《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 一. 方勇 “不行了,不行了,病人快不行了!” “快去通知家属!” 模糊中,方勇能够听到这些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该死的车祸,该死的肇事司机。 不行了?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平平淡淡的过完了三十七年,儿时的激情早就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是过着每天都几乎一样的日子,没有热情,没有不切实际的渴望。 从一个厂保健站的配药员做起,做过副科长,做过厂办秘书、然后学着去做生意,当过业务员,副经理,接着跳槽,去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行业,一步步升到了营销总监,再接着因为谁也不知道的原因辞职 辞职要么在这一行做不下去了,要么另有高就,可是,方勇却二者都不是,什么原因,只有自己知道 身边的女人走马穿花似的飞来飞去,却始终没能固定下来。好容易遇到了一个想结婚的对象,却遭遇了这该死的车祸。 如果老天爷能再给自己一个重新活过的机会,自己一定会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会,不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一定! 可惜,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方勇能够感觉到生命正在远离自己而去,一点一点地远去 时间,定格在了2010年8月18日晚9点10分。 这一天,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叫方勇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三.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小方,去了经营部觉得怎么样?” 当从回忆中醒来,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厂子里,厂长蔡金雄亲热的拍了下方勇肩膀:“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在厂子里我是厂长,平时就是你的长辈。wenxuemi。com” 方勇“恩”了一声,心不在焉。 刚才一路上自己除了回忆,还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那个年代是绝对回不去的了,可重回1992年,凭借着自己知道的一切,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 晃了下脑袋,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 会议室里,那一张张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 那是三十三岁,刚刚离婚,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人味道的办公室主任钱卫红,那个朝自己有些讨好笑着的是洪伟元,那个瘸子是赵平亮,那个少了一只手掌的是徐颂扬 “天残地缺,左瘸右废”,方勇心里笑了起来。 这是厂子里暗地里给赵平亮和徐颂扬取的外号,别看这两个人一个瘸子,一个没了左手,可每月的业务量,他们负责的经营部都是最高的。 “好了,开会。”蔡金雄的声音让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今年,我们一共新成立了十一个经营部,加上原有的,就有了十七个经营部了,在轻工行业,咱们第一!”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这个时候这些经营部的经理们,都在心里盘算着各自的业务,谁有心思去听厂长的这些话? “但是”方勇在心里嘀咕了声,下面蔡金雄肯定得说这两个字。 “但是!”果然,蔡金雄点着了颗红塔山烟,抽了口:“但是,各经营部经营的都是建材行业,咱们自己本身的家具业务,却遭到了滑坡。市里两个龙头家具行业,一个是我们,还有一个就是北湖家具厂,在家具营销这一块,北湖已经超过了咱们” “北湖?那破厂。”赵平亮大声叫了起来:“卖十套家具,才能有多少利润?得费多少人工?这帐算起来太简单了。” “话是这么说,但昨天轻工局罗局长找我谈话了。”对于能给自己创造利润的人,无论表现的多不礼貌,蔡金雄是从来都不会生气的: “罗局长告诉我,要把家具这一块重新弄起来,不能光追求产生多少利润,不要本末倒置。” 方勇心里哼了一声,再过两年,这厂子就要被你挖空了,再过五年,曾经在省里都赫赫有名的天宫家具厂,将会以停车收费业务为主,创造一大奇闻。 “这个,我仔细考虑过了,家具业务滑坡的问题在哪。”蔡金雄掐灭了只抽了几口的烟:“你们看,宣传口号很重要。北湖家具厂的宣传口号是,‘北湖家具,温馨时代’,这就很浪漫。再看看咱们的,‘天宫天宫,您的选择。’这都什么玩意,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们都给我想想,重新弄个出来。” 会议室里一个个沉默不语,要说做生意,这些经理一个比一个精明,要说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那脑袋就有些不太灵光了。 营销科的副科长刘灵灵坐在一角,一句话也不说。厂长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了,莫名其妙要改广告语,可自己提了几个,老板都不满意。 见谁都不说话,蔡金雄忽然说道:“方勇,你是年轻人,你说说。” 想也未想,方勇脱口而出: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方勇身上,这是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没想到被方勇用到了这个上面。 “天宫家具,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蔡金雄念了一遍,用力一拍桌子:“好,这名字好,就用这个,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说着瞪了一眼刘灵灵:“你说你们营销科的,怎么就不如人家方勇随便想出的一个宣传语?你们做什么吃的?” 方勇心里大为刘灵灵报不平,“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这句广告语,可是人家刘灵灵带着营销科的几个人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也将很快会风靡整个惠泉市,成为明年最流行的广告语。 自己未免有些对不起刘灵灵和营销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了。 “有前途,有前途。”蔡金雄又夸了方勇几句: “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下面说下目前建材市场行情。” 这一来,赵平亮顿时来了精神:“老板,别的咱们不行,可这是行家。上个月我的经营部营业额二十一万” “哗”的一下,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一个月二十一万营业额,这在全厂十七个经营部里可真是头份的了,小一些的经营部三四个加一起都比不过他。 赵平亮得意洋洋: “根据目前市场走势,中密度纤维板价格还会继续上扬,木工板和刨花板价格也都坚挺,不过单面和双面三夹板的价格持续下跌,单面三夹板目前已经跌到7元一张了” 方勇脑袋里轰然一下。 三夹板! 自己知道要怎么发财了! 1992年11月开始,三夹板价格不断下跌,从13元一张持续跌到8元,没有任何人看好,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明年,明年一月份,三夹板市场将会出现最诡异的事情,以惠泉市为中心,辐射周边数个城市,三夹板都会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方式价格飚涨,尤其是印尼“蝴蝶”牌和“寰球”牌三夹板,将一直涨到一个天方夜谭一样的价格: 每张74元! 这是一个神话,建材市场上最大的一个泡沫神话! 在这一个大泡沫中,将会有无数人发财,挥动着手里的钞票疯狂叫嚣。而当这个神话破灭之后,无数在这波浪潮中诞生的十万富翁、百万富翁,也都会被潮水无情的卷走。 机会,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自己知道什么时候价格会涨,知道什么时候价格会跌,知道其中的一切,除了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 重回1992 “方勇,醒醒,上班了。” 竭力睁开沉重的双眼,上班?上什么班?自己是个自由职业者,要上的哪门子班? 方勇忽然一个激灵,不对,自己遭遇到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一个不留神,从身下的长条凳上滚了下来,顿时引起了边上一阵哄笑。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上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方勇翻身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下筋骨,又仔细检查了下,一点车祸留下的伤痕也都没有。 “方勇,怎么十次午睡有九次叫醒你你都要滚到地上的。”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方勇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陆峰?陆经理? 见鬼了,见鬼了。自己在这见到了陆峰! 陆峰,1958年生,1992年承包惠泉市天宫家具厂建材第九经营部!2006年移居加拿大! 现在他应该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加拿大,怎么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别傻站着了,下午厂里开会,和我一起去。”陆峰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整理报表。 方勇一片茫然,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如此的熟悉而又亲切。 四开间的店面,堆放着整齐的中密度纤维板、木工板、三夹板门口,是负责送货的张师傅和牛师傅,坐在三轮车上吹牛聊天。 店面最里面一角,被辟成了一个简易的办公室,放着三张桌子,里面的那张是陆峰的,边上一张是孙会计的,还有一张: 是自己的! 电话响了起来,陆峰接起了电报在那说着什么。 听筒那贴着一张胶带纸,方勇清楚地记得,那是听筒开裂了,自己找了胶带胶上凑合着用。 方勇脑袋里“嗡嗡”的,一片混乱,仔细整理了下思路,开始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 一步一步挪动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孙会计撇了他一眼,把份材料朝方勇面前一推:“喏,报名参加函授大学的,你把表格填了,下午我帮你寄出去。” 方勇无意识的恩了一声,目光,落到了办公桌上的日历上: 1992年12月18日! 方勇呻吟似的叹息了声,终于知道了: 自己,真的重生了!自己,真的回到了1992年! 自己,现在只有二十虚岁,十九周岁! 是奇迹,还是老天爷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又给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好像在给自己写简历一般,方勇的心里不断出现着自己的一切: 方勇,1973年出生,父母都是这个城市手里握有实权的官员,自己的童年再顺利不过,老师眼里拿95分都算不及格的好学生,父母眼里乖巧孝顺的好儿子,妹妹眼里值得自己骄傲的好哥哥。 只是,这一切到了初中就完全变了。 不再喜欢读书,初二就从英语尖子班被降到了中等班,甚至还有到慢班的可能。再以后,就开始逃学,和几个具有相同“志向”的小混混一起留恋于免费公园,看穿着连衣裙姑娘吹口哨。 等到那部风靡了整个中国的《英雄本色》,通过录像带的形式流进中国内地之后,方勇拿出了自己的压岁钱,去小市场买了八元一件的劣质风衣,两元一副舍不得撕去商标的蛤蟆镜,然后再用母亲的“蜂花”牌面油把头发抹得亮亮的,一律朝后梳,叼着一根牙签上学去! 这副打扮当然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男同学大声起哄叫好,女同学在一边低笑窃窃私语,肯定还有那些同样不求上进的女生,主动约方勇一起放学后去看电影。 当然,最后方勇的结果,是被教导主任带进了办公室,然后叫来了家长,方勇的老爷子。 老爷子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上去,于是英雄梦破灭 上大学是不能指望的了,初中毕业六门成绩有四门高挂红灯笼的方勇,被老爷子通过关系弄到了职业高中。 方勇所在的班级三十一个人,上两年课,接着实习一年,毕业后统一被分配到了天宫家具厂。 实习期间方勇选择的是油漆工。这一批十六个男同学,实习期间最大的成就,就是利用半个月时间,趁师傅们不在的时候偷偷做了一副军旗。 学木工的同学用1.8公分厚的中密度纤维板,在机床上做好棋子,学油漆的用腻子打底,用喷枪把那些据说很贵的油漆毫不爱惜的喷在军旗上。 一副敢说在九十年代,最完美的军旗就在方勇和他的同伴们手中诞生! 长八公分,宽五公分,机器完美切割,手工完美制造。一套上好的家具,一般上两遍面漆,但这副军旗,上了三遍面漆! 实习结束,也就等于顺利毕业。 正式成为天宫家具厂一员后,一大半业务得靠着方勇的老爷子的厂长,把方勇弄进了厂保健站当了配药员。 一份轻松的,让那些还在车间里干活的同学羡慕不已的工作。 方勇从来没有进修过任何和医学有关的知识,但厂长的理由很简单,方勇的母亲是知名的麻醉师,方勇从小就受到熏陶 什么逻辑? 好在保健站里只有一些黄连素之类的日常药品,就算发错了也吃不死人。 那个全厂有名的马屁精,保健站的站长洪伟元,知道方勇老爷子和厂长的关系,把个方勇当自己亲爹一样供着。 一个月后,洪伟元正式兼任厂行政科科长,监管基建,于是,本来就不安分于保健站工作的方勇,被调到了行政科,又一个月后,在厂长的同意下,接过了退休的华副科长的班,出任行政科副科长! 天宫家具厂行政基建科正式成员拢共两个,科长洪伟元,副科长方勇,连个科员都没有。 尽管这样,成为正式职工不过三个月不到,仅仅二十岁的副科长,还是引起全厂轰动! 不过在那个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小平同志说过:“注意提拔年轻干部,胆子再大一些!” 很显然,方勇就是那样的年轻干部! 更何况,除了天宫家具厂,主管上级单位轻工局的局长也是方勇老爷子的老部下了。 更加让厂子轰动的事情很快发生,正当厂长为了一笔业务,让方勇兼任厂办秘书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方勇要求调到新成立的建材第九经营部! 原因非常简单,副科长、厂办秘书虽然好听,但工资,却只有: 一百四十七元四角二分! 职务可以任意提拔,但工资却是死的! 商人,在九十年代初期还是一个贬义词,做官,才是正道,但偏偏出身官宦世家的方勇,对老爷子帮自己铺好的做官之道一点兴趣也都没有。 于是,在一片愕然之中,在洪伟元的挽留声中,在老爷子愤怒的几乎要扭曲的眼神中,在老娘苦口婆心的劝告中,方勇义无返顾的下海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厂办 有了这个想法,会上在那说些什么已经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会议结束,陆峰要和蔡金雄说下承包费的事情,方勇一个人闲得无聊,正想去看下自己的那些“久未谋面”的老同学,厂办主任钱卫红让方勇去办公室履行下一直没有办过的调职手续。 看着钱卫红一本正经的样子,方勇心里大是不屑,这个刚刚和老公离婚的女人,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骨子里可实在风骚得很。当年还勾引过自己,旅馆房间都开好了,结果当时的自己实在没有经验,到了节骨眼上居然因为害怕落荒而逃。 要是换成现在,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 忽然一阵奇怪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毕毕毕,毕毕毕”。 钱卫红指了指方勇腰间:“传呼响了。” 方勇低头朝腰间看了一眼,笑了,传呼机,又叫bb机,bp机,这个时代身份的象征。 自己带的是摩托罗拉火凤凰数字机,老娘背着老爷子买给自己的。 现在用bp机的人,绝大多数用的是电信的松下数字机,价格便宜,可所有机器都是统一型号,光秃秃的竖版机,单调、样子简陋,看着一点美感没有。 摩托罗拉这一款火凤凰型号的,横版机,黑色外壳,美观大气,价钱也大,整整一千八百元一台,还不算每个月的服务费。都够买松下机两台了。 改革开放,bp机的业务可轮不到电信一家垄断了,苏讯、国讯这些业务台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美观漂亮的新机型也不断出现。 事隔近二十年,再度看到这台火凤凰机,方勇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亲切。传呼号码自己都清楚的记得,“688”,为这号码还多花了50元钱。 按下了键,bp机停止了叫唤。是个在传呼台的留言。 要说只要是有bp机的人,一定是佩在腰间,一定是不用震动功能的。 为什么?你乘公交车上,走大马路上,bp机只要“毕毕毕”的这么一叫,当时就能引起多少的回头率?一个漂亮小姑娘的吸引力都不如一个bp机。 方勇还记得自己第一天戴上bp机的时候,一整天想着的都是有没有人呼自己 钱卫红眼里的羡慕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相当不屑扭转了头。 装,你个女人再装,当初老子还真以为你有多正经,办公室主任那! 进了厂办,拿起电话,拨了下“8”,里面传来了中年女人声音。方勇对着话筒说道: “秦阿姨,我,小方,帮我接个外线。” 厂子里的外线一般人是不能接的,方勇身份有些特殊,加上当初在行政科的时候,就在行政科边上总机唯一的接线员秦阿姨经常会让方勇帮自己顶下,自己去上个厕所什么的,因此关系不错。 要说这厂子该省的地方不省,不该省的地方乱省,总机就秦阿姨这么一个接线员,蔡金雄死活都不给多配一个。弄的几次方勇帮秦阿姨顶班,打进来的外线电话听到一个大老爷们说“你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打进了消防大队。 “小方啊,怎么去了经营部了啊,也不和秦阿姨说声,弄到现在找人顶班的都没有,上次吧”秦阿姨居然在电话里和方勇聊起了天。 就这素质,你能怎么办?遇到秦阿姨吃中饭,睡个午觉,您想打电话,就慢慢等吧。 好容易把外线接通,拨了传呼台的号码,通了,里面传来了甜美的女性声音: “您好,苏讯传呼台。” 一听这甜美的声音,方勇心里一热,自己太熟悉这声音了,小美的,自己未来一个相处时间并不长的女朋友。可惜这个时候对方认识自己是谁? 定了定神,方勇对电话说道:“机主688,密码730,谁给我留言?” “您好,先生,江先生让您明天老时间老地点见。” “谢谢。”方勇放下了电话。 江先生,自己最好的兄弟阿涛。出身在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是饭店烧锅炉的,母亲是自行车厂的工人。 为人胆小,怕事,可为人还真够义气。家里没什么权势,在车间里当个普通工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当上个组长,娶个好老婆,再添个儿子就完美了。 “我看看江涛去。”方勇找个借口正想开溜,钱卫红却白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现在上班时间,他去哪打电话你?机板车间的机床坏了,今天换了礼拜。” 方勇“哦”了一声:“怪了,放假也不来经营部找我。” “找你?”钱卫红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那破地方,我去都未必找得到,你说你怎么想的,好好的一部二部不去,非去陆峰那里。陆峰这半年的承包费估计又要欠着了。” 是啊,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就因为陆峰听到消息,自己准备经商,请自己喝了顿酒,结果自己糊里糊涂的就非去九部了。 自己好容易想出了靠三夹板价格波动赚大钱的主意,可陆峰也得有这笔钱那?起码得有个六、七万的本钱,才能狠狠赚上一票。 “钱主任,老板的公烟呢。给盒。”方勇嬉皮笑脸地说道。 钱卫红又白了他一眼,打出钥匙打开个抽屉,扔了一盒红塔山给方勇。方勇撕开包装,掏出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都涨到六块八一包的好烟那! “方勇,你说你做什么生意。”钱卫红拿起桌子上泡着苦丁茶的杯子喝了一口:“放着好好的厂办秘书、副科长不做,下什么海?弄到方局长在老板面前发了好几通火。” 方局长?方勇怔了一下,自己老子。忽然笑嘻嘻地说道: “钱主任,我有内幕,咱们合伙做生意不?” “去,去,你有什么内幕,小屁孩子一个。”钱卫红不耐烦地说了几声,接着又将信将疑地说道: “小方,是不是你老爷子那有什么好生意?”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五章 七哥 “可不。23us.com”方勇眨巴着眼睛:“你猜怎么着?老爷子上次和我说的,买三夹板那,价格一准涨,你拿三万块钱,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去,去。”钱卫红脸沉了下来:“说别的我倒还信,买三夹板?你拿钱往水里打水漂玩呢?再说了,你家老爷子真知道,自己不会去做?” “我家老爷子不是老革命吗?那和钱沾手的事情绝对不会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对我做生意早恨得牙痒痒的了,有生意也不会和我做那” 方勇话才说到这,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就看到钱卫红笑眯眯地说道: “编,继续编,有生意也不会给你做,和你透露三夹板会涨是吧?得了,不定遇到什么事情急需钱了,就算我真信你了,我到哪去找这钱给你?” “成勒,到时候我要发财了,您就在一边哭吧。”方勇悻悻然的抽了几口烟,掐灭了烟头,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回头说道: “钱主任,我可告诉你,还真别小看人了。我这一档子事,可你老公,不是,你前夫将来一准能成个人物,你信不?” 不等钱卫红翻脸,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看着时间还早,在几个车间里到处乱转了下,车间主任、班组长见到自己客气得很,打着招呼,还不忘敬上根烟。 自己过去就是过的这生活?这和衙内有什么区别? 班里一起毕业的同学都在那忙着,方勇转了几圈实在无趣,来到手工油漆车间,车间里的那些中年妇女一见方勇,说话可没什么忌讳: “小方,怎么,又来看丽螓了啊。” “可不,小方现在是大老板了,还真难得有空来了。” 方勇赔着笑脸,赶紧朝着东南角的配料库走去,那里一个穿着工作服,和方勇一般年纪的小女孩见到方勇,脸上红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可不就来了。”方勇嬉皮笑脸的在女孩身边蹲了下来。 郑丽螓,方勇的同班同学,还在实习的时候两个人就成了男女朋友,可惜郑丽螓的父亲是个老师,家教严,给郑丽螓定下的规矩是二十五岁前不许谈男朋友,还必须拿到电大的毕业文凭。 这些人的想法也真奇怪,正规大学的文凭眼看着都要不吃香了,电大这样的文凭有什么用? “哎,晚上看电影去?” “不去。” “跳舞去吧,白天鹅。” “不会,再说,晚上我爸也不让我出去。” 郑丽螓的回答让方勇大是无趣,讪讪说道:“你家老爷子也真是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许这不许那的。咱们财务经理以前还是你家老爷子的学生,也不知道帮你换份轻松些的工作” 忽然算了下时间,神神秘秘地说道:“丽螓,我给你算了一卦,你很快就要调到统计科去了,信不?” “你又来蒙人了”郑丽螓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你找你爸帮忙了?” 我找我家老爷子?他也得肯啊,再说了,我敢开那口吗?不过郑丽螓调到统计科,还真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方勇含糊的敷衍了过去:“哎,丽螓,你说到哪去弄几万块钱?” “你疯了,几万块?”郑丽螓被吓了一跳:“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做生意啊,还能做什么?”方勇就奇怪自己身边的这些同学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小,听到几千块钱都会被吓住,别说几万了。 郑丽螓放下了手里的活:“方勇,你总是这样,不肯踏踏实实的做事,你说你要是熬上几年,没准就成副厂长了,可你倒好,去做什么生意” “得,得,我错了。”方勇听的头都大了,随便聊了几句,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车间。 回到经营部的时候,看看四点多了,和孙会计打了个招呼早走,手岔在口袋里正想回家,后面孙会计的话响了起来: “小方,就这么回去了啊?” “那还怎么回去?你送我回去?怕被坏人拐了?” 孙会计哭笑不得,指了指角落那:“自行车!” 方勇笑了起来,是啊,自行车,都忘了还有这码子事了。自从上次陆峰的自行车光天化日之下在经营部外被偷了之后,他们的车就都放到了经营部里面。 身上摸出了钥匙,推出去,跨上自行车,一边走,一边朝两边看着,十八年以后,道路两边都是高楼大厦,四车道,哪像现在这样简陋? 现在自己应该还是住在老新村里,骑了二十来分钟的路,回到了自己的家。 太熟悉亲切了,单位里分的房子,在这个时候算是好的了,下面是个烟酒店,老板有些来历。 烟酒店老板姓冯,叫冯伟,三十八岁,从小就打架斗殴,少年时代几乎就是在少管所度过的,长大后往往是劳改农场出来不用几天就又进去了。最后一次被判了四年刑,出来后遇到个苏北姑娘,一见钟情,人家也不嫌弃他是吃过官司了,结了婚,开了这么个烟酒店。 安顿下来了,可在道上依旧还有势力,那些道上的人买烟宁可多走半小时路,也要到他这来买,见了面都是一口一个“七哥”的叫。 原来他们号称“十八罗汉”,冯老板排行老七,当然就是七哥了。 “七哥,今天没打牌啊。”看到冯伟一个人坐店里,方勇下了自行车打了个招呼。 “哎哟,小方,抽根烟。”冯伟亲切的说道。 以前方勇瞒着老爷子,帮过冯伟一个小忙,冯伟讲义气,从那时候开始就对小方特别客气。 “抽我的。”方勇摸出了那包红塔山,扔了一根给冯伟。 “红塔山。”冯伟在鼻子下闻了闻,先帮着方勇点着了,自己这才点着:“要说还是你们这些当官人家的抽的好,你看我这,我自己卖,都舍不得抽。” 方勇坐了下来:“七哥,你那不是有老婆孩子了吗?当初听说你在道上混的时候,抽的可都是希尔顿、良友啊。”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 水钱 说到过去事情,冯伟显得有些兴奋。wenxuemi。com说起当年如何如何,眉飞色舞。 在那吹了一会牛,方勇忽然想到个事:“七哥,老听你们说‘水钱水钱’的,这水钱究竟是怎么个借法的?” 水钱就是高利贷,都是道上的人放的。七哥有个过命的好友,当初也是“十八罗汉”里的,后来转行和人合作放起了水钱。 方勇知道这个外号叫“小白”的放高利贷的,到了2009年,资产两千来万,都是靠着高利贷获得的,只不过后来一场打黑可就彻底栽了 “水钱这东西害人。”七哥扔了烟**,从自己烟盒里抽出一根扔给方勇: “水钱有一天五毛钱的,四毛钱的,三毛钱的,看你关系,以及要借多少。什么是五毛钱三毛钱?打个比方,你要借一万,那一天利息就是五十,这就叫五毛。最低三十天起借,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的利息。谈妥了,立马给你现金,但得先扣除利息,也就是你借一万,实际到手的只有八千五。借到五万以上,那利息就可以谈到四毛甚至三毛。” “那要一些什么抵押?” “抵押?有房产证什么的最好。可大多数私人借水钱,不是赌钱欠债,别人逼得紧的,就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房产早就抵押掉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担保,你的亲戚、隔壁邻居什么的” “如果七哥担保去借水钱,利息多少?能借到多少?” “要我去问小白借钱,凭我们的关系,也许都不要三毛”冯伟眉飞色舞的说到这,忽然变得警觉起来: “怎么,兄弟,别不是你想借水钱吧?” “不是,不是,我就好奇问问。”方勇干笑几声,赶紧掩饰着说道。 说实在的,在刚才那一刻,方勇还真动起了借高利贷的脑筋。 不过一来这个风险太大,二来自己要借的数目大,起码不能低于五万。这五万块钱,以现在小白的实力,能不能拿的出来还真不好说。 在那闲聊了会,方勇站了起来,和七哥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走到自家楼下,漫不经心的锁好了车,上了四楼。 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不用说了,老娘今天又是夜班值班,晚上七点才会去,趁这功夫把饭菜都给做好了。 老爷子是基本不用指望他会回家吃饭的,现在不定又被谁拉去吃“工作餐”了。 看到宝贝儿子回来,老娘忙不迭的催促方勇去洗手,她是医生,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方勇懒洋洋应付差事似的把手在水上冲了一下,来到饭桌边,一碗自己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两个素菜,一碗汤。 老娘吃了小半碗饭就已经饱了,看着儿子吃饭,不停的问去了经营部怎么怎么样了。方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了几句,忽然放下饭碗: “妈,借我几万块钱成不?” 母亲一下瞪大了眼睛,方勇赶紧说道:“我写借条给你成不?咱们算利息,就借三个月!” “方勇,你疯了?几万块?你要把咱们家给搬空啊?”母亲猛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快告诉我,别你老子一回来,又发脾气!” “得,得,当我没说。”方勇脑袋一下大了。 自己父母什么都好,可但凡只要听到和做生意有关的事,一准不肯答应。在他们看来,做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那?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碰这?去什么经营部,已经是方勇先斩后奏了。 又被老娘唠叨了几句,方勇没精打采的把饭吃完,饭碗一扔,赶紧跑回了自己房间。 看到了自己那台熟悉又亲切的“老”电脑,4m内存,这在现在可算是顶尖豪华配置了!整整一万五千大洋那! 心情好了一些,打开电脑,没有出现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进入了dos系统。 真的有些不太习惯了,凭着记忆,硬盘里找到了“波斯王子”,键入“play”,回车,进入游戏。 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可方勇却实在是一点兴趣也都提不起来了。这画面和游戏性,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太差了些。 想到当初废寝忘食通宵过关时候的情景,方勇心里竟然一酸。 收回了心神,听到母亲在外面喊了声“我去上班了”,然后开门关门声响起,方勇点着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家里愿意咬牙投资一万五千块钱帮自己买电脑,可为什么就不愿意支持自己做生意?难道做生意在他们眼里真的那么可怕? bp机又叫了起来,方勇没有管它,继续抽着自己的烟,一直到bp机开始重复呼叫,方勇这才拿起看了一眼。 一个陌生的号码,方勇拿出买bp机时候专门配的小本子,查了一下电话号码前的数字加英文字母组成的代码,钱女士。 钱女士?钱卫红? 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来到客厅那的电话前,拨通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对面已经传来了钱卫红的声音: “小方,在哪呢?” “家里,还能在哪。” “我在白天鹅,出来跳舞不?” 原本不想去,可父母不在家,妹妹在学校寄宿,家里就自己一个,实在无聊,想了一下:“都有些谁啊?” “没谁,就我一个,这不在家里冷静,出来跳舞。怎么样,出不出来?” 唧唧喳喳的在那说了一通,电话那头的钱卫红忽然略显着急:“不和你说了,快三分钟了,挂了,我在白天鹅等你啊!” 不等方勇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这时候好多人都这样,打公用电话,一定能打到两分五十几秒才挂掉,打短了,对不起五毛钱电话费,打长了,超过一秒都要多收费。一般都是掐好了表在那打的电话。 方勇收拾了下,检查下身上,不错,还有八块钱,这也算不少的了。 走下楼去的时候想到,自己全部财产就这八块钱,距离做生意需要的七万块钱,就差六万九千九百零二块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 舞厅春光 骑了有十分钟的车,到了白天鹅舞厅。23us.com 这是惠泉市最大最豪华的舞厅,这个时代,正是全民热衷于跳舞的时代,不是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吗? 年轻人热衷于跳舞,但是上了一些年纪的人可看不惯了,他们宁可在家里打麻将,也决不允许自己的老婆去那种地方。 你说黑灯瞎火的,男的女的搂在一起,不是作风有问题是什么?说的好听点就不正经,说的难听点就是耍流氓。 年轻人可不管这些,只要口袋里有了两三块钱了,肯定会买上张票。 白天蛾舞厅档次高,票价也贵,两块钱,方勇买了票,这下好了,自己的全部财产还有六块! 进了舞厅,里面正在跳“快三”,就是快三步。 这中国的确有自己的国情,交谊舞到了这,分成了什么“快三、游三、快四、慢四”,这名字都不知道是谁起的。 这就和以后酒吧遍布中国大地,一瓶好好的“芝华士”、“黑方”洋酒,非得兑着红茶、绿茶喝,你不这么喝,还被人视成老土完全是一样的。 要说这都是中国的酒吧老板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办法,为什么?促进消费那。你想,整枝的洋酒,你能喝掉多少?可兑着红茶、绿茶喝,那不光洋酒喝的快,这饮料销路可也就上去了。 一瓶康师傅绿茶才多少钱?可在酒吧,一百块六瓶,六瓶能调多少洋酒?都不够两个人喝上二十分钟的。这一整枝洋酒,得消耗多少饮料? 所以要说做生意,还是咱们中国有能人那。 在角落那,方勇看到钱卫红正冲着自己挥手,一个小小的卡座,正好够两个人坐的,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大瓶的“惠泉牌”啤酒,瓜子、花生。 钱卫红今天可是下血本了,这么些东西,起码得六块钱。 坐了下来,灯光暧昧的不断在两人身上闪动,今天钱卫红是特意打扮过的了,黑色的蝙蝠衫,里面衬的是红色的羊毛衫,黑色的踏脚裤,黑色的皮鞋。实事求是地说,这都是九十年代初最时髦的打扮。 可要放到十多年后,你要在大马路上见到这么穿戴的女人,铁定会把她当成进城打工的村姑。 不过钱卫红长的的确漂亮,三十出头的女人,由于没有生过孩子,身材保养的特别好,凹凸有致,处处透露着成熟女人的妩媚。 钱卫红已经喝了半瓶啤酒了,暗淡灯光的照射下,红扑扑的,看着特别的诱人。 “妈的,早晚老子非把你就地正法了不可。”方勇心里暗暗咒骂了声。 这个骚娘们,当初自己怎么就会临阵退缩了?你情我愿的,也不犯法那? 舞池里这个时候灯光一下被调到了最暗,随着音乐响起,舞客们最喜欢的“慢四步”开始了。 所谓“慢四步”,就是男女搂抱依偎在在一起,舞池里一片黑暗,伴随着缓慢轻柔的音乐缓慢起舞。 至于在黑暗里你想做什么,那可就不是舞厅老板管的事了。 心有灵犀,方勇和钱卫红一起站了起来,来到舞池边,方勇和钱卫红手自然地环抱住了对方的腰。 起初双方还保持着尽管一定距离,但随着脚步的慢慢挪动,加上音乐的催眠作用,两个人渐渐的靠到了一起。 到了后来,钱卫红整个人都依偎在了方勇身上。 要说这女人迷恋跳舞容易引起家庭矛盾乃至离婚,还真有一定道理。 虽然是冬天,可舞厅里暖气打的足,钱卫红跳舞前蝙蝠衫也脱了,就留下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胸前两团坚挺的东西,有意无意的不断在方勇身上摩擦。 这种考验不是一般男人能够受得了的,要这不是在公众场合,方勇早就三下五除二的事情办了。 方勇的手也悄悄的从钱卫红腰间滑落下去,慢慢的放到了钱卫红的臀部。 能够感觉到怀中女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等于是一个信号,一个鼓励,今日之方勇,再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有经验,有胆量,加上可是钱卫红勾引“良家少年”在先,方勇还顾忌什么? 胆子越来越大,手的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大,方勇前生那几十年可不是白活的,知道哪里是女人的敏感点,哪里即便隔着衣服也能让女人情不自禁。渐渐的,怀中的钱卫红竟然呻吟起来。 也难怪,钱卫红离婚已经一年多了,平时自视清高,不太看得起厂子里的人,她的社交圈子也只有这么大,这男人的滋味,只怕许久没有尝过了。 方勇身材高大,也长得不错,加上老爷子权利大,方勇知道,打从自己进厂一开始,这女人怕就看中自己了。 舞池里可不光是只有钱卫红一个女人,边上居然也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 这可是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钱卫红微微抬起头来,方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头慢慢低了下去 双唇相交,**,钱卫红双手死死抱着方勇,尽情品尝雨露两只脚的动作也停顿下来,不断的在方勇大腿上摩擦,再这么下去,非要弄得不可收拾。 可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嘎然停止,沉浸其中的男男女女,都知道这是信号,再过几十秒,灯光可要亮了。 总算方勇还保持着清醒,推开了钱卫红,钱卫红这才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竟然整理了下衣服,镇静无比。 这女人的假正经,可是无与伦比的,几秒钟前还是个饥渴的熟妇,转眼之间就简直成了贞节烈女了。 眩目的灯光一下亮了起来,强劲的迪斯科音乐响起,顿时,舞池里陷入一片疯狂之中。 方勇和钱卫红回到卡座,两人都和没事人一样喝了一杯啤酒,沉默了一小会,钱卫红忽然有意无意地问道: “小方,白天你说的那个投资,就是你家老爷子说的什么做三夹板的买卖,究竟是真的不?”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仓库 方勇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直了: “钱主任,有些事情咱们不能明说,可有一点,你说我方勇像那种缺钱用,一门心思骗钱的人吗?我还真告诉你,这三夹板一定能赚到钱” 说着,借着迪斯科强劲的音乐,方勇大声说道: “钱主任,我这可真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你千万别对别人说!” 钱卫红似信非信,在那犹豫了好一会:“小方,我没多少钱,之前自己赚了一些,离婚的事情,我前面的男人,把公公婆婆当初留下的遗产也都留给我了,拢共就一万多” 一万多也算是个相当大的数字了,不过比钱卫红多了近二十年经验的方勇,却略略有些失望,随即又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强。又听钱卫红说道: “这样,我也不投资,也不要什么高回报。我借你一万块钱,你” “利息是不?没问题,我打借据给你,三个月,一千块钱利息,我借据上写明问你借了一万一千块钱,这你总放心了吧?”方勇很快明白了钱卫红话里的意思。 钱卫红之所以答应把钱借给自己,可不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缘故。 一千块钱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三个月一千块钱,不知比放银行产生的利润高多少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自己有个有权有势的老子在那里,自己到时候真还不出了,拿着借条,老爷子素来爱面子,非把这笔钱还上不可。 方勇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钱卫红再矜持,那份欣喜也掩藏不住:“明天我早两小时,请个假下班,去银行把钱提出来。小方,我可真不是在乎那些利息,可我那钱存的是三年死期,如今早拿出来了,也得损失银行利息是不?” 反正现在她说什么,方勇点头就是。钱卫红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勇一眼: “明天我拿了钱,回去放好以后,去菜场买点菜,晚上就在我家吃个便饭吧” 这顿“便饭”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透亮。反正到嘴的鸭子也跑不了了,方勇笑嘻嘻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上班,经营部里也没什么事做,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两桶油漆,营业额10元,利润五元,还不够发个工资的。 第九经营部就是这样,地理位置差,缩在个角落里,说到店面生意,这条建材街前后两头的生意,早被市口好的店抢的干干净净,陆峰剩下的,也就是拣别人嘴里吃剩下的汤喝上两口了。 可要和单位做生意,陆峰还真不是这块料,他本来是个技术员,画个图纸什么的还成,可要说到做生意,可就实在差得远了。 方勇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透陆峰怎么会想到要下海做生意 陆峰为人不错,方勇趁着没事,怂恿着陆峰拿出一笔钱来,大家合伙卖三夹板,可陆峰一听要几万块钱,哪里肯答应?反而劝方勇心别那么野,要真进了三夹板,非都砸在手里不可。 方勇眼看要陆峰拿钱出来,是断然没有希望了,正在那胡思乱想,陆峰说道:“小方,听说你家老爷子单位新建食堂,怎么样,那的餐饮家具能给我做不?” 这些个经营部,打着个做建材的幌子,其实建材、家具什么都做,合同事情好办,只要能赚到钱,蔡金雄大把盖着公章的合同提供,只要给他一点管理费就成。 “陆经理,别说我家老爷子会不会给我做,就算真给我做了,你也没那么多本钱垫资啊。”方勇说了句实话,眼看陆峰眼神有些暗淡,方勇灵机一动: “陆经理,我倒想到个办法。这样,你也知道,赵平亮赵瘸子和我家老爷子关系好,我看这生意十有**给他做。我呢,帮你想个办法,让赵平亮把食堂家具的凳子都给你做。你也知道,这几千张凳子,怎么着也弄赚上一笔是不?” 陆峰眼睛一亮: “小方,你放心,只要真能给我做了,这点子费我肯定不会少。” 所谓点子费,就是业务员的业务费,家具行业的点子费比较高,最高能到八个点,也就是百分之八。 方勇当初选择经商,想的也是能凭借老爷子关系,狠狠赚上一笔业务费,谁想到老爷子真邪门了,死活都不肯把生意给方勇做。 方勇心里早有打算:“陆经理,点子费,我一分钱不要!”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陆峰连连搓着手,满脸不好意思。 看着陆峰样子,方勇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位经理,就是脸皮太薄了,将来不知要吃多少的亏: “陆经理,你不是有个仓库吗?和别人签了一年租用合同的?现在生意不景气,一直空置在那。这么着,这事要谈成了,你把仓库借我用三个月,就当抵消掉点子费了,成不?” 陆峰连连点头,反正仓库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闲在那里也是闲着,能让自己省下一笔业务费,何乐而不为? 可想着觉得还是占了方勇便宜:“要不这么着,我帮你交了一年传呼费?” “得了,陆经理,咱们将来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对了,我中午和朋友吃饭,下午就不来了。”方勇笑着站了起来,陆峰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方勇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了头: “陆经理,我和你说个事,您听了千万别生气。您还真不是做生意的人,您要继续弄你的设计,将来一准能弄出名堂来,没准还能去加拿大,您信不?” “去,去。还加拿大,我能去下香港就满足了。”陆峰笑了起来:“忙你的去吧,等我要真去了加拿大,一定年年给你寄礼物回来。” 见陆峰不信自己的话,方勇笑着推出了自行车。 等方勇离开,陆峰抓了抓脑袋,对孙会计说道: “老孙,发现没有,现在小方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说话老古里古怪的。”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江涛 “嘿,方勇,这!” 看到方勇进来,江涛叫着朝他挥了挥手。www.23us.com 方勇嘴角露出笑意,江涛还是老样子,到二十年后,也一点都没有怎么变,除了现在依旧顽固着生长着的满脸青春痘。 这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最铁杆的兄弟! 自己和江涛之间的友谊,从高中开始,整整保持了十年。 一直到1999年江涛结婚,自己到秦皇岛去做生意,结果让人骗光了所有的钱,身上只剩下了两毛钱,自己躲在还能住最后一天的旅馆里,万念俱灰,想死的念头都有,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不再去考虑。 但自己却忘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正在那等着自己回去为他做伴郎。江涛就请了自己这么一个伴郎。 等自己从秦皇岛千辛万苦回来之后,江涛愤怒了,不接自己电话,自己登门道歉,也不开门,不给自己任何解释机会。 两个兄弟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断了。一直到了自己2010年遇车祸前的半年,偶尔在路上遇到,都已经**的两个兄弟才相逢一笑泯恩仇。 方勇发誓,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重演了 方勇和江涛也算是这家小面饭店的常客了,老板娘见方勇到了,笑眯眯的过来:“还是老样子?两瓶啤酒?两碗馄饨?一叠咸菜,一叠三鲜?” “知道了您还问。”方勇明显兴致不高,嘟囔了句。 “怎么了?和郑丽螓又吵架了?”江涛扔过来了一根四元一包的石林烟。 “吵什么吵。”方勇点着了烟,吞吐了两口:“怎么着?拣到钱了?今天居然请客?” 江涛撇了撇嘴:“加了两个月班,昨天天老天开眼,车间里发了二十五块的加班费,回家交给老娘十块,买了包烟四块,还剩十一块,老你请我,今天我请你。” “今天想请你也没钱。”方勇拍了拍口袋,忽然说道:“阿涛,早劝你了,趁早和我一起去经营部,你说你整天呆车间里有什么出息?” 江涛憨厚的笑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没你那么大的野心,就想老老实实的,三十岁前能争取当个车间组长,娶个老婆,有个儿子就行了” 方勇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能够改变,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改变,比如人的性格。 自己再怎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一个人的信念,却是自己永远无法改变的,比如像江涛这样的信念。 啤酒、馄饨和两碟小菜已经端了上来,方勇拿出钥匙打开了瓶盖,在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 “阿涛,我刚学会了算命,信不?” “吹,吹,你还学会了茅山道士。” 方勇笑嘻嘻的抓过了江涛的手,装模作样的看了会: “你这手相,将来肯定找个年纪比你小三岁,非常凶,可却对你特别好,一点都不嫌弃你的女人” 江涛就是这样的人,明知道你在骗他,可你说着说着,他就会信以为真,江涛渐渐被方勇的话吸引了过去:“后来呢?” 方勇心里一笑,后来?后来你的事情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帮你看出来了,你三年后会离开天宫家具厂,去家和机械有关的工厂,然后结婚,恩,会有个儿子” 江涛的眼睛一下亮了,有个平稳工作、结婚、生儿子,是他最大的梦想,但方勇的心却一下沉了下来。 自己怎么和兄弟说?你的儿子将来会得白血病,家里会为这事倾家荡产? 但忽然之间,方勇心里升腾起了莫大的信心。 即便自己无法发财,但也能凭借自己知道的未来,挽救很多人的命运! 比如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儿子! 比如,这家面饭店老板娘的女儿! 江涛怔怔地听着自己的兄弟说着,都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了。 方勇忽然说道:“阿涛,我想去借笔钱。” “多少,我算上以前的压岁钱,能帮你凑出一百块!”江涛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方勇苦笑了下:“起码七万。” “多少?七万?”江涛的眼睛都瞪大了:“你疯了,要七万做什么?” 方勇也知道,把江涛家里搬空了,都不可能有七万:“你放心,我不问你借,你那点钱,还是攒着娶老婆吧。” “哎,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方勇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干:“我想做点生意。阿涛,咱们这些人,都是职业高中毕业的,没多少人看得起咱们,非得做出一点事情来不可。” “咱们这些人,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江涛永远都对自己没有信心,叹了口气说道。 方勇举起了杯子:“阿涛,我和你保证,要是我将来发财了,你结婚的一切费用我都包了!” “哎,哎,别吹牛啊,说到做到,我可记下来了!”江涛笑嘻嘻的举起了杯子。 方勇知道兄弟不相信自己,是的,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包括自己的女朋友郑丽螓。 但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自己拥有超过别人二十年的知识,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钱。 喝了一会酒,江涛酒量不大,一瓶啤酒,已经喝的满脸通红,方勇能喝一斤多白的,可现在没心情,也不想喝,两个人叫过了老板娘,结了帐。 起身的时候,方勇忽然说道: “老板娘,没事带你女儿去检查下身体!” 老板娘脸色明显有些不开心,但方勇却并没有在乎,迟早有一天,老板娘会感谢自己的。 出了饭店,江涛还有事,骑着自行车走了,方勇开自行车的时候,在那不断地告诉自己: “一定能成的,一定能成的,无论如何,重新活过一回的自己一定能成功的!” 这个时代,一定是属于自己的时代! 方勇忽然发现,自己的信心从来也没有那么强烈过!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 少妇 磨蹭到了傍晚,想到了钱卫红和自己的约会,骑着车去了钱卫红的家。 钱卫红住在离厂子不远的一幢宿舍里,是结婚时候,钱卫红前夫厂子里分配的,她前夫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也就弄到了这么一套房子。离婚的时候,就给了钱卫红。 还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要说这钱卫红人长的漂亮,菜也真做的不错。 敲了门,等了一会,就看到钱卫红打开了门,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铲子,自家人一般的也不说话,赶紧着又跑回了厨房。 方勇自己换了鞋子,看到客厅的饭桌上已经烧好了几道菜,放着一瓶洋河大曲,一包刚拆封的烟。 一看,这烟真不错,十块一包的“万宝路”,这可是希罕东西。 叼了根烟点上,冲着厨房里叫了声:“哎,钱卫红啊,好了没啊。” “来了,来了,干煎带鱼。”钱卫红端着盆子兴冲冲地走了出来。 这顿饭怕花了不少钱,连烟带酒的,总得三四十块的样子,钱卫红解下围裙,方勇可顿时看的呆了。 一件薄薄的紧身羊毛衫,紧紧的包在身上,裹得不能再裹了,把个少妇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好像恩,很快,方勇就确定了,钱卫红一定没有带胸罩!要不然两个**怎么随着钱卫红身子的动作若隐若现的? 方勇咽了口口水,这下钱卫红也注意到了,脸上一红:“你个小色狼。” “得,我色狼,你也不怕被冻着。”方勇嘀咕了句。 钱卫红转身去了卧室,方勇差点有种尾随进去的感觉,好在还是忍住了。 一会从卧室出来,钱卫红把报纸包着的一包东西放到方勇面前:“喏,一万,你点点。” 打开报纸看了下,方勇拿出早写好的借条:“懒得点,错不了。” “今借到钱卫红人民币壹萬一千元整” 钱卫红看了,小心收好借条:“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在两只小酒盅里倒满了酒,互相碰了,一饮而尽。 早听说钱卫红酒量不错,今天可别被她灌醉了,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和谁那个了 钱卫红帮着在方勇碗里夹了一筷子带鱼,方勇尝了,连声赞叹:“这不错,不错,你老公,不是,你前夫真有口福。” “说,说,你除了说这还会说什么?”钱卫红沉了下脸,又给杯子里倒满了酒: “我那个男人,整天傻头傻脑的,有什么值得说的?” 方勇放下筷子,含糊着道:“钱卫红,你还真别不信,将来你老公将来准当官,而且官还不小。” “他当官?他一个破技术员还当官?”钱卫红不屑地撇了下嘴。 两个人吹着牛,聊着天,不知不觉,一瓶白酒见了底,方勇心里是真佩服,这女人,半斤的量,别看脸一喝就红,可人还真没有怎么醉。 看到酒见了底,钱卫红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我,我那还有一瓶,我,我去拿给你” 经过方勇身边,好像再也坚持不住,居然一个踉跄,朝着方勇倒了下来。 方勇赶紧一扶,钱卫红趁势倒在了方勇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一股雪花膏的香味混合着酒的香味,直冲方勇鼻子,当时方勇就有些把持不住。 怀里柔软的身子动了下,钱卫红睁开半醉的眼神,眼波流转地看着方勇:“你,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个骚女人都这样了还装? 方勇哪里还顾得上客气,一把横抱起钱卫红站了起来,钱卫红就势两只手臂缠绕住方勇,嘴在方勇耳朵吐着热气: “小色狼,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进卧室,方勇把钱卫红朝席梦思上一扔,接着自顾自的脱起衣服。 钱卫红似笑非笑,掀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一件一件衣服,从方勇身上,从被子里飞出。 等到一条裤衩从被子里扔了出来,方勇“哧溜”一声钻进了被窝。 一具浑身脱得精光的女人身子,很快八爪鱼一样的死死缠住了方勇喘息声、呻吟声、尖叫声,一声声传了出来 一场恶战,方勇大口大口喘息着从被子里钻出,想找根烟,可惜才想起烟还在外面。 靠在那正在休息恢复体力,钱卫红裸着身子从也钻了出来,靠在方勇身上,捅了捅:“好猛,没想到你个小色狼那么猛。” 方勇懒得说话,目光偶然落到了钱卫红的**上,又不由自主喘息了声。 究竟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少妇,身材保持得如此完美。尤其两个ru房,坚挺、饱满,腰肢又是那样纤细 “小色狼,看够没有?”钱卫红媚笑着,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朝被窝里悄悄摸了进去 看来今天不彻底满足这个女人,自己是甭想走了。 可还没等方勇有所动作,钱卫红竟然一个翻身,主动坐到了方勇身上 一声尖叫,又在钱卫红的嘴里响起 折腾了天知道几回,钱卫红终于得到了最大满足,在方勇身边沉沉睡去。 方勇看了下天色,估计今天是回不去的了。悄悄起身,披好衣服,回到客厅,把杯子里还剩的半杯酒一口喝光,点了根烟。 一口气抽了半根,拿起那叠报纸包的钱,打开看了半晌。 一万块,在现在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可离自己要的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起码是个好的开始。 可是剩下的呢?方勇忽然想到。 万一剩下的钱借不到,怎么办? 非但发不了财,还平白无故多了一千块利息,这可不是好玩的,凭着自己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方勇苦笑了下,看来就算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做的。 按灭了香烟,揉了下眼睛,重新回到了卧室。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一.借钱 方勇醒来的时候,钱卫红已经去上班了。www.23us.com 依稀记得凌晨的时候好像又和钱卫红疯了一回。 起来的时候,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还好,自己这身子板年轻,顶得住。 穿好衣服起来,发现早饭帮自己准备好了,粥、油条、炒鸡蛋。 进了卫生间,心里倒是一热。 洗刷用具都帮自己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钱卫红这女人在床上风骚,可照顾人还真细心。 草草洗刷了下,回来喝了两口粥,心里想着钱的事,也没心思吃饭,放下碗,收好一万块钱,出门。 出去一看,见鬼了,出大事了: 自行车不见了! 草他大爷的!这年月,可不是偷盗自行车成风?自己怎么忘了这事,就那么随便的往楼下一扔? 怎么着说,也得后面一把自行车锁,前面一把钢丝套锁的锁在树上或者电线杆上! 无精打采的朝外走去,到了小区门口,看到一辆苏联出产的,老掉牙的伏尔加轿车,一看就是拉私活的黑车。 这年月,惠泉市正规的出租车少得可怜,你马路上站两小时都未必看到一辆,就像这黑车,都希罕得可以。 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车子里的司机赶紧摇下玻璃,满脸带着让人讨厌的笑:“哥们,要车不。” “去南路新村,多少?” “哥们,三十!” 你大爷的,方勇心里骂了声:“哥们,开玩笑了吧?三十?十五,不去我乘公交去!” “哥们,二十五,真的不能少了。” “最多十五,没空耗着。” “十八,哥们,怎么着也得让我赚两钱买包烟抽是不?” 懒得再争下去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在那发动了会才动弹,方勇拿出烟,又摇下玻璃,点着了,发现有些冷,蜷缩了下身子。 “嘿,哥们,万宝路啊,有钱人啊!”司机羡慕地看了一眼。 方勇扔给司机一根,那司机喜的和什么似的,放鼻子下闻了闻,这才点着,才抽一口,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嘿,外烟就是有劲,比我抽的红梅可好抽多了。” 被那司机拍了一路马屁,车子到了家下面的烟酒店,方勇冲着烟酒店里叫了声:“七哥,给我十八块零的。” 冯伟从铝皮钱箱里点出了一把零钱,递给方勇:“怎么坐车回来了?多少路就得十八块啊?” 方勇把钱给了司机,司机又拍了几句马屁,还留下了自己的bp机号,一再说将来要用车只管找他,这才开车离开。 方勇进了烟酒店,发了烟,从里面的内袋拿出那包钱,抽了张一百的给冯伟:“七哥,找钱。” 见到那么一叠钱,冯伟眼睛都直了:“发财了啊?我这才开门,哪来的钱找那么大的票子?” “那先欠着,明天给你。”方勇收好了钱:“七哥,找你商量个事。” “说,什么?” “我要借钱。” “借钱?”冯伟怔了一下:“多少?” “两万三万的,越多越好,五万也行。”方勇用力抽了几口烟:“问小白哥借!” 冯伟一下傻在了那里:“问小白借?你要借水钱?” “恩,水钱!”方勇用力点了点头:“七哥,我要做笔生意,钱用三个月的样子。七哥,是这样的,要按一天五毛算,借三万,三个月,光利息就得扣掉一万三千五百了,我就什么也别做了。” “那你的意思?”冯伟有些疑惑。 方勇把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了:“我的意思,借我三万,最好五万,要三万的话,我三个月后还,我给小白哥一万五千利息!一分钱不少!” “一万五?”冯伟眼睛瞪大了,随即又有些迟疑:“小方,利息是不错,可从来没有这么借的,这” “七哥,成了的话,我给你两千块钱辛苦费,钱一到手就付!” 冯伟眼睛瞪的更加大了,两千块,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得在这烟酒店里呆多长时间?可怕就怕方勇要自己担保,万一到时候方勇还不出钱来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方勇看出了冯伟意思:“七哥,这次你要帮我担保了,等到三个月后,我生意成了,我再给你五千块钱,怎么样?” 前后七千块钱,都快赶上小白放的高利贷了,这是一个冯伟根本无法抵抗的诱惑! 一家子人,都指着这小烟酒店吃饭,根本存不下钱来,眼看等两年,儿子就要上学了,老婆是外地户口,自己又是监狱里放出来的,要在家附近报名上学,非得交一笔赞助费不可,可这赞助费到哪去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现在要真有七千,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没准还能给儿子报名上个重点小学。 七千块钱的巨大利润,加上儿子未来前途,终于让冯伟动心了:“小方,你和我说实话,你究竟做的什么生意?别是犯法的,你七哥就是为这栽进去不知多少回了” “七哥,你放心,我家你也不是不知道,犯法的事情,没有把握的生意我不会去做!”方勇斩钉截铁地说道。 冯伟终于放下了心,就算方勇到时候还不出钱来,难道还怕方勇的父母看着儿子去死?顶多就是自己那五千块钱到不了手罢了。 冯伟想了一下:“小方,我找小白说说去,你上次帮了我的忙,我还没有还你这份人情呢。放心,我当初帮小白挡过一刀,这份情,小白怎么也得还我!” “七哥,最少三万,能有五万最好。”方勇站了起来,把剩下的万宝路放在了烟柜上,也不等冯伟客气,方勇走了出去: “七哥,明后天一定得给我消息啊。” 冯伟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有谱了,没有五万,三万也能帮自己解决不少问题。加上钱卫红的一万,自己可就有整整四万块了。 方勇呼出了口气,四万,这在这个时代当真是一笔让人眼睛都能花了的巨款! 可万一自己要是做生意失败,只怕,真得学着别人样子跳楼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二. 钱凑齐了 “妈,借我两万块钱呗。wenxuemi。com” 看着儿子死皮赖脸的样子,休息在家的方勇母亲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还念念不忘这钱啊,我上哪给你弄这钱去啊。” 方勇也决定豁出脸皮去了:“妈,你少来,那天晚上老头子难得早回来,你和他说咱姨夫那生意上出了点问题,要现金周转,是不是借他两万。你说姨夫做生意你就肯借钱,怎么我做生意你就不肯了?” 方勇母亲怔了下,哪想到这话被儿子听到了: “方勇啊,有是有这么回事,可你想,你姨夫放着好好的食品厂工程师不做,非要下海,这都折腾了七八年了,怎么着?还不是一样不死不活的?你阿姨为了这事,不知道和我哭了多少回,我和你舅舅一商量,大家拿点钱出来帮着度过了这难关不是” 方勇的这个姨夫,八十年代初,才可以改革开放的时候就下海了,本来做的好好的,可后来忽然遇到了点麻烦,眼看着就要经营不下去了。 可方勇知道,自己这个姨夫有贵人相助,破产不了,很快还得发达起来。 “妈,我这不是也下海了吗?”想通了这层,方勇缠着自己的老娘: “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帮我,老头子整天没个好脸色给我看,我要不做出点事情来,这家我也就别呆下去了。三个月,我就借三个月。” 自己就这么个宝贝儿子,方勇母亲也一时没了主意,踌躇了好大一会:“这生意有没有把握啊?” 一看老娘嘴松动了,方勇赶紧说道:“妈,没把握的事情我去做什么?两万那,我可没这胆量弄了玩。” “要说吧,两万我凑凑倒也拿得出来” 方勇目前这话才出,方勇赶紧接口:“妈,你借我,我算利息你!” “利息?你和我算利息。我把你养那么大,这利息怎么算?”听到儿子要给自己利息,方勇母亲先笑了出来: “这样,明天我夜班,帮你去取下。方勇,我告诉你,第一,不许和你爸说;第二,千万别被人骗了,你从小就老实” 母亲的心里,儿子永远是最老实的,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一定是别人教唆儿子做的。 反正现在老娘说什么,方勇就点头答应什么,这心里一块石头可真放下了。 要说关键时候,还真得靠家里帮忙。 方勇母亲忽然想到件事: “对了,你昨天上哪去了,怎么一晚上没有回来?打你传呼也不回?” “我,我住阿涛家了,他家不是没电话,又住六楼”方勇支吾着,赶紧把话题岔了过去 方勇的运气,真的随着自己重新活了一回而变了。 第二天下去,方勇接到了七哥留言,一回过去,传呼小姐说:“七哥找你有急事,速来我店。” 方勇心里隐隐感觉到借钱的事有戏了,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那个开黑车姓段的,让他到这来接自己。 等了十来分钟,姓段的来了,一看是昨天来的那“有钱的主”,满脸堆笑,拉着方勇一溜烟的就跑了。 到了烟酒店,方勇扔给他二十,不和他罗嗦,也不听他一迭声的道歉,一看,冯伟和小白都在烟酒店里。 “小方,你的事七哥和我说了。”小白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道; “七哥救过我命,他开口了,我就不能不答应。可有一条,七哥担保归担保,但到时候你要还不出钱来,我不能找七哥,得砸你家门去。” “成,白哥。”方勇一边扔着香烟,一边说道。 小白点着了烟:“这钱,也不是我的,我就负责放水,收水,我也有老板在上面。这次我也做了担保,我可告诉你,你要还不出钱来,我这工作就得丢了,每月八百基本工资呢,知道不?” 见方勇点了点头,小白语气缓和了不少: “小方,我知道你家境好,不会乱来,这次我就信你。可咱们丑话得说前头,三个月,一天不能少,我借你三万,到时候还四万五。还不出,我上你家去,还不是一个人去,明白不?除了本钱利息,我还得和你算一年的工资奖金!” 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分量: “我知道你家老爷子有权,可我什么都不怕,我吃的官司比呆在外面的时间都长,当初里面的干部都不在我眼里” “成了,小白,废话什么,赶紧拿钱。”冯伟有些不耐烦了。 小白拿起公用电话,打了个传呼。 不到20分钟,一辆“幸福520”摩托车在烟酒店门口停下,两个年轻人从上面下来,一口一个“白哥、七哥”叫着,把个小包给了小白。 小白从里面拿出了钱,交给方勇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特意交代了几声。 方勇接过钱,点了数目,写下了一张四万五的欠条,小白拿了,和冯伟打了声招呼,带着两个手下,三人共乘一辆摩托离开。 小白一走,方勇当场点出两千块钱交给冯伟。 冯伟客气几声收了下来,脸上乐开了花。 小白把钱用放在怀里,一手拿着,一手捂着皮夹克,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路口的银行,把钱存了进去,这才放下心来。 银行里的职员一边点钱,一边好奇地看了方勇几眼。 那么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存三万块钱,这可当真不多见。 拿过存折,方勇长长舒了口气。 钱有了,算上老娘那的,六万不到,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但足够做事情了。 忽然想着有些害怕。 万一当中出了任何纰漏,算上利息,自己这得还多少钱那? 别说现在,就算放到几年后,这依然是笔大数目! 现在方勇唯一祈祷的,就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一定要顺顺利利的把这笔生意做成了! 忽然想到,去哪弄最便宜的货源呢? 现在自己这点钱,无论如何都得精打细算着用!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三. 商标 钱到手了,该去考虑货源了。 三夹板的价格略略提升了一些,从单张7元上升到到了单张7.5元。方勇知道,这是开始疯狂涨价的一个预兆。 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意识到这一点。 负责给第九经营部提供板材货源的老常,方勇已经找他谈过了,老常答应还是按照单面三夹板一张7元提供,双面的15元。 老常拍着胸脯表示,正经的印尼“蝴蝶”牌的,要“寰球”牌的也行,每张价格略高一些。 老常的板材质量都没得挑的,一张一张杂纹特别少,可一心想着还能不能再便宜些的方勇费了半天口舌,老常愣是不肯再降价了。而且特别说明,现金交易,概不赊欠。 也不能怪老常,方勇一个新手,又没有店面做担保,谁敢把货欠给他? 父亲有权,可在老常这些生意人眼里,暂时派不到用场,再有权我也犯不着巴结你。 方勇有些鄙夷,要不说你老常生意做到后来越做越差,到最后只能惨淡经营呢?就是死盯着小钱,不肯花大钱。 “你们说也怪了。”吃中饭的时候,方勇叫上了郑丽螓、江涛一起到了老地方,叫了一成不边的馄饨和菜,江涛喝了口啤酒: “印尼的板材运到上海,运费得多少?一船一百一十万张,批发到二级经销商手里,顶多五元,再算上各种开销,你们说这一级经销商还能赚多少钱?” “他们那是走个量,量多了,自然也就赚到钱了,你想一百万张,每张赚个五毛,就得”方勇顺口应了句,忽然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哎,怎么了?”郑丽螓推了推自己的男朋友。 “三夹板市场持续走低,你们说为什么还整船整船的往上海运?”方勇的眼睛亮了,自己真糊涂,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人总有了盲点,想的到遥远的事情,却看不清眼前的事情,方勇发现了自己的盲点! 三夹板价格暴涨之后,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的伪劣假冒的“蝴蝶”牌、“寰球”牌三夹板,这些板子做工粗糙低劣,压根就是贴了个假商标! 自己的盲点在于,其实老常手里的板子,也是假的! 印尼的那两个牌子的三夹板,在市场上小有名气,三夹板市场价格持续走低的情况下,只有这两个牌子的板子好销一些! 老常手里的板子,虽然在质量上丝毫也不逊色,但为了销路,一定也是自己贴的商标! 自己的盲点在于,没有想到在板子价格那么低,那么难销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这个造假还没有盛行起来的年代,老常会使用假商标! “妈的,想通了!”方勇暴出了一句粗口:“我就不信这次老常还不就范!” 江涛和郑丽螓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方勇究竟在那说什么。 “方勇,你心野,我也没有办法,可你小心一些啊,六万块钱呢!”郑丽螓有些担心。 江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啊,方勇,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三夹板,这价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时候方勇腰里的bp机响了起来,方勇一看,是厂子里总机转厂办的,一想铁定又是钱卫红了。 吃完饭,让江涛和郑丽螓先走,自己找个公用电话回了去,电话那头钱卫红腻腻的声音传来,问方勇今晚上有没有空去她家吃饭。 方勇心想那天疯了一晚上,老子的脚到现在还是软的,找了个借口推了。 叫了个车,去了老常那里,老常见到方勇来了,怔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哎哟,小方,怎么,今天就带钱来提货了?” 说着了抛了根烟给方勇,方勇接了过来,进了老常办公室:“老常,还是为了板子的事,能不能再便宜一点?让我先付一半款?” 老常这人什么亏都能吃,就在钱上半点亏都吃不得,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小方,不都是说好了?” 方勇笑嘻嘻的抽了口烟: “老常,你说你这人。让我欠上几天怎么啦?又不会跑了” 老常想也未想,一口回绝。方勇笑了笑,慢吞吞地说道:“老常那,你说,要是让市场上的人知道你的板子,根本不是蝴蝶牌、寰球牌,就是自己贴的商标,你说别人会不会都来退货?” 老常的脸色一下变了:“你,你胡说什么?” “成,我胡说,我呢,现在就让人去仔细查查。”方勇说着站起身子作势要往外走。 老常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关好门,如临大敌:“你究竟从哪知道的?” “你别管我从哪知道的,就是你的货是不是假的吧。” 老常拉着方勇坐了下来,给方勇沏了杯茶: “小方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这板子呢,是常熟一家厂子做的,我表弟的厂。你看这质量,没得话说吧?可就是在市场上走不动。没办法,我给他出了个主意,以后贴商标,别用自己厂子的,直接贴蝴蝶牌和寰球牌的” 方勇认真了许多:“你说咱们的板子,质量上一点不比别的地方差,可就是没人要,这就奇了怪了。” 老常大生知己之感:“可不就是这样说的,现在我表弟的厂子里也只能勉强维持了。” “这样,老常,咱们商量一下,这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方勇停顿了下: “可我手里的钱真不多,我又想大批的进板子,这样,我先付了一半,剩下的,货出了就结,保证不会超过两个月,你看成不?” 看到老常还在那里犹豫,方勇说道: “我呢,也不想难为你,我本地人,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现在板子不好走,你表弟闲置在那还占地方,对不?” “成,我就信你一次,也不怕你跑了,你家老爷子还在呢。”老常终于点了点头: “先付一半,剩下的,最迟不能超过两个月结款!” 方勇站了起来:“你放心,我方勇说话算数!”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四.宣传科长 第二天,和老常签下了合同。wenxuemi。com 老常做了一些让步,单面板让了一块钱,双面板让了两块钱。 方勇要了一万张单面板,三千张双面板,总价九万九,方勇预付了五万,这么一来,身上还有近一万块钱可以归自己使用。 合同还特别加明了一条,一旦方勇结清了前面旧款,则可以按照第一次的价格,再进一批总价不超过二十万的货物。 老常答应三天之内,就把方勇要的货色送到指定仓库里去,这一来皆大欢喜。 方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老常又帮着表弟出了批货,顺带着自己也赚到了钱。 这些事情办完,方勇长长出了口气,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疯狂的时候到来了。 拿着合同出来的时候,方勇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能赚到钱了,可万一,事情的进展不如自己想像的一般怎么办? 万一三夹板的价格没有涨怎么办? 方勇摇了摇脑袋,决心不去考虑这些事情,要了个车,去市里买了个新的松下bp机,精心选了个好号码,又付了一年的传呼费。 荷包里少了十几张百元钞,未免有些肉疼,可有些钱当真不能省。 在营业厅顺便打了个电话,拿出一本电话记录本翻了一下,找出号码,直接拨到了轻工局宣传科,科长刘正明接到方勇电话,倒是吃了一惊。 以前在老爷子那见过刘正明几次,刘正明挺巴结方勇的,轻工局的局长是方勇老爷子的老部下,自己这个小小的宣传科长可不得拍好马屁? “刘科,晚上有空不?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明显迟疑了下,恐怕还不敢相信方勇主动约自己吃饭:“成,有啊,晚上我请你。” 方勇笑了起来:“我请你,五点半,惠园饭店见。” “哎,成,一准到。” 放下电话,方勇松了下筋骨,附近找了个浴室,泡了把澡,眯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穿了衣服,买了一包软壳中华,直接去了惠园饭店。 要了一个小卡座,点了几个菜,一咬牙,点了一瓶五粮液,静等刘正明到来。 刘正明这个人有官运,别看现在是个小小科长,可鬼使神差的,两个月后不知怎么会一下提拔成了副局长,也算是件希罕事了,当时有多少人在盯着这张位置? 自己现在在他身上下点本钱,值! 五点半才到,刘正明出现在了餐厅里,方勇朝他招了招手,刘正明拎着个人造革的黑包,一脸笑容的来到卡座: “我的方公子,怎么今天想起吃饭?” “一个人无聊,找你刘科吃饭吹牛呗。”方勇请刘正明坐下,发了枝中华给他。 刘正明本来一把茶花烟已经掏了出来,可看到中华,又赶紧收了回去:“嘿,要说还是你方公子有钱,软中华,啧啧。” 方勇打开了五粮液,倒了一杯,刘正明的眼睛更加亮了。 轻工局是个油水不错的单位,可宣传科就例外了。平时轻工局下面的那些企业,去局里办事,见到自己,顶多客气的点点头,发根烟就了不得了,谁也不会特意去巴结他刘科长。 今天可真希罕了,又是软中华,又是五粮液,难道方勇找自己有事? 可想想,人家方勇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 “刘科,喝一个。”方勇举起了杯子。 “喝一个,喝一个。”刘正明赶紧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方勇拿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bp机:“刘科,这bp机送你,付了一年服务费了,号码好记,666,拿着。” 刘正明眼睛都直了,今天可真邪门了:“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小方,要有什么事,你说,我力所能及的,总得帮你办了。” 方勇把bp机推到了刘正明手边: “刘科,我今叫你一声刘哥成不?” “成,成!” “刘哥,你说怎么一送东西,就当我有事求你?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刘哥你别生气,你说你现在的位置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啊。” 刘正明脸上红了一下,忙着夹了筷子菜放嘴里掩饰,方勇只当没有看到: “刘哥,我和你说句实话,我就是佩服你这人,不像别人似的,拼了命的拍上司马屁,要不然,你刘哥也不会在宣传科长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年是不?” “那是!”刘正明来了劲:“我这人别的没有,可就是有骨气,还是你方老弟识人!” “成,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弟送给哥一个bp机,招惹谁了?刘哥,你收下,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弟弟!” 刘正明的眼光在bp机上不断游走,诱惑太大了,局里几个科长,谁没有这东西?还不都是下属企业送的?就自己这个科长没人送! “成,老弟,我收下了,敬你!”刘正明终于收了下来,举起杯子一口喝了一杯,脸红红的: “老弟,那些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宣传科长怎么啦?就被人看不起了?有朝一日我要飞黄腾达了,我再让他们狗眼看我!” 喝了会,刘正明明显多喝了,也算正式和方勇称兄道弟起来,骂会那些轻工局下属企业,夸了会方勇,拍着胸脯说道: “老弟,以前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说我将来一准能当大官今天你送了哥哥这个bp机,你刘哥一辈子,一辈子不会忘记将来我要当了大官,你老弟你老弟要什么我都给你” 放心,将来少不得找你。方勇心里嘀咕了声。 人顺的时候帮忙,是锦上添花,落难的时候帮忙,是雪中送炭,方勇现在做的,正是雪中送炭。 方勇太了解刘正明了,这人好面子,但也讲义气,憋了那么多年的气,一旦得到发泄机会,刘正明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可在他落难时候,对他好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而自己,正是在他落难的时候把他当成了“朋友”!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五.笑死人的圣诞晚会 一转眼,24号了。wenxuemi。com 方勇上午的时候就接到了个传呼,团支部书记程媛打来的,提醒方勇不要忘记参加今天晚上在厂子里举办的圣诞晚会。 这个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些幼稚,可在当时非常盛行的圣诞晚会,方勇是素来没有兴趣奉陪的。 过圣诞,就是从方勇这代人开始流行起来的,可方勇总觉得,好好的中国人,不过元旦,去过什么圣诞? 再加上在上学的时候,就素来和程媛不太对眼,两个人憋着劲较量了两三年。 事情起因非常简单,当初竞选学生会主席,方勇最好的哥们江涛也参加了,方勇还憋着劲帮着江涛拉票。 眼看江涛胜利在望,老师们眼里公认的好学生程媛岌岌可危,老师可有些坐不住了,结果直接任命了程媛担任学生会主席,所谓竞选,成为一纸空谈! 这一来,跑前跑后忙了两三个月的方勇,当时就为江涛打抱不平起来,甚至还发展到了写大字报的地步,要不是方勇老爷子出马,一个记大过处分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这一来,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程媛脸上哪里还挂得住?从此后两人就算结下了梁子。总算进了厂后,程媛居然和郑丽螓成了好朋友,方勇和她的关系多少也算改善了些。 才放下电报,bp机又响了,回过去,是郑丽螓打来的,也是提醒方勇别忘记晚上的圣诞晚会。 方勇应了,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程媛鼓动的,非把自己拉上做什么?体现自己这批一起毕业,同时进厂的同学有多么团结,举办晚会也是一个都不能少? 方勇老觉得程媛特别适合做政工干部 到了晚上,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晚饭,朝厂子里去的时候,心里奇怪,怎么自己不回去吃饭,老爷子也不问,老娘也不问,合着自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也别说,自己从小就野惯了,老爷子老娘对自己晚上不回去,开头还担心,回去了老爷子就是一顿好打,可发展到后来,自然也就习惯了。 一个大小伙子,难道还怕被人拐卖了? 到了厂子的职工会议室,圣诞晚会早就准备好了,陆续有人进来,一看,除了自己班里的同学,其他来的都是厂长、工会主席、车间主任。 再一看,姥姥,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瓜子、花生、水果、汽水 这可不是工会的福利,工会就是个摆设,穷的叮当响,这钱,可是每个同学“主动”捐出了半个月工资买的。 其实也不用你主动不主动的,直接从工资里扣的! 江涛和郑丽螓早来了,帮方勇留了位置,一坐进去,方勇在口袋里摸出块女士表:“那个什么快乐” 郑丽螓脸红红的,把表接了过去,拿出自己的礼物,是条皮带。方勇笑嘻嘻的,从衣服里拿了条红塔山烟出来,往江涛手里一塞: “咱们来点实际的。” 江涛的礼物有些意思,是自己用木头雕成的一匹马,上面还写了四个字:“扬蹄万里”。 “真没文化。”方勇心里一阵温馨,可嘴里却在那说道:“什么叫扬蹄万里,那叫鹏程万里!” 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自己的女朋友,这是方勇这辈子第二次看到这相同的礼物了。 如果时间能够停滞,和江涛永远保持这样的友谊,那该多好? 到了八点,晚会开始了,程媛主持的,先请蔡金雄致辞。蔡金雄一副厂长样子,先恭贺了大家圣诞快乐,接着又“语重心长”的告诉大家,你们是天宫家具厂的未来,是天宫家具厂的希望,厂子里未来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天宫家具厂的未来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方勇嘟囔了句。 好容易等到老太婆裹脚布一样的“致辞”说完,一脸喜气洋洋,像足了cctv国庆晚会主持人的程媛,用无比激动的,无比热情的语气告诉大家: “天宫家具厂圣诞晚会正式开始!” 正在喝汽水的方勇,“扑”的一声把嘴里的一口汽水全喷了出来。 以前倒还没有觉得什么,可现在一看,cctv还真是我国最会培养人的电视台,一个厂子里的主持人,居然也学的那么活灵活现,发自内心。 边上的人可看傻了,小方这是怎么了?有那么可乐吗? 表扬的节目也当真像足了cctv的所有晚会,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最可笑的,还是当初班级里的那几个班干部,一起上台,用对厂子无比的热爱,深情地朗诵了一首《天宫家具厂,我们的未来!》 这蔡金雄数方勇这批人是家具厂的未来,现在那些人又在说家具厂是他们的未来,这究竟谁是谁的未来? 这晚会从一开始,方勇就笑个不停。这可比听相声实在有趣多了。 江涛和郑丽螓互相看了一眼,这方勇别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 好容易等到诗朗诵结束,下台的时候,曾经的班长,程媛的仰慕者和追求者之一杜斌狠狠地瞪了方勇一眼。 “太可乐了,太可乐了。”方勇根本不去理会杜斌:“这晚会,下次我还来参加!” 参加诗朗诵的成员中,有个数学课代表,男的,叫孟辉,这人当初有个特别经典的故事。 孟辉学习特别好,可惜体质太弱,又是个高度近视眼,听老师的话,跟老师走,标准的三好学生。 后来方勇他们班开始军训,选了个大热天。 前面教官大声叫着:“向左转,又右转。” 转了大概有这么七八次,忽然看到孟辉高高举起手来。 “出列。”教官说道。 孟辉站了出来,教官问:“同学,什么事!” 孟辉大声说道:“报告教官,我要昏倒了!” 话音刚落,“扑哧”一声,就看孟辉真的昏倒在了地上。 这当场就把大不了方勇他们几岁小教官也吓的几乎昏倒。 好在后面抢救了过来,从此后,孟辉再也不用去军训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六.疯了的市场 乱哄哄的圣诞节过了,转眼又是元旦. 方勇老爷子和老娘,被下属单位请去了海南“考察”,家里就留下了方勇一个人。 打个电话想让郑丽螓来,谁想到郑丽螓被她家老爷子,拉着去了苏州。 江涛去了乡下看亲戚,钱卫红也被个姐妹也给喊出去玩了,好好一个元旦,弄到只剩下方勇一个人孤零零的。 去冯伟家玩看了下,倒热闹,一大群道上的兄弟都来看七哥,家里热闹得很。 冯伟招呼着方勇玩麻将,打了一下午麻将,赢了几十块钱,到了晚上,冯伟老婆玩着弄出了一桌子的菜,招呼着兄弟们吃饭。 期间小白也来到,没说高利贷的事,就是灌了方勇一肚子酒,到了后来,方勇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给送回去的 一个元旦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假期结束,方勇找到江涛的车间主任商量了下,借江涛用一个月,车间主任的老婆正好在方勇母亲医院里开刀,要求着方勇,主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1993年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1月1日,捷克斯洛伐克分裂为捷克和斯洛伐克。同月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正式施行。1月3日,乔治·h·w·布什与鲍里斯·叶利钦签署第二个削减战略武器条约 可惜这些事情和方勇一点关系也都没有。 1月5日至10日,全国经济体制改革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国务院总理李鹏在会上指出: 1993年的改革工作,一定要紧紧围绕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进一步解决经济发展和经济体制中的深层次问题,既在体制转换的一些重要领域取得实质性进展,又能促进国民经济更好更快地发展。 这是一个信号! 这一年,海南房地产达到一个疯狂地步! 当时,几乎每个在海南的人都在疯狂地玩一个叫做“击鼓传花”的炒作房地产的游戏,说句不好听点,应该称之为“博傻”游戏。 每个人都在热浪传递中地避免自己成为最后那个接棒的“傻子”,于是,每个人都在尽快地把手中的房子、地皮转给下一个接棒者。 在这种心理下,“花”越传越快,房价越炒越高。 1988年,海南商品房平均价格为1350元/平方米,1991年为1400元/平方米,1992年猛涨至5000元/平方米。 在海南的带动下,全国建材市场终于陷入到了一个同样疯狂的地步! 方勇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1月6日,华东地区建材全线涨价。当日下午,单面三夹板价格跳至8元/张,双面三夹板价格跳至19元/张。 在建材价格一片涨声中,这样的价格还算正常。 1月8日,一个消息传来,印尼暂时停止出口木材类制品! 当日下午,单面三夹板价格飙升至17元。9日上午,20元;下午,22元 疯了,在那些长期混迹于建材市场经理们错愕的眼神中,三夹板市场彻底疯了! 10日,单面三夹板价格再创新高,每张26元,而且不管新老客户,必须带着现金提货,赊帐免谈! 但是,大部分的人还在等待。 那些经验丰富的经理们,坚定这只是一个暂时性的现象,单面三夹板不可能值那么多的钱! 11日,三夹板价格略有回落,每张跌落到21元,下午,再次跌落到19元。 经理们庆幸不已,自己的眼光何等独到!一切都只是表面繁荣而已! 但是,随后发生的一切证明他们错了! 12日,在经过了昨日的低迷之后,三夹板价格强势上涨到了一个在长久混迹于建材市场的经理们眼中不可思议的价格: 29元/张! 13日,对三夹板市场最强烈的一个刺激性消息出现: 华东地区三大建材供应商,即俗称“华东建材三巨头”的三家公司集体宣布: 印尼“蝴蝶”牌和“寰球”牌三夹板断货! 这个消息一经宣布,这两种牌子的三夹板猛然跳至35元/张! 乱了,建材市场完全乱了! 那些经理们开始懊悔没有及时出手,白白丧失了那么好的一个赚钱良机! 所有的经理们拼命挥舞着手里的现金支票,发疯一般的到处寻找货源! 但是建材市场目前状况,即便手里有货的,也不再愿意轻易出货了! 连老常这样爱钱如命的,也陪着笑脸一遍一遍地告诉所有的客户,没有货了,真的没有货了! 老常的想法非常简单,这个样子,价格还会涨,自己要捂着,捂到自己觉得应该出手的时候! 所有手里有货的供货商们,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这个时候坚决不出货! 还在涨,三夹板的价格还在涨! 36元,37元,40元 19日,三夹板价格涨至55元! 这是一个未来历史上再也不可能出现的价格,这是一个历史上最疯狂的时期! 1月23日,让人窒息的一刻出现: “蝴蝶”和“寰球”牌三夹板,首次突破60元大关,达到61元/张! 整个市场都窒息了,窒息过后,是更大的疯狂! 钱已经不算钱了,钱就是一个数字,只要能让它变成三夹板,那些经理们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但是没有人能够静下心来去仔细想一想,这个价格究竟合不合理,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是处在疯狂中的人们,从来不会冷静哪怕一秒钟去思考这些事情。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事情存在: 三夹板,等于钱! 有钱,没有货,这就是现实!对那些满脑子都是发财的人们来说,这就是现实!至于冷静和思考,那是“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而在每个经理都好像饿狼一样四处搜寻着货源的时候,有个一人终于决定出手了: 方勇!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七.巨款!! 方勇决定出货了!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方勇此前囤积了一批三夹板,可是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把方勇看成一个被家里惯坏了的纨绔子弟,看成一个傻子! 那个时候,谁会去进三夹板?但是很快证明,方勇不是傻子! 无数人拿着支票来求方勇转手,但都被方勇拒绝。包括陆峰在内! 当单面三夹板价格暴涨到61元/张,双面三夹板价格涨到55元/张,方勇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出货! 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是陆峰! 陆峰苦苦哀求着方勇,转让一部分的三夹板给自己,但再次被方勇拒绝! 自己不能害了陆峰,绝不能! 陆峰不是个好商人,但是个好人!自己不能去害一个好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泡沫,都是一场梦!当梦醒来,所有的人都会被血淋淋的现实震惊! 哪怕自己以自己的进价转给陆峰一批三夹板,陆峰同样会拿赚到的钱,甚至更多,更加疯狂的投入到这疯狂的建材市场! 因为陆峰就这么做过,甚至为此抵押掉了自己房子 看到陆峰带着怨恨的眼神,方勇咬了咬牙,很快,你就会感谢自己的 方勇准备出货的消息,顿时让方勇的仓库兼办公室挤满了人。当那些人看到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三夹板,每个人眼里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方勇选择了赵平亮和徐颂扬。这两个是最有经济实力的! 出货的价格定为单面三夹板57元/张,双面三夹板53元/张,这是一个在现在的市面上绝对不可能拿到的价格! 方勇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全部都是现金,不能拖欠一分钱! 这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就算以赵平亮和徐颂扬的实力也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必须要联络其他几个买家,同时又借了一大笔钱才能完成这笔交易! 当赵平亮和徐颂扬在那开现金支票的时候,心里在那窃笑。 傻子,方勇还是一个傻子! 现在这个时候出货,而且还是那么低的价格! 纨绔子弟永远都是纨绔子弟! 方勇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当他看着手里支票的时候,整个人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七十二万九千元整! 一个天文数字! 方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点清上面的零! 真的成功了?自己真的成功了吗? 在1993年,拥有70万身家,实打实的身家,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方勇,你疯了,这个时候用那么低的价格出货?”江涛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脸气急败坏: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哭着求着问咱们要货?你知不知道现在三夹板什么价格?” “阿涛,坐。”方勇让江涛坐了下来,然后把支票递到了江涛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上面的数字,显然也让江涛惊呆了。 自己做几辈子,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我要的是现金,一分钱不能少!”方勇抽出了一根烟,打火机打了几次才能把烟点着: “阿涛,这不正常,真的不正常。我一直在想,三夹板的价格为什么会那么高?你认为这正常吗?” 江涛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咱们才入这行,很多事情不懂。可你看看那些做建材的老板们,难道他们看不出?” “一个人身在疯狂的环境下,人也会变得疯狂的,不管你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最后发财的,只可能是一小部分人。”方勇用力抽着烟: “但这样的行情不会长久的,现在咱们手里有货,尽早出了才是真的,疯了,这个市场已经疯了!咱们要尽快脱身!” “现在怎么办?”江涛问道。 “再问老常那进一批货,而且要快!”方勇扔掉了烟蒂,拿起外套:“我去把支票存到老爷子朋友公司里。你先去老常那!” 去了老爷子一个老朋友伍总开的公司,把支票交给了伍总,让他帮自己变成现金,手续费自己照规矩出,再让伍总开张二十五万的支票给自己。 看到那么大数额的支票,伍总眼睛有些发直。瞧着样子,如果不是现金支票,伍总铁定以为这是张空头支票。 让会计拿着去存进银行公司账号,伍总不停的问东问西,方勇怎么赚到这么一大笔钱的,方勇陪着精神说了一会,这才敷衍过去。 会计回来,开了一张二十五万的支票给方勇,方勇收好:“伍叔,这两天我还有张支票拿来,麻烦你了。到时候你钱帮我在银行开个户头,钱存进去,直接把存折给我进行了!” “成,哎,小方,有什么发财的事别忘记你伍叔啊。”一直把方勇送出门,伍总还在那不断说着。 老常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忙人,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方勇才见到老常。一见面,方勇把支票往老常面前一放: “欠你四万九,还你五万,再给我二十万的货!” 老常是一脸的尴尬,当初哪里想到三夹板会涨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无论如何也不签那个合同了。 合同上特别注明: “一旦方勇结清了前面旧款,则可以按照第一次的价格,再进一批总价不超过二十万的货物。” 在老常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份出卖主权的不平等条约那! “得了,老常,赚钱不急在一时,将来有的是机会。”方勇扔了根烟给老常:“准备下,明天下午我亲自来提货!” 老常都要哭了,现在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要高价问自己进货,这位小祖宗倒好,一下就按照老价钱提走二十万的货。 “小方,你看” 见老常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方勇笑着说道: “得了,老常,发货吧,咱们可有合同的,到时候官司打到法院,你占不了便宜。” “得,你是我祖宗。”老常哭丧着脸应了下来:“您那,也别提货了,让问你买货的人,直接到我这来提就是了。” 方勇笑了:“老常,你这辈子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八.百万富翁!! 这次销货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wenxuemi。com 毕竟数目太大,赵平亮和徐颂扬又刚吃进了一批货,还捂在手里,准备等着价格再多涨些再出货,一时手里也没了资金。 而要让人一下吃掉自己全部的货,惠泉市也没有谁有那么大的实力。 这时候三夹板的价格已经跳到了65元/张,方勇知道快到极限了。那些散户过来买个几百张的,方勇也开始卖了。 断断续续卖了三天,终于把货全部出清。平均下来单面三夹板60元/张,双面的55元/张。 这一笔,都是方勇左手接钱,右手打个电话给老常,让买家直接去老常那提货。 算下来,总收入为一百五十三万,至于究竟赚了多少钱,方勇已经不想去算了 自己现在当真成了一个百万富翁了! 有两百万的钱,自己从来也都没有想过! 可以做些什么?可以买上几套房子,然后全部租出去,当个包租公? 方勇想着有些觉得好笑。 三夹板的价格还在涨,可方勇决定收手了。 自己进不到那么便宜的三夹板了,而这个市场的泡沫也快被吹破了 “干杯!” “干杯!” 方勇、江涛、郑丽螓一起举起杯子,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江涛放下杯子:“你说你小子也太小气了吧,赚了那么多的钱,还在这饭店请我吃这个!” “嘘。”郑丽螓赶紧嘘了一声:“别那么大声,小心被人听见!” 方勇笑了起来,财不露富,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想的。 伍总那的钱已经送过来了,扣除掉税费和伍总应收的手续费,再扣除上次方勇提走的二十五万,伍总把一百八十三万的一张存折交给了方勇。 方勇已经没有才赚到钱时候的激动了,这些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数字不断增加。 喝了会酒,方勇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往江涛面前一放。 “什么意思?”江涛有些莫名其妙。 方勇笑了:“这里五万,你的工资加奖金!” “五万,巨款,我得做多少年那。”江涛打开了个包,叹了口气,然后又拉好拉练,把包推了回去: “我帮你,是为这吗?你把我在厂子里该得的工资给我就成了。对了,真想谢我,买两条好烟给我。” “阿涛,你听我说” 江涛打断了方勇的话:“你听我说。这钱我看着眼红,真眼红。可我真不能要。你想,你为赚这钱,冒了多大的险?还去借了高利贷!我其实就是帮你打打杂,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我爸教过我,不该拿的钱别拿,不然折寿!” 方勇沉默了会,又拿出了一个盒子,朝江涛面前一放:“bp机,中文机,汉字显示的,这东西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成,这个我要了,老想着买一个bp机呢。”江涛兴致勃勃的打开盒子,**了好大一会:“哎,这怎么用啊?方勇,数字机都得一千多,这中文的怎么也得上两三千吧?” 方勇没敢告诉江涛,一台摩托罗拉中文机,算上入网费,选号费得七千多块钱,支吾着敷衍过去,又听江涛兴致勃勃地问道: “哎,你呢,你怎么不换一台?要不你的给我,这好东西你留着用。” “我准备去买一部大哥大。”方勇的回答让江涛和郑丽螓吃了一惊。 “我的天那!”江涛发出了一声惊呼:“咱们蔡老板买了部大哥大,听说连入网费得近三万,每个月光月租就得一百五,电话费都是一分钟一块钱那!” 方勇喝了口酒:“再贵也得买。咱们生意还得做下去,手里有部大哥大,别人就信你,愿意和你做生意!” 郑丽螓悄悄问道:“你有那么多钱了,还做生意?” “做,为什么不做?”方勇笑了下:“我准备辞职,下海自己去开个公司。” “你疯了!”郑丽螓一下叫了起来:“你好歹在厂里还有个保障!你就算下海,也办个停薪留职啊,以你爸的关系,厂子里一准肯。辞职了,劳保怎么办?公积金怎么办?” 方勇沉默了下:“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你看咱们厂,报个医药费,就几块钱,排队都排到半年后了。这厂子没希望了,阿涛,丽螓,你们也趁早换个单位,我看这厂子要不了几年就得倒!” 看着郑丽螓还想劝,江涛在一边说道: “郑丽螓,别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这人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对了,方勇,下面有什么计划没有?开公司做什么?” “现在就有了一个大概思路,还没有完全想好。”方勇老老实实说道: “不过记得我刚才的话,我和你们说认真的,这厂子别看现在红火,可真的不行了。上百万买了台德国的地板烘干机,可买回来了,成了个摆设。听说厂子里还准备投资弄个大酒店,钱呢?去哪弄钱?这里面的猫腻,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 “咱们学的就是这个,能去哪?”江涛叹了口气。 方勇想了想,认真说道:“江涛,我帮你办个停薪留职,出来和我一起干吧?” “得,得。”江涛神色有些黯淡:“我和你不一样,你没饭吃了,好歹家里还有父母撑着,我不行。厂子里工资虽然少了点,但好歹每个月还有个盼头是不?我也不求发财,就等将来我真没饭吃了,你小子别忘记我就行!” 方勇勉强笑了一下,自己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兄弟的。 这是一个最好的兄弟,曾经自己没有饭吃了,没脸回去,是这个兄弟拿着微薄的薪水和自己用。失恋了,也是这个兄弟在边上陪自己喝酒,安慰自己。 又是这个兄弟,交到了女朋友,第一个和自己说。甚至还问新婚之夜该做些什么 一切都已经重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都不会再失去这个兄弟,再失去这份最纯真的友谊。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十九.板灾 2月初,单面三夹板一下从单张65元,跳到了一个从此后再也不可能被超过的价格: 单张74元! 就算再疯狂,再没有理智的人,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手里囤积着大批货的商人们,按捺不住了。wenxuemi。com他们已经从其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那些手里囤积着大批货源,心急火燎的寻找买家的时候,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已经一下被改变了: 单面三夹板跌至69元,双面三夹板跌幅非常大,仅仅一个晚上,跌了8元! 暂时的,只是暂时的回落,每个人都这么安慰着自己,一定还会强势上涨的! 但是,美梦正在破灭! 2月6日,新的消息传来: 印尼木材行业重新开放,几十船的货正在驶向上海! 崩溃!疯狂的板材市场一下崩溃了! 下跌的速度远比上涨的速度更加疯狂: 65元、60元、55元 6号还没有过,单面三夹板的价格一下跌到了单张55元的价格! 疯了,建材市场又疯了! 这个市场,平时波澜不惊,如果说它是一条河流,就算扔下一块石头也未必能溅起水花。可是一旦疯狂起来,远比日后疯狂的股市更加疯狂! 十年,几十年一遇的惊涛骇浪,都在92年底到93年初这一段时候出现了! 价格还在持续下跌,那些囤积了大量货源的商家,眼睛红了,神智不清了,整日捧着电话,疯狂的追问有没有人愿意接货,哪怕比现在市场最低价再便宜几块钱也愿意全部脱手!暂时没款子欠债也行! 但已经没有人愿意接手了,一个没有! 这个市场上,已经只有出货的人,没有进货的人了! 对于金钱的贪婪,能让人变得疯狂,可是对于金钱的绝望,能让人彻底崩溃! 就和这个正在崩溃的市场一样! 2月8日,单面三夹板再度跌破40元! 可是,跌的势头没有任何缓解! 当日晚上,惠泉市出现第一个企图跳楼,但及时被家人发现的建材商人。 这位商人86年下海,拼搏几年,赚了不少的钱,可几乎就在一夜之间,所有的财富都化为了乌有 这位商人姓马,叫马德忠。 听到这一消息,建材市场上所有的人都无动于衷。谁知道下一个跳楼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可是,有一个人却在次日出现在了马德忠的家中。 两叠百元大钞放在马德忠的面前,马德忠以前和这人见过两次面,还吃过顿饭,天宫家具厂的方勇! “这,这是什么意思?”马德忠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给自己送钱来! 方勇脸上看不到什么笑容,也没有任何施舍者的傲慢:“这不是施舍,是借给你的。你女儿上大学,差几分,要自费读。你老婆早就辞职帮你打下手了,你总得找些别的事情做才能养活这个家。这里两万,你拿着,供女儿上学,再去找些别的事情做。等你有钱了,还我。” 马家夫妻的嘴在那里颤抖着。 这个世界太多锦上添花的人,太少雪中送炭的人。 方勇,仅仅见过两次面,根本谈不上交情,可在自己最绝望,甚至想到死的时候,却给自己送来了救命的钱! “丫啊,丫啊,过来,给你方哥磕头!”马德忠叫着女儿的小名,眼眶红红的。边上他的妻子眼泪早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别。”方勇赶紧制止:“马总,这世上的事情很难说,有钱的,明天就破产了,可破产了,说不准明天又有钱了。” 方勇笑着站了起来,对马德忠的女儿说道:“好好读书,将来总有大出息。马总,我相信你还会东山再起的!没准我还得求你。” 在马家人千恩万谢中,方勇走了出去。 没有叫车,就这个一个人走在马路上。 心情真的不错,不是因为又投资了一个潜力股,而是帮助别人的感觉真的不错! 在人绝望的时候,又人向你伸出手,这份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或许赚多少钱,只是一个数字上的累积,但如何用好这笔钱,帮助自己能够帮助的人,才是最快乐的 不是每个人都和马德忠一样幸运! 板灾,如果股票市场的灾难是股灾,那么板材市场上的这场灾难完全可以称为“板灾”。 板灾还在继续,2月11日,三夹板市场已经无可挽救: 单张21元! 还会跌!还会继续跌的! 上海码头,一船船的货还在继续运来! 所有的人都被怨气彻底发泄在了两个牌子上: “蝴蝶”牌和“寰球”牌!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印尼板材彻底在中国市场失去了全部信誉! 16日,在单张8元这个价位,终于停止了下来。 什么地方来的,又回到了原地,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梦: 让许多人十几年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在这场板灾中,赵平亮和徐颂扬损失了绝大部分的财产,两个经营部从此后一蹶不振。 老常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整个市场的人都在求着他要货的时候,他却坚决不出,可是当价格开始回跌,轮到他求别人要货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人要了! 老常在一辈子最后悔,也经常会放在嘴边念叨的一句话就是: “那一年,我要是把货都出了,我早是千万,不,没准就是亿万富翁了。我当年怎么就那么傻,那么贪呢?早出几天货该多好啊” 老常的悲剧其实在于一个字: 贪! 所以很多年后,黄昏西下,在惠泉市的免费公园里,总能看到老常落寞而佝偻的背影,和自己在公园里认识的老年朋友,不断喃喃念叨着自己当初的傻事。 在这场板灾中,还是有人赚了钱,发了财: 方勇! 可是,真的只有方勇一个人发财了吗? 方勇一直都有一个疑惑,这场疯狂的板材游戏,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钱! “哎,阿涛,我,方勇,你记个号码,900xxx,对,这就是我新买的大哥大号码。www.23us.com什么?听不清!900xxx还是听不清?等等,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 方勇看了看周围,朝前挪了几步,对着大哥大直着嗓门吼道: “听清没有?听清了?奶奶的,什么破信号?对,900xxx,我的大哥大号码!吃饭?不了。啊?又听不清了?算了,下午我找个公用电话打你!” 嗓子都几乎要喊哑了,大哥大就这破德行,你非得找个信号超级好的地方,还得直嗓门吼。 一转身,吓了跳,从自己边上经过的人,都在用异样而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的确值得羡慕,一部大哥大,不说价格,入网费就得6000,还得办张建行龙卡,预存1000元话费,一块钱一分钟,每月不管打不打,都是150元的月租费! 远远看到一部夏利出租车,倒是希罕,一伸手,拦了下来。 “南路新村。” “哎,哟,大哥大,大老板啊!” “什么大老板,借的。”方勇敷衍了句。 司机“啧啧”不已:“能借到大哥大,那也了不得。哥们,是烧的机不?是烧机,我有个哥们做这个,我免费拉你去,再给你300块烧机费!” 所谓“烧机”,就是把那些走私过来的大哥大,盗用别人的号码,直接就可以打了,通话费都算在真正的机主身上,还免了昂贵的入网费。 “烧机?我还烤鸭呢。”方勇笑了起来:“开您的车吧。” 下了车,冯伟和小白都在,一看方勇,两人都是笑容满面。小白早就没有了当日借钱时候的傲慢,眼光不住的在打量方勇手里的大哥大,嘴里夸个不停。 方勇扔了圈烟,拿个包往小白面前一放:“小白哥,这里是五万,你点点。” 小白怔了下:“五万?不是说好了四万五?” “小白哥,谁帮了我,我忘不了谁,钱你收着,没准将来还要找你帮忙呢!”方勇说的倒是实话,将来还真没准要求到小白。 “哎,成,我收下了,将来有什么事,我小白帮你出头!”小白乐呵呵的收下了钱,一竖大拇指:“还是你成,有个好老子,做什么都顺,将来有发财机会提拔你小白哥一下!” 方勇一笑,也没有辩解什么,小白手里拿了五万现金终究不太放心,说了会话,急急忙忙去了银行。 小白一走,方勇又拿出了五千块钱,也不管冯伟客气,硬塞到了冯伟手里: “七哥,这可是当初咱们说好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还有一件事,以后我要送客人的烟酒,就都包你这了,你费心。” “这有什么费心,你小方这是挑七哥发财呢。”冯伟笑的非常开心,按照小方这样子,将来拿的烟酒总少不了。 回到家里,母亲还在上班。方勇拿出一张十万块,写着方勇母亲名字的存在放到桌子上,又留了张纸条,出了门。 当真是赶东赶西,出了门,要了车,直接去了妹妹上学的地方。 一进妹妹宿舍,方慧正在和几个宿舍里的女同学说话,一见哥哥进来,兴奋的和什么似的,忽然看到哥哥手里的大哥大,“挖塞”了声: “哥,可以啊,什么时候用上大哥大了?发财了啊,请客,请客!” “挖什么塞,好好的普通话不学,非去学这个。”方勇笑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了张存折:“你名字存的,密码你生日,上面有一万块钱,自己省着些花。” 方慧眼睛都直了:“哥,你还真发财了啊?” “赚了些小钱。”方勇今天是存心帮着妹妹挣面子来的,方家兄妹的老爷子刻板,老说学生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每月就给方慧几个可怜的生活费。弄到同宿舍,几个家里有权有钱的同学老说方慧小气。 也不管同宿舍人羡慕的眼神,方勇说道:“我可告诉你,你快考大学了,考上了,我也送你部大哥大。” “说话算话啊,赖皮我告妈去!”方慧笑嘻嘻的。 在妹妹眼里,哥哥永远都是最有本事,最能干的,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对父母的依赖 这些事情办完,打了个电话给钱卫红,说晚上请她吃饭。 钱卫红在电话里说去什么外面,那么贵的,下了班自己买几个菜就是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明。 见到钱卫红,先把借的钱和利息还了,又送给钱卫红一个bp机,当成谢礼。 拿着bp机,钱卫红爱不释手:“哎,听说了吗?赵平亮和徐颂扬垮了,厂子里都在说,就你赚了大钱了,发大财了,起初我还不信,可现在看你,又是大哥大,又是送我bp机,还真发财了啊。” 方勇只顾喝酒吃菜,也没搭茬。 钱卫红小心的收好了bp机,神色一下黯淡下来: “厂里准备派我去南京林业大学培训一年,下月就走。” 方勇“哦”了一声:“明天我拿五千块钱你,你到了南京好用,那花钱的地方多。” 钱卫红轻轻叹息了声,语气有些幽怨: “方勇,我知道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不可能,这一走,等再回来,没准你会变成什么样了。今天晚上好好陪我一晚上成不?” 方勇默默点了点头。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绝对不会给男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惑。 将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不?方勇也不知道。 吃了饭,钱卫红拉着方勇去了卧室。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帮方勇脱光了衣服。 随即又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很快腻在了方勇的身上。 看着钱卫红成熟丰满的身子,方勇心中大动,不由自主的抱住了钱卫红。 这一晚的疯狂,还胜过那个晚上。 一直快到天亮,两个已经精疲力尽的人这才沉沉睡去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一.升官 第一桶金已经挖到了! 下面,方勇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下一步投资什么,成了方勇考虑的事情。 股市?不太可能,由于国家宏观紧缩遏制经济过热,从1993年2月开始,长达三年的中国股市第一次大熊到来。 在这一年,股市第二批认购证上市,但这次投入者几乎全赔,从此认购证消失。 方勇决定先轻松一下,冷静一下,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 一个人在骤然拥有了那么多的金钱,即便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会偶尔头脑发热。 方勇回厂,办了辞职手续,完全不顾蔡金雄和全厂的错愕以及挽留,义无返顾的离开了这个毫无前途的厂子。 等了一天,去注册了一个装潢公司,比皮包公司多少好些,起码方勇还租了一个店面当成自己的办公场所。 不断的有原来厂子里那些经营部,过去风光无限的经理来找方勇借钱,要么就是合伙,但都被方勇拒绝了。 陆峰的公司在这次板灾中倒没有受到什么冲击,这让陆峰对当初坚持不肯借钱给自己的方勇心里充满了感激。 不过经过这次板灾,陆峰也发觉自己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准备到承包期结束,就不再承包下去,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技术员去。 自己辞了职,老爷子早晚知道,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子,方勇这几天也没敢回家,就在公司里搭了一张床铺,干脆把这变成了自己的办公地加卧室。 “喂,小方,我,刘正明啊!” 电话响了起来,方勇一听是刘正明的声音,当时就猜到是什么事了,果然,电话里刘正明的声音兴冲冲的: “方勇,晚上还是惠园饭店,六点,一准记得来,我请客!对了,有女朋友了吧,带着一起来!” 方勇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 女朋友?到了晚上想让郑丽螓出来,别做梦了。 去商场里买了些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了惠园饭店,不想刘正明早到了,底下大厅里见到方勇,笑的和什么似的,一把拉着方勇就往里走。 刘正明定了个包厢,进去的时候,有些意外,刘正明的老婆居然也在。 刘正明这人官运不好,长的也不怎么的,偏偏娶了个老婆,叫赖丽华,是以前市歌舞团的,人既漂亮,身材又好。 “坐,坐。”刘正明招呼着方勇坐了下来,炫耀似的指着腰里的bp机:“丽华,你问人家小方,这bp机是不是他给我的。” 赖丽华满脸堆笑:“小方,你别见怪,那天我家老刘拿了个bp机回来,说你送的,我还不信,他一个小小的宣传科长,人家凭什么送东西给他啊。” “嫂子,这你就不对了,我刘哥别看现在不怎么,可将来一准能成事。”方勇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正明脸上的表情急的和什么似,就指望方勇问自己今天为什么请客,为什么那么高兴,可偏偏方勇就是不问。这么一来,倒正好被刘正明接上了话: “老弟,你这话还真说准了。你猜怎么着?今天组织上找我谈话去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嘿,组织上准备提拔我当轻工局代理副局长,你说这事邪门不?副局长啊,虽说是代理的,可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 “哎哟,刘哥,真的?”方勇竭力摆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还能骗你不成?局党委都已经通过了!我谁都没说,就第一个把这好消息告诉了丽华和你!” “刘哥,这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这顿算我的!” “不成,不成。”刘正明连连摆手:“上次已经让你破费了,怎么这次” 方勇板了下脸:“刘哥,你这可就见外了,请你几次客怎么啦?还当我是你兄弟不?你再怎么升官,终究还是拿的国家工资,还得养家养儿子呢?我做点生意,总算有几个闲钱!” “好,豪爽!”刘正明一竖大拇指:“丽华,看到没有,咱兄弟这人品没得说!当初有谁看得起我?可就咱兄弟拿我当朋友!” 赖丽华也是笑容满面,对方勇夸个不停。 叫了一瓶五粮液,喝了会,刘正明对方勇是赞不绝口,只说将来方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方勇心里一笑,要不是自己知道会发生什么,谁会拍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宣传科长马屁? 心思忽然一动,方勇让服务员出去:“刘哥,你说为什么这次提拔你当副局长?” 刘正明一怔,这自己还正觉得奇怪呢。再看方勇表情,一想,方勇生在官宦世家,虽然年轻,可在这方面经验比自己丰富多了。 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方勇说道: “你看,咱们轻工局,够资格提拔副局长的就三个人,一个规划发展科的杜科,一个行业管理科的罗科,还有办公室的缪主任,这三人谁都比你够资格,后台硬,是不?” 见刘家夫妻连连点头,方勇继续说道: “这三人这些年来明争暗斗还少了?谁都不买谁的帐,去年就传出赵副局长要退下来了,三个人都在盯着那位置呢,你说上面也难办,上谁好?上了他,你不满意,上了你,他不意见,人人都有自己势力,人人都有自己后台。谁都得罪不了! 我合计着啊,赵局不退不行了,实在没有人选,暂时先找个不引人注目的,无帮无派,没有野心的人顶上,缓解矛盾。谁?你啊。你想,整个轻工局里,就你刘哥不参与任何权利争斗,也没有任何后台,是这道理不?”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刘正明拍了一下脑袋。 “所以,我说这是暂时的。”方勇点着了根烟:“没见前面有代理两个字?咱们市轻工局,可从来没有过代理副局长这么个说法,都是直接扶正的。所以我寻思着,你这地位不稳,那三位在暗里还会继续斗,谁赢了,你就得立刻下来,顶多把你放到基层找个油水好些的单位。”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二.巧遇 越听越是害怕,刘正明酒也没有心思喝了,放下杯子一声叹息: “老弟,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赖丽华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原本想到丈夫辛苦那么多年,终于能有出头一日,自己也可以跟着风风光光,过把当官太太的瘾,谁想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刘哥,嫂子,也不是没有办法。wenxuemi。com” 方勇的话一下让刘家夫妻来了精神,方勇悄悄说道: “刘哥,你说你们罗局长最喜欢什么?” 见刘正明茫然摇了摇头,方勇哭笑不得:“他那个在法制科上班的儿子啊!” “那个三天两头不来上班的公子哥?”刘正明顿时一脸的不屑。 “别小看这个公子哥。”方勇心里合计了会: “罗家几代单传,对这儿子宝贝的和似的,别看这罗局长刀枪不入的,可在这宝贝儿子面前一点办法没有。只要这公子在老爷子面前不断为你说好话,你这位置就算坐稳了一半!” 刘正明终究不是傻子,很快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讨好他?拍他儿子马屁?” “就是这个意思。”方勇点了点头:“他这儿子喜欢玩,喜欢好东西,咱们就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刘正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我也不知道哪好玩,什么东西好那”忽然灵机一动:“兄弟,要不你帮我办了得了。” 得,自己摊到这么个大哥,也算倒了八辈子的霉!方勇心里想道。还好自己知道这位宣传科长将来前程无量,不然谁乐意帮这么个主? 一见自己兄弟答应下来,刘正明大喜:“兄弟,你肯帮你刘哥这忙,你刘哥一辈子忘不了你!不能让你花钱,丽华,拿钱给小方。” 赖丽华勉强应了,拿过一个人造革的坤包,里面拿出三张一百的,快出包的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手一松,又滑了一张回去。 “小方,这两百块钱,够了吧”赖丽华一脸的不舍得。 赖丽华的动作,方勇全都看在了眼里,只当不知道,把钱又朝赖丽华面前一推:“嫂子,这钱你留着。招待那位公子的钱,都我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赖丽华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方勇笑笑:“刘哥,嫂子,不是小方不会说话。可要打动罗家那个大公子,没有一两万的,想都别想!” “多,多少?”刘正明和赖丽华的声音都有一些变了。 “估计一两万还不够。”方勇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一咬牙:“得,为了你刘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万,我拿三万出来摆平他!” 刘正明完全怔在了那里,三万?三万! “兄弟,这,这使不得啊!” 方勇打断了刘正明的话:“刘哥,当我兄弟,就听我的。我手里有些钱,咱们使在刀刃上,将来你刘哥发达了,别忘记我这个兄弟就行!” “哎,哎!”刘正明的样子简直要哭了,只顾着一迭声的说着“哎”字。 赖丽华的样子,看着也是真被感动了,举起杯子,一连敬了方勇好几杯。 这有钱人现在越来越多,可像方勇这样,为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完全不计成本的刘家夫妻可真没有见过! 方勇一边喝着酒,一边忽然想到,自己能帮刘正明坐稳副局长的位置,那为何不能帮自己的老爷子步步高升? 明年市里就要动一批干部,能不能把自己老爷子送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这么一想,方勇的心思很快开始活动起来。 这一顿酒,喝了有三个小时,这才尽兴而散。 走到路上,一边醒酒,一边翻着电话本,以前自己和罗局长的儿子罗威换过名片。找到罗威的bp机,拿出大哥大,想想这信号,还是找了个有公用电话的烟酒店。 打通bp机,放下电话,烟酒店老板本来要关门了,突然来了生意又不好不做。方勇扔了根香烟给老板,老板顿时大为改善: “怎么着,小伙子,带着大哥大,不舍得打?” 方勇胡乱“恩”了声,老板一脸洞察先机的样子: “可不,一块钱一分钟呢,谁没事打这?这玩意,也就是摆着做个样子。” 在那出了会牛,电话响了,方勇接起电话: “哎,罗威啊,我方勇啊。谁?交通局,老方的儿子!对。哎,你好,你好。明天有空不?成,五点,大隆宾馆,要我来接你不?成,那说好了啊,大隆宾馆!” 放下电话,拿出钱给了老板,却发现老板非但不收钱,反而死死盯着方勇: “小伙子,你,你父亲是交通局的方局长?” 方勇有些诧异,点了点头。那老板赶紧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红塔山来,拆了,恭恭敬敬递了一枝给方勇: “这么回事,我儿子今年部队复员,一门心思想进交通局,可咱平头老百姓的,也没这门路啊。我托了好些人,您看” 得,托门路托到这了。方勇闲着也是无聊,顺口问道: “你儿子谁啊?” “哎,我姓牛,我儿子叫牛志豪。” “哦”方勇顺口应了,忽然瞪大了眼睛:“叫什么?” “牛志豪。” 猛然,所有的记忆都如同幻灯片一样在方勇的脑海中飞速流转起来。 2008年,某房地产公司保安副队长牛志豪,在下班路上,勇斗四名劫持夜班女工,企图强暴的歹徒,最后身中数十刀,还是死死拖住一名歹徒不肯放手,一直到警察来了,当场擒获那名歹徒为止! 这事惠泉市全市轰动,引为英雄,探望者、捐款者络绎不绝。 但牛志豪,却终因伤重不治而死。 仔细问了牛老板儿子的一些事情,方勇凭着记忆,确定就是那个英雄牛志豪!这忙,自己一定得忙! 英雄,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了 方勇拍着胸脯说道: “我给你留一bp机号码,等你儿子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三.罗威和“乱哄哄” 想到有几天没有回去了,叫了车,回了家里。 一回到家,方勇母亲居然还没有睡。 见儿子回来,一把拉住方勇,拿出那张十万块钱的存折,紧张万分地问道:“方勇,你老实告诉我,究竟哪里来的钱?” “不是告诉你了,做生意赚的。”方勇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做生意?什么生意能赚那么多钱?”方母还是一脸狐疑。 方勇有些哭笑不得:“妈,你说你儿子从小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左耳为人民服务,右耳狠斗资修反的,我能做什么坏事啊?向**保证,这真是认真做生意赚到的!” 被儿子逗的笑了起来,方母多少放心了些。自己的儿子在母亲眼里,是肯定不会闯祸的。 “妈,爸呢?今天又没有回来?”一边朝卧室里走,一边嘟囔了句。 方母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爸去北京了,亏你当儿子的,自己老爷子在哪都不知道。” 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懒洋洋的洗漱了下,喝了杯牛奶,打开电脑玩了会。可现在的游戏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要是自己钱够,非把cs、帝国、星际一个个都开发出来不可。方勇点了颗烟,无精打采的想着。 打了个传呼给江涛,等了差不多一小时才有电话回来。 问江涛有没有空,江涛说厂子里新接了笔生意,忙的不可开交,最近没有空陪方勇。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打着哈欠,走到楼下,和冯伟吹了半个小时的牛,当中小白来了次,见到方勇,透着亲热,又问方勇有没有兴趣拿笔钱来放高利贷?方勇赶紧着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磨磨蹭蹭好容易看时间快到了,又打了个传呼给罗威,确定对方马上出来,和冯伟打了声招呼,要了个车直奔大隆宾馆。 这大隆在九十年代初,算是惠泉市非常上档次的宾馆了,最关键的是,在11楼还有十来个唱卡拉ok的包厢。一般谈生意的,招待领导和重要客户都喜欢往这跑。 顺带着把吃饭包厢和唱歌包厢一起订了,在大厅里等了会,看到罗威从辆摩托车上下来,后面还带着个岁数不大的姑娘。方勇走到大门口迎了进来。 这罗威是个自来熟,别看电话里没想出方勇是谁,可一见面就和人数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 “我说哥们,发了啊!大哥大,软中华!成,你混得比我好!哎,介绍下,这我最好的哥们,交通局方局长的儿子方勇。这我女朋友阮红红,外号‘乱哄哄’。” 方勇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边上阮红红白了罗威一眼,朝方勇一口离香港台湾还差着三百多里地的港台味道口音打了声招呼: “嘿,个个。” 方勇打了个冷战,“个个”?你全家都格格巫! 这阮红红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红色的蝙蝠衫,红色的皮裤,红色的皮鞋,涂着大红的口红。近看知道是个女人,远看眼神不好的容易当成消防栓。 方勇笑着和罗威勾肩搭背走了进去,进了包厢,让服务员上菜。弄了一只这年头还比较希罕的王八汤。 这阮红红一见王八汤,如同恶虎扑食。 一个王八总共四只腿,阮红红也不见外,一个人吃了三只半。临了又拿起龟壳,把边上一层裙边啃得干干净净。 “胃口好,胃口好。”罗威满脸尴尬。 方勇笑了,敬了罗威杯酒,让服务员再上一只甲鱼来。 “哥们,认真的,在那发财呢?拖兄弟一把!”趁着阮红红去上厕所的时候,罗威问道。 “做点装潢小生意,弄了个小公司。”方勇拿出张名片递给罗威。 “方圆装饰装潢公司,可以啊,哥们。”罗威小心地收好了名片。 方勇起身关了包厢的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叠钱,朝罗威面前一放:“哥们,兄弟发财了不能忘了你,拿着,一千。” 一看这钱,罗威的眼神顿时亮了。 这送钱也有个讲究,对付罗威这样的花花公子,第一次不能送太多的钱,以免一下把他的胃口给提的太高,将来多花冤枉钱。 罗威这样的人,仗着自己老爷子有权,到处乱玩,可身上却没多少钱。就辆摩托车,据说还是和老爷子闹了几天才到手的。 方勇早已经打好主意了,今天给他一点小钱,明天给他一点小钱,一步步的,让他再也离不开你了,这才容易把他控制在手里。 “你看,你看,哥几个自己人还客气。”罗威一边说着,一边钱早到了他的口袋里,把胸脯拍的乱响: “哥们,将来有啥事,言语声,能办的,哥们绝不含糊!” “能有啥事?当你老兄是朋友。”方勇也不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一个劲的劝酒。 喝了会,阮红红终于回来了,一进来,又嗲声嗲气地说道:“个个,借你大哥大使使呗。” 方勇浑身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冒出,赶紧把大哥大递给了阮红红。 阮红红一边按着号码,一边在那自说自话:“个个,按啥键才能打通?这个?我说就是这个嘛!” 方勇真恨不得给这“乱哄哄”嘴上贴层膏药:“这信号不好,得到外面去打。” 阮红红走了出去,不到半分钟,一个石破天惊,能从惠泉市传到北京**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小娜,我啊,红红,大哥大,哎,对,大哥大,我拿大哥大给你打电话呢!信号不好,对,我哥的大哥大!” 透过门缝,就看到所有的客人眼光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虽说大哥大是个希罕东西,可能到大隆宾馆来吃饭的,都是有些身份的,没有大哥大,难道还没有用过大哥大? 方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早知道罗威有这么个女朋友,自己说什么也得嘱咐他不能带来了。 这罗威也是,找谁不好,怎么非得找这么一个活宝? 再看看罗威,一张脸早涨的和猪肝一样,就差没有冲出去给“乱哄哄”两个大嘴巴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四.我在马路边,拣到一个包 吃完了饭,带着罗威和阮红红上了楼上的卡拉ok包厢,叫了几瓶大瓶装的蓝带啤酒,又点了几样小吃。 方勇除了《国歌》,什么歌都不会唱,就算赶鸭子上架硬唱了,一准也能把八里地外的狼都给召来。 罗威和阮红红倒是兴致勃勃,唱了一首又一首。 别看阮红红人不怎么的,可唱起歌来倒还真是不赖。 唱了有两个来小时,罗威累了,和方勇干了杯啤酒,舌头有些打卷:“哥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不?有事你说话,怎么着我也不能白拿你钱是不?”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方勇把话扯到了正题上: “事情也没啥事情,你局里有个叫刘正明的吧?” “刘正明?就那新提拔上来的副局长?认识,认识。”罗威剥了个橘子,一整个囫囵吞枣的放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就是一没用的窝囊废,别看现在是副局长了,其实鸟用没有” 人家可比你强多了,方勇心里骂了声: “这么个事,那刘正明,也是我一哥们,处的特别好。这么着,你回去和你家老爷子说说,把法制法规宣传这一块先交给他呗。” “法规法制宣传?”罗威看起来有些不太乐意:“哥们,你管他那闲事做什么?” 方勇笑了一下:“这以来,刘正明本身就是宣传科长出身,这块他熟啊。二来你老兄就在法制科上班,刘正明能不感激你?将来你要上班时候出来办个事可不也就方便了是不?” “成,哥们,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回去和我家老爷子说了试试。” 方勇知道在这答应的事,十件里只怕有九件办不成,趁热打铁说道:“老兄,这事你要办成了,我和你和红红去云南玩一趟,费用我全包了,怎么样?” 罗威一喜,还没说话,边上阮红红已经尖叫起来:“挖塞,云南啊!阿威,你就答应了吧,不就是你家老爷子一句话的事情?” 挖你全家的塞,方勇越听这两个字浑身鸡皮疙瘩越多。 罗威也是喜笑颜开:“成,哥们,咱俩这关系谁和谁啊?我明天上班就找我家老爷子说去。放心,就这几天搞定!对了,哥们,既然你都开口了,干嘛不把刘正明负责个油水更加好些的?” 方勇敷衍了几句,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哪能和盘托出? 这一来刘正明刚提拔上去,是轻工局几派势力互相争斗后的妥协产物,一下把他主管油水好的部门,罗威老爷子能不能答应还难说的很,就算真答应了,那几方势力能不眼红?没准就互相停止争斗,而把矛头一致指向刘正明了。 二来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帮刘正明,也能让他越来越感激自己 唱到过了夜里12点,结了帐,把刘正明送到酒店门口,再三嘱咐路上小心开车,这才两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的大半夜散起步来。 朝前走了一会,忽然见到前面好像有样东西,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个专门放大哥大的包。 拣起,拉开拉练,打开一看,可不得了了。里面放着一只大哥大,还有一叠现金,总有两千来块的样子,外加一本现金支票,一叠票据,一枚公章,一枚财务专用章,一枚私章。 得,齐了! 现金支票!自己盖上几枚章,直接天亮了奔银行就能提钱了! 方勇拿着包,在路边等了足有一个小时,酒劲上来了,实在有些坚持不住。看了半天,居然一辆出租车没有。 这都什么现代化建设?都93年了,娱乐事业和附属设施还那么落后! 方勇咬了咬牙,干脆迈步走回家里! 许是酒喝多了,许是刚才在卡拉ok厅里一首歌没有唱,看看四下无人,方勇居然拉开嗓子大声唱了起来: “我在马路边,拣到一个包,把它交给民警叔叔,叔叔把我夸” 一回到家,也没洗澡,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被个刺耳难听的声音吵醒。 一听就是大哥大在那叫唤了,现在也没个彩铃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有彩铃,这大哥大可也得支持啊! 摸出自己的大哥大,一看,不是!朝声音吵闹的地方看去,看到一个黑色手包,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赶紧拿出了包里的大哥大,按下接听键,还没容方勇说话,话筒那头已经传来了一个焦虑万分的声音: “师傅,师傅,是您拣到我的包了吗?” 师傅?恩,这个年代独有的称呼,先生老板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方勇睡眼惺忪地说道: “是啊,是我拣到的,哎,你别说话,听我说,你大哥大快没电了。10点什么?都11点了?哦,1点,下午一点,在市里公花园的茶室见。成勒。我穿什么,贵姓?我姓方,喂,喂”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再一看,没电了。 方勇摇了摇头,看了一下表,见鬼,11点都过了。 要说这钱真是个好东西,换成过去的话,自己没准就动心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是自己有钱了,二是自己知道赚钱不容易,这丢包的人,没准急的快要跳楼了。 将心比心,自己要丢了这么一包,可不也得急死? 起身,漱洗了下,跑到冰箱里,结果一样可以现成吃的没有。 这时候bp机响了,用家里的电话回了过去,居然是郑丽螓的。 郑丽螓说他老子老娘,都去外地学习参观了,今天晚上家里就自己一个人,问方勇来吃晚饭不。 来,当然来,能不来吗?这简直天赐良机! 满口应了下来,活动了下筋骨,随便找了件衣服往身上一套,直接出门。 等到上了出租车,这才想起郑丽螓的电话一接,自己忘了弄些吃的。肚子里饿的直叫,可有什么办法?人家失主正在等着呢。 得,这次做回饿肚子的雷锋吧。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五.古玩 到了公花园的茶室,还没容方勇喘上口气,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满头大汗的走到了方勇面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方勇手里那个手包: “您,您就是拣我包的人吧?” 什么我就是拣你包的人了?方勇心里嘀咕了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核对下?” “哎,哎,您瞧,我一急,什么都忘了。wenxuemi。com”中年人连连拍着自己脑袋:“我包厢已经定好了,您请。” 随中年人来到包厢,问了一下对方包里都有什么,中年人回答的一点都没有错误,方勇这才把包交到了他手里: “以后小心一点,下次再丢可不是我拣的了,检查一下吧。” 中年人连声应着,神情紧张的打开包,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来,嘴唇都在那哆嗦着:“没少,没少,一样东西都没少小兄弟,谢谢,谢谢,能有你这样的好人,我真想给您磕个头!” 方勇一笑,两人聊了一会,才知道这个中年人名字叫周波,办了一个小小的化工厂,专门生产建筑用胶水的。 昨天周波请几个客户吃饭,结果酒喝多了,把包丢了,一直到次日近中午的时候才发现。 “方兄弟,不瞒你说,这包丢了,可真要了我的命了。”周波连连感叹:“钱倒是小事,可这些票据,都是我给各个工地送货的凭证,人家都在上面签了字的。结帐的时候,只认票据不认人,这要丢了,好几十万那,我那小厂子非倒了不可” 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抓住了全部现金,硬要往方勇手里塞。 方勇把钱推了回去:“周老板,我真想要这钱,这包您还能拿回去吗?这钱,我比你还喜欢,可听您这么一说,我真不能拿。您收着!” 听方勇这么一说,周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那样子,真被感动的快要哭了。过了半晌说道:“方兄弟,下午我得去结帐,这么着,晚上我做东,您一定得给我个面子!” 方勇笑了一下:“周老板,不瞒您说,晚上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咱们不急,这就算认识了是不?将来机会多着呢。” 和周波又聊了一会,肚子里饿,起身告辞,周波千恩万谢的把方勇送了出去。 想想做好事的滋味还真是不错,方勇摸了摸肚子,在公花园里买了两个惠泉市当地特产梅花糕,一边吃着一边四处闲逛。 这公花园有个特色,那些个小商小贩,都喜欢在这里做些生意,说是免费花园,其实叫它是个小商品集散市场还差不多。 西北角是些买古玩的,这里的东西十件里有十件是假的,专蒙那些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方勇闲着也是闲着,转着看了一会,两只梅花糕吃完,正想离开,忽然被个人一把抓住:“注意你好久了!” 大白天的不会也有劫道的吧?方勇一看,是个岁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一只手拉着自己,一只手揣在怀里。 难道真遇到抢匪了?怀里揣着刀呢? 没等方勇说话,年轻人神神秘秘的把方勇拉到一边: “哥们,我可注意你好久了,怎么着?没遇到上眼的东西?我这有一件,您瞧瞧看,满意的话您开个价拿走!” 又是一个故弄神秘卖假货的,方勇脑子里第一个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可一看时间还早,在这耗掉点时间也好: “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年轻人朝周围看了看,拿出了毛巾冒着的东西,打开,是把茶壶。 方勇接了过去,年轻人在一边喋喋不休:“看看,看看,是好东西吧?有年头了,是那谁做的来着?上面那字哥们也不认得” 不认得你还吹,方勇心里嘀咕了句。 眼光落到壶身上的几个字,方勇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汉之甘泉不能尚也,石生氏刻。” 方勇的外公喜好古玩,尤其好茶壶,从小也教了方勇一些古玩和茶壶方面的知识,方勇虽然学了个半吊子,可终究多少知道一些。 “汉之甘泉不能尚也,石生氏刻。” 这把壶难道是 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茶盖,盖印上落着: “顾景舟”。 我的娘哎,每把壶将来都能轻易卖到上百万元的大师级、国宝级的人物顾景舟的壶! 顾景舟,宜兴川埠乡上袁村人,宜兴属于惠泉市的直辖县,因此这位顾大师实际上也算是惠泉人。 顾景舟认为明代中期至今的紫砂艺术可以像书法、绘画艺术一样,分为神品、极品、精品、能品,而顾大师本人的作品,几乎绝大多数都属于极品以上,神品级的也比比皆是! 顾景舟一生制作的紫砂壶数量不是很多,他有时好几年才做一批壶,而且个个要求质量上乘,不满意的都要毁掉,因此传下来的更是稀少。 眼下自己居然在这卖假货的地方见到了一把顾大师的壶?方勇有些不敢相信,估计这也是一把仿制的壶,这么一想,顺手把壶还给了年轻人: “得了,甭拿这样的仿货来糊弄人!” “仿货?”年轻人怔了一下,把个壶左右翻来覆去看着:“不会吧,我家老爷子当宝收藏的,要不是老爷子心肌梗塞死了,我也拿不出来。” 方勇心里又动了一下,但却不动声色,年轻人拉住了方勇:“哥们,不瞒你说,我急等着用钱,这东西您要真想要,500块,怎么样?” 方勇摇了摇头,年轻人急了:“400,哥们,400!” 得,就当自己花钱买了个假货玩,方勇伸出一根手指:“100,我买回去摆样子!” 年轻人软磨硬泡,又说自己怎么怎么急需钱,又说自己在这站了一上午了,壶出不了手,饿得不行,好半天终于以200块钱成交。 年轻人兴高采烈:“哥们,还要不?老爷子和他老爷子,两代人两辈子,就好收藏这些了,家里半屋子呢,你还要的话,我给你留个地址。”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六. 发现一座金矿? 接过了年轻人的递来写着名字地址的纸条,方勇忽然面色大变。23us.com 这个古怪的名字,自己实在太熟悉了!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他的姓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这个年轻人就姓“姓”,“姓”这个姓,比较多的出现在溧水农村一带。 而年轻人的全名叫“姓真嘉”,谐音就是“姓真假”。 方勇,或者说是惠泉市起码一半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在几天前方勇遇到了牛志豪的父亲,2008年,牛志豪在下班路上,勇斗四名劫持夜班女工,企图强暴的歹徒,最后身中数十刀,还是死死拖住一名歹徒不肯放手,一直到警察来了,当场擒获那名歹徒为止! 这事惠泉市全市轰动,引为英雄,探望者、捐款者络绎不绝。但牛志豪,却终因伤重不治而死。 被牛志豪擒获的那名歹徒,就叫“姓真嘉”! 一个恶棍流氓,一个有着如此怪异名字的歹徒,就算再过几十年,方勇也永远不会忘记! 方勇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人扭送到派出所去,避免之后有人被他所伤害!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没准手里的这把壶还真是真的。 从报纸上自己知道,姓真嘉的祖父当年是个买卖做的不错的老板,传到姓真嘉父亲这一代,特殊时期时候家产都被抄没。特殊时期结束,政府退还给了姓真嘉父亲一大部分家产,其实包括一批金条,和一批古玩。 而在记者采访监狱中的姓真嘉时候,这个王八蛋告诉记者,老爷子把金条都卖给国家了,天天去全国各地转,淘古玩,所有的钱都扔在了古玩市场,买了一大批天知道值多少钱的古玩。还当成宝贝一样,不但从来不对外声张,还谁都不给看。 后来姓真嘉的父亲因为突发心机梗塞死了,姓真嘉一看老爷子存折,上面居然只剩下了一百来块钱。 姓真嘉本来就没有工作,这下断了经济来源,就格三差五的拿几个古玩三个不值两个的卖了,一直到卖空为止 方勇忍了一下怒气:“成,明天下午,我抽个时间去你那看看都有些什么破烂货!” “得勒,成,明天,我可等着您!”面对比自己岁数还小的方勇,姓真嘉兴冲冲地说道。 从公花园出来,方勇打定了个主意,绝不能让这个王八蛋再祸害人了,得找个机会把他给废了。 看了一眼手里的壶,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越看这把壶越像是真的了。 想了下,去商店买了两瓶补酒,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外公家。 方勇这一生最尊敬的人也许就是外公了。 外公出身书香门第,后来当了本市供电局的一名会计。一辈子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外婆四十岁不到就死了,外公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直到孩子全部**,事业有成,也没有想给自己再找个伴过。 外公就自己这么一个外孙,从小就疼自己,教自己看那些古典名著,教自己辨别古玩 自己对古玩是个半吊子,可外公懂行啊! 到了外公家,外公一见方勇来了,高兴的和什么似的,方勇举着两瓶酒:“外公,来陪你吃晚饭了!” 外公这辈子就好喝点小酒,见宝贝外孙拎着酒来孝敬自己,数落了方勇几句乱花钱,可没准心里高兴着呢。 进了家门,这才想起晚上约好了郑丽螓吃晚饭的,结果这么一乱,忘了。 拿出大哥大,走到阳台,连吼带叫的和郑丽螓解释了好半天,这才挂了电话。 “这破电话,早晚得换了。”方勇嘟囔着回了屋子,见外公正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方勇刚才给他的那把茶壶。 方勇也不敢打扰外公,在一边安静坐下。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外公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茶壶,一脸凝重:“小勇,这把壶哪来的?” “买的,就刚在公花园买的,200块钱。” “多少?” “200啊,怎么了?” “你拣了一个大漏了。”外公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茶壶:“我要没看错的话,这正经的是顾景舟大师晚年的作品,200?80万,100万都有人要!” 脑袋里“轰”的一下,方勇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真发现一座金矿了? 外公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勇,顾大师的作品都是神品,你一定要好好收着了。古玩这东西,是用来赏玩的,只能换,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拿出去卖啊!” 方勇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忽然见到外公对那把茶壶的喜爱,说道:“外公,这壶你留着吧。” “我?”外公怎么也想不到方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欣赏了好大一会,这才说道: “好东西,好东西啊。可我不能要,这东西是你的,好好收着,外公年纪大了,能看到顾大师的壶已经很知足了” 外公就是这样的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送给他都不要!方勇也不再劝,收好了壶,和外公聊了一会,起身去了厨房。 炒了两个鸡蛋,熟门熟路的拿出了一条腌鱼,做好了,端了进去。 打开酒,给外公斟上,陪着喝了一杯,外公忽然说道: “小勇,昨天你妈来了,和我说了你的事,一个是说你辞职了,有这事不?” “有,是辞职了。”方勇也没有隐瞒。 “我是不赞成你辞职的,可现在下海下海的,你从小心又野,辞就辞吧”外公说着,话锋一转: “你妈还说你才辞职,就发了一笔财,一下就给了家里十万块钱?” “恩,是有这么一回事。”方勇吃了口鸡蛋:“我运气好,做了笔大买卖,一下就赚了,两百万不到。我又给自己弄了个公司,不过说白了就是皮包公司,老板带跑腿的就我一个人。” “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字啊,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回来”外公叹了口气,突然问道: “有没有用你爸爸的权利?”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七. “流氓就流氓!” “我爸?就算我想,他也得答应啊。wenxuemi。com” 方勇揉着鼻子苦笑了下:“外公,我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听到我做生意,也就是现在不拿皮带抽我了,可骂都得给骂了半死。” 外公脸上露出了笑意,居然敬了方勇一杯酒,这可是罕见的事情,方勇赶紧喝了,就听外公说道: “小勇,钱这东西是好,谁都喜欢。记得特殊时期时候,外公在供电部门上班,算是高工资了,每个月能拿三十多块钱,可要养活五个不是,四个,外公年纪大了,连自己有几个孩子都数不清了养活四个孩子,这钱哪里够用?有的时候整月整月闻不到肉香,看着你妈,你舅舅,你阿姨他们谗的样子,外公恨不得自己在家里养上头猪” 方勇听了一阵心酸。外公这一辈子,把四个子女健康的拉扯**,不易! 外公轻轻抿了口酒: “小勇,我说了,钱谁都喜欢,可赚钱要靠正途,花钱也要用在正道上,你现在那么点大个孩子,就有了那么多钱,本来这钱是你赚的,谁也管不到,可外公担心你年纪轻,钱多了就容易走歪道啊” 不会的,外公,我这辈子,不,前辈子走了很多歪道,现在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方勇在心里轻声说道。 忽然,方勇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自己凭借着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知识,一定会越来越有钱的,可是钱多了应该做些什么,自己已经有目标了! 从这一刻起,方勇心中就有了一个宏伟的理想 和外公说着话,聊着天,一眨眼7点多了,外公要准备休息了。 方勇帮着把碗筷洗了,和外公道了个别,匆忙出去,打了个车,直奔郑丽螓家。 到了门口,小心的敲了几下门,过了好酒,门才打开,郑丽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进去后哄了会才算好。 一看,桌子上摊着的都是电大教材,方勇有些汗颜,让自己继续看这些东西,非得睡着不可。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郑丽螓打了几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回?” 方勇嬉皮笑脸的一把搂住了郑丽螓:“回什么回啊?我家也没人心疼我,晚上我就住你这呗” “流氓”郑丽螓红着脸骂了一声。 “流氓就流氓,反正没人给我报销。”方勇一把就把郑丽螓横抱了了起来 进了卧室,轻轻的把郑丽螓放下,郑丽螓的脸红红的。 自己和方勇认识以后,亲也亲过,自己的敏感部位也被方勇的魔掌摸过,可终究那一步还是没有跨过去。 其实郑丽螓早把自己当成方勇的人了,别看父母现在不同意,可等自己电大毕业了,拿到了文凭,父母一准不会反对 方勇也是一般想法,自己当初年轻,不懂事,火气大,为了郑丽螓的事,和郑家父母吵了起来,结果就算和郑丽螓有缘无分了。 这次重新活了一次,将来无论郑家父母如何说自己,自己一定都得忍住 小心的解开了郑丽螓的衣服,发现郑丽螓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满脸都写满了紧张害怕 衣服一件件的脱去,一直到最后一层障碍去处,郑丽螓低低的惊呼一声,赶紧钻到了被子里 尔后,方勇也悄悄滑进了被子 这是自己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这一夜,方勇极尽温柔 醒来的时候,发现郑丽螓整个人都蜷缩在了自己怀里,方勇笑了,轻轻在郑丽螓额头上亲了一下。 郑丽螓醒了过来,还是那样害羞。 在床上温存了一会,这才起身,等铺被子的时候,郑丽螓一声惊呼。 方勇当出了什么事,赶紧过去一看,原来被单上一滩殷红的血 “这,这怎么办”郑丽螓的样子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 “没事,没事,换条新的。”方勇安慰着说道。 “换新的?我爸妈回来问起怎么办?”郑丽螓狠狠瞪了方勇一眼,跑到卫生间,端来一盆水,拼命擦了好一会,床单上的颜色才变得淡了不少。 又拿了一个吹风机,对着床单潮湿的地方吹着,足足十来分钟,郑丽螓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吃早饭去吧。”方勇小心地问道。 郑丽螓“恩”了一声,换了件衣服和方勇一起出门。出门的时候,方勇在后面注意到郑丽螓的脚有些发软 找了个吃早茶的地方,让郑丽螓自己叫东西吃,自己要了份报纸,随便看了起来。 “哎,咱们什么时候去海南吧?”方勇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有个兄弟去了海南,现在还没什么出息,可将来一准发,你信不?” “吹牛吧你。”郑丽螓白了男朋友一眼:“去了就能发了?做走私啊?” “哎,还真做走私。”方勇压低了声音:“你还真别不相信,我那朋友就是做走私的,信不?” 郑丽螓哪里肯信,笑话了一会方勇,忽然认真说道:“方勇,你现在也有钱了,钱多的一辈子都花不完了,要不,也报名电大吧?” 方勇刚端起杯子准备喝水,一听这话,差点呛到: “我都报名参加函授大学了,你电大和我这函授大学,大家半斤八两。我还真和你说,我现在看到这些教科书头就疼” 郑丽螓叹了口气:“你原来要还在单位你,我还能和我爸妈说,可现在你成了个体户了” “我的姐姐,个体户?能换个名字不?”方勇哭笑不得: “您那,吃您的,您老爷子那我去说,他同意也就算了,不同意,我直接方老虎抢亲,把你抢到我方家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八. 金库 喝好早茶,把郑丽螓送回了家,在外游荡了起来。wenxuemi。com 方勇觉得自己现在真要变成孤魂野魄了,离了单位,暂时又不想做什么事情,最大的痛苦就是一整天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跑去看了一部电影,居然直接在电影院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想想也是,自己前世,经过过什么“黄金甲”、“三枪”那么严重可怕的考验都挺过来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电影能打动自己? 看了下时间,终于差不多了,几步冲出电影院,叫了部车,到离姓真嘉家还有一百米的地方下了车,调整了下心情,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姓真嘉早就在自家私房门口东张西望了,一见方勇过来,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方勇的手,嘘寒问暖,亲热的和什么似的。 方勇强忍着心里厌恶,随姓真嘉进了屋子。 客厅里布置得相当有品位,可惜乱糟糟,想来姓真嘉父亲一死,好好的屋子就被这败家子糟蹋了。 再一看,好家伙,客厅里一水的黄花梨老古董家具!就这套东西,还真不是一般有钱人能买的起的。 墙上挂着几副画,其实有一副是文征明的《惠山品茶图》,方勇知道肯定不是真的,真的在北京博物馆呢。不过也是清人防的,属于高防。 在那欣赏了一会,这几副画的确不错,每一副轻松都能卖到一万以上,不过要说姓家就这么点东西,方勇可不太信了。 像是看出了方勇的表情,姓真嘉在那表忠心似地说到:“兄弟,里面,老爷子藏的东西在二楼呢。” 随姓真嘉上了二楼,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姓真嘉打开房门:“您看看有什么满意的没有?” 好家伙,方勇心里又叫了一声。 房间里两边的架子上,上面放着的全是各式古玩,可惜都被翻乱了,不用说,一准又是姓真嘉弄的。 随便找一样,是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块玉佩,方勇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西汉时期的云纹玉觥,这东西,随便就能卖上30万的价格。 “这东西,防的,顶多30块钱。”方勇强忍着扑通乱跳的心,不屑的关上了盒子,眼光在古玩架上乱转。 元青花瓷、万历青花、名家字画 这些东西要都是真的,那这里何止是个金库? 方勇恨不得把这些东西立刻搬走,但头却在那不断的摇:“哥们,我当有什么好东西,就这些破烂?” 姓真嘉一听有写急了,拿起一个玉虎:“哥们,看见没有,真正玉虎,我找人看过,南北朝时期的,南北朝知道不,离咱们得有多远啊,值个几十万的没跑吧” 方勇心里大叫侥幸,还好这王八蛋是拿的这东西去给别人看的,要拿其它任何一样,这金库早就没有了。 斜着眼睛看向姓真嘉:“几十万?蒙谁呢?这玩意,人家开价要是超过300块,我随你姓!” 姓真嘉面上大是尴尬,方勇不屑地说到: “这些东西里面,也就这年代远些了,是,这是南北朝的。玩古玩的,魏晋南北朝时代的玉器都不太肯要,知道为什么不?当时不盛行佩带陈设玉器,更没被用作礼器来用。玉材的来源少,制作数量不多;加上连绵战乱,局势动荡,民不聊生,玉艺难登大雅之堂,当初你拿这东西去鉴定,别人也是和你这么说的吧?” 姓真嘉神色愈发尴尬,点了点头。 方勇心里松了口气,指着玉虎说道: “这东西叫‘辟邪’,别玉虎玉虎的叫,你看,这辟邪材质粗糙,做工简陋,说难听点,要不是年代久了点,扔大马路上都没有人要!” “您懂行,您懂行。”姓真嘉讷讷的陪了个笑脸:“要不你给个价?” “给价?我钱往水里扔?”方勇哼了一声,随即语气缓和了些:“我也不瞒你,你看我才多大,能有多少钱?我是帮我外公收的。他老人家不太想抛头露脸,所以让我全权办理” 姓真嘉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哥们,是想从咱外公身上捞上一笔吧?” 方勇一怔,这王八蛋居然想这方面去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再编别的借口: “别咱咱的,套不上这近乎。这样,东西我都要了,你给个总价,成,咱们就成,不成我走人!” 姓真嘉大喜过望,在那盘算了好大一会,咬着牙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这价钱便宜得离谱了,当中只要有一两样是真的,本钱就算回来了!再说姓家两代人的收藏,没准绝大部分都是真货! “十万,哥们,这些东西一口价,十万怎么样?” 没等方勇开口,姓真嘉已经自己把价格报了出来。 方勇真被吓到了,十万?白送?自己终究还是太沉不住气,万一自己抢先说出了一百万,那事情还不好弄了,姓真嘉一定起疑。 再一想,这年代十万可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姓真嘉也是咬着牙才说出这数字的。 想通了这层,方勇挥挥手:“哥们,您留着自己玩,我走了,忙着呢!” 拔退就往外走,心里却不断在那打鼓,万一姓真嘉不拉住自己怎么办?这块到嘴的肥肉,不,到嘴的龙肉飞了怎么办? 还好,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方勇才一转身,姓真嘉已经一把拉住了他:“哥们,别急啊,价钱好商量是不?” 方勇长长松了口气,转过身来:“两万,再多一分钱没有!” 看着姓真嘉迟疑的样子,方勇说道: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这里面能有一件是好东西就烧高香了。成,我也不瞒你,你一件件的拿出去慢慢蒙人,许能卖出比两万更高的价,可那得费多少时间?你那一把破茶壶卖了一上午有人要不?两万,哥们,一次性付款,我一毛钱不少你的,还能有谁像我这样?对,我是拿着这些破东西,想从我外公那赚一笔,可你也不能让我赚得太少了是不?” 话已经说到这步了,下面就看姓真嘉的了。 对方能不能答应,方勇自己心里可也没有底。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二十九. 父亲 “三万,哥们,三万成不?” 终于,从姓真嘉的嘴里说出了这样的话。wenxuemi。com 方勇一颗心放了下来:“三万?你可真敢开价!成,三万,我当交了你这个朋友,可有一个条件,你得把下面客厅的那套家具给我!我正好想买套,怎么样?” “那套破家具?成,送你!”姓真嘉乐颠颠的一口应了下来。 方勇笑了,对付这个王八蛋,要么不整,要整就得把他往死里整,一点东西都不给他留下! 约定好了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交易,这才告辞。 可这一路上,方勇心神不宁,万一明天来了姓真嘉忽然反悔怎么办?万一姓真嘉又请行家来看了怎么办? 一直回到了自己开的小公司,还是坐卧不安,弄得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吃,就恨不得一下就到第二天。 有了这批古玩,自己就有了底气。 可一想到外公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动卖这些古玩的脑筋好,再者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方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赶紧打了电话,租了一辆卡车,直奔姓真嘉家。 按说这批东西,非得找专业人士搬运不可,可方勇不敢,万一那些专业人士横插一杠,坏了自己事情怎么办? 到了姓真嘉家,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姓真嘉一见方勇来了,又是递烟又是炮茶,眼睛却直往方勇的手包上看。 方勇把手包拉练了了一点出来,让姓真嘉看到了钱。 厚厚的两叠钱,姓真嘉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就抢了过来。 “你急什么。”方勇拉回拉练:“东西一上车,一分钱少不了你的。” 说着指挥搬运工人,让先把那套家具运上车,顺带着让人把墙壁上的几副画也摘了下来,姓真嘉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接着和工人一起上了二楼,指挥着把古玩都运下来。一边再三关照工人小心,一边心里在那默念:姓家老爷子,我可对不起您了,坑了您儿子一次。可您儿子真是个王八蛋,这些东西在他手里,迟早被他败了 看着东西都上了车,方勇长长出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从手包里拿出钱:“点点。” “不用,不用。”姓真嘉乐呵呵的接过了钱:“哥们,将来我要再找到好东西还找你啊!” 方勇冷笑了声,语气里带着讥讽:“哥们,什么时候想把这房子卖了,记得找我!” 跳上了卡车,好像做了坏事一样,一迭声地催促司机赶快开车。 开到自己家里,又提心吊胆的让工人搬了上去,总算一点损坏没有,方勇只觉得自己后背心全是汗,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一把就塞到了司机手里: “拿着,和弟兄们分了!” 司机和工人的眼都直了,一千块!这是和大老板那! 可他们要知道刚刚经他们的手搬运的东西值多少钱,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萧天关好了门,一**坐到了黄花梨的椅子上,只觉得这椅子坐上去,那真是一种享受! 拿出一个青花瓷瓶看了,乾隆年间的,具体价格自己也估不出来!可要再放个十几年,没住拍卖价就能超过一个亿。 一个亿!方勇想着心里就害怕。 打了个电话给天宫家具厂,让帮自己做一套古玩架,接电话的正好是蔡金雄,听了,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连定金都不要。 又在电话里嘘寒问暖,生怕方勇不知道自己有多关心这个离厂的职工。 一直整理到了晚上,才算大致把古玩清点出来,一共一百一十九件,方勇越想越是得意。 正在那高兴时候,忽然传来了开门声音,方勇以为是母亲回来了,赶紧去开门,不想门一打开,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的老爷子! 方德生,惠泉市交通局局长兼党委书记,一肩挑,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之一。 方勇哪里想到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下怔在了那里。 看看眼前的父亲,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方勇心里一阵激动。 方德生显然也没有想到儿子会在家里,也是怔了一下,接着板起了脸:“你过来,正好找你有事要谈!” 方勇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沙发上,老爷子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指着那套黄花梨的家具问道:“哪来的?” “买的,从一个败家子手里买的,对,我房里还买了一批古玩。” 方德生鼻子里哼了一声,盯着黄花梨家具看了看大一会,面露惊异:“这还真是老货啊,多少钱买的?” “这东西多少钱我也算不出”方勇嘴里嘀咕了声:“反正连着那些古董,一共花了我三万。” “三万?就这一套东西何止三万!”方德生的话里明显带着惊讶,过了会,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失父亲威严,坐到了另一端的沙发上,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那套家具。 定了下神,摆出父亲威严: “方勇,怎么回事?辞职?简直无法无天!啊!你才进厂,我厂子里上上下下,轻工局老罗那边,都已经打过了招呼。在厂里呆上个两年,再把你调到轻工局!啊!你呢?怎么做的!啊!” 几个“啊”字一出,方勇知道老爷子动了怒气了,赶紧说到: “爸,那破厂子,没前途。再说你看我这样,像个当官的样子吗?那不如做点生意。爸,您看,我这也赚了都快二百万了,当一辈子官,不贪污不受贿的,能赚这些吗?” “混帐,这是我党的天下,官员贪污受贿,自然有法纪制裁!”方德生话说出来,才发现怎么和自己儿子打起官腔了,依然板着脸说到: “你知道什么?目前对个体户,还没有一个准确定位,还是受到歧视的。你那二百万怎么来的?万一政策有些变化,定你个什么罪都不为过!” 方勇虽然挨骂,可心里却是一片温暖,自己知道,自己这位父亲虽然对自己严厉,小时候动不动就打,可父亲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自己。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三十章. 副市长的诱惑 方德生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说说这些钱是怎么赚的来的?” 方勇硬着头皮,把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不过也做了一些改动,像什么自己预测到三夹板市场会出现大幅涨价,又准确的判断出市场会下跌等等。当然,识破假商标这些事情是断然不能让老爷子知道的 方德生听着,倒情不自禁的点起头来,过了会面色依旧严峻地说到: “这完全是运气,你能蒙对一次,不能蒙对第二次,难道做生意一辈子就靠蒙吗?” 方勇心里听着好笑,我也不用蒙,将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我可大致清楚 方德生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这个,你妈和我商量了一下,既然辞职了,让你闯一闯,吃些苦头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打也打不怕,骂也骂不听,掉进棺材里了,你才回想要爬起来这个,办了个公司?” “恩,皮包公司,就我一人。” “准备做些什么啊?” 方勇心里计划也不会说出,瞎蒙道:“打算在装潢方面发展下,我看这行情好。对了,爸,帮我托人在市里买两套房子呗” 这话说到老爷子心坎里去了,有钱了,买房子那是硬道理,钱能花完,可这房子在了,心里不就踏实多了? 老爷子哪里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买了房子压根就不是自己要住的 “我帮你去注意下。”方德生按灭了才抽了两口的烟:“趁有钱,多买几套,钱放在你手里,败起来快” 方勇连声应了下来,只要老爷子批准自己做生意了,你怎么说都成,忽然想起牛家托自己的事来,在那迟疑了下: “爸,有个事,你看能帮忙不。我有一个,一个朋友,忘年交,儿子快从部队复员了,找工作呢,想去你们交通局,你看” “复员军人啊。”方德生自己就是当兵的出身,对军人颇有好感:“什么时候带他来找我对了,你没拿人家东西吧?” “没有,没有。”方勇赶紧说道。 “没有就好,记得,手莫伸,伸手必被捉。”方德生说着说着又和自己儿子打起了官腔,站起身来: “晚上要去下林副市长那,告诉你妈一声” 方勇猛然想起一件大事:“爸,明年林副市长就要退了吧?” 方德生“恩”了一声,方勇赶紧说到:“爸,要不你活动活动?找找路伯伯还有侯伯伯?” “胡说!”方德生板了下脸:“这是你能管的?那是组织上的事情” 方勇心里那是真替老爷子急,自己太了解老爷子这个人了,要不然怎么这个副市长的位置就给别人抢去了?老爷子一直到许多年以后才只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发挥了一下余光余热就退下来了? 不行,既然自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事给重新扭转过来 怎么个做?自己那么年轻,那些当官的都把自己当成孩子看待,冒冒然去了,别人还指不定当自己发疯了呢 怎么个操作法,自己还得仔细考虑考虑 看老爷子出了门,方勇往沙发上一躺,抽了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考虑着该怎么办,这个时候bp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拿过大哥大,想了一下,扔到一边,还是拿起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罗威的声音: “喂,哥们,那天晚上你拖我的事,成了哎,对,就是老刘的事啊什么?怎么办到的?甭提了,我就差在我们家老爷子面前抹脖子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具体任命这两天就到哪?还是大隆宾馆?哎,成,老时间对了,我家红红还要带个朋友来” 听罗威说了半天,方勇放下电话,一拍手,翻身从沙发上坐起,这事就算成了! 当即给刘正明打了一个传呼,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才回过来,电话那头刘正明一迭声地说到: “兄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脱不了身,什么事你说什么?罗局长基本答应了?哎呀,兄弟,你这让我怎么感谢你” 方勇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刘哥,这也就是一个大概意思,定呢,是定下来了,可还没有正式宣布,咱就不能当真是不?你得有些耐心,千万别出去嚷嚷,万一被人横插一杠那可就不好了花了多少钱?做什么,刘哥,和我还来这套?得了,你忙,有空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长长松了口气。 得了,刘正明这个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人,现在已经基本是自己哥们了。这人讲义气,谁帮过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头基本拿下。 拿起电话,让冯伟给自己拿两条中华,抽了会烟,看了会电视,这才起身穿衣下楼。 到了下面,冯伟中华已经准备好了,把钱点给冯伟,顺手又把自己身上半包红塔山扔过去: “七哥,自己抽,不发了。” “对了,小方,有个生意不知道你做不。”冯伟掏出根烟点上:“那个女人鲁斌知道不?” “鲁斌?当然知道。”方勇怔了一下:“就那个亿万富婆?” “可不就是她。”冯伟兴冲冲地说道:“我有个亲戚,和鲁斌认识,她的公司正在集资,不得了,二个月为一期,月利息5%,年利息60%,你要能拿出一百万以上,那利息就是100%了!” 我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方勇心里叹息一声。 这个鲁斌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将来是要把首都市委那个书记都给拖下水的nb人物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一. 老干部 (求推荐票!!) 这位鲁斌,反正最后的罪名是非法集资32个亿,外加一个后来都被取消的“投机倒把”罪,直接被枪毙了的。wenxuemi。com 其实这鲁斌还真有些冤。 鲁斌非法集资的32亿都用于支付承诺给市民的60%的年息和上缴的税收上了,自己留下的所剩无几。 鲁斌的做法从现在来看,并没有违法。 在很多年以后,不少企业,特别是房地产开发商向银行贷款,都是这样做的,只还利息不还本金,到期了续贷,实在不行宣布破产,把公司资产留给银行,像地产商留一栋房子给银行 外界都传说鲁斌家里有几十部豪华轿车,其实那都是瞎说。 鲁斌的生活很简朴,出门坐公交车去办事情,集资来的钱也多用于做生意,只是她做亏了而已。 方勇认真说道:“七哥,这钱不光我不投,你也千万不能放一毛钱进去!真的,你听我的!” 可看冯伟的样子,好像有些不以为然,方勇摇了摇头,话已经说到这地步,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个时代集资,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轻易就能集到几个亿,可惜,到后来大多没有好结局的 接方勇的那部黑车来了,方勇上了车,脑子里一直在那转悠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考个驾照,买辆车了。 现在就这样,你有车,甭管什么车,哪怕跑了20万公里了,零件都散了,那你还是大老板,谈起生意来别人就得对你刮目相看。 到了大隆宾馆,罗威已经到了,边上还是那个说话举止夸张的阮红红,不过边上还多了个女人。 这女人,看起来比阮红红强不到哪去 方勇顺手把两条烟扔给了罗威:“包厢订了没有。” “你方总不订,我哪敢开口。”罗威笑嘻嘻地说到。 “得了吧你。”方勇让帮安排个包厢,走了进去,坐定,阮红红介绍了下她的小姊妹,叫吴柳,这名字倒不错,一张口,说话也是又糯又嗲,好听得很。 结果一自我介绍,原来是苏讯传呼台的。 人都说传呼小姐声音越好听,长得越难看,果然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方勇听到苏讯传呼台,忽然想起自己以后结识的那个短期女朋友小美来,可不也是苏讯传呼的? 点了菜,叫了酒,结果阮红红和吴柳也吵吵嚷嚷着要喝酒,没办法,只好又点了一瓶红酒。 在那聊了一会,方勇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有三千块钱,放到罗威面前:“呐,这你拿着,和红红去云南玩,你帮我办事麻利,我也办事上道” 罗威眉开眼笑,收好信封,一连和方勇喝了几杯。 阮红红忽然说道:“方哥,你看我们家吴柳长的漂亮不?要不介绍给你做女朋友得了” 那吴柳当即表现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还连连捶打阮红红,可眼睛却不断的朝着方勇身上乱瞟 漂亮你妹子,女朋友你妹子!方勇心里骂了几声,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这感情好啊,不过我得回去问下我正牌女朋友,她要答应了,我没二话!” 罗威哈哈大笑起来:“怎么着,我说了吧,人方总是谁?会没有女朋友?” 得,自己成“方总”了。 朝那两女人那看去,阮红红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吴柳却是大失所望。 在那喝了会酒,方勇忽然问道:“哥们,咱省里的马老是你亲戚吧?” “是啊。”罗威怔了一下:“我一远房姥爷,怎么了啊?” 这位马老,正经的离休干部,当过省党委书记,不过也不知道怎么的,和罗家关系不是很好。 “哎,马老有什么爱好没有?” 罗威摸了摸脑袋:“喜欢钓鱼,品茶,别看是个老革命,嘿,资产阶级自由化那套可都学会了。好几年前吧,偶然去了他那一次,给我上了半天刻,说要什么抵御住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不要被他们腐蚀了” 方勇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但凡贪官被抓,张口闭口就是“我没有抵御住来自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腐蚀,没有经受住糖衣炮弹” 可就怪了,你自己要当贪官,关人家西方资产阶级什么事情?没事别老把这黑锅往人家身上栽啊,人家可不也冤枉? 方勇自己好笑了会:“罗威,什么时候看有没有办法把马老约出来钓鱼” “难。”罗威皱了皱眉头:“老东西脾气强着呢,几年前,我家老爷子有可能升任轻工局局长,想让老东西帮着说几句话,可谁想到老东西不但不说,还一点面子不给的把我家老爷子数落了通,弄到老爷子现在提到这事还生气”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方勇不以为然:“再怎么说,你也是他晚辈是不?这样,你往省城里跑一趟,我呢,和你一起去,他总不会让你这小辈吃闭门羹吧?只要见到他,你就请他钓鱼,态度得恭敬点,要请教人家。到时候我再找机会出现不就成了?” 罗威连连点头,忽然有些奇怪: “你要找那老东西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当官?可你算是拜错菩萨了,老东西连自己人的忙都不肯帮,更加别说你这外人了” 方勇笑了笑:“这你甭管,到时候马老是骂我也好,轰我走也好,都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放心,所有费用我来,短不了你的好处” 有好处的事罗威是一定会做的,当场就满口答应下来。 “这样,也别迟疑了,咱们说干就干!”方勇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这礼拜五,我去租辆车,咱们一起去省城。红红,这次你就别跟着去了,我们去办正事。” 阮红红有些不太乐意,可想到方总这大老板可别轻易得罪了,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二. 大酒店 轻工局的任命,没几天就下来了,正式委派刘正明管理法制宣传一块。23us.com 波澜不惊,油水不足,没有多少人会有兴趣,何况刘正明本来就是宣传科长,再去管宣传也在情理之中,总不能让一个副局长什么事情也不做吧? 刘正明请方勇在自己家里喝了次酒,让方勇印象最深的,是下班回到家里的刘正明居然穿上了一套皱巴巴的西装,手里的人造革皮包也换了一个新的。 刘太赖丽华也鸟枪换炮,像模像样的戴上了一串珍珠项链,上厨房干活的时候也舍不得脱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局长太太了 到了次日,方勇去驾校报了个名,又托人帮自己买辆桑塔纳。 等到驾驶证到手,桑塔纳运来了,自己可就可以正式大展拳脚了 这个时候,蔡金雄却找到了方勇。 在天宫家具厂的食堂小包厢里,蔡金雄和洪伟元,还有代理厂办主任都在。几个人轮番向方勇敬酒。 一口气喝了几杯,蔡金雄非常“关切”地问道:“小方,不,不,方总方总,在外面大展宏图了吧?” “展什么宏图,混口饭吃。”方勇随意应着,心里不断盘算着蔡金雄究竟叫自己来做什么 马屁精洪伟元帮着蔡金雄说出了目的: “方总,这么一回事,厂子里呢,准备投资开一餐饮住宿一体化的宾馆,准三星标准,已经向银行贷款了,估计能批下来。可这资金还有一些缺口,你看” 方勇呼出了口气,端起酒杯也不说话,几个人都有些神情紧张地盯着方勇。 “天宫大酒店”! 这个酒店成了蔡金雄这伙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成了挥金如土的地方,一直折腾到因为还不出贷款,结果天宫家具厂的财务科、银行账号和机器设备都被封了为止 “开在什么地方?”尽管早就知道,方勇还是问道。 一看有戏,蔡金雄笑容满面:“地段呢,有些偏,在渣土桥那,方总” “地段在哪无所谓”方勇打断了他的话。 自己要的就是这块地段,渣土桥,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惠泉市最繁华地段! 以渣土桥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将来必将成为惠泉市的娱乐、商业中心 方勇吸了口气:“要我投资多少。” “三十万”蔡金雄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紧张。 方勇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玻璃杯上敲击着,心里不断盘算,包厢里一点声音也都没有。 终于,方勇缓缓说到:“五十万!” “什么?”所有人都当自己听错了。 “我出五十万!”方勇重复了一遍,打断了正要举杯庆祝的几个人:“可有几个条件。” “说,尽管说。”蔡金雄一迭声地说到。 方勇缓缓说道:“第一,这钱是我拿来投资的,不是借给你们的。所以我是股东。咱家具厂是第一股东,我就是第二股东,这点没有问题吧?” 这能有什么问题?蔡金雄和洪伟元悄悄笑了出来。这个方勇也就是运气好,被他大赚一笔,可终究是太年轻了。 借的,将来厂子里非还不可,投资可就不一样了。 将来赔了,自己不用掏一分钱腰包,反正你是投资的 见几个人答应下来,方勇笑了下:“第二,我拿了五十万出来,全都现金,既然投资,我这董事肯定跑不了了,但我还需要当天宫大酒店的总经理” 这一来蔡金雄可有些犹豫起来。 按理说方勇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这个大酒店,家具厂和方勇都是大股东,其它的都是些小股东,最多一个就是轻工局,也只拿出了十万。 方勇要求出任总经理,无可厚非。 可蔡金雄早就答应了让洪伟元出任总经理,洪伟元是自己人,用起来可靠,将来去那吃饭娱乐也方便不是? 现在方勇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一旦答应了,甭管厂子里有多求着方勇老爷子,可方勇终究不是自己人 看着蔡金雄为难的样子和洪伟元难堪的表情,方勇心里轻声笑了起来。 这些蛀虫,自己无论如何也都得想办法把他们打翻在地 方勇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不是正人君子,不妨害自己对这些蛀虫的痛恨: “蔡厂长,五十万,现在这时节能拿出来的人还真不多是不?不瞒你说,本来我准备去苏州投资的,人家也是要办酒店,可人家是主动给我开出的那些条件。我就这么多活动资金,不可能两边都投,可谁我是从咱厂子出来的? 蔡厂长,你肯定是董事长那,不就是吃饭唱歌洗澡开房休息的事?您来了,还用自己掏钱?这么着,我连您签字都不要,您吃完玩好了,抹抹嘴就走,那些钱呢,我打到酒店正常消耗里去成不?” 蔡金雄眼里冒出了金光。 直接消费,不用签字?将来在董事会上,自己脸上可不也有光彩,可不在董事们面前也显得自己如何廉洁奉公? 听说局里要从各厂子企业里选拔几个干部,充实轻工局的力量,凭借天宫家具厂这几年的发展,自己是大有希望的一个,自己这事迹这么一说,岂不更给自己增添砝码? 想通了这节,蔡金雄笑道: “行,等咱们合同签好,你资金到位了,我就在董事会上提出。不过轻工局那边,还得你去打点一下,要罗局点头才行” 方勇答应了下来,举杯敬了几人,到洪伟元面前的时候,发现这位面色特别难看。 也是,到手的总经理飞了,能不窝火吗? 方勇哪里会管洪伟元在想什么,入主“天宫大酒店”,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要想办法,把这个大酒店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三. 贵子 这一顿酒,除了洪伟元,大家喝的尽兴而归。www.23us.com 正想着去哪消磨时间,忽然锯木车间里走出个人来,和方勇一般大年纪,长得满脸横肉,不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工人,倒像个混社会的。 官成! 这人就姓官,叫官成,方勇的好朋友之一,可别看长成这样,一个人胆子却小得不得了,记得有次在放学路上,被几个社会上的混子抢钱,人家见他长得这样倒有些害怕,结果官成自己却吓得浑身发抖 最后的结果是官成被抢去了一块钱零用钱 “方勇!”官成一见方勇,兴冲冲的:“你怎么离厂了也不和我们说声?上次打你bp机也不回” 方勇有些愧疚,重新活过一次之后,这些同学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已经非常暗淡了,除非见了面,否则还真想不起来他们 “上次你打我bp机,我正好在那谈板材生意,后来忙到忘记回了”方勇说的倒不是假话。 “我说呢,你小子怎么不回,还当你发财了忘记我们这些人了。”官成说话的嗓门总那么高:“怎么样,晚上去我那下军旗去?” 军旗,四国大战,方勇从少年时代到青年时代最忠实的玩伴又想到那幅后来放在官成家的完美军旗,方勇心头一热。 官成家有套房子,就个卧室家卫生间,说起这套房子有些来历。 官成的父母离婚的早,官成跟着父亲,后来父母去了新疆做买卖,就把这套离婚时分到的小小的房子给了官成住,每月再按时寄钱到官成的姑姑家。 后来,这套房子就成了方勇这批人的据点之一 “成啊,还有谁?”方勇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我,林波、孙东、江涛” 这五个人算是死党了,当初经常在一起和外校的人打架,不过说是五个,其实真正动手的就方勇、林波、孙东三个。官成和江涛,基本属于打完了才会出现的主 “没问题,哎,你和他们说,晚饭在你家吃。”方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一百的放到官成手里:“你去买点熟菜、啤酒,我大概六点左右到!” 约定了时间,方勇心里有事,匆匆打个车跑回了自己的公司里,卷帘门一拉,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应该就是今天,1993年3月8日!三八妇女节这天! 当年,自己因为忘带bp机,错过了自己一生生死不渝的兄弟一个电话,结果从此害得那个兄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重新活过一次的自己,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将近三点的时候,bp机响了,拿起一看,区号为海南的电话! 方勇笑了,拿起电话,拨通,对面传过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哥,我!” “废话,我知道是你,怎么着,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 “这事难办,真的难办。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上次你都借我钱了” “说,废话,咱们什么关系?” “能,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借,借两万块钱?算了,算了,这数目实在太大了,别为难你了” 的确,1993年,两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方勇笑着,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成,两万,给我汇款地址,我明天一早就给你汇去!” “什么?你,你那有?” “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哥我发财了,知道不?两万,够不?不够我给你汇五万去!” “够了,够了!”电话那头声音里带着激动:“哥,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等我这次买卖做成了,我,我一定报答你” “废你的话,速度,地址给我。” “哎,你记下,海南省白沙黎族自治县” 记下了地址,方勇说道:“贵子,我明天一早去汇,大概有几天才能到,你别出去啊,在那等着。” “知道,知道,哥,我先挂了啊!” 方勇放下了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是的,自己真的流下了眼泪 打电话的这人叫严金贵,小名贵子,方勇初中同学,当初方勇和外校的人打架,帮过贵子,结果两人却学着武侠小说里拜了把子。 贵子家境不好,有个哥哥,父母很小就死了,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 到了初三毕业,一是家里穷,二是贵子本身就不喜欢念书,实在念不下去了,他有个长辈在海南打工,干脆就让贵子去海南一起跟着打工。 可贵子连去海南的路费都没有,母亲只张罗到了两百块钱,贵子那个长辈又拿出来一百。贵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找到了方勇。 方勇听了二话没说,拿出了自己的压岁钱三百块,又软磨硬泡的问母亲“借”了两百,凑够五百交给了贵子。 贵子走的时候什么感激的话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哥,我要发了,我肯定接你去海南!” 贵子去了海南,那位长辈却失业了,竟然扔下贵子回家乡了。 一个人孤苦伶仃在海南的贵子,咬着牙到处找零工做。 后来一个机会出现在了贵子面前,有人要合伙和他走私! 走私,一个在海南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那人要贵子拿两万块钱出来合伙,贵子没有,就打了个bp机给了方勇,结果方勇没有接到。 后来贵子问专向走私者放高利贷的借了两万,结果被高利贷坑了,等他兴冲冲的放完货回来,一看那借条傻了。自己赚的钱还不够还利息的! 贵子没有办法,只能走上了一条危险的路: 加入武装走私团伙,专跑大宗买卖! 后来贵子真的发了,成了个大老板,心里念着方勇,等海南的飞机通航后,每年都要接方勇去海南玩。 可是,2006年的那一天,在一次走私中,贵子遭到海警堵截,贵子开枪还击,结果,贵子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而这一切,方勇始终认为自己是有责任的: 如果自己接到了那个bp机器,贵子就不会去借高利贷了。 尽管,方勇自己都知道这想法有些傻,有些说不过去。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四. 下棋的领悟 “喝酒,喝酒!” 乱哄哄的,几个一般大的年轻人一齐举起了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啤酒。 官成起身,给所有人的空杯子里重新倒满了酒,自己坐下,拿起一根鸡爪一边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要说这方勇当上了大老板可不真不一样了,一出手就是一张一百的。咱们一月工资才多少啊” “我这也还可以。”江涛捧着个猪蹄啃得津津有味:“连着加了一个礼拜的班,一次五块,一礼拜就三十五块了,估计下礼拜还得加班,最近订货的多” “你们这帮没出息的。”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方勇一点也不需要隐瞒什么:“老在厂里混着有什么出息?阿涛,你自己算,你加一个月班,撑死了才150” “得了,得了,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运气那么好能赚到大钱?”林波说起话来总那么冲: “就这几十块钱,还得看师傅脸色。哎,你们知道不,其实加班工资是七块,师傅那里按照规矩就黑了两块” “妈的!”这群人里性子最急的孙东骂了一句:“你们说,我们和免费劳动力有什么区别?百来块钱的基本工资,加上拼死拼活的加班费,一月两百块钱到顶了。哎,方勇,咱们认真说,你那要人不,要人,我也辞职和你去干!” “要,但你别辞职。”方勇想也未想就答道:“你再忍耐段时候,知道厂子里要弄大酒店的事了吧?我不瞒你们,我拿了五十万出来,条件是我当总经理。哥几个,到时候大酒店好了,你们愿意来的,关系还在厂子里,劳保什么的一样不少,人来酒店,钱可不比在厂子里赚得少” 几个兄弟一齐停住了动作,孙东怔怔地问道;“方勇,都说你发财了,你究竟赚了多少钱?出手就是五十万?我们上次问江涛,这小子死不肯说,帮你保密呢!” 方勇笑嘻嘻的:“你们甭管我赚了多少钱,咱几个都是兄弟,一句话,想跟我一起做,来我这,肯定比你们现在好” 林波和孙东没有什么顾忌,当时就和方勇约定,只要大酒店弄好了,两个人一定过来。 官成胆子小,总想着到酒店里去上班不踏实,还是老老实实在厂子里上班的好,熬个十年八年的,没准能混个车间主任 江涛对这些做生意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兴趣,也还是选择了呆在厂子里。 人各有志,方勇也没有强求。看看酒喝光了,赶紧招呼了起来:“收了吧,开杀了!” 好像打了针提神剂,几个人飞速收好桌子,官成却把一副硕大无比,又精美华贵的四**旗拿了出来。 铺开两张设计图纸拼接而成,这几个兄弟花了几天时间画成的军旗纸,拿出五个棋来,摸了,方勇和官成对家,孙东和林波同盟,江涛运气不好,摸了个炸弹,当裁判。 下棋和人的性格大有联系。 林波和孙东都是大开大合的,不过林波性子里还是带着点阴,进攻的子通常不会是司令,孙勇就显得冲动些了,因此方勇在靠孙东这边,第一排放了个团长,团长后面跟了颗炸弹;靠孙东这边,第一排直接放了个司令,后面跟着军长。 自己对家官成做人胆子小,下棋也胆子小,绝对不会主动进攻。林波和孙东一定是先集中力量,灭了自己。 果然,从第一步开始就和方勇判断的一样。林波首先发动进攻,然而一上手就直接踢到铁板上,大子撞了方勇的司令,方勇料其后续还有重兵,果断反杀,兑掉(后来得知其军长第一步就撞了自己司令)。 另一侧翼,孙东也径直冲了下来,不过方勇忙于主战场的搏杀,另一侧草率补了营,就再无暇顾及,哪知对手司令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了二线的炸弹,直把方勇心里那个乐的。 攻势还在持续,几回合下来,方勇前三排子力消耗殆尽,已经拼掉了敌方两个司令,一个军长,两个师长,自己也伤了元气。就剩下了最后一个师长,两个旅长,一个炸弹。 再看对家官成,依旧是不紧不慢,先把五个营占满了,再慢条斯理的走些闲棋,顶多派些连长、营长的小子到自己这来吓唬一下对方,实力根本没有受到损伤。 可是因为官成主力尚在,那些派到方勇这的小棋,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司令、军长,林波和孙东轻易也不敢去碰,再损失实力。 “小棋,有时候也可以吓唬别人”方勇忽然领悟出了这个道理。 不起眼的人物,有的时候往往会起到很大作用,甚至可以保着自己 方勇只觉得重新活了一次,就连下棋心态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似乎总能从里面领会到一些什么 双方僵持了几个回合,林波和孙东终于按捺不住,重新发起了进攻。 几番搏杀下来,双方都已经拼的差不多了,大棋基本损失干净,而方勇还有一个旅长,正压在地雷的下面。 这个被埋在地雷下的旅长,原本是做为奇兵用的,但现在这颗地雷不被对方飞掉,方勇只能看着一个旅长干瞪眼 而现在,一个旅长却能够决定这盘棋的胜负! 这个时候,江涛在下面捅了捅方勇,然后装做看方勇摆的棋,悄悄的把旅长和地雷换了个个 旅长活了出来了! 靠着这个旅长,方勇和官成赢了这盘! “陷入绝境的时候,一个外来力量的出现,能够改变比赛的胜负,尽管这是不公平的力量”方勇心里想道。 方勇把位置让给了江涛,自己仔细在边上观看四个人下棋。 孙东下棋,喜欢把炸弹隐藏得好好的,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你最想不到的位置。 隐藏好自己的炸弹,在最关键的时候引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是方勇在今天下棋时候的第三个感悟。 下棋就是做人的写照! 这里面许多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其实只要你仔细去想,去考虑,往往会发现许多 下棋,也能反应过一个人的性格,就比如面前的四个兄弟,性格迥异,如果都能来帮自己,只要自己用好了,一定会把他们的能量发挥到极至! 方勇这么想着,整个人的精神都投入到了棋局之中。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五. 方勇发飚 周四时候,罗威来了电话,告诉已经和省城的马老约好了,周五去,在省城住一晚上,周六去拜会马老。 在家里的那堆古玩里挑了许久,方勇还是觉得第一次去,没有摸清马老脾气秉性,最好不要贸然带东西去的好。 去出租车公司租了辆车,约好了时间,到了周五上午,出租车准时到了,上了车,去接了罗威,直接奔省城而去。 从这到省城,高速公路还没有通,得开近四个小时的车,开到中午,罗威直嚷嚷肚子饿了,方勇劝他忍忍,再往前开就是个县城,去那找个饭店吃,可罗威怎么就是不肯。 方勇没办法,给了罗威一张一百的,让他自己下去吃,自己和驾驶员在车子里抽烟等着。 谁想不过十来分钟,就看到罗威从路边小饭店里抱头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木棍,穷追不舍。 方勇赶紧拉开车门,罗威一窜上来,门还没有关,驾驶员已经发动了车子,一溜烟的跑了,只剩下后面那几个大汉在那高声叫骂。 “我的娘哎”惊魂未定的罗威拍着胸脯,喘息连连:“太可怕了,一碗阳春面啊,真敢问我收一百,我不给,冲出几个人就要打啊!” 方勇和驾驶员一齐笑了出来: “我的罗公子,早让你别去这些店里吃了。像这种交通要隘上的店,要么就是你遇到的黑店,要么就是提供色情服务的” “哦,还有提供色情服务的?”罗威色迷迷的问道。 方勇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自己看。” 朝车窗外看去,果然好几个妙龄少女,穿着暴露,站在停车吃饭的招牌前,不断的朝着方勇他们的车子招手。 “要不,咱们在这吃饭?”看着那些女人,罗威的心一下又动了。 方勇恨不得一个巴掌掀过去,自己要不是有事要求着他,会和这种人在一起?忍着气说道: “我的罗公子,这地方你还真敢?卫生不卫生的咱不说,别到时候弄了一身病回去。就说这,咱们几个外地人,进去了,你不扔个几百块钱下来想走?走吧,到了省城有你玩的。” 罗威的色心这才勉强收住,开到前面县城,找了个干净的饭店,随即吃了点又继续上路,一直到了下午4点多,这才到了省城。 找了个宾馆住下,休息了会和罗威、驾驶员一起去餐厅吃饭,罗威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尽着菜单一阵乱点,点的方勇心里直发疼。 合着这不是你的钱,你花起来一点节制没有是不? 这还不算完,罗威居然又叫了三瓶红酒,说什么要尝尝四星级饭店红酒的味道。 一顿饭吃下来,结帐的时候一千多块。93年,这够一个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了。 吃完了这还不算,罗威又嚷嚷着要去唱歌,方勇硬着头皮开了个包厢,叫了陪唱的,闹腾到凌晨才算罢休,一结帐,又是八百多 这马老人还没有见着,两千块钱就不在身上了 一觉睡到上午,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房间电话响了,接了,那头传来罗威声音:“哥们,拿一千块钱来。” 方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拿着手包去了罗威房间,推开门进去,发现罗威床上居然躺着两个女人。 心里咒骂了声,方勇一边掏钱一边说道:“怎么就一千了?” “大哥”左边那个长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女人说道:“这位老板叫了我们姐妹两个,陪了一晚上呢,这可是四星级的啊” 和这些女人方勇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了,点出一千扔到床上: “四星级的宾馆,你长得起码也得弄个二星级啊,自己照照镜子去,和火车站边上的小旅馆似的” 说着也不管那女人气的脸色发白,只管自己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电视,点着根烟。 罗威这人现在还有用,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能先忍着,可这家伙要是长时间和他在一起,只会坏事。 罗局长在位置上也没有多少时候,等他老爷子一下台,这王八蛋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在房里等了半小时,罗威这才懒洋洋的来了,方勇扔给他颗烟:“怎么样,什么时候去见马老?” “马老啊”罗威支吾了几声:“刚才我打电话给老东西了,老东西说今天有个会,没空,要让咱们在这等两天” 方勇脸色变了变,拿宾馆电话拨了个外线,按下免提,电话塞到罗威手里:“你当着我的面给马老打个电话,只要马老开口,让我在这等半年都成!” 罗威一下怔在了那里,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方勇冷笑几声:“哥们,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罗威显得有些尴尬:“方总,和你说实话吧,我根本没有联系上老东西,他的警卫员说他不在。后来我就想,要不咱们先来这玩上几天,然后” 方勇“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兄弟,你早说啊!” 罗威赶紧陪着笑脸道:“我这不是” 话音未落,方勇忽然一拳头把罗威打倒在了床上,接着又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胳膊一叉喉咙,直接把他顶到了墙壁上: “罗威,我告诉你,这一路上我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你现在把我当猴耍?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门!” 罗威一下被吓傻了:“哥们,哥们,有话好说” “好说你姥姥!”方勇脸上杀气腾腾: “听着,我给你一个小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哭也好,闹也好,我今天非见到马老不可,见不到,我打折了你的两条腿!” 罗威整个人彻底傻在了那里,怎么也想不到一贯笑嘻嘻的方勇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六. 救人 方勇的样子把罗威彻底吓到了。www.23us.com 被方勇掐着喉咙,根本喘不过气来,连连挣扎,方勇这才松开了手,话里依旧丝毫不留面前: “听着,一个小时,不然我不但废了你,连你那点破事都给你抖落出来,听到没有!” “方总,方总,别生气,别生气”罗威连声说着:“我这就联系,我这就联系。” 说着赶紧跑到电话前,抓起电话就拨了外线。 方勇在床上躺了下来,点着一颗烟,也不管罗威。 这种人除了一个贱字,没别的可以形容了。当初自己求着他办事,一直顺着、依着,可现在不一样了 罗威在那打了足有四五十分钟电话,这才找到马老,就听罗威对着话筒不断在那说着自己已经到省城了,受父亲委托要看望马老 过了会,罗威放下电话,长长舒了口气,一转过头来,满脸讨好之色:“方总,成了,马老让咱们下午2点去方总,不是我瞎说,老东西吃完饭要午睡一会,然后去钓鱼你看,地点我都记下来了” 方勇接过记着地址的纸,看了下,收好,把盒中华把他面前一扔,也不说话。 罗威掏出根点着,在那迟疑一会,一脸讨好之色的把脸凑了过来: “方总,你看,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你也别太生气我这人就这样,好玩,哎,可你放心,我真把你当自己兄弟看待的” 妈的,贱,除了一贱没第二个字可以形容!方勇心里喃喃诅咒了声: “我说罗威,你正经做点事情成不?按年纪,你比我大,我得管你叫哥,可你看看你做的那点事。你家老爷子现在在位置上,可难道你靠他一辈子?你这条件,做点什么事情不能成功?” “对,对,是这道理”罗威赔着笑脸连连说道: “可我真不会做其它事情,方总,要不这样,干脆将来我跟着你不就得了?” “你那单位不要了?” “那单位一月才多少钱?再说了,谁管我?您有事,叫我声,我随喊随到,保证耽误不了您的事情” 方勇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怎么遇到这么个主?差点被自己揍了顿,结果现在反而把自己当大哥看待了 “成了,这事就算过了,走,现在时间还早,下去吃早饭去。”方勇站起了身,拿起外套就朝外走。 罗威赶紧屁颠颠地跟了出去,叫上司机,下楼的时候,顺便买了份报纸。 吃早饭的时候,方勇翻了下报纸,忽然一则消息映入眼帘。方勇一怔,前世的记忆很快涌到脑海之中。 要命,如果不是看了报纸,自己还真想不起这事来。 “别吃了,别吃了,赶快,去第二医院!”方勇一下跳了起来。 司机和罗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的跟在方勇身后冲到了楼下。 上了车,直接就奔第二医院而去。 “师傅,那个昨天下午车祸的母女在哪?”一进医院,方勇一把抓住了一个医生问道。 医生疑惑地看了方勇一眼,朝前面指了指。 顺着医生指的方向冲到了重症监护室那,护士挡住了他们,方勇挥动着手里的报纸:“我,我看到了消息,我,我来捐款的” 护士这才恍然大悟,朝方勇竖了竖大拇指,回头一看:“奇怪,刚才小姑娘的妈妈还在呢,去哪了?脚还伤着呢” “不好!”方勇一个机灵:“护士,上天台怎么走?” 护士才指好方向,方勇好像弹簧一样拔出就冲了出去。早就跑得气喘吁吁的罗威和司机莫名其妙,赶着又跟方勇跑了过去。 “方,方总,究竟,究竟怎么了”一边爬着楼梯,罗威一边喘着粗气:“我,我可实在爬不动了” 方勇也跑得浑身是汗:“有人要自杀,快” 一听这话,司机和罗威大惊失色。 终于冲到了天台,方勇左右看了一下,前面,一个女人正准备跨过天台 “等等!等等!”方勇大声叫了出来。 女人的身子顿了下,回过头来,朝着方勇凄凉的笑了下: “别劝我,小草她爹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给娃救命的钱都没有” “等等,等等”眼看着女人又要朝前走,方勇大声吼了起来:“有钱,有钱,真的有钱” 这个时候,几个医生、护士也闻讯赶来,出现在了天台 方勇打开手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挖了出来,不断地晃着:“你看,你看,钱,有钱救你女儿” 女人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方勇把钱连着手包全部放到了地上,又连声对罗威和司机说道:“钱,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借我的!” 不用方勇多说,司机和罗威身上的钱都被挖了出来,罗威这次倒不错,连钢蹦都挖了出来 “大姐,钱,钱!”方勇指着地上的那一摊钱:“大姐,你家小草能救,真的能救!你看,这里有一万多,我,我还有存折!大姐,你放心,你先过来,真的,过来。你去看着小草,我这就给你提钱去。不就五万块钱吗?我包了,我包了!” 女人的嘴唇不断哆嗦着,双腿不断的在那里发抖 方勇急了:“大姐,你要这么走了,你家小草怎么办?她已经没有爸爸了,难道再让她没有妈妈?小草现在还昏迷着,她醒了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她会救过来的,我发誓她会长大!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的,将来还能上清华大学!真的,大姐,别让小草再没有妈妈了!” 方勇的眼泪流下来了,所有人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个女人怔怔地听着,忽然,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七. 违章 女人被搀扶了下来,一大叠钱就在她的手里。 她看着方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放声痛哭:“兄弟,我谢谢你,我代我家死了的男人,我代我家小草谢谢你啊” “带大姐下去,我,我在上面抽口烟”方勇一**坐倒在了地上 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方勇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哆嗦,好半天才掏出烟来,叼到了嘴上。 吐出了一口烟,自己真的救了一条人命! 没有那张报纸的提醒,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自己根本想不到。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人,虽然穷,但却开心充实,夫妻俩所有的希望都在宝贝女儿小草身上 可是,车祸夺走了父亲的生命,让女儿小草生命垂危。 这一家人都只是临时工,没有劳保,没有存款,什么都没有只受了一点轻伤的母亲,看着女儿在生死线上挣扎,却束手无策 丈夫不在了,女儿又生命垂危,刹那间,所有的希望都崩溃了,于是,这么母亲选择了结束自己生命来逃避这一切 可是母亲并不知道,女儿会活过来的,而且将来还能考上清华大学 方勇最感谢的就是十多年后,继续报道了那个叫小草的小姑娘长大后发生事情的记者,让自己有了印象,不然,自己根本不会记起。 方勇也庆幸罗威才联系到马老,不然自己不会那么悠闲的买份报纸去吃早餐 一根烟抽完,方勇站了起来,走了下去。 一到医院大厅,忽然一阵热烈的掌声把迷迷糊糊的方勇吓了一大跳。 无数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站满了医院大厅,最热烈的掌声,正是从他们手里发出。 那边,记者正在采访罗威,罗威在那得意洋洋,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一见方勇下来,记者“呼啦”一下扔下了罗威,一齐冲到了方勇面前。 什么样的问题都有,方勇脑袋都会炸了,赶紧分开记者,来到像院长模样的人面前:“您是院长?” “副院长,小伙子,好样的。” “院长,要多少钱,我来。我下午还有事,这样,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银行提钱,您看成不?” “小伙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我已经让我们的医生全力抢劫小姑娘了,并且费用一定尽最大程度减免,你尽管放心办你的事去好了” “哎,哎。”方勇松了口气,眼睛转了圈,没有看到小草母亲,叫上罗威和司机,不顾记者的采访,赶紧冲出了医院。 后面,再次响起了掌声 记者的摄像机不断地跟着他们,一直到他们上了车子,这才罢休。 “哎,快,快把他们的车牌拍下来” “方总,这次你可真出风头了啊。罗威喜气洋洋的样子,好像人是他救下来似的:“方总,这女人丈夫是不是和你有生意上的来往?别欠你钱了是吧?” 方勇差点抽他一巴掌,不过想到罗威刚才表现还可以,也没再计较: “罗威,有的时候帮助别人,不一定非常要有利益在里面” 罗威怔了:“老大,你不是吧?一点回报没有?几万块钱那,我还以为” “罗威,司机师傅,你们的钱,我没有还给你们。”方勇苦笑了下。 “方总,怎么自己没车?”司机忽然问了句。 方勇心不在焉:“准备买了,这不还没有考到驾驶证” 司机沉默了下:“方总,你那要司机不?要,我来给你开车,给多少钱都成,只要能让我吃饱肚子就成!” 这次轮到方勇怔了一下:“这。你在出租公司开的不是好好的?” “我叫华明,山东人。”司机一边平稳的开着车子一边说道:“部队复员之后,我就开上了车。方总,我这车经常被别的老板包去,我见的老板也不少了,可像你这样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服你,帮你开车,我高兴!” “成,兄弟!”方勇在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华明肩膀: “我要你了,放心,亏不了你的!” 华明裂开嘴笑了 忙到现在,眼看1点多了,从这到马老那,起码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方勇吓了一跳,中饭也顾不得吃了,赶紧让司机开过去。 结果华明对省城的路也不熟,东问西问,加上又急,一不小心,竟然开进了单行线。 眼看前面一个交警手一挥,随即朝这走来,几个人心里都是一凉: 完了! 交警过来一个敬礼:“两证!” 华明无奈的把证件递了出去,和方勇、罗威一起下了车,掏出了烟:“师傅,我们这不是不小心” 交警把烟推了开去,正想做下违章纪录,忽然另外一个交警一边看着车牌一边走了过来:“等等” 走到面前,上下打量方勇:“你是不是刚才午间新闻里说的医院里救人的那个?好像是这车牌啊?恩,人也长得像。” “是我们,是我们。”方勇还没有说话,罗威已经表功似地说道:“师傅,您看,我们这不是怕记者追着我们采访,急了吗,要不是这样” 交警也笑了起来:“你就是那个记者最早采访的贫嘴吧?” 罗威一下傻在了那里 “小程,这小伙子是救人英雄,对这不熟,让他们走吧” “我说呢,怎么我也觉得这车眼熟,合着就是那救人的啊。”交警小程笑着把证件还给了华明: “去哪啊?” “老干部疗养院,问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走。” “这样啊,路难走,这样,我也正好下班了,我带你们去!”帮着方勇他们脱困的后来的交警笑着说道 这一来可是因祸得福了,有了交警带路那还用怕什么?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八. 马老的茶壶 幸亏了交警的带路,不然这老干部疗养院还真不好找。 在门口做了登记,方勇忽然一拍脑袋:“连水果都忘记买了,你们谁身上有钱”这话才一出口,才想起自己多问了。 钱可都拿出了捐了,三个人身上可真一毛钱都没有了 硬着头皮进去,看来这第一次上门,可真两手空空去了 “站住。”下了车,问了人,朝马老垂钓的地方走去,谁想眼看着到了,却被个穿着中山装的彪形大汉拦住: “首长正在里面休息,不许进”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想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小冯,让那个叫方勇的进来吧,其他人把他们领着去喝会茶” 这倒奇了,是罗威打着老爷子的牌子要见马老,现在反过来了,马老居然要素昧平生,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方勇去见他,自己的亲自倒被挡在了外面。 彪形大汉侧了下身子,示意方勇进去。 走进去,看见前面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正在那里专心致志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标,方勇正想说话,老人轻轻“吁”了一声。 小心翼翼的在边上一张马扎上坐了下来,老人轻声说道:“我就是马国中,等着,有鱼上钩了” 说着,一拉钓竿,结果什么也没有,马老也不在意,笑着说道: “这人的希望越大那,失望也就越大,做人和钓鱼都是一个道理” 方勇觉得马老话里有话,也没有敢接过话来。 “我知道你叫方勇,和罗威一起来的。”马老重新换上了鱼饵,又抛到了水里:“怎么,来看我就空着手来了?” 方勇大是尴尬 “小伙子,为人不错”马老忽然说道: “别以为我没有听过您的名字,居然知道你是方勇,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今天中午的新闻我看了,好样的,做的不错,身上的钱全都捐了吧” 方勇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可不都捐了,一分钱都没剩下,本来还想买点水果呢” “欠着,欠着,下次来记得带上,我最喜欢吃山东的大苹果”马老笑嘻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老干部,指指手边的一包中华:“自己拿着抽,对了,给我点上一根。” 方勇赶紧点着了一根,正想递给马老,可一想在自己嘴里放过了,未免有些不太卫生。谁想马老已经接了过去,一点也不在意的放到了嘴上: “打仗那会,一根烟我们一个班抽,也没病没灾的,没有那么讲究。那时候的烟差,尽是拿烟末子自己卷的,现在条件好了。你抽,你抽,自己拿。” 方勇自己拿了根烟,点着:“要没有马老,咱们现在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甭来这套!”马老哈哈笑了起来:“什么水深火热,你真当我是落伍的老糊涂了?现在可没人兴讲这个了。小方那,这罗威一说到省城了,要见我,我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当年他父亲要我帮了讲情,我没有答应,人家现在恨着我呢,能派儿子专门来探望我?我猜着准保有事”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可真一点都不糊涂。方勇也不隐瞒: “马老,您真猜对了。本来呢,这次是我要到省城来办事,顺便带上了罗威,后来听说您是罗威亲戚,我就说想办法让我见见您呗。罗威也是被我逼的” “见我这个老头子没有用,人那,一退下来,说什么话都不管用了,是不?”马老依旧话里有话: “本来呢,我是想着大家都是亲戚,见上一面也就算了,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心里好奇了,干脆,和你这个英雄聊聊吧。” “不敢,在马老面前哪有英雄。”方勇谦虚了句。 这个马老,别看乐呵呵的,可一开口,把人要求情办事的路都给堵死了 “说吧,要见我,想求我办什么事?”马老还是笑嘻嘻的样子:“虽然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了,可人老了,总是好奇。” 方勇在那想了一会:“马老,我也不瞒您,本来呢,是有些事想求您,看看在省城有没有什么工程可以做” 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方勇肚子里骂了自己一句,又说道: “可这一见您,您把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托你办事的路都封死了,我可就不能开着口了” 马老又笑了起来:“不错,就是这理。小伙子,年纪轻,要做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靠别人,做成了也没有出息。” “是,是。”方勇应着,眼光落到了马老手边的一把茶壶上。 这把茶壶做工粗糙,显然不是名家手笔,可看着用的时间有年头了,方勇试探着问道:“马老,您这把茶壶得有十几二十年了吧?” “何止,三十八年了!”一听这茶壶,马老大是感慨:“当年那,55年那会,咱国家第一次授衔,我被授予少将军衔,我的一个好朋友,就做了这把茶壶送给了我。后来特殊时期那会,我再怎么被打倒,可这茶壶一直都跟着我那。” “您这朋友和您交情一定不一般”方勇不敢深问下去:“马老,能给我看看不?” “尽管看,尽管看。” 方勇小心地拿起茶壶,仔细看了一会,忽然说道:“马老,你这壶盖不是原配的啊?” “小伙子眼光不错啊。”马老有些惊异:“原来的茶盖,被我的小孙子给打坏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想办法找了个和这差不多的配上了。哎,可惜那” 方勇也仔细看过这茶壶了,的确不值钱,可想来制造这把茶壶的人和马老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不然马老不会当个宝贝似的藏了三十八年 脑子里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三十九. 磨颜天青泥!!! 灵光从方勇脑海中一闪而过,在那调整了下情绪: “马老,要不这样,您着壶,借我玩上几天,我呢,帮您配个一样的盖子” 马老怔了一下,似乎不太敢相信:“小伙子,这壶,我也找人看过,可年代过的实在久了,要是重新作,恐怕” “那是您没有找对人,马老。”方勇笑了一下:“我认识一个师傅,专门会会修补这些东西,您要信我,半个月,顶多半个月我就给您送来” 喜色从马老眼中闪现,在那迟疑了好一会:“这,这价钱” “哎哟,我的马老,我说句话,您听了别生气。”马老这么一说,方勇心里就有底了:“这壶,您也知道,值不了几个钱,您想一把壶都值不了几个钱,一个盖子能值多少?您放心,十块八块的就能搞定,关键是您过去没有找对人” “哎,哎。”马老似乎显得特别激动:“这样,你也不要专门再跑一趟了,我下个月要去苏州,顺带着去惠泉市一下,到时候要能补上,你再给我。卜秘书,卜秘书。” 说话间,一个精瘦的,戴着眼镜的男人一溜小跑来到了马老面前,马老兴冲冲地说道: “快,拿20块钱给小方,太好了,太好了,这壶盖能补上了。对了,晚上加两个才,我要请小方同志喝酒” 卜秘书应了,让方勇去办个手续,方勇一听拿20块钱还得办手续,这麻烦的,当时就说不用了,马老一听就不高兴了: “这不成,不能让你亏钱,一定得去拿!” 方勇只能应了,跟在卜秘书后面办了手续,领了20块钱,卜秘书让方勇在自己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帮方勇泡了杯茶。方勇赶紧掏出烟发了根,卜秘书抽了口: “老弟,上电视了啊,在那发财?” “做点装潢小生意。” “哦,那得叫你方总了”卜秘书吐了个烟圈:“你别在意,马老的生活费用呢,是我保管的,别说20块钱,就是两块钱,两毛钱也得办个手续” “理解,理解。”方勇笑着说道。 卜秘书点了点头:“那把茶壶,是马老的心病啊。20块钱就能补好,不简单,不简单” 一听卜秘书这话别有所指,方勇起身关好了门,重新坐了回来:“卜秘书,我对这茶壶也不是很懂,还得请您赐教” “不,你懂,你懂得很。”卜秘书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马老一生别无所爱,就爱这把茶壶,要说这把茶壶外形看着也不是什么好货,卖十块钱还不定有人要不要。可为什么那么多想找马老办事的人都想不到从这一点上讨马老欢心呢?不就是一把壶盖嘛” “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就算想到了也做不到”方勇叹了口气:“卜秘书,您就别再为难我了,这里面的奥妙您知道。” 卜秘书似笑非笑:“哦,你倒说说看。” 方勇正了下身子: “马老这把壶的确做工粗糙,材料粗看着也不是什么好材料,但奥妙就在材料上。这材料,这材料是紫砂泥中极品里的极品,磨颜天青泥。这东西,早就挖不到了,几十年前在宜兴还能看到点,后来挖泥过度,又搞什么大生产运动,挖通了地下水脉被淹没,成了一个大的水潭,再也没有了。 天青泥已经是极品了,磨颜天青泥,我都不敢想像一把完全用磨颜天青泥做成的茶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就这么一个壶盖,用磨颜天青泥做的话,低于20万的价格想都别想问题还不是价格,关键是你有钱都没有地方买” “是啊,是啊。”卜秘书叹息了声:“我过去为了哄老头开心,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可人家一看就推辞了。我又不敢和老头说实话,生怕他伤心,” 方勇有些奇怪: “卜秘书,按说能用磨颜天青泥,那一定非得大行家不可啊,可这壶做的,简直,简直粗糙不堪,完全是个新手做的,可惜,糟蹋了那么好的材料” “这个你不要多问,不关你的事情。”卜秘书的脸板了板,随即又放松了下表情:“既然磨颜天青泥已经绝迹了,你还敢搞到?” “卜秘书,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试试,没准我运气好就弄到了。”方勇微微笑着说道。 卜秘书很快明白了方勇的意思,这人总有自己的秘密的: “我也奇怪,你说没有磨颜天青泥,那用别的差不多颜色光泽的材料做个,不也就能把老头糊弄过去了?” “卜秘书,这里面就有个讲究了。”方勇喝了口茶,仔细解释道: “我有一个长辈,曾经和我说过,这泥,都有自己的灵气,不同灵气做出来的东西,各不相同。比如这把壶,您用别的泥做的盖子配上去了,哪怕做的一模一样,可保证您怎么看着怎么别扭” “其实那,我也喜欢茶壶,只是没有你那么懂行。”卜秘书笑着说道:“过去也买了几把壶,可都是假货,买不到真的那。” 方勇心中一动: “卜秘书,你要真喜欢壶,下月您随马老到了惠泉市,抽空,我带把壶给您鉴赏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看看,要喜欢,您别玩着” “哎,赏玩可以,但君子不夺人所好。”卜秘书连连摆手:“我也就是个门外汉,凑个热闹。成,等到了你们那里,一定好好请教一下你有关茶壶方面的知识。” 方勇清楚,这个卜秘书,虽然官不大,但却是个说话很有分量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起到的作用比马老都要大。 只是,看来为了交好卜秘书自己必须要咬牙损失一些什么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 采访 要想得到,有的时候必须先要付出。 像秘书这样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却是领导身边的实权人物,很多时候甚至能够决定领导的思想 卜秘书的态度果然大不一样了,和方勇说话的时候神态中都透着一丝亲热。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总算罗威也被叫了来吃饭,亲戚终究是亲戚。 卜秘书却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那里态度恭敬,马老不问话,卜秘书绝不开口多说一句。 菜非常简单,一条鱼,两个素菜,一碗汤,一叠花生米当下酒菜。 马老喜欢喝上两口,方勇也陪着喝了两杯,罗威对这普通的白酒一点兴趣没有,找了个借口只管吃饭。 闲聊中,得知马老喜欢练毛笔字,方勇当即求字,马老笑着连连挥手: “我只当锻炼身体,不要让脑子过早迟钝而已,我那字上不得台盘,上不得台盘!” “马老的字那是相当有功底的。”卜秘书在旁笑道:“马老,这小方人不错,又是诚心求字,我看您就写一副吧” 马老哈哈笑了两声,看到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好,那就写上一副,不过我可和你说定了,我那字千万不能挂起来,不能拿出去丢人!” 方勇一迭声地应了,卜秘书兴冲冲的准备好了纸笔。 马老站到宣纸前,凝神看了一会,拿起毛笔一挥而就: “一飞冲天。”随即又落下了款,盖上了自己的印。 “好,好一个一飞冲天。”卜秘书在边上赞不绝口:“不光这字好,意境也不一般。小方那,马老这是对你寄予了很大期望那,千万不要辜负了马老的一番心思” 方勇急忙应了,小心的把字收了起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起身告辞。 马老也没有挽留,让卜秘书送他们出去。送到门口,卜秘书把精心包装好的茶壶交到了方勇手里,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方,这可就拜托你了。一飞冲天,能不能一飞冲天可就看把盖子了” 方勇会意地点了点头,低声问卜秘书明天晚上有没有空,自己请卜秘书去唱歌放松一下。卜秘书迟疑了下: “这个,等明天马老休息了以后,我看有没有时间,再给你电话吧”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信封:“这上面的一个,里面有一千块钱,是马老托我转交给那对车祸母女的,下面这个,五百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思。马老特别交代了,不许说这是谁给的,就说是好心人的一点心意就成了” 方勇接过了信封,心中大是感动。 卜秘书拿出钱来未必是真心实意,可马老肯定是主动拿出的。 马老这样身份的人,对一对素不相识的母女却如何解囊相助,不求名,不求利,也算难得 从马老那出来,车子开了好大一会才开到市区,直接去了医院。 找到小女孩小草呆的病房,医生护士见是白天那个见义勇为的青年,都是非常热情,医生向方勇介绍,小草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脸上被破相了,能不能长好还很难说 这个时候小草的母亲戴爱莲在护士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一见方勇又要给恩人磕头,方勇急忙一把抓住戴爱莲: “大姐,别这样,只要小草能好就行。对了,你们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了,这里有一千五百块钱,是两位好心人捐赠的” 戴爱莲握住装着钱的信封,眼泪又忍不住“扑哧扑哧”落了下来 “大姐,别哭了,等小草出院了,万一脸上落下了疤痕我是说万一,我想办法找个地方帮小草做个整容,将来长大了准保漂亮” “好心人,好心人,谢谢,谢谢!”戴爱莲早已经泣不成声 好容易安慰好了戴爱莲,才出去,发现报社的记者已经等候在了外面,方勇大是头疼,这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什么地方都能抓到自己。 “我自己开了一家装潢公司,‘飞扬装饰装潢公司’”方勇咳嗽了两声,反正这样免费的广告不做白不做: “本来这次是来省城谈些生意,不过遇到了这事,咱们谁也不能不管是不?” “请问您的生意谈成了吗?” 方勇笑了一下:“当然因为救人,耽误了和客户见面的时间,所以能不能谈成还不好说不过,能把人救下来,比谈成多少生意都值” “方勇先生,我刚才看到您拿了两个信封捐献了出去,请问是谁托您转交的吗?” 方勇迟疑了下: “按理说,捐款人一再交代我,不要说出他们的姓名,可我想着,好人好事不能被埋没,就算他们怪我也没有办法了这里面一个信封,是老干部疗养院的一位叫卜志锋的同志托我转交的” “卜志锋?您说的是马老的秘书卜志锋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方勇心里发现自己编这些怎么舌头都不带打滚的: “是这位卜志锋同志找到我的,说这是疗养院的一位同志,和他自己的一点心意,我想请他留下姓名,可他怎么也不肯,后来我是在偶然在他的工作证上才发现这位同志的姓名” 马老不想出风头,做事低调,可卜秘书就未必是这样了 借着记者采访的机会,自己若有若无的告诉记者“实情”。卜秘书知道后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会感激自己。 谁想一辈子当人秘书?这些秘书谁不想着到实权单位去?这次自己给卜秘书演了这么一出,卜秘书将来有机会升迁的话也就有了本钱。 这么一想,没准将来哪一天真的因为这事而升官了,卜秘书非得好好感谢自己不可!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一. 卜秘书的老婆 忙碌了一天,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回到宾馆,也没有再到哪去,洗了个澡,看了会电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觉醒来,已经大天亮了。 找了银行,提了两万块钱出来,先还给罗威和司机华明的钱。 想想自从做了板材生意之后,当真花钱如流水,虽然大部分都是做为投资的,可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本来想去林业大学看望在省城培训的钱卫红,可到了大学门口,自己只知道钱卫红这个人,又不知道在什么班级上课,门卫死活都不让进。 没了奈何,干脆带着罗威和华明去看了场电影,熬到吃晚饭时候,随便简单吃了点,给了罗威几百块钱,让他自己去玩,罗威有钱就神气活现,招呼都不打一声赶紧跑出去找乐子了。 华明不爱玩,和方勇一起回了宾馆。 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看到九点多,电话响了,一接起,果然是卜秘书的电话: “小方啊,对,我现在有空了什么,我定?这样吧,凤凰歌厅。对,你在宾馆那叫个车,司机都认得” 匆匆起身出去,叫了个车,司机一听是去凤凰歌厅,眉开眼笑: “老板,那可是我们这最好的歌厅了,那些大老板都喜欢去那,别看你年纪轻,可一看就是老板” 司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大一会,到了凤凰歌厅,一看果然气派。门口一只凤凰,展翅欲飞,显然出自名家手笔。 找到卜秘书定的包厢,看到卜秘书早在了,酒水什么的全都已经点好,还有几个穿着暴露的陪唱女在那不停的和卜秘书**打闹。 “来,来,小方,等你好久了。”卜秘书笑着站了起来,对那些三陪唱女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惠泉市来的方总方大老板。” 一连串的“方总”响起,方勇被那些陪唱女生拉硬拽的拖着坐了下来。 几只杯子一起举到了方勇面前,卜秘书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方勇喝完,这才说道: “小方啊,你这人尽会来事,让你说了捐款的事不要说,不要说,结果弄到上电视了,害的我被马老狠狠教训了一通” 话是这么说,可神色里却是开心得很 方勇敷衍了几声,却听那几个陪唱女一连声的问起“卜老板”捐了多少钱,卜秘书笑而不答,方勇却在一边帮着说道: “卜老板财大气粗,捐了五千” 边上一片惊叫声,卜秘书洋洋得意,心里直夸方勇会说话,帮自己挣足了面子。 在那喝了会酒,几个陪唱女抢着唱歌,卜秘书把方勇拉到了沙发一角: “小方啊,惠泉市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意思没有。” 方勇急忙点头,就听卜秘书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那要建造的商务大厦你也知道吧?有没有兴趣把内外装潢给承包下来啊?” 方勇心中大动,这可是一笔油水丰厚的生意。只是自己那个小破装潢公司,什么资质都没有,顶多给私人家里弄个装潢什么的。 要真能把它接下来,这些事情倒也好办,顶多挂靠个有资质的公司,每年上缴一笔管理费也就是了。 又听卜秘书说道: “这个工程的主管副市长,你们的陆明宇陆市长,是我的表哥,招呼呢,我帮你去打个你那个公司我查过,没有资质,不过这是小事情” “卜秘书。”方勇低声说道:“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等你和马老来了惠泉市,抽一天空,我陪你在几个风景名胜地点好好转转” 卜秘书笑呵呵地说道:“朋友是要长久交往下去的,不急在那么一时。我是很看好你小方的” “卜老板,方总,尽在那聊什么啊,快过来唱歌啊!” 这时候那个陪唱女不耐烦了,在那大声招呼起来。 “来了,来了。”卜秘书兴冲冲的走了过来,拿起话筒就大声嚎了起来。 这唱歌水平和方勇有得一拼,都是属于标准狼嚎,方勇听了直皱眉,可一曲唱完,还非拼命鼓掌不可 忽然间,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踢开,灯一下全亮了,一个干瘦女人出现在了包厢中,后面歌厅经理一脸尴尬的在那说着什么。 干瘦女人全然不顾,一把推开经理,指着卜秘书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卜志锋,你个王八蛋,天天说陪马老,陪马老,结果在这陪狐狸精,要不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还被你给蒙在鼓里呢!” 卜秘书一脸尴尬,几个陪唱女谁都不敢说话,方勇一看,甭说了,肯定是卜秘书的老婆。 赶紧挥手让经理带着几个陪唱女出去,关好包厢的门,方勇拉着干瘦女人坐了下来:“嫂子,您别怪卜秘书,都怪我。我和卜秘书是朋友,今天去拜访了马老,后来马老休息了,我硬拉着卜秘书出来唱歌放松一下,又叫了那几个女人您千万别生气,在我们那招待客人总得喊上那么几个” 卜秘书眼六流露出感激神色,干瘦女人脸上略略好看了一些: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不正之风,是腐化堕落,你这么说,只要把我们家老卜拉到泥潭里去。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机会,你这么做,会让他丧失党性原则的” 方勇不断应着,可心里却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时代的女人那?说话怎么和政工干部一样? 见那女人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着,方勇趁着她换口气的功夫赶紧说道: “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您对卜秘书尽管放心,他一来,看到这几个女人,当时就准备走了,后来被我硬拉着留了下来。您说卜秘书能和我一样犯错误吗?” “这倒是,在这点上,我们家老卜的原则性还是很强的。” 干瘦女人的火气总算是暂时性地消失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二. 砸壶 好说歹说总算把卜秘书的老婆给弄走了,卜秘书一头汗水,连声感谢。 萧天发了枝烟给卜秘书,问起缘由,卜秘书叹了口气。 原来卜秘书的老婆是省委一位大官的妹妹,当年卜秘书为了仕途考虑,想方设法娶到了现在的妻子。谁想到这女人是个母老虎,一结婚就把个卜秘书管得死死的。 看着卜秘书唉声叹气的样子,方勇就觉得有些幸灾乐祸,许是自己心理太阴暗了吧? 被卜秘书的老婆这么一闹,也都没有了继续唱歌的兴趣,在那聊了会天,各自散了。 离开省城之前,方勇又去了一次医院,给小草母女留下了一笔钱和自己的电话,这才踏上了回程 回到惠泉市,方勇马不停蹄直奔宜兴,那里住着外公的一个老朋友李志云老人。自己能不能为马老配上茶壶盖子,希望都在李志云身上了 见到老朋友的孙子来了,李志云透着高兴,专门拿出好茶叶,泡了茶,和方勇两个一人一张躺椅,欣赏起自己亲种的一批仙人掌来。 李志云没有子女,似乎连亲人也没有。好像从出生到这世上,就是孤家寡人一般。打从见到方勇,就如同自己的孙子一般疼爱。 “看到我种的这些仙人掌没有?好看!”李志云兴致勃勃指着自己的这些宝贝:“别看仙人掌好种,可要养好了那可不容易那” 方勇有些好奇:“李伯伯,别人养花养鸟,你倒好,养起一堆仙人掌来,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不小心还扎一手的刺!” 方勇小时候来李志云家玩,还真不小心被扎了一手的刺,一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李志云哈哈笑了起来:“小勇啊,这你就不懂了。仙人掌可是好东西,有些开起花来特别漂亮,这刺呢,那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谁要想把仙人掌从土里拔出,得先问问这些刺肯不肯” 方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忽然听李志云说道:“说吧,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方勇有些尴尬,一来被人家看破了心思,二来自己要求李志云的事情实在太重大了,在那迟疑了一会: “李伯伯,我,我想问你要点泥,顺带着帮我做个壶盖。” “果然有事求我。”李志云笑道:“要什么泥。” 方勇抓着脑袋,大是犹豫:“李伯伯,我想要些你院子后面的泥” 李志云的脸色忽然变了,不再说话,只管拿着茶壶在那一口一口喝着。 气氛非常尴尬,方勇忽然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该来? 磨颜天青泥这种在紫砂界如今只可以听到,根本无法见到的超神品级紫砂泥,说绝迹倒也不尽然,方勇知道,在李志云的后院,就养着那么一小块磨颜天青泥 这是一个秘密,也许这个世上只有外公,自己,和李志云本人知道。一旦外泄出去,天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方勇始终不明白,李志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这些泥的,又是从哪里来,如何把它保存下来的。 李志云的生活非常清贫,守着这座祖上传下来的院子,拿着微薄的退休金,其中还有一大半花在了他的仙人掌上,可以称得上是艰难度日。 可谁能够想到,就这样一个老人,却守护着价值几百万的磨颜天青泥? “以前我和你说过,泥都是有灵性的”终于,李志云缓缓开口说道:“每一块泥,都有自己的故事,像磨颜天青泥这样的东西也不例外。别人看起来价值连城,可在我眼里,和普通的泥也没有什么分别” 世外高人!世外高人都是这么说话的。方勇心里忽然涌出了这样的一种感觉。 端起茶壶喝了一口,缓缓放了下来,李志云的声音有些低沉: “后院的那块天青泥,许是这世上最后一块了。可惜,可惜我养了这泥几十年了,特殊时期中,我想着法子保护了下来” “李伯伯,我知道这东西价值重大,实在不行就算了。”方勇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值多少钱的问题,那些钱我还不会那么在乎。”李志云叹息了一声,忽然伸出手来:“拿来给我看看。” 方勇怔了一下,赶紧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好好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解了开来,马老的那把茶壶出现在了面前。 一见到这把茶壶,李志云的面色忽然变了,方勇甚至能够看到李志云的嘴唇在那哆嗦着 捧这了这把茶壶,李志云的手在那微微颤抖,左右仔细观看,好半天,才呻吟似的喘息一声,放下了这把茶壶: “小勇那,认识大人物了吧?” 方勇愣在那里,过了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李志云,重新拿起了那把茶壶,爱惜地看着,看着,然后,用力砸到了地上!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在方勇目瞪口呆中,那把被马老视若宝物的茶壶,四分五裂! 方勇的脑袋当场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茶壶被砸了,茶壶被砸了! 这把做工粗糙,可是也许对马老有着特殊意义的茶壶,竟然被李志云给砸了! 自己怎么和马老交代?怎么去面对马老? 这个时候的方勇,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原本配不到壶盖也就算了,总还能有个说法,可现在让自己怎么办? “有的时候东西碎了,反而是件好事。”到了现在,李志云居然还在那给方勇传授着人生心得: “碎了就碎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伯伯,你可把我给害惨了。”方勇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东西我可怎么还给别人那?” 李志云背着双手,朝屋子里走去: “碎了就碎了,碎了再做一把新壶。小勇那,李伯伯不会害你,明天再来李伯伯这,一个礼拜后再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三. 陆市长和表妹 找了个宾馆住下,几乎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到了天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www.23us.com 想着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做的,要了个车去了宜兴有名的竹海散心,这一路上想的都是这一礼拜怎么个熬法。 进了竹海,凉风习习,景色怡人,那些烦心的事情瞬间就被抛到脑后。 忽然想起,等将来自己发了大财了,买下一片竹林,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从竹海出来,方勇心境似乎大起变化。什么茶壶,什么见了马老该怎么办,统统不再去想。 回到惠泉市,先找到了惠泉市第一装饰装潢公司,签下了协议,挂靠在了这家公司。只是每年20万的管理费,实在有些心疼。 早晚自己得弄个正经公司,现在这样子和游击队也没有什么区别 和卜秘书通了个电话,直接就去了市政府。 在门口登了个记,过了会,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走了出来,自我介绍,姓卢,又是一个秘书。 也不知道怎么着,现在方勇看到秘书头就有些大 卢秘书把方勇带了进去,等了足足有一个来小时,才见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以前和老爷子一起的时候,方勇也见过这人,惠泉市副市长陆明宇!只不过陆明宇可未必就认得自己了。 果然,一坐下来,陆明宇压根就没有想起方勇是谁,官腔十足的坐定:“方勇是吧?马老身边的卜秘书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了,营业执照和资质证书带来没有?” 方勇急忙把营业执照和资质证书的复印件递了上去,陆明宇粗粗看了一眼,随手放到一边: “这个,卜秘书是和我说过了,我当然会比较关注你的公司。当然,这是政府重点关注企业,一切都要以质量和实力为前提” 耐着性子听陆明宇打了半天官腔,方勇这才有机会接上了口:“陆市长说的对,请陆市长放心,在这些方面我一定会非常注意的,保证不让陆市长为难” “这就好。”陆明宇端起硕大的茶杯喝了一口: “最近,市政府决定学习国外先进经验,这个,这个招标。商务大厦的承包,从建筑到装潢,一切都要按照招标程序来走,所以你要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方勇笑了一下:“招标不招标的,还不是您陆市长的一句话?” “恩,话不能这么说。”陆明宇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可以说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呢?不能搞一言堂,家长作风。我们的权利,是人民给的,不能辜负人民的给予这份权利” 滚你妈的蛋!方勇心里骂了一声,随即脸上堆起笑意: “陆市长的官品全市都知道的,为了惠泉市的发展,陆市长耗尽了心血,说是鞠躬尽瘁,一点也不为过” 陆明宇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方勇趁热打铁: “陆市长,这工程不工程的,咱们一切按照正常程序走。不过,我有个小小请求,希望陆市长能够答应” “说说看,说说看。” 方勇肚子里又骂了几声:“陆市长,是这样的,我的飞扬公司,由于刚刚起步,在很多方面都不太懂,尤其是缺乏经营管理方面的人才。听说,听说您的表妹刚大学毕业,学的又正好是经营管理,所以我想聘请您的表妹为我公司的销售总经理” 陆明宇有些诧异:“哦,你也知道我这个表妹?” 妈的,你那个情人“表妹”,等你落马之后,有谁不知道的?你经手的那些钱,那一块钱不是通过你这个“表妹”弄来的? 心里把陆明宇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了遍,方勇微笑着道: “陆市长,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您要是不反对的话,我看这样,咱们都按照国外的招标来了,咱们呢,在工资上也按照国外标准来,年薪,咱们直接付年薪,一年十万年薪,我先付您表妹三年年薪,好让她安心为公司工作” “你这个同志,真会弄事,这样很不好嘛。”陆明宇脸上笑容愈盛: “很不好,很不好。当然,是人才嘛,就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尤其是年轻人,让我表妹去你那里锻炼锻炼也好当然,这工资是不是太高了些啊?” “不高,不高。”方勇赶紧接口说道: “既然是人才,当然要按照高工资来聘请,不然就被别人挖过去了。陆市长,这样,您表妹虽然是经营管理专业毕业,但终究没有经验,所以我想先把她送到海南去培训一个月,您的意思” 陆明宇微微点头: “这样处理也好,好吧,既然你求贤若渴,就让她去培训一段时候也好。” 你就差我说把你也送到海南去了,方勇心里算了半天,为了拿到这个工程,自己花费可真不少: “陆市长,这工资,我有个建议,您表妹年纪太小,怕一下子拿了这个多钱,不会处理,我的意思呢,是既然您是她的表哥,我看干脆用您或者您妻子的名义在银行开个户头,我直接把钱存进去如何” 陆明宇越听越是高兴,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年纪虽轻,可办事的确不错,句句话都说到了自己心里: “好吧,你去安排一下。明天下午两点,你再来下,我让卢秘书接待你一下。具体的一些情况,卢秘书会和你说的实际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来找我,这里不方便,可以去我家嘛” 去你家一次老子花费更多,方勇看了下时间,站了起来:“陆市长,您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明天我下午准时到,陆市长,我就先告辞了。” 陆明宇居然起身把方勇送了出去,这才返身关门. 方勇心里长长出了口气,这事情看来十有**能成功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四. 召集人手 第二天下午两点不到,方勇就匆匆来到了市政府。wenxuemi。com 有了陆市长的特别关照,卢秘书显得特别热情,把详细资料都给了方勇,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 “方总那,这可是一笔大工程,内外装潢都包给你了,光是外墙装潢,就几万个平方啊,经济实力上没有问题吧?” “没有,绝对没有”方勇心里急速盘算,自己手头上有一百万资金,加上这次工程预付款20%,缺口就不是很大了,关键问题是后续资金能否尽快到位,一旦出现差错,那么自己就会陷入到被动之中,而后续资金能否及时到位,这个卢秘书将起到非常重要作用。 尽管陆陆明宇是直接领导,但具体工作还是掌握在卢秘书手里: “卢秘书,晚上有空没有,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不用,不用。”卢秘书连连摆手:“不要来这一套,身为政府官员,最需要的就是廉洁,当官不廉洁,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嘛” 廉洁你个鬼,将来第一个抓的就是你,方勇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起身告辞,走的时候,把个厚厚的大信封放到了沙发上。 卢秘书只当没有看到,把方勇送出了门,转身回来,小心关上了房门,拿起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人民币 现在工作重心全部放到了这里,方勇当时就把江涛、官成、孙东和林波约到了酒店里喝酒。 把情况说了一下,方勇说道: “哥几个,这工程我看基本有希望拿下来了,资金我来想办法,工人也好找,木工、漆工、泥瓦工、水电工什么的我明天就去办。不过现在我最缺的就是管事的。就你们哥几个了,帮我看着,你们呢,明天就去请病假,病假条我来想办法。实在请不到病假,干脆停薪留职,我先给你们每人两千的生活费” 孙东和林波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这破厂,早就不想呆了。两千生活费,在厂子里做上一年,都未必能够赚到! 再说瞧方勇这样子,板材生意别人都亏,他却赚了,说明人家会做生意,跟着他吃不了亏。 万一真失败了,不办的停薪留职吗?好歹还有个退路,大不了再回厂子里去当工人也就是了 官成继续着他胆小如鼠的本性: “方勇,哥们不是不想帮你,可,可邓主任昨天才表扬了我,说我工作积极认真,这月还特意多发了我二十块奖金方勇,咱不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是不?” “滚你丫的。”孙东率先骂了出来:“你就守着你的二十块奖金去过吧。你说你这人,长得像一黑社会的,可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林波冷笑了几声: “得,咱谁也别劝他了,没准十年后,他就是车间主任了。” 方勇笑了一下,果真不再劝说,反正官成也就是这么一人了。忽然发现江涛一直没有开口,有些奇怪。 这些人里,自己最放心的就是江涛,谁都可能不帮自己,可就江涛不会。 “阿涛,你呢?没有问题吧?”方勇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酒。 江涛支吾了两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方勇知道江涛另外有话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和孙东林波约定好了明天要做的事,喝了会酒,几个兄弟也都散了。 出门推自行车的时候,方勇故意和江涛拉在了后面,一直等到哥三个等的不耐烦,先走了,方勇扔了枝烟给江涛: “怎么了。兄弟?” “我,我不想去你那做”江涛迟疑了好一会,这才鼓起勇气说道: “方勇,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上次那个板材生意,你做的顺风顺水的,可我却在那提心吊胆半天,真的,我真的不行我就想在厂子里老老实实的上班,安安分分的拿几个死工资,争取早天能买房子,早天能结婚抱儿子” 方勇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和江涛之间已经存在隔膜了吗?不,自己始终都把江涛看成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成,你要真不想做,我也不勉强你”方勇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没啥,将来在厂子里要是混不下去了,再来哥们这里” “方勇,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江涛忽然说道,接着一个人好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刚进厂的时候,有次咱们喝酒,你说将来咱们不管谁没有饭吃了,有自己一口粥喝,就有对方一口粥喝可现在,你真的有些变了,我要真混不下去了去你那,那算什么,是施舍吗?” 方勇怔在了那里,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江涛会这么想。 “方勇,你是做大事的人。”江涛继续说道: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有次班会,描述自己的理想,有人说想当厂长,有人说想到主任,可就你说你要当个生意人,当时就被班主任说你没有出息可我知道,你那不是没有出息” 忽然说到了往事,方勇也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是啊,那次自己说要当个生意人,这是知道的真实想法,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江涛笑了一下:“我没有你这样的志气,真的没有。我就算想做生意,我父母也不会肯的。方勇,孙东和林波和你性子有些像,他们能成为你的好帮手。记得了,等我买了房子,你得帮我装潢,价格上一定得优惠啊”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方勇喃喃地说道。也换上了一副笑脸,换了一个话题:“哥们,我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 谁想到,江涛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我已经有了。” “有了?谁?”方勇有些惊讶,自己的兄弟居然有了女朋友了? “保密,暂时保密!”江涛笑着说道。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五. 见到了郑丽螓父母 “喂,方勇?我,郑丽螓,你从南京回来了?有空没有?有空的话晚上来我家一趟,我爸,我爸要找你谈谈” 方勇怔了一下,这可真是破天荒了,郑丽螓的老爷子要找自己谈什么?难道忽然想通了,要把女儿嫁给自己了? 电话里答应了下来,约好7点整一定到。放下电话,想了想,自己也算是第一次和郑丽螓的父母见面,礼物总是要准备的。 去商店买了两瓶酒,两条烟,又给郑丽螓的母亲买了些补品,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熬到六点半的时候就到了郑丽螓家楼下,抽了几根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上了楼。 郑丽螓开了门,一进去,看到郑丽螓的父亲郑瑞和母亲蒋华都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方勇心里觉得有些事情不妙,硬了下头皮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郑瑞一点反应没有,气氛大是尴尬,足足过了差不多了一分钟,蒋华才勉强说道:“小方啊,坐吧” 把礼品放到了一边,方勇找了张椅子坐下,发现郑丽螓眼睛红红的,看来刚哭过,方勇强笑了下,发了根烟,不想郑瑞一点接的意思也都没有。方勇没有办法,只能把烟放到了郑瑞面前的茶几上。 终究还是蒋华先开了口: “小方,这个这个有些事情要问你一下,前几天,我们去了一下外地这个,这个你来我们家玩了?” 方勇倒是一点也没有隐瞒,爽快地说道:“是的,阿姨,是来你们家玩了。” 蒋华正想说话,郑瑞忽然用力拍了一下面前茶几:“什么玩不玩的!根本就是在这里过夜了,打火机、香烟!打火机和香烟都忘在丽螓的枕头下了!” 方勇一个咯噔,是啊,怪不得那天出来,想抽烟找不到打火机和香烟了,原来忘记在郑丽螓家了 还没有等方勇开口,郑瑞已经一迭声地说道: “流氓,这就是流氓行径!我可以告你强jian!懂吗?告你强jian!道德败坏,目无法纪,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流氓!” 方勇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正想反驳,忽然看到郑丽螓又流下了眼泪,忍了忍气: “叔叔,您别生气,不错,我是在这过夜了,我也会会丽螓负责的,您和阿姨要是不反对,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胡扯!我们家不会要你这样的流氓!”还没有等方勇说完,郑瑞已经暴怒地吼了起来:“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公安机关法办,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公安机关法办!” “老郑,消消气,消消气”蒋华开始打起了圆场:“小方,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都已经说过了!方勇耐着性子说道: “阿姨,我和丽螓,这也算是自由恋爱了吧?流氓什么的,我不敢承认。我的意思,您二老要是没有意见,明天我就让我父母和您还有叔叔见下面,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下结婚的事” 郑瑞一点没有老师的样子,一听这话又叫了起来: “结婚?你居然想着结婚?你有什么资格谈结婚?你有工作没有?做生意?说的难听了就是无业游民,不务正业!我家丽螓正在考夜大,知道吗?夜大?毕业了就是正经大学生了!你呢?高中毕业?没有工作?你有什么工作娶我们家丽螓?仗着你那个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官的都没有什么好东西!” 方勇什么都能忍,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谩骂自己父母,一听这话,当时脸就沉了下来: “叔叔,您是老师!老师是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您平时也是和学生这么说话的?做官的都没有好东西?您这是诬蔑我党,我记得您也是**员吧?” 郑瑞哪里想到方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怔在了那里,无言以对。 这顶的帽子往郑瑞头上一套,方勇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叔叔,您说我是无业游民,这点我不能承认,我现在是飞扬公司的法人代表。国家都鼓励我们,难道您认为国家是错的?至于大学,是,我是个高中生,可您女儿也是,说的准确一点,我们还不是正经高中生,只是职业高中毕业的而已。 您女儿在考夜大,我也一样报名了函授大学,这有什么区别?” 话说到这里,方勇干脆豁了出去: “您骂我父亲,我认为这么做和您老师的身份不符,我的父亲参加过越战,还负过伤,是国家英雄,保卫过我们这个国家!您可以骂我,但请您不要侮辱我的父亲” 许是觉得自己丈夫话的确说的太过了,蒋华赶紧说道: “小方啊,不要生气,老郑在气头上,说话难免过分是这样的,你想和我们家丽螓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年纪还,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说到事业,阿姨得和你说说 听丽螓说,你前段时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这很好,但是,我和你叔叔认为,年轻人,做生意终究不是正道,个体户,现在是叫个体户,可说穿了,就是投机倒把,资产阶级思想严重” 方勇真差点喷了出来,很久没有听到这样色彩的话了,就听蒋华继续说道: “你父亲呢,还是很有关系的,我建议你还是重新回到厂里去上班,凭你的头脑,将来做个厂长主任也不是没有可能,劳保又有,生病了还不用自己掏多少钱,是不?阿姨的话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 方勇到了这个地步,真有一些哭笑不得,在那调整了下思路: “阿姨,我既然已经辞职了,就不会再回去了,其实做生意没有什么不好,我看政府是相当鼓励做生意的,有些地方虽然有些争议,但我想将来一切都会好的。”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六. 壶 “阿姨,我既然已经辞职了,就不会再回去了,其实做生意没有什么不好,我看政府是相当鼓励做生意的,有些地方虽然有些争议,但我想将来一切都会好的。wenxuemi。com” 这话一出,顿时又引起了郑瑞的严重不快: “做生意?个体户?那是不求上进!你说你才多大,能做得好生意?不要以为赚了几个钱,自己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了,我告诉你,将来政府第一个抓的就是你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人!” 方勇脾气再好,也实在忍无可忍: “我不知道今天你们叫我来,是为了和我谈丽螓的事情,还是为了教训我,骂我!我和丽螓已经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应该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叔叔,阿姨,我想我们现在大家应该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下我和丽螓之间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争论做生意到底对不对” 说着站了起来:“叔叔,阿姨,我说了我会对丽螓负责,那我就一定会做到!可是今天您二老的脾气实在激动,这样吧,我想我们改天再谈!” 说着,完全不管郑家两口子错愕的目光,大步离开了这里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也许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出来的时候,心情有些郁闷,拿出大哥大想给郑丽螓打个电话解释下,可想了一会,还是把电话放了回去 回到公司里,喝了点酒,埋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了。 其后的几天,一直在那为了工程的事忙碌奔波,天天晚上泡在饭局和卡拉ok厅了,眼看着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忽然想起李志云的约定,急忙包了辆车直接去了宜兴。 路上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方勇前几天准备报考驾驶员,老爷子把事情都办妥了,问方勇什么时候去,方勇告诉老爷子自己事情现在实在太忙,等几天有空了再去。 司机在边上听了:“老板,学了驾驶员想买车不?” “怎么,你有门路?”方勇叼上根烟问了一声。 “我一开车的,能有什么门路?”司机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我那有辆伏尔加,部队里淘汰下来的,我检修了一次,要说质量真没说的。反正您拿到驾证,也得买辆二手车试试手,是不?” “多少钱?”方勇来了一些兴趣。 “我也不瞒您,我买来的时候是8000,加上修理费,更换零件什么的,您要真想要,您给我个整数,一万大洋,怎么样?” “一万?”方勇瞟了司机一眼:“没搞错吧,一万你这出是部队里出来的,那得开了多少年了?都要报废了。8000买的?打死我都不信。你要着想卖,5000,再多我可没有” 司机一听急了,赌咒发誓似的说如何如何,方勇也不和他废话,只说等从宜兴回来了,自己看到了车之后再说 开了一个来小时的车,到了宜兴,下车吃了饭,休息了会,又直接去了宜兴丁蜀镇。 宜兴丁蜀镇是举世闻名的“陶都”,位于太湖之滨、苏浙皖三省交界处,面积150多平方公里,是宜兴市的人口大镇、工业重镇、历史文化特色镇和市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丁蜀6000年窑火生生不息,陶业代代相传,陶艺创作异彩纷呈,紫玉金砂享誉世界。由于陶瓷产业发达,丁蜀很早就形成了一定的城市规模,奠定了丁蜀较好的工商基础和人文基础。 李志云的家就在丁蜀,看看快到的时候,方勇让司机把车停在这里,自己进去。 见到李志云的时候,方勇吓了一大跳,这才一个礼拜的时间,李志云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发多了不知多少,神态也显得疲惫苍老,甚至连走路也显得步履蹒跚了 “李伯伯,你,你这是怎么了?”方勇惊讶地问道。 “没事,没事。”李志云勉强笑了下,让方勇把门关好,然后把方勇领进了屋子,指了指桌子上: “拿去吧” 方勇站在茶壶面前,整个人都被面前的这把茶壶所吸引。 真正名贵紫砂壶,需要从6个方面来判别:泥、型、工、款、火、铭。 面前的这把壶,方勇可以确定,整把壶都是用磨颜天青泥制成,光这一项,价格已经无可估量。 而李志云制的这把壶,美观、大气,精气神都有了! 打开壶盖,上面用木质楷书印章印着两个字: “志云”。 再看壶身上刻着“东坡陶壶,唐贡山茶,玉女潭水,足供高人清赏”几个字。 方勇已经彻底被这把壶所迷住,这壶不说用的材料,仅从作工上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极品紫砂壶。 若是配上磨颜天青泥,根本就已经可以归入神品一级。 “李伯伯,这,这”方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 李志云疲惫地坐了下来:“我砸烂了你的一把壶,现在赔你一把壶,这把壶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你放心,拿到的人一定会喜欢的” “这把壶还不是好东西,真没有好壶了”方勇喃喃说这,忽然想到了什么: “李伯伯,难道你和那把被砸烂壶的主人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李志云的话里似乎有隐情:“用那壶的,一定是个大官,我这样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认识?” 方勇将信将疑,不断赏玩着这壶: “磨颜天青泥,真正的磨颜天青泥做成的壶,这把壶要是拿到市场上去,保证引起轰动” “小勇!”李志云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这把壶无论如何不能出现在市场上,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把手工制成的磨颜天青泥壶了” “什么?”方勇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一把,因为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磨颜天青泥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七. 一连串的怪事 “最后一把,因为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磨颜天青泥了!” 李志云的话让方勇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李志云手朝后院的门那指了指。www.23us.com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后院的门,面前出现的一切,再次让方勇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淹没了! 自己曾经见过,被无数人视为奇珍异宝的那一小块的磨颜天青泥彻底的被水淹没了! 毁了,真的毁了,从现在开始,世上再也没有磨颜天青泥了 “为什么,李伯伯,为什么!”方勇转过身,大声问道。 李志云却显得一点也不心疼,淡淡笑了一下: “我守了这土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现在我的心愿了了,了了小勇,我说过,土是有灵性的,这块磨颜天青泥,我已经用它做了这把壶,现在李伯伯的心愿了了,它也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方勇不懂,方勇一点也不懂。 什么是“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李志云咳嗽了几声:“小勇,拿着这把壶,去送给你想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把壶,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全部的心血一做完,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垮了那床那的那个箱子给我拿来” 方勇走到床边,拿过一个小小的白铁皮箱子交到了李志云的手中。 李志云打了开来,里面有本泛黄的日记,一枚**像章,一对玉手镯 李志云痴痴地看着这些东西,整个人都好像呆了一般。 过了好久,李志云拿起那个日记,翻开,从里面拿了本存折出来,看也未看,顺手给了方勇:“送给你的。” 方勇好奇地接过,打开,再次怔在了那里。 八十万,整整八十万! 面前的这个老人,一生都过着清贫的日子,不舍得抽烟,不舍得喝酒,唯一花钱的地方,也是唯一的爱好,就是摆弄仙人掌。 可是谁也想不到,他除了守着那片价值无法估量的磨颜天青泥,还有整整八十万的巨款! 今天带给方勇震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李伯伯,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勇话还没有说完,李志云已经摆了摆手: “收下,收下。李伯伯穷了一辈子,不是没有能力赚钱,而是钱对你李伯伯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说着,停顿了下: “小勇,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得答应李伯伯几个条件。第一,这钱是给你拿去做生意的,不能用到歪门邪道上去;第二,有人问起我,不许告诉那人我住在什么地方;第三,等李伯伯死了,你得给李伯伯送终” 拍了一下手里泛黄的那本日记: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没有关系,等李伯伯死的那天,你想知道的都在这本日记上。李伯伯一生无儿无女,早就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孙子,记得,李伯伯死的那天,你一定要来” 方勇迷茫地点了点头 李志云没有留方勇吃饭,而是不断的催促着方勇快走,去把这笔钱在银行里换成方勇的名字。 上了在外面等候着的车,脑海里转个不停,一会看看手里的茶壶,一会看看存折,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重生了一次,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发生了? 司机好奇地看了一眼方勇手里的壶:“原来是收壶来了,这壶得值不少钱吧?一千?” 一千?方勇笑了一下,把你全部的家当算在一起,都没有这壶的一只角值钱 八十万,李志云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据外公说的,李志云虽然有一手顶尖的制壶技术,可从来没有见他卖过壶。 外公以前也劝过他,做几把壶卖了,改善一下生活,可每次李志云都笑着摇头拒绝了 到了惠泉市,直接让驾驶员把车开到了外公家,结算了车钱。司机还不停的提醒方勇要是想买车的话,一定要找自己。 见了外公,直截了当的把事情全部经过说了一遍,原以为外公也会非常惊奇,谁想到外公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老李的心愿总算了了” “外公,李伯伯究竟怎么了?” 外公拿着那把壶反复观摩着:“这把壶送给马国中的?” 马国中?方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国中就是马老。只听外公说道: “好啊,这把壶终于制出来了。老马的心愿了了,老李的那点心病也放下来了。大家都一把年纪,半只脚都已经跨进棺材里了,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 很明显,外公和李志云都认得马老,而且三个人的关系还非同一般,可这三人之间算是怎么回事? 从外公的话里,似乎李志云和马国中之间有段恩怨,方勇想了半天也没有把思路理清。 外公放下了茶壶: “小勇,这壶你给马国中送去,钱呢,你也收下。李志云前段时候就和我说过,要把这钱给你,将来让你帮他送终。记得,李伯伯是把你当自己亲孙子一样看待的,不要对不起人家” “外公,不会的” 外公返身进了卧室,过了会,也拿了张存折出来:“这里有二十八万,给你拿去做生意用” 见鬼了,见鬼了,今天一天尽发生邪门事情了先是一生清贫的李志云拿出了八十万,接着是外公随随便便拿出了二十八万。 在自己的记忆里,外公是2008年去世的,去世的时候,留给了自己四十万,那年代有这些钱也没有什么希奇的,尤其对于供电局这样的高工资,高福利的单位来说。 哪里能够想到,在1993年,外公已经有了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八. 官员 装潢,这一在九十年代绝对属于暴利的行业,所带来的利润是巨大而惊人的。 在装潢合同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章,方勇自己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像自己这样的一个皮包公司,居然接到了总造价达到650万的商务大厦内外装潢业务。 简单的审核,简单的验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简单,甚至有些随心所欲 九十年代,一个发财的黄金年代! 一切都没有什么准则,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原则。 谁抓住了这个时代,谁就等于向着财富之路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 方勇在全市最高档的惠泉大饭店定下了一个豪华包厢,宴请有关人士。 这一顿饭,上了海龟脚这样的名贵菜肴,喝掉了六瓶五粮液,两箱红酒,走的时候,每位领导都乐呵呵的带走了“纪念品”。 红色的袋子里,装着两瓶茅台,两条软中华 陆明宇和卢秘书单独留了下来,“指导”方勇工作。 在惠泉大饭店开了两个套房供两位领导休息,陆市长要洗个澡,方勇跟着先去了卢秘书的房间。 “卢秘书,原本想请您和嫂子单独吃顿饭,可一想,您工作忙,打扰您不太好意思。”一坐下来,方勇就拿出了一个存折放到了卢秘书面前: “这里有一点饭钱,您抽空,替我请嫂子吃顿饭” 卢秘书的眼睛在存折上瞄了一眼:“你这个方总,老来这一套,这样很不好,很不好下不为例,我代我夫人谢谢你了” 说着,扔给方勇一枝烟,自己点着了,吸了两口,卢秘书说道: “方总啊,合同已经签了,这个预付款,这个礼拜就打到你账上。商务大厦,是本年度市重点关注工程,一定要做好了,质量上要严格把关,不能有一点马虎。” 方勇一一应了,就等着这套官话之后的。果然,卢秘书在那沉默了会: “方总啊,有个事你看能不能办下。我夫人呢,老吵着说要去香港看看,我工作太忙,哪里有空” “卢秘书,哪用得着您去跑?”方勇笑了起来:“我帮嫂子去办,一切费用我都包了” “那就多谢你了。”卢秘书也笑了:“手续方面的事我去弄,这个钱,你先垫着,等你嫂子一回来,该多少就多少,我都还你。我是党的干部,不能沾你的便宜。” “回来再说,回来再说。”方勇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我去陆市长那看看,卢秘书,您先休息,需要什么服务,您直接打电话,我来结帐” 出去的时候心里大骂,党有你这样的干部,真他妈的是个耻辱 “你这个小方,老来这一套,这样很不好,很不好下不为例,我代我家人谢谢你了” 当陆明宇说出这话的时候,方勇啼笑皆非。卢秘书刚说过,现在陆明宇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这些人是不是连说什么也都商量好的? 陆明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顺手把方勇放面前的那张存折朝自己这挪了下: “小方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市里对你这样的年轻企业家,还是很关注的。要多注重提拔年轻干部,这对你们企业家来说也很合适嘛我的那个表妹,昨天从海南打电话来了,对你的安排非常满意,只是接待规格太高了,这不合适,这个培训的钱,我是给代我表妹给你的” 你全家都去海南培训!方勇心里骂了声: “当然,陆市长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既然说到培训费,陆市长都发话了,我也不好拒绝了,这全部费用,一共是一千块钱” 陆明宇笑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从口袋里掏了一千块钱出来:“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嘛,我们政府官员,怎么能占你们企业家的便宜呢?钱收好!” 方勇收下了钱,顺手放到了身边的茶几上。 这钱有个讲究,自己还必须得收下。陆明宇一旦将来东窗事发,大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送自己表妹去海南,那是自己掏了钱出来的。 不拿出来不放心,拿出来了才有理由借口。 方勇对官场上的这套非常清楚: “陆市长,这钱呢,我收下了。这存折里有三十万,是预先付给您表妹的三年工资,您收好了” 陆明宇笑着收了起来:“我一定转交给我表妹” “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和总台说。”方勇说着站了起来,走出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刚才陆明宇给自己的一千块钱“遗忘”在了茶几上。 等走到了楼下大堂里,方勇找了张沙发坐下,要了杯茶,付了五十块钱。 心里骂了声真黑,就这么漂浮这几片茶叶的破水,居然也要五十块。 点着了烟,抽了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录音笔。 这是自己刚花了300多买下来的。 这是证据,早晚都有一天派得上用场! 自己该送的钱都送了,工程也接下来,而陆明宇和卢秘书在位置上的机会也没有多少时候了 工程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质量上一点不能马虎。不光不能马虎,还要力争做到尽善尽美,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些毛病出来。 这是非常关键的。只要陆明宇和卢秘书一落马,很有可能会咬出自己来。虽然目前还没有“行贿罪”这一说法,但要想尽快顺利脱身,工程能否达标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自己重新活了一次,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过去自己冲动,爱发脾气,但现在却绝不能如此。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一定要先把后路准备好!要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防患于未然。 何况,自己心里还有一个宏大的理想没有实现!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四十九. 新公司 飞扬公司承包下商务大厦全部内外装潢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让整个惠泉市的材料供应商所知晓。23us.com 谁都知道这其中蕴藏着多大的商机,多大的利润。几乎一夜之间,方勇变成了材料商眼中的香饽饽。 那些神通广大的商人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方勇的联系方式,传呼机和大哥大简直就要被打爆了。那间小小的飞扬公司的办公室,每天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有手里拎着香烟好酒来的,有约方勇吃饭的,有来套交情的,有拿着相关单位领导写的条子来的千奇百怪。 这里面如何分别也有个窍门在里面。 那些拎烟拎酒,约请吃饭,套交情的,完全可以暂时不理,等仔细挑选之后,再狠狠压价,争取拿到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在付款方式上也大有商量余地。 至于那些手里拿着领导批条的,对付起来两种办法。 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谁都不能得罪,不然万一在什么地方给你卡上一看,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方勇采取的第一个办法是面上答应下来,能拖就拖,时间一长,只怕那些拿了好处的官员们,自己都忘记了曾经批过这么一张条子。 实在拖不过了,就多多少少给些材料生意他们做,反正一万块钱的生意也是给领导面子了,一千块钱生意一样给领导面子了 生意开始踏上正轨了,这间仓库加睡觉的办公室看起来可就有些寒碜了,不太像个做正经生意的公司。 找了两天,还真给方勇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办公地点。 一个两层楼的现成办公室,可据说风水不好。几任租赁者,居然全都在租赁下这座小办公楼后一律生意失败。 生意人是最迷信的,这么一来,还有谁敢在这做买卖?这么一来,地理位置、内部环境都相当不错的这座小楼,居然整整大半年无人问津。 方勇不相信这些,况且方勇知道,这里几年后将是旺得不能再旺的地段,哪里有那么多迷信的说法? 买下,当成自己长久办公地点,将来地价涨了,还能再卖出去! 和房主讨价还价了许久,价格一跌再跌,房主眼看那么好的房子居然大半年出不了手,心里也着急,因此价格上也是一让再让,最后以25万元的价格成交。 虽然比起以前来亏了不少,可结合各种情况,加上方勇是一次性付款,还是让房主觉得非常满意的。 有了办公地点,方勇第一个通知了孙东和林波,让他们准备开始上班。 谁想到这两小子胆子也大,居然早就办好了停薪留职手续,就等着方勇召唤了。 “妈的,我要是合同没有签下来,你们怎么办?”方勇散了圈烟,骂了一声。 “了不起去卖牛仔裤呗。”孙东点着了烟,不太在乎:“这鸟厂,每天做到天黑都下不了班,发工资的时候,信封薄的能被风一吹就跑,还上的哪门子班?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体户来的逍遥自在。” 方勇笑了起来: “咱以后可不能再叫自己个体户了,咱办的是公司,你们都是公司元老。我想了下,该给你们交的公积金我一样每年帮你们去交,不能让你们扔掉这些。还有,我得帮你们联系一下保险公司,帮你们买份保险” “怎么着,想害死我们?你好收钱?”林波的话让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我听说保险尽是骗人的那?” 方勇笑骂了几声: “保险其实是个好东西,可这好东西到了咱们这里,可就变了味了。买,这咱们得买,谁没个三病六灾的?有备无患。” 到了公司楼下,方勇打开了门,孙东第一个叫了起来: “好家伙,这里够味,上下两层!气派!” “我的办公室呢?我的办公室在哪里?”林波四下乱走乱叫着道。 “楼上,楼上呢。别动那,我才补了点漆,你别给我弄花了。”方勇赶紧叫了起来,把两人带到了楼上,几间办公室上都已经挂上了牌子,最里面的那间,挂着“总经理室”的牌子,边上两间,分别挂着“副总经理”和“运营总监”的牌子。 “哎,孙东,副总经理那是你的,林波,你是运营总监。” 方勇的话让孙东和林波面面相觑:“副总?总监?哎,方勇,我们就是帮你打杂的。你看,我们学历又不够,又没有经验” “怕什么?”方勇瞪了他们一眼: “难道我学历就够了?将来等有钱有空了,我送你们继续深造去。经验?经验算个屁,咱们一边做着一边找窍门,我就不信那些大老板都是什么商业奇才” 孙东和林波嬉嬉笑了起来,方勇和他们一起走下了楼: “办公用品下午就送到,你们猜怎么着?咱天宫家具厂的,算了我个本钱。蔡金雄那王八蛋,想用私人的名义接到商务大厦办公家具的订单,好自己拿回扣,我日他姥姥!这便宜咱们不占白不占 还有,我在后面租了几间民房,当成工人们住宿的地方。本来咱们不用这样,可我想着,把工人们集中起来,好统一管理” 孙东一听:“方勇,装潢工人可是直接住在装修场所的,这钱咱们花的是不是有些亏了?” “不亏。”方勇摇了摇头: “你们想,工人们吃住都在装潢场所,方便是方便了,咱们钱也能省了,可这一来不雅,二来工人居住环境也恶劣。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块纤维板往地上一铺,就算是床了。我琢磨着,要想让工人和咱们齐心协力,这钱就不能省。我还准备专门聘请几个阿姨,为工人们准备饭菜”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喊声: “方总,方总,公司牌子送来了!” “走,看看咱们公司的牌子去。”一听这话,方勇精神焕发地说道。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赌约 “飞扬装饰装潢公司”。 看着挂上去的公司招牌,方勇看的似乎有些痴了。 虽然公司的名字并没有变,但其中的意义已经大不相同,自己心中的梦想,就从这里正式开始起步 “放鞭炮!放鞭炮!” 喜欢热闹的孙东第一个大声叫了起来。 林波兴冲冲地去买了一千响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一边听着鞭炮声,方勇叼上了根烟。 现在整个公司就知道这三个人,人手少了一些。等鞭炮放完,方勇说道:“孙东,明天你去报社,弄个招聘启事,具体招聘内容一会我写给你。恩,把惠泉晚报整个第四版包下来,咱们弄得气气派派,热闹热闹的” 孙东兴奋的应了,可不?现在虽然是副总经理和运营总监,可说到底终究还是光杆司令 “走,吃饭去。”方勇手一挥,带着两个兄弟朝着自己和江涛常去的小饭店而去,路上,打了个传呼给江涛,结果江涛说厂子里活忙,实在没有空陪他们吃饭了。 不知为什么,方勇心里有些沉闷,自己和江涛之间,似乎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存在了 一进小饭店,老板娘风一样的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方勇的手:“兄弟,兄弟,你可来了” 方勇被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老板娘的眼泪竟然已经流了下来:“兄弟啊,你上次让我带我女儿去看病,当时我心里听了还不高兴,以为你咒我。可回去后一想,咱们无冤无仇的,你要咒我做什么。加上心里又好像堵得慌,干脆带着我闺女去查了下,结果,结果” 老板娘擦了一下眼泪: “结果一查,真的,我闺女脑袋里长了一个瘤,良性的,现在还是良性的,幸亏发现得早,要是晚两年再发现” 第一次听到这事的孙东和林波听的面面相觑,方勇居然还有帮人看病的本事? 方勇松了口气,自己又救下了一条命?不管自己赚了多少钱,好像和这些事情比起来,带来的满足感远远不如 老板娘哭了一会,又笑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当厨师的丈夫拉了出去,又拿了两红塔山硬要塞给方勇。 这烟得拿,不拿老板娘夫妻就会认为自己看不起他们。方勇笑着收下了烟:“成勒,老板娘,老板,烟我们收下,可我们现在快饿死了。” “对,对!”老板娘赶紧把方勇三个请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边,又一个劲的说不光今天这顿饭她请,将来只要方勇来了,一分钱都不用给。 上了总有七八道菜,虽然没有什么名贵菜,可这已经是小饭店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弄的方勇连声叫着“够了够了”,这才没有继续上菜。 期间老板上来敬了一杯酒,老板不怎么会喝酒,一杯白酒下肚,脸已经变得红红的。 在那喝了一会,说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声,看去,居然是自己的同伴同学,那些当初的班干部杜斌、程媛、孟辉一共六个人一起走了上来。 方勇三个从来就和好学生三个字不沾边,当初在方勇的策划下,居然全部16个男生,有13个集体逃了自习课,跑回家去看“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当然,最后出卖13个男生的就是班长杜斌 略略点了点头当打过了招呼,大家各自吃各自的。 吃了一会,程媛忽然想起了什么:“孙东、林波,下礼拜六,我们召开天宫家具厂88届学生班会,你们记得参加。” 孙东一口水喷了出来: “程媛,你傻了啊,学生班会?你还真当自己还在学校上学呢?还班会,要再选出班长来不?” 林波也在一旁讥讽地道: “离开学校真不会活了,还真当自己是班长班干部呢。我们都已经停薪留职了,参加你个鬼班会的” 杜斌向来就是程媛的追求者加仰慕者,一听这抓当时声音就大了起来: “你们怎么说话呢?我们虽然毕业了,但还是在一个厂里,我们依然是你们的班干部” “大脑是真坏了。”方勇再也忍耐不住,冷笑着说道: “离开学校哪里还来的班干部?林波可说的一点不错,你们这些人,离开学校真不会活了醒醒吧,这里是社会,不是咱们88届的教室了!” “方勇!”这个时候孟辉推着眼镜站了起来: “不要以为自己发了财,就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班级里,你从来都是落后分子,到了工厂,你忘了天宫家具厂对咱们的培养,却去干起了个体户。你这是在自我堕落!” 方勇倒是怔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流下来了,好半天才一边笑着一边喘气: “孟辉,你真逗,真逗。落后分子,自我堕落,笑死我了。你还是九十年代的人不?你要不去当个革委会主任,真是可惜你了” 孟辉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程媛把他拉着坐了下来:“别气,别看他们现在这样,可将来一定会后悔离开工厂的。” 方勇收住了笑: “哎,我们打个赌,三年,三年后,我保证自己的生意开得风风火火的,可你们呢?没准连工作都没有了,信不?” 这些班干部哪里肯信?杜斌大声说道:“怎么赌?” “我要是赢了,哎,你们都到我公司来给我打工。” “你要是输了呢?” “输了?”方勇慢吞吞地说道:“我要是输了,我再重新回到天宫家具厂,以后老老实实服从干部们的领导,夹起尾巴做人,成不?” “好,赌!”杜斌大着嗓门说道,好像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方勇笑了,自己这个赌局一定会赢的,对于自己来说这根本没有任何难度的挑战性!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一. 马老来了 马老来了。 这是惠泉市最近一段时候的头等大事。 但是马老来的时候非常低调,没有允许惠泉市政府大张旗鼓的接待,只是会见了惠泉市领导班子之后,就住进了专为接待领干部而设的惠河饭店。 惠河饭店远离市区,坐落在美丽的太湖之边。占地极大,环境优雅,一般人即便有钱也未必能够入住。 自从饭店建立以来,不知接待了多少重要领导人物,而今天马老的入住,显然对于方勇来说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在经过了严厉并且近乎苛刻的审查之后,方勇被警卫员带到了惠河饭店后面的花园之中,并被要求耐心等候马老接见。 这个花园在解放前原本属于私人的,就和惠泉市所有的公园一样。这里曾经的主人,不是富甲一方的巨商,就是手握重权的官员。 点了一枝烟坐了下来,方勇心里忐忑不安。 随着带着那把李志云耗尽心血制成的茶壶,可是却一点底也都没有。 马老那把茶壶,很明显对马老有着重大意义,不是用金钱就可以衡量的,但现在却在自己的手里被毁了,尽管拿着一个价值百万的茶壶来补偿,可是马老会乐意吗? 一旦惹怒了马老,不但父亲的政治生命,只怕自己的前途也算终结了 尽管自己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但有些事情,却依旧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等了有20几分钟的样子,终于得到了接见。进入花园环境最优美的“蓝公庭”的时候,看到本市瞿尊骏市长、陆明宇副市长、关海良副市长和市委书记宋祁余正从里面走出来。 关海良副市长即将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和方勇的父亲方德生也是老相识了,见到方勇,怔了一下:“小方,你怎么来这了?” “关市长,我是来见马老的。”方勇客气地说道。 “见马老?”关海良又怔了一下,随即介绍道:“这位就是交通局老方的公子方勇” “我知道,我们年轻的资本家。”宋书记显得特别没有架子,和方勇握了下手:“小方,方总,在省城勇救落难母女,省城电视台都报道了。好啊,这样的人青年出在我们惠泉市,应该好好报道一下嘛。一个企业家,能有这样的情操,我认为这很了不起。” 方勇眼睛朝陆明宇看着,发现惊讶从陆明宇脸上一扫而过。 在陆明宇面前,方勇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方德生的儿子。虽然打出父亲牌号,能为自己带来一些帮助,但却并不影响,甚至还有可能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说。 “小方同志,你好。”瞿尊骏市长和方勇握了一下手: “我也听说过你那,不过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这次市里的重点工程商务大厦内外装饰装潢全部包给你做了,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工程质量一定要严格把关,第二,要做到工程透明对了,接工程的时候没有动用到你父亲的关系吧?” 果然来了。方勇急忙说道:“瞿市长,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任何讲过我父亲是方德生。” 陆明宇也在一旁说道:“瞿市长,的确是这样的,我到现在才知道老方是他的父亲。在飞扬公司承接过程的时候,我们是经过了严格的审核的。” “好,很好。”宋书记点了点头: “赚钱,谁都想赚,但要通过合法合理的手段去赚,我看这点小方同志就做得很不错。老瞿啊,我看像小方这样热心,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我们的媒体完全可以报道一下。你们看,省城都已经报道了小方勇救母女的事,但在咱们市里却一点动静没有,这样就很不好,毕竟家乡人民也有资格为这样勇敢的举动骄傲自豪嘛。” 瞿尊骏恩了一声,叫过了身边的市委秘书长丁家广: “老丁,我看这事你去安排一下。还有,市十大杰出青年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看可以把小方同志也加上嘛。” 丁家广一一应了,陆明宇忽然问道: “小方同志,这个马老和你是什么关系?” 方勇迟疑了下:“忘年交而已,和马老比较谈得来。” 几个市领导互相看了一眼,好像目光中彼此在那交流着什么事,过了会,也没有说,宋书记拍了一下方勇肩膀: “小方同志,好好干,马老就在里面,去和马老谈谈吧,过两天,我请你喝茶。” 你请我喝茶?什么事? 方勇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真是有些奇怪的感觉,这些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们,居然求起自己办事来了 送走了市里领导,朝“蓝公庭”走了过去,远远看到卜秘书。 卜秘书脸上一本正经的,看到方勇,朝周围看了看,这才露出满脸笑容: “方总啊,终于又见面了,在惠泉市干得有声有色那,商务大厦的整个工程都包下来了,不错,不错。看来你的魄力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啊。” 话里特别强调了“魄力”两个字。 他的亲戚卢秘书和陆明宇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陆明宇是怎么回事。卢秘书和卜志锋既是亲戚,又同在秘书的位置上,当然会对领导脾气秉性互相交流。 方勇笑了一下:“卜秘书,晚上就在惠河饭店,大家一起吃顿便饭,我去你房间里接你。对了,把卢秘书也一起喊上吧。” “好的,好的,你方总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卜秘书看到远远有人来了,很快收起了笑脸,低声问道: “马老茶壶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办好了。”方勇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信心不足,眼下这可是自己最大的心病了。万一 “办好就好,为了这把茶壶,马老可是整日坐卧不安,本来要后天才来的,这不,马老实在等不及了。”卜秘书终于恢复了笑脸说道。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二. 名壶的归宿! 终于又再次见到了马老。 马老也显得有些激动,让方勇坐了下来,问了一些方勇的近况,马老终于忍不住说道: “小方啊,那把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都躲不过。方勇硬了一下头皮,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非常仔细的包裹: “马老,您看看,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哎,看看,看看” 方勇注意到,马老接过茶壶的时候,手都在那有些微微颤抖。 包裹被一层层解了开来,方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把做工精美,价值连城的名贵茶壶出现在了马老面前。 瞬间,马老整个人都呆住了,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这把茶壶,一动不动 卜秘书面色大变:“方勇同志,这不是马老的茶壶!你,你在那搞什么!” 方勇一时无言以对,根本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卜秘书狠狠地瞪了方勇几眼,正想说话,忽然看到马老连连摆手,制止了卜秘书,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落在茶壶之上。嘴里轻声念着壶盖上的字: “东坡陶壶,唐贡山茶,玉女潭水,足供高人清赏” 过了会,掀开茶壶盖子,里面的落款是“志云”二字。这一来,马老的神情更是激动,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小方,原来,原来的那把壶呢?” 方勇觉得事情有些玄妙了,咽了口口水,略有些干涩地说道:“被被砸了” “什么,砸了?”卜秘书一下跳了起来:“方勇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马老如此信赖器重你,你,你竟然把壶弄砸了!” “卜秘书,不要激动”握着这把壶,马老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湖面: “快四十年了,快四十年了,这桩心事终究了了,了了” 方勇和卜秘书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东坡陶壶,唐贡山茶,玉女潭水,足供高人清赏”马老不断念着这几句话,好像痴了一般: “四十年那,一块心病缠绕着你们四十年,你们能懂这其中的滋味吗?好像一副枷锁一般,死死的锁着你,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呼吸现在,这副枷锁终于还是放下来了” 方勇终于能够确信,马老和李志云之间,绝对有某种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外公知道,但外公一定不会说的 马老忽然回过了头,眼中满是热切期望:“小方,他,他在哪?” 方勇知道马老问的是制作这把壶的人: “马老,这人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制成了这把壶,一个人好像老了许多,连走路都变得有些蹒跚起来那人说,这把壶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一做完,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垮了不过这人要我答应,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他还是不愿意见我那,哪怕他已经原谅了我,但还是不肯见我算了,既然不肯见我,我又何必再勉强他?终究是我做错事情在前了” 马老的嘴唇还在那不断哆嗦着,就连声音都有一些哆嗦起来:“垮了,垮了,他不能垮。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把壶是磨颜天青泥制成的吗?你们当我不知道磨颜天青泥是无价之宝吗?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已经知道磨颜天青泥了。我四处找人配壶盖,为的不是什么要让茶壶完整,而是想找到这个人。这个世上,只有这人手里还有磨颜天青泥了” “磨颜天青泥还是没有了。”方勇迟疑了下,说道: “马老,那人世上已经再也没有磨颜天青泥了” 马老脸上露出了诧异。 方勇把李志云如何毁掉磨颜天青泥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马老听完,惨然一笑: “毁了好,毁了好。我守着这把茶壶,心里被枷锁锁了近四十年,他呢?守着那块磨颜天青泥,心里也被折磨了近四十年。现在好了,他放下了,想开了,磨颜天青泥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四十年的恩怨,终于了了” 说着,马老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壶,忽然用力一扬手,在方勇和卜秘书目瞪口呆之中,用力把这把价值百万的茶壶扔进了湖里 疯了,疯了!方勇心里哭的想法都有。 一个李志云砸壶,一个马国中扔壶!这是磨颜天青泥制成的壶那,不说这壶的价值,只是这磨颜天青泥已经绝迹,将来再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一把壶来? 难道这些人,一个苦苦守候,一个苦苦期盼了四十年,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有一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马老疲惫地说道,推开了想要上来搀扶自己的卜秘书: “卜秘书,明天,明天我要请小方吃饭,就我们两个人,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你去安排一下吧” 卜秘书应了,和方勇一起离开了这 “方勇,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惹得马老这样?”卜秘书皱着眉头问道。 方勇苦笑了下:“卜秘书,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那是磨颜天青泥的壶啊!” 心里真的奇怪,在自己重生之前,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自己从小就是被李志云看着长大的,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李志云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始终没有解开的结?而随着自己的重生,这一切都已经发生改变了? 方勇不知道,也无法回答自己 “算了,算了。”卜秘书挥了挥手:“不管怎么样,看老头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那里生气,我看这事也基本有个了结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三. 官途 整了一下衣服,敲开了卜志锋客房的门。 一见到方勇,卜志锋的话里透着亲热:“方总,来,来,请,请,到了这里,一直忙着照顾马老,实在是忙,都没有时间和你好好谈谈,今天晚上我做东,我做东,你别和我抢,咱们好好的喝上一气” 卜志锋请,那一定不会是他自己掏腰包了,方勇也没有客气,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卜志锋发了根烟,方勇,啧啧说道:“大熊猫,要说,还得是你们政府官员那” “不花钱的烟,抽,抽。”卜志锋打了个哈哈。 吸了两口烟,方勇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卜秘书,上次和你说的茶壶,我带来,您给鉴赏鉴赏” 卜志锋一听,双眼发亮,才抽了一口的烟,随手就掐灭在了烟缸: “好,好,我看看,我看” 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自嘲似地说道:“我这人那,就这点爱好,附庸风雅,其实什么也不懂,就是装的,装的” 打开盒子,卜志锋的眼睛一下亮了,好像恶狼一般发出贪婪的目光。 方勇心疼的真在那里流血,顾景舟的茶壶那!不是价格多少的问题,而是像这么一把神品级的茶壶,上哪儿去找? 可没有办法,为了老爷子和自己的前途,只能忍痛割爱了 足足看了有十来分钟,卜志锋神色恭敬的把壶请回了盒子,长长叹息一声:“好东西,好东西啊!正经顾大师的壶,要是我没有看走眼的话,神品一级的那。以前只在上海看到过,可人家根本不肯出手,不想在这里又大开眼界了。你收好,你收好” “既然卜秘书那么喜欢,就留在卜秘书这赏玩吧”方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这,这,实在太贵重了”卜志锋双眼发光,可还是摆出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连连摆手。 “卜秘书,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方勇脸色沉了一沉:“按理说,您也是大领导,我呢,不过是个商人。论年纪,您比我大得多了,我也算您晚辈。可咱们论的是交情,您要不收下,您这不是在抽我的脸吗?” “论交情,论交情”卜秘书一边说着,一边又捧起了茶壶,看这样子,原本是再推辞一下,可话到嘴边,终究又变了味道: “行,行,我收下,赏玩几天,将来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尽管找我来要” 方勇一笑,不怕你收下,就怕你不收下。 方勇这一次手笔大了,卜志锋虽然收了下来,心中终究有些忐忑不安,方勇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卜秘书,有件事你看能不能帮忙。” “说,说。”卜志锋一听大喜。 方勇沉吟了一会:“就是我上次救下来的那个女人的女儿小草,您看能不能在省城帮她找个好的整容医院?” 卜志锋一怔,原本以为方勇一出手就是那么重的礼物,必然有大事求自己,谁想到居然就是一件和方勇毫不相干,芝麻绿豆大小的事? 看着卜志锋的样子,方勇心里笑了。 这是欲擒故纵,官场上的不二法门。礼送的越是重,越不能自己开口去求对方,这样会让对方心里有个疙瘩,得想方设法让对方来求自己,这才能把送礼的价值最大化。 卜志锋哪里想到方勇小小年纪,心里却会有那么多的想法:“这事原是应该的,不用你说,我自然也会帮助他们” 方勇谢了,不再说话。 可卜志锋越坐越不自在,收了别人那么重的礼物,一定要帮对方一个大忙,这将来才会减少许多麻烦,在那沉默一会,忽然灵机一动: “方总那,听说你父亲是交通局的局长?” 来了,这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话。方勇点了点头。 卜志锋咳嗽了一声:“老方同志的档案,我也大致看了一下,军人出身,党员,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我看很有发展前途。最近惠泉市委班子要动一下,老关要退居二线做顾问了,怎么样,你父亲有没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方勇只当没这回事:“不过是个小小的局长,市里盯着这张位置的多着呢。不说市里,省里也有那么多双眼睛。到时候空降个副市长下来,又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方总,话不能这么说。”卜志锋又点着了根烟,吸了几口: “你父亲不光是交通局局长,还是市委常委,资历还是够的。再说老关以前就是你父亲的老首长,他退下来之前,推荐的人选,省里还是会考虑的至于省里的意见呢,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下,省里讨论下来的结果,还是从惠泉市里挑选一位非惠泉本地官员” 方勇一听眼睛亮了,自己的父亲正合这条标准。 老爷子不是惠泉本地人,部队转业后才分配到了惠泉市。 “这个,省委组织部赵部长,是我的老朋友了,我还是可以帮住说几句话的,省委莫书记那,我也说得上话。”卜志锋多少有些炫耀: “我呢,回省里后,去试探下省里的态度,你呢,催着你父亲一些,想办法让市里推荐你父亲,咱们双管齐下,这事情就好办了。” 方勇点了点头: “成,这事就拜托您了。对了,商务大厦的工程我已经接下来了,这事多亏了您的介绍,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是需要付给你介绍费的。不多,三十万的样子,明天我就给您送来。” “方总,你这可就不够朋友了。”卜志锋脸色正了正:“我帮你介绍工程,那是咱们朋友之间的事情,怎么可以牵扯到钱呢?” 方勇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公司的规矩不能不执行啊,总之这钱您一定都得收下!”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四. 工程 “来,来,喝酒,喝酒。”卜志锋举起了杯子,笑容满面: “虽然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但今天让我做个小东。” 卜志锋请的这一桌酒,也只有让方勇自愧不如了。 两头鲍、猴头三白两头鲍是刚刚从大连运来的,老话说有钱难吃两头鲍,可在卜志锋眼里也稀松寻常得很。 酒喝的是50年茅台。据方勇所知,整个惠河饭店也没有几瓶,可卜志锋一点就是两瓶。 “要说还是你们这些省城来的出手阔绰。”卢庄卢秘书喝了杯酒,笑嘻嘻地说道: “这顿酒要在我们这里喝了,报销都没有地方报。”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卜志锋连连摆手:“省城也有省城的难处。这次方总能够接下商务大厦的工程,全靠你老弟帮忙了。来,方总,你得敬我们卢秘书一杯。” 方勇和卢庄笑嘻嘻的喝了一杯,心中却在想到,陆明宇是卜志锋的表哥,可卜志锋到了惠泉,没有请陆明宇,却专门请了他的秘书,这其中只怕要想办成事,还得找像卢庄这种真正负责的人。 “卢秘书啊,老关准备退了,市里怎么考虑的?”卜志锋渐渐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 卢庄看了他一眼:“能怎么考虑?争论非常大。有建议规划局老乔上的,有建议市委办公室主任老孟上的。可市委争论来争论去,还不是要省委最后拍板?” “省委还是要以你们的意见为重点参考对象的”卜志锋停顿了下来:“我看交通局的老方同志就不错。” “方总的父亲吧?”卢庄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勇一眼: “其实这事也不难办,老关是老方的老首长了,陆市长呢,和方总的关系也不错,如果有两个副市长提名的话,我想省里会重视起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组织人事上的事可不是咱们这些小小的秘书能够说了算的” 卜志锋目视方勇,方勇会意:“卢秘书,这事不急,不急。咱们今天是来喝酒的,对了,卢秘书,这商务大厦呢我是接下来了,可你得帮我把把关,什么时候你抽个空,却我新公司考察一下” 卢庄一笑,这考察两个字里面的实际含义,大家心照不宣 在那喝了一通酒,卜志锋有些喝多了,居然主动把话题带到了那把茶壶上:“方总,知道那把茶壶是怎么回事不?” 方勇想在台子下踢卜志锋一脚,可隔得太远踢不到,好在服务员早就被他们请出包厢了,卢庄看起来和卜志锋的关系也不一般,自己心里有颇好奇,也就听卜志锋说了下去: “马老当年在宜兴呆过一点时候,50年代的事了。有次老头酒多了,和我大约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 好像老头在那认识了两个人,一个姓李,一个姓叶” 方勇留上了神,姓李的一准是李志云,姓叶的十有**是自己的外公,就听卜志锋继续说道: “三个人关系特别好,经常在一起研究个制壶啊什么的别看马老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老头精着呢,像一眼就认出了磨颜天青泥,我看那,就是在宜兴时候学会的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老头和姓李的断交了,那个姓叶的呢,一直在两人之间奔走,想让他们和好,可姓李的脾气倔,死都不肯再见老头一面 自从我当老头秘书之后,老头经常拿着那把茶壶,说什么老李啊,老李啊,我对不起你啊” “我看八成和女人有关。”卢庄也听得入了神:“这男人和男人之间翻脸,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女人,没有第三种原因” 还有权利,方勇在心里说了一声。 “好了,好了,喝多了酒,点到为止,大家都不许说出去”卜志锋笑了挥了下手。 喝完了酒,卜志锋签了字,带着两个人去了惠河饭店的浴室蒸桑拿。 卢庄就好这口,方勇个卜志锋呆了会呆不住了,留卢庄在桑拿室里蒸了,两个人进了浴池。 泡了会,卜志锋的酒渐渐退了些: “方总,卢庄这条线你得抓好,听说陆明宇有意把自己这个秘书动一动。不过” 朝后面看了看,见卢庄还没有出来,卜志锋压低声音说道: “卢庄这里好办,陆明宇那你得抓紧一些。我在省里听说陆明宇和关海良两人之间素来都有矛盾,你说东,我偏说西,在市委会议上经常拍桌子瞪眼的。不要到时候老关提名你父亲的时候,陆明宇横着插上一杠。” 这点方勇倒并不如何担心,不过还是谢了卜志锋。 “还有件事,我估计你们市委会来找你。”卜志锋沉吟了下: “今天你们市委整套班子都来了,知道为什么吗?市委准备上马惠泉市新火车站工程和惠泉大道工程,总投资接近八个亿,现在关键看省里的态度了,一个是政策上的扶持,一个是资金上的扶持。 马老虽然退下来了,但在省委说话还是很有分量,很关键的,马老这次来惠泉,就是市委请来的。不过白天的时候,马老没有表态,现在你们市委很急,会想办法找到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 如果他们主动找到了你,我给你透个底,老头其实对这两个工程还是很感兴趣的,和我谈话时候也透露出来有支持的意思。我看你不妨告诉市委那些人,老头这的工作你负责来做,这样对你父亲的升迁是有好处的” “卜秘书,这我可得谢谢你了。”方勇认真地说道。 这新火车站和惠泉大道,也算是惠泉市的形象工程了,方勇倒没有想到居然能否上马也和自己牵扯上了关系。 卜志锋给自己透露的这个消息,也当真称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五. 晚餐 果然不出卜志锋所料,第二天,方勇就接到了市政府秘书长严栋的电话。23us.com 电话里说,晚上市政府有个聚餐,如果方勇有时间的话,希望也能参加。 这样的机会方勇当然不想放过,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晚餐会是在市政府自己的食堂里办的,原以为市委班子都会出席,不想只有瞿尊骏市长、宋祁余书记和严栋秘书长三人。 心里想着卜志锋的话,估计还是为了那两个形象工程来的。 不过谁也没有先提这码子事,瞿尊骏比较能说,不断的夸赞方勇如何年轻有为,在省城做的事情如何为惠泉市争了光等等之类。 酒桌上的几个人都是海量,一杯接着一杯的白酒下肚,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方勇虽然也能喝,可和这些人一比,终究就差了一些了。 “本来准备让老方,你父亲来的,可是最近交通局的事情忙,想想还是改天吧。”宋祁余放下了杯子: “小方同志那,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宋书记,我想还是先把商务大厦的任务做好了,然后再考虑将来。”方勇赶紧说道。 “恩,这样好,年轻人能沉得住气,才能成大事。”宋祁余沉吟了下:“听说你过去是天宫家具厂的,怎么从厂里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难道我在那破厂子里耗死?方勇想了一下: “也是响应改革开放,我觉得在天宫家具厂,并不完全适合我,下海经商,在商海里呛上几口水,哪怕失败了,总也能留下一些经验” 方勇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直骂自己亏心,和这些市委领导坐一起,怎么尽说起这些官话套话来了。 “好,这样好,只要不在海里呛死,年轻人嘛,总是会有前途希望的。”瞿尊骏连连点头:“如果多些你这样想法的人,那么我们惠泉市的经济就一定能够搞上去” “有瞿市长和宋书记带头,惠泉市的经济一定能够振兴的。”方勇干笑着说道。 在那说了一些无关痛痒,官面上的话,瞿尊骏终于把话带到了正题上:“小方那,和马老的关系听说不错?” “还好,还好,马老是我的一个长辈”方勇一下留上了神。 瞿尊骏和宋祁余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倒没有听老方说过小方那,最近市委准备上马两个工程,一个是新火车站,一个是惠泉大道,对此有什么看法把?” 有什么看法?我说不用建,你会听我的吗?饶来饶去的,直接说明来意不就行了?方勇心里嘀咕了几声说道: “为民办实事,这是市委要改善惠泉市形象的利民大好事。” “是啊,这事关惠泉市的形象问题,咱们不能落到苏州常州后面嘛。”瞿尊骏显然对方勇的回答非常满意: “但是有的人说,这是在浪费钱,这就不对了,改善惠泉市的形象,怎么是浪费钱呢?而且更加令人气愤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居然还到省里去反映。这是想做什么?想败坏市委的名誉吗?要为市里做些贡献,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惠泉市有个特色,别的许多市委中,市长和书记之间,总是容易闹矛盾,找别扭,可是瞿尊骏和宋祁余的关系却特别好,两人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意见。 瞿尊骏这么一说,宋祁余很快接口说道: “小平同志说过,思想再解放一些,胆子再大一些,步子再快一些。惠泉市委,也正是响应这个号召。下面不理解,不支持,那是会有的,但是捅到省里,那就很不好了。老百姓家里还说家丑不能外扬嘛,这样弄到市委很被动” 方勇嘴里连连称是,心里的想法可不能说了出来。 在那抱怨了一会,宋祁余忽然话锋一转: “我们的申请报告,已经送到省里了,现在要找一些说话有分量的老同志出来帮我们说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方勇一眼,方勇很快会意,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让领导先说出来: “瞿市长,宋书记,马老德高望重,在省委说话很有分量,如果马老表态支持,相信省委会重视的。这样吧,我明天还要去拜访马老,我去试试马老的态度,希望马老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 “小方啊,那就辛苦你了。”喜色从瞿尊骏的眼中一扫而过: “听说马老在宜兴呆过,那也算是咱们惠泉人了,小严,我看你明天上午去准备一些土特产,让小方给马老带过去,尝尝家乡的小吃,没准马老就同意了,哈哈” 几个人陪着瞿尊骏笑了几声,方勇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这话一说开,气氛当时就活跃了,严栋看到一瓶酒已经喝光,又去拿了一瓶来,在几个杯子里倒满了,又拿来两只碗,倒了足有半碗酒: “方总啊,听说你的酒量不错,来,咱们喝个爽快的,干了!” 方勇硬着头皮举起了碗,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又倒了半碗酒: “瞿市长,宋书记,严秘书长,这碗我敬你们,你们随意,我干了!” 仰起脖子一口喝光,胃里有些难受,可又不能在领导们面前表露出来,强笑着坐了下来。 “好!”宋祁余一竖大拇指:“年轻人,豪爽,豪爽的人,能做大事,商务大厦的工程交给了你,也能让我们放心了。这将来要是火车站工程和惠泉大道工程开通了,我看也可以考虑把一些业务交给小方的飞扬公司去做嘛。” “对,对。”瞿市长连声说道: “小方同志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喝酒,今天这顿酒,要喝个尽兴,不管马老那能不能成,小方同志都为惠泉市做了贡献嘛。” 方勇心里冷笑几声,这事做成了还好说,要是做不成你们还会用这态度来对我?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六. 招聘 (上) 这几天尽在那些官员之间周旋,让方勇觉得整个人的心态都变得有些阴沉灰暗起来。23us.com 回到自己公司,冷冷清清的,孙东和林波两个人坐在一楼沙发上,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吹着牛。 “招聘登报纸上了?”方勇问了句。 “登了,整个第四版都被我们包下来了。”孙东懒洋洋地说了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方勇才说了声,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现在是九十年代初,大家一心都挤着要进工厂,大企业,像自己这样的私人公司,谁愿意来? 抽了会烟,吹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牛,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神态颇有些傲慢:“这些是飞扬装饰装潢公司?” 见林波点了点头,年轻人皱了一下眉头:“看你们包下整个报纸版面,当你们是家大企业,原来”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大家都明白:原来是家私人公司 “我叫陈曦路,既然来了,就看看我的个人简介吧。”这个叫陈曦路的年轻人好像施舍一般,把自己的个人简介随手扔到了方勇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拿回去!”方勇忽然闷声说了句,陈曦路怔了一下,又听方勇说道: “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礼貌!如果你嫌我们公司小,完全可以另谋高就,但你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那请你出去!” 陈曦路面上红了一下,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孙东示意她先坐会。 许是见到有女性进来了,陈曦路定了定神,重新拿回了简历,双手递到方勇面前: “我叫陈曦路,毕业于苏州大学经济管理系,我来应聘运营部总监助理一职。” 方勇接过了简历,仔细看了一下,硬件条件都还可以,合上了简历,让陈曦路坐了下来:“毕业有段时候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工作?” 陈曦路面上又红了一下:“因为自身的某些原因” 方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说说吧,假如让你当运营部总监助理,你有什么具体打算没有?” 这一来,陈曦路一下来了精神,当即侃侃而谈。什么“保险期”、“重生成式物料需求计划”这些名词方勇几个人闻所未闻。 好容易把无数个专业名词一一说完,陈曦路又谈到了未来公司长远走向。 方勇三个听的面面相觑,按照陈曦路的设想,公司需要拿出至少一百万以上,做自身的形象设计和包装,又谈到了一年站稳本市市场,两年站稳国内市场,三年走向国际市场等等之类 方勇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人毕业到现在一直没有单位要了,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人。也许这人满腹知识,但这样的知识在运用的时候却完全不分对象。 那些经济效益好的工厂需要的是听话的下属,大企业需要的是实干型人才,而不是像陈曦路这样,喜欢把自己放到领导、决策者位置上的人。 足足一个多小时,陈曦路好容易说完了,眉飞色舞,顾盼自得,就等着方勇满脸惊讶崇拜,然后恭恭敬敬请自己留下的样子。 陈曦路已经设想好了,面前的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岁数的经理就算真的想请自己,自己也得端足了架子,甚至让对方来个三顾茅庐也未尝不可 自己这样的人才,始终得不到赏识,暂时先在这个小公司呆上一段时候也是勉强可以的 “你先去业务部从业务员做起来吧。” “什么?”方勇的话让陈曦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先去业务部从业务员做起来吧。”方勇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基本工资200,公司可以提供食宿,奖金按照业务量来结算,你拉多少业务,给你多少比例的奖金” “你,你”陈曦路气得面色发白,一把抓过简历,站起身来就朝外走。 方勇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陈曦路,回去考虑清楚了再来。” 陈曦路头也不回的就夺门而出,方勇见孙东和林波一脸讥笑,却变得认真起来:“你们别笑,这人比我们三个都强。” “切,就这样的满口空话的?”孙东鄙夷地说道。 “是比我们都强,他的理念,现在看起来虽然是海市蜃楼,夸夸其谈,但有一些东西将来还是用得上的。”方勇淡淡说道: “他的专业知识,其实很对我的胃口,只是这人目空一切了些,我让他从业务员做起,倒不是羞辱他,而是磨练一下他的傲气” 林波也点了点头:“别说,是这样,那些什么什么的名词,我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可惜走了” “会回来的,我有预感他会回来的。”方勇若有所思,忽然看到一直安静的在一角坐了一个来小时的那个小姑娘,急忙招了招手: “坐到这。” 小姑娘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坐下,等方勇问起来的目的,小姑娘这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 “经理好,我叫尚原原,二十岁,高中高中没有毕业,上到高二退学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我想来这应聘接待员” 孙东摇了摇头:“接待员?你这声音实在低了点吧?” 尚原原面上血红血红,双手紧紧铰着衣角,一句话也不说。 方勇却一直在注视着尚原原的动作,发现她虽然胆小,但铰衣角的时候,双手非常用力,这表明她其实内心非常坚强。 “你再把刚才的话重新大声说一遍,我就录用你。”方勇忽然说道。 尚原原的脸更加红了,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来,方勇这时候又笑了一下: “如果你能成功应聘,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内基本工资150元,正式签订合同后,基本工资300元,奖金另算。”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七.招聘 (下) 方勇的话,似乎给了尚原原莫大的勇气,在那沉默了几秒钟,尚原原忽然抬高了声音说道: “经理好,我叫尚原原,二十岁,上到高二退学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想来这应聘接待员” 当说完这几句话,尚原原也怔在了那里,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也许是300元的基本工资,太具有诱惑性了,可又真的是这样的吗? “你被录用了,明天来上班吧。”方勇淡淡说了句。 尚原原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问道:“经理,您,您让我明天来上班?” “怎么,有困难吗?”方勇微微笑了一下。 “没有,没有!”尚原原一下显得兴奋起来:“谢谢经理,谢谢经理,我明天就来上班,我明天就来上班!” 尚原原兴高采烈的走了,孙东有些不解: “方勇,这样的你都要?一看,一点用都没有?” 没用?这女的你知道是谁不?是你孙东未来的老婆!方勇心里笑着,但这个秘密,自己不会先去告诉任何人的。 陈曦路和尚原原走了后,又来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易红莲,是个“厂内待岗”人员。 所谓“厂内待岗”,用后来的话说,其实就是“下岗”。 对于一个在工厂里辛辛苦苦工作了20多年的女工来说,忽然之间“厂内待岗”,失去了工作和主要经济来源,根本就无法想像。 易红莲是来应聘保洁员这个职务的,主要负责帮了飞扬公司打扫卫生。 易红莲以前在厂里食堂做事,结果“厂内待岗”第一个就轮到了易红莲,要说易红莲工作起来,勤勤恳恳,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她那个厂里没有人不说她好的。 可再好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在厂里没有权势的? 一听易红莲介绍完情况,方勇三个大生同情之感。眼看着10点多了,方勇忽然问道: “会做饭不?” “会,会。”易红莲急忙说道:“以前我在食堂里做过,虽然只是负责清洁、洗菜什么的,可做的饭菜还能吃” “成。”方勇掏出了一百块钱:“边上不远就有个菜场,你去买些菜,二楼有个厨房,今天中午你做顿饭菜” 易红莲兴冲冲走了,林波苦着一张脸说道: “方勇,食堂里的正经厨师,做的饭菜都不是人吃的,你还指望一个洗菜扫地的阿姨?反正要吃你们吃,我自己出去吃馄饨去。” 易红莲买了菜回来,手脚非常麻利,连洗带烧,11点半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三荤两素一个汤,香喷喷的,弄到大叫要去吃馄饨的林波,也在那咽着口水赖着不肯走了。 过了会,二楼传来一阵香味,三个人闻到这熟悉的香味,异口同声说道:“红汤螺蛳?” 螺蛳这种上不了宴席的菜,在惠泉市却特别受欢迎,有家惠泉市非常有名的饭店,还靠着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做出了“一只螺蛳赛只鹅”这样的名堂出来。 5分钟不到,易红莲果然从二楼端下了一大盆香喷喷的红汤螺蛳。 孙东和林波对看一眼,竟然一齐弹了起来,一边冲出去,一边朝着方勇叫道:“等我们回来,别先自己偷吃了。” “易阿姨,坐,坐了一起吃。”方勇一边招呼着易红莲,一边用手捏起了一只螺蛳,放到嘴里一嘬,螺蛳肉就到了嘴里。 螺蛳这种东西,个头小,吃起来非得有技巧。会吃的,手指或者筷子,夹着螺蛳,然后用嘴一嘬,连汤带肉就到了嘴里。 不会吃的,非得用针或者牙签,把肉给挑出来,可这样就少了汤水的鲜美 方勇吃的赞不绝口,看到易红莲还站在那里,急忙又招呼了一声一起吃。 “不,不,我回家去吃,回家去吃。”易红莲赶紧说道。 方勇连连摆手:“易阿姨,公司包食宿,以后吃就在公司吃好了。别客气,现在吃饭时间,没有经理员工的。” 易红莲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端着饭碗,看着方勇,生怕方勇说自己烧的饭菜不好吃 “易阿姨,以前在厂子里拿多少工资?”方勇好容易才停了下来,恋恋不舍地看着螺蛳问道。 “连着奖金,交掉社保后,实际到手能拿330块,多的时候,能有350、360的样子。”易红莲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以后这样。”方勇擦了下手:“你负责做公司的一顿饭,还有清洁卫生工作” “方总,你,你要我了?”易红莲掩饰不住惊喜。 “要了。”方勇忍不住又大吃起来,含糊地说道:“工资呢,你是老工人了,又要负责清洁卫生,又要买菜洗菜做饭,我给你500块钱的基本工资,奖金另算,我估摸着,你一个月能拿7、800吧。” “这么多?”易红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在厂里辛辛苦苦做了20多年,但工资却只有300来块,怎么一来这家私人公司,就能拿到以前两倍的工资了? “易阿姨,你应得的,我们公司也是做正当生意的。”方勇想了一下,从手包里拿了一千块钱出来: “这钱呢,你是买菜的钱,每天都记得记个账,用完了,拿着账来我这再拿钱” “哎,哎”易红莲接过了钱,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一直到现在,易红莲居然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当初被“厂内待岗”后,天天在家哭,不知哭了多少回了。出去找工作,年纪又不轻了,也没有什么技术,没人肯要。 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这,谁想到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这时候,孙东和林波扛着一箱啤酒进来,一看方勇在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个人一起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方勇,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再吃都给你吃光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八. 运行 在两天的招聘中,除了尚原原和易红莲,又陆续招聘进了几个年轻人。wenxuemi。com 孙东和林波发现了方勇招聘时候的一个习惯,招进来的职员中,除了负责大家后勤的易红莲,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热情,不成熟,甚至那个业务员周优做事总显得那么冲动,缺少理智,但却都在某一方面有着自己的特长。 尤其是那个尚原原,说话还是那样低声低气,听着总好像欠了谁的债似的,可方勇偏偏就顺着尚原原的意思,把她安排到了接待员的位置上。 对孙东和林波的不理解,方勇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但他自己心里有想法。 公司的接待员,商场的导购,医院的导医这个位置上的人如果表现得过分热情了,容易给顾客造成紧张的心情,甚至可能造成原本顾客的确是来购买某样商品的,但在这样的过分热情之下,反而容易使顾客失去购买**,匆匆浏览一下即行离去 而说话低声低气的尚原原,却能使顾客消除紧张感和不安感,更能增加顾客的信任感。 何况,装潢这个行业,和别的行业大有不同,顾客一般不会主动上门,尤其是大客户,要想让他到你公司上门来求你,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几个关键位置上的人手已经配齐了,全公司上下员工连着方勇在内,共总九个人。飞扬公司的腾飞,或许就从这九个人开始。 “诚实、守信、热情、奋斗!”方勇指着这几个大字说道: “我希望大家记住公司的这八个字,这不光是公司的信条,也是我们做人的信条!诚实,做人的第一守则!谎言也许能为你带来一时的好处,但最终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并且还要加上谎言的利息,这是人生中最得不偿失的一种生活方式! 守信,恪守信用,一诺千金,这是一种美德!不要轻易的许诺,但既然已经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它!一家不守信用的公司,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你交往! 热情,对待生活的态度,对待工作的态度!一个缺乏了热情的人,不会做出大事来!什么热情?一种态度!我送给大家一句话,‘没有完不成的工作,只有完不成工作的人’。这就是对待工作的态度! 奋斗,不是为公司奋斗,而是为了你自己奋斗!但达到你自己的人生目标之前,必须以你所服务的公司为基础。公司壮大了,你的前途也会更加远大。我不想和你们说什么大道理,公司好了,大家的工资奖金福利就高。谈朋友的时候,口袋里也比较富裕一些,不会去考虑究竟吃雪糕棒冰划算还是赤豆棒冰划算,在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面前也特别有面子,是不?” 员工们响起了笑声,方勇也笑了一下: “目前公司的全部精力,都在商务大厦之上,商务大厦主体工程会在十月份竣工,那时候就是我们公司进场的时候了。在此之前,大家也都不要闲着,多看一些这方面的书籍,多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业务部的小周,小刘,也可以多跑跑市场,私人装潢这一块,在惠泉进行的还并不发达,还有很大市场可以开拓,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一块市场。这其中多带来的利润将会是巨大的!设计部的小孟,可以先设计一套样板图出来” 把各人的工作一一交代完毕,方勇拍了下手: “好,咱们这就算认识了,今天是大家第一天正式上班,第一次开会,除了易阿姨,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年轻的公司,年轻的员工,什么都刚起步!今天下班后,大家聚餐,我私人请客!” 员工们一片欢呼,方勇笑着摆了下手,让大家各自开始工作。 回到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新印的名片也送来了:“飞扬装饰装潢公司总经理”。方勇看着,笑了笑,顺手扔到了一边。 “方勇方总,有人找。”孙东指了指下面。 进来的居然是陈曦路,方勇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些轻松感。 陈曦路怒气冲冲离开的时候,方勇就有一种预感,这人一定会回来的,而现在这种预感果然成真。 “方方总。”陈曦路显得有些尴尬。 “坐吧。”方勇既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淡淡地说道:“工作不好找?愿意的话,先在我这从业务员做起来,条件还是不变。” 陈曦路艰难地点了点头。 “孙东,带小陈去办下工作合同。”方勇叫了声。 陈曦路被带走的时候,表情显得异常复杂。 其实也难怪,一个心高气傲,一心想着做大事的人,但却屡屡受到挫折,总会让他有一些受伤感的 过了会,孙东走了进来:“办好了,这小子签名倒还真漂亮。” “孙东,有几件事你去办下。”方勇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一是会计问题,总不能老让陆峰那的孙会计兼着,你表姐不就是会计?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她拉过来。” 见孙东点了点头,方勇说道: “还有个,给设计部去买台电脑,现在所有的装潢公司,都是采用手工绘制的方式,咱们这事得提前做起来。” “电脑?这可是上万的东西啊?” “几万也得买,去省城珠江路上买。”方勇倒一点都不心疼:“该花的钱一定得花。还有,你抽空去找个小服装厂,让他们按照咱们员工的身材,每人定做一套,不,两套工作服,公司既然开始运行了,什么都得正规起来。” 说着指了指孙东身上:“你别老穿得那么随便就来了,你说你身上这衣服,是家具厂的工作服吧?你现在是总经理助理,赶紧给我换了,多少都得像个总经理助理的样子。” 孙东嘿嘿笑着,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五十九. 买车 公司已经开始运转了,现在弄辆车子是当务之急了。wenxuemi。com 打了电话,叫上开车送自己到南京去的司机华明,说了一下自己开公司的情况,问他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 华明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想跟着方勇干,眼下方勇一打电话,二话没有,到了下午就找到了飞扬公司。 也没有过多寒暄,早就和那个想卖车的何司机约好了时间,当下就打了辆车,和华明一起去了何司机那。 一见方勇过来,何司机热情的和什么似的,又是递烟,又是送水。方勇摆了摆手: “成了,甭忙了,车呢?让我们看看,一会还有事呢?” 何司机赶紧陪着笑脸,把他们带到了放车的地方。 一部伏尔加,一看就整新过,华明也没有多话,仔细检查了车况,又上车试开了几圈,下车来,开门见山地说道: “车况还好,毕竟是在部队里给首长坐的,那些驾驶员估计平时也注意保养。大问题没有,不过开的公里太长了,用不了多少时候了。方总,顶多3000。” 何司机一听就急了,赶紧着递上根烟:“哥们,3000?我买来都不止这个数!那天和方总说8000,的确是虚的,可天地良心,5000,我真5000买来的,加上整修费,我都倾家荡产了,为了这车,到现在还拉着一**外债呢” “那是你琢磨着能从这车上赚上一笔,伏尔加,进口车,部队大首长坐的,翻新一下,找到个冤大头,宰上一刀,多好。”方勇笑了一下: “可没有想到,居然出不了手,这钱可不就砸在这车上了?人家债主又催着你要钱,不出手不行了啊” 何司机见方勇说的就好像亲眼看到一般,在那傻站了会,一咬牙: “得,算我倒霉,6000,您按原价成不?” “我们华师傅说了,3000,多一分都没有!”方勇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哎,方总,留步,留步,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何司机赶紧着冲上一步,拦住了方勇: “方总,您是大老板,也就别为难我了。是,我当初是头昏了,以为买下这车转手就能赚上一笔,谁想到,哎您就当可怜可怜我,5000,5000成不?” 方勇朝华明看了了看,见华明悄悄点了点头,装着在那犹豫了好大会,又前看后面:“得,既然你这么说了,5000,算我丢了2000块钱了!” 何司机脸上哭笑不得,自己亏了差不多两千块钱了,结果还弄到这下场 约好了办理过户的时间,方勇扔下了500块定金,拿了收条,和华明一起离开了这 “方总,这车质量不错,车况保养得也好,5000值了。”回去的路上,华明笑着说道: “可您既然那么信任我,我总得帮您想着法子省钱” “谢了。”方勇也笑了起来:“我也是急着要辆车,买新车,桑塔纳我去问了,没有现货,要等上两个月我就寻思着先买辆再说,要是他坚持6000,没准我也买下来了。华明,等我把商务大厦的工程做完了,咱们买辆好车去” 回到公司的时候,有些意外,发现自己过去的经理陆峰来了,孙东正在那陪着他说话。 一见方勇回来,陆峰站了起来,发了圈烟:“方总,发财了啊,这公司,楼上楼下的,气派!” “我的陆经理,早想去看你了,就是实在抽不出空来。”方勇笑着请陆峰坐了下来。 寒暄了一会,陆峰说道:“方总,这次是专程来感谢你的,那次要不是你就是不肯把板材卖给我,说不定我现在就跳楼了” 方勇一笑: “陆经理,那次吧,反正我就觉得板材价格上涨得有些离谱,不对劲,所以硬拦着没有卖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陆峰沉默了下: “方总,听说商务大厦的内外装潢工程你接下来了?” 见方勇点了点头,陆峰说道: “方总,我也发现了,我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我的技术去。可我那还欠着房租、水电呢,别人那逼得紧你这不是正好接下了一单大业务?你要愿意,我那还有十来万的货,我,我半价转让给你” 方勇一听,就知道陆峰一是的确不想做生意了,二来也是那经营部的房租什么的逼得急了。 陆峰是个老实人,对自己也相当不错,方勇考虑了下: “陆经理,这么着,你也别半价卖我,我知道你做生意的钱,一大半是你夫人帮你凑的,你拿什么还人家钱去?” 见陆峰长长叹了口气,方勇笑了一下: “你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进价卖我,不亏了你的” “什么?”陆峰一下抬起了头,有些不太敢相信。 “怎么了,还想从我身上赚钱?”方勇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不是,不是”陆峰连连摆手,神色间大是感激:“方总,真没有想到,你生意做的那么大了,还和以前一样,我过去还错怪了你成,原价,我代表我夫人谢谢你,这真帮了我的大忙了明天,明天我就把货给你送来” “我给你个地址,送我仓库去吧。”方勇笑嘻嘻地按灭了手里的烟:“陆经理,你还真不是做生意的,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将来在设计方面一定大有所为,没准还能拿个金奖什么的,信不?” 陆峰哪里肯信,只当方勇在那宽慰自己。说笑了一会,起身告辞,方勇留他吃饭,陆峰也没有答应。 看着陆峰的背影,方勇笑了,未来的华东设计大赛的金奖获得者,除了陆峰还能有谁?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 .初见鲁斌 装潢公司很少有生意主动找上门,可这个规律却在飞扬公司刚正式运行没有多少时候就被打破了。 一个电话主动打到了飞扬公司,并且对方一开口就直截了当的要找总经理方勇。 接过电话,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在简单询问了一下飞扬公司的有关情况之后,就说下午派车到飞扬公司来接方勇实地看一下。 方勇有些纳闷,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到了下午时候,一辆国内没有进口过,外商境外自带车奔驰s300停到了飞扬公司门口,这让周围商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司机下来,为方勇开了车门,也不说话,直接就载着方勇去了目的地。 到的是个老式新村,和奔驰s300的身份有些不太相称。司机请方勇下车,带着去了二楼一户人家。 出来迎接方勇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得体,见方勇进来,热情地迎了上去:“你好,方总,我是卓翔公司的鲁斌。” 鲁斌?那个号称“惊天大案”的“主犯”,把首都市委书记都给拖下水的鲁斌? 方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状况下见到了九十年代初的风云人物鲁斌! “方总,来,请坐。”鲁斌显得非常热情,一点没有大人物的架子,把方勇请了进来,自己忙着去烧水泡茶。 方勇坐在沙发上,观看了一下屋子。 这是一套八零式的房子,俗称“大板房”,当初是从抗震角度来考虑建造的,但有一个最大缺陷,夸张一点,就是隔壁邻居说句梦话,这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装潢也是八十年代中期的老式装潢,按照这种装潢布局,房间里显得特别阴冷,阳光不容易进来。 地面上铺着塑料地毯,很多地方已经磨损 但整个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桌子上还放着一台老式的双卡录音机,里面的磁带沙沙转动,播放着“靡靡之音”,邓丽君的歌。 一切都显得那么老派,但却透露着几分温馨 “方总,喝茶。”鲁斌给方勇端来了茶,在边上沙发坐了下来,显得非常亲切随意:“我记得当初大陆才有邓丽君歌的时候,还被说成是靡靡之音,说什么容易腐蚀人的思想,建立不正确的人生观,甚至有人干脆说这就是流氓歌曲现在好了,港台歌曲到处都可以听到,什么跳蚤啊老虎啊什么的乐队” “草蜢乐队和小虎队”方勇差点笑了出来。 “对对,草蜢乐队小虎队,我也不懂,就听单位里那些年轻人说了。你说好好的乐队,怎么就取了这个个名字?”鲁斌解嘲似的笑了起来: “方总,这次请你来,有些冒昧了。” 方勇喝了口茶:“没事,外面那辆奔驰是鲁总的?”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去买这车,是我一个国外朋友借我开的。”鲁斌笑了起来,全然没有上亿公司老总的傲慢: “方总啊,是这样的,这套房子呢一直我在住,最近想装潢一下,有人向我推荐了你的飞扬公司。不过方总是做商务大厦这种工程的大公司,不知对私人装潢有没有兴趣?” “哪里,鲁总的公司才是大公司”方勇客气了下:“不知道鲁总准备怎么个弄法?” “我对装潢也是门外汉,方总才是行家,全听方总的。”鲁斌连连摆手,随即说道:“听说现在墙面上用喷塑特别流行?” 方勇一笑: “鲁总,喷塑的确流行,但我不建议鲁总墙体使用喷塑,这东西有毒。” 鲁斌一怔,就听方勇说道: “鲁总,其实我也不瞒你,像什么油漆、胶水、腻子这些东西,都有毒性,不过是毒性大小而已。喷塑才是才流行起来的,做工简单,利润,这利润也相当大。但缺点是毒性较大,而且初时看起来美观,但时间一长容易泛黄,所以我不太赞成鲁总做。” “看来还是得找内行,我那个亲戚尽糊弄我”鲁斌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样吧,方总,这房子你要愿意做,就交给你了,明天我就让人把东西清空,也不要什么设计图了,总之方总认为怎么弄好就怎么弄。” 这鲁斌也是个爽快人,方勇点了点头: “成,鲁总,那我明天就带人来看房子,快的话,咱们下个礼拜就开工” 鲁斌从茶几下拿这一个信封,放到方勇面前:“方总,这里是一万块钱,当是首付好了,具体做好要多少钱,你和我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来。” 看来鲁斌早有准备,料想方勇不会拒绝,方勇也没有客气,打了张收条收下了钱。 鲁斌显然非常满意方勇的态度,给方勇杯子里续了水: “方总,听说你和市里省里一些领导关系都不错,那么年轻,就那么有能力,羡慕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厂里上班呢” 方勇听话里有话,也没有接口,果然,鲁斌话锋一转: “方总,我的卓翔公司,也略有一些规模,目前正在做几个大的项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入资卓翔。”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那公司,尽拿集资款去堵利息了,30几个亿的大窟窿,放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大案要案了。我入资?这钱有去无回不说,别到时候你挨枪子我坐牢方勇心里想上,面上带笑: “鲁总,想是想啊,你那工资入资的利息那么高,让人心动。不过目前我正在准备商务大厦,手里实在没钱,我看等商务大厦的款子到了,我一定和鲁总合作。” 鲁斌听出了方勇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勉强。笑着对方勇说道: “那好,我就等着方总的好消息了,入资不入资的咱们放一边,这房子我可拜托给方总了,请方总务必多费心一些。”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一. 马老的故事(上) 鲁斌的事牵挂在了方勇心里。www.23us.com 既然别人找上了自己,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但好歹也是让自己赚钱。况且没准什么时候就要去找人家帮忙。 回去后,接到卜志锋的电话,说马老准备走了,晚上在惠河饭店设个饭局,要请方勇吃饭。 这事方勇不敢怠慢,匆匆把公司里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急忙去了惠河饭店。 马老请客,一般不要想吃到什么好菜。一个包厢中间的饭桌上,简简单单的放了四菜一汤,最诱人的要算是一大盆的红烧肉了。 这倒正合方勇胃口,卜志锋在一边笑着说道:“这么简单的菜,要不是招待领导,饭店里哪里肯做?不过这道红烧肉我已经事先尝过了,正合老头子胃口,老头子就好这口” 趁着等马老的当口,在包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卜志锋问道:“怎么样?市委那些人找你了吧?” 见方勇点了点头,卜志锋一笑: “听说还在食堂里专门请了你,这规格可高了今天马老请你吃饭,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告诉他们,这事你已经和马老说了,马老也点头答应了” 方勇一笑,挥手让服务员出去,拿过卜志锋的包,把一张存折放到了包里,顺手又把包往边上一放,也不多说。 卜志锋只当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过,拿过早准备好的两条中华往方勇面前一放:“拿去抽,反正不要钱的” 方勇接过烟,心里想道,这倒不错,自己三十万买了两条烟抽 5点不到的时候,马老就来了,精神看起来不错,一挥手:“吃饭!” 老军人就是老军人,举手投足好像在战场上下命令一般,自己率先坐了下来,一看桌子上的菜,眉头一皱: “怎么又有鱼又有肉的?有一样就可以了嘛。饭菜里的菜贵,我多次说过不要铺张浪费,就我们三个人,怎么吃得掉呢?” “我的老爷子哎。”卜志锋哭笑不得:“您当在咱自己家吃饭?人家饭店包厢里点菜是有标准的,要不是看您面子上,就这四菜一汤,非把咱们轰出去不可” 方勇也笑着说道:“是啊,马老,这菜也不贵,听说您最喜欢吃红烧肉,你尝尝,还有这鱼,是太湖里的白鱼,惠泉有名的太湖三白” “好,既然客人发话了,吃。”马老笑着,让卜秘书拿出了两瓶茅台:“这是当初我的老战友送我的,一直没有舍得喝,来,今天咱们三个人把它干了。” 卜志锋吓了一跳:“马老,医生可不让您喝这么多,每顿只能” “别尽听医生的,不然我什么都吃不成!”马老根本就不在乎:“过去在家里,我听你的,今天你必须听我的!” “成,成”卜志锋苦笑着坐了下来。 三个杯子倒满,马老举起杯子:“来,小方,这杯我得敬你,要不是你,我这近四十年的心病还了不了!” “马老,您客气,举手之劳。”方勇和马老碰了下杯,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卜志锋让服务员不必再在包厢里服务,起身在杯子里倒上了酒:“马老,和我们说说你的故事,我这不和小方都好奇吗?” “好,说说,说说,这故事,在我心里憋的可也久了”出人意料的是,马老居然一点也没有推辞: “那一年,我们的部队驻扎在宜兴,宜兴是个好地方那有一次,部队和地方搞军民联欢,在那我认识了小叶和小李” 一个是李志云,一个一定是自己的外公!方勇在心里低声说道。 马老喝了口酒,好像完全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我们三个,年纪差不多大,一见如故那。后来很快成了好朋友。小李是个制壶高手,小叶非常懂鉴赏,部队里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去他们那,向他们请教茶壶上的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了什么叫天青泥,什么叫云黄泥 小李有个妹妹” 话说到这的时候,方勇和卜志锋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和女人有关。 马老叹了口气: “小李有个妹妹,当时才19岁,人长得漂亮,又是团员,政治坚定,出身好。见我们三个在一起,也经常上来问这问那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小李的妹妹,居然,居然喜欢上了我我当时是有老婆的,虽然是个乡下婆娘,可我也不能背弃她啊,我就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小李的妹妹也死心了,要是这样,那倒好了可有一天下午,我去找小李,小李说去上海参加讨论班了,我正想走,小李的妹妹留我吃晚饭,我本来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也没有多想,就留了下来 你们猜,吃晚饭的时候,小李妹妹送了我一样什么?” “壶!”方勇和马老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就是那把壶”马老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小李妹妹知道我喜欢壶,于是就跟着她哥哥学习怎么制壶,后来又偷偷摸摸的做了一把壶送给我。我一看,不得了那,是用磨颜天青泥做的,那个时候,磨颜天青泥已经非常希罕了。 我一看,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可小李妹妹后来生气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把壶收下来了那顿饭我们喝了很多酒,都醉了,但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真的,我向你们发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方勇和卜志锋听着好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马老为什么看起来情绪那么低沉。 这个时候马老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哽咽: “可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的发展和你想像中的根本就不一样。”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二. 马老的故事 (下) “我们之间任何事情,但坏就坏在我们都喝醉了” 马老的声音有些悲伤起来: “稀里糊涂的,我们都倒在了一张床上,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到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居然还盖着被子,我们都有些慌,正想起来,更加巧合的事情发生了,县委武装部长武装部长竟然正好闯了进来” 方勇和卜志锋面面相觑,这恐怕就是问题的焦点所在了。www.23us.com 这事放在现在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在那个时代,足以毁了一个人的名誉和政治前途 马老缓缓的把自己的这个故事说了下去: “大队书记一看,赶紧又走了出去,还连说自己什么也都没有看到,我慌里慌张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和小李的妹妹道歉,一溜烟的跑回了部队 我心存侥幸,希望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可终究还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想,小李的妹妹一个黄花大闺女,人长得漂亮,又是县里重点培养的年轻人,突然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口水也会把她淹死了说她什么的都有,不正经的,狐狸精,勾引革命干部我的首长也几次找我谈话,但我发誓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过了大约半个月吧,有天.,哨兵说有个姑娘想要见我,姓李,我一听,就知道是小李的妹妹,我想,事情总要说说清楚的好,顺便看看小李妹妹的精神状况,可就在这个时候,首相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过来严肃地告诉我,为了我的前途,决不允许再见这个女人! 小方,小卜,在战场上,我从来没有动摇过,可是,这次首长的话,却让我当了一次逃兵 小李妹妹没有见到我,走了,在传达室给我留下了一样东西,我去拿了,就是那把壶,一把小李妹妹第一次做的,做的非常粗糙的壶 再后来,小李妹妹的一切职务都被县里撤消了,接着又被从县委共青团调到了农村,支援边远山区运动开始后,小李妹妹自愿报名参加,走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甚至包括她的哥哥,这以后,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都没有了小李妹妹的消息” 方勇没有想到故事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张了张嘴,想问一些什么,但却没有开出口来 马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一个大有前途的姑娘,又漂亮,又能干,年轻轻轻的,就已经进了县委共青团工作,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就这么样一个姑娘,却毁在了我的手里。名誉、政治生命更加让我痛心的是,她躲了起来,从此后再也不愿意看到我们了,这一躲就是近四十年那 小李兄弟从小父母早亡,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个妹妹,事情发生之后,小李差点找我拼命,要不是小叶竭力劝着,只怕后来,无论我怎么道歉,小李却根本听都不想听,最后一次,小李发了狠话: ‘我妹妹毁在了一把壶上,想让我原谅你,什么时候我用磨颜天青泥做出一把完美的壶来,那我才会忘了这事!’ 磨颜天青泥已经非常希罕了,小李那仅有的一点,也被她妹妹制成了壶送给了我,要想再做一把,根本没有可能,这是小李在那告诉我,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那! 后来我们的部队离开了宜兴,小叶来送我了,告诉我别难过,可我看的出,小叶比我还要难过伤心那我和小李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夹在中间,难那! 我为这事受了个处分,没过多久就转业了,到了地方上担任市委组织部长,再以后第二书记,第一书记,省委第二书记特殊时期开始后,我被打倒了,但我不怕,我和他们斗,造反派批斗我,我就和他们拍着桌子对骂,他们给我上飞机,我疼得晕了过去,醒来后我还是骂! 我不是想炫耀自己有多勇敢,而是在那些人批斗我,折磨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小李妹妹的影子,这事我伤得她太深了,或许这样的**折磨,能让我减轻一些负罪感吧” 下面的故事,卜志锋帮他说了下去: “马老的首长知道马老的处境后,直接给**写了信,马老十四岁参军,是军中有名的悍将,三十多岁就成了主力部队的团长,如今却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在军委副参谋长的直接干预下,马老这才被放了出来,一边接受改造,一边工作。四人帮被粉碎后,马老正式得到平反,因为立场坚定的反对四人帮,历任省委第一书记,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常务委员会委员” 方勇心里叹息,这事上,马老的确有错,但他为了这一良心债,却整整背了四十年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走错一步,一旦错了,也许再也不能回头。 在整件事中,最可怜的就是小李的妹妹了。 方勇依稀记得外公说过,李志云的确有个妹妹,叫李志红还是李志什么的,但每次说到这,外公总是把话题一转而过,似乎不愿多提。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有这么一个伤心故事在里面。 方勇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不对啊!” “什么不对?”马老怔了一下。 方勇竭力组织了一下脑子里的想法,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都喝醉了,按照正常角度来看,两个喝醉的人,会躺在一张床上,甚至会抱在一起,可是被子呢?被子怎么会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你们可以回去试一下,两个喝醉的人,就算下意识的拿被子,也只可能盖在一个人的身上” 马老在那怔怔地想了半天,忽然说道: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三. 副市长的位置!!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wenxuemi。com” 马老在那怔怔地想了一会:“当时就我们两个人,虽然都喝醉了,可我记得,明明是小李的妹妹睡到了床上,我我好像记得我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啊可能是我记错了” 将近四十年前的事,无论马老如何努力,也都无法再记起来了。 方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场面,但总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再一想,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还要去弄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马老今天酒喝得特别多,话也多了一些。 看得出马老今天特别想说话,卜志锋慢慢把话题带到了方勇父亲身上:“马老,你还不知道吧,小方同志的父亲方德生,过去也是在部队里转业回来的,目前就在惠泉市担任交通局局长的职务” “哦,是吗?以前怎么没有听小方说过?” 方勇笑了一下:“马老,我父亲的资格哪能和您比?再说了,父亲是父亲,我是我,不用总把自己的老子挂在嘴上” “好,有志气,方德生,恩,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马老念叨了一句。 卜志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特意提起这事不为别的,就是要让马老心里有个印象,有方德生这么个人 送马老走的那天,惠泉市整个市委班子几乎都集体出动了。 方勇很清楚的记得,那天,马老在上车之前,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断低声和自己说着话,把那些市委领导都给晾在了一边。 马老这么做,方勇事后想想,只怕是故意的。 也许马老已经看出了什么,也许马老也想报答自己?才故意这么做的,好让惠泉市的领导知道马老和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马老这一走,市委领导轮番接见方勇,简直像在那里轰炸一般,不断的旁敲侧击,其实就是催促自己紧盯着马老一些,尽快让省里把工程的事给批了。 当然,方勇是为市里在那做事,理所应当的,方勇的电话费市里也应允按月给报了,这么一来,方勇似乎成了惠泉市市委的编外官员 关海良副市长特意找方勇到自己家去了次,去的时候,有些意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方德生也在。 方德生是关海良的老部下了,自从部队转业,调到惠泉市后,关海良一直都对方德生非常照顾。 “德生,你也是市委常委,要对市里的工作多关心一些。”关海良和方德生说话的时候,总是直来直去: “这次市里两个形象工程,事关本届市政府的功绩问题,市委非常重视,也抓得非常紧。这次让小方做马老的工作,也是这个意思。你是小方的父亲,一定也要多催着他点。” “方勇?”方德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似乎奇怪方勇怎么会认识马老的:“关市长,这事我会催着的。不过方勇年纪还轻,这次他接下了商务大厦那么大的工程,还务必请关市长严格把关” “这是不归我管,是陆明宇管的。再说了,我也快退了,省里都已经批了”关海良笑着摆了下手:“以后那,我就当个顾问,实质性的事情,管不了喽” 说着,忽然话里有话地问道:“德生,有人推荐你当副市长,你对这有什么看法那?” 方德生眼皮跳了一下,很快若无其事地说道:“关市长,别拿我开玩笑了,虽然是市委常委,但副市长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我” “德生那,你这个人”关海良的话里多少有些责怪: “虽然说做人要谦虚谨慎,但该上的时候就要上,都是为党办事,过分谦虚就不好了不错,要实事求是地说,副市长的位置,你是个大冷门,可是足球比赛里还经常性的有冷门,说不准你就能当匹大黑马” 方德生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勇一眼,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和儿子有些关系。 关海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呢,也是举贤不避亲,我已经向市委打过报告了,正式推举了你,但能起到多大效果,我就不好说了。但是现在市里当务之急,就新火车站和惠泉大道这两项工程的落实,只要方勇能够间接的起到作用,我看市里那一块问题不大” 说着看了一眼方勇: “至于省里,那不是我们手能伸得到的地方了,军分区的陈部长不是当初你在部队的老首长吗?我看你可以多跑动跑动,一呢,是看望下老首长,二呢,有人支持,总是好的” 方德生恩了一声,敬了关海良一根烟。和儿子坐一起陪老上级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 方德生有些奇怪,自己儿子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一下赚了那么多钱,接着又和市里省里的领导打成一片? 看来自己太忙于工作,对这儿子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听关海良的话,自己当副市长也不是没有希望,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天儿子对自己的建议没准还能成真。 “今天叫你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事”关海良说着,指了一下方勇: “德生,你养了个好儿子啊,我记得上次见到方勇,才进工厂,没有想到一转眼,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看来我是老了,思想跟不上了啊” 方勇心中一动: “关市长,你要退下来了,干脆,我看您到我公司来担任个总顾问得了。有您在,公司不会走上歪路” “这个,我干不了。”关海良一笑: “小方,这人要是正了,公司一准走不上歪路,可人要是歪了,就算你请一屋子的顾问,谁也阻止不了你那!”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四. 黄老师 飞扬公司的第一单私人装潢业务正式开张了。wenxuemi。com 材料开始进场,泥瓦工和水电工进入了鲁斌家中,小工头是个叫刘阿本的。 对于这第一单正式开工的生意,也算得上是飞扬公司私人装潢的形象工程了,方勇不敢大意,带着孙东和林波亲自坐镇鲁斌家中。 在方勇的指挥下,小工开始在墙上凿起槽路来,为安放线路使用。 线路一律排暗线,这在这个时代使用的非常少,也算是飞扬公司的一个“创新”了。 其实鲁斌家中的装潢,方勇没有打算赚多少钱,甚至不赚钱也可以。 鲁斌是惠泉市的名人,周围圈子都是一些有实力的人,这个形象工程一做好,对于自己飞扬公司的未来是非常有利的 “那堵墙,砸了!” 刘阿本的声音传来,就见两个工人轮起八磅榔头,“轰、轰”十几下,就见一堵墙在他们的手中慢慢倒坍 尘土飞扬,果然有些“飞扬”公司的味道 “刘阿本,你娘的野蛮施工呢?当在拆你家的土墙啊!”站得近一些的林波被弄得满身尘土,连声骂道。 刘阿本陪着笑脸上来散了一圈红塔山,连声道歉。 孙东扔了一条红塔山和一条四元一包的茶花给刘阿本:“拿给弟兄们抽,记得,方总特别关照过了,晚上一过六点,那些敲敲打打容易弄出大动静来的工作就别做了,顶多修修补补,别弄到整座楼都有意见” “哎,哎,知道了”刘阿本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有些大不以为然。 自己也算是个老施工了,以前在好几家公司做过,这次被飞扬公司挖来,担当工头。要说飞扬公司的待遇比旁的公司都高,可就一些规矩太过奇怪了些。 就说刚规定的6点后不许弄有大动静的活这条吧。自己过去在别的公司做,哪家不是连夜赶工的?旁人有意见?能往房主身上推的就推,不能推的就吵呗,这谁怕谁? 新的材料送到了,刘阿本急忙带着几个工人下楼搬材料,孙东和林波也跟了下去。方勇走到2楼和3楼之间的阳台,点着手里的烟,抽了几口。 得在这买下几套房子来,现在这样地段,一套30平米的房子,顶多也就几千块钱,想办法弄上个十几套,放在手里也是一笔财富 正在那胡思乱想着,三楼的门打开了,一个二十左右的漂亮姑娘走了下来。 方勇的眼睛一亮: 小美! 自己过去的第二任女朋友 方勇脑袋有些乱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小美?小美的家也不住在这里方勇之前就有一种感觉,自从自己重生之后,一些事情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你好,请问你是这的负责人吗?”悦耳的声音在小美嘴里传来。 人家是传呼台的,这声音,真没得说。方勇点了点头,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去。 “方总。”小美看了一下:“和您商量个事,这里是我阿姨家,她正发烧,在那休息,2楼刚才的声音实在” 方勇恍然大悟:“刚才在那敲墙,声音太响了是吧?成,我让他们暂时缓一缓,不过咱们说好了,就今天一天啊,不然工期耽误了可不太好” “谢谢,谢谢。”小美开心地说道。 看着小美一脸纯真,方勇心中大是感慨。起码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大多数还是单纯的,再过个十年,到哪去找这样的女孩子? “你那有水不?能给我喝口水吗?”方勇问了一声。 “有,请跟我来。” 跟着小美上了3楼,在客厅的老式沙发上坐下,小美进去烧水,方勇百无聊赖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过了会,一个中年女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方勇一见,脱口而出: “黄老师?” “方,方勇?”中年妇女一怔,接着也欣喜地叫了出来。 这是方勇初中时期的班主任。 要说方勇的初中时代,也算得上是“多灾多难”了。 初一,方勇上的是惠泉第七中学,结果打架,用砖头把人家脑门给开了。弄得方勇父亲又是赔礼,又是赔医药费,再通过关系把方勇从七中弄到了十二中初二四班。 结果到了十二中,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方勇又和班里的化学老师大吵一架,还把化学老师给气哭了。没办法,初三的时候方德生又只能把自己的儿子弄到了初三五班. 初中三年,换了三个班级,方勇也算是开创一个纪录。 而这位黄老师,正是方勇在初二四班时候的班主任,也是方勇唯一打心眼里感激、尊重的老师。 黄老师命运多舛,一直都无法生育,后来领养了两个女儿,因此对班里的男生特别好。尤其是方勇才来到她的班级,就和黄老师特别投缘,还有人开玩笑说黄老师干脆收方勇当干儿子得了 可惜的是,到了快期末考试的时候,黄老师的丈夫因病去世了,忙于料理丈夫后事的黄老师,不再担任初二四班的班主任,而这也是方勇那天大动肝火,和化学老师吵架的最主要原因 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黄老师,简直大出方勇意外: “黄老师,快坐,听说您还在生病,您怎么到这来了?毕业后,我去您在河尖那的家找过您,可您几次去了,您都不在家。回十二中,也都说您转校到三中了” “是啊,我丈夫去世后,我转校到了三中,和别人换了房子,就住到这来了”对于能在这遇到方勇,黄老师也是大感意。 这时候小美正好烧好了水,泡了茶出来,一见自己阿姨和方勇认识,怔了一下。 方勇笑着说道:“小美,这是我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太巧了。” 小美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美?”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五. 小美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美?”小美显得非常惊讶。wenxuemi。com 这才想起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掩饰着说道:“刚才在走道里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叫小美” 小美“哦”了一声,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还好这时候黄老师说道:“怎么,方勇,现在做起装潢工程来了?下面丁丁冬冬的,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黄老师,我要知道您住这上面,打死我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方勇赶紧说道: “我自己弄了个小公司,主要做装潢方面” 黄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时候还在学校,你虽然调皮一些,不过我知道你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我没有看错你” 见到自己的学生,发着烧的黄老师精神一下变得好了许多。小美有些好奇的问方勇都有些什么调皮的地方,黄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方勇,才到班级,大家在那竞选班干部,我想方勇才转学来的,就问他想不想竞选,结果他说他从小到大连小队长都没有当过。我一想,这孩子得鼓励他下,就推荐他当了学雷锋小组的组长” 方勇也笑了起来:“结果,我当官的第一天,去教导处打扫卫生,我一想,你教导处凭什么要我来打扫?结果” “结果方勇在教导处里撒了一泡尿”黄老师说完这,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美也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当事人方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讷讷笑着。 “这还算是小事”黄老师似乎今天存心要把方勇那点丑事都抖落出来:“第一次期中考试,方勇胆大包天,居然联络和班里两个同学,夜里去教师楼偷考卷,结果被执勤的抓了个正着。学生半夜进入教师楼偷考卷,全市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那两个帮凶叫什么名字来着” “杜鹏举和袁和。”方勇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对,对,就是他们”黄老师拍了拍额头:“后来他们一个进了技校,一个考上了高中,怎么样,还和他们有联系没有?” “很久没有联系了。”方勇摇了摇头:“我从四班调到五班之后,大家交往就慢慢少了。听说杜鹏举考上了哈工大,正经名牌大学” 黄老师沉吟了一下:“考上名牌大学,不意味着将来就能有出息。像你,我一早就知道你不会去考大学,现在不也挺好?还有我这外甥女,也没有考上大学,很早就去传呼台做了,也算帮家里减轻负担吧” “阿姨,我想换个单位。”小美在边上插嘴道:“一直在传呼台做,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方勇知道小美很要强,心气有高,迟早要离开传呼台的,心里一动: “小美,你要愿意,干脆来我这做成了。商务大厦那的装潢工程,我都承包下来了,现在的确缺人手” 小美眼睛一亮,朝黄老师看了过去,黄老师考虑着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虽说方勇开的是私人公司,但我看目前这个形势,大有发展前途,趁着年纪,去闯一闯” 方勇其实特别感激黄老师。倒不是因为黄老师待自己好,而是因为黄老师思想比较开放,善于鼓励人。 和小美约好了去自己公司的时间,方勇看了下表: “黄老师,我现在就在2楼干活,今天您身体不好,先休息,改日我再来看您,反正也方便” 黄老师也没有挽留,让小美陪着方勇出去。 到了二楼,材料已经运上来了,见方勇一眨眼居然带了个漂亮姑娘下来,孙东和林波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方勇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带着小美在屋子里转了下,解释了一下装潢的基本常识,小美显得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听的非常专心。 偶尔开口提问,孙东和林波听着都是面面相觑,这姑娘,不光人长得美,声音也甜的要人命 一问是传呼台的,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孙东涎着脸道: “妹妹,那还有你这样的不,介绍个呗” 小美的脸一下红了,方勇赶走了孙东:“别理他们,那是我的助理孙东,这个是运营总监林波。要是你将来真能来我们公司了,那大家就是同事了。” 一听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要来公司,孙东和林波眼都直了,孙东拉过方勇,一本正经地说道: “哥们,你可有郑丽螓了啊,这姑娘就别和我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说到郑丽螓,方勇心里“咯噔”了下,这段时候尽在那里忙了,郑丽螓也没有个电话给自己,也不知道她父母那怎么了。 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许多事情,可有一些事情也许永远都改变不了。 那个时代,因为郑丽螓的父母嫌自己不求上进,函授大学上到一半也不上了,坚决反对自己和女儿继续交往下去。 重新活了一次,自己算求上进了吧?可倒好,还是那些一个结果难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了和郑丽螓有缘无分? 想到了这,打了个电话去天宫家具厂统计科,结果出人意料,说郑丽螓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郑丽螓生病了?想想心里不太放心,又往郑丽螓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孙东捅了捅方勇。 “孙东,明天帮我办件事。”方勇想了一下:“你去郑丽螓家一趟,晚上去,刚厂子里说郑丽螓请病假了,他家老爷子看我一直都不顺眼,你帮我去看看是不是郑丽螓出什么事情了。” “成,你放心,交给我好了。”孙东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下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六. 吧唧吧唧 在飞扬公司第一笔私人装潢业务开工以后,方勇与天宫家具厂合资的天宫大酒店也开始破土动工。 蔡金雄还是非常重视这个大酒店的,动土那天,专门邀请了轻工局的罗局长前来参加奠基礼。 蔡金雄在罗局长面前跑前跑后,笑脸不断。洪伟元又跟在蔡金雄后面,端茶点烟,忙得屁颠屁颠的。 另一个时代的方勇曾经想过,如果在抗战那会,洪伟元这样的人不去当汉奸,真的实在太委屈这样的人才了 一部伏尔加停了下来,方勇、孙东、林波三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做为自己的好兄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重要助手,方勇对孙东和林波还是非常重视的。 尽管他们的文凭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职业高中毕业的,但孙东胆大,敢闯,林波性子直,但思维慎密。而且都对做生意有着浓厚的兴趣。 方勇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时代,孙东和林波都先后下海经商,但因为各种原因,都被淹没在了商海里。 但方勇发誓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孙东和林波不是合格的老板、领头羊,但却一定是最优秀的助手 方勇三个人穿着新买的三粒扣黑色西装,黑色皮鞋,深色衬衫,没有打这个时代最流行的领带。方勇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你说买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咱们三个穿成这样,像不像黑社会的?” 孙东和林波哑然失笑,不说倒还算了,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就差一副墨镜了。 “哎,你们看,那些人是不是也说好的?”孙东指了指前面。 前面正等着动土奠基的那一群人,穿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这个时代官员或者领导的职业装备: 藏青色或者灰黑色的双排扣西装,白色的衬衫,大红色的领带,一水的老人头皮鞋,虽然都是假货,可也怪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人头这个商标开始风靡起来的,小商小贩,都在卖这牌子,五块钱一双。想买真的?您去意大利啊。 这鞋子只能穿一礼拜,头一个礼拜还像那么回事,可时间稍稍一长,要是好朋友一见你脚上穿的“老人头”,一准惊呼: “哎哟,您怎么把家里沙发上的人造革给穿脚上了?” 正在那说笑着,蔡金雄已经迎了上来,春风满面:“小方,不是,不是,你看我这嘴,叫习惯了。方总,可就等你了。” 方勇为自己晚来道了下歉,来到罗局长面前,亲热地握了下手:“罗局,你家公子呢?” “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罗局长的话里也透着亲热,握了下手,小声说道:“小方啊,上次在市委小食堂吃饭了?”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能在市委小食堂吃饭,绝对是一种荣誉。 方勇笑着敷衍了过去,这个时候看到了刘正明,两个人也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会意地交流了一下笑意 烦琐的奠基礼,在孙东和林波的哈欠连天中度过,随即蔡金雄请“领导”们、“来宾”们到离这不远的惠圆饭店用餐。 整个惠圆饭店的二楼大厅都被包了下来,方勇、罗局长、刘正明这些人被安排在了包厢内。 这是一个能放两桌的大包厢,还没有开宴,就看到罗威带着阮红红匆匆走了进来,一见方勇,连老子都忘了: “哥,我就知道你一准会来!” 方勇皱了下眉头,这都什么称呼?罗威比自己岁数大,居然叫起一自己“哥”来了。 还别说,打从上次在省城吓唬了他一下,罗威从此后看到自己就和耗子看到猫一样 “成什么体统。”罗局长也皱了下眉头:“找个地方坐下来。” 等到罗威和阮红红在边上一桌坐定,蔡金雄让服务员把所有人的酒杯斟满,先举起了杯子: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吧唧吧唧”边上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一看,原来罗威和阮红红已经吃上了,吃什么不好,偏偏在那吃容易出动静的凉拌海蜇皮。 蔡金雄脸上带着尴尬,等声音没了,又继续说道: “这次天宫大酒店动工,完全靠的是各位领导的鼎力支持” “吧唧吧唧”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次动静更大,是油爆鳝鱼丝 方勇就在那纳闷,这罗局长一家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人啊,据说罗局长的老爷子,还是位书法家,怎么传到罗威这一辈,就成了这么一副德行? 看了一眼罗局长,那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不是那么多客人、部下在这,没准就一个巴掌扇上去了。 刘正明嘲笑似的摇了下头,只当没有看到 “在这里我代表天宫家具厂和我本人感谢诸位领导诸位来宾今天的到来干杯!” 趁着罗威和阮红红消停了那么两秒钟的时间,蔡金雄抢着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当中不带一个停顿的。 这是需要很高技巧的。 不带一个停顿,不换一口气,要把每个字都表达清楚,还要表现得不慌不忙,尤其是最后“干杯”两个字,更加特别加重。 没经过特别训练,绝对达不到满意的效果要说,蔡金雄这一门本事,方勇花了半辈子都没有练成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中喝干了杯子里的五粮液。 “怎么样,方总。”坐下来后,罗局长说道:“这次听说你把商务大厦的内外装潢都包下来了,这可是一笔大业务。方总啊,虽然你已经辞职了,但终究还是轻工系统出来的,怎么样,有什么业务关照一下轻工系统啊?” 方勇笑了一下:“罗局,放心,只要有合适的业务,我一定第一个想到咱轻工系统!” “好,好。”罗局长笑了起来: “那我就代轻工局谢谢你了,来,方总,我敬你一杯!”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七. 江涛的女朋友! 飞扬公司的业务算是启动起来了。wenxuemi。com 尽管商务大厦还没有进入到装潢阶段,但方勇投资鲁斌这一着棋算是走对了。 在鲁斌的介绍下,又陆续有两家私人家庭,和一个公司内装潢业务被方勇顺利接到。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业务,但这也意味着方勇的飞扬公司已经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商务大厦的装潢业务虽然顺利承接,但除了预付款、进场费外,最终结算款项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工程,而在这段时间里,工资的资金流动都将依靠其它业务来完成 除了负责接待的尚原原留守公司之外,其它所有员工都被方勇派了出去,监管各个工地施工情况,负责对外业务。 整个公司,除了方勇、孙东、林波三个,其他的都属于门外汉,一边上班一边学习的那种。 正当飞扬公司业务红红火火的时候,江涛却忽然找到了方勇。 “借我两百块钱成不”江涛在那犹豫了好久,才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方勇一点没有迟疑,当场就掏出了一千块钱给了江涛。江涛又犹豫了下,还是坚持着只拿了两百块钱,其它的又推回了给方勇。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唧。”方勇硬把钱塞到了江涛手里:“你和我还客气?上次做板材生意,你钱死活不肯拿,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人穷志短”江涛苦笑了下,放好了钱:“我可一时还不出,得等两个月” “还你丫的。”方勇骂了一声,扔了根烟:“干啥呢?” 江涛点着了烟,吐了个烟圈:“这周六,去苏州玩趟” 方勇“哦”了一声,忽然像是醒悟了什么:“几个人去?” “两两个” 方勇顿时眉开眼笑:“上次就说有了女朋友了,得,这次肯定和女朋友一起去。阿涛,你这可就不对了啊,咱们什么关系?有了女朋友你居然死活都不说?” “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江涛闷声闷气地答了句。 “我呸,你有女朋友我会生气?”方勇笑着追问起来:“赶快,爽气一些,究竟是谁。不然我把孙东和林波叫来,大刑侍候!” 江涛在那犹豫了好大一会,才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程媛” “谁?”方勇一下瞪大了眼睛。 “程媛,我就说了说出来你会不高兴”江涛苦笑了下。 “你等等,你等等,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方勇抓了抓脑袋,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年为了竞选学生会主席,程媛被内定,江涛落选,方勇发展到了在学校内贴大字报,弄到和程媛变成了死对头。 江涛也是,方勇帮着自己挺身而出,差点弄了个记大过处分,从此后江涛也算恨上了程媛,两人从学校到工厂都几乎不说话的。 这种敌对情绪,一直持续了许多许多年。 现在倒好,江涛居然和程媛谈起了朋友? “你给我仔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方勇又点了根烟,恶狠狠地问道。 江涛叹息了声: “就板材生意做好没有多少时候,有天夜班回家,正好程媛也是夜班,是她主动找到的我,说晚上要去自己奶奶家,就住我家那,她的意思,晚上一个骑害怕,想和我一起骑方勇,你想我是男人,人家既然主动开口了,总也不好拒绝是不? 本来我把她送去了,也没有什么事情,结果到了第二天下班的时候,程媛主动说要请我吃饭谢谢我,就这么,我们就” “就这么一来二去谈上朋友了?又要一起去苏州?”方勇疑惑地问了句,见江涛点了点头,方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阿涛,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程媛可不是一般人,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副样子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江涛狠狠抽了几口烟:“我想学校的时候是学校,现在大家都进厂了,这人总会变的吧。” “成,就算她现在变了。”方勇在那想了一下说道: “但程媛你可以控制不了她,她和郑丽螓是朋友,对不?从郑丽螓那,我也知道了些。程媛家里条件不好,她那老娘,从小你猜教程媛什么?要么自己当官,要么嫁个当官的。程媛特别相信她老娘的话 阿涛,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家里条件也一般是不?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人,无权无势的,你当程媛真会看上你?” 眼看江涛还要辩解,方勇打断了他: “好,就算程媛为了你,真的是为了爱情什么的,她老娘那一关你能通过?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实在太老实了。当官发财的命一点都没有。你处女朋友,我不管你,可你得处对人了那?” “方勇,你别劝我了,反正我觉得程媛是真心对我好,这次去苏州,本来程媛说大家一人一半,可我一想,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出钱”江涛似乎咬定了程媛就是自己女朋友了。 方勇有些急了,自己不是反对江涛谈朋友,而是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可江涛这人别看老实,但只要看准了一件事,就死也不会回头。 “要么这样。”方勇也实在没有撤了,谈朋友究竟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和江涛关系再好,也不能过分劝说: “你从苏州回来,来我这上班,当官你是别指望了,在我这赚点钱是真的,将来要真上门了,程媛老娘那总也好交代一些是不?” “我还是适合在厂子里上班。”江涛的回答,让方勇又急又气,在那想了好大一会,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得,得,你就呆你那厂子里吧,你就找你的程媛吧,我说阿涛,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变得像男人一些!”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八. 采访 江涛的事情,让方勇心里多少有些郁闷。 尽管和程媛之间,也没有什么杀父夺子这样的深仇大恨,可方勇就是觉得程媛这个女人要是和江涛在一起,自己的兄弟铁定没有好日子过。 等了两天,卜志锋给方勇打来了个电话,电话里暗示方勇,省里主要领导的意见,已经倾向于同意惠泉市两项工程的上马,让方勇可以去告诉那些市委领导了。 这是把功劳给了方勇,不然卜志锋完全可以自己通知惠泉市委。 那把早晚价值会过百万的壶,和几十万的现金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个时代,像方勇这么大手笔的,在惠泉市很难见到几个。顶多也就是送个项链、戒指什么的。方勇为了自己和自己老子未来前途,也算是下了血本的了。 其实方勇的心态非常好,不怕失败。 失败算得了什么?顶多当自己没有重新活过一次 当省里有很大可能同意惠泉市两个形象工程上马的这一消息告诉瞿尊骏市长和宋祁余书记之后,两人显得特别高兴。 谈话里方勇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了省里之所以能重视这两项工程,完全是因为马老的鼎力赞成。而马老为什么会赞成,其中的意思就不需要再明说了 瞿尊骏和宋祁余当然明白,眼前的方勇,就是这两位惠泉市一二把手眼中的宝贝。 在表示对方勇的努力感谢之后,宋书记也向方勇透露了一个消息,在惠泉市十大青年杰出人才评选中,方勇是最有可能当选的一位。 方勇对这一项荣誉非常在乎,因为在这个时候,这绝不仅仅是一项可有可无的虚名,而是能实实在在的为你带来许多你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东西 宋书记做事雷厉风行,居然第二天就在方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了电视台对方勇的一次突访。 当时宋书记打给方勇电话的时候,专门交代方勇在公司里,不要离开。方勇还以为市里领导要来视察自己公司,急忙让易红莲仔细打扫了一下公司,又专门去买了半斤上好的茶叶。 当宋书记带着一大票电视台的记者和工作人员进来之后,方勇这才傻了眼了。这个宋书记,弄出这事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这位就是飞扬装饰装潢公司的总经理方勇同志。”宋书记亲自介绍道: “你们要好好采访一下他,方总经理年纪虽然轻,但很不得了那。商海搏击,勇挑重担,沉浮之中才见英雄本色” 方勇一本正经听着,可实在忍不住有想笑的感觉。 什么“商海搏击、勇挑重担”?什么“浮沉之中才见英雄本色”?怎么听着,好像自己和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一样? 宋书记显得兴致勃勃: “不光这样,方总经理还真的是一个英雄那。省城勇救落难母女,不但挽救了一位母亲的生命,而且还承担了那个小女孩的全部救治费用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们这些新闻工作者了。那么大的事情,省城电视台都报道了,为什么惠泉市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样很不好,说明你们的工作没有做扎实!” “是,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宋书记批评得对。”秃顶的电视台主管社会新闻的云副台长连连说道。 “知道错误,改正了就好。”宋书记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 “像这种见义勇为的行径,要大力弘扬。什么是十大杰出青年?这就是杰出青年,不要老把目光盯在各个单位的优秀员工、领导身上。像方勇这样的,过去被人喊成‘个体户’的,也应该大力报道嘛” 原本采访方勇,现在却好像变成了宋书记的专场报告会,宋书记谈兴一点不减: “小平同志说,胆子要再大一些,步子要再快一些,不要认为做生意就是投机倒把,就是资产阶级思想,如果我市多一些像小方同志这样的优秀青年,那么我相信,惠泉市的经济,必然会在金三角中一枝独秀” 所谓的金三角,就是惠泉、苏州、常州这三个城市。 这三个城市之间的竞争非常厉害,几乎在各个领域都在那咬着牙齿比赛。尤其是在惠泉市和苏州市之间,两个城市几乎就要拼的刺刀见红 宋书记在那说的滔滔不绝,足有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一场“报告”这才做完,公司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工作人员开始布置起来,方勇和宋书记说了会话,忽然见到准备采访自己的那个电视台漂亮的主播助理走了过来,笑着叫了一声: “小狗熊!” 方勇一怔,谁知道自己童年时代的这个外号? 惠泉当地方言里,“勇”和“熊”字不分,方勇用惠泉方言念,就成了“方熊”,结果落下了“小狗熊”这么个外号。 这个女助理让方勇越看越是面熟,女助理嘟了下嘴,这个动作让方勇下一想起了这人是谁,忽然欣喜地叫了一声:“胖妹?” “胖妹”的真名叫宁媚,以前是方勇的小学同学,不但是同学,而且还是同桌。后来宁媚考上了重点中学,从此后就失去了联系。 小学的时候,宁媚稍稍有些胖,结果就有了“胖妹”这么一个外号。可现在眼前的宁媚,哪里还有半分“胖妹”的样子?人又长得漂亮,身段又苗条,浑身上下透着妩媚。 “叫我名字!”宁媚脸一沉,接着“咯咯”笑了起来:“准备采访的时候,我听你叫方勇,当时就猜会不会是你,后来一看你的照片,可不是你?” “得,我不喊胖妹,你也别叫我小狗熊。”在这里看到自己的老同学,方勇心情大好,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宁媚: “我说宁媚,没看出来啊,一眨眼,你居然变成个水灵大姑娘了,来,给叔叔仔细的看看!”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六十九. 媒人 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和宁媚相遇。wenxuemi。com 要说在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可没有少拌过嘴,吵过架。有次方勇还干过一件像他这个大年纪的男生都会做的事: 把只癞蛤蟆放到了宁媚的书包里 结果可想而知,当方德生被叫到学校后,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和一直在那哭泣着的宁媚的面,把方勇狠狠的揍了一顿。 方勇是从小就被老子打习惯的,也没有觉得什么,可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觉得丢了脸,从此后和宁媚的这“仇”可就算结下了 宁媚还没有忘了癞蛤蟆的仇,“气鼓鼓”的兴师问罪,方勇笑着说道: “哎,你就记得癞蛤蟆了是吧?你忘了,我有多少次被你打小报告?五年纪下半学期那次,我在校外打架,你说,老师怎么会知道的?是不是你打的小报告?” 宁媚“咯咯”的笑了起来:“反正我不管,那次你把我吓得够呛,你得赔偿我。” “成,成。”方勇举手说道:“一会什么采访完了,我请你吃饭成不?对你,你大学还没毕业吧?怎么进电视台了?” “实习呗。”宁媚白了方勇一眼:“我家老爷子是省电视台的,忘啦?出现当党委书记。大学要实习,就把我弄到电视台了” 这有关系,还是什么事情都好办 “方总,请就位吧” 随着这个声音,方勇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要说这接受电视台的专访,这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问的无非也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果断的下海经商,什么在救人时候是怎么想的 难道我还告诉你,我又重生了一次?方勇心里这些想着,嘴里说了好一通自己说完了也都不会记得的废话 好容易等采访结束,方勇累得满头大汗,这要比做成一笔生意难得多了。 看看时间,方勇笑容满面:“宋书记,云台长,这看你们忙乎了一个下午了,都四点多了,吃饭,一定要吃个便饭。” 云台长客气了几声,宋书记却却一摆手:“既然方总那么客气,就在这里吃。哎,小方同志,不铺张浪费,我看你这就有吃饭的地方,就在这里吃,看看飞扬公司的伙食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方勇连声说着。 宋书记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吃了,方勇叫过了易红莲,悄悄塞给了她一千块钱,让她赶紧着去菜场,看什么菜好买什么。 请宋书记和电视台的坐着喝茶,方勇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谁想到宁媚也跟着溜了出来:“方勇,去哪带我去呗,和那群人说话真没意思。”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们领导。”方勇脸沉了下,接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悄悄地说,和那些人说话是真没意思,说着说着,你非睡着不可” 在这一刻,方勇似乎又恢复了消失已久的童心 找了家商店,宁媚说了声:“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请客啊!” 说着也不等方勇答应,自己挑选了一大堆的零食,酒心巧克力、大白兔奶糖、麦丽素都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零食。 “你就吃吧你,吃到再变成了胖妹。”方勇嘟囔了声,指着柜台上说道:“来四瓶五粮液”想了下,今天连自己在内,有六个男人,只怕四瓶不够,又一咬牙:“再多拿四瓶。” “只有六瓶了,再拿两瓶剑南春吧。”服务员面无表情地说道。 “成。”方勇一张张的百元大钞点了出去,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这都是自己拼了命赚回来的。 “方勇,真发大财了啊。”宁媚在边上吐了吐舌头:“就这几瓶酒,赶得上我们主播两个月工资了。得了,我看我也不要进电视台了,毕业了就跟着你干得了。” “一边玩去,小毛丫头。”方勇笑骂了声:“我家老爷子已经被我快气疯了,你再来,你家老爷子非得也疯了不可。” “老头子不管我”宁媚嬉笑着说道:“反正现在就这样对了,给我买几瓶饮料,关顾着你们自己喝啦。” 拎着酒和饮料回去,易红莲已经回来了,方勇正奇怪怎么那么快,易红莲已经悄悄说道: “我怕耽误你们吃饭,就把看中的菜,让菜场上的贩子送来了我算了下,可不少钱” “有什么办法。”方勇叹了口气:“易阿姨,今天你得辛苦了,这帮人不走,你还真不能下班,我算你加班工资。” “方总,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好歹也是公司一员,你上电视,也是咱们的光荣。” 听易红莲这么说,方勇笑了起来:“易阿姨,你和那些人在一起,可也学会拍马屁了” 回到一口,云台长正在那笑着教训宁媚,让她不要吃那么多零食,容易发胖,容易蛀牙。看到方勇下来,宁媚塞着一嘴吃的,指着方勇说道: “就他,就他让我吃那么多的。” “关我什么事啊。”方勇一脸的无辜:“合着我掏钱,还落个不是。” “这男人,没有办法的事。”宋书记打了个哈哈:“都是年轻人,羡慕啊。方总,有女朋友了没有?” 方勇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自己倒是有女朋友了,郑丽螓,可现在郑丽螓好像失踪了一样。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宋书记已经开玩笑地说道: “我看那,你和宁媚就很般配,宁媚的父亲,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方总你的父亲,也是我的老朋友,我看什么时候我当一下这个媒人算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云台长还在边上一个劲的说宋书记这主意实在是高。 媒人?你当我的媒人?我可承受不起!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 上菜和做生意的学问 一片哄笑声中,宁媚在那嚷嚷起来: “得了吧,人家方总那是可是大财主,身边不定多少美女呢,哪轮得到我。wenxuemi。com” 说话时,易阿姨的菜已经端上来了,一道红烧鳊鱼。方勇打开酒,男人面前一人放了一瓶: “诸位,也不劝,也不勉强,大家一人一瓶,承包到户。” “好,好,这个承包到户好。”宋书记大是满意:“这有人喝酒总喜欢投机取巧,少喝了非说自己多喝了。今天谁也弄不了巧了” 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喝了几杯,方勇说道:“云台长,我有个想法你看能成不。我呢,想在电视台播出我的专访的时候,在屏幕下面不断打出滚动字条,上面写着我公司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这个”云台长皱了一下眉头:“我们这个是十大杰出青年专访,这么做恐怕有广告嫌疑吧” 方勇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怕资源浪费?这样,该出多少广告费我都出还有,在咱们惠泉晚新闻播出前的广告时段,我也想包了” 宋书记插嘴说道:“方总的这个想法还是有创意的,恩,不要让资源浪费了,这一来可以为飞扬公司继续加大知名度,第二呢,可以为电视台创收,一举两得嘛” “我回去就向台里汇报一下,开会讨论,一定尽快给方总和宋书记一个答复”既然领导开口,云台长笑容满面地说道。 “可以啊,方勇。”宁媚看了方勇一眼:“上学的时候,尽知道打架,现在脑子可转得快啊。怪不得能赚了那么多的钱。哎,说说,那次板灾,怎么别人都赔钱了,就你赚钱了?” “小丫头,没事别老起哄,吃菜,吃菜。”方勇一边说着,一边劝酒劝菜。可一看,不光第一道红烧鳊鱼早已一扫而光,而且第二道菜才被吃的就剩下了些汤水 方勇借口上厕所,起身去了2楼,找到易红莲:“易阿姨,你先弄个黄瓜去顶下,然后两道菜两道菜一起上” 下来的时候,心里若有所动。 做饭店生意,上菜很有讲究。一桌子客人,你要是上了道菜,过了好几分钟再上一道,保准菜不够吃,请客的人也尴尬。可你要把相同的菜,一股脑子全上上去了,肯定到最后许多菜连动都没有动过一筷 这和做生意大有相同之处。 自己的产品,一个一个,慢慢地推出去,很容易让市场有“饥渴”感,保持新鲜感可要一下全推出去,市场很快会有饱和感 市场虽然很大,但无数道“菜”一齐推出,反而让人难以抉择 走了会神,方勇忽然笑了起来,自己累不累啊,吃顿饭,还要考虑这些事情 回到桌上,打了个招呼,只说易阿姨一个人在上面忙不过来,宋书记笑着说道: “方总,那么大的公司,一个阿姨我看不够,再招一个得了。怎么样,我有个乡下来的亲戚,四十来岁,想托我找份工作,我看就来你这做阿姨,帮你烧烧饭吧。” “宋书记开玩笑了,宋书记的亲戚,哪能来我这。”方勇笑嘻嘻地说道。 宋书记却摆了摆手:“哎,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认真的,那亲戚我是妻子老家的一个什么远房舅母,现在就住我家呢。那女人又没有什么文化,我上哪给她安排工作去?咱们总不能以权谋私,硬塞给别人吧?可要在你这烧烧饭,打扫一下卫生,我想还是能胜任的。” 得,这事想推也推不开了,方勇答应了下来,不想宋书记又说道: “不过我们可要说好了,你给那个易阿姨开多少工资,我那亲戚不能比她高。我是领导,总有以身作则嘛” 方勇一一应了下来。根据自己了解,宋祁余这个人除了喜欢打官腔,其它方面还是个勉强过得去的官员。 自己这本来也想多招个阿姨,既然这样,干脆就应了下来 按照方勇的话,易红莲开始两道菜两道菜的上,这么一来,菜盘被扫荡光的速度果然大大降低。 “天宫大酒店已经破土动工了,听说方总也有股份在里面?” 见方勇点了点头,云台长笑呵呵地说道: “这样就好了,以后咱们电视台有个什么联欢,和外地同行的大型会议什么的,我看可以建议台里放到方总的酒店里去开宋书记,市委一些不重要的会议也可以放到天宫大酒店” “这个建议好。”宋书记点了点头:“市政府几十年没有修缮过,又老又破,召开会议,接待领导,的确显得寒碜了些。我看云台长的这个建议好。回去后我就和瞿市长商量下。方总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市政府两大形象工程,还没有对市民公布,现在就说出来影响不好,赶紧收嘴。 方勇会意,举起杯子说道: “来,各位领导,感谢光临飞扬公司,做为飞扬公司的经理,希望各位领导能够常来指导工作,我干了,诸位随意。” 一仰脖子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一桌子的人也都闹哄哄的喝了起来。 宁媚在方勇耳边低声笑道: “你现在可越来越圆滑势力了,还常来,我看你现在就巴不得赶他们走呢” 方勇瞪了宁媚一眼,这话要是让酒桌上的人听到了,那可真不得了了,这个宁媚,那么多年没见,说话可变得有些刻薄了。 不过想想也没有错,要是这些人三天两头的来,自己那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整天尽陪着他们算了。 “哎,广告那的事你帮我盯紧点。”方勇小声说道: “这可是大事,我就拜托你了,成了的话,你大小姐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一. 去美国? 方勇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是怎么醒过来的。wenxuemi。com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睡在沙发上,天已经大亮了。打着哈欠,晃动着几乎要裂开的脑袋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衣。 点着了根烟,想要让自己清醒下,发现面前茶几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拿起来,见是宁媚留给自己的: “小狗熊,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还有记得请我吃饭” 方勇笑了一下,收手纸条,这时候易红莲已经来开门上班了,一见方勇,就笑了起来: “方总,你可醒了” “昨天我喝醉了?”方勇拿起冷茶喝了一口。 “可不,昨天送走客人,你就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易红莲笑着说道:“我和小宁记者,怎么也弄不动你,没有办法,只能让你着睡着了” “辛苦了,易阿姨。”方勇站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去2楼卫生间洗漱,才刷好牙,正在洗脸,下面已经传来了孙东咋咋呼呼的叫声: “方勇,方勇”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方勇一边擦着脸,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 孙东一把拉着方勇坐了下来:“你不是让我去打听郑丽螓的事吗?你猜怎着了?” 这一来,方勇所有的疲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听孙东说道: “我去了郑丽螓家,没人,她不有个叔叔住楼上吗?我买了两包烟给他,你猜郑丽螓的叔叔怎么说?郑丽螓的老爷子,准备把郑丽螓办到美国留学去,现在郑丽螓正在乡下亲戚家呢。” 方勇的手僵在了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和郑瑞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不让女儿和自己谈朋友,居然要把郑丽螓办到美国去?怎么说自己好歹也和郑丽螓有了**上的关系,郑瑞脑子里怎么想的? 以郑丽螓的性格,去了美国一个人怎么过? “还不止这些呢。”孙东喘息了下:“老东西已经帮着郑丽螓去办辞职手续了,这好听说老东西有个什么堂姐的在美国,估计老东西就是通过的这层关系。哎,我说方勇,我想办法帮你去弄下郑丽螓乡下的地址?” “不用了”考虑了很久,方勇摇了摇头:“郑丽螓要是不想走,不用找也会回来,要是她一心只能郑瑞的话,我去了也没有用” 方勇这一刻也忽然想通了,有些事情自己勉强不得。 重生之前,在郑丽螓父母的压力下,郑丽螓和自己分手,现在重生了次,依旧是这样的结果,也许自己真的和郑丽螓有缘无分吧 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一点悲伤的意思也没有,记得重生之前第一次和郑丽螓分手,自己灌了整整一晚上的酒,过了差不多半年多才能恢复过来。 或许重新活了一下,自己的许多想法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方勇换了杯热茶:“孙东,你最近一阶段,多去下天宫大酒店的施工基地,咱们有五十万投在里面,以蔡金雄那些人的性格,不在里面做点手脚才有鬼。你去了之后,给我严格盯着那些材料,还有进价,咱们什么亏都能吃,和钱有关的亏绝对不能吃!” 孙东点了点头:“你猜天宫家具厂派谁在工地上负责?你的老上司洪伟元。妈的,这马屁精,不定想从工地上捞多少好处” 方勇冷笑了下,在那想了一会:“他想捞好处,我让他一毛钱都捞不到!孙东,找个人,给洪伟元送五千块钱过去,然后这样” 在孙东耳边说了一会,孙东眉开眼笑:“你可真够损的”. “与其让他贪了之后咱们再发觉,还不如先把损失降到最低!”方勇笑了一笑: “别觉得有什么亏心的,对付好人咱们用好人的办法,对付王八蛋,咱们就用王八蛋的办法!” 孙东拿了根烟叼到嘴上: “对了,鲁斌那的第二笔款子到了” “这么快?”方勇皱了下眉头:“不是说好要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付第二笔款子?” “你这人,人家给你送钱你倒不乐意了。”孙东大是不以为然:“鲁斌昨天还去家里了,对咱们做的活非常满意,还说这周末,要请我和工人们吃饭” 方勇呼了口气:“孙东,你记着,吃饭可以,但要送你们东西,千万不能收。鲁斌虽然是个女人,可非常豪爽,这点不假,但我担心她将来一旦出事,会把咱们也牵连进去。咱们正经做生意,可自己的**到时候都不干净。” “鲁斌会出事?那么大的老板。”孙东显得有些惊讶。 “鲁斌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几十个亿啊。”方勇叹了口气:“她着都是集资来的,做好了,自然没有问题,可只要哪里的资金出现问题,整条资金链都会断了。不,她一定会出问题。我听说鲁斌最近把集资的利息最高的提到了百分之二百,太高了,太高了” 说着,忽然加重了语气: “你,还有林波,我警告你们,如果鲁斌让你们入资,给的利息再高,也一分钱都不许投进去,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情,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 “还好你说了下。”孙东有些心有余悸:“我老爷子老娘,正想拿辛苦了一辈子赚下来的钱,想办法托人入资呢。不行,我得回去下,告诉他们别拿钱打了水漂” “送钱还要托人,这摊子铺的”方勇苦笑了下。 浮躁的年代,往往容易出现这样诡异的事情。其实在惠泉市和周边城市,又何止像孙东父母这样哭着求着要借钱给鲁斌的人? 很快巨大的窟窿就会出现,那些哭着求着要把钱借出去的人,到了那个时候又会哭着求和要把钱给收回来的。 但是自己对于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二. 人民来信 随着对方勇专访的播出,方勇在惠泉市一下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wenxuemi。com 而在专访下面的那条飞扬公司的电话和地址,也在惠泉市引起了一些议论。毕竟,这个时代人物专访的时候,还播出带有广告嫌疑的公司电话,在市民看来多少有些不严肃。 可是,这样的广告投放,却给方勇和飞扬公司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气。 在市民评选中,方勇的得票节节增高,一下跃升到了第九名。在网络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代,市民参与投票需要剪下报纸附带的选票,然后选票上还会加上一句“复印有效”或者“复印无效”,接着再寄回报社。 方勇绝对弄虚作假一回了,他让人一口气买回了附带选票的大量《惠泉晚报》,然后让人填写,一一寄回报社。 能否入选“十大杰出青年”,对方勇本人和飞扬公司来说意义实在太重大了,方勇绝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在这样的操作之下,方勇得票继续飞升,很快从第九名上升到了第三名 而在这个时候,一封“人民来信”寄到了轻工局法制法规宣传办公室,并随后转送到了主管法制法规宣传的副局长刘正明手中。 这是一封检举天宫家具厂行政基建科科长,天宫大酒店施工办主任洪伟元接受贿赂,抬高价格,以次充好的检举信。 在检举信中,不但言之凿凿,而且对洪伟元收取贿赂的具体金额,时间地点都说的非常清楚。 由于轻工局在天宫大酒店本身也有股份在内,因此对这封人民来信非常重视。 在局党委会议上,以前参加会议从来默不作声,素有“赞成先生”外号的刘正明一反常态,发言非常激烈: “同志们,一次五千,一次两千,一次三千,整整一万元那!我们局党委这些人的工资是多少?要上多少时候班才能有一万元?天宫家具厂工人工资是多少?要加多少班才能有一万元?触目惊心,触目惊心!” 刘正明的率先发炮,是局党委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刘正明再接再厉,继续说道: “一个小小的科长,手里掌握了一点小小的权利,就如此肆无忌惮!在这封检举信中,黄沙水泥钢材,举凡经过洪伟元手里的建筑材料,价格都比市场零售价还要高!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质量呢?质量有没有保证? 天宫大酒店所有的黄沙生意,都包给了一个姓雷的人,这个姓雷的黄沙贩子,只能叫其贩子!以前是做什么?搬运工!同志们,谁在河边码头买了黄沙,就由姓雷的这些搬运工帮着运到指定地点。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承接了天宫大酒店所有的黄沙业务!为什么?第一,因为他是建筑承包商的亲戚,第二,他给洪伟元送上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是很多,也许姓雷的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可是,和他所获得的巨大利润相比,这两千块钱就不算什么了!” 刘正明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同志们,两千块钱,两千块钱就出卖了自己的党性和原则,两千块钱就不顾施工质量!我很痛心,很愤怒!将来天宫大酒店是要住人的,还有可能住进非常重要的客人、领导,一旦出了事怎么办?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所以,我请求局党委通过决议,严厉彻查此事!” 会议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罗局长清了一下嗓子: “老刘说的话虽然激烈了些,但却非常有道理啊。同志们,天宫大酒店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值得我们深思。严查,必须严查到底!我建议先停止洪伟元同志的工作,接受轻工局纪检部门的查问,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就不是我们轻工局能够管的了,该移交有关部分的移交有关部分,该法办的法办!” 可牵扯到谁去具体查处,就有一些难办了。 天宫家具厂是轻工局的明星单位,厂长蔡金雄又和罗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要查出来就是洪伟元一个人做的也就罢了,可要查出蔡金雄和这事也有关系,接着再牵连到罗局长,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眼看谁都不愿先开口,罗局长的目光投到了刘正明的身上: “老刘,你是主管法规法制宣传的,对这方面有经验,我看,这事就你主管一下吧?” 刘正明爽快的点了点头,当场应了下来。 办公室的缪主任有些幸灾乐祸,当初自己为了争副局长的位置,和规划发展科的老杜,行业管理科的老罗斗的昏天黑地,结果被刘正明拣了个漏子,以黑马姿态一跃而成为副局长,本来就让自己窝了一肚子的气。 现在好了,刘正明居然去查这个事,要是查出和罗局长有牵连,看他怎么下台吧。 “我还有一个建议”刘正明忽然又开口说道: “我建议把这件事,先通知给天宫大酒店的那些股东,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恐怕现在就说不太好吧。”缪主任打断了刘正明的话:“毕竟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事,这终究也是家丑。我的意思是,暂时先放一放,不要让那些股东知道,等事情查清楚了后再说。” “缪主任,这事可以隐瞒多久?”刘正明的语速又有一些加快: “股东们迟早都会知道的,等到了那个时候,不是由我们通知他们的,事情反而会显得被动。别的不说,天宫大酒店的大股东方勇,本身就是从天宫家具厂出来的,和市里领导的关系又非常好,他一定会第一个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面对?” “老刘说的这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罗局长在那沉默了会后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早说比晚说好,现在说比将来说好,我看可以召开一个股东会议,先给他们打上支预防针,以免将来被动难堪!”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三. 董事会 轻工局内部调查组迅速进入了天宫家具厂。 洪伟元被暂时停职,接受内部调查,当然,出于维护“同志”考虑,这一切都是在秘密状况下进行的。 天宫大酒店的几个股东被召集起来开会,会上,罗局长通报了洪伟元被暂时停职的事情。 做为大股东之一的方勇提议,尽管洪伟元被免职,但天宫大酒店的工程进度不能停下来,建议由轻工局办公室缪主任出任施工办主任。 这一提议还是让所有股东意外的,毕竟,方勇是除了天宫家具厂之外的酒店第二股东,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提名自己人担任施工办的主任。 但是方勇另有想法,虽然轻工局并没有真正拿出多少钱来,但毕竟是第一股东天宫家具厂的直接领导机构,许多事情也无法绕开轻工局。 而且,把缪主任调到工地上来,也可以让刘正明的工作减少许多阻力 罗局长也没有想到方勇会这么提议,在那考虑了一会,答应了把这一提议上报给局党委研究讨论 随后,方勇扔出了自己的第二套方案。 虽然天宫大酒店是由几位股东一起出资建造的,但实际各方面的掌握权还在天宫家具厂手里,这样就必然造成一言堂的局面,许多事情无法公开,做到公正。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勇认为必须成立真正意义上的董事会,选举出一位董事长,全面操控天宫大酒店的建造和正常运营。 “由于天宫家具厂是大股东,而蔡金雄是家具厂的厂长,所以我提议由蔡金雄厂长出任董事长”方勇不慌不忙地朝蔡金雄看了一眼。 蔡金雄是罗局长身边的心腹,这一提名既让蔡金雄满意,也让罗局长舒心。 方勇心里轻轻笑了一下,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在随后进行的表决中,蔡金雄荣任董事长,方勇为副董事长兼天宫大酒店总经理。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董事会随后进行第二项表决,通过对洪伟元在担任施工办主任期间的业务进行全面核查,找出漏洞,亡羊补牢。 而这一工作的具体执行,则交给了正式上任的总经理方勇。 会议结束之后,罗局长局里的事情忙,匆匆离开,蔡金雄拉住了方勇:“方总,和刘局的关系怎么样?” 方勇和刘正明的关系,一直处于非常隐秘的状态,听了蔡金雄的话,方勇摇了摇头。 蔡金雄一脸的失望,随即正了下神色:“方总,不管怎么说,老洪和咱们都是一个厂子的,眼下他犯了一些错误,该伸手拉一把的还是应该拉一下。” 方勇笑了一下,敷衍似地说自己一定想方设法,走出去上车的时候,孙东早在那里等着了: “怎么样,洪伟元这次有难了吧?” “还不止我们的五千,估计数目不会少,早知道这样,就不浪费五千块钱了”方勇笑了一下:“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洪伟元其它经济问题的?” “我?我不知道啊。”孙东一脸茫然。 “不知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方勇怔了一下。 孙东更是奇怪:“我写的?我写的举报信还在口袋里呢,我还以为是你写的,结果我的就没有发出去” “嘿,这可怪了。”方勇抓了抓脑袋:“除了咱们,还有谁想把洪伟元给弄下去?” 两个人都有一些奇怪,摇了摇脑袋,正好看到那个做黄沙生意的姓雷的路过,方勇急忙摇下窗户: “雷老板。” “哎哟,方总。” 雷老板真名叫雷金,从外面上看,老实巴交的。见到方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 “方总,您抽烟。” 方勇从车上下来,摆了摆手:“雷老板,洪主任最近有些事情,不能来工地了,轻工局的缪主任会来暂时接替。” 看到雷金愣了下,方勇淡淡说道: “还有你的黄沙暂时不要往工地上送了,我也不瞒你,你的价格偏高了,满市场的,我去买零售的都比你的便宜” 雷金在那怔了一会,忽然问道:“方总,洪主任出事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方勇看了他一眼。 雷金苦笑了下:“方总,你一说不要我的黄沙了,我就知道洪主任一准出事。不瞒您说,这事不查也算了,一查,谁能要我的黄沙啊 您说我价钱高,我承认,可我没有办法啊,洪主任的抽烟喝酒吃饭,全算在了我的账上,还有前几天唱歌的发票,现在还在我身上,我正犯愁去哪弄这笔钱呢。您说,一吨黄沙我能赚多少钱?不抬高了价格,我非亏死不可。” 抬眼悄悄看了方勇,见方勇面无表情,雷金叹了口气: “方总,我这可不是落井下石,可洪主任实在实在太黑了些做水泥生意的老周,上次和我喝酒,尽和我叹苦经,前前后后给了洪主任几千块了,可洪主任还是不满足,前段时候,提出每吨水泥要上交50块的进场费。进场费啊,老周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钱” 方勇在那听着,这洪伟元看来已经弄得天怒人怨了。别说自己想对他下手,只怕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了。 在那想了一下: “雷老板,还想继续做这的生意不?” “想啊,咋不想?我这前前后后都投下去多少钱了。”雷金的话里的确有些着急。 “想做的话,第一,你这黄沙价格得降下来,目前的价格,我绝对不会再进你哪怕一粒沙子!” 见雷金在那不断地点头,方勇笑了一下: “第二,你和老周去说下,你们给洪伟元送了多少钱,洪伟元从中拿了多少好处,你们都得给我写下来交给我,一点也都不准遗漏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四. 第一个要扳倒的对手!! 小美终于来到了飞扬公司。 传呼台的确不是一个理想的工作选择。小美只简单的听了一下飞扬公司的介绍,很快就表达除了强烈加盟飞扬公司的愿望。 方勇太了解小美这个人了,无论是从自己的个人感情,还是小美的个人能力上,方勇都愿意小美留在自己的公司。 小美就好像一种润滑剂,能让一些原本关系紧张的人变得彼此心平气和,而这在一家公司中,是必不可少的。 或许更多的是出于私人感情,方勇任命小美当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这多少让小美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寻呼员,又没有任何公司工作经验,初来乍到,却被任命了如此重要的工作,生怕自己无法达到方勇的要求。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方勇笑了一下: “这里大多数人都没有经验,都是一边做着,一边摸索着。先这么着了,你回去办一下原来单位的离职手续,然后就来这里报道吧” 小美兴奋的答应了下来,方勇又拿出了一些补品:“这帮我带给黄老师。” 小美怔了一下,方勇笑着说道:“我拿给黄老师,黄老师肯定不会收下,没准又得骂我,我还是少去找不自在了” 小美也笑了起来,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孙东的吼声,方勇站起身朝外看了一眼,正见到孙东在那手舞足蹈,不知道在那叫着吼着什么。边上的尚原原眼里噙着泪花,到了后来,再也忍耐不住,“扑哧扑哧”落了下来 “哎,怎么回事。”方勇皱了一下眉头。 “你去问问她,整个一废物!”孙东显得有些粗暴: “让她去进一批枪钉,我还列了一份清单给她,可倒好,工地上最急需的汽排钉,她居然买回了钢排钉。这不是瞎耽误事吗?” 方勇皱了下眉头,耽误工程进度的事,必须要严肃处理,看了一眼尚原原:“先别哭了,这个月奖金扣除,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事情。尚原原,怎么可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尚原原只是在默默流着泪,一句话也不说 “清单呢?拿来我看看。”方勇从尚原原手里接过了清单,才看了一眼,忽然骂了起来:“孙东,你大爷的!” 孙东被方勇骂得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方勇恼怒的把清单把孙东面前一递:“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娘的写的什么!” 孙东一看,面红耳赤,原来在那份清单上,居然是自己把“汽排钉”写成了“钢排钉”,混在一大堆枪钉专业名词中,尚原原这样一个刚入行的小姑娘怎么能懂? “这个,这个”孙东一脸尴尬,抓耳扰腮,看着泪水又“扑哧扑哧”落下来的尚原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个月的奖金甭要了!”方勇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尚原原说道:“原原,我代孙助理向你道歉,在自己错的情况下,他的态度非常恶劣,不过,你的自身专业知识也要熟悉一下,还有,多去工地转转,慢慢熟悉起来,以后即便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自己心里也能有数了” 尚原原止住了哭泣:“对不起,方总,这事我也有错” “好了,孙东,你过来!”方勇板着脸把自己兄弟叫了过来:“这么着,扣你奖金是公司处理,你个人方面,请原原吃顿饭当补偿” 眼看孙东还傻愣愣的,方勇连着朝孙东挤着眼睛,孙东这反应过来,合着方勇是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和尚原原单独接触的机会呢。 尚原原长得挺清秀的,看着讨人喜欢,前几天方勇三兄弟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孙东透露过一些看上尚原原的意思。 方勇心里清楚的和一面明镜似的,尚原原铁定是孙东未来的老婆,自己干脆当个现成媒人得了 正在孙东向尚原原赔礼道歉的时候,电话响了,方勇接了起来,“恩恩”了一会,转身说道: “好了,原原,小美,你们都先忙自己的事去吧,孙东,跟我来下。” 上了二楼办公室,关上了门,方勇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刚才林波电话来了,天宫大酒店工地工程款盘算出来了,有二十八万工程款有严重问题,八万工程款不翼而飞” “大爷的!”孙东恨恨骂了一句:“真娘的黑!这次非把洪伟元朝死里整不可!” “你当凭洪伟元一个人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方勇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 孙东在那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你认为是” “蔡金雄,这里面要想绕过蔡金雄,不可能的事情。”方勇冷笑了下:“近四十万的款子,不让调查组弄个清楚,不算完了。这样也好,原本想晚些再对蔡金雄动手,趁着这次机会,给他来个连锅端了!有可能的话,把家具厂也给接手过来!” “不是吧。”孙东吓了一跳:“你还在打家具厂的主意?” “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厂子还没有被蔡金雄完全弄垮,我接手了对大家都好。”方勇用力抽了几口烟说道。 天宫家具厂现在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很快随着道路拓展,很快会位于交通要冲,其重要性将展露无疑。 在方勇的记忆中,天宫家具厂未来被搞垮之后,会变成停车场,创造一大奇闻。可就是这样一个停车场,也能带来滚滚财源。 只是要把位于交通要冲的这样一个地方,变成停车场,也实在可惜了些。 自己接手家具厂,当中存在不少难度,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蔡金雄,将是自己创造财富和权利道路上,第一个真正要扳倒的对手,这次洪伟元事件,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未来,自己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对手需要自己去对付。 或许,这次蔡金雄正是检验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的最好的机会!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五. 问题 洪伟元的被调查,最心慌的正和方勇想的一样,是蔡金雄。 洪伟元做的那些事情,如果离开蔡金雄的默许,根本就不可能 在调查组进入天宫家具厂后的第三天,具体负责的刘正明就找到了方勇。 “问题非常严重”刘正明喝了口茶:“我们才一找到洪伟元,他就知道自己出事了,这人也是个软蛋,我们还没有怎么问,他自己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说出来了。不光是大酒店的那些事情,在天宫家具厂里他的问题也很严重” 方勇起身,关上了茶馆包间的门,重新坐了回来,刘正明又说道: “过去在洪伟元担任保健站站长的时候,进了许多厂里根本用不着的药,从中拿了不少回扣。这还是小事。 在他担任行政基建科的科长后,家具厂造了几幢宿舍楼,这几幢宿舍楼上名堂不小那,洪伟元从里面捞了多少钱,正在交代。而且,在分配宿舍的时候,洪伟元还担任了分房小组的副组长,是实行分配决策者,最后这几幢宿舍楼的房子,都分配给了各个车间的主任,和给他送过钱财的人” 这些事情方勇早就知道,见空插嘴说道: “这些事情决不可能瞒着蔡金雄去做,分房时候,蔡金雄就是分房小组的组长”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了。”刘正明点了点头:“但洪伟元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了,看样子他是想保住蔡金雄,将来还有机会” 方勇冷笑了下:“刘哥,还有个事,我建议你们也查下,这事我也是老工人说的。我们进厂的时候,家具厂进了一台德国烘干机,将近一百万,这可是个大数目。结果机器进来之后,一直扔在厂里根本没有用过,厂子里的工人开玩笑说只能用来烘山芋 据说机器进的时候本身就是台三手机了,而且毛病一堆。新的机器也不过七十几万。一百万买台根本不能用的旧机器。刘哥,这里面没有猫腻鬼才相信” 刘正明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拿国家的钱中饱私人腰包,不可容忍!查,这次一定要一查到底!” “刘哥,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下”方勇压低了声音:“洪伟元和蔡金雄关系好,可蔡金雄和你们罗局长关系不一般那。你查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了” 刘正明沉思着点了下头。 蔡金雄是罗局长的心腹,这点轻工系统上上下下都知道。不光如此,天宫家具厂和蔡金雄,还是罗局长一手树立起来的明星单位和明星厂长。 要真把蔡金雄扳倒了,罗局长那估计就得设下各种障碍。不是为了蔡金雄,而是为了自己 说不准,洪伟元之所以一上来就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并且死死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就是已经提前得到风声 “不过,真要查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方勇点着了根烟,慢悠悠地说道:“刘哥,你只管去查,其它事情,我帮着你去办” 刘正明会意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有一些担忧:“只是洪伟元的口风实在太紧了” “我去下洪伟元的家,让他老婆去劝洪伟元开口。”方勇按灭了烟,站起了身 洪伟元的妻子尤芬和方勇也认识,去洪伟元家中的时候,看到尤芬的弟弟尤选正在那劝着自己哀哀哭泣的姐姐。 “小方,你来啦”看到方勇进来,尤芬止住了哭泣,站起身子:“坐,尤选,给小方倒杯茶去” 方勇坐了下来:“芬姐,听说,听说洪科长出事了” 这话一出,尤芬又哭了起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说他怎么两天没有回来了这个天杀的啊,让他别拿不该拿的钱,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他一进去,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那!” 看了一眼洪伟元才刚刚八岁的儿子洪钢,方勇叹息了声: “芬姐,洪科长好歹也算我的老领导了,我虽然不在厂子里了,可” 这个时候尤选端了杯茶来,方勇接过,谢了: “芬姐,我也找人打听了一些情况,事情不太好办。洪科长据说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扛了下来” “这个杀千刀的啊!”尤芬一听又大声哭骂起来。 “芬姐,先别哭,你听我说。”方勇赶紧说道: “这事目前还是轻工局内部在那调查,要是往检察院一送,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按照洪科长自己认的,判个十几二十年的都不为过。 洪科长的想法我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了,将来关个几年出来了,那些被他保护的人能忘了他?非得给他大把的好处不可。 所以我说洪科长傻啊,真傻了!几年?能在六十岁前出来就不错了。咱们再退一步说,即便真的坐了几年就出来了,外面的世界还和他进去之前一样?说不定那些人早就不在位置上了。到时候洪科长算个什么?屁都不是!想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这话让尤芬面色惨白,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眼睛看着方勇:“小方,那,那可怎么办啊?” “很简单,把洪科长保护着的那些人都供出来!”方勇抽了几口烟: “一来,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洪科长顶多就是个跑腿的,大头可在后面呢。只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看判的不会重。第二,从保护自己家庭的角度考虑,也得说出来!” 说着,好像在那给尤芬打气,方勇加重了自己的口气: “只要洪科长能说出来了,其它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芬姐,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要和洪科长去说清楚了,而且越快越好!”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六. 重回家具厂 方勇说一句,尤芬就点下头,好像把方勇看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wenxuemi。com 尤选在边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在那闷闷地抽烟。偶然抬下头,和方勇四目相交,很快便又低下头去 以前听洪伟元说过,他的这个小舅子尤选,是尤芬父母四十多岁时候才生的,为了尤选,还因为超生被罚了一大笔钱。 尤选今年好像也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吧? 在那仔细叮嘱尤芬应该如何如何做后,方勇起身告辞。 尤选把方勇送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闷声闷气说道:“是我做的。” “什么?”方勇怔了一下。 “是我做的”尤选重重重复了下:“我姐夫的那封举报信,是我发出去的” “你?”方勇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是我,方总。你那么帮我姐,我也不想瞒你”尤选认真地说着,然后眼睛里流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我姐夫自从当上那个行政基建科长后,手里有了些权,也有了些钱,心思就不在我姐这了。每天都和你一野女人鬼混在一起,在那女人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钱。我姐劝他,他不但恶语相向,有的时候喝醉了还打我姐” “所以你就举报了你姐夫?” 尤选点了点头:“我姐夫收的那点钱,我姐都知道,也告诉了我我看我姐整天在哭,就想,要是姐夫没钱没权了,那个野女人也就不要他了,这样姐夫就能回到我姐身边了” 方勇哭笑不得,这个尤选把事情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无形之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尤选,这件事情先别和你姐说。”方勇沉吟了下:“这样,这些天你陪着你姐,对了,你还一直没有工作吧?等这事过了,来我这上班吧” 尤选连连点头,方勇走了出去。心里叹息,这世上有些事情真不好说。 洪伟元的家离天宫家具厂不远,方勇让华明直接开到了家具厂。 下车的时候,大门口保卫科的那几个保卫一见是方勇,笑嘻嘻的都上来要烟抽。 以前在家具厂的时候,方勇和这些保卫的关系不错,发了圈烟,只当不知道的样子问了声:“轻工局的那些人来了?” “可不,听说在查洪科长呢。” “这次恐怕洪科长有难了,听说好几万呢。” “什么好几万,是好几十万。” 保卫们乱哄哄的声音,让方勇笑了下,打了声招呼,进了厂子。 再度来到天宫家具厂,方勇心里大是感慨,多好的厂子啊。占地面积大,厂里设施齐全,工人有经验。这都是过去几任厂长留下的。 可怎么到了蔡金雄手里,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正好到吃中饭时间了,方勇让华明和自己一起,就在厂里的食堂吃些。快到食堂的时候,远远看到江涛和程媛一起,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朝前走去。 “江涛!”方勇在后面大喊了一声。 “哎哟,方总。”江涛回头,一怔,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方你鬼个总。”方勇朝程媛看了一眼:“走,小食堂吃去。” “打土豪了,打土豪了。”江涛笑了起来:“程媛,方总一到,咱们打土豪了。” “打土豪了,打土豪了!”程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官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我看着就像你,请客,请客,小食堂里请客。” 方勇笑骂了声,带着他们走进食堂,直接找到了司务长。 一见方勇来了,司务长也是满脸带笑,把他们领到了小食堂。也不等方勇开口,直接帮他们安排好了菜,又端来了一箱啤酒。 “下午车间里事情忙不?”方勇开着啤酒问道:“忙,咱们就一人一瓶。不忙,咱们把这箱啤酒干了。” “忙个屁!”官成抢过啤酒,给自己倒满了,恶狠狠地说道:“听说洪伟元出事了,活该!厂子里现在人心浮动,业务和前几个月也没法比了。猜下午我们在车间里做什么?打牌!” “我那也一样。”江涛喝了一口闷酒:“上午到厂里,喝茶看报纸,都快赶上领导生活了。中午吃完饭,睡上一觉,醒来就是打扑克,混着等下班。” 方勇皱了一下眉头,也是到时候了。 天宫家具厂最辉煌的时候,业务根本来不及做,订单一张接着一张,可这辉煌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赶工,家具的质量一样不如一样,返工的每天都有,客户投诉也是从来没有断过。 再加上那些领导,之前看到建材市场红火,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里。板灾之后,所有的经营部都受到了严重冲击,这么一来,一下伤了天宫家具厂的元气。 等想把注意力再放到家具这一块的时候,为时已晚。市场份额都被北湖家具厂和其它几个小家具厂分割完毕。 而天宫家具厂的末路,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早知道听你的就好了,去你那做了。”官成叹了口气,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又给自己倒满: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正想走了,还是来我那。”方勇也闷闷地说了一句。 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兄弟 说话的时候,林波打来了电话,一问,居然也在家具厂里,方勇让他一起来小食堂吃饭,又给孙东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赶紧着打的过来。 等了半个小时不到,孙东和林波都到了,看着他们的样子,官成有些羡慕: “啧啧,不得了啊,果然鸟枪换炮了。西装穿上了,bp机用上了” “我还准备买大哥大了呢,你活该。”林波冲了自己兄弟一句:“让你来,你死活不来,现在后悔死你。” “成了,成了,喝酒,喝酒,死对头还是怎么着,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方勇一边笑着,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兄弟坐了下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七. 交代 难道这群兄弟又聚在了一起,方勇招呼着司务长只管上菜,又让人端来了一箱啤酒。 孙东和林波见程媛居然也在,而且和江涛坐的那么近,互相看了看,都有一些奇怪。 官成灌下了一杯啤酒,笑嘻嘻地说道:“方勇,我现在是真后悔了,怎么样,你那还要人不?还要人,我就去你那。” “暂时别来。”方勇想也未想就说道。 这么一来别说官成,就连孙东和林波也有一些诧异。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兄弟,而且方勇这人仗义,按理说不会拒绝官场啊? “我的意思,是你暂时还呆在家具厂里。”方勇笑着说道:“过段时候,要么把你弄到天宫大酒店去,要么”方勇没有把自己准备接手家具厂的想法说出来,毕竟程媛在这里属于标准的外人: “在天宫大酒店,你好歹还是属于家具厂的编制,那些劳保什么的一点不会少” 官成眉开眼笑,自己担心的就是那些劳保什么的,眼下方勇可算帮自己解决了大难题了 “阿涛,你呢?哥几个里可就少你了。”方勇把目光投到了江涛身上。 这群兄弟之中,自己和江涛的关系最好,而这还是自己竭力要把江涛拉来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江涛在这群人里是办事最稳重的一个,一个公司,也需要这样性格的人 江涛在那沉默了下,然后继续让人失望的摇了摇头。 “江涛,你说你这人”林波有些急了。 “算了,算了。”方勇有些无奈:“人各有志,咱们不说这个了。哎,程媛,你是厂团支部的,又调到办公室了,怎么样,洪伟元的事情知道一些什么不?” 程媛怔了一下: “好像情况不是很好,现在咱们厂后面那个空闲的仓库,被调查组当成了办公地点,洪科就在那里” 方勇“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下去,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说你和我兄弟谈起朋友来了,和大家说说呗,发展得怎么样了” 程媛脸红了下,江涛笑了起来:“你别没事找事” “说说,说说,这事情可邪乎了。”孙东和林波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官成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事啊,全厂可都知道了。人家这小两口子,现在可是出双入对呢。哥们,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江涛每天都去程媛家接她上班,然后又送她回家” 方勇听的目瞪口呆:“不是吧你们,一个住城南,一个住城北,这一来一去,非得多骑上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啊” 江涛憨憨地笑了,也不回答。程媛的面孔倒愈发红了起来 “得,得。”方勇苦笑了下:“你不来我这做,我由着你。这样,我帮你去买辆轻骑,你也可以轻松一些,不过油费自己出啊” “要说还是你够哥们,我先谢了。”江涛举起杯子:“来,诸位,我祝你们一帆风顺,大展拳脚。将来发财了,记得多请我吃饭!” 几个兄弟一起举起了杯子。江涛在底下捅了一下程媛,程媛犹豫了下,也跟着举起了杯子 这顿酒喝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江涛、官成和程媛回了自己部门,孙东和林波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也先回去了。 方勇信步走到调查组呆的仓库那里,见有两个厂里的保卫站在门口,方勇认得他们:“老黑,帮我叫下刘正明组长” 过了不大一会,刘正明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方勇,把他带了进去。 “怎么样,她老婆来了没有?”方勇低声问道。 “刚走不一会。”刘正明点了点头:“和洪伟元谈了很久,现在洪伟元的思想好像有些松动了。” 方勇呼了口气:“让我再和他说会话,趁热打铁” 刘正明答应了下来,让人把洪伟元带到了边上的一个办公室,方勇走了进去,再见到洪伟元的时候,这位洪科长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风采? 头发蓬乱,面色惨白,见到方勇进来,哭丧着脸说道:“方总,我过去待你不错,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你和市里领导关系好,求求你了” “洪科,别急,抽根烟。”方勇拿出一盒烟放到了洪伟元面前。 看到洪伟元贪婪地掏出摇猛烈吸了几口,方勇说道: “洪科,这事可真有一些麻烦了。现在是咱们局里的内部调查,等到事情弄的七七八八了,往检察院一送,让他们去审,可就什么辙都没有了” 洪伟元身子哆嗦了下,正想说话,又听方勇说道: “我去过你家了,把大致情况也说了下,洪科,到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继续死撑了,你图什么呀?还真指望背后的那个人,能把你保出去?洪科,这事一出,那人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指望他能救你? 别以为自己死保着那人,他就没事了。这事一查就清楚,咱们说句难听的话,你洪科顶多就是一小虾米,那人才是大鱼。凭什么出事了,你这小虾米顶罪?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快把事情都说了,还能立功是不?” 能够看得出来,洪伟元面上表情非常负责,内心正在那里做着挣扎。方勇趁势又说道: “你交代出来了,不但有立功表现,将来我帮你活动,为你说话,也好理直气壮是不?洪科,时间不多了,我听说调查组已经准备移交材料了” “别,别!”洪伟元一下叫了出来:“让调查组千万别先移交材料,我,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 “洪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怕。”方勇笑着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朝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的刘正明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出手把那几条蛀虫给彻底拿下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八. 培养 洪伟元的那些情况,正在如火如荼调查之中,而方勇的注意力则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的公司。wenxuemi。com 电视台的专访的确帮了方勇很大的忙,广告效应加上“明星”效应,让飞扬公司的业务一下变得繁忙起来。 方勇和他的飞扬公司,打破了装潢业的一个规律,在业务上,从请上门,变成了等上门。主动找上门的客户明显增多。 整个公司都显得忙碌异常,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当中,唯一显得空闲的,也许就是陈曦路了。 这位初来时目空一切的年轻人,在担任业务员后,业务始终都没有见到什么起色。进公司到现在,居然一笔单子也都没有拉到。 许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展业务,许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人家张嘴。 有几次,方勇特意把找上门来的客户,安排陈曦路去接待,为的就是栽培一下他,可谁想到,还没有说上几句,客户就已经不耐烦的走了。 这一来,不光让陈曦路大是尴尬,公司也平白无故的少了几笔业务 整个公司没几个人再看得起陈曦路,都认为这人不过仗着自己有文化,其实也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而已。 陈曦路自己也有一些心灰意冷了,每天倒是准时到公司上班,可一来公司,一整天一整天的窝在公司里,什么事也不做,就等着下班 “废物。”在楼上朝下看了一眼,林波鄙夷地撇了下嘴:“你看,陈曦路又和个傻子似的坐那了。干什么呢?方勇,辞了算了。” 方勇点了根烟,在那沉吟了一会:“我总觉得这人会做出来的,他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信心。以前大学生,目空一切,遭遇到了挫折之后,信心一点一点在那丧失。林波,得再给他个机会” “还给?”林波瞪了自己兄弟一眼:“给他的机会可不算少了啊。结果呢?你给他几个客户,被吓走几个客户” “再给一次。”方勇下了决心似地说道:“我不会看错这个人的,这人一定能做出来!这样,你帮我去找个人来” 俯耳对林波说了一会,林波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样也行?方勇,你对这人可够意思啊,他要再做不出来,可真对不起你了” 到了第二天,公司里又来了一个找上门的客户,出人意料的,方勇还是把这客户安排陈曦路接待。 信心明显受到前几次打击的陈曦路,看样子并没有做好准备,慌里慌张的拿出资料,向客户介绍起了公司和推销产品。 其实实事求是地说,陈曦路对公司以及产品还是非常熟悉的,做足了功课。只是在表达的时候,总有一些言不对意,显得慌张,往往会让客户失去耐心。 这么一来,也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这次来的这个客户,似乎在那尽力听着陈曦路的讲解,倒一些不耐烦的意思也都没有。而这也给了陈曦路一些信心。 过了有半个小时样子,陈曦路磕磕巴巴的讲解完了全部,其实不用客户说,陈曦路自己在心里也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这讲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自己真正想说的,没有说出几句来眼看着这笔生意,又要泡汤了 谁想到,客户竟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合同呢?” “什么?”陈曦路怔了一下。 “合同。”客户还是笑容不变:“我把我家里的装潢业务给贵公司做了,是不是需要签订一份合同?” “有,有!”陈曦路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去找合同,走的急了,还险些把茶几上的水杯给带翻 这是陈曦路在自己生涯里签的第一份合同,做成的第一笔业务。而这一次的成功签约,带给陈曦路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的 “方总,成了,成了!” 看到方勇从楼上下来,因为兴奋,陈曦路的整个脸都是红的: “方勇,你看,我签下了,签下了!” 方勇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然后还给了陈曦路:“恭喜你,至于你的业务费。这样,我破次例,按照六个点给你” “谢谢方总,谢谢方总。”陈曦路一迭声地说道。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陈曦路,记得一句话,世上没有签不下的合同,只有签不下合同的那个人。你有知识,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擅表达,其实谈业务这件事情,只要把胆子放出去了,也就什么都好办了” 陈曦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出去的时候,林波早在门口等着了,见方勇出来,笑着说道:“那客户是我表舅,这次把他请来,你可得请人家吃饭。对了,陈曦路怎么样了?” “我看有戏。”和林波上了车子,方勇说道:“从他脸上我能看出,有了一些信心。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自己在飞扬公司的最后一次机会” 说着,在那停顿了下:“林波,商务大厦的装潢工程马上要进场了,现在要把主要精力放到那上面,工人分成两拨,一拨专门用于商务大厦这样的对公装潢,一拨专门用于私人装潢 还有,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室外作业的时候,一定要有专人盯着,千万不能马虎。这万一要是跌了下去,事情可就麻烦了。这事你给我盯着,出了事情我唯你是问。” “成了,放心吧你就。”林波笑了一下,忽然说道:“对了,上午孙东找你,你不在,他让我转告你下,郑丽螓出国的手续都办下来了,听说很快就要走了,要不要帮你安排下见个面?” 方勇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缓缓摇了摇头:“算了,现在一切都以公司为重” 自己不是不想见郑丽螓,可是如果真的有缘无分,自己也绝对不会去勉强的!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七十九. 两百万 鲁斌家的房子装修好了。23us.com 在验收的那天,鲁斌显得非常满意,款子早就付清了,可鲁斌还是坚持着拿出了一千块钱来,让方勇请工人们吃个饭什么的以表示谢意。 方勇代表工人感谢了鲁斌,随后,鲁斌又坚持着要单独请方勇吃饭,方勇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在吃饭的时间,鲁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方勇透露了,自己所经营的公司,去年向上级单位隆行公司上缴了1300万的利润,今年上缴的利润有可能达到2000万元。 方勇笑了下,没有接口。心里只想着你上交的利润越高,要补的窟窿也就越大 “方总,上次和你说了投资的事情,这次呢”鲁斌很快把话题带到了正题上: “这次呢,我们和深圳一家公司合作一次性注射器项目,前景非常广阔,不过,在资金上还有一部分缺口。方总,这次有没有兴趣拿出一两百万来入股?” 这种事打死方勇也不会做,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方勇装做在那考虑了一会: “鲁总,我对入股这种项目是非常有兴趣的,不过,我这资金上的缺口也非常大。你知道,我们很快就要进场商务大厦了,这里面的钱用起来就和流水一样鲁总,也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想着问你开口挪些资金呢” “哦,这样啊”看得出来,鲁斌有些失望,忽然又问道:“方总,你那的资金大约还差多少?” 哪里想到鲁斌会问这样问题?方勇怔了一下:“总有个一百多万的缺口吧。” “这样,我借给你。”鲁斌豪爽地说了句:“两百万,够不够?” 方勇差点被噎住,自己只不过是顺口敷衍的而已,哪里想到鲁斌真的要借钱给自己? 真能有两百万,的确是好事,能把自己资金盘活,进而进一步进行投资。可这两百万偏偏是鲁斌借给自己的,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一旦将来鲁斌事发,借了两百万给自己的消息传出去,自己决然和鲁斌案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点最是奇怪,鲁斌为什么要借钱给自己?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其它目的?毕竟两百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鲁斌已经说道: “方总,你明天到我公司来,我让人把钱划给你,不过,这里面可有条件。第一,这事你绝对不能对人说,第二,这笔款子当成是我私人借给你的你呢,也不必急着还” 方勇心里忽然亮了一下,难道鲁斌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 或许是鲁斌发现,自己资金上的缺口越来越大,集资款今天到手,明天就要拿去付那些高额利息了。鲁斌也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危险,开始为自己准备了? 要真这样的话,这钱倒的确可以借,可鲁斌凭什么那么相信自己? 方勇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干脆暂时不去想它:“成,鲁总既然对我那么信任,又那么支持飞扬公司,那我就代表飞扬公司全体员工谢谢鲁总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两百万拿到手再说,这两百万,可能帮自己做上许多事情。 这一来,酒宴气氛热闹了许多,鲁斌也陪着方勇喝了一杯酒,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方勇的大哥大叫了起来,一接,是宁媚打来的。 宁媚约方勇晚上吃饭,说有事情要谈,方勇答应了下来,和宁媚约好了时间地点,抱歉似地对鲁斌说道: “鲁总,一个客户晚上要见我,下午就不能陪鲁总了。明天我到鲁公司来。” “行,你去忙,你去忙。”鲁斌摆了摆手,非常客气地说道。 回到公司,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看了下表,已经四点半可,处理了一些事情,匆匆打了个车到了宁媚约定的地方。 宁媚早就在了,一见方勇就说道:“让女士等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的大小姐,我哪有你们记者轻松?”方勇坐了下来:“公司里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 “成了,成了,我点了菜了。”宁媚嘟了下嘴:“这顿你请啊。” “凭什么我请?你约我的,怎么让我掏钱。”方勇瞪了下眼睛。 谁想到宁媚的眼睛瞪的比方勇更大:“我给你带生意来了,你要做不?” “要,要。”方勇赶紧换了口气:“我的大小姐,早说不就得了,我请,我请。” “哎,方勇啊,我发现你现在特势力”宁媚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正经的,前天我们去一家单位采访,发现这家单位拥有的一个商场,就是市中心的‘普罗商场’,知道不?亏损特别严重,所以这单位已经丧失了继续投资的信心,正想找人接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普罗商场?”方勇皱了下眉头:“那商场不亏损才怪。” “为什么?”宁媚有些奇怪:“那商场地理位置那么好,开业的那段时间生意多热闹,可就不知道怎么亏损那么严重。 方勇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吗?普罗商场是市面上什么好卖,就拼命进货,拼命的卖,这样就变成了‘啤酒游戏’。 什么是‘啤酒游戏’知道不?零售商发现一种‘情人啤酒’好卖,于是加大了每周一次的报给批发商的要货量。但批发商向制造商要求增加发货,要4周以后才能得到满足。于是,零售商在这等待的5周里,不断地心急火燎地增加要货。 此时,批发商会误认为终端热销,于是他会头脑发热成倍地放大向制造商的要货量,此时制造商也会躁动不安地认为终端旺销,于是他也极大地放大产能,扩大产量。整个产业链被一种逐级放大的错误信息刺激得热火朝天。最后货大量压到终端之时,零售商才会发现市场的实际需求,竟然只有自己堆积如山的库存的一小部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 扩张 “所以普罗商场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方勇点着了根烟,缓缓说道: “那家商场,市面上什么热销就卖什么,而且往往是只要商品好卖一阵子,肯定头脑发热,不顾一切拼命进货。石磨兰牛仔裤,一个周末卖了几百条,结果不得了了,普罗高层居然一下进了一万条,简直荒唐,听说到现在还有一大半积压在仓库里” “你这么一说,我听着的确有道理。”宁媚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可以啊,方勇,那么多年不见,像个生意人样子了。昨天我和我爸通电话,说了你的事,你猜老头怎么说?老头说,哎,好好的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去做个体户” 方勇笑了起来:“你家老爷子好歹也是电视台,思想怎么那么僵硬?算了,不说了,说说普罗转让想法。” “普罗的后台老板是长欣实业公司” “等等,等等。”方勇打断了宁媚的话:“长欣?长欣实业公司?好像也是鲁斌的公司吧?” 宁媚点了点头: “恩,鲁斌的,现在是鲁斌的弟弟在管理,那人就是我采访过的,满嘴大话,和他姐姐鲁斌的低调一点不像。采访中他透露了想转让普罗,我这不第一就想到了你” 方勇沉默了下来。 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普罗公司是鲁斌在集资后,第一个投资的项目,但前身为“惠泉第二百货公司”的普罗商场,原本生意兴隆,但鲁斌接手后,由于经营管理方面的失误,结果生意一落千丈 普罗想要再次转手,一定得到了鲁斌的授意,自己这个时候介入,的确是个机会。 不过鲁斌愿不愿意转让给自己,以及具体会牵涉到多少费用,这才是最主要的。 方勇还是挺感激宁媚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普罗假设被自己接手,以其优秀的地理位置,如果能妥善经营,生意很快就会上去的 “怎么样,方勇,这顿饭请了冤不冤?”宁媚笑着说道。 “不冤不冤。”方勇连连点头:“服务员,给我加两只童子甲鱼” “势力小人,势力小人”宁媚撇了下嘴,大是不屑。 “我的大小姐,我能不势力吗?”方勇笑嘻嘻的:“这打从做生意以来,莫名其妙吃掉的饭,我算了下冤枉钱花了不少。但凡我要是开了个印钞厂那没问题,可这钱可不是我辛苦赚回来的” “得了,得了,你就油嘴滑舌去吧。”宁媚白了方勇一眼。 方勇忽然想起了件事:“哎,宁媚,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给你个消息补偿。天宫家具厂知道吗?出事了,有几位领导正在接受轻工局内部调查,估计得牵扯出不少人来,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天宫家具厂,明星企业啊” 宁媚精神一振,要真像方勇说的,绝对有新闻点在内。 惠泉市明星企业出事,已经好几年没有过了。 方勇把大致情况说了下,宁媚凝神倾听,不时拿出个本子记录下。方勇介绍完了情况,低声说道: “宁媚,我这也是听人说的,不过情报应该非常准确,你呢,也就是个实习的,很多事情你做不了主。你回去和云台长透露一下,让云台长拿主意。这新闻要是你们抢先报道了” 借着宁媚和电视台,把这事报道出去,能把事情弄到惠泉市人人皆知,这样即便轻工局有人想袒护蔡金雄,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社会舆论压力。 不过电视台敢不敢报,还难说得很 在那聊了一会,看到菜上得齐了,方勇叫了一瓶红酒,给宁媚倒了,举起杯子:“来,老同学,敬你一杯,将来仰仗你大小姐的地方多了,到时候千万不要推辞。” 和方勇轻轻碰了下杯子,宁媚抿了一口: “我发现你这人现在但凡谁能给你好处,你那嘴脸特别可恶” 方勇嬉嬉笑着,和宁媚开了几句玩笑。 这次宁媚带给自己的消息的确很有价值。但自己已经在装潢市场、天宫大酒店和天宫家具厂三面出击,如果再加上一个普罗商场,摊子铺得会不会有些大了? 假设这几个行业自己都能做上,那么互相支持,互相依托,会得到很有效的补充,可问题同样存在。 一个自己现在几乎在那单打独斗,全凭自己一个人在那决策,公司里的那些人,都是年轻人,还难以独当一面。 自己虽然拥有着别别人多的经验,可终究还是个人,一旦哪方面决策出现失误,造成的影响会非常之大。 还有一个就是资金问题。 自己在板材市场挖到第一桶金之后,两百万的诱人数字,想着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自己创业了,但一旦摊子开始全面铺开,才发现还根本远远不够。 “在想什么呢?”发现了方勇的走神,宁媚问了一句。 “哎,宁媚,你在电视台工作,条件便利,将来要是发现有什么人才,给我推荐几个。”方勇收起了笑脸,认真说道: “我现在一个人做着有些累,孙东林波他们,还得过两年才能独挑大梁,我现在要的是人才” “成。”宁媚沉吟了会:“我帮你注意着些,一发现什么我就通知你。对了,方勇,下礼拜,我有个北京的要好小姐妹和他弟弟一起来咱们这玩,下周台里正好有个大的策划,我怕我忙的实在没有空。你有空没有?帮我招待下?” “有,有。”方勇连声说道:“你宁大小姐一张口,我方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老就放心吧,保证把你的朋友侍候得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保证你宁大小姐脸上带有光彩。” 宁媚“咯咯”笑了起来,举起杯子:“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敬你!”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一. 悲哀无奈的前进 方勇第一次来到鲁斌的公司,这座公司从外观上来看,的确气派非凡。 进了公司,接待听说是飞扬公司的方勇,显得非常热情,直接带着方勇去了鲁斌的办公室。 一见了办公室,方勇有些自惭形秽,人家的办公室可比自己的豪华气派多了。 “面子工程,完全是面子工程。”看出了方勇的心思,鲁斌笑着说道:“人家上我这,看到办公室寒酸,只怕要跑了一半的客户,方总,等你半天了,请坐” 在那东拉西扯闲聊了会,说到了正事上。当初谈两百万借款的时候,方勇根本没有如何当真,可现在心思活动到了普罗商场,这两百万可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早就听说鲁斌是个非常爽快的人,熟人、亲戚问她借钱,今天来今天带着走,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连张欠条都不要打的 而她集资来的那些款子,也有很大一部分用在了这上面。 问方勇拿了飞扬公司的银行账号,鲁斌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让会计打款,办事效率之高,让方勇叹为观止。 才拿出已经写好的欠条要给鲁斌,谁想道鲁斌手一挥:“方总,这你就见外了。这钱我是主动借给你的,我要不相信你的为人,你写一百张借条我也不借给你。我相信你方总不会为了这区区二百万而失去信誉的” 得,在你眼里,这是“区区”二百万,谁让你是有30几亿“身家”的大老板?方勇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可方勇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一是鲁斌凭什么要主动借钱给自己?二来不打借条,将来鲁斌出事自己说不清楚这事怎么办? 在那想了一会,还是坚持说道:“鲁总,我看这手续还是要办的” 鲁斌在那沉默了一下:“这样吧,方总,我有个办法,你看成不。我呢,有个女儿,明年就要毕业了。去别的单位,我不放心,这样吧,先放你公司实习两年。这钱呢,你也别还给我公司了,直接当成这意思你懂?” “直接当成工资奖金分批发给你女儿?” “对,就是这意思,方总是个聪明人。” 方勇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来鲁斌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么下去,早晚都会出大事。而把钱用借给方勇的形式,再当成“工资”发到鲁斌女儿手里,这钱就变成干净的了。将来抄家杀头,也不会连累到女儿和这一笔款子 说白了,就是鲁斌在为自己女儿洗钱,为自己女儿准备后路了 自己帮鲁斌做成了这件事,虽然要担风险,可方勇想了一想,不是没有漏洞可以钻,只要自己把账面上做好了,将来也能应付过去 见方勇默默地点了点头,鲁斌大喜:“方总,真是谢谢你了,对了,我还有一笔三百万的款子,是我自己私人的,过几天我也转到你账上去,也当成工资奖金放心,不会从我自己公司账上过的” “鲁总,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方勇终于开口说道:“万一,我说万一,将来我黑了这笔钱怎么办?” 鲁斌一笑:“别人会,你方勇不会。其实我家里装潢,不过是个幌子,想要和你接近。说句实话吧,我之前查过你。为人讲义气,热心。省城救了那对母女的事情咱们不说,就你发财后,对待兄弟的那份感情,你方勇就不会做昧了良心的事。” 这可未必。方勇心里想到。人要是真的被逼急了,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可见鲁斌这么信任自己,方勇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这个女人真的可惜了,方勇在那迟疑了一会: “鲁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说吧,你方总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方勇勉强笑了一下:“鲁总,我要是什么地方说错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贵公司,贵公司这么说吧,贵公司的窟窿实在太大了” 鲁斌原本笑嘻嘻的脸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随即又有一些黯淡。 方勇叹了口气: “这些话原本也不是我这个外人应该说的,可这么下去,真的早晚都得出事。这集资得来的钱,只会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无论新集资到多少钱,都会扔到利息那个无底洞里去,迟早都有一天,你都会被利息拖垮的” 从来都没有人和鲁斌说过这些真心话,鲁斌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早就想过了,你也知道,最近我把大额借款的利息提高到了百分之二百,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想要去投资一些生意,但没有哪个生意能迅速立竿见影赚到钱的,像你方总板材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可我利息却一天都不等人那 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迟早会垮,可再垮我也得硬撑下去。你知道,我只要晚付几天利息,我所有的信誉都会完蛋,这样一来,整条资金链当场就会破裂。我想到那个后果,心里就非常害怕。会死很多人的,会死很多人的” “会死很多人的”。 方勇相信,这句话是鲁斌的心里话。 资金链一断,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鲁斌,然后那些市里的、省里的,甚至是最高政府的官员,会有大批人跟着掉脑袋的 可是诚如鲁斌说的那样,她和她的那些“合作伙伴”已经收不了手了,一旦收手,很快惊天大案就会立刻爆发! 可以说,鲁斌再难,也只能咬着牙前进了,她停不下来,所有人的也不允许她停下了,这就是鲁斌最大的悲哀 方勇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方勇发现,在鲁斌的眼里写满了悲哀无奈!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二. 让我们一起开创大场面 随着鲁斌家装修工程的完工,陆续又有两家装潢完工。 款子也都到了,方勇让新来的小文会计做好账后,拿了一笔款子出来。有奖有罚,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调动起员工们的积极性。 晚上,方勇在惠泉饭店包下了一个大包厢,专门宴请自己公司里的员工。 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在方勇的示意下,小文会计拿出了一叠红包交到了方勇手里,旁人还没有怎么样,孙东已经第一个叫起了“万岁”。 谁都看得出,方总要发奖金了 “万什么岁?谁都有,就你没有。”方勇瞪了孙东一眼,接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位同事,这段时候大家都辛苦了。三家工程完成得非常顺利,款子到位也很及时。辛苦了那么长的时间,公司不会忘记大家。 飞扬公司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家都是新手,新手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让我满意了。满意了怎么办?奖,发奖金!” 这次,欢呼声从所有人嘴里响了出来。 等声音稍稍小了些,方勇说道: “咱们飞扬公司,说的好听了,就私人公司,说的难听了,还是摆不脱‘个体户’这个名字。还是有许多人看不起咱们。 看不起咱们?没有关系!咱们这些‘个体户’公司,就是要拿的钱比别人多,让别人羡慕,让别人眼红,让别人都想着到咱们这样的‘个体户’公司来!现在发的钱多,将来地位也要和别人平起平坐。 好了,废话不多说,发钱!” 欢呼声再度响起,当方勇把一个个红包交到员工们手里的时候,有些心急的,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红包。 里面按照贡献有多有少,尚原原学着别人的样子,打开一看,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五百!” 这顿时引来了一阵羡慕的眼神。 “我说你们也都是有知识的人了,怎么还当着面看奖金的?以后不许”方勇笑着拍了一下尚原原的手: “为什么给原原五百?因为原原进步最大,学的最快。当然,这和孙东助理的帮助也是分不开的”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孙东一眼,所有人也都“不怀好意”的暧昧着笑了起来。 这段时候,孙东许是歉疚,对尚原原的确非常关心,可这“关心”,关着关着就变了味道了。现在全公司上下,人人都知道孙东在和尚原原谈朋友。 “哎,人家是又有钱拿,又有美人抱,咱可就苦了,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人来关心咱,爱护咱”林波在一旁唉声叹气,连连说着怪话。 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方勇拿起一只厚实的红包扔给了他:“别说我不关心你,这里面的钱,是我私人的,拿着,赶紧给我滚蛋,找个女朋友去” 林波笑嘻嘻的拿起红包,孙东想要看有多少,林波赶紧藏了起来:“去,去,看你们小俩口的去,别打我的主意” 这时候,轮到易红莲的时候,方勇亲手把红包交到了易红莲手:“易阿姨,别人的钱数目我都不说,可易阿姨的你得说,一千块!” 这一来,宴席上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连易红莲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一千块?方总,你弄错了吧” “没有错,你们都别眼红。”方勇板了板脸:“怎么着,都不服气?易阿姨就负责打扫卫生,烧个饭的,凭什么拿那么多?可大家想想,这公司里里外外的,每天都清清爽爽的,是谁的功劳?大家每天都能吃到热乎饭,又是谁的功劳? 大家再仔细想一想,咱们公司每天谁第一个来上班,谁最后一个走?还是易阿姨!所以说那,咱们公司里最辛苦的,就是易阿姨。易阿姨,你放心,我要当初你们厂赶你走的那些人,眼巴巴的看着你做一个月,顶得上他们几个月的工资!” “谢谢方总,谢谢方总。”能够听得出,易红莲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易阿姨是该多拿!”孙东叫了起来:“一会咱们大家所有人,都得敬易阿姨一杯!” 场面很快变得热闹了起来。 方勇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员工,现在的人,还依旧是单纯淳朴的,自己只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了,这些公司的元老一个都不会少,还会继续留在自己的公司里 “我说两句,我说两句。”林波站了起来: “安静下。咱们公司刚刚创业,大家都是元老,我相信在咱们方总的领导下,飞扬公司迟早都会变成一个大公司,这可不是拍马屁,方总做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呢。 跟着方总,没错。跟着飞扬公司,也没错!早晚都有那么一天,咱们出去都是经理、总监,那时候,大家都能风风光光的,是这道理不?我提议,咱们这第一杯酒,一起敬方总一杯!” 每个员工都举起了杯子,方勇举杯一饮而尽,接着,所有人的杯子都空了。 这个时候方勇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诸位同事,让我们一起开创大场面!” 员工们一怔,接着一起轰然叫好: “让我们一起开创大场面!” 意气风发,青春飞扬,这就是现在方勇领导下的飞扬公司。 会有那么一天的,方勇和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们,会开创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大场面!方勇坚信这一点。 也许会有挫折,也许会失败,可是只要所有的人都齐心协力,这样的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看着那些互相敬酒,互相打闹说笑的员工,方勇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飞扬公司就是自己的家,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 孙东、林波、尚原原、易红莲每一个人都是。 而自己的任务,就是和这些家人一起,一步一步踏实的朝前走去!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三. 突破口 方勇开始加速了。 很快,第一个好消息传来,洪伟元终于供出了蔡金雄! 轻工局内部调查组将洪伟元以及洪伟元的全部交代材料,移交给了检察院,而这也标志着,事情从现在开始已经脱离了轻工局的控制。即便罗局长再想袒护蔡金雄,也将变得无能为力。 墙倒众人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像蔡金雄这么样一个人? 开始有老工人,直接向检察院写信,甚至直接找上门去,揭发自己所知道的蔡金雄的一些问题。 突破口就在那那台重金购买来的二手残破不能使用德国烘干机上。近一百万买来这么一台废物,当年所有的工人们都看在眼里。 厂子里的医药费都报销不出,居然买回这么一台残次品,无论如何蔡金雄也都很难自圆其说。 案子的进展对外保密,而很快,惠泉电视台则暴光了这件事件。 做为一个惠泉市曾经的明星企业里的明星厂长的落马,在全市还是引起了较大反响。许多人的眼光一下落到了天宫家具厂上。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反而是一件好事,等于变相给天宫家具厂做了一次免费广告,进一步扩大的天宫家具厂的“知名度” 最急着想要知道案情紧张的,除了轻工局的罗局长,还有一个人就是方勇。 蔡金雄在里面会不会如实交代,以及会交代出来多少东西,都对方勇收购天宫家具厂会起到不可估量的影响。 蔡金雄,其实还是条小鱼而已 为了速战速决,又一封人民来信出现在了宋祁余书记的手里。 在这封人民来信里,列举了蔡金雄与轻工局局长罗简之间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并且明确说出,当初进口德国烘干机,是在罗简的同意和大力支持下进行的。 同时,在罗简搬迁新居的时候,家具厂送上了一整套豪华家具,但在家具厂账面上却并没有反应出来 宋祁余对此事非常重视,这不仅关系到惠泉市党政形象问题,而且处理不好,甚至会对省里正在紧张商量讨论的两个形象工程会造成影响。 既然电视台已经曝光了,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必要时候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宋书记亲自批示,对此事一定要一查到底,查到谁谁负责,不查清楚绝不收兵。 宋书记的批示,好像一把宝剑一样悬挂在了检察官们的头上 两日后,重大好消息传来:天宫家具厂财务科科长,主动自首,交代问题! 在财务科长的交代里,蔡金雄自1990年起,共分33次,以报销发票、打白条的形式向厂财务科支取现金高达47万元,同时指示财务科以做假帐的形式弥补这一漏洞。 在这47万元中,根据财务科长交代,自己曾在1991年小年夜时候,和蔡金雄登门拜访轻工局局长罗简家中,除了送上高档香烟和名酒之外,还送上了5000元的现金 突破口有了! 当检察官出现在罗简面前的时候,这位罗大局长正在举行会议,被带走的时候,据刘正明事后告诉方勇,罗简脸上一脸的惶恐和沮丧 “那个财务科长,你在他身上下了不少本钱吧?”坐在茶室里,刘正明笑着问道。 方勇笑了一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刘哥,罗简这一进去,可就别想再出来了,你说这代理局长会是谁?” 刘正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方勇的话,让刘正明又惊有喜,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升迁速度可就够快的了。 方勇一笑:“刘哥,其实你想啊,非常简单,罗简大搞一言堂的时候,当时的副局长,办公室主任,各实权科室的科长,都是他的人,罗简这一进去,谁都脱不了干系 可你刘哥不一样,当时你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宣传科长,不属于罗简一派的。别人**不干净,你刘哥可干净得很。在罗简的问题没有查清之前,我看只有你这个新提拔上去的副局长最有可能代理。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罗简的问题,其实是从你开始调查洪伟元一步步揭开的,怎么说,你也是个功臣,我看这代理局长非你莫属” 刘正明的眼里燃起了希望之火:“如果真的这样就好了,老弟,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方勇摆了摆手:“刘哥,这些话咱们先不说。关键就在这代理之上,你呢,在局里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段时候任何有请你吃饭唱歌,都千万不能去,还要尽量早出晚归,兢兢业业我呢,再去市里帮你活动,只要这代理的帽子一拿掉,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老弟,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刘正明在那沉默了会,看着方勇的眼神异常之的真诚: “为了我,你是费尽心思,花了多少钱,我这心里都有数,就那次罗威算了,这话咱也不说,感谢放在心里。上次你说自己对天宫家具厂很有兴趣,我要真坐稳位置了,无论如何都得帮你促成这事!” “这个不急。”方勇沉吟着道:“刘哥,罗简一倒,你准备怎么处置罗威?” “那个花花公子?”刘正明鄙夷的撇了一下嘴:“就他在局里的那样子,罗简一倒,谁也保不了他了。况且,他老子在的时候,罗威得罪的人太多了,我看开除都是轻的了” “是啊,谁也保不了他了。”方勇叹了口气: “不过,刘哥,罗威说到底,好歹也算帮过你我的忙,给他一条生路,让他自己主动辞职,然后我让他来我这帮忙。这人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可人其实挺聪明的,本质也不过恶劣,这个时候能够拉他一把就尽量拉一把吧!”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四. 承包 罗简栽了。wenxuemi。com 在检察官面前,罗简之前的那些正义凛然,那些义正言辞,那些侃侃而谈的大道理,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很快,下一个进去的人,变成了缪飞缪主任! 看来天宫大酒店施工办主任的位置,的确有些不太吉利,先是有洪伟元折了,接着缪飞还没有在这张位置上坐热**,也因为罗简的事而被牵连了出来。 轻工局上上下下的那些官员,简直人人自危,天知道下一个进去的会是谁? 而正如方勇分析的一样,刘正明被紧急任命为轻工局代理主任。 刘正明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一次召开天宫大酒店董事会,董事会上决定罢免蔡金雄董事长的职务,由刘正明暂时代理,等天宫家具厂任命了新的厂长之后,再行重新任命。 随后,方勇又提议由董事会第二大股东飞扬公司派出专人,接任施工办主任位置。虽然目前天宫大酒店施工管理上出现问题,但工程绝对不能因此而有任何拖延 方勇本就是第二股东,再加上得到了刘正明的全力支持,这一人事安排很快得到了通过。 孙东迅速走马上任,方勇仔细叮嘱自己兄弟,无论如何不能从工程中捞一分钱,天宫大酒店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这将来就是飞扬公司自家的产业。 而现在,方勇开始把目标着重锁定在了天宫家具厂上。 只要控制住了天宫家具厂,等于同时控制住了天宫大酒店 检察官派出的专案小组很快进入了天宫家具厂,初步调查结果,天宫家具厂账目极其混乱,暂时能够查清楚的债务方面,共欠银行贷款四百五十万,欠其它债务二百七十万 更让调查组想不通的,天宫家具厂还欠下属经营部、分厂等等两百万的债务。 这就有些让人纳闷了,天宫家具厂在这些年的扩张中,共有大大小小的经营部十七家,分厂六家,虽然有四家所谓分厂,不过只有车间规模而已。按理说这些经营部、分厂每年应当上交的承包费、管理费就是一笔庞大数目,怎么到了后来反而变总厂欠下面的钱了? 一直到后来才弄清,蔡金雄自己在外面悄悄办了一个规模相当不错的霓虹灯厂,而建厂的所有资金,蔡金雄一分钱也没有拿出来,都是让这些经营部、分厂把应当交纳的费用,打到了自己霓虹灯厂的账上。 而总厂需要的材料,则都是从这些经营部拿的,许多订单,也都是交给分厂去做,过去一直是拿承包费和管理费冲抵应给经营部和分厂的费用,现在这些钱到了蔡金雄霓虹灯厂的账目上,总厂当然要欠下面钱了 账目一团混乱! 曾经赫赫有名的明星企业,一下变成了一个谁也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 轻工局一连找了局里下属企业几个人谈话,包括天宫家具厂的副厂长,结果谁都不愿意接管天宫家具厂 就在轻工局一筹莫展的时候,方勇出现了。 方勇愿意接手天宫家具厂,但提出的要求是,自己承包天宫家具厂,在人事管理、任命、财务等等方面全部独立自主,名义上依旧属于轻工局范畴,但实际上已然独立于轻工局之外。 在国有企业私有化浪潮席卷神州大地之前,这样的提议无疑是非常大胆的。 但是方勇提出的另一项条件也非常诱人,一旦轻工局同意自己的要求,那么天宫家具厂的债务将由自己承担 这一个条件不得不让轻工局仔细考虑。 目前轻工局下属企业,亏损单位超过了三分之二,每次市里召开会议,轻工系统账面上的亏损以及利息非常难看。现在忽然再增加天宫家具厂的这近一千万债务,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市里交代 而按照方勇要求,打包把家具厂的债务处理给方勇,一旦处理完了,债务没有了,则企业财务报表上的利息负担就没有了。 但这件事实在太大,已经超出了轻工局能够答应的范围,必须要市里领导点头同意才能实行。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孙东和林波也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方勇,考虑清楚啊,虽然原本咱们就打算接手家具厂,但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近一千万的债务,一旦现在接手的话” “一千万不是什么大数目。”方勇笑了一下: “在我提出的条件里,承包的前三年里,我们不交一分钱的承包费,后两年,交纳承包费的一半,以便专心处理债务问题” “方勇”孙东依旧非常担心:“北湖家具厂今年也实行承包制了,但是和你提出的条件不太一样,依旧要接受轻工局大方向的领导,财务也必须接受轻工局的审核。北湖的承包费一年是一百万。而按照你说的,五年时间,咱们顶多也就能省下四百万下来” “别老盯着钱看。”方勇点着了根烟: “咱们先说句不好听的,收回全部经营部和分厂的经营权,再加上厂里那点家当,就算把厂子卖空也能把窟窿补上,可咱们不做卖家当的事,毕竟厂子里还有那么多的工人,卖工人的黑心的事要做了,这辈子咱们都不得心安” 方勇非常清楚,当初天宫家具厂就是被这么活活卖空的 抽了口烟,方勇缓缓说道: “咱们虽然接手了一千万的债务,但扣除承包费,实际上只有六百万。大家算一下,咱们得到了什么?” 孙东和林波若有所思,方勇微笑着道: “咱们得到了一个设施完整先进的工厂,一个大酒店,十七个经营部和六个分厂,外加一个霓虹灯厂!”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五. 分别 “咱们得到了一个设施完整先进的工厂,一个大酒店,十七个经营部和六个分厂,外加一个霓虹灯厂!” 方勇的话让他的兄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孙东笑着说道: “怎么,你还打算把蔡金雄的霓虹灯厂给接过来?” “那是用厂子里的钱办起来的,决不能让它变成蔡金雄的私人财产。”方勇冷笑一下: “我要让蔡金雄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让他一分钱的便宜也不要想占到!” “成,方勇,既然你下决心了,那咱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跟着你做就是了!”孙东和林波再没有半分犹豫。 方勇呼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全面扩张开始了! 市里那自己再去做些工作,想来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市里一点头,自己就可以抡开拳脚大干一场了! 天宫家具厂的工人们在得知自己的厂子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之后,整个厂子都乱了套了。 那些医药费得不到报销,连退休工资都会被经常拖欠的老工人们,几乎天天上访,呼吁对蔡金雄这些蛀虫坚决处理。 而更多的工人,则是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来 这个时候,方勇有意思承包天宫家具厂的消息传到了工人们的耳朵里,这顿时让全厂工人看到了希望。 方勇虽然年轻,但在板灾时候却独善其身,大赚一票,而且这段时候公司开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没准真是厂子里的救星。 有个上面和下面的支持,方勇的工作也就好办多了 就在方勇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一个来自省城的电话: 钱卫红打来的! 自从钱卫红去省城学习之后,方勇忙这忙那,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渐渐淡忘了钱卫红,这次忽然接到电话,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钱卫红也听闻到了家具厂发生的变故,和方勇有意接手家具厂的事,在那问了一会,方勇忽然说道: “等学习结束了,尽快回到厂子里,愿意的话,当厂长助理,不愿意的话,还是做你的办公室主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传来了一声“恩”的声音 这里钱卫红的事情才处理好,让人意外的是,郑丽螓的电话居然又来了。电话里,郑丽螓约方勇见了面,方勇想了一下,把地点定在了公花园的茶馆里。 到达茶馆的时候,方勇发现一段时候没有见到郑丽螓,郑丽螓变得清瘦了许多。看到方勇出现,郑丽螓眼眶红红的,在那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 “去美国念书的事都办好了,我下个礼拜就要走了。” “哦。”方勇只淡淡地“哦”了一声:“那边人生地疏的,虽然有你亲戚照顾,但总是不太方便,你性子太软,记得要好好照看好自己” 郑丽螓也许没有想到,方勇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方勇拿出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 “你忽然始终了那么长时间,我真的非常担心,后来听说你要去美国了,我就想,既然你更愿意听父母的意见,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去吧,起码这样你的父母可以放心许多” 郑丽螓擦去了眼泪,忽然说道:“我要去五年,你,你会等我回来不?” “我不知道”方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五年,太长了,谁也不知道当中会发生什么事情,看缘分吧,看缘分吧” 郑丽螓细心的把手绢折好,放到了自己的包里,轻声说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多好,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劝你,不要辞职去做生意” “就算时间倒流,也许结果也是一样的。”方勇忽然笑了:“丽螓,真的,我相信一些事情可以改变,但还有许多事情,即便时间真的能倒流,也一样无法改变在美国那遇到了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我总是会尽力帮忙的” 方勇站起了身,微微笑着看向郑丽螓: “保重!” 然后,方勇走了出去。 是的,许多事情,再来一次,一样是这样的结果!其实这个时候的方勇,心里并没有多少难过的,自己曾经难过过一次,但这次却一定不会了。 “方总,方总。” 正在那胡思乱想,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方勇的思路,回头一看,竟然是把古董都卖给自己的那个姓真嘉。 “怎么?又跑这来糊弄人了?”方勇上下打量着姓真嘉:“钱呢?钱都被你用光了,这么快?” 姓真嘉摸着脑袋,一脸苦色: “方总,别提了,衰啊,和别人赌钱,赌什么输什么,这不,钱一分没有剩下不说,还背了一**的债!” “活该!”方勇骂了一声,掏出烟叼上根,想了下,扔给姓真嘉一根:“下面呢?就这么在这招摇撞骗过日子?” “不这样能有什么办法?”姓真嘉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 “方总,你那要人不?” “我这?”方勇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的赌鬼,我要了你做什么?” “方总,方总!”姓真嘉有些急了:“我向你发誓,只要你能收留了我,我以后保证不赌了,我要再赌,我当着你的面剁了我的手指头!” 赌鬼的话半点也相信不得,方勇正想拒绝,忽然脑子里转了转:“真的?” “真的,真的!”一看似乎头戏,姓真嘉一下来了精神:“方勇,我发誓,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赌了,您放发发善心,可怜我一次,成不?” “成,我就相信你一次,明天到我公司来当个保安”一看姓真嘉大喜过望,方勇又沉下了脸说道: “但我和你把话说清楚了,用你是用你,但你只要再敢赌,你不砍自己的手指头,我帮你砍,我方勇说到做到!”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六. 恳谈会 方勇承包天宫家具厂的条件已经由轻工局汇报到了市里,轻工局党委研究下来的结果是决定大力支持。 不主要是因为刘正明代理局长的原因,而是天宫家具厂这个摊子实在太烂了,除了方勇,根本没有人愿意接手。 市里对此事也非常重视,专门派了调研组调研。结果让人意外的是,家具厂的那些工人居然大多非常欢迎方勇来到。 而在这个时候,省里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同意惠泉市上马火车站和惠泉大道两项工程,并将在资金上政策上给予大力支持。 整个市政府沸腾了,期盼已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 从市长到书记,人人脸上带着笑容,工作人员奔走相告,而这,也促成了瞿市长和宋书记最终拍板: 天宫家具厂,可以当成一个试点,接受方勇条件,让方勇去弄,不要怕失败,失败,只当是交了学费 惠泉市两项工程获得省里通过,方勇在其中出了大力气,立了大功,这在瞿尊骏和宋祁余看来,完全可以当成是对方勇的奖励。 而在两项工程建设之中,势必要经常和省里打交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及经过关海良副市长的认真推荐,经过研究讨论表决,惠泉市委郑重决定,向省里推荐交通局长方德生同志担任惠泉市副市长,接替关海良同志。 这些都是让人振奋的消息,随后轻工局和方勇展开正式谈判。而为了表现对此事的重视,刘正明代局长亲自主持谈判。 在谈判过程中,方勇追加了一个条件,即必须要对蔡金雄的霓虹灯厂进行清查,那是用家具厂的资产做起来的,决不能让蛀虫白白流失家具厂的资产 在谈判进行的工程中,方勇和家具厂那些退休的老工人们,进行了一次恳谈会。 这些退休的老工人,虽然无权无势,但还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一旦他们联名反对,则谈判势力遇到相当大的阻力 和这些老工人相比,方勇的确显得太年轻了些,这让老工人们也有些疑惑。 退休工人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退休工资能否及时发放,以及长期拖欠的医药费什么时候才可以报销。 “退休工资一定按时发放,飞扬公司决不会挪用一分钱的退休工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方勇回答的时候斩钉截铁: “至于医药费报销问题,非常棘手,这并不是家具厂单方面的事情。各位师傅年纪大了,总有个头疼脑热的,那么多退休工人,每年的医药费不是个小数目。我听说有的人为了报销医药费,排队已经排到了1998年了?” “何止啊。”过去油漆车间的孙师傅说道:“最长的何止是1998年,锯木车间的老付,做了次胃镜,那点医药费,已经排队排到2000年了,方总,要下个世纪才能拿到钱,你说我们这一把年纪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难说” 方勇苦笑了下,几十块钱,居然要到七年后才能拿到,难怪这些老工人们严重不满了 这些老工人,为家具厂做了一辈子的贡献,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明天他们,哪里会有天宫家具厂后来的辉煌? 只可惜,他们创造起来的厂子,却生生败在了蔡金雄的手上 方勇沉默了下:“各位师傅,在你们面前,我是晚辈,论在家具厂的资历,我更加无从和各位师傅谈起。不过,我也毕竟是家具厂出来的,也算是一分子。这样,在谈判还在进行的情况下,飞扬公司将先期拿出二十万来,专款专用,为家庭困难,急等着用钱的师傅,先行报销” 老工人们怔了下,不敢相信居然有那么好的事情,很快,掌声潮水一般响了起来 过去行政基建科的华副科长和方勇非常熟悉,等到掌声平息一点之后担心地说道: “小方,你这心是真没得说的,我代表退休工人们感谢你。不过,万一谈判要破裂了,你这钱” “我这钱只当回报家具厂,回报各位师傅了。”方勇想也没想,慨然说道: “不错,现在飞扬公司在资金上也不富裕,商务大厦很快就要开工,天宫大酒店在建之中,同时我们还有几个项目要做。但各位师傅辛辛苦苦为家具厂做了一辈子,难道退休了都不能过几天舒心日子?还整天要为医药费的事犯愁? 各位师傅,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蔡金雄那些人有一天退休了,也一样要面临这样的窘迫,我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各位师傅尽管放心,即便谈判真的破裂了,这钱我也不会收回来” 孙师傅站了起来,有些激动: “方总,你放心,要是谈判真破裂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去轻工局请愿,去市政府请愿,说什么也得把天宫家具厂交给你来管理。家具厂已经被毁了一多半,剩下的决不能再被毁了。”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赞同。 方勇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对了,只要把工人拉到自己身边,自己不管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轻工局方面也必须慎重对待。 再加上刘正明和市委的全力支持,自己接手家具厂看来已经**不离十了。 送走老工人们后,站在家具厂会议室的窗口朝外看去,正好看到江涛和程媛走过,两个人边走边说笑,样子亲密。 方勇忽然想到,自己正式接手家具厂后,应该给予江涛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过去自己几次邀请江涛来帮自己,但都遭到江涛婉言拒绝,现在呢?现在家具厂即将属于自己的了,江涛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方勇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兄弟在有些事情上总是那么固执,有的时候固执到简直让自己难以理喻!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七. 接管 1993年6月18日,轻工局和飞扬公司完成谈判: 飞扬公司正式接手惠泉市天宫家具厂! 这是方勇迈出的重大一步,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是天宫家具厂新的掌管者! 这一消息,不光让飞扬公司上下欢欣不已,而且让天宫家具厂的全体职工也都感到振奋! 方勇私人掏腰包,拿出二十万垫付退休职工医药费的事,已经传遍了全厂,现在在全厂职工的眼中,方勇就是个有能力,并且仗义的新的领导者! 在宣布完成谈判的当天,方勇进入天宫家具厂,并召开职工代表大会。23us.com 在大会上,方勇开门见山地说到: “你们中的许多人认识我,我就是从这走出来的。对于天宫家具厂沦落到目前的处境,我在感到痛心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愤怒。 一个市里曾经的明星企业,竟然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负债将近一千万,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但是我可以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既然飞扬公司已经接手管理,我们有信心带着全厂走出泥潭,重新振奋天宫家具厂” 方勇的这次讲话,仅仅进行了二十分钟,但当中却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 会议结束的时候,许多职工似乎意犹未尽,都还在那热烈讨论着方勇的话。 从方勇的话里,职工们看到了方勇重新振奋天宫家具厂的决心 “发通知,后天,让那些经营部的经理和分厂厂子全部到厂里开会。”来到厂长办公室,方勇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说到。 “成。”看看办公室里没人,孙东一**坐到了办公桌上:“蔡金雄啊蔡金雄,我记得才进厂的那天,我不小心几了这里,结果被蔡金雄板起脸来一顿训斥,现在好了,训我的人进去了” 看着自己兄弟的样子,方勇忍不住笑了起来:“下来,让人看见你这未来的厂长这副德行,非被人笑死不可” “成勒,我下来”才从办公桌上下来,孙东却一下呆在了那:“你说什么?厂长?” “怎么?没有信心?”方勇笑着说到:“我考虑了很久,我不适合担任家具厂的厂长,一来商务大厦那的工程很快就要展开,二来公司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再管理家具厂,容易分心,反而不能弄好。所以我考虑了许久,决定任命你为飞扬公司下属天宫家具厂厂长!” 孙东张大了嘴,好半天都不敢相信:“方勇,我认为我能管好不?我觉得要我管那么大的一个厂,恐怕经验不够,而且我的年纪,怕不能服众” “谁也没有经验,没有经验咱们就学,失败了也不怕。”方勇的脸色正了起来: “年轻?不能服众?这是谁定的规矩?我的年纪不是和你一样大?记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厂长,你有权行使厂长的一切权利!后天的会议,我亲自帮你助威!关键是你自己必须先要有信心!” “得,我有!”孙东脸色也显得相当严肃:“方总,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我无论如何也都不能给你丢脸了!” 方勇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等大酒店造好了,我准备把日常经营交给你去做,林波” 林波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相比于孙东,林波的性格显得更加沉稳一些。 孙东忽然想起了件事:“对了,那江涛呢?不管怎么说,他也都是我们兄弟” 方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林波已经在一边说到:“那哥们,现在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好像觉得接受什么,就丢脸似的。前天,我去办事的时候,看到了江涛,正和程媛在一起,我说了我们即将接管天宫家具厂,他也知道,我就说以方勇的个性,进了厂,一准得提拔你,结果你猜江涛怎么回答? 他居然说自己还是适合在车间里做,当时把我那个气的。方勇,我看你这做兄弟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算了,不用再勉强他了” 方勇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叹息了声。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方勇叫了声进来,看到推门进来的时候接替钱卫红担任厂办办公室主任的杜平。 “什么事,杜主任?”方勇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个杜平也不是什么好鸟,自己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他。 杜平陪着一脸笑容:“方总,孙总,林总,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过去处得也不错。是,大家都知道我是蔡金雄的人,可我哪想到蔡金雄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啊?我发誓,我可一分钱都没有拿过” 你想拿,蔡金雄也得给你,方勇心里不断冷笑。 杜平这次来,摆明了是来和蔡金雄划清界限,来向方勇效忠,好保住厂办主任这张位置的。 方勇听杜平说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杜主任,好人坏人我们分得清,我们呢,才刚刚接管,许多事情上,还需要杜主任大力协助啊” “方总客气,方总客气”杜平连声说道。 “本来呢,我们是准备换一个厂办主任的” 方勇的话,让杜平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方勇心里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但我们刚才研究了下,还是暂时由你在这。对了,杜主任,后天我们要召开各经营部经理和分厂厂长会议,宣布一些人事人命个管理变动,希望杜主任给予大力支持啊。” “会的,会的,方总放心,方总放心。”杜平连声说道,现在只要能保住位置,让他做什么也都心甘情愿。 方勇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好,杜主任,就这么吧,你去准备下后天的会议,我们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讨论一下,就不留你在这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八. “势力”的方勇 “呵,方勇,哪来的车?奔驰啊!” “我哪有这车?问鲁斌借的。”方勇打开奔驰的门,请宁媚坐了上去:“您大小姐北京的朋友来了,我不能给你丢面子那。” 宁媚笑了:“算你有良心。” 朝火车站开去,方勇有些好奇:“你说你那同学姐弟俩,不好好在伟大首都呆着,跑咱这小地方来做什么?这惊师动众的” “那是我大学里最要好的同学,闺蜜,懂吗?”宁媚撇了撇嘴,大是不屑:“人家伸个小手指,就比你的腰粗。我这让你陪人家玩,那是给你接近讨好人家的机会呢!” “成,成,您大小姐有道理,合我这费时费钱的,还落您一个人情” 说笑着,车子已经开到了火车站,停下车下去,看看时间到了,火车却没有进站,一问,居然要晚点两个小时才到,两人没了辙,面面相觑,宁媚问道:“怎么办,这两个小时怎么打发?” “干脆,咱俩开个旅馆睡觉去。”方勇一脸坏笑地说道。 “流氓,你就嘴贫吧你”宁媚脸上一红:“请我喝咖啡,我知道边上有个咖啡店不错。” “我说开个旅馆,你一张床我一张床,怎么就成流氓了,自己思想作风有问题。”方勇笑嘻嘻让华明一起去,华明赶紧摆手,说自己在车里眯一会就成,让方勇和宁媚只管自己去。 到了咖啡馆,里面除了服务员,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想想也是,公花园的茶馆,喝茶一块钱一杯,开水免费,随便你喝到什么时候都行。可咖啡十块钱一杯,喝完了您还得掏钱,谁愿意花钱来这地方喝? 宁媚点了杯咖啡,方勇叫了壶茶,看了价目单也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里一壶茶居然28块,谁敢要价。 等到茶上来了,方勇更是大跌眼镜,自己要的是毛尖茶,结果看看壶里,尽是些碎茶叶沫子 “宁媚,你别是这的托吧?”方勇瞪大了眼睛,指着面前的茶:“就这地方,还不错?” 宁媚也皱了皱眉头:“我才回惠泉的时候,在这喝过,的确不错啊,怎么现在成这样子了?” “来,妹妹,哥哥教你点知识。”方勇喝了口茶,皱了下眉头: “这地方选址本来就有问题,火车站这人流量虽然非常大,可你看这人来人往的,一半都是来惠泉打工的,谁乐意花这价钱,来喝这东西?其他人呢?就算买了票等火车,也更乐意在火车站里的茶室喝茶,人家在那喝定心啊,不用匆匆忙忙的。还有这定价也不对,太高了” 见宁媚频频点头,方勇点上了根烟: “老板见生意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可这房租不会低,又要水电费,又要员工工资,乱七八糟的开销一堆,生意又差,怎么办?只能在原料上偷工减料,降低成本了。那些老客人,一见这味道不对了,这次上当,下次谁还愿意来?去哪喝不是一样喝?得,这么一来,陷入恶性循环了是不?” “可以啊方勇,你个小毛孩,现在知道的还挺多。”宁媚笑着说道。 “滚蛋,小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方勇笑骂了句:“哎,你那同学究竟什么来路?听说伟大首都掉下来块砖头砸到十个人,能砸倒九个当官的” “哪有那么夸张”宁媚抿嘴笑着:“不过我这同学的父母的确都是当官的,而且官还当得不小,咱们市委班子让他们管都不够格,省委班子看到他们也得请示汇报” 说到这,宁媚不肯再往下说了。 “真的假的啊,那么有来历?”方勇将信将疑地问道。 眼看宁媚认真地点了点头,方勇拿出电话,拨通了:“哎,春风宾馆啊?我姓方,上午我订的房间取消。押金?不要了,不要了” 说着挂了,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你好,帮我找严栋秘书长,我是飞扬公司的严秘书长?哎,我小方啊,哎,你好,你好,求你办个事,帮我在惠河饭店订两个套房,我一会到去了去付钱。对,对,我现在人在火车站,来不及去交押金了,麻烦你用市政府的名义帮我订下,成勒,谢谢了,严秘书长,改天请你吃饭” 舒了口气,放下电话,忽然看到宁媚瞪大了眼睛正在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做什么?吃人?” “方勇啊方勇,我怎么就发现你现在变得那么势力呢?”宁媚很有“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是我同学,你就订在春风宾馆,一听人家父母是当大官的,赶紧换在惠河饭店?” “喝咖啡,喝咖啡。”方勇笑嘻嘻到说道:“人家大官的儿女来了,咱得招待好啊,不能丢了你宁大小姐的面子是不?没准哪天我折了,还能求到人家帮忙呢” “不行。”宁媚有些不甘心:“我还没有住过套房,你也得在那帮我订间。” “成,成。”方勇大包大揽下来:“只要咱们到了那,还有套房,甭管价钱多高,我都给你宁大小姐订上,不过” 方勇看着宁媚的样子一脸坏笑:“到时候吃过晚饭,你可别把我拖在房间里不许我走,我会报警的” “滚蛋,色鬼。”宁媚笑骂着看了下表:“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到了火车站,结果发现火车又要继续晚点半个小时,方勇和宁媚一脸苦笑,这个中国的火车啊,误点就和玩似的。 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好容易把时间打发了过去,终于看到望眼欲穿的班次到了,方勇长长舒了口气,整整两个半小时,就在这和宁媚贫嘴了,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办成。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出口处走了出来,宁媚不断朝里看着,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宁媚忽然摆手叫了起来: “晨曦,这呢,这呢!”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八十九. 王家姐弟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学同学,飞扬公司的总经理方勇。” “你好。”出现在面前的孪生姐弟伸出手,分别和方勇握了下手。 姐姐身材高挑,和宁媚差不多的个头,气质相当好。弟弟个子稍矮一些,虽然一样非常客气,但眉宇间总有一些傲慢之色。 “这个是姐姐王晨曦,这个是弟弟王晨远。” 等到宁媚介绍完了,方勇说道:“欢迎来到惠泉市,这一路上累了吧,走,车子在那里,咱们先到宾馆安顿下来再说” 上了车,让华明直接去惠河饭店,一路上宁媚和王晨曦亲热得什么似的,唧唧喳喳在那说个不停。 方勇在后视镜里看到,宁媚不时指一下自己,然后低低说些什么,接着两个女人就发出了一阵笑声 想都不用想,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丑事准要遭到了宁媚的出卖。 王晨远一路许是真的累了,上车没有多少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到了惠河饭店,让人搬下了行李,方勇让王家姐弟和宁媚在大厅里等会,自己去了总台,告诉他们是市政府订的房间。接着又问下还有没有空的套间了,一问有,又开了一间,交了钱,拿了钥匙,想想估计今晚自己也回不去了,再开了个单人间,给自己住。 人家开套间,自己只能住单人房,这可也太委屈自己了,不过没有办法,谁让都是用的自己的钱? 带他们进了房间,让王家姐弟先行洗澡,休息一会,吃晚饭的时候再来叫他们。 和宁媚一起去了套房,开了几句荤玩笑,正想离开,忽然被宁媚叫住,方勇看到宁媚在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往方勇手里一塞: “给,七千块钱,五千块问我家老爷子借的,两千块是我自己的” “什么意思?”方勇拿着钱,有些莫名其妙。 “你帮我招待朋友,我不得给你钱?”宁媚觉得奇怪:“我知道,这七千块钱肯定不够,不过我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以后再慢慢还你” “得了吧您那。”方勇把钱往茶几上一放:“您大小姐的钱我敢收吗?要真你出,我开什么套房啊。拿回去,趁早别唧唧歪歪的,赶紧洗个澡,实在要给,这钱,就洗得香喷喷的肉偿吧” 说着,不等宁媚反应过来,赶紧几步溜出了房间。 “方勇,臭不要脸的,你去死!” 身后,传来了宁媚的骂声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抽了根烟,胡思乱想,要说宁媚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没得说的,可惜自己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这女人方面的事还是少想为好。 再说了,这郑丽螓才走,钱卫红又要回来了,加上公司里还有个小美,自己可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应付这些女人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被电话铃声闹醒,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宁媚的声音: “方勇,你还真想把我们饿死啊,这都几点了!” 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居然快六点半了,赶紧让宁媚和王家姐弟去餐厅包厢等自己,匆匆起来,冲了把脸,快步离开房间。 到包厢的时候,看到宁媚和王家姐弟到了,方勇连连打着招呼,推说自己昨晚睡得晚,刚才睡着了。 王晨曦倒是一点不在乎,笑着说道:“我刚还和媚子说呢,你一准是睡过头了,让她别叫你来着” “服务员,上菜,上菜。”方勇坐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咱们喝点酒?” “成,喝点。”王晨曦爽快地道。 当方勇目光投向王晨远的时候,王晨远原本带着傲慢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咱们喝点白的吧。” 得,遇到一酒鬼,刚才还那么严肃的样子,一听到喝酒,整个人都变了 叫了一瓶五粮液,给几个杯子里倒满: “来,来自伟大首都的同志们,我代表惠泉市父老乡亲,欢迎首都来的同志视察工作,干了!” 这话让那三个都笑了起来,纷纷把杯子里的酒喝了,趁着服务员倒酒的功夫,王晨曦笑道: “刚车上的时候,媚子说你这人嘴特贫,在公司的时候一本正经,可平时就是个话痨,看来一点都没有说错了。” “你看,你看,媚子这个同志,老喜欢背后说人坏话,这很不好,很不好,容易造成阶级同志的误会。”方勇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意,先单独敬了王晨曦一杯,等转到王晨远这的时候,王晨远低声说道: “这小杯子喝起来没劲,要不咱们换大的?” “换大的,换大的。”方勇赶紧让服务员拿了两个大杯子来,每人倒了有半杯的样子:“来,干了!” “干了!” 两个人一仰脖子,把酒都倒进了嘴里。 “好酒量,好酒量。”方勇连连竖着大拇指:“要不说伟大首都来的同志就是豪爽呢,这亲不亲,杯中酒,熟不熟,一口闷的。” “得了,别一口一个伟大首都,同志的,让人听到了,还不定以为现在还是什么时代呢。”王晨曦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 “刚才我问了媚子了,咱们岁数一般大,不过我和晨远月份最大,你得叫我姐。” “成,姐,以后您就是我姐了。”方勇硬着头皮叫了声姐,可看向王晨远的时候,这声“哥”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了: “晨远,咱们以后兄弟相称,别和这两女人似的,老想着占咱们便宜,你说咱们大老爷们的,这容易吗” “对,对,我姐就这样。”这话一听,王晨远顿时大生知己之感,举起杯子: “来,哥们,你都不知道平时我姐对我有多凶,管得有多严,这一杯咱们喝了,以后可就是正经兄弟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 背景 王家姐弟的酒量当真不错,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祖父祖母、父母都是部队里出来的,从小就喂他们酒,喝这真和玩一样。 这一顿,四个人干了两瓶白酒还不够,又叫了八瓶红酒,一箱子啤酒,喝得精光,到了后来,就算王家姐弟酒量再大,也都有了醉意。 喝到兴起,方勇带着他们去了惠河饭店的歌厅,又叫来了一打红酒,一边唱歌,一边玩色子喝酒。 方勇是个五音不全的代表,尽顾着听宁媚和王家姐弟唱了,别说,宁媚的嗓子是真好,不去做歌曲实在可惜了 王晨远喝到后来舌头大了,也忘记自己比方勇大,居然搂着方勇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到: “方哥,你够意思,豪爽,这人豪爽不豪爽,一看喝酒一看喝酒就知道,没说的,你这朋友朋友,我交定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你来我去,不多时,两瓶红酒见底 “方,方勇”宁媚也喝多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来啊,唱歌,唱歌,你到现在,可一首都没有唱过呢” “唱你的鬼的歌,我什么时候见我唱过歌的?” 宁媚不依不饶,一**坐到了方勇身边,把话筒强行往他手里一塞:“我都帮你点好了,我和你合唱,就唱咱们小时候的,听妈妈什么来着?”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方勇笑着说道。 许是酒真的喝多了,方勇今天也豁出去了,拿起话筒:“唱,今天不唱尽兴,不喝尽兴,谁都不许走!” 音乐响起,方勇唱得虽然跑调,可在边上有宁媚带着,总也不至于跑得太远,边上王家姐弟喝彩不断 不知不觉,方勇和宁媚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随着音乐,方勇的手居然搂住了宁媚,宁媚倒也没有发觉 也不知道唱到什么时候,四个人都唱累了,喝醉了,跌跌撞撞出了歌厅,回到各自房间。 方勇总算还有一些清醒,扶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宁媚到了她的房间,开了门,把宁媚放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醉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的宁媚,方勇心中大动。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做了一些什么,宁媚会怎么样? 好在方勇还有一丝理智,真要在这个时候对宁媚下手,自己可真是趁人之危了,就算真的想和宁媚有些什么故事,也得在别人清醒的时候 强忍着心中的欲念出了房子,带好房门,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方勇拍了拍脑袋,打着哈欠拿过电话,给公司里交代了下,自己最近两天有客人在,让他们看着公司。 冲了把澡,穿上衣服,上楼敲开宁媚的门。 宁媚早起来了,看到方勇,脸上红扑扑的,似乎不好意思,两人坐在那有些尴尬,过了好大一会宁媚才小心地问道: “昨天你把我送回来的?” “恩。”方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我?猜我把你送回来之后做什么了?帮你脱了衣服,脱得光光的那种,啧啧,这身材,真没话说” “去死!” 一个枕头空袭方勇。 方勇哈哈笑着掷还了枕头:“走,吃点东西去,你今天要上班吧?放心,你的好朋友交给我了,晚上有空的话,过来吃饭!” 叫上王家姐弟,简单吃了点东西,宁媚打了个招呼,先回了电视台。 方勇让华明把车开来,今天带王家姐弟去惠泉的几个风景名胜游玩。 昨天这么一闹,王家姐弟和方勇再也没有什么隔阂,大家好的就似乎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样。 在大厅里等车的时候,方勇和王晨曦聊了一会,才知道王家姐弟的祖父是中央某部的部长,可具体到什么单位,王晨曦就不肯说了。 好家伙,是个部长,方勇心里嘀咕了声,这次自己真是拣到宝了 王家姐弟的父母也来头不小,都是要员,方勇心里只管想着,这次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了。这次宁媚可是又帮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方勇,你呢?听说你公司规模不小?”王晨曦反问道。 “还成,弄了个小公司,专门做装潢的,一个酒店正在建造中,前两天吃下了一个家具厂。”方勇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错啊。”王晨曦竖了下大拇指:“我们可就不行了,老爹老娘帮我们安排好了,去单位上班,这次回去就得去报道,以后在单位,那可就被看死了,哪有你们自由自在。” “我的大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方勇连连叫苦:“你当我们舒服?今天跑生意,明天要欠款,谁都是我们大爷,谁都得罪不起,哪比得了你们?在下面镀层金,然后凭借着你家里的关系,要不了几年,那可是正经的领导干部了” “领导什么呀,领导自己还差不多了。”王晨曦嘟囔了句。 王晨远显然对在单位上班也没有什么兴趣:“哎,方哥,你说我和你学生意怎么样?老爷子那有些资源,要是不利用起来,实在可惜。你说在单位上班有什么好的?这能管,那也能管,看门的老头都能管你上班迟到。这做生意可不一样了,自己的买卖,想怎么折腾都行” “打住,打住。”方勇赶紧叫停:“这话可千万别让你家老爷子听到了,到时候别说来惠泉一次,把自己儿子给带坏了,你家老爷子我可得罪不起,真想做,你问过你家老爷子以后再说吧” 这时候车子到了,方勇趁机站了起来: “好了,咱也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这几天我也不管公司的事,就陪着你们,不把惠泉的所有风景名胜玩遍了,我也算对不起宁媚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一. 新厂长 陪着王家姐弟玩到下午,方勇和他们打个招呼,自己回公司还有个会议要开,让华明陪着他们先玩,自己开玩了会就回来和他们汇合。wenxuemi。com 回到家具厂,那些经营部的经理和分厂厂长都已经到了。 方勇对家具厂的接管,多少还是让这些经理厂长们有些吃惊,在他们眼里,方勇不过是个进厂没有多少时候的年轻人,是凭着板灾一跃而出的幸运儿而已。 方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些经理厂长们。徐颂扬和赵平亮这两个当初不可一世的经理,在遭受到板灾打击之后,已经变得一蹶不振,早已没有了当初了傲慢和张狂。 “孙东将担任天宫家具厂新的厂长。”在会上,方勇开门见山地说道:“家具厂为飞扬公司全盘接管,所以这也是飞扬公司的决定,请孙厂长对未来家具厂的整顿计划发言。” 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孙东朝那些人身上看了一眼: “天宫家具厂一共有十七个经营部,六个分厂,看起来热闹得很,可是在经历板灾之后,其中大部分的经营部经营状况都很不乐观,有的经营部亏损严重,持续拖欠承包费、管理费,所以我们将考虑收回一些经营部的承包权” 这项决定让会场起了一阵骚动,孙东继续说道: “至于有些分厂,名义上是分厂,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独立的车间,造成这种原因的根源,在于蔡金雄在任的时候,为了追求社会效应,误导所有人认为家具厂如何欣欣向荣,而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所以我们也考虑收回 其次,我们还发现这些部门管理混乱,虚报成本,随意克扣工人奖金。在飞扬公司接管之后,我们将展开彻底的整顿” 下面徐颂扬再也忍耐不住: “孙厂长,这整顿那整顿的,那之前家具厂欠我们的钱怎么办?” 方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孙东会如何处理,而这也将是考验孙东能否胜任厂长的一个必过的项目 “家具厂欠你们的钱,如果的确存在,我们一定不会否认。但是,你们欠家具厂的钱怎么办?”孙东不紧不慢地说道: “比如根据我们初步清查账目结果,徐经理你于1991年10月,因为经营上的问题,分两次向家具厂借款15万元,这笔款子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说法 还有赵经理的经营部,1992年6月,通过天宫家具厂,包下了银辉大酒店的全部装潢材料业务,应该交纳的管理费,至今一分没有看到” “但是”赵平亮怔了一下,正想分辨,孙东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是蔡金雄答应的。赵经理,你和蔡金雄之间有什么内幕我不想知道,然而应该交纳的费用,必须一分不少的缴清。你们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家具厂欠了你们多少钱,但是你们差家具厂的钱,却从来不提!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将彻底清查那些老账,该还的还,该收的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谁的确有困难,一时交不上的,我们也不会把人逼死,你可以和我们当面谈,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孙东侃侃而谈,把自己对于各经营部和各分厂的整顿计划一一说了出来,第一个支持的是本来就不想继续做下去的陆峰: “方总,孙厂长,从我个人来看,我的确不适合经商,所以我已经申请回厂。我将第一个关闭经营部” “谢谢。”孙东点了点头。 一看自己的风头被陆峰抢去,杜平大是不甘,赶紧说道: “飞扬公司接管了天宫家具厂,孙厂长正式出任,在座的都是家具厂的老人了,应该大力支持孙厂长的工作。我先表个态,厂办将无条件的服从飞扬公司和孙厂长的领导” 这个不逊于洪伟元的马屁精居然足足说了十来分钟这才停了下来。 “成啊,孙东!”会议结束之后,方勇朝孙东竖了下大拇指:“不错,那些拖欠情况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 “老大,你当我容易?”孙东瞪了下眼睛:“您老在那游山玩水,视察祖国大好河山,我在这加班加到凌晨!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让我当厂长了,合着你是早知道这有多苦了!” 方勇哈哈笑了两声,看到陆峰走过,叫住了他: “陆经理” “还什么陆经理啊,方总,叫我老陆吧。”陆峰苦笑了下。 方勇笑了笑:“老陆,省城有个设计班不错,你本身就是搞设计出身的,可惜少张文凭,我已经帮你报名了” “什么?”陆峰睁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业大学的设计班?” 方勇点了点头:“就是那。费用全部厂里出,而且在你上课期间,工资奖金一分不少,放心好了” 去林业大学的设计班,一直以来都是陆峰的梦想,但一来要学整整三年时间,二来费用颇大,结果一直耽误了下来,要不然陆峰也不会去开什么经营部。 可现在,方勇居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自己办好了? 陆峰嘴唇有些哆嗦:“方总,谢谢,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方勇一笑:“你开经营部,还不是想多赚点钱,完成自己这个梦想?当初你向厂里申请了很多次,可都没有被批准。现在飞扬公司接手了,你去,将来毕业之后,对你自己,对咱们厂都是一件大好事。” 陆峰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学完就回来,哪怕别的公司出再高的价钱请我,我也不去。” “我相信。”方勇认真说道: “最好再给家具厂拿几个什么设计大奖回来,那咱们家具厂的脸上可就大大有光彩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二章. 贷款 自从王家姐弟来了之后,方勇简直成了机器人,从宾馆到公司,从公司到厂里,根本就没有消停过。wenxuemi。com 好在宁媚电视台的项目提前结束了,这才让方勇有了喘息的机会。 也不容宁媚推辞,方勇硬把两万块钱塞给了她: “这是借给你的,别当是送你用的,这几天,你重点陪陪她们姐弟吧,我得把心思多放些在公司里了” “成。”宁媚收好了钱,苦着一张脸:“这钱我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肉偿啊。”方勇说完这话,赶紧往边上一闪,生怕会有一只手或者什么不明物体飞来,不想宁媚倒没有这么做,反而看着方勇: “你就嘴贫吧你,不过你这人还算成,嘴上坏归坏,可那天晚上” 说着,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不再往下说了。 晚上又请王家姐弟吃了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晨曦忽然问道:“方勇,听说你家老爷子当副市长的事,市政府报到省里去了?” 方勇看了宁媚一眼,不用说,又是宁媚告诉她的:“是啊,不过能不能成,还没个准,看天意吧” “听说你和省里的老马关系不错” 王晨曦的话让方勇半晌才反应过来,合着她说的是马老。这倒好,自己心目中异常尊重的“马老”,到了这位大姑娘的嘴里成了“老马”。 就听王晨曦说道: “我们在这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总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吧。旁的虚的也不说了,等我们这次回了北京,让我爷爷给你们省里打个电话,过问下此事” 方勇一怔,接着大喜过望,虽然并不知道王家的那位祖父究竟在哪个部里,可听这意思,中央部级领导,这一个电话万金不换 方勇心里狂喜,但脸上却表现得非常镇定:“姐,这我可得谢谢你了,你这算帮了一个大忙,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记心里了” “都叫我姐了,和我还客气什么。”王晨曦笑着回了一句。 王晨远在边上忽然说道:“方哥,这两天我也想过了,甭管怎么说,这次回去,我哭着闹着,也得让老爷子让我做生意,方哥,我还不呆北京了,就来你这,你要肯用我,我就呆惠泉不走了” 方勇心中一动,笑道:“成啊,只要你家老爷子不反对,肯放你走,你不嫌我这庙小,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这么一来,关系又拉进了几分 王家姐弟在惠泉呆了有一个礼拜,这才要走,走的时候,方勇特意帮着买了大量的礼物,专门交代: “这可不是用来行贿的啊,都是无锡的土特产,带回去给你们家老爷子尝尝,姐,这你可不能推辞” 王晨曦笑着收了下来,一直把她们送上火车,看着火车开了,方勇才和宁媚返了回去。 “哎哟我的亲娘哎,这一礼拜可把我累死了。”方勇伸了个懒腰,让华明先把车开着还给鲁斌去: “你这好朋友姐弟俩,那可真能玩的,我这人又是最怕玩的,把我给累的。媚子,恩,这名字真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了。媚子,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 “犒劳你?”宁媚瞪了下眼睛了:“你倒好,王晨曦的爷爷,最疼爱这个宝贝孙女,她回去和爷爷一说,你老爷子的事一准成,你占了大便宜了。我倒好,什么没捞着,还倒过来欠了你一**的债” “得,得,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方勇赶紧转了话题: “昨天我已经正式提出收购普罗商场了,直接找的鲁斌,她那弟弟,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满嘴大话。我一个鲁斌说了这事,你猜怎么着,鲁斌立马答应了” “好事啊,难道你还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你猜鲁斌报价多少?”方勇压低了声音:“才两千七百万。” “多少?”宁媚也被吓了一跳:“两千七百万?” “可不,我当时还以为听错了。”方勇摇了摇头:“这么低的价格,实在、有些离谱,我估计是鲁斌的资金出现问题了,急需现金” 宁媚赶紧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跟进啊!” “跟进,你说的轻巧,我手上哪有那么多的资金?”方勇苦笑了下: “鲁斌提出的条件是,这笔资金分三次,于明年2月前全部结清,首期付款一千百五百万。大姐,一千五百万那,天宫大酒店要用钱,天宫家具厂要用钱,商务大厦要用钱,那么短的时间,我哪找去?我又担心时间一拖延了,事情要黄” 看宁媚还没有反应过来,方勇一脸坏笑:“你舅舅不是最疼你?啊,明白?” “你打我舅舅的主意啊?”宁媚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我那么殷勤,合着早就编着法子设下套让我钻了” 方勇笑嘻嘻地说道:“银行的莫大行长,一千五百万,在他眼里那都不算钱,你帮我说说,再约个时间,我请他吃顿饭” 宁媚狠狠瞪了方勇一眼:“我帮你试试,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保票。不过,我帮你做成了,我有什么好处?” “请你去海南玩呗” “得了吧,你蒙小孩呢,我帮谁贷出一千五百万来,都有人把我当女皇供着。”宁媚“咯咯”,伸手拦下了部出租车,上车前笑着说道: “什么好处,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先找我舅舅去” 看着出租车扬尘而去,方勇笑着吹起了口哨。 运气当真不错,先是认识了王家姐妹,父亲的事情看来成功希望很大。现在宁媚又答应帮自己了,这事要一旦成了,那可真是财源滚滚。 重生一次,不光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同时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三. 全面启动 随着对天宫家具厂的接管成功,天宫家具厂进入到了飞扬公司时代。23us.com 年轻的公司,年轻的总经理,和同样年轻的厂长!或许可以说他们经验不足,但也可以这么说: 天宫家具厂一个青春洋溢,充满**的时代正式来到! 方勇将整个天宫家具厂的管理,都一股脑的扔给了孙东,同时又把尚原原调去当了孙东助理。 这么做有两层意思,一是尚原原做事沉稳,正好能弥补孙东办事急躁的缺陷,二来也给这命中注定要成为夫妻的两口子多创造一些机会 而正和方勇这几个兄弟预料的一样,当准备提拔江涛的时候,江涛却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样子,非常淡然地告诉孙东,自己更适合在车间里做。 孙东也没有过分的劝江涛,既然人各有志,有些事情也勉强不得。 不过也许全厂最郁闷的就是方勇曾经的班长,班干部杜斌和孟辉了,当初几个人在小酒店里打赌,杜斌他们要是输了,就去方勇公司给他打工,可现在这赌约根本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程媛还好,他正和江涛谈着朋友,江涛和方勇这批人的特殊关系,孙东也不会把程媛怎么样,不过杜斌和孟辉可有些惨了。 本来蔡金雄在的时候,是准备把杜斌和孟辉调到办公室去的,现在孙东一成为厂长,这份调令可就不做数了。 孙东的理由也非常简单,他们到办公室能做些什么?整天对着下面的人指手画脚? 的确有报复的成分在内,不过孙东的考虑也并不是没有问题 方勇另外两个兄弟林波和官成,被安排到了天宫大酒店,全力监督大酒店的施工进度。这两个人倒是天生的搭档。 林波敢闯、善于思考,但有些懒。官成胆小,可却是不折不扣执行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把他们放在一起,发挥出的能量连方勇事先都没有想到。 随着对家具厂的接管,方勇自然也成了天宫大酒店的第一大股东,在次后进行的董事会上,方勇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天宫大酒店董事长。 对蔡金雄开办的霓虹灯厂的调查也在全面展开之中,方勇确信,被蔡金雄侵占的所有资金,一定能够重新回到家具厂的账面之上 而在飞扬公司内部,小美荣升为了方勇的助理,人员的陆续抽调,让公司人手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方勇开始了新一轮的招聘。 这次招聘可和上次大不一样了。 前次招聘,应聘的人寥寥无几,可现在飞扬公司名气逐渐传开,招聘启事一经公布,当天亲自上门的,电话咨询的络绎不绝。 有“厂内待岗”下来的,有别的公司员工投石问路的,有即将大学毕业的整整几天时间,飞扬公司内来应聘者一拨接着一拨。 负责具体招聘的小美根本应付不了了,到了后来,连易红莲也被拉上,专门负责发放、收取表格,审核证件 “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不要那么傲慢,有本是,有经验才是第一位的” 才回到公司的方勇,正好听到这么一句,抬眼看去,是临时被抓来应急的陈曦路在对一个应聘者说的。 此时陈曦路也抬起头来,和方勇四目相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两人会意一笑。 当初才来公司,陈曦路可不也是一样傲慢无礼?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遭受的打击,让陈曦路身上的那些傲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积极肯干,踏实前进。 人总是会变的,就看你身处在什么环境之中。 来到小美身边,小美正在对一个人进行一些招聘时的问答。 方勇拿起了这个人的资料,见这人叫茅国新,三十六岁,家具以及装潢设计师。再看一看详细资料,居然是天宫家具厂的死对头,北湖家具厂的。 方勇有些好奇:“北湖家具厂的?那不是刚被承包,据说效益不错吗?” 茅国新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谁,苦笑了下:“是刚被承包,可什么效益不错?新厂长一来,很快重用他自己带来的人。我20岁进厂,那时候北湖还叫惠泉家具一厂呢。勤勤恳恳干了十六年,我从一个工人到自学设计,27岁的时候当上了家具设计师,33岁又自学了装潢设计 哎,原以为可以就这么一直做到退休了,谁想到新厂长一来,让他的小舅子当上了设计师,直接把我赶到了车间,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方勇笑了一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个单位真实的情况,或许只有内部的人才最清楚。 方勇在那想了下,对小美说道: “这人要了,先和他签份试用合同,三个月,一切待遇,比他原先在北湖的时候上调百分之二十。试用合格,再按照咱们正式设计师的待遇签订合同。” “您是?”茅国新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这是我们飞扬公司的方总。”小美帮着介绍了起来。 “哎哟,方总,您好,您好。”茅国新急忙站了起来。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正想上楼,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争执之声。 回头看去,见是才成为保安的姓真嘉,正拦着一个人不让进。 仔细看去,方勇笑了,被拦住的人是罗威! 走到了门口,一下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罗威大声说道:“方勇,你说你们这的人怎么回事?居然不让我进去!” 方勇挥了挥手,姓真嘉松开了手:“方总,你说这人,大上午的就喝的醉醺醺的,我怕他进公司闹事,所以就没有让他进。” “恩,你做的很对,这月多加一百元奖金。”方勇点了点头,夸了姓真嘉一句,随即转向罗威,皱了一下眉头: “你说你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走吧,和我上楼喝口茶醒下酒!”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四. 重新做人 骂骂咧咧的跟着方勇上了二楼办公室,罗威一**就坐到了沙发上。www.23us.com 方勇给他泡了杯茶,放到罗威面前:“怎么着,罗大公子,一大清早的,又是喝酒,又是骂人的,谁得罪你了?” “罗公子?还屁个罗公子!”罗威恨恨地骂了一句,两眼通红:“方勇,打从我爸落难之后,都不把我当人看,都不把我当人看啊!先逼着我辞职,我不肯,结果把我给开了!方勇,你说这算什么?当年我爸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爸身边的狗!” 方勇微微笑着,也不说话,任凭罗威发泄: “方勇,你说,你说,他妈的我一落难,人人都当我鬼似的!谁的电话一听到是我,当场挂断,他妈的,这不明摆着拿大巴掌扇我吗?方勇,我还告诉你,就刚才门口拦我的,要换过去,他妈的我早巴掌上去了” “他是新来的,不认得你,再说了,那也是他的工作是不?”方勇笑了一下。 罗威发泄了好久,忽然说道:“方勇,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借我点钱,我身上实在没钱用了,后天,后天是红红的生日。她这几天不理我了,我想,我想” “不借!”方勇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什么?”罗威一下瞪大了眼睛,嘴唇都变白了:“方勇,你,你也这样?” “罗威,你慢慢听我说。”方勇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要借钱做别的正事,没说的,我立马拿给你,可你阮红红为什么会看中你?你帅,还是你有才?我看两者都不是,无非是看中你家老爷子的地位而已!现在好了,你家老爷子跌下来了,马上翻脸不认人了 罗威,你现在拿着一叠钱去讨好她,或许还能好上几天,可钱用光了呢?再借?借你一次可以,难道次次都会借你?你别关我说话不好听,可现实就是这样的!” 罗威怔怔地看着方勇,半晌,忽然两行眼泪流了出来,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大老爷们的,哭什么哭,丢不丢人?”方勇骂了一声,等到罗威多少好了些,方勇冷着脸说道: “怎么办?重新来过。你说你过去那熊样,你爸要不是局长,谁拿正眼看你?别说人家现在不拿你当人,我早看不上眼你你了!我话躁,你爱听就听。 想让人家看得起你,自己争口气!别的我不说,你现在工作没有了,将来吃什么?难道靠你老娘养你?一辈子都这样?罗威,我帮你想好了,来我这上班,好好做做,咱们重新来过。将来赚到钱了,风风光光的请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好好吃上一顿,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阮红红。话说难听了,拿钱砸死他们!” 罗威彻底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方勇:“方方总,你还要我?” “要,为什么不要?” “那,我,我能做什么?” 方勇一笑:“我帮你想好了,检察院要清查‘金辉霓虹灯厂’,需要天宫家具厂的配合,你呢,就当成飞扬公司的全权代表,去金辉霓虹灯厂,看看这些年里,蔡金雄到底往霓虹灯厂挪了多少钱!“ 罗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总,你这么信任我?” “不是我信不信任你,是你自己相不相信自己。”方勇站了起来:“去洗把脸,今天就去天宫家具厂报道。” “哎,成了,方总,你等着瞧,我要不做出点名堂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罗威猛然站起,大声说道。 看着罗威兴冲冲走出去的背影,方勇笑了。 像罗威这样的人,只有遭到这样的重创,才有可能**。不过自己这样对待罗威,也当成是一次赌博,输赢,就看罗威自己怎么样了 呼了口气,正想休息下,电话响了,一接,是宁媚的: “方勇,哎,明天晚上请吃饭,惠泉大饭店那。” “凭什么我又要请吃饭?合着我欠你的呢。” “成,方勇,你这小人,不请你别后悔!你不要见我舅舅啦?” 方勇一听,两只眼睛当时放出光彩: “谁说不请的,谁说不请的?我扒了他的皮,你宁大小姐让人家请吃饭,那是多大光彩的事啊” 电话那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哎,咱舅舅真答应帮忙了?” “谁是你舅舅啊,我舅舅!我和他说了,起先不肯,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泡的,答应出来吃顿饭,可到时候能不能答应,全靠你自己了啊” “你舅舅不就是我舅舅?”方勇眉开眼笑:“成了,只要咱舅舅愿意赏光,那我就有办法搞定。说好了啊,明天晚上七点,我去订个最豪华的包厢。” 放下电话,喜不自禁,来回走动着,看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下面人少了不少,把小美叫了上来,拿出一万块钱给她,仔细叮嘱小美要去买些什么东西。 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美,明天是黄老师生日吧?” “是啊,你连我阿姨的生日都记得?”小美有些好奇。 “当年黄老师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不记得”方勇神思恍然回到了学生时代,过了会,定了定神,又拿出来两千块钱: “明天晚上我有事,实在分不开身,这样,你帮黄老师去买些礼物,再请她吃顿饭,千万别说是我出的钱啊,不然,黄老师一准不肯收” “可”小美有些迟疑。 “就说是你孝敬她老人家的,顶多等礼物收下来,饭也吃好了,再告诉她实情。”方勇打断了小美的话: “黄老师辛苦了一辈子,不容易啊,我们这些当学生的,该回报一下自己的老师了。” 小美眼中有些东西在闪动,忽然对着方勇鞠了一躬: “方总,我代我阿姨谢谢您!”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五. 酒里的学问 方勇在惠泉大饭店订了一个豪华包厢,莫行长还没有来,偌大的包厢,只有方勇和宁媚两个人,总多少显得有些奇怪。wenxuemi。com 在那聊了会话,吹了会牛,看看表,已经和约好的时间过了半小时了,方勇半开玩笑半有些急躁地说了声: “我说媚子,咱舅舅架子也太大了吧。” “你这张嘴,早晚贫死。”宁媚瞪了他眼,也多少有些急,正想再打个电话给舅舅,却看到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包厢之中。 “舅舅。”宁媚站了起来,有些撒娇似地说道:“你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来的就是宁媚的舅舅,莫大行长了。 方勇也赶紧站了起来,还没有容他说话,莫行长已经抱歉似地说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临时有了些事,晚了,晚了。” 虽然嘴上连说对不起,但语气间听起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也是这些做领导的一贯做法了。 方勇请莫行长做到了首位,笑着说道:“莫行长日理万机,有点状况也是正常的” “飞扬公司的方总吧,久仰久仰” “什么方总啊,我和宁媚是同学,也是您的晚辈,您就叫我小方好了。”方勇把已经点好的菜单放到莫行长面前:“莫行长,这是菜,您看下” “你安排就行了,你安排就行了”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在菜单上一扫而过:“这个不要,这里做的有些腻。这个也不要,又贵又不好吃”说着抬起头来,对服务员说道: “和你们钱经理说,弄个野猪肉,豚鼠,再弄个珠鸡好了,就这么几样就成了。” 遇到个行家了,这三样都是野味,禁止食用,可莫行长一来,直接点了这三样,明显和这饭店熟得一塌糊涂。 “这吃饭,不必点上满满一桌子菜,铺张浪费”接过方勇递的烟,莫行长说起了自己的“吃经”: “咱们三个人,点菜,点上那么三五个菜就够了,贵在精不贵多。有人请客,点上慢慢一桌子的菜,可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菜,这样既花了钱,客人又不说好,这就没有达到请客的目的了” 方勇连声应着是,心里盘算了下,就莫行长点的那三道野味,这价格可就高了去了:“莫行长,咱们喝点什么酒?五粮液还是茅台?” “二锅头。” 莫行长的回答让方勇怔了下:“二锅头?服务员,你们这最好的二锅头是”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莫行长打断:“什么最好的,就那种一斤装的,三块五的那种,来上两瓶” 方勇差点喷了出来,三块五的?还来上两瓶?宁媚已经在边上笑着说道:“我舅舅就好喝这种二锅头,时常说吃野味,非得配上这才有劲” “我的莫大行长,您的二锅头来了。”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四瓶二锅头,笑嘻嘻地说道: “专门为您准备的,这来我们饭店吃饭的,翻遍酒水单也找不到这种” 莫行长身子坐在那动都没动:“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惠泉饭店的经理钱经理。这位是我外甥女,这位是飞扬公司的方总。” “哎哟,方总,久仰大名,上过电视的名人。”钱经理是个圆滑的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方勇: “以后常来,今天这顿饭,八八折,八八折,我签字。” 说着把酒打开,先给莫行长倒满了,然后把瓶子放莫行长边上,又打开一瓶,在两个小杯子里倒满,顺手放到方勇面前,举起杯子: “来,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方勇皱着眉头把酒杯端到嘴边,愁眉苦脸喝了,谁想到酒一进嘴,满口喷香,分明是五粮液,哪里是什么二锅头? 这才想起刚才钱经理放酒瓶时候的样子,原来其中大有奥妙在内。 莫行长一定是这的常客了,喜欢喝二锅头只怕那些请客的人都知道,可二锅头的味道不合惠泉人的口味,怎么办?空瓶装上其它酒,正好解决这个难题 敬了酒,钱经理眼光从酒瓶中一挪而过,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吃,你们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尽管叫我。” “这个老钱”莫行长也笑了下,随即把目光投到方勇身上: “方总那,最近飞扬公司知名度很高,又是上电视,又是接管天宫家具厂的,市里领导对你们公司也很重视那” “莫行长客气了。”方勇谦逊地道:“有的靠上级领导的栽培,有的靠的是运气” 宁媚趁机在一边说道:“舅舅,我上次和你说的贷款的事” “这不是小事那,一千五百万,我一个人可说了不算。” 此时第一道操已经上来,看到宁媚还想说话,莫行长已经举起筷子:“来,尝尝,这野猪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方勇以目制止了宁媚,笑着夹起了一筷子肉,放到嘴里,赞不绝口:“恩,是不错,有嚼劲” “野猪肉对于冠心病和脑血管疾病的防治有着独特疗效,食用野猪皮还可消除高度疲劳。”莫行长居然慢条斯理的说起了这里面的学问: “《食疗本草》上说,主癫痫,补肌肤,令人虚肥,肉色赤者,补人五藏,不发风虚气也” 方勇在一边听着,不断应着,一句也没有再提贷款的事。只是竭尽所能,和莫行长讨教下吃里面的学问。 对这方面,莫行长滔滔不绝,大是得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全都教授给了方勇。 宁媚在边上听着纳闷,自己又插不上嘴,心里只想方勇难道因为个吃,已经把今天来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六. 野味 这一顿饭,再也没有谈到贷款的事情。wenxuemi。com 吃完饭,把莫行长送走,宁媚话里大有责怪:“怎么了你,平时那么能说,好容易我把舅舅请来,你却根本不提贷款的事了” “提了”方勇好像在那想着什么:“媚子,不过你舅舅其实直接拒绝了。” “那怎么办?”看得出宁媚有些着急。 方勇一笑:“凉拌不急,一定能搞定你舅舅的” 第二天回到公司,方勇马不停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忙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又给宁媚去了电话: “媚子,再帮我约下你舅舅,周六,我去他家接他,咱们到江阴吃河豚去。媚子,无论如何,要把你舅舅约出来” 放下电话,点了根烟。 这世上,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权,也有人好吃。当然,好吃的人都有一个美称:“美食家”。 莫行长就是这样的“美食家”。 莫行长答应了。到了周六,方勇带着华明、宁媚,接上了莫行长,直接去了江阴。 车子开了有二十分钟,进入江阴,方勇不断打电话问话,东转西绕,找到了一家毫不起他的小餐厅。 这家餐厅,连个招牌都没有,而且卷帘门关着,外面看起来非常破旧,宁媚心里大是责怪方勇,怎么找到了这么一家破店,可一看舅舅,却发现莫行长眼里居然流露出了欣喜高兴 “方总,哪里找到的这家饭店?”莫行长问道。 “舅舅,这饭店”以为舅舅生气了,宁媚急忙开口想为方勇分辨,不想莫行长却笑着打断了宁媚的话: “你不懂,真正要吃到好东西,非得来这样的店” 在外面打了电话,等了两三分钟,卷帘门拉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方勇他们招了招手。 一走进去,卷帘门很快又被重新拉了下来,好像进了监狱一般 饭店里都是包厢,而且一共就两个包厢,走了进去,老板也不拿菜单,直截了当拿上来两瓶二锅头,然后说了声“稍等”,匆匆走了出去。 等了有半小时的样子,才上了第一道菜。 一大盆汤,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非常像鸽子,莫行长眼睛一亮:“飞龙。” “什么飞龙?”宁媚一脸迷茫。 莫行长也不客气,自顾自舀了一碗汤,边喝边说道:“四大山珍熊掌、哈什蟆、飞龙、猴头,这就是飞龙好东西,好东西” 宁媚将信将疑,也舀了碗汤,一喝,果然味道鲜美异常,沁人心脾。 接着上来的菜,都是一些鹧鸪、穿山甲、猫头鹰等等之类的野味,莫行长吃的连呼过瘾,宁媚到了这个时候也总算明白了,这家饭店为什么大白天也拉着卷帘门,弄得神神秘秘的。 这些都属于国家保护动物,一般饭店根本没有卖,也不知道这家饭店老板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居然能够弄到这些野味。 趁着莫行长上洗手间的功夫,宁媚白了方勇一眼:“你说你亏心不,尽吃这些。” “我的大小姐,你当我想吃?可你舅舅就好这些,大行家啊,你看这饭店这架势,就知道是吃什么的了,那天我整整用了一天时间才打听到这么一家饭店”方勇一脸苦笑。 过了会,莫行长走了进来,居然主动敬了方勇一杯,很快开口说道:“方总啊,你上次说的那个贷款事情,你交份申请上来,我呢,尽量帮你做做工作,当然能不能成,我就不太好保证了” “谢谢莫行长。”方勇心里大喜过望。 一顿饭搞定一千五百万,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处理一样事情,只要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办好的。 “对了,方勇是做装潢的吧?”莫行长忽然问道。 见方勇点了点头,莫行长又说道:“单位里刚分配给我一套房子,方总抽空帮我去看看,当然,咱们话先说好,钱我是一定要付的,而且一分钱都不能少” 方勇连声应了,这个时候,主菜河豚上来了。 河豚鱼味道之鲜美,无法用语言形容,与鲥鱼、刀鱼并称为“长江三鲜”。每年到了吃河豚的季节,江阴的大小专卖河豚的饭店总是座无虚席。 而因为河豚含有巨毒,毒性是剧毒氰化钠的1250倍,一旦厨师处理河豚的时候稍不当心,极易没有弄好毒素,而造成中毒事件。也因此每年都有人因为吃河豚而中毒身亡。 可因为河豚味道实在鲜美,也因此有了“拼死吃河豚”的说法 老板就兼着厨师,上了河豚之后,老板自己先品尝了一口,然后端过一张椅子,坐到一边。 这是吃河豚的规矩,一旦上来,必须厨师先品尝一口,等上一段时间,确定无事,客人这才会下筷。 “做河豚,那是需要专门执照的。”莫行长连声赞叹:“一名合格的河豚厨师至少要接受两年的严格培训,考试合格以后才能领取执照开张营业。每条河豚的加工去毒需要经过30道工序那” “老板也是行家。”饭店老板笑着恭维了句。 莫行长显得兴致勃勃: “这吃河豚,还有个段子。听人说河豚鱼味道极鲜美肥嫩,有对夫妻俩特地买了几条,烹熟后准备尝尝,忽然想起吃河豚弄不好要中毒而死。于是,丈夫叫妻子先吃,妻子要丈夫先吃。后来妻子犟不过丈夫,只好先吃,举筷夹鱼时,流泪说:‘吃是我先吃了,只求你好好照顾两个儿女。他们长大后,万万不要买河豚吃。’” 笑话虽然一点也不好笑,可这是莫行长说的,方勇只能假模假样大笑了一会。 这顿饭吃完,虽然价格高得离谱,可搞定了一千五百万贷款,什么也都值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七. 管理家具厂 调查结果出来了。 罗简、蔡金雄涉案金额达到了一百六十多万元,这是一笔放到什么时代都大得惊人的数字了。 洪伟元倒有些意外,涉案金额被定在了五万一千元。 五万元是个分水岭了,洪伟元的主动交代,直接牵扯出了蔡金雄和罗简,认真说起来,也算是方勇欠了一个人情。 方勇想了许多办法,最后在受贿、贪污物品里,一台放像机被定为亲属赠与,一千元现金被定为亲属间正常的人情往来,又拿掉了几样小东西,最后涉案金额被定在了四万九千元。 低于五万元的触发线,在判决的时候将是另一场结果,而再加上洪伟元有重大立功表现,很有可能能够得到轻判。 洪伟元只是个马屁精,好吃,好享受,其它并没有什么大恶。而这次也算给予了他一次沉重教训,足够让他从监狱里出来后夹着尾巴重新做人了。 天宫家具厂的资源进行了重新组合,各部门官员开始实行考核制,不合格的坚决调离原岗位,而这也在全厂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有些车间主任,混了大半辈子了,走上了这个岗位,原本想着,能够舒舒服服的混到退休,但谁想到飞扬公司的出现,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像油漆二车间的郭荣旺,因为是蔡金雄的一个亲戚,结果直接荣登二车间主任,这才也被直接免职,成了油漆车间一个组长。 郭荣旺过去在厂里是出了名的横,发起脾气来,连厂领导都要让上三分,这次被忽然免职,怎么可能甘心? 找到孙东,又是吵又是闹,还把一瓶松香水直接洒在了孙东的办公室里,扬言如果自己问题不得到解决,这次是松香水,下次就是硫酸了。 “为什么撤你的职,你自己心里清楚!”孙东冷冷地看了这人一眼:“厂里发的加班奖金,一半进了你自己的口袋,发到工人手上的只有多少?” “放你娘的屁!”郭荣旺出言不逊,张嘴骂道:“那是得到蔡厂长同意的!我们是领导,领导当然有权决定奖金分配!” 孙东冷笑了声:“蔡金雄现在正在等着判决,这个厂里,现在是孙厂长!工人辛苦加班,你在家里看电视睡觉,到头来,反而是你拿大头。你去问问工人看,还要不要你这样的车间主任?” “孙东,你个小毛孩子,老子进厂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现在你爬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一刀捅死你!”郭荣旺干脆心一更,耍起了无赖。 “保卫科。”孙东拿起电话,接通了保卫科,过了一会,保卫科长带了几个人上来,连说带劝的,硬把郭荣旺拉了出去。 “孙东,这人是个无赖,万一他要真”尚原原有些担心地说道。 “对付无赖,更加一步都不能让。”孙东点着了根烟,抽了几口:“方勇做下这些,不容易,不知道承担了多少风险,现在他把厂子交给了我,我要是把厂子弄砸了,我还算个人吗?我自己也是家具厂的人,知道工人的辛苦。就那么点死工资,就指望着那些奖金,你想,原本辛苦加了一个月的班,想着能拿一百块钱,给自己买包好烟抽,结果到手,发现变成了五十块钱,你说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尚原原默默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已经默认了孙东的做法。 才认识孙东的时候,觉得这人粗鲁,脾气急躁,但随着交往的加深,开始发现孙东讲义气,重感情。 这件事再一出,又发现了孙东的另一面 下午方勇到厂子里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很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决站到了孙东这一边: “以前蔡金雄在的时候,郭荣旺就在厂子里为所欲为,连财务科长都被他打过。孙东,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扒了他的皮!” “不怕。”孙东无所谓的一笑,随即说道:“对了,我们才接到一笔大业务,规划局新建的办公大楼,里面的办公家具的单子给我们了” “可以啊,哥们。”方勇兴致勃勃:“这才几天,居然接到这么一张单子?成,你小子成!” 孙东神秘地笑了一下:“你猜是谁给我们这笔业务的?”不等方勇说话,已经抢着说道:“陈曦路!” “谁?” “陈曦路!” “他?”方勇抓了抓脑袋,有些纳闷。 “可不就是他。”孙东笑着扔了根烟:“这小子有个远房亲戚在规划局,原本是想看看有什么装潢业务可以接的,结果偶然听到了这笔办公家具业务。好家伙,这小子硬往亲戚家跑了一个礼拜,天天人家下班回家,他就上门,软磨硬泡,结果他那亲戚没有办法了,只能帮他去想办法,也不知怎么的,还真成了” “这小子迟早能成事。”方勇笑了:“他只要放下那点臭架子,绝对是个人物。我欣赏的,倒不是他接到了这笔业务,而是在装潢没有接成的情况下,脑子转得快,知道咱们现在手里有了家具厂” 在那沉吟了下:“孙东,我看这样,在陈曦路应该拿到业务费上,你再给他加一个点,当是给他的奖励。有些人,需要激才能激发起他的潜能,有些人,需要鼓励。陈曦路是既需要激,又需要奖励的人” “成,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孙东点了点头:“我看干脆,把陈曦路调到我们家具厂来得了。” “不成。”方勇想也没有想断然拒绝:“我好容易发现了这么个人,眼看着出了点成绩,你就想和我抢人?你想都别想。” 孙东撇了撇嘴:“难怪人家宁媚说你这人特势力,还真这样。一见陈曦路快出来了,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得了,你留着你的宝贝慢慢培养吧!” ,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八. 伤人 下班铃声响了,工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厂子。 孙东整理了下文件,朝外面叫了声:“原原,晚上一起吃饭吧,咱们厂边上开了家小饭馆,听说味道不错。” 尚原原答应了下来,收拾好了东西,和孙东一起离开了厂子。 到了那家新开的小饭馆,要了几个菜,点了两瓶啤酒,和尚原原说了些厂子里的安排,正在这个时候,居然看到郭荣旺走了进来。 见到孙东也在,郭荣旺也怔了一下,随即走到孙东桌子前:“孙厂长,白天的事情是我火气太大了,我得向您道歉。” 见郭荣旺这样态度,孙东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既然人家已经认错,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下去,客气的说了几句,眼见郭荣旺转身离开,孙东俯着身子和尚原原说了个笑话。 正在尚原原笑个不停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一把推开了孙东。 此时孙东背后一把椅子落下,孙东被尚原原及时推开,一点事情没有,可椅子去重重的落到了尚原原的脑袋上 郭荣旺怪叫一声,又抡起椅子来朝着地上的孙东砸下,孙东急忙用胳膊护着头部,椅子落到胳膊上,孙东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连伤两人的郭荣旺,扔下椅子,在一片尖叫声中冲出了饭店 “怎么回事!” 方勇冲了医院,见走道里林波、官成这些兄弟都到了。还没有等兄弟们回答,已经看到孙东在方勇母亲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骨裂,不过问题不大,修养一段时候就好了”方勇母亲说道。 “阿姨,原原呢?原原怎么样了?”孙东着急的问道,动作大了,手臂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方勇母亲目前沉吟了下:“初步判定是脑震荡,一会去做个ct,看看具体情况” 说着,方勇母亲匆匆回到病房。这个时候警察也到了,记录下了案情,为首的那个警察说道: “事发后,我们已经去了郭荣旺家,不过郭荣旺已经跑了,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郭荣旺的” 警察一走,孙东阴沉着脸:“狗日的王八蛋,下黑手,这次事情绝不能这么算了!” 方勇沉默在了那里,自己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孙东和尚原原的受伤,完全是因为家具厂和自己的原因。 在那沉默了会,方勇说道了:“孙东,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处理。你养好伤,多照顾下原原。对了,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暂时别和原原家里说,就说,就说原原临时被安排出差去了” 说着,也不等自己兄弟反应过来,匆匆离开了医院。 到了外面,拿出大哥大打了个传呼,等回电的时候,点了根烟。 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重生一次,许多事情正在按着自己不知道的轨道进行着。而这,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自己知道的事情,完全能够处理好,但是那些意外呢?方勇相信,将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意外正在那等着自己 电话响了,方勇拿起电话:“小白哥,我,方勇。哎,有空没有?成,那晚上一起吃点夜宵,对,就在你家门口的那个夜排挡上” 见到小白的时候,方勇拿出两条中华放到小白面前,开门见山的把孙东被打伤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说道: “小白哥,我听说郭荣旺也是在社会上混的?” “恩,这人我听说过。”小白点了点头:“以前我们组织十八罗汉的时候,这小子在青龙帮里,后来青龙帮的老大被抓起来送去劳教了,郭荣旺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家具厂。前几年还有联系,后来听说他当上车间主任了,来往也就少了” “小白哥,郭荣旺现在跑了,我兄弟和他女朋友现在还在医院里,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小白迟疑了下:“应该可以找到,以前青龙帮的老三李拐子,开了个小旅馆,就在火车站那,李拐子和郭荣旺关系特别好,我估计郭荣旺就躲在那哎,怎么你也想用这办法解决?不去通知警察?” 方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有的时候,人总会有幼稚冲动的一面,像郭荣旺的这案子,也就是个故意伤人,只要尚原原没有什么大碍,郭荣旺即使被判,也不会被判得太重。 郭荣旺这样的人,进去关个几年,根本影响不到他,要是等他出来了,再去找孙东麻烦,恐怕还有后患。 自己必须要找到郭荣旺,帮孙东出了这口气,让郭荣旺死了将来报复的心 方勇掏出了五百块钱,放到了小白面前:“小白哥,这是五百块‘军费’” 但凡让这些人出面,所谓的“军费”,又叫“交通费”、“烟钱”,是一定少不了的,不过就是看关系收多收少而已。 “你还和我来这套,成,我收下了。”小白略略客气一下,让夜排挡的老板拿了一箱啤酒过来: “哎,方勇,找到了准备怎么处置?要手还是要脚?” “什么都不要。”方勇沉吟了下:“小白哥,这方面你比我懂,你帮我找个法子,既帮我兄弟出了气,又能让他出来后不找我兄弟的麻烦” “这好办,交给我了。”小白根本没有当一回事情: “做生意,我不如你,可这方面,你放心。对了,等人抓到后,你去想个办法,把他送到宜兴的芙蓉茶场去服刑,我们几个兄弟都在里面吃官司,让郭荣旺进去了,再慢慢地收拾他” “成。”方勇用力点了点头,在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自己先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小白哥,这事就交给你了,将来小白哥要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尽量帮你做到!”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九十九. 虎骨酒 孙东遇袭,并没有让方勇的脚步停顿下来。wenxuemi。com 贷款的一应资料都已经送了上去,相信有莫行长的帮忙,事情会变得顺利一些。不过鲁斌那似乎等不及了,电话催个不停。 方勇在电话里再三承诺,资金很快就会到位,让鲁斌不要着急云云 不过放下电话,心里想到,鲁斌的确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应该沉得住气。按照鲁斌现在的表现,只会给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 方勇并不想这么做,鲁斌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又有大笔资金放在自己这里,况且,两千五百万接手普罗商场,的确是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了。 以普罗商场无与伦比的地理位置,经营面积,一旦顺利接手,那么在自己的扩张版图上将拼上重要的一个板块。 曾经通过宁媚,三次找到莫行长的家里,前两次无论是送名贵礼物,还是直接送现金,莫行长都一律拒绝,而且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直到后来,方勇去江阴购买了几只正宗土鸡,给莫行长送了去,没有想到这一次莫行长居然欣然接受。 这位银行行长,不爱钱,不好色,唯一的爱好,居然只是个吃。 彻底摸清了这一状况,方勇很快把华明派了出去,专门到邻近城市去找当地特产。 第四次上门的时候,莫行长居然不在,一问,莫行长风湿犯了,去了医院。方勇无奈,放下那些特产,只说改日再来拜会。 回到公司,打电话给孙东,问了下尚原原的情况,听说已经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心中有事,在办公室里坐不住,走到一楼,见只有姓真嘉和易红莲在,顺口问了句:“易阿姨,你说什么制风湿好?” “这我哪知道啊。”易红莲笑了:“我们家也没有人有风湿,也没有人行医的” 姓真嘉这时候插了句嘴:“方总,你有风湿?” “你才有风湿。”方勇悻悻地回了句,随后自言自语道:“怎么才能治风湿呢?” “方总,我请一个小时假成不?”姓真嘉忽然说道。 “去吧,去吧。”方勇心不在焉地挥了下手。 打了几个电话,问了些人怎么治疗风湿,包括自己母亲,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什么中药治疗,去哪疗养等等 正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见到姓真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医用的大口瓶。 惠泉人喜欢拿这样的大口瓶泡药酒喝,最喜欢的就是做杨梅酒,治疗腹泻、御寒等等。一只这样的瓶,总能放下三斤酒。 方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姓真嘉想拿这酒,告诉自己能治疗风湿。可这杨梅酒,对风湿半点作用没有 “方总,要治疗风湿,我有好办法。”果然,姓真嘉兴冲冲的把大口瓶朝方勇面前一放:“瞧,这是什么” 瓶中放着一整块骨头,底下沉着许多药材,方勇看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开问,姓真嘉已经得意洋洋地说道:“方总,正经的虎骨酒!” “什么,这,这是虎骨?”方勇指着瓶子里的骨头,将信将疑。 “方总,我绝对不敢骗你,当年老爷子留下来的。”姓真嘉一挺胸脯:“做生意,十个我我都比不上你,可这,我真清楚。 这是整块的虎骨,当年老爷子费了好大力气,出高价买下来的。里面的药材,您看这,内蒙的黄芪,西宁的大黄,杭州的白芍,湖北的茯苓而且都是头水货。甭管谁有风湿,喝了我这虎骨酒,立马见效!” 方勇听得目瞪口呆,自己对这里面的学问的确是半点不懂。 眼看方勇对这还有怀疑,姓真嘉一下急了:“方总,我骗谁也不敢骗您,真是虎骨酒,当初我尝了一杯,浑身那个热啊” “成,成!”方勇终于清醒过来,大喜过望,一下站起:“好,好,姓真嘉,这次你为公司立了大功了,这酒我不能白要你的,我得给你” 随即收住了口:“小姓,本来我是准备奖励你五千块钱的,可这钱要到了你手里,一准没两天就没了。这样,你不是还欠着赌债吗?你现在就打电话,让债主带着借条到公司来,我帮你把债给还了!” “谢谢方总,谢谢方勇。”姓真嘉一迭声地说道,一边屁颠屁颠的去打电话,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方总,你可真救了我的命了,前天我那几个债主还说给我最后一礼拜时间,不然就斩了我的手指” 方勇笑笑,不是自己救了姓真嘉的命,而是姓真嘉帮了自己大忙。 这东西要是一送出去,保证莫行长开心得不行,这贷款指日可待。 在那等了一会,来了三个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姓真嘉的名字,方勇坐在那,脸色一沉:“嚷什么,这里是飞扬公司,不是赌局里。” 三个人被怔了一下,方勇也不和他们废话,让他们把借条拿来,结果一看,三千多块钱的样子,连着利息,也就是四千块。 当着他们的面付清了欠款,烧了借条,方勇依旧板着脸说道:“以后你们再赌,我不管,可要再拉着姓真嘉赌,我把你们的赌挡都给冲了!” 那三人钱到手,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哈腰说再也不会了,临走的时候,冲着姓真嘉连竖大拇指,说他找到了那么好的一个老板。 看得出,姓真嘉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怔怔地站在那里,嘴里只会说谢。 方勇捧着那个大口瓶站了起来,朝外走的时候停了下脚步,扔了包烟给姓真嘉: “小姓,以后千万别再去赌了,我呢,再把工资给你上调一百元,存点钱,多学点东西,过段时候掌握得差不多了,别做保安了,我另外给你安排工作。” 姓真嘉连连点头:“谢谢方总,以后我要再去赌的话,我就是畜生王八蛋!”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 莫行长 “这,这真的是虎骨酒?” 莫行长眼里闪动着光亮,半是欣喜,半是疑惑地指着面前的大口瓶问道。wenxuemi。com 方勇笑了:“莫行长,是真的,费了好到劲弄来的,听说您有风湿,所以我特意给您弄来的,您试试看,没准就能帮您把风湿治好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莫行长连连赞不绝口,忽然想起什么,让自己妻子帮着准备下菜,说要留方勇吃饭。 方勇客气了几句,也就没有推辞。 “方总啊,你这段时候真的费心了。”莫行长眼光好久才从瓶子上挪开:“这个,你的贷款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酒,明天上班,我就亲自帮你过问一下。对于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市里非常重视,银行方面也应该大力扶持” 果然,这瓶虎骨酒真的起了大作用了。方勇赶紧谢了,眼光落到靠在墙角的一副渔具上,顺口问了句:“莫行长,您喜欢钓鱼?” “是啊”莫行长没有否认:“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不唱歌,不跳舞,就喜欢两样,一个是吃,一个是钓鱼” “你就是嘴馋。”正在这个时候,莫行长的妻子走进客厅,笑着说道:“方总啊,你别见笑,我家老莫,这一辈子就好一口吃的。这不,前几天才钓回了几条鱼,养在浴缸里呢,今晚咱们就吃鱼” 莫行长也笑了起来:“方总贵客,怎么能光吃鱼?对了,方总上次送来的土鸡,赶快炖上去,这是好东西,要多炖些时候” 这一来,关系大是拉近,莫行长问了一些方勇公司里的事情,频频点头,等问一千五百万资金去处的时候,方勇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莫行长沉吟着说道: “要说普罗商场,那真是个好东西,地理位置那么好的一个黄金地段,可惜啊,给经营者自己做坏了。这个,小方啊,在经营上面,我知道你是很有本事的,连市委领导都对你非常重视,我看普罗商场到了你的手里,一定能兴旺起来这么着,贷款的问题,我在这里给你打个保票,一个礼拜之内帮你解决” 方勇大喜,转而一想:“莫行长,这真的得谢谢你了,我们也会保证按时偿付利息,归还贷款,绝对不会让莫行长为难的。对了,莫行长,我在常州那有个亲自,这周日,您要有空的话,一起去那的长荡湖钓鱼您看怎么样?” 听到“钓鱼”两个字,莫行长的眼睛又亮了,也没有客气,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方勇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要说莫行长是财神爷,平时想孝敬他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也奇怪,就好吃和钓鱼。一个人做到他这样的位置,还能保持这样心态,也算是难得的了。 “小方啊,我老听宁媚说起来,你们是小学同学,她又老夸你有本事,怎么,你们是不是在处朋友那?”莫行长忽然问道。 “没有,没有。”方勇赶紧说道:“我和媚子,宁媚,就因为是小学同学,所以交情好,再加上宁媚这人又特别热情,所以” 莫行长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也没有再问下去。 “我看那,你们俩挺般配。”炖上了鸡的莫行长妻子又走了进来,擦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我家宁媚从小就住我们家,就和我们亲闺女似的。她这孩子,眼界高,一般人看不在眼里,可一说到你吧,两只眼就放光,我就猜这孩子那” 听到莫行长咳嗽了两声,她急忙说道:“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的也弄不明白,处处看,处处看,有缘分就好” 等到菜做好了,莫行长和方勇一起坐到了饭桌前,莫行长亲自在两只碗里倒满了酒,自己先小心的尝了一口,当时就赞不绝口: “好,好东西,正经的虎骨酒,哎,你也来尝一下” 这话是对他其中说的,一个“哎”字,已经很清楚的表明了莫行长在家里的身份,这是户主 方勇起身敬了莫行长夫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条金项链,放到莫行长妻子面前: “阿姨,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莫行长给推了过去: “小方那,这东西你拿回去。不是我倚老卖老,可我得说你几句。这钱那,是好东西,谁都想,可要是因为钱上出了事,那就不值得了” 方勇怔了一下,又听莫行长说道: “我知道,你在做生意的时候,这方面总是少不了的。有的人呢,是被动的收,有的人呢,是主动问你要。可不管是哪种形式,一旦收下了,这不出事还好,要是出了事,一辈子的前途就算搭进去了。 我呢,好个吃,就算有人揭发我,也顶多是思想有他,撑破天了弄个纪律处分,可收了你的钱,那就不同了。这话我原不该对你说的,可你是宁媚的好朋友,我当你也是自己晚辈。我这工资,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比起其他人来说,也算是高工资了,够用了,够用了。这人生一辈子能用掉多少钱在自己身上?何苦要捞那么多的钱?” 高人,这绝对是个高人,这是方勇心里的第一想法。 莫行长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 “这人生一辈子能用掉多少钱在自己身上?何苦要捞那么多的钱?”这句话听起来虽然简单,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许多人,这一辈子就毁在了一个“贪”字上 “莫行长,您说的对。”方勇端起碗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真诚地说道: “这我真得认真敬您一碗了,您这话,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以后不管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您的话的。” 莫行长微笑着喝了酒,又招呼着方勇坐了下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一. 绑人 从莫行长家出来,接到了小白的电话,有郭荣旺的消息了。www.23us.com 电话里小白告诉方勇,自己的人已经盯在了李拐子旅馆外面,十几分钟前看到郭荣旺鬼头鬼脑的出来了下。 “你们办事吧,我在外面等着。”方勇在电话里淡淡回了句。 拦了部车,到了火车站,早有小白手下的人在那等着了,见了方勇,讨好的敬了根烟,把方勇带到了处不起眼的小旅馆前。 在旅馆外面一辆破面包车上等候的时候,偶尔会看到有浓妆艳抹的女人进出,不用看,这些都是在小旅馆里做皮肉生意的。 这些小旅馆价格低廉,一般都是老板亲自推着自行车到火车站一带拉客。说起来自己的旅馆离火车站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其实有的远的你走上二十分钟,三十分钟都不到。 接了客人,安排好了房间,住八人房、四人房的客人也就算了,可要是住单间的客人,前脚进房间,后脚这些女人就会跟进。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拐子的旅馆有自己的“特色”,客人如果留下这些女人的话,刚把裤子脱了,呼的一下,李拐子带着自己的帮手就冲了进来,劈头盖脸的对着客人就是一顿乱打,然后指着“哭泣”着的那个女人说,这是自己的老婆。 怎么办?拿钱赔偿呗 被敲诈勒索的客人,往往因为自己心虚,大多拿出两个钱赔了了事。 当初用这办法的还不多,估计也就是从李拐子这一辈子人开始,之后才在全国“推行”开来 等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小白带着几个手下,抗了一只大木箱子出来,走到面包车前,有些吃力的把木箱扔到了车上,小白朝方勇点了点头,让方勇坐到了比较宽松的副驾驶座上,自己和几个手下挤进了车里。 车子正想发动,忽然看到一个瘸子一瘸一拐的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正要关起的车门,在那哭丧着脸说道:“小白,你这么就把人带走了,以后我在外面还怎么混啊!” 小白飞起一脚,踹翻了李拐子,呼的一下拉好车门,车子很快发动着离开了这里 七绕八绕的,开了有四十分钟的样子,到了太湖边上一处偏远荒凉的地方,一个人影也都看不到。 下车的时候,方勇看了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把那口大木箱抬下车的时候,小白低声说道:“方总,你就在车上别下来了,看我们办事就行了” 顺着车窗看去,小白和他手下打开木箱,从里面拎出一个人来,正是郭荣旺。 几个人二话不说,拳打脚踢了足有十来分钟。方勇注意到,这些人看起来打的时候杂乱无章,其实下手都很有分寸,每一拳,每一脚都刻意避开了要害。 小白手里拎着一把“古巴刀”,让手下停手,翻转刀,用力用刀背的刃处在郭荣旺背后连抽十几刀。 这里面也有一个技巧。 任何一把刀,不开锋,用砍的话很难砍死人,一旦开了锋,砍到要害,被砍的人十个里有八个人会倒大霉。 道上混的人,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不会拿开过锋的刀去砍人。 小白这把刀,是开过锋的,先在机器砂轮上打磨,然后在磨刀石上精心磨过,锋利无比,而且特异之处就在于连刀背也打磨过。又尖又糙。 刚才小白抽了那么十几刀,都是用的刀背刃处抽的,不会死人,但都会把人抽的皮开肉绽,痛苦不堪,就算将来伤好了,伤口也都是一条条和蚯蚓似的难看疤痕 郭荣旺在地上惨呼不已,车上的方勇心里有些快感,多少帮孙东和尚原原出了口气了。 好容易等小白停下了手,就看到他的几个手下,迅速把郭荣旺剥光了衣服,捆绑着把个赤条条的郭荣旺朝冰冷的湖水里一扔。 眼下虽是夏天,但太湖边晚上时候穿着长袖都冷,再往冰冷的湖水里扔,加上背后的伤口,的确不是能够忍受的。就听郭荣旺一边惨呼,一边大声骂道: “小白,你个王八蛋,不就是老子十年前和你打过架吗?你犯得着今天趁老子落难时候来报复老子吗?” 方勇一怔,接着恍然大悟,小白方才那么做,一是报私仇,二是要让郭荣旺知道,今天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和郭荣旺之间的过节,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方勇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代道上混的,大多还是讲规矩,讲义气的。既然小白收了自己的钱,那么就绝对不会暴露“雇主”。 小白冷冷地看着湖水里的郭荣旺,足足让对方在湖水里泡了半个小时,这才把郭荣旺重新拉了上来,捆绑好,塞回箱子里,就往荒野里一扔,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开出太湖边,敲开一家烟酒店的门,睡眼惺忪的老板见是小白,点点头把他和方勇迎了进去。 小白一进去,也没有客气,拿着烟酒店的公用电话,拨通了,等了一会,对着电话里说道: “喂,太湖路派出所吗?刚才我看见有人在太湖尖鱼滩那打架,好像还有个人被打伤了,塞到了一口大木箱里对,对,大木箱子,现在就扔在尖鱼滩那呢。我?我只是个路人,正好看到,学雷锋,做好事,不用留名了” 说着放下电话,和方勇相视一笑,拍了拍烟酒店老板的门,放下了二十块钱: “老邓,辛苦你了,下次请你喝酒。剩下的事你自己做吧。” “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老邓也不客气,收好了钱,把方勇和小白送了出去,然后干脆打开了店门,等候警察经过 “小白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上了车,方勇说道。 “谢什么,小事,再说我本来就和郭荣旺这王八蛋有过节。”小白不以为然的说道:“将来再有这种事情,甭找别人了,我都帮你给处理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二. 资金链快断了 郭荣旺被抓了,这也算给孙东和尚原原一个交代了。 方勇又找了些关系。 要把人从大牢里弄出来,判决轻些,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可要把人弄进大牢,判决时候重些,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孙东带伤继续在家具厂上班,一到下班,很快又去医院照顾尚原原,这一来倒是因祸得福,没准能以前赢得美人芳心 还有件事也是略略出人意料,尚原原的父母终于知道女儿出事了,开始时急得和什么似的,后来见到女儿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算放下心来,可这么一来,也算是认识了女儿的男朋友孙东。 没想到尚原原父母居然对孙东越看越是顺眼,这也让方勇和林波这批兄弟羡慕不已 回到公司,忽然发现公司空荡荡的,孙东在家具厂,林波和官成在大酒店那,尚原原在医院,陈曦路出去跑业务了,公司里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几个人。 小美帮方勇端了一杯茶来,关心的问下了下尚原原的情况,听到没有什么事也,也显得非常开心。 “对了,我阿姨让我把这个给你。”小美忽然拿出了一张照片,交到了方勇手里。 方勇好奇地接了过来,见是初中毕业时候大家的合影。记得要去拿照片的那天,自己根本就没有去。现在忽然拿到,恍若又回到了初中时代 “哎,你看,这人就是杜鹏举,这人是袁和,当初和我一起去教师楼偷考卷的”指着上面的两个人,方勇得意洋洋: “要说我在初中的时候,这领导能力可就非同一般,偷考卷那么大的事,杜鹏举和袁和居然想也没想就和我去了” “得了吧,这还好意思吹。”小美白了他一眼。 方勇压根不理,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人就孟小艳,知道谁不?当初我暗恋的对象,可惜了,人家嫌我功课不好,根本不睬我” 欣赏了半天照片,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了下来:“这照片是?” “就是你的。”小美抿嘴笑了:“当年大家都去拿毕业照了,就你没有来,阿姨一直帮你保存到了现在” “一直保存到了现在?”方勇怔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黄老师这一辈子待学生是真好,当初要不是因为黄老师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有空得去看看黄老师。” “对了。”小美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过了一张纸:“上午有个叫钱卫红的打来电话找你,你不在公司,她说她乘明天的火车,大概下午两点多到。” “哦,知道了。”方勇淡淡说了一声。 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原以为和钱卫红的缘分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却又要再次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郑丽螓呢?现在到美国了吗?一切都还好吗? 方勇晃动了下脑袋,很快把这些杂念都扔了出去,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电话响了。 接了电话,是鲁斌打来的:“方总,那是办得怎么样了?” “鲁总啊,办得差不多了,银行贷款很快就会下来,一千五百万,你放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电话那头的鲁斌声音有些心不在焉,方勇听了出来,问道:“鲁总,发生什么事了。” 鲁斌迟疑了下:“方总,你看你现在有什么空,有空的话方便到我这来一趟吗?” “成,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和小美交代了声,从从出去,拦了部车就直奔鲁斌公司。 方勇现在也算是鲁斌公司的常客了,进去了,接待员根本没有阻拦。直接去了鲁斌办公室,鲁斌正在处理手头文件,让方勇先坐一会,过了几分钟,鲁斌抬起头来: “方总,能不能再帮我弄三千万?” “多少?”方勇被吓了一跳:“三千万?这数目恐怕” 鲁斌显得有些无奈:“公司目前流动资金上出了一点问题,急需一笔资金投入。如果你那的一千五百万能够及时到位,我算了下,再有三千万,今年就算过去了” “今年就算过去了”方勇在心里品位了下鲁斌的话。 鲁斌出大问题了,绝对出大问题,巨大的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 三十多个亿,那么高的利息,绝对会把鲁斌彻底压垮的。 方勇沉默了会:“鲁总,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三千万这数字太大了些。为了那一千五百万,我已经费了好大功夫了” “哦,这样啊。”鲁斌略有失望地说了声。 “鲁总,实在对不起啊。” “不怪你,不怪你。”鲁斌摆了摆手:“我也知道,三千万一时间去哪弄?算了,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试着问你下的,不过” 鲁斌起身关好了办公室的门,声音变得低沉了:“我给你的那钱,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 “你放心吧,鲁总。”方勇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你那么信任我,这些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的给你女,将来不管谁问起,我都不会出卖你的。” “谢谢,谢谢。”鲁斌眼里流露着感激:“只要我女儿生活好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鲁斌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很快就会完蛋,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悲哀无奈。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可是尽管如此,方勇还是想再劝鲁斌一次: “鲁总,收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鲁斌苦笑了下,满脸都写着无奈:“现在收手,别人不说,那些借钱给我的人,只怕一人一口唾沫就把我淹死了。方总,谢谢你的好意。” 方勇叹息一声,把还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路,总是人自己选择出来的!无论是对是错,既然踏上了,要么一条露走到底,没有别的任何选择了!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三章 内幕! 话题有些伤感,鲁斌站起了身子,从边上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 “这还是去年我去北京时候带回来的,洋酒,听说是人头马,我平时也不喝酒,可今天就特别想喝,来,方总,陪我喝点。wenxuemi。com” 方勇怔了一下,想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了,也就应了下来。 鲁斌拿了两个普通茶杯,居然倒了满满两杯,方勇也看得呆住了,哪有这么喝洋酒法的? “来,方总,我敬你。”鲁斌举起茶杯,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神态自若,一点事都没有。 方勇灌下一口,两人随便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鲁斌忽然话题一转:“方总啊,还记得上次板灾,整个惠泉,那么多有经验的建材老板都栽了,赔惨了,有的还要跳楼,可真没有想到你这么一个才进生意圈的,居然大赚特赚” “运气好,运气好。”方勇连连说道。 自己现在就怕别人问这事,自己能怎么回答? “不是运气好,而是真的有本事”鲁斌的表情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看起来好像不是在那夸人: “你准备的判断出了夹板什么时候会涨价,什么时候会跌,一拿一捏之间,都恰到好处,如果光是靠运气的话,绝对不会如此” 说着,鲁斌在那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有些事情,我原本也是不会对你说的,可我目前的情况方勇,其实在建材市场,不管大老板中老板还是小老板,不过都是别人刀板上的鱼肉而已。你以为建材市场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偶然的?不,其实是有人操纵的” 方勇一下留上了神。 这是自己前生和现在最大的谜团。 建材市场在92年年底到93年年初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波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完全无法想像的价格跳水?究竟是偶然因素,还是有人在其中操控? 方勇也曾经想过认为操控,但后来仔细考虑,一直觉得不太可能。 一是在90年代初,没有谁会去这么做,二是即便这么做了,方勇也想不出谁有这样的实力,谁能如此轻易的操控建材市场。 但现在听鲁斌这么说,显然还是后者 鲁斌又喝了一大口酒:“方总啊,一个人,或者一个公司,当然没有这样的实力,但如果有几个建材市场的大佬,一起联合起来的话,你想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方勇心中灵光闪动,忽然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了。 但如果真的这样,那实在太可怕了。建材市场的那些经营者们,别看平时风光无限,可是其实在别人眼里,不过都是一些卑贱的蝼蚁而已,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随便一抬脚,就能把这些人给踩成齑粉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靠的是重生一次所带给自己的最宝贵的经验。 太可怕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操纵了一切,无视大多数人的利益,无视大多数人的生死 “方总,我和你说这些话,是要提醒你小心一些。”鲁斌轻声说道:“知道吗,在板灾中,整个建材市场,除了那些巨头,只有你一个人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那些人已经盯上了你,甚至怀疑在他们的高层之中,有人把这个情报泄露给了你” 方勇神态一下变得严肃无比,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特殊情况。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永远只有别人和自己人的分别。我想他们一定已经在暗中观察你,注意你,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自然会找上你”鲁斌的话里充满了担忧: “你要么选择和他们合作,告诉他们一切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要么,就选择不合作,但是那样一来,等于你就成了他们眼里的‘别人’,成了他们的敌人 但我知道你方勇这个人,心气高,不会把自己交给别人去控制,可是这么一来,你就会变成他们的对手,情况会变得非常危险” 方勇沉默在了那里,凝神听鲁斌说了下去: “你有本事,有能力,一个人赤手空拳开创出了那么大的事业,但你终究只是一个人,但你的对头,却是一个集团,不,几个集团联合在了一起。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有几千万,几个亿的资产,他们也可以在一夜之间让你化为乌有” 方勇相信鲁斌不是在恫吓自己,自己也清楚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要么合作,就是“自己人”,要么不合作,那就是“敌人”。 可是合作的代价,就是把自己辛苦创立的事业,拱手交到别人手中,从此后自己就是一具傀儡。 不合作呢?正如鲁斌说的那样,对方只要一挥手,自己就会烟消云散 “所以,我劝你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要慎重又慎重。”鲁斌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千万不要到后来左右为难,落到,落到和我一般的地步我不是小看你,但你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 方勇一直在那沉默着,始终没有说话,可是,当鲁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方勇却忽然笑了: “鲁总,虽然刚才我还在犹豫,可是我忽然想通了,我的命运在我自己手里,谁都别想夺去。是几个方勇都比不上他们的一根小手指头,可我不怕,顶多输了,当我从来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可是谁要侵吞我辛苦得到的东西,我死也不会让给他们!” 鲁斌怔在了那里,好像第一次认识方勇那样仔细打量着。 方勇的脸上,洋溢着清楚的热情和骄傲,在这张脸上,鲁斌看不到任何害怕。 年轻,就是方勇最大的资本,人什么都可以放下,可是一些骄傲和荣誉绝对不能放弃。 大了就是输了,输了,重头再来而已!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四. 钱卫红回来了 火车站出口处人群拥挤着朝外走了出来。wenxuemi。com 方勇点着根烟,静静的在那等待着。 当人群逐渐散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出口。 “回来了。”方勇走了过来,非常自然的接过了行李。 “恩。”钱卫红点了点头,也好像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一样,自然的跟随在方勇身边走了出去。 这么多日子不见,眼前的钱卫红愈发的妩媚成熟了。想到当日和钱卫红疯狂的情景,方勇的心头就有些发热。 “回住处?”上了车,方勇问道。 让华明发动了车,方勇问了句:“准备在家具厂上班还是来公式上班?” “去你公司吧。”钱卫红想也未想就答道。 “好,明天来上班,我正少个办公室主任呢。”方勇笑了。 开到了钱卫红家里,帮着把行李拿了上去,华明知趣地说了声:“方总,我在下面等你。” 华明才走,放下手里的东西,钱卫红忽然整个人都扑到了方勇身上,倒让猝不及防的方勇被吓了一大跳。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舌头已经伸到了方勇嘴里 所有的思念和**,都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爆发。房子里的这两个人,此时此刻彼此心里已经只有对方的存在 衣服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全部褪去,“赤诚相见”的两人,相互拥抱着,用最**的方式完成了人类的本能 方勇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点着了根烟,钱卫红依旧如同过去一样,八爪鱼般的箍住了方勇,整个**的身子都依靠在了方勇身上。 许久后,钱卫红一边亲吻着方勇的身体,一边含糊地问道:“女朋友呢?” “飞美国了。”方勇淡淡说道。 “我在林业大学,认了一个妹妹,介绍给你当女朋友吧。”钱卫红呢喃着说道。 “你省省吧。”方勇笑了起来:“这倒不错,我们在这办事,你一边办着一边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钱卫红也似乎笑了:“你迟早要找女朋友的,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的,我还不如落个大方,将来在你心里也能留给好印象” 方勇有些好奇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发现钱卫红的这一面,大方,不吃醋,懂男人。 “休息够了没有”钱卫红咬着方勇的耳朵说道。 方勇按灭了烟,“哧溜”一下又钻进了被窝。 这次,两个人已经完全放开。 钱卫红因为满足而发出了呻吟和叫声,多少让方勇有些担心,这屋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隔壁邻居听到了会产生什么样的事情 回到公司的时候,双脚有些发软。 下车后,方勇狠狠瞪了华明一眼。这小子,打从自己从钱卫红家出来,就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身为领导司机,口风一定要严。”还没有等方勇开口,华明已经大表“忠心”。 “严你个头。”说完这句,方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总,进驻商务大厦的对于已经选好了,现在就差一个总监工了。”见到方勇进来,小美迎上前来说道。 “总监工”方勇有些迟疑。 孙东在那管着家具厂,林波和官成都在大酒店那,江涛又不肯来帮自己,这当真有些头疼了。 正好看到陈曦路进来,方勇灵机一动:“陈曦路。” “什么事,方总。” “这段时间在公司做得怎么样?” 方勇的问话,让陈曦路想歪了,赶紧说道:“方总,我在公司很好,真的很好,以前我看不起私人公司,我错了” “想哪去了,当我要开除你?”方勇笑了:“你暂时不用跑销售了,商务大厦的装潢下月就要开工,你去那当总监工吧。” “什么,我?”陈曦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你。”方勇点了点头:“最近公司缺人手,你在这里有段时间里,对业务掌握得也比较熟练了,去商务大厦继续锻炼锻炼。” “谢谢方总!”陈曦路的脸上露出了兴奋。 这段时间,自己在飞扬公司越做越有信心,过去对私人公司的偏见,早就已经不翼而飞。 在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光钱拿的多,而且得到的实际锻炼也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原本还有些担心,因为过去的态度,方总对自己多少会有些不好的看法,谁想却根本不是这样的。 商务大厦的总监工,陈曦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责任会落到自己身上 “别太高兴。”方勇板了下脸:“给我认真地做,要是出了任何问题,你还是做你的销售去。” “放心,方总,以后我就住在工地那了。”陈曦路脸上写满了兴奋和跃跃欲试:“方总那么信任我,我要是再做不好,真的没有脸再回公司了。对了,我现在就去工人宿舍那里熟悉下工人的情况。” 说着,也不等方勇说话,冒冒失失的就冲出了公司。 “还是不成熟。”方勇笑着摇了摇头。 “方总,现在他们都有事做,就我呆在公司里闲得慌。”方勇正想上楼,小美已经嘟着嘴说道: “方总,你也给我派点差使,你看,现在整个公司有的时候整天就我一个!” “不还有易阿姨在。”方勇指了指楼上:“你的任务,就是留守,帮我看着公司,知道责任多重大吗?你要再走了,以后谁帮我沏茶?” “方总,我帮你找个沏茶的人呗。”小美一脸讨好地说道:“要不,我请你吃饭成不?” 方勇终于露出了笑脸:“走吧,走吧,全都走吧,就留我一个算了。明天你去家具厂帮忙,一直到尚原原出院为止” “谢谢方总,谢谢方总!”小美笑靥如花,连声说道。 方勇笑着连连摇头,忽然见到姓真嘉也笑嘻嘻的朝自己走来,赶紧说道: “站住,你给我站住,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公司里!”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五. 蚂蚁和大象 万众期待之中,飞扬公司正式入驻商务大厦。 这项工程,也是市政府今年的重点工程,曾经有许多装潢公司对此虎视眈眈,但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工程居然落到了当初没有什么名气的飞扬公司手中。 公司正式入驻的第一天,市委委派宋书记做为代表到场祝贺。 宋书记的贺词无非也就是一些官面上的话,以及希望飞扬公司不要辜负市政府的信任如何如何。 电视台也来了,依旧是云台长亲自带队,宁媚也“升官”了,变成了采访记者,问了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问题,宁媚忽然问道: “请问方总,您认为飞扬公司最大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方勇却忽然一下子沉默了。过了会,敷衍似的回答了下 等到采访结束,方勇走到一边,点着了根烟,又想到了宁媚方才的问题。 是啊,飞扬公司最大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自己拥有着任何人无法拥有的知识,和对未来的判断。但最大的劣势,同样也是自己。 整个飞扬公司的一切决策,完全都由自己说了算,在目前的状态下,当然不存在多大问题,但是以后? 公司正在壮大,许多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自己所能掌握的知识,自己在未来依然能够得心应手的控制着这条船吗? 比如鲁斌所说的内幕,自己根本就是第一次听过。 在将来,自己很有可能要和鲁斌所说的那个“巨人”正面抗衡,对方是一只大象,而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只蚂蚁,自己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结束采访任务的宁媚来到方勇身后,“喂”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在想蚂蚁和大象。” 见宁媚怔在那里,方勇笑着说道:“一只大象要和蚂蚁开战,你说是不是大象一抬脚就能把蚂蚁踩死了?” “那可未必”宁媚撅了下嘴:“大象那么大,蚂蚁那么小。就算大象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踩到蚂蚁” 方勇的眼睛亮了下。 “大象那么大,蚂蚁那么小。就算大象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踩到蚂蚁” 宁媚的话忽然给了方勇巨大启发。 大象是庞然大物,但未必能一脚踩死蚂蚁。自己就是那只蚂蚁,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子小,动作灵活,在大象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 “两个小家伙又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宋书记这时走了过来。 方勇赶紧敬了烟,笑着说道:“在说什么时候和媚子一起去动物园呢。” “年轻人的事”宋书记接过了烟:“小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副市长的人选省委已经批了,下个月很快就会正式任命了,这个人选,就是你的父亲,方德生同志” 方勇大喜,帮宋书记点着了烟:“谢谢宋书记和市委对我父亲的关爱。宋书记,周末您要是有空的话,和瞿市长一起来吃顿饭吧。” “再说,再说。”宋祁余摆了摆手:“目前市委的全部精力,都在两个大项目上,天天忙得焦头烂额,这次本来瞿市长也要来的,但省委考察组来了,忙着接待,实在没有空那。” “省委考察组?” “是的。”宋祁余点了点头:“一个是对市委提出的火车站工程和惠泉大道工程进行审查,还有一个小丫头,你们云台长正在找你,快去” 宁媚知道他们有话要谈,知趣地离开,这时宋祁余才低声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对你父亲在任命前进行最后考察。本来是秘密考察,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你对市里的贡献很大,所以先和你透露一下,让你提早做好准备” 方勇谢了宋祁余,也低声说道: “宋书记,我知道市里招待费用都有限额,这次为了两个大项目,市里往省里跑了好几次,我估计费用应该很紧张了,所以我想以飞扬公司的名义,向市里捐赠二十万元,当成这次招待考察组的费用” “恩。”宋祁余也没有推辞:“我回去汇报一下,如果可行,又要小方你破费了。” “应该的,应该的。”方勇连声说道:“还有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市委招待所还是修建于70年代的,已经非常破旧了,所以我想帮着重新翻修装潢一下。毕竟这也关系到市委的形象问题,总不能客人来了,一见那么又老又破的招待所直皱眉头吧?” 这话一出,宋书记大是感慨: “是啊,市委的那个招待所,我看还不如火车站附近的那些小旅馆,上次我住了一晚,蟑螂耗子的什么都有,太不成体统了。这次考察组来了,本来想安排在惠河饭店,可又不符合规定,实在头疼那。方总,这事我代表市委再次感谢你,当然,费用上我们一定会逐步还清的。” “宋书记,您还和我说什么费用。”方勇笑了:“我也是惠泉人,为家乡的政府做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市委脸上有光了,我这也自豪不是?” “如果人人都能和你一样理解市委的苦衷,那就好了。”宋书记拍了拍方勇的肩膀:“有些人那,对市委的一些决定总是说三道四,比如这次火车站和惠泉大道工程,那关系到惠泉市的整个城市形象,偏偏有人说劳民伤财,还不如把这钱如何如何。市民一定要和市委保持步调一致那才对嘛。” 方勇笑了一下,宋祁余抬腕看了下表:“好了,小方,下午还有个会,我要回去了。你说的两件事,我会在会议结束后说一下的,小方那,还是那句话,谁为市里做了好事,市里是不会忘记他的。” 方勇客气了几声,把宋书记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当着工人们的面前说道: “咱们的工作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一心一力,争取把飞扬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个项目给建成标准样板工程!”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六. 接手商场 银行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一千五百万贷款通过了审批。wenxuemi。com 尽管早有准备,但对于方勇来说这依旧还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意味着飞扬公司全盘接手占据着黄金地理位置的普罗商场的日子已经进入到了倒计时。 而鲁斌表现得似乎比方勇还要着急,一天连着几个电话的催,看这样子,这一千五百万都不用打到飞扬公司的账上,直接打给鲁斌就是了。 在鲁斌苦苦的等待中,款子终于下来了 随即,普罗商场的转手谈判正式开启。 让方勇惊讶的是,谈判在开始仅仅二十分钟后,双方居然就已经达成了一致协议。无论方勇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普罗商场的实际控制方为鲁斌掌握的长欣实业公司全盘接受。长欣实业公司唯一关心的,就是资金什么时候能够到位,其它的一律不在鲁斌的考虑范围之内 尽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方勇还是有些失望。 鲁斌为人豪爽,讲义气,但完全不是一个生意人。她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乙手里借过钱来,然后再把其中的一大部分当成利息偿还给甲或者丙 参与谈判的长欣高层,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方式,在签署合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一丝反对的。 飞扬公司再次出了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快拳。 早有消息说长欣实业公司准备转让普罗商场,但谁也没有想到动作会这么快,而接手者居然又是才刚刚吃下天宫家具厂没有多久的飞扬公司。 在举行庆祝晚餐的时候,方勇发现鲁斌好像对普罗商场的转手丝毫也不觉得痛心,反而在神色之间隐隐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方总,还有一千万,如果能够快的话,最好尽快”宴席进行的时候,鲁斌低声在方勇耳边说道。 “鲁总,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尽快把钱打到你的账上。”方勇苦笑了下,然后多少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不过鲁总,你也知道,我的摊子大,资金周转上肯定会有困难,不过你放心,合同规定的时间内,我保证你分钱都不会少” “那就好,那就好”鲁斌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方勇,可以啊,那么快就完成签约了。”宁媚来到方勇公司,看着空荡荡的公司,有些吃惊:“不是吧你,变成光杆司令了?” “得了,自己倒茶喝,我正在烦呢。”方勇斜躺在沙发上,有些无精打采:“何止是光杆司令,我现在就是就是总经理兼业务员兼跑腿的。你看看,连小美都去了家具厂,我再去哪里找人?新招聘的人中,可用的没有几个,烦那” 宁媚在方勇的办公桌前坐下,把玩着方勇的大哥大:“得了,别操心了,人才得慢慢去找,对了,普罗商场你方总视察情况如何?” “一团糟。”方勇直起了身子,点着了根烟:“公司管理混乱不堪,我去的时候,要找商场经理,结果横竖找不到,问人事科科长商场一共有多少正式员工,这倒好,堂堂的人事科长居然说不太清楚 还有那些营业员,居然躲在角落里打扑克,客人来了想买东西,结果死活找不到营业员,你说这样的公司不赔钱才叫有鬼。我准备把商场管理层都给换了,可这接替的人那” “方总,这份文件”这个时候新任的飞扬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主任钱卫红走了进来,见宁媚也在,笑了一下:“宁记者来了。” 说着,把一份文件放到了方勇面前:“方总,普罗商场亏损严重,账目混乱,我建议聘请专门的会计,对商场历年来的账目进行一次彻底清查” “这事你去办吧。”方勇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到处找人,这人才就在自己鼻子底下都发现不了。钱卫红,明天开始你别来这里上班了” 见钱卫红怔在了那里,方勇笑了起来:“我准备派你去普罗商场负责商场运营,第一件事,就是把商场的那些烂账查清楚了!” 说着,也不等钱卫红答不答应,方勇自顾自地说道: “公司授予你全部权利,任何事情都由我帮你撑腰,恩,让华明跟着你,别又出个郭荣旺的事情出来” 钱卫红和宁媚看了看,苦笑着道:“方总,我这才来公司上班,你又要把我赶到普罗商场去?也不征求下我的意见,这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霸道,霸道。”方勇忽然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钱卫红,钱主任,您在公司是我下属,平时可不就和我姐似的?这弟弟有了难处,你这当姐的能不帮忙?” 钱卫红失声而笑,宁媚在一边早已经乐不可支:“钱姐,你说方勇哪有一点总经理的样子?别人面前人模狗样的,一转身就是这副无赖嘴脸。” “成了,你这一赶我走,我不走都不行了,明天我就去商场,不过我这的办公室你的给我留着,要是我不适合管理商场,我还回来做我的老本行。宁记者,我去忙,你坐。”钱卫红无奈地笑着走了出去。 “哎,方勇,我说钱姐好像对你的态度暧昧那。”宁媚忽然坏笑着说道:“你看她在看你时候眉眼间的样子,你别和我否认,那简直就是恋人的样子。” “滚蛋!” 被人说破秘密,方勇嘴上骂着,可心里实在发虚。 这可就有一点奇怪了,自己怎么没有发现恋人脸上是什么样子的?恋人?自己和钱卫红倒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情人罢了。 “不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方勇正了下神色:“媚子,帮我个忙,去帮我调查一件事情,你是记者,这调查起来可比我方便许多!”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七. 工资 对普罗商场的易主,也许只有一个人不觉得开心: 普罗商场原负责人,鲁斌的弟弟鲁平。www.23us.com 普罗商场上上下下的管理人员,都是鲁平的亲信,这些人虽然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但都唯鲁平马首是瞻。 飞扬公司接手普罗商场之后,迅速指派钱卫红出任普罗商场总经理,取得了原总经理邓一民的位置。 邓一民是鲁平亲信中的亲信,嫡系里的嫡系,自从长欣实业公司成为普罗的后台老板之后,邓一民就始终牢牢霸占着总经理的位置。 普罗商场的易主实在太快了,快的让人根本无法反应。总经理位置的被夺,也让邓一民对此耿耿于怀。 尽管鲁平已经承诺,会在普罗完成全部交接之后,把邓一民调回长欣充任高级管理职务,但邓一民还是觉得自己大失面子。 更加重要的一点,回到长欣公司,虽然地位变得更高了,可是比起在普罗时候,捞取油水的机会可就一下减少了太多太多 “听说这次方勇派过来的是个娘们”邓一民的手下,也是亲信之一,普罗的人事科长许建扔给枝烟给邓一民: “没准就是方勇的姘头,妈的,你没见到那娘们那天来拿资料的时候,好像谁欠了她似的,我好心说几句话,就没有一句搭理我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普罗交给飞扬公司。”邓一民恶狠狠的抽了几口烟:“普罗是属于飞扬的了,可咱们得给他们下绊子,就算要走,要只能把个烂摊子交给方勇” 说着,在许建耳朵边说了几句,许建频频点头,连声称是 “钱经理,欢迎欢迎。”看到钱卫红出现,邓一民一脸笑容到迎了上去:“上次您来,我正好回了长欣,没有能够迎接到您,真是对不起那。这次来了,一定要让我请钱经理吃顿饭” “谢谢邓经理,不过吃饭就不必了。”钱卫红淡淡地说道:“我让你们准备的,自1990年到现在的普罗全部财务报表,不知道邓经理准备好了没有。” “哎呀,这个很难办那。”邓一民搓着双手,一脸无奈:“这个刚接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财务报表说实话,做的很乱。后来好容易正规了,您不知道,就在飞扬公司接手前的半个月,普罗遭了贼,不光偷了钱、东西,还把财务报表给顺走了” “小偷偷财务报表?又那么巧正好赶在飞扬公司接手之前?”钱卫红疑惑地盯着邓一民问道。 “可不就那么巧的事情吗?这天杀的小偷!”邓一民显得一脸愤怒:“不信您可以去派出所查,我们都报过案了” 暂时压制住了心里的疑惑,钱卫红正想说话,忽然看到之前打过交道的人事科长许建匆匆走了进来:“邓经理哎呀,钱经理,您也来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邓一民板起了脸说道。 “出事了,出事了。”许建连声说道:“商场里的那些营业员,听说普罗转手了,一个个都来闹事,催着要之前的工资呢。” “怎么回事?”钱卫红转向了邓一民问道。 邓一民叹了口气:“钱经理,你这是不知道,前段时候呢,商业经营出了点问题,结果造成资金周转不灵,就拖欠了营业员几个月的工资,本来我是已经在竭力想办法了,可商场忽然转手在协约上,是规定普罗之前的债务,依旧由长欣实业公司承担,但这里面并不包括工人的工资,所以,原先说好的由长欣的拨款,也被停止发放了” 钱卫红皱了下眉头,对华明说了几句话,华明点了点头,快步出去。 “邓经理,许科长,带我去看看吧。”钱卫红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早聚集了一群服务员,一见邓一民、钱卫红这些人出来,纷纷嚷了起来: “邓经理,商场转手了,我们的工资怎么办?” “就是,当初说好这个月一定解决的,结果又出问题了。” “邓经理,再不发工资,这一家大小眼看就要饿死了!” “吵什么,吵什么!”邓一民大声呵斥着,随即语气又放缓和了下来: “不是不帮你们解决,而是的确出了问题。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本来长欣实业公司已经同意拨款暂解燃眉之急,但是公司忽然转手,长欣公司就没有义务再这么做了。我很理解大家的难处,但规定就是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咳嗽了几声,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钱卫红身上: “但是请大家放心,接手我们的飞扬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的企业,啊,对吧,大家也都知道,飞扬公司的方总,是我市的著名人物。那个天宫家具厂、天宫大酒店,都是飞扬公司的下属企业,飞扬公司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些,大家的工资不就有着落了吗?来,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飞扬公司委派来的,普罗商场新任总经理钱卫红,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寥寥无几,反倒是这些营业员七嘴八舌的又把矛头对准了钱卫红。 钱卫红冷静的等着营业员的声音渐渐减弱,这才说道: “关于工资问题,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工资为什么会拖欠,我们会继续进行调查的。同时关于普罗商场的这些问题,我们会继续和长欣实业公司沟通,毕竟,在之前签署的转让协议里,有三个月的过渡期,在这三个月里,长欣实业公司有责任有义务帮助飞扬公司解决之前遗留下的问题,这其中也包括工资问题!” 现场稍稍沉默了会,接着又有人叫了起来: “钱经理,三个月,那是你们的事,可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三个月我们还怎么活啊!”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八 化解危机 “钱经理,三个月,那是你们的事,可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三个月我们还怎么活啊!” 这一来,顿时又让这些营业员们乱哄哄的叫了起来。www.23us.com 钱卫红始终不动声色,表现得非常冷静,这反而倒让营业员们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钱卫红身上。 邓一民和许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这些被挑动起来的营业员们,因为工资被拖欠的不满情绪,终于被成功转嫁到了新任总经理钱卫红的身上,这样的女人,邓一民和许建坚信,一定无法处理目前的局面 “你们的处境,我能理解。”钱卫红平静地说道: “但是首先,这样的责任并不在飞扬公司,而是之前的领导积累下来的问题,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飞扬公司会积极地处理你的问题,并且给予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相信你们之中大多数人,在得知飞扬公司接手普罗商场的消息后,一定受到了某些别有用心者的挑动,才会把所有矛盾放到现在”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邓一民和许建一眼,这两人眼光朝天,只当不知。 钱卫红笑了一下: “当然,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想你们自身也有责任。我曾经来这里视察过,上班时间,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客人来了半天也没有人招呼,这样怎么能够做好?商场生意垮了,你们自身的利益肯定要受到影响” 现场静悄悄的,一个说话的也没有。 “按照飞扬公司的规定,像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坚定的开除” 钱卫红这话一出,当时就引起一片混乱。 邓一民和许建得意的笑了,女人毕竟是女人,居然在刚刚接手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要让营业员们乱上加乱? 钱卫红淡淡说道:“请安静。不过我仔细考虑了下,这和之前的管理方式是有很大联系的,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希望大家好好把握,不要做出损害公司利益以及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来” 能够听到有人长长松了口气,接着,所有营业员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该死的女人,邓一民心里喃喃咒骂了声。 先给这些营业员一棒,接着又说不开除了,这么一来,这些营业员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自然不会再为了工资的事情而闹腾了。 “算了,算了,走吧,上班去了。” 果然,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等等!”正当这个时候,钱卫红却忽然叫住了营业员。 此时,华明也从外面拿着一个包走了进来,朝钱卫红点了点头,钱卫红微微笑了一下: “考虑到大家的实际困难,因为我做了一个决定,先给所有人补发一个月的工资” 营业员们怔了一下,接着欢呼声一下响了起来 “安静!”钱卫红再度大声让现场安静下来:“这一个月的工资,是飞扬公司先行垫付的,在与长欣实业公司解决了工资拖欠问题之后,我们会扣除这一个月的垫付工资。我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兢兢业业,为了商场的未来,也为了你们大家的未来!” “放心吧,钱经理。”一个胖胖的女人站了出来:“我们过去那样,是我们不对,可商场不发工资,我们也实在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动力,反正每个月做来做去都是那么几个死钱。可现在飞扬公司和钱经理这么对我们,再不好好做,我们可实在对不起你们了。” “是啊,是啊!”营业员们一齐叫了起来。 “好了,大家先上班去吧,具体的一些奖惩措施,很快就会公布的。大家下班后,到华明这里来领补发工资。” 钱卫红拍了拍手。等到营业员们散去,邓一民赶紧上来说道: “钱经理,都说你们飞扬公司多的是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开口。” “明天我会去长欣公司找你们鲁总,仔细商讨一下这里的问题。”钱卫红冷冷地看了邓一民一眼: “邓经理,我希望你想办法能把之前的账目找到,我不管是给小偷偷了还是什么原因,这也是在转让协议中的一部分。” 说着,根本不再看邓一民一眼,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 “呸,什么东西!”看着钱卫红的背影,邓一民狠狠啐了一口。 “现在咱们怎么办?那些营业员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钱卫红来上这么一手,咱们可就不好控制那些人了,再说,咱们也该卸任了”许建苦着脸说道。 “不成,绝不能这么认输!”邓一民咬着牙齿,恨恨地说道: “明天晚上,找几个人,把商场库房里的东西搬空,一样也别给她留下!” 许建吓了一跳:“邓经理,这,这可是偷啊” “偷?”邓一民冷笑了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咱们做的?再说了,真要被发现了,就说那些都是长欣公司的资产,合同里可没有规定我们不能碰那些东西” 此时在办公室里,看着华明手上的那个包,钱卫红长长舒了口气:“多少钱?” “五万,应该能应付一下了。”华明擦了下汗:“方总一听你这急需用钱,二话不说,当时亲自就跑去银行取了五万,还说了,只要你这需要用钱,打个电话,他就直接送来。” “钱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但我估计这是邓一民做出来的。”钱卫红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在那想了一会,然后抬头说道: “我估计邓一民不会就那么甘心,还会想别的办法。华明,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普罗商场全部移交完毕,你都呆在商场里,所有保卫全部归你指挥!” 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一百零九章 奇人 对于眼前拥有的一切。不断积累起来的财富,方勇多少还是有些身在梦中的感觉。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的轻松、简单,甚至让方勇有了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尽管自己拥有别人没有的知识,对未来的判断,但不知道为什么,方勇总还是觉得这里面缺了一些什么 鲁斌那又来了电话,再次问起方勇那能不能想办法挪出几千万来给自己周转下,方勇苦笑着告诉鲁斌,就算把自己所有资产都卖了,都凑不出鲁斌要的那个数目。 电话那头的鲁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几千万?放下电话,方勇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的公司虽然有了一定规模,但动辄几千万,这事暂时也只能想想了。 看了下日程表,今天一天都好像特别空。打了个电话给宁媚,宁媚电视台里正在录制节目,也没有空陪方勇。 百无聊赖,方勇也没个去处,走到路口,看到部出租车,鬼使神差的。干脆打了个车。 “老板,去哪?” 方勇迟疑了下:“去小公岛。” “好勒。老板,怎么去那么偏的地方,要看太湖风景,好地方多着呢,那地方不光没人,也没什么东西看的,开过去车价都得五十多呢。” “我知道,你开你的。”方勇心不在焉地说了句。 开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小公岛,方勇付了车费,下车,长长舒了口气。 这里是太湖边非常荒凉的一段,说是个岛,其实也就几块破石头混杂在一起,唯一的“风景区”,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修建的亭子,从这能够看到太湖里的景色。 方勇只想让自己放松下,一个人清静的好好想一些问题,别人不愿意来的小公岛,反而成了方勇的最佳选择。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太桥,平时一个礼拜都不见一个人的亭子里,居然已经有了个人,正在那里捧着一把茶壶,一边喝茶一边眺望太湖。 走进了亭子,正好和那人四目相对,两个人客气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这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的非常干净整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穿着打扮上来看,绝对不是一个有钱的主,也难怪会选择这个免费的“风景区”。 在这看太湖,还带着把茶壶?方勇心里笑了下。 不光是茶壶,中年人脚边还放着一个小热水瓶,和一小袋随时准备换新茶的茶叶。带着这样的装备,也算是个标准的茶客了。 方勇随便朝中年人手里看了一眼,忽然脑袋里“轰”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中年人手里的茶壶,初看样子粗陋,没有什么,可再仔细看去,其实做工古色古香,尤其是壶身上那尊卧佛,简直美轮美奂!而且,更加让方勇无法相信的,这把茶壶的材料,竟然隐隐似乎是: 磨颜天青泥! 看错了,看错了。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这个世上就算还偶尔有磨颜天青泥的茶壶,也一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小伙子,口渴了?”中年人微微笑了一下:“我这有水。” “师傅。”方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您手里的那把壶,能给我看下吗?” 中年人爽快的把壶朝方勇面前一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去看吧。” 不是好东西?一把壶的价格你一辈子都赚不回来!方勇接过了茶壶,有些微热,方勇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观赏着,然后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可以确定了: 磨颜天青泥! 这把壶,绝对是用磨颜天青泥制成的! 这样的壶,是用来观赏把玩的,可这中年人,居然随随便便的用它在这样的鬼地方喝茶,简直是对宝壶的侮辱。 方勇恭恭敬敬的把壶还了回去:“师傅,我对壶略有认识,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壶,有些来历,而且值不少钱,您收好了。” “值钱?”中年人根本不在意的接过了茶壶,看都不看一眼:“不就是磨颜天青泥的壶吗?有那么值钱?” 方勇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半天才说道:“您,您知道这把是磨颜天青泥的壶?” “是啊?”反是中年人觉得奇怪了:“当年别人送我这把壶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我,说什么做这壶的泥已经快绝迹了什么的,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今天自己遇到怪事了,方勇想到。一个人随便就能送出一把磨颜天青泥的壶。一个人根本不当一回事情。 “你要喜欢,送给你。”中年人忽然开似乎在那开玩笑的把壶又朝方勇面前一递。 “您开玩笑,您开玩笑。”方勇哪会把这样的话当真:“师傅,这壶现在随便都能卖到上百万的价格,我个人的看法,您还是把它收藏好,这么喝茶好像有些” “茶壶茶壶,不用来喝茶做什么?”中年人脸上的表情愈显得奇怪起来: “一把十块钱的茶壶,和一把一百万的茶壶,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是用来喝茶的?你不用来喝茶,整天放那做什么?那不是茶壶了,那是金子了” 方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真是见了鬼了!这茶壶,可比金子值钱多了。 中年人对着茶嘴喝了一口:“这人那,就这样,一把十块钱的茶壶,打碎了,被偷了,不心疼。可一把一百万的茶壶,打碎了,被偷了,整天哭天喊地,抹着眼泪要自杀。想不开那。想不开那。 其实这些人要是想穿了这里面的本质,不但不会觉得心疼,还反而会觉得欣慰。为什么那?因为你的宝贝碎了,没了,从此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想着宝贝放哪安全,宝贝会不会被贼惦记着。这么一没连晚上睡觉都会踏实点,你说是不小兄弟?” 方勇沉默在了那里。 中年人的话并不是失心疯说的,这话里似乎带着太多的玄机,带着太多做人的道理! “怎么了,小兄弟?”中年人笑着说道:“你也别太把我的话当真,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人那。一步入四十岁,话就多了,来,抽烟。” 中年人了一根烟给方勇,方勇接过,见居然是五毛钱一包,不带过滤嘴的“琥珀”烟,这年头抽这烟的人可实在少之又少了。 方勇接过了烟,先帮中年人点着,接着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实在太呛了,连连咳嗽,中年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烟抽不惯吧?可我就喜欢这味道,其它烟别管再好,我都觉得没有意思。” “是抽不惯。”方勇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抽烟,抽的是牡丹烟。” “好烟,好烟。”中年人连声赞叹,忽然问道:“怎么有闲心思到这荒凉的地方来?我看小兄弟的穿着打扮谈吐,也是个有身份的人那” 方勇把烟握在手中,任凭燃烧,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烦,所有出来散散心,原想着这里没有什么人” “结果遇到了我。”中年人微笑着说道:“那就说明咱们俩有缘。这心里有事那,一个人憋着不好,干脆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怎么样?” 方勇沉默了下: “你说,假如有个人,恩,比如就是你的朋友,其实也不算朋友,总之咱们就当是朋友。这人呢,很有钱,但钱又不是自己赚来的,是靠一些也说不清正当还是不正当的手段聚拢起来的,而且数目很大,大到都会害怕的地步 可现在。这人的资金出现问题了,有可能垮台,甚至会因此掉了脑袋,你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她,可她过去曾经帮过你,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让她自生自灭!”中年人想也都没有想: “一个人在做事前,就该想到后果,想好了,就义无返顾,永远不要后悔。她是帮过你,但那又怎么样?她不是无缘无故帮你的,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现在她垮了,如果因为要帮她而要把你自己给拖下水,不值得” 见方勇凝神听着,中年人表情严肃了许多: “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其它什么都是假的。朋友啦,友情啦,和利益相比,有些该舍弃的东西必须舍弃,否则这人就做不了大事情。小兄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一切都给毁了” 方勇似乎觉得中年人话里有所指:“我有些明白了,对了,您贵姓?做哪行的?” “我姓李,李梦晴,有些像女人的名字吧?没有办法,我父亲从小就帮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想改也改不了喽。”李梦晴笑呵呵地说道:“至于做哪行的?我也做点小生意,可和大老板不能比,让你见笑了。” 方勇笑了一下,这人说话的时候真的有些意思。 这个时候中年人指着前面说道:“小兄弟,你看前面那里。” 方勇看去,一艘小小的渔船正在太湖里拉网,这在太湖中是最常见不过的了,方勇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看出什么了吗?”李梦晴微笑着问道。 一百一十. 八仙壶! “看出什么了吗?”李梦晴微微笑着问道。 方勇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李梦晴依旧微笑着说道:“一艘小小的渔船。整日辛苦的忙着捕鱼,好养活一家人,他们辛辛苦苦的做了一辈子,买了条船,也有了一些家当,可千万得求着老天爷保佑,不然一旦哪天一个大浪打来,船沉了,什么都没有了,辛苦了一辈子赚来的家当,顷刻间化为乌有” 方勇怔了一下,似乎从这话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只有把这小船换成大船,才能挡得住风浪”李梦晴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许多: “一艘几万吨级的轮船,才能够挡得住任何风浪,这不是小船所能够比拟的。这和做人,做事都是一样的,依靠在大树的保护下,才能茁壮成长” 方勇的目光投到了李梦晴的身上:“你究竟是谁?” “李梦晴啊。”李梦晴显得有些诧异:“怎么了,我的话说错了吗?你别介意,我以前当过老师,老喜欢对别人说教”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方勇揉了揉鼻子。看了下时间:“李老师,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请您吃饭?” “我请你,我请你。”李梦晴连声说道:“我家离这不远,家里别的菜没有,腌肉腌鱼还是有的,你也别嫌弃地方小” 方勇也没有推辞,答应了下来。 和李梦晴走了有十来分钟的路,前面是几间平房,过去方勇也路过这里过,也见过这几间平房,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这平房里的主人交上了朋友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方勇有些好奇:“李老师,门都不锁?不怕招贼吗?” “哪个贼会看中这里?”李梦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房子:“你看看这,又老又破,翻遍整个房子,也找不到几件值钱的东西” 看了一下,李梦晴说的也是,房子很大,还有个大院子,可院子里到处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破椅子、破桌子,还有一些天知道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作业本 把方勇带到了西面的一间屋子前,李梦晴推开门:“这是我的卧室兼书房。这里唯一还能住人的地方了,你进去坐会,看看书,我去准备酒菜” 方勇走了进去,才看了一眼,瞬间,只觉得一股血冲到了脑门,几乎当场晕了过去。 在他的正对面一的一口玻璃橱里,非常随便的放着八只茶壶,每一只壶的壶身上都雕刻着八仙之一。 磨颜天青泥!又是磨颜天青泥! 方勇在这一刻几乎有崩溃的感觉,八只磨颜天青泥的壶! 自己为了替马老配只磨颜天青泥的壶盖,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精力?可现在,八只磨颜天青泥制成的壶就在自己眼前! 今天在李梦晴身上见到的怪异事情实在太多了,简直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先是李梦晴一个人,好像拿着一样最不值钱的东西,随随便便的拿着卧佛磨颜天青壶,接着,自己又在这里匪夷所思的看到的八仙磨颜天青壶! 这八仙壶,方勇过去只听自己外公和李志云说过,紫砂壶里的至高神品,就是完全用磨颜天青泥制成的八仙壶和十二金钗壶! 曾经看过这两套神品壶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此后这两套壶也从来没有现身过,因此究竟有没有这两套壶,在紫砂界一直存在着很大争议。 但现在方勇看到了,其中之一的八仙壶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方勇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拿了一把出来,用懂壶者最虔诚的心态,仔细打量观摩着。 凭借着自己的茶壶知道,方勇能够确定这是真品! 天那!方勇心里出了一声叹息! 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究竟眼前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一个自称为老师的“平常人”,一间不上锁的门,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一套价值绝对过千万的神品级宝物? 方勇晃了下脑袋,好像还无法从这“幻梦”中醒来 朝屋子里打量了下,破旧的桌椅,完全无法符合八仙壶的身份。 小心的把壶放了回去,方勇定了下神,看到屋子里整整放了两大书橱的书。什么样方面的都有,花卉的、儿童教育的、老年人心理的甚至还有本是说妇科病的。 方勇随手抽出了一本,翻阅了下,见书里都被人做了详细的笔记,显然这些书并不是用来做摆设的 又抽了几本出来,现本本都是如此。 李梦晴能够守着上千万的财富,却又能心平气和的读书,做笔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拿着过百万的茶壶,坐在破败荒凉的亭子里赏景,抽着五毛一包的“琥珀”烟,方勇完全无法把这些能联系到一起 “吃饭,吃饭。”伴随着这乐和的声音,李梦晴走了进来。 一盘咸肉。一盘腌鱼,一叠花生米,一盘青菜,一大坛子看样子是自己酿的土烧酒,这就是李梦晴请客的全部内容。 “鱼肉过年时候就腌好的,香着呢,青菜自己后院子里种的,随吃随拔,这酒好,我酿的,你今天一定得尝尝。”李梦晴招呼着方勇坐了下来。 方勇也不客气,尝了一块咸肉,顿时赞不绝口:“恩,好,好吃,肥而不腻,清爽滑口,这肉一般可真吃不到!” 别看李梦晴看起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一听有人称赞自己做的咸肉,当时喜上眉梢: “识货,识货!这是正经的好东西。知道不,当初有个饭店,向我请教这咸肉怎么做。知道为了得到秘方,开价多少不?两万!我真不是和你吹牛,八八年的时候,两万那,当时就被我一口回绝了。” “还有秘方?”方勇大是好奇:“李老师,我不是贪什么。可我也真喜欢吃肉,见了肉就没命,要不,您教教我?我保证不外协。” 谁想到,李梦晴却大是尴尬:“这个,这个。吃肉,吃肉。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那个什么要不这样,你走的时候,带一块走。再有呢,我这屋子里随便你看中什么,尽管拿!” 得,这个李梦晴身上尽是见鬼的事情。 方勇开玩笑地指了下身后的玻璃橱:“要不,我拿个里面的茶壶走?” “成,成,拿走,拿走!”让方勇目瞪口呆的是,李梦晴居然想也未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老师”方勇菜都想不起吃了:“我说,我拿个橱窗里的茶壶走!” “拿啊,我答应了啊。”李梦晴一脸的莫名其妙。 方勇哭笑不得:“李老师,您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您知道这是什么吗?八仙壶!一把就得上百万,这一套凑在一起,低于一千五百万死都不会出手,要少一个,可就得少一半的价那,几百万那,李老师!” 李梦晴自顾自吃了块咸肉:“我说小方那,这些东西看得那么重做什么?我知道这是八仙壶,也知道这价格。可多几百万,少几百万有什么区别” 见方勇怔了一下,李梦晴快说道:“我的意思是,人这一辈子能花多少钱?难道我还带着几百万花不完的钱进棺材去?难得你和我投缘,送你一把茶壶又有什么关系?” 方勇服了,方勇是真的服了! 这样一个人,为了一张两万块,其实两千都未必有人要的咸肉秘方,居然不惜把上百万的茶壶送给别人! 只有三种可能,要么这人是个疯子,要么这人真的对钱财毫不看中,要么: 这人的身家,多个几百万,少个几百万。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堆数字符号而已 方勇判断不出李梦晴是什么样的人,试探着问了句: “李老师,您的妻子和孩子呢?” “离了。”李梦晴叹了口气:“当老师穷啊,我老婆和我过不习惯苦日子,**年的时候离婚了,房子也判给了她,我就搬到这来了。后来到了九一年,我老婆带着我们的孩子去了美国,哎,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下,也不让我最后见下孩子,我这算是什么父亲” 方勇沉默了下来,过了会举起了杯子: “李老师,您现在一个人也不容易,我敬您。” 李梦晴脸上露出了笑容,和方勇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随即又显得兴致勃勃:“哎,我说小方,咱们也算是一见投缘,你将来啊,要没有事,就多到我这坐坐,咱们喝喝酒,吹吹牛,没准哪天我一高兴那,就真把做咸肉的秘方传给你了” “李老师,我就觉得奇怪,您这些个茶壶到底从哪来的?”方勇越想越是好奇,忍不住问道。 “这八仙壶,我祖上传下来的,我这手里的卧佛壶,朋友送的。”一说到茶壶,李梦晴似乎一下失去了全部兴致: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东西争得你死我活的。我还不是吹牛,这东西不是好朋友送我我都未必会要!” 一百十一. 不可思议 说到茶壶,李梦晴显得毫无兴趣。有气无力,方勇知道有些事情别人不肯说,自己再追问下去也只会毫无收获,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李老师,您过去教什么的?” “我教的是语文。”果然,李梦晴一听这个,一下又来了兴趣:“当年我那语文教的是真有水平,教出来的学生,曾经拿过市里的好几个大奖” “那现在呢?” “现在?不教了。”李梦晴叹了口气:“后来吧,我在学校了出了点事,我这人脾气又倔,本来道个歉就可以了结的,但错不在我,我凭什么道歉?结果呢,就被开除了公职。” 方勇倒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那您现在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梦晴一笑:“我在上海,有处祖产,现在租给别人,每个季度去收一次房租,房租收入还的确不错,这也够我用的了,我又一个人。你说能有什么开销” 方勇将信将疑,不过总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李梦晴,真有一些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世外高人的感觉。 “小方那。”喝了会酒,李梦晴忽然说道:“刚才你说你接手了普罗商场,那可是个好地方,怎么样,现在情况还行吧?” “不是太好。”方勇摇了摇头:“公司管理混乱,账目不清,我派去的总经理,第一天上任,先是遇到了营业员催要工资,我送去了五万把这事暂时了了。接着就是前任经理说账本被人偷了,我判断是他们销毁或者藏起了账本。不过我电话打到派出所里,问了下熟人,普罗商场的确前几天被盗了,丢失的东西里面就有账本” “账目混乱,仅仅是针对商场而言,其实那,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本账。你有,我也一样有。”李梦晴不紧不慢地说道:“比如商场的原任总经理就有一本账,比如” “比如会计财务科长心里也有一本账!”方勇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聪明人,聪明人,难怪能成大事。”李梦晴竖起了大拇指:“那些人不是你的对手,迟早都被你踩在脚下不过普罗商场之前的弊端实在太多,人气也严重流失,现在大家购物的第一选择根本就轮不到普罗商场。想过怎么重新振作没有?” 方勇点了点头:“前期我准备把五楼改成美食广场,六楼改成游乐场,惠泉市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商场有这样的综合功能,都属于单调的买卖商品。惠泉市的人对新鲜事物比较有好奇感,这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丢失的人气给重新拉回来,然后再慢慢的一步步改造,争取把普罗商场变成惠泉人购物的第一选” “好,好,有想法。”李梦晴喝了口酒:“只是这么改造,资金方面的问题想过如何解决没有?” “也想过了。”方勇坦然说道:“公司账目上现在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是还能挤出一部分来当成前期投入,同时五楼美食广场所有摊位,一律对外招商,承包给别人,先期交的承包押金,也能解决很大问题。天宫家具厂的账目审核已经快要结束,我准备再以天宫家具厂的名义向银行贷款,投入到普罗商场的改造之中” “飞扬公司、天宫家具厂、天宫大酒店、普罗商场,一条线,互相支持,互相扶持。变成一条完整有序的资金链,看来你早就已经想好了。”李梦晴表现变得严肃了不少: “但是六楼要按照你的意思,改造成一个游乐场,花费估计也不小,这笔资金呢?” “我还正在想办法。”方勇坦诚说道:“由于普罗商场之前的债务尚没有完全整清楚,所以向银行贷款的难度很大,不过我相信这条资金链只要运转起来,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我倒有一个办法。”李梦晴朝后面的玻璃橱努了努嘴:“把这套茶壶拿过去,抵押给别人,有钱了再赎回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方勇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老师,别开玩笑了,这套茶壶是无价之宝,再说了,即便拿出去抵押,谁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什么叫无价之宝?能换来钱的才是宝贝,换不来钱的,就是一堆废铁。”李梦晴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淡淡说道: “这东西放我这,也没有用,可要能变换成钱,那就对你大有帮助了。至于没人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这倒麻烦哎,对了,我想起了,我有个朋友,在上海,大老板,早就对我这套茶壶垂涎三尺了。可不就是不卖。这么着,我明天就打个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先抵押给他,咱们照样算利息。 我那朋友,心眼多,盘算着啊,这东西到手,他的心愿也了了,就算到时候你钱还了,他还能赚一笔利息,怎么都不吃亏,是不?” 方勇根本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好容易等李梦晴说完,这才难以置信地说道: “李老师,咱们认识才不过几个小时,您,您这样帮我,拿这样的宝贝出来给我,为什么?” “人那,交往哪有为什么?”李梦晴一笑:“咱们虽然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可我觉得好像认识了许多年。要说你年纪也小我很多,我呢。还真把你当成我的子侄来看待,子侄有困难了,我这当叔叔的能不帮忙吗?” 方勇又是感激,又是觉得不可思议。 太难以想像了,虽然李梦晴已经说明了原因,但不知为什么,方勇总觉得还是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生在自己身上。 上千万的东西,李梦晴说借就借?万一自己亏本了,赎不回来怎么办? 李梦晴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方勇无法回答自己,或许,是自己重生了一次。又踏入了险恶的商业圈,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对人也越来越不信任了吗? “不要多想了。”李梦晴挥了下手:“今天我帮你,说不定以后就有一天我会求到你,这人活在世上,可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你说是这道理不?” 方勇沉默着,迟疑着,这八仙壶自己该不该收? 收下,能够帮自己解决许多问题,但是将来呢?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像李梦晴这种对上千万财宝都毫不动心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终究,在李梦晴期许的目光中,方勇点了点头 从李梦晴家出来的时候,方勇拎着一个破旧的旅游包,但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在这个包里放着的,是价值过千万的巨额财宝! 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 不知不觉之间,又来到了和李梦晴认识的那间亭子中,把旅游包放好,坐下,点着了一根烟,脑海中一片空白。 今天生的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到现在方勇好像还在梦中一般。 电话响了,方勇接过电话,是宁媚打来的:“哎,方勇,怎么下午打了个电话,人影就没了?本来还想让你请我吃饭,结果想着你可能有事就没打,现在在哪呢?” “太湖边上,小公岛。”方勇闷声闷气地说道。 “干嘛呢?一个人?还是带着个美女?” “美女你个头!”方勇回了一句:“我现在正带着至少值一千五百万的财物,放在一个又破又旧的旅游包里,然后在荒无一人的小公岛上。正等着看有没有谁会来抢劫我” “吹吧,吹吧,一天不吹你会死啊!”电话那头的宁媚一点都不相信:“还没有遇到歹徒是不?快些回来,我到现在还没正经吃过东西,赶快来请我吃饭。” “成,我的大小姐,去紫明珠吃夜宵吧。”方勇放下电话,走到路口,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怎么回去? 这晚上的,又没有荒凉的地方,自己到哪去叫出租车? 华明又在普罗商场值夜班 正在那想办法,忽然远处灯光亮起,还居然真有一辆出租车来了。 今天自己这什么运气?想什么来什么?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喂,是你叫的车吧?”出租车停在方勇身边,驾驶员探出头来问道。 “是,是。”方勇赶紧拉开车门一头钻进了车子里。 “你说你大半夜的,跑这来玩做什么。”司机大大咧咧的说道:“让我们出车,这鬼地方,我们都不愿意来,还好我正好再前面办点事,要不然您就在这等着吧” 不用说,又是李梦晴帮自己喊的车了,这人似乎为自己考虑到了一切,哪怕连喊车这样的小事情。 方勇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弄清楚李梦晴的目的。 要不是自己能够百分之百确认自己是父母亲生的,没准还真像电视剧演的一样,别哪冒出了一个自己的“亲生父亲”。 开进市区,到紫明珠酒店停了下来,付了车钱,才走出来,就看见宁媚从酒店大堂走了出来: “哎,你多大了啊,动作怎么那么迟缓!” 一百十二章. 见到熟人 “你说你这人,动作怎么就那么慢。” 宁媚一把拉住方勇。就往酒店里走。边走边嚷:“饿死了,饿死了,今天这一天可真是饿死我了!” “大姑娘家的,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怎么和饿死鬼投胎一样!”方勇嘟囔着,手里却紧紧握着那个旅游包。 自己带着这么一个旅游包到处乱逛,未免太不安全了些。 进了酒店,吃夜宵的人还不少,方勇担心旅游包,直接开了一个包厢,进去后,让宁媚点菜,自己点了根烟,要了壶茶。 “今天少见啊,进酒店喝茶不喝酒。”宁媚点好了菜,调侃了句。 “晚上喝的别人自己酿的土烧酒,不喝了。”方勇喝了口茶。 “谁能请动你方大老板去喝土烧酒?” “我算屁的大老板,人家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才真叫有本事。”方勇叹了口气:“你见过一个人,随随便便就把上千万的东西借给你吗?” 宁媚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方勇。你是说真的还是吹牛啊?” “真的,算了,这事以后再告诉你”方勇不想那么早的告诉别人自己认识了李梦晴这么样一个人,或许这会给李梦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哎,我说,你帮我想办法留档栏目,我到时候再给云台长打个电话。大概就下个月,我要帮普罗商场做档专访” “怎么着?又有大动作了?”宁媚一下就猜了出来。 “红颜知己,红颜知己。”方勇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扔到了脑后,又恢复了过去嬉皮笑脸的样子。 宁媚见怪不怪,也都懒得理方勇,再说了,和方勇交往到现在,早觉方勇除了嘴损点,其他方面都不错,也能算个有为青年了。 “帮我看着包,我尿急。”方勇站了起来,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走到厕所,放了水,一身轻松,正在洗手,忽然看到厕所里又进来一个人,一见方勇,怔了一下:“哎呀。方兄弟,方兄弟,在这遇到你。太巧了,太巧了!” 一看,居然是自己当初拣到包,还给他的那个周波。 那天自己把包还给周波后,周波时常会打个传呼给自己,约自己吃饭,可自己那时候实在太忙,一直都没有抽出空来。 “周大哥,你好你好。”方勇客气的和周波握了下手。 “我说方兄弟,你再忙,无论如何也得抽个空,让我表示一下心意是不?”周波的手握在那里就不肯放了:“方兄弟,你在哪,一会我去敬酒。” 说了自己的包厢号,方勇总算脱身。回到包厢,菜已经上了。过了不到1o分钟,服务员居然送来了一瓶五粮液: “先生您好,这是隔壁兰花厅的客人让我拿来的。” “成啊,方勇,到哪都有朋友啊。”宁媚啧啧说道。 “得了,我这不想喝酒。这好,又得喝了。”方勇也是一脸无奈。 在那聊了会,包厢的门推开了,周波居然带了一大群人进来,男男女女谁都有,一见方勇,当时就嚷了起来: “来,来,都给我见见,这就是我周波的大恩人,大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周波的今天,都给我叫方总!” “方总好。” “方总真是谢谢你了。” 一片乱哄哄的声音里,方勇站了起来,连连抱拳作揖,忽然现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只酒杯,当时心里就在那怵。 总算最可怕的事情没有生,周波领着他的这群朋友一起敬了方勇,然后挥手让那些人出去,自己让服务员关上了包厢门,找凳子坐了下来: “方兄弟,今天这顿,无论如何得我请,千万别和我客气。” “成,你周大哥今非昔比,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方勇知道这躲也躲不过去了。 周波大是感慨:“方兄弟,我今天还是那句话,当初不是因为你,我那小化工厂早就关了。托你的福,现在顺风顺水,也能赚几个钱,今天咱们非得一醉方休!” 碰杯喝了一杯,周波又敬了宁媚一杯:“这位是我弟妹吧,这长得和大明星似的。” 宁媚脸上红了一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那喝着酒,吹着牛,周波倒也消息灵通,方勇的事情居然七七八八都知道一些。 顺口说到了自己准备把普罗商场六楼弄成个游乐场,周波当即接口说道:“哎,方兄弟,你这可算问对人了。我有个亲戚,广州那的,就专门做这方面的游乐器材生意,可到了咱们这来展之后,销售渠道一直打不开,有些心灰意冷,你要有意思,我带你去看一下。价格方面咱们好说,我绝对帮你压到最低价!”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方勇想了一下:“成。周大哥,这么着,明天我有事,后天,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下。” 两人定了时间,周波让方勇和宁媚慢聊,自己走了出去。 “怎么样。”宁媚一脸得意的样子:“我运气不错吧,每次和你出来,都能给你带来好事。” 方勇一想也是,只要和宁媚一起吃饭,一准有好事生。看来这宁媚就是自己的福将 夜宵吃到快12点,方勇不放心自己包里的东西,干脆在这开了个房间,问宁媚要不要开,宁媚想了想,这离电视台不远,也懒得回去了。 帮宁媚又开好了房间,上电梯的时候,方勇笑着说到:“宁媚,你说咱们这算怎么回事,一起住宾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这要传了出去,让我以后可怎么做人那” “去死!” 毫无悬念的,方勇获得的依旧又是这两个字 上了客房楼层,正准备回各自房间,忽然见到一男一女从隔壁电梯走了出来,方勇一见那女人,当时怔在了那里。 阮红红!那个罗威原来的女朋友阮红红! 见到方勇,阮红红也怔了下,一脸尴尬:“方,方总” 方勇点了点头,阮红红随即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华翔公司的赵经理。哎,这是飞扬公司的方总,天宫大酒店就是方总的。” 赵经理是个怎么看怎么都委琐的中年人,等阮红红介绍完了,从口袋里先套出名片递了上去:“小姓赵,赵德,做些服装生意,请多多关照。”接着又掏出烟来,递上一根:“不知道能不能和方总交换一下名片?” “哦,我的忘记带了,不好意思。”方勇婉言回绝:“赵经理和阮小姐先休息吧,就不打扰二位了” 正想离开,忽然回头,恶作剧地说道:“对了,阮红红。你原来男朋友罗威,让你回他家那你的那些内衣内裤什么的都拿回去,说放那里不吉利” 说着,赶紧拉着宁媚飞也似的冲进房间。关上门,贴着门听,外面果然传来了赵德暴怒的吼叫和阮红红的不断解释 方勇忍住笑,回过头去,见宁媚早已经笑翻在了床上,指着方勇喘着气道:“方总,你太损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 方勇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往凳子上一坐:“那女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罗威虽然活该,可这女人真寡情薄义,当初也不知道在罗威身上骗了多少东西” 听到外面还在那里吵闹,方勇伸了个懒腰:“我可得在你这呆一阵子了,哎,你说他们要在外面吵一晚上,我今晚上是不是就得住你这了?先说好,咱们分床睡,你不许占我便宜!” “我说方勇,你嘴上少损一分钟都不行是不?”宁媚哭笑不得:“你说你这张嘴,要是在公司里也这样,我看你手下员工怎么看你。” “公司是公司,宾馆是宾馆,孤男寡女的,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方勇满脸坏笑: “你说,咱们整日里宾馆来宾馆去的,你怎么样我可不管,我这名声是坏了,谁还肯嫁给我?要不我委屈点,找你当个女朋友?” “钱卫红呢?”宁媚忽然问道。 方勇一怔,看着宁媚脸上古怪神色,有些尴尬:“这个,这个,钱卫红是吧,咱们男人,敢做敢当,反正你早晚也都会知道。这个呢,我和钱卫红呢,的确是有些出友谊的关系,是吧” “成了吧,吞吞吐吐的。”宁媚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早看出你们之间不对劲了,你看钱卫红看你的眼神,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不过还算你老实,像个男人样子。” 方勇松了口气:“成了,当不当我女朋友,你再考虑一下吧。我这人不喜欢勉强。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你先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去隔壁房间了” 站起了身,走了出去,走廊里已经没人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往床上一躺,长长送了口气。 看着边上的那只旅游包,方勇脑子里又开始急转动起来,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宁媚。 这是个好姑娘,只不过自己现在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而完全都在了公司之中。 想着想着,方勇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第一百十三章 一网打尽 华明伸了一下胳膊。有些疲惫。 自己原本只是来当方勇司机的,不过现在显然方勇已经把越来越多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自己的角色定位,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一个司机。 钱卫红再三叮嘱,估计这段时候邓一民那些人还会有小动作,让其千万小心,对于这一点华明时刻警记在心。 华明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在为钱卫红做事,而是在为方勇做事。 华明感激方勇对于自己的信任,感激方勇给予自己的一切,如果不是方勇,自己现在依旧还在出租车公司里当一个小小的出租车驾驶员而已 “华华科。”公司保卫小齐走了进来,见了华明,也不知应该怎么称呼,干脆按照保卫科长的叫法叫一声“华科”,又把一杯水放到了华明面前: “华科,您喝茶。” “恩,放这吧。”华明点了点头。 小齐好像在那害怕什么一样,一放下杯子,赶紧低着头离开了保卫宿舍。 华明有些奇怪,拿起杯子正想喝。忽然现盖子的内侧贴着一小块医用胶布,胶布上似乎还写着字。 凑到灯光下,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 “不能喝”三个字。 华明身子抖动了下,撕下胶布,若无其事的把茶杯放到了一边,然后和衣躺到了行军床上 眯着眼睛等了有十来分钟的眼睛,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华明只闭着眼睛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门被推开了,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安眠药起作用了,把后门打开!” 华明能够认出这是保卫科长高望风的声音。 有节奏的呼吸声在华明鼻子里传出,高望风“呸”了一声,回身关好了门。 华明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朝下面看去,后面被打开了,三辆五吨重的卡车打着大灯开来,不一会,最前面一辆卡车上跳下了邓一民和许建。后面的卡车上又挑下了十几个人来。 高望风匆匆迎了上去,了烟,不断朝自己这里比划着。过了会,就看到高望风挥了挥手,邓一民带来的人很快走进了商场。 华明迅走到宿舍电话前,但拿起来一听,没有声音,电话线已经被拔断了。华明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把自己放在床边的包拿了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哥大。 这是方勇配给钱卫红,钱卫红又特意留在华明这应急用的 “你好,请呼899,留言,公司出事。对,就这样,我姓华。”打完钱卫红的传呼,华明又按下了几个号码: “喂,公安局吗?有一批人正在普罗商场偷东西,对,我亲眼看到的。好” 放下了电话,华明重新躺回了床上,点着了一根烟,抽了几口,现床头边上有本杂志,拿起来,见封面上写着《幽默故事大全》。华明翻看起来,不时的出“嘿嘿”的笑声。 不知看了多少时候,外面忽然警笛大鸣,接着无数叫声传来 华明头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所有的事情此时都不如眼前的这本书重要。 宿舍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小齐冲了进来,一见华明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一边看书一边傻乐,倒是怔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说道: “华科,警察来了,您一定要救我!” “慌什么,坐。”华明依旧捧着那本书:“警察为什么来,你心里清楚,可你为什么要在杯盖上提醒我?” “华科,他们想偷东西,我不敢不答应,可我知道,这事要是被抓住,是要坐牢的,我怕坐牢” 华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这就还有救,一会警察来了,知道什么就和警察说什么,一点也不要隐瞒” 说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出了宿舍 当天亮后,接到消息的方勇匆匆赶到公安局的时候,见到钱卫红和华明正在走道上说着什么,见方勇来了,钱卫红迎了上去,一脸兴奋: “方勇,这次华明可立下大功了。邓一民、许建、高望风被一网打尽,要不是华明,咱们这次真的损失惨重了。” “我倒宁可损失惨重。”方勇笑了一下:“邓一民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就算东西都被他偷空了,难道他还能逍遥自在?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说着,冲华明竖了一下大拇指:“成,华明,这次做得漂亮,以后别当司机了,你暂时留在普罗商场帮忙吧。” 这时见刑警队长姚立走了出来,方勇迎了上去,扔了枝烟:“姚队,怎么样?” 姚立点着了烟,吸了一口:“那几个小子都交代了,你刚没见到那个许,许什么来着,对,许建,一进审讯室,当场人就跪下来了,连叫自己有罪,请政府宽大自己。” 方勇笑了起来:“姚队,辛苦你了,这次你得帮个忙,帮着把事情审审清楚,没准还能带出几个大案子来” 回到普罗商场。商场已经开门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这么一来,邓一民、许建、高望风这些过去商场的老管理班子算是被铲除了,大家看着方勇和钱卫红的时候,神态和之前又有了一些不一样。 “帮我把财务科长孟洁叫进来。”进了办公室,方勇很快说道。 不一会,孟洁走了进来,有些畏缩。 “坐吧,孟科长。”方勇客气的指了一下凳子:“孟科长,昨天晚上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邓一民和许建现在还在里面,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了,对了,听说你是邓一民的小姨子?” 孟洁点了点头,随即又赶紧为自己开脱似地说道:“方总,我是邓经理的小姨子,可我真的和昨晚的事一点关系没有” “别紧张。”方勇起身给孟洁倒了杯水:“我知道你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其它事情” 趁着方勇倒水的时候,孟洁在那沉默了会,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是为了公司账目的事情吧” “哦,你猜到了?”方勇微笑着把杯子递给了孟洁。 孟洁点了点头:“飞扬公司和长欣公司准备谈判之前,邓一民就以谈判需要核查为名,把我这历年来所有的账本都拿走了,后来就在当天晚上,公司失窃了。到了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邓一民把我叫去,说账本连着昨天晚上一起丢了。当时我还在奇怪,怎么白天给你,晚上就遭贼了?后来我才终于明白了” 方勇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孟科长,你那应该不只只有一本账吧?” 孟洁迟疑着,犹豫着,过了好大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是的,不止一本,其实我们大多数做财务的,都有一本明账一本暗账,明账是为了应付上级来审查的,暗账是做给自己看的,邓一民当初要求我们,只做明账,不做暗账,可我习惯了” “习惯了为自己留条后路。”方勇笑了:“现在那些账本呢?” “在我家里。”孟洁想也没想就答道,随即有些紧张:“方总,我把这些账本都交出来了,不会再来抓我了吧?” “为什么要抓你?”方勇把手里的烟按在了烟缸:“孟科长。你让华明开车陪你回去,把账本都拿过来。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对了,还有把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以文字的形式写下来” 见孟洁有些害怕担心: “我知道,你是邓一民的小姨子,你得为你姐姐考虑。但邓一民现在被抓进去了,在里面已经交代出了许多事情,我估计得判个十几二十年的,你现在才更该为你姐姐考虑。你这么做,其实是在帮你姐夫 还有,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你依旧是普罗商场的财务科长,我不会换人的” 孟洁眼睛亮了一下,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结果?在此之前,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去做营业员的准备。 连声道谢之下,方勇让华明陪着孟洁回去拿账本,等到他们离开,冲钱卫红竖了竖大拇指: “可以啊,这次能把邓一民这些人一网打尽了,一个都跑不了!” “这不关我的事情,都是华明的功劳。”钱卫红笑着说道:“我倒没有想到华明会那么胆大心细,报了警,居然还有心思在那看笑话故事。” “是啊,之前我也没有想到,本来派他来,只是给你做个帮手,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他了。”方勇在那沉吟着说道: “这样,从现在开始,他正式出任普罗商场的副经理,当你的帮手。对了,还有,我的那辆车就给你用了,等你忙过这阵,去学个驾驶员。” 钱卫红恩了一声:“你那呢?现在连华明也调走了,公司里岂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就这命,光杆司令。”方勇笑着说道: “不过,我希望最好能来了一个走一个,那就说明公司的规模正在不断扩大,你不知道,我嘴里在叫苦,其实心里在那美着呢。” 一百一十四. 家宴 方德生副市长的任命终于下来了。从此刻起来,方勇的父亲正式跨入了市委领导行列。 这其中,方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的尽力斡旋,以及上下奔走,方德生或许还得在交通局长的位置上坐上很久。 方家一起找了个饭店庆祝了下来,难得在家里露面的方德生,居然也难得的出现了。 以前方德生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顽劣的儿子,不好好读书,整天胡思乱想,把他弄进了家具厂,原本准备一步步来,逐渐把儿子培养的仕途上去。谁想到方勇进厂还没有多少时候居然瞒着自己下海经商去了。 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德生恨不得拿条皮带狠狠的抽儿子一顿,不过后来事态展就完全不在方德生的掌握之中了。 方勇先是成了百万富翁,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和市委拉上了关系,很快,当初家具厂的厂长蔡金雄也被弄进了局子,家具厂居然变成方勇的了。 又是家具厂,又是商务大厦、天宫大酒店、普罗商场。眼看着没有多少时候,儿子展的越来越好,方德生也只有感叹自己老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吃饭的时候,方勇倒了杯酒,敬了老爷子一杯,方德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举起了杯子。 抽了枝儿子递来的烟,方德生还是忍不住教训了一顿儿子,无非就是千万不要因为现在顺利,而忘乎所以,要时时刻刻保持警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上面政策一变,就会如何如何 方勇唯唯诺诺,全都答应了下来,这时候方德生才说道: “上次你说要买房子,我在市中心帮你看中了三套,价格都非常优惠,怎么样,资金上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方勇连声说道。 方勇的母亲有些不太理解:“咱们家的房子够大了,怎么还要买房子?” “妈。”方勇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这福利分房,早晚都得取消,这么一来,房价准得暴涨,单位里不分房子了,要住房子。只有去买。您想,这房价不还得腾腾的往上窜?” “不会吧?”方母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取消福利分房?那那些才进厂的小青年,要结婚,单位里不给房子,他们有钱买?准不成*人人都啃老骨头吧?再说了,咱们市中心那的房子,1ooo块一个平方都没有人要,你还一买就三套,我看还是安稳点,买那啥地方的,才7oo块一个平方” “我的亲妈。”方勇连声说道:“您老别老盯着眼前成不?我1ooo块的也要买,7oo块的也要买。要不是最近摊子铺得大,我起码得三十套一买” “方勇啊,投资房产,我还是赞成的,不过你也要当心,海南房价的破灭就是个教训。”方德生又点上了根烟: “国家一进行宏观调控,房地产泡沫就得破裂。我已经得到消息了,明年可能国家就会公布‘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再次启动城镇住房改革,对房地产企业进行控制。禁止房地产开企业上市,这么一来,房价必然大跌” “熬过这几年就行。”方勇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自己清楚的记得,从海南房地产神话破灭后,中国房地产市场将会一片萧条,企业将会严重亏损,房价将低到无法再低的地步。 但是只要熬过这段时候,等到中国人民银行史无前例的连续八次降息之后,房地产的春天就会到来。 那时候的房价,将会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而自己现在买的这些房子,只是一个长期投资而已,并且这样的投资,无论如何也都不会亏本 “哥,我要吃鱼翅。”妹妹方芳嚷嚷着叫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吃什么鱼翅?回去吃粉丝去。”方母笑着骂了一句。 方勇对自己这个宝贝妹妹的宠爱,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了,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让服务员加四碗鱼翅上来: “芳啊,其实咱们惠泉没什么好的鱼翅,别看这东西在饭店里价钱卖的大,其实他们进的货色都是不入流的,等你下次放假了,你哥我带你去好的” “说好了啊!”方芳忽然想到了一件大事:“对了,哥,你答应我的,我考上大学,就给我买部大哥大,东西呢?” “买。买。”方勇当时就拿出了一张存折给了母亲:“妈,这里面的钱,你明天陪方芳去买部大哥大,我听说有种新的乌龟壳,翻盖的,摩托罗拉牌子的,不知道咱们这有了没有,要有,你也帮我买部,剩下的钱,就给方芳吧。” “还是我哥好,哪像你们那么小气。”方芳大是得意。 方母小心收好了存折:“你说你个当哥的,给妹妹买什么大哥大,她一姑娘家,上学时候用,这影响不太好” 方勇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又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咱自己花钱买的怕什么?再说了,有个大哥大,你将来找方芳不也容易些是不?” 方芳连声恩声,忽然问道:“哥,我上次看到你和宁媚姐了” 方勇一怔,方芳已经抢着说道:“那次我和同学看完电影骑车回去。看到你和宁媚姐在惠泉大饭店里面呢” 这一来,方德生和方母的眼睛一齐射向方勇:“方勇啊,你和宁媚是不是在处对象啊?” 方德生连连点头:“恩,宁媚的父亲和我也是老朋友了,宁媚又和你是小学同学,我看你们挺般配的” 方母也赶紧不甘示弱地接口说道:“是啊,方勇,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和老宁家的两口子一起吃个饭,见个面” “我的亲爹,亲妈。你们在说什么呢?”方勇哭笑不得:“什么就见面吃饭了?要不要今年结婚,明年就给你们抱孙子?” “好,好。”方母没有听出儿子的反话,居然一迭声地叫好。 就在这个时候,方勇的大哥大叫了起来,方勇顺手接听,结果电话那头不争气地传来了宁媚的声音: “方勇,在哪呢?请我吃饭!” “我的大小姐,您老人家怎么一打我电话就是让我请吃饭?合着我是你的饭票是不?”方勇哭丧着脸道。 不想,边上方芳一把抢过了电话:“宁媚姐,我啊,方芳,我们在阳光饭店吃饭呢,金紫阁包厢,恩,我和我哥,还有我爸我妈,你一起来吃吧。” 宁媚有些迟疑:“你一家人,我来不太好吧” “怕什么啊。”方芳冲着电话直嚷:“那年我爸我妈还差点收了你当干女儿,赶快来吧,我让我哥重新点菜,我们等你。哎,知道了,清蒸黄鳝,我一定帮你点” 说着,居然挂了电话,一拍手:“搞定!” “什么就搞定了,什么就搞定了!”方勇瞪大了眼睛:“这你请客还是我请客呢?合着没有我什么事是不?还清蒸黄鳝,我把你给清蒸了!” 方母倒大是高兴:“我们家方芳这次做对了,人家宁家和我们关系那么好,请人家吃顿饭有什么关系?对了,那个鱼翅,让他们晚点上,再加一份” 这都什么和什么?方勇有些纳闷。 看自己家里人的样子,好像已经把宁媚当成了自己媳妇一样,自己才是当事人,没有人来征求自己意见的? 再看老爷子的样子。虽然还在那竭力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可眉宇间的那神色,早告诉所有人老爷子不知道乐得和什么似的 在那等了一会,包厢的门推开了,宁媚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甜甜地道: “叔叔好,阿姨好。” 方芳一把就拉着宁媚坐到了方勇身边:“宁媚姐,你就坐这” “你还真不见外。”方勇哼了一声:“我到哪,你阴魂不散到哪,干脆,我给你办张存折得了,省得老蹭我的饭吃” “你这人,就是没良心”宁媚瞪了方勇一眼,接着凑到方勇耳边说道: “我和你说,给你商场做专访的事已经办好了,云台长那也答应了,整整半个小时,够意思吧?” “真的?”方勇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帮你跑前跑后的,吃你顿饭你还小气” “不小气,不小气,我帮你叫了鱼翅,您大小姐补补身子” 正在那说着,方勇和宁媚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现方德生、方母和方芳都在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神态间,写满了暧昧。 “一些业务上的事情,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方勇大是尴尬,连连解释。 刚才自己还在那竭力说自己和宁媚没有什么,可现在这亲密的样子 不过随便方勇再怎么辩解,总之方家人看着两人的神态可就大有问题了。 一百十五. 罗威又出事了 ”顿原本很正常的家宴,结果因为宁媚的到来被生生不正常。 方家夫妻不断的嘘寒问暖。给宁媚夹菜。问这问那,好像早已经把宁媚当成了自己媳妇一样。 宁媚也觉出了不对劲。居然有些脸红。这在方勇的印象中。那也算是比较罕见的了, 好容易在“煎熬”中把一顿饭吃完,方家夫妻又让方勇把宁媚送回去。 把父母妹妹送走。方勇连声叹息:“走吧,媳妇” “谁是你媳妇。”宁媚白了方勇一眼。可方勇脸皮够厚,一把抓住了宁娓的手:“别强了,你生是我方家的人。死是我方家的鬼,跑是跑不掉的…” 原以为自己又会遭到宁媚“袭击”不想宁媚脸上只是红了一下,并没有把手从方勇手里抽出咖 到了和周波约定的时间。与周波一起到了他那个亲戚的公司。 周波的京戚姓陆,叫陆山。是个广东人。带着浓重广东口味的普通话连声叫着“方总好,欢迎方总视察公司” 祝察?难道我是上级领导? 带着方勇去了仓凉,见了一下这批游乐用品,平心而论,东西真不错。只是在惠泉市打不开销路。 “方总要真有意思要,我就按照进价给你。不信我给你看我的单子,不但一分钱赚不到,我反而还要贴掉运输费、仓库费,和办公室租赁费”陆山连声叹息着道:“本来以为可以来惠泉市有所展,谁想到会是这么一咋,结果” “你先别急,陆经理。”方勇在那沉吟了会:“陆经理。这东西呢。是好东西,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市场的。只是惠泉市没有这方面的大型娱乐场所,所以你的设施当然很难推销出去” 你想啊,别人要进你的设备。刻,非得再投资办个游乐场。这可刻,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投资能够解决的了,你说是这个理不?” 陆山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再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作为?” “你听我把话说完,陆经理。”方勇抽了口烟:“可是我相信这东西一定会流行起来的,普罗商场的游乐城只要一开张,我相信一定会吸引到大量客人。生意红火了。别人看在眼里。自然眼红,也就自然会跟着做。这么一来,你的生意不就有市场了?” 见陆山眼里冒出了光芒,方勇接着说道:“我还帮你想过了。普罗商场会有一吓,电视台的专访,到时候,顺带便把你的产品宣传一下,让大家有个印象,一旦别人需要购买,第一个就会想到你,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方总,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陆山连声说道。 “你先别谢。听我把话说完。”方勇阻止了陆山:“我呢。也不是活雷锋。我是做生意的,不能自己花钱帮别人做广告对不?” 陆山连连点头。又听方勇说道: “再加上你这生意要有起色,也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你的一些费用可就白白扔了。所以我帮你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的那些设施。免费给我使用一段时间,你能,也可以在普罗商场的六接办公,这样不光仓库费省了,连办公室租赁费都免了。我呢。使用这些设备一段时间后,按照你开的价格半价和你结帐。你看起来是亏了,可咱们先不说你省下的费用,光是普罗商场那么一个巨大的免费广告。能为你节省多少广告开销?” 陆山不断的在那抽着烟。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忽然站了起来:“方总,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搬你那去” 这一开口。却是标准的普通话,哪里还有半点广东普通话的味道? 眼看方勇有些诧异,陆山笑了起来:“我从初中就是普通话推广员。这不,现在用我刚才那调说话,别人容易以为你是港商,信任你是不?” 方勇笑了起来,的确,这还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陆山正想邀请方勇吃饭,方勇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了电话,方勇脸色略变。急匆匆地说道:“周大哥,陆经理。我” 说着,不等周波可陆反应过来,匆忙出去,拦下部出租车:“通德路派出所。” 到了通德路派出所,扔下钱就往派出所走,连零钱都不要了。 进了派出所,直接找到了派出所的吴所长和郑指导员,大家也是熟人了。:。贱山地问道!,罗威怎么样了。”※ “不急,方总,坐吴所长请方勇坐了下来。郑指导员帮方勇泡了杯茶: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的时候,罗威去饭店吃饭,正好看到他过去的女朋友阮红红和一介,什么厂长进来。 “赵德?。方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委琐的男人,脱口问道。“不是郑指导员有些诧异:“是个什么进出口公司下属企业的厂长,叫邹大为 方勇“哦”了一声,心里放心不少,不然这事还和自己真有点关系。不过这阮红红是有点过分,怎么换男朋友就和换衣服一样? 郑指导员拿起方勇的烟放到嘴匕:“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你吃你的,我吃我的,结果罗威喝了点酒,上去对阮红红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要找阮红红好好谈谈,结果部大为不干了,说我的女朋友凭什么和你谈? 罗威当时就和部大为争了起来,结果邹大为带来的几个朋友,把罗威揍了一顿。罗威趁着别人不注意。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出来对着部大为就连砍三刀” 方勇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人怎么探?。 “部大为吧。”吴所长接口说了下去:“大问题倒没有什么,都是轻伤,现在在医院里。麻烦的是。一是罗威虽然被打在前,可都拿刀伤人就出问题了。二来邹大为说自己被罗威砍伤了。导致老伤复我们去问过医院了,医院里说邹大为是有老伤,在腰部,至于究竟所谓老伤有没有复。现在还很难施” 方勇稍稍放下心来:“看样子是要讹钱。他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吴所长表情严肃了些:“部大为要求我们对罗威严惩,判他的刑。本来这些纠纷也不是什么大事。赔点钱,道个歉也就算了,可耍受害者真追究起来,这小事也会闹成大事了。这不。罗威是罗局长的儿子。罗局长现在还在里面,罗威又是你公司的员工,我们就先通知你了” 方勇谢了吴所长和郑指导员,提出和罗威见见面,问问情况。吴所长和郑指导员爽快的答应了。 罗威被关在了临时拘留室里小开门的时候一抬眼,见到方勇进来,眼泪当时就“吧嗒吧嗒”流下来了。 “哭什么哭,大男人做了就做了,流眼泪像个男人不!”方勇低声说道。 “方总,你们在这谈着。”吴所长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看着罗威忍住哭可怜巴巴的样子,方勇摇了摇头,把一包烟扔到了罗威面前:“你也就那点出息了,我早说了不就一个女人?分了就分了。将来咱们赚大钱了,风风光光的回去找她,让她后悔一辈子不刻地了,你倒好,” “方总。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一见到红红我就忍不住了。”罗威抽泣着低声说道。 “你先给我把你这几滴眼泪收回去”。方勇苦笑了下: “事情的经过我也大概知道了,你先在这里面呆着,我去找那个部大为谈谈,能谈成最好,谈不成小我也帮你想办法。不过你给我记得了。一定要咬死部大为打你在前,你是忍无可忍,寡不敌众,这才一时头脑冲动 罗威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方勇叹了口气:“罗威,你父亲还在里面,判几年,什么时候出来谁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他在外面唯一的希望了。他要从里面出来了,看到你这样,你说他心里会怎么想?” 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罗威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先给我把你这毛病改了。大男人。动不动就流眼泪!”方勇声音抬高了些: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争口气。做个别人看看。这次我帮你把事情解决了,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保证,方总,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你惹乱子了”。罗威大声说道。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方勇也有一些无奈,本来事情就够忙的了,谁想到罗威再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自己其实完全可以不去管罗威。但说实话,这人在自己创业之初还是给予了自己很多帮助,自己总做不到无情无义。 那个部大为究竟是介,什么样的人那么嚣张,方勇心里忽然有了一些好奇。 对方能够和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坚持不肯和解自己应该怎么办。 一百十六. 无赖 ,圳部大为的时候,他诈住在特护病房二※ 这里是方勇母亲工作的地方,方勇熟悉乙所谓的特护病房。又叫老干部病房,都是按照宾馆标准间的格局来布置的。电视、空调应有尽有,由于医院的特殊性,在这住一晚上够在宾馆住上三个晚上的了。 找母亲问了下情况,方勇母亲告诉儿子。部大为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根本不用住院,但是麻烦的是,所谓老伤是否复,很难有个准备定位。尤其是像腰部。哪怕机器照出来一点问题没有。但只要患者说不适。那就可以在病历上写上“复”两个字。 方勇听着皱了下眉头,方母说道:“那个住在特护病房的,人憎鬼厌的。在病房里每天聚着一群人,居然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护士进去说下,就被他们骂,还给轰了出去。医院里也曾经报过警,可等警察一来。他有这痛那痛的,警察对付这种无赖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去看看 小心一点,别出什么事……方母在后面不放心地交代了声。 在病房外听听,里面当真人声鼎沸,有叫的有笑的有骂的。方勇一推门进去。声音很快停了下来。方勇清楚地看到一个中年胖子立剪躺到病床上。“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一见进来的不是医生警察,胖子很快爬了起来。斜着眼睛看向方勇:“你谁呀你。这是特护病房,懂不?私人空间,你进来有个球事”。 方勇打量了下,房间里总有四五今人。每人手里都叼着烟,拎着瓶酒,一个个虎视耽眈的看着自己。 房间里烟雾缭绕。方勇用手挥了挥:“您好,邹大为先生吧。我是飞扬公司的方勇 “方勇?。 边上急忙有个人凑到部大为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邹大为很快换了副脸色,笑容满面:“方总,飞扬公司的方总。上过电视的名人,久仰久仰。快点,给方总拿张凳子,方勇。抽烟,开瓶酒来。 “谢谢,我不喝酒方勇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部先生。罗威是我公司员工,这次出了事情。让你受到了伤害,我是特意来道歉的 “罗威那咋。王八蛋!”邹大为摸了摸包扎好的地方,纷纷地骂了一句。 方勇平静地道:“部先生,事情已经出了,罗威还在派出所里。他该受到什么惩罚就受到什么惩罚。但是我希望能和你谈谈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置,如果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看我们能不能接受 “成,我看方总也是个爽快人,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部大为狠狠吸了两口烟: “第一,法院里起码得判罗威个劳教。让他长长记性” “部先生。法院里如何判是法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你说是这咋。道理不?”方勇笑了一下说道。 部大为怔了怔。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条件:“第二,罗威必须当我面给我磕头道歉,妈了个,老子得让他长长记性!” “磕头?”方勇又笑了笑:“磕头我看不太好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光罗威不肯。我看派出所的人也未必答应。 “嘿,那这也放一放,第三个条件,刻,是必须赔偿我三十万”。 “三十万?”方勇点着了根烟,抽了口:“邹先生,你想,罗威才多大,上了几天班?你就是把他卖了,能值几个钱?” “你知道我住在医院里每天损失多少吗。部大为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睛:“姓方的,合着我说什么你不答应什么是不?你到在来消遣我来了?。 方勇其实早就知道和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必要,他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提出根本让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自己这次来,不过是想摸摸对方的底细而已。 方勇呼了一口气:“部先生,我是很有诚心的,这样,你看我提一个条件,当成这事了结。飞扬公司代罗威赔偿你人民币三万方”你从此以后不再追究。你看怎么样?” “妈了吓,”。部大为张嘴又骂了出来:“三万?你当老子叫花子呢?回去告诉罗威,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老子还就在这医院里不出来了!他老子不是吃官司了?再不行,老子住到他家里去!” “邹先生,您保重方勇站了起来,非常礼貌客气:“医院里条件不错,伙食也不错,希望您住得开心。 还没有等邹大为和他的同伙反映过来是什么意思,方勇已经走出了病房, 身后,传来了部大为一伙的咒骂声 讣,三院外面,接嫡了丫商局毛局长的电话!,哎,毛局”圳,是我。方勇,你好你好。有个事想请你帮下忙,帮我查个单个,叫富贵制袜厂,成,我等着 什么?法人代表叫什么?朱招弟?不叫邹大为?哎,成,成。你说呢哦,这么回事啊,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有空一起吃顿饭。” 这个电话一打。方勇很快知道了富贵制袜厂和邹大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富贵制袜厂是属于富贵实业公司的一个下属企业,富贵公司的总经理朱品德也算是惠泉市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朱品德一共生了三吓小女儿。其中大女儿朱招弟是招的女婿,就是部大为,夫妻俩结婚后。老丈人朱品德就帮他们开了家富贵制袜厂。所有的产品都由富贵公司的进出口公司包销。夫妻俩每年只用收钱就成。 邹大为虽然挂着厂长的头衔小不过法人代表加实际负责人还是朱招弟,这也是朱品德为自己女儿留的一手。很快又拨通了宁媚的电话:“媚子,你以前不是说你有两瓶正经的法国香水吗?送给我?什么?我要去办个事情,正经事。得了,得了,今天我问你要两瓶,以后我还你二十瓶成不?” 等了半咋小时,宁媚打车来了,给方勇香水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这可是我爸去法国考察的时候帮我买的,可贵了,哎,你要香水做什么?送给哪个女人? “救人!”方勇拿过来,看了看,包装精羔,收好在包里:“成了。别多问了,赶紧回去上班吧。我去下富贵袜厂。 到了袜厂。被保卫带到厂长办公室,见到个中年女人正在那打着电话。 方勇谢了保卫。自己在沙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下那个女人。 这人就是朱招弟了,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有几分姿色,不过打扮的特别俗气,脖子上又是金项链又是珍珠项链,两只着四只戒指。左右手腕各套一只金手镯。看着样子。这女人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戴在身上似的。 好容易等朱招弟打完了电话。看向方勇:“你是?” “您好,朱厂长。我是飞扬公司的方勇。” “方勇?飞扬公司?”朱招弟皱了下眉头:“哦,我知道了,砍伤我家那个死鬼的工作单位就是飞扬公司吧?。 方勇倒有些奇怪,自己男人被砍伤了。朱招弟居然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方勇,方勇,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朱招弟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对了,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啧啧,天宫大酒店也是你的吧?方总,等大酒店造好了,我去吃饭。一定要给我打个折扣啊“一定,一定方勇嘴上应着,心里直说这都什么女人?丈夫还在医院里躺着,她在这里考虑吃饭打折的事情: “朱厂长,是这么回事。我是来解决罗威伤人的。我也去过医院。见过您的丈夫,但是您丈夫邹大为先生有些不好打交道,所以我想和您商量下”。 “他活该!”朱招弟狠狠骂了声:“你说那个罗威也是的,人都砍了。干嘛不干脆砍死算了,那样罗威被枪毙,我每年清明都去谢他” 方勇差点喷了出来,自己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了,可这样的女人还真是第一次打交道。 定了下神。说道: “朱厂长。这样。我呢,愿意代表罗威赔偿。至于具体金额。我想听一下您的意见 朱招弟沉默了会:“方总。按理你也是个名人了,你来了,我得给你一些面子。但现在那叮,死鬼的事情我根本不管。要不是老头子不允许我们分开,说过只要离婚。就把厂子收回去,我早和他离了,他看他没了钱。还怎么找那些狐狸精”。 方勇总算是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女人闹的。 这邹大为在外面胡搞,朱招弟早就知道了,可是朱品德有言在先,不许离婚,这才没有办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这寺就好办了。 方勇也不多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两瓶包装精美的香水,放到朱招弟面前:“朱厂长,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礼物,这是两瓶法国带回来的原装香水,请您务必笑纳 一听“法国香水”几个字。朱招弟的眼睛一下亮了,眼光不断的在香水上扫来扫去。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法国香水?那可是最好的东西啊”。 一百十七. 整你 友国香水。那可是最好的东西啊!“※ 朱招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瓶香水,嘴里却又“客气”起来: “方总,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咱们初次见面,你就送我这么贵重的礼扪” “朱厂长,您这就见外了不是。”方勇笑着说道:“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这两瓶香水能值几个钱?您要不收下,可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朱招弟喜笑颜开,收下了香水,爱不释手的在那把玩半天。放了下来。叹息了声: “方总,你的意思我知道。让那死鬼不要再追究罗威的责任了。可你既然见过部大为,也知道那人是个无赖,这次既然讹上了,恐怕很难脱身, 方勇笑了一下:“朱厂长。不瞒你说,恐怕部大为没有把为什么会受伤的经过和你说清楚” 说着,把罗威为什么砍伤邹大为的原因说了一遍,朱招弟越听越是生气,用力一拍桌子:“这个死不要脸的,抢人家女朋友,被砍活该!上次被我捉奸在宾馆里,要不是顾及我自己面子,要和家里老头子说了。不行。这次我决不能放过他,趁早离婚。哪怕我这厂子不要了。和这样的无赖生活在一起,我早晚都会被他害死!” 方勇要的就是这话:“朱厂长。我倒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你说。只要能整治了那个无赖。不管怎么做都行。”显然。朱招弟已经对部大为彻底死心。忙不迭地说道。 方勇沉默了几秒钟: “我查过医院的记录,部大为先期交的医药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用的应该都是厂里的钱吧?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看厂里先把他的费用给停了六 朱招弟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早想过这问题了,住什么特护病房,每天得用掉多少钱?还真当自己是大老板了,我这就去办。然后呢?” “他现在老是抓着自己老伤复这一招”方勇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和他还没有离婚,事实上还是放弃,朱厂长要是愿意的话,最好能给开张证明,就说部大为在被砍之前,老伤一直作,这样和罗威伤人的关系就不是怎么太大了。” 朱招弟沉吟了下,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方勇心里笑了,千万别招惹到女人,女人一旦起怒来,什么事情都会不管不顾,整治起对方来远比男人更狠… “其实部大为之所以如此嚣张,根子还在算准了你不敢和他离婚”到了这个地步,方勇已经胸有成竹: “我建议你把事情全部真相。仔仔细细地和你父亲说明,我相信你毕竟是他的女儿。女儿受委屈到了这个地步,老爷子不会不讲理的。只要老爷子同意你们离婚,从根子上掐断了部大为的一切念想,我想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六 “我之所以以前不讲,就是实在太好面子了。”朱招弟叹息了声:“我朱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从来都没有离婚的事情生,这耍在我身上生了,这脸面还往哪放去?因此回去的时候,在老头子面前,我们能装得有多恩爱就多恩爱,我现在想啊,就是这点才助长了部大为的嚣张气焰方总。什么也别说了,我今天就去老头子家,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头子,省得部大为再去祸害别人了” “成,那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去办。”方勇站了起来。 和朱招弟道了别,正想离开,朱招弟忽然问道:“方总,你认识黑道上的朋友不?” 方勇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招弟话里的意思:“朱厂子,认识,这事解决之后,你想怎么样都成 得到了朱招弟的全力支持。剩下的什么都好办了。富贵袜厂很快停止了对部大为医院费的支付,迫使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的部大为只能离开了特护病房。 随后,知道女儿受了委屈的朱品德勃然大怒,还没有等方勇动手。脾气火暴的朱老爷子居然找了帮人,冲进医院,把朱品德狠狠揍了一顿,然后轰出了医院。 朱招弟的证明和离婚诉讼几乎同一时间送到了派出所和法院,这么一来。邹大为彻底慌了。 自己身边的那批“朋友”其实都是朱品德拿钱堆积起来的,一旦朱品德没有钱了,再也没有人愿意跟随着“老大”喝西北风。 失去了经济来源,面临一无所有的帮大为,很快主动找到了方勇,愿意接受方勇之前所说的三万元的经济赔偿。并表示不再追究罗威的责任。 但这时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方勇手里,方勇冷冷笑了一下: “三万?部厂长,三万是之前的数目,你说你要接受了多好?现在顶多赔你五千,你要不愿意的话小投诉也好。打官司也好,都由着你来。不过我还告诉你,罗威今天进去。顶多半年我就能把他弄出来,你信不?” 邹大为死死地盯着方勇,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来:“成,姓方的。算你狠!五千,五千就五千,我和罗威之间的事算清了,给钱吧!” “先去派出所把协议签了。”方勇点上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派出所签了协议,部大为接过了五千块钱,仔细点清楚了,出派出所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方勇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姓方的,我和罗威之间事算了了,可我和你之间的账还得算。姓方的。你钱多,势力大,可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咱们走着瞧。” “是啊,你是小人,可咱们这事的确还没有了。”方勇笑了一笑。根本没有把邹大为的威胁放在心上: “我也不是君子,我也是个小人,咱们这事还得继续下去。邹大为,这五千块钱,你在医院里能够少用一分钱,就算我方勇没有本事。” 部大为倒怔在了那里,没有想到方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勇扔去了烟头,拍了拍、邹大为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这里。 一百十八章 现身 由于“受害者”不再追究,因为罗威被拘留了七天后也放了出来。出来后的罗威完全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声不吭,只管闷头做事,无论方勇要他做什么,总是拼了命的也要做好。 这是方勇希望看到的。 其实罗威这人很聪明,只不过是没有管教好而已 罗威父亲的判决也下来了,罗简犯有贪污罪、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蔡金雄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洪伟元判的最轻,由于数目不是很大,加上有重大立功表现,因此被判决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统 判决那天方勇也去了,当判决结果下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洪伟元哭了 的确,不管怎么说,洪伟元总算不用承受牢狱之灾了。 “走吧,洪科,车子在外面等着你了。小方勇迎上了洪伟元。 “小方,不,不,方总,还叫我什么洪科,叫我老洪吧洪伟元慌乱地说道,随方勇上了车,叹了口气: “这下什么都没有了,人都被开除了。以后可怎么办” “老洪,回厂子里上班吧,先从临时工开始。方勇沉默了下:“开除公职是被开除了,不过我可以先从临时工做起,就负责去帮后勤的忙。我知道你当官当惯了,临时工的名字也不好听,不过好歹总算有个饭碗。 洪伟元的眼中流露出了感激:“方总,你还肯收留我?” “有什么肯不肯的。”方勇笑了一下:“当初我答应你的事情,都说话算话。不过在后勤鼻些忙,委屈你了小”。 “不,不,一点都不委屈。”洪伟元急忙摆着手说道。 把洪伟元送回了厂,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 “喂,你好,方总吧?我是上海来的丁奇,我是李梦晴的朋友,对。对,李梦晴的朋友,老李说他的八仙壶在你那,让我有兴趣的话来看看,方总现在有空吗?好,好的,我在惠河饭店,好的,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方勇掏出一根烟沉默在了那里。 李梦晴究竟是咋。什么来路?这事情才说了几天,对方居然就真的专程从上海赶来了。上千万。对方也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回家拿了八仙壶,匆匆赶到了惠河饭店。 找到房间,敲了下门,从里面走出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方勇,对方就热情的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你就是方总吧?我是丁奇。” “丁总你好。”方勇客气的和对方握了下手,走进了房间。 一落座,丁奇已经掏出了烟:“方总请。” 方勇接过烟放到一边,把旅游包放到了丁奇面前:“丁总,这就是八仙壶,您请过目 丁奇拉开拉练,只草草看了一下,随即放好旅游包,张口就骆道:“方总,一千万够不够?利息嘛,按照二个点来算,怎么样,这利息低得不能再低了吧?要是到了还款期限你有困难,还可以提前和我商量 方勇没有立玄回答,拿着,吸了一口,烟雾缭绕,方勇似乎在那竭力想着什么问题 “怎么,方总,这还有困难?有困难尽管说,我是实在太喜欢这套八仙壶了”丁奇见方勇不说话,急忙说道。 “我不要了方勇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拎着旅游包站了起来。 丁奇一下怔在了那里:“方总,这,这是怎么说的” 方勇没有理他,而是大步离开了宾馆 几间平房还是如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之点也都没有改变。 方勇在外面站了一会,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李梦晴正在地里侍侯着他的蔬菜,见到方勇进来,李梦晴就好像见到老朋友一般招呼: “自己找地方坐,我忙完这些就好。 搬过一张椅子,方勇坐了下来,把旅游包小心地放好:“李老师,这是那套八仙壶,您收回去,看看有什么损坏没有 原本忙碌的手一下停顿下来,李梦晴抬起了头:“怎么,上海来的丁总有变卦?” “我想丁总应该是你的朋友,或者根本就是你的人。”方勇微微笑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遇到我,借我壶,找人借钱给我 “为什么这么说?”李梦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菜上。 方勇呼了口气:“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我正好去小小”心。好盅到你,正好看到你有那么多名贵的韦,你又滑盯刚道我缺钱,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我一直奇怪世上真的有那么淡薄名利的人吗?上千万的壶啊,放在这里,根本就不怕被人偷走,李老师,你说呢?” 李梦晴微微笑了起来:“尖次有个贼来偷东西,结果断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等出院后,我想会被判得很重很重” “李老师,你根本就不怕别人来偷,因为没有人能够偷到。”方勇也笑了起来:“那个什么丁总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喜欢八仙壶。可是从我给他看到我走,他却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好像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钱借给我!一千万那,利息才两个点,这和白借有什么区别?丁奇要真是喜欢,一定会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让我将来赎不回这套壶来 “我用错人了,丁奇做生意不错,可要演戏就实在差劲了。”李梦晴站起了身,去水池那洗干净了手,擦好,也端了把椅子在方勇面前坐了下来: “你别管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这么做,对你一点害处都没有,是不是?你想,世上哪个人会傻到像我这么害人?” “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了。”方勇盯着李梦晴说道:“不图回报就把钱给我,还要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为什么?” “因为我要先考察考察你,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考察结果让我非常满意,像你那么能干不贪心的年轻人不多了。”李梦晴平静地说道: 如果说我真的没有目的,那是假的,我还是有想法的。方勇,我准备收购你的全部产业,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一旦收购之后,这些你一下来的江山,还是由你管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永远只有别人和自己人的分别。我想他们一定已经在暗中观察你,注意你,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自然会找上你你要么选择和他们合作,告诉他们一切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要么,就选择不合作,但是那样一来,等于你就成了他们眼里的“别人”成了他们的敌人” 在这一瞬间,鲁斌对自己说过的话,全部浮现到了脑海之中。 大象,自己面前的李梦晴,就是那头“大象”而现在这头大象终于出现了! 上千万的资金,在李梦晴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堆数字而已,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投靠他,李梦晴根本就不在乎什么 这样的敌人,是目前的自己根本无法正面对峙的,如果再给自己几年时间,自己一定能够和他平起平坐,但是现在呢?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梦晴似乎胸有成竹: 判小方,这样的条件,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一旦我介入之后,起码你在资金上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企业,也可以得到全面展” “条件呢?”方勇冷静地问道。 “条件?非常简单”李梦晴笑了:“你必须接受我的领导,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航集团。的一分子,一切都必须以天航集团的利益为核心…” “天航”方真的心颤抖了一下。 自己面对的对手,是天航集团! 华东建材市场三大巨头,有一家就是天航集团的,另外根据传说,其余两巨头实际上也在天航集团的控制之中。 这样的集团,要想搅动一个市场,控制价格,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有的人,无论怎么辛苦,只要天航集团不乐意了,随时都会像踩死一个蚂蚁那样被人踩是 “板灾里,你们赚了多少钱?” 李梦睛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方勇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几咋小亿,十几个亿,不过数字而已” “为什么要选到我?”方勇的语气变得非常平静。 “很简单。”李梦晴的起茶壶喝了口水: “在惠、苏、常这介。金三角。我们需要找一个总代理,这个人必须具备充分的能力,对市场的敏锐判断,以及运作资金的能力。我们在板灾中现,你非但没有亏本,反而还狠狠赚了一笔,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注意上你了。 开始我们以为是集团内部有人泄露了消息给你,但很快现并不是这样的,你完全是凭个人的能力以及敏锐的判断力,在一分钱启动资金没有的情况下,居然奇迹般的赚了一大笔。因为我对你非常之的感兴趣!” 一百十八. 我拒绝 汽们对你非常感兴起六,李梦脐的话语中点不想隐绷! “我们需要一个在金三角地区的总代理人,打理天航集团在金三角地区的一切,同时逐渐把上海的一切也交给他,而集团则可以腾出全部精力北上。 这个人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还要有足够的开拓力和创造力,而你显然是最合适的。 你的家是从建材开始,但你显然并不满足于这些,而是把眼光放到了酒店、综合性商场这些地方,这符合我们的需要。更加重要的一点,是你年轻…” 说到这里,李梦晴居然开了一句玩笑: “国家还要干部羔轻化,一个大型集团更加需要小方,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加入你们,我可以得到大笔的资金,想要打败任何一个对手,都将变得轻而易举,这个条件真的非常诱惑人, 方勇的话,让李梦睛笑了,这样诱人的条件,他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拒绝的。但是,方勇却忽然话锋一转: “可是我付出的代价,却是对自己公司的掌控权,我所有的公司,都必须以天航集团的利益为核心,说到底,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独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我加盟你的那天开始,独立的飞扬人就变成了天航人,我也成了你的傀儡, 李梦晴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方勇却并没有理会: “你说给我足够的权利,但如果我想按照自己的模式展,一旦和天航的理念生冲突,那么我必须选择放弃自己的理念。李老师,不,现在应该叫你李总了。李总,其实你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从你让我收下八仙壶那时刻就已经显现出来了。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这都是你安排好的,我能选择的。只有接受。我相信将来在经营管理中也会如此的,我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所以” 方真呼了一口气:“所以,我拒绝!” “拒绝?”李梦晴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己是天航集团的,天航集团想要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拒绝,只有接受。天航所想得到的东西,也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但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从嘴里居然说出了“拒绝”这两个字? “我是非常欣赏你的,这一点我可以很认真负责地告诉你。”李梦晴恢复了从容: “记得我网认识你的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一艘山船,无论之前怎么努力,一个夫浪打来,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大海之中,所以这艘小船。必须要找到一艘大船做为依靠六 “我是那艘小船”方勇笑了,笑得无所畏惧:“但你不是大船,你是狂风巨浪,随时都在等着打翻任何不愿意屈服你的小船。可是我的这艘小船,只要能够多承受几次风浪,我相信也会变成一艘坚实的船” 李梦晴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好勉强什么,不过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先让你知道。听说过即将竣工的宏商场了吧?那是天航集团一个新的项目,将以主营家具为主。它将成为金三角地区最大的家具经营商场,所有厂家的家具都将汇聚于此,从此后,惠泉人,包括苏州、常州地区,宏商场将成为市民购买家具的选。 已经有过六十家大大小小的家具厂和我们签署了协议,在第一年,我们将不收取他们的任何费用,这能极大减轻他们的经营成本,降低价格。当然,除了你的天宫家具厂,你认为你的天宫家具厂,在这样的打击下,还有生存余地吗?” “没有。”方勇老老实实地说道:“宏商场一旦运营,我们将没有任何生存余概” 李梦晴缓缓地说道:“至于你的普罗商场,我们也有一个相同的计戈已经获得了通过。我们将在市中心,就在普罗的对过,动工兴建一个规模远远过普罗的大型商场,你做什么,我们也做什么,但价格却比你低,因为我们有大集团优势方勇,这并不仅仅只是针对你的,而是耍利用我们的优势,打败一切竞争对手,只不过你网好参合了进来。我替你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你用什么办法来应对这样的竞争,我想在这样的持续打击之下,你能坚持多少时候?” “很长时间!”方勇的回答出人意料: “船大,当然有船大的优势,可是小船一样也有自己的优势。李总,我知道天航集团的实力,任何一次打击,都足以让戏汀,却乱,你和你的天航集团是头大象,我是只蚂蚁。可贸兆保未必能踩死蚂救, 在这一刻,原本还有些举棋不定的方勇,却最终下定了决心! 自己这只小小的蚂蚁,从现在开始,将会爽爽快快的和大象打上一场恶战,无论输赢,自己都绝对不会后悔的! “大象?蚂蚁?”李梦晴显然对这样的说法非常好奇:“大象虽然未必能踩死蚂蚁,可是在大象面前,蚂蚁所能做的只是芶延残喘而已六 “未必!”方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只蚂蚁的力量很可是一群,一大群蚂蚁在一起,有的时候甚至会被一头大象活活咬死” 李梦晴笑了,一点也不生气。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朝气、自信,他似乎从来也不害怕什么,现在居然在那做梦要把自己打倒。 可是,方勇真的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李梦晴站了起来,去厨房拿出了咸肉、脸鱼,和他自己酿的土烧酒:“来,咱们再喝一次,这次喝光,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喝了。” “好!”方勇的回答没有任何推辞。 两个人绝口不再提生意上的事情,所说的无非就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有外人看到,还以为是对尖子在那聊天。 “李总,你的妻子真的去了美国?”方勇顺口问道。 李梦晴沉默了会,然后点了点头:“是的,真的去了美国方,一个人想要成功,总得失去一些什么。你这人的能力很强,但太看重感情,你救罗威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对你没有任何用处,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心思去帮化” “他过去是,现在不是了。”方勇淡淡地道:“能够帮一个人的时候,总得尽力去帮一下,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能力。你看重钱,我看重的是友情” “友情?”李梦晴有些讥讽地笑了:“当你面对沉重打击的时候,你身旁的那些朋友,谁能在经济上帮助你?用友情打不败我的!” 方勇一笑,没有争辩。像李梦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友情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是钱,不是权利,但却能够陪伴你度过一生…… 方勇大口喝干了一杯酒,喝的急了,咳嗽了几声,擦了下嘴:“方总,我有件事非常好奇,磨颜天青泥已经绝迹了,这点我能确认,可是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对于我来说这不算什么。”李梦晴摆了下手:“很多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珍贵无比的东西,在我这一钱不值。 磨颜天青泥真的绝迹了吗?我看未必。如果我需要的话,我随时随地还可以做一套新的出来六 方勇相信李梦晴能够做到,也许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可是方勇还是好奇,他从哪里弄来的磨颜天青泥?难道并不像李志云说的那样,他那里的是世上最后一块磨颜天青泥? 方勇有些纳闷,磨颜天青泥对土质、气候的要求非常高,只有在宜兴少数地方才能让他们成长,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比国宝大熊猫还要金贵。 想了一会,实在没有头绪,摇了摇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李总,谢谢你的酒,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你做咸肉的秘方。如果我三年后还是没有被你打垮,我求你把那秘方告诉我成不?” “成!”李梦晴笑的非常开心:“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没有被我打垮,我一定会把秘方告诉你的!” 方勇走了,李梦睛沉默了下来。 有些可惜,自己真的非常欣赏和器重这个年轻人,甚至有将来让他接班的想法,那存大的天航集团,迟早都要有个接班人的。 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李梦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李总”丁奇从外面走了进来:“方勇已经拒绝和我们合作。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对他进行全面打击?”“不是针对他咋。人,而是为的天航集团的利益!”李梦晴的回答淡然,但却威严: “从现在开始,天航集团全面进军惠泉市,先从家具行业开始,控制惠泉市及周边地区的全部家具市场!” 说完,李梦睛不再搭理眼前的部下,而是重新走到了自己的菜地前,摆弄起了那些蔬菜。 一百二十. 战 二了考虑了许久,怀是决定把李梦晴的事情告诉自只圳引甲凯妹。 把人都召集了起来,包括才刚刚从医院出来的尚原原。 飞扬公司遭遇到了自从成立以来,从所未有的一次严峻挑战,而对手,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战胜,起码在方勇的兄弟们看来,这场对决飞扬公司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为什么不接受?”官成有些不理解:“接受了对方的条件起码对咱们也是一次新的机遇。天航集团是谁?八个飞扬公司加一起也抵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头,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被毁掉,还不如干肺选择暂时合作。” 这个意见似乎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会议室里一下沉默了下来。 方勇手边摆着那副精心制作的军旗,不断把玩着每颗棋子,过了会,找出了一个工兵:“咱们就是这个工兵,连排长都能吃掉咱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能飞来飞去的。可是一旦飞行路线被堵住了,工兵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迟早都要被吃掉。 天航集团要的就是堵死咱们飞的路线,让咱们变成臭棋、死棋,翅膀都被折断了,还怎么飞的起来?只能任人摆布,想让我们怎么我们就必须得怎么,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没有任何退路。 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为了飞扬公司,所有的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是咱们的心血,是咱们的孩子,家里再穷,谁舍得把孩子送人?送了别人,就是人家的孩子了。 孙东狠狠抽了几口烟,闷声闷气地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方勇你想怎么干,我就跟着你怎么干,不讲义气的人趁早滚蛋!” “我没什么可说的林波笑了一下:“我原本就是一工人,了不起飞扬公司被打垮了,我还回去当我的工人” 钱卫红小美、尚原原互相看了一眼,钱卫红说道:“反正大事你们拿主意,我们跟着你们做就是了!” “得了,得了,你们都是大英雄官成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谁让我上了你们这条贼船?现在想下都来不及了” 方勇笑了,自己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还有这些兄弟! 李梦晴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友情的含义,永远也不会知道友情凝聚在一起。会爆出多大的能量!“可惜,要是咱们也有几个亿的资金。还怕什么天航?凭你方勇,几个天航都能被咱们打败”。孙东恨恨地说了一声。 “咱们未必就会输了!,小方勇忽然说道:“咱们就是这只工兵,要想挥出作用,就得提早找到飞行路线,孙东,你说工兵怎么用好?” 孙东不暇思索,脱口而出:“那还用说?先冒充一下别的棋,偷偷摸摸的运作出去,等到关键时候再飞” “等到关键时候再飞!趁他全力以赴进攻的时候,我挖了他的军旗!”方勇冷笑一声。 一众人面面相觑,听方勇的这口气,非但要让飞扬公司生存下来,甚至还想彻底击败天航集团? 这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他想要独霸家具市场,我就把惠泉的家具市场让给他;他想要用商场打败普罗商场,我就转攻别的产品”。方勇的神态间再无半分迟疑,话语也充满了坚定: “天航再是个巨无霸,也不可能独霸所有市场,摊子铺得大了,总会有致命弱点,我现在要找的就是他的致命弱点。李梦晴曾经把咱们比喻成一艘小船,不错,我承认。我们就是一艘小船,可这船小好掉头。他那艘巨型舰船,想要掉头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李梦晴想要打击咱们,咱们就处处露出破绽让他打!他用的是阵地战,必须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要投入巨大资金,可咱们,打一枪换一介,地方,慢慢拖跨他,拖死他,拖到他精疲力竭的时候,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得,咱们遇到个疯子。”林波苦笑了下:“方勇,我看你疯了,居然还真的想打败天航集团,你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山,高山,咱们就是土丘得了,你想疯,咱们陪着你疯,顶多把内裤也都输掉。 “孙东,去买些酒来,咱们今天喝壮胆酒。”方勇笑着说道:“今天这顿酒喝完。明天开始,全力以赴对付天航”。 几瓶白酒买了回来,方勇二话不说,在所有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第一个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今天不管男的女的,都得喝了!” 乱哄哄的,所有人把杯子都举了起来。酒量大的一口喝光,酒量 钱卫红放下杯子,看着方勇:“你说你这人,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天航集团看中你,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结果你倒好,非但拒绝了,反倒还给自己树起了那么大的一个敌人”。 “我这人一辈子都不想被别人控制。”方勇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全都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作文不错,老师要让我去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我高兴啊,你说那么大的荣耀谁不想?” “恩,恩,这事我知道林波赶紧接口: “老师帮他拟定了题目,规定方勇要怎么写,详细到连标点符号都做了严格规定。方勇不乐意了,就对我们说,究竟是谁去参加比赛?自己还是老师?到了比赛那天,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方勇交了空白作文试卷上去,得了个零分,当时就把老师给气的” 钱卫红小美和尚原原笑得乐不可支,小美捂着肚子笑道:“怪不得我阿姨说你那时候就是头牛,不想做的事情,谁劝你都没有用。非得顺着你的心思不可!” 正在说笑时候,方勇电话响了,一接,是宁媚打来的,问方勇在做什么,方勇想也未想对着电话说道: “在公司喝酒呢,你来也吧。对了,给我们带点菜来,我们这就花生米就白酒 钱卫红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居然和小美两介,人拼起了酒来。 方勇看的连连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这都什么女人。 过了一个小时,宁媚来了,带着几大饭盒的菜,一进来就连连嚷道:“快帮了接下,快耸了接下。累死了。 接过饭盒,打开,果然是万众欢腾,饭盒里都是热腾腾的菜。 “我容易吗我宁媚表功似地说道:“我去电视台的食堂拿来的,要不是我平时来拍大师傅的马屁,人家能给我吗?。 “辛苦了,辛苦了。”方勇陪着笑脸。在身边让了一个座个出来。 “做什么呢你们。”看着人人面前杯子里都倒满了酒,宁媚有些奇怪:“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在公司里喝上了 孙东夹起一筷子菜,塞满了嘴:“你不知道,宁媚,方勇快破产了,恩,我确定快要破产了,眼看就要成穷人了。我劝你赶快甩了他,另外找个有钱的主 “闭上你的乌鸦嘴!”方勇笑着把烟砸了过去,看到宁媚一脸诧异,方勇也不隐瞒,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看着宁媚目瞪口呆的样子,方勇正想解释,忽然听到宁媚一声欢呼: “成啊,方勇,你真成啊!天航集团,那是谁啊,人家伸根小指头就比你腰粗,你居然敢和他们硬抗?这才是男人。不成,今天我也得喝酒,官成,给我拿个杯子来啊!” 官成在杯子里倒满了酒,递给了宁媚,宁媚举起杯子:“方勇,我得敬你,你是个爷们,你要输了,我帮你找工作去!” 豪爽的喝光了小半杯子酒,方勇也跟着喝了,嬉皮笑脸地说道: “光帮我找工作可不成,你得养我啊。我当小白脸成不?” “成!”宁媚嬉嬉笑了起来:“你这么打仗输了,将来你就当小白脸得了,人家问我,你为什么养小白脸啊,我就自豪地告诉别人,你们知道这谁不?和天航集团打仗的那个!我这脸上可不有光彩?” “轰”一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尚原原也在一旁凑趣道: “方总,以后我和孙东也养你,咱们天天一下班,就凑到一起喝酒 “你和孙东?”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孙小东和尚原原。尚原原这才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红着脸只管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孙东大大咧咧地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就,没有见过帅哥美女组合?” “没见过你脸皮那么厚的!”方勇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在这一刻,方勇不再害怕什么了。 天航集团势力再大,自己也不会害怕。哪怕自己真的输了,自己也不会害怕,自己失去的,不过是些财富,自己得到的,却是最真诚的友情。 自己有这些兄弟姐妹的帮忙,还用得着害怕什么?而这是李梦晴永远都都不会拥有的! 看着面前闹腾着的兄弟姐妹们,方勇忽然现,自己的信心从来都不曾有现在如此强烈过! 一百二十一. 盘厂 看到方勇进来,老常好像看到稀客一般,赶紧笑模笑样地迎了上去,又是敬烟又是到茶的。 现在的老常,可不比之前了。 打从板灾之后,老常囤积的货都砸在了手里,加上建材市场低迷,一直到现在,还有一大半的货积压在仓库里。 “我的方总啊,你说生意能好到什么地方去?”老常大叹苦经:“和你方总那是不能比的了,你方总现在春风得意,又上电视又买家具厂的,你也好歹照顾一下我这的生意啊。” “我这不就是照顾你生意来了?” 老常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爆出了光彩。方勇笑着把张单子放到了老常面前:“自己看看,这批材料算不算大生意” 才在单子上瞥了一眼,老常满脸都是兴奋贪婪。 打从板灾之后,可很久没有那么大的生意了,忙不迭地说道: “方总,只要你把这生意给我做了,价格方面绝对好说。您放心,我一定, “你先别急。”方勇摆了摆手:“我还不定说把这生意给你做是” “方总,别啊!”老常一听就急了:“咱们可是老朋友了” 方勇打断了他的话:“老常,当初你可是说过,这做生意,赚钱第一,可没有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化” 老常噎在了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成了,我既然带这单子来了,这生意你铁定跑不了了。”方勇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你是” “你说你这方总,真会开玩笑,真会开玩笑”老常哭笑不得,忽然又有一些警觉起来:“方总。你一次要这么大的货,不会从哪知道,这建材市场的春天又要来了吧?” “春天?你还冬天。”方勇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不过这价格会不会涨,难说得很,我买着呢,一是为了商务大厦那用,二是为了备用哎,老常。你要做这生意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你说,你说,只要我老常可以办到的,没得二话。”只要能做成这笔生意,老常是什么都愿意答应下来了。 方勇终于说明了自己的真正来意: “你那亲戚,就是贴假商标的那哥们,现在日子不好过吧?” 一说到这,老常就叹了口气:“现在谁日子好过?上次板材疯涨,他进了大批原料,原本准备拉开膀子大干一场,结果谁想到一下完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人家三天两头往他家里跑,都快把他给逼疯了。这还算好的,银行贷款那也快到了,到时候银行的人可不会和你客气。直接把你厂子封了六 “那厂,我要了!”方勇忽然说道。老常怔在了那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你在这个时候要这个厂子?” 方勇点了点头:“那厂我看过,虽然是私人的,不过规模相当可以。而且机器设备也全。” 老常插嘴说道:“那可是,一是开下乡下,那的地便宜,二来呢,机器都是买的是二手货,可别看是二手货,我那亲戚人聪明,会修机器,用了两三年,一点毛病没有, “这些我都知道,你别在这和我废这些话,帮了抬高价格。”方勇打断了老常的话: “我的条件,是我盘下他的厂子,债务呢,我都帮他偿还,再一次性的给他十万补偿六 老常显得有些犹豫:“方总,那厂子可是他的全部了,十万是不是有点…” “和他的债务比呢?到时候银行一查封,法院直接拍卖,一分钱都捞不到。”方勇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相信你亲戚一定肯的,而且不光这样,等我接过了厂子我还聘请他当厂长,过去厂子里怎么样,如今还是怎么样” “哎,哎,我这就和他去说。”老常一下高兴了起来,忽然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啊,我明白了,方总,你又买厂子又买那么一大笔货,你这是想买空货物,垄断市场啊。” “瞎琢磨去吧你就,垄断市场,你借我那么多钱。”方勇笑着摇了摇头:“我得去下南京,两天就回,你尽快帮我把这事办了,还有把我要的货色,送到家具厂去,我回去就和你去你亲戚的厂子里。” 说着,匆匆离开,上了车子,吩咐直奔南京。 租来的车,司机不太爱说话,一路上也甚是没趣,开了三个小时,到了南京,方勇凭印象指了路,到了老干部疗养院。 到了门口,登记好,说找马老的秘书卜志锋。警卫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小志锋匆匆从里面出来,一见方勇,握着手热情的和什么似的: “哎呀,方老弟,我说我这几天眼皮老跳,原来是有贵人来了,快,快,里面去坐,马老也正在想着你呢。” 随卜志锋走了进来,方勇低声说道:小秘书,晚上一起吃个饭。” 卜志锋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见到马老的时候,现比上次见面胖了一些:小方啊,来,这两天正想你呢,你就来了,陪我钓鱼。” 方勇哎了一声,在马老身边坐了下来。 过了会,马老一边盯着浮漂,一边问道:“怎么样,最近现得还顺利吗?听说你父亲当选副市长了,这很好,要告诉他,多为人民服务,就说这是我说的。” 方勇应了:“马老,这多亏了您六 “怎么多亏了我呢?那是你父亲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要把提拔的事情,老和个人因素混合在一起,这样不好。” “是,是,马老教刮的是。” “怎么,这次来找我有事?” “没有,我正好来南京办事,顺道来看看您。”其实,方勇这次主要是来找卜志锋的,可自己的想法不能和马老说: “马老,我给您带来了一些土特产,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土鸡什么的,一会我给您拿进来,您可不要推辞。” 马老点了点头:“不是值钱的东西就好,现在社会上有许多不正之风,做为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杜绝这种社会风气,你说是这道理不。” , 一百二十二. 开战 一次来到省城。和马老亚面是次要的,于要是要和卜志照情。 天航集团要办的宏商场,是惠泉市,乃至周边城市数一数二的大型家具类专营商场,也必然将成为惠泉人购买家具时的第一选。 但方勇现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惠泉,这样的家具大型商场前后办过三介”但每一个的寿命却都不长。 仔细想来,其实其中不是没有道理。 宏商场,在方勇的记忆中实在太熟悉了。 这样的大型商场,运作成本很高,虽然李梦晴言称第一面免费任何费用,其实方勇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任何费用”指的仅仅是免收租金而已,诸如其他的管理费、水电费等等,还是不会免除的。 即便第一年的一切费用真的免除了,那么从第二年开始,该收的还是要收,一分钱不会少。而对于商家来说,既然已经在宏商场开始运营,那么不可能立刻退出,这样一来。经营成本必然增加,随之而来的就是利润减少,售价增加, 而且像大婪家具市场,所有商家必须要面临的还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商家和商家之间激烈的,近乎残酷的竞争! 那么多家商家的产品摆放在一起,质量、价格一目了然,消费者完全能够从容选择,价格上的因素,将起到主导作用。 到后来,价格战只会越打越凶,尤其妇习邻商家,更是会打到惨烈的地步。 价格越压越低,利润空间越缩越到后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家具的材料上做文章,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拿亚花梨冒充红木,也正是从这个时候,从惠泉市的宏商场开始。 消费者会上当,但随着受骗次数的增多,宏商场的信誉也会迅崩溃,而展到后来,甚至会出现“买真货、去厂家,买假货、去宏。戏髅的说法。 宏商场也会随着信任度的破灭,工家的大量撤离而关门大吉但是即便宏商场能够现问题,但这却是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宏商场在才开业之初,必然气势汹汹,方勇唯一要做的,就是避开宏的初期凶猛势头,为自己的家具厂另外开辟一条道路,在度过了宏最初的绞杀之后,再重新杀回惠泉市。 而这新的道路,就在省城! 你要在惠泉市开战,我身为弱小一方,避开你的风头,等到你无可避免的失败到来,我再重新杀回来取代你的个置。 你采取的是大而全的统治级经营方式。但我用的是小而精,一步步占领市场的经营方式。先在家具市场打败你,再在其它战场不断挑衅你的权威! 小秘书,上次很多事情得谢谢你的帮忙。”方勇举起了杯子:“这次专程到省城来,主要是来感谢你的” 卜志锋喝了酒。笑眯眯地说道:“你方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来又为了件么事情?” 小秘书终究是在长身边呆久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方勇恭维了几句:“听说省城第三百货公司地下室要出租?” “是啊,怎么,你方总对这也感兴趣,准备来省城展了?。小志锋有些诧异。 方勇也没有隐瞒什么:“是啊,我想把地下室都给租下来,然后办一个天宫家具厂在省城的定点家具专营经营部。” “成,有眼光。小志锋夸了一句,随即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这事情有个难处,听说已经有人对地下室有兴趣了,并且去看过,还和三百有了口头协议了。 “这就需要卜秘书你的帮忙了。”方勇笑着把一个手包放在了卜志锋的身边:“只要你卜秘书肯帮忙的话,没有什么事情是帮不成的 手包里面是什么小志锋清楚得很,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脸上不动声色:“这个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不过既然是你方总来了,我总得想方设法帮你办成不可。让外地产品进入省城,加入竞争,也是个好事情。 说着,在那停顿了下:“方总那,最近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我的位置有可能会动一动。 “那是好事那方勇接口说道:“你卜秘书在马老身边工作了那么多年,以你的能力,早就应该动了小秘书,我可得先恭喜你了。” 卜秘书含笑接受了方勇的祝贺,随即话锋一转,显得忧心仲仲:“不过,你也知道,要想动一动困难很大,有人赞成,必然有人反对,我总得想办法多活 卜志锋这么一说,方勇当即明白,这是要自己出这笔钱了。心里痛骂,脸上却笑着问道:小秘书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小秘书,你看需要多少资金?” “总得二三十万的样子小志锋在那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回去就办。”方勇没有任何迟疑:“三十万,不,三十五万,咱们宁可多了,也别不够,我回头就派人专程给你送来。 “要说做事情,还是和你方总合作爽快。”心事一了小志锋笑逐颜开,连番举杯对饮。 方勇一边喝着,一边心里盘算,打从自己和卜志锋交往以来。前前后后小志锋从自己这里捞走的可不少了。过去都是自己主动送,现在展到了卜志锋开口要。迟早有一天。这人一定会跌下来。 有了三十五万垫底小志锋连手包里的那几万块也没有放过。不过显然心情大好,喝得差不多了,一夹手包,称呼也都变了: “方老弟,你来省城,得我做东,今天全部费用算我的。你电话借我用下,我现在就帮你联系三百的秦总。” 拿过方勇的电话,拨通小志锋对着电话说了一会,把电话还给方勇:“走,咱们洗澡去 去了一家高档的洗浴场所,随便泡了一会,开了个包房。显然卜志锋是这的常客了,服务员都认识,也不问卜志锋要什么服务,上了茶水果盘,顺手关好了门出去。 过了会,先进来两个修脚师傅小志锋介绍道:“都说扬州三把刀,这里的正经的扬州师傅,舒服着呢” 一边享受着修脚带来的快感小志锋一边含糊地说道:“方老弟啊,你说这人那,能活多少年?这能享受的时候,就能享受,不然等到年纪大了,享受不动了,那时候可就后悔了,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方勇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反正卜志锋说什么,方勇就应什么。 过了会,包房的门开了,进来一个胖子,一进来就春风满面:“哎呀,我的卜大秘书,你可有段时候没有联系我了,我还当你把我忘了呢。”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秦总?来,给你介绍下,这个是惠泉飞扬公司的方总……小秘书躺在那里,根本没有起身的样子:“这位是第三百货公司的秦国华秦总。” 方勇起身和秦国华换了名片,秦国华看到谁都是一脸热情,还没有等方勇来得及拿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把烟扔给了方勇和卜志锋: “方总,久仰大名,今天既然方总来了小秘书又在,我做东,我做东,一会叫两个技师帮你们好好按摩按摩,出去的时候咱们宵夜,宵夜你们先谈着,我去泡一下 等秦国华走了出去小志锋说道:“方老弟,你不是要租赁三百的地下室吗?今天我就给你把事情办了。 钱的魔力果然是无限的,如果没有钱当动力小志锋办事断然没有那备麻利。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秦国华已经重新回到了包房小志锋开门见让地问道: “老秦,你的地下室租掉没有?” “没有,不过快了秦国华拿起一片西瓜放到了嘴里:“前两天几个上海来的商人已经看过了,非常满意。准备下个礼拜正式签署合同 “别租了,给我吧。小志锋想了未想就说道:“方总和我不是外人,他准备在省城展,看中了你的地下室,租给方总吧!” “给自己人,那当然是好的秦国华先说了句客套话,接着又显得为难地说道:“不过我们和上海客人已经有口头协议了,现在反悔恐怕对我们的信誉不太好儿” “什么信誉不信誉的,还不是你老秦的一句话?小志锋想都未想说道:“方总的事你必须要给我办好,不然我这个当大哥的脸往哪放?别和我推三阻四的,你那儿子大学明年要毕业了吧?我想办法,先安排他到基层去锻炼两年。 这话一出,秦国华大喜,“安排到基层锻炼两年”这话在广场上的后意就是将来前程无量。 秦国华一门心思想要儿子在仕途上展,有了卜志锋的提携,什么事情都好办了,秦国华当场就拍着胸脯说道: “既然你卜秘书开口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就算豁出我的这张老脸,也得给你把事情办了!,小 一百二十三章 秦李之间 (上) …国华把事情大包大揽了下来,方勇眼且事情得到的公红”州决。心里高兴,一再要求所有娱乐费用自己来。 可秦国华却笑着说道:“方总,我和你不太一样,你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我用的,只要有票就能报销 见对方这么说,方勇也没有继续坚持。 修完了脚,叫来了两个技师做了按摩,原来按照秦国华的意思,还要再叫几个女人进来,不过卜志锋连连摆手,直说今天免了。 方勇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兴趣,当然乐得正好。 吃完夜宵已经后半夜了,方勇回到宾馆,囫囵睡了个觉,醒来的时候,酒好没有完全醒,脑袋里晕乎乎的。 才洗漱完毕,秦国华的电话已经来,约方勇一会在自己三百的办公室见。 方勇就有些奇怪了,秦国华四十多的人了,怎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精力却还如此旺盛? 匆匆吃了点东西,赶到了三百秦国华的办公室里,秦国华亲自带着方勇参观了一下地下室,条件让方勇非常满意。 当场就签订了协议,方勇打电话让会计把定金打到第三百货公司账上,执意要请秦国华吃饭,秦国华答应了下来。 又约了卜志锋,到了晚上时候,订好了包厢,秦国华来的早。进来就说道:“方总,怎么也不买辆车代步。” “有,给下属公司用了方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正准备去买辆新车兄” “我卖你辆秦国华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公司里有辆2年才买的桑塔纳,没跑多少公里,我正寻思着换辆进口车,你要不嫌弃,五万块拿去。” 终究是公家的东西,完全不当回事。口2年的车,基本属于新车,居然五万就卖了。方勇求之不得。当场就和秦国华拍板定了下来。 过了会,秦国华接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说道:“哎,方总一会有几个女人来,陪着喝酒助兴,都是我女朋友带来的” 女朋友?情妇还差不多,方勇心里想道。 早听卜志锋说过,秦国华和老婆早已经貌合神离,平时各做各的生意,各忙各的,谁都不打扰谁。而且秦国华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好色,身边女人从来没有断过。 正在那说着话,包厢的门开了,四个女人鱼贯而入,最前面那个浓妆艳抹,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一进来就嗲声嗲气地说道: “达令,让你久等了 就这一声,方勇浑身汗毛立正,打了个哆嗦,好像听到了鬼叫。 秦国华却好像非常受用的样子,拉过了这个女人:“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娜娜,这位是从惠泉市来的方总 “方总好 娜娜的声音其实非常粗,可她憋着嗓子。非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细腻些,可这么一来,更加让方勇浑身冷,硬着头皮和她握了下手:“娜娜小姐好。” “方总,达令,我给你们介绍。这是美华,这是可儿,这是莎莎 方勇听的头都要炸了,秦国华安排看起来最漂亮,最性感的莎莎陪着方勇一起坐,让美华和可儿陪一会到的卜志锋一起。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小志锋来了,连连打着招呼:“来晚了,来晚了,正好马老那临时有些事情。 见到几个女人也在小志锋怔了下,接着眉开眼笑:“你这个老秦,搞的什么名堂 方勇让服务员上菜,男人喝白酒,娜娜也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四枝红酒。 “来,方总小秘书,我敬你们!,小 在高脚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子酒,娜娜居然一口喝光。 “好,好,女中豪杰!小志锋竖起了大拇指:“来吧,女人都那么爽快,咱们也别给男人丢脸了,都干了 放下了杯子小志锋问道:“怎么样方总,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这得谢谢秦总和卜秘书的帮忙,这杯我敬你们,先干为尽!”方勇举起杯子,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就是个中间人,要谢还得谢谢秦总。小志锋一挥手,笑着说道。 女人在场,不方便谈论别的。几个人大谈风花雪月,听到惠泉市旅游城市众多,娜娜立玄接口说道: “方总,要不我们去你那玩,成不?。 “欢迎,欢迎就算不愿意,这样的要求方勇怎么拒绝?连声说道:“那是最欢迎的了,秦总小秘书。怎么样,你们安排下时间吧?。 秦国华满口答应,和方勇约定了下个月一定去玩小志锋时间不属于自己,脱不开身,只能遗憾刚……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蛤! 身边陪着方勇喝酒的莎莎,好像存心要把方勇灌醉,一杯接着一杯的敬方勇酒,这个女人酒量大的惊人,转眼两瓶红酒干掉,居然好像没事人一般。 许是喝的热了,莎莎脱下了外套,就穿了一件紧身衣,这一来,把几个男人都看呆了。 这身材也不知是怎么育的,胸口的那两陀东西大得惊人,再加上穿着紧身衣,简直就是两个巨无霸。 似乎现到了男人都在注意自己胸前,莎莎也不在意,半个身子都靠到了方勇身上:“方总,你看他们好坏,盯着别人的哪里看。” 这一来,胸口就压到了方勇身上,能够感觉到那东西在一动一动的,非常有弹性。方勇有些口干,秦国华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总,莎莎这可是在勾引你了啊 “就是。”娜娜看起来对莎莎的胸有些妒嫉:“瞧你那样,好像要把方总吃了一样。 得了,今天也别客气了,这样的尤物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方勇干脆也不去考虑其它,抱了抱莎莎的细腰。说了段荤笑话后说道: “吃完了饭,咱们是去唱歌还是怎么样?” “去我那打麻将。”娜娜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好,好,打麻将,打麻将秦国华对这女人是宠到了极点,一口答应了下来:“一会就去你那打麻将,你们四个女人正好一桌,我们喝酒吹牛” 娜娜是个麻将迷,听到打麻将,饭也没有心默乞了,方勇结了账,叫了两部车,去了娜娜的住处。 这是秦国华专门给自己买来金屋藏娇的,眼下给娜娜住着,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面布置得非常俗气,好像要向客人炫耀自己多没有钱一般。 摆好麻将桌,秦国华到保险柜里拿出了几叠现金,很爽快的在每个女人面前放了一叠:“尽情的打,谁有本事就把别人面前的钱都赢光了,今天不分出个胜负来,就不许结束 四个女人一点也不客气,“小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很快响了起来。 秦国华请方勇和卜志锋在一边沙坐了,每人面前扔了一条软中华,自己拿过一套茶具。 趁着秦国华泡茶的功夫,方勇说道:“秦总,你这什么都好,可这套茶具不怎么样啊 “不行?。秦国华怔了一下:“三万多呢,卖我的时候说是极品 “极品?。方勇笑了:“秦总,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笑话,三万根本买不到好壶,上品都还差着好大一段距离,别说极品了” 卜志锋一听来了精神:“怎么样,老秦,我上次就说了,你这东西不行,你还不信,和方总上次送的那把壶一比” 说到这,现说漏了嘴,赶紧打了两个哈哈,住口不言。 “妈的,被那小子吭了秦国华悻悻地道。 方勇一笑:“这么着,我帮你去淘套好壶来,保证你拿来招待客人风光。下月你到了惠泉,我就拿给你。 “成,那就麻烦方总了,多少钱尽管说。”秦国华大喜,豪爽地说道。 “什么钱不钱,咱还用得着说这个?。方勇笑着扔了根烟给秦国华。 “咱正经的说。”秦国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听说天航集团要在你们惠泉弄个大型的家具市场?” 见方勇点了点头,秦国华大有一些不屑: “这天航集团什么生意都想插手,还让不让大家有饭吃了?方总,你这次来这,恐怕就是为了避开天航的锋芒吧?” “是这么一回事方勇坦然说道:“我不想和天航搅和到一起,干脆到省城来展,还需要秦总你的大力帮忙了。” “说到其它事情,我倒还要仔细考虑考虑,可要对付天航,没说的”。秦国华的语气中,似乎和天航有着什么过节: “你从惠泉市来,一说要用我的地下室做家具市场,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妈的,天航和他们的李梦睛实在太气人了,老子就看不惯他们!你放心,方总,我能什么忙就帮什么忙,你要有本事打败天航,我把最好的酒店都包下来给你庆功”。 “秦总,你也认识李梦晴?。方勇试探着问了句。 “何止认识,简直”秦国华沉默了下来,在那不停的抽着烟,过了好大一会,这才恨恨地骂了起来: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王八蛋。我妹妹就是被他祸害惨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蒋正版阅读! 一百二十四. 莎莎 家伙简直就是个至八蛋,我妹妹就是被他祸害惨,纠” 秦国华的话里充满了愤怒,似乎他并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以前我妹妹才认识他的时候。李梦睛不过是个穷教师而已。要什么没有什么,可我妹妹却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他。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科长,虽然反对,可既然妹妹选择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结婚之初也还恩爱,但打从我妹妹怀李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他和学校的一个同年级老师勾搭在了一起。开始还偷偷摸摸的,后来越来越胆大,看我妹妹爱面子,不想声张,居然把那女人带到了自己家里。我那个傻妹妹,居然忍着眼泪一点都不向我透露。 后来事情终于被我现了,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他倒好,居然跑到家里打我妹妹,你说这人还有一点人性吗?我急红了眼,干脆到他们学校告了他,学校让他认错,他表面认错,回家了照样打我妹妹,终于,学校忍无可忍开除了儿” 方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外面看起来如此斯文的李梦晴居然是那样的一个人。 李梦蜻对自己说的话,到现在还历历在耳: “我在学校了出了点事,我这人脾气又倔,本来道个歉就可以了结的,但错不在我,我凭什么道歉?结果呢。就被开除了公职 当老师穷啊,我老婆和我过不习惯苦日子,**年的时候离婚了,房子也判给了她,我就搬到这来了。后来到了九一年,我老婆带着我们的孩子去了美国。哎,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下,也不让我最后见下孩子。我这算是什么父亲” 这是李梦晴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但和眼前的秦国华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方勇相信秦国华说的是真的小一个人不太可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尤其是秦国华脸上满脸的愤怒,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李梦晴在方勇心里的那些好感,那些形象也随之轰然倒塌… “后来我外甥出生了,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吧?我妹妹才生下儿子不到一个月就出去工作了啊!为什么?为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没了工作,自己得赚钱养他!可是这个畜生,拿着我妹妹养家糊口的钱到处玩女人!”秦国华越说越是愤怒: “禽兽,简直就是禽兽!到了后来,只要我妹妹不拿钱回来他就用儿子来威胁她,逼到后来,我妹妹真的绝望了,为了自己儿子。向李梦晴提出了离婚!可是你们猜李梦晴说什么?他说“要离婚可以拿一百万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李梦晴从哪里弄到了一笔钱,而且是一大笔钱,结果做什么生意都顺利。没两年功夫。他就了,成了巨富也就有了以后的天航集团。他了大财后。开始嫌弃我妹妹了,逼着我妹妹和他离婚,我妹妹于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美国” 说到这里,秦国华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流下了眼泪。 住着破旧的平房。虽然拥有亿万身家,但却甘愿清贫,守着一小小块菜地。种种菜,养养花,淡薄名利这就是最初李梦晴给方勇的印象 到了后来虽然知道了李梦晴的真实身份。但说实在的,方勇对李梦晴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还对李梦晴的为人和“坦诚”比较赞赏。 但是现在呢?这个活在伪善面前后面的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他一个穷老师,而且名声我想也不太好,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他做生意?”方勇沉思着问道。 秦国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成为部门经理了,多方调查,始终没有结果,就好像那钱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的” “其实,李梦晴曾经和我是朋友”方勇的话让秦国华和卜志锋都吃了一惊。 随即,方勇把自己如何认识李梦晴,李梦睛如何拉拢自己,自己如何拒绝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秦国华一拍大腿: “方总,方老弟,你是条汉子!我秦国华这人还没有服过谁,你成,好样的!将来不管你要我什么帮助,没二话,打个电话就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那。小志锋叹息一声:“谁想到你老秦那么风光,家里却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个天航集团我也知道,真没有想到李梦晴会是这么样一个人!”秦国华咬了咬牙:“方老弟小既然秦国华想要置你于死地,那就和他斗,别怕,资金上有我支撑着你” 方勇淡淡笑”一“秦总,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两人的资金加一起,地骡北李梦晴的对手, 秦国华沉默了下来,心里承认方勇说的也是事实。 “不过”方勇一笑:“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了,以前我还想着有没有和解的可能,但我现在知道这完全不现实了。秦总,为了你妹妹,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会和他斗到底的六 “好,好样的。我去拿酒,咱们今天好好喝一顿!”秦国华兴冲冲地站了起来。 “方老弟。”趁着秦国华去拿酒的时候小志锋拍了下方勇的肩膀,难得用仗义的口气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遇到了这么难弄的一个对手,这个,我估计你资金也紧张,那个三十五万,你就不要给我了,当我帮你的好了。这钱,我自己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方勇一怔,没有想到卜志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毫无疑问小志锋贪财、恋权、好色,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这样的小人,和李梦晴这样的“君子”一笔,却无疑可爱的多了。 方勇相信,在这样的时候,李梦晴绝对不会说出卜志锋这样的话来酬 秦国华拿了两瓶洋酒,一大筐冰块过来,在三个杯子里放了冰块,倒满了酒,举起杯子:“方老弟小秘书,今天我把心里憋了那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痛快。来,咱们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三个人碰了杯子,一口喝光。那里打麻将的女人见到了,娜娜笑着说道:“你看他们,喝的那么开心” 说着神神秘秘地对莎莎说道:“莎莎。你看那个方总。人长的不错,又年轻又有钱,可千万别放过了啊六 莎莎一撇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那里三个男人喝到半夜时分。都喝的醉了,一个个口齿不清,东倒西歪的。 卜志锋明天还要上班,秦国华叫来司机,让把卜志锋送回去,不然他家那个母老虎,看到自己老公一夜未归,只怕又要大雷霆了。 见到沙上醉的不行的方勇,秦国华口吃地说道:“谁,谁把我方老弟,送,送到宾馆去六 “莎莎呗。”娜娜对莎莎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合力把方勇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叫了出祖车,上了车,直接去了方勇的宾馆。一进房间,把方勇朝床上一扔,想想不妥,莎莎拿过被子,想帮方勇盖上。 谁想到,方勇却一把把莎莎拉倒在了床上,嘴里一边叫着“媚子”一边嘴就凑到了莎莎的脸上一 莎莎起初还在那抵抗几下,谁想到醉汉的力气最大,到了后来,莎莎也实在没有了力气,再加上本来就对方勇有好感,干脆放弃了抵抗 衣服迅被脱得精光,莎莎只觉得一具散着强烈男人气息的**,混合着酒味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身上方勇的嘴和手不老实的在莎莎的**上上下游动,渐渐的,莎莎的喘息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终于,方勇彻底进入到了莎莎的身体里。莎莎不顾一切,死死的抱住了方勇。两只硕大的,紧紧地贴在了方勇的胸口。 房间里,只剩下了喘息声和呻吟声,渐渐的,呻吟着转成了轻叫,然后逐渐变成了莎莎嘴里兴奋的呼声一 放一切都结束以后,方勇翻滚到了一边。沉沉睡去。 莎莎起身,帮方勇盖好了被子,可脑子却还沉浸在方才的疯狂之中。 媚子?方才方勇在办事的时候,一直都在叫着“媚子”这个名字,莎莎在那猜测,或许这是方勇的女朋友吧? 虽然看起来自己很开放,可那都是在人前演戏,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其实,方勇却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但自己的第一次,却被这个熟睡中的男人用这样的方式夺走了。 莎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也许那个媚子,才最适合方勇这样身份的人。 莎莎爬起身来,冲了一把澡。下身有些疼痛。 穿好衣服,看着方勇身边床单上殷红的一滩血迹,莎莎抿了抿嘴,强迫自己不要落泪。 然后,莎莎弯下身子轻轻吻了一下熟睡中的方勇,悄悄离开了这里。 一百二十五. 雪鹏木材厂 二广醒了讨来,脑袋里环是晕沉沉的六方勇摸索着拿到了烟,点了枝放到嘴里,还没有点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昨晚,昨晚自己喝醉了,身边有个女人,自己和她生了关系。莎莎! 朝房间里看了看,什么人也都没有。再看看床头柜上,自己的手包、皮夹都好好的放在那里打开了灯。眼睛第一眼就瞄到了床单上的一滩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 方勇惊呆了,才认识莎莎的时候,只以为她早已经有过其他晏人,不然不会一见自己就表现得那么开放,可谁想到她的第一次却给自己夺走酬 是啊,九十年代初的女孩远远没有以后开放,她们想学欧美人的开放,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却在让她们下意识的保护着自己不能失去的东西” 可自己甚至不知道莎莎的真名叫什么。 拿起了电话,原本想打个电话给秦国华,可手放到按键上,却又放了下来 在那抽了好几根烟。这才从床上起身。 去二楼餐厅吃了早点,回到宾馆,倒了杯茶喝下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起身打开门,居然是秦国华和娜娜。 “方老弟,今天你要走了,我特意来给你送行的。”一见方勇。秦国华就乐呵呵地说道。 娜娜却神秘兮兮的在宾馆房间里找来找去,找了一会,疑惑地道:“莎莎呢?” “走了,走了…”方勇含糊地回了句:“对了,下月来惠泉玩的时候,记得带上莎莎” 娜娜坏笑了起来,似乎从方勇的表情中看到了什么 在秦国华和娜娜的陪同下,一起去了趟第二医院,看了正准备接受去疤整形手术的小草。 戴爱莲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见到方勇,抓住了方勇的手说了一大通感恩的话。 没有想到,娜娜一见小草,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吵嚷着要收草当干女儿,方勇心里一动,秦国华和娜娜要是收了小草当干女儿,小草将来就不用愁了。 秦国华也对小姑娘挺有意思,再说认一个干女儿,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方总承担了小草的所有医药费,我看将来小草的上学费用我都包了。这个,戴爱莲啊,今后咱们就是亲戚了。听说你还没有工作。这样,去我的公司上班。当个营业员吧。” 戴爱莲千恩万谢,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么多的好人 小草眨巴着灵活的眼睛。一直看着面前的大人,可是眼泪,却悄悄的从小姑娘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秦国华让方勇回到惠泉,派个人来,办下车辆过户手续,还有地下室的租金如果暂时有困难,也不用着急,缓一缓算不了什么。自己这里先帮方勇把地下室给布置起来。 打从昨天秦国华敞开心扉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乙经不仅仅是生意合作伙伴那么简单了。 这时候的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打败李梦晴,打败天航集团! 和秦国华、娜娜道别之后。上了车,吩咐直接开往常熟。 有些疲劳,也许昨天酒喝多了,也许昨晚太过疯狂,车子一开,方勇就闭上了眼睛。 得到了秦国华的支援,等于自己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自己暂时放弃惠泉市场,转战省城,李梦晴一定想不到自己有这手。 有了秦国华的大力帮忙,家具市场很快会在省城站稳脚跟,李梦晴再想杀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省城的展。 天航集团和自己不一样,能够那么轻松的调头转战 “哎。老常,我方勇,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常熟,你到了没有?”在车上睡了一觉。方勇睁开眼睛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老常告诉方勇昨天就到了,方勇听了,挂断了电话。 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常熟,问着路。找到了“雪鹏木材厂” 老常和他的亲戚。“雪鹏木材厂”的厂长关锦云早在厂里等候了。 关锦云是个中年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也不善言辞。老常过去告诉过方勇,自己这个亲戚,管理起来没有说的。但销售公关可就不行了。 关锦云只顾着烟倒茶,几乎大多数问题都是老常帮着回答的。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方勇按灭了烟:“咱们去厂里看看?” 关锦云急忙带着他们走到了车间,方勇仔细看”不是相当有规模的。机器设备齐仓,不过却看不到几甲… 方勇问了一声,关锦云叹了口气:“方总,东西销不出去,外面拉了一屁股债,工人工资都不出了,干脆先让他们回家等着了。这不,再过几天,又要到工资日子了,看着工人领不到工资,我这心里也不好跷” 方勇点了点头:“关厂长,老常把我的条件都和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关锦云连声应道:“方总,不瞒你说,你这么一收购。等于是救了我的命。哎。能把债给还清了。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再有了您的十万元,我还能做点本钱不那么大的小买卖了” “小做小买卖?”方勇笑了一下:。老常没有和你说,我准备继续聘用你当这的厂长吗?”开玩笑呢 “开什么玩笑?”方勇朝车间外走了出去:“你对这行熟,只是不善于销售,听说你的厂就两个销售员转让协议签署好后,你还是继续管理工厂,至于销售方面的事情,飞扬公司会派来专门团队的”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方总,我真得谢谢你了。”关锦云连声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方总。以后这厂子叫什么名字?” 方勇想了一下:“还是叫雪鹏木材厂。这名字听着好听。等两天,再去专门申请个“雪鹏,商标,以后咱们不用别人的牌子,集一打起官司来,这赔的可不会少。等咱们“雪鹏,商标打开了,让别人仿冒咱们的。 关锦云脸上妥出了笑容。 “雪鹏木材厂。是自己半生的心血,虽然转让给了别人,可要看到牌子被摘了,自己心里总不会觉得好受。可现在方勇却把这事情也都解决了” “哎,老常,给你个好事做回到办公室,方总说道:“以后你那,主营“雪鹏,牌的全部板材,你放心,价格上还是按照过去的。还有,我估计板材过段时候会上涨。但你那不能涨价,一分钱都 “成,你说什么是什么。”老常忙着点头:“哎,我说方总,我就说你有内幕嘛,不然怎么知道板材又要涨了 方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老常。 李梦晴的天航集团,手里控制着华东建材市场三大巨头,到了可以随意操纵板材价格的地步,李梦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挤兑自己的机会。 但是,李梦晴这么做,其实也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机会 一是有个“雪鹏木材厂,以目前的规模,足够满足飞扬公司的一切板材要求,二来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打响“雪鹏”这个牌子。 硬币有正反两面,朝空中一抛,落下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是正面先着地还是背面先着地。 天航集团好像一把锋利的剑小一旦出鞘。无往不利,可是这把剑如果使得急了,却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方勇要做的,就是借用李梦晴手里的这把剑,刺伤李梦睛自己。 在李梦晴受伤的时候,方勇却可以一点一点展自己,蚕食天航集团的地盘。 尽管这个任务看起来是如此艰巨,但方勇却一点也不在乎。 自己已经在惠泉、南京、常熟三地,构筑起了一条完整的生命线,这就好像一个小型世界,所有东西都将在内部消化,对外界的依赖性将会被降低许多。 李梦晴想要打败自己,就必须全部彻底的摧毁自己的这条生命线,但这一任务,即便是对于天航集团这样的巨无霸来说,也实在是过于困难了一些。这就等于李梦晴必须要插手并且控制三地完全不同的企业,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蚂蚁和大象?想到这个比喻,方勇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就是那只蚂蚁,大象一力,自己就可以迅的藏身到自己的洞穴中,大象想要踩死自己,就必须一个洞穴一个洞穴的去挖开。 “方总,怎么走神了,在那想什么呢?。老常有些好奇。 方勇一笑:“我在想,一个轻量级的拳击手,和一个重量级的拳击拳,人人都认为重量级的一定会取胜。可是一不留神,轻量级的赢的,你说别人会怎么看?,小 “不懂你的意思老常摇着头嘀咕了一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啦比几,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二十六. 江涛要结婚了 雪鹏木材厂,的事总算解决了,纹也让方勇心里多一些。 回到惠泉。安排了下工作,又让华明去南京办下车辆的过户手续,再把车给开回来。顺便问了一下普罗商场的状况。 商场目前还算正常,一些按照方勇意思的改制也正在进行之中。 陆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商场六楼,整天就催着钱卫红商场六楼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动工,弄得钱卫红哭笑不得。 刚刚了了这些事情,接到了江涛的电话,问方勇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老地方吃饭。 再忙,江涛的邀请也是要接受的。和江涛约定了时间,每匆交代了下,叫了辆车,直接去了自己和江涛一直吃饭的那家小饭店。 一进饭店。老板和老板娘就透着热情,连声责怪方勇怎么那么长的时间不来了,是不是做了大老板,不爱来他们这小饭店了。 方勇赶紧笑着打个招呼。上了二楼,见江涛早喊好了菜,正朝自己招手。”怎么了,路上拣到皮夹了。”看了一桌子的菜,方勇坐了下来。 江涛笑着给方勇杯子里倒上了酒:“从来没有请你正经吃过一顿,这不,刚拿了奖金,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荷,拿了多少钱。”方真喝了口酒。 江涛笑了一下:“拿了两百多,要说方勇,还是你有本事,才接手家具厂,工资奖金已经远远过之前了” 方勇心里动了一动。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再鼓动方勇来帮自己,不过想了一想,只怕江涛依旧不会答应。人各有志,也不太好勉强。 在那喝了会酒,江涛忽然说道:“方勇,和你商量个事。” “自己兄弟,还什升商量不商量的,有事尽管说。” “我,我得问你借点钱六 一听这事,方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成,要多少,说。” 江涛在那迟疑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到:“三万”“多少?三万?”方勇吃了一惊。 本来三万对于方勇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只是江涛忽然开口借这么多钱,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阿涛,钱我有。你得和我说清做什么。” 没有想到,这话一问,江涛的脸居然红了,在那扭扭捏捏的,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我,我准备结婚了” 方勇正好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江涛的话传在耳朵里,让方勇一下被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好久,满脸涨得通红: “你,你再说一线” “我准备结婚了,和程缓。”江涛鼓足了勇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了出来: “那次,程娱去我家玩,厂里礼拜小我父母都不在后来,后来,我们一时冲动。结果,结果六 后面的话江涛无论如何也都说不下去了。方勇一下就明白了,低声坏笑着道:“后来你们就生那关系了?” 江涛连连点头,脸红的和猪肝一样。 “得了,要说你这人,真没话说,够爷们。”方勇放下了心:”不过三万我看不够六 “我算了下够了。”江涛抬起了头:“结婚就在我父母的房子里结,老是老了点,可两间卧室,我父母一间,我和程缓一间。我们商量了下,暂时不弄装潢了,程暖也答应了,三万块钱,就添置点家电,办个酒什么的” 方勇在那想了一下:“江涛,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的?你和程媳商量了顶个屁事。关键要你们双方家长答应是不””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了。”江涛接口说道:”这么回事,程娱回去把事情都和她父母说了,她父母说今晚要找我谈谈,我又” “所以想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方勇一下明白了:“哪有这事,她老子老娘找你谈话,我去了算是怎么回事?” 江涛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我们是兄弟,你会说话。帮我说着呗。我也和程娱说了,你一起去,帮我说话,程暖也答应了。方勇,这忙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 方勇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 在去程暖家的路上,方勇一直就没有弄明白,本来以为程擞和江涛在一起,一定是有目的的。两个人也长不了,谁想到这两人非得成了,而且那么快就想着要结婚了。 江涛这才多大,现在结婚未免也早了一些吧? 到了程暖家,见到方勇,程援的脸红了,赶紧把他们带进了客厅。口胜二亲看起来老实只交的,可母亲从面相垄来看,属于一竹“较刻薄的人。而这一点,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你就是方总吧?我家小暖和我说过你。”程母一开口,居然称呼方勇为“方总”而对坐在一边的江涛,却视而不见: “方总,你和江涛,我们家小娱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出了这样的事,也实在没有办法,女儿迟早总要嫁人的,本来呢,是要个媒人来说媒的。这是规矩,不过既然你方总来了,那就劳驾你方总当次媒人忧” 方勇陪着笑脸应了,接过程娱递过的茶:“伯母,我和江涛是好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江涛和程暖结婚,我替他们高兴。可高兴归高兴。这婚不能就这么忽然结了,您要有什么条件,尽管对我说好了,我能答应的就答应,不能答应的,回去和江涛父母说下, “方总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小都不用我们说就知道了,成,既然方总弄口了,那我们也不隐瞒什么了”程母恭维了方勇几句,很快说到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样的,我们也知道江涛家的条件一般,现在准备新房也不太现实。不过江涛在你家具厂上班的,不知道家具厂有什么盖宿舍的打算” 得。一开口就要一套房子,这心倒不黑。要说这福利分房。现在在厂里可越来越少了。方勇在那想了一会:“阿姨,目前厂里不太会盖宿舍楼,也不太会分婚房了。不过这么着,江涛将来要是有能力买房了,厂里帮他承担一半,您要不信,我可以给您立下字据,您看这么” 程母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下:“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勉强,不能因为一个江涛,破坏你们厂的全盘计划是不?不过,这新房可以暂时先搁一搁,但老房子总得装潢下吧?不然亲戚客人去看了,太寒酸…” “成,这我来办。我帮着江涛家装潢,当是朋友的贺礼,一分钱都不收。”方勇满口答应了下来,见江涛想要说话,立刻用目光制止了他。 程母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有你方总这句话就成,不愧是好朋友,没得说的六 又在了唧唧喳喳的谈了一大堆条件,反正不管她提什么,方总都答应了下来。只要江涛能够顺利结婚,这点费用自己都包了。 当初江涛为了自己跑前跑后,又不肯收自己的钱,这些结婚费用,当是兄弟间的情谊也好,当是还江涛人情也好,方勇都觉得是应该的 “关于这个彩礼”程母在那核计了会:“我看咱们也不要太多了,毕竟自己闺女,就按照一万八千八来吧” 方勇脸上带笑,心里却想抽这女人一巴掌。还毕竟自己闺女?还就按照一万八千八来?这是什么时代?一万八千八在这个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这是在嫁闺女呢,还是在卖闺女呢? “阿姨,这,这太多了吧,江涛终于忍不住了,在边上说了一句。 “不多。”程母狠狠瞪了江涛一眼。等头转的方勇的时候,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方总,你是个明白人,你想我们把小暖培养大,得费多少心思?再说了小暧这不还有个弟弟。将来结婚这钱准少不了。” 果然是卖女儿,指望着靠女儿结婚把儿子将来结婚的钱赚回来呢。 方勇在那沉吟了会: “伯母,这么,按照道理来说,送来的彩礼,是要买上电器什么的重新当成陪嫁的,陪嫁过去的只能多不能少。不过这事情比较特殊。既然您开口了。我们也不好反驳什么。 这么着,我们这里拿两万八千八当成彩礼,您呢,拿一万出来给程娱置办嫁妆,将来嫁女儿的时候您脸上也风光是不?剩下的钱,您想怎么处理都成。” 程母脸上乐开了花,连声说道:“要不我怎么说和大老板谈就是爽快呢,成,一万,只多不少。江涛啊,你看什么时候约你父母出来,咱们双方家长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江涛闷声闷气的恩了一声,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老头子,快去准备点酒菜,方总谈了那么多时间,一定饿了,怎么那么没有眼力界呢。”程母冲着程暖的父亲大声喊了起来。 这钱的魔力果然是无穷大的,方勇心里冷笑了几声。 事情全部顺了程母的心思,这酒菜都要准备上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二十七. 方勇和宁媚...... 从程暖家出来的时候,江涛满脸写满了愤怒和无奈:“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提出了那么多的条件。这根本是在卖女儿,卖女儿!” “阿涛,结婚才是头等大事。”方勇笑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兄弟的肩膀:“不过有什么委屈,都先憋着,等把程暖娶了过来再说。” “可是,我欠你那么多钱,你让我怎么还?”江涛的双眼有些失神。 “还?”方勇笑了:“江涛小有些话我必须得和你说透了。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兄弟,一天是兄弟,一生都是兄弟。是,我现在是比你有钱,可那又有什么?难道有钱和你就不能当兄弟了?如果有一天我没钱了,你江涛第一个会帮我,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涛默默地点了点头,方勇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趁早娶了程暖,也算了了你父母的一个心愿。你要真想还我,等结婚之后,到公司来上班,现在我手头人手紧缺,而且大战已经开始…” “大战?”江涛怔了一下。 方勇把自己和李梦晴之间的那些恩怨,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江涛听的时候,脸上阴晴不定,等到方勇说完,这才说道: “方勇,那么大的卓情,怎么不提早和我说?成,我一结好婚,马上就来帮你。 虽然我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跑跑腿总还是可以的” 把方勇送了回去,有些累了小顺了个电话给宁媚,结果宁媚今天电视台加班,到现在还没有下班。 方勇说在电视台门口等她,能听的出宁媚听起来非常高兴。 到了电视台,和门卫点了点头,抛了根烟给门卫,顺便坐了下来。 “方总,怎么不进去等宁记者?”门卫和方勇也是老相识了,帮方勇点着了烟问道。 “就在这等,不去打扰了。”方勇说着眼睛朝桌子上瞄了一下,现桌子上放着一包开封过的红塔山,开玩笑地道:“可以啊,老傅,收入挺不错化” “什么不错,一个月就几百块的样子,方总你又寻我开心了。”老傅乐呵呵地说道。 方勇拿起红塔山在手里看了看,又放了下去:“红塔山,抽得起这烟还和我哭穷。” “假的,充门面的。”老傅朝周围看了看,神神秘秘地拿起了那包烟:“方总,你仔细看下,可别说出去拜” 方勇一看,果然现了名堂。 这包烟里,在开封处只有几根烟是过滤嘴正放的,拿出来一看,是红塔山。再把其它过滤嘴倒放的拿起来一看,都是两块一包的“友谊”牌香烟。 方勇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你的啊。 “有什么办法”老傅叹了口气:“这电视台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这也经常有领导下班的时候坐下,等个人什么的。咱不能拿孬烟敬人家吧?没办法,得备几根真烟敬领导是不?拿个红塔山的盒子,看起来也好看小” “你啊”方勇本想取笑几句,忽然表情凝固在了那里。 真的里面有假的,假的里面有真的。和李梦晴斗,这不也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的一举一动,李梦晴一定已经注意上,要想办法抛出一些诱饵,让他上当。就好像这盒红塔山一样,外面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其实其中大有玄概 这个时候宁媚出来了,一见方勇就嚷嚷道:“做什么?在这谈的那么开心。” 方勇从手包里拿出了两包中华,往老傅面前一放,笑着说道:“老傅,今天我可从你这学到东西了,这两包烟当是学费,你拿着” 老傅怔怔地看着两包烟。方总就从自己这学到什么了?难道方总也准备用自己真烟假烟的办法去糊弄客户…“等等我啊,我拿自行车”宁媚叫住了方勇。 方勇忽然兴致大起:“媚子小今天我自行车带你。” “真的?”宁媚不相信的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方勇,把钥匙扔出” 推出了自行车,方勇跨上,让宁媚坐到了书包架上,用力一瞪,把自行车骑了起来:“我说媚子,你成天见了我,就知道吃吃吃,你好歹也是一记者,怎么那么没有档次?” “不然还能做什么?”宁媚嘟囔了句,忽然兴奋地道:“要不咱们看电影去?亡命天涯,美国片!” “成,咱们看电影去。”方勇用力一踩自行车,忽忽的朝前飞奔,吓的宁媚在 到了电影院,方勇喘着气停好了自行车,跑到售票窗前,售票员看了一下两人:“你们要不买情侣座呗,电影院的新玩意。 宁媚的脸红了一下,方勇当场就买了情侣座的票。 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演一会了,领座员帮他们找到了个置。 这情侣座据宽大,而且在电影院的后排,非常隐蔽的样子 宽荧幕上打的正热闹,方勇朝周围瞧了瞧,手悄悄地握住了宁媚的手。 能感觉到宁媚的手颤抖了下小轻轻的抽了抽,没有抽出,也就放弃了从方勇的魔掌里逃出来的念头, 这片子方勇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哪有心思看?得寸进尺,手又缆住了宁媚的躲 “流氓。宁媚轻轻骂了一声。 “流氓就流氓。方勇更加胆大,嘴凑到了宁媚耳朵边,低声说道:“小妞,我现在警告你,不要乱动,不然要叫出来,对你可没有好处,现在是非礼时间。 话还没有说完,嘴?已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宁媚的手已经拧住了他的耳朵 前排的人大是不满的回过头小方勇连连扬招呼。扭头一看,宁媚正捂着嘴在那乐个不停 方勇可也豁出去了,干肺把宁媚往自己这一拉,宁媚整个身子跌倒在了方勇的怀里。 宁媚正想挣扎着起来,一张嘴已经凑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宁媚“嘤咛”了声,挣扎了几下,手却渐渐不听使唤的勾住了方勇 方勇这一生女人缘从来没有少过,热吻了一会,手也没有闲着,大吃豆腐,渐渐的,宁媚有些情动起来,身子也开始逐渐扭动起来 “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方勇在宁媚耳边悄悄说道。宁媚什么话也没有是 心不在焉的看完电影,宁媚整理着头站了起来,脸上红扑扑的:“都怪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方勇拉住了宁媚的手:“走,趁现在店还没有关门,咱们去买点吃的,省得你到了宾馆里又叫饿。 在商店里买了一大堆吃的,又买了两扎啤酒,在附近最近的宾馆开了间房。 进房间的时候,宁媚好像有些害怕犹豫,方勇一把拉过了宁媚,朝房间里一推:“说了你现在没有反抗机会了,咱们开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吗?” 眼看宁媚作势要打自己,方勇一把握住了宁媚的手,把一堆吃的往沙凳上一扔,和身就把宁媚扑到在了床上 宁媚想要反抗,可是方勇的嘴已经紧紧贴了上来,被方勇这么一吻,宁媚浑身软,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几分钟后,一具完美无暇的**出现在了方勇面前。 骄傲挺拔的两个,纤细的腰肢,完美得让人目晕的两条腿仅仅并拢,当中甚至连一丝缝隙也都找不到 宁媚害羞,想要拿被子遮住自己,却被方勇抓住了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无法“挽回 方勇几乎亲吻遍了宁媚身上的每个角落,宁媚的嘴里不断出害羞的呻吟,可是已经无法阻止身上的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体上的肆意妄为了 在一声略略带着痛苦的低呼中,方勇终于完成了和宁媚的结合 当方勇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宁媚整个人都钻到了方勇的怀里,任凭方勇怎么哄,宁媚就是不肯抬头。 方勇也放弃了,点着了根烟,吸了几口,忽然怀里的宁媚轻声问道:“你有过几个女人” 方勇怔了一下,并不想隐瞒什么:“好几个” 宁媚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失望。也没有责怪。 “不过你放心” 方勇话还没有说出,宁媚已经先说道: “你要没有娶我,怎么玩都是你的事情,可你有一天想娶我了,就不许再在外面这样” 方勇此刻心里有些感慨。 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更加不是正人君子,可自己身边的女人。却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也许自己是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在女人的这方面收敛一些了。 一百二十八. 刘局长 艾,你对打赢李梦晴有把握没有。“※ 躺在方勇怀里的宁媚脏懒的问道。 “没有。”方勇摇了摇头:“他太大,我太天航集团实在太庞大了,我能侥幸活下来就已经算不错了” 宁媚一怔,可真从来没有见过方勇说过这样丧气的话。谁想到方勇随即话锋一转: “可是,他也一样没有打败我的把握。我和李梦晴对峙的时候越长,对他来说就越不有利只要能把这场战斗持续一年以上,我想事情或许会生改变的六 “好像你对什么事情都不害怕”宁媚呻吟了声,紧紧抱住了方勇。 方勇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媚子,我有个兄弟,就是那个叫江涛的,快结婚了,等结婚那天,你帮着当个主持呗?”“钱”宁媚抬起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见方勇一怔,自己“咯咯”笑着又重新到进了方勇的怀里 刘正明头上的“代理”两个字终于去掉了,被正式任命为轻工局局长。刘正明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方勇,约方勇晚上到自己家里吃饭。 刘正明这个人过去受了不少的窝囊气。全局上下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的,可忽然咸鱼翻身,先是副局长,接着又是局长。这让轻工局上上下下目瞪口呆。 扬眉吐气的刘正明,把过去自己遭遇到的,一五一十还给了那些人。无论是谁,要拍他马屁,请他吃饭,刘正明都一概拒绝,结果落下了咋。“难相处”的名声。 不过刘正明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自己,当初你们都上哪去了酬 刘正明唯一的朋友,也是最感激的一个朋友就是方勇了。这位轻工局的新任局长清楚的知道。没有方勇的鼎力帮助,就绝对没有自己的今天。 何况,刘正明心里也有一把小算盘。方勇的父亲成为了副市长,方勇本人又和市里、省里一些领导关系相当不错,只要方勇将来依旧愿意帮忙,自己的仕途绝对不会定格在轻工局局长的个置上 到刘正明家的时候,赖丽华烧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这位过去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科长夫人,也一跃而成为了局长夫人。 小方,快坐,快坐。”一见方勇进来,赖丽华已经春风满面的把方勇接了进来。 “嫂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方勇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我让人给我雕了两块玉,一块刻着嫂子你的名字,一块刻着我刘哥的名字。 一见两块玉,赖丽华欢喜的和什么似的,一边爱不释手的把玩,一边连声说道:小方,你说你这人,自家人,还老那么客气” “方老弟,你这可算行贿那。”端着两盆菜,刘正明笑呵呵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方勇把带着的酒放到了桌子上:“自家兄弟送东西,算什么行贿?能往你刘哥这送东西,你刘哥还能收下来的,也就只有我这个兄弟了吧?” “这倒是,这倒是。”刘正明频频点头:“那些势力小人,听说我被正式任命为局长了,争着抢着要请我吃饭,我一概回绝了。今天咱兄弟俩好好喝一顿,外人一概不许进门。” 赖丽华拿出了杯子,大是感慨:“我们家老刘,穷酸了半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有今天。可话又说回来,没有你小方忙前忙后,老刘早被人算计了小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得喝个尽兴,喝醉了就住斑” 三个人碰了杯子,方勇了烟说道:“刘哥,咱们自己兄弟,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在局里和别人关系拉得很远,眼下罗简出事了,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可等这风声一过去,那些人只怕还要对你不利酬 我的想法是,哪怕你再看不起那些人。咱们装也得装副样子出来,然后再慢慢的把你不喜欢的人给排挤出去” 听了这话,刘正明在那沉吟了一会,微微点头: “这话说的是,不过要让我在那些人面前摆起笑脸来,我心里实在放不下这口气。哎,对了,轻工局的办公设备要更新了,你家具厂拿去做吧。” 方勇知道这是刘正明在报答自己,这笔生意自己也听过了,总有几十万的数目,自己之所以等刘正明主动找自己,为的就是要建立自己在刘正明心里不图报答的一个形象。 “刘哥,这生意我接下来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接生意都要给业务费,这业务费你必须得收下,不然我宁可不做这生意”方勇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方,你这人,你这人。”赖丽华连连说道。 刘正明的老婆什么都好,可就太喜欢钱,这也是方勇最担心的。刘正明不收别人的钱,但万一赖丽华收了,将来再东窗事 不过这话自己还真不好说出口。 喝了会酒,刘正明忽然说道:“宏商场的事你早知道了吧?” 见方勇点了点头,刘正明表情严肃了许多: “方老弟,你这可就不对了,李梦晴要整死你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了些,你却什么也不和我说?那么大的事啊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上任,不想给我添麻烦,可你终究是我兄弟,自己兄弟,什么事情不能开口?””方勇沉默了下: “这事我已荐仔细考虑过了,李梦晴想先在家具市场挤死我。不过没有那么容易。我已经在想办法对付了。刘哥,别担心,这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成,我知道你方老弟有本事。”刘正明举起杯子敬了一杯:“不过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一定开口。” 方勇笑了一下,自己今天来这,的确是有事情要找刘正明。 李梦晴也许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但是在惠泉市这样的二线城市,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好的。 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小而获得时间,就必须靠刘正明这样的人帮忙。 方勇举杯抿了一口说到: “刘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倒的确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 一百二十九. 方勇的反击 训哥,即然你都众么说了。我到的确有件事情需要仙”忙 方勇也没有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梦晴弄宏商场那么大的项目,在家具入场这一块一安会通过轻工局的,所以我想请刘哥你在审批的时候,尽量把时间压一压”。 刘正明二话不说,当场答应了下来:“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会亲自过问此事,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方勇谢了,心里有些感慨。 商场和官场永远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离开商场,官场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可是离开官场的支持,商场就未必能够流畅运转了。 自己就是要利用自己的手头资源,在另一个战场狠狠的打击李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而在离开刘正明家之后,方勇的行动并没有停止。 方勇开始不断游走于各权利部门,市委班子之间,竭尽一切可能,要阻止和破坏宏商场的顺利运营。 从卜志锋那节省下来的三十五万,被方勇扔到了副市长陆明宇的身上。 抵凡官员做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事未必能立刻帮你办了,可要破坏你的好事,一旦收下了钱那是摩拳擦掌,说做就做。 原本看起来顺风顺水的宏商场,忽然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阻力。各咋,主要环节,都对李梦晴的天航集团不断刁难,有些明明几分钟就能办好的事情,却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耽搁在了那里,, 尤其是在一次惠泉市各局一把手会议上,陆明宇副市长明确指出: “我们的一些经营者小想要学着西方国家那样控制整个市场,搞奎断,那是很不好的 当然,陆明宇其实并不知道,西方达国家对于垄断这样的事情是非常敏感的,并且查处起来也非常严厉。不过在陆明宇眼中看看来,把一切责任推到西方国家身上是一定没有错的: “这么做,对整个市场很不好,我们要鼓励经商,展惠泉市的商业,但要鼓励的是大多数人,而不是把整个市场交到一小部分人手里。比如我听说有个什么集团,要在惠泉市弄个大型的市场,把所有家具都集中在一起,这就根本不给老百姓选择余地了嘛。我看这事要好好的看一看,仔细的问一问” 方勇的三十五万元起作用了,方勇花了三十五万元,买的就是这么几句蒋! 随后,在《惠泉晚报》上,出现了一片文章,文章里的标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还是走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改革开放道路”文章里这么写道: “垒断带来的危害是巨大的,这将造成市场经济畸形展,奎断将成为深入经济、政治体制改革的主要阻碍垄断方式带来的天然暴利,造成垄断行业高收入,分配严重不公奎断行业排斥竞争,必然带来经营管理的低效率,并且严重损害资源优化配置 一个奎断行业,对老百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这必然造成老百姓可以选择的余地少了”必然造成价格随意定位,质量无法得到保障。在坚持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改革开放道路上,这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这篇文章花了方勇五万块钱,抵得上秦国华卖给自己的一部轿车了,不过方勇却觉得完全值得。 这样的文章,够李梦晴去消化一阵子了 “哎,方勇,究竟什么才是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改革开放?。孙东看到这个标题,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 “这介方勇正想解释,却忽然现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何解释而起:“总之你自己慢慢领会就是了” 看着孙东手里的报纸,方勇笑了。 李梦睛一定认为在天航集团起攻势之后,自己只能被动防御,但李梦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主动投入到反击之中。 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主动出击,狠狠打击,让李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不得把把精力从主战场分散,而被迫迎接另一个战场的挑战。 而这,也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方勇相信李梦睛一定能找到应对方法,成功的使宏商场运营起来,但这却将消耗掉他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这正是方勇所需要的。 时间,谁抢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就已经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了上风 “怎么回千二们是怎么做事的……李梦脐年里在摆弄着地里的蔬菜坝旧的余光在报纸上扫了过去: “到现在方方面面都还没有摆平,不断受到那些官员的刁难,现在报纸上还登出了这么一篇文章,弄个宏商场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是,一定是方勇做的。丁奇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方勇和惠泉市上上下下官员的关系都非常好,并且他的父亲还是新任副市长,所以我想他一定在其中做了手脚“早就应该考虑到这一层。”李梦晴站了起来,到水池那洗了下手。 丁奇赶紧把躺椅端了过去,李梦晴在躺椅上坐了下来:“上海、广州、香港,我们的所有业务都开展得非常顺利,惠泉市不过是个二线城市,为什么会有这些麻烦?当初我已经说过了,我到惠泉来,不是来领导你们工作的。惠泉是我的老家,我是回家来看看,你们不用有什么顾虑,但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们了,” 丁奇又擦了一下汗水,心脏在那跳个不停。 在天航集团,李梦晴李总是个传奇人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一手创造出了天航集团,触角伸到了各个行业,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李梦晴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非耸淡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要是谁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任务,没有达到他的期望,那么被扫地出门还是最简单的。 天航集团曾经有一斤业务经理,在被集团辞退的时候,和李梦晴争吵了几句,结果第二天晚上就现被人废了手筋脚筋,到现在还是个残废人。 公安局也调查了许久,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 天航集团私底下都在传说这事是李总做的,但是却没有证据。更加不用说在李总面前提到这件事情了 “方勇是给那些当官的塞了钱,他能塞,你们为什么不能塞,难道方勇的钱多吗?”李梦晴依旧用那种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 “我们送过了,但那些官员连面都不跟我们见丁奇赶紧说道:“惠泉市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陆明宇在前不久召开了一次会议,会上重点批评了我们的天航集团。因此才造成了目前的被动局面” “那就直接找陆明宇打开一个口子”。李梦晴淡淡说道: “陆明宇这个人我知道他,非常爱钱。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帮你办。他那么维护方勇,无非就是方勇给他塞了钱。方勇塞五十万,咱们就塞一百万,两百万,贪财的人可以帮你的敌人做事,也一样可以帮我们做事”。 “是,是。丁奇连声应着,但脸上又露出了为难:“只是李总,陆明宇根本就不见我们,就算我们想送钱也。 “他不肯见,就找他的秘什么事情都要我教你们吗?。李梦晴话语中多少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要攻克一个当官的,就要先攻克他的秘书,只要秘书那成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我常说在一件事情上被卡住了,那就从另一个方向去试试。 丁奇身子抖动了下。 看起来李梦晴整天就在这里摆动蔬菜,欣赏太湖美景,实际上什么事情都知道。 陆明宇的秘姓卢,但李梦晴却早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这事要赶快去办,越快越好。”李梦晴站起了身子,活动了下筋骨:“董事会很快就要开了,我们往惠泉市调动了大量资金,如果在董事会召开的时候,一点交代没有,会让那些董事们产生不满情绪的。 天航集团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不容易,董事们的全力支持起到了很大作用,一旦让他们的信心产生动摇,对天航的未来将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咱们在商场上从来没有失手过,我绝不能容许集团倒在一个小小小的惠头。 李梦晴说一句,丁奇应一句,李梦晴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你说方勇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丁奇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李梦晴却好像在那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相信方勇一定会猜到我会去找陆明宇,也一定知道在资金上他根本无法和我们相提并论,可是如果我是方勇我会怎么做?” 说完这些话之后,李梦晴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似乎陷入了一道难题之中。 , 一百三十. 陆市长 漂说李梦脐会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 斜斜的坐在沙之上,方勇淡然问道。 宁媚迷茫地摇了摇头,方勇微微笑道:“我猜他一定会去想方设法联络到陆明宇,只要陆明宇能够放他一马,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那还要给陆明宇送那么多钱?”宁媚瞪了方勇一眼:“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小那还坐在这里?” 方勇一笑,笑起来有些诡异:“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那我还要去急做什么?难道我还拿着把枪顶在陆明宇的头上,让他不许和李梦晴接触?。“你,你。宁媚被方勇这惫懒的样子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方勇笑嘻嘻地看了宁媚一眼:“好了,不逗你了,事情的关键就在陆明宇身上。 李梦晴算准了,咱们没有那么多财力去和他斗。可是一个陆明宇只手遮不了天。在他头上还有市委领导班子。还有检察院。 “你的意思是。宁媚一下明白了:“你要去举报陆明宇?” “不!”方勇摇了摇头:“我绝对不可能主动举报,这是官场规则之一。如果被人知道了是我举报的陆明宇。那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再愿意和我打交道了。不要说和李梦晴斗,就算被那些官员挤都能够挤是。 “那你的意思是?”宁媚有些不明白了。 “等着看好戏吧方勇笑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本来我只想延误李梦晴一段时间,可李梦晴这么一做,其实是等于帮了我一个大忙。反而将为我争取到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 宁媚看着方勇,摇了摇头,有的时候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这咋。男人心里面究竟在那打些什么主意 通过安排,李梦晴终于由卢庄见到了惠泉市副市长陆明宇。 初次见面,陆明宇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官威。毕竟,自己收了方勇的好处,怎么着也要站在方勇这一边,不然自己今后的信誉可就完了。 “陆市长,请坐,请坐。”李梦晴显得非常热情:“是我天航集团的李梦晴 “啊,李总,久仰大名”陆明宇坐下来。点了点头,不过目先,很快投到了李梦晴身边的一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出头,人长得非常漂亮,有魅力。 李梦晴一见,赶紧说道:“陆市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天航集团惠泉分公司的经理,何婉小姐,” “何小姐,你好陆明宇居然和何婉握了一下手。 何婉微笑着把手伸出让陆明宇握住,不知不觉间,还轻轻出碰了一下陆明宇的手心。 酒菜很快上来了。李梦晴殷勤地招呼陆明宇吃菜喝酒。出乎陆明宇意料。李梦晴居然绝口不提宏商场的事情。 原本以为李梦晴约自己到这来,一定是为了宏商场,陆明宇甚至已经想好了托词,但眼下情况却大出自己意外。 到了后来,还是陆明宇忍不住了,装成无意间说了出了宏商场。李梦晴一听,赶紧说道: “陆市长,我虽然是天航集团的总裁,但是宏商场的事情我不直接过问。都是何经理负责的,有机会你们再谈。 事情到了这一步。陆明宇有些好奇了,不过那些疑问都压在了心里。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这顿奇怪的酒,喝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喝到差不多了。李梦晴站了起来:“陆市长,我在这里给您安排了一个房间,您看,您也喝了不少了。就在这里过夜儿。 陆明宇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了房间,李梦请走了,关上房门。陆明宇只觉得这顿饭吃的莫名其妙,没有谈正经事情,也没有见到李梦晴送钱。 洗了咋,澡,看了会电视,房间的电话响了。陆明宇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明宇愣了,片刻之后才分辨出来,电话那头是何婉的声音。听着是何婉,陆明宇却不敢贸然认定就是她,试探着问:“你是谁呀?” 对方叹息了一声,柔柔的。有几分凄楚:“我,何婉,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陆明宇紧张起来了,这么晚何婉给他打电话,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出什么事了吗?” 何婉没说话,却能听到话筒里的喘息声。深夜在话筒里听女人的喘息。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诱惑。陆明宇追问 何婉又叹息了一声才说:“没出啥事,我睡不着。” 陆明宇脑子懵,心脏忤忤跳荡起来,一个女人半夜三更打来电话告诉你她睡不着,不由人不心情紧张情绪激荡。 虽然吃饭的时候跟何婉的关系相处得非常融洽,可是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跟何婉这样的女人关系都不会不融洽。女人的美貌就是化解男人敌意的溶剂。 但是牡丹虽美却不会专为某一个人开放。大家都可以观赏,正是因为他认为何婉跟任何一咋。男人的关系都会非常融总“你困不困?我想跟你聊聊电话那头何婉说道。 陆明宇刚才很困。让何婉这么一惊现在一点也不困了,于是说自己不困,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婉迟疑了一会:“电话上说不清,我到你房间里去吧 陆明宇本身就是个色鬼,既然有女人送上门,当然不会拒绝,当时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过来了。”何婉撂了电话。陆明宇便赶紧起来穿衣服。然后又把房门打开虚掩着等她。过了一阵就听见何婉悄悄地推门进来,然后又将门关严了。陆明宇的心脏再一次跳荡起来,这一次跳得格外剧烈,以致于血液像高压汞打出来的激流,向身体各个部分冲击,不光脑袋胀,浑身各个部分都开始鼓胀起来,这种剧烈的反应让陆明宇自己都感到吃惊。 何婉的种种举动带有强烈的暧昧意味,她没有穿外衣。薄薄的羊绒衫紧紧包裹着窈窕却又性感的身躯,身上峰峦起伏跌富有致,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苍白如雪,披散在肩上的长卷曲着活像奔腾而下的瀑布。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到了沙上,手背支撑着下巴,从表情到姿态都显得那么愁眉不展楚楚可怜。 何婉刚才在酒桌上表现出的一副干练、精明的女强人形象。此时。女人脆弱、胆小的本质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陆明宇看到了她的另一面,由不得便对她有了些许的怜意。 “怎么。出什么事了?”陆明宇问话的时候觉得嗓子干干的有些痒。活像突然患了感冒。 “陆市长,我该怎么办呀。这一道关口我可能过不去了,宏商场要是不能顺利开工,李总是会撤了我的” ,陆明宇笑了,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来了 在那佯装沉吟了一会。陆明宇说道:“这事恐怕难办。要知道,这事报纸上都已经刊登了,尽管我是副市长,又主管全市经济,但我不能搞一言堂吗。 “陆市长。何婉打断了陆明宇的话:“宏商场的前期投资已经下去了,万一没有做成,我要承担全部责任的。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特别害怕,手脚冰凉,浑身冒冷汗,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何婉说到这儿果真把她的手塞到了陆明宇的手里,也许是陆明宇的手特别热,就显得她的手特别的冰凉,柔软滑润的感觉让陆明宇忤然心动, 陆明宇当然舍不得放掉手里的那种柔润滑腻的感觉。何婉善解人意。她没有马上抽回自己的手。却也没有就那么让陆明宇握着自己的手,假装用手整理鬓,很自然地收回了手。 陆明宇的手上还留着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头脑还处在**辣的余波中。何婉接着往下说道: “陆市长,我这一次遇到难处了,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过了这一关,不然我这前半辈子就白干了。想一想,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整天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地忙碌操劳,为了这个商场我付出了多少,结果再落这么个下场,我,我连死的心都有。 眼泪是女人化解自己困境的装备,漂亮女人的眼泪更加具有杀伤力。 同时,哭泣中的女人也是防御能力最为薄弱的女人,就像有了管涌的大堤,很容易崩溃。 何婉的这一哭,楚楚动人,虽不能撼天动地。却也让陆明宇的心里满是同情和爱怜,更深人静。孤男寡女,陆明宇忍不住就要把何婉揽到怀里,抚慰她、爱惜她 可是,理智让陆明宇克制住了。只要自己一把何婉抱过来,那就必须要答应她提出的条件了。 女人虽好,但终究还是比不上钱来得实在, 对于钱和女人这一点上的道理,陆明宇还是非常能够分辨清楚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 一百三十一. 送钱 二部知道陆明宇是个煮鬼,但眼下这样的情况。陆明宇沽杰赞能把持得,倒有一些出人意料了。 何婉在那怔怔看了一会,终于投降似地叹了口气:“好吧,陆市长,您终究是领导一,两百万六 这次轮到陆明宇怔在了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两百万,对方居然一出手就是两百万! 这是一咋。什么样的概念?足够自己现在就退休,然后奢华的一直过到人生的最后一天了, 陆明宇之所以那么帮助方勇。为的就是方勇出手豪爽,不拖泥带水,可是眼前的天航集团,却显然是一块更大的肥肉 已经被这笔巨款冲昏头脑的陆明宇,在那想了好久,忽然问道:“钱什么时候到?” “明天我就给您送家里去。”何婉回答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 “我,我一见到钱立刻帮你办。”陆明宇的回答同样没有任何迟疑。 “那您先休息。”何婉笑吟吟地站了起来:“明天这个时候,钱一定会到您家里六 说完,何婉就走了出去。陆明宇怔怔地看着何婉的背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风一样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却又风一样的走了。 这个时候的陆明宇有些后悔,如果刚才能够留下她该有多好 次日,已经决心和天航集团“合作”的陆明宇,专门找了有关部分的一把手谈了话,在谈话中,陆明宇的口风突然变了。 原本大谈反对“垒断”的陆明宇,口风忽然变了。在那隐晦地指出,对于某些大型集团的工作。应该给予大力支持云云 对于陆明宇的忽然转变,那些部下有些吃惊。 有些人也提出了目前舆论风向的问题,但陆明宇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舆论归舆论,政府工作归政府工作,怎么能够混为一谈?难道因为一些舆论,我们的工作就不要做了?舆论难道可以引导政府吗?” 见领导这么说,部下们面面相觑。这事要做得好也就算了,可要做的不好,将来一旦出了事情。还不是自己这些人当替罪羊? 找完部下谈话之后,这一天陆明宇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心里总在那想着两百万的巨款,部下汇报工作的时候,也都心不在焉,敷衍了事。 自己看来升迁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了,可能够拿着这么一大笔钱光荣离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的了…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匆忙乘车回家。连平日最喜欢的饭局也都没有参加。 老婆见到陆明宇居然准时回家吃饭,当真有些吃惊,这也算是家里的“稀客”了。 草草扒了几口饭,打开电视。可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看一会,就站起来朝外面张望会,弄到陆明宇的老婆和家里的保姆都有些莫名其妙… 好容易听到外面传来了轿车停下的声音,接着又是开门关门声,陆明宇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坐了回去,正襟危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人形象…… 不多一会,保姆把何婉带了进来,陆明宇的眼光,第一个就瞄到了何婉手中拎着的黑色密码箱上一 “陆市长,您好,我向您汇报工作来了” 陆明宇只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站了起来,矜持的和何婉握了一下手:“啊,何经理啊,你好你好。工作上的事情到我的书房去谈吧。” 带着何婉进了自己的书房,关上门,何婉把手里的黑色密码箱朝桌子上一放:“陆市长,两百万。您点点。” “不用,不用, 嘴里说着不用,可陆明宇手却还是不停使唤的打开了密码箱。 一叠叠的钱出现在了陆明宇的眼前,瞬间,陆明宇的眼里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眼光好久才从钱上移开,陆明宇咳嗽了几声:“何经理,关于天航,集团的事,我已经和下面交代过了,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会亲自督促一下,请尽管放心好了六 “那就谢谢您了。不打扰您休息了。”何婉站起了身,又和陆明宇握了下手,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看着何婉的背影。陆明宇的心里愈的失落起来一 回到了车上。让司机开车。拿出了电话。拨通号码,等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何婉急忙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李总,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是的,是的,陆明宇收了钱了。也答应明天会亲自过问此事好的,好的,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了 放下电话,长长松了口气。 和李总打交道,真的是一件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事。 自己也算是跟随李梦晴的老人了,有天航集团开始就有自己,可一直到了现在,自己才有了独自在惠泉市展的机会。 在总公司,尽管自己挂着一个助理的名声,可终究展余地不大。尤其是整天面对李梦晴阴冷可怕的目光,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错。 李梦晴是不容许别人出错的,甚至可以说李梦晴是个完美主义者 到了住处,何婉让司机明天早一些来接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把鞋子随意的一甩,进浴室洗了个澡。 水“哗哗”的落在了身上,何婉抚摸着自己细腻的肌肤,忽然有种酸楚的感觉。 为了事业,自己和丈夫离了婚,独自一人到现在,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是了然一身,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伴着孤枕,天知道自己的另一半什么时候会出现。 自己也曾经暗恋过李梦晴,但很快就现,李梦晴非但对自己没有任何兴趣,简直对女人根本就不在意 一个澡洗了有半个小时,这才出来,打开电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何婉皱了一下眉头,这咋,时候谁还会来?非常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吃了一惊,在防盗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一男一女。 见门打开了,女的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说道: “您是何婉女士吗?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合作。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百三十二. 省调查组来了 击市长,外面有两位检察院的同志找※ 秘书卢庄的汇报,让陆明宇没来由的抖动了下。 自从收了何婉的两百万之后小不知道为什么,收钱时候从来不会手软的陆明宇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检察院的?检察院的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会有什么事的,陆明宇心里这么宽慰自己。 按理说以自己的级别,即便真的东窗事,也一定会由组织上先找自己谈话,而不是仅仅只派两个小小的检察官来找自己。 眼下组织上都还没有找自己谈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市长,您好,我是检察院的吴民估。有件案子需要您的配合,我们希望您能为通惠宾馆帮我们认一个人” 出现在陆明宇面前的检察院的兰民伟显得特别客气有礼貌。陆明宇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下来:“配合检察院调查,是公民的责任,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办公室处理完一些急事就和你们一起去。” 回到办公室,陆明宇关上了门,赶紧拿起了电话,接通了家里。 意思非常简单。让老婆迅把家里的现金、存折全部转移,还有那些贵重物品,也一律转移到乡下老家去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陆明宇整了一下西装,走了出来。 随着检察院的上了车,到了通惠宾馆。忽然现整个四楼都已经被包了下来,陆明宇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带到了宾馆房间。现里面还坐着几个人。坐在当中的一个中年人陆明宇认识,省政法委副书记管新忠。管新忠站了起来,和陆明宇握了一下手: “陆明宇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管书记,你好,你好。”陆明宇收拾了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管书记大驾光临惠泉,怎么也不提前支会一声。我们也好迎接六 “请坐吧。陆明宇同志。”管新忠没有理会陆明宇的热情,让其他人都走了出来,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陆明宇同志,我现在代表省委和你谈话;” 陆明宇的心彻底绝望了,这么严肃的找自己“谈话”看来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陆明宇竭力在自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管书记,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找我谈话?什么方面的” 管新忠点上了一根烟:“陆明宇同志。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下自己应该和我说一些什么,而不是由我先说出来” 陆明宇沉默在了那里,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打火机不断响起的声音。不一会,整个房间里就已经变得烟雾缭绕起来 足足一个多小时时间,陆明宇一句话也没有说?管新忠看了下边,站起了身: “那好吧。陆明宇同志,今天刻,先谈到这儿。你暂时先住在这里。想到了什么,随时找我。我就住在你的隔壁。需要买烟卖其它东西,外面有专人负责,只要把他们喊进来刻,可以了。对了。请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陆明宇知道自己被软禁了。试探着问了一句:“能不能通知一下我的家里人?” “暂时不能。”管新忠摇了摇头:“等将来我们会通知的。” 虫子注:在我国,“协助调查”都是直接把人带走,根本不通知家里人。仅仅该单个的领导知道,往往会让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其下落,担心不已。还必须家人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生了什么事情,也算一大特色。 看到管新忠走了出去,门被关了起来。陆明宇瘫坐在了沙上,整个人几乎崩溃一 完了,彻底完了! 如果不是掌握了确凿证据,省委不会专门派调查组下来,在这里找自己谈话。 要么在市委。要么干脆去检察院,这些陆明宇都能接受,但在宾馆之中。陆明宇非常清楚地知道。事情不弄清楚,自己是出不去的了。 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天航集团的事,还是其它的事?自己应该交代什么?陆明宇头脑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组织起一些头绪来。 自己应该交代哪一方面的问题? 调查组手里一定已经掌握一些情况了。但掌握了多少?万一自己交代出来的,是调查组没有掌握的,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陆明宇怎么想也想不通,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李梦晴…方怎微颤抖了下!“是吗。陆明宇被带走了。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丁奇赶紧说道:“先是何婉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一连几天电话也打不通。接着根据可靠消息,今天上午,检察院的人秘密带走了陆明宇,次后也失去了联络。” “何婉,陆明宇”李梦晴拍打着躺椅的扶手,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睛:“看来是真的了,一定是何婉那一环节出了问题。奇怪,怎么我们前脚才送钱。后脚那些人刻知道了,消息掌握得那么准确?” “李总,整整两百万那…” “不要把眼光老盯在钱上,不是几百万的问题。”李梦晴挥断了部下的话:“而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奥妙?是谁把消息走漏出去的?哪里出了问题? 何婉进去了,陆明宇进去了。眼看宏商场可以解冻,谁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出事。如果真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这麻烦就不小了” “是不是方勇做的?”丁奇试探着问道。“有这可能”李梦晴微微点了点头:“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对。一是方勇怎么会知道我们给陆明宇送钱?二是方勇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一旦陆明宇顶不住吐了出来小方勇必然也会受到连累,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仔细静观事态展” 李梦晴站了起来,心情有些烦躁。 事情的展,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事。却一再遭到了挫折。 先是收买方勇结果被对方一口回绝,接着是在天航集团的重点项目宏商场上一再遭到打击,难道真的和以前那个算命先生说的一样? 李梦晴还记得自己那次到茅山去,那个道士告诉自己,自己之前几年生意上会一帆风顺,然后会遇到一个很大的坎,能度过这个坎。自己一生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自己的东西。可一旦度不过这个坎。那么自己甚至有可能破产、身败名裂一 原来李梦晴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生的一切,却让李梦晴隐隐有了一些担心一 “陆明宇被带走了?”几乎在同一时亥方勇也得到了这一消息。 “问过卢庄了,的确是被带走了。”孙东点了点头:“而且根据准确的消息,陆明宇现在就在通惠宾馆四接。不过谁也见不到。” 宁媚有些担心起来:“方勇。陆明宇抗不了多久的。一旦他把你供了出来,那 “理,在有行贿罪吗?”方勇笑了起来:“陆明宇不会先说出我和他的关系。反而是调查组会来找上我的,不过我现在等的就是调查组” 点着了根烟,抽了几口: “一切都在按照我设计好的进行,陆明宇原本已经准备不遗余力的帮宏商场出头了,这么一来。宏商场将被迫再度陷入停滞状态,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相比起损失,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但天航那里可就忍受不了了一 调查组来找我,我也早想好了。我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会进行协助调查几天。在我不在的时候。公司的运作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不能停顿下来。钱卫红。你去南京。立刻把租赁的全部手续都办小了…” 见钱卫红点了点头,方勇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天航集团忙他们的,咱们忙自己的。让他们为恶劣宏商场的事情伤脑筋去吧,他们的屁股一样洗不干净。每多拖延一天,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就会多一天。万吨轮船?我让它到处漏水,等到修补好的时候,咱们早就到了另一条海域了…” 谁也不知道方勇的这份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似乎从和天航集团对决上的那一天开始。方勇就从来没有害怕过。 非但没有害怕。而且方勇还好像隐隐的期待着这样的决斗。 宁媚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你要被调查组带走的话,千万千万要保重。可惜我也不能看你去” 方勇笑了起来: “天天不用自己花钱住宾馆那。这样的好事到哪去找?没准我要住舒服了,调查组赶我走我也都不走了。” 宁媚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可随即眼眶又变得红通通的了。 , 一百三十三. 接受调查 ,整两天时间,陆明宇什么也都没有※ 无论管新忠如何开导教育,陆明宇始终坚持着的只有一句话: “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是经受党多年培养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 侥幸心理是每咋,人都有的。许多明知事情早晚都会败露的人,哪怕再垂死挣扎一下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一 而陆明宇,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 管新忠最终失去了耐心,在最后一次谈话也无果而终之后,管新忠表情严肃的对惠泉市的副市长说道: “陆明宇同志,既然你认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和组织上说的,那么我现在就以省纪委调查组组长的身份问你,天航集团宏商场何婉的二百万元是怎么回事?” “轰”的一下,陆明宇的脑袋炸了开来。 终究还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陆明宇始终坚信,方勇是不会出卖自己的,自己和方勇打了那么多时候的交道,这个人可靠,可信。能交朋友。 而天航集团则不一样了,自己原本是不想收的,但对于金钱的贪婪,却让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也都丧失了 “管书沁” 陆明宇咽下了一口口水,正想说话,忽然见到管新忠已经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陆明宇同志,请你在这等待一会” 管新忠走了出去,过了不到十分钟,把自己从市政府带走的吴民伟和另一个检察官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地说道: “陆明宇同志,请跟我来。” 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出现在陆明宇面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床铺已经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条桌子,几张沙凳。 管新忠表情威严的坐在桌子后面,见到陆明宇进来,语气客气但却冷淡:“请坐,陆明宇同志” 陆明宇脚有些颤抖地坐了下来,就听管新忠问道:“陆明宇同志,请问你某年某月某日,有没有收过一个黑色密码箱。里面装有二百万元人民币” 事情已经败露,时间地点金额也都清清楚楚,陆明宇知道无论如何也都抵赖不了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交代了出来。 整整一天,收受贿赔的详细经过,被问的仔仔细细,一点不漏。 “还有其他材料要交代吗?”看了一眼材料,管新忠忽然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陆明宇哆嗦着拿出了根烟,哆嗦着点着放到了嘴上。 管新忠沉默了下:“听说你和飞扬公司的方勇关系很好?” 陆明宇身子明显抖动了下,终于还是问到这点上了 说还是不说?说了,能落个主动坦白交代,可这受贿金额的增加,和坦白从宽的奖励又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方勇做事稳妥,嘴风严,就算到了这里。只怕也不会说出来。 想通了这一层,陆明宇决定再赌一次,他抬起了头,声音多少提高了一些:“是的,我和飞扬公司的方勇关系不错,但我从来没有收过方勇的一分钱…” 方勇终究还是被请到了通惠宾馆,协助调查。 对于生这样的事,方勇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调查组的几个人,方勇一脸坦然,拿出了一盒烟,也不,自己抽了一根。 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管新忠很快把话转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上。 几乎是没有任何转弯抹角。管新忠直截了当的就问到方勇有没有向陆明宇行过贿。 “没有。”方勇不暇思索地说道:“要说吃过几顿饭,送过几条烟,那是有的。这是人之常情,但钱我从来没有送过” “方勇,你能够确定没有吗?” 方勇点了点头。 “那么商务大厦为什么你能脱颖而出,击败那么多有实力的公司承包到?”管新忠咄咄逼人地问道。 方勇一笑: “管书记,惠泉的一些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惠泉市的装潢公司,有实力的有几家?百分之九十都是挂靠在大公司上的。其中就有省城的一些公司。 装潢和建筑不同,使用的材料是最主要的,因此在承揽工程的时候相对在审核上也要容易一些。管书记可以去查一下。我们飞扬公司用在商务大厦里的材料,是不是和合同上约定的一样,有没有偷工减料?管书记还可以去查一下,我们墙上有没有仔细打磨,上了几遍腻子… 随后的一套装潢术语,调查组的人哪里听得懂? 方勇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 “如果在工程上查到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哪怕把我公司罚得倾家荡产我也认了。但是要说我的商务大厦的承包有问题,我不承认” 问到晚上,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吃了盒饭,很快又换了第二批人员继续询问方勇。 方勇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但无论对方问什么,方勇一概都予以否认。到了后来,干脆沉默了下来。 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天色亮,吃了早饭,夜间审问组去睡觉休息,管新忠重新带着人来了。 一个晚上没有睡,接受轰炸似的审问,方勇已经疲劳了,烟也抽完了。从手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管书记,麻烦你让人帮我买两条烟来” “看起来,你对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熟悉。”管新忠看了方勇一眼,让人帮着出去买烟:“你怎么知道还会在我们这继续呆几天?” “瞎猜的呗,我又没有犯罪小又没有被拘留,只是协助你们调查,连字都不用签,就直接被你们带来了,因此也就不存在四十八小时的说法。五天,是吧?两条烟怕顶不住” 方勇淡淡笑了一下,说道。 这一套,自己实在太熟悉了小疲劳轰炸,会把绝大多数人的精神轰垮的。 可是,自己被带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而自己在这的表现,所有的人都会知道,等到了那咋小时候小真正有利的是自己。 折磨换来的是快乐的话,方勇愿意承担。 而现在方勇现在最想知道的小是李梦晴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那个何婉,或许已经出去了吧。 一百三十五. :今响了起来。正在那怔怔看着电视呆的何婉好会刀引引六 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一打开门,看到防盗门外的人,何婉脸上神色大变。 “怎么,还不开门?” 何婉妾了咬牙,打开了防盗门。 看着那人慢慢走进,慢慢帮自己关好房门,何婉的身子忽然有些颤抖起来。 方勇在沙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知道吗,我从通惠宾馆出来的时候,整整一天时间,一根烟都不想抽。闻到烟味,甚至看到烟我就会觉得恶心。好容易恢复了,却忽然现烟并没有以前那么香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你还想怎么样”能够看的出没,何婉正在那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客人来了,还不帮着泡被茶吗?”方勇淡淡笑着。 何婉迟疑了下,拿出茶叶泡了茶,放到方勇面前,赶紧又坐到了对面沙上,似乎非常害怕方勇的样子。“我不是魔鬼,不用那么紧张。方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错,正经的毛尖,何女士,以后再有这茶,记得帮我弄上几两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何婉的声音都变得哆嗦起来:“你让我揭陆明宇受贿,我已经照着做了,李梦晴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一旦现是我做的,一定会杀了我的,杀了我的” 方勇却似乎没有听到,好像对杯子里的茶叶更感兴趣一样,在那欣赏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如果李梦晴知道你挪动贪污了公款一百万,一样也会杀了你的。 这话如同刀一般直刺何婉心脏,瞬间,何婉的整张脸都变得惨无人色。 “一百万那,为了经营你自己的私人公司,你整整挪用了一百万公款,可惜你的命不好,帮李梦晴打工,做的有声有色,自己经营公司,却一败涂地,这窟窿你弥补不上的方勇又喝了口茶,啧啧赞叹不已: “好茶,好茶本来这次个陆明宇送去两百万,你又机会告诉陆明宇只有一百万,自己截留下来一百万,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是李梦晴却盯得你太死了,那个司机小恩,李梦晴的亲自,从始至终一直都在盯着你。你说要是有了一百万了,之前我们的那些协议也就作废了。是吗?。 当方勇之前知道在惠泉负责天航集团业务的人叫何婉之后,当场记忆里就拼出了这样一副图案: 3年年底,大举进军惠泉市的天航集团,在总公司的突击查账中,现惠泉分公司前后有一百多万款子去向不明,当即报警,事后查明,正是天航集团惠泉分公司经理何婉贪污挪动。 整整一百万,轰动惠泉,是为当年大案。 而随着何婉贪污案的生,也牵连出了当时意气风的副市长陆明宇,是为“何陆双案 而方勇做的不过是让这事提前生了而已 所以方勇找到了何婉,当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后,方勇到现在还记得何婉当时的表情: 整个人彻底震惊在了那里,脸色苍白。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方勇是怎么知道了那么隐秘的事情 何婉哭求方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方勇提出的条件非常简单,当李梦晴决定对陆明宇进行行贿后,何婉必须向纪委检举此事。 纪委一定会根据匿名信上的内容,找到何婉,然后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何婉都忘记自己是第几次对方勇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我有我的特殊渠道。”方勇笑了一下:“其实你不用害怕。今天我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何婉根本就不相信 方勇慢吞吞地说道:“何婉,虽然我没有揭你,你可以暂时度过难关,但你这个一百万的窟窿能堵上吗?一百万啊,多少人辛苦了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到其中的一半。我很替你担心,一旦事情败露,你会遭到什么下场?就算李梦晴不找你,你的下半辈子恐怕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这正是何婉最担心的事情。 一百万,何婉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忙。方勇的语气从容平静:“不光如此,你那些不管自己生病母亲和弱智弟弟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保密。 何婉真的完全傻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知道那么多自己的**? 何婉出身在一个贫困家庭,父亲早亡,一个弟弟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弱智,母亲含辛茹苦,把姐弟俩拉扯大,又供何婉上了大学,进了天航集团,原以为就熬到了头,有希望了,谁想到后来却根本不是这样。 大学毕业,进入天航集团的何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不识字的农村母亲,有个整天只会傻笑的弱智弟弟,更加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她居然狠着心,当着母亲的面,扔下了一千块钱,告诉母亲。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只当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无论何婉的母亲如何苦苦哀求,哭泣,何婉却还是绝情地走了, 而当她慢慢在天航集团站稳脚跟,地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她又抛弃了当初的大学同学,后来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人。 一个事业有成,漂亮成熟的单身女人。会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妒嫉?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背后,隐藏着多少亲人的眼泪? 方勇的记忆里,永远也忘不了在审判那天,何婉已经得了重病的母亲,搀扶着何婉那个弱智弟弟,跪到在法官面前,哀求法官放过自己女儿,自己愿意帮女儿坐牢的那个催人泪下的场面。也正是在那一天起,何婉的一切才才得以暴光 对于这样有着漂亮面孔,魔鬼身材,但却有着一副恶毒心肠的女人,方勇对付起来从来也都不会手软 听到方勇愿意“帮”自己,何婉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她知 方勇看了何婉一眼:“我拿一百万出来,帮你补上这个窟窿,但是从现在开始,李梦睛和宏商场的任何举动,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同时,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我的命令,必须不折不扣的去完成。你就是我放在李梦睛的身边的心” 何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虽然答应了方勇的要求,能够帮自己度过难关,但一旦被李梦晴现了呢? 而且只要自己一答应,从此后就再也无法摆脱方勇的控制 “你没有选择了。”方勇淡然说道:“只要我一说,你好不容易获得的这一切,你的大好前程,就会彻底断送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帮你走出困境。你可以放心,李梦睛在短时期内是不会现的。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早做准航” 何婉迟疑着,犹豫着,然后终于点了点头一 方勇笑了:“拿纸笔来。” 纸笔拿来了,方勇点了点上面:“先写一张一百万的欠条,两年,只要两年之内你做的事情让我满意,这张欠条我就会还给你的,非但如此,我还会另外给你一笔钱” 何婉怔怔地看着方勇,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起来是那样的青春洋溢,可是在何婉的眼里,却比恶魔更加可怕 方勇并不在乎何婉如何看自己:“还有,把你揭陆明宇的前后经过也都仔细写清楚,还有我和你之间合作的事情” 趁着何婉写的时候,方勇站了起来,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红酒,启出木塞,闻了闻,然后也不用杯子。端着瓶对着嘴里就灌了一口: “恩,我现红酒这么喝也别有风味,你大可以尝一尝” 十几分钟后,方勇坐回到了沙上,拿起了何婉写好的东西,连声赞叹:“好字,好字,大学生就是大学生” “你要我办的,我都办好了”何婉低声说道。 方勇心里冷笑了一下,办好了?惩罚才刚刚开始。 对于这样的恶毒女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怜香惜玉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把衣服脱了”方勇淡淡地说道。 “什么?”何婉似乎没有听清。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方勇还是在那淡淡笑着:“你那么漂亮的女人,身材又保养的那么好,你说,我会就那么放过你吗?” 何婉的身子不断在那颤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除了自己已经离婚的丈夫,自己还从来没有被第二个男人看过自己的身子。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在如何稳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上,所有的男人在自己眼里,都是浮云而已。 何婉根本就是用漠视、鄙夷的眼神来看待所有的男人,这其中甚至包括李梦晴在内。 而现在这个叫方勇的男人,却用更加漠视,鄙夷的口气,对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好像自己不是一个有尊严的女人,只是方勇眼里的一个泄欲工具而已… “脱光你的衣服。”方勇懒洋洋地说道:“我没有多少耐心” 何婉的手不断哆嗦颤抖着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第一粒扣子。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魔鬼一样的方勇说出来的任何话,自己已经没有反抗余地了一 方勇喝着酒,看着何婉除去一件件的衣服,表情麻木淡然。 方勇也很奇怪自己心里的阴暗面,居然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来。 人总是有阴暗面的,只是有人会把它克制在内心的最深处。但是一旦当环境温度适合了,这样的阴暗面很快就会暴露出来 而方勇现在所处的环境,显然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了 衣服一件件的在减少,当只剩下内衣的时候,方勇看到何婉的眼泪流了下来。 方勇没有一丝的怜惜:“脱光!” 最后的遮挡物也落到了地上,当何婉用双手捂着自己最**处的时候,方勇心里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一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副身材,比钱卫红的非但毫不逊色,甚至更有过之。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些女人是如何把自己保养的那么好的。 宁媚的身材同样完美,但和何婉以及钱卫红的不同。宁媚的身材,充满了青春活力,而何婉和钱卫红的身材,却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尤其是何婉的**,皮肤略略有些黑,但在一头披散长的映衬下,却充满了足以让男人为之陶醉的犯罪**一 而在方勇的注视下,何婉的身子在那不断的抖,虽然竭力想要控制住,但却无论如何也都控制不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婉却忽然现身体里有了一种奇妙的变动…… “过来。”方勇的声音有些嘶哑。 何婉捂着身子,哆嗦着坐到了方勇身边。 方勇拨开了何婉的手,手指灵巧的在何婉的身上弹动着 先是脸部,然后慢慢移动到了颈部、,最后,一直慢慢移动到了最隐秘的位置一 何婉的身子还是在那抖动着。但这和害怕却有了一丝不同的改变。 渐渐的,一种无法抑制的呻吟在何婉的嘴里了出来。 随着方勇手里动作的变快,变强,何婉的呻吟也变得愈无法控制得住。 “一个单身了那么久的女人,**被释放出来之后,是不是就算自己想否认,但身体却出卖了你?”方勇带着戏德地说道。 何婉死死忍着,抿着嘴,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自己什么也无法说,无法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任他的摆布” 然后,不等何婉说什么,方勇用力把何婉推倒在了沙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比,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三十六. 天航集团的内幕 具**的女性**趴伏在沙卜,不断地喘息谁也不知道究竟疯狂了多久,但何婉已经精疲力尽。一次又一次,方勇的精力似乎永远不会耗竭,不断的在何婉的身上起疯狂的冲锋。 而对于何婉来说,饥渴了太久的身体,却终于得到了来自一个年轻人的冲击,尽量从被强迫开始,但随着身体潜在**的升起,那种被迫,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迎合,变成了索取,变成了生理上的巨大满足一 空虚了许多年的身体,寂寞在这一刻得到彻底释放,那种被征服感不断的涌出,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快感。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那是方勇在那洗澡。 听着水声,忽然,异样的感觉再度升起,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人往往有的时候,身体上的疲劳却无法与心理和生理上的渴望相抗衡。 这个时候的何婉,甚至隐隐希望方勇能再来“强迫”自己一次, 方勇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精赤着上身。何婉急忙披着方勇的衬衫站了起来。 这是何婉第一次能够仔细地看到占有了自己男人的身子。 年轻,虽然身子稍显瘦弱了些,但年轻却是巨大的本钱。当看清楚了这具身体,方才那疯狂的一幕又出现在了何婉的脑海里,身子瞬间又不争气地抖动了一下一“晚,晚上你要回去吗”好像一个奴仆一样,何婉低声问道。 方勇很快明白了何婉话里的意思,嘴角不自觉的飘过一丝冷笑。 穿着方勇的衬衫,显得有些宽大,虽然遮住了重要部位,但美好的身材却依旧一览无余。有的时候,遮挡反而比**更加来得诱惑。 方勇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起着变化,但半里却冷冷地说道:“明天公司还有事” “我宏商场的消防系统其实根本不合格”何婉迟疑了下,从嘴里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方勇心里笑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像这样的女人,一旦被男人征服,那么什么对于公司的忠诚和道德,全部都会被抛到脑后,无论你要她为你做什么,她都一定会答应的酬 方勇淡淡地“哦”了一声,在沙上坐了下来。 拿过烟盒,却现已经空了。何婉急忙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放到了方勇面前:“你饿不饿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方勇点着了烟,打开了电视。正在那放着“新白娘子传奇”里面的赵雅芝漂亮美艳的不可方物。 尽管方勇对这种片子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对于赵雅芝还是非常欣赏的。 抽着烟,看着电视,过了会。厨房里传来了香味。 何婉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干辊饶,又拿了几瓶啤酒,低声说道:“不是冰的,你才做完那,那事,喝冰的不好” 北方人吃水饺,南方人喜吃辊饶,赔着醋吃,胃口好的一顿能吃三四十个。 折腾了那么久,方勇真有些饿了,就着醋,喝着啤酒,风卷残云一般吃下了一半。这才抬头。现何婉悄无声息的坐在一边,一动不动。 “你吃几个?”方勇点了一下辊饶。 “我不饿”这个时候的何婉。完全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说的那个消防设施,是怎么一回事?” 何婉赶紧说道:“宏商场的消防通道一直被占据着,而且消防设施也根本达不到标准,消防大队已经几次说要整改了。不过,消防大队的指导员,是李梦晴手下丁奇的表弟,后来丁奇送上了一笔钱。也就通过了” “恩,还有没有井么其它的了?”方勇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似乎生怕惹到方勇不高兴,何婉忙不迭地说道:“宏商场是天航集团为了占领金三角地区的一个重要环节,因此天航集团调动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自从李梦晴组建天航集团,成为总裁以来,每次出手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次宏商场以及其后的一系列动作。出于对李梦晴的信任。董事会一致通过,公司大半流动资金都已经支援到了这里,同时还有大量贷款,万一有任何闪失,这对天航集团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 “所以这事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方勇微微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还有件事,恐怕你不知道”何婉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儿占川洒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天航集团董事会里的董事,对李” 方勇一下来了兴趣,就听何婉说了下去: “这个人的名字叫许伯偃,是董事会副董事长,原来是李梦晴最要好的朋友,听说在创业的时候,李梦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困难,正是靠着许伯偃几乎倾家荡产的帮忙,才让李梦晴挺过了难关。 后来天航集团开始走上正轨,越来越兴旺了,可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却翻了脸,有次还几乎大打出手。方方总,李梦晴这人平时非常斯文儒雅,可那次却动了真怒了,两个四十几岁的人厮打在一起,旁人怎么劝也劝不了圳” 方勇越听越是好奇。在自己的印象里。李梦晴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使他动怒。可又是为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和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打起来?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方勇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后,何婉摇了摇头:“恐怕集团上上下下没有人知道的。这事生以后,许伯偃几次要抽走资金,退出董事会,但都被其他董事劝了下来。不过从此后开董事会,许伯偃要么干脆不来参加,要么即使来参加了,也是板着脸一言不。 而且集团里传言,许伯偃已经在那组建自己的公司,不过具体办到” 方勇在那沉吟了一会:“有机会的话,想方设法介绍我和那个许” 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何婉欲言又止。 方勇一下就猜到了何婉的心思,站起身朝卧室走去:“去洗个澡再进来…” 这次从何婉嘴里得到的情报实在太重要了,起码方勇知道,玉航集团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同样存在着尖锐的矛盾。 而且最主要的,方勇更加清楚一旦宏商场不能顺利经营,对于天航集团的整个战略扩张以及自己方面会造成什么样重大的影响。 尽管李梦晴在天航集团占据着无可动摇的声望和地个,但这次一旦失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动摇到李梦晴的根基 陆明宇被省委调查组带走的消息,终于还是通过各种途径流传了出来。 而方勇被调查组请到通惠宾馆,三天三夜没有合过一秒钟眼睛,却依旧只字不吐,没有出卖陆明宇的“事迹”也在惠泉官场开始悄悄流传。方勇这人讲义气,嘴紧,到了那么关键时匆,只要一说出实情,自己就能脱身,可方勇愣是并在那里一个字没有说,这样的朋友可交。惠泉市官员中迅形成了这样一种看法。 而受益最大的,却还不是方勇,而是方勇的父亲方德生。 在陆明宇被带走后,市委迅找方德生谈话,将主管经济的重担交给了新上任的副市长方德生一 “小方啊。”市委书记宋祁余找到了方勇: “这次陆明宇出事,我们都很心痛,我们也同样有责任,平时忽视了对陆明宇同志的教育,才使他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帮陆明宇死抗,你这个孩子啊,就是心眼实在” 方勇心里一笑,这就是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一 “你的父亲方德生同志,正式主管惠泉市的经济,所以你也更加大意不得,商务大厦的工程非但要顺利完成,而且一安要完成的漂亮,堵住一些人的嘴。”宋祁余沉默了下说道: “陆明宇被带走了,但惠泉市一定不能乱,还会有一些官员牵连进来,但这影响不到惠泉市的大步前进。 两个工程已经到了预备上马阶段,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再出乱子。当然,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主要是官员们的自我素质修养。 小方啊,这次两个工程上马,我们着望像你这样的企业家,在其中挥出更大的作用,我们市委也会给予你们全力帮助的。” “谢谢宋书记对我的信任。”方勇淡然一笑:“惠泉市的事就是我的事,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市委把这两项工程弄好。” “那就好,那就好,也就能放心了”宋祁余叹了口气: “希望陆明宇的事能够尽快了结,毕竟,这会对我们的市委班子造成很大影响的。” 一百三十七. 破烂馆 一勇安然度讨了关,而更加重要的是,天航集团的扩张渊引前所未有的阻击。 一个为了庆祝,二来方勇提议,江涛就耍结婚了,这可是兄弟们中第一个要结婚的,干脆帮他弄个订婚仪式。两喜变一喜,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下。这一提议当即得到了一片叫好。 宁媚摇着头直盯着方勇:“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用什么做成的,才从里面出来,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弄什么订婚, 吨醋了吧,是不是没有和你订婚?”方勇一坏笑起来,就让宁媚有打的冲动一 在惠河饭店把整个大厅都包了下来,方勇为了自己兄弟订婚,一掷千金也没有什么了。 整个飞扬公司,和方勇、江涛那一班的同学都被邀请参加了江涛的订婚仪式。 其实说这是一个订婚仪式,更加准确地说不如是一次飞扬耸司的聚会。 方勇这一班的同学,目前都在飞扬公司内上班,说起来都是方勇的员工。 当然,这次订婚还是有些人不开心的。比如杜斌、孟辉这些当初曾经和方勇打赌的人。 赌约毫无疑问是杜斌和孟辉输了,尽管方勇根本没想找他们的麻烦,可一旦见到方勇,这两位当初的班干部也都是绕道而走 订婚是用的自助餐的形式,阵营分明,男的一律站到了江涛一边,女的一律站到了程暖一边,不管认不认识,男不帮男谁帮男 精心打扮过的程暖出现的时候,现场一片叫好之声。 方勇几个兄弟不断起哄,推搡着江涛走了上去。 “跪下来,跪下来!”宁媚嬉笑着大声说道:“跪下来求婚。跪下来求婚!” “凭什么?”方勇第一个站了出来为自己的兄弟打抱不平:“谁说一定要让男人向女人求婚的?凭什么不能女人向男人求婚?” “轰”的一下,男人阵营里人人大声叫好。那些女人唧唧喳喳,直指着方勇说不要脸。 闹了好半天,江涛还是最终屈服于女人的强大“压力”半跪在地上向程暖求概 三三两两的宾客,各自热闹的讨论着。方勇端着一瓶红酒,到处敬酒。头有些晕晕的,解开了衣服口子,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宁媚走过来在方勇身边坐下,捅了捅他:“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娶你”方勇笑着开了句玩笑,随即正色说道:“现在和李梦晴打到了关键时刻,陆明宇出事,直接破坏了李梦晴的全盘计划,我在想,怎么样趁着这个机会再狠狠的打他一下” 正在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方勇接了电话,居然是鲁斌打来的: “方总,明天有空吗?对,我请你吃饭没什么事,不,不,也没有什么大事,一点小事。哎,成,成,郊区的“破烂馆。成,明天晚上6点,咱们在那见, “破烂馆?”方勇笑了一下。 这个名叫“破烂馆”的饭店,在惠泉市的商界和官场里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了。 “破烂馆”地理位置极其隐蔽,所以惠泉市的普通老百姓几乎没人知道。饭庄老板为人又相当低调,从不对外做广告宣传或搞促销活动。你想在此打折,根本想也别想。 这家饭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好比以后处处可见的霸王条款:在此进餐需提前一个月预订。 或许有人会说这老板是不是智商为零抑或脑子短路,别处的饭店都是抢着拽着争顾客,恨不能一分钟拉上一百个人,可天下竟然还真有这样傲慢敢不把客人放眼里的主儿。更弱智的是那些食客,没一个人去消协投诉,还屁颠屁颠地以能到此吃顿饭为荣, 方勇一直认为这样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犯贱”! “破烂馆”里全是斋菜,等了一个月,客人就为了吃几棵白菜萝卜,况且还是贵得吓人,这就是有病。 方勇在那吃过一次,记得有道菜叫一柱擎天,一碗白水里面竖着一节白葱,二十八块。这钱在这时代能买一三轮车白菜,够吃上一冬天了。 不过这贵也的确有贵的道理。看着那碗白水,轻轻喝上一口,瞬间觉得香气四溢,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从舌尖蔓延到舌根再趴进肚里,让你感觉浑身如置云上飘飘欲仙。 据说“破烂馆”的老板曾是一位了不起的黑道人物,江湖人称林大少,北京人氏,部队退伍后跟着自己的战友一起闯荡天下叱咤风云。 “二王”横行那年,全国严打黑恶势力,林大少隐姓埋名做起了正当生意。据说生意越做越大,可谁想到就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林大少却忽然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生意,跑到惠泉市来开了这么一咋。“破烂馆”一 当然林大少虽然改邪归正,可他的关系还在那摆着,人到了一个层次一个境界,你不开口就会有人帮你摆平一切,就像当了领导不用你明说想要什么,下面的人却能会意你的想法是一个道理。 曾听说“破烂馆”网建的时候,有些道上的人物过来滋事诈钱,第二天省里的一位领导竟然打电话过问此事,从此再没人敢来“破烂馆”惹是生非… 到了约妄时间,方勇到了“破烂馆”从外面看,“破烂馆”当真破破烂烂,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地方。 可一走进去,里面布置得别有天地,古色古香,透着一股的雅致。 鲁斌早就已经到了,一见方勇,热情地迎了出来,带到包厢,里面早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在那坐着,鲁斌乐呵呵地说道: “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破烂馆。的老板林大少,这个就是飞扬公司的方总六 虽然以前也来这里吃过,不过林大产还是第一次见到,方勇客气的和林大少握了下手,坐了下来。 “鲁总,么好兴致约我来吃饭。,喝了鲁斌敬的酒,方勇问道 “有段时候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最近闹的动静很大,先和天航的李梦晴打到了一起,李梦晴是谁?做生意的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你倒”鲁斌笑着说道: “后来陆明宇又出事了,你方老弟是块硬骨头,愣是在里面一句话都没有说,最近和几个做生意的,当官的说到你,人人都竖起大拇指夸你” 方真笑了一下,客气了几句。 林大少举起了杯子:“来,方老弟,这杯酒我敬你,你一定得喝,我在这社会上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像你这样的硬骨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你还是个正经的生意人。” 方勇喝了,仔细观察了下林大少。现这位当年的风云人物,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只是说话投足间,总隐隐有一些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作用一 “方总啊”鲁斌咳嗽了声:“今天请你喝酒,有件小事想要请你帮忙这么回事,我最近资金上运转运转有些困难,你也知道的,当然,你别误会,不是问你借钱,我知道你手头上也不是很宽裕 这个一个事,林老板和我早就认识了,知道了我的困难之后,愿意帮忙,答应帮我去借三千万。不过,不过需要一个担保人” 方勇一听就明白了,鲁斌这是要自己当这三千万的担保人。 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担保,只可能把自己拖垮拖死! 实事求是地说,鲁斌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并且非常信任自己,把留给女儿的那么一大笔资金都交给了自己保管。 可交情归交情,在自己和李梦晴交战的时候,方勇绝对不会允许任何让自己失败的情况出是鲁斌的事情,方勇实在太清楚了。 从口口,年8月到,口3年8月,这位名叫鲁斌的老太太以6o名的年息吸收了高达32亿元人民币的资金,形成了一股以无锡市为中心的集资狂潮。 在那两年时间里,鲁斌太成了惠泉市的财神,百万富翁、千万富婆象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邸老太周围,他们或者是靠介绍集资款所得的中介费,或者是靠邓老太返还的高额利息。 钱来得太容易了,便潮水般地流向歌舞厅,流向商场,使无锡市的娱乐业、旅游业、商业空前繁荣,惠泉市的大小老板们都笑逐颜开。 当然,在这场集资狂潮中,也有人看得清醒:“你想她的利息,她想你的本钱。鲁斌那个新欣公司能有多少利润,能付得起6o君的利息?她是在用借来的钱付利息,是拆东墙补西墙。看着吧,她早晚有一天要垮台的。” 果然,随着国家紧缩银根政策的出台,借钱越来越不容易,鲁斌的集资游戏入不敷出,开始走向末路。无数指望着从鲁斌那里领回高额利息的人现他们已经血本无归,都被邓老太及其周围的人用来营造致富神话、行贿、挥霍了。 但是方勇更加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看得清楚鲁斌游戏本质的人并不一定是少数,问题是鲁斌制造了一个诱人的现象。 从现象上看,鲁斌是守信用的,只要借给她的新欣公司oooo元,三个月后就能连本带利还给你。3oo元,这可比放在银行要赚钱多了。如此,你很难不动心,很难不继续把这。3oo元作为本钱,再借给新欣公司。 从理论上说,只要借给新欣公司的钱比从新欣公司提走的本息多,鲁斌就能够一直不断地把这个游戏玩下去,直至全国o甚至更多的钱被卷入到这场游戏中来,造成全国性资金紧缺,生产停滞后,这个游戏才会遇到入不敷出的尽头。因此,32亿元完全有可能是一场更大规模的集资游戏的序幕,新欣公司也完全有可能把这场游戏继续演上五年、十年。 虽然它仍然是要破灭的,但是在这五年、十年中借钱给新欣公司的人却完全有可能赚到大钱只要能够在游戏结束前把资金抽出来就行。因此,真正清醒的不是预见到它最终破灭的人,而是能预到它什么时候破灭的人。 而现在,鲁斌的破灭很快就要到来了,方勇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被鲁斌给拖到这趟浑水之中一 方勇喝了口酒,尽量调整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鲁斌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见到方勇摇又,面上神色大变,急忙说道:“方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担保的,只要你肯,” “鲁总”方勇微微笑了一下:“哪怕你给我一千万,我也不能这么做。其实你和我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旦你折了,那么下一个就是我,然后就是我的公司。这样的连锁反应,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时候方勇现,林大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鲁斌似乎已经在那里幕求了:“方总,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帮忙。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来求你的。只要你能帮我度过了这次难关,将来不管有什么事” 方勇叹息了声,打断了鲁斌的话: “鲁总,咱们开门见山地说,你认为自己还有可能度过这个难关吗?过不了了,过不了了,你的资金链已经断了。” “喝酒,喝酒”这个时候,林大少好像在那打圆场一般说道。鲁斌忽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方勇,一句话也不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三十八. 林大少 ”斌忽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方勇。向话也孙… 方勇默默地看着她,尽管心里充满了同情,但却什么也都没有是 鲁斌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里一 “老鲁完了。”方真正想离开,林大少忽然说道:“方总,你坐” 方勇迟疑了下,然后又坐了下来。 林大少让服务员拿了一瓶洋酒过来,在酒杯里放了冰块,帮方勇倒满了酒:“方总,不,方老弟,你刚才要是借钱给了鲁斌,我反而看不起你,现在也不会留你在这喝酒 “为什么?”方勇平鼻地问道。 林大少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你和李梦晴斗的事情了。李梦晴这个人不简单那,坐拥亿万财富,一挥手就能把你如同齑粉一样拍碎,你要和他斗,就不能出现任何一些失误,哪怕是微小的失误。刚才你要是答应鲁斌,那你一定完蛋。三千万那,鲁斌还不出来的,这就将” “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把钱借给鲁斌?”方勇淡然问道。 林大少笑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过。我和老鲁从才认识开始。就知道这人迟早都会完蛋。这一天果然就快到来了她来找我,哀求我,整整纠缠了我两天,我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了,只好敷衍了一下,说可以借钱给她,但必须要找一个担保人一 方老弟,鲁斌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她那些有实力的“朋友”现在隐隐猜测到了鲁斌的困境,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找到了你。其实我和你说句实话,就算你肯担保,我也会找到理由不借的。你的身家,根本没有三千万” 方勇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在意。 “可是你的人,值三千万!”林大少忽然说道:“敢和李梦晴斗,何止值三千万?简直值三个亿!”方勇缓缓品着酒,一句话也没有说。林大少慢慢地说道:“方勇,把李梦晴打败,帮我报仇…” 方勇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你和李梦晴也有仇?” “是的。这也是我退出商业圈的原因。”林大少拿出了烟斗,点着,缓缓的吐出了几个烟圈,然后说了自己的故事” 那个时候,林大少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成为了中国第一代的百万富翁,有钱了,当然不可一世。 很快,林大少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对手,刚刚崛起的李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 在这场竞争中,林大少失败了,失去了自己的绝大部分,然后林大少从此后就远远了离开了自己的那个圈子,来到惠泉市开了这家“破烂馆”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决斗,输了也就输了,没有什么,愿赌服输,可是…”林大少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其实依旧还有一大笔资金,愿意帮我东山再起的朋友也有不少,但是,正是那次失败,才让我看破了一切,不愿意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厮混下去了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可是李梦晴这个畜生” 说到这里,林大少的眼里流露出了愤怒,但这样的愤怒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那样淡然从容的表情: “算了,这事我以后慢慢帮你说。方老弟,现在已经是李梦晴的天下了,我确信我不再是他的对手,还好有你,你还可以和李梦晴战下去!这次宏商场李梦晴迟迟无法投入运营,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你的功劳在里面一 方老弟,如果今后你需要有什么帮助。来这找我,只要可以打败李梦晴,我什么样的事情都愿意帮你做!” “我会的。”方勇淡淡地笑道。 起码现在自己知道,李梦晴虽然成功,但却已经四处树敌,前后秦国华,后有林大少,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一 从“破烂馆”出来,林大少派车把方勇送到了市里,方勇下车,独自一人慢慢朝前走去。 城市的夜晚充满了魅力。感觉今晚上惠泉的夜色里充满了少有的迷醉温情,似乎正一点一点地渗入人的深心。 马路上车来车往,两旁高楼上的各色灯光户告牌乐此不疲地跳动着,缤纷的色彩很容易把人带入一个虚拟的世界。 方勇以他特有的人生经历…一;太平盛世存在大多的虚像。几平成了种流行,太多甩”…戈甘情愿地把自己迷醉在这个局里。 不知不觉间,方勇来到了中心广场,这是惠泉的商业中心,方勇靠在栏杆边,点着了一根烟默默的抽着。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闪过来晃过去,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抽着烟的年轻人。 按灭了烟,方勇独自来到了天鹅湖茶楼。天鹅湖这名字到是有点儿诗情意境,用在这儿却似乎有些不太贴切。方勇本想约宁媚来喝茶,想着待会就要去钱卫红那儿,便没了动作。 茶楼分上下两层,正播放着一他不知名的田园小曲,乐声充斥着角角落落。喝茶的人不是很多,均匀地分散坐着。方勇径真上了二楼,找了个包厢坐下,随手拨开窗帘,外面的夜景便一览无余。 服务小姐掀开帘子进来,方勇要了杯普沸茶。一会儿茶就来了,还有再样免费点心。 方勇把茶杯拿起吹了口气,热气便冲了上来,浮在他的脸上,感觉像是被哪个漂亮女孩的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忽然就想到何婉。 怎么想到何婉去了!他暗自摇了摇头,心里说怪了。 独自坐了会儿,方勇起身,径直回到钱卫红那儿。 钱卫红还没有睡,坐在沙上看电视,见到方勇进来,有些吃惊,有些时候没有见到方勇到自己这里来了。 有的时候,方勇心里有些难以决断的事情,总会到钱卫红这来坐坐。 “还没睡啊?”方勇随口问道。 “正准备睡,你就来了”钱卫红站起身来,一副很贤淑的样子,“洗澡休息吧,我给你去放水找衣服。” 方勇点了点头,钱卫红便忙乎去了。 每次来这里,方勇有种特别的踏实感,就像回到家一样。他自是知道这种感觉源自钱卫红对他的关爱照顾。他不止一次地想,钱卫红这么贤淑,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是福气,可为什么钱卫红会心甘情愿名不正言不顺的和自己在一起?钱卫红很快就回来了,说:“去吧去吧,都准备好了。” 方勇笑笑过去拥着她,一缕淡淡的幽香入鼻,忍不住亲了亲钱卫红,说:“你洗了没?没洗的话咱一块洗吧,来个鸳鸯戏水。” 钱卫红的一只手在方勇脸上轻抚道:“我洗过了。如果不是等你的话,早睡了。别磨蹭了,去吧去吧。” 方勇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他闭了眼睛想梳理下今天的思绪,哪知这个时候何婉的身影又幽灵似的从脑海中跳了出来,慢慢的竟心晃神摇起来,男人应有的**升腾了。 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一点也都无法集中。 呼了口气,方勇人就一下子清醒了,光着身子坐了起来。 钱卫红还没有睡,坐在电视机前等他。方勇在她身边坐下。闲扯中钱卫红忽然说:“让我回到你的公司吧,普罗商场目前已经安定下来了,我也可以回来了六 方勇点了根烟:“我看你还是暂时呆在那里,你一直管理着普罗,比较熟悉了,我也一时找不到其他的人来替代你” 钱卫红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有些累了,上了床,身子紧贴了方勇躺下,方勇就势搂了她,现她穿了内衣裤:“你怎么又穿了内衣裤?女人没必要穿内衣裤,在床上就更没必要了,这会失去很多情调。” 钱卫红笑了笑说:“你这话有点儿意思。美国去世艳星安娜妮可史密斯在她的日记上写过这样一句话:“我讨厌男人总是不停地要求进行性行为。我讨厌性生活!,这话跟你刚才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勇早没了睡意,笑了笑说道:“女人会讨厌男人这要求吗?我看不会。有位婚姻专家不是说,女人一个月没有性生活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她一个艳星还能例外?你呢,是不是也讨厌我不停地要求?我现在就要求了六 钱卫红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项毅中本是信口开河,女人的样子撩起了他的兴趣,轻轻的揉动着她。 人一旦忘情起来,接下来感觉格外的刺激,如同乘风破浪,惬意极了。 钱卫红很快就被男人的动作迷醉,似乎自己已化作了滚滚海浪,轰隆隆冲向海滩,重重地摔下来,又迅被后面风暴卷起的浪头接住了,再“轰隆隆”地冲向海滩。 一百三十九. 再遭挫折的李梦晴 小在方勇胜似闲庭胜步的在和李梦晴周旋的时候,李梦线……张,在宏商场之后却再度遭到了挫折。 从自己住的平房出来,李梦晴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来到了比较热闹的街道。 随便找了一家饺子店,李梦晴要了份蒸饺。来这儿吃早点的人不是很多,不过李梦晴就是喜欢这种人不多的感觉。 餐厅里低声播放邓丽君的歌,给人一种迷醉一种温情。李梦晴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在那想着应当如何尽快处理好宏商场的事。 从饺子店出来,李梦晴找了一家茶屋。独个喝茶想着事。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谁抢占先机谁就赢了。 但现在,显然是方勇冉了先概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大哥大响了,是专门负责天航商厦的丁奇打来的。 天航商厦是一个综合性的商场,也是李梦晴用来打击方勇,打开惠泉市商业圈的另一个最有利的武器。 李梦晴才搬了接听键,丁奇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总,不好了,原惠泉白酒厂职工干部包围了工地,把我们的工人都轰走了。” 李梦晴吃了一惊,含在口里的茶险些喷了出来,忙问:“怎么回事呀,你好好说。” 丁奇喘着气说道:“一下子我也弄不消楚到底怎么回事,只听他们说酒厂卖便宜了,他们要收回去。在事情没有妥善解决之前,禁止任何单位任何人施工,否则将采取强硬行为,对所造成的后果概不负责” 李梦晴说声马上来,丢了张大钞出了茶屋。途中他拨了原惠泉白酒厂厂长,现惠泉糖业公司副总经理长裴家业电话,把原惠泉白酒厂职工干部聚集天航商场阻挠施工的情况说了。 裴家业略一沉吟:“好吧,我这就赶过来。” 在整个惠泉市,裴家业已经是到目前为止,还唯一愿意和裴家业来往的官员了,而这,也是有特殊原因在里面的。 惠泉白酒厂早年在全国酒业还是一度有名的,只是这些年因为经营不善,惠泉白酒厂举步唯艰。 恰逢国家对国有企业实施试机制转换。上级有关部门批准惠泉白酒厂进行惠泉,乃至整个华东地区的一个试点,批准可以自主处置,所卖款项用以安置职工干部。 几经奔波磋商,李梦睛的天航集团以六百六十万元人民币拿下,用于天航商场开。这当口原酒厂职工干部聚集起来,这是李梦晴没想到的。 他自是知道事情的背后不会那么简单。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天航商场则无法保障继续施工,那对他就是个问题。 处置这样的单位非常复杂,他倒是不怕他们真把这里给收了回去,只是如此一来势必产生很大影响,毕竟这是第一次试验。有了宏商场的经验在先,在这事上自己拖不起,时间就是金钱 想想,李梦晴拨了丁奇电话,告诫他管好公司的人,千万不可与原酒厂职工干部生冲突。这些职工干部聚集起来,有备而来,还不是想以此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他是商人,没必要卷入这场旋涡,把事情弄得复杂化。 天航商场施工场地黑压压地聚集了好几百人,李梦晴赶到的时候,丁奇和几个公司管理人员把他迎住。 “还我惠泉白酒厂揪出贪官”等条幅从在建的楼盘垂落下来,李梦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最先想到的是裴家业,待会他的出现只怕会把事态激化,掏出手机正想拨打他的电话,有人围了上来打量着他问是谁啊? 见丁奇正待做答,李梦晴忙说:“我是天航集团的管理人员,老板派我来看看。” 有人就夫声叫了起来:“你们老板干嘛不亲自来啊?告诉你们老板。这地方我们要收回去。” 又有人符合着叫道:“才六百多万就把我们酒厂给收购了,你们老板真是精呀,也不知给了姓裴的他们多少好处,奸商贪官啊。” 第一次被人呼做奸商,李梦晴心里有些不是个味。他一向认为,这商没啥奸不奸的,有的只是双赢,只有双赢的生意才做得长久。有句话叫商道即人道。商人追求的是最大利润。追求利润最大化是资本最本能的冲动。 但李梦晴知道,眼前他不可能跟这些人讲什么商道人道,他们也不会跟他论这些道理,他们要认的理很简单,无商不奸,无官不贪。对眼前这班人的话李梦晴不便做啥回应,只是含糊地笑笑,暗自想着怎样给裴家业电话。 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有里三层外三层一”纹情形李梦睛自然不便给裴家业电话,心里只是干着必悔中途不该拨打裴家业的电话了。 这时就听有人说姓裴的来啦。李梦晴人便绷紧了,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裴家业正从一辆轿车里出来。见一干职工干部舍了他而去,忙掏出手机报了警。李梦睛吩咐丁奇几个,待会见机行事保护好裴副经理。 裴家业一出来就被昔日的一班下属圈存那里动弹不得,下属们一咋。个跌了的脸色并没有让他感到情况的不妙,像以往一样作势扫视众人一眼,说:“你们这是咋啦?这样搞可不行。这可是犯法的行为。你们有啥意见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有人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跟谁谈,你说我们跟谁谈?” 裴家业沉吟了下:“你们可以选派代表跟政府谈嘛。什么事情都是楼出来的,可未曾听说胡闹解决问题的。” 有人愤怒的叫了起来:“你是代表政府来和咱们谈的,是吧?。 这时李梦晴费了好大的劲挤了过来。他怕裴家业泄露了自己身份,抢先招呼道:“裴副经理,你好。 随即低声说:“这儿很复杂。尽快找个机会离开。” 就听有人大声说道:“姓裴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你问几个问题。据说有人愿意出一千一百万收购咱酒厂,你却不卖,最后却以六百多万的廉价卖给了了天航集团,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裴家业怒声喝道:“哪有这样的事,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么大的一件事,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政府资产处置组是拿来干什么的?还有职代销。 又有人根本一点不害怕的叫道:“姓裴的,你老实交代,在天航集团收购咱厂这事上,你得了多少好处儿?你的经济账必须清查。我们现在工作没了,就那么点安置费。我们怎么办?你们几个倒好,捞足了还进了个好单个,继续当你们的官,天下哪有这门子道理?” 有人忽然大呼:“打到贪官,收回我们的酒厂打倒贪官,收回我们酒厂。立即有人响应,呼声如雷。人潮开始向这边涌来,李梦晴他们欲退不能,被困在那儿动弹不得。 裴家业显然也没料到事态会变得如此。脸色煞白,双腿虚。几乎站立不稳。 李梦晴正待说大家有事好好讲,人潮忽然往前一冲,把他和裴家业冲开了,喧嚣声中似乎传来裴家业的一声惨叫,心就收紧了。随之背后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知道被人偷袭了。跟着大腿部被人重重踹了一脚,人险些要倒下去,理智告诉他十万要挺住,一旦倒下连性命都会没了。 这时警笛长鸣,有警察赶到。人潮便也停了下来。 丁奇匆匆跑了过来,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显然也被人打了。这会李梦晴想着的是裴家业咋了,忍着痛问:“裴副经理呢?” 丁奇四下张望,就见不远处有警察围在一块忙碌。 李梦晴快步过去,大腿处撕扯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裴家业衣衫褴褛闭了眼睛躺在地上,鲜血糊了一脸,见状李梦睛心头一紧,招呼丁奇说:“快,快送医院 有干警就问他是什么人?丁奇替其回答,说我们老板,天航集团的李梦晴总裁。在李梦晴和丁奇准备把裴家业往自己车上抬时,领队干警说:“上警车吧。” 有干警就过来帮忙,把裴家业抬上了警车。 警车拉响警笛,一路长鸣,李梦晴忍着疼痛驾驶着车紧随在后。 到了市中心医院,早有医生护士接住,裴家业被直接送入急救室。李梦晴和丁奇去了骨伤科,好在只是皮肉伤,便拿了些药。裴家业的伤势一时却不得知情,李梦晴好几次联想到那个可怕的结局。心就悬了起来。 这会丁奇接了个电话。完了告诉李梦晴,市电视台记者在天航商场就刚才生的事情进行采访。 李尖晴只是听着,不置可否。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无论如何不能让电视台报道出来,因为它的背后太复杂了,一旦见诸荧屏,势必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本就处在风波中的天航集团也就将再次进入有关领导的眼里,这等于给公司在今后业务中设置重重障碍。 试想,谁又愿意已经引起领导注意了的,引起媒体关注的不良影响公司扯上关系呢?避之都唯恐不及。 如今的人很敏感也很势利,他们太懂得保护自己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章(上) 么方勇和革梦晴博弈的时候,方勇的女朋友宁媚却接函,视台一个新的任务。 最近在惠泉出现了一个新的“行业”一大群人,在一咋小“老师”的带领下,藏身在民宅之中,用放像机不断滚动播放着某种产品,同时,“老师。不断的鼓吹着这种产品的神奇性,以及一旦加入到这个行业能赚多少多少钱” 当然,如果方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清楚地告诉宁媚和电视台的,这种“行业”有一种非常正式的称呼: “传销”! 当然,在这个时代,传销还有另外一个“美丽”的称呼: “面对面的销售”,宁媚网出差回到电视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副台长云台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宁媚很快知道肯定又有什么重大采访任务了。 “这段时间真是累死我了,还说想好好地睡几天觉呢!唉!看来又得泡汤了,”宁媚心中暗暗叫苦。 她刚刚跟随惠泉市公安局从外地采访报道“打拐行动”回来,本来打算要好好地休养几日,再好好的陪方勇几天,接着养精蓄锐再继续投入“战斗。”看来自己那个蓄谋已久的睡懒觉计划和与男朋友的亲热又将落空了,” 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或许是上夜班熬夜太多的缘故,头脱落得近乎秃顶的云台长正背靠在皮椅上打盹。听到宁媚走进他办公室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来,伸出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还有些睡意的脸,还张着嘴巴夸张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很熟练地用手指把他办公桌上的烟盒弹到了桌子角,朝宁媚笑了笑说: “小喝茶,才帮你泡的人参茶。这段时候你辛苦了,好好补下身子。” 云台长亲自帮自己泡茶,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云台长,有什么指示?”宁媚喝了口茶,站在云台长的办公桌旁边开门见山地问……不急不急,你先坐云台长笑着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凳子。 “你这组打拐的系列报道跟踪采访的得很好!很有深度,很感人,镜头拍得也很有视觉冲击力。这样子,昨天我们领导班子讨论了,准备给你oooo块的特别奖金云台长一边说一边燃上了一支烟。 听说有ooo块钱的奖励,宁媚顿时感觉没那么疲倦了,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她知道,云台长这么急切地叫他来。肯定不会是专门给他讲,ooo块特别奖金的事,而是要布置什么重要任务:“现在又有什么任务?” “这样子,主要是想叫你去卧底暗访一个猛料云台长把烟头对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用食指轻轻地弹了弹烟灰,烟灰从他的烟头飘飘洒洒:。这个,你是女人,比较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而且对方也是女人 一听说有猛料,宁媚比刚才听到要给他奖金的消息还来劲,猛料是新闻行业的行话,就是重大新闻题材的意思,作为一名职业记者,谁能对猛料不激动呢?自己做为惠泉电视台的新晋当红记者,挖猛料是自己最大的兴趣和享受,特别是卧底暗访的猛料最让自己兴奋。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电视台的卧底猛料多数都是由别人操刀出马的。而现在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也让小女孩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什么猛料?。 “就是最近在咱们这比较闹腾的面对面销售方面的 宁媚一听是面对面销售,刚兴奋起来的脑细胞又归于平静。 在面对面销售开始流行起来的今天,不光他们电视上经常可以见到有关的新闻,同城媒体也报道了不少。 宁媚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面对面销售?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就是所谓新的国外传来的销售方式?。 “不,有人告诉我们这样的销售方式其实是有问题的,甚至会出现一些受害者,而且这次面对面销售方式很独特,是传销石头的云台长摆摆手,笑了笑说……石头?什么石头?石头怎么个销售法?”听说这么个事。宁媚又来了精神。 “对呀!没听说过了吧?不是那些有价值的奇石宝石,而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听说那些石头就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其实还不是换汤不换药!以我的经验看来,和过去的,老鼠会,之类的组织比较相似,归根结底就是拉人头骗钱害人,石头只是一个道具、一个幌子而已!”云台长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激动起来。 “噢?看起来挺精彩的!”宁媚来了一些兴趣。 “绝对精彩,所以我们经过慎重考虑。还是让你出马才放心,因为你年纪是女人,不会引人注目,而且,谁让你身后还有个方勇帮你忙。”云台长开了下玩笑,“媚子,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础罚二小的任务肯宝出煮宗成!,宁媚唱个个高调”什么刚州动?……一个名叫孔小红的受害人给我们电视台的新闻热线打过电话,她说他们的销售地点和上课地点就在我们惠泉市华清路2o号一个废弃工厂的车间里面。你等下再到热线那里去详细查一下。看是不是在华清路。这样子,电视台给你ooo块钱当做经费,你化装成孔小红的朋友打进他们内部去,直到把内幕全部摸清楚再回来”。云台长兴奋地开始布置着行动计划。 “好的!”宁媚兴奋地点着头。开始摩拳擦掌。 “这样子,你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挖这个料,别的选题先放一放。我们打算把这个题材做深做大做透。做成我们电视台这段时间的大卖点!你放心,把这个题材做好了。到时候电视台也会重奖你!好不好?”云台长越说越兴奋,一边说一边还用着桌面。 “领导放心,保证出色完成任务!”宁媚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你等一下”。云台长叫住了宁媚”你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挖出最有价值的东西来 “领导放心,没问题!”宁媚说完就快步走出了云台长的办公室,做卧底前的准备工作去了。 宁媚决定暂时不把这事告诉方勇,到时候再给方勇一个惊喜。 但是这咋)时候的宁媚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将会帮上方勇一个天大的忙,甚至会让方勇和李梦晴之间的战斗,生本质性的改变。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宁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改变战斗走势的一个决定性人物, 所谓的“面对面销售”。在口o年代处已经开始在沿海城市风行起来,接着气势汹汹的向全国各大中城市传播。 惠泉市就是一咋上典型的例子小据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全市大大小的传销窝点在两年之中,已经展到了有将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传销人员多达o万多人。高峰时期竟达到2o多万人,相当于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数量。 惠泉市的传销黑风之所以刮得这么猛烈。其实是有原因的……面对面销售”的危害性,其实从一开始就显现出来了,甚至有人为之家破人亡,自杀的消息也早就见诸于新闻媒体。但是的什么始终无法打击掉? 这并不是说那些传销窝点和传销人员有隐身之术,能够隐藏在现代化的城市里疯狂到这个地步而是有关部门打击捣毁的力度一直都不是很大。这么说,他们雷声也不大,雨点也很他们也去捣了,只不过没捣毁而已。 为什么?原因就是这数十万的传销大军成为了本市的一大消费群体。不仅能够拉动本市房屋租赁市场、餐饮食品市场、日用消费品市场等诸多市场的消费,还可以给有关部门提供一个很好的创收平台,传销不仅能够拉动内需、刺激消费,还能给有关部门创收?这听上去很像是天方夜谅了。 其实宁媚早就知道,惠泉市这oo多个传销窝点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工商局和公安局奖金的“银行。”但他同时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见报的。 工商局和公安局会经常组成联合执法组去查处捣毁这些窝点。每次查处就把那些传销人员抓上车送到派出所去。然后就把他们的上线头目找来问话。 那些上线头目被问了一两次话也就变得精明了,慢慢地竟无师自通地摸出了门道来:接受问话的时候带着信封去,设法把信封塞给联合执法小组的负责人,每次塞完信封,那些被抓的人就可以走了。 于是。对传销窝点的联合执法渐渐地就成为了惠泉市工商局和公安局的重要工作日程。oo多个窝点他们就轮番地去进行联合执法,刚开始的时候还抓一些人,后来就不抓人了,只是去检查而已。 这样一来,每个传销窝点只要一看到联合执法小组来了,就像交税一样很及时地奉上信封,信封到个了,他们就可以继续搞他们的传销了。另外,公安部门还对这十万传销大军收取暂住费,每人每年3oo元,按o万人计算,光这一项就可增收3ooo万元,这是一个非常可怕庞大的数字,” 当然,联合执法小组也有动真格的时候。只要是上头来了一个什么文件,属于那种非要严厉打击不可的专项行动的,联合执法小组就会动真格。但就算是专项行动,他们当然也不会把所有的窝点都一网打尽,只是抓一些有代表性的传销窝点来开刀做典型,为的是写总结材料好向上头汇报工作而已。他们知道,其实这传销窝点你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完的,既然打不完,还不如作为一种资源好好利用起来这就好比是你在鱼塘里养着的鱼,你是不可以全部捞上来一次性吃完的,你必须留一些在鱼塘里面养大了再吃或者留下来展鱼苗繁殖后 宁媚加入电视台后,也“有性”参加过两次动真格的查处。 一个是传销西服的,一个是传销按摩器的,这石头的让宁媚有些好奇,她要看看那些传销人员到底是怎么把普通石头吹成金银财宝的。 宁媚根据云台长的吩咐。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热线电话记录,得知那个传销石头的窝点确实是在惠泉市华清路2o号一个废弃工厂的车间里面。报料人自称孔小红,是这个传销窝点的传销人员,她上当受骗之后幡然醒悟,想借助新闻媒体的力量捣毁那个窝点,并且解救里面的一大批传销人员。 热线记录上就写了这么多,其他的信息宁媚就不知道了。 宁媚去电视台财务处领了ooo块钱的经费。这笔经费是在万一引起他们怀疑的时候,当成加入的人头费用的,当然用不着最好不用。 宁媚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农村进城务工青年的样子,还特意戴上了一副难看的眼镜,看着自己这个样子。宁媚一下笑了出来。 要是方勇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把肚子都笑疼了? 接下来,她背着一个装有旧衣服的破旅行包,穿着一件旧夹棉风衣,就出了。这是一件被她改装过的风衣,他在风衣的内层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把微型录音笔塞到里面。因为宁媚担心他们会检查自己的包,宁媚本来还想带一个相机去的,但是后来一想这样可能会引起怀疑。就决定不带了。 宁媚是坐公共汽车去的,坐在车上她嚣不断地想,华清路2o号这个废弃工厂前两年值到是去过,那个地方是郊区,地方偏僻不说里面一片狼藉,那些做面对面销售的人怎么会想到去那种地方呢? 想着想着,公共汽车就到站了。宁媚走下车,又走了3oo多米的路就到了那个倒闭工厂的门口了。 虽然非常兴奋,宁媚的心还是忤忤跳,除了有点紧张害怕之外,还觉得有点兴奋和好奇。她对自己说:“这一千多人聚集在一个窝点是怎样的一种壮观场面呢?” 宁媚背着旅行包走进工厂大门,没有看到什么动静,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宁媚就觉得纳闷了:不是说有上千人的吗?怎么连一个人都不见呢?难道报料人报的是假料? 电视台以前就曾经被假料骗过几次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却被那些无聊人士渲染成猛料,害得电视台的人兴冲冲地跑去才知道是被戏弄了,就像那些无聊透顶的人拨打。o报警电话取乐一样。乱拨打。o电话的话,派出所还可以对骚扰者进行拘留。但给他们电视台报假料因此去采访的记者却只能自认倒霉。 “这次不会又是被耍了吧?”宁媚对自己说。她狐疑地朝工厂的车间走去,走到车间的门口,现门是紧闭的,但可以很明显地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激烈的掌声。 宁媚举起手敲了敲门。 门没有开。 宁媚又敲了敲。 门开了。门里探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她看到宁媚后,露出一副很吃惊很警惕的样子。中年女人很快就把头缩了进去,顺手就又把门关了起来。 宁媚就继续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嘟囔着:“开门呀!干嘛开了又关呀?什么意思嘛!” 门又开了。这次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身材高瘦得像一根竹竿,双手插在裤袋里。“高瘦”又把宁媚浑身上下打量个遍,对她这个不之客的突然降临表示高度警慢。 “高瘦”严肃地问宁媚:“你找谁?””我是来做加盟连锁的。”从热线记录里报料人提供的材料,宁媚知道他们这个“面对面销售”的名头叫做“加盟连锁” “高瘦”沉默了片刻。突然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加盟连锁?” 宁媚很自然地回答:“朋友叫我来的呗!” “高瘦”步步紧逼:“什么朋友?你的朋友是谁?” 宁媚瞄了“高瘦”一眼,故意卖了个关子:“姓孔的。” “高瘦”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姓孔姓洞的”我是问么方勇和革梦晴博弈的时候,方勇的女朋友宁媚却接函,视台一个新的任务。 最近在惠泉出现了一个新的“行业”一大群人,在一咋小“老师”的带领下,藏身在民宅之中,用放像机不断滚动播放着某种产品,同时,“老师。不断的鼓吹着这种产品的神奇性,以及一旦加入到这个行业能赚多少多少钱” 当然,如果方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清楚地告诉宁媚和电视台的,这种“行业”有一种非常正式的称呼: “传销”! 当然,在这个时代,传销还有另外一个“美丽”的称呼: “面对面的销售”,宁媚网出差回到电视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副台长云台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宁媚很快知道肯定又有什么重大采访任务了。 “这段时间真是累死我了,还说想好好地睡几天觉呢!唉!看来又得泡汤了,”宁媚心中暗暗叫苦。 她刚刚跟随惠泉市公安局从外地采访报道“打拐行动”回来,本来打算要好好地休养几日,再好好的陪方勇几天,接着养精蓄锐再继续投入“战斗。”看来自己那个蓄谋已久的睡懒觉计划和与男朋友的亲热又将落空了,” 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或许是上夜班熬夜太多的缘故,头脱落得近乎秃顶的云台长正背靠在皮椅上打盹。听到宁媚走进他办公室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来,伸出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还有些睡意的脸,还张着嘴巴夸张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很熟练地用手指把他办公桌上的烟盒弹到了桌子角,朝宁媚笑了笑说: “小喝茶,才帮你泡的人参茶。这段时候你辛苦了,好好补下身子。” 云台长亲自帮自己泡茶,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云台长,有什么指示?”宁媚喝了口茶,站在云台长的办公桌旁边开门见山地问……不急不急,你先坐云台长笑着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凳子。 “你这组打拐的系列报道跟踪采访的得很好!很有深度,很感人,镜头拍得也很有视觉冲击力。这样子,昨天我们领导班子讨论了,准备给你oooo块的特别奖金云台长一边说一边燃上了一支烟。 听说有ooo块钱的奖励,宁媚顿时感觉没那么疲倦了,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她知道,云台长这么急切地叫他来。肯定不会是专门给他讲,ooo块特别奖金的事,而是要布置什么重要任务:“现在又有什么任务?” “这样子,主要是想叫你去卧底暗访一个猛料云台长把烟头对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用食指轻轻地弹了弹烟灰,烟灰从他的烟头飘飘洒洒:。这个,你是女人,比较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而且对方也是女人 一听说有猛料,宁媚比刚才听到要给他奖金的消息还来劲,猛料是新闻行业的行话,就是重大新闻题材的意思,作为一名职业记者,谁能对猛料不激动呢?自己做为惠泉电视台的新晋当红记者,挖猛料是自己最大的兴趣和享受,特别是卧底暗访的猛料最让自己兴奋。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电视台的卧底猛料多数都是由别人操刀出马的。而现在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也让小女孩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什么猛料?。 “就是最近在咱们这比较闹腾的面对面销售方面的 宁媚一听是面对面销售,刚兴奋起来的脑细胞又归于平静。 在面对面销售开始流行起来的今天,不光他们电视上经常可以见到有关的新闻,同城媒体也报道了不少。 宁媚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面对面销售?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就是所谓新的国外传来的销售方式?。 “不,有人告诉我们这样的销售方式其实是有问题的,甚至会出现一些受害者,而且这次面对面销售方式很独特,是传销石头的云台长摆摆手,笑了笑说……石头?什么石头?石头怎么个销售法?”听说这么个事。宁媚又来了精神。 “对呀!没听说过了吧?不是那些有价值的奇石宝石,而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听说那些石头就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其实还不是换汤不换药!以我的经验看来,和过去的,老鼠会,之类的组织比较相似,归根结底就是拉人头骗钱害人,石头只是一个道具、一个幌子而已!”云台长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激动起来。 “噢?看起来挺精彩的!”宁媚来了一些兴趣。 “绝对精彩,所以我们经过慎重考虑。还是让你出马才放心,因为你年纪是女人,不会引人注目,而且,谁让你身后还有个方勇帮你忙。”云台长开了下玩笑,“媚子,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础罚二小的任务肯宝出煮宗成!,宁媚唱个个高调”什么刚州动?……一个名叫孔小红的受害人给我们电视台的新闻热线打过电话,她说他们的销售地点和上课地点就在我们惠泉市华清路2o号一个废弃工厂的车间里面。你等下再到热线那里去详细查一下。看是不是在华清路。这样子,电视台给你ooo块钱当做经费,你化装成孔小红的朋友打进他们内部去,直到把内幕全部摸清楚再回来”。云台长兴奋地开始布置着行动计划。 “好的!”宁媚兴奋地点着头。开始摩拳擦掌。 “这样子,你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挖这个料,别的选题先放一放。我们打算把这个题材做深做大做透。做成我们电视台这段时间的大卖点!你放心,把这个题材做好了。到时候电视台也会重奖你!好不好?”云台长越说越兴奋,一边说一边还用着桌面。 “领导放心,保证出色完成任务!”宁媚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你等一下”。云台长叫住了宁媚”你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挖出最有价值的东西来 “领导放心,没问题!”宁媚说完就快步走出了云台长的办公室,做卧底前的准备工作去了。 宁媚决定暂时不把这事告诉方勇,到时候再给方勇一个惊喜。 但是这咋)时候的宁媚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将会帮上方勇一个天大的忙,甚至会让方勇和李梦晴之间的战斗,生本质性的改变。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宁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改变战斗走势的一个决定性人物, 所谓的“面对面销售”。在口o年代处已经开始在沿海城市风行起来,接着气势汹汹的向全国各大中城市传播。 惠泉市就是一咋上典型的例子小据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全市大大小的传销窝点在两年之中,已经展到了有将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传销人员多达o万多人。高峰时期竟达到2o多万人,相当于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数量。 惠泉市的传销黑风之所以刮得这么猛烈。其实是有原因的……面对面销售”的危害性,其实从一开始就显现出来了,甚至有人为之家破人亡,自杀的消息也早就见诸于新闻媒体。但是的什么始终无法打击掉? 这并不是说那些传销窝点和传销人员有隐身之术,能够隐藏在现代化的城市里疯狂到这个地步而是有关部门打击捣毁的力度一直都不是很大。这么说,他们雷声也不大,雨点也很他们也去捣了,只不过没捣毁而已。 为什么?原因就是这数十万的传销大军成为了本市的一大消费群体。不仅能够拉动本市房屋租赁市场、餐饮食品市场、日用消费品市场等诸多市场的消费,还可以给有关部门提供一个很好的创收平台,传销不仅能够拉动内需、刺激消费,还能给有关部门创收?这听上去很像是天方夜谅了。 其实宁媚早就知道,惠泉市这oo多个传销窝点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工商局和公安局奖金的“银行。”但他同时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见报的。 工商局和公安局会经常组成联合执法组去查处捣毁这些窝点。每次查处就把那些传销人员抓上车送到派出所去。然后就把他们的上线头目找来问话。 那些上线头目被问了一两次话也就变得精明了,慢慢地竟无师自通地摸出了门道来:接受问话的时候带着信封去,设法把信封塞给联合执法小组的负责人,每次塞完信封,那些被抓的人就可以走了。 于是。对传销窝点的联合执法渐渐地就成为了惠泉市工商局和公安局的重要工作日程。oo多个窝点他们就轮番地去进行联合执法,刚开始的时候还抓一些人,后来就不抓人了,只是去检查而已。 这样一来,每个传销窝点只要一看到联合执法小组来了,就像交税一样很及时地奉上信封,信封到个了,他们就可以继续搞他们的传销了。另外,公安部门还对这十万传销大军收取暂住费,每人每年3oo元,按o万人计算,光这一项就可增收3ooo万元,这是一个非常可怕庞大的数字,” 当然,联合执法小组也有动真格的时候。只要是上头来了一个什么文件,属于那种非要严厉打击不可的专项行动的,联合执法小组就会动真格。但就算是专项行动,他们当然也不会把所有的窝点都一网打尽,只是抓一些有代表性的传销窝点来开刀做典型,为的是写总结材料好向上头汇报工作而已。他们知道,其实这传销窝点你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完的,既然打不完,还不如作为一种资源好好利用起来这就好比是你在鱼塘里养着的鱼,你是不可以全部捞上来一次性吃完的,你必须留一些在鱼塘里面养大了再吃或者留下来展鱼苗繁殖后 宁媚加入电视台后,也“有性”参加过两次动真格的查处。 一个是传销西服的,一个是传销按摩器的,这石头的让宁媚有些好奇,她要看看那些传销人员到底是怎么把普通石头吹成金银财宝的。 宁媚根据云台长的吩咐。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热线电话记录,得知那个传销石头的窝点确实是在惠泉市华清路2o号一个废弃工厂的车间里面。报料人自称孔小红,是这个传销窝点的传销人员,她上当受骗之后幡然醒悟,想借助新闻媒体的力量捣毁那个窝点,并且解救里面的一大批传销人员。 热线记录上就写了这么多,其他的信息宁媚就不知道了。 宁媚去电视台财务处领了ooo块钱的经费。这笔经费是在万一引起他们怀疑的时候,当成加入的人头费用的,当然用不着最好不用。 宁媚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农村进城务工青年的样子,还特意戴上了一副难看的眼镜,看着自己这个样子。宁媚一下笑了出来。 要是方勇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把肚子都笑疼了? 接下来,她背着一个装有旧衣服的破旅行包,穿着一件旧夹棉风衣,就出了。这是一件被她改装过的风衣,他在风衣的内层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把微型录音笔塞到里面。因为宁媚担心他们会检查自己的包,宁媚本来还想带一个相机去的,但是后来一想这样可能会引起怀疑。就决定不带了。 宁媚是坐公共汽车去的,坐在车上她嚣不断地想,华清路2o号这个废弃工厂前两年值到是去过,那个地方是郊区,地方偏僻不说里面一片狼藉,那些做面对面销售的人怎么会想到去那种地方呢? 想着想着,公共汽车就到站了。宁媚走下车,又走了3oo多米的路就到了那个倒闭工厂的门口了。 虽然非常兴奋,宁媚的心还是忤忤跳,除了有点紧张害怕之外,还觉得有点兴奋和好奇。她对自己说:“这一千多人聚集在一个窝点是怎样的一种壮观场面呢?” 宁媚背着旅行包走进工厂大门,没有看到什么动静,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宁媚就觉得纳闷了:不是说有上千人的吗?怎么连一个人都不见呢?难道报料人报的是假料? 电视台以前就曾经被假料骗过几次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却被那些无聊人士渲染成猛料,害得电视台的人兴冲冲地跑去才知道是被戏弄了,就像那些无聊透顶的人拨打。o报警电话取乐一样。乱拨打。o电话的话,派出所还可以对骚扰者进行拘留。但给他们电视台报假料因此去采访的记者却只能自认倒霉。 “这次不会又是被耍了吧?”宁媚对自己说。她狐疑地朝工厂的车间走去,走到车间的门口,现门是紧闭的,但可以很明显地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激烈的掌声。 宁媚举起手敲了敲门。 门没有开。 宁媚又敲了敲。 门开了。门里探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她看到宁媚后,露出一副很吃惊很警惕的样子。中年女人很快就把头缩了进去,顺手就又把门关了起来。 宁媚就继续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嘟囔着:“开门呀!干嘛开了又关呀?什么意思嘛!” 门又开了。这次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身材高瘦得像一根竹竿,双手插在裤袋里。“高瘦”又把宁媚浑身上下打量个遍,对她这个不之客的突然降临表示高度警慢。 “高瘦”严肃地问宁媚:“你找谁?””我是来做加盟连锁的。”从热线记录里报料人提供的材料,宁媚知道他们这个“面对面销售”的名头叫做“加盟连锁” “高瘦”沉默了片刻。突然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加盟连锁?” 宁媚很自然地回答:“朋友叫我来的呗!” “高瘦”步步紧逼:“什么朋友?你的朋友是谁?” 宁媚瞄了“高瘦”一眼,故意卖了个关子:“姓孔的。” “高瘦”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姓孔姓洞的”我是问 第一百四十一章面对面销售(下) 二刘说。要不是宁媚能够应变自如的话,你被”高瘦,一出出收睛一盯再一步步追问,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一露馅说不定你就会被打个半死。可以试想一下,成百上千的传销人员冲上来打你,还不把你打成肉饼朵成肉酱? “高瘦”听宁媚这么一说,阴森的脸上才突然贴上去了一小块微芜“小哦!你是孔主任的朋友,孔主任很优秀的!很棒很棒的”。刚才还拉着个脸的“高瘦。顿时笑呵呵地说。 “废话!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宁媚装作没好气地看了“高瘦。一眼说。 见宁媚一副生气的样子,“高瘦”继续对宁媚赔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们当然要提防一下,特别是那 宁媚知道“高瘦”说出了破绽,丰肺装作很纳闷地问:“做个加盟连锁生意还要提防什存记者?又不是做犯法的事 “高瘦”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后悔已迟,就连忙嬉笑着改口道:“哦,你不知道啊,那些记者经常来找我们拉广告,叫我们到他们报纸上去打广告,纠缠不休,烦人得很哩!” 宁媚被“高瘦”的随机应变弄得差点笑了起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嘿嘿一笑说:“哦?原来是这样!” “小妹子,你跟着孔主任想不财都难啊!”已是满脸笑容的“小高瘦。接着说。 “是吗?我就是想财才来的哦!”宁媚附和着。 “小高瘦。中年女人说着就把宁媚领到车间旁边的一间小办公室。“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孔主任来高瘦。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个中等个头、身材稍胖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就是孔小红。 孔小红把门关上。不放心,又开门走出去看了看,确信已经没有人在门外监视后,才又走进来把门关上,还扣上了插销。 孔小红靠近宁媚,轻声地问:“你是电视台的记者吧?” 宁媚会意地点点头说:“是的 孔小红招呼宁媚坐下,压低声音,跟他讲起了她如何被骗入这个面对面窝点的经是, 孔小红说她原来是邻市一个做水产生意的老板,她的固定资产早在过百万,但是自从她被所谓的“面对面销售”骗进来之后,水产的生意每况愈下,她自己基本上都没时间去打理了。 “你做这么大的生意,见过的大世面应该也不少呀?你怎么会上这面对面销集的当呢?”宁媚惊叹于如此身家的大老板竟然也会上传销的当 “唉!别说了还不都是丁蓝前那个四o子把我给害的”。孔小红咬牙切齿地说,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痛苦。 “哦?丁蓝?”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宁媚心里一惊,因为她以前好像在哪也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丁蓝。反正你又不认识她,说起你也不知道的。”孔小红说。“我原本是不认识丁蓝的,后来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宁媚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跑到惠泉市来做传销呢?” 原来一次孔小红来惠泉市出差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丁蓝。待人热情的丁蓝给孔小红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交谈中,口才极好的丁蓝大肆向孔小红介绍加盟连锁的生意小并称一年轻轻松松就能赚三四百万,孔小红被说得有些动心。经过几次接触,丁蓝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彻底说服了孔小红这个腰缠万贯的水产大老板,于是她很爽快地就交了一万块钱加入了。对她来说,一万块钱也不算是什么钱,她当时甚至还想:“这么好的项目,才投资一万块钱,简直太戈算了”。 宁媚听了孔小红的故事,接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现自己上当的?” 孔小红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加入这里两个月后吧。”。既然你现自己上当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宁媚好奇地问。“你干嘛不跑出来?。 孔小红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不能自拔了,我已经被他们彻底地洗了脑,已经陷进去了。他们洗脑厉害得很,可以把正常人洗成神经病,然后对你进行精神控制。”孔小红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也想过跑出来,但是你也知道,做面对面销售的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心理,就是明明知道自己上当了也要继续做下去,因为自己已经被骗了钱了,就想怎么样赶快找一些人来垫背。把钱赚回来。” 宁媚纳闷地问道:“也就一万块钱,你那么在乎吗?” 孔小红苦笑着说:“虽然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钱,但我还是想把本钱赚回来,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总觉得被骗的钱如果不赚回来的话,自己心里不平衡、不甘心。另外,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被他们洗脑之后,我也抱有侥幸的心理。梦想着一夜暴富” 宁媚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做了这么久,本钱赚回来了吗?。 孔小红茫然地看着宁媚,愤愤地说:“本钱算左咏旧束”但是办在污甲面开销掉实我哪里能赚知“啊。 宁媚笑了笑,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守门的说你现在好像是什么主任了?看他那个样子小好像蛮佩服你的。” 孔小红尴尬地笑了笑说:“是营销主任。我拉到了五六个下线,就做到主任的级别了。” “你既然都已经做到主任了。为什么还要找电视台反映这些情况?你想好要退出了?” 孔小红仰了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退出是肯定的,我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欺骗别人了。唉!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什么鬼了,你说我都有这个身家了。竟然还和他们一样想着一夜暴富,想想真是太可笑了。唉!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宁媚和孔小红的谈话结束后,孔小红再三叮嘱宁媚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不要暴露身份,否则他和她都不好过,丁蓝可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宁媚点点头,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尽快知道这个丁蓝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天晚上,孔小红安排宁媚在宿舍里住下了。 说是宿舍,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大的废弃车间,大约有四五百平方米那么大。车间里是没有床铺的,地板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稻草和席子,大概有上百个铺位。车间的墙壁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一“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没有任何借口贫穷的脑袋造就贫穷的口袋相信自己:我能!永不放弃” 看到这些标语,宁媚心里觉得好笑。这些励志语言,竟然也成为了“面对面销售。组织的洗脑口号。 孔小红把宁媚带到车间靠墙角的一个铺个说:“你和小马睡马是我的下线。” 孔小红说着就把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女人,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也就是那个小马叫到宁媚跟前吩咐道:“小马,这个是我的新朋友,刚从乡下来,对我们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你们就互相关照一下好吧?” 小马听孔小红这么一说,就热情地迎上来。宁媚以为小马是要和他握手,就做出一个握手的动作。谁知道小马不是握手。而是要和宁媚拥抱。 她迅地展开双臂,像久别的恋人重逢了一样,把宁媚一把抱住了,还用手不停地拍着宁媚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欢迎欢迎!让我们一起把握这个财富的机遇!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宁媚被他这么一拥抱。立即感觉到鸡皮疙瘩迅爬满了自己的全身。自己不好拒绝,更不敢反感,只好机械地配合着。 夜幕降临,传销人员像疲倦的鸟儿一样陆陆续续地归巢了。 宁媚现进来的人有男有女小有老有少。有的看上去才十六七岁,有的却像六十多岁的样子。一群人有说有笑,他们一边走进来一边还聊着白天的收获: 你拉了多少个人加入,我拉了多少个人加入;你那个人是怎么拉进来的。我那个人是怎么拉进来的,等等。 小马说话的度快得像放鞭炮,声音大得像高音喇叭,神态像吃了兴奋剂。宁媚和小马同床睡觉聊天的时候,得知小马的名卓叫马艳艳,是从贵州被朋友“介绍”过来的,到这里才三个多月。刚刚进入兴奋期,每天都精神饱满,魅力四射。 “小马,你们这里怎么男女混住呀?”宁媚装作好奇地问道,“男女混住好像不太好吧?” 小男女住在一起怎么了?。小马笑着说。“我们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伙伴嘛!也就等于是一家人嘛!” “男男女女住在一起应该不太方便吧? “不方便?就是为了方便才住到一起的咯。小马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方便得很哩!” “你们就这么一个宿舍?。 “在隔壁还有两个这么大的 “那干嘛不男女分开来住?” “干嘛要分开住?”小马反问道,“这样住在一起大家不有个照应吗?咦,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对这些无聊的问题感兴趣呀?你到底是来做加盟连锁的还是来查户口的呀?。 “我随便问问而已。我这不是网来嘛!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嘛!”宁媚见小马不耐烦了,就假装向她请教问题,小马,这个加盟连锁到底要怎么做?到底难不难做呀?” “这个嘛很容易的!你只要负责去找人来就是了。找来人你就叫他交钱加入,他交钱加入你就有奖金领了。小马轻描淡写地说。 “小哦?这么容易呀?那要是我找不到人怎么办?”宁媚装作茫然地看着小马,怯生生地问。“那,要是找不到人,我不就没饭吃了吗?” “你干嘛一来就想的这么消极呢?找不到人你就想办法去找呀!我们这里没有哪个从娘胎生下来就会找人的,都是要慢慢学习的。 学到的东西多了你自然就懂得找了 “那我该怎么学?” “听课呀!参加培刮呀!向老师请教呀!我们这里每天都有课的,好几个老师会一步步地教你怎么去找八丑中媚副谦虚谨慎的样午,小马的脸露出了紫圳水情。“反正你只要负责把人找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你放心,只要人到了这里就没有不交钱的 宁媚听马这么一说。就担心起口袋里面这ooo块钱的命运来了。不过不要紧,电视台领导已经说过了,只要是能摸到第一手的材料,就算花点钱当诱饵也值得。 早上八点多钟左右,宁媚还在梦乡里面,就被小马推醒。宁媚揉了揉蒙脑的眼睛问:“小马,你干嘛?” “叫我马老师!”小马一副严肃的样子。 “哦,马马老师宁媚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马老师”。已经别扭得身上长了鸡皮疙瘩。 小马这才满意地说:“干嘛?上课呀?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找人吗?今天网好我们总经理从外地开市场回来。一定又有好经验要和我们分享了。”小马一边对着墙上的镜子打领带,一边转过身来朝宁媚瞄了两眼说,“我们总经理可厉害了,他的演讲真是激动人心,你听了他的课就什么都会了。” 宁媚爬起来,故意放大着声音说:“那我可要去好好听听。” 宁媚跟着小马走进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宁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六七百人。 宁媚和小马在会场后面找了个位置月坐下,会场就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宁媚本能地朝前面讲台的位置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套装,盘着头,满脸笑容,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人脸堆笑着从门口缓步走上了讲台,样子像是一个大领导在检阅。 一见这人,宁媚大吃一惊,一眼就认了出来: 自己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丁老师! 虽然宁媚和讲台的距离相隔了很远,但是他还是准确地认出了丁蓝。丁蓝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比以前胖了,脸色更红润了。 只是现在的丁蓝,已经完全不像了当初朴素的老师”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又为什么要做“面对面销售”呢?宁媚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和不解。 “各位朋友!各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大家好 宁媚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前后左右的人,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丁蓝的漏*点表演。宁媚赶紧把手伸进风衣里面,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丁蓝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卖力地挥舞着手臂,并不时握紧拳头,样子极尽夸张。 由于讲台上没有话筒和音响设备,加上车间的空间又很大,丁蓝与其说是在讲课,还不如说是在喊课。她基本上是在歇斯底里中表着她的演说的,好在当惯老师了,她的声音很响亮,也很有穿透力。虽然宁媚坐在最后的位置,但还是感觉得到丁蓝的声音在一阵阵地振动着自己的鼓膜: “我们这个生意操作起来很简单,简单的东西才容易被复制。容易复制的生意才会赚大钱,对不对?我们这个生意就是不断地开分店、织网络。麦当劳你们都知道吧?我们这个网络销售就是麦当劳的原理,不断地开分店、再开分店。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麦当劳开的是有形的分店,我们公司开的是无形的分店一也就是书上说的“无店铺营销” 我们开分店的方法非常简单。只要你去找到一个人,让他和你一起从事我们这个生意,他就是你的一家分店。因此我们这个生意也可以叫作加盟连锁。知道吧,如果你要加盟麦当劳,你得给麦当劳总部交几百万的加盟费,但我们的门槛很低,也就交那么万把块钱的加盟费而已。你只二刘说。要不是宁媚能够应变自如的话,你被”高瘦,一出出收睛一盯再一步步追问,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一露馅说不定你就会被打个半死。可以试想一下,成百上千的传销人员冲上来打你,还不把你打成肉饼朵成肉酱? “高瘦”听宁媚这么一说,阴森的脸上才突然贴上去了一小块微芜“小哦!你是孔主任的朋友,孔主任很优秀的!很棒很棒的”。刚才还拉着个脸的“高瘦。顿时笑呵呵地说。 “废话!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宁媚装作没好气地看了“高瘦。一眼说。 见宁媚一副生气的样子,“高瘦”继续对宁媚赔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们当然要提防一下,特别是那 宁媚知道“高瘦”说出了破绽,丰肺装作很纳闷地问:“做个加盟连锁生意还要提防什存记者?又不是做犯法的事 “高瘦”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后悔已迟,就连忙嬉笑着改口道:“哦,你不知道啊,那些记者经常来找我们拉广告,叫我们到他们报纸上去打广告,纠缠不休,烦人得很哩!” 宁媚被“高瘦”的随机应变弄得差点笑了起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嘿嘿一笑说:“哦?原来是这样!” “小妹子,你跟着孔主任想不财都难啊!”已是满脸笑容的“小高瘦。接着说。 “是吗?我就是想财才来的哦!”宁媚附和着。 “小高瘦。中年女人说着就把宁媚领到车间旁边的一间小办公室。“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孔主任来高瘦。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个中等个头、身材稍胖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就是孔小红。 孔小红把门关上。不放心,又开门走出去看了看,确信已经没有人在门外监视后,才又走进来把门关上,还扣上了插销。 孔小红靠近宁媚,轻声地问:“你是电视台的记者吧?” 宁媚会意地点点头说:“是的 孔小红招呼宁媚坐下,压低声音,跟他讲起了她如何被骗入这个面对面窝点的经是, 孔小红说她原来是邻市一个做水产生意的老板,她的固定资产早在过百万,但是自从她被所谓的“面对面销售”骗进来之后,水产的生意每况愈下,她自己基本上都没时间去打理了。 “你做这么大的生意,见过的大世面应该也不少呀?你怎么会上这面对面销集的当呢?”宁媚惊叹于如此身家的大老板竟然也会上传销的当 “唉!别说了还不都是丁蓝前那个四o子把我给害的”。孔小红咬牙切齿地说,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痛苦。 “哦?丁蓝?”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宁媚心里一惊,因为她以前好像在哪也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丁蓝。反正你又不认识她,说起你也不知道的。”孔小红说。“我原本是不认识丁蓝的,后来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宁媚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跑到惠泉市来做传销呢?” 原来一次孔小红来惠泉市出差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丁蓝。待人热情的丁蓝给孔小红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交谈中,口才极好的丁蓝大肆向孔小红介绍加盟连锁的生意小并称一年轻轻松松就能赚三四百万,孔小红被说得有些动心。经过几次接触,丁蓝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彻底说服了孔小红这个腰缠万贯的水产大老板,于是她很爽快地就交了一万块钱加入了。对她来说,一万块钱也不算是什么钱,她当时甚至还想:“这么好的项目,才投资一万块钱,简直太戈算了”。 宁媚听了孔小红的故事,接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现自己上当的?” 孔小红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加入这里两个月后吧。”。既然你现自己上当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宁媚好奇地问。“你干嘛不跑出来?。 孔小红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不能自拔了,我已经被他们彻底地洗了脑,已经陷进去了。他们洗脑厉害得很,可以把正常人洗成神经病,然后对你进行精神控制。”孔小红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也想过跑出来,但是你也知道,做面对面销售的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心理,就是明明知道自己上当了也要继续做下去,因为自己已经被骗了钱了,就想怎么样赶快找一些人来垫背。把钱赚回来。” 宁媚纳闷地问道:“也就一万块钱,你那么在乎吗?” 孔小红苦笑着说:“虽然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钱,但我还是想把本钱赚回来,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总觉得被骗的钱如果不赚回来的话,自己心里不平衡、不甘心。另外,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被他们洗脑之后,我也抱有侥幸的心理。梦想着一夜暴富” 宁媚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做了这么久,本钱赚回来了吗?。 孔小红茫然地看着宁媚,愤愤地说:“本钱算左咏旧束”但是办在污甲面开销掉实我哪里能赚知“啊。 宁媚笑了笑,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守门的说你现在好像是什么主任了?看他那个样子小好像蛮佩服你的。” 孔小红尴尬地笑了笑说:“是营销主任。我拉到了五六个下线,就做到主任的级别了。” “你既然都已经做到主任了。为什么还要找电视台反映这些情况?你想好要退出了?” 孔小红仰了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退出是肯定的,我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欺骗别人了。唉!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什么鬼了,你说我都有这个身家了。竟然还和他们一样想着一夜暴富,想想真是太可笑了。唉!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宁媚和孔小红的谈话结束后,孔小红再三叮嘱宁媚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不要暴露身份,否则他和她都不好过,丁蓝可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宁媚点点头,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尽快知道这个丁蓝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天晚上,孔小红安排宁媚在宿舍里住下了。 说是宿舍,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大的废弃车间,大约有四五百平方米那么大。车间里是没有床铺的,地板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稻草和席子,大概有上百个铺位。车间的墙壁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一“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没有任何借口贫穷的脑袋造就贫穷的口袋相信自己:我能!永不放弃” 看到这些标语,宁媚心里觉得好笑。这些励志语言,竟然也成为了“面对面销售。组织的洗脑口号。 孔小红把宁媚带到车间靠墙角的一个铺个说:“你和小马睡马是我的下线。” 孔小红说着就把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女人,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也就是那个小马叫到宁媚跟前吩咐道:“小马,这个是我的新朋友,刚从乡下来,对我们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你们就互相关照一下好吧?” 小马听孔小红这么一说,就热情地迎上来。宁媚以为小马是要和他握手,就做出一个握手的动作。谁知道小马不是握手。而是要和宁媚拥抱。 她迅地展开双臂,像久别的恋人重逢了一样,把宁媚一把抱住了,还用手不停地拍着宁媚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欢迎欢迎!让我们一起把握这个财富的机遇!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宁媚被他这么一拥抱。立即感觉到鸡皮疙瘩迅爬满了自己的全身。自己不好拒绝,更不敢反感,只好机械地配合着。 夜幕降临,传销人员像疲倦的鸟儿一样陆陆续续地归巢了。 宁媚现进来的人有男有女小有老有少。有的看上去才十六七岁,有的却像六十多岁的样子。一群人有说有笑,他们一边走进来一边还聊着白天的收获: 你拉了多少个人加入,我拉了多少个人加入;你那个人是怎么拉进来的。我那个人是怎么拉进来的,等等。 小马说话的度快得像放鞭炮,声音大得像高音喇叭,神态像吃了兴奋剂。宁媚和小马同床睡觉聊天的时候,得知小马的名卓叫马艳艳,是从贵州被朋友“介绍”过来的,到这里才三个多月。刚刚进入兴奋期,每天都精神饱满,魅力四射。 “小马,你们这里怎么男女混住呀?”宁媚装作好奇地问道,“男女混住好像不太好吧?” 小男女住在一起怎么了?。小马笑着说。“我们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伙伴嘛!也就等于是一家人嘛!” “男男女女住在一起应该不太方便吧? “不方便?就是为了方便才住到一起的咯。小马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方便得很哩!” “你们就这么一个宿舍?。 “在隔壁还有两个这么大的 “那干嘛不男女分开来住?” “干嘛要分开住?”小马反问道,“这样住在一起大家不有个照应吗?咦,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对这些无聊的问题感兴趣呀?你到底是来做加盟连锁的还是来查户口的呀?。 “我随便问问而已。我这不是网来嘛!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嘛!”宁媚见小马不耐烦了,就假装向她请教问题,小马,这个加盟连锁到底要怎么做?到底难不难做呀?” “这个嘛很容易的!你只要负责去找人来就是了。找来人你就叫他交钱加入,他交钱加入你就有奖金领了。小马轻描淡写地说。 “小哦?这么容易呀?那要是我找不到人怎么办?”宁媚装作茫然地看着小马,怯生生地问。“那,要是找不到人,我不就没饭吃了吗?” “你干嘛一来就想的这么消极呢?找不到人你就想办法去找呀!我们这里没有哪个从娘胎生下来就会找人的,都是要慢慢学习的。 学到的东西多了你自然就懂得找了 “那我该怎么学?” “听课呀!参加培刮呀!向老师请教呀!我们这里每天都有课的,好几个老师会一步步地教你怎么去找八丑中媚副谦虚谨慎的样午,小马的脸露出了紫圳水情。“反正你只要负责把人找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你放心,只要人到了这里就没有不交钱的 宁媚听马这么一说。就担心起口袋里面这ooo块钱的命运来了。不过不要紧,电视台领导已经说过了,只要是能摸到第一手的材料,就算花点钱当诱饵也值得。 早上八点多钟左右,宁媚还在梦乡里面,就被小马推醒。宁媚揉了揉蒙脑的眼睛问:“小马,你干嘛?” “叫我马老师!”小马一副严肃的样子。 “哦,马马老师宁媚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马老师”。已经别扭得身上长了鸡皮疙瘩。 小马这才满意地说:“干嘛?上课呀?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找人吗?今天网好我们总经理从外地开市场回来。一定又有好经验要和我们分享了。”小马一边对着墙上的镜子打领带,一边转过身来朝宁媚瞄了两眼说,“我们总经理可厉害了,他的演讲真是激动人心,你听了他的课就什么都会了。” 宁媚爬起来,故意放大着声音说:“那我可要去好好听听。” 宁媚跟着小马走进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宁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六七百人。 宁媚和小马在会场后面找了个位置月坐下,会场就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宁媚本能地朝前面讲台的位置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套装,盘着头,满脸笑容,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人脸堆笑着从门口缓步走上了讲台,样子像是一个大领导在检阅。 一见这人,宁媚大吃一惊,一眼就认了出来: 自己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丁老师! 虽然宁媚和讲台的距离相隔了很远,但是他还是准确地认出了丁蓝。丁蓝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比以前胖了,脸色更红润了。 只是现在的丁蓝,已经完全不像了当初朴素的老师”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又为什么要做“面对面销售”呢?宁媚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和不解。 “各位朋友!各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大家好 宁媚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前后左右的人,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丁蓝的漏*点表演。宁媚赶紧把手伸进风衣里面,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丁蓝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卖力地挥舞着手臂,并不时握紧拳头,样子极尽夸张。 由于讲台上没有话筒和音响设备,加上车间的空间又很大,丁蓝与其说是在讲课,还不如说是在喊课。她基本上是在歇斯底里中表着她的演说的,好在当惯老师了,她的声音很响亮,也很有穿透力。虽然宁媚坐在最后的位置,但还是感觉得到丁蓝的声音在一阵阵地振动着自己的鼓膜: “我们这个生意操作起来很简单,简单的东西才容易被复制。容易复制的生意才会赚大钱,对不对?我们这个生意就是不断地开分店、织网络。麦当劳你们都知道吧?我们这个网络销售就是麦当劳的原理,不断地开分店、再开分店。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麦当劳开的是有形的分店,我们公司开的是无形的分店一也就是书上说的“无店铺营销” 我们开分店的方法非常简单。只要你去找到一个人,让他和你一起从事我们这个生意,他就是你的一家分店。因此我们这个生意也可以叫作加盟连锁。知道吧,如果你要加盟麦当劳,你得给麦当劳总部交几百万的加盟费,但我们的门槛很低,也就交那么万把块钱的加盟费而已。你只 一百四十三. 遇到了自己的老师 且消都算是你的业绩六因此我们泣甲最高收入的人一肯小以达到o万。 台下一片哗然。 兴奋的丁蓝接着说道:“在上个世纪8o年代,你没有听说过原始股还可以理解,因为那时候的信息还不达。但是在充满着财机会的今天,如果你们还没有听说过加盟连锁这些先进经济现集的话,那说明你还是个原始人!如果你还不赶快加入到加盟连锁当中来的话,那说明你还是个木头人!朋友们!这是个大财的好机会啊!这个机会可以让你辛苦一阵子享受一辈子 台下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疯狂的掌声,很多人已经无法控制高度兴奋的心情,她们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表示着对台上讲师无比的敬意。 掌声几次都以排山到海之势将丁蓝的演讲中途打断。 有了掌声的催情,丁蓝站在台上的样子也更加亢奋、更加煽情,她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她一边不厌其烦地说着谢谢,一边继续挥舞着手臂。 这种狂热的场面一般人是很难有机会看得到的,宁媚也曾经见过所谓的“面对面销售”但那些地方和此时的这个废弃车间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此时丁蓝的样子很像是希特勒在表侵略战争的演说,而那些面对面销售人员就像是被煽动起来的纳粹分子。宁媚一边听着台上丁蓝的演讲,一边在心里想:“丁蓝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这种骗人的事情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老师搞面对面销售,我来卧底暗访。这是不是开玩笑?”宁媚心里对自己说,“我该怎么办?曝光她吗?她毕竟是我的老师,毕竟曾经无比热情的对待过我!我这么做不是在拆她的台吗?要是不曝光她,我回去该怎么和云台长交代?” 想到这里,宁媚心烦意乱,她把手伸进风衣,关了录音机。 “耍是不曝光她,继续让她在这里骗人,那还要让多少善良无辜的人上面对面销售的当?”宁媚又对自己说,“我明明知道她在做违法害人的事情,我却不履行一个记者舆论监督的职责,我不是助纣为虐吗?那我还算是一咋。合格的记者吗?” 想到这里,宁媚又重新打开了录音机的开关。 “唉!丁蓝啊丁蓝,你这回也怪不了我啊,谁叫你做这种骗人的事情呢?网好又撞到我头上了心情复杂的宁媚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就算我不曝光你,其她记者也会来曝光你的我曝光你其实也是对你的帮助和拯救,否则你会越陷越深的” 想到这里,宁媚为自己的卧底行为心安理得了。 台上丁蓝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煽情演讲终于结束了,而台下听众对丁蓝的追捧却刚刚开始。 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如黑色潮水一样朝前方讲台涌去,将丁蓝团团围住,人们振臂高呼着:“我要成功!我要成为富人!” 丁蓝在几名彪形大汉的开道下才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挤出一条缝来,她一边走一边朝人潮挥着手。 很多已经拿出本子、试图找丁蓝索要签名的人们脸上露出失望和痛苦的表情。宁媚曾经看过不少歌星的演唱会,就算张学友、刘德华等天王巨星出场的气氛也不过如此。 宁媚混在那些男的一律西装领带,女的一律套装、套裙的人海中,身上的这件风衣就显得鹤立鸡群、异常抢眼。此时的她急急忙忙地走着,试图躲避丁蓝的眼光,她边走边想:“要是被丁蓝知道我宁媚在这里就不太好了,一旦引起她的怀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 谁知道越急越见鬼。宁媚网走出几十米,后面就有人喊叫着:“喂!前面那位穿风衣的朋友你等一下!你开会怎么不穿西服?。 宁媚知道是在喊她,她不敢回头,但又不得不回头。她回过头一看,天啊!就是丁蓝在喊她。 就在宁媚回头的那一刻。丁蓝也愣住了,但丁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快步追了上来,用力地拍拍宁媚的肩膀,呵呵地笑了笑说:“媚子!怎么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宁媚也笑了笑说,“我们可能有四五年没见面了吧?。 “是好几年没见过面了!”丁蓝上下打量着宁媚,微笑着说。“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我到是变老了了,看见你这青春洋溢的样子真是羡慕。” “丁老师,你哪里显老?”宁媚故意苦笑着说,“哎,看到你现在那么滋润的样子,真的羡慕” “我也说不上滋润。怎么说呢?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还算可以。”丁蓝说,“咦?你现在做什么项目呢?找到工作上班了吗?” “早就不上班了,工资太少了,连自己都养不活。”宁媚耷拉着脑袋说,“现在到处打零工,就想找财的路子 宁媚说完就朝丁蓝讨好地笑了笑,意思是说今后 不过这样时候的宁媚多少有些庆幸,父亲不让别人知道宁媚的父亲是省电视台,说避免托请,就算学校联系单的家长职务上,父亲也只是写了“普通工人” 旁边的人见丁蓝竟然主动和宁媚打招呼,还和字媚说话,就向宁媚投来羡慕甚至妒忌的目光。 丁蓝很认真地看了宁媚一眼,问道:“是谁介绍你来的?” “孔小红介绍我来的。”宁媚镇定地说道。 “看来我们还算是有缘分丁蓝满脸堆笑地说,脸上稍嫌松弛的肉一抖一抖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嘛!宁媚感叹地说道。 “你现在还写吗?。丁蓝很突兀地问了这么一自。 “?那些狗屁东西早就不写了!现在挣钱财要紧!”宁媚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看现在还有几个人写那些东西呢?这年头写那些东西能当饭吃吗?” “对对对!写文章是不能当饭吃的,偶尔陶冶一下情操还可以,太投入就不现实了。我也早就不写诗歌散文了。唉,在城市里面生活,人还是现实一些才好啊!”丁蓝一副很有感触的样子。 “你今天的演讲真是精彩极了!想不到你现在的口才比在高中当老师的时候还要好。”宁媚说道:“呃,你是什么时候练出这么厉害的口才的?”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啊!小宁你是不知道啊!要不是我这张嘴巴厉害,我也没有今天这个成就啊!”丁蓝用力地拍了拍宁媚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吗?我的坎坷经历都可以写一本书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今晚到我那里去吃个饭,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好好的吃顿饭,到时候我叫孔小红也一起过来 宁媚到了丁蓝的住处才知道。丁蓝的住宿、伙食和她下面的面对面销售人员是分开的。丁蓝自己住套房、开小灶;而那帮面对面销售人员只能吃大锅饭、住集体宿舍。 丁蓝住在工厂车间旁边一套独立的房子里面。 房子虽然也很陈旧,但却布置得有模有样,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等家电产品一应俱全。虽然这个废弃的工厂已经没有了外部供电,但却不影响丁蓝使用这些电器来享受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她在房子的外面摆放了一台大功率的汽油电机,有时候是白天关电晚上电,有时候则是一天到晚都电。 为此宁媚还故意问道:“你这样电不浪费钱吗?” 丁蓝哈哈大笑说道:“我连牛都买得起,还用担心买不起喂牛的饲料?” 宁媚也笑了笑说道:“那你这头牛可要蛮多饲料才能喂得饱哟!这么大一台电机一天电下来,可得烧很多汽油呀!” 丁蓝趁机游说道:“所以说。这就是我们这个加盟连锁的魅力所在,我现在的身家还愁买不饲料?老实告诉你小宁,你跟着我干绝对没错”。 宁媚就顺水推舟说道:“那以后你可得多多指点我哦!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丁蓝看了看宁媚,爽快地说道:“那还用说!我和你还见外?我不扶持你还扶持谁?。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根本就不用丁蓝动手,是几个面对面销售人员来帮她做的。 那几个面对面销售人员把能为丁蓝做饭当成了一大光荣任务来对待,就怕自己没机会在她们的偶像面前表现。做好饭菜之后,她们又很识趣地走了。 接到通知的孔小红风风火火地进了丁蓝的房间。 看得出来,她对宁媚出现在丁蓝房子里的事情感到很惊讶。趁丁蓝不注意,宁媚朝她眨了眨眼睛,她这才会意地点点头。 “宁媚是我高中的学生丁蓝指着宁媚介绍说,“我已经非常欣赏小宁,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文学 “哦?这么巧?”孔小红毒出吃惊的表情。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约她来这里,我们还没机会见面呢!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加盟连锁的缘分,刚才宁媚已经说过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丁蓝摊开手,笑着说道。 吃饭的时候,宁媚无意中现丁蓝房间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石头,那些石头圆不溜秋灰不溜秋的,看不出来有任何奇特之处。宁媚心想:“难道她们就是利用这些石头搞面对面销售?” “这是什么石头?”宁媚用筷子指了指那堆石头冉道。 “小宁,这可不是石头哦!这可是从美国进口的珍贵宝石哦!”丁蓝抬了抬头。自豪地说道。 “这些石头是宝石?看不出来哦!”宁媚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这石头也不可貌相哩!这些石头是我们公司从美国总部空运过来的,是美国特有的一种宝石,是非常具有收藏价值和欣赏价值的一种珍稀宝石小宁你可别看它外表好像不怎么样,这种宝石在我们口知二才是没有的,现在众种尝石凡经成为了珠尝市场的毡四,“被全世界的富人们和贵族们争先恐后地收藏呢!” 丁蓝和宁媚说这段话的时候,自然得很,流畅得很,丝毫没有因为宁媚是她的学生而露出任何破绽和尴尬。 其实宁媚早就知道,像丁蓝这种做了几年面对面销售的大头目心里面早已经没有什么师生概念了,她们的脑子里有的永远只是上线和下线、拉人头和赚钱的概念,就算是她们的父母和亲兄弟姐妹,在她们看来,也只是能给她们带来金钱的下线。 丁蓝说完还起身拿起一块石头,一边煞有介事地指给宁媚看。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小宁你看看,这着色,这纹路,这手感,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稀罕的宝石。”丁蓝说话的这副做派,好像她就是权威的宝石鉴定专家。 宁媚睁大眼睛看着丁蓝手上的石头,感觉除了颜色比她们老家那边的石灰岩还要深一些之外,她实在是没现它和普通的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看着丁蓝滑稽可笑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就只能在心里说:“什么叫吹牛不打草稿,这就是!” “这种石头你们怎么能够卖得出去?”宁媚装作一副想请教的样子。 “卖出去?不,不,我们现在主要是鼓励自用,对外销售目前还没在我们公司的考虑范围之内。”丁蓝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她的弥天大谎,“可能随着公司业务的不断深入展,以后会有少量对外销售,但目前还不会对外销售。” “为什么?” “主要是公司考虑到这些宝石实在是太珍贵了,所以暂时不想让它们大量流向市场,就像一些上市公司的原始股最先在公司内部认购那样。这主要是公司总部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加盟者的利益,因为这些宝石实在是太稀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历史的沉淀,它们的收藏价值和市场经济价值将会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度攀升,最终成为无价之宝!”丁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言非常流利自如,就像事先打好了草稿那样。 “具体怎么个加盟连锁法?”宁媚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哦?这个情况孔小红孔主任还没讲给你听吗?”丁蓝说完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孔小红,“你还没把我们的奖金分配制度讲给她听?” “我还没来得及讲,干脆明天再讲吧。”孔小红顺口说了一句。 “孔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留过夜呢?”丁蓝责备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奖金制度、市场前景这些东西你们一定要学会自己讲,而且还要讲到位!不要总是拉来人就万事大吉了!” 丁蓝感觉到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告诉宁媚呢?你要知道。她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啊!孔主任你耍特别重视才行啊!” 孔小红埋着头吃着饭,点了点头,但没吭声。 “主要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了。她一打电话我就赶来了,她哪里有时间给我讲?再说了,你给我讲解不是更好吗?”宁媚见丁蓝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赶快打圆场。 丁蓝见宁媚这么一说,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孔小红身上了。她朝宁媚笑了笑:“也是,其实这个生意做起来也挺容易的。概括起来说,这个机会的主要特点是难看懂,容易做。” 宁媚好奇地问:“哦?这话怎么说?” 也许是白天演讲太卖力、嗓子太劳累的缘故,丁蓝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你先自己交三千块钱买一块宝石,然后你再找3个人来每人交三千买宝石,你就可以得到三千块的奖金。你再叫你下面的朋友去找人来交三千块钱买宝石,下面的下面的人再继续交钱买宝石,如此展下去,这些人买的宝石都和你有关系。 这样一两年过后,她们不用你叫都会自动自觉地去找人来买宝石了,这样你就辛苦一阵子享受一辈子了”丁蓝一边说还一边打着手势。 “丁老师,你这个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像骗人拉人头的老鼠会呢?”宁媚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说。 丁蓝听宁媚这么一说,脸色骤变,才才还晴空万里的脸突然堆上去了一些乌云,她很不快地扫了宁媚一眼,严肃地说:小宁,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哎呀!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嘛!其实我也没接触过那些过去的老鼠会,只是以前听说过一点点而已。”宁媚连忙改口说道。 “这就对了嘛!你道听途说的东西,怎么能套在我们这些先进的经营模式上面呢?对不对?像的东西一定就是吗?对不对?丁蓝一迭声地对宁媚在那里说道。 一百四十四章 可怕的面对面销售 就对了嘛!你道听涂说的东西,怎么能套在我们认联州州的经营模式上面呢?对不对?像的东西一定就是吗?对不对?她们还说我长得像赵雅芝呢!我是赵雅芝吗?古月还像**呢!古月是**吗?对不对?我们这是加盟连锁!老鼠会那些犯法的事情我们能去做吗?对不对?”丁蓝的脸色又开始多云转晴了,激动地一连说了几个“对不对” 丁蓝说完就举起手中装满汽水的杯子,伸到宁媚面前笑着说:“来来来!喝口汽水!我们不要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宁媚也举起杯子,和丁蓝碰杯之后将浅浅喝了一口,心里五味杂陈。 吃完晚饭,丁蓝要留宁媚在她的住处过夜,说是晚上再和宁媚好好聊一下,具体教宁媚怎么操作加盟连锁,好让宁媚尽快进入状态。宁媚却执意要回集体宿舍,说是要和大伙住在一起,这样才能更快地融入团队。 “对!对!做我们加盟连锁这个生意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融入团队,因为我们这个生意靠的是团队的力量。这么说,你还是住集体宿舍为好,这样也可以多多和她们交流嘛!”丁蓝随即对孔小红说道:“孔主任,你和小宁网好顺路,你们一起走吧!我就不送了,我还得好好策划一下明天的培。” 走出一百多米左右,走在前面的孔小红停下脚步小声地对宁媚说道:“宁记者,真没想到丁幕是你的老师。” “我也没想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看来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你不会心软了吧?” 宁媚知道,从孔小红知道她是丁蓝的学生那一刻起,孔小红心里肯定就一直担心这个问题。于是她就斩钉截铁地给孔小红交了底:“不会!这个你尽管放心,从我进入这个面对面销售窝点那时候起,我就不会心软!不管这里的面对面销售头目是谁,我都会一样曝光!” 孔小红赞许地对宁媚点点头:“宁记者真是个正直的记者!” “过奖,过奖。” “说句真心话,当你现丁蓝是你的老师之后,你难道没有过放她一马的想法吗?” “说实话,如果说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那是假的,毕竟人非草木,丁蓝毕竟是我的老师,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当时也很复杂,很难受。 我也想过要放她一马。” “那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决定曝光她的呢?” 宁媚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决定这么做的。我真的没想到丁蓝现在的变化那么大,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人。” 孔小红有一些不太理解:“此话怎讲?” “你看看她现在,不管对任何人,包括她的学生我在内,都已经没有一句真话了,全部都是骗人的假话、鬼话,她已经完全达到吹牛皮不打草稿、不脸红、不心跳的境界了。其实这就是面对面销售的本质所在,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亲兄弟亲姐妹,在面对面销售者的眼里,都一律是上线和下线的区别。当我彻底地明白这一点之后,就坚定了我曝光这个面对面销售窝点、拯救丁蓝的决定!” 孔小红惊奇地问道:“拯救丁蓝?此话怎讲?” 宁媚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决:“没错。拯救她。我作为她的学生,看到她做这种害人违法的事情,我觉得我有责任拯救她,把她从面对面销售这个泥潭中拖出来,要不然她在这条路上会越走越远、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的。再说了,即使我不曝光她,别的新闻媒体的记者迟早也会来曝光她的。” “说的有道理,其实你也是在帮助她。”孔小红点点头说道。 宁媚笑了笑:“我知道月才你为什么要问我会不会对她心软,其实这也难怪你担心,毕竟我们是老校友嘛!现在你不担心了吧?” “其实刚才我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我一看到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介,” 谢谢!” 宁媚睡觉的时候才留意到,那个摆着上百张席子的破车间里简直成了“采石场”一样的石头王国,每个铺位的旁边都放有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放着石头,少的也至少放有一两块,多的甚至放了一大堆。可能是她们经常拿来看、用来摸的缘故,那些石头已经油油亮亮光滑得很了。 车间里没有电,住在这里的两三百号男男女女晚上就点蜡烛看书或者听随身听,把丁蓝自己编印的资料当成了帮助她们财成功的“圣经”把丁蓝平时的演讲则当成了拉人来加入“加盟连锁”买石头的“法宝” 她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听那些磁带、看那些资料,听了一遍还要和旁边的人讨论和分享其中的感受和心得体会。 宁媚注意到了,这些人都无一例外的专注和投入,一个个都虔诚至极,很多人的资料已经是翻到皱巴巴、稀巴烂了还是爱不释手。 看到这样的情;,二屁真是哭笑不想,丁螳众个面对面销售窝点训鼎不小快捣毁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上当受骗啊!她一边留心观察这里的一切动静,一边开始思考着她该如何构思写作这个卧底猛料。 夜渐渐深了下来。 丁蓝已经关掉了汽油电机,看来她应该是睡觉了,她白天那么兴奋、那么漏*点四射地表着盅惑人心的演讲,确实消耗的能量也挺大的。 此时此刻,除了车间里各个角落的骄声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入侵宁媚的耳朵之外,车间外面静得可怕,不像在惠泉市区的晚上还可以听到窗外的汽车声。 宁媚身旁的小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也难怜。她白天那么疯狂,那么兴奋,确实也是很辛苦的。 此时的宁媚却毫无睡意,她把被子扯上来遮住整个头部,蜷着身子缩在被窝里面,脑袋中像放电影一样一直闪现着这再天来的所见所闻。 突然,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伴随着急促的喘气声传进宁媚的耳朵。 宁媚一惊,以为是身边的小马肚子痛。她从被窝中探出头来朝小马那边看了看,还用手推了推小马小马没出声,只是被宁媚推了一下继续翻了个身来睡。 宁媚开始意识到这声音好像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快乐的喊叫,她就屏住呼吸,随着声音出的方向寻找声源的所在地,最后她的目咙,定格在离她铺个大约二十米的一个铺位上。她看到那个铺位上的被窝竟然开始上下起伏起来!而且起伏的幅度很大,像是大海涨潮时翻滚的波浪。 紧接着,更多的咖咐呀呀哼哼啊啊的呻吟声开始从车间的各个角落传来,弥漫在整个车间里 宁媚正吃惊不小的时候。旁边的小马突然大声说话了:“我一定要成功!我要成为千万富翁!” 宁据吓了一跳,推了一把小马,见她睡得像死猪一样,才知道她是在说梦话。 宁媚苦笑着把被子盖过头,把身子蜷缩得更弯了。 早上起来小马问宁媚:“昨天晚上睡得还可以吧?” 宁媚轻轻地笑了笑说:“还算可以,就是晚上蚊子叫的声音有点大。” “啊?有蚊子?我们晚上点那么多枚香还有蚊子呀?不会吧?小马纳闷地看着宁媚,没听出宁媚说话的意思。 “是大蚊子,公蚊子和母蚊子打架的声音特别大。”宁媚小声地说着话,却自己已经先脸红着地笑起来。 “哦!原来你是说这个呀。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你这只母蚊子也会找公蚊子打架的。晚上除了看书听磁带,这就是我们晚上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小马会意地笑了笑,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车间的旁边有集体厨房。吃早餐的时候,宁媚有幸一睹了她们这上千号面对面销售人员集体开饭的壮观场面: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碗,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走到灶台前,从灶台上的那一口大锅里舀一勺粥,然后就蹲在一旁狼吞虎咽。 突然间,宁媚觉得她们这个样子很好笑,她们很像劳改农场里的那些犯人,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因为哪有犯人这么西装革履衣着光鲜的?小马告诉宁媚,她们在月初的时候每人把伙食费交到最上层的上线那里,每天轮流由十多个人负责做饭。 一些经济条件好的人员,也会三五个人凑在一起,在工厂的其她地方单独开小灶。但丁蓝还是要求大家原则上集中吃饭,说这样才有气氛,有利于增强团队的凝聚力。 小马说,虽然这么多人都集体开饭、集中住宿,但其实每条线之间的人员来往并不多,两条不同线之间的人员几乎不单独在一起交流、说话,各条线的上线随时都掌握着下线人员的思想状态和行动,以防别人抢线。前段时间还生过两个上线为了抢线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其中一个上线还用刀砍伤了另一个上线的手,最后还是丁蓝出面才协调了下来。 小马最后严肃地说道:“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今后少和旁线的人来往。你和我都是孔主任的下线,我们两个之间密切一点不要紧,但我们和旁边的人就不要那么亲密 “哦,我知道了宁媚点头答应。 她知道小马说的这些内幕都是事实,她还听说前段时间两个不同的面对面销售组织为了争抢面对面销售人员生冲突,半夜三更在居民区打群架,导致两死丰伤的恶**件。 宁媚现她们虽然人多,但是这饭并不是很难做。其实就是每天用两口硕大的铁锅煮两大锅米饭,再煮两锅青菜,好的时候就在青菜里像撒味精一样的撒些肉沫或者豆腐干,更多的时候就是吃豆腐乳汤拌饭或者吃榨菜。 让宁媚感到纳闷的是,她们的伙食这么差,怎么说起话来还热情高涨?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中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们的生活过得这么艰苦呀! 宁媚正在愣小马已经把一碗粥递到了她面前:“我们一,二个月的伙食费嘉两百块,你测来,又是丁总的朋友就井跟着大家吃算了。过两天你再交伙食费给孔主任。” 宁媚一边喝着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哦,哦。” 通过几天来的深入了解,宁媚已经彻底地掌握了丁蓝她们这个面对面销售窝点的大量内幕和骗人手段。宁媚现她们除了打电话、写信骗人来参加她们的面对面销售组织外,就是整天对面对面销售人员进行洗脑培。 她们洗脑的课程设计得环环相扣、步步为营:针对新进来的面对面销售人员,她们有专门的“加盟连锁”和“特殊销售”的价值前景的洗脑培,有一时一、二对一、多对一的洗脑活动;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她们经常进行通宵达旦的洗脑,直到把新人的脑子洗得晕晕乎乎,最后彻底洗干净,把口袋里的钱交出来为止。 实在不行,她们就进行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甚至拳脚相加;针对老面对面销售人员,她们安排了如何引人上钩、请君入瓮的方法技巧的培,比如《如何邀约》《激励的方法》《电话邀约的话》等等,她们会教给面对面销售人员如何打好每一个电话、写好每一封信,比如她们一般会采取“这边有财的机会这边有高薪工作我在这边开了一家公司,需要人手,你赶快过来帮忙打理”等等话术,她们下手的对象一般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同耸、战友、同事、老乡、邻居。 宁媚在取得丁蓝的信任之后。还跟着她去走访了她们另外的几个面对面销售窝点,宁媚粗略统计了一下,她们几个面对面销售窝点的面对面销售人员加起来,起码有两千人之众,涉案金额近千万元。 更惊人的是,离这介,废弃工厂不远的另一个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其她面对面销售窝点约3o多个,面对面销售人员多达数万人! 惠泉市城乡结合部华清路一带的出租屋里整天熙熙攘攘,形同闹市。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面对面销售集中营”和“面对面销售村” 因为这些面对面销售人员的存在,幸福路一带的房租暴涨,快餐价格暴涨,所有商品的价格都高得惊人,就连青菜价格也比市内高出了数倍。专门做面对面销售人员生意的商贩云集,就连摩的都比市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多得多接下来,宁媚就该考虑如何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回到电视台将这一重磅新闻写出来了。现在的宁媚心里很兴奋,她想象着这一重大新闻一旦暴光,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她们的电视台将会如何的出名。 而这些成就感正是一个职业记者所盼望的。是的,现在该摸到的材料她基本上摸到了,下一步就是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了。 宁媚思忖着,晚上偷偷逃跑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每天晚上到了6点钟,工厂的大门就会准时被她们关闭。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还派出几个面对面销售人员轮流巡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向丁蓝报告。宁媚通过细心观察和刺探现,丁蓝已经不是简单的做面对面销售而已了,她的这张组织网极为严密,为了及时地掌握面对面销售人员的思想动态,她还在那些面对面销售人员之间安插眼线相互监视,这一点是宁媚在以前卧底的那些面对面销售窝点没有现的,这也算是丁蓝的高明之处。 宁媚心想,丁蓝能在短短的几年内把面对面销售做得那么大,和这一点是有很大关系的。 宁媚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丁蓝好像已经对她产生一些怀疑了。丁蓝已经没有那么热心地跟她讲“加盟连锁”的好处了。她要么是看着她笑,很暧昧的样子;要么就是对她说:小宁呀,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地方条件不是很好,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见怪。大家都是老朋友了,相互体谅一下” 丁蓝第一次说的时候她听不出什么含义出来,多说几次她就开始听出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心里毛:丁蓝是不是闻到什么风声了? 这天上午,宁媚壮着胆子对丁蓝说:“老师,我想出去再叫几个朋友过来。”丁蓝看了宁媚一眼,笑笑说:“你不耳以打电话叫她们来吗?” 宁媚镇定地回答道:“有的人有电话。有的人没有电话。我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她们都不愿意来。我想想还是出去亲自找她们才好。” 丁蓝淡淡地说:“那你就去吧,快去快回。” 宁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来了,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想想也是,丁蓝怎么会对她产生怀疑呢?何况她还是自己的老师呢!是自己呆在这个面对面销售窝点的时间太长,见到的东西太恐怖,心理压力太大,就多心了。 一百四十四. 受到威胁的宁媚 曰训申规台,宁媚,气呵成写出了止篇引题为怠住在蔽毕忻,吃着咸榨菜;男女一起住石头变宝石!含,主题为嘿记者卧底面对面鞘售虎穴亲历人间她秋含的新闻通讥报道,整篇文章约多宇。 宁媚对自己的文宇非常满意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缺少了新闻现场的熊片。她打算马上到工育局和派出所丢苯报,让她们对丁篮的面对面钻售窝点采取联合行动,到时候她再疥拍一些捣毁面对面钴售窝点的新闻照片了 宁媚先采到了惠泉市工育局捉待她的是径赣大队的谢大队长,工育局的人都称她为谢大。者到宁媚站在办公室门口,谢大抬起头问道:,这位月志,你才什么事?” 宁媚自我介绍道:。我是惠泉电视台的记者我叫宁媚…… 听说道是记者谢大连牡站起来,双手把宁媚语到凳乎上,热桔她拓呼着。双手递过来一杯茶,傲笑着问宁媚:”宁大记春才什么好事?” 宁媚也微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才个关于面对面箭售方面的新闻旭道需耍你们配合一下。” 谢大听宁媚这么一说道就来劲了他一个劲她点头说道:。配合配合,肯定配合!难捉你们新闻单位的朋众才心来帮我们宣传,哪还才不配合的?哉们还要好好感谢你呢!宁记者,是这样的,我把我们届今年打击面对面钴售的工作向你汇报一下。 我们局个年以来杠击面对面钴售工柞卓才成敢取得了骄人的成 于是谢大像打开闸门的水一样滔沾不绝帖开始介招她们局里的工作,根本没才让宁媚梅估的余地。其实说了半天,无非那些打官胎的句子,让人想打呵欠。赴谢大停顿的间隙,宁媚赶紧说道:。谢大 宁媚的话还未说道完谢大就打断她的话:。你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新闻记者就喜欢写一些现场新闻、深度报道。这样吧,下次等载们和公安一起进斤联合执法行动的时候哉再打电话通知你,让你带着相机去拍一些照片?对了,你看我们说道了这么久,我都忘记要你的名片了,到时候我们稿联合执法行动我就打电站给你了” 宁媚旭粒她笑了笑,把丁蓝面对而钴售窝点的特况跟谢大讲了一下并表示希塑工育局能够派人去捣毁。 谢大明显才点不耐烦几次试目打断宁媚的证?她问:。那个面对面钻售头目的名宇是不是叫作丁蓝?” 是的,你怎么知道?””去年她就做面对面钴售了,击年我们就去查过她了刁” 原来丁蓝早就才最科了宁媚高兴执说道:。那太好了!看来我个天来找谢大是找对人了!” 谢大对宁媚的兴奋并没才表示太多的反应他的脸上巳径没才了月才的笑容,而是严肃她说道:。宁记者,丁蓝以是搞过面对面钻售,但那是以的事忙了。她现在是不是继焚稿面对面钴售,我们还要进一步深入调查取证o”宁媚着急执说道:。她们把一些普通石头的价格哄抬到三千块,并且拉人头去买这些石头、展下残,这难道不是典型的面对面钴售吗?” 谢大听了这证就更不耐蚜了他一脸的不高兴:。一块石头卖三千块就是稿面对面钴售?这是锥下的定义?那些花鸟市场里面的石头也才卖到三千块甚至十几二十万的呢!难道她们也是搞面对面咐售了?宁记者,她们搞不福面对面鞘售不是你一个记者去卧一下底就能络人家下定义的,半定她们是不是面对面姑售,只才我们工宵部门的说道法最标滩、最权威,而且具才法肆意义!” 宁媚没想到谢大会说道出这样的站,这不是明显的偏租面对面鞘售头目吗?她才些激动起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才她们讲课的录音,里面牵涉的内容明明就是面对面竹售的内容!你可以先听一听嘛!听了就知道是不是了口” 谢大朝宁媚抨抨手粗暴执说道:。什么录音摄像都不能说道明问题”行了!就这样了!等哉们调查取证确定她们是搞面对面钴售之后,再通知你击报道,好吧?我还才个会议,你改天才时间再过来吧!” 谢大说道完就起身拿包走出了办公窒把宁媚一个人撂在了办公室。 望着谢大的背影宁媚心里感到了一积莫大的悲哀了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记者,冒着生命危险丢面对面钴售窝点卧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写一篇新闻报道扬名吗?说逍到底还不是为了让惠泉市才一个浩净良好的环境,少一些面对面竹售的污染。现在侄好,专门打击面对面钴售活动的执法机关任成了面对面钴售者的保护伞,难怪惠泉市的面对面箭售活动如此猖栋,原来都是才桔无恐的啊!想到这里,宁媚帧愤执自言自语道:。猎和老鼠一旦成为朋 从工育局一无所获回到报杜、宁媚窝了一肚乎气来到云台长办公室口正在看报纸的云台长一看见宁媚侦作出惊喜状:。我们的宁大记者凯旋归来了?!” 宁媚演淡拈说道:”四来了口”悲着又骂了一句”真是气死我了!” 云台长才些吃惊:。怎么回事?” 宁媚气帧地说道:。哉月才去过惠泉市工育局了我本来想叫他们击捣毁窝点顺侦拍一些熊片的。诈悲到他们竟然不肯击!” 云台长才些不太明白:,干嘛不赤去?” 宁媚没好气她说道:。他们说道是不是面对面箭售不能光靠我一个记者卧一下底说道了算,主要是他们说道了算,说他们还要深入调查了解。””这是什么语!这么说道还要我们新闻典站监督做什么?这样乎你不要管他那么多,没才熊片是才些遗惋,但如果你的文宇写得稍彩的估也是很出彩的。你现在马上去写,电视台椿出才些麻烦,不过明天我先想办法通过关系见报,!”云台长斩钉截轶她说道。”文章疯巳轻写好了口。 云台长听说道文章写好了,马上来了崭神:。好!你马上把文章给我我马上就看!明天我就通过关系头版头各!” 第二天宁媚写的报道在旗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读者纷纷来电谴责害人的面对面钴售,并时宁媚冒脸卧底的行为表示赞赏。 不过才些苛怪的是,方勇骋理说也应该看到这篇报道了,虽然署名是,本抠记者”可昨晚宁媚已轻告诉方勇,那文章是自己写的原本以为方勇会才所反应,结果不但昨天方勇只在电估里演淡”思”了一声,什么表示也都没才口到了今天真正见报了,方勇居然连个电话也都没才,这让宁媚不免才些气恼口 好歹也是自己的男朋茧,怎么知道自己冒了那么大的危险居然没才反应,连个安慰的电证也郁听不到? 宁媚原本悲打方勇电语可手拈头都放到秧键上了,却又缩了回来。宁媚才些脐气,耍看看方勇宛竟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给自己来电话上午。点左古,宁媚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像往常一样娱通电韶:”喂!你好!是哪位?””哪一位?宁媚你好呀!毒来你真的是一点面子郁不给老师了!搞了半天原来你是电视台派到我这来卧底的呀!”丁蓝在电证那头阴阳怪气执说道,宁媚听得出来,她是强秧住心中的恕火的。 宁媚心里一怔:寺怪了,丁蓝怎么会知道是我写的?我的文章没才署名呀?只是署了咋”本极记者”而巳。更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表的电证的? 想到惠泉市工育局谢大队长宁媚心里一连串的纳闷和疑问全部都才了答葵刁没错,肯定是谢大队长告的密。”怎么了?你搞面对面好售骗我害人,天不怕地不怕,还怕报道吗?。宁媚心里虽然才些紧张,但她的口乞郝很强硬。 丁蓝的口气咄咄逼人:,宁媚我憋不到你现在说道韶居然这么拽!我稿面对面钴售怎么了?我害谁了?我害你了没才?你我师生一场,你干嘛要和我过意不去?!” 宁媚毫不客气她说道:,师生是师生,和你搞面对面钴售是两码事口我是记者褐露不法行为、进行典纶监督是我的职责!” 火气越来越大的丁蓝巳径在电估那头暴跳如雷了:。哟!当了破记者讲话就牛逼哄哄起来了?你典站监督个毛!那些介官整天搞**,你干嘛不去典讣监督?我们小老百姓识口饭吃、嫌点小崭你任是监督起来了?我者你是神经了!” 宁媚知道老是和丁蓝这样扯下去也没才任何意义说道了声,先这样吧”就桔了电证口 丁蓝见宁媚壮了电证就在那边一直打,恨不得把电就都打爆口宁媚不敢按丁蓝的电估,她听到电估铃声就觉得心帐,干觅拿着电估柱到了一边。 下午宁媚觉存老这样壮着电估也也不妥,就垂新柱好,冈杜好,电韶居然又响了,一凝又是丁蓝刁既然格通了电证,就不好再抽断,只好硬着头皮听 今宁媚没悲到的是丁蓝这次的态度,8。皮转弯了:。哉说道刁、宁呀!载们师生一场,你不要这样赶尽杀绝好不好?你知道你的报道对我这里的负面影响才多大吗?这些人都找我,要我退她们的崭呀!你这一篇写了就写了,哉也就不说道什么了,求求你不要再写了,好不好?”什么?你还要搞后续报道?小宁呀小宁,你再写的证,我可就真的要宗破人亡了!。 宁媚没好气她说道:。你耍丢不写可以,除非你不傲!除非你马上解散你的面对面钴售组织退还面对面稍售人员的崭!” 小宁呀小宁,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我都花光了,还怎么退呀!。”那你还怕我写二浅你都敢骗,怀怕篇新闻极道鸣?”小宁,你不要和我说道这积脐气恬好不好?我们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我过击对你也不错吧当逼得这么紫做什么?算哉求求你了,你不耍写了好不好?”丁蓝在电话那头不断地袁求着,丝毫没才了台上的那积激昂” 小宁,只耍你答应我,不继续写了,载可以络你崭!三万以内你开个欺好不好?” 宁媚平静执听着一句估也没才说。 丁蓝见宁媚总是不吭声,就急了,最后说道:。要不我精你去旅游?海南、云南香浩,只要你想丢的她方都可以,陆侦去啡里都没才问题” 宁媚实在听不下丢了,就在这边吼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丁蓝你说道够了没才?!”吼完就枉了电话口 第二天宁媚写的标题为怠面对面竹售头目想以令崭牧买记者当的后续报道刊登后,很多旗者打电话到报杜,对宁媚不向邪恶低头的秸种表示了高度赞赏和评阶。 与此同时宁媚的噩梦也开始了,丁蓝的中文机短信息开始乞急贩坏协对宁媚进行锰烈她毒炸,每一各短信息都充满恐吓戚胁的语气一”宁媚你给我小心一点!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回你可怪不了载了!””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当个破记击才什么了不起的?想搞倒我?没那么容易!那么容易就让你搞任了的韶,我还能在这个杜会上识?你想叫工育局采抓我?你想得太天真了!””宁媚你这个四o乎!你干嘛不敢校我电话?我这次要是放过你的证,我就不是人!咱们走着瞧吧!””宁媚你个后走路最好小心一点!。 着到这些信息宁媚冈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着完短信息后最多是一笑了亡口因为像她们当记者的、特别是经常去卧底暗访的记者,在褐露杜会阴暗面、曝光恶势力的时候,被人戚胁甚至人身份害都不足为奇 她才一个月城媒体的朋友去暗访黄窝的时候就被人打捉鼻青脸肿把戍骨折了,害碍那个记者去匡院躺了好长一段时间。 宁媚认为丁蓝最多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巳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后来她现自己错了。 这天晚上宁媚在积杜赶稿子到深夜。稿子赶完后,她骑着自行丰乍备四家,丰月出电视台门口,还没来得及拐进马路啪”的一声,她听到后面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毒到一个人被打翻在她,手里海拿着一根钢管。 打翻他的那个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乎,自己从来没才见过口那小伙子踢了想价龚宁媚的人一脚:。滚,才多远滚多这!再来,打析了你的腿!” 说着走到宁媚面:。方总让素来保护你的,他让你注意安个,丁蓝的事,方总会去处理的,而且方总让我告诉你,丁蓝后面还才更大的靠山刁方总到了时候会把真初告诉你的” 说完小伙乎不等宁媚反应过来巳经匆匆访失在了黑暗之中口”这不是丁蓝叫人干的还会才诈?。宁媚对自己说道:。这些面对面钴售佬真是太恐怖了!。 但是尽管如此宁媚心里还是才点甜甜的,自己错怀方勇了,方勇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可是丁蓝身后还才更大的靠山?那人又究竟是雅? 更可怕的事棘还在后面。决日晚上宁媚回家看到家门口的防盗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画了一个黑色的骸鞋,旁边还写了一行红色的宇:万块我买你一各腿!” 毒到这样的宇眼她感到毛骨抹然。 第二天宁媚把这张东西拿到报杜恰云台长看,云台长辊乞帧执说道:”这些面对面钴售分乎太嚣张了!简直就是黑杜会!你赶帜去派出所报奏!”当天下午,宁媚去派出所报絮,派出所的警察对她反映的特况进行笔录之后,表示一定会尽嫉查请来龙去脉,抓获恐吓她的人,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叫她回去耐心等持谅息。其实她也知道,在警客眼里,在这介,诺大的撼市里面,她遇到这样的事特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黄件,因此也不会花太大的力气去调查破紫? 报葵归报3威胁却依旧,而且怪事桔兆二连三她在宁媚身上生口不是自行丰轮胎莫名其妙她被人用刀割破,就是一夜之间她的自行丰丰身上被人滁满红油。 更恐怖的是她家门口总是隔三岔五刺,出现万块我买你一各腿”的宇冬。虽然她知道恐吓者就是丁蓝,她也把扫关证据捉供络了派出所,但派出所的警察总是敷秆她说道,你耐心等待诣息,我们会尽帜查请楚的?” 这根本是在那里敷沂根本就没才把这鸟咸一回事桔!禾完待梵,如欲知后事如何,袜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旗!一 一百四十五. 歇斯底里 ,二茫泣介一观查是表示认同的,如果各个湘关部门都妄力度去打击的证,面对面钴售真的就那么难铲除吗? 一想到这些他台长就心烦得但,她又点上了一支烟,将头靠在皮椅上,旭根地吐起了烟圈” 宁媚写的卧底报道在丁蓝的”面对面鞘售集中营。炸开了锅,棍多卧孙加入的新人纷纷找到地们的上线要求退崭他们的上残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就都找到丁蓝那里让她想办法,稿得丁蓝焦头烂额。 丁蓝一边迅召集几吓,骨干开会研究稳定军心的办法,一边布置人手盯紧乳小红,不能让这咋,告密者跑了口丁蓝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是这介,女人向报杜记者告的密,才弓起了这么大的麻烦。 宁媚写的报道表的当天上午,乳小红就知道她迟早会暴露于是为匆忙忙她牧拾东西淮备离开工厂丰间了诈知道她叫到工厂门口,早巳埋伏在那里的丁蓝就带着几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她一看到她们就雨腿一软,脸色煞白了。 丁蓝的眼晴阶得像两个牛卵子一样恶粮顿执问道:。是你把记者引到这里采的吧?嘿?!。 孔小红没吱声。她知道,自从宁媚击卧底的那一天起,她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载早就杯疑是你,洪然是你!你说造!你为什么要叫记者来害我们大家?你这样做究竟对你才什么好处?想?!”这十多天来,丁蓝早就现吼小红的神特但不对勃,因此还特意在她身边安枫了眼残对她进行监视,她以为她只是后悔了,悲退出了,哪知道她是叫记者来拆她的台,而且叫来的记者还是她高中学生友。想到这里,她巳经把寺头檬得晒砸作响,满腔怒火一触耶。 她见吼小红还是没吭声就大声骂逆:。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俄货!你干嘛不说道帖?你哑巴了?”紧按着,!一记耳光落在了孔刁、红脸上刁 孔小红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但乏她没才伸手去棋,也没才哭,她只是瞪着帜冒出火的眼晴毒着丁蓝。”把这个拽货给哉关起率!哉要好好执、怯怯她牧拾她!”丁蓝歪着头,一边走一边骂骂喇喇乙 乳小红被丁蓝手下的人连拖带拉她带走了她们把她关进了丰间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月时扔进去的还才她的铺盖。小房子外面极丁蓝叫人上了锁,还派了两吓,男面对面钴售人员守在门口。孔小红知道,就算自己才丸膘,也难以飞出丁蓝的魔爪了,她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疯狂极复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着恐惧和后将于是绝望执抱住头,浑身不住她颤扔起来口 这天下午丁蓝正在车间会场里恰个体面对面钴售人员进行稳定军心的演讲。说道是演讲,其实就是一场专门剑对宁媚的。扯斗会”。 丁蓝站在讲台上手寿足蹈北说道: 那介,构屁旭纸的拘屁记者说道我们是搞面对面钴售?大家千万不耍咱信!现在的记者都是编造假新闻乱写的!我们要真的是面对面钴售的韶,干嘛工育局不来抓载们?她一个记者算什么鸟毛!。 丁蓝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一副神秘的样乎,开始施展她编造故事的能力:。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记涛是载高中时代的学生,不瞒你们说道,她旗高中的时候就对载怀惧在心了,她现在是对我进行极真,就无中生才捏造假新闻!她为什么要对哉怀惧在心?因为哉是一个严厉的老师,经常扯评并且帮助她,于是她就一直惧哉。但是我没想到她直到现在还怀惧在心。这咋,鸟记者真是一个小人!” 此时台下已经是掌声如雷面对面结售人员对丁蓝扯半宁媚的演讲感到异常兴奋。 经过老面对面斜售人员和面对面咐售骨干事先的几次洗脑那些原本已径军心动梅的新面对面鞘售人员又重新找到了兴奋点,再径过丁蓝这么一煽动,更是对面对面鞘售吃了秤驼轶了心了 丁蓝继续说道:”加盟连锁就是加盟连锁!她说道是面对面竹售?她知道咋,拘屏!工育局的谢队长都说道了是不是面对面钴售不是她一个鸟记者说道了算,得工育局说道了雀!对不对?” 说道到这里丁蓝才几分存意,就糙高了声音:”她还说道哉们这些宝石不是美目的?是普通的石头?她知道个鸟!一个鸟记者除了知道写两篇破文章之外,还知道个什么?就凭她那点水平,是不是宝石她能够看得出采?她以为她是诈?她是宝石长定专家?” 丁蓝拍着胸膛说道:。大家不耍怀疑!哉们这是千真万确的美目进口宝石!长定证书都在这里还能才假?莹定证书上面全是英文!哉相信那个鸟记者也看不幢!,、 丁蓝说道着就亮了亮手中那本花了3。多块崭从办假证者手里买来的大红烫令。宝石茎定证书”。 哇!。台下那帮大开眼界的面对面咐售人员兴奋存尖叫起来,紧一,二茫戈介一观查是表示认问的,如果各个相关部门都妄力度去打击的袄,面对面钴售真的就那么难铲除吗? 一想到这些他台长就心烦撂很,她又点上了一支烟,将头靠在皮椅上,旭根她吐起了烟圈” 宁媚写的卧底报道在丁蓝的”面对面钴售集中营。炸开了铝,撂多卧孙加入的新人纷纷找到地们的上线要求退崭他们的上线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就都栈到丁蓝那里让她想办注,稿程丁蓝焦头烂额。 丁蓝一边迅召集几吓,骨干开会研究稳定军心的办法,一边布置人手盯紧乳小红,不能让这咋,告密者跑了口丁蓝月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是这介,女人向报杜记者告的密,才弓起了这么大的麻烦。 宁媚写的极道表的当天上午,乳小红就知道她迟早会暴露于是为匆忙忙她牧拾东西唯备离开工厂丰问了诈知道她到到工厂门口,早巳埋伏在那里的丁蓝就带着几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她一者到她们就雨腿一软,脸色煞白了。 丁蓝的眼睛阶得像两个牛卵子一样恶根顿执问道:。是你把记者引到这里采的吧?嘿?!。 孔小红没吱芦。她知道,自从宁媚击卧底的那一天起,她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载早就怀疑是你,洪然是你!你说道!你为什么要叫记者来害我们大家?你这样做究竟对你才什么好处?想?!”这十多天来,丁蓝早就现吼小红的神特很不对勃,因此还特意在她身边安桔了眼残对她进行监视,她以为她只是后恃了,悲退出了,哪知道她是叫记者来拆她的台,而且叫来的记者还是她高中学生友。想到这里,她已经把拳头撩得晒砸柞响,满肚怒火一触耶。 她见孔小红还是没吭声就大声骂逆:。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俄货!你干嘛不说道估?你哑巴了?”紧按着,!一记耳光落在了孔”红脸上刁 孔小红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但乏她没才伸手击棋,也没才哭,她只是瞪着帜冒出火的明晴毒着丁蓝。”把这个拽货恰哉关起亲!哉要好好执、怯怯她牧拾她!”丁蓝歪着头,一边走一边骂骂喇喇乙 孔小红被丁蓝手下的人连拖带拉她带走了她们把她关进了车间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同时扔进去的还才她的铺盖刁小房乎外面极丁蓝叫人上了锁,还派了两吓,男面对面钴售人员守在门口。孔小红知道,就算自己才妞膘,也难以飞出丁蓝的度爪了,她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疯枉极复的口 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着恐惧和后恃于是绝望执抱住头,浑身不住拈颤扔起来口 这天下午丁蓝正在车间会场里恰个体面对面钴售人员进行稳定军心的演讲。说道是演讲,其实就是一场专门刽对宁媚的。扯斗会”。 丁蓝站在讲台上手寿足蹈她说道: 那介,构屁旭纸的构屁记者说道我们是搞面对面钴售?大家千万不耍咱信!现在的记者都是编造假新闻乱写的!我们要真的是面对面钴售的韶,干嘛工育局不来抓载们?她一个记者算什么鸟毛!。 丁蓝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开始施展她编造故事的能力:。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记春是载高中时代的学生,不瞒你们说道,她旗高中的时候就对表怀惧在心了,她现在是对哉进行极复,就无中生才捏造假新闻!她为什么要对哉怀惧在心?因为哉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径常扯评并且帮助她,于是她就一直惧哉。但是我没悲到她直到现在还怀惧在心。这咋,鸟记者真是一个小人!” 此时台下已经是掌声如雷面对面结售人员对丁蓝扯半宁媚的演讲感到异常兴谷。 经过老面对面貉售人员和面对面咐售骨干事先的几次洗脑那些原本已径军心动拇的新面对面鞘售人员又重新找到了兴奋点,再径过丁蓝这么一煽动,更是对面对面销售吃了秤驼轶了心了 丁蓝继续说道:”加盟连锁就是加盟连锁!她说道是面对面竹售?她知道咋,拘屏!工商局的谢队长都说道了是不是面对面钴售不是她一个鸟记者说道了算,得工育局说道了算!对不对?” 说道到这里丁蓝才几分存意,就炭高了声音:”她还说道哉们这些宝石不是美目的?是普通的石头?她知道个鸟!一个鸟记者除了知道写两篇破文章之外,还知道个什么?就凭她那点水平,是不是宝石她能够看得出采?她以为她是诈?她是宝石鉴定专家?” 丁蓝拍着胸膛说道:。大家不耍怀疑!哉们这是千真万确的美目进口宝石!鉴定证书都在这里还能才假?茎定证书上面个是英文!哉相信那个鸟记者也看不幢!,、 丁蓝说道着就亮了亮手中那本花了3。多块崭从办假证者手里买来的大红烫令。宝石茎定证书”。 哇!。台下那帮大开眼界的面对面鞘售人员兴奋辊尖叫起来,紧一 丁蓝越说道越兴谷她干煮底到讲台上的那张桌子上,站在桌子上继续着对宁媚的。扯斗”: 那介,鸟记者在文章里面说道我们吃榨菜喊口号?她知道个鸟!她以为我们没才我?我们才的是我!对不对?载们这是感受剑业的艰苦生活,哉们是忆苦思甜!大家说道对不对?” 对!。台下的面对面钴售人员异口月声她回应着。”载们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炭们才我不悲露宫,对不对?” 对!。”大家说道我们才没才我?” 才我!”丁蓝对大家的互动配合非常满意,就继缤调动大家的互动积极性:”大家说道得对!如果连茂们都没才我,那这个世界上谁才算是才我?那介,鸟记者根本不知逼载们是一群什么人就乱表言站!她是孤陋寡闻,是愚昧无知!我们现在把握了一次财的机会!我们把程的是本世纪最热门的加盟连锁的机会!哉们要是都没才我的好,那世界上的穷人肯定能从南极桥队排到北极!大家说道对不对?””对!””那吓,鸟记者说道煮们男男女女住在一起是乱性?我们又不卖淫又不鼎娼我们乱的什么性?我们这是自由恋爱,对不对?。”对!。 那咋,鸟记春吃不到葡萄说道葡萄酸!毒她那个样子恐怕连个男朋五郁找不到呢!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就说道我们乱性大家说道这是什么斤为?” 吃不到葡萄说道葡萄酸一!” 丁蓝直到把宁媚在新闻涨逝里征露的每一个新闻事实都一一桩翻,才心满意足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从桌子上跳下来的丁蓝意扰禾尽,她月手袜了栋嘴角的口水沫校着说道:。所以,大家十万千万不要受那介,鸟记者的影响,好好抗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桔,该干嘛还是干嘛!知道吗?其实通过那个鸟记者哉们也又一次幢得了什么是贫穷的思撰,哉们这明明是先进的经营棋式,硬是极她说道戒是面对面钴售,哉们一定要趁别人还是穷人思碳的时候大干一坊,捉宫裕起来!我们这是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哉们一定耍趁现在的大好时机,多找亲戚朋直来和哉们做加盟连锁!我们一定要把我们的美目宝石拒广到全国去,把我们的加盟连锁连锁到个国甚至个世界去!我们要过麦当劳胜过肯穗基!大家说道对不对?””对!” 台下的面对面钴售人员巳经物戈地极丁蓝的激特演讲煽动得无法径制了,她们巳经全住赶立,将双手举过头顶杏张北、长时间执鼓着掌,表示着对她们的程神领袖的无比尊敬习 当丁蓝宣布会认结束时面时面鞘售人员全体涌向讲台的方向,簇拥着丁蓝向外走去。 丁蓝很喜欢这种感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自己作为料种领袖的无穷帜乐和荣耀感,这是一种只才公众人物才能拥才的感受口 肺天她还为宁媚写新闻抠道的事心烦,不天她的心特突然变得好起来口是的她为自己轻常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而佩服自已,她感觉自己真是太厉害、太伟大了,本来极新闻媒体拥了娄子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桔,悲不到经过她这么一煽动,坏事马上就变咸好事了?什么叫领导水平、组织能力?这就是! 让啡天的不高兴迅通都见鬼去吧!我丁蓝的事业正如日中天、无人能够撼动!想到这里丁蓝加帜了步伐,她要赶快回到房间去,叫手下人给她妙几吓,好菜,趁着现在的舒畅心特,她要痛痛帜帜她喝上几杯,好好执奖赏一下自己口 就在丁蓝在丰间里根臀高呼大肆捣露宁媚的。罪行”的时候吼,小红却在丰间旁边的小房间里哭戒了泪人。想想自己现在的处热,孔刁、红后悔自己当初太轻信丁蓝这个面对面钴售头子的袄,跑到这里做面对面箭售来了了自己以前可是海洪市很才名气的女老板啊!市的年划润也不下两三百万啊!到底是柱上什么鬼了,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来做这非法害人的面时面销售来了?一想到这些,孔小红肠乎都恃青了o 隔壁丁蓝歇斯底里的喊叫一声声她传进吼小红的耳朵她害怕极了口她原本以为,自己向记者举报丁蓝的面对面崭售窝点,记者来暗访曝光之后,窝点立即就会极执法部门查处、捣毁,自己也会顺理戌章她逃出去? 现在看来事桔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羊?这就意味着,只耍丁蓝的面对面锗售窝点存在一天,她就别想从这个废弃工厂逃出去! 孔小红裁想后恃想越害怕,她虽然还不知道丁蓝会如何处置她,但她知道,依熊丁蓝的为人和性格,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如的口 想到这里吼小红后背一阵阵哈了 一百四十六. 方勇出手 …扣红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她虽然迈不知道丁婷“一划处胃她。但她知道,依照丁蓝的为人和性格,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想到这里,孔小红后背一阵阵冷,她绝望地对自己说道:“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北。 咣当!门被踢开了。丁蓝站在门口,阴森森地朝孔小红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一把刀子。 “好你咋。孔小红!你以为你弄个把鸟记者来,就可以放翻我了?你想得美!你以为记者是什么山东西?比工商局还厉害?老子老实告诉你,我已经将消极变成积极了”。丁蓝一边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来,一边冷冷地说道。 看到丁蓝一步步地走到自己面前,孔小红吓得后退了几步,颤巍巍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丁蓝指着孔小红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要拆我的台?” “丁蓝!你这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孔小红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丁蓝用手摸了摸孔小红的脸小挑衅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拆我的台?砸我的场子?别以为自己做些破水产生意就有什么了不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丁蓝!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小会下地狱的!”孔小红绝望地大声叫喊道,用手用力一扫丁蓝的手。 啪一!不偏不斜,一记耳光正好落在了孔小红的右耳朵与右脸颊之间,孔小红的耳朵顿时嗡嗡作紧接着,丁蓝左右开弓小把孔小红的脸打得劈啪作响。泄完之后。她就摔门出去了。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她不想因为一个孔小小红而坏了她的好心情。她来这里只是要让孔小红知道:宁媚写的那些鸟文章对她的加盟连锁事业没有任何影响,孔小红的举报不但没有任何效果,而且还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代航而就在这咋。时候,宁媚却已经一个人悄悄到了火车站。 手里捏着去省城的火车票。走的时候,她谁也没有告诉。 宁媚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一个一心想要维护正义的记者,却不得不屈服于恶势力,不得不狼狈的逃离自己生活的城市,自己工作的单位,世上还有比着更加悲哀的事吗? 看着火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宁媚真想大哭一场 “小姐,你还有多的去省城的票吗?。 忽然,身后响起了个声音。 “没有。宁媚不耐烦的说道。可话才到嘴边。整个人却忽然僵硬在了那里”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小 宁媚缓缓回过了头,她的身子此刻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方勇! 方勇脸上依旧带着那“可恨。的,坏坏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然后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还有多的去省城的票吗?” “没有”。宁媚大声地说到。说的声音大了,引的边上等着的旅客都朝这看辆 从见到方勇的那一秒钟开始小所有的委屈、害怕、畏惧都忽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宁媚唯一想做的,就是用手里的包狠狠的砸面前的这个“坏蛋”。在自己最需要帮助安慰的时候,这咋,“坏蛋。却只派了自己的手下来保护自己。在自己最想找人倾诉的时候,这咋,“坏蛋。却消失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可当自己绝望的想离开的时候,这个“坏蛋”却又忽然出现了 宁媚心里满是“愤怒”可忽然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方勇接过了宁媚手里的包。牵住了宁媚的手,朝火车站外走了出去。 宁媚就任凭方勇牵着自己的手,一声不响,跟在方勇的身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上了车,宁媚忽然现驾驶员不是华明。而是那天晚上救了自己的那个年轻人。 “他叫牛志豪,才从部队复员回来。方勇微笑着拍了一下牛志豪的肩膀:“我让他先在公司里上班,暗中保护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方勇猛然爆出了一声惨叫。 宁媚抓起方勇的手,一口死死的咬在了方勇的手背上,任凭方勇如何求饶惨呼,就是不肯松口。 身为方勇的下属,牛志豪却非常不讲义气的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直到咬舒服了,咬爽快了,宁媚这才松开了口,当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水把整张脸都画花了, 看着手臂上深深的牙齿印。再看看哭成泪人一般的宁媚,方勇爱怜的把宁媚揽在了怀里: “傻丫头,你一个小小的记者,怎么敢和那些人斗?所谓的“面对面销售”更加准确的称呼应该叫“传销。那些人是没有人性的。这次你能活着出来,到现在还没 “我不怕他们。我刻是要揭他们”。有方勇在身边,宁媚的胆子一下变得大了起来,带着几分恼怒说道。 “这事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方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开始调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当初我不过是想帮你的忙,所以暗中开始调查,可越往下查,现事情越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简单。 方勇没有告诉宁媚自己和何婉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说很大一部分情况都是何婉提供,然后自己一步步查下去的: “丁蓝不是孤立的,在丁蓝身后还有更大的靠山,这人,我初步判定就是李梦晴”。 “李梦晴?”宁媚吃了一惊。 方勇点了点头:“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在天航集团见到过丁蓝。并且和李梦晴的关系非常特殊,但是具体是怎么样的。暂时还不知道。可是我确信,李梦晴和丁蓝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我在那里猜想,李梦晴是不是靠着传销一步步起家的”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小宁据擦去了泪水问道。 方勇笑了起来:“有些事情小不是非得自己亲自去做不可的。我已经有了安排,现在咱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看好戏。 宁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只要自己的男人想做了,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功的。 在这一左。方勇终于决定出手了。 而且这一次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干到底,只要查出在丁蓝的身后有李梦晴的影子,方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李梦晴置身于死地。 而唯一相同的,就乏方勇依旧会在幕后控制着这一切。 等到自己从幕后出来的那一天,就是和李梦晴面对面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在方勇的授意下,云台长亲自去找了省工商局和惠泉市公安局的相关领导。把宁媚采访的所见所闻以及去惠泉市工商局的经历。特别是宁媚受到恐吓甚至伤害的事情一一向他们作了汇报。 省工商局的领导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惠泉市工商局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去包庇一个传销组织! 他们今年上半年打击传销的经验还得到过省局的表扬,省局还把他们的经验向全省工商系统作了推广,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看来,惠泉市工商局打击传销的工作不但停留在表面文章上面。而且还以作秀来欺骗上级领导部门,沽名钓誉。要不是电视台的老总前来反映情况,省工商局对这些事情至今还蒙在鼓里。 省工商局责成惠泉市工商局在两天之内对此事必须有个圆满的答复。 有了上级部门的督办,惠泉市工商局很快就做出决定: 免去经检大队谢大队长的职务,马上查处打击电视台曝光的传销组织。并对全市传销窝点进行拉网式的打击、捣毁。很快,惠泉市公安局也督促辖区派出所尽快协助工商局联合执法。并抓出恐吓记者的幕后指使者。 这天夜里,丁蓝进入了梦乡。由惠泉市工商局和辖区派出所组成的联合执法小组从天而降,当丁蓝从床上被拖起来的时候,她赶紧摸出了枕头底下的信封塞过去。 “少来这套!老实点!执法人员厉声喝道。 “怎怎么了?不要了?。丁蓝小声地嘟囔着,诧异地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不解。执法人员丝毫不理会他,咔嚓一声给她戴上手镝,推上警车拉走了。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他的传销骨干,普通传销人员当场全部遣散。 孔小红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她的眼睛已经哭到肿得像两个熟透了的水蜜桃。面对解救她的执法人员,她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醒来一样,云台长打通宁媚的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丁蓝的传销组织被摧毁了,她已经被抓了。” 听到丁蓝被抓的消息,虽然在被方勇接回来之后,已经预料到了,但还是没有想到方勇居然出手会那么快:“哦?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天 “她的面对面销售哦,不是,传销公司怎么样了?。 “全部都被工商局端了,财物什么的都被查封了,传销人员也全部被遣散了。哦,对了。当时给我们报社报料的孔小红也被解救出来了,不过她被丁蓝打惨喽。” “她哪有什么财物?也就一堆破石头而已说到这里,宁媚忍不住笑起来,“你说孔小红怎么了?” “被打得很惨。你的报道出来后。她就被丁蓝关起来往死里打。要不是执法部门及时捣毁丁蓝的传销窝点。她可能会更加惨。” “是惠泉市工商局去端的?。 “是呀!丁蓝传销窝点的辖区派出所也去了。” “他们不是不怎么愿意管的吗?怎么这么快又去端了 “我到省工商局和惠泉市公安局去反映情况,他们的领导都对他们的做法感到惊讶。” “电视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好,都很好,一切正常。就是最近猛料少了点。因为你不在,我们很多选题都做得不是很理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现在还不打算回去。” “为什么?丁蓝都已经被抓了,你已经不会受到任何骚扰了。” “不是这斤,原因。我,我现在在外面。想多休息一段时候”身在方勇帮着开的宾馆里,宁媚编了一个谎话。 这段时候遭到的惊吓太多了。宁据想好好休息一下:同时还有一介,小心眼,就是想要多陪陪方勇。看看方勇平时究竟在那做些什么,是怎么对付李梦晴的。 也许,到了关键时候,自己还能帮上一些忙也说不定一 电话那头云台长说道:“这样子,你还是回来吧,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家乡好一些,外面毕竟没那么方便的。” “疗看再说吧,其实这边也不错的。在这边也算是人生的一段插曲吧。多一些经历对自己总有好处。” 挂了电话后,宁媚的心里竟萌生出对丁蓝的同情来,她担心丁蓝会不会被判刑。她毕竟是曾经多自己相当不错的老师心里面的那种感情又怎能是旁人能够理解的呢? 想到这里,宁媚的心里充满着对丁蓝的惋惜:丁蓝啊丁蓝,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走哪条路不好,为什么非要走骗钱害人的传销这条路呢? 丁蓝的这咋。窝点虽然是省工商局和省公安局联合亲自执法捣毁的。但是后续审理工作并没有捣毁窝点那么雷厉风行。 丁蓝虽然也被抓到派出所审问,好在她在这些地方多多少少以前都有过一些投资,给过不少信封。这些热络感情的钱财此时居然挥了一些“余温” 派出所对丁蓝审问了一番,他百般狡辩抵赖,让审问工作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在看守所拘留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放出来了。 丁蓝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惠泉市工商局的谢大前几天才跟他通过电话,叫自己适当收敛一点就是了。不会有很大问题的。 怎么后来工商局和派出所突然又去查处自己呢?而且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不是经常去给他们这些部门的领导送信封的吗?怎么收了信封还是要来查处呢? “现在当官的真不是个东西,收了东西不办事!真***黑!”想到这里,丁蓝就骂骂咧咧起来。丁蓝怀着沮丧的心情回到惠泉市华清路2o号,那个废弃工厂里面。 眼前一片狼藉,他亲手编写并给下线们看的资料在车间会场里撒满一地,下线们住的车间宿舍也已经人去挂空了,有的只是一地的稻草和一些横七竖八的破席子,当然还有那一堆堆被下线们摸得油光亮的石头。 这些石头失去了加盟连锁的载体和他的包装,已经没有了“美国宝石”的外衣。回归到普通石头的本来面目,成为了一文不值的石头。 丁蓝站到讲台上,朝前方望去,她觉得突然少了往日那种喧嚣就像少了他的灵魂。 她想起了以前站在这吓,讲台上漏*点演讲的那一幕幕,那些人头、掌声、喊叫让他特别有成就感。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彻底没有了。虽然惠泉市的冬天不算冷,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风直蹿入他的裤管。 虽然这个两千多平方米的大车间已经没有了一个鬼影,但是丁蓝还是做了个演讲的动作。 她把两只手臂举过头顶,然后放下来。挥上去,再放下来,再挥上去。他连续做了几次,却现总也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她知道,做这种动作是要配合激烈的掌声和疯狂的喊叫声的。这和歌手唱歌一定要有伴奏音乐、清唱就容易走调是一个道理。 丁蓝从讲台上走下来。他网做出一个迈步动作的时候,就又想起以前在这咋。讲台下面总会有一帮崇拜者堵在这里的。因为讲台的旁边就是门,每次讲完课走出去的时候,总有人会找他签名或者照相的。 丁蓝走下讲台的时候,她试图找回以前经常迈的那种步伐,但是无论他怎么走都觉得不像以前了。 她觉得以前自己怎么走都像个公众人物。 可是现在无论怎么走都觉得别扭得很。感觉怪怪的。 对于丁蓝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都是那么的陌生。这里是她事业起飞的平台,最后又成为她的传销王国覆灭的墓地。 触景生情的她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讲台的一个角上,双手抱着头,用力地抓着头,内心波浪翻滚小痛苦着。复杂着,失落着。 车间一片凄凉,心中五味杂陈,此情此景让丁蓝回忆起了自己的往事。 小 一百四十七. 丁蓝往事 二兰丁落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李海天的…… 李海天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当初深爱着的丈夫。李海天在结婚的时候。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身世。 据李海天自己说,他的家的家虽然穷得叮当都不响,但是他父母还是拼着老命送他读完初中读高中。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穷得连屁都放不出来的地方,要想改变儿子甚至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只能巴望着儿子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在城里抱个铁饭碗、吃上国家粮。李海天很小的时候。也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要出人头地! 有了这咋,梦想,父母就每天起早贪黑。用最原始的靠出卖力气的挣钱方法去挣李海天的学费。除了家里承包的两亩竹山能砍点竹子卖点钱外。他们还到山上去扯鱼腥草、摘金银花、挖中草药到镇上去卖钱,到镇上的采石场或者城里的建筑工地去当农民工。虽然父母刻像鸡觅食一样一年到头辛苦忙活着。但挣的钱却少得可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李海天的高中是在县城念的,但是他每天除了上课读书,就是吃饭睡觉小很少到街上去逛。因为他知道。到街上去不仅浪费宝贵的时间,还会多多少少花上一两块钱。一两块钱在那些城里学生的眼里。根本不能算是钱,但是在他眼里就是个大数目,因为那是他父母卖十几斤干鱼腥草才能换来的血汗钱。 那时候的李海天沉闷得很,沉闷中带着自卑,他很少和人说话、来往。他就把这种心情写成诗歌、写成散文。都是一些带有悲伤的自怜自艾的文字。 父母总算把李海天供到了高中毕业。就在父母每天在家里烧着高香祈求祖宗菩萨保佑儿子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甚至连给他办功名酒的猪都养得肥肥的时候,儿子落榜的惊雷打碎了他们那个编织了多年的梦。他们默默地把准备给几子办功名酒的猪卖了。换成了儿子补习复读的学费,他们在梦想的稻田里再次撒播下了希望的种子。第二年,梦想的种子依然是只芽不开花结果,儿子再次落榜。心有不甘的他们就再次让儿子复读。谁知道儿子第三次高考依然被残酷地挤下了独木桥。 父母失望。李海天更失望。他把升学的梦想、落榜的失望连同行李一起塞进一介,蛇皮袋,背回了黄毛坪。 回到黄毛坪成为农民的李海天看着家门前的那些山、那些田地。突然间就傻了眼,没了方向,他怎么也不甘心像他的父辈们一样,在这介,穷山沟里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围此,从回到农村的那一天起。他就规戈着自己该如何跳出止沟、跳出农门。哪怕就是到城市里去做一点小买卖甚至是打一点零工。也总比在黄毛坪耕田种地好。 李海天听别人说镇上有不少人靠养良种猪致了富,他就凑钱去买回来几只小猪崽养起了猪,巴望着这些猪能够改变他的命运。但由于没有养猪的经验,他的猪不是长不大就是莫名其妙地死掉。 李海天觉得养猪又辛苦又得不了几个钱。就养起了关国牛蛙。因为他从《农业报》上看到消息说牛蛙的销路很好,是不少农民脱贫致富的好路子。牛蛙苗买回来了,他挖水塘、找饲料,好生侍候着这些据说是起源于美国的宝贝,再次指望着这些宝贝能给他带来好运。但是这次他面临的同样是失败,牛牲刚刚养了半年就全军覆没。他后来才知道,他们那里的气候根本就不适合牛蛙的生长,他那些牛蛙是凭着顽强的毅力才与死神抗争了半年。 不愿意认命服输的李海天又养起了蝎子。同样也是从《农业报》上看到的一个公司刊登的广告。 那个公司说他们采取的是“公司十农户”的方式,由公司向农户出售蝎子苗。农户把蝎子养大了再由公司统一回收,由公司统一寻找销路。农户根本不用愁卖不出去。那个公司还在报纸上刊登了一些哪里的农户养蝎子又致了富,哪里的农户靠养蝎子盖起了“蝎子挂”买了“蝎子车蝎子冰箱蝎子彩电”等等的好消息。 当时李海天看到这些就心里痒痒的,再次砸锅卖铁凑钱去那家公司买回了蝎子苗。李海天这回蝎子倒是养成功了。一只只蝎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张牙舞爪,身强力壮。 但是当李海天满心欢喜地把蝎子送去那家公司的时候,却现那家公司早已经人去楼空了。李海天就把这些蝎子摆到镇上去卖。谁知道比卖臭狗屎还难卖。气愤不已的李海天就把这些蝎子全部泡了酒。后来李海天才知道,原来那家公司是专门靠高价销售蝎子种苗牟取暴利的。所谓的“公司十农户回收蝎子”等等,都是骗人的鬼话。 李海天在反复折腾了几轮之后,依然不死心,依然想着自己如何才能跳出山沟。到外面去闯一番世界。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一个在县城公安局上班的高中同学说,现在他们手上有一批农转非的指标 :垦城户口花8oo块钱就可以搞到,坏说看在他咒赞门声的面子上。可以帮他搞一咋。李海天当时就好奇地问:“要这么多钱?买这个县城的非农业户口有什么好处?”当时他同学说:“有一个非农业户口的话,你就可以是城镇待业青年。从此你不但不再是农民,而且可以有安排进厂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还贵?” 李海天一听是咋。可以跳出农门的机会,心里开始激动起来。仙心想。离开黄毛坪,跳出农门是他最大的愿望啊!但是他面对这8ooo块钱却泄了气。 在同学的一再游说之下,李海天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他就回去和父母商量。父母虽然对李海天折腾这几年一无所获有些失望,但他们得知儿子有进城的机会时,毫不犹豫地决定支持儿子。他们到亲朋好友当中东拼西凑借来了3ooo块钱,又上山扯鱼腥草、摘金银花、挖中草药,但是钱的数目仍然有很大的缺口。最后他们偷偷地跑去卖血。终于凑齐了李海天买户口的钱。 李海天买回了一个县城的非农业户口,却没有像他同学说的那样找到进厂的机会。后来他才知道,这非农业户口早已经不像前几年一样吃香了,他手上的非农业户口甚至已经和废纸差不多了。他那个同学伙同公安局甚至县政府的有关官员欺骗那些有着强烈进城愿望的农村人。编造可以安排进工厂的谎言,搞他们口袋里的钱,很多人都上当受骗了,他只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而已。 李海天在又一个跳农门的梦想落空的同时,也深刻体会到了被人欺骗的滋味,他在满腔怒火中充满着对生活的绝望。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到了这个世界的复杂、丑陋和险恶。他心想,养蝎子的时候被骗可以理解。因为那是骗子公司,反正又不认识自己。但高中同学骗他的钱他就想不通了,他们是同窗这么多年的同学,那个同学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李海天第一次开始有了一种报复的心理。他说不清楚是要报复谁,反正就是想要报复。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海天跳农门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就是李海天遇到了自己。丁蓝 那年的一天。李海天到镇上去和一帮老同学聚会,那天正好是圩日。从水酒镇各个村子来赶圩的人很多小李海天只能在这摩肩接踵的圩市里吃力地挪动着脚步。 “抓扒手呀!有扒手扒我的!”一阵刺耳的女高音传到李海天的耳朵。他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矮个子的男青年在人群中迅地挤来挤去,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后面一个年轻女子一边追赶着,一边指着男青年大喊:“快抓扒手呀” 迅反应过来的李海天扒开人群快地冲了过去,把矮个子男子放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阵猛打。 那个男子哪里能经受得住李海天这么一打?这些年以来,李海天唯一对自己比较满意的地方就是他的长相和个子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虽然样子斯文清秀,但却很有力气,结实得很。 在李海天的一顿号打脚踢之下,扒手很快就把网到手的钱乖乖地交了出来。李海天把钱交给身后气喘吁吁的女子后,紧接着就把扒手送去了派出所。从派出所出来。李海天才现那个女子站在他面前对他笑。笑里写满感激。通过交谈,他这才知道她是他们镇教育局长的女儿。 无需任何故事情节和理由。李海天就这么和女孩成为了朋友,女孩后来又成为他的女朋友,再后来就成为了他的老婆。 拼搏了多年都没能跳出农门的李海天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抓一个扒手的同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局长的千金,还跳出了农门。李海天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转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局长得知李海天原来在高中写得一手好文章后,就把李海天录用为教育局的特别聘用人员,担任局里办公室文书,后来又把他转为了正式国家干部。 跳出农门的李海天不但自己兴奋了好几个月,而且他的父母在老家黄毛坪还跪到祖坟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说是感谢祖宗保佑他们的儿子终于出了青天中了状元。 李海天在教育局当了两年的干部,慢慢地就觉得没多少意思了。他觉得工作单调到每天都是开会和抄抄写写暂且不说。光是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就能把他憋得够呛。 “这就是我想耍的生活吗?这就是我孩提时代出人头地的梦想吗?我一辈子就要在这咋,穷乡镇呆着吗?”李海天经常这样对自己说,“如果这就是我的生活的话,我宁可不要! 李海天后来就辞职了,无论岳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如何苦苦挽留劝说甚至老泪纵横都无济于事。辞职后的李海天把老婆留在岳父母家,自己跑到广州闯世界去了。 他在广州市打过零工、摆过地摊、搞过推销,甚至还到建筑工地上去拌过砂浆、挑过砖头,东折腾西捣鼓一两年下不,二然也得了一点少得可恰的钱,但生活过得并不如意。心不诏偶然的一次机会,李海天接触了传销。他在那家传销公司混了一年多后,本来脑子就很好使的他,更是练就了一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和一张比油还滑的嘴巴。 经过反复考虑,李海天觉得与其帮别人搞传销,还不如让别人来为自己搞传销。 他退出那家传销公司后,租下一间办公室,准备捣鼓自己的传销公司。他到工商局注册的是“海天商务有限责任公司”做的却是传销的勾当。 他没有传销产品,就干脆到老家黄毛坪那边搞了一些灰不溜秋的石头“包装”成“美国进口宝石。小还花钱去买了咋小“宝石鉴定证书。的假证。因为他从传销公司知道,所有传销公司的产品只不过是个骗人的幌子而已,关键的是拉人头收黑钱。 一切策妥当之后,李海天开始招兵买马、摇旗呐喊。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很快就骗到了第一批人,这批人再去骗第二批人,第二批人再去骗第三批人。他们如此你骗我我骗你。一年下来李海天的传销公司竟也展到了几百号人。人员急剧增长的同时,李海天的荷包也在快地鼓胀,他惊叹于这传销的展度怎么比他当年养的蝎子的繁殖度还要快? 那时候的李海天很快就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有了钱后的李海天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有钱人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换老婆,他把当年英雄救美得回来的局长女儿,也就是自己丁蓝。给一脚踢开了。 因为他现,在他的传销公司里,有更多的女孩子比他老婆要漂亮一百倍,而且都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更重要的是。他对她们只是牛刀小试。就有几个女孩子拜倒在了他的牛仔裤下,他很有顺序和步骤地把她们弄上了床,就像把她们骗进他的传销公司一样容易。 说实话,李海天踢开丁蓝的时候有些残忍。 当时已经成为老师的丁蓝寻死觅活不肯离婚,她怎么也接受不了李海天突然要抛弃她的事实,她哭着闹着说:“李海天你当年不是说你爱我的心永远不变吗?怎么去了几趟省城回来就耍甩我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李海天当时就很不耐烦地说:“你说你烦不烦人!你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远不变的爱情吗?笑话!我以前确实爱过你,但是我现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丁蓝哭着说道:“你以前爱我?恐怕是爱我爸的位子吧?你敢说不是吗?。 李海天摊开双手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因为那时候你爸对我确实有一定的作用。” “现在你用不上我爸了就要甩掉我了?李海天你也太不是人了吧?。丁蓝伤心地说,“你太没良心了!要不是我爸当初把你弄到教育局来当干部,你能有今天?要不是我爸,说不定你现在还在你们黄毛坪呢!你这样做太忘恩负义了 李海天一听这话就非常生气。因为这句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尊神经,他突然就暴跳如雷起来:“在我们黄毛坪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没本事?真的是靠你爸才出头的?你们这些人太小瞧我了!我李海天有的是本事、有的是能力呢!,小 丁蓝不肯离婚,李海天接下来的方法就是每天把她往死里打。就像打那些顽固不化的传销人员一样。他始终相信,在一切办法都失去作用之后,打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在他的价值观中,他坚信这样一条真理:在暴力之下,就是金子也能打成废铁。 丁蓝果然在被李海天毒打了几顿之后,坚持不下去了,就同意离婚了”, 再以后,丁蓝忽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因为丁蓝想到了一咋。和自己丈夫同姓,甚至和李海天有着特殊关系。但却远远比李海天更加心狠手辣的人来 从回忆回到现实,看着已经覆灭的传销王国。 要不是孔小红把记者引来。自己创建的,丝毫也不逊色于是李海天的传销事业现在肯定仍是一派气吞山河的景象。更可气的是,坏他事儿的记者竟然是自己的学生宁媚! 一想到孔小红,丁蓝气得咬牙切齿。他当时抓住孔小红的时候,是准备把她好好地修理一下,再针对她开个现场教育会的,没想到却被联合执法小组解救走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丹想到宁媚,丁蓝忍不住又咬牙切齿地骂起来:“宁媚这个四o子!坏了我的大好事。我恨不得杀了他”。 回忆过去的辉煌,想想眼下的处境,丁蓝心烦意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忽然,丁蓝又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之前丈夫同姓的人来,这个时候,只有这个人能帮自己。而只要这个人愿意的话,那什么麻烦都可以解决了! 一百四十八. 方勇的陷阱 (一) 二历了传销王国霍灭后的丁满经讨反复老虑和比较。加到刚刚新兴起来的卡尔德隆直销公司去,开创她的另一番事业。她之所以想选择加入卡尔德隆公司,理由有二: 一是直销是一个她认为不错的行业,这个行业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二是她认为卡尔德隆公司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 其实说到底,丁蓝决定做直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的传销情结难以割舍。在她看来,这个刚刚兴起来的直销其实和传销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是换了咋。名头而已,说到底还是换汤不换药。 而做传销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她懂得该怎么样去拉人,怎么样去鼓动人、给她们洗脑,怎么样去教会别人再去拉人、洗脑。 “其实不管传销还是直销,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有人,有了人什么都好办,没有人什么都是扯淡。”丁蓝这样对自己说,“人脉就等于钱脉,只要我能找得到人,我就能找得到钱。”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通过几年的闯荡,丁蓝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做其她的事情了。特别是做了几年传销赚了不少钱,就更加没心思再去搞其她的行业了。再说在传销中几年的摸爬滚打坑蒙拐骗,她除了嘴巴还能说以外,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此外,丁蓝一直向往一种一劳永逸甚至是不劳而获的生活,要不当年她就不会去搞传销了。 但是,丁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她准备加入到卡尔德隆公司的那一玄开始,她就已经陷入到了方勇精心编织的一个陷阱之中。 这个陷阱一旦陷入,对方勇、对丁蓝、对李梦晴,都将产生巨大影响,甚至整个惠泉市的商业圈子都将面临一次重新洗牌。 一旦进入。再也不能回头,无论是谁,都将在这个陷阱中使尽自己的全部力气拼死搏斗,一直到最终一方倒下,流尽最后一蒋鲜血为止酬直销公司的课丁蓝已经去听过好几次了,就是去卡尔德隆公司听的。其实她觉得这些直销公司讲的课和她以前讲的传销课也没什么两样,都是激励别人、讲观念讲价值讲前景。唯一区别的可能就是一个是非法的传销,一咋。是不非法的直销。丁蓝去卡尔德隆直销听课的那个团队是从海外延伸过来的,叫做“鹏系统”这两个英文的缩写用汉语拼音读像是叫“魔鬼系统”事实上“贻系统”的课听起来还真有点像魔鬼的味道,很狂热、很激动、很躁动。这让老传销出身的丁蓝都大开眼界,觉得和自己以前相比较,自己真是小巫见大巫。 丁蓝第一次去“鹏系统”听课是一个晚上,是一个在街上认识她、主动给她名片的中年男子带她去的。那天丁蓝在街上无聊地闲逛,网在街边的一个休闲凳上坐下来,那个中年男子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中年男子还有意把一本和卡尔德隆直销公司有关的书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看着中年男子的这个举动就心里想笑,她知道这是中年男子想认识她。因为她以前搞传销也曾经是这么认识人的。 中年男子见丁蓝没有反应就开口问道:“女士,你是做什么的?” 丁蓝只当无所谓地说道:“什么都不做。” 中年男子单刀直入:“有没有听说过卡尔德隆公司?” 丁蓝点了点头:“听说过。”中年男子追问道:“什么时候听说的?” 丁蓝一笑:“去年就听说了。” 中年男子一怔:“你以前听说卡尔德隆的时候可能是传销风行的时候,当然,现在传销越演越烈,但是我们现在是正规的直销公司。” 丁蓝听到这句话很不爽,就没好气地说道:“不要和我说这种话,传销直销一个鸟样。” 中年男子摇摇头,连声说:“不一样不一样,传销是骗人害人的,是个坏东西,直销是个好东西。” 丁蓝一听这话就更恼火。大声说道:“传销怎么了?我半个月以前就是做传销的!我都做了好多年了!有什么好坏之分?你我本来就是一个武林门派的,只不过我和你练的拳路不同罢了!” 中年男子就尴尬地赔笑道:“哦?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是江湖老前辈呀!以后多多指教!” 丁蓝这才找到成就感,爽快地说道:“指教谈不上,互相切磋还可以。我现在对直销感兴趣,特别是对你们卡尔德隆公司感兴趣。” 中年男子听丁蓝这么说,喜出望外的样子像是捡到了金子:“你真有眼光!这样,正好我们今天晚上从广东请了一个老师来给我们作精彩的演讲,我手头有票,你可以去听一下。” 丁蓝表情大是不屑:“听一下倒是可以,精不精彩听了才知道,说不定还没有我讲得精彩呢。” 晚上,丁蓝就跟中年男子去听课了。“顺系统”的会场在惠泉市建设路”品了牢楼里,会场当然没有丁携以前搞传销的废弃”甲”么大,但也不算密密匝匝地坐着百十号人。 丁蓝跟中年男子进去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她们是从后面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的,虽然走的脚步很轻,但该死的硬底皮鞋还是出驾笃的声音。听课听得正入迷的人就纷纷回头过来看她们,还投来指责的眼光。丁蓝就在心里愤愤地想道:“看什么看?上个月的时候你家姑奶奶还是个传销头子呢!” 网坐下来,丁蓝就听到台上的讲师说到了“直销是一次最为难得的创业的机余。这里。她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哦!想起来了!她以前搞传销给人洗脑的时候也经常说这句话的。 接下来,丁蓝越听就越觉得台上的讲师像极了她以前的样子,也是这么挥舞着手、张大着嘴说一些鼓动人心的话。说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也没有说出什么新鲜内容来。无非就是说一些“穷人是用手赚钱,富人是用脑袋赚钱,直销是一个用脑袋赚钱的大生意,你赶快来做直销。之类的话,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她以前能够把传销说成加盟连锁,把普通石头说成美国宝石还说得天衣无缝、有鼻子有眼睛,而台上的这个讲师却把直销说得让人越听越像传销,最主要的是这个讲师还说得逻辑不清语病不断。 当台上的讲师说她已经做到双钻石的级别时,丁蓝对讲师就更加不屑一顾起来。心想就凭你这个演讲水平都能做到双钻石的话,我至少也得做个五钻石。 丁蓝看着台上手舞足蹈的讲师,就,追忆起她以前的影子来了: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有酒喝、有钱赚,还有两千号人崇拜,那种感觉多好啊! 会议刚刚结束,丁蓝就急不可待地加入了卡尔德隆直销。 在她看来,就算暂时赚不到钱也不要紧,反正她现在也不是特别缺钱花,她要的就是台上的讲师那种血液沸腾、受人追捧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是她久违的感觉,她需要找回来。 丁蓝加入卡尔德隆公司才真正现,直销和传销还是有区别的。 先是在介绍人加入这方面有区别。 虽然传销和直销都是介绍人加入,但是丁蓝似乎觉得传销的人更好拉,直销的人反而难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以前她搞传销的时候,每两天拉一个人听课、每一个星期拉一个人加入进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是这直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都加入卡尔德隆公司一个多月了,虽然也和不少人讲过,但是这些人要么是说不感兴趣,要么就说直销很难做的,要么就说她们这东西像是搞传销的。她一听这话就觉得好笑,她以前搞的是千真万确的传销,人家竟然相信她是做加盟连锁的,就连孔小红这种大老板都相信她;现在她做的是正正规规的直销,人家反而说是传销。 丁蓝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其实很正常,因为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黑的被人说成白的,白的却被说成黑的,是非颠倒、黑白颠倒已经不足为奇一要不自己以前做传销的时候怎么能财?不就是把普通的石头说成是“美国宝石。了吗? 丁蓝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人愿意听她讲下去,她就聊足了劲地讲,比以前在台上给传销人员做培还要卖力。但是令她想不通的是,她讲得满头大汗,人家就是不加入,怎么来还是怎么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那些人这一走,丁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以前只要那些人进入了她的传销公司,她是不可能再轻易放她们出去的。先是派人把她们监视起来,“保管”好她们的身份证和钱物,然后就是夜以继日地给她们洗脑,直到把她们的脑袋洗到麻胀最后加入为止。 不加入就继续洗,洗到张三不认识李四、李四不认识王五,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一般的人只要是被连续这么洗了三五次后一般都会加入,就算有个别顽固分子那也好办,大不了拖出去棍棒侍候。 想到这里,丁蓝就觉得直销的最大弊端就在这里,直销公司虽然也开会洗脑,但是却不“代管,小身份证和钱物,来去自由,这样人家可以加入也可以不加入。 丁蓝其次是觉得这直销居然还要卖产品,这一点也令她非常恼火。她心想,直销公司也真是的,传销直销本来就是一家,传销都不卖产品,你直销还卖什么产品?你婊子立牌坊装什么假正经?要卖产品还不如放到商场市去卖?何必要这样卖? 丁蓝就想,以前她做传销多简单,什么狗屁产品都没有,一堆破石头虽然被她吹成了“美国宝石。”但那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拉人头收钱的工具罢了。现在这直销公司动辄几十种上百种产品,别说卖产品了,就是把这些产品的名称和价格记下来都不简单。 其实丁蓝觉得直销公耳最不好的地方还是新人加入的时候不收加一。, 她心想,这样的话还能做个屁?这样的话你拉来的人还有什么用处?就算你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都是白干活。想想她以前搞传销主要就是靠拉人头收取高昂的“加盟费”赚钱的,每个人三千块,你想想这是个什么概念?那等于是开动了一台印钱的机器。 丁蓝想来想去,突然觉得做直销好像没多大意思了,因为那三把传销的“杀手铜”在直销公司统统没有。她唯一觉得有一点意思的就是直销的台上风采了,看来就只有这一点吸引她,要不她早就想退出了。 又过了几天,丁蓝越想越觉得直销做得没什么意思,她就找她的介绍人商量该怎么办。介绍人在听完丁蓝对直销公司存在的三大弊端的论断后,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三点都是事实,但关键看你自己的具体操作方式,其实有的东西也不像你说得那么绝对。”丁蓝似乎听不懂介绍人的话,就问:“你说的具体操作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你那么聪明的人,又是做过传销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不知道?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吧。”介绍人又暧昧地笑了笑。 介绍人这几次笑把丁蓝笑得一头雾水。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介绍人说话的意思。 晚上,丁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直在想着白天介绍人说的那两句话的意思:关键看你自己的具体操作方式,也不像你说得那么绝对?这是什么意思呢? 想着想着,丁蓝就从床上爬起来,把介绍人给她的那套卡尔德隆公司奖金制度的资料拿出来仔细地研究。她终于从这奖金制度中现了奥妙所在。 资料上举了个例子:oooo元销售额的奖金比例是。ooooo元是2名。比如的销售额是,oooo元,她拿走口%就是口o元。假如你找了,o个人都做了,oooo元的销售额,那么你整组的销售额就是,ooooo元”ooooo元的奖金比例是23就是23oo元。减去,o个人的口o元总共oo元,你还剩下,6oo元…” 就是这个奖金制度打通丁蓝的筋络的。 不愧是传销头目出身,她终于领悟出了介绍人说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她心想,虽然卡尔德隆直销公司不收入门费,我拉人加入的时候,让她买个几千块上万块甚至几万块的产品,不就等于是变相的入门费了吗? 反正她们的销售额都和我有关的呀!她又想,卡尔德隆直销公司要卖产品,我不卖也可以的呀!公司也没规定我不卖产品就不可以拿下面的人的差额奖金呀!我只要是能拉得到人来加入,我就鼓励她们大量地自用产品,以前我传销石头还要求她们自用产品呢!石头我都有本事让她们自用,卡尔德隆公司这么好的产品我还担心什么? 这么一琢磨,丁蓝又重新对直销充满信心起来。“好在我以前是搞传销的,否刚我能领悟到这些东西?”想到这里,丁蓝有些得意洋洋地对自己说,道:来我还可以在直销行业东山再起!不管传销还是直销,关键还是在于人,只要有了人就好办我就不信,凭我的智商和能力。我丁蓝不了大北” 对卡尔德隆直销事业的未来充满信心后,丁蓝就开始策划着怎么去介绍人加入。想来想去,她把第一个目标盯准了当初去卧底曝光她、将她的传销王国毁于一旦的宁媚,她要把这个曾经是她的学生、又曾经是她的仇敌的人,展成为她的直销合作伙伴。 一想到宁媚,丁蓝心里觉得很别扭,自己怎么会想到要找宁媚加入她的卡尔德隆直销队伍呢?就是这个曾经是自己学生的记者,亲手把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传销王国毁灭了,当初自己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甚至还派人恐吓她、追杀她一她可是自己当初的大敌人啊!现在怎么又突然想到要将她作为直销合作伙伴呢? 想到这里,丁蓝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连把她的仇敌展为直销合作伙伴这样的奇怪想法都能想得出来。但她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为了把卡尔德隆直销事业做大,不管宁媚以前和她有过什么过节,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她不会计较。 如果宁媚愿意加入她的直销队伍,那么从今往后,她和宁媚就是共同车业上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丁蓝心情非常激动,她知道宁媚的综合素质很高,人脉关系也很广,写作水平和口才都很好,反正绝对是一块做直销的好材料。如果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她团队中一员的话,对她的直销事业真是如虎添翼。 一百五十. 方勇的陷阱(二) 芯圳众里。丁藏心情非常激动,她知道牛媚的综合素质人脉关系也很广,写作水平和口才都很好,反正绝对是一块做直销的好材料。如果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她团队中一员的话,对她的直销事业真是如虎添翼。 更重要的是,有了宁媚这个榜样,以前跟她一起做传销的那些骨干,估计不用费多大精力就可以说服她们加入。她听说宁媚已经回到了惠泉市,这么说她得赶快打电话邀约宁媚才行,否则这么优秀的人如果被别人拉去的话,那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宁媚看到丁蓝的电话号码显示在自己。机上的时候,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她对这个号码太熟悉了,因为它曾经是让自己噩梦不断的号码啊! 看到这个号码,宁媚的心里出现一连串的疑问:我回来还不到几天,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还想恐吓或者追杀我? 宁媚的脑子里充满着恐惧和疑问。 回还是不回?回还是不回??宁媚的心里充满着矛盾,最后还是回了。 “喂!你好!是小宁吧?”丁蓝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得像个小姑娘。 这让宁媚觉得很奇怪,心想对方到底是不是丁蓝? “小宁,我是丁蓝呀!”丁蓝在电话里呵呵地笑着说。 宁媚心里一怔:没错!是她! “我是宁媚,你有什么事吗?”宁媚的话中依然带有警惧的语气。 “没什么事情。打个电话给自己的学生而已!好几天没得你的消具了嘛!”听得出来,丁蓝在电话的那头一定是满脸堆笑。 宁媚心里觉得很奇怪,听丁蓝这个口气,应该不是兴师问罪。那么她又想玩什么花招呢?难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最近过得还好吧?有时间我们一起聚一聚嘛!”丁蓝在电话那头说道。 宁媚终于忍不住了,她厉声喝道:“丁蓝!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想搞什么鬼?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有种的你就放马过来!” “哟?我说小宁你这是怎么了?我还能干什么?你别又是放马又是放牛的,你是我的学生,非要搞这么针锋相对干什么?”丁蓝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小宁呀!人在一起总是有缘分的,我们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呀!” 丁蓝今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太反常了吧?宁媚心里想着,嘴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吗?你是装糊涂还是健忘?” “什么事情?”丁蓝明知故问道。 “你以前干的好事情呀?是你派人砸我的车、又来威胁我的吧?是你派人o万块钱买我的一条腿的吧?这么精彩的故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看你还是去买点健脑的补品、药品吃吧!”宁媚激动地说道。 判小宁,那的确是我犯的错误,但你何必到了现在你还记在心上啊?我早就记不得了!” “你做的坏事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害得我差点背井离乡像逃犯一样逃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想干什么?”宁媚气得都抖起来,要是丁蓝在身边的话,她想她绝对会暴打她一顿的。 小宁,以前是我不对,是我错了!好不好?我向你老人家赔礼道歉了,好不好?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连**这么大的伟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呢!别说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你是大学生,又是大记者,不会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吧?”丁蓝在电话的那头露出哀求的口气。 “丁蓝就这副德性,别的本事没有,就得个嘴巴油腔滑调。”宁媚心里对自己说。 “这样子,改天我请你出去吃个饭,当面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了蓝咱电话那头恳求着说道。 宁媚心想,谁知道你这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说:“我没时间,也忙得很。”正好这时候她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她就借机说自己很忙,把电话挂了。 宁媚接着爆料的电话,可是脑袋里半天没回过神来。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丁蓝到底想干什么?听丁蓝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要找她的麻烦的样子,讲话客气得很,丝毫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流氓习气。 接下来,宁毋马上了解丁蓝的用意了。 因为丁蓝现在基本上是每天都打电话给她,和她讲直销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前景光明,讲卡尔德隆公司如何如何的有实力、产品如何如何的有科技含量,讲这么好的机会是因为和她宁媚是老校友,才一直想把这个机会告诉她宁媚,讲要是换作别人,她丁蓝早就没有耐心跟她讲了,但是不和宁媚讲的话,哪天她丁蓝财了,怕她宁媚说她不够意思” 丁蓝每天给宁媚打电话还不算,她还要每天给宁媚的口机一条短信息。比每天气象台来的天气预报还准时,一段时间下来从未间断过。 短信息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直销是个大生意、大机遇,鼓动她赶快投入到直销行业的话。际二存的修饰词语时有翻新外“话语的本质基本卜没任何岁像一盘被重复炒了无数次的剩菜一样,虽然每次炒的时候也都放一点味精葱花蒜末之类的佐料,但是剩菜还是剩菜。剩菜总会有馊的时候。因此宁媚每次看到这些短信息,心里就是一阵反胃。 其实宁媚以前对直销本来是不讨厌的,她还报道过一些直销公司搞的公益活动,也曾经萌过要去了解一下直销行业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对直销越来越讨厌了,一切都是因为丁蓝。而丁蓝才不管你讨不讨厌呢!你讨厌你的,她搞她的。就像那些街头巷尾用红油漆、黑油漆涂写的办证电话那样,今天网被擦掉,明天又重新出现,有着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势头。 由于宁媚一直不肯给丁蓝见面的机会,丁蓝就继续对她进行电话、短信息甚至邮寄资料的立体轰炸。说起来真让人哭笑不得,丁蓝现在给宁媚的感觉就是:她代表美国政府,不管宁媚是藏在深山老林中,还是躲在地洞里,总有一天丁蓝都要把她揪出来。 被丁蓝这么无休止地骚扰下来,宁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开始做噩梦了,这些梦千奇百怪。说起来也奇怪,在那些恐怖的梦魇中,宁媚有几次梦见自己真的成为犯人,而丁蓝成了美军的五星上将。 令宁媚又害怕又奇怪的是,穿着美**装的丁蓝不是严厉地审问她,而是笑眯眯地问她到底做不做直销。宁媚说你们美国佬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其她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何况是什么直销! 丁蓝就问,那你对钱也不感兴趣?宁媚说我要是对钱感兴趣的话,我早和你们美国政府进行合作了。丁蓝说你做个直销你怎么就不感兴趣呀?宁媚说有的东西是不能比的,就像美国喜欢搞民主、别的国家喜欢搞独裁那样,爱好不同是不能强求的。有句话在中国好像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还有一句通俗一点的话好像是什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丁蓝说我不和你扯那么多,你要是加入直销和我一起合作的话,世贸大厦那件事我们可以从轻处理甚至不再追究。宁媚说这可不行,这是两码事,你不要利用职务之便强人所难,我可不吃这一套。丁蓝一听宁媚这么说就生气了,说那就把你拉出去枪毙了!宁媚一听这话就吓醒了。 丁蓝的骚扰让宁媚抓狂得不行。她现在的遭遇远远比丁蓝以前派人砸她的车、扬言o万块钱买她一条腿还要恐怖。丁蓝以前恐吓她,有法律去制裁,她也可以逃跑到外地去。但是这次不同,这次丁蓝不是恐吓她,而是笑眯眯地、很热情地要把一个财的机会介绍给她,按照丁蓝的说法,等于是把金钱塞进她的口袋里她总不能去报案说有人用钱来骚扰她,也总不能再次选择逃离吧?想到这些,她心里郁闷得不行,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想找方勇商量一下,可是这个该死的方勇居然在这关键的时亥又玩起了消失 丁蓝对宁媚死缠烂打大中月下来,现毫无效果,于是开始反省自己的方式方法。她觉得自己这样继续对宁媚狂轰滥炸下去恐怕也没用,因为宁媚现在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仅对直销毫无兴趣,还对她反感得不行。 从宁媚强烈拒绝卡尔德隆直销这件事上丁蓝感觉,自己不能老是把注意力盯在身边的熟人身上,要把眼光放远、放宽一点。因为如果熟人一个个都拒绝的话,那她的直销事业就没法做下去了。她记得很多直销领导人都说过:身边的熟人是有限的,只有陌生市场才是巨大无穷的。从现在开始,她决定一边继续跟进像宁媚这样的熟人,一边去开拓陌生市场。 她誓要在直销行业中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不过在一次次拒绝丁蓝的时候,宁媚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向惠泉电视台报料的孔小红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除了被丁蓝暴打、折磨了一顿之外,还遭到了丈夫的鄙视和冷落。 孔小红回到自己居住的城市里才知道。她的传销噩梦还没有真正结束。她回到家,老公大忠板着脸问了句:“你回来了?”就再也没有第二句话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孔小红网把身子挨紧丈夫大忠,想和大忠亲热一下,谁知道大忠把身子一缩,非常善意地表示着对孔小红的拒绝。 也难怪大忠生气,孔小红自从跑到惠泉市去做传销之后,除了经常打一两个电话回去外,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当时孔小红跟大忠说她要去做“加盟连锁”的时候,大忠就表示了强烈地反对,说什么狗屁的加盟连锁,肯定是骗人的。 孔小红当时很自信地说不是骗人的,她都看到别人赚到钱了,一年赚好几百万呢!大忠当时就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拉几个人就可以一年赚个好几百万?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穷人吗?孔小小红当时已经被丁蓝洗了脑,她哪里听得进去大忠这些让她觉得不爽的话?无论大忠怎么阻止,孔小红卜反顾地做传销尖了。她把几家水产摊子交给个肝丁。联刚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一边做传销一边电话遥控她的水产生意,一年下来虽然也不亏什么大钱,但是却已经明显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销售势头和赢利状况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大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做了一年多的传销,传回来多少钱呀?”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在了孔小红心里。她没想到,从回来到现在,一直不愿意和她说话的大忠先说的就是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她把饭碗贴在嘴巴边,用筷子机械地扒着碗里的饭。没有回答大忠的问题。 “孔小红不是我说你,我早就也提醒过你的,你不听,非要去。这么好赚钱的话还能轮到你?。大忠看了孔小红一眼,见她连头也不抬,就更没好气地说,“你们女人就是头长见识短!容易上当受骗!” 孔小红还是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很不爽了。 “嗯?这回得到教了吧?但是这教也太惨重了吧!”大忠似乎不肯放弃这个话题,“你行匙说说看,一年下来你到底亏了多少钱呀?” “大忠你就不要说了好不好?我都不说话了。就表示已经我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你为什么还要揪住辫子不放?。孔小红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说完她把碗筷放在桌子上,白了大忠一眼,停下了吃饭。 “咦,你自己做出来的蠢事,说你两句都不行了?我这是在好心提醒你,怕你以后再次出当!,小本来就心里有气的大忠口气强硬起来。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呀?事情都已经生了,你再说还有什么用?你这么一说,时间就能倒?钱就能回来了?”孔小红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饭桌。 “哟哟哟,说你几句又怎么了?做一年传销回来,钱被骗了不算,脾气倒也变大了”。大忠也生气了,她用筷懈、劲地敲打着桌面。 坐在她们旁边的保姆和o岁的儿子梦梦被她们的争吵吓得怯生生的,看看这介”望望那介”就连嚼饭菜的声梦都小了很多。 “钱,钱,钱!你就知道心疼两个钱!我人能回来就已经不错了!还说什么钱呀?”孔小红说道说着就想起丁蓝折磨她的情景来了,心想大忠干嘛不问问她在传销组织内吃了什么苦、挨打了没有、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钱? “钱谁不心疼?你以为赚两个钱那么容易?”大忠啪的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她今天的火气可不 忍无可忍的孔小红冲了一句:“我知道赚两个钱不容易,但大部分也都是我赚的,你赚过几分回来?”想了想又说道:“我一回来你就知道说这个骗、那个钱的!怎么就不见你问一声我这一年过得好吗?”孔小红说着说着眼泪就涌出来了。 孔小红的前半句话刺痛了大忠的自尊心,他大声叫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说钱不是我赚的这句话!你们女人赚了两分钱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我对你这种对待人的态度有意见!钱被骗怎么了?我人没被骗就已经很万幸了!”孔小红气呼呼地重新回到了餐桌上。大忠冷笑了一声说:“谁知道你人有没有被骗?一年多的事情谁能 孔小红把刚夹起来的一块鸡肉又扔回了碗里,气冲冲地说:“齐大忠!你说这种话要讲良心!别的话可以乱说,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我孔小红还会做对不住你的事情吗?” 大忠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呵呵,这个就很难说了,对不对得住你心里最清楚。对不住我不要紧,只要对得住你自己就行!” “齐大忠!你说话太过分了!”孔小红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又站了起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没看到报纸吗?你们搞传销的人男男女女睡到一起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现在隔壁邻舍哪个不知道你是搞传销回来的?你以为人家就没看到报纸吗?。大忠也跨前一步,双方的距离才好是可以肉搏的距离。 “没错!报纸上说的是男女混住,难道就一定有我的份了?那是她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一个老太婆和谁混住去?齐大忠你说话太过分了孔小红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年轻人能混住,老女人和老男人就不能混住了?你敢说你们搞传销的没有老男人?”大忠说着说着就用手指指到了孔小红的脸上。 就是大忠这个用手指指脸的动作激怒了孔小红,当时丁蓝也是这么指她的。孔小红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对准大忠的手指就是用力一敲。大忠的手指被这么一敲,就产生了一股反弹的力,大忠的巴掌就反弹到了孔小红的脸上。 “齐大忠!你这个遭天收的!你敢打我?”孔小红说着就抓起一咋。菜碗要砸大忠。 一百五十二. 方勇的陷阱 (四) 漂可以叫你老婆去打工嘛!”丁蓝耐心地开导着程正心赤现在基本上都不进会场去听课。只是听听录音、看看书,这怎么行呢?做直销还是要讲究方法和策略的,你不学习又哪来的方法策略?反正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想在直销行业取得成功的话,你就得学习。” 程正乐觉得丁蓝的话也有道理,就思索了一下说:“那我和我老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再说吧” 程正乐回家和老婆商量,由老婆去打零工挣一家人的伙食费,他全力以赴地做直销。阿兰网开始还不同意,说干脆两个人一起去打工,叫他兼职做直销。程正乐就不太高兴地说道:”两个人都打工的话,就只能一辈子打工了。 你打工,我做直销,我们还有成功的机会…” 阿兰想了想,同意了。于是她去做临时工,帮别人做家务搞卫生。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阿兰对程正乐做直销有意见了,她觉得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希望,因为他不但做了那么长的时间的直销都毫无进展。而且还要不断从家里拿钱出去参加学习。她做一天的临时工才几块钱,他听一个晚上的课就要花掉块钱。 久而久之,她就开始反对起程正乐做直销来了,特别是每天晚上看到他很晚才从培中心听课回来就特别生气。她生气的不是嫌他回来太晚打扰自己睡觉,而是心疼那块钱的听课费,因为那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呀一 擦皮鞋的刷子、鞋油、鞋蜡、抹布等工具虽然都买齐了,自己也决定要去当一名擦鞋匠了。但真正要走出家门去行动的时候,程正乐又打了退堂鼓。 他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和那些女人婆在街上蹲着给别人擦皮鞋,那可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啊!自己以前好歹也是个国营工厂的正式工人,而且干的还是技术活儿,现在又是美国大牌直销公司的营业代表,怎么能去干这种没面子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程正乐犹豫了一下,回到屋里,把工具箱放了下来。他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根烟。 心烦意乱的程正乐猛地吸了一大口烟,浓浓的烟呛得他猛烈地咳嗽,咳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他感觉到咳嗽的时候好像有一根绳子在用力地拉扯他的两片肺叶一样。每咳一声肺部就一阵阵隐隐作着 说实话,像他现在这种生活状况。基本上是不具备抽烟条件了的,但十多年的烟瘾又让他不能不抽,戒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并且每戒一次,瘾头就比以前增大一次。他干脆就不戒了,心想就算吃不上饭,烟也还是要抽的。为了节约钱,他只能买这种惠泉市卷烟厂生产的三毛钱一包的劣质烟,现在他听那些烟摊的老板说,这种烟准备停产了,原因是利润太薄一 他不知道,要是这种烟真的停产了的话,他这样的经济情况还能抽什么烟?因为现在市场上最便宜的烟都要一块甚至两块钱一包了 虽然咳嗽得很厉害。但是程正乐还是舍不得丢下手指间只剩下一厘米的烟屁股,他猛地吸了最后几口。才恋恋不舍地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用力地踩灭。”哎!还是去吧!都走到运一步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讲的?”程正乐对自己说,拿起工具箱又重新走出了家门心 程正乐拎着工具箱来到惠泉市百货大楼门口旁边的那棵大树下,这里是擦鞋的黄金地段,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旁边的擦鞋女见突然冒出了一张新面孔。就好奇地盯着程正乐看,看得他心忤忤直跳,感觉自己像是做贼一样。 程正乐就像做贼一样地东张西望了一阵,确信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他熟悉的人之后,才心惊肉跳地把工具箱放下来。把擦鞋工具一一摆出来,等待着顾客来擦皮鞋。 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他朝旁边的摊点看了看,那些摊点基本上都有顾客,唯独他这里没人来。心想:怪了!难道人家还能看得出我是第一次出来擦鞋的不成? 正在程正乐愁的时候,一个顾客走到了他的擦鞋摊跟前。他心花怒放: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擦鞋了! 这是一个蛮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就是脸上的粉涂得多了点,多得甚至像是刚网粉刷过的墙壁。中年妇女一坐下来就把脚伸到了程正乐面前。 在此之前,程正乐除了在家擦过自己的皮鞋之外,从来没给别人擦过。中年妇女把这脚一伸就把他搞慌了,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擦起皮鞋来。谁知道越心慌越见鬼,他来回抽*动鞋刷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鞋刷刷到了中年妇女的脚背上。中年妇女立刻惊得像是被鬼掐着了一样”的大叫了一声。 她低头一看,黑糊糊的皮鞋油已经把她的丝袜抹黑了一大片一 “喂!我说擦鞋的,你这人是怎么擦鞋的?你到底会不会擦鞋?”中年妇女斜着眼睛看着程正乐,嘴上骂了起来。 程正乐吓坏了。他不知所措的又是找抹布擦中年妇女的袜子。又是用手拍她的脚背,试图擦掉粘在上面的鞋油。 “还擦得去个屁!恐怕用洗衣粉都洗不掉了呢!”中年妇女说着就把袜子脱下来丢在了程正乐面前小“这双袜子不能穿了,你赔我一双算了!” 程正乐一听这话就慌了,他怯生生地问:“你这袜子多少钱?” “不贵。o块而已。”中年妇女轻描淡写地说。 程正乐一听就吓蒙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你说是多一少?”中年妇女生气地说:“我说擦鞋的,你耳朵聋了是吗?o块!” “这么贵呀?”程正乐本能的反应道。“一双袜子… 中年妇女把嘴朝百货大楼努了努说:“土包子!这就算贵了?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走路呀?你到百货大楼里面去看一看!难道我还骗你o块钱不成?今天算你运气好,你要是搞脏我o块那双,你就惨了!” 听中年妇女这么说,程正乐两眼直。茫然了。心想,这o块钱一双的袜子他已经是头一回听说了,居然还有三o块一双的袜子!那是什么金子做的呀?自己从小到大穿在脚上的袜子有哪一双是过,块钱的” 程正乐轻声地问道:“能不能少一点?。 中年妇女眼睛瞪得像灯笼:“你以为是到菜市场买青菜吗?谁跟你讨价还价的?”中年妇女说着,又捡起地上的袜子在程正乐眼前抖了抖,意思是说这袜子很贵。 中年妇女的话让程正乐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但为了不赔或少赔钱,他还是极力地争辩:“你这o块一双的袜子,也也太贵了吧?再说你都穿了这么长时间了,也值不了,o块了吧!再说你拿回去洗干净,是还可以再穿嘛,”。哟?你想耍赖是不是?好!擦鞋的你不赔可以!我现在就报警!”中年妇女说完就要拨手里的大哥大。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程正乐一听说中年妇女要报警就心虚了小”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坏事,连在公园里面摘花这样的小坏事都没干过。但是他特别怕警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要一看到那些穿着警服、戴着大盖帽的警察他就害怕。就连每次上街看到派出所、公安局贴出的那些“有困难找警察”的宣传标语他都害怕,听见这句话也好像是看见警察一样,他就在心里想,他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去找警察的。 程正乐赶快从口袋里掏出2o块钱递给中年妇女。得了钱的中年妇女嘟嘟囔囔地走了。 旁边口睹这一幕的一个擦鞋女凑过来朝程正乐笑了笑:“唉我说,你是新来的蝴” 程正乐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 擦鞋女又咧嘴笑着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是新来的。哪有老人是这个样子的!” 想到刚才的遭遇,程正乐心里气愤得很:“老子今天真是倒霉!刚开张就赔人家袜子”。 擦鞋女同情地看了程正乐一眼,说道:“我说新来的呀,你怎么连鞋都不懂怎么擦就出来做生意了呢?你以为我们这碗饭就很好吃呀?擦鞋也有讲究的哩!”程正乐拉长着脸说道:“擦个皮鞋还有什么讲究?” 擦鞋女指了指自己的皮鞋,又指了指程正乐的皮鞋,说道:“讲究还蛮多呢!擦鞋之前,要先用抹布把客人鞋上的泥巴和灰尘清理干净,然后才上鞋油用刷子擦,刷子擦完还要用硬布来回拖拉摩擦,拖拉完之后再打蜡,打完蜡最后还要用硬布反复拖拉几次。 程正乐听着听着就心烦了。心想连擦个鞋还这么哆嗦?感觉怎么比以前在工厂当电工还繁琐?当电工是要先学习电工知识、再考电工证才能上岗的难道擦鞋也要考证才行? “你要认真听我说,我是为你好。如果连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的话,哪里能擦鞋呀?”擦鞋女同情地看了程正乐一眼,继续担当他的老师:“擦女式鞋和擦男式鞋的擦法也不同,擦男式鞋可以直接在客人的脚上擦,但是你一定要给他围一块保护脚的硬纸皮,不围也可以,除非你的技术很高,要不就很容易搞脏客人的脚的擦女式鞋要求的水平就更高,因为女式皮鞋的鞋面就是那么一点点,是很容易擦到客人的脚的。我们一般都是叫客人把鞋子脱下来擦的。要是客人不愿意脱,你也要给她围一块硬纸皮,不过这块硬纸皮比围男式皮鞋的那块要大一点才行 程正乐听得头都大了。就不耐烦地说道:“擦个破鞋还这么多吗嗦事情?难道还要拜个师傅不成”, 擦鞋女得意地笑了笑,露出黄黄的牙齿说道:“嘿嘿!人家说吃豆腐还有师傅呢!你刚才那o块钱算是交师傅钱吧!” 程正乐见擦鞋女这么热情,就对她有了几分感激:“谢谢你。你擦了多久了?” 擦鞋女自豪地说:“三年了!”。你现在一天能擦得多少钱?”程正乐更关心的是钱。 擦鞋女流利地回答着:“擦一双五毛钱。生意好的时候能擦个二三十双,生意不好的时候擦个十多双,下雨天一双都没人擦。”擦鞋女看了看程正乐,好奇地问。“咦?你一个大男人来擦什么鞋?这都是我们女人干的事情呢 “没饭吃了,不擦鞋怎么办?”程正乐瓮声瓮气地说,“你以为我想来呀?”。没饭吃?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聊着聊着,擦鞋女似乎对这个男同行感兴趣了。 程正乐苦笑了一下说道:“小原本是在工厂当电工的,厂内待岗了。去做卡尔德隆直销。搞到没饭吃了,就先来擦鞋” “啊?!卡集德隆?你是搞传销的?!”擦鞋女的眼神慌张起来。传销徒了”擦鞋女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像突然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偷。 “为什么?。程正乐不高兴地说道,“难道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擦鞋女听程正乐这么说,心里更是紧张得不行:“你们这些搞传销的很恐怖的!上次有个女的来我这里擦鞋,一坐下来就和我讲什么创业的机会呀、赚钱的门路呀。还给我了一张名片,叫我去听课。我当时都差点小 听了擦鞋女说的话,想到自己今天的倒霉经历,程正乐心烦极了,老是想着刚才那o块钱该怎么向阿兰解释才好。那是阿兰做了好长时间的临时工才赚来的血汗钱本来是叫他去买,o斤大米、一瓶花生油的,现在这钱没了。该怎么向阿兰交代呀? 想到这些,程正乐的心情越来越郁闷,越来越烦躁,根本没有心情再继续擦鞋了,干脆就憋着一肚子气拎着工具箱回家去了” 不久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摆摊擦鞋磨炼。程正乐不但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擦鞋的方法,而且和那个叫顾福秀的擦鞋女也混得很熟了。 顾福秀刚开始还很担心程正乐和她讲卡尔德隆直销。总是对他爱理不理,防他一手。后来她现程正乐不但没和她讲直销,而且他这个人讲话很幽默,对人也热情诚恳,就不再防备他,还热情地向他传接各种擦鞋的学问,继续担当他的老师。 有一天,顾福秀告诉程正乐:“擦鞋的时候你不能只是埋头苦干,你还要随时注意你周围的动静一。其实最主要就是注意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的。百货大楼这一带擦鞋的生意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小因为这里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来的次数最多的地方”,她们经常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来了,来了就喊喳喳的凶得很。收缴你的东西甚至还要抓住你罚款。你要是敢罗七八嗦,警察可帮他们撑腰呢。 别看那些人都是老太婆。可是凶的很。前几月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还会打人,电视台里暴光过,我就看到过一个卖水果的脸被她们抓破了。这一个月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经常曝光她们,她们才没有那么凶!,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因为我们这些擦鞋的也好,摆摊的也好,大家都是很团结的,毕竟大家都是在外面混一口饭吃,不团结怎么行?你自己想想,这个社会还会有哪个真正关心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我们只能互相这么照应着。他们都说我们影响了市容,虽然我们是影响了一点市容,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我们没钱、又没本事。找不到饭吃,不擦点鞋、摆点路边摊怎么办” 除非那些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给我们饭吃,要不我们饿死了谁理睬你?我们都穷到这个地步,不去偷、不去抢就已经很不错了,擦点鞋、摆点摊怕什么?你是说我们怎么团结的?主要是相互照应、眼睛利一点。我们在这一带靠近马路的地方,都有一些腿脚轻便、跑得快的人在摆摊子,他们也等于是帮我们大家放个哨,他们的眼睛利得很。能够远远地就认出哪些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的车子。只要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一来了,他就负责喊一声“来了一细”我们大家一听到“来了,就赶快是, 但是逃跑也是有方法的。你要往路宽的地方跑,不耍往小巷子里面跑,万一跑进死巷子,你就死定了。如果你来得及拿东西跑,你就拿东西跑,如果来不及拿东西你就人跑。其实人跑掉最要紧,因为擦鞋这点工具值不了几个钱,给他们收缴也就收缴了吧。你要是人被抓住了,那就麻烦了,要是不罚你几百块钱款的话,他们那帮土匪是不会放你走的 程正乐听顾福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半信半疑。他心想。擦个皮鞋真的有这么紧张吗?可能是她见我是个新人,故意说得夸张来吓唬我吧?可能是怕多了一个我就少一个顾客,想吓走我吧? 顾福秀还是咧嘴笑着,露着黄牙齿认真地说道:“反正我是关心你才和你说这些。信不信由你。反正吃豆腐都有师傅,擦鞋也是有师傅的。你别以为擦鞋就那么简单,这年头,穷人在哪混口饭吃都很难, “小穷人在哪混口饭吃都很难。对于顾福秀说的这句话,程正乐是很有体会的。 是的,在惠泉市这个繁华的现代都市中,一切都是属于官人和富人的,因为这些人有钱,所以他们可以买到一切,而穷人要混一口饭吃都不容易! 被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收缴了一套擦鞋工具、追赶到跑掉一只鞋子的程正乐终于真正体会了顾福秀说的都是真的。 那天,程正乐正在埋头帮顾客擦鞋,最后一只鞋子还没擦完就听到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来了。一!”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继续擦他的鞋。直到那个顾客还没等他擦完起身就跑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程正乐一抬头就看见几个胳膊上戴着红袖套子的老太朝这过来,别看这些老态年纪最轻的都有五十多了,可度真的很快。 而在这些老太身边,居然还有几个警察” 程正乐看见一群在百货大楼附近摆擦鞋摊的、摆酸萝卜摊的、卖烧烤的、卖冰糖葫芦的都像被鬼扯了脚一样没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了一一!来了一一”。 他这才意识到顾福秀说的话是真的了。这回真的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来抓他们这些乱摆乱卖的了。他在心里说了句“大事不好”撒腿就跑。但他还没有逃跑的经验,跑出了几十米才现忘记收拾擦鞋工具了。更要命的是,两个警察正以专业跑步运动员的度朝他追来! 程正乐知道一旦被带这些人追上将意味着什么,罚款是肯定的,可现在自己真的已经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想到这里,程正乐就拿出吃奶的力气朝百货大楼对面的街道里跑去,后面的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一边追赶他,一边大声地喝道:“不要跑一!不要跑!” 程正乐知道这句“不要跑。的话其实是说“看你往哪里跑 …二工,因此他不但不会“不要跑”而且环更加使劲她力。 但要命的是,他脚下的爆力不太加得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长期缺乏营养造成的。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丁蓝老是叫他自用卡尔德隆的产品,特别指出要吃营养保健品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想他要是吃了营养保健品的话。估计跑起来的度会更快一些,因为他现在才跑了不到两百米就气喘吁吁,有一种要命的感觉了。 奔跑中的程正乐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千万不能被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和警察追上!要是被他们追上可就麻烦了。辛辛苦苦擦鞋挣来那点钱连交罚款的零头都不够。一家人还怎么活呀!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脚上的劲越来越大了一 程正乐现在终于知道,人的潜能一旦爆出来真的是不可估量的。眼看就要被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和警察组成的“联军”追上的时候,他脚上的力气竟然被他全部使出来了,跑的度快到好像不是在跑而是在飞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是跑掉了一只鞋子,但是他总算把那些想要抓自己的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终究上了年纪,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见追不上了,就掉头走了。程正乐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停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慢慢地走着。 通过和这些人赛跑这件事情。程正乐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理论上说得过去或者说不过去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是有着很大差异或者说是变数的。做直销也一样,并不是说你看见人家做成功了,你也就一定可以做成功;也并不是说你看见人家做失败了,也就意味着你一定会失败。成功还是失败,很多时候是不能够简单地、机械地去比较的,关键还是看你自己个人的实际情兄… 想着想着,程正乐有点感谢这次擦鞋的经历了。 因为直销而擦鞋,因为擦鞋而被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和警察追赶,因为被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追赶才使他感悟心他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之间都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付出和收获之间也一定会存在因果关系。他吃了那么多苦,不断地在苦难中领悟到一些道理。他相信将来这些东西对他做直销一定会有很大帮助的,而且会成为他成功路上某种重要的因素圳 宁媚,这个曾经以卧底丁蓝的“传销王国”而名声大噪的记者,现在正为丁蓝的另类骚扰而大伤脑筋,因为来自丁蓝持之以恒的“热情”实在是让她招架不住了。 对于丁蓝的电话骚扰,一般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你看到机上的号码,不回她的电话不就行了吗二丁蓝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为了防止宁媚不回电话,丁蓝总是频繁地换着电话给宁媚打,一天换三次,反正哪都有公用电话。换不同的电话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丁蓝这么换来换去地耍**阵,宁媚哪里还能分得清楚哪个电话是丁蓝的、哪个电话不是…” 宁媚觉得被丁蓝这么长期骚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开始盘算着如何对付这个“电话杀手”她想来想去,一直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方勇总算给宁媚来电话了。电话里方勇笑嘻嘻的声音,让宁媚气不大一处来。 方勇在电话那头等宁媚把气撒完。这才笑着说道:“既然丁蓝要你加入卡尔德隆,那你就干脆加入算了六”什么?”宁媚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加入卡尔德隆啊”方勇似乎对宁媚的惊讶有些好笑:“这样丁蓝就拿你彻底没辙了。而且要么不加入,要加入就加入丁蓝所在的“鹏国际系统”让丁蓝知道你已经加入卡尔德隆直销了,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有病吧,方勇!”宁媚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我最恨的就是这些,现在你居然让我加入卡尔德隆?我是记者,不是做传销的!” 电话那头方勇沉默了下:“宁媚,你听我说,仔细的听我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也不要问我这段时候在做什么。但你相信,我不会害你的!你先加入到卡尔德隆去。那里面会有人保护你的一 我知道,最近一段时候我一直没有陪你。你不开心,可是你相信我,我正在那里全力以赴对付李梦睛,并且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卡尔德隆这条线是关键,丁蓝这个女人更是关键中的关键。我现在还有一条线没有理清。一旦理清了,就是我和李梦晴决战的时候” 宁媚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恩”了一声。 宁媚相信方勇,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碰自己的!上次自己差点被逼着离开了惠泉市,也正是方勇的及时出现才把自己拉了回来。 方勇做的一切,从来不让宁媚知道,但往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方勇就会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宁媚说干就干。她来到“鹏国际系统”惠泉市培刮中心,走进一间办公室,一个中年男子热情地问他:“小姐你找谁?” 被中年男子这么一问,宁媚心想,干脆就加入他这里算了,要不等下被丁蓝撞见的话,就更脱不开身了。她就笑着说道:“我就找你。” “我是程正乐,你”你找我干嘛?我我不认识你呀?”程正乐恐慌地看着宁媚,支支吾吾地说道一 宁媚不知道程正乐为什么会目光游离、神情慌张,心想他可能看到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要求加入,兴奋过度了吧?就笑了笑说道:“不用认识。我就是找你。” 程正乐听到这话就更恐慌了,他的两条腿都开始打摆子了,他慌慌张 直!“我不认识你,真的其实也不止我一个人跑!”瑰玩在没有钱一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们六 程正乐说着一些让宁媚听起来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程正乐把宁媚当成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派来的了,他以为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追到这里罚款来了…… 他现在是一边擦鞋一边做卡尔德隆直销。擦半天鞋做半天直销。就在宁媚到他办公室的半小时前小他刚刚结束一场与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的“跑步比赛”他头都不敢回就一路跑到办公室来了,他还以为是带红袖套的那些老太一直追到办公室来了呢! 看到程正乐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宁媚心里觉得好笑,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认真地说道:“我是来跟你做卡尔德隆直销的,想加入你的团队。你看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现在程正乐的腿是不打摆子了,但他的手又颤抖起来了他这回是真正的激动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宁媚说的话,就试探着问:“你想来和我做卡尔德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的,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小他不相信大白天的天上会掉馅饼。另外他还懂得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充满陷阱和谎言的社会中,太相信别人往往就会吃大亏” 宁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惠泉电视台,的记者,想加入你们卡尔德隆公司,就加到你这里。你看行不行?” “你是记者?想做卡尔德隆?找我做”程正乐把身子靠近宁媚,鼓着两个眼睛,用手指了指宁媚,又指了指他自己,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品演员。 宁媚看到程正乐这个样子就想笑,他努努嘴忍住了。点点头说:“是的,找你做。” 程正乐这才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得跳跃起来:“太好了!这样就太好了!” “你什么时候想加入?”程正乐还是有些不放心。 宁媚诚恳地说道:“就现在。越快越好。” “马上?现在?”程正乐的眼睛越瞪越大。 “对!马上。现在。你看行不行?”看着程正乐的样子,宁媚强忍着笑意说道。 “行,行,行!当然行。你先坐,我马上给你填一张表,办个手续。”程正乐在几次确认宁媚是真的要找他做卡尔德隆直销后,就像挖到了一坛金子一样兴奋,他哼着歌打开抽屉,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大堆有关直销的资料,最后满头大汗地从资料中找出一张表格给宁媚填写。 后来宁媚才知道,他是程正乐做了那么久的卡尔德隆直销以来。推荐加入卡尔德隆公司的第一个人…” 尽管自己是是听了方勇的话才加入卡尔德隆直销的,但因为她的加入,程正乐实现了直销合作伙伴零的突破。使得这个直销行业的苦行僧,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和前进的动力” “直销,直销和传销是不一样的”程正乐一边结结巴巴地介绍着,一边在脑海里竭力回忆着公司曾经教过自己的那些话: “直销是”是销售人员以面对面的说明方式而不是固定店铺经营的方式,把产品或服务直接销售或推广给最终消费者,并计算提取报酬的一种营销方式不同的公司,我们这种直接销售人员被称为销售商、销售代表、顾问或其他头衔,我们主要通过上门展示产品、开办活动或者是一对一销售的方式来推销产品 我们”推销的商品不同。传销的产品大多是一些没有什么品牌,属于质次价高的商品。而直销的商品大都为一些著名的品牌。在国内外有一定的认知度推销员加入的方式不同。传销是要求推销员加入时上线要收取下线的商品押金,一般以购物或资金形式收取入门费酬 我们营销管理不同。传销的营销管理很混乱,上线推销员是通过欺骗下线推销员来获取自己的利益。采用“复式计酬,方式,即销售报酬并非仅仅来自商品利润本身,而是按展传销人员的“人头。计算提成直销的管理比较严格小推销员是不直接跟商品和钱接触的。自己的业绩由公司来考核,由公司进行分配… 我们的根本的目的不同。传销的根本目的是无限制地展下线,千方百计通过扩大下线来赚钱。而直销最终面对的终端用户是客户,进行商品交易六 说到这里,程正乐自己也有些疑惑起来。 不对啊。怎么丁蓝和自己说的,与公司和自己说的不一样?丁蓝告诉自己,要让自己拼命的展下线,反而和自己说的与商品有关的东西非常的少? 这一刻的程正乐是非常迷惑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宁媚也大致听明白了一些,听这人说的那些正直,可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方勇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除了要避免丁蓝骚扰,还有没有其它什么目的? 宁媚不知道,也无法回答自己,也许一切的答案,都要等到方勇亲口告诉自己吧。 宁媚这么想着,然后站了起来:”好吧,那么我就算正式加入了吧?” “是的,欢迎你,伙伴。”程正乐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宁媚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在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异的呼声:”宇媚?” 宁媚缓缓转过了身子: 丁蓝! 一百五十三.方勇的陷阱之宁媚跑直销 丁蓝吃惊的叫了一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了宁媚。 之前恶论怎么如何努力,也无法说服宁媚到卡尔德隆公司来,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宁媚竟然主动来了: “你,你来这里是找我的?是来加入卡尔德隆的?” 丁蓝一脸的迷惑。 “是的,我是来加入卡尔德隆直销的,不过不是来找你的”宁媚微笑地说道,然后指了一下依旧傻愣愣站在那里的程正乐: “我已经成为了他的下线,而,不,应该叫做伙伴儿” 说着,宁媚微笑着走了出去,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丁蓝和程正乐傻傻地站在那里, 方勇点着了一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了出来:“媚子进卡尔德隆了?” 孙东点了点头:“进了,成了程正乐的手下,不过方勇,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必经宁媚曾经揭露过传销, “她是最合适的。”方勇放下了烟: “而且她什么内情也不知道,反而不容易让人现什么出来。孙东,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丁蓝、李梦晴、之前丁蓝的传销组织,和现在的卡尔德隆之间有着一条必要的联系。而且我相信,这将是李梦晴的死穴,只要牢牢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定能抓到李梦晴的命脉 还有,那次李梦晴的工地出事,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孙东,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孙东笑了一下:“反正你这人吧,和上学的时候根本不一样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我也说不出来。得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卡尔德隆、丁蓝、还有那咋。孔对了,孔小红之间,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顶多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六 “顶多还有个把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方勇笑了一下,拿起了那根燃了一半的烟: “陷阱我已经给李梦晴挖好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着李梦晴自己什么时候跳进去六 说着,方勇站了起来,走到窗口…” 而在这个时候,加入了卡尔德隆公司的宁媚,也生平第一次听了自己的直销课。 听说赫赫有名的记者宁媚也来到了卡尔德隆,公司上下对其是非常重视的。 程正乐乙把宁媚拉到会议室前排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宁媚虽然经历过传销场面,但却是第一次来直销这样的场合她看了看前后左右,现那些人一个个充满渴望地看着台上。 坐着坐着,宁媚开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 她看到台上一个身体肥胖的中年男子手持一个无线话筒,在卖力地说着话。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夸张的肢体语言,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是挥舞着手臂就是扭动着身子跺着脚,样子像是巫婆神汉在跳大神。 这,这和传销有什么区别?曾经看过丁蓝在传销现场“表演”的宁媚在心里问自己。 虽然无心听他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还是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耳道直窜向她的鼓膜,震得她心烦意乱。 中年男子说道:“直销是最伟大最好的一次创业机会!丰尔德隆是机会中的机会!你只要去找几个亲戚朋友。你就可以成功!心动不如行动!迟缓行动不如马上行动!大家赶快把握机个” 宁媚听了这些话就特别反感,她觉得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身上叮咬,又像是吃了海鲜过敏,浑身痒得难受。 这堂课特别长,长得让宁媚觉得自己不是在听课,而是在坐牢。旁边的程正乐则不断地小声提醒着宁媚:“你不要老是回头去看,要酬要注意会场纪律, 台上的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 宁媚以为可以结束了,谁知道他又说最后补充几句,其实也就是说一些鼓动台下的人把握机会加入卡尔德隆公司错失良机后悔莫及之类的话。 要不是程正乐在旁边的话,宁媚真想逃离这个地方。她感觉到自己继续听下去会缺氧窒息的。她想,这卡尔德隆公司的人讲话也太嗦了,讲来讲去都是那几句重复的话。 中年男子终于“最后补充”完了,司仪上台。 我的妈呀!终于解放了!宁媚在心里说。 可她马上现自己想错了。 司仪操着话筒说:“感谢我们张老师精彩的分享!大家给我们张老师一个热烈的掌声!” 司仪的话还没落音,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和宁媚以前在单位开会时的掌声大不一样,伴着噼啪噼噼啪噼啪噼噼啪一噼噼啪啪啪的节奏,像是有人事先导演过一样。这让她觉得特别的假。 “刚才我们张老师分享得怎么样?”司仪把身子夸张地朝前倾了倾,扯高着嗓音问台下。 “好!”台下有很多人大声附和着。 司仪接着说道:“不错!我们张老师今天已经给大家展示了卡尔德隆的创业机会。其实机会就像小偷一样,悄悄地来又会悄悄地溜走,希望大家把握机会!我们这里有很多人就已经把握了机会,在卡尔德隆直销中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下面我们请出另外一位朋友分享一下她加入卡尔德隆的感受。大家掌声有请!” 台下刚刚平息的掌声又疯似的响起来。 一位中年妇女被司仪请上了台。 其实中年妇女也说不出什么新鲜内容,无非就是把自己以前平凡加入卡尔德隆就变得不平凡的经历说了一遍,像是小学生背书一样平淡无味,只是在说的时候添加了一些口号性的语言。 中年妇女说到最后也是消台下的人心动不如行动赶快把握机会云重“颠三倒四的话终于说完了。 宁媚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投进粥锅里的小鱼。 就在她猜测寻仪是不是又要请哪个上台现身说法的时候,听到司仪说:“今天我们的会议开得非常成功!下面我们请出今天最后一位分享嘉宾来分享一下她对卡尔德隆直销事业的感受。” 我的天!还没完!宁媚心里默念着一些诅咒的词语。 “这位嘉宾来自于冰天雪地的北方惠泉市。”司仪说。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来自电视台宁媚小姐上台分享她对卡尔德隆的感受!”司仪说完就把眼光投向了宁媚。 她说什么?不会是在叫我吧?宁媚张大了嘴巴,仓皇四顾。 坐在宁媚旁边的程正乐没等宁媚反应过来,就把她推上了台。 宁媚网站到台上,脸呢地就红到了耳根。两条腿像是打摆子一样抖起来。手也抖得厉害,抖得都快抓不紧话筒了。她朝台下看了看,我的妈呀!上百双眼睛齐略呢地看着自己!这一看就更紧张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噼啪噼噼啪噼啪一噼噼噼啪啪啪该死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这掌声让宁媚更加慌张,她觉得自己身上已经不是蚂蚁叮咬或者海鲜过敏的感觉了,而是像被蛇缠绕一样,充满恐怖和无助。 她就这么定定地站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介绍了一句“我叫宁媚,第一次来异卡尔德隆的课六就跑下了台。 “我们宁记者今天真的是太激动了!因为卡尔德隆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她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我们掌声送给她!”司仪说完,又是一阵噼啪噼噼啪一噼啪噼噼啪噼噼啪啪啪 会议总算结束了! 宁媚终于深深地呼出了心中那口憋了一个晚上的气,她就像牢房里的犯人听到放风的消息一样,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 一出去,宁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个公用电话,劈头盖脸的把方勇骂了一通。让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弄到这个鬼地方来酬 电话那头的方勇一定在安,而且是在坏笑,宁媚可以确定。 果然,等宁媚泄完了,方勇笑着说道:“媚子,先别生气,这么着,我下午让人给你送去一万块钱,对,一万块电视台那,我已经和云台长帮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了,你呢,就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在卡尔德隆做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一个月。就一个月,你要能做成功了,恩,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真的?”宁媚疑惑地问道。 “真的!”方勇的回答斩钉截铁。 “好!我要什么你给我什么!”宁媚放下了电话。 现在,在卡尔德隆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了。宁媚誓,等一个月后,自己非要把所有的气都在方勇身上泄一通不可 拿到了一万块钱的宁媚在卡尔德隆公司进了一批日用品。 宁媚在卡尔德隆公司的课的时候,台上的讲师说只要为卡尔德隆公司物色并培养出3个直系直销商,将成为卡尔德隆公司的翡翠直销商,翡翠的年薪在3万以上。如果培养出6个直系直销商,就是钻石直销商,钻石的年薪在7万至o万之间。 宁媚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当成了一名“传销”哦,不,应该是“直销”人员,同时严格的规定自己必须按照“直销的一切要求去做。 宁媚想,她的第一个目标就应该是钻石,因为只要物色6个人就可冉。她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我在惠泉市的朋友同学亲戚加起来至少都有上百人,找6个人还能难得到我?找到6个人做到直系直销商我就能领到年薪上十万。 干脆利落说干就干是宁媚一贯的办事风格。第二天,宁媚就开始盘算着去找人和她一起展卡尔德隆直销事业了。 宁媚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她高中的同学白艳丽。她之所以第一个想到白艳丽,是因为她们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是好姐妹。 “春燕,我是媚子呀!你在哪里呢?” “啊呀!媚子呀!你这段时间上哪了?这么久没见你人影了,我还以为你跟哪个男人度蜜月去了呢!” “别说了,我正要找你和你一起合作呢!”宁媚迫不及待地说。 “什么合作的机会呀?”“卡尔德隆,做直销。你听说过直销吗?” “直销?这好像是个骗人的把戏吧?你最好不要相信这些鬼东西。”白艳丽在电话中提醒宁媚:“你不是自己也揭露过传销吗?”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骗人的,我已经了解清楚了。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先过我家来!我慢慢跟你说。” 白艳丽来到宁媚的住处。 网坐下来,宁媚就找出纸和笔,跟白艳丽眉飞色舞地介绍起了卡尔德隆公司的操作方法和奖金分配制度。由于宁媚还不是很熟悉这些东西。所以讲得瞌磕巴巴满头大汗。 白艳丽听完宁媚的介绍后马上就摇头:“世上哪有这种好事情?这绝对是骗人的!你上当了!”不管宁媚怎么游说,她再也听不下去。 白艳丽走了。后来无论宁媚怎么打电话,她都没有再接过。 宁媚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她另外一个好朋友胡清,谁知道胡清在听完她讲的卡尔德隆直销生意后。一声不吭地走了。也是再也没接过她的电话。 第三个朋友,第四个朋友,第五个朋友。 3天下来,宁媚一共找了3o多个人。其中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和同学。没有一个人答应说要和她一起做卡尔德隆直销。 连续在朋友和同学那里碰钉子的宁媚最后干脆找到了丁蓝! “你碰到这些问题是很正常的现象,如果卡尔德隆事业在起步阶段没碰到这些问题才的事丁陛倒似乎没有在平牛媚未加入自只圳”反而还很热心地说道。 “为什么我那些朋友同学都不愿意加入呢?”宁媚还是不理解。 “那是因为你还很外行。你要永远记住:不管哪一个行业的钱永远都是被内行人赚的。你要想在直销行业中成功,要先把自己变成直销行业的内行。” “不过你不要灰心,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成功!”丁蓝为宁媚打气着说道。 在和丁蓝交流之后,宁媚决定从陌生市场开始自己的卡尔德隆直销事业,因为她身边的朋友和亲戚该讲的她都讲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她。要想在直销中取得成功,她必须打开陌生市场。因为介绍人程正乐说过,当朋友全部都拒绝你的时候,陌生市场是一个无限大的市场。 “但是我该怎么认识陌生人呢?我平时从来没和陌生人打过交道啊!该怎么和陌生人开口呢?他们会接受我吗?不接受我又该怎么办?”晚上躺在床上,宁媚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问题。 最后,宁媚决定无论如何都耍从陌生市场中拼杀出一条路来。因为只有这一条路了,除非她不做卡尔德隆。而目前她不做卡尔德隆又还能做什么呢? 第二天,宁媚起了个大早,她来到楼下,站在街道旁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手里虽然攥着卡尔德隆公司的一大把名片,但心里就像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直跳。 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几次想开口和那些行人搭腔,都感觉到喉咙紧,话网到喉咙口又被堵住了。她想像那些散小广告的人那样给行人散她的名片,但是面对来来往往的人。她怎么也不出手,她感觉到好像有千万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宁媚弄不明白,当年自己可以在记者行业里如鱼得水,现在为什么连认识陌生人这件在其他直销人眼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都害怕起来了?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慢悠悠地走过她面前,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这位大姐,请问现在几点钟了?”问这话的时候,宁媚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心跳得厉害。 “8点3o分了。”中年妇女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了宁媚一眼,转身就准备走。“大姐,再等一下!”宁媚叫道。 “还有什么事吗?”中年妇女又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宁媚。 不问还好,这一问就把宁媚问得不知所措起来,脸就更红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是一个劲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没事。” 那位中年妇女走后,宁媚真是恨死自己了,她恨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就这么白白让一个差一点就认识的人走了。 她沿着街道继续朝前走去,看到一个面容看上去很善的男子迎面走过来。 她再次鼓足勇气迎上前去。 “先生,你好!请问现在几点钟了?”这次她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害怕,但说起话来还是觉得很别扭很生硬。 “才口点。”男子说道。 “你听说过卡尔德隆公司吗?”宁媚不想让这个准备到手的人又跑掉,她终于问出了这句在心里彩排了很久的开场白。 “什么公司?我不知道。”那名男子说完就快步走了。 又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我应蒋继续向他介绍才是呀!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呢?宁媚心里充满着后悔。 宁媚就这么转悠了一个上午,依然是两手空空,没有认识到一个陌生人。吃完中午饭的时候,宁媚对上午的行动做了总结,决定下午无论如何都要认识一个陌生人,否则就不允许自己吃晚饭。为了给自己打气,她还对着镜子喊了几声“我是最棒的”!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想得好好的,但是一到大街上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宁媚心里仍然充满着恐惧,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正要上前认识的时候,那些陌生人看她一眼,她心里就虚得很。 仿佛这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具,仿佛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似的。 但不管怎么样,宁媚还是强迫自己突破心理障碍。 “请问,惠泉市电视台怎么走?”宁媚问经过她面前的一个男子。 “你要去电视台办什么事?”那名男子态度显得很友好,看来是一个热心人。 “我要去那里找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他是做卡尔德隆的,我现在也做卡尔德隆,我想去请教他怎么做。”宁媚极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自然一些。 “哦?卡尔德隆公司?这家公司的产品很好的!我前几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用过它的产品。”这名男子微微一笑说,“你是做卡尔德隆的?” “你用过卡尔德隆的产品,是什么产品?”宁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机会那么好,遇见了一个如此投缘的人,她乘胜追击。 “洗水和牙膏之类的日用品,以前在国外经常用,感觉还不错!但是回国后老是找不到卖这些产品的地方,不知道在哪里有卖?”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期盼的表情。 “现在我就是在做这个生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需要什么产品我给你送货上门。”宁媚微笑着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那名男子接过宁媚的名片,看了看说:“卡尔德隆公司是家很好的公司,这家公司在国外做得不错,听说是全世界几家大直销公司之一,你做这个生意很有前途!” “先生真是见多识广!留学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宁媚这才想起应该马上建立关系了。 “哪里!哪里!我姓关名文彬。” “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机会向你请教请教。”宁媚说着就掏出了本子,准备把对方的电话存进去。 “请教谈不上,交个朋友还可以,我给你留个口机号码吧。” “我终于突破了!我终于认识一个陌生人了!”宁媚显得兴奋不已。 突破了认识鼻一个人后,宁媚彻底地突破了心理障碍,她开始觉得认识陌生人有着无穷的乐趣,这种乐趣使得她每天的心情都很好,这种乐趣使她每天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一 这天中午,宁媚网从外面开陌生市场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喘口气,她的口机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您哪位?”宁媚问。 “你好!是宁媚吗?我是关文彬,那次和你在街上认识的关文彬。” “您好!您好!”认识关文彬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宁媚兴奋不已,她这才意识到要经常和认识的人保持联系才行。 “我想要一点日用品。” “什么日用品?我给你送过去吧!”宁媚用一种欢快的腔调说。 “我自己去你那边拿吧!顺便看看你那里。” 关先生居然主动上门,宁媚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我上次认识的那个陌生人等下要来我这边,我该怎么和他讲卡尔德隆聊”情急中,宁媚又找到了丁蓝。 “其实也不要那么紧张。你就翻公司的那些资料给他看,投入地给他讲奖金制度就是了。”宁媚说道。 “我讲不好怎么办?”“没关系的,他反正不知道卡尔德隆这个生意到底该怎么做。所以你讲得好还是坏他根本也听不出来。你只管放松精神大胆讲就是了!”丁蓝不断的在那鼓励着宁媚。 宁媚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关文彬真的来到了宁媚的办公室,他看了看四周问道:“这个办公室是你一个人租下来的?” “是的!” “真不错!一个人创业挺不容易的。除了你这里,惠泉市还有哪里做卡尔德隆吗?” “我不知道,毒是一个人在这里做。”宁媚见机会来了,便试着切入卡尔德隆。 “很好!很好!”关文彬不断地东张西望不断地点头。 “你以前深入了解过卡尔德隆吗?” “没了解过,只是在国外听朋友偶尔提起过。他们说卡尔德隆是一个平凡人创业的机会,很多人都在这个行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还说卡尔德隆公司的奖金分配制度写进了国外一些著名大学的教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卡尔德隆公司的分配制度写进了一些世界名校商学院的教材。要不这样,你今天既然来了,我可以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卡尔德隆公司,让你了解一下它的价值和奖金分配制度,你看如何?” “好吧!” 宁媚拿出卡尔德隆公司的宣传资料,铺开几张白纸,给关文彬讲起卡尔德隆的奖金分配制度和价值前景来。 奖金制度只是介绍了大概,关文彬就很痛快地说:“不就是办个加入吗?我看这是个事业良机,你帮我办一个加入吧!” 宁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是她从事卡尔德隆以来,第一个没费什么唇舌就主动说要加入的人啊!其他的人她都是磨了很久才加入的。 “你是说要加入吗?”宁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对!我要加入!我要和你一起把惠泉市的市场吃下来!”关文彬语气很坚定。他当场填了表。 关文彬的加入让宁媚更加相信卡尔德隆是可以成功的。因为远在北京的宁媚曾经对她说过:不管有多少人反对,请相信卡尔德隆是可以成功的。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会有人不感兴趣,同时也总有人感兴趣。在这个世界上。任何行业的成功都要经历很多困难和挑战的。 让宁媚没想到的是,不到两天关文彬就打了退堂鼓,他神情黯淡地找到宁媚,诉说了两个多月的遭遇。 关文彬加入卡尔德隆后,也像当初宁媚加入一样,兴奋得把自己要做卡尔德隆的消息告诉了身边所有的朋友。关文彬的朋友们都给他泼了很多冷水。 有的人毫不客气地怀疑他的智商:“关文彬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了吧?你一个留学回来的人怎么去做那种骗人的事情?” 有的则对直销表示厌恶:“关文彬你读那么多书,还喝过洋墨水,要知识有知识,要能力有能力。干吗非要去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什么?你在美国也听说过?那你就更不要去做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上当的呢!不要听那些做卡尔德隆的人瞎吹牛了!他们说那一套东西都是***骗人的鬼话!” 有人语重心长地开导:“你做点实在的事情好不好?做什么卡尔德隆?我知道那不是骗人的东西,但是卡尔德隆很难做你也听说过吧?这么困难的事情是你这种书生能做的?你还是不要做卡尔德隆的美梦了吧!” 有的朋友就说得更干脆:“关文彬你这小子真要去做这种没面子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再做朋友了。我不想和卡尔德隆的人接触,卡尔德隆那帮人胡搅蛮缠烦人得很。你要是做卡尔德隆我可怕你了!好吧?我怕你了六 朋友的这一番轰炸下来,把刘心彬炸得晕头转向,脑袋耷拉得像只斗败的公鸡。他找到宁媚说:“这卡尔德隆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合做,看来这碗饭不是我能吃得下的。祝你成功,我不打算再做下去了。” 宁媚觉得很失望,他都还没真正开始呢!就要放弃了? 她问:“你不是在国外知道卡尔德隆的市场前景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做了?” 关文彬苦笑着摇头:“我知道它有前景,但那是在国外。在中国还不是那么回事,咱中国人目前还不能接受它。” 宁媚说道:“在国外网开始也是不能接受的呀!任何事物都有个适应过程的嘛!” 关文彬苦笑了下:“我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接受的,他们都反对我做 亢么要是做卡尔德隆的话连朋友都做不成六我不能因为绷环伏隆而失去一大帮朋友。” 宁媚迟疑了下:“我也是一样呀!朋友反对的事情不代表就不能做呀!你喜欢哪个女孩子,朋友反对你就不要了?” 关文彬摇了摇头说:“这是两回事。反正我是没法做下去了,要做也要等到中国的市场成熟了再做,现在实在太难做了!我算明白了,卡尔德隆就是老鼠过街,你和o个人讲就有。个人反对卡尔德隆。” 宁媚脑子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旧个人一。个人?” 关文彬叹了一口气:“我这样讲绝不是夸张,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正在和旧个人讲着卡尔德隆,突然又从旁边跑出一个人对那o咋。人说:“这是骗人的事情,不要上当!,前面那,o个人也就跟后面那个人一起跑了。” 宁媚倒被他的说辞逗乐了:“你说话倒是挺有意思的。” 关文彬百感交集地凝视着宁媚:“就这样,我不做了。但是卡尔德隆的产品我是继续用的,我当你的顾客,以后看情况,市场好的话我再做。” 关文彬就这样离开了卡尔德隆。他板凳都还没有坐热。 宁据的心像坠入了冰窑里,她甚至对关文彬有了几分怨恨:人家说不能做你就不做了?人家说你不能吃饭你就不吃了?做什么事情不碰到一点困难?这个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她又打电话给丁蓝:“关文彬才来了两天,还没真正开始就放弃了,我觉得做卡尔德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丁蓝问道:“他为什么要放弃?” “他说他身边的朋友反对他做,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放弃很正常,你不要太在意。” “但是对我有打击呀!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做卡尔德隆的最佳人选呀!” “他为什么就一定是欺卡尔德隆的最佳人选呢?” “因为他读过很多书,还留过学,见的世面很多呀!” 丁蓝哈哈大笑说:“看懂卡尔德隆直销这东西和你读书多少并没有必然联系,当然有知识的人可能会更加深刻地看到卡尔德隆的价值和前景,但看到卡尔德隆价值的人不一定非要读很多书。” 宁媚停顿了一会,说:“我觉得做卡尔德隆难度挺大的,好不容易介绍的人,说不定他哪天就放弃了,那我前面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丁蓝的语气严肃起来:“卡尔德隆就是这样的,不断有人加入,不断有人放弃,加入与放弃都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你现在的事业才网刚开始,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遇到的困难还很多,你要有足够的信心去战胜这些困难,不要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困难而丧失自己的信心! 一个关文彬算什么?你再去大街上找一个回来就是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不要太在意就行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宁媚的销售业绩已经做到了3千元,她打算这个月从3千元直接做到卡尔德隆公司的银章,银章的业绩是6千,也就是说她要直接从3千元跳到6千元。 这6千元的数目要是卖汽车卖房子什存的到不算是个很大的数目,但是卖这些瓶瓶罐罐的日用品,要卖到6千元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宁媚已经决定这个月做上银章了。况且她已经在她的合作伙伴们面前把话说出口了,她觉得要在直销行业做成一个成功的领导人,说话就必须算数,定的目标就必须达成,她必须为她的合作伙伴做一个榜样。 这6千元的业绩怎么产生呢?宁媚晚上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这样一介,问题。 想着想着睡不着,宁媚干脆就爬起来。坐在办公桌并,用白纸和笔来分析业绩产生的渠道。这些都是宁媚教给她的。 宁媚说过,做直销你不能光是埋头苦干,还要经常在脑子里想着业绩产生的渠道,策划业绩产生的种种可能。 画来画去,宁媚现她至少还差3千元的业绩才能做到银章。 这个月就是脱几层皮掉几斤肉我也要上银章。想到这里,宁媚将杯子里的米莉花茶一饮而尽,起身回到房间,拿出那本《工作计划》,把她认为可能产生业绩的那些顾客的名单和电话一一写到《工作计划》上,准备明天上午就开始给他们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宁媚就开始行动起来。她先按照《工作计划》上的名单开始打了一轮电话,然后再给她这段时间来所有认识的陌生人一一打电话,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希望能从中产生一些营业额。 接下来的时间里,宁媚开始不断地加大陌生市场的行动量,希望能有顾客购买她的产品。 一个星期下来,宁媚虽然销售了五六百元的产品,但离3千元这咋。数字仍然很遥远。 于是她最后决定挨家挨户地去那些写字楼销售产品,这一招其他销售行业的销售人员经常使用,俗称“扫楼” 尽管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尽管这样做看起来有些掉价,但她必须这样做。 这天一大早,宁媚穿着一套米黄色的职业套装,给自己化了点淡妆,提着产品示范工具和卡尔德隆的一大袋产品,开始向那些大大小小小的写字楼进军。 宁媚来到一栋写字楼下,心又像揣了兔子一样跳起来,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腿有千斤重,竟迈不开步伐。她定了定神然后才走上楼去。 来到三楼门口,宁媚看了看指示牌:这是一家医药销售公司。透过公司的玻璃隔板,她看到公司的职员正在紧张地工作。 进去该怎么向他们开口呢?万一被他们拒绝,他们赶我出来怎么办?宁媚想到这里,心情又紧张起来,不禁冒出了一种退缩的想法。但她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一百五十四. 方勇的陷阱之方勇的故事 小到二楼门口。卓媚看了看指示牌!读是家医药销售圃邯六驯过公司的玻璃隔板,她看到公司的职员正在紧张地工作。 进去该怎么向他们开口呢?万一被他们拒绝,他们赶我出来怎么办?宁媚想到这里,心情又紧张起来,不禁冒出了一种退缩的想法。但她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请问您找谁?。前台的小姐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问宁媚。 “我找你们老总。”宁媚努力地克制住慌张的情绪,笑容可掬地说。 “您有什么事情吗?您提前预约了吗?” “我想找他谈点生意,没来得及约。” “对不起!您还是提前预约吧!没有预约我不能让您进去,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前台小姐又甜甜地笑了笑,很有礼貌地说。 宁媚就这样被挡在了门外,她的第一次上门销售还没真正见着客户就宣告流产。 宁媚不服气。她又做了次深呼吸,然后上了四楼。 这里是一家电器销售公司。幸运的是这家公司没有服务前台,来访者可以直接进入公司的开放式办公区。表面镇静内心慌张的宁媚径直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她举起手想敲门,但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不由得暗骂自己没出息。 “我一定要成功!”宁媚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她鼓起勇气,举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吧!”门内传出一个男子瓮声瓮气的声音。 “您好!老板宁媚推门入内笑着向坐在大班椅上的中年男子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中年男子把身子朝前倾了倾,看着宁媚手上拿的东西,神情淡然。 “我想打扰您几分种,给您介绍一些我们卡尔德隆公司的优质产品宁媚微笑着说。 “你是推销员是吧?出去吧!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推销员了”。中年男子转动了一下大班椅,膘了一眼宁媚,挥了挥手道。 “我只是想占用您一两分钟时间,好吗?” “出去!现在我叫你马上出去!”中年男子已经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门口朝宁媚吼道。 宁媚吓得赶快退了出来。退到门口,鼻子一酸,眼泪马上滚出了眼眶。这一玄,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放弃卡尔德隆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特别委屈,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命运怎么这么捉弄人?从一个略有名气的记者落魄到上门推销,还要被人家赶出来。做直销真的可以成功吗?直销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么好吗?上门销售真的有这么难吗?我这个月的目标该怎么办?还要不要完成? 最后她决定再次去碰一碰这个钉子。 这次她还是被赶了出来。 “你再敢来骚扰的话我就报警!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们这些推销员!你们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中年男子厉声警告道。 宁媚再次退到了门口。 还进不进去?还进不进去? 再进去的话假如他真的报警怎么办?警察会把我抓走吗?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就这么放弃了,我这个月的目标怎么办? 宁媚突然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很像是军队打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以攻下的堡垒,她手中的产品就像是炸开堡垒的爆破筒,但她知道军人攻堡垒要比这难得多,毕竟那是用生命为代价去换取的。 想着想着,宁媚决定再进去试试,直到攻克这个堡垒为止。 “我真的想让您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优质产品,只是让您了解一下而已,买不买是您的事,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宁媚再次真诚地说。 那位中年男子看看宁媚,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不到这个女孩儿在他两次下逐客令之后还是进来了,他想不到这个推销员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我叫你走?你为什么还要进来?”中年男子压低着嗓门问道,他想知道这个女孩儿到底为什么如此顽强。 “因为我想给您一个了解世界上一流产品的机会,给我自己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宁媚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 “如果我报警呢?”中年男子把身子朝前倾了倾,面无表情地问道。 “您可以报警,这是您的权利和自由。但是我想说,这是一个销售的时代,您在拒绝别人的同时也会面临别人的拒绝,您的电器公司也有销售人员,假如您公司的销售人员出去谈业务的时候也遇到类似的情况。您会有何感受?。宁媚镇定自如地回答。 宁媚这一说让中年男子愣住了,他真的被这话触动了。他迟疑了片刻,做了个手势,示意宁媚坐下来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反复进来推销?我看你好像也不像是一个推销员呀?”中年男子的态度变得和气了一点。 宁媚见事情有了转机,便动作利索地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上去,撒了一个小谎:“其实几年前我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但是后来亏光了,现在人家还欠我钱。后来我到了卡尔德隆这个生意,于是我决定从头再来!” 听完宁媚的介绍,中年男子足足打量了宁媚半分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是个外星人,然后纳闷地说:“有这样的经历和经商经验,你可以去其他企业做职业经理人呀?赚到钱再重新做生意嘛!干吗要出来搞推销呢?推销这碗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你可能还不了解卡尔德隆这个生意,这个生意并不是简单的推销而已,它是个很大的生意。”宁媚底气十足地说道 “我佩服你的勇气!年轻人有闯劲!你都有些什么好产品?给我介绍介绍吧”。中年男子此时已是很和气地说话了,还伸出手来和宁媚握了握手。 宁媚便在办公室里的沙上坐了下来。把手中的产品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老板,怎么称呼您?”宁媚笑着问道。 “我姓李,我是这儿的总经理 “李总,您过来看看我们的产品吧?。 李总拿了一个茶杯,在宁媚的身边坐了下来。 “李总平时洗澡是用什么沐浴露呢?。“我很少用固定的牌子,都是我老婆买回来的,随便用。” “那我就先让您看看我们的沐浴露和市面上的沐浴露有什么区别吧”。宁媚说着就拿出两个装有小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子,分别在两个瓶子里滴了一滴卡尔德隆的沐浴露和别的品牌的沐浴露。 李总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矿泉水瓶子,他不知道宁媚想做什么。 宁媚拿起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那个瓶子对李总说:“李老板,麻烦您帮我摇一下这个瓶子。”说完她拿起滴有卡尔德隆沐浴露的那个瓶子自个先摇了起来。 李总心里十分纳闷,他照着宁媚的样子也跟着摇起了瓶子。 “李总,使劲摇!用大点力气!”宁媚笑着说。 李总便加大力气摇着手中的瓶子,他看见宁媚已经把瓶子放到了茶几上,便也把手中的瓶子放在茶几上。 宁媚指着两个瓶子说:“李总,您看见了什么?” 李总定睛一看,现两个瓶子里产生的泡沫不一样,滴有卡尔德隆沐浴露的瓶子里泡沫很丰富,泡沫都冒到了瓶口,而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瓶子里只有少量的泡沫,点点头说:“这个瓶子里的泡沫很少 宁媚拿起其他品牌的那瓶沐浴露说:“其实这边的泡沫也可以多起来的,我再放几滴给您看看说着她就开始滴起来,一边滴嘴里还一边数着:“一滴,两滴,三滴。”她一共滴了五滴到矿泉水瓶子里,然后使劲地摇晃起来,瓶子里的泡沫也丰富起来。 “您看,我在这边的瓶子滴了五滴,加上前面那一滴一共是六滴,所产生的泡沫网好相当于卡尔德隆这边一滴产生泡沫的量。”宁媚分别指着两个矿泉水瓶子说。 “为什么会这样呢?”李总一手拿起一个瓶子,边摇晃边仔细打量。 “我们卡尔德隆的沐浴露是浓缩型的,一瓶相当于其他品牌的五瓶以上,像您这样的人买一瓶可以用6个月以上。”宁媚笑着说。 突然,李总指着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那个矿泉水瓶子说:“这边的水怎么这么脏这么浑浊呀?我平时洗的沐浴露就是这样的吗?” 宁媚把那咋。滴有其他品牌沐浴露的矿泉水瓶子拿起来,在李总眼前晃了晃,说:“您平常用的沐浴露很多都是这样的,您不信可以回家自己试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它们的成分不一样。市面上这种沐浴露的成分多数是石油的副产品和动物的脂肪加工而成,” 接着,宁媚又给李总演示了卡尔德隆的牙膏、洗水等日用品的产品示范。看了宁媚演示的产品示范,李总非常惊讶,这些产品怎么这么好,以至于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他面前这个姑娘是在耍魔术,便决定自己亲手再来演示一遍。 他演示的结果和宁媚演示的结果完全相同。 他终于相信这些产品是高品质的产品,决定买一整套。 买了产品后,他觉得还不过瘾,他很钦佩眼前的这个姑娘,他觉得该为她做点什么。老实说平时到他办公室来推销产品的、销售保险的人也不少,他除了反感还是反感,但今天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眼前的这介,女孩子感动了。 他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来到他公司的员工办公区,对他的员工说:“来!大家暂停一下手中的工作,过来看小吴演示一下这些神奇的日用品!这些都是我们日常生活用得着的东西,质量又好,价格和我们平时用的也差不多。我已经买了2oo多块钱的东西了,大家觉得合适的话可以过来帮衬一下” 这家电器公司的3o多名员工在他们老总的动下,齐齐围过来看宁媚演示卡尔德隆的产品示范。看完之后,不知道是他们真的觉得是产品质量好还是看他们老总的面子,几乎每人都买了牙膏香皂沐浴露洗水洗衣液等一整套3o多元的产品。 宁媚当场一共卖了3oo多元的产品。离开这家公司的时候,李老板给宁媚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说经常保持联系。宁媚接过一看,上面印着: 飞马电器销售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李海天。 李海天?宁媚心里忽然一动 她真诚地向李海天道谢,离开了飞马电器公司。 宁媚通过努力,提前一个星期就完成了销售业绩。有了她的带动,整个团队的销售业绩也提前一个星期完成了。宁媚达到了卡尔德隆公司银章的级别。银章将受到卡尔德隆公司的表彰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勇终于出现了。 宁媚有些炫耀似的把那个银章拿了出来,可是忽然现,方勇脸上却一点想要表扬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语气有些沉重: “媚子,你知道那咋。李海天是谁吗?。 宁媚疑惑的摇了摇头。 方勇淡淡笑了一下:“他是丁蓝以前的丈夫” 宁媚吃了一惊。正想追问,方勇却忽然轻声说道:“我先和你说咋。故事,是和传销有关的,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个姑娘,名叫蓝月。 故事,从方勇的嘴里缓缓说了出来 故事的主人公叫蓝月。 蓝月从小就十分乖巧,成绩一直很优秀,是父母的骄傲。蓝月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一家国营单位上班,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工作很轻松,每天就是在单位接接电话给领导拿拿报纸。 后来去听了卡尔德隆公司的课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回来很晚了还要听什么录音机,说是听老师讲课提高什么能力和素质。蓝月每次听完一盘磁带就兴奋得很,在家里连蹦带跳的。 有时候去卡尔德隆的会场参加完大型培回来更是像疯了一样。蓝月兴奋川开始打电话给她的那此同学和朋友。迈打电话给他们承。汞戚,说是要把一个什么伟大的事业机会介绍给他们,让他们和她一起抓住这最好的一次创业的机会。那些同学朋友亲戚刚开始还接她的电话。慢慢地就连电话也不接了。失望的蓝月就说他们观念不好,死脑筋穷脑袋,没有福气把握财的机余 蓝月疯着疯着就从单位辞职了,这个决定可把蓝月父母他们老两口惊呆了。 他们老泪纵横苦苦哀求女儿:“闺女啊!我们做父母的不管你,你做什么都好,但是这个工作你就不要辞了吧!公家的门可是好出不好进的啊!” 蓝月早已经铁了心,她心中暗笑,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看中一个破工作,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干到死那一天都没几个钱。现在她已经把握了直销的机会,这是未来经济展的趋势,况且她又是加入卡尔德隆这样的大牌直销公司,这就好比坐在一艘大船上出海。 父亲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新鲜道理?他只知道在公家的单位有一份固定工作才是坐在一艘大船上面,他就是这么坐着公家的大船一直到老的。“闺女啊!你那个传销就不能一边上班一边做?非要辞职才能做?”父亲不死心,又劝。蓝月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边上班一边做直销是因小失大 最后不管老两口怎么劝说,蓝月还是辞职了。 那些日子里,蓝父只觉得胸闷心慌得很,心想这传销也太可怕了。搞得人有班不想上,连公家饭都不愿意吃了,他甚至想:这传销难道是有什么法术不成?要不干吗搞得人这么疯疯癫癫的? 蓝月辞职后,白天就到街上去认识陌生人,晚上就去卡尔德隆的会场听课,一天到晚忙碌异常。 有一天,蓝父看到女儿站在街上,捌主那些陌生人问别人要电话和名字,样子就像火车站那些拉客的三陪女一样,他当时就很恼火。 晚上家里爆了一场争吵,蓝父吼道:“你们卡尔德隆公司是这样靠在街上拉人去做的吗?你们这么死皮赖脸像个什么话?你们就不讲一点面子吗?” 蓝月根本不服气:“这年头面子能值几个钱?在没成功之前还讲什么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吗?老师叫我们先把面子踩在鞋子底下,成功了再拿出来洗干净呢!” 蓝父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古话说人穷志不短!不成功就连面子都不要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渐渐地,蓝月和二老说话的次数就少了起来,每天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天天都是早出晚归,但似乎也一直没忙出个什么结果来。蓝月从小就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就非要做下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还和她的堂妹说过,就算再苦再累也要把卡尔德隆做成。 奇怪的事情生了。 有一天下午回来,蓝月进门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进屋就跑到房间里去了。 蓝月平时是很少哭鼻子的,就算小时候和伙伴们吵架打架,也是很少哭的。老两口觉得奇怪,就到她房间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只是趴在床上不停地哭。 谁知道从那以后,蓝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闷闷不乐了,经常是一个人坐在她房间里的镜子前呆。 那天早上,蓝月的房门一直到o点钟都没有开。蓝父觉得很奇怪,平时蓝月都是8点钟就起床到卡尔德隆工作室去的,今天怎么睡懒觉了?就去敲门,门是关着的却没应声。他就和老伴一起大声喊,还是没声音。 他们心慌了,就撬开了门,看到蓝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摆着一个装安眠药的空瓶子和一张写有“我太软弱,那个遭天杀的害了我”字样的信笺 他和老伴看到这一幕都吓坏了!老伴扑在蓝月的身子上大哭起来。他在慌乱中打通了2o急救中心的电话。 2o多分钟后”2o的医务人员来了。医生一摸蓝月的鼻子,摇摇头:“已经没救了,可能昨晚就死了。” 老两口看着女儿的尸体,想着这段时间来她做卡尔德隆直销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闺女的死一定是和卡尔德隆有关!要不闺女怎么在遗书上写着是那个遭天杀的害了她? 后来,老两口把卡尔德隆公司告上了法庭 法院经过审理后很快做出判决:原告起诉被告卡尔德隆公司对蓝月的死负有连带责任,应对死者负连带民事责任一案经本院审理认为,原告证据不充分,理由不成立,被告不应承担民事责任,故原告要求被告承担民事责任的诉讪请求本院不予支持,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 蓝月的父母走出法院的时候,虽然相互搀扶着,但依然步履蹒跚。 他们的脚像注了铅一样,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蓝月的母亲嘟囔着:“我都说过不要来告什么状你不信!现在好了没?状没告赢还得付告状的钱,真是没事找事做。 “你不告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是输还是赢?我还要继续去告!直到告倒那些传销骗子为止!”蓝月的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仇恨。 你现在告他们有什么用?闺女都不在了你告赢了又有什么用?闺女又不是他们杀死的,是自己吃药死的闺女以前做传销你又不说她?现在人都死了告状还有什么用?你告来告去就能把闺女告回来了”蓝月的母亲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蓝头也重重地低下了头,眼里闪着泪花, 听方勇说完了这个故事,宁媚完全呆在了那里。 自己原本对卡尔德隆公司产生了一点兴趣,甚至是好感,但是没有想到在这公司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五十五. 方勇的陷阱之二李关系 方真说宗了泣个故事,中媚宗仓呆在了那自己原本对卡尔德隆公司产生了一点兴趣,甚至是好感,但是没有想到在这公司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 方勇淡淡的笑着,但是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些悲伤: “一个花季女孩,只是怀着想财的梦想,加入了一家原本不是她应该加入的公司,但却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人听了之后会伤心起码当我第一听到的时候,我真的为这个女孩难跷。 “你是从哪这个故事的?”宁媚小心地问了一声。 “不要问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方勇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事。 方勇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有些事情自己真的不忍心再说了。 方勇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记得那个帮你做成生意的李海天吗?” 宁媚一怔,不知道方勇是怎么认识李海天的。但随即,方勇就帮着宁媚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你认为我不在你身边吗?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会出面,可是有些事情我只会在幕后” 宁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方勇淡淡说道: “那咋小李海天,就是丁蓝原先的丈夫他本来不过是个穷小子而已,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完全是靠了丁蓝。而丁蓝也正是因为受到丈夫的刺激,这才去做了传销后来李海天赚到钱了,也知道做传销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出事,所以及早脱身,转行做了正经生意,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海天是个聪明公” 宁媚完全不知道方勇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甚至连自己的一举一动,连别人的一些**,方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一直怀疑李海天和李梦晴之间有关系,但是什么样的关系,我还没有理顺思路方勇沉默了下,点着了根烟: “而在李海天、李梦晴、丁蓝,以及卡尔德隆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媚子,相信我小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我之所以让你在那做上一个月,是因此我还有最后的一些事情没有办头。 宁媚相信方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方勇的笑看起来那么可恨,可宁媚就是相信这个男人。方勇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心里在那想些什么,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当他把事情做出来之后,却总会让许多人目瞪口呆。 比如在和李梦晴的决斗之前,没有任何人会看好方勇能赢,可是偏偏从现在方勇的话里来看,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宁媚忽然现,自己对方勇的兴趣,已经远远过了对揭露真相的兴如 方勇轻轻地握着了宁媚的手:“还有几天,一切事情都会水落石出了,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还要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对直销已经彻底信服,并且非常痴迷的人,我小需要你” 当听到“我需要你”这几个字的时候,宁媚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一个人能被别人承认,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宁媚在和李海天的交往中,现李海天从表面上来看,其实是个很容易接触的人。那次推销几次被他赶出来,是因为他的办公室经常有人上门推销,各种各样的人五花八门,这些人见得多了,他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厌恶心理和抵触情绪。 宁媚心想,虽然他几次把她赶出门,但是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推销和产品,并且还动他公司所有的员工都买了她的产品,这一点说明他起码现在还是个挺不错的人。这样的顾客一旦服务好的话,还可能服务成她的星级顾客,甚至还会带动一大批他身边的顾客来消费她的产品呢!丁蓝一曾经说过,做直销的最高境界并不是销售你手中的产品,而是销售你的为人,和顾客交朋友,先让顾客认可你的人,再让他认可你的产品。 宁媚意识到这是一介。大客户。她规定自己经常要给李海天打一次电话,打电话的内容除了常规的询问产品的使用心得和感受外,还通常会穿插一些对李海天生意的关心和问候。 在李海天看来,宁媚不同于他平常所见到的直销人员。他平常也经常接触那些直销公司的销售人员。甚至在宁媚之前也曾经购买过直销公司的产品,他对这个行业的人员的最大感受就是:他们一开口要么是向你推销产品,要么就是想拉你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总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和他们说话聊天,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把话题绕到直销上来。而宁媚就不一样,她虽然也向你销售她的产品,但是她似乎更希望能和你交上朋友。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也开过公司经过商,因此还能给他的生意提一些建议,出一些点子。 最让他佩服的是她一流的销售功夫和与人沟通交往的能力。而这一点恰恰是他公司的销售人员所不具备又最应该具备的。他公司的销售人员虽然也能销售出去产品拉回来业务,但他们的业务能力和宁媚这样的销售精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一点通过那次宁媚到他公司的上门销售就可以看得出来。 李海天心想要是有机会能让宁媚到他公司来为他的员工做一些培,或者成为他公司的销售顾问,那该有多好。 李海天为了能和宁媚保持良好的关系。除了自己成为卡尔德隆产品的忠实用户外,还有意识地帮宁媚介绍了不少顾客,使得宁媚十分开心。 过了不过几天,宁媚突然现,卡尔德隆公司的产品空瓶子竟被别人拿来赚大钱,她没想到竟然会有收购卡尔德隆产品瓶子这介。“职业 这天,她去拜访一个老顾客,走到这个顾客住处的楼道里,看到墙上贴了这样一张纸“高价回收卡尔德隆产品空瓶”。她觉得十分纳闷:卡尔德隆产品空瓶能回收?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尔德隆是不会重复使用产品包装瓶子的呀。好奇心驱使宁媚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你们是怎么回收卡尔德隆产品的空瓶子的?”宁媚问。 “这要看你是什么产品的瓶子,产品价格越高瓶子就越贵 宁媚更加纳闷了,卡尔德隆产品价格和瓶子包装没有必然联系,为什么他说产品越贵瓶子越贵? 宁媚很快在那个顾客家里得到了答案。 “你做了那么久的卡尔德隆都不知道现在有这事?”顾客问。 “什么事?”宁媚觉得很奇怪。 “就是这回收瓶子的事呀?” “收卡尔德隆的瓶子?我是刚才才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吧?这可是个财的大路子呀!” “什么财?什么财?。宁媚越听越糊涂。 “卡尔德隆公司的大财呀!” “卡尔德隆公司的什么大财?” “收购你们卡尔德隆产品的瓶子,拿到卡尔德隆公司去退货财呀!” “还有这事?!” “哟!你看看你还不知道呢!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做这事比你卖卡尔德隆产品要赚钱多了,钱又来得快!有机会的话我都想去做呢!” 那个顾客晃了晃空瓶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说这美国卡尔德隆公司就是傻得可爱纯情得憨厚!搞什么无条件退货制度嘛!用完产品觉得不满意,还可以拿着空瓶子去要求全额退款。这么一做意味着什么?这还不等于白送钱给别人吗?” 宁娓觉得她自己像咋。白痴,拼命理着自己的思路。 顾客接着说道:“惠泉市这个地方还算不了什么呢!听说惠泉这些人只不过是二道贩子而已。真正的大老板在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呢!滨城这边的人收购来瓶子再卖给那些大老板,然后由那些老板统一拿到卡尔德隆公司去退货。那些大老板可赚了大钱了!听说有的老板几个月就赚了上百万呢!我说小宁呀!你还卖什么卡尔德隆产品,又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 干脆你也去收卡尔德隆瓶子得了!” 这个顾客的话很快在卡尔德隆公司得到了证实。 没有两天,宁媚被通知去开会。这是一个宣布卡尔德隆产品新的退货制度的会。卡尔德隆中国公司的董事长在会上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主要是想通报一下公司新的退货制度的事情。相信大家这一年来也听说了这个事情。这是我们公司当时没有考虑到的。我们没有想到:我们对消费者做出的“无条件全款退货,承诺会成为别人的财之道,这是我们公司包括公司驻美总部都没有想到的。 大家知道,卡尔德隆公司从成立到现在已经近4o年历史,在全球8o多个国家和地区销售产品,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我们实行的都是“无条件全额退款,制度。就是说就算你用完了一瓶卡尔德隆产品,你觉得感觉不好。都可以拿去卡尔德隆公司要求全额退款。 在其他国家和地区虽然也有人来退货。但退的数量是很少的,很少有人恶意退货的。没想到我们对消费者的这一承诺在中国市场上遭遇了水土不服,被那些聪明过头的人当成了摇钱树。在公司的货点。每天都有人拿着大量的空瓶子伪造购货单来要求退货要钱。网开始我们还不是很在意,心想这可能是消费者还不太接受卡尔德隆产品的缘故。 但是到了后来我们就吃惊地现,那些拿着空瓶子来退货要钱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每天都来,成了公司员工天天见到的老面孔。后来我们调查现,在广州、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竟有了一种新的职业,那就是收购卡尔德隆的空瓶子!我们真的很吃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生兄” 董事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大半年来,公司每天的退货额高达o多万,有时候竟达到22o多万!几个月下来公司就损失了上千万元人民币!我们就不得不和有关政府职能部门商量,修改了退货条款。以后,一般顾客在购货后7天内退回仍具有销售价值的产品,仍可获得,oo%的现金退款。优惠顾客在购货,o天内退回具有销售价值的产品可以获得百分百的现金退款,退回剩余量至少达一半的产品可获得o%的现金退款。大家以后要多向自己的顾客解释说明。 董事长最后苦笑着说:“其实卡尔德隆公司也不想把几十年来一直沿用的无条件全额退款制度在中国生变化,但我们面临的损失又使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自我保护措施。我们当初确实没有充分考虑到中国的国情,这是我们的失误。我相信随着中国消费者消费心理的逐步成熟,卡尔德隆公司会重新恢复无条件全额退款的!” 宁媚听了董事长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天晚上,宁媚没有其他的安排,早早地就回家洗漱上床睡觉了。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确是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宁媚每天都是把时间排得满满的,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没有一个时间段是空闲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台上紧条的钟,每天都紧张有序地走着相同的程序:认识陌生人销售产品一向别人展示卡尔德隆的事业机会一 给团队人员进行业务知识培一帮助合作伙伴一起展他们各自的卡尔德隆事业。这样的生活虽然不能说枯燥,但是日子长了也有觉得累的时候。 宁媚侧卧在床上,眯着眼睛,期待着进入梦乡。但奇怪的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蓝月的样子来。这段时间来,宁媚一直在问自己,那个方勇告诉过自己的,叫蓝月的姑娘为什么会突然自杀跷遗书上写的“我太软弱,那个遭天杀的害了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宁媚就觉得这事情里充满了古怪。 一百五十六. 方勇的陷阱之真相逐步揭开 二肩侧卧在床卜,眯着眼睛,期待着讲入梦寿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蓝月的样子来。这段时间来,宁媚一直在问自己:蓝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 遗书上写的“我太软弱,那个遭天杀的害了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是说卡尔德隆害了她?不会吧?卡尔德隆怎么会害她呢?她平时没有表现出对直销对卡尔德隆公司的不满呀?怎么在临死之前会写出这句莫名其妙的遗言呢? 是不是有其他什么秘密隐藏在里面? 宁媚决定解开蓝月的自杀之谜。因为自从蓝月死后,她总是想起蓝月父母那双充满痛苦和愤怒的眼睛。她知道他们心中痛失爱女的滋味,她知道他们因此恨直销恨卡尔德隆恨她。 宁媚开始在自己所有的合作伙伴当中打听蓝月最近一段时间来的表现。哪怕是细微的一点变化。 有的人说:“蓝月好像没什么变化呀?我见她挺好的呀?怎么一眨眼就自杀了?真是不可思端。 还有的人回忆起当时的不对劲之处:“我也觉得蓝月那一段时间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说话好像也少了,但是没看出像是要自杀的样子呀?。众人的疑点还是集中在那句遗言上:“她在遗书上写“那个遭天杀的害了我。?不会吧?谁会害她呢?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吧?” 就这么问了一圈,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是一些合作伙伴向她描述了蓝月以前做卡尔德隆直销的一些心态。由于在卡尔德隆直销中业绩一直都没有多大起色,因此她心里一直很急躁,而越是急于求成就越是诸事不顺。她在卡尔德隆这个环境里面呆了半年了都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合作伙伴,虽然介绍了那么几个人进来,但都是游游荡荡来做着玩的。 她的个人销售做得也不怎么好,每个月的销售额还不足三百元。但她一直都坚持去做卡尔德隆当中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听课培认识人邀约跟进没有一件事情马虎过,她对她团队的合作伙伴都出奇地友善。经常亲自带着他们去做销售。她是个很要强的人,说不在卡尔德隆成眺誓不为人,甚至还当着合作伙伴的面立下了一年之内上银章的“军令状”。 多好的女孩子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宁媚叹了口气。 这天下午,宁媚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朋友谈论直销的话题,蓝月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宁媚的办公室门口。宁媚一怔,连忙起身把蓝母迎进办公室。蓝母一声不响地坐在办公室里的长沙上。宁媚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开水,还在里面撒了一小把茶叶,她把茶水放到老人家面前,也在沙上坐了下来。 “大妈,您来了?。宁媚微笑着朝蓝母说。 “是。蓝母叹了口气,算是回应。 “您有什么事吗?”宁媚知道老人家肯定是为了蓝月的事情才来的。 “俺闺女死的事情俺知道原因了。老人家幽幽地说。 宁媚心里又一怔,忙问:“是什么原因?” 老人家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递给宁媚。宁媚充满疑惑地接过日记本。 “俺在收拾闺女的遗物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本子”老人家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日记本上写满了蓝月的日记一 口口2年4月,3日,晴。 我今天正式加入了卡尔德隆公司,正式进入到了直销行业。介绍我的人是在街上认识我的,那天我下班回来在公共汽车站等车,她给了一张名片给我,还耍了我的电话。没几天她就打电话给我叫我到她办公室去聊六下。我就去了,她就跟我讲了直销讲了卡尔德隆公司。 我后来去卡尔德隆听了一两次课,那些课讲得振奋人心得很,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这么让人兴奋的课。他们都说直销行业是未来一个很有魅力的行业,还说这是最好的最难得的一次创业财的机会。他们说得我心动动的,我就加入了。 我加入后,他们都说我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他们还说能看得懂直销的人都是很有眼光的人,没眼光的人是看不懂直销的。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有眼光,反正我加入直销加入卡尔德隆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因为他们说直销可以赚大钱,还说在卡尔德隆公司,你只要找3个人上直系直销商就可以止翡翠,找6个人就可以上钻石。翡翠一年有好几万的收入,钻石一年有十几万的收入! 我的天!十几万是个什么概念?我真的想上钻石! 口口2年4月,日,晴。 今天晚上我去卡尔德隆会场听课回来真的很兴奋!他们从广州请来一个银章给我们讲课,那个银章讲得我真是兴奋得快要喊出声来了!他说他是年加入卡尔德隆公司的,只花了3个月就做到了银章!我真的是太崇拜他了,他怎么可以那么厉害?他说他现在的收入有将近一万块钱一个月呢! 今天晚上听课的人都和我一样兴奋得很。大家觉得真庆幸自己看懂了直销加入了卡尔德隆公司。那个银章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他说一咋人穷主耍是脑袋穷。说像我们这种没有任何经济基础的人,要想成为富人。直销是最好的一个途径。 我不知道我几咋。月可以上银章?我要是能上到银章该有多好!那可是一个月上万块钱的收入啊!我现在在单位一年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呢! 2年4月2o日,晴转多云。 这几天我好像对直销没有网加入的时候那种信心了。我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约人来听课他们都不肯来,害得我碰了一鼻子灰。他们都说没有时间来,有一个朋友干脆说得很直接,说直销是骗人的,做直销的人都是吹牛皮的,本来没那么好的东西从直销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天花乱坠,做直销的人牛皮是一个比一个吹得大。虽然吹牛不用打草稿也不用上税。但是有必耍吹那么大吗?牛皮吹大了总会吹破的。他还说我是被他们骗了。我说你道我被骗了?他说一看你就是一副好骗的样子。你一讣哄古娘不骗你骗谁?他这么一说我就无话可说了,我虽然一个劲地说直销不是骗人的真的不是骗人的,但是在他的嘲笑下,我的话显得很苍白无力。 2年4月23日,晴。 看来直销这东西真的不是当初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几天我每天都打电话约人,但是就是没有约到一个。电话费花了不少,收获一点都没有。约不到人我就心急得很心烦得很。我恨不得到大街上去拉几个人加入,可惜我没这个本事。我一心急就更约不到人。越约不到人就越心急。开始恶性循环起来。我的介绍人叫我不要心太急,说做直销是有个过程的,谁开始的时候都要经历过一段这样的过程的。她叫我不但要心平气和地去约人,而且不管约不约得到人都要保持平常心态。我心不急才怪!一个人都约不到能不急吗?你叫我如何能保持平常心态?2年月2日,小雨。 这几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老是下雨,像是天空破了一样下个不停。我的心情也不好,老是心烦得很,烦死人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我一个人都约不来,产品也卖不出去。人家说我们公司的产品太贵了,一个沐浴露十几块谁买得起?我就跟他们说我们的产品是浓缩的,洗澡的时候泡泡很丰富的。洗澡的时候比一般的沐浴露要爽要舒服,比在商场里面买的沐浴露泡泡要丰富得多。他们说不管你是什么浓缩的还是压缩的我反正不想买。我说买一瓶可不可以?他们说买半瓶都不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他们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为什么。现在买卖自由,买东西还要问为什么?那你平时到商场去看衣服,你看见了就一定要买吗?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买? 真是心烦!干吗别人能轻松卖出去的东西到了我手里就卖不出去了? 口口2年月4日,小雨。 这两天老是下雨,我心里也因为这样的天气而有些烦躁。 见鬼了! 我真的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干吗人家总是不听我说呢?干吗人家总是说我们做直销的是骗人的呢?干吗卖产品那么难呢? 今天我的介绍人又找我谈话了。她叫我要沉得住气,还说做直销就是“剩者为王”剩下来的就是王。她还说直销就是一个大浪淘沙的事业。你在大浪中能够留下来你就是钻石,你就可以得到o万。 不要遇到一点点挫折就产生放弃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直销行业中“剩。下来? 口2年月7日,晴。 今天的天气终于转睛了!我在直销行业也终于找到了我的第一个部门!我的心情似乎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 他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是新疆人,大学毕业后也在滨城市工作。我们好久没联系了,那天我突然在街上遇到他,他问我现在做什么,我说除了上班还做另外一份事业。他问是什么事业?我就带他到我们公司去了。我的介绍人就讲了一个奖金制度给他听,想不到他竟然加入了!看来这是老天安排给我的部门! 看来我还是要在直销中在卡尔德隆公司坚持乍去! 口2年月日,晴。 真心烦!我那个该死的同学加入卡尔德隆公司才两天就说不想做了。说直销是骗人的,还叫我最好也不要再继续做下去。我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骗人的。他说你知道个球!现在外面都说直销就是传销,传销是个骗人的事情,是个伤天害理的东西!我说你从哪里听说这些东西的?他说我都去问人家了。我身边的朋友都问了一大半了,他们没有一个支持我做这个“球东西”!他们都说我是二百五! 我那个同学就不做卡尔德隆了,不管我怎么挽留和解释都没有用。我打他的电话他也不接我的了。 真是心烦! 口口2年月,2日,晴。 今天我打电话给我的一个朋友,被他数落了一顿,搞得我心烦得很。 他说我们这些做直销的人真是太烦人了,整天都打电话骚扰别人,干扰别人的正常生活。一打电话就是说直销好叫人家去听课。他说他们身边的朋友都说最怕接到的电话就是我们这些做直销的人的电话,因为他们一开口就想打你主意。不是想卖产品给你就是想拉你进去,反正都是没什么好事情。他还说我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以后要是想和他谈直销的话就不要再打他的电话了,他以前本来就被直销人烦得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我。 我们做直销的人真的有那么烦人吗? 口2年月,4日,脐。 看来找我那些熟人是行不通了,他们一个个都像躲瘾神一样躲避我。我连和他们见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就想去认识陌生人。想不到认识陌生人更加难,我今天一直在街上转悠了大半天都不敢开口认识一个人,到了傍晚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的。我们卡尔德隆公司的人怎么那么厉害呢?听说他们一天可以认识十几个陌生人,我怎么一个都不敢认识呢? 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口6年6月,8日,阴。 现在我终于从单位辞职出来了!虽然我现在的直销事业做得还不怎么样,虽然爹妈非常反对我辞职,但是我还是决定辞职。我的介绍人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全职才可以把直销事业做得更大!我本来还犹豫了一下的。介绍人说你还犹豫什么?上班打工是个挑水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挑水是一个你挑就有喝不挑就没有喝的事情。做直销是个挖井的事业,你现在努力挖几年井,将来你可以喝一辈子的水。被介绍人这么一说,我就按捺不住了,我就辞职出来挖井了。 虽然这段时间来我的进展不是很大,但是我的信心倒是比以前大了很多。我已经能站在街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大胆地和陌生人讲直销的美好前景了,尽管我现在还没约到几个人,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来的学习培记,我的底几二多了,腰板也很硬的介绍人告诉我,做直销奴愕赞刚就是底气。 口6年7月,日,阴。 从单位辞职出来我才知道。在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的情况下做直销是很艰难的,这就好比勒紧裤带闹革命一样。 我现在手头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积蓄。以前不到2oo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会有什么积蓄呢?向父母伸手要钱是不好意思的,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我没有本事给他们钱不说,还敢打他们那点退休金的主意?他们能给我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我现在还是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呢! 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剩下的这几百块钱积蓄用完了该怎么办?虽然理论上说赶快把卡尔德隆事业做起来就有钱了。但是在做起来之前又该怎么度过这段严冬呢?我就亲眼看见我们那里有几个网毕业的学生没有钱吃饭做得很艰难,几乎是做得歇斯底里了。他们经常是吃了上餐不知道去哪里找钱吃下餐,就这么在中心的合作伙伴当中这个五块那个十块地借钱吃饭,然后再赶快卖产品还钱。他们就这样还了又借借了又还,经常是口袋里只有几块钱在周转。他们做得这么痛苦,就根本找不到合作伙伴和他们做,有的做了将近半年了业绩还是零。但是他们的意志又很坚强,说是死都要死在直销里面。他们和别人说直销的时候。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大声,但是很明显的底气不足,就像那些嗡嗡叫的蚊子那样,在你耳朵边叫起来声音很大。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一只很的蚊子而已。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像他们那样” 日记写到这里突然中断了两个月。 宁媚连续翻了好几页纸,看到笔记本上写着画着一些大大的“?“”。等符号。有的是用红笔画的,红得特别刺眼;有的则是用黑色笔画的,黑得特别恐怖。这些符号足足写写画画了2o多页!宁媚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继续往下翻 口2年月,口日,晴。 张真的不是人!他是个衣冠禽兽!!我恨不得杀了他!!! 口口6年口月2,日,晴。 我的命好苦啊!我可给张这个遭天杀的害惨了!张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大前天张叫我到他家击,说是让我教他怎么认识陌生人怎么做产品示范。我当时想都没有多想就去了,毕竟他是我的部门啊!是我介绍他到直销行业卡尔德隆公司的,他叫我教他做直销的方法我哪会拒绝呢?我哪里会多想呢?现在我就这么一两个小部门,我都把他们当成了我的命根子。 我到了他家,他一咋人在家小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在。我就坐在他旁边和他说着话,教他怎么开陌生市场,怎么认识陌生人,怎么做产品示范,怎么销售产品。他就在旁边不断地点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别扭得很。但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以为他是在认真地听我讲话呢!谁知道这畜生听着听着就对我动手动脚起来,他先是用手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大跳。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因为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爹再没有第二个男人摸过我的手了。我猛地就甩开了他的手。 谁知道他又突然搂住我,把嘴巴凑到我的脸上说他喜欢我,比喜欢直销喜欢卡尔德隆还要喜欢乙我就拼命地挣扎,但是我越挣扎他就越抱越紧,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我大声叫喊说你想干什么?他说:“我真的好喜欢你!自从那次你在街上认识我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你以为我真的是喜欢直销喜欢卡尔德隆公司?狗屁!我才不喜欢这些什么狗屁东西呢!我是冲着你来的!我喜欢你是真喜欢直销是假我对直销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对你很感兴是” 这畜生说着说着就把我抱到了他的床上。我拼命地挣扎着,还用手抓他的脸,他就把我的手反剪起来,还用手用力捂住我的嘴巴,用身子用力地压着我,不让我喊出声来 这畜生就这么把我糟蹋了 事后,这畜生对我说,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我绝对不放过你和你的家人!我绝对会杀了你全家!我当时吓得在床上瑟瑟抖。他又说,除非你不想做直销不想做卡尔德隆!要是他们知道我和你的事情看你还怎么在卡尔德隆公司呆下去! 我的天啊!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啊!今后我可怎么见人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2年月26日,阴。 张这个魔鬼太可怕了!他今天又折磨了我一次!他还说我以后每个星期都要给他一次,要不然他就把我们的事情在卡尔德隆的合作伙伴当中说出去,让我没脸见人。我听了害怕就又给他了, 张这个畜生!平时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他是这种衣冠禽兽呢?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怎么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兄, 口2年,o月2日,晴。 我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这辈子遭遇了张这个魔鬼! 现在这个畜生几乎每两天就要找我一次。有时候是在他家,有时候是把我带到宾馆开房。有时候我在中心的会场里听着课,他突然想要的时候就在会场门口打电话给我。我不出去他就一直打,打到我的到我出去为止。我跟他出去做的时候他还要打我,说干吗不接他的电话? 现在我只要一接到他的电话就害怕,害怕得浑身抖,像是老鼠看到猫那样害怕。 这咋,畜生平时在办公室的时候。只要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就对我东摸西摸。旁边有人的时候他就道貌岸然正经得很,还当着办公室很多人的面说我是他的介绍人是他的贵人,他以后在直销行业在卡尔德隆事业中成功了要好好地感品得办公室里的伙伴们对我羡慕得很,都说我找到刻合作伙伴好部门。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畜生来直销行业来卡尔德隆公司的真正用意啊!哪里知道他的卑劣行径啊! 这个畜生他只要什么时候想要你就得什么时候答应他,他也不管你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只要他有需求你就得配合。你不配合他就扬言耍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他说他反正不是来真正做直销的,他不做也要搞得我的日子不好过,他还说他是流氓他怕谁? 我可怎么办啊?我心中有苦说不出啊 2年。月,日,阴。 我真的受不了了!!张这个魔鬼太可怕了!他现在完全控制我了!我成了他的玩具了!我真的是太软弱了,我也知道可以去派出所报案。但我真的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情呀!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情的话,我爸妈的脸、我自己的脸该往哪搁啊?我现在是生活在人间地狱啊!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日记到这里突然又中断了。宁媚翻了翻后面,现日记到这里已经写完了。看完蓝月的日记,她像是做了一场恶梦。又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电影。她感觉到她的额头和两手都冰凉冰凉的,冰凉中却冒着汗。她用手一摸,全是冷汗。 这个张究竟是谁?为什么日记里一直没有写出他的名字来? 宁媚翻遍了整本日记,也始终没有找到这咋。“张”的名字 宁媚心想,看来以后要多多提醒团队里面的合作伙伴特别是女性合作伙伴,对那些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要多长个心眼才行,因为做卡尔德隆直销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人,无可否认,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好人也有坏人。以前她就听说在广东那边有过做直销的人晚上回家被歹徒跟踪捅伤的事情,而那咋。歹徒就是去听过直销课的。 宁媚觉得自己有必耍去看看蓝月的父母,关心一下两个孤苦伶竹的老人。 她提着水果,带着3oo块钱,来到了蓝月父母家门口。大门紧闭。宁媚敲响了门。 “来了” 门内传出老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两个老人弯着腰。一前一后地站在门里。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他们已经被打垮了,两个老人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苍老了许多。 二老没有让宁媚进屋,显然他们不愿意来访者再勾起他们的痛苦记忆。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宁媚在法院时候看到的那种仇恨,除了痛苦没有消减外,更多了一种叫做认命的东西。 蓝月的父亲低沉地说:“我闺女死都死了,你还给我们钱干什么?法院都判决了,又不是你们的责任,我们不要你的钱!我们不要你可怜!” 宁媚把钱递上去,诚恳地说:“我不是要可怜你们,只是” 宁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这样的事情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蓝月这么软弱。 “你还是走吧!你们以后不要来烦我们了。蓝月的父亲挥了挥手。 宁媚还想说什么,他们已经把江关上了” 传销在西方达国家本来是一种很正常的营销模式,是一种省去了很多中间环节的无店铺营销方式小但是传销进入中国后慢慢地就被很多人做变了味,把一种营销模式当成了非法敛财骗钱害人的工具,渐渐地就演变成了一股黑风,这股风吹得很多极度渴望财富但又愚昧的人都昏了头,也吹得很多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大捞不义之财。一时间,大大小的传销公司如癌细胞般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长。 据新闻媒体报道,全国大大小小的传销公司一时间竟多达数千家。这些传销公司鱼龙混杂,五花八门。什么化妆品、摇摆机、按摩器、床垫、西服等等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后来甚至还展到用墓穴和活人来传销的闹剧。其实不管传销什么,多数传销公司的目的并不是销售产品,而是利用那些骗钱的道具骗取加入者高昂的入门费,并且对下线进行层层盘录。 不少传销公司为了牟取更大的昧心钱,为了稳固队伍稳定军心。便把拉进来的人进行封闭式的培洗脑,向他们大肆鼓吹“传销是最好的最难得的财机会不怕不致富,就怕你不入,不怕不财,就怕你不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凑钱甚至变卖家产加入传销,梦想着自己能够一夜暴富。那些加入传销的人在现自己上当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因为他们的钱早已进入了传销公司和上线的腰包。那些被骗了钱的人为了把钱拿回来,就继续去骗自己的亲戚朋友或者向家人耍钱,四处拉人希望找人来垫背。有些家人不给钱,他们竟然用刀残忍地砍下自己的手指头寄给家里,要挟威逼家人给钱。传销展到后来。那些如梦初醒的上当受骗的人就集体围攻传销头目居住的地方。有的甚至绑着炸药包去要求退回入门费或者聚众闹事。随着新闻媒体的大量曝光披露,传销最终被定义为“经济邪教”。 口3年8月,中国政府一纸禁令:严厉打击一切形式的传销和直销。 按照规定,卡尔德隆公司也属于被取饰之列。尽管进入中国以来。它和其他几家外资直销公司一样,是一家守法经营的正规公司。尽管它们都是传销风浪中的受害者,但是当时的禁令是一刀切的。 传销被禁止后,那些平日里喧嚣一时大大小小的传销公司很快就偃旗息鼓。跑的跑关的关散的散躲的躲,活像一群慌不择路的过街老鼠。不少外资大直销公司也纷纷展开了大逃亡,有的甚至已经撤离中国市场,整个直销行业哀鸿遍野、闹哄哄的一片。 卡尔德隆公司在中国的经营也一片混乱,营业额就像股市大跌一样一路跌到了谷底,最后就处于一片瘫痪的境地。成千上万人涌向卡尔德隆公司广州总部要求退货和退出营销人员队伍。为了方便营销人员出和退货,广州总部昼夜卜班营业,灯火颌扎”开了两个窗口,一咋。办理退出。一个办理退货。 两条长龙排出数百米,场面非常壮观。很多在卡尔德隆事业中从事了三四年的银章金章甚至翡翠都开始办理退出。很多当年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卡尔德隆直销事业中坚持到底的人开始迫不及待地退出。卡尔德隆公司的营销人员从鼎盛时期的3o多万人一夜之间就锐减到3万人。其人员减少的度相当惊人。 这天晚上,宁媚从外面给别人介绍卡尔德隆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她一边吃饭一边打开电视收看《晚间新闻》,这是她每天的习惯。 宁媚吃着吃着,突然听到电视里的播音员说:“由于传销不符合我国现阶段国情。给我国经济秩序和社会稳定带来了极大不利因素,为了净化市场经济环境和规范经济秩序,维护社会稳定,国务院今天正式颁布《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我国政府全面停止传销业,今后任何形式的传销和变相传销都属于违法行为” 分钟不到,宁媚的家庭电话和机像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一样哇哇乱叫起来。 宁媚吗?传销已经被禁止了!传销是违法活动了!刚才电视上播新闻了”。 “你看到电视了没有?卡尔德隆不能继续做了!传销被政府禁止了!,什么?你还不知道?你怎么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卡尔德隆公司也是传销,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啊?” “宁媚!你听到没有?传销不能做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电话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宁媚的房间,像是爆的山洪要淹没整咋。村庄。 听到那些合作伙伴打进来的电话,宁媚的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她感觉到她的鼓膜钻心地痛,像是谁用刀子捅进耳朵一样。 宁媚的头已经不再是晕,而是剧烈地痛。好像随时可以爆炸一样。 宁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也是刚刚才从电视上知道消息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宁媚只能这样说了。 “搞错了?政府的文件还能搞错?这是中央电视台播的新闻呢!”对方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咆哮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 宁媚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再让电话这样疯叫下去的话。她也会疯掉的。于是她拔掉了电话线,关掉了手机。宁媚已经再也吃不下饭,刚才还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突然间就不饿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爬到床上去的。感到一切都迷迷糊糊。像是进入了梦游的境地。虽然迷迷糊糊,但却睡不着。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大街上认识陌生人的情景,想到了第一次销售成功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心情。想到了蓝月的死, 这一路上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第二天天网亮,宁媚就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卡尔德隆公司惠泉市的分公司。她要去问个究竟。没问个明白之前,她甚至认为电视上搞错了。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尔德隆公司惠泉城市分公司的工作人员比宁媚还要早,他们早已经开门上班了。那些得知消息从惠泉市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纷纷涌进滨城市分公司的大门,他们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着疑惑和气愤。惠泉市分公司大门口左右两边贴着这样两行字:卡尔德隆公司绝不放弃中国的市场,卡尔德隆公司绝不背弃中国的合作伙伴。 宁媚也跟随着人潮快步涌进分公司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苦笑着说:“你先到会议室去看看再说吧!” 宁媚走进分公司的会议室时。这里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了。 “快说!我们怎么办?,小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快说”。 “怎么说停就停了!公司干吗不早一点通知我们?搞得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们都做了那么长时间了!这回传销禁止了我们打下的市场怎么办?谁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台下人声鼎沸,人们情绪激动。台上卡尔德隆公司的负责人只能扯着嗓子喊话:“大家安静!大家安静!不要激动!这个消息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连公司广州总部都事先不知道!这是政府行为,也并不是我们公司想看到的局面啊”。 台下仍是熙熙攘攘,像是早上的农贸市场。 “大家看到我们分公司门口贴的字了吗?这是公司驻中国总部甚至驻美总部的意见。公司请大家相信:卡尔德隆在世界上8o多个国家和地区经营了几十年了,是一家讲诚信的公司!我们绝不会背弃我们的合作伙伴!”负责人严肃地喊道。 “现在政府都禁止了!不是你们想不背弃就就能搞好的!” “对!政府都禁止了不让做了!你们还怎么讲诚信?你们还能咸鱼翻身不成?。” “请大家认真听我说!公司绝对会尽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的!请大家相信公司!公司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配合公司停止一切经营活动的同时,可以在家里耐心等待公司的好消息!” “就这么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还能等得到什么好消息?” “我们哪有心情和时间等下去?现在都不让做了还等什么等?。 “不愿意等的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受理退出手续。你们手头的货物公司全部按原价给你们办理退货小公司保证让大家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宁媚就在这混乱嘈杂的场面中听着看着。 一百五十八 真相大白 (上) ,媚有此沮丧,可就在读个时悄。方勇打来了电话。约儿沁吃晚饭。 这可有些奇怪了,素来只有宁媚让方勇请自己吃饭,今天方勇居然主动提出请自己吃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了。 到了方勇约定的地方,一见方勇那一脸的坏笑,宁媚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些日子,为方勇吃了多少的苦?可方勇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见宁媚神色不对,方勇满脸带笑,赶紧让服务员上了宁媚最喜欢吃的莲子羹,不管怎么样,想要堵住女人的嘴,要么用自己的嘴,要么就用女人喜欢吃的一 这招果然有效,一见莲子羹上来,宁媚火气顿时暂时消了 看着吃的香甜的宁媚,方勇笑了处理:“我说媚子,要骗你看来只” 本来倒还没有什么,这句话一出,宁媚的脾气一下可又上来了,把碗朝桌子上重重一放,气势汹汹,兴师问罪:“方勇,你个没良心的,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这段时候你死哪去了,每次一出现人就立刻失踪什么破卡尔德隆,我好容易做了一点成绩出来,结果得,一下又关门了现在我电视台也会不去,卡尔德隆也进不了,你说,你是不是存心要想整我!” “我哪敢故意整你啊,大小姐!”方勇连声告饶:“您大小姐先把这莲子羹喝完了。我再慢慢把详细情况和您说” 好容易勉强把一碗莲子羹喝完,方勇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点着了根烟:“咱们先从哪说起?对了,先从孔小红说志” 听到方勇说起了正事,宁媚一下留上了神,方勇吸了口烟,缓缓说道: “孔小红的确是个受害者,放着好好的水产生意不做,跑去做了传销。结果不但钱一分钱没有赚到,丈夫反而还要和她离婚不错,你们电视台是把她给救出来了,可是把人救出来是一回事,你们想过她将来会怎么样吗?” 宁媚这才想起孔小红来,是啊,自从传销窝点被打掉之后,不光自己,许多人都已经将孔小红这个人给淡忘了” 看着宁媚样子,方勇一笑: “做什么事情总要有始有终,既然把人家救出来了,那就应该对别人负责到底,不然人家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恨你,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好,既然你们都不管了,我管我去常州找到了孔小红,和她有了一次长谈,最后,她答应了我,加入卡尔德隆公司。并且明确地告诉她,一定要加入到一个叫严伟国人的手下” “为什么?”宁媚已经被方勇的话完全吸引住了,不知不觉问道。 “听我把前后经过说先”方勇摆了下手:“而我答应孔小红的条件非常简单,就是想方设法帮她和丈夫和好,这点,是孔小红最为关注的酬 孔小红是个聪明的人,而且的确非常有能力,不过一天时间,她就成功进入了卡尔德隆公司,并且成为了严伟国的部下。 严伟国听说来的是大名鼎鼎的“大天润,的老板娘,表现得非常热情,不光极尽殷勤,而且还把她引见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卡尔德隆常州培记中心的主任张德江一 媚子,知道张德江之前在哪吗?” 宁媚疑惑地摇了摇头,方勇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张德江在出任卡尔德隆常州培中心主任之前,是惠泉市卡尔德隆营业部的副经理 宁媚心里忽然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 方勇冷冷地笑了一下:“这个张德江的确很有经营管理能力,也很会鼓动人,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好色,而且一贯对他手下那些有些姿色的女职工动手动脚,闹出了不少绯闻。最后江苏分公司知道了,为了避免恶劣影响以及再出更大的事。才把他调到了常州,担任培中心的主任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在他被调到常州之前,已经有咋。” 宁媚终于明白了,嘴唇也有些颤抖起来:“难道他和蓝月之间?” “不错,他就是蓝月日记里写的那个张。”愤怒的眼神从方勇眼中一扫而过,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蓝月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被他这么糟蹋了,可是在蓝月的日记里,只记录下了张,没有具体名字。怎么办?必须要找到证据” “等等”宁媚忽然打断了方勇的话:“你是怎么知道张就是张德江的?” 这话倒把方勇给问住了,难道告诉宁媚,张德江因为之后另一起强暴案案,这才带集了当时轰动惠泉一时的蓝月自杀案? 在那迟疑了下,方勇说道:“我有我的办法,这以后再仔细告诉你酬孔,身就很有,作能力,我叉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只买儿…“产品,迅成为了你们所谓的“银章”这以来很快引起了张德江的重见 孔小红虽然人近中年,但风韵犹存,再加上业绩出色,让张德江这个色鬼蠢蠢欲动。张德江除了好色以外,还格外贪酒,孔小红就特意邀请张德江一起喝酒。你不知道,孔小红特别能喝酒,一次能喝一斤以上。那次,张德江很快被孔小红灌得差不多了,孔小红就问起了他当年在惠泉市的事情。张德江酒一喝多,嘴就把不住门了,半是酒醉,半是炫耀,把当初自己在惠泉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孔小红逐渐把话题带到了女人身上 说着,方勇拿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到了宁媚面前。 宁媚疑惑的按下了微型录音机的按钮。里面传出了孔小红和张德江的对话: “这,这算什么,当初,当初我在惠泉,多少,多少女人看中我 “少瞎出了你,还有女人看中你?” “你当我吹牛?真,真的有个叫蓝蓝月的知道不?就。就那自杀的那咋”她,她被我上了,可,可我看,看不中她,结果,她,她自杀了” 听到这里,宁媚再也按捺不住,关掉微型录音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马上去报警,抓了这个王八蛋”小 正好服务员进来上菜,被宁媚这么一吓,手里的菜盆几乎掉在地上, “妾下。”方勇把宁媚硬拉着坐了下来,让服务员先出去:“在你来吃饭之前。我已经把刻录好的磁带交给常州警方了。放心,张德江这个人是咋。胆小鬼,一被吓,很快就会什么都招供的。虽然蓝月的死他没有直接责任,但凭强暴这一条,他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我不管,方勇!”宁媚大声说道:“你认识的人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让法院狠狠地重判张德江!” “成,成,大小姐。”方勇脸上带着一些笑意:“把一个人从监狱里弄出来非常困难,可要把他弄进去,多判几年,那反而容易。 宁媚终于笑了一下,随即奇怪地道:“可是你的什么那么在意张德江,那么在意卡尔德隆公司?。 “一是为了帮蓝月申冤,第二个原因媚子,你知道以前张德江是做什么的吗?”方勇看了一眼宁媚,缓缓地说道: “张德江以前跟的老板,名字叫李梦晴小”。 “什么?”宁媚差点又站了起来。 “我说了,耐心的听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方勇今天似乎永远表现的那么不急不躁:“过去,在李梦晴才创业的时候,张德江一直都跟着他”为李梦晴跑东跑西,后来李梦晴达了,成为了天航集团的总裁,张德江也一度受到了重用” 可是,因此一次业务谈判,张德江酒后误事,又中了对方的美人计,结果糊里糊涂在一张合同上签了字,让李梦睛损失了整整二百万。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李梦晴当时大怒。本来想直接废了他的。可是张德江苦苦哀求,李梦晴念在过去的情分上,破天荒的,或许也是唯一一次放过了一个犯错误的手下,并把他打到了下属公司 又过了一段时候,张德江离开了那家公司,到了卡尔德隆,并且很快成了卡尔德隆无锡营业部的副经理。” 说到这里,方勇喝了口酒,润了下嗓子: “张德江的故事先说到这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不过咱们不急,我现在再给你说第二个人,李海尤。 “李海天?”宁媚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惊讶了。 李海天,方勇说的那个丁蓝的丈夫,帮自己做成了第一笔生意的那个电器行的经理吗? 方勇淡淡一笑: “我曾经和你说过,李海天是子蓝的前夫,后来离婚了,为什么?因为李海天本来是个农村的穷小子,达了,有钱了,看不起丁蓝了。知道李海天是靠做什么生意起家的吗?传销,就是丁蓝卖的那种石头的传销 李海天是中国最早一批做传销的,也是最早一批财的,但他见机的早,知道这样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迟早都会被政府取饰。所以在形成一定规模之后,他竟然又找到了丁蓝,当时丁蓝的传销才刚刚起步 找到丁蓝的时候,李海天表现的非常沉痛,说自己以前做的不对,辜负了丁蓝,可事情到了今天的这般地步,也没有办法挽回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那自己辛苦建妾起来的“事业”全部交给丁蓝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丁蓝也是个可怜的人,先是上了李海天的当,嫁给了他,然后又被无情抛弃。见到前夫一,旨,憋着一口与也要财,也做起了传销,放着好好聊存一当。这次见到李海天回来找自忍,心一软,竟然又相信了李海天,还以为李海天是真的后悔了,于是丁蓝没有多考虑,接过了李海天的“事业。 媚子,你知道这种“事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将来一旦出事,那么那么多加入传销组织的人就会直接找丁蓝算账,国家一旦严令打击传销,第一个倒霉的也是丁蓝,而在这个时候,真正的举事者却可以逍遥法外,” 宁媚变得不再那么冲动了,点了点头问道:“可是我见过李海天,按理说他做传销也赚了不少钱那,可我见他的公司也并不怎么太大。” “对,这就是李海天的报应了”。方勇笑了一下: “李海天在成功脱身之后,准备转行做正道。这时候一个已经有一定规模的集团找到了李海天,并且要和李海天做一笔大生意。这家公司当时已经有些名气了,而且又是当时的总经理直接找到他的,李海天 宁媚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李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 “不错,就是耸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方勇赞许地笑了一下:“当时天航集团还叫天航公司,李梦睛找到李海天之后,双方商定一起做一种新兴的生意,这种生意的名字,叫直销,” 宁据长长叹息一声,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一般:“卡尔德隆” “就是卡尔德隆。方勇的表情异常严肃:“在国外,直销是一种非常正规的东西,但到了中国之后,却彻底变了味 中国在八十年代中期引进直销模式,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给做歪了,先是一些在国外的华人,他们看到国外的直销业展的很好。于是就回到国内在不清楚怎么做的情况下。乱做。再一个就是中国的直销业在刚刚起步。还有就是我们人的观念。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区别就在于外国人相信了才去做,中国人则是做了之后才去相信。 任何新生事物都要经历从萌芽到展再到高峰的过程,直销也不例外,它在美国经历了2o年的坎坷萌芽期。当初人们也一样不理解它,形容它为“老鼠会”靠拉人头,政府也不支持,而且还要打击。当时崛起的直销公司安利,被美国政府调查了口年的时间,看它有没有什么经济问题。人们都以为安利要被取柿,或至少要受处罚,但美国政府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成立了直销协会,给直销立了法,之后就让它更规范地运行下去。 因为这种狭义直销毕竟已经在美国展了2o年了,政府也终于认识到它是经济展的必然产物,将来必走的趋势。六七十年代进入了日本韩国等很多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进入这些国家和地区也是一样,都经历了很多年的混乱展期,大多数的人都不支持不理解,也直接把做直销的叫做“老鼠会。但几年后当人们慢慢认识理解它之后,各国的直销协会都相继成立,也纷纷给它立法,后来世界直销协会也成立了。 8o年代进入我国的台湾香港,也是一样。次后直销进入我国,要做坏其实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情况。况且我国当时是很盲目地引进过来,只知道它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一种营销模式,跳过了连锁销售这种最原始的直销,也就是现代直销的前身。 宁媚听的非常仔细,没有想到方勇对直销居然也了解的那么透彻。方勇淡淡地说道: “有一些跑题了。李梦晴当时就提出了和李海天合作做直销,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引进美国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直接品牌,卡尔德隆。 那个时候的李海天哪里懂得什么是直销?可是听了李梦睛的话,觉得和传销非常像,可这连美国政府都支持的,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于是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所谓考察之后。答应了和李梦晴之间的合作。李海天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孤注一掷。在他看来,和李梦晴这样的大老板合作,一点风险也都没有 可是在卡尔德隆中国总部成立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李梦晴就诱使李海天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直接违反了合同,迫使李海天离开了卡尔德隆公司。于是李海天从一个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变成了一个只剩下几万块的小老板” “不对啊宁媚忽然说道: “按理说李海天既然是做传销出身,那一定人非常精明,也非常的聪明,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听李梦晴的话,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来进行所谓投资,这似乎不太合常理啊?” 一百五十九. 真相大白 (中) 鹏鹏“按理说李海天既然是做传销出身。那一定人非常精明照翘非常的聪明,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听李梦猜的话,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来进行所谓投资,这似乎不太合常理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方勇淡淡说道:“但我们还是先放一放,接着再说丁蓝,子蓝这个人那,按理说也是个苦命人。当初找到了李海天,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可谁想到丈夫才一有钱,就立刻被抛弃了。李海天找到她,要把传销组织都给她,谁想到丁蓝从来就走上了一条可怕的道路,还害了那么多的人” 丁蓝进入传销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已经疵狂了,传销组织被取饰了,接着又进了卡尔德隆,同时,她还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和她一样姓,叫丁奇。“丁奇?。宁媚怔了一下:“李梦晴的那个手下,当初冒充上海老板的那个丁奇? “不错,就是这个人丁蓝和丁奇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丁蓝一声,丁奇几乎是随叫随到。为了弄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我费了很大精力,最后通过一个叫朱山林的人终于弄清楚了。这个朱山林,原来也是做直销的,但不是在卡尔德隆,而是在一个叫6的直销公司。关于朱山林的故事,我想我应该先和你说清楚” 朱山林以前是做日用品代理生意的,本来生意还做得不错,在惠泉市有自己的房子,还有一处祖产。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但是这滋润的生活随着朱山林去做直销而结束了。 朱山林被人拉去听了几堂直销课,就神魂颠倒起来,加入了一个叫做什么比的直销公司做直销,好像也是美国来的直销公司。朱山林就天天去听课,听着听着就像是着了魔了癫一样,见到人就说什么直销好呀,比公司是世界一流的直销公司呀,纶公司能让我大财舞你们要赶快和我去做直销呀,现在正是时候呀不做你以后会后悔的呀等等,慢慢地就无心做他的老本行生意了。 这还不要紧,坏事还在后头。朱山林后来受了介绍他做直销的那咋,人的忽悠,搞得一败涂地。那个介绍人说是为了让他在直销公司冲业绩上个什么级别,叫他拿出钱来购买纪公司的产品。那个介绍人问他有多少存款,朱山林这人也老实,就实打实说有o万。那个介绍人就叫他把钱全部拿出来买产品。 他当时不愿意,说要留来周转他的日用品代理生意。那个介绍人就说你死脑筋。你还周转什么生意?这直销就是一个摆在你面前的大生意,这么大的生意你不周转你还周转其他的什么生意?你把钱放在银行也是放着,你放在银行能得到多少利息?你把钱放到直销放到纶公司来还保险,反正货物在你手上,你买了货物又有奖金,还可以上一介,级别,上了级别你的影响力就不一样了。他当时还犹豫,那个介绍人就继续游说他把钱拿出来,给他进一步分析购买产品冲业绩上级别的好处。最后他想想介绍人说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头脑一热就把钱拿出来了,最后竟把所有的存款都买成了比公司的产品。 他在比公司的级别倒是上去了,但是那十几万块钱的产品堆了满满半间屋子,他家差不多都成了纶公司的仓库。 产品买回来了,但这产品最终得卖出去才算数呀!朱山林就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把这些比公司的产品卖出去。但是产品不是你想卖就能卖出去的!何况那些产品又不便宜,卖给谁去?朱山林就到处去找亲戚朋友同学去推销那些产品,一副求爷爷告***样子。一些亲戚朋友看着他的面子就象征性地买了一些产品,更多的人则对他的推销不理不睬,有的人还对他这种强买强卖的做法持鄙视的态度。折腾了大半年下来”o多万的产品没卖到个零头。朱山林每天回家看见那满屋子的产品就头脑胀,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是有保质期的,这保质期一过就成了一堆垃圾。做生意的钱都挪到这里面去了,他不心烦才怪。 朱山林的日用品代理生意没钱周转,原本还挺红火的生意就慢慢地开始萎缩,最后就做不下去了。为了找到资金周转生意,朱山林就到处借钱甚至用祖传房子抵押贷款。后来人家知道他是做直销才落到这样的田地后,就一窝蜂地来找他催债。没办法。他只好把一那套祖传的房子卖掉了” 后来听说朱山林为了处理那些比公司的产品,就在街边摆了个地摊,在进货价格的基础上再打到三折才把产品处理出去了一部分。不但没赚到一分钱,而且还落得个遍体鳞伤的朱山林后来就含恨放弃了直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来只要一听到“直销”这峨毕字,朱山林就与得脸红脖午此他就到处为直销做婴硒广告 “但是在一次偶然遇到丁奇之后,这个看起来和直销毫无关系的天航集团垂臣,居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又三言两语的把朱山林介绍到了卡尔德隆直销公司。方勇淡淡笑了一下:“于是,朱山林继续深陷在了直销之中,而丁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和他老板的一些秘密却也因为这个人而暴露了 “直销本身是个好东西,但是很多人在操作的过程当中就做变了味。一些急功近利的人为了上什么所谓的级别,就盲目地大量囤货,囤了货又卖不出去,后来就只好低价打折贱卖。其实这不能说明直销本身有问题,只能说明某些做直销的人有问题。其实这和我们做传统的店铺生意是一样的,同样是开商场商店卖东西,有的人赚了大钱,有的人亏了本。但你不能因为你亏了本你就说那个生意有问题,只能说明你自己没眼光或者说没有经营管理经验。丁奇那天是这么对朱山林说的。 “但是你们有些做直销的人确实也太烦人了,一天三个电话。有时候大半夜大清早的就打电话给人家,把人家烦得不行朱山林还是不太相信:“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特别讨厌。” “是有这么一些人,这些人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急功近利的那一部分人。这些人不讲究做直销的方式方法和与人相处的艺求。得到一个人的电话就死缠烂打,一打电话就直奔主题地叫别人买东西或者去听课。这些人别说你烦,就是我都烦。这些人是把直销给做歪了,给直销抹黑了。其实做直销不能靠死皮赖脸去做的,必须要保持一种平常的心态。做直销也要有做直销的姿态和风度,不能把直销做得没一点品位。让人怎么看都像推销甚至传销丁奇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要先和别人交朋友,先让对方认可你的人,然后人家才认可你的产品或者生意机会。就算别人不买你的产品或者不和你做直销,但还是你的朋友呀!所以这就关系到一个人的素质和修养问题,在直销行业成功,除了需要坚持和毅力之外,个人素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朱山林感觉丁奇今天和他所说的直销跟他以前听说的直销好像不太一样,具体来说是丁年诠释直销的语言和方式不一样,这种方式让他比较容易认同和接受。 “直销在中国的市场可能还不是很成熟,可能做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吧?。朱山林问道。 “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很有市场前景丁奇笑着说,“直销在中国现在还是处于萌芽状态,基本上还不成什么大气候。但是未来它会成为一种展趋势,会成为市场经济中不可忽视的一股新生力量,成为营销行业的一匹黑马!” “此话怎讲?”朱山林似乎来了兴致。 “现在的直销还不被多数人认可,很多人都认为它是小生意、推销或者是骗人的东西,多数人还没看到直销的真正价值。其实任何一个新生事物网开始都是不被多数人认可的,只有那些有眼光的人才会看懂它的价值并把握机会!”丁奇开始挥她台上演讲的特长。 “对!对!”朱山林已经越听越有味了,他不断地点头认可。 “你看市场经济以来,有多少新生事物网开始是被人认可的?先说8o年代初的个体户。那时候当个体户是被人瞧不起的,多数人认为没出息的人才去当个体户。特别你要是铁饭碗辞职当个体户的话,更被人瞧不起。就说什么“那家子完了,家里出了个个体户了”就像是人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但是还是有一些有眼光的人去当个体户。再说,以前的原始股有多少人相信?很多人还不是说那是骗人的东西?但是就有这么一些人去买原始股” 直销在国外网开始也同样是不被人认可的,但是那些认可、看懂、把握、坚持直销的人后来不都成功了?机会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必须要用眼光才能看得到。丁奇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简直就是一堂精彩的演讲。 朱山林听得入了迷。丁奇不断地讲,他就不断地点头。 此后朱山林加入了卡尔德隆公司,而朱山林展的第一个伙伴,让人匪夷所思,居然是个经常在朱山林家收卖废品的叫陈盼弟的中年女人 也是见了鬼了,陈盼弟在加入卡尔德隆后卖牙膏和洗洁精卖得眉开眼笑,做的比自己的上线朱山林都。不仅那帮收买废品的伙伴差不多都用上了卡尔德隆公司的日用品。她还陌生销售了好几千块钱的产品!帜贼现在她觉得做直销其实也没什么窍门,关键就是要情绪陛凑地告诉别人你用产品的感受。她对产品的知识虽然掌握得并不多,但是她每次去销售都很兴奋地说着自己对产品的感受,说得别人心里痒痒的。说着说着别人就买她的东西了。 月底,陈盼弟去银行的时候,现她的存折上有3oo多块钱! 天啊!老娘怎么一平子有这么多钱?陈盼弟吓坏了,她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快。 自从卡尔德隆公司奖金的存折拿到手后,陈盼弟每个月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月底,因为月底她就可以知道她这个月卖卡尔德隆产品的收入是多少。虽然以前她每个月的奖金都只是两百多块左右,但她已经非常知足,因为这比她以前收买废品得来的钱要多得多,也体面得多。但这银行卡上的数字突然变成了oo,老实说她还有点接受不了。 陈盼弟心想,老娘就是把自己牙齿出血用美国牙膏用好了的事情告诉别人,就是把自己用洗洁精用沐浴露的感受告诉别人,用直销的话说叫做分享,就可以一个月得到oo多块钱?看来帮这美国公司做事情也不需要什么大本事呀!老娘以前收买废品一个月累死累活累到吐血还得不到两百块哩! 她记得当时朱山林说,她要是做得好的话可以在oo块钱后面加一个零,她当时还不相信,说是减一个零都干。现在看来这话不是假话。照这样下去的话,看来老娘我有在后面加一个零的把握! 陈盼弟从银行出来后,心想要不是托这美国大公司的福,她长这么大还没进过银行骗 哎!现在好了!现在老娘,不,现在我陈盼弟一以后不许老是说老娘呀杀千刀的,朱山林都提醒过几回了,我现在是外国公司的营业代表了,要注意形象。对!要注意形象!陈盼弟,以后你讲话再不三不四。看我打烂你狗嘴! 陈盼弟一路走一路想着存折里面的那oo多块钱六 唱到这里,陈盼弟又开始想念起她那个和自己离婚的前任老公民办老师来 那个杀千刀的他现在还活着吗?他要是活着的话干吗不回去找老娘呢?他现在在哪里? 都离婚几年了,多年了,陈盼弟经常在想这些问题,反过来想复过去想。 她忽然想到,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会不会另外找女人了?要是他这样的话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杀千刀的!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唉!还是往好的方面想吧!不是经常说做直销凡事都要从积极的方面去想问题吗?可能他还没另外找其他女人的,我猜他也没这么绝情的。只要他能回来就好了。我现在是外国公司的营业代表哩!我现在一个月有oo多块的收入了。回来我们一起卖牙膏那还不卖到财去?想到这里,陈盼弟的心情就又好了起来。她真的希望哪一天民办老师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这段时间来,朱山林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陈盼弟现在做销售已经不成问题了,基本上每个月都能卖个几千块钱的产品,已经是个不错的销售人员了,但令人头痛的是她找合作伙伴的成绩还是为零,做直销是要两条腿走路的,销售和为公司推荐合作伙伴,两条腿缺一不可,缺一条腿就是直销行业里的残疾人。光销售产品不推荐人加入的话就等于是一个纯粹的推销员,这样是做不大也不可能做得大的;光推荐人加入公司不销售产品的话就等于是在拉人头,非法传销就是以拉人头为根本目的的。 但是陈盼弟死活都不愿意介绍自己的“朋友邻居”进来:“老娘我住在桥底下哪来的邻居?要说有邻居那就是河里面的那些鱼呗!老娘我的亲戚都在老家那边!朋友倒是有,就是当初一起收买废品的土狗这帮人。”陈盼弟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 “那就不管你认识什么人,你先列一份名单给我看看吧!”朱止。林看看她的名单再做打算也好。 陈盼弟的名单很快就列出来了。 朱山林一看就傻了眼:土狗、翠姑、七妹果真全是她那帮捡垃圾的伙伴。 但是在名单最后面的一个名字,却一下吸引了朱山林的注意力: 丁蓝!那个刚刚从传销而改做直销没有几天的丁蓝!当朱山林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方勇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下: “而这一份名单,谁也没有想到会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章节更多,支持作者, 一百六十一. 真相大白 (下) 朱山林在名单后现的最后个人的名宰,叫丁一 方勇缓缓地说道:“丁蓝,像陈盼弟这样的一个靠收买破烂为生的女人。怎么可能认识丁蓝?朱山林以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在仔细盘问了“丁蓝。的长相年纪之后,朱山林判断这个人就是曾经指挥过一个传销王国的丁蓝”, 朱山林问了陈盼弟认识丁蓝的详细的经过,陈盼弟也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那时候,丁蓝刚网放弃了老师的工作,加入到了传销行列,后来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结果在夜里莫名其妙的被人揍了一顿。那些人还准备准备强暴丁蓝小还好正好陈盼弟经过,大声叫喊,吓跑了那些施暴的人,这才救了丁蓝”丁蓝心存感激,就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陈盼弟将来一旦有事。务必要来找自己,”朱山林强迫陈盼弟写出自己认识的人,陈盼弟一急之下小就把丁蓝写了出来,”。可是丁蓝和丁奇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宁媚还是没有弄明白。 方勇一笑:,“丁奇就是指使那些暴徒对丁蓝施暴的人” 见宁媚吃了一惊,方勇淡然一笑:“还有更加让你想不到的事,朱山林想起,丁奇在一次和自己喝酒的时候,丁奇偶然间说出自己曾经派人去打了一咋,和自己同姓的女人,是个做传销的。朱山林立刻就联想到了丁蓝” 朱山林之前深陷比,把钱都给赔光了,所以他立刻从这上面现了赚钱的门路。于是立刻找到了丁蓝。把这个“秘密,卖给了丁蓝,鬼使神差,当丁蓝去找丁奇算账的时候,两个人居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见宁媚听的目瞪口呆的样子,方勇说道:“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是敌人,到头来却变成了朋友。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这也并不奇怪,因为丁奇和丁蓝都有一个让他们害怕的人,” “我知道了”。宁媚叫了起来:“丁奇的老板是李梦晴!丁蓝的被打。也是李梦晴让丁奇去做的 “对,就是李梦晴!”方勇又点着了根烟:“丁蓝当初的传销,是从李海天手里接过的,这样庞大的传销王国,对才起步的卡尔德隆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李梦晴要逼迫着丁蓝解散自己的传销王国。而丁奇却失败了。在李梦睛的手下做事,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就会受到李梦晴严厉的恐罚” 帮老板做了事情,非但没有奖赏,反而要受到惩罚,这会让任何人心里都觉得不公平所以当丁蓝找到丁奇的时候,两个人这么一说,同病相怜,反而成了朋友,”对了。媚子,你知道现在丁蓝在做什么吗?” 宁媚迷茫地摇了摇头,自从卡尔德隆公司被查禁以后,丁蓝似乎一下失去了音讯。 “她现在在一家外资企业做销售,并且做的非常出色方勇缓缓说道:“那是一家正规的外资公司,丁蓝进入之后,不用再费尽心思的去拉什么人头,鼓动别人加入了,只要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像丁蓝这样过去的大传销头子,一旦做起生意来,会比别人更加容易入手” 而且,更加让你想不到的上,丁蓝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和一个叫张治国的人恋爱了。这样的女人。你想让她再走回头路,只怕真的是很困难的了 宁媚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的吗?” “你可以这么想。方勇笑了一笑:“我也找到了丁蓝,和她心平气和的谈了许久,问她愿不愿意帮我,向公安机关反应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比如丁蓝为什么会做传销?比如丁奇为什么会对她施暴?丁蓝没有任何犹豫,全都答应了下来”好吧,再回到张德江身上。还记得张德江做垮的那笔生意吗? 宁媚点了点头,方勇接着说道:“其实张德江谈的那笔所谓生意,根本就是李梦晴设下的一个圈套,从公司里卷走了两百万,到了自己的私人账面上,而张德江,却变成了替罪羊”在以后天航公司变成天” 张德江糊里糊涂的中了别人的圈套,还不知道。而一旦天航公司那些过去的股东,知道了事情真相,你想会怎么样?” “成啊,方勇,那么短的时间,你居然弄清楚了那么多事情!那还等什么,该反击了!”宁媚兴奋地叫了出来……反击?这样的反击,只会给李梦晴沉重一击。但却不会使他彻底垮航”方真慢慢摇了摇头: “小不过这样也好,李梦晴在这些事情全部暴光之后,不光会受到公安机关的调查,而且会受到天航集团董事会的调查,再加上他在惠泉事业的停滞。其个人声望必然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就是李梦晴崩溃的开始” 而卡尔德隆公司,也是李梦晴产业的一部分,他在这里面每年都能套取大量资金,现在卡尔德隆公司已经关停,李梦晴的大量资金都被套在了里面,这才是让李梦睛最着急的” 可是还有件更加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宁媚已经不像才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那么惊讶了,今天带给自己吃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方勇缓缓地舒出了口气:“你刚才问,按理说李海天既然是做传销出身,那一定人非常精明,也非常的聪明,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听李梦晴的话,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来进行所谓投资,这似乎不太合常理,不错。这的确”白二,可是如何革海天是耸梦晴的表弟,那是不是一切轧多了?。 “什么?”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宁媚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 “是真的,而且是失散了许多年的表弟”说这话的时候,方勇神色有些暗淡:“我本来只是针对李梦晴,但没有想到陆续牵连进来了那么多的人。许多一直存在我心里的疑团,也都随着这件事情慢慢得到了解答。媚子,你知道。我认识一个很有权势的老干部。 “马老?”宁媚脱口而出。 “马老”方勇点了点头:。马老在宜兴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姑娘。可是因为各种原因马老和这个姑娘无法在一起,后来马老走了,这个姑娘也失踪了,甚至就连他的哥哥也都没有告诉 这个姑娘后来去了一咋,偏远的小山村,几年后,和当地人结婚了。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李海天那段时候再苦再难,这个母亲也没有去找自己的哥哥,去找马老,全凭着自己的一双手。把李海天拉扯大了 “可是,可是。宁媚有些不解:“李海天是怎么知道李梦晴是自己表哥的?李梦晴的父亲又是谁?” 方勇脸上的表情愈黯淡:“这事你不要多问了,我不想提。那人是一个我非常尊敬的人。他帮过我许多忙,许多,他教我应该如何做人,他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我希望这一切和他任何关系也都没有 宁媚从来也都没有见过方勇这么失落的样子,张了张嘴,把心里的疑惑生生咽了回去” 方勇振作了一些:“媚子。事情就要得到解决了,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回电视台上班吧,我已经和云台长说过了” “你呢?。宁媚问道。 “我?”方勇苦笑了下:“在和李梦睛摊牌之前,我要去下宜兴。现在就去。我必须要问明白那个人一些事情。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说着,方勇站了起来” 方勇看了下表,已经凌晨一点! 整了一下衣服,方勇敲响了门,等了好大一会,才见到门打开了。 李志云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还没有睡,见到方勇这么晚还来,居然一点也不吃惊:“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前几天就应该来了” 方勇举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李伯伯,我来和你喝酒吃夜宵” “进来吧。赶了一小时的路,累了吧李志云淡淡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屋子。 方勇稍稍迟疑一会,跟在李志云走了进去,” 当才进屋子,方勇吃了一惊,他现。自己的外公居然也在 外公朝方勇微微笑了一下:“小勇,坐吧,知道你会来的 方勇犹豫着坐了下来,把手里提着的酒菜放了下来。看的出。外公和李志云已经喝了一段时间了小桌子上放着半瓶酒,一盘子花生米。 “还是小勇的酒好。”李志云笑着拿出了一个杯子,拿过方勇手里的五粮液,在杯子里倒满,闻了一下:“香,还是好酒香”。李伯伯,上次你用最后的磨颜天青泥。帮我做了一把茶壶,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谢您呢。今天。就是特意来致谢的”方勇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李志云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是我请你外公来的。我们两个老东西很久没有见面了,今天在一起聚一聚,喝上一通。顺便我也给他交代做成的茶壶?” “很多,很多。”李志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瞒的意思:“光你看到的。就有八仙壶,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真正的八仙壶已经没有了,你看到的八仙壶其实是我仿制的,不过仿利的水平非常高,这套仿制品的价格,也过了一千万” 一千万那,多少工厂做上几年也没有这样利润?可我不过是仿制了那么一套茶壶,就已经抵得上几个工厂了。钱这东西好那,好那。 有的人一辈子想要钱,可是到死也没有几个。有的人不过动动手。几百上千万的资金就来了” 李志云今天看起来非常兴奋:“不光是八仙壶,我还仿制了一套“金陵十二钗,原本我还想做一套三十六天罡,可惜做到第二十五尊的时候,我现我保存下来的磨颜天青泥就快要枯竭了,只能勉强放弃了这个想法,遗憾,真的是太遗憾了” 方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举世无双的希世珍宝磨颜天青泥,在李志云的嘴里竟然是那么的稀松平常。从艺术的角度看,你毫无疑问是个大师。方勇的外公忽然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那么多年了,可是你”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人”李志云淡淡地说道:“我勤恳、老实,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工艺大师,可是一切都被破坏了老叶。难道这些年你也觉得问心无愧吗?马国中和我妹妹身上的那床被子是谁盖上去的?” 方勇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他忽然想起了马国中对自己说的故事” “我们之间任何事情,但坏就坏在我们都喝醉了”马老的声音有些悲伤起来:“稀里糊涂的一公品都倒在了张床。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兰世醒来的时候。现身上居然还盖着被子,我们都有些慌,正想起来,更加巧合的事情生了,县委武装部长武装部长竟然正好闯了进来” “武装部长一看,赶紧又走了出去,还连说自己什么也都没有看到,我慌里慌张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和小李的妹妹道歉,一溜烟的跑回了部队” 我心存侥幸,希望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可终究还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想小李的妹妹一个黄花大闰女。人长得漂亮,又是县里重点培养的年轻人,突然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口水也会把她淹死了”说她什么的都有,不正经的,狐狸精,勾引革命干部” 那天,方勇是心存疑惑的,他问马老:“你们都喝醉了,按照正常角度来看,两个喝醉的人,会躺在一张床上,甚至会抱在一起。可是被子呢?被子怎么会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你们可以回去试一下,两个喝醉的人,就算下意识的拿被子。也只可能盖在一个人的身上” 马老在那怔怔地想了一会:“当时就我们两个人。虽然都喝醉了,可我记得,明明是小李的妹妹睡到了床上,我我好像记得我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啊,”可能是我记错了” 现在听李志云的这些话,难道这是外公做的? “是的,是我用被子把把老马和李志晴盖起来的,但我问心无愧。”外公坦荡荡地说道:“你知道我很喜欢志晴,但志晴套用一句现在电视剧上的话说,只是把我当成哥哥。 后来老马来了,他们相爱了,我只有祝福他们” 那天,我有事去找你,但你不在,我却看到了老马和志睛都喝醉了,两个人相互抱着睡在了床上”那天天很冷,我怕他们着凉,就用被子帮他们盖好了,然后掩上了门离开老李,你是知道的,咱们那时候的门,是在里面用木栓栓上的,我在外面没有办法锁上,谁想到那个时候武装部长却正好来了”。 听到这里,方勇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己可以放心了,外公是清白的,外公没有做过任何肮脏的事情, “问心无愧?”李志云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以为问心无愧,可是你却害了我的妹妹!” “李伯伯”。方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即便外公那个时候没有出现,没有拿被子给他们盖上。可是在那个时代,孤男寡女搂抱在一张床上。难道你认为武装部长看到后会认为没有问题吗?” 李志云沉默在了那里,过了一会说道:“也许你们说的有道理吧”,但毕竟志晴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马国中虽然从部队里下来了但以后却依旧飞黄腾达,但我妹妹呢?还有我呢?你们知道吗?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志晴走了。从此后再也没有了消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那,就这么一个那” 还有我。本来可以被评为青年学习标兵。可以被送到北京深造。然后等我回来。我就是工艺师,所有的人都会尊敬我,但就因为这件事牵连到了我,结果让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方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出的这些特殊的事情,责任应该怪到谁的头上? 方勇无法回答自己” 李志云情绪稍稍平静了些:“老叶,还记得我曾经也失踪了一年吗?” 方勇的外公点了点头。李志云喝了口酒:“那一年。我去了淅江的 方勇一点惊讶的表情也都没有,仿佛这一切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李志云看了一眼方勇:“然后,我就回来了,继续我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我知道自己有儿子了,我每次去邮局汇钱,心里总有一份期待,我有儿子了,我的儿子会长大,会把我失去的一切都帮我找回来的。 一个人心里有了仇恨之后。时间并不会把这份仇恨冲淡,反而会让仇恨生根芽” 李志云的声音显得冷漠平静:“我的儿子长大了,很有出息,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贫困的山村小然后顺利当上了老师 “就是李梦睛吧。方勇轻轻双县了身。 李志云微微笑了一下:“就是梦晴”小勇,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和志晴兄妹之间的感情头多深,我连做梦都会梦到妹妹” 李志云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随即又略略抬高了一些声音: “一直到了梦晴考上中学,我这个当父亲的才去和他相见,然后把我为什么这么做告诉了梦晴,我要梦晴走上一条官途,为我们李家争口气,不要再受别人欺负。我还告诉了梦晴他的姑姑是怎么失踪的,告诉他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子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把梦晴扔在乡村。不肯和他相认吗?因此自从马国中的事情后,我的成分就变得不好起来,将来梦晴要想当官。就绝对不能有我这么样一个成分不好的父亲,就算再想儿子,我也必须忍住” 梦晴年纪虽然但很懂事,他当时就告诉我,他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当官,一定要找回姑姑”他也做到了自己的许诺” 我原想着,让梦晴先做老师小然后走上仕途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很快现,梦晴的性格并不适合当官”:人是当个体户开始出现,下海经商的苗头开始册出我现梦晴对这非常感兴是我敏锐的察觉到机会来了” 八十年代初,要让一个人打破铁饭碗,去做生意,你们可以想像一下需要多大的勇气。而正在这个时候,李梦晴和妻子之间也出现了问题,被学校开除了。 这样正好,干脆下海经商去” 我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还是志晴离开的时候,我就现了磨颜天青泥,并且视若珍宝的耐心养着这块土。我相信将来迟早都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而这一天也很快来到了” 为了帮梦睛筹集本钱,我拿出一只用磨颜天青泥做的茶壶偷偷卖了,知道多少钱吗?三万,整整三万那!这在当时,是个天文数字了!我把三万块钱都交给了梦晴,还有我之前用磨颜天青泥偷偷做的那些茶壶。我告诉梦晴,任何时候在他认为需要的情况下,都可以把这些茶壶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 梦晴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小有了三万块钱本钱的帮助,他很快就成功了。成立了天航公司” 梦晴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到成立了天航集团。梦晴几次想要认我,可是我都告诉他,不必再相认了,只要知道我们彼此是父子就行了。可是梦晴却一心想着帮我报仇,想帮我讨还以前应该给我的公是, 他控制住了华东建材市场的三大巨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咱们惠泉建材市场的总经理,就是。就是当年的那个武装部长的儿子”。 方勇这次是真正的吃惊了。这里面的冉幕。是自己第一次听到的 李志云却显得毫不在意地说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把惠泉建材市场搞乱了,弄的大多数人破产没有饭吃。他那个总经理也就当不下去了。后来正和梦晴判断的一样。在建材市场垮了之后,那个武装部长的儿子也被撤了职,去外地当了一个清水衙门的官”而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却也因此大捞一笔” 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需要梦晴去报复。马国中就是第一个。不过他现在个居高个,暂时还动不了他。不过一定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说着抬起头开看向方勇:“后来梦晴遇到了你,出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他的宏商场被迫拖延。他的百货商场建造过程也出问题了,而他幕后控制的卡尔德隆,也莫名其妙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就猜到。也许你已经现一些什么了” “李伯伯,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李梦晴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磨颜天青泥的壶?”方勇淡然说道: “那是希世珍宝,无价之宝,李梦晴却又成套的东西?我很奇怪后来李梦晴把八仙壶交给我之后,我找到了外公。外公一看。就说这是仿制的,但价格一样高得离谱。我问外公,谁能够有这样的磨颜天青泥做这些无价珍宝?外公起先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还是告诉小勇,唯一可能做得出来的,恐怕就是你老李方勇的外公接着把故事说了下去: “小我一直知道你养着磨颜天青泥。而且做那些壶的手法非常像你做的,不过我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别人。甚至不让我知道?所以我对小勇说,也许这世上还有别的磨颜天青泥” 方勇一笑:“李志云。李梦晴,磨颜天青泥,我当时就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可是我不愿意相信这些李伯伯。从小到大,你把我当自己的外孙一样看待,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是你帮我做了一把茶壶。为什么?。 “那把茶壶,是我故意做的。我要让马国中知道,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来报仇的,可是谁想到马国中居然以为我宽恕他了,真是可笑”李志云冷笑了声,随即声音伤感起来: “至于你,小勇,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外孙看待,这一点是真的志晴回到惠泉市后,我第一个就向他推荐了你,说你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他的帮手,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谁想到你居然拒绝了梦晴” 小勇,你为什么要参合进这件事情?本来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咱们还是一家人,只当什么事情也都没有生过” 是啊,本来的确什么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都可以当成没有生过,但那却是另外一个时代的自己,方勇心里想到 可是自己却重新活了一次,自己做了许多从来也都没有做过的事情,现了许多从来也都没有现过的秘密” 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却也在无形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李海天呢?李海天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从思索中清醒过来,方勇问道。 “谁?李海天?李海天是谁?”李志云一脸的茫然。 方勇一怔。难道李志云不知道李海天其实是自己的外甥?可是从李志云脸上的表情来看,却根本不像在那假装:。李海天”李海天是,是你的外甥” “什么?你说什么?”李志云“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李海天是你的外甥”方勇深深吸了口气:“也就是你妹妹李志晴的儿子” 李志云身子晃动了下,又晃动了下,然后顾然坐了下来,面色惨白,嘴里不断喃喃说道:“志晴的儿子?志晴的儿子?我的外甥?我的外甥?梦晴已经找到志晴了?可是为什么没 方勇有些同情李志云。在那迟疑了会:“李梦晴已经找到了你的妹妹还有他的表弟李海天这些年来,你的妹妹一直住在一个偏远农村里,和人结婚并且有了儿子。千辛万苦把儿子带大了,并且把他送到了城里。可是你的这介小外甥,和你的儿子实在太像了”他先找了当地教育局长的女儿当妻子,当成跳到城市户口的跳板。然后,李海天开始做传销,害了无数的人。可是不幸的是。最终他遇到了李梦晴,于是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被李梦晴给骗光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不可能,不可能。李志云连声说道:“不可能,梦晴不会做这样事的。他不会这么对自己的表弟,也不会这么对自己姑姑的儿子 方勇真的非常同情李志云。这个人所有的希望都在自己的儿子李梦晴身上。可是李梦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连父亲也一样蒙在了鼓里,” “老李,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方勇的外公叹息了声:“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恨老马,可是老马这些年来难道日子好过吗?文革中,他被打倒了,我去看过他,他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丝怨言,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志晴那把茶壶,他珍藏了那么多年,是因为他割舍不下帆” 老李,咱们还有多少年可以活?这些年来,你坐拥千万家产,可是却甘愿清贫,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可是李梦晴究竟在外面做过一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认为你要报仇,你只认为你儿子做的都是对的。何必呢,何必呢”其实咱们老哥俩,在一起喝喝茶。吹吹牛,有什么不好的?等咱们将来进棺材了,在黄泉路上还是老哥俩 李志云忽然抬起了头来,几乎是荐着乞求的对方勇说道: “小勇,不要再和梦晴斗了小不要再斗了。我和你外公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梦睛说起来也是你的长辈更何况,虽然你现在占着上风,可是瘦死的络驼比马大。你又还年轻,你斗不过梦晴的” 方勇笑了,笑的非常古怪: “我不年轻了。我会和李梦晴斗到底的李伯伯,太多的人已经牵扯到了我和李梦晴之间,我们谁也收不了手了其实说到底,我和李梦晴都是一路的航” 这句话让方勇的外公也怔在了那里,方勇淡淡笑着: “我们为了达到目的,都可以不择手段。但我和李梦晴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不会利用自己身边的人却到达自己不可见人的目的。可是李梦晴会”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自己能斗赢李梦晴,他实在太庞大了,就好像一只大象一般,随即都能把我踩死。可是后来我却不害怕了。知道为什么吗,李伯伯? 因为李梦睛得罪了太多的人小有了太多的敌人。这些人虽然实力都无法和李梦晴比,可是一旦这些人联合到了一起,李伯伯,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秦国华、丁蓝、张德江,甚至是那个李海天,他们每一个人都恨李梦晴,恨到要死,而我不过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把这些组织到一起,然后给李梦晴致命一击李伯伯,我很想收手,可我收不住了” 方勇看了外公一眼。说道: “小我记得小的时候,外公带我看过一部戏。说的是民国初的淅东小镇。 一个当年因与程家少爷相爱而被赶出家门、险遭沉塘之灾的丫环,2o年后以身价百万的贵妇身份重返故里。 这部戏我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小我记得那部戏大幕一拉开,整个舞台就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中,宁静的小镇因为“夫人。的还乡而热闹起来,大家都盼着“夫人,能给小镇带来一些好处,唯有“夫人,当年的情人程家传处于一种惶惶不安中”后半场戏中程家那位少爷成为了主角,他从最初的恐惧,到决定以死来摆脱恐惧的“认命”再到现连女婿也不肯救他时候,这位程家少爷彻底绝望了 李梦晴就是那个“夫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之前想办法彻底打败化” “小勇,我记得那部戏你没有看完外耸缓缓说道:。那部戏的最后,“夫人,破产无法兑现对众人的承诺、再次面临沉塘之灾,跳下悬崖未死的程家少爷和女儿反而用金盒救了“夫人”小勇,当那位程家少爷吧” “我不会!”这是方勇第一次拒绝外公的要求。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小农夫和蛇的故事我从小就学过,蛇是一定要打死的,不然反而会反过来咬恩人一口,李梦晴就是那条蛇,谁打我一巴掌,我不会凑过另外一边巴掌再让他打,那是犯贱,我要做的,只是反过手来狠狠地还他一巴掌! 外公,李伯伯,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以德报怨的事情,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想害我,我会尽自己一切可能打倒他。我和李梦睛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先倒下的,要么是他。要么是我” 说着,方勇站了起来,慢慢朝外面走了出去。 外公怔怔地看着,看着,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外孙一样! 一百六十二. 秦国华来了 幕总,你可食言了啊。泣么晚才来,看来我惠泉市入…容不得你这尊大神”方勇笑着迎了上去。 秦国华也是一脸带笑:“方老弟,这可是取消我了,前段时候省里在一直在召开商业会议,实在脱不开身,这不,一有空,我就急着来了,你看,我连莎莎都给你带来了。” 朝后看去,果然是在南京时候和自己度过了一晚上的莎莎,两人相见,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尴是“吃饭,吃饭。”方勇赶紧打断了这样的尴尬,连声说道。 拉着秦国华、娜娜、莎莎去了早就订好的饭店,进去,两人彼此心里有数,绝口不在女人面前谈论任何和李梦晴之间有关的话,只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喝了会酒,方勇忽然说道:“我说秦总,你来的正好,明天呢,我让人陪着娜娜、莎莎一起好好的在惠泉玩一玩,别的不敢说,这惠泉可是旅游城市,玩的地方多,哎,咱们可说好了,不在这里玩上十天半月的,谁都不准志” “成,成。”秦国华一迭声地笑着说道:“既然来到了你方老弟的地盘上,那一切就都听你方老弟的安排哎,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方老弟有别的任务安排给我?” 方勇笑了起来:“可算你秦总猜对了,我明天得去下宜兴,离着不远,我去收点东西,一点古祗” “你方老弟什么时候玩起古玩来了?”秦国华有些好奇,正好这时候娜娜和莎莎一起去上洗道:“怎么,你收的这个古玩和李梦晴之间也有关系?方老弟,你在这做的事我可都听说过了,做的漂亮,李梦晴现在被你逼得很死,再加把劲咱们就能成了” “玩,玩,你秦总来这次就是玩的,旁的咱们不说。”方勇笑着说道,随即面色一正:“不过秦总你放心,等你离开惠泉市的时候。我一定能让你看到你想要的” 秦国华似乎对方勇非常之的信任,点了点头,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弟,这次莎莎我可给你带来了。至于你怎么做,那可不是我的事了” 方勇笑的时候又有一些尴尬,这宁媚、钱卫红可都在惠泉,现在莎莎又来了,可当真让自己有些头疼一…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秦国华推说自己开了一路车,有些累了,先带着娜娜回到宾馆房间,只把莎莎扔给了方勇。 两个人默不出声的回到房间,方勇顺手关上了门,坐下,点着了一根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等到一根烟抽完,方勇按灭烟蒂,站了起来,忽然走到莎莎面前,有些满横无理的一把把莎莎抱了起来。莎莎一声惊呼,只怕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备不讲理的男人。 可是什么道理,什么礼数对方勇来说一概没用,还没有等莎莎反应过来,一个带着烟味的男人嘴唇已经重重压到了莎莎的嘴唇上 起初还有一些抗衡,可是渐渐的,莎莎停止了挣扎,双臂紧紧缠住了这个夺走自己女人第一次的男人一 这是方勇第一次在有醒状态下看到莎莎的** 双峰高耸,坚挺、硕大,完全是那种具备了最高杀伤力的女人致命武茄莎莎被方勇看的满脸绯红,想要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但方勇实在过于霸道了,紧紧抓住了莎莎的手,让莎莎根本无法动弹 最后的防线也被方勇解除,莎莎到了这个地步,也彻底“缴械投降”了很快,方勇用自己惯有的霸道强行进入到了莎莎的身体里 这一个晚上,激浪一浪过过一浪,方勇如果狂风巨浪一般一次次冲击着莎莎的身体,一次次让莎莎登上了快乐的巅峰 天知道两人在这一晚上有了多少次漏*点,当方勇的身子终于从莎莎身子上移开,疲倦的睡着之后,莎莎那完美的胸脯依旧在那不断上下起伏着。 汗水顺着莎莎身上流淌,有自己的,也有方勇的 莎莎面孔红彤彤的,如果说在南京的那次是突然到了,那么这次完全就是两个人自愿而带来的漏*点 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身体上下的每一个部个。都属于身边的这个男人了,莎莎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不觉抱住了方勇,然后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秦国华亲自开车,和方勇一起去了宜兴。 秦国华有些好奇,方勇莫名其妙拉着自己去宜兴做什么?难道什么古玩之类的,真能引起方勇那么大的兴趣? 方勇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睛只管盯着车窗外面,在车子停下加油的时候,方勇顺着车窗看到了一个人。 方勇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人看上去跟方勇的年龄相仿,二十多岁。头上戴一顶已经毛了边的麦稍草帽,穿一件地摊上几元钱就能买到的普通上衣,脚下还踩着一双黄胶鞋。这人骑在一辆自行车上。那是一辆28寸的载重自行车,车胎上沾满了泥巴,一看就是刚刚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还未来得及擦洗。 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两个荆条编织而成的大篓子,里面塞满了各种酒瓶和废旧塑料制品。 这个人的装扮在城乡接合处很常见,多是些收购旧货破烂之人。 方勇却觉得这人有些怪异。那些收购旧货的人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大都骑着自行车或是蹬着三轮车安街串巷吆喝着收旧货。很少有年轻人去收酒瓶子和废铜烂铁,收旧货赚钱很少,怕是收十几二”小…货也攒不够娶媳妇的钱,赚钱少倒环是其次。关键是出四川六 还有,这人的衣服和鞋子虽然不值钱。却很干净,尽管那件上衣几乎快要被洗得褪色了一 这是条非常难走公路,路上堵着车。秦国华加好了油,把车子开了出去,前面正好堵车,两人停下了车,点着了根烟一 这时候那个收破烂的人,骑着自行车在两条车队中间钻进绕出,停在了方勇的车窗外。自行车前面是两辆大货车,两排宽大的车胎死死地夹住了马路分界线。若不是自行车后面有两个大篓子,这人就能轻巧地从大货车旁穿过。可惜他的自行车后面现在有两个大篓子,过不去,只能停在方勇的车窗外等着前面的两辆大货车挪动着错开。 方勇隔着车窗望着这个人。 方勇现在敢跟任何人打赌,赌这个人不是收破烂旧货的。 方勇轻易不打赌,若他要跟你打赌时,那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你, 因为方勇看到这个人还戴着一副太阳镜。这个人探出头去朝前方探视时,太阳镜就从麦稍草帽下露了出来。 方勇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昏太阳眼睛正经的香港蛤蟆镜,在正规商场里得卖好几十块钱… 方勇望着车窗外的这个人,寻思着这人到底是干吗的?身上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块钱。却戴着一副价值几十元的眼镜。难道他是走私眼镜的不成?戴副眼镜大摇大摆地从海关进来,脱手后返回国外再戴一副眼镜进来?他这副装扮,即便是国外的海关不拦下他拒绝入境,咱国内的海关也得把他拦下来,这样出去实在是有辱国风,况且,这里是内地,走私一副眼镜跑大半个中国,那还不得赔死。那他是干吗的?眼镜烧友?可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烧的人。 更让方勇惊讶的是,这人皮肤白净,嘴唇薄红,胸脯隆起,几丝长从草帽里飘出来,萦绕在修长的脖子旁。方勇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车窗外这个收破烂的竟然还是个女孩一 方勇几乎想要摇下车窗或是打开车门直接大声地问问这个人究竟是干吗的,为什么让人这样费心思。若是在自己的前生,方勇一定敢这样直接坦白地问人家,只要是他感兴趣却又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一定要搞明白,他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会打开车门下去跟这人攀谈,谈得来就会跟人家称兄道弟邀请家去喝酒,谈不来就直接告诉这人这样的装扮太另类,不像是地球人。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的方勇,他变得成熟了许多,心里有这样的冲动,他也会忍着。 他已不再冲动。 至少车窗外的这个打扮怪异的女孩子不能让方勇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 这个人依然不时地朝前方探视。偶尔她也会朝车窗望一眼,但却看不透车窗,车窗上贴了反光膜,她只能看到印在车窗上的自己。她不知道车窗里有双眼睛望着她。或许,她早已习惯了这样,习惯了车里的人躲在反光膜后朝外窥望,而拒绝车外的人朝车内望一眼。或许,她根本不在乎反光膜后的眼睛,她只在乎前面的路何时能通畅。 前面的大货车终于移动了,亮出了一条宽宽的缝隙,足够这个人穿统 方勇和这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如果他们有缘。 缘分跟机会不一样,机会是唯一的,错过后会让你后悔一生。缘分却是无论多少次擦肩而过后仍然能与之相遇” 方勇指挥着秦国华开着车朝西一直走,到了宜兴市区后又朝西南方向驶出了几十公里,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村子。 这个村子看上去什么都老。若是你白天来了。就会看到村子的四条青石板路的周围规规矩矩地分布着明清时期的老房子,老房子都是二层阁楼,青灰色的大砖压着笔直的已经泛出黄褐色的石灰缝儿,一层层的一直压到了阁楼上的雕花木窗上。几乎每户的院门前都蹲着两只石狮子,村子中间用来粉碎粮食的石碾子旁除了石狮子还有一对大石鼓。村子东头的祠堂前还有个大石龟驮着一面青石碑。 村子里至少有五六棵巨硕无比的大枫树,这些祝树至少都有五六百岁,树冠郁郁葱葱,树干中间却烂出来个硕大的空洞,能容得下几个孩童捉迷藏。走进这村子,让人宛若穿梭回到了古代,能唤醒你的只有青石板路边的水泥电线杆子和几辆农用拖拉机。若不是这些电线杆子和三轮车,你穿一身运动服站在这老房子和老树中间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着也得套件长衫心里才觉着舒坦。 现在已是晚上,村子里静悄悄的,村口站着一个人,身穿一身不合身西服,脚蹬皮鞋,背着手。嘴里叼着烟卷,不住地踱来踱去,像一幅明清山水画上压了一个会动的玩具唐老鸭似的。 方勇让秦国华把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叫了一声:“姓真嘉!” 姓真嘉急忙把烟头啐在路边,慌慌地钻进了车里。 “方总,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来了,我姓真嘉这人特守事儿让我给您跑货您算找对人了。”姓真嘉笑嘻嘻地跟方勇打着招呼。 “货在哪里?” “就在村子最北边的那户人家,到了村子中间朝北拐一直走就到了。”车朝着村子开去。 给秦国华介绍了一下姓真嘉。又说了几句话,车子已经开到了村子中间,朝北边拐弯时,姓真嘉朝车后窗望了一眼,却没说话。 车停在了村子最北边的一户人家,院门和院墙是一排树枝扎起来的栅栏。姓真嘉跳下车,站在院门口朝里喊道:“老张,出来开门,老头” 喊了几嗓子也没见里的有人出来开门。姓真品;二了笑道!“众老张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到,四们刚去吧。 说完,伸手探进栅栏门内,撩开铁丝拧绞成的小门搭,双手提起栅栏门朝里走了几步,露出了一个大门缝。方勇和秦国华锁好车门,跟着姓真嘉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还有两道院门,一道直檐雕花如意门后面是一堵八角屏风墙,屏风后面是一道卷檐金柱垂花门。这是个一进三院的宅子,院子早已破落,如意门内的厢房早已变成了一堆瓦砾,屏风墙斑驳不堪,摇摇欲坠,两道内门也不见了门扇,门据上精致的木雕花裂开一条条的缝隙,门墩石中间的门槛不见了踪影,只留在门墩石上两条宽宽的缝壑。这院子虽然破落了,但仍然试图向来访的客人讲述它的过去,墙角凌乱堆放的雕刻精美如艺术品般的石雕不过是几块缚马石,院门上绿色的琉璃瓦告诉你这家以前的主人身份显赫,西墙脚一块四陷下去的地方曾经是池塘,里面曾经有一群锦鲤在池塘中间的假山下来回游动堂楼里透出昏暗的灯光。姓真嘉嘴里边嚷嚷叫着老张,边伸手推开了屋门。灯光确实很暗,方勇盯着灯泡看了一眼,能看清楚灯泡中间橙黄色的灯丝。 一个老人坐在大砖饶上,见到有人进来,眯着眼睛仔细地望了姓真嘉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姓真嘉,你怎么来了,我知道,上次我问你借了十块钱,但现在我真的没钱棚” 姓真嘉走近老人,附耳过去大声说道:“老张,我不是来跟你讨饥荒的,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啊,救助金下来了?昨儿个村会计才说救助金快下来了,今儿就能领了” “什么呀,不是,不是救助金。你不是让我给你卖掉那个祖传的罐子吗,我给你找了个有钱的大老板,人家想要你的罐子。” “罐子我寻思过了,罐子是祖传的,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变卖老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儿,不合适,死了也没脸见祖先呀”老人沉默了一阵后朝姓真嘉说道。 姓真嘉显得有些尴尬,招呼着方勇坐在屋子中间的老爷桌旁后,走近砖炮坐在老人身边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老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就是留给后代的,你孙子快要上大学了吧,那要好多学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守着罐子一辈子没人说你。可你要耽误了你孙子上学” “别说了…我给你拿去”一提到他孙子上大学,老人便急了,颤巍巍地从饶上下来,踢踏着布鞋走到妩对面的墙壁前面。墙壁上嵌着个枣红色的大橱柜,柜子上钉着暗黄色的如意纹铜环,铜环中冉本应该是铜锁,现在已变成了一把普通的铸铁锁。老人伸手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把白铝钥匙,晃晃悠悠地打开了锁,拉开橱柜门,伸手进去一阵摸索 姓真嘉急忙跑过去说道:“你告诉我在哪儿,我给你拿,你别不小小心给摔坏喽。” “没事,我能拿稳,我有力气,昨天还下地锄了半亩草来着。”老者一只手捂着橱柜门,一只手在里面摸索,却不移动脚步,用自己的身子把橱柜露出来的空隙挡了个严严实实。 姓真嘉虽然着急,却也无奈。转头冲方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我家张大伯怕我看到他的宝贝。” 老人的手晃晃悠悠缩了回来,手掌紧紧地握着一个青花罐子的口沿。姓真嘉急忙伸过去双手,一手托住青花罐的底端,一手握紧罐口小心地从老人的手中把罐子接了过来。走到屋子中间,把罐子放在屋中间的老爷桌子上,边招呼着方勇过来看罐子,边又朝老者走去,说道:“盖子呢,上次我看的时候还有盖子来着。” 话音没落,老人又从柜子里掏出个青花盖来延给了姓真嘉,然后闭紧橱柜,落了锁,朝方勇和姓真嘉走了过去。 方勇提起罐子,凑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这个青花罐子。 那罐子大约有一尺左右高矮,直口,短颈,罐身长圆,圈足。罐口稍下处绘有一圈二指宽的青色缠枝花,罐身一周通绘青花缠枝莲,罐子近底处也用缠枝花装饰。青花色调淡雅,绘画笔意生动。放在桌上的罐盖呈半圆形,盖子顶端绘有凤穿牡丹的花纹。将罐子掉转过来再看,罐底有青花篆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 方勇看完罐子,轻轻地把罐子放回了桌子上,问姓真嘉道:“你问问他要多少钱。” 姓真嘉便转头大声问老人:“你想卖多少钱?” 老人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半天不语,显得有些黯然神伤,眼角似乎泛出了老泪,折射着星星点点昏暗的灯光。过了会儿,老人才开口说道:“这罐子是我家祖传的东西,老祖上在朝廷里做尚书,我没本事没出息,给我老祖上丢脸了糊” 姓真嘉笑道:“话不能这样说,不是每个尚书的后代还能做尚书的。” 老人咬咬牙,说道:“我孙子快要上大学了,我要拿钱给孙子交学费,还得给孙子娶媳妇,盖房子。我没本事挣那么多钱,全指望着老祖上传下来的这个罐子了。” “人家方总问你要多少钱呢。”姓真嘉在一旁说道。 老人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三十五万,一分都不能少。”方勇也沉默了一阵,转身走到屋子门口,冲姓真嘉招招手,等姓真嘉走近后,小声跟姓真嘉说道:“你问问他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是爽快人,不愿意跟老人磨来磨去地谈价钱。” 姓真嘉答应了一声,返回老人身边一番劝说后,过来跟方勇说:“他说,低于三十块就是要了他的老命都不卖。” 三十块是行话,一块钱就代表一万,通常在买卖上万的物件线时会用块来代替万。这是防止交易时隔墙有耳,听 方勇听到三十块,笑着点了点头,冲姓真嘉说:“行,三十块就三十块吧,看老人也怪可怜的。”说完,方勇走到桌前提了提青花罐,朝老人说道,“老人家,那咱们就说好了,三十块钱成交,谁也不准反悔!” 老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口里喃喃道:“拿去吧,拿去吧” 方勇伸手在裤兜里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在姓真嘉和老人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在桌子上,说:“这是五十块,你俩找给我二十块。” 姓真嘉惊呆了,张着大嘴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我问过老人家了,三十块钱成交,谁也不准反悔。” “可可那是行话呀,您该不会不知道吧,三十块就是三十万。”姓真嘉大声说道。 方勇笑眯眯地望着姓真嘉,慢慢地说道:“一个农村老汉,他怎么会知道古玩行当的行话?我说三十块钱成交,他分明应该着急才是嘛。呵呵,你们应该赶快找给我二十块钱,我还要赶路。” 说着,拍了一下姓真嘉的脸:小子,你是我的手下,还和我玩这套虚的?我收留你的时候,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确了,你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都别怪我和你翻腼” 方勇说着笑了笑,转向那个老头:“我想给你三十块,因为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错,比电影演员还要专业,我都看到了你眼角的泪花,这三十块钱我当作是买了一张电影票。” 老者不说话了,忽然转身奔到门口大喊了一声,随即便听到院子里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跑了过来,五条大汉鱼贯而入,站在屋子里,围住了方勇。大汉们手里都拎着各式各样的家伙,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勇几眼后,扬了扬手里将近二尺多长的活口铁扳手,说道:“这位朋友,事情既然如此,你也是明白人,今儿” 话音没落,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白领着十几咋。手持砍刀的人跑了进来,把刀架在了姓真嘉、老汉和那五条大汉的脖子上。 小白凑到方勇身前,笑呵呵地说打破:“方总,我没有来晚吧,早到了,呆在猪圈里面,那味道着***不是人闻的。 “辛苦你了子里他的帮手都被吓的面色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古玩这一行,能让你一夜之间富甲京城,也能让你一夜之间变成介,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专门做假的人,花不到一百元钱买个新仿瓷器,用糯米水煮泡几天,用破棉絮蘸药水擦拭几天,再花几百元到农村租一院老宅子,一帮人到城市里四处散风拉买家,骗局就这样上演了。老宅子是真的,昏暗的灯光是真的,那老人眼角的泪花说不准也是真的。可惜这瓷器是假的。那青花瓷罐方勇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假的,这样的罐子在假货里面也是下等货色,根本不需要拿在手中仔细地观看。 可惜还是有人上当,上当的人还不少。若要把这瓷罐子摆在琉璃厂,上当受骗的人当中,绝大多数人的眼力能够分辨出这瓷器的真伪,可这瓷罐子挪了挪地方,大家就被蒙住了。 原因还是一个贪字一 这瓷罐若是真的,价值上百万。若不是奔着这上百万的价值,上当的人也不会被骗三十万。 “方总,你听我说,你听我祗” 姓真嘉一迭声地说道。 方勇没有容他把话说完,摆了摆手,对那个老头慢慢说道:“你叫牛志力吧?” 牛志力害怕的点了点头。方勇挥了下手,让小白押着那几条大汉出去,等屋子里只剩下自己、秦国华和老头的时候,方勇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以前是跟着一个叫李梦睛的人的吧” 牛志力面色大变,这人是怎么会知道的? “东西拿出来吧”方勇伸出了手。 “什么,什么东西”牛志力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方勇笑着摇了摇头:“青花瓷盘,当年你从李梦晴那里偷走的青花瓷盘李梦晴对什共都不在乎,唯独对这个青花瓷盘爱不释手李梦晴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你,要是被他知道了你的下落,你活会生什么样的事情?” 恶魔,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个恶魔,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牛志力颤抖着站了起来,颤抖的走到了柜子前,颤抖着拿出了他那个视若珍宝的青花瓷盘一 “方老弟,你究竟在那搞什么名堂?”回来的路上,秦国华一头的霎枷“别急,秦总,还有好戏看呢,明天咱们就去见两个古玩专家”方勇神秘地笑了一下 被方勇亲来的几位古玩专家,视线都落到了这个青花瓷盘上。 静悄悄的大半天后,有人说话了,可他说的话却令屋子里的人大跌眼镜。 那人叫白国锋,是位有名的收藏家。他盯着盘子瓮声瓮气地说:“这青花盘的胎、釉、形倒是没问题,可这青花的色可说不准,看上去有些地方暗,不像是进口钻蓝料,另外盘子上画的这条鱼,不像是宋朝时期的风格,这鳞片和鱼唇,倒像是元末明初时期的风格。” 他这话一说完,屋子里更安静了,大家的眼光都从盘子里拔了出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这古玩不”小肌拒,若嘉有人测得到了件古玩。没有开口说让你鉴出”、是说让你欣赏,那你就老老实实地欣赏,即便面前的东西是质品,你也不能说,想说只能在日后旁敲侧击地说,还不能直跷因为在别人刚花了大价钱买了件古玩。正沉浸在幸福中呢,你却告诉人家是假的,这对人是极其沉重的打击,心脏承受力差的说不准会当场犯病。再说人家也没有要你鉴定,只是让你欣赏。这就像你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新娘子再不好看,你也不能在婚礼上当着众人跟新郎说,, 这白国锋年纪也有五六十了,整天在古玩圈子里摸爬滚打的,这些规矩他自然知晓。 可他为何还说出这番话来呢?难道他自恃自己的眼光看得比这里的任何人都准、都细?大家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为何说出这般疯话来打击人 终于有人气愤不过,站出来反驳他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看一件物品不能只看一样便妄下定论,形神韵皆要品。这青花盘的造型胎柚都是宋朝时期的代表风格。决计错不了。至于这青花的色泽,我想你应该再仔细多想想,唐朝时期的青花所用的锁蓝料是进口的,那是阿拉伯商人从丝绸之路带来的苏麻泥青料,虽然这钻蓝料烧出来的色泽蓝艳惹人喜爱,但它的价格却不菲。 到了宋朝时期,金、辽、西夏、蒙古割据一方,通往西亚的丝绸之路不再通畅,钻蓝料的来源也渐渐断绝。但是,一些窑场像磁州窑、吉州窑的工匠们还留存着少部分钻蓝料,由于当时连年战乱,这些工匠们从北方南迁至安徽、淅江、江西等地继续烧制瓷器。当然,吉州窑的工匠们就不用南迁了,吉州窑就在江西,想必牛老弟你比我更清楚,我说的南迁主要是指磁州窑和巩县一代的窑工们。这些工匠们迁移至南方后,随身携带的锁蓝料虽已存留不多,但还没有到了完全断绝的地步 至于色不均匀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牛老弟你为何说出这样外行的话来,这色匀不匀不仅取决于青料,还要看施用技术和炉火温度,要看画工的技术怎么样,画线用力均匀烧出来是一种颜色,用力时轻时重烧出来的颜色那肯定不一样,炉火温度的高低也会直接影响青花的色。牛老弟好歹也算是个收藏家,居然说出色不匀是疑点这种话来,真是贻笑大方。它是宋青花,咱们大家看了半天还不知道究竟用的是什么青料呢,你以为是现在景德镇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青花瓷,色倒是匀称,价钱也下来了,一个盘子五元钱。这种问题即便是网入行的小玩家也懂得 说话反驳他的是头花白的陆教授,陆教授跟方勇的外公是至交,多年来一直在研究陶瓷,是国内陶瓷研究的权威人士,这次也被方勇请了出来。 陆教授边说,边用手扶了一下眼镜,又伸出手指触指着青花盘上的几处微显录釉的瑕疵说:“我想你作为一个收藏者,应该是见惯了明清时期的精美瓷器,这样的青花盘跟明清瓷器比起来,自然显得拙笨了许多,你眼大了,这盘子不入你的眼了。但是你要知道,顶级的明清瓷器那也不过是件艺术品,而这青花盘的身上却承载了填补没有现完整宋朝青花瓷器空白的重任,它的使命价值远远高出了艺术的价值。 大家纷纷点头认同陆教授的话。白国锋却依旧不依不饶,指着青花盘上的鲤鱼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对这鲤鱼的颜色和画工有看法陆教授抬头瞪着他说道:“你还有什么看法,倒说来听听 白国锋摇又晃脑地:“这鲤鱼的胡须和鱼尾就不能伸出盘子件!这不是那个时代的风格,我见过类似的青花盘,可那是清朝光绪年间的物件,还有,这探出盘口边沿的胡须和鱼尾的色跟盘内的色有很大的差异。 白国锋边说,边伸手拿起了盘子,指着盘外的图案朝大家说道:“盘外的色泽极为翠艳,跟盘内的颜色形同陌路,并且上面的一处釉子无开片,这是什么道理?大家说这是怎么回事,赵老您倒是给解释一下。” 大家仔细地朝盘外的图案看过去,可他把盘子拿在手中,看也看不清。陆教授凑近了白国锋,手扶着眼镜,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白国锋就说:“赵老,您自己拿着好好看看吧说着,伸手把盘子朝陆教授递了过去。 陆教授抬手去接,可就在将耍接住的一刹那,青花盘从白国锋和陆教授两人中间滑落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碎瓷声清脆如磐,余音袅袅, 屋子里的人全傻了。 足足有十几分钟,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所有的人脑子都天旋地转的。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几百万的青花盘网下汽车没多久。便在眼皮子底下摔碎了。 陆教授嘴唇颤了大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我还没接”。 白国锋愣了愣,呆呆地说道:“我递出去了航” 这古玩行的潜规矩,一个人在交给另一个人一件古玩时,绝对不会手把手地交到对方手中,而是把古玩稳妥地放置好后,松手,做手势请另一人自己再去拿起来。为的就是避免二人在交接古玩时不小心把古玩掉在地上摔坏了,是谁的责任都说不清。陆教授和白国锋两人都是行家,争执中竟将这入门就需知晓的规矩给忘了。两人谁也脱不了责任。 方勇这时候忽然站了也没有因为青花瓷盘的破碎而恼怒: “你的戏也算是演够了吧?” 一百六十三. 谈判 方勇非常从容镇静地说道。 白国锋怔了一下,就听方勇微微笑着:“李梦睛派你来这,就是为了想方设法把这东西销毁,好把自己之前的一切证据都给毁灭我说的对吗?” 白国锋彻底怔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勇看了一下地上的那些碎片:“你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个盘子的确是个质品李梦晴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不过这次也许是个例外李梦晴看走眼了,花几百万买了个质品,当成集团之宝,可是随后他却现出了不对,一旦被董事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几百万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其次对自己的声望打击也实在太大了 怎么办?于是想个办法,让他的手下牛志力想办法偷走,因为李梦晴太了解自己这个手下了,贪婪,牛志力果然上当了,偷走了这个盘子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李梦晴始终没有找过牛志力的原因所在 可惜啊,这个盘子被我找到了,我想现在李梦晴一定非常心慌吧?这事一旦暴光,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于是,你就来了。 白国锋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教授一拍脑门:“妈呀,还好只是一件质品,如果是真品的话我说老白,你也在这圈子里混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怎么。 秦国华长长舒了口气,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方老弟,你是怎么知道这盘子的下落的?。 方勇一笑,没有回答。但脑海中却出现了自己重生前的那份报道:“警方在宜兴村打掉一制假团伙,现一仿真度极高,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青花瓷盘”。 见方勇没有回答,秦国华苦笑了下,方勇不想回答的事情,只怕没有任何人能逼他说出来。 这个时候。方勇忽然说道:“秦总,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项目谈判,李梦睛的天航集团对此也非常重视,只怕明天我没有空陪你了 秦国华拍了一下方勇的肩膀:“去吧,打败李梦晴才是最重要的,我这边,不用你担心。正好自由自在的带着娜娜好好在惠泉逛一踩。 方勇要参加的是惠泉商业开区板材项目的提供,一旦这个项目拿下。则飞扬公司所属的雪鹏板材厂,包括飞扬公司将迎来一个最重大的转机,而且其中的利润,也将是巨大的。 不过方勇也知道,李梦晴掌管的天航集团下属全业同样参与到了此次竞争之中,自己面临的对手将是非常巨大的 下午三点网过,方勇和钱卫红就驱车早早地来到了惠泉商业开区。下车前,方勇向钱卫红看了看,笑了一下。 钱卫红看见方勇突然很严肃,与昨晚在床上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看见方勇这副表情,再联系到昨晚的方勇,钱卫红很想笑,不过最终没让这种表情流露出来。 “卫红,下面这几个小时的晚会,我们要成为主持人,不要沦落成场上的嘉宾,争取占据主动。”这是方勇下车前跟钱卫红说的唯句话,钱卫红没有回答,只对着方勇会意地一笑。 方勇和钱卫红在开区的接待室坐了下来。 接待人员告诉他们现在这个项目的相关人员都还在会客,方勇心里一惊,这就是高效的开区的作风,他们需耍成绩来马上证明自己,看来今天对这个项目的归属的确意义重大。 半个小时后,钱卫红起身去了门外的洗手间,开玩笑说要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好。方勇盯着接待室里放着的两个花瓶安愣,飞扬公司在惠泉市场会不会沦落成一个美丽的花瓶,而不能真正地走进惠泉市场?十多分钟后,已经快要临近四点,钱卫红还没有回来,方勇连忙给钱卫红打了个机,怕等下钱卫红迟到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好钱卫红终于来了。 钱卫红急匆匆地走进接待室,这时正好开区的接待人员要领他们到七楼的会议室。方勇看着略显慌张的钱卫红很奇怪,出什么事了,干练的钱卫红怎么会慌张。 “怎么了?”方勇小声地问钱卫红。 钱卫红没有回答,稍稍等了一下,钱卫红明显比接待人员走得慢一点,附在方勇的耳边悄悄地说:“网碰见龚副主任了,他说我们没戏 没戏,难道已经确定了?约见飞扬公司人员彻底成为最后一个过场?不,千万不要自己说放弃,就算是别人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到了刑场上,自己还是要珍惜哪怕是最后一秒的求生机会。 走进会场,方勇现并非像钱卫红说的那样,飞扬公司已经没戏。在概圆形的会议桌正中央,写有欢迎飞扬公司莅临的标语,方勇很纳闷,既然写标语为何不写在门口或大厅,而放在会议室。会议桌前已经坐了十多人,有一个庞大的谈判阵容,丝毫看不出已经放弃飞扬公司的迹象。 方勇与钱卫红打招呼,双方坐定后,一个很帅气,西装革履的男人站了起来,他一一介绍莅临会议的人员,其实不用介绍,在场的市委领导方勇都认识,翟市长、宋书记惠泉商业开区的四个主管领导,还有四位专家,这是来自北京和惠泉的几所高校的教授,另外还有两位评估机构的人员。 方勇只是有些奇怪,如果飞扬公司真的没戏,翟市长和宋一声的,但现在看翟市长和宋书记的样子,两人好像也不知道一般。契地将座位图画了下来,并标识清楚,众样,以后脚忧,吼可以对号入座,不出现尴尬,也有助于以后理清这个项目的关键人物,做出合理的公关思路。 心里虽然没有进会议室之前那样的沉重,对飞扬公司的命运过分担忧,但惠泉开区第一斤。言的领导,就让方勇非常难堪。“方总,很高兴飞扬公司此次能够加入竞标,是我们惠泉的荣耀。商业新区这个项目,市委领导市非常关注,并亲临我们商业新区做指导,并给出了最高指示。惠泉商业开区也将集己之力全力推进这个项目顺利完成,商业新区管理委员会也做了带头工作,大力支持展。为了这个项目的顺利完成,我们对每一个细节都会精益求精,而作为最重要的建筑材料方面的选择,我们愿意与最强的品牌进行战略合作,因此特别邀请与之相关的专家到开区来指导,并邀请了最权威的评估机构参加我们最后的冲刺。在飞扬公司之前,我们已经以同样的规格约见了其他品牌商,他们对此也非常重视。几家大品牌商的最高领导都亲赴开区,表达了最大的诚意,对我们作出了最有效的建议,会谈的也非常愉快。当然,我们同样也欢迎方总 最后的一句话音调很重,方勇马上听懂了话中的意思。前面那么长的介绍,实际是为后面这一句做铺垫的,也就是说新区管委会这边已经是用了顶级的规格,而他们的热脸却碰上了飞扬公司的冷屁股,这么庞大的阵容,等来的却是飞扬公司区区的两个人,这说明了飞扬公司的轻狂或者是不重视。 方勇笑了一下,或许从外地刚刚调来惠泉市,出任惠泉商业开区管理委员会出任主任的段海南主任对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也更加不知道自己在市委领导心中的地位。 或许更加准确地说,李梦晴和他的天航集团,已经提前在段海南主任面并做足了功夫 更何况,整个飞扬公司能做主的,也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人,自己难道还能把全公司的人都带来才能表达自己有多么重视吗? 方勇没有解释为何,而是微笑着对对方说:“今天参加这个会议,飞扬公司能有这样的机会,是全体飞扬公司职员的荣幸。我们对与惠泉商业新区的战略合作充满了期待,我们飞扬公司需要你们伸出一只手领着我们走进让人向往的开区市场,而商业新区的这次项目就是我们期待的这只手。为此,飞扬公司已经多次商议,我们真诚地欢迎为商业新区项目日夜操心的领导,可以莅临我们公司所属的雪鹏板材厂进行参观指导,给我们提出最宝贵的意见,让我们更快更平稳地走进市场。”参加会议的领导都露出了笑容,宋祁余书记还会意地看了一下刚才言的惠泉商业开区主任段海南,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瞬间轻松了很多。 其实邀请商业新区方观飞扬公司雪鹏木材厂的想法,方勇早已有,只是一直没有提出来。因为这毕竟在飞扬公司以往的营销手段中从没有过,但方勇知道对有政府撑腰的商业新区,采取这样的思路对他们来说其实是最有效的策略。他们可以利用此机会稳固政府对商业新区的支持,而对于新区管委会相关的政府官员,更是千逢难得的机会, 穿西装打领带的管委会主任段海南,对着话筒诣诣不绝地介绍着惠泉商业开区、商业新区集团和这次的项目,然后又介绍飞扬公司。 方勇一下子明白,今天的会晤惠皂商业开区是想占据主导位置的,这个段海南是开区方的,而在会议的一开始,段海南就想一次性掐住方勇和钱卫红的咽喉,从而占据最强势的主导地个 这十五分钟的时间,方勇和钱卫红没一言,在座的开区官员都已言完毕。当然,他们言的暗意还是飞扬公司的戏不大,就像钱卫红说龚主任表示飞扬公司没戏一样。 此后,和飞扬公司表面上关系不错的龚主任的言很短,不过锋芒还是很锐利,他说:“这个项目并不是惠泉唯一的项目,假如今后成功。我们会展第二家鼻业新区。第三家进来。而在装潢上面,就好比是面子问题,因此在材料的选择上,我们初定的都是一线品牌,机会面前都是平等的,而且我们希望是双赢的。作为开区,我们是起辅助作用的我们是已经伸开了双手,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主动握上来,那后来的拥抱估计就更难了 龚主任的话很委婉,也很谦虚,虽然他把商业新区放在了台前,而且将供应商放在了很高的个置。但是实际运作中开区的决策举足轻重。在这一点上,方勇心里很明白,方勇了解商业新区集团,对于龚主任,以前都是钱卫红他们在运作,但方勇今日一见,现此人将自己隐藏得很深,有实权,有能力小但不表态,只暗力,看来龚主任的心里已经对几家供应商排清了个置,飞扬公司位置如何方勇已经心知肚明。 对于开区的言,方勇和钱卫红都表现得特别关注,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方勇示意钱卫红就开区方面的意见,谈点自己的看法。 钱卫红她区每位官员的言进行了最精辟的总结,特别是一些精彩的话语又阐述了一遍,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我们如能合作,可能是飞扬公司雪鹏木材厂最关键的一步。而我们双方的合作,双赢才是我们期盼的结果。贵方的项目上马后,飞扬公司的材料能让贵方提高效率,减少成本,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一定会站在商业新区的个置上,在价格、交货、付款、服务等方面,提供最有效的便利 贵方的要求就是我们飞扬曰川“后努力的方向。贵方的建议就是我们飞扬公司今后需篓请大家畅谈对我们飞扬公司有哪些要求和建议,我们愿意用虚心的学习表达内心的诚恳。钱卫红脸上一直微笑着小谦虚又不失干练,简洁又不失重点,套出对方的要求,才可以知道怎么去进攻。如果需要对方先出牌,而对方就是一张也不出,那么你出任何一张牌都是犯规,这是商业谈判的禁忌。 不然,你看似先出牌,拥有了主动权,实际上却是真正陷入了被动。而拖泥带水的言,只会让对方感到厌倦,当你以倾听者的姿态,把对方引过来,你才可能做这场谈判的主持人,以至于运筹帷幄,直击对方要害 段海南装模作样地表示商业新区为此项目已经整整筹划了一年,对商业新区一顿热捧后,又表示自己才从外地调来,还不熟悉惠泉市场云云 说着,段海南话锋一转: “价格方面,飞扬公司和海蓝建材总公司明显高于其他品牌,对于我们有很大的成本压力,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就此放弃飞扬公司和海蓝建材总公司。飞扬公司价格可以高,但是如果已经出了我们的接受范围,那么我们只能说遗憾。 段海南还将飞扬公司的宣传册拿出来,指出他们青睐的材型和上面报出的最低价,只有一款他们能勉强接受,所以他们如果引进的话,能让商业新昼感兴趣的就是这一款材型。 段海南没有等方勇和钱卫红回答,又抛出:“我们商业新区因为实力有限,对于你们提出关于合同签署完毕后就需要二分之一资金到位的付款方式,对于我们着实压力不与其他几家相比没有优势,我们也无法同意这样的条件。我们圈定的几家材料商,在惠泉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售后服务公司或办事处,这也正是我们面临的困难,需要你们斟酌考虑。对于我们订金交付后,你们飞扬公司材料的到位时间,能否再次提前? 最后我们很想知道贵公司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希望飞扬公司用自己的优势打动我们,今天在座的不光有我们投资商,还有关心我们的领导与专家、评估人员,如果你们可以吸引在座的所有人,我可以保证,飞扬公司就是今天的赢家,也将是我们最后的战略伙伴。”段海南的话咄咄逼人,很强硬地表达了飞扬公司如果不改变策略,打破僵局,那么最后只有鸡飞蛋打的结果。 方勇似乎已经看懂了会场上的形势,这一场谈判虽然看似危机四伏,但飞扬公司的机遇也隐藏其中。段海南提到,飞扬公司有一款材型,他们至少是青睐的,而所谓的勉强接受也至少证明,这一款板材在竞争中,对于商业新区来说绝对有诱惑力 唯一遗憾的是竞争对手可能放手得更大一点,而飞扬公司的优惠没有打动对方,但也有可能是商业新区放出的烟幕弹,是借此要对方让步的杀手铜 方勇站起了身言。先重点分析了长三角板材市场的走向和价格问题,然后很自信地说道:“退一万步讲,商业新区真的放弃了飞扬公司,只能说我们的缘分没到。商业新区不是飞扬公司唯一的目标,整个惠泉市场和华东市场才是飞扬公司不舍的追求。所以说,假如商业新区不适合我们飞扬公司做战略伙伴的条件,我们飞扬公司也会坚决放弃,但是,惠泉市场对飞扬公司确实至关重要 方勇很坚决,他最后的话很尖锐,而且是对着在场的高官所说的,钱卫红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完了,完了,方勇前面的表现堪称完美,最后谢幕的时候却说出了这样生硬的话,看样子这次会谈是没希望了。 段海南和旁边的官真、代表耳语了一番,段海南站起来,分别问官员和专家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 专家代表都摇摇头,市委市政府宋书记清了清嗓子,妙趣横生地对惠泉开区将来的蓝图进行了介绍,重申了市委市政府对此项目的重视,并指示要尽快地落实前期工作,早日让惠泉成为新区管委会甚至惠泉经济版图上的一颗明珠。 这次会晤平淡地散场了,当方勇与在场的代表握手道别后,忙碌地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时,钱卫红却独自地走到龚主任和段海南的身旁,给他们每人送了一盘录像带,里面是方勇所介绍的全部内容。 正想出门的时候,远远看见刚才在会议桌上的那个专家,方勇马上迎了上去:“您好,朱教授!”毒家正准备取车,导上停住了脚步:“方总,今天表现不错。” 表现不错?终于有人看清了战场上的形势,方勇的心里马上温暖了许多。“谢谢,其实今天还可以表现更好一些。” 方勇很自信,因为他知道,像飞扬公司这样的谈判,海蓝建材总公司也有,朱教授都参加了,这个结果一定是朱教授综合了几场谈判后给出的高分。“不过,朱教授,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您觉得我们飞扬公司今天有哪些表现可圈可点?。 朱教授笑了笑,“你们抓住了命脉,做足了功课,又懂得临时变通。这么说吧,你们主要有三点做对了,比其他的对手要好,找对了人。做对了事,说对了话 “请教一下,此话怎讲?。 “呵呵,方总很虚心啊。我也不能点得太透,简单说下吧,你们一开始就找对了人中间做对了事,你们那么一大堆分析,知道谁最想了解吗?最后你们说对了话,不卑不亢的寥寥数语,知道谁听了最敏感” 一百六十四. 遇到了个小偷 ”勇下子恍然大悟,没想到直沉默不语的朱教授早四洲月局面的形势,他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老头刮目相看。 方勇连忙双手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很恭敬地对专家说:“朱教授,我们飞扬公司以后进希望今后能与惠泉的高校互动,让你们高校的才子到飞扬公司来实习和展,我们愿意与惠泉高校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共创明天 朱教授似乎很有兴趣,把方勇的名片端详了一会:“那好啊,有机会到我们学校去看看,如何?。 “呵呵,朱教授,随时可以去,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单独和你好好聊聊,也听听你对我们飞扬公司的建议啊。” 朱教授不假思索地说,“明天怎么样?。 方勇微笑着说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多打搅了 “小方啊,看来段主任对你们飞扬公司不太看好啊。”朱教投前脚才走,崔尊骏市长和宋祁余书记已经走了出来,宋: “不过市场竞争,还是凭借产品来说话的。海蓝建材总公司的实力在你飞扬公司之上,不过这个产品,就未必在你飞扬公司之上了。听说你前段时候收购的雪鹏木材厂,一些板材的质量相当不错啊。 “谢谢翟市长,宋书记关心”一听宋市委领导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了,心中放下心来:“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我一定会做好分内的事。不让领导失望”。 程尊骏沉默了一下:“小方,你对惠泉市是有功的,不过,这个段主任是从外地调来的,对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前段时候出了陆明宇的事。市委非常被动,影响也很不好,所以一些事情市委也不能直接出面。再加上开区领导班子是个比较独立的班子,虽然直属于市委领导,但有些事情这咋。 这个,万一,我是说的万一,开区这的事情没有做好,也不用担心,毕竟,惠泉大道和火车站工程就快要上马了,飞扬公司有的是机镰。 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了。方勇笑了一下:“翟市长,不管怎么样,我方真都不会让市委为难的,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维护市里的团结才是第一位的。” 霍尊骏和宋祁余脸上露出了笑容。方勇的话非常对他们的心。 这个方勇,非但从来不给市委添乱,反而还在一直维护着市委的面子,暗中帮忙,只可惜那个段海南是外地来的,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不太听话, 次日,方勇起了个大早,兴致大,居然起了妾公交车的兴趣。 可才一上车,方勇很快就后悔了。 “这***,甭管社会咋进步,公交车永远是那么挤。一天哪来他妈那么多的人呢?”坐在二路汽车里的方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骂道。 一辆缓缓行驶在烈日之下的二路公交车里塞满了人,可怜的二路公交车仿佛一只年迈的老耕牛。在滚烫的马路上吭哧吭哧地往前挪着步子。 二路公交车驶入了车站。 在车窗外拥挤着上车的人群里,方勇注意到了一个人。人群里,有一个年轻人,年龄和方勇应该差不多,二十岁左右样子。这个人面容生得十分俊俏,精短的头,棱角分明的五官。那皮肤的白净劲儿让人看着就舒服。年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牛仔裤,干净整洁,落落大方。 “嚯,这哥们长得真俊同样身为男人的方勇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在随后人群上车的途中,方勇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现这个年轻人有点不对劲。因为正常上车的人,都是拼死拼活往前挤,仿佛生怕上得晚了公交车就会提前开走似的。但是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似乎根本就不着急,他站在人群的最后,任前面的人挤得你死我活也不参与。他的目光不停地朝着车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找什么人一样。 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方勇,这个人只有两种可的。第一,他是来接站的,跟人约好了在这站见面,他来这里接人。 耳是方勇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是接人的话他自己没必要往车上上的。这个想法被排除了之后,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个人是个小小偷! 在公交车这种地方,是小偷出没的重要场所。一般小偷都会选一辆人较多的车下手。一来,是能靠着拥挤的人群做个掩护。二来,拥挤的人群难免擦擦碰碰,即使动手偷东西的途中不小心碰到了受害人,也可以接车内拥挤为由。 光是车上人多还不行,必须要有下手的目标。如果一车上坐的全是穷人,那再多的人也没有用。所以在上车之前小偷一般会物色一番,在车下面就选好下手的目标。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这么英俊的一哥们,不会真是个偷儿吧?”方勇暗想着。 网想到这,车外的那个人的目光锁定在了车内的一个位置。他便不再张望了,而是一头扎进了拥挤的上车人群中。方勇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望去,现在后门附近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手里握着大哥大,方勇当时就想了,您没什么事把个那么值钱的大哥大抓在手里,这不是招贼了呢?而且中年人身上穿得也是十分得体,看样子应该是有几个钱。此时他正扶着车内的栏杆打着瞌睡。 这样的人可是小偷的选目标,有钱。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被小偷碍手,看到这里,方勇已经基本确定了,那个英俊的年轻人就是个偷儿。 方勇正想着,那个英俊的年轻人此时已经走进了车厢。更进一步的观察,方勇现这个年轻人不仅长得英俊,个子也不矮,足有一米八的个头。最特别的是他的手,那叫一个纤细修长,就这双手,不 方勇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实际余光紧紧地盯着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年轻人上了车以后,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就在方勇的斜前方站了下来,手里握着扶手,也是跟方勇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难道我看错了?他不是偷?”方勇皱着眉头暗想。 方勇网想到这,突然现有点不对劲。刚才这个年轻人站下的时候,应该是在自己的斜前方。怎么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跑到自己的侧面去了?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方勇完全没有察觉。 这一点引起了方勇的好奇心,干脆也不看外面的风景了,直勾勾看着年轻人脚。可是看了半天,年轻人也没移动一丝一毫。方勇怀疑自己刚才可能是看错了,人家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小偷,是自己多心了。方勇在内心自嘲地笑了笑,便又把他头转向车窗外。 方勇网把头转过去,就在转头的一刹那。他仿佛看到那个年轻人动了,方勇赶紧把头重新给转了过去。他却现这个年轻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那个昏昏欲睡的中年人身后。 “身手够快的啊!”方勇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不过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呢?方勇想不明白,干脆还得假装看着窗外,实际余光却注视着那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年轻人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揣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方勇知道,一般小偷动手的时候都是一瞬间的事儿。方勇一丝细节都不能放过,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年轻人的右手。 果然!年轻人的右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方勇注意到,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似乎夹着个什么东西。方勇皱着眉头看了看,现那是一把掰折了一半的剃须刀片!剃须刀片都是中间空着一条缝的,这介。刀片就是从那个缝隙处掰开。留下一半,便于携带又不失锋利。 年轻人拿着刀片的右手不经意地靠向了前面那个男人的后屁股兜。随着这个年轻人手移动的方向,方勇注意到那个男人后屁股兜里鼓鼓囊囊的,看上去似乎揣了一个钱包。钱包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放在后屁股兜的,这么简单的反扒道理都不懂小偷不偷你偷谁? 刀片和那个鼓鼓囊囊的口袋越靠越近了!方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仿佛正在作案的不是那个年轻人而是自己一样。方勇按了按自己的右腿,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右腿就是不停地抖。 “大哥,青年广场还有几站啊?” 就在刀片马上就要割到裤子的一瞬间。那个年轻人突然说话了!而且说话的对象就是那个中年人。看着那个年轻人镇定自若的表情,方勇心里暗暗佩服,如果换了自己,恐怕说出话来都会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的稳重,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刀片而是一片口香糖那么简单。 “啊?”被问话的中年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不解地“啊?”了一声。 “哟,大哥,我看您这是打了一宿麻将吧?”年轻人笑了笑说道。 “打什么麻将啊,唉,昨儿个看球,大半夜两点起来看,结果佛罗伦萨还是***输了。”那个中年人摇摇头感叹了一句。 “哟!您也喜欢佛罗伦萨啊!”那个年轻人做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问道。 “怎么着?哥们你也爱看佛罗伦萨?。中年人遇见了和自己支持同一个队的球迷,顿时就来了精神。 “那您看您这话是怎么说的,佛罗伦萨,打从中央台开始转播意甲开始我就喜欢了!”年轻人嘴上虽然装作很有兴致地和这个中年人交谈着,实际手里的活儿可没有停下。他手里所有的动作都被方勇尽收眼底。 在和中年人交谈的时候,年轻人手里的刀片最锋利的尖已经触到了中年人的裤子。年轻人嘴上不分神地唠着。手里的刀一点一点地割开了中年人的后屁股兜。 看到这,方勇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到底是怕中年人钱包被偷呢?还是怕年轻人被当场捉拿呢?方勇不知道,他就是紧张,莫名其妙地紧张。 口袋上的口子越来越大了,足以抽出那个钱包,方勇就更紧张了,额头的汗都流了下来。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对了哥们,你刚才问我啥来着?”聊着聊着,中年人似乎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叫自己的时候仿佛提了一个问题。 “典呀,您看您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问你青年广场在哪站下。”那个年轻人说道。 “下站啊!下站就到了!咱可别一唠就坐过站了啊!”中年人憨厚地笑了笑说道。 “哟,您要不提醒我我还真没准儿就坐过了,哈哈!谢谢老哥啊!”年轻人笑着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说道。 这一个拍肩膀的动作,可把方勇给吓了一跳。因为年轻人拍肩膀的手是右手,他在拍中年人肩膀的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刀片,一个皮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年人后屁股兜里的皮夹已经到了年轻人的手里,年轻人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用拿着皮夹和刀片的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不过由于视线的盲点,中年人浑然不知,还傻笑地说道: “哥们那你赶紧下车吧,咱有机会再唠,这马上到站了。” “那行,那我先下去了啊,咱回见”。碍手后的小小偷把皮夹和刀片都收了起来,边走向后门边说道。 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这是方勇平生第一次目睹了小偷作案的全过程,好奇心大起。方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小偷的身后,他想下车跟着小偷看个究竟。小偷回头看了方勇一眼,随即又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方勇的存在一般。 一百六十五章 我可以不择手段 年轻小偷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小偷站直了身子,僵立在那一会,缓缓回过了头。 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一脸坏坏的笑容小偷迟疑了下:“做什么?。 “我叫方勇方勇慢条斯理的介绍了下自己:“刚才你在车上的动作还真够快的啊 小偷面色微微变了一下。而这个时候却现这个自称叫“方勇。的人,眼睛居然落到了自己的胸脯之上 见鬼,这小偷居然是个女人! 方才在公交车上,方勇没有注意,可现在面对面站着,尽管小偷刻意穿了件宽大的衬衫,胸脯上许还用什么东西缠住了,可这么近距离的站着,就算傻子只怕也能看出这是个女人了。 方勇心里叫了声“妈呀。一米八的女人,这个子足够打篮球的人。自己前生加来世,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么高的女人 怪不得自己在车上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偷俊美的有些过分,而且十指细长白净,不去弹钢琴实在太可惜了 小偷觉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女人身份,脸上红了一红,随即继续用估计憋出来的沙哑嗓音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什么车上的动作快不快的”。 “我说,你在公交车上夹别人钱包时候动作够快的,怎么样,收获不少吧?”方勇定了下神,说道。 小偷朝周围看了看。那样子方勇一见就知道这人想跑,慢悠悠地指了一下前面:“看到没有,那里是交警,我一喊,你猜会怎么样?。 小偷咬了咬牙,把钱包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朝方勇一扔:“拿去”。 掂量了下钱包,方勇笑了一笑:“怕有一千来块钱的样子,真不 “那你为什么来的?”小偷死死地盯着方勇问道。 自己为什么来的?方勇还真不知道,只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一咋。小偷行窃,让自己产生了好奇。这才悄悄的跟上而已。 在那想了一下,方勇伸出了手:“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小偷恨恨地瞪了方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了口袋里的全部东西。 方勇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下,看到了一把钥匙,是那种旅馆里用的钥匙,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幸福旅馆”几个字,背面写着6o2。 这旅馆方勇有印象,好像离火车站有半里路的样子:“幸福旅馆,你住6o2?” 说着把钥匙扔还给了她:“叫什么名字?” “沈欣瑶小偷恶狠狠地说道。 “沈欣瑶,这名字不错”。方勇看了下时间:“得了。我不想抓你。这事归警察管。我就是找你。想让你办掉事情,你不用担心什么,事成后。我会重重酬谢你这样,今天晚上8点,我去幸福旅馆找你。” 沈欣瑶看了方勇好大一会。勉强点了点头 到开放区的时候,方勇心情不错,今天甭管一会谈的怎么样,总之是大有收获的。认识了一咋,真正的小偷,而且还是女小偷 忽然心里邪恶的想道,要是和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小小偷上床,会有什么风味? 一想到这,方勇赶紧收住了心。最近现自己的想法可实在越来越邪恶了。虽然说自己一直都很好色,可也不像重新活了一次之后这样。 先是那咋。何婉,之后又把念头动到了女小偷身占想到何婉,方勇又心念大动,自己可有一段时候没有去找她了。 想起何婉的身体,想起和何婉在一起时略带变态的那疯狂样子。方勇心中一热 见到段海南后,段海南今天似乎表现得非常热情:“方总,你好,你好 “你好,段主任方勇微微笑着伸出了手。 和方勇握了下手,段海南请方勇坐了下来:“哎呀,我说方勇啊。你父亲是方副市长啊,怎么也不早些和我说?我才从外地调到惠泉市,对方方面面的情况很不了解。要知道你是市委领导眼里的红人,咱们很多事情就好说了 方勇一笑,了根烟:“段主任,我父亲的确是副市长,我和市委领导的关系呢,也还不错。不过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还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把这个项目做下来 “好,好段海南连声说着“好,小字,不过听起来似乎言不由衷:“方总年轻有为,又那么有实力,相信这次我们哪怕无法合作。将来也一定有的是机余“这次我们一定能合作的” 方勇看到自忌的话,让段海南怔了一下,笑道:“我知道,那个海蓝建材总公司,二区项目卜投入了很大精力,志在必得。而且开区凹蝼公司达成了初步协议,只差在合同上签字了” 见方勇知道那么多,段海南神色变了一变,随即笑容又堆到了他的脸上:“方总啊。话也不能这么说。不错。我们是比较倾向于海蓝公司的,你也知道,这家公司是非常有实力的。而且在价格上也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我看未必吧方勇神色不变,还是在那淡淡笑着: “海蓝公司的一张2公分的中密度纤维板,报价是36元一张。但我们雪鹏木材厂的报价,只要3口负,一张。段主任。整整相差两元钱那。 段海南身子不知不觉的抖动了下,还未等他开口,方勇已经不慌不忙地说道: “仅仅是这种型号的板材,每张就相差了两元钱,一旦整个开区的板材项目都被海蓝公司拿下小这里面的价格差距,会大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敢想像了 “方总,我看这里面有些误会。”段海南定了一下神:“不错。你说的海蓝公司部分板材的确存在这样的情况。但是从整体的报价上来看。他们还是很占优势的,而且,他们公司老,实力强,资金和技术力量雄厚,实事求是地说,这都不是贵公司能够比拟的 “是啊,资金雄厚,的确不是我的雪鹏木材厂能够比拟的。方勇在说到“资金”的时候,语气特别加强了一下: “一百万,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那!”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段海南再也忍耐不住。猛然站了起来:“方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主任。别紧张。坐下小心被你的下属看到。方勇笑着说道。等段海南勉强坐了下来,方勇点着了根烟,吸了一口: “其实你也知道,海蓝公司是天航集团的下属企业,华东地区建材市场三巨头之一。为了拿到这个项目,天航集团的总裁李梦晴亲自出马,和你段主任见了次面。那次见面,是非常愉快的,一百万,整整一百万!李梦晴用一百万,搞定了这个项目。之后的什么招标,什么竞争,都不过是在演习而已。 段海南沉默在了那里,过了一会说道:“方勇,不耍信口雌黄。我是党培养出来的干部,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拿不该拿的钱,你要胡说的话,我一定会向上级部分反应,会告你诽谤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方勇淡淡笑着:“你们见面的地点,交易的方式,我都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如果真的准备向上级部门反应的话,段主任,其实都不用您亲自去。我直接去坦白交代。我相信陆明宇副市长的事你也听说过了,那些专案组的人。比我更加有办法让您说出实话来。 段海南死死盯着方勇,怎么也想不通方勇是怎么知道自己收了李梦晴一百万的。 是李梦晴出卖了自己吗?不航“你现在想怎么样?。段海南轻声问道。 “其实我想怎么样,段主任你比我更加清楚方勇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可以先告诉您。段主任,李梦睛自身都难保了,很快会有大量的,对李梦晴不利的报道出现,那时候李梦晴还能不能继续坐稳天航集团总裁的位置都难说的很, 段主任,钱是小事,一百万又怎么样?您拿了这钱,敢正大光明的用吗?存在银行里?用您夫人的名义?这方法不高明,陆明宇早就用过了,还不一样被查了出来?到头来鸡飞蛋打,什么都什么了一场梦, 我这人吧,和李梦晴有些相似的地方,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只要开区的项目我拿不到,我保证第二天人民来信就会出现在纪委的办公桌上。 方勇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刀一般深深扎在了段海南的心里。 面前这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年轻人。却好像如同一个魔鬼一般正在索取着自己的性命。段海南也更加相信,只要他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方勇会做出一切自己所说的事情, “我,我可以把项目给你做小但是,但是李梦睛那里怎么办。段海南的声音有些哆嗦颤抖,接着抬起头来。近乎哀求地说道:“方总,方总,你放我一马。等到下次再头机航” “下次我就不是那么客气的来找你了方勇微微摇了摇头:“我是个很实际的人,必须先看到眼前的利益。我知道,你要是把项目都给了我,李梦晴同样可以去告你,但是你以为就算把项目全部给他做了,李梦睛对你就没有威胁了?讧罚:是怎么出事的。就是出在了天航集团身卜,没有天航懈四,陆明宇还好好的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坐着呢”小 在那稍稍停顿了下,方勇说道: “不过,办法我也帮你想好了,第一,把那一百万退还给李梦晴。段主任,不要舍不得。钱这东西。总会赚得到的。你今天还了一百万。我保证将来让你赚两百万!而且我这人的脾气性格,你段主任一定早有所闻,在陆明宇专案组里小我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段海南不自觉地点了下头。这个时候又听方勇说道: “第二,我这人心也不黑,开区的项目,我和海蓝公司一人一半 “什么?”段海南怔在了那里。 “我说,开区的项目,我和海蓝公司一人一半方勇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不是个贪欲不满足的人,有钱大家赚,何况。海蓝公司不过是天航集团的下属企业,没准我的飞扬公司今后还能和海蓝公司成为合作伙伴。 这么一来,李梦晴那你也好交代了,你说是这个道理不,段主任?。 段海南苦笑了下:“你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我还能再说什么?。 “明天我会派人来签约”方勇站了起来:“现在到明天时间还充裕得很,段主任完全有时间去解决和李梦晴之间的事情。段主任。我希望没有不要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看着方勇慢慢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段海南拿起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口。接着又掏出烟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 大半包香烟抽完,段海南才从烟雾缭绕中抬起头来,手哆嗦着伸向了电话机,哆嗦着拨桶了电话,等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段海南这才强做镇静地说道: “喂,是李梦晴李总吗。 “混帐!”李梦晴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一边的丁奇吓了一跳,自己跟了李梦晴那么多年,难得看到李梦晴如此生气。 “混帐!”李梦晴又骂了一声:“开区那里变卦了,原本说好的事情,现在却忽然变成了只把一半业务给我们做,而且,他还说今天就把一百万给我们退回来!” “这,这怎么说的呢,不是原来谈的好好的吗?”丁奇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怎么段海南说变就变呢?” 李梦晴站起来走了几步:“海蓝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飞扬公司的雪鹏木材厂,这事如果不出意外。又是方勇在里面搞的鬼 丁奇沉默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勇,方勇那!”李梦晴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连声叹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没有看错,没有看错那,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变成了敌人, 最近,我被他弄的非常被动,尤其是在陆明宇出事之后,那些官员对咱们一咋小咋。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好容易和段海南搞定了关系。方勇却又杀了出来 还有卡尔德隆,传销,见鬼,方勇都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感觉到方勇挖好了一咋,大大的陷阱,就在那里专门等着我跳下去呢?” 丁奇一句话也不敢结果,屏住呼吸听着李梦晴说了下去: “过去我虽然欣赏方勇,但在我眼里,他却算不得是什么对手。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和他的飞扬公司就是一只蚂蚁,而我和我的天航集团是大象。一只小小的蚂蚁,是无法撼动大象的,可是现在,我现我错了, 蚂蚁太小太小了,我这只大象就算想踩死它,也不知道从何下脚。方勇可以随时躲到他的蚂蚁洞里去,等到我疏忽了,不在意他了,他却又忽然会从蚂蚁洞里钻出来,接着对我狠狠的咬上一口,让我们疼,疼到没有知觉为止。 说着,看了一眼丁奇:“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那?” “我。丁奇迟疑了下:“小我的脑子太笨,实在想不出办法。不过我想,以李总和咱们天航集团的实力,方勇动不了咱们” “你不是太笨,而是不愿意去想李梦晴笑了一笑:“不要盲目乐观,方勇已经动到我们了。而且动的我们很伤,现在方勇气势太盛。而且又有很强的官方力量。我们之前的战略部署看来要重新调整一下了, 去告诉段海南,我们同意只接受开区的一弗业务,对方的附加条件我们也都答应。那钱,就不必退还了,只当是我李梦猜和段海南交个朋友。丁奇。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千万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 一百六十六 林大少嘴里的股市故事 (上) 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小方勇笑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老弟”叼着烟斗的林大少微微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起身迎接。“林大少,这次真的辛苦你了。”方勇微笑着在林大少对面坐了下来:“要不是你事先把李梦晴和段海南在这会面,并有了一百万交易的事告诉了我,恐怕开区的项目还没有那么的容易拿下来” 林大少淡淡一笑:“帮你方老弟的一个忙,也算不了什么。我这个破烂馆,地处偏僻。我这个人又是出了名的嘴紧。李梦晴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出卖他的。” 方勇迟疑了会:“林大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会帮我的忙?” “一个人作孽太深了,到处都是敌人”林大少给方勇倒了一小盏茶:“李梦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小这个人树敌太多,一个人坏事做多了。就算人不收他,老天爷也会收他的。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方勇一笑,不再追问。但心里却对林大少愈充满了好奇。 “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林大少忽然出人意料地说道。 方勇知道林大少必然有所指,点了点头。林大少沉默了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咱们叫,叫阿笨吧,因为这个人过去非常笨” 林大少又点上了一斗烟,然后缓缓说起了这个故事一 8月的深圳。天气闷热得连树上的知了都懒得叫。 中午,火辣辣的大太阳把街面上烤得热气蒸腾,地面足有五、六十度。这一天,有上百万人在深圳的大太阳下排队。 深圳东门是个繁华的商业闹市区,这里的队伍排了几里路长,人们不分男女。每个人都紧紧地抱着前面的人。虽然一个个都是汗如雨下。却谁也不肯松手,头上的汗流得迷糊了眼睛,他们就在前面人身上擦擦,前面的人也绝对没有意见。 阿笨坐在2楼的办公室里,吹着中央空调带来的阵阵凉风,隔着宽敞的落地玻璃,俯视着远处大太阳下排队的人群呆。 孟娇倩手里举着一张报纸,急急忙忙地闯进了阿笨的办公室。 她指着报纸的头版新闻兴奋地告诉阿笨:“赵总,你上次说的认购证的消息出来了!” 阿笨接过报纸一看,报上大标题登的是深圳《口2年新股认购抽签表公告》,公告里说:“售新股认购表oo万张,一次性抽出o万张有效中签表,中签率约为,o,每张中签表可以认购本次行公司的股票,ooo股。每一身份证限购新股抽签表一张。为减少排队人数。每一排队者最多可持有,o张身份证买表。” 阿笨看了拍案而起。把孟娇倩吓了一跳,阿笨说:“马上叫孙经理上来!” 孙金城到了阿笨办公室,这才明白了阿笨的意思。 “这事儿,深圳早就有传闻了,不过我们没有时间去搞哇。你知道吗?现在深圳邮局每天收到装身份证的邮件,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听说一麻袋有千把张呢。这两天广州到深圳3o块钱一张的火车票已经炒到4oo多块,还有那些没办边防证的人,钻铁丝网都进来了,少说现在深圳也进来了oo万人抢购这个抽签表,你想去凑那热闹哇?” “金城,我在上海可是亲眼看见这玩意儿的身价啊,不得了!” “知道不得了的可不止你一个,我听说新疆有个汤氏兄弟跑来深力就花钱雇了一两千人帮他们排队。还能轮到你?你想想啊,连钱广元那么精的人都没来,你最好死了这份心吧。” 阿笨一听,说得对呀,问问钱广元,他怎么没来?阿笨拿起电话打到上海,钱广元听了这个消息哈哈一笑说:“我是鞭长莫及呀,有所为有所不为嘛,你们在深圳倒是可以去看看的,至少也是上一堂生动的资本市场课程啊。” 阿笨放下电话,对孙金城说道:“金城。咱们也去试试嘛?” “咱们搞不到的!”孙金城坚信形势无比严峻,阿笨属于痴心妄想。 “怎么着也该去看看吧!”阿笨还是不甘心。 孟娇倩在一旁看着两位领导争执不下,忙打圆场说:“孙经理,要不你跟赵总一起带我去开开眼界吧?”孟娇倩这时心里其实是想和阿笨一起去看热闹,她很喜欢这个新来的总经理,觉得阿笨很有男人的魅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想找机会跟阿笨在一起,对孙金城说的话其实是说给阿笨听的。 这一天,是口口2年8月8号,星期六。 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深圳街头不像中午那么灼热了,阿笨和孙金城就带上孟娇倩去了东门那个抽签表售点看看情况。 到了爷沧看。哇!满大街乱哄哄的仓是人。排队的长龙从售州洲,口弯弯曲曲。盘根错节地向外延伸。到了街上还打了几个弯,又向远处伸去,一直排到看不到头的地方。 队伍里有当地居民,也有农民、打工仔知识分子、学生、男女老少等等,大家不分男女都紧紧地贴着抱着。 虽然太阳的威力已大大减弱,街上的温度少说也有3o多度。阿笨很惊叹,中午大太阳下,这些排队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看到这些人一个个满头大汗直往下淌,有的脸上表情十分痛苦,阿笨就对孙金城说道:“这比我在武汉开户时候排队的阵势大多了,简直是疯狂啊”。 “跟你说了搞不到的嘛”。 “既然来了,咱们就看看,也许将来是个历史的见证呢阿笨就想起钱广元说的“课程”来了。 “你想看就看,我陪你乙。孟娇倩跟着他们也不说话,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不知说什么好。阿笨就往队伍前面走,靠近了人群。阿笨看到一名汉子紧紧地抱着他前面的一个妇女,那汉子身上的,恤上面结满了斑斑点点的盐花,头散乱地板结成一缕一缕的。阿笨走近他,一股馊味扑鼻而来,阿笨就问这汉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那汉子答道:“昨天中午!”阿笨算了算,从7号中午到现在有3o多个小时了,真要命啊!阿笨问道:“你一直就这么站着吗?。 汉子苦笑了下:“昨天下午是坐在地上的,今天早上开始人越来越多,怕插队,我们只有这样了那也站了o多个小时了啊,阿笨越来越吃惊了,就问:“那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呀?”那汉子指着在人群中穿行的小贩说:“吃他们卖的饼。喝凉茶阿笨回头一看人群里有很多捧着纸盒子、提着篮子的贩。在叫卖他们的面包、方便面等食品,还有矿泉水、风油精、卫生纸。也有卖慢头包子的,也有提着盒饭来卖的。阿笨很同情地说:“那你太辛苦了啊”。那汉子有些无奈地说:“我还算是好的,我们来了几个人。可以照应去上个厕所什么的。那些一个人来的,就只能拉在饭盒里了!” 阿笨往地上一看,果然有好多白色的饭盒里装着排泄物,地上到处都是饭盒、矿泉水瓶、手纸等垃圾。阿笨又往前走,看见队伍里有一排人虽然也是一个抱一咋”却是有说有笑,阿笨就走上去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爽快地回答说:“布吉!” 布吉在关外有点远,阿笨问道:“你也来买股票啊?” 那小伙子指着脚边一麻袋身份证说:“我们是来帮厂里老板买股票的,在这里排队不用上班工资照,每天还给o块钱的补助,嘿嘿!” 阿笨正想离开,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喊道:“赵总”。阿笨回头一看,拍他肩膀的人是郑龙彪,阿笨赶忙握着郑龙彪的手说:“郑总,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啊是啊,你怎么?也来买抽签表啊?”“我可没那个本事,来看看的 郑龙彪哈哈大笑着说:“怎么样?这个场面比我们在武汉那个开户的场面大多了吧?今天你这个呆总来恐怕也摆不平了哇!”阿笨也笑了说:“这简直比武汉那次恐怖o倍呀”。 “岂止o倍”oo倍都有,你看看我的人马!”阿笨顺着郑龙彪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一条长龙里的人都在朝郑龙彪这边点头致意。郑龙彪说:“我们在深圳雇了,ooo多人在几十处窗口排队,东门这里就有百把人呐 “郑总果然是大手笔啊”。阿笨叹道。郑龙彪笑道:“哈哈,新疆来的比我还疯狂啊!”孙金城看见阿笨和郑龙彪在说话,赶紧走了过来跟郑龙彪握手,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头顶一声炸雷轰隆隆在空中响起。一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郑龙彪拉着阿笨就要去路边的咖啡厅躲雨聊天。阿笨连忙告诉郑龙彪:“晚上我们还要开会!” 郑龙彪在雨中喊道:“那你明天一定要来这里看我啊。” 阿笨一边答应着郑龙彪,一边跟孙金城孟娇倩一起往回跑。阿笨看见那些排队的人们非但没有躲雨,反而在雨中抱得更紧了,那一阵过路的暴雨下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地面上热气蒸腾,队伍中的人们连呼吸都困难了。阿笨感慨地对孙金城说道:“这些人就这样排到明天早上啊?” 孙金城顶着倾盆大雨对孟娇倩大声喊道:“我们笨总又在说笨话啦”。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阿笨习惯性地到公司转了一圈,想起昨天答应郑龙彪今天去看他的,再说心里也惦记着昨天那支排队买抽签表的队伍,他就一咋,人又跑到东门来了。 阿笨看到的秩序比昨天好一些,也许是因为来了大批的警察和武警维持秩序,抽签表的售已经开始了,排队的人们把那些被汗水雨水打得湿透的钱和身份证递进占一。飞台甲面的人接到汝样的钱,根本塞不讲验钞机。四,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得不用纸巾把那钱一点点擦干。 过了好一会儿,队伍前面开始乱了,里面传出消息说,抽签表卖完了! 人群立刻开始骚动,这一共才卖了几个小时?怎么会卖完了呢?人们失望地相互议论,排了两天两夜的队,就这么完了? 一个戴眼镜的人说:“肯定有人作弊,oo万张抽签表,3oo个售点,平均一个点6ooo张,应该卖,6oo人,现在连零头都不到哇!” 他这一分析。马上得到队伍里众多人的响应。 这时候就有黄牛出现了,这些黄牛手里拿着一打打oo元一张的抽签表,开价oo元一张,开始没人买,不一会儿功夫,抽签表就被炒到,ooo元以上了。 看到这和架势,人们由议论转向愤怒,很多人开始大声骂人,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口号:“坚决反对作弊!我们要公平!我们要股票!到市政府评理去!” 不一会儿,人群里面有人举起一块硬纸盒板的牌子,上面写着:“到市政府评理去!”阿笨一看那个举牌子的人正是郑龙彪,人们看到这块牌子就像看到了希望,人群迅向这边靠拢,人越积越多,人群跟着这块牌子涌动着,往深南中路市政府的方向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阿笨的大哥大响了,是薛行长的电话,薛行长听到街上嘈杂的声音,就问阿笨在哪里,阿笨只好实话实说。薛行长听了有点生气,堂堂期货公司的老总怎么可以跑到外面去搞什么抽签表!便让阿笨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阿笨是做过国企总经理的人,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 他针灼天行健期货公司目前与国际接轨的佣金制特点,对公司的经营管理创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模式,对经纪人实行了“金仓奖金手奖”的激励机制,对主管一级实行另加津贴制度,对部门经理以上的管理人员,实行责任制的同时给予管理提成加奖励。 这段时间阿笨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入金量和交易量也上去了。公司收入骤增,经纪人的佣金也有所提高,而且分配公平合理十分透明,这样一来上下皆大欢喜,公司的业务得到了迅猛的展,而且公司的日常运转上了轨道,管理起来还算轻松。 这让薛永民行长和查理总经理都很高兴。庆幸他们选中阿笨的决策是正确的。 为此薛行长想利用星期天专门跟阿笨单独谈谈。阿笨赶到薛行长的办公室,薛行长先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代表公司董事会,肯定和表扬了阿笨的工作能力和业绩。然后,薛行长很严厉地批评阿笨擅自跑到外面搞抽签表的行为,批评完了,薛行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打抽签表放在桌上说:“我这儿有几张抽签表,你拿去吧!” 阿笨看了那抽签表惊诧不已,他可是亲眼看到这抽签表是多么难搞!那么多人风里雨里忍饥挨饿地排队都没买上,他在这里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笨对薛行长说道:“这东西很难搞到的,这,我怎么好意思呢?” 薛行长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是啊,这也是人家送给行里的,这点儿给你算是行里对你工作出色的奖励吧!” 阿笨心里其实很想耍,听薛行长这么一说,也就顺水推舟地把抽签表揣进了兜里。薛行长又问阿笨期货公司还有些什么困难需要他解决的。阿笨说:“薛行长,我现公司外方可能存在重大的违规行为,也是目前客户意见最大的地方,但我没有拿到证据,不知当不当向你汇报?” 薛行长没想到阿笨会如此严肃地提到公司存在的问题,他马上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及时向组织止反映啊,我们虽说是中外合资的公司。可是你我都是**员,在对待外方的违规问题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你放心好了。” 阿笨慎重地说道:“薛行长小我感觉公司的盘房工作程序不正常。”说完他便望着薛行长。薛行长边点头边说:“嗯,你来了没多久就现了这个问题,说明你是下了功夫的。 之前也有人跟我反映过乙” “薛行长,问题是,我们中方所有人员都进不了内盘房啊。那个地方太神秘,平时都是通过亨利直接对查理负责,那里面批出来的单子客户意见很大,我们工作不好做啊。” 薛行长听了说道:“阿笨。你说的这个问题可能背后有名堂,我明天向行里几位领导通通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阿笨半晌才说:“阿笨,我看这样,我向行里建议派你去香港摸摸他们的底。怎么样?” “那行吗?人家会让我们看底牌吗?”阿笨有点担心地问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章节更多,支持作 一百六十七林大少嘴里的股市故事(下) 下行吗。人家会让我们看底牌吗。“阿笨有点担 薛行长想了想说:“派你去那边学习总是可以的吧?”8月o号下午吃晚饭的时候,阿笨把薛行长给他抽签表的事跟孙金城说了。 孙金城听了之后说道:“阿笨呀阿笨,这个抽签表能值几个钱?就算你ooo股能翻,o倍”o块钱炒到,oo块,你自己算算能赚多少?不也就是咋。o来万吗?值得你这么折腾吗?” 阿笨听了,知道孙金城是对自己有意见了,就说:“这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我估计这是一个重大事件,我想参与体验一下,今后我们老了,回顾中国资本市场历史,也有第一手资料哇!” “阿笨呀阿笨,你真是个阿笨!跟你说不清。”孙金城无奈了。“金城,我看见郑龙彪带着那么多人都跑到市政府去了,郑龙彪是我们的客户,别出什么事情,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 孙金城是市场部经理,客户的事他也是不能不管的,于是就说:“说的也是,那就走吧!” 他们正准备出,孟娇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要跟他们去。 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深南中路市政府门前一看,这里人山人海,马路上的交通已经中断,人们有在市政府门前静坐的,有举着标语牌子在附近游行的。阿笨和孙金城、孟娇倩分头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郑龙彪。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只见从深南大道两头过来了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队伍里举着“我们要公平!我们要股票!反对贪污!反对作弊!反对走后门!”等标语横幅。呼着口号,向市政府方向拥过来。 原来,下午3点钟人民银行深圳市分行布通告,宣布原定于8月o日,8时截止的收表时间推迟到。日。点。现场愤怒的人们推测,银行推迟截止时间是为了给那些舞弊走后门截留抽签表的人创造方便,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高价卖出从后门弄来的抽签表。 这个通告就像一颗火种掉进了干柴堆里,人们从愤怒转向疯狂,现场有人在街边的墙上刷出了小字报,揭露舞弊内幕,也有人直接打电话向公安局和市政府投诉。更多的人开始聚集在一起,他们从东门南塘聚集后,会合宝丰大厦聚集的人群沿着深南中路向市政府方向游行,3oo个销售网点的股民闻讯一批一批赶来加入到游行的队伍里,队伍越滚越大。 到了晚上8点多钟,市政府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万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从市政府门口一直到马路中间。 有人在人群中表演讲,揭露舞弊。人群又开始愤怒了,有人就开始在马路上砸汽车,砸摩托车,边砸边喊:“惩治后门!打倒**!”还有人开始攻击执勤警察。 现场一片混乱,满地都是砖头、石块、矿泉水瓶还有警棍,人们已经失去理智了。这样的场面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阿笨看到这里很是担心。这些人现在已经疯狂了,这么大的队伍,如果一旦冲进市政府里或者被人引导跑去冲击边防海关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忽然“呜呜呜一”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呜呜呜呜一”消防车的声音自远而近。警车很快就到达了现场,防暴警察戴着头盔,全副武装地从车上跳下来,秩序井然地排成*人墙。消防车也很快赶到,武警消防队员们也迅地从车上跳下来,熟练地拉开高压水龙头。 宣传车的高音大喇叭不停地喊话,要大家迅离开现场。 人群开始有点蒙,有人在往外面跑,也有人向警察扑过去,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了。 这时候只见消防队员们一个个端起高压水枪向那些扑向防暴警察的人扫射,人群很快被高压水枪冲得直往后退,有的人被高压水枪扫倒在地。 孟娇倩看到这一幕,吓得紧紧地抱着阿笨,阿笨看这情况实在是太混乱,又带着个女孩子,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返身拉着孟娇倩的胳膊就往外跑。 孙金城站的位置靠前,所以被高压水枪扫倒了,这太危险了,孙金城倒在地上,要是混乱的人群向这边涌过来,生踩踏,那孙金城可就没命了! 阿笨看见了,放开孟娇倩,急忙向孙金城那边冲过去,孟娇倩也顾不得多想,紧跟在阿笨身后也冲了进去。阿笨冲进人群里一把将孙金城拉了起来,两咋。人刚刚站定,忽然看见孟娇倩被人撞倒,一个娇的女孩子眼见就要被混乱的人群踩死了。 阿笨来不及细想,直接就向孟娇倩扑过去,高压水枪还在扫射,人群已经失控,只看见无数慌不择路的脚已经踩在孟娇倩身上,要想一下子扶起她不大可能,阿笨顾不得那么多了。躲过高压水柱,全身扑在孟娇倩身上,胳膊肘和膝盖死死地撑着地,无数只脚毫不留情地踩在阿笨的手上脚上,阿笨忍着疼痛撑着身子,保护着身下的孟娇倩。孙金城也冲过来奋力排开混乱的人群,从阿笨身下把她提了起来,孟娇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 阿笨从地上爬了起来,护着孟娇倩准备向人群外面挪动,这时一阵高压水柱横扫过来,阿笨连忙用身体挡住她,高压水柱不偏不倚地扫在阿笨的脸上,阿笨顿时浑身颤抖,呼吸困难,被扫倒在地。 慌乱的人群就地打转,无数只脚顿时雨点儿般地落在阿笨身上。 孙金城还算清醒,他按着孟娇倩猫下腰来避开水柱,顺势使出全身力气拉着阿笨翻身爬了起来。三个人抱成一团,没头没脑地就往外冲,他们俩靠着身强力壮居然护着孟娇倩冲出了人群逃到外面,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疯狂漩涡马上就生了严重踩踏。 防队员看到这种情况停止了扫射,让浑身湿透的人们缓过劲来。 宣传车里还在不停地劝告大家马上离开这里。 人们却坚持在那里高呼口号,游行示威。 不一会儿他们看见消防队开始后撤,防暴警察也开始后撤,有警察开始向人群中扔催泪弹,催泪弹浓烟滚滚。呛得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 …:,阿笨他们二个浑身诱湿。满脸的水珠本来就流得人叫尔川眼睛。再加上催泪弹的烟雾一熏,难受得原地打转,一时根本找不着北了。 市政府门前一片混概, 就在这时,宣传车广播喇叭里喊话的内容突然变了,高音喇叭里开始反复播放市政府最新公告,公告的大致内容是:市里决定增5oo万张抽签表,明天还在原售地点出售,请大家赶快去售点排队!混乱的人群这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市政府的这个公告比高压水枪和催泪弹管用,等人们听明白了公告的内容,人群呼啦一下就散了,大家都拼命地往售网点方向跑,好赶去排队。 阿笨他们这天经历的就是中国资本市场上著名的“8o”事件。“8,o。事件的爆让全世界都感到震惊,引了管理层对社会稳定的担忧,一个简简单单的股票售技术问题,险些闹出政治问题来。 那个时侯,中国还没有证监会,社会上还在争论要不要成立证监会,大家都在资本市场上摸着石头过社。“8o”事件很快就惊动了中央,中央立刻做出决定,于当年,o月成立了中国证监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这个深圳“8。o”事件催生了中国证监会 说到这里,林大少停顿了下,喝了口茶。方勇虽然并不明白林大少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却没有追问,而是耐心地看着林大并。 林大少显然对方勇的态度非常满意:“下面,我和你说说这个叫阿笨的人,在显深圳之前做过一些什么事情” 83年,阿笨从武汉去上海出差。他的大学同学钱广元就拿给他看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片,纸片上写着“上海飞乐音闸公司股票 这是阿笨第一次看到股票,阿笨为这张股票还跟钱广元讨论了半天,钱广元说这玩意儿就是《子夜》那本张里描述的股票,它能叫人生生死死! 阿笨听了当时就想买一张,钱广元说没卖的了,等以后有卖的再告诉他。就, 巧的是”口86年。月4日,阿笨从电视里看到,邓小*平会见纽约证券交易所董事长约翰范尔霜。 那小*平送给这个美国人的礼物就是一张“上海飞乐音响公司”股票,电视里还说这是口第一股。 这张股票的面值只有3o元人民币,而这个约翰范尔霜先生为了将这张股票过户到自己的名下,竟耗费巨资,领着庞大的访问团队,兴师动众地从北京赶往上海,亲自去办理过户手续。当时,阿笨看了这条新闻还找钱广元讨论了半天,钱广元的结论是:这个信号说明改革开放的力度将会加大,中国要进入资本大时代了!要赶紧改变观念,跟上时代步伐! 88年,阿笨去深圳开会。在他另一位大学同学孙金城家,他又看见了一张股票。这是一张“深圳展银行。的股票,也是阿笨第二次看到股票。 阿笨喜欢研究社会上的新生事物,孙金城就带着阿笨在深力的书店里转悠,淘了几本香港、朵湾出版的股票书籍,阿笨带回武汉埋头研究了一阵子,他对股票这个新奇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口o年,2月,口号,钱广元从上海打来电话,告诉他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了,飞乐音响的股票可以在交易所里买到。阿笨立刻取出银行的存款汇了两万元过去,让钱广元帮他买飞乐音响的股票。就是这个买飞乐音响的两万元钱,让阿笨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魅力。 口口2年初,阿笨又到上海出差。晚上闲来无事。便约了钱广元上街去逛逛。钱广元一路上告诉阿笨,他那两万元钱,炒股票、炒国库券、炒认购证、炒来炒去,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变成十多万了,这让阿笨心里痒痒的。 钱广元形容:“上海人现在都疯了一样地炒股票赚钱,就是晚上也都没闲着 阿笨很奇怪地问:“晚上还可以炒股票啊?” 钱广元笑着形容:“你少见多怪嘛,我带你去广东路看看就知道了说着话,钱广元领阿笨去了人民广场,越过人民广场,从西藏路一过街就是广东路了。广东路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街,地处上海市区中心的繁华地带,广东路跟举世闻名的南京路平行,只是隔了两条马路。阿笨来到这里一看,乖乖!这条街上人山人海,人们都挤在一咋,证券公司营业部的门口,在街中间站着,叽哩呱啦地议论白天的股票交易,时不时还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阿笨抬头看了看那公司的招牌一 万国证券有限公司。 万国证券是新中国最早的证券公司,也是当时中国第一大证券公司。万国证券公司,素有“万国证券,证券王国。之称。其创始人关金生,人称“中国证券教父小”中国股市第一牛人!钱广元领着阿笨挤进了广东路,阿笨一看这么多人就兴奋了。这一条街上全是人,汽车是没法从这里通过的,就连骑自行车的本地人也知道要绕开这条街走,行人要想从这条街上过去,必须要“游泳”这大街上怎么“游泳”?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身临其境,怎么也想不出大街上怎么游泳吧?那就是你必须两手不停地伸出去。扒开人群,嘴里还要不停地喊:“对不起,让一下,对不起,让一下两只手在前面扒来扒去,就像在水里游泳的动作,所以风趣的上海人,把从这人海里过叫做“游泳 阿笨在这条街上游过来游过去,听了半个晚上,捡了不少耳朵。他明白了报纸上说的那八支股票,什么延中啊,电真空啊,大、小飞啊,爱使,申华,豫园,兴业都是他们这些人在玩! 他们在这里争论的都是白天的行情和小道消息。这位说豫园会涨到一万元一股,那个讲真空电子涨到三千没问题,还有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某某大户正在大量吃进爱使。也有人说明天就会跌,那些说要跌的人往往现刊二媒人的白眼,所以双方争得脸红脖子粗……… 钱广元说,这些人都是中国第一代股民!大多数是上班族,下了班都来这儿交流股票。 更好玩的是,人海里有一些人手里拿着一种叫“股票认购证”的纸片,四处叫卖,人们就在那里讨价还价。卖的人唾沫横飞地把那认购证吹得价值连城,买的人据理力争地讨价还价,那热闹的场面,恐怕也是上海自开埠以来绝无仅有的一道风景!那些“股票认购证”原本3o元一张,现在已经叫价3oo多不说,据那些手里握着“股票认购证”的人大声地叫卖,慷慨激昂地预言:“依今朝不买,明朝就是3oo,ooo,2ooo啦啊!” 你还别说,这些人的预言后来还都成真了! 阿笨凑上去一看,那股票认购证印刷得好漂亮,封面是烫金的,内芯是四种不同颜色的碳写复印纸,在封底上印着大字“股市有风险,涉市须谨慎”阿笨看了就想买,钱广元说:“别瞎掺和啊,我已经帮你买了,等你来买,黄花菜都凉啦。”阿笨说:“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钱广元就把股票认购证的来龙去脉跟阿笨讲了一遍:原来上海证券交易所开业一年多来,一直就是“老八股”在交易,市场容量太容易被爆炒。大起大落的行情,使得风险太大,于是上证所总裁魏文元就想到了市场扩容。 一开始在江湾体育场行“兴业房产”的新股,闻讯赶来的人们提前两天就去排队,那次行秩序非常混乱,差点闹出人命来,主管市场的人民银行和交易所怕了,万一闹出事情来怎么向上面交代? 而交易所已经计戎。口2年还要o多只股票,这个矛盾一定要想办法解决,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就催生了行股票认购证的构想,那就是先股票认购证,凭认购证摇号再认购股票,认购证3o元一份。 管理层的这个决定一公告,市场上的人都懵了,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3o元在2年也不是个小数目,该买还是不该买?人们都在犹豫彷徨。一开始柜台销售并不活跃,银行的员工还有推销义务,每销出一份还给提成3角钱奖金。 所以认购证一开始的销售很平静,一共也只行了2o7万份,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认购证的奇迹生在全部销完之后。中央加快了改革开放的步伐,股份制改造进程提,上证所把原定的行额度大大增加”口口2年全年要行的股票一下增至近3o家。 钱广元猫在家里算了一下账:假如拥有oo份认购证,买这个认购证投入的成本是3ooo元钱,再花几万元去认购原始股票,原始股票一上市,都是成十倍百倍地涨。这样不断滚动操作,一轮下来大概可以赚到o万元。要是滚他个十轮八轮的呢?这个数目可就不小啦!钱广元猴一样的精,虎一样的胆,一下子买了大把的股票认购证,后来这股票认购证的含金量被人们认识到了,身价成十倍百倍地上涨也就不足为奇了。一大批人通过倒卖认购证淘到了第一桶金,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钱广元就是其中之一。 中国资本市场改革开放之初,认购证造就了中国股市的第一代百万富翁!阿笨听完了钱广元的话,才相信他的两万元钱在这个新兴的资本市场炒来炒毒变成了十多万元是真的。 阿笨心头就有一种涌动,对资本市场产生了愈浓厚的兴趣。从那以后,阿笨回到武汉见天儿就研究证券报纸,到处打探武汉哪里能做股票。那咋,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外地人是没有办法直接做上海、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的。刚开始,除了上海、深圳别的地方还没有证券公司。后来全国各地陆续成立了证券公司,就是有证券公司的地方也没办法交易,上海交易所开业之初,不说别的,通讯就没有办法,那时候又没有互联网,交易所的行情要传到全国各地就是一大课题。更别说是下单交易了。阿笨在武汉也只有干着急,只有一边天天给钱广元打电话,一边到处打听武汉什么时候能够做股票。 阿笨终于打探到,东方证券公司开通了沪、深两个证券交易所股票异地代理交易,那天一早他便赶到汉口自治街东方证券公司去开户。谁知道,那里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证券公司连门都不敢开。 在那里挤了有一个时辰,就看见打门里面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人群里就有人说:“老总来了。” 只见这位老总走到大门台阶前,很客气地对大家拱拱手,告诉人们,明天上午8点,在营业部为大家办理开户手续。“开户要多少钱?”人群里有人高声问。“最低5ooo元人具币。”老总回答。“营业部在哪里?在中山大道、南京路拐角的地方。”老总的话网落音,人群如鸟兽般散有,大家都奔那个营业部排队去了。 东方证券公司营业部门口排起了长龙。人们又开始排队,也不管是男是女,后面的人都紧紧抱着前面的人。队伍从中山大道沿着南京路排拐了弯,一直延伸到江汉一路到了保成路,排了有一两里路长。 这里是武汉闹市区的交通要道,排队的长龙一出现,交通马上就堵塞了。 在这里执勤的交通警察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就跑上前去驱散人群。排队的人本来就烦,人群里就有人使劲推他,还有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们人多势众,竟把警察推翻在地。那警察中等个子,四十好几的人了,他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脱去警服,恼羞成怒地和那帮人扭打起来,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生。阿笨站在队伍里看着那场面就着急,他估计那警察不懂股票,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被人打翻在地,他肯定很恼火。 阿笨身高一米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体棒棒的。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校武术队的队长,自然是学过几招真功夫的。他跟排在前后的人 二乎。就往警察那边冲过尖“他挡住人群的奉头,使劲化型请浅了出来,拉到一边。那些打警察的人其实跟警察也无冤无仇的,只是觉得警察破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就起哄打他。 阿笨把警察拉到一边对他说:“我们是来买股票的,你不要为难我们!” “买股票?那是上海人的事情啊?”警察擦着头上的汗说,显然他还没有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阿笨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警察说了一通,那警察听了对阿笨说:“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武汉也能炒股票了哇?” “你没看这些人都疯了似的排队?”阿笨反问。 警察终于相信了,他拉起阿笨的手握着说:“那真的谢谢你啦!我老婆一直让我打听这事儿呢,怎么来得这么突然啊。” “那还不赶紧叫你老婆来排队?”警察放了阿笨的手,转身就跑。跑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跑到阿笨跟前问:“你贵姓啊?我叫赵阿笨。我叫李和平,你能留个电话给我吗?” 阿笨就把单位电话号码留给了警察,警察也留了一个助机号给阿集,然后转身跑步远去。 中山大道是武汉最主要的商业和交通要道之一,连绵十公里,横贯武汉整个城区。中山大道在南京路口又分了叉,金城银行的大楼,把中山大道分劈成了两条马路,一条叫中山大道,还有一条叫保华街,这横向的三条马路和纵向的南京路在这里交叉,这个路口就有五条马路汇合,交通情况十分复杂,东方证券营业部正好坐落在这个路口上。 队伍里的人看见阿笨把警察搞掂了,一阵欢呼,弄得阿笨一时间很有成就感。阿笨就挥了挥手,作长状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这样排队会出问题的,不能抱得这么紧,大家松散一点啊。” 人群里有人应和道:“你说得对啊,可是不抱紧有人插队怎么办?”阿笨听了,也觉得是个问题。他排在第口名,他就跟排在他前面几位商量了一下。 商量的结果还是由阿笨来宣布,阿笨站在队列前面,面向后面的队伍,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宣布一个办法,同意的举手?” 人群果然安静了下来,阿笨就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宣布 我们采取放编号的办法,大家都站好,我们按现在的顺序编号票给大家,同意的请举手!”人群里立刻就举起了森林般的手,大家非常拥护这个办法。阿笨就又和前面几个人商量,大家一致意见是,以阿笨为界,抽出前面个人来为大伙办这件事情。 口个人打开了场子,找来纸和笔,大家都要阿笨来写号。阿笨就趴在路边台阶上,一笔一戎写起来,一直写到,ooo号。 他抬起头说:“先写ooo号再说吧?”大家就张罗着要号。这时候,就有个女孩说:“别慌,这玩意儿要是等会儿被人模仿伪造,引起混乱怎么办?”大家一听,此话有理。怎么办?那位女孩就指着阿笨时大伙说:“不如让他签个名在上面。”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建议。“要签你也签一个,这样更保险。”阿笨对那女孩说。于是,阿笨和那位女孩一起在纸上签名。那女孩叫周婉莹,看上去网二十出头,写一手好字,签名更是娟秀。 两个人签完了名,大家就准备放排号单了。这时候,营业部里面有人隔着铁栅栏在问话:“你们在干什么?”阿笨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阿笨就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完了说:“你们等一下。”说完,他转身走进里面的办公室去了,不一会,他从里面领出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士小伙子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们吴经理。” 吴经理隔着栅栏对外面的人挥了挥手说:“大家这个办法很好哇!自觉出来维持秩序。我们支持。我看这样吧,把你们那些单子给我,我们加盖个公章,怎么样?”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更好,就推举阿笨和周婉莹进去一起办理。 阿笨走进营业部,到里面的办公室一看,办公室里的桌子椅子都很简单,墙角堆着好几台还没有开封的电视机,经理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台电脑。屋里到处散落着网搬来的办公用品,公司里的员工们都在忙着安装电视接线,整理办公家具。看见吴经理领着阿笨他们进来,屋里的人也都迎上来帮他们。他们把那些单子铺在桌子上,吴经理拿出公章,快在上面盖着。不一会儿,那ooo张单子就盖好了。 他们回到铁栅栏门前,跟大家商议往下排号单。 完了排号单,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这是2年春末。武汉的天气。白天太阳出来还很热,太阳下山以后,月亮出来了,清冷的月光就带来了如霜的寒气。 这些排队的人,都是从早上忙到现在,没吃没喝。队伍开始松散起来,前后的人们开始打着招呼,相互关照着去找些吃的。 阿笨他们排在前面的这口个人更是空前的团结,他们商议着制,在这里一起共进晚餐。他们派了几个人去采购,买了些臭干子、藉元子、卤菜还有烧饼、热干面,又弄来几箱啤酒,就在地上铺上报纸,团团围坐着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这些人的酒兴也渐入佳境,只见里面一位彪形大汉说:“各位老大,我看我们今天在这里相遇也是个缘分,都自我介绍一下吧?”大伙一听都赞成。那位大汉说:“那就从我开始,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郑,叫郑龙彪,你们叫我老郑吧,我是搞运输起家的。这些年赚了一些钱,也受了一些罪。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到处乱跑,见识了一下世界。” 说到这里,郑龙彪顿了顿:“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公司。这次回武汉,来这里找找感觉,跟大家幸会幸会啊!”说完他朝大家拱了拱手,同时公布了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他还特意拿出自己砖头大小的大哥大手机,往面前的地上一放说:“你们打这个电话随时可以找到我。” “我姓王,街做服装生位王大姐看!尖有二十八十心典型的武汉中年妇女,个子不是很高,身材娇穿一身名牌运动装,手指上戴着五个金戒指,耳环上的钻石在月光下闪闪亮,头盘得高高的。“我盘服装生意盘得早,那个时候我在汉正街摆张竹床,从广州高第街批回来服装,不管几多钱进的,在后面添个零,一摆出去就卖了 王大姐怕大家听不懂似的接着解释:“比方说,我进2o块钱进的一条裤子,回来加个零,2oo块钱一条,只要往竹床上一摆,马上就有人买,我卖都卖不赢,后来还在扬子街开了分店,那个时候钱好赚呐,现在生意差远了 王大姐说完,看了一眼郑龙彪搁在地上的大哥大说:“我叫王翠花,你们要买衣服可以呼我啊,我的助机是汉显的。”说完,王大姐把她的凹机从腰间取了下来,在大伙面前晃了晃。那个凹机真的跟一般的凹机不一样,个头比较大,屏幕也很宽。 “我是搞钢材的,在青山。”他说完掏出名片给大家每人一张。阿笨接过来一看,此公叫冯向东,是一家金属材料公司的老总。 冯向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夹着个牛皮小公文包,他说:“我以前是钢铁公司的干部,现在,我下海承包了单个的贸易公司,做了总经理,我们公司是做钢材生意的,我的电话、寻呼机、地址都在名片上,各位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啊。” 一位“眼镜”举着酒杯说:“我叫陈一鸣,是教书的,在财经大学。那你一定是教授吧?。陈老师话未说完,周婉莹抢着问。“是副教授陈老师眼睛直勾勾地盯周婉莹鼓鼓的胸脯,吞了口涎水,又补充道: “学校马上就要评我做正教授了,我很快就会是博士生导师的!” 陈教授现这位美女对他的话并不怎么感兴趣,就端起杯中的啤酒,对着大伙一饮而尽说:“这是我敬大家的啊他身材瘦戴着一副满是圈圈的深度近视眼镜,衬衣也是皱巴巴的,说话的神态有点像孔乙己。 周婉莹说:“我在北京上大学,是学财经的。今年毕业,还没有参加工作,现在是回来休假的周婉莹青春活泼,穿一条很时髦的紧身裤,大腿的线条在月光下十分撩人,陈教授偷偷地膘着周婉莹的美腿在那儿想入非非。 “我们两口子是开餐馆的,她叫待红梅,我叫卫家宽。”卫家宽说完也拿出名片给大家:“欢迎大家来我们餐馆进餐,凭名片打折啊。” “我是医生,搞外科动刀子的说着这位林医生拿出自己的名片给大家。林医生叫林彼得,四十来岁,白白净净的,很斯文。林医生一仰脖子,很豪迈地把酒喝了。 阿笨接着说:“我所赵阿笨,以前在机关工作,后来机关办小“三产。公司,派我去做总经理。” “那你这个总经理是有级别的吧?”冯向东笑着问。 “是啊。” “是处级吧?” “是啊。” “你是正处?” “是啊。” 阿笨连着三个“是啊”把大伙逗得呵呵大笑。 冯向东举起酒杯说:“那我们这里,你的官最大。来来来,大家敬阿幕处长一杯 于是,大家都举起杯子一口干了。 这个时候大家兴致都很高,周婉莹就提议说:“我们大伙唱支歌吧?” 阿笨应和道:“好哇”。 王大姐就对阿笨道:“这里你官最大,你想个我们大家都会唱的歌吧!” 阿笨想了想说:“《恋曲口口o》大家都会唱吧?” 众人应声道:“都会明!” 阿笨说:“那就一起唱啊!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预备起办好了上海、深力交易所的股东代码卡,阿笨就每天盼着证券公司开通交易。 阿笨这段时间在单个里闹情绪,前几年,单位领导安排他下海。去三产公司做总经理,当时组织部门找他谈话,说这是他通往厅局级升职的一条路。下海以后。阿笨很卖力气,带领同志们热火朝天地干。 第一年,他领导的公司为单个赚了3oo多万利润,上级单位奖励他第二年,他的公司又赚了3oo多万利润,上级单位还是奖励他2万元钱;阿笨做总经理的时候,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幕已经拉开,市面上物资奇缺,整个国家的经济局面正在从计划经济转轨到市场经济,市场上是双轨制阶段。阿笨他们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国有资源,要赚多少钱都容易,可是阿笨做事谨慎,把握政策尺度恰到好处。 既为单个赚了钱,又为单位职工们谋了福利,还不犯错误,单位的领导班子很看好他。 去年他领导的三产公司又赚了ooo多万利润,单位奖励给他3万元钱,外带被评为劳动模范,记一等功,树为了全系统的标兵,单位领导让他戴着大红花上台领奖。 从台上下来,阿笨就对单位一把手老领导说:“从今天开始,我辞去总经理职务 阿笨的这位老领导是个解放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渡过江的老革命。他很看好赵阿笨这个苗子,阿笨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自己快到退休年龄了,他准备选阿笨当他的接班人。让阿笨去做三产公司总经理也是老领导煞费苦心的安排,他是想要阿笨去建功立业,做出成绩,为提拔阿笨做铺垫!这几年阿笨干得不错,全单位的干部职工都得到了三产公司的好处,上上下下对他的评价已经有口皆碑了。 在研究给阿笨的奖励时,老领导故意压低给他的奖金,就是为了给阿笨争取政治资本,好评为劳模、树为标兵。现在眼看他精心策划的这个曲线提拔方案就要实现了。 接下来只要党委再开个会,他一提名,报上级批准,自己一退下来,阿笨就可以水到渠成地接自己的个子,成为正厅级的一把手了。 一百六十八. 小偷姐妹花 听出了神的方勇问道。 “然后?”林大少忽然笑了出来:“今天故事就说到这,等你什么时候狠狠地教了一顿李梦晴,我再告诉你下半个故事” 叼着烟斗抽了一会:“方老弟,有的时候,一个故事还是没有完结的好,这样人的心里就会有了一份念想,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方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林大少笑了,他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别人说话的时候,方勇凝神倾听,决不插嘴;而当别人不愿意说的时候,他却又坚决不多问一句, 从林大少处出来,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了。 打了个车,找到了韦福旅哦 “幸福旅馆”外面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可是一进去,里面又破又脏。还有不少的人经常进进出出,又那些靠出卖身体吃饭,打扮的和鬼画符一样的女人。有**着上身,胳膊上、脖子上随处可见文身的汉子;还有一些面黄肌瘦,天知道是做什么的畏缩人物 早就听说“幸福旅馆”里龙蛇混杂,公安随便进来抓个谁,一审,保准都有案底,一抓一个准,绝对跑不了。 可“幸福旅馆”之所以能开到现在,那些所谓的江湖人物一到惠泉,都喜欢住在这,安全、不怕有警察来查,完全是因为旅馆老板杜牙签有本事。把火车站附近的黑白势力都给摆平了,听说和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还是拜把子兄弟 方勇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可为什么叫杜牙签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可就不得而知了。 “嘿,帅哥。进来嘛,包你爽” “看什么看,再看?外面练练去?”从一楼到六楼。不断的有男哪女女的声音在方勇耳边响起,这让方勇忽然想起了几年后才会有的一部电影:周润演的“和平饭店” 忽然荒谬的想到,别是拍“和平饭店”的导演曾经到过惠泉,见过“幸福旅社”这才会有了拍摄那么部电影的想法吧 到了六楼,这里和楼下比起来,也算是清净的了。 找到6o2室,方勇定了下神,敲响了门。等了十来秒,门打开了,现那个叫沈欣瑶的小偷正面色阴沉的站在自己面前 方勇浑不在意的走了进去,沈欣瑶顺手把门关了。 “别怕,我今天来找你” 方勇正想回头,话才说了这半句,居然一阵剧疼袭来,脑子里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昏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墙,勉强站稳了自己的身形。 随即,又是一棍砸到了自己头上一 “不怕实心棍,就怕空心管;不要人命的用实心棍,存心要任命的用空心管还好,这沈欣瑶不是要自己的命”在昏倒前,方勇居然还有余情这么荒诞的想到” 而手里拿着一根一头包裹着毛巾的木棍的沈欣瑶,显然也没有想到方勇居然挨了两棍子才昏过去,在那呆了一会,身边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一个身高和沈欣瑶差不多,留着长,面容清纯可爱的女孩子走了出来,一边搜着方勇的身子,一边有些担心地说道: “欣瑶姐,两棍子,不会打死人吧?” “不会,前面包着两块毛巾呢。”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沈欣瑶还是有些担心,蹲下身子,在方勇鼻子前凑了凑,这才放下心来 长女孩子把方勇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挖了出来:“欣瑶姐,这人身上带了好多钱…” “一看就不是什存正经东西。”沈欣瑶鼻子里哼了一声,顺手拿过了方勇随着带着的一盒名片,看了一下: “飞扬公司,方勇,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飞扬公司,飞扬公司,方勇”长女孩子嘴里不断念着,忽然叫了出来:“啊,我想起来了,以前电视上有过,咱们在南京时候一起看的,就是这个人,救了一个跳楼的女人,还帮了她的女儿” 沈欣瑶恍然大悟:“是啊,就是这个人,看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坏人矿 看了一下从方勇身上按出来的东西:“大哥大给他留下,钱咱们带走。赶快走,这人估计在这有些势力,惠泉咱们不能再呆了” 方勇悠悠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脑门子的鲜血,有的都已经凝固住了。 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卫生间,”在镜子前照了下。好家伙。这次挨的真不 侧过身子竭力看了一下脑袋后面,不知道有什么什么白色的粉末撒在了上面,看样子估计是用来止血的 “还算有良心,怕老子失血过过死了”方勇苦笑着嘀咕声。 回到房间里,检查了下身上。钱一分都没有了,大哥大还在。拿起大哥大,拨了个机号码,把大哥大朝边上一扔,人躺到了床上。 今天算是折了,什么风浪都经过来了,没有想到折在了一个女小偷的手里不对,好像是两咋”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真的有些冤了,自己来找那个叫沈欣瑶的人,只是有些事要她办。谁想到却被这娘们来了这么一下。 来而不往非君子也,这口气自己怎么也得出了 大哥大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方勇接过放到了耳边:小白哥,我出事了,在火车站这的幸福旅馆。对,杜牙签这成,我等你,你赶快来,被人伤了” 等了有半小时的样子,就听到外面走道里人声鼎沸,叫叫嚷嚷的。不断还有硬物敲击墙面的声音,过了一小会,门被敲响了。 方勇站起身子打开了门,见到小白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得好像薄纸一般的中年男人。 再往外一看,好家伙,小白足足带来了三四十号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看这样子。只要小白一声令下,这里当场就会血肉横飞“方总,怎么样,要不耍先去医院?。小白见到方勇这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关切的问了声,见方勇摇了摇头小白转过头去的时候一脸怒气:“牙签,这算怎么一回事?知道这是谁不?飞扬公司的方总!我小白和七哥见了方总,都客客气气的,现在在你这伤了,你算是怎么个交代?” 这人就是杜牙签? 方勇在这情况下,居然还差点笑了出来。 这外号叫的实在是太形象了,这么一看,可不就像根牙签一样? “方总,包涵,包涵!在我这出了事情,总会给你方总个满意的交代”。杜牙签满脸带笑,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了: “方总小白,尽管放心,一礼拜,一礼拜之内我要不能给你们介,满意答复,我杜牙签自己拿着棍子,请方总在我脑门上来这么一下 方勇摆了摆手:“没事,小白哥,让兄弟们先回去,找个饭店吃饭,吃多吃少,都算我的”。 “这哪里话,这哪里话!”杜牙签连声说道:“来了我这,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哪有你方总掏钱的事?阿黄,铁子,带弟兄们到边上的金沙大酒店吃饭,别怕花钱,只管拼了命的吃!吃饱喝足,别让兄弟们受委屈了!” 方勇已经这么说了小白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吩咐了下让弟兄们都去边上的金沙大酒店吃饭去。 “方总,您看,您这样子,还能喝酒不?”杜牙签忽然问道。 “能,既然来到了牙签哥的地盘上,就算快断气了,也得陪牙签哥喝酒。”方勇笑道。 杜牙签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让人把酒菜送到房间里来 一进房间,杜牙签了圈烟:“方总,不瞒你说,一有告诉我说你进了6o2,我就知道今天晚上要出事。后来听说这屋子里的那两娘们没有退房就出去了,我就知道,有人折了,只是这两娘们进来前交了两月房租,我也不能怎样。哪里想到她们害的是方总你?早知道这样的话,我说什么也得把那俩娘们留下了” 方勇一听大是好奇,急忙追问这是为什公 杜牙签抽了口烟,说道: “方总是做正经生意的,这我们这行中的一些事情,方总只怕不太清楚大约四年前,在辽宁的一座小城市里,当地的女子篮球队,招了两个好苗子,据说准备培养培养,就送到省队里去,谁想到就在这介,时候出事了。 方勇一听,当时就猜到当中有一个人必然是沈欣瑶。就听杜牙签继续说道: “据说那座小城市里女子婆球队的教练,看中了这两个当时才、6岁的小姑娘,意图不轨,先对年纪小的那个下手,谁想到别看那姑娘年纪可反抗起来非常激烈,宁死不从。正在这个时候,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姑娘回来了,推门一见这样,二话不说,抄起热水瓶一瓶子就砸到了教练的脑袋上, 那教练捂着脑袋,一边惨叫一边说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年纪大的姑娘知道这教练家里在当地有些势一,一怕将来不会有好果子果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操炽着教练连着砸了十几板凳,一直到这教练再也没有声息为止, 方勇和小白听的惊心动魄,方勇忽然想起了什么:“按理说这是生在篮球队宿舍里的吧?篮球队那么多人,就没有人听到的?” “有,怎么没有。”杜牙签叹息了一声: “可那教练是作恶太多,作法自毙,之前篮球队里已经有许多姑娘遭到了教练的毒手。眼下这姐妹俩帮着出头,大家求之不得听说这姐妹俩匆匆跑离的时候,篮球队里的姑娘们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还拿出了自己身上仅有的钱资助她们逃跑蒜 这时候酒菜送进来了,杜牙签在三个茶杯里倒满了酒: “喝酒,喝酒,咱们一边喝着,一边吹牛一” 三个人举起杯子碰了,杜牙签放下杯子继续说道: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姐妹俩居然学到了一手偷盗的本事,而且本领很大,从来也都没有失过手先是那个教练家里,被偷的干干净净,接着当地一些官员的家里,也都陆续被盗,损失惨重 再以后,当地官员联合起来对付这队姐妹花,姐妹花在当地呆不下去了,被迫离开,流亡异乡。走到哪偷到哪,从来也没有失过手,后来道上的兄弟给她们取了个外号,大的叫“彩豹子。小的叫“水蜻蜓。品 “这夕号是什么意思?”才勇和小白都有些好奇起来。 杜牙签一笑而道:“有次这姐妹俩得罪了道上的兄弟,被十来号人围住小的朝河里一跳,当时就飞快的游走了。大的更加了不得你们猜怎么着?迈开两条长腿就跑,十来号老爷们那,愣是没有追上她,这之后她们就有了这么个外号犹 方勇和小白听的面面相觑,这故事要都是真的话,这队姐妹花可也真太厉害了。 杜牙签接着说道:“当天她们一来我这旅馆,我当时就认出了她们就是彩豹子和水蜻蜓,可我这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别说小偷,杀人犯都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其实这俩姐妹也是杀人犯,不过她们杀的人该杀,所以我也压根不想去管一 打从她们姐妹住进来后。不少我这这的住客,不明底细,都想动这对姐妹花的脑筋,结果呢?一个个都被灰溜溜的打了出来,有不少人的财物也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可我还是不想管,这些人都是活该” 说着看了方勇一眼,似笑非笑:“方总你这难道也是” “不是,不是牙签哥想的那样。”方勇大是尴尬,生怕误会,急忙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想来找她们帮我办点事,谁想到会变成这样” “女孩子,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你说她们能相信谁?”杜牙签叹了口气:“要是换了我的话,没准下手会更狠一些。” 方勇现杜牙签人其实不坏,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善良。在那想了一会:小白哥,牙签哥,这钱呢,我是不要了,不过你们能不能帮我把她们找到?” “成!小白想也未想拍着胸脯:“她们跑不出惠泉,我今天连夜就帮你把她们抓到。” “方总是在我这里出的事,我总也该负责”杜牙签也接口说道:“我也动用我的关系去找,顶多两三天内,我就帮方总你找到她们, 方勇举杯谢了两个人,小白顺口问了句抓到了怎么办。方勇略略想了一下: “小白哥,牙签哥,我在太湖边上有处仓库,现在闲置在那不用,明天我让人把钥匙给你们送来,人要是找到了,就先放到那里” 说着,好像有些不太放心,又交代了一年: “虽然她们把我给打伤了,可牙签哥说的对,女孩子,在那么复杂的情况下,她们能相信谁?本来我还挺气的,不过听了她们的故事,我” 就在这个时候,杜牙签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猥亵的笑意: “方总,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听说,我只是听说而已,这俩姐妹,对男人可没有任何兴趣,要是方总你能好好调教一下,没准能把她们变成真正的女人一”方真一怔,哪里会想到这方面的事情? 难道,这俩姐妹真的是女同性恋 一百六十九. 2万欠款 从“幸福旅馆”出来,去医院草草在头上包扎了下,方勇赶回了“普罗商场”指着账面上的一笔数字说道。 钱卫红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方勇头上的纱布,忍住了没有问:“是这样的,以前长欣实业做普罗的时候,积留下的一笔欠款,2oo万。这笔债务对方承认,咱们也和长心实业达成了债务转让协议,但是我们去了几次,对方就是不肯爽快的还钱,总是今天拖明天的” 方勇看了一下,对方是在常熟的一个单位,“大地有限公司”名字取的非常响亮。 “这样,我正好要去下“雪鹏木材厂”让罗威跟我一起去,把这笔钱讨回来。”方勇沉吟了下,说道: “目前我们摊子铺下来了,到处都需要钱,要能把这笔钱讨回来,那对咱们的帮助可就夫了去了一…”” “遇到打劫的了,没事,没事”方勇回答的时候有些尴尬 到了大地有限公司,接待的那女子约莫三十上下,光鲜的脸上笑意盈盈的,将他俩引进了公司招待所。当天晚上,那女子陪他俩吃了一顿工作餐。那女子身后跟了另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子,容貌算得平常,但身材婀娜多姿,该凸的地方凸得恰到好处,该四的地方四得叫男人想入非非。罗威目不转睛盯住那婀娜的女子看,眼珠像弹子一般可以随时弹出来。 方勇拉了拉他的衣襟,暗示他不要露出一副一口把人吞下去的恶心样。 先接待他俩的那女子落落大方。自报家门:“我叫周小琴,公司接待科的,这位是”她将身后的女子隆重推出,“姚兰霞,公司办的,今天由我们俩与两位共进工作餐,只是便饭,请不要嫌大地有限公司怠慢客人。” 罗威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来陪我们吃饭,那是要喝酒的。常言说得好,客随主便,主人不喝,客人怎么好端起酒盅?” 姚兰霞没说话,只是将目光在罗威脸上掠了过去。周小琴说道:“我们俩都是不会喝酒的人,看来罗老板海量。接待科的领导本来亲自要来陪两个的,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只好把接待两位老板的光荣任务交给我们两个弱女子身上了,可科长临走叮嘱多次要让两位贵客吃好、喝好、休息好,我们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罗威开心地裂开嘴笑。方勇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来了结一下财务上的一点遗留问题的,到食堂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何必费钱费神陪我们吃饭呢! 周小琴作了一个娇嗔的动作:“方老板见外了不是?吃个工作餐嘛!普罗是我们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岂能怠慢贵客!方老板别瞧不起我们小公司呵!” 方勇马上笑着说:“周小姐多心了,大地有限公司的名声如雷贯耳,谁敢斗胆小觑大地有限公司?” 周小琴灿然地笑了:“那就请吧!,小 说是工作餐,八菜一汤,菜肴成色也不差,其中有红烧马蹄鳖,一人一只;白灼基围虾,满满一大盘;还有一盘牛柳,一盘黄羊肉,那是城里不轻易尝得到的野味。上的酒则是古井贡,中国八大名酒之一。 方勇对罗威附耳轻声说:“多加小心,这顿饭弄不好就是鸿门宴。” 罗威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他并不理解鸿门宴的真实意义,但他自信一切都不在话下。 这场饭局规模不大,但确是心智和酒量的较量。周小琴伶牙俐齿,酒量也好生了得。一开局她便说:“按照我们大地有限公司的权数,头三杯是迎客酒,都斟满,都喝干,滴下一滴罚酒三杯。 我先干为敬话弃刚落,她一仰脖子,“吱溜。一声一杯酒倒进嘴里,将杯子翻转,果真不滴下一蒋酒。 三杯迎客酒下肚,周小琴便将主攻方向转向罗威,姚兰霞则作壁上观。周小琴找出各种理由要同罗威喝酒,仿佛她的嘴巴里储藏的就是数不清的可以喝酒的理由,一张嘴理由就弹了出来。罗威来者不拒喝得豪气冲天。周小琴喝到高兴处,不再叫罗老板,而一口一声:“罗老弟,我的罗老弟。” 罗老弟似乎骨头都要被喊得酥了。 周小琴又抛出另一个助兴的办法,猜拳。猜拳在这很盛行,可似乎是男人们的一项专利,女子猜拳的凤毛麟角。方勇在心里暗自说一声这个女人不寻常。罗威瞪着通红的眼问道:“怎么猜?怎么喝?” “照我们大地有限公司的惯例,三拳两胜,输的喝酒一杯!” 猜拳将这个小小的饭局又掀起了新一轮**。罗威出拳时习惯地说了声“哥俩好啦哥俩好”周小琴连声说:“罚!罚!罚!”罗威问:“凭什么要罚酒?”周小琴说道:“我跟你怎么会是哥俩?应该说是兄妹好。犯了这么大的…“一该罚酒。,罗威笑笑汝!道“操!我把你当成男的了“…活一出,桌上4人一齐笑得不行。罗威端起杯子说道:“男女不分,我认罚!” 周小琴称得上是猜拳的行家里手,出拳变化诡秘,而又能很快找到对方的出拳习惯,常常能切中对方思路后提前一拍。罗威连连败北。罚酒罚得一塌糊涂。 方勇心想,这个周小琴居心不良,是想在酒桌上撂倒罗威。罗威喝得面呈猪肝色,似乎舌头已翻卷不灵了,方勇很快接过:“这杯酒让我替罗威喝了可好?” 这时候那位一直作壁上观的姚兰霞说:“这是周姐和罗老弟他俩的事,你不要横插一扛子当第三者哟!方老板,我们俩还没喝呐!来,我先敬你一杯!” 方勇心里这下全明白过来,这个饭局是有意安排的,甚至可以说是精心设计的。显然这是两个酒量很大的女子,因为凭他的经验女子要么不喝,如果一旦主动要喝,那是肯定艺高人胆大。有着常人少有的海量。现在的格局是一对一。 罗威显然已经败在了周小琴手下,他醉态毕露,已经伏在酒桌上抬不起他那张比猪肝还要难看的脸了。那么,现在这个姚兰霞又将如何处置自己呢?这两位女子把罗威和自己都喝到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是大地有限公司的待客之道还是有别的什么?他一时还猜不透。他急着掩护自己,说:“我真是不会喝酒的,一喝就出洋相。” 周小琴急忙说道:“关了门就我们四个,方老板出点洋相只当是助酒兴,我俩决不会计较。” 姚兰霞也在一旁助兴:“方老板是看不起我,才不跟我喝!你看罗老弟和周姐喝酒的那个痛快劲,你是不肯给我面子,对么?” 方勇微微一笑:“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喝呀!”说着姚兰霞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那一**峰示威似的高耸着,方勇瞥一眼都觉得气促心慌,他在这对乳峰的注视中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周小琴的身子向椅背一靠说:“我休息一下,等罗老弟醒来再喝,兰霞,方老板能不能喝好就全看你的了!” 姚兰霞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常常走到方勇身边,那对高耸的乳峰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像两只顽皮的小鹿,一高兴就随时可以跳到他的身上。 姚兰霞越喝越随便,有时右手端着杯子,左手有意无意地搭在方勇背部或腰部的某个部个,一仰脖子,将酒喝下,那搭在他某个部位的手停留片剪后方才抽回。方勇觉得周身不自在。又不好意思用明显的动作摆脱她的那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手。有一回他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不料很难移动,原来姚兰霞的手在他腰部勾得很牢。他瞥一眼周小琴,她正眯着眼看他,那目光中有说不清的东西。 方勇喝到了六七分,任姚兰霞使出什么手段劝他再也不喝。又佯装出口齿不清的样子。周小琴对姚兰霞说道:“算了吧,看来只能喝到这个份上了。” 周小琴提议卡拉伙一回。她说公司里的多功能厅有大厅又有包厢,音响也不错的,现在才口点多,正是唱唱跳跳的时候。两个老板晚上也办不了什么公差,何不潇洒走一回? 方勇连忙婉拒:“喝多了喝多了,不能再唱歌了,下回再去吧。” 周小琴又说道:“兴许罗老弟想去?” 伏在桌上醉了的罗威抬起了头,他脸上的猪肝色已褪去少许。但舌头依然不灵活,挥挥手,含混不清地说:“不去不去,想睡觉!” 周小琴和姚兰霞陪他俩走到招待所客房部的大门口方才分手。她俩一走,罗威一蹦三跳朝楼上走,走进房间便哈哈大笑。 方勇有点吃惊:“你怎么啦?” 罗威说道:“周小琴这骚娘们把我当土包子,以为我真喝醉了。其实我才喝到六分多一点,脑子清醒着哩!我一喝酒就上脸,不熟悉的人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方勇笑了起来:“成啊,罗威,看来长大了,成熟了,周小琴自以为把你撂到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反被你骗住了!” 罗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这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 方勇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今晚这两个女人怀着什么目的这饭局是有人精心策,的。我看这要账的任务绝对不轻松!” 方勇话没有说完,罗威已出了斯声 不幸被方勇言中。翌日早晨上班时方勇和罗威及时赶到大地有限公司接待科,周小琴一见他俩就满脸堆笑,那张霞光灿烂的脸顿时显出几分妩媚。她说:“你们请坐,我这就去找领导接待你们。” 他俩就耐心等待。一个多小时后周琴闯进屋子,一头一脸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厂里只有分管销售的副经理在,其余的领导一个都不在厂里,我把公司的旮旮旯旯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们的人影子。 方勇冷笑了下:“我们这次来是要账来的,你们一,小我们?。o余万元。要解决这个问题关键是找谁呢。… 周小琴想了一下说道:“当然要找公司领导。我们接待科只管接待,跟财神爷不打交道。小 方勇很快点了点头:“既然厂里只有一位副经理在,那我们就跟这位副经理见个面吧”。 罗威捣了捣他的胳膊肘儿,方勇明白他的意思是见那个管销售的副经理怕是不管用,但方勇心想见一面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周小琴将他俩带到销售副经理门口,举手“笃笃笃”地敲了三下门,门便洞开。她简要将他俩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笑了一笑,脸上依然妩媚,说了一句:“那你俩跟袁经理谈谈吧,我就不奉陪了。” 那袁经理细皮嫩肉的,头墨黑,戴着一副金属架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目光温温雅雅的,知识分子的味儿浓浓的足足的。他像致欢迎词般开了头:“普罗是惠泉市有名的商场,我代表大地有限公司欢迎两位到来呵”。 罗威咧开嘴笑了笑,没说话。方勇淡淡说道:“不客气不客气,普罗和大地有限公司都是兄弟单位。” 袁经理脸上堆着笑,温温雅雅的目光在两个客人的脸上都平均地停留片刻,不一语。 罗威开门见山说道:“我们是来要账的,经理你看怎么办?。 方勇在一边补充了几句,把来意说得更清楚。袁经理脸上的笑容到这时才淡出,他说:“不知小冉跟你们说了没有,我是管销售的,这财务上的事我不大好具体过问的 “那谁来管这件事?” “谁管那是责任清楚的,经理,分管财务的副经理,还有总会计师 方勇淡然而道:“对呵,我们找的正是他们呵!可周小琴同志找了一圈找不着。” “是的,是的袁经理点点头像是用动作来强调事情的真实性,“经理,也就是一把手,他到外地调查市场去了,财务副经理也出差去了,总会计师老张嘛,我也不清楚在哪里 方勇心里清楚,这个温文尔雅的苏副经理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这次要账的路堵死了。前两回来要账的人说连关键人物的面也见不着,别说要到钱了。看来此言不虚。自己和罗威难道要重蹈覆辙? 他执着地问了一句:“那你们的一把手什么时候回来呢?” “大糯几天吧我也说不准 看来再谈下去毫无意义,于是他俩向袁经理告辞。 袁经理礼貌地站起身来,脸上再次漾出笑意,说:“两个走好。”等方勇两人走到门口时,他感叹万端地送上一句:“现在搞企业的,都是不容易啊!” 方勇和罗威两人径直走到招待所的住所,前脚网进,周小琴后脚就跟了进来。她说:“怎么样,袁经理说什么了?。 方勇心里不快,但脸上平平和和的,说:“说你们两位管钱的经理都出差去了,总会计师又不知去向,他是管销售的副经理,这事他不好问 “袁经理这人大学毕业,人老实,他说的是实话。”一时无话。周小琴叹了口气说:“掏句心窝里的话两位大老远的跑来,连我们经理的面也捞不着见,我也同情你俩。这又有啥办法呢,经理不去奔市场,大地有限公司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哩!要不,你们先回普罗,等经理回来了我一准给你俩个信息? 罗威坚决地摇摇头。 这是自己喜一次和方勇一起出来,怎么着也不能再让别人看不起自弓了, 方勇听出了周小琴明里像一盆火的话语里的真正用意是打他俩滚回普罗。他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个脸上妩媚的女人心里却是诡计多端,灿烂的笑容里藏着一把刀。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们这次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要账这样的烂事。回去了也没啥更重要的事要办,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周小琴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蒸,她眼珠一转,接过方勇的话碴说:“那好,那你俩等吧,耐心等吧!” 其后两天这位热情如火的周小琴像突然从人间蒸,再无踪影。到接待科去找,接待科的人说她有一件急事要办,是公司直接交给她的,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到公司办去找姚兰霞,姚兰霞倒是没有蒸掉,正在办公室的复印机旁忙着复印什么文件。问她周小琴的去向,姚兰霞脸上露出一脸茫然加无辜的神色,摇摇头说:“她在接待室我在办公室,平时各忙各的,那天晚上是周姐在半路上迎着我,把我生扯活拉拉到酒席桌上的。 噢,对了,方老板我正要找你算账,那天晚上你耍滑头一点也不仲士,倒让我这个女同志喝得回家就吐,吐得我家那只松皮小狗吃了我吐出来的东西醉倒了两天!你们问周小琴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蜘虫,怎么晓得?” 一百七十. 讨债 下天晚你要滑头点办不仲十。倒让我这个女同型家就吐,吐得我家那只松皮小狗吃了我吐出来的东西醉倒了两天!你们问周小琴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她肚里的知虫,怎么晓得” 方勇听得只是摇头苦笑,他再问了点姚兰霞别的,她一律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回到房间,罗威不由得破口大骂:“大地有限公司这帮鸟东西,跟老子玩空城计来了!” 方勇倒显得并不如何生气:“我也看出点名堂来了,他们这是故意躲着我们那!逼我们自己乖乖滚蛋!现在回想那天晚上喝酒,我总觉得里面有鬼名堂 罗威瞪着眼珠想了想,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要账的烂事还真没想的容易哩!” 两人商量接下去怎么办?两人都说这样干等下去等于被人当猴要,绝对不是个好办法,但好办法又在哪里?一时里拿不出个上策来。罗威火气冲冲地说道破:“我们去把那个鸟经理的门砸了,天天进去坐等。不信他不回办公室!” 方勇想了想说道:“你砸门明显是违法的事,他们捏住你的把柄把你往派出所一送,不要说要账了,先脱了你一层皮!” 罗威吐了下舌头。再也不作声。 那天夜晚两人默默地各想各的心事。 快到半夜,方勇一骨碌爬将起来,使劲将鼾声如雷的罗威摇醒,神情亢奋地说道:“我倒想出了个办法!” 罗威揉揉惺松的眼睛,说:“说说看!” “我想起了过去在课堂上讲的经济扛杆的作用。这样从浅里跟你说吧。用钱打开缺口,古人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代朝廷捉拿重要犯人,就是钦犯,都要给通风报信的人一大笔赏钱,就是戏台上常见的悬赏捉拿重犯的办法” 罗威的脸上明显写上了“小不耐烦”三个字,方勇于是几句话说出要害:。我的办法就是在大地有限公司找到一个对象,用钱敲开他的嘴,说出经理和财务副经理的下落,有了明确的目标。我们的劲就算使到了刀刃上!” 罗威呆呆地盯住方勇的脸。好像在研究这张脸,脸上的那双不大但亮闪闪的眼睛。他说:。这是个办法,可是选谁呢?大地有限公司我们总共才认识两个人。而且是两个不好对付的刁女人!”方勇笑了笑说:“我选的就是这两个刁女人,只要其中一个就行!” “谁?” “我选的是周小蕊” 不等方勇把话说完,罗威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周小琴太精 “你这话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小周小琴的精明只要跟她打过交道就会领教。但话又得说回来,太精明的人常常有一个致命弱点:太会为自己打算。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可以为自己的主子舍下命干,比如图提个职调个工资什么的,但为了利益也可以掉转枪口暗中反戈一击。过于精明的人也是容易动摇的人方勇这番话将罗威说得将信将疑。方勇自信地说道:“罗威,咱们要是没有拿到这钱,甭说你,我这脸往哪儿搁?不冒点风险,肯定一个子儿都要不来!” 罗威点了点头,也不再头任何犹豫:“我做梦也想把钱要到 当务之急是要把“蒸了的周小琴重新现形” 一天后,方勇和周小琴神奇地出现在大地有限公司市市郊的一处公园内。这个公园依山榜水,这座公园秀美而幽静。南面的一条河似一条白练,静卧在阳光里,而背后的山岭林木荫翳、深秀,还呈现着尚未消退的斑澜秋色。现在他和她所在的这个半山亭子,就被荫翳的树木遮盖着。 方勇的开场白令周小琴大出意料。他说:“你知道不知道就在我们的身边,两千多年前曾经生了一个极其动人的故事?” 她摇头说:“武又不是历史学家,肚里墨水不多,咋知道两千多年前的事?” 方勇把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周小琴听得很专注。他将话锋一转说:“其实这故事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生,重演 周小琴睁大了稍稍有些上吊的一双丹凤眼,不解似的望着他。 “你周小琴周姐就是一块璞玉那”方勇忽然说道 “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呀”。周小琴哑然失笑 “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摇摇头,“我是说,凭你的能力,凭你办事的机灵劲,最不济也应该当个公司办主任。不应该把你放在现在这个个置上,这说明大地有限公司缺少赏识你的人,你本身就是一块还没有被 周小琴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说:“方老板你不要瞎说,我在这公司挺好的 方勇冷笑一声说道:“我的周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拿你们接待科的那个女科长来说,不就是经理大人老婆的妹妹嘛!姐夫提拔小姨子,而且这个小姨子各方面能力不如你,你从心里服气吗? 周小琴吃了一惊。普罗来的这两个人怎么会摸到这个底细的?这两个人不简单哩!突然一个问题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方老板,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一定要回答吗?”。不说清这个问题一切免开尊口 方勇笑了。他再一次领教了这个很有风韵的女人的厉害。他暗想如果自己的事业中,这个周小琴是用得着的人。他正走神,对方又在催促他快说。方勇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用了点小计谋,实在没有办法的事。” 原来方勇当晚。就和罗威商量寻找周小琴的办法。开头想出的办法是从大地有限公司的定点招待所服务员那里打听周小琴家的住址。但他俩分别一连问了好几个服务员,服务员们都说不知道,说大地有限公司干部那么多,我们当小服务员的哪能认识什么周小琴圆素琴的?此路不通又转他路。他们在大地有限公司里逮谁问谁,但被问的人一律都说不认识这个人。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他们又谎称周小琴的同学打电话给公司人事科,但人事科的人非要他们报出他俩的名字、单个,跟周小琴联系好后再告诉他们方的住址。他们只好快快将电话挂断。罗威急得嘴里连声:“操!操!。 大地有限公司人在为本厂人员保密这一点上表现出乎寻常的警惕性和“团队精神。”这倒使头脑活络的方勇一时也想不集个金点子, 罗威急中生智,一拍大腿说:“厂里找不到人联系。为何不到厂外找?” 一语提醒了方勇。 于是两人就上街,找了个操本地口音的男青年,请代打一个电话,关键是弄清一个女同志现在的住址。 报酬是o元钱。打完电话不管有没有结果,拿钱立马走人。那男青年见是这么一档子容易的事“而且可以一走了之,就爽快地答应了。 那男青年打电话打进了大地有限公司接待科,说道:“我找周小琴。 接他电话的人问他是谁有甚事?那男青年还真有几分表演才能。用着急上火带哭的腔调说:“我是她表弟,我娘生病了,急火火想我姐,请千万找到我姐。” 说也巧。周小琴确有一个姨妈,住在不远的一个县城里,而且她在姨妈家一直待到初中毕业才回自己的家。姨妈像待亲闺女似的疼她。她和姨妈情同母女。接待科的人大多知晓她的这个社会关系。话筒里一时没有回答,但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像在商量什么。 一会儿话筒里的声音换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那“表弟。”周小琴近来有个特殊的情况不住在自己的家,住在她小姑子家多出的一套房子里,那套房子在路33号6栋2o室。还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那,“表弟。” 方勇将元钱塞给那男青年,那青年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方勇说:“你照刚才厂里给的电话号码拨一下,这元钱也归你了。” 男青年拨了电话,几秒钟后从话筒里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谁?” 方勇抢过话筒说:“这是周小琴同志家吗?” “是呀!找她有啥事明?”。我们是周姐业务上的朋友,有一笔生意要麻烦她牵线搭桥哩!” 电话中的老年妇女说,周小琴是她儿媳妇,刚刚出门去了,说一会儿就可以回来。 等男青年离开,走远后,方勇和罗威直扑6栋2o室,” 周小琴听说颇有特务意味的寻人经过后。脸上半嗔带怒说道:“你们是特务呀?!克格勃,简直像克格勃”。 “我再说一声对不起”方勇不以为然地一笑 “你那天说有一件好事等着我。什么事?” “只要说出你家大老板藏在那里,我们会给一笔报酬 “你们是要我同你们一道做特务呀!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大小是大地有限公司厂部的一名干部。不是你们普罗的一名卧底”。 方勇笑笑。不再说话。在片刻的静场中,他像有意又似无意地打开那只黑色的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捆码得齐崭崭的oo元人民币大钞。飞快地数了数,又放回包中。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分明瞥见她的目光从公文包上迅收回。 捕捉到了她的这个目光,他便说得更加坦诚,或者说更加露骨:“周姐,你冰雪聪明,其实不需要我多说什么。经理是个大活人,躲到那里总会被找出来,我,小;插不起泣个时间罢了六大地有限公司那么多号人,北万汝泽什么也不好查。你说一声,既无文字根据又无录音,什么证据也找不着,你毫无风险!这一万元可就属于你的了” 周小琴半晌无言。可以看得出,她正在进行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像自言自语说:“大地有限公司欠了外面上千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经理们叫我们躲枪眼糊弄来要账的人,他们自己照样花天酒地,经理新买的一套房子连房带装修2o多万。迟早要垮台的!” “周姐。古人说得有道理。审时度势最要紧。像你这样的能人犯不着当他们的牺牲品!” 她又无语。其实嘴上不说的话在心里暗暗说。她抬头盯住方勇说:“方老板。你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你身上真的没带啥录音的?” 方勇将西服外套脱下来摔给了她,将几只裤袋全翻了出来,笑着说道:“周姐如果再不相信。我还可以脱,只穿一条裤衩让你摸。” 周小琴脸上飞来一抹红云,笑了,旋即收起笑容,说:“小方,说破了。我们也算是一笔买卖吧!我说之前,你是否先付一些,算是付了定金” 方勇一边说道:“好!我欣赏这样快人快语做快事!”一边拉开公文包将一捆人民币取出递给了她。 周小琴看了一下钱:“小经理这一阵根本没有出差,明天中午倒要跟市里一位副市长出差,据说起码要半个耳才能回来” 她说出了经理家两套房子的地址和楼号。把经理的两个大哥大号,其中一个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厂里有了突事件或要紧事情需报告经理时才用这机号悉数告诉了方勇。她还说,经理现在办公经常不在公司办公室,而在大地有限公司东墙外面的一栋两层小楼里,这栋小楼从外面看可说简陋,里面的装潢考究着哩! 方勇边听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这鸟经理还真有两下子哩,还戴了几副面具哩!嘴上却说:“周姐小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我非常之感谢你”。说完将剩下的钱一把都塞了过去。 他先走出了这个虽被林荫遮盖但仍能饱赏美景的亭子。 周小琴在后面用有点颤抖的嗓音说:“小方你们可不能坑我呵!我老公的那个破化工厂已经几个月开不出工资了,一家人就指望我的几百块钱活命哩”。 他回转身来,点点头。像是应下了一个庄严的承诺。走下几个石阶后他忽然慢了两步,同周小琴并排站到一起。说:“周姐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们到大地有限公司的头天晚上,那个饭局背后是不是有文章? 周小琴迟疑片刻,说道:“这还要我明说么?只要你们那天晚上趁着酒兴做出点不规矩的事来,我们就大叫大嚷,你们别说要账,怕当夜就是一堆麻烦事等着你们。用这办法,我们已糊弄了几拨子要账的人了。” 方勇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四个字:江湖险恶!他暗想这世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毛病了呢? 大地有限公司一把手老张因为明天要出国,晚上网到口点就回了家。刚网跨进家门,大哥大就响亮地叫了起来。他见是那只仅有少数人知道的大哥大响,就忙不迭接听起来。 大哥大里传来的声音是陌生的。陌生的声音带来的不能不说是好消息:邻省外经贸系统的一家公司接了一笔生意。因工期太紧,请求有很高知名度的大地有限公司支持一把,将其中部分任务承担下来。 大哥大里的声音说,他们今天网到大地有限公司市,从一个市府领导那里得知张经理明天中午就要出国,就顾不得您累了一天还冒昧地打搅您张经理。事情火烧眉毛,接不接这个任务您得今晚就拍板。 张经理不由得沉吟起来。这事情怎么来得这样突然呢?转而一想,来人一到大地有限公司市就和市政府的人接触,而且自己和副市长出国的事和出国的时间掌握得那么清楚,肯定和市府的哪位领导人或哪个部门关系不浅。想到这里,他说欢迎你们和大地有限公司合作。并告诉对方如何找到他现在的住处。 约莫2o分钟后,门铃响起了“丁咚”声。张经理刚一开门。就闯进了两条汉子,一个人高马大;另一个细高挑身材,瘦瘦削削的,面白唇红,眼睛贼亮。这两人他从未谋过面,便问道:“两位是?” 高个子一瞪眼说道:“张大经理,你好呀!我们是普罗的!请你欠钱还钱!” 张经理心中暗暗叫声苦,脸上却漾出笑容,这笑容勉强得跟哭相差无几: “这要账的事是不是明天到办公室谈?明天有的是时间嘛!过一下我有两位重要的客人要来,请两位帮个忙。 一百七十一. 普罗商场的员工聚会 要账的事是不是明天到办公室谈。明天有的是时闷册归”一下 罗威高声说:“你们说你们的业务,我们要我们的钱,两不相干的事!不瞒你说。要不到钱我们不走了,长住在你这里了!” 张经理这才看清两人各自提个了旅行包。他想了想,脸色一下绷得铁紧。刚才的笑容像被从绷紧的脸皮上弹到了地下,说:“你们这样做,是不是私闯民宅?这是违法的哟!” 罗威转脸望着方勇。方勇不慌不忙说:道。我们这是登门拜访,说白了是登门要账。欠账还钱自古就是一条不变的铁律。要说违法,张经理,你谎称出差其实天天在东墙外的豪华办公室里躲着人不给钱,使美人计撵人走,这恐怕也不符合法律吧”。 张经理不由得对这个白面书生看了两眼。这人嗓音不高,但语藏机锋,好厉害的一张嘴。而令这位张经理更加不安的是,这两人怎么如此清楚他的行踪呢? 他口气变得柔软起来:“普罗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合作伙伴,我们明天好好商量一下,明天解决,明天谈不好。后天一准解决!” 方勇冷笑一声说:“到明天恐怕再也找不着你张大经理了!你们明天中午就要离开常熟了吧?……你!”张经理心里恨得要骂娘,但出嘴的话很堂皇:“此次出去是我们常熟政府决策的一件大事小所以耽误不得的。现在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方勇冷笑一声:“这关我们的屁事!我们只求要回我们的2oo万欠款。你欠了别人上千万元还有心思到处去玩,让你们市长知道了也好”。 张经理的额角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这时候卧室的门轻轻开启了一下,从门口探出了一张显得憔悴又苍老的脸,方勇想这无疑是张经理的妻子了。罗威大声说道:“我们是来谈工作的,跟你不相干!。那张苍老的脸孔缩了回去。门也轻轻掩上。 方勇和罗威有备而来,包括一些细枝末节都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比如张经理要拨电话,方勇他俩先抢过话筒,由张经理报出电话号码和要找的这人的单位,等他俩核对正确后再允许通话。而与要账无关的电话他俩根本不给这个直翻白眼的张经理接。实际上张经理与外界的联系渠道被他俩卡住了。 被卡住了的张经理雷霆震怒:“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耍账的人!” 方勇冷笑一下说道:“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张经理这样会赖账的人。前面几拨来要账的,被你害惨了!” “我真的没有钱还给你们,等有钱了一定第一个还给你们普罗!”。大经理我想问一句。你们天天在一家全国性的电视媒体上打广告,一天付出的广告费要几万元小这钱是哪里来的?贵公司欠债累累。广告似乎没有给你们带来实在的经济效益,那何苦还要天天打,一斤,晚上还要重复播多少次呢?” 张经理翻了翻眼睛,他再次觉得这个瘦削的年轻人外表温和而内在极有锋芒,这样的人一旦认了死理连十头大水牛也拉不回来的。 如果这个人在自己公司,他可以收为心腹,但现在他和自己站在两个水火不容的位置上。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而语气是冷冷的:“打不打广告是我们考虑的事,你恐怕管不着!” “我们是管不着。我们能管着的是要回矢账”。 双方一时再也无语,出现了较长时间的话语短路。 客厅壁上那只造型像苍鹰一样的挂钟。出很有节奏的“咔咔声。”每一声“咔。”表明时间避去了一秒钟。不注意的时候这“咔咔”声几乎听不到,而现在却是那样清晰,每一声“咔”都震动着客厅内三个人的耳膜,又像敲击三个人的心坎。 时间已是凌旯2时。张经理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对不起两位。我要进房睡觉了!” 罗威牛眼一瞪,大喊一声:“操!你敢!” 方勇又冷笑一声:“我们跟你进卧室,恐怕不雅观吧!还是我们三个人在客厅里同甘共苦的好!” 罗威大喊肚子饿了,有吃的没有?张经理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罗威走到客厅一角的那只冰箱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了几条火腿肠。他撕开很有韧性的塑料封皮便大嚼起来。他摔了一根给方勇,方勇笑一下没吃。罗威吃完了,将一张元小钞“啪”地摔在茶几上,说:“姓张的,老子不白吃你的,还账!” “小蘑兹战术。使平时老谋深算的张经理哭笑不得无计可施。到了第二天早上快到七点的时候。客厅内的电话铃声清脆地大作。方勇抢上一步拿起话筒。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浑厚,底气十足:“老张吗?””二允张经理在。但他现在不便干接电” “为什么?” 方勇说:“我们是普罗来的,正在跟张经理要2oo万欠款 “要账?”电话中的声音迟疑了片刻,“老张那上报的利润不是年年快递增吗,怎么有欠了两年账不还的事?”。我可以再告诉你,大地有限公司不仅欠了普罗的还欠了别的公司的,总数有上千万,在我们行业圈内,常熟大地有限公司是个没有诚信的企业了!现在只有电视台天天给它吹”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终于声音转为坚定、方厉:“你叫老张听电话 方勇从那不容置疑的语气中意会到打电话的人肯定大有来头。果 张经理一面听着电话,一面满头渗出了汗球,他用唯唯诺诺的声音不停地说:“是的,一定照您的意见办”。 张经理放下话筒,顾不得擦掉一脸汗水,先狠狠地瞪了一眼方勇。 方勇在笑,那笑容称得上温厚,说道:“我不知道是你们的市长,要是知道了,我一定不把阁下的一大堆烂事抖搂出来!” 张经理终于将财务副经理、总会计师、财务科长等一干人召到家中,与方勇进行了一场铅袜必较的谈判。方勇坚持要彻底清账。大地有限公司的财务科长连连作揖说。公司里现在几处急等着钱用,现在最多能付8o万。我要说一句谎言。我是山娘养的,不,不是人养的! 大地有限公司提出耍用票据形式支付,方勇说绝对不行,以前你们用票据糊弄过人,开出的支票根本无法支取现金,再说我们人一走你们又要赖账。 最后方勇获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从大地有限公司要回了8o万元现航在交付现金的时候,张经理小心的问了一下方勇的真实身份。罗威不屑一顾的看着张经理一眼:“知道这是谁吗?普罗商场的真正大老板,方勇!” 有了讨要回来的8o万元,普罗商场的压力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而且这次罗威的表现异常出色。也让方勇看到了其身上的潜力 此时商场的重新装潢也进行到了尾声,招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展开起来。 按照方勇的计哉“他要在一周内招聘到两位销售人员和一位商务助理,而且希望他们在下个周一就能到位! 方勇对销售人员的招聘条件一向要求很高。 而对于能够招聘到合格的销售人员。最重要的是待遇和时间问较好的女商务助理!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必须长得够漂亮! 自己的销售和公关经验告诉他,这点也很重要” 越是级别高的对手,见几次面都未必能记得住你,但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却往往例外,总让人过目难忘,人家记不住你的名字,但至少能够记住你的相貌,甚至声音。 方勇在招聘信息里也特别注明商务助理必须是女性,虽然这种做法,在国外早就会被告为“性别歧视”了。但这一条在中国作为应聘条件还是普遍存在。就因为“形象。问题,至今仍然没有一个女孩子让方勇“看”得上。招赔工作的进展很不顺利” 在招聘进行的同时,方勇也没有忘记那些诚心为普罗商场继续工作的老员工” 钱卫红敲门进来:“方总。人都齐了。等您来开会了。” 方勇点点头:“好的,我马上来”小 在给普罗商场的员工进行了简短的重新开业前的动员后,方勇对大家说道:“新的普罗商场,将是新的开始。无论对于普罗商场,还是对于飞扬公司来说都是这样的,那么,为了有一个好的开始,今晚,我将在惠泉大饭店宴请各航。 顿时,一片欢呼声响了起来 方勇一笑,又打电话把孙东、林波这些自己死党叫了过来。 晚上,惠泉大饭店最大的包间内,普罗的员工坐了满满的六桌。 等大家都坐好,方勇先站了起来:“大家请静一静!”等房间安静了下来,方勇接着说道:“我们很高兴!谢谢大家的辛苦工作!你们辛苦的工作,让我们飞扬公司工作也变得简单了有很多。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我们大家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 这时方勇端着酒杯,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全部喝掉,笑着看着大家 掌声更热烈了。方勇笑了笑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我知道这掌声”小二汉给我,更是送给在座的每一位员,的。我欺旧诚…在座的每一位员工在过去这段时间的努力工作。”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掌声……其实我本人非常不喜欢开会。更不喜欢领导长时间的讲话。尤其是饭前的讲话。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大家尽情吃、尽情喝,好好放松一下!” 大家一阵哄笑 钱卫红站了起来说道:“我补充一句,就一句啊!今天这顿晚餐,是方总个人掏钱请大家的。看他平时对我们管得那么方,刮斥得那么狠。今天大家千万不要客气,狠狠地吃他一顿!” 席间,方勇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酒量。每个员工都过来至少敬了他一杯酒。方勇都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所有的员工都是欢声笑语的,非常高兴。这个放松的时刻属于他们,属于这些努力了很长时间的每一个员工”, 只有孙东和林波这两个喜欢热闹的人,所在的那张桌子非常安静。每个人都一直低头安静地吃菜,只有偶尔抬头,羡慕地看看隔壁桌的热闹,再继续低头看自己面前的盘子” 孙东一直讲着笑话,希望能够调动气氛。可是他讲笑话的水平好像并不高,大家只是礼貌性地笑笑。饭桌上始终是静悄悄的。只有当方勇偶尔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时。这一桌的气氛才被调动起来,变得异常 饭后,除了几个家住得很远的员工,大家一起去唱歌了。这是几乎所有员工第一次和方勇一起唱歌。 不属于普罗商场的孙东和林波坐在一个角落里,大家似乎都忽略了这两个不该被忽略的角色。那晚,他们一歌也没有唱。在聚会结束前,两个人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人意识到两个人的离开。 叫了部车,林波神神秘秘的把孙东带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有许多女孩子。都是一群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孩子。 她们挤在出租车周围,极力地推销着自己。有的朝孙东和林波妩媚地笑着;有的不停地摆手,伸出两个手指头。不知是表示胜利,还是表示自己的价格“2o块”;有的则把本来已经很少的衣服摆来摆去,露出自己的肩膀和小腹。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够坐上这辆车。 孙东还是不太习惯这种阵势,有些不知所措。他陪林波来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不能像林波那样游刃有余地应付。 林波笑着审视着周围的女孩子,很享受这个过程。最后。他指了指两个躲在人群后面的女孩子,示意她们上车。车子正要启动,林波突然说了句“等等。”把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也叫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其他的女孩子一哄而散。而一直躲在暗处的几个男子则拿出笔和纸,记录下车牌和上车了的几个女孩子的名字” 到了客人开的宾馆,这些女孩子要打电话来告诉那几个男子,自己是很快就回来,还是要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因为不同的情况下,她们回来后上缴的钱数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些女孩子没有打电话来或者电话打得晚了,或是有什么意外了,这些男子则要去寻找这些女孩子。他们要对这些女孩子的安全负责的。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通过警察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是, 这也是一个成型的产业德” 那一夜林波基本没怎么睡,来回折腾着女孩子,以至于那个红衣服女孩子离开时非要林波再多付几十块。可是,在讨价还价上,她显然不是林波的对手” “林波,咱们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吧”第二天,孙东显得有些犹 “你啊,真是老土。”林波笑话了几句孙东:“这怕什么,反正的声音: “孙东,马上带着林波来我这,商务大厦那里出事了。 孙东吓了一跳,一把拿起衣服,拖着林波就朝外面跑出去,林波莫名其妙,孙东一边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商务大厦那里出事了。使用的涂料,使用的涂料,该死的,是假的!” 一瞬间,林波的面色变得苍白。 涂料真的出事了吗?早知道这样自己无论如何不用那批价格低廉的涂料了! 一百七十二章 方勇消魂的一夜 圳商务大厦,就看到方勇面煮铁青,看着捅涂料训“ 林波打了一个哆嗦,在那迟疑了会,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能够看的出,方勇在那强行忍着怒气,指着那捅涂料,几乎是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迸了出来 “我。林波舌头有些打转:“方勇,事情是这样的” “我问你这涂料是从哪里来的,是谁负责的!”方勇声音猛然抬高,打断了林波的话。 林波咬了咬牙:“是我进的,方总。这批货比同类型的涂料每桶要便宜7块钱,你想想,如果全部采用了这样的涂料,那我们” “你混蛋!”方勇猛然爆了,一脚把那桶涂料踢翻 孙东和林波从来也都没有见方勇过那么大的脾气,一时怔在那里,谁也不敢说话 方勇点着了根烟,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能够看的出他正在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愤怒。夫口大口抽完了烟,方勇这才长长呼出了口气: “省钱,省钱林波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已经找人来查过了,伪劣产品,全是伪劣产品!这东西,这个该死的涂料,要不了多少时候墙面就是起皱、起泡、脱皮,然后整块整块的都会掉下来,咱们飞扬公司的形象全毁,全毁了!咱们辛辛苦苦创立出来的一点基业,顷剪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波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方勇又掏出了根烟,好像在那和自己斗气一般,大口大口拼命抽着,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铲掉,全部给我铲平,重新打磨,重新上腻子,重新上涂料!” “方勇。孙东犹豫了下:“这样一来非但咱们经济上会大受损失,而且工期也会被严重耽误我看,我看反正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而且这东西即使出事情,至少也得一年以上时间,不如” “不行!”方勇想也未想,断然拒绝:“正是因为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所以才必须要立刻解决,不然将来事情传了出去,咱们再想补救可就来不及了经济上的损失咱们承担,顶多就是少赚点钱。工期不够,让工人们日夜赶工,一律双倍工资,无论如何,都要在竣工日期到来前完成。 说着,忽然把头转向了林波:“林波,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收别人好处没有?” “没有!”林波断然说道:“你可以去仔细查我,要是我林波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我当着你的面子自己砍了自己的手!是,他们是想给我钱,但我没有收,我知道,这钱不能拿了,拿了就是害了我自己,也等于害了我可我,可我还是害了你但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摸着良心说一句,我的初衷真的是为了公司好。 “我知道,我知道”方勇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吧,在公司会议上做个检查,扣掉全年奖金林波,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事了 从商务大厦出来的时候,方勇的心情有些暗淡。 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或许是自己这段时候忙着和李梦晴斗,对公司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过于疏忽了。 其实之前也曾经听说过,林波最近老喜欢找些便宜的材料,但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方勇总是认为,自己对这些兄弟的性格太了解了,绝对不会出事。 但自己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自己活着的另一个时代,孙东和林波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他们一直做的都是小生意,而一旦登上了现在这个位置,性格中一些贪小便宜吃大亏的性格就会暴露出来 不光是这,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问题暴露出来 要让他们做好目前手头上的工作,他们还可以胜任,但是随着公司的展,他们会不会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也许,该在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之后,好好的让他们进行一次系统的培了在那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何婉的住处。在那想了一下,慢慢走了上去。 敲了下门,等了一会,门开了。防盗门后的何婉一见到是方勇,欣喜的眼神先是从眼中闪过,接着恢复了必恭必敬的态度,打开了防盗门。 把专门给方勇准备的拖鞋拿了过来,弯下身子好像奴仆一般帮方勇换上了拖鞋,然后匆忙拿过热水瓶,帮方勇倒好了茶,打开了电视机。 方勇捧着茶,看着电视,听到何婉去了洗 “水,水好了,你,你先恍个澡吧”何婉怯生生地说道。方勇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了浴室,何婉也在后面跟着走了进来。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方勇解开衣服,走进了浴室。何婉随即蹲在浴缸边上,帮方勇身上涂上了浴液,细心的搓洗着 方勇躺在浴缸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种特殊的服务,不过脑子里却有些乱。 商务大厦的事,一直都在脑海里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还有没有和涂料一样的类似事情?材料中还有没有问题?方勇不知道。但一定要仔细把那些材料检查一遍,不然出了问题,这样的责任谁都承担不是正在那想着,忽然觉得何婉的手停了下来,方勇微微睁开眼睛,却现何婉的手在自己的敏感部位那里停顿了下来。不过仅仅短短的一秒钟,何婉就红着脸仔细帮方勇清洗着那个部位” 方勇明显感觉到了异样,想到一个比自己大上好几岁的成熟女人,正在帮着自己洗着那个部位,又想到何婉那迷人性感的身体,方勇的小腹中火热的感觉开始无法遏制的升腾而起。 这么一来,男人的那个部位自然而然就起了特殊的变化 何婉完金现了这种变化,但这次她手里的动作再也没有停下来,反而变得更加仔细,更加轻柔 方勇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从浴缸里翻身而起,不容分说,一把把何婉拉进了浴缸尸 猝不及防的何婉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落到了水里 何婉穿的本来就少,一进水。抬起身子,整个身体曲线已经无比曼妙的冉现在了方勇的眼中,尤其是没有戴乳罩,更是被勾勒的清清楚楚,顶部的那两个葡萄,也似乎不甘受到束缚一样拼命的要从衣服中挤出来一般 “这里去床上好不小” 但何婉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勇的嘴唇已经霸道的压到了何婉的嘴唇上。 何婉呻吟一声,随即不顾一切的用双手死死的箍住了方勇的脖子 漏*点喷薄而出,方勇粗鲁的撕去了何婉身上的每一处可以遮挡着身体的东西,很快,两具**的**就死死的纠缠在了一起 何婉就这么坐到了方勇的身上,两条性感丰满的大腿缠在了方勇的腰上,主动让方勇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在一声声根本不想克制的叫喊声中,何婉的身子不断激烈而疯狂的上下跳动着 方勇和何婉的疯狂,从浴室到了客厅,又从客厅到了卧室,每到的一处地方。都留下了一地水迹两人不断的在疯狂中宣泄着自己,释放着自己的全部漏*点 终于,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的两个人,瘫软着倒在了床上,但何婉的双手双腿,依旧恋恋不舍的死死缠在了方勇的身上,就连一分钟也都不愿意松开。 “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何婉面色潮红,低低地说道。 这是男人最愿意听到的话,方勇笑了一下,松开何婉的缠绕,挣扎着坐了起来。 何婉也勉强从床上爬起,善解人意的去客厅拿来了方勇的大哥大和香烟。 商务大厦的事,随着这一剪的疯狂暂时被忘记,方勇点着了一根烟:“李梦晴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动静没有?” 何婉急忙说道:“李梦晴被你几次打击之后,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一切都在正常进行着宏商场项目被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不少商家已经失去了兴趣,纷纷要求宏商场退还定金。不过听说商场的项目快被批下来了,毕竟,再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可以拖延了”。 “这是早晚的事方勇显得并不惊讶:“其它方面呢?” 何婉想了一下:“天航商场被原先惠泉白酒厂的工人那么一闹,连先前的原惠泉白酒厂厂长,现惠泉糖业公司副总经理长裴家业都被工人打伤住院,自然项目也就停顿了下来。还有,李梦晴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有不少传到了天航集团董事们的耳朵里,部分董事已经对李梦晴表示出了不满,听说在下次董事会召开的时候会对李梦晴进行质问 “情况记得及早告诉我方勇掐灭了烟:“还有那个丁奇,也要尽量拉过来,他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仔细交代了一番,何婉一一记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方勇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一接,居然是莎莎打来的。电话里莎莎问方勇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到她住的宾馆去一下,, 方勇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放下电话的时候,何婉小心问道:“有事吗?。 “恩方勇翻身的起:“有些事,马上要走。 失望的神色从何婉的眼中一闪而过,但随即何婉知趣的伏侍方勇穿好了衣服,送到了门口:“你,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方勇心不在焉地说了声,随即从手包里拿出了两千块钱:“这些你留着。” 何婉没有拒绝,而是收下了钱,仿佛这是丈夫和妻子的钱一般, 匆匆打车来到莎莎落榻的宾馆,敲开门,门才一开,一个火热的身体已经纵身扑到了方勇的怀里,让方勇差点没有抱住。 急忙抱着莎莎进去,关上了门,一看莎莎的打扮,方勇鼻血差点流了出来。 莎莎穿着一套黑色的蕾丝睡衣,硕大的胸脯和下面的隐秘处若隐若现。这样的诱惑,完全比全身**更加具有杀伤力。 “好看不?”从方勇身上下来的莎莎得意地问道。 方勇连连点头,就听莎莎说道:“可是好贵,我问娜娜姐借钱买的,特意,特意穿了给你看的” “该买,该买方勇连声说道:“这钱我来,这钱我来” “不要莎莎断然拒绝:“明天我就去银行里取了钱还给娜娜姐。” 方勇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饿,遇到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因为钱才和自己在一起的。 莎莎按住方勇坐下。然后坐到了方勇的大腿上:“方勇,我决定了。留在惠泉市,你帮我找份工作成不?要不,我去你公司?” 方勇的手本来已经不老实的溜进了莎莎的睡衣里,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自己导边已经有一堆女人了,现在再多个莎莎,这头不得炸开? 见方勇这副样子,莎莎有些误会了:“你放心,我不会白吃饭的,我会做的事很多,真不会的,我保证一定虚心向别人学习。 方勇灵机一动:“这样,我的天宫大酒店马上要竣工了,要不你去那里上班?这介”这咋”先当餐饮部经理吧” “谢谢方总!”莎莎开心不已,从方勇的腿上一跃而起,对着方勇鞠了一躬,俏皮地说道。 这么一来,那可不得了了。这么一鞠躬,大半个胸脯都晏现在了方勇的眼中。 尽管方才才和何婉奋战过一场,可一见这香艳诱人的场景,方勇哪里还克制得住? 不管不顾,站起身来,一把抱起莎莎,接着朝床上重重一扔,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整个人就压在了莎莎的身上。 莎莎的热情,在此时尽现无疑 等到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莎莎一个翻身,居然把方勇压到了身下,坐到了方勇的身上, 方勇就有些纳闷了,怎么女人都喜欢那么主动?今天晚上先是何婉,接着是莎莎,怎么自己觉得有些自己是被强暴的意思? 在床上,莎莎远比何婉,也比方勇身边的任何一咋。着人更来得奔放热情。她几乎是在那里宣泄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每一丝精力。随着身体的上下起伏,方勇觉得再这么下去,男人的面子当真要全部失去,当时反客为主,翻身再把莎莎压在身下,抢占了主导权 随着方勇身子的进进出出,莎莎完全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呼起来。 这真是要命的呼声,对男人充满了杀伤力,促使着方勇把也把全部的能量都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好容易让莎莎得到了满足,自己也得到了满足,方勇喘着粗气倒在了床上。可是几分钟后,莎莎的手又悄悄的碰到了方勇的那个部位。 在莎莎的“努力”下,方勇雄风再起然后又是尖叫、呻吟,又是狂热,和疯狂的交端当两人谁都再也没有力气战斗的时候,方勇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大哥大在今天晚上第三度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宁媚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 “喂,方勇,在哪呢?我想你了” 在这一刻,方勇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怎么办?今天晚上自己是彻底完蛋了! 一百七十三. 新项目 疯狂的一个晚上,耗尽了方勇的全部力气,如果在自己宁媚那里的时候,钱卫红再打来一个电话的话,方勇简直不敢想像了 整整一天时间,方勇都在那休息着?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这才恢复了精神。 懒洋洋的到了公司,处理了一些手头上的事情,慢慢的觉得精神恢复了许多,人也明显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以后像那天晚上那么疯狂的事情最后还是不要再去尝试了,, 办公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大哥大:“你好,我是方勇 “方总,我是宋姗,咱们一起吃过饭,你还记得吗?”“哦,记得记得,宋小姐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很意外,也很荣幸啊,请问宋小姐有什么指示?”方勇一怔,这是市委宋书记的千金,以前和宋书记吃饭的时候见过,也互相留过电话,可在这个时候,宋姗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 “方总,我想给你看些资料,也许你会感兴趣,我现在在蓝月亮咖啡厅,你有空吗?” “有,有,你稍等,我一会就到。” 放下电话,方勇立即掐灭香烟,穿上西服,匆匆下了楼。 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市委书记的千金找他是好事,可能和目前自己正在争取的月亮湾度假村的装饰装潢工程有关。 这是去年被批准上马动工的项目,在惠泉市火车站工程和惠泉大道工程之前,这是惠泉的第一重点项目。 飞扬公司成立之后,方勇的目光一直就盯在这里。 前不久,方勇请负责这块项目的南京中都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惨援朝吃了一顿饭,那天宋姗做为市委驻月亮湾度假村办公室副主任也出席了宴会。 对于这位市委书记的千金,方勇并不陌生,却没什么深交。席间,终援朝有意无意地和方勇说起了月亮湾度假村项目。作为惠泉市建筑装饰行业强势崛起的新贵,飞扬公司总经理的方勇,不可能不想要大项目。 宋姗的电话,让方勇看到了希望和机会。 汽车停在了蓝月亮咖啡厅的门口,方勇下了车,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包间。 见到宋姗,方勇满脸堆笑地说:“宋小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方总,请进。”宋姗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呵呵,你还是叫我小方吧 “方总就是方总,现在流行叫总啊,再说你看我这年龄,虽然大小你岁,叫你小舒也不合适,要不,我叫你老舒?。说着,宋姗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叫老舒也不错,感觉很亲近,宋小姐就叫我老舒吧。”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勇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小点心。 “对了,老舒”。宋姗这么叫着,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哈哈,真别扭。传援朝让我给你带来一些资料,你看看。” “谢谢终总和宋小姐还记得我。” “终援朝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呢,说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在建筑装饰行业的口碑很好,人又讲义气。 “哦。我和终总的交情不深,难得他那么夸我,真正不敢当了。”对于的确交情不深的终援朝的夸奖,方勇有些吃惊。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我今天给你带来了月亮湾度假村项目的相关资料,这个工程属于惠泉市重点工程?这里是市政府的相关批文和工程资料宋姗从一个大资料袋里拿出一摞文件。 “谢谢宋小姐,劳你费心了方勇赶紧接过宋姗手里的资料。 “不客气,是终援朝要我把这些资料给你的,他希望你能尽力把这个项目争取下来,他也愿意帮忙。但是和装潢有关方面的事情,必须要由中都和市委驻月亮湾度假村共同批准才行。”宋姗平静地说。 “哦?。方勇有些意外,他不明白终援朝为什么会找自己合作?这可是个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公司在那盯着。 方勇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谢谢宋小姐,也谢谢终总能看得起我,如果真能和终总一起把月亮湾度假村的项目吃下来,我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我方勇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有用得着我方勇的地方,宋小姐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们不过是帮你得到了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方总,你好好琢磨一下这些材料,我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助你们一臂之力,这个项目是我家老爷子亲手抓的。”宋姗说完站起身来,“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和依援朝联系。” “这个项目是我家老爷子亲手抓的。”这句话一出来,方勇立麾什么都明白了:“都中午了,宋小姐赏脸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别客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看来宋小姐确实忙,我就不耽搁你了,改天我请你和终总去湾 “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气。对了,这些资料你可一定要保密临出门,宋姗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小方勇连连点头,“宋小小姐开车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了 “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人多嘴杂方勇笑道。 “嗯,你留步吧宋姗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 目送宋姗走出咖啡厅的大门后,方勇关上了房门。 ,他第一咋。想到的是宁媚。于是他又拿起了大哥大拨通了宁媚办公室的电话:“宁媚,你在哪?一块吃午餐吧,我去接你。” 宁媚扑哧一笑:“我的方大总经理,难道你主动请我吃饭,来电视台接我吧 “好的,我到了给你电话。”方勇挂了电话,结完账,就离开了蓝月亮咖啡厅。 在电视台接了宁媚,方勇春光满面地说道:“我们去太湖边上吃湖鲜去吧 从方勇的表情中,宁媚看出方勇的心情很好,可能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她。果然,不等她询问,方勇便继续说道:“媚子,我今天很高兴,你猜我去见谁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哈哈,看把你急的,告诉你吧,来之前,我去见市委宋书记的女儿宋姗了。” 宁媚满脸疑惑地看着安勇,没有说话。 方勇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宁媚的手,把见宋姗的经过告诉了她。 宁媚笑道:“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成为惠泉市建筑装饰行业的大哥大 “哈哈方勇用手指在宁媚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接着又说了一声“你知道是谁让宋姗把月亮湾度假村的资料给我的?”“谁呀?” “终援朝!” “中都公司的老总?” “对,就是他 宁媚歪着脑幕想了一会:“在商言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不一个人吃下来,要分你一杯羹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媚子,你想问题总是那么细。我是这么认为的,终援朝之所以想与我联手,可能是考虑到全部被中都吃下,只怕影响不会太好,由我出面会好些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点好。” “嗯,知道了方勇点点头。 到了饭店,老板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并为他拉开了车门:“方老板,您请。” 这里是方勇吃湖鲜的定点店,每次来之前他都会给酒店老板打电话,让他安排好房间。所以这的老板总会估摸着时间站在店门口迎接他。 方勇搂着宁媚,在酒店老板的引领下走进了富贵厅。 两人叫了几道湖鲜,又叫了两瓶惠泉的特产的“惠泉黄酒”。 “还喝酒呀,黄酒的后劲可大。”宁媚关切地看着方勇。 “没事的,万一喝高了咱们就在这世外桃源共度良宵,今天就不回去了。”方勇亲昵地在宁媚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原来你早有预谋?”宁媚故作惊讶。 “用词不当,这叫早有计划。”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高材生。 说话间,网烧好的湖鲜端了上来,方勇又帮宁媚倒了一杯。 两个人吃着湖鲜,喝着黄酒,这样的场景让两个恋爱中的男女,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在房间里时候的场景 喝着喝着,宁媚忽然深深地盯着方勇。 “媚子,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方勇有些奇怪。 “方勇,我很高兴,为你的事业,也为你还爱着我。”宁媚靠着方勇的肩头说。 “傻瓜,什么话?我可一直爱着你的。方勇轻轻抚摸着宁媚的脸说。 “那你会一直爱我吗?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不再爱我了。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宁媚在方勇的肩头喃喃呓语。 方勇噎了一下,赶紧举杯和宁媚碰了一下杯子 两个人缠缠绵绵边吃边聊,直到两瓶酒见了底,才相互搀扶着来到酒店的客房,这一夜对于方勇来说又是疯狂的一夜 次日,方勇决定晚上就去宋祁余家拜门,他听说宋祁余的大儿子将出国留学,便花高价从黑市换了两万美金。 到了晚上,方勇没有给宋祁余打电话就直接去了他家。 宋夫人给他开了门,方勇见孩出国的费用。 宋夫人接过沉甸甸的美金,立即感觉到数目不她有些担心,就与方勇推让起来。 宋祁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心里清楚方勇是为什么来的,但是古话说得好,伸送礼人,礼多人不怪。他没有表态,只是笑着问道:“方勇,是不是大财了?” 方勇满脸堆笑地说凶:三书记滴水点恩得涌桌相报,吃水不忘挖井人,贼刀万犹有今天,这口井是宋市长为我挖的,我怎会忘记呢?” 方勇边说边往书房里走。夫人忙着沏茶去了。方勇十分自然地把一包美金放在宋祁余的书桌上,顺手从边上拿了张报纸盖在上面。两个人在书房里交谈起来。 宋祁余等方勇说完了,直接问道:“小方那,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知道为什么中都的终援朝要找你合作吗?因为月亮湾度假村的二期开项目,目前牵扯到了拆地补偿的问题,而这一块,偏偏是你父亲负责的,所以那,他就想通过你,把补偿问题尽量降到最低。 方勇恍然大悟,明白了终援朝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原因。 自己的父亲上任副市长后,很快接管了过去陆明宇负责的项目,这其中就包括月亮湾度假村的拆地补偿问题 而拉上了自己,自己为了得到项目,自然会通过父子关系来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宋书记,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方勇想了一下说到:“度假村项目弄到现在,是一定要想办法搞好的,毕竟这也是咱们惠泉市的形象工程。我看这样成不,能不能在和失地者在赔偿价格取得一致的情况” 宋祁余想了想,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在脑海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市政府来承担这笔额外的费用。 方勇见宋祁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心里踏实多了。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基本搞定了。他礼节性地抿了一口宋夫人泡的茶,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后,方勇和父亲也说到了此事,方德生答应在市委会议上把这个想法提出来。有了宋书记和自己父亲的支持,方勇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市委扩大会议很快召开了,这个会议是由市委束书记亲自主持的,会议的主要议题是有关惠泉市太湖流域的建设规划问题,宋: “同志们,统一规惠泉太湖流域有三大好处。 一是,生态环境特别优良。购房居住,必须考虑到环境因素。生态环境是房地产业的重要支柱和核心竞争力。太湖流域四周是美丽的三山岛,野生动植物种类繁多,夏季气温比惠泉市区要低三到五摄氏度,会避暑胜地 第二,空气水源特别优质。太湖就像一个天然氧吧,是名副其实的绿肺。所以,太湖是最适合旅游、休闲、养生和保健的圣地。 第三,自然风景特别优美。充分利用太湖流域的风景优势,在建设规划上,可以使每个地方都拥有自然的真山实景,游客只要打开自家的窗户就能欣赏到秀美的太湖。茶余饭后可以散散步爬爬山,或看林、赏景、品水,怡情养性,放松心情 太湖的地理位置具有人文璀璨,生态优化的特质 撇开太湖厚重的人文底蕴不谈,如果从城市的角度来审视它。可以把它定位于“田园城市” 这个概念的提出者是英国人霍华德,他既是这个概念的提出者也是它的践行者。他在《明日的田园城市》一书中详细地阐述了田园城市的理论,并在英国成功规戈小建设了两座田园城市,从而奠定了田园城市在六大新城模式中的显著地位,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想听各位谈谈。有关惠泉市的城市扩容和城区格局的具体设想和看法,各位可以畅所欲言。方市长,就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副市长方德生正在考虑如何把儿子拜托自己的事情提出来,猛地听到宋书记叫自己的名字,稍稍思考了一下说:“洞书记,各位市长,眼下惠泉市的城市建设开展得如火如荼,我市的整体规划格局表明,优化城市环境是我们的选。向郊区展的策略也是市委市政府的整体决定,我认为把太湖流域建成惠泉市独特风景旅游居住区这一提法非常有创意,将我们这里建设成中国的“田园城市,这一构思十分有气魄。 方德生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自然与人的和谐统一将是我市居住和建设小康社会的主题内容,市委市政府在这方面也下了大功夫。在宋书记和各位市长的共同领导下已经有了显著的成效。我作为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感到非常欣慰。感谢市委市政府对我的信任,让我来挑这个重担,对于这个建议我是完全赞成的。” 方德生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有不少人向他头来了赞许的目光。 霍尊骏接过话题言:“我非常赞同宋书记和方副市长的观念太湖地区一旦得到充分开。可以大大提升它的商业价值,同时也会更加优化惠泉市的生态环境!,小 一百七十四. 抓到了姐妹花 ,快。话题就转到了拆汗补偿的问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有的说,这笔补偿金应该有开商出有的说,这块地的出让金本来就很高,再把补偿金压在开商身上似乎有点不合理。 最后宋书记作总结言:“今天的会议气氛很不错,同志们的言也很积极,大家讨论问题是民主的,也是友好的,这样很好。方德生同志要抓紧时间会同市建设厅的同志做好工作。拆迁补偿问题,就按照现行补偿标准上提五个百分点。我同意大多数同志的意见,由于出让金比其他地段的土地要贵不少,现在回头要开商来认这个钱确实不太合适,会让外界觉得我们政府出尔反尔。我看这个钱就由我们市财政出,别影响了政府的声誉,更别影响了我市的建设度和创卫进程。” “宋书记说的是,咱们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我市建设进程,这正是以人为本的最好体现,我这就把补偿公告以文件的形式拟定下 会议一结束,方德生就回到办公室给方勇打了个电话。 看来这补偿问题是通过了,方勇放下电话,放心不少,可以去找偻援朝了,一旦他知道了这一消息。相信也会觉得非常兴奋的 这个时候,一个更好的消息传来了,下午小白和杜牙签先后打来电话,说那两个姐妹花抓到了,巧的很,再晚一步她们就要跑离惠泉市了。 电话里,杜牙签告诉方勇,这两姐妹一个叫沈欣瑶,一个叫邵蝶妍。现在就关在了方勇用来做仓库的那个地方。 方勇一听,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叫了部车,直接去了太湖边上。 下了车,远远就看到小白在朝自己招手,走了过来,又看到杜牙签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把仓库的钥匙扔给了方勇:“方总,你要的人我们帮你抓到了,就关在里面呢,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就不参合了” “谢了,牙签哥小白哥,等两天有空了请你们喝酒。”方勇道了声谢,正想进去,忽然听到小白笑着说道: “方总,要不要给你留下几个人来?那俩个娘们可凶得很,要不是咱们多派了人手,把她们堵到了死弄堂里,还真抓不住她们,可就这样,还是被她们伤了个兄弟” “不用,我有分寸方勇笑着摆了下手仓库外面是厚重的卷帘门,边上有个同样厚实的小门,打开进去,拉开了灯,顺手关上了门。仓库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都没有。 走到底端,那里有咋小小屋子,原本是个办公室兼休息室,在门口站了会,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当时就吓了一条,沈欣瑶和邵蝶妍两个人非但都被捆绑着,而且右脚上还都系着一根足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的链条 方勇接手这个仓库前,之前这里的人养了两条狼狗,听说凶的很,好几次咬伤过搬运工人。狗主人没有办法,只能找人做了两根链条,一端固定在水泥墙壁里,另外一端是用来系狼狗的。 结果这两根链条被小白他们充分利用了起来,在沈欣瑶和邵蝶妍的脚鄙间绕了圈,然后再找把大铁锁,锁住了链条咬合怎看看长度,可以在着子里自由活动,但就算踮着脚伸长了手离门却还差着半米的样子,就算想开门也够不到 方勇心里就好奇了,这小白和杜牙签脑袋里都是怎么想到这办法的? 看到方勇进来,两个女人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慌的眼神,接着又凶狠地瞪着方勇,要不是嘴里被塞着毛巾,只怕已经大声骂出来了。方勇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找了张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了下来: “哎,我说这可就奇怪了,你们打伤了我,我还没有怎么着你们这么凶的盯着我做什么?成,这样,我把你们嘴里的东西解下来。可咱们先说好了,不许骂人。同意的话,你们就点点头” 两姐妹沉默了一会,一齐点了点头。 方勇这才起身,拿出了姐妹俩嘴里的毛巾,才一拿来,一见沈欣瑶想骂,方勇抢先说道:“你要敢骂,我脱下袜子塞到你嘴里,你信不?。 这样的威胁明显起了作用,眼看着沈欣瑶把骂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方勇这才有机会好好观测一下这俩姐妹,大些的沈欣瑶肤色略黑,虽然男人打扮,不过能看出来长的还相当不错,尤其一双眼睛虽然凶狠,不过仔细看起来却特别诱人。 小一些的邵蝶妍留着长,容貌清秀可人,尽管脸上也想竭力表现出凶狠的样子,可眼睛却出卖了她,这根本就不 方勇就有一些纳闷了,这两女人怎么长的?那么高的个子 “你想要做什么!”沈欣瑶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抢你的钱,就在那个包里,你拿走,里面还有几千块钱是我们的,就当赔偿你的好了!” 方勇朝边上看了一眼,两个旅行包,打开一个,拉开拉练一看,全是些女人用品,再看一下,沈欣瑶和邵蝶妍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沈欣瑶急忙说道:“在那一个包里。 还有一个旅行包里放着大量现金,金银饰品,估计都是这姐妹俩偷回来的。 方勇把包重新扔了回去:“其实,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家乡杀了那个教练,四处流浪,被人称为是小偷姐妹花。怎么说来着?对。彩豹子和水蜻蜓是吧?” 两个女人眼中有些惊讶,显然是在那里猜测方勇是怎么知道自己导份的。 “其实,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方勇点上了根烟:“只不过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做点事情而已,可你们偏偏要打伤我” “既然没有恶意,那先把我们放了”。沈欣瑶大声说道。 “放了?”方勇笑了一下:“放了你们能去哪?继续这么到处流浪偷东西?迟早都有一天你们会被抓住的,到时候就算有人想救你们也救不了!本来是好好的正当防卫,结果你们跑了,再加上之后的罪行,你们以为还能活下去?,小 两个女人沉默了下来,其实她们自己清楚,一旦被抓,那就意味着什么 方勇叹息了声。说道:“我看这样,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这里偏僻,没有人来,我呢,每隔几天就给你们送些吃的过来,至于你们在外面的那些事呢,我再帮你们想想办法。放心,我是认真和你们说这些的,不是在开玩笑小” 明显能够看出,邵蝶妍已经动心了,但沈欣瑶眼里的样子却根本不相信。 方勇也不给自己解释什么,把随着带来的一个包踢到了她们面前:“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你们吃上两天的了。我外面还有些事情,急等着去办。两天后,我给你们带些热乎的东西来。 这里床被子都有,对了,我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杂志,你们凑合着在这过两天。”说着,方勇解先解开了邵蝶妍身上的绳子,然后退到门口:“放心,两天后我一定回来。绳子给你们解开了,至于你们脚上的铁链等我拿到钥匙就放了你们 说着,返身走了出去,反锁上了屋子的门 晚上,方勇住到了宁媚那里。 最近宁媚运气不错,被调到了新开办的“社会纵览”栏目主充当导演助理,这在惠泉电视台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许是白天的工作太累了,宁媚很快就在方勇的臂弯中进入了梦乡 电视台和“社会纵览”栏目,忽然出现在了宁媚的眼前。 《社会纵览》演播室里,第一主播缪小慧和第二主播董菲菲正各自坐在自己的主播台前,先说话的是第一主播缪小慧: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社会纵览》,本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就在这时,缘小慧突然失声了,说不出话来,导播间里的导演助理宁媚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坏了! 缪小慧试着声,却怎么也不出声来,情急之下居然打起了哑语:对不起观众朋友,我的嗓子出现了问题。 宁媚见状,赶紧通过耳机告诉董菲菲马上到缪小慧的主播台上把《社会纵览》的串联单拿过来,代替缪小慧播音。 董菲菲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把缪小慧主播台上的串联单拿到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主播台,这一幕都被直播了出去,宁媚知道后果可能很严重,可是没有办法,救场如救火,先过了这关再说!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社会纵览》,本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说到这里,董菲菲居然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几秒钟的时间上半身已经全裸,呈现在电视镜头上的居然是雪白的肌肤和挺拔的房,两只几峪上的**像两个红艳艳的大樱桃。 宁媚的头大了,天啊,谁让她来裸播新闻啊! “赶紧把镜头切给缪小慧,让她应急。就是打哑语也要应急”。宁媚吼道。 镜头切回给了缪小慧,这时的缪小慧正趴在桌子上,宁媚通过耳机大声叫着缪小慧的名字,缪小慧慢慢地直起身子,天啊,什么时候她居然也脱光了!两只蛆房明显有哺乳过的痕迹,相比董菲菲要大了一些,微微有些下垂。 宁媚慌了,大喊一声:“赶紧脏”!,导播汛切出了广告,结果广告也出了问题,犀喜出历然出现了快进的画面,一个个广告画面像赶场似的从屏幕上一一滑过,宁媚快崩溃了!“赶紧放之并拍的时装表演。快!” 屏幕上出现了惠泉时装周的时装表演画面,一个个艳丽模特从镜头前走过,几秒钟之后,情况又不对了,居然走出三个全身几乎一丝不挂的模特,设计师搞什么?不是秋冬季时装布会吗?怎么连皇帝的新装都出来了? 镜头切到三个人的特写,宁媚彻底崩溃了,三个女模特正是第一主播缪小慧、第二主播董菲菲、候补主播闰铃铃 镜头切到三个裸模的近景,三双诱人而又迷离的眼睛充斥着画面,空气中顿时飘荡着暧昧的味道。 宁媚崩溃了,大喊一声:“放备播带!” 屏幕上出现了备播带的画面,前几秒还是正常的,突然后面全黑了,导播间的所有显示器屏幕都黑了,死一般的黑屏 宁媚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完了,全完了”。 “媚子,怎么了?什么全完了?”方勇一旁推醒了她。 宁媚一下惊醒过来,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什么全完了?你刚才大喊一声,让我一下就被吓醒了“哦,刚才我做了咋,噩梦,梦见《社会纵览》出播出事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事故,可吓死我了!”宁媚气喘吁吁地说。“嗨,你啊,就是被节目压力给压的。根本没什么事,你就是自己给自己压力”方勇笑着起了身,干脆不睡了,点着了根烟:“给我说说你们电视台的事情。 宁媚也翻身起来,依偎在了方勇的怀里: “我们台过去的王牌节目是《惠泉新闻》,地方台的大都如此,播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就是各地方台的新闻节目。 《惠泉新闻》是惠泉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一档节目,这个节目就是模仿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不过模仿归模仿,几年下来《惠泉新闻》也做出了名气,在惠泉市,《惠泉新闻》的影响力不亚于《新闻联播》, 这几年,《惠泉新闻》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前进,口碑越来越好,影响力越来越大,不过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台里其实一直有个遗憾,主播不够理想。《惠泉新闻》有两个主播,都是女的。第一女主播缪小慧,第二女主播董菲菲,两人各有各的缺点,缪小慧太老,董菲菲太嫩,而且这话是云台长说的啊,不是我说的,说台里有些人总觉得董菲菲总给人一种风尘女子的感觉。 对于缪小慧,云台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试图改变缪小慧。但是他改变不了,尽管他曾经多次努力 缪小慧是六十年代生人,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然后便进入惠泉市惠山县广播站当了一名乡土播音员。一丰就是五年。 要说缪小慧的播音特点,那就是字正腔圆,声音清脆,乍一听像小小钢炮,仔细一听更像小钢炮。在没被慧眼识珠之前,缪小慧一直是惠让。县的小钢炮,直到遇到那个伯乐为止。 “你说的是咱们电视台的关台长吧?。方勇接口问道。 宁媚点了点头。 缪小慧的伯乐是当时的惠泉市电台的主任关凤山,当时关凤山到惠山县出差,无意中听到了小钢炮缪小慧的播音,她清脆的嗓音在关凤让。的脑海中扎下了根,他边听边说道:“声音真不错,比《新闻联播》的播音员都不差,留在惠山县,白瞎材料了”。 在关凤山的安排下,缪小慧走出了惠山县,进入了惠泉市,先是在惠泉人民广播电台,后来惠泉市成立电视台,缪小慧就成了惠泉电视台的第一批播音员,也成了惠泉市的“市脸 然而十几年下来,“市脸。渐渐上了岁数,惠泉市民对她的熟悉程度几乎过了《新闻联播》的主播,人家《新闻联播》二十多年不换人,怎么《惠泉新闻》也是十多年不换人呢?搁谁谁也审美疲劳了, 疲劳的不仅仅是惠泉市民,制片人方面也同样疲劳,甚至更加疲劳,当初筹办《社会纵览》时云台长就想全市海选主持人,彻底换一换惠泉电视台的老脸,然而没想到,筹办到最后,上级领导还是塞给了他两个女主播,一张老面孔,一张新面孔。 老面孔是缪小小慧,新面孔是董菲菲,这两个人云台长都不想要,两个他又必须要! 于是,所谓的新栏目《社会纵览》也等于变成了换汤不换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七十五章 文化人的聚会 其实生众样的事情很好理,方勇淡淡集道!旧※ “一般领导亲自培养出来的人才,不管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人才,领导都绝不会放弃的,否则这不等于自己抽自己巴掌,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见宁媚点了点头,方勇搂紧了这个心爱的女人:“其实呢,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节目,据我所知,关凤山在台上的位置也不会太长了,接替关凤山的肯定是老云,老云一旦上台,肯定会对电视台的人事有所调动,到了那个时候,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宁媚点了点头,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一些下来。 方勇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不会错的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宁媚正自己正经的女朋友,方勇也在那里想着,总得为女朋友办点什么正事。 既然那个是什么《社会纵览》的节目换汤不换药,那就干脆想个办法,让宁媚换个栏目,或者自己干脆帮宁媚弄个新的栏目。 已经不是计划小决定一切的时代了,而是经济决定一切,在这个时代,只要手里有钱,很多看起来非常困难的事情,却往往能够迎刃而解 方勇让宁媚第二天把电视台的几位主要领导,还有那些编辑策划都请了过来,自弓在惠泉大饭店订了个豪华包厢,宴请这些文化人们。 奇怪的是,方勇还特意交代宁媚,一定要把那个进晋的主播董菲菲请来。 宁媚有些不太乐意,还只当方勇本性不改,又看中了董菲菲,不过宁媚不会想到。方勇这次是真心实意想帮宁媚做点事情,完成宁媚心里的一个心愿 在酒宴上,方勇根本没有提什么电视栏目的事情,而是缓缓说道: “这次把诸位领导请来,我只有一个目的,想为文化做点事。我能够为提供的,多了没有,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做文化要有钱,这介。我可以解决;一个,就是我这些年操作经济的这一点经验” 方勇已经感到了,这些平平常常说出的话,已经引起了在座所有文化人压抑又没有压抑住的兴奋。 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些文化人已经进入了各自的角度,在揣摩他的讲话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机会。他心中暗暗笑了方勇开始了自己的挥,把目前中国的经济和文化的关系。滴滔不绝地论证了只有在文化上重建中国的辉煌,才能使中国的经济有辉煌的展。 这个说法很让文化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反过来,方勇又诣滴不绝地讲到,目前中国文化人一定要认识到,文化的富足能够转化为经济的富足。 文化界绝不应该再拿着金饭碗去讨饭。当文化界在企业界面前表现得那样谦卑的时候,表明了文化人在当代社会生活中没有一点点经营自己的能力,这是很可悲的。 “仅仅我们在座的诸位,我认为,你们的影响,你们的形象,还有在你们掌握中的惠泉市电视台,都可以评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问题是你们从来没有意识到你们有这样的价值”方勇在那侃侃而谈到。 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文化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他进一步非常具体地剖析论证。 方勇治滴不绝,进入了演说的佳境。 那练有素的声调气势磅礴,笼罩了整个房间。当所有人被他的演讲所威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体积的庞大。方勇在这一刻也忽然觉得,自己是最小又最大的人物。他在讲话的过程中,不断地出现这种感觉上的变化。 方勇停顿了下:“比如说欧书砰欧编导心” 欧书砰是个身材魁梧、气质粗扩、方脸宽额带点络腮胡的中年编导。他有不少作品。眼下正在撰写一部论述中国历史文化的专题片。 电视台也开始实行了栏目承包制,他现在的全部着眼点是为这部片子募集资金,四处奔波。 方勇缓缓说道:“你的操作模式是什么?要拍片子,要做文化,于是乎去求钱,找钱,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向金钱投降的位置上。当然你也想到了一般的企业界赞助文化的心理,用金钱买点名声。但是,这种简单化的用文化拉赞助、集资的操作是毫无艺术可言的。你会为了你的二百万到处奔波,我认为,你这个项目本身,就可以评估上千万,几千万。关键看怎么操作”。 欧书砰当然是睁大眼了。欧书跸的妻子,身为编剧的云帆,一个纤瘦白净的知识女性也含着微笑,看着这位方总表高论。 方勇云山雾罩的开始说了起来既然欧编导片中将就中国历史文化问题,拍摄海峡两岸的各界知名人士,那就要形成一个整体操作,使海峡两岸的知名人士全部介入这 …一六泣个项目不是拍摄宗了以后才炒作,而是整个策划旧愣凶狗摄的过程,都是一个经营过程。 你的选题很好,好就好在这个选题本身不仅是个好的文化题目,还具有很大的可操作性。我认为,用正确的模式来操作它,不要说筹集二十万的拍摄经费是区区小事,整个拍片过程,可以形成一个操作规模,形成一个操作实体,甚至可以形成一个文化基金会。这个文化基金会以后专门用来连接海内外一切探讨中国历史与文化行为及相关的经济行为。 所以,这个项目是一个立体操作,关键是” 这时候,方勇又用起他的惯用手法,要想控制对方,既要利诱对方,又要打击对方的自信心。重新活了一次的方勇坚定的认为,人有两个弱点,一个是贪心,一个是对自己的怀疑。抓住这两点,就能控制天下所有的人 所以,方勇坚定不移地说道:“欧编导,你在这方面完全不懂!”欧书眸一贯认为自己在文化人中是有社会活动能力的,但是,当一个被各方赞誉的老总,用这样坚定的声音直言不讳地告诫他的时候,他不能不感到这个声音的震慑力。他甚至真的怀疑起自己的操作不过是文化人范围内的一种操作经验。 “你完全不懂的!”方勇在这个时候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你那点操作经验是小学生水平,是单线的一维操作,是毫无可取之处的!你的真正价值,是你提供的这个文化构思,你这个文化观集,但是,这么一个值钱的文化构思,按照我的估计,它可以产生几百万、几千万的操作规模,却有可能毁在你自己手里” 欧书砰已经多少被方勇的宏论所折服。比起一个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操作规模,他那样可怜巴巴地到处运动,为筹集二十万资金进行拍片子的操作,确实显得很可笑,很吃力。 方勇继续开诚布公地说道:“你的天才在你的思想,在你的写作,在你的观点,你是一个大文化人。但是,你不去做你的大文化,而用你那有限的商海经验,去搞这些集资行为,去拼命地弄这点钱,太可惜了,太得不偿失了,完全是个误区!用我的话讲,是当代文化人面对商海的一大误区。 贤良的妻子云帆在一旁问道:“方总,您的意思是什么?” 方勇注视了云帆一眼:“很简单,你欧编导一心一意做你的大文化。这些具体的事务性的活动,经济事务,商业,财务,应该找几个内行的人帮你管起来,你做你的文化领袖、文化旗手就可以了” “找谁管?。欧书砰谦虚的问了一声。 方勇略略停顿了下:“很坦率地说,如果你信任我,我愿意帮你管。如果我帮你管,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不需要任何报酬。你的项目我不投资,也不占股份。 如果我投资,我占有股份,说不清楚,我就不能帮你管理。如果你需要投资,我给你投资耳以,你就要找别人管理,我只做投资。出钱的事,我做起来很容易,你要多少钱,我出就是了。但是如果这样,还是你自己操作。我借你钱,投你的资,你到时候还我钱就可以了,你还是做不大。如果你要做大,请我管理可以,但我不投资。我完全代你管理,替你操作,最后做成一个很大的局面。文化是你的,挣了钱,经济还是你的。我只要你说一句话就行:方总是我的好管家,帮了我的忙。我只要这一句话。 然后,方勇把这张牌放下了。 他深信一点,想套住任何一个人,最重耍的是,不可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得过于明显或过于急迫。 欲则不达。 他又指向另一个目标。 也是一对夫妇,而且还是关凤山台长这次特意请过来的朋友,在关凤山的介绍中,这对夫妇才从国外回来。专门研究医学和健康理论,把中国的、西方的各种理疗技术、健康技术、养生技术综合在一起,现在苦于没有资金,也苦于找不到一种方式来推广他们的研究成果,还停留在书吝的苦闷之中。 方勇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呀,我认为这又是一介,大项目。从文化上讲,你们提出了一套新的自我康复技术,利用东西方文化中的优长之处,这是人类历史上了不起的一件事情。我给你们讲一个道理。天下好多事情很奇怪,当你不懂得经济规律的时候,这个事情你就挣不了钱,甚至往里贴钱,还传播不开。反过来,很多事情你拿它去挣钱,人们倒接受,还能广为推开。这也是现代社会的一个规律。 坦率说,对于你们的文化项目,只有两种结果:当你们不会用它挣钱的时候,这个文化本身没法推广。你没钱。贴钱,它反而不能推广;当你善于拿它挣钱的时候,它不但挣钱,广,推广以后,坏会更挣知道泣两种结果,蜘押汹什明一种?” 做丈夫的是个白哲瘦削的医学博士,南方口音,很善良。妻子和善微笑的圆脸总是微仰着,是个典型的敬业的医生,热衷于自己的事业。他们被这样一个全然没有想过的思路所震慑,深深感到了这里的合理性。 方勇举了一个例子:“你们看,世界上所有卖得好的医疗保健产品、饮料,果那个东西不挣钱,不进入商业渠道,白送人,谁敢用这个东西?它现在挣钱,进入商业操作,不但推广了,而且做成这么大的经济烦模,全在如何操作它们。但是,我又想说。你们还不如欧书跸,因为你们是纯粹的知识分子,一点没有操作的感觉,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讲,是不可想像的,你们根本不会自己做,也不能自己做。 还是一句话,得有人帮你们做,得有真正理解你们的人帮你们做。要理解你们这个文化的价值,也理解这个文化的可操作性,又愿意为你们着想,从你们的角度来做。在做的过程中,不因为它的商品化而玷污了你们文化品格的纯洁性。” “方总,你来帮我们做吧。”做丈夫的很急切地说道。 “一下子帮大家做这么多事,我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 很坦率说,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一个想法。帮助文化人做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方勇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我给你们一段时间,如果你们在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内,找下比我合适的人,理解你们的文化价值,理解这介。文化的可操作性,又和你们比较熟悉,你们又完全信任他,那么,你们就委托他来做。如果你们找不下,你们信任我,我可以帮助你们 这时候,更着急的,就是电视台的一把手关凤山,目前市里拨给电视台的资金有限,迫使保守的关凤山也开始实行栏目承包制,许多好的想法,都因为资金的缺乏而无法展开”一 方勇一听,说道:“像这样的事情就更简单了,这是略微安排一下,就可以顺顺当当展开的事情。” 方勇看到了文化人在这个时代的全部激动、无奈和焦灼。自己在今天的活动中,很潇洒也很从容地抛出了一个又一个圈套。他知道,今天自己花两千块钱也好,甚至八千块钱也好,请大家吃顿饭,这个投资终会有很高的回标一 举杯互相碰了一下,方勇提出了一个更加激动人心的宏伟建议:“当你们文化人不知道自己身价的时候,不知道操作自己的时候,你们跪倒在金钱面前,否则,你们就枉自清高,甘受贫困,甘于自己的想法不得推广,甘于自己的栏目出不来。 我觉得还可以有更大的操作,利国利民,传千秋万代,同时洋洋大观,影响遍及整个中国。我建议今天在座的领导朋友们,可以搞一个。中国文化俱乐部“把在江苏的各界知名人士都纳入其中,把江苏所有的文化人、知名人士都纳入其中:文学,电影,艺术,体育,卫生,教育,社会学,哲学,心理学,方方面面而电视台出面做这介。事最是合是” 这么一说,电视台的几位领导一下激动起来,就听方勇说了下去: “形成俱乐部以后,第一,文化人自然要加入俱乐部;第二,所有的经济人也要加入这个俱乐部。这个年代,是文化人附庸经济的年代,也是经济人附庸文化的年代。你们想一想,任何一个想做大生意的人,他都要想办法,不失去在这个俱乐部的个置。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这个俱乐部就操作成功了。 我们对所有想加入这个俱乐部的企业家,可以出售金卡,出售银卡,出售铜卡。金卡,以后至少卖到五万元一张;银卡,卖到一万元一张;铜卡,卖到五千元一张。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你们想一想,金卡五万元一张,不多卖吧,限额卖,最后卖到一千张。大家感觉感觉到这有多大的利润。我们还可以大量售银卡,再大量售铜卡。这些卡以后会炒得很热,还可以升值,关键是这里可以做成一个很大的文化项目。 如果大家感兴趣,那么,我认为,今天到个的所有文化界朋友,都可以算这斤。项目的起人,以后都有可能加入这个俱乐部并成为董事。我想,你们的利益当然会得到恰当的评估,会得到确认,因为你们是创业的元老。而你们各自代表的文化,在这个俱乐部中可以得到广泛的传播和交流。在这个俱乐部中,你们的知名度,你们的文化影响,你们早期的创建工作,都应该得到评估,进入对你们利益的确定” 谈到这里的时候,气氛达到了相当热烈的程度。,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比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七十六. 董菲菲 饭吃完了,方勇买单。 这个时候方勇现,那个电视台的进晋主播董菲菲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位还没被确认为扶正的女主持人,在今天这样一个高朋满座的活动中,既陪衬了场面。又受到了场面的陪衬。此刻,她对这位方总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程度了。她在吃饭的时候,不时为方总做一点及时的服务,斟酒,夹菜,递餐巾纸,自然活跃又优雅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宁媚看在眼睛里是有些不太开心的 在座的有些第一次见到董菲菲的文化人,也颇有点色迷迷地想和董菲菲套近乎,她一概从容笑对。此刻在她心目中,只有方总是真正有价值的。那些所谓的文化人,她已经见得太多了。 董菲菲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老跟在那个老女人缪小慧的身后。自己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的机会。她已经联系好了,只耍能找来几十万,就能为自己安排一个小小的专栏,自己就可以去主持这个节目。这样,她就是真正的主持人了。 饭后,宁媚在台里还有事情,随那些电视台的领导一起走了,有个相貌粗扩、嗓门雄浑的编剧留下来了。 他叫惠峰,编过一些剧本,但始终不得意,后来在8年干脆下海经商。可是钱非但没有赚到,自己还差点被海水呛死。 编导们自然爱惜自己那点稿费所得,希望在黄金照耀天地的年代,使那点储蓄不但不贬值,还能够升值。可是现在这些钱,大半都折腾在了海水里了, 听了方勇的一番演讲,又生出一点幻想。 他把情况简单地向方勇描述了一下。 他,惠峰,是个已经有一定经验的人了,但是,目前的境遇确实很困扰他。做生意做成这咋。样子,有点说不过去。可是再做下去,又怕连这点钱都保不住。 当他把情况讲出来以后,方勇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微亮。 方勇的话很简单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透视了对方的心理动机和秘密。他对惠峰说道:“一个处理方法,你把当初做生意时集资来的钱钱退回去,收兵回营写剧本。我对你回去写剧本,投赞成票。但是,你用这种状态把钱退回去,我替你感到难为情。” 惠峰连连点头:“是呀,方总,是这么回事。许多钱是我的同事们集资给我的,他们这些钱来得不易,在你这儿放了两三年,是希望它更好地升值,养家活口,装修房屋,你不但没有升值,连本都保不住,怎么交代?做朋友没办法交代方总。你说该怎么办?” 方勇略略想了一下:“我想。让你继续下海,也是不对的,你不适合干这个。你觉得自己是操作天才,但你实际上不是。很简单,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思路,文化人不能应对经济这个绞肉机的残酷性。你再聪明,再能干,是文化人中间的能干。经济和政治是个绞肉机。需要的是另一种品格。你能对付那些心狠手辣的争斗吗?能对付各种各样的阴谋吗?不行!回到书斋写,我非常同意,可是你那件事,也得了结一下。” “有办法没有呢?”惠峰急切地问道 方勇这时候看到董菲菲又居然走了回来,定了下神说道:“你看,都在向我找办法,我是有办法,但是你看我是多做点呢,还是少做点其实这个忙不难帮,但你总不能说,我给你几十万,你去还给朋友。这个你面子上不好看。万不得已,我也可以做这件事情。我给你一点,借你一点,都可以。不就是几十万嘛!但是你欠我钱,你舒服吗?也不太舒服。 我觉得最好的结果是,你又回到书桌上写剧本,这个生意还有人帮你做下去,把钱挣起来。增了值,把朋友们的钱都还回去,同时自己还留下点操作感觉,操作规模。我希望你用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在书桌上当编剧,百分之十的精力在商海玩一玩。玩的时候,要有人替你管理一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样好不好?” 惠峰忙不迭地说道:“这当然好了。方勇喘了口气:“很简单。你不是听到我今天讲的话了吗?我要搞这么多项目,当然也会调资金来。那么,跟刚才那几件事情一样,如果你信任我,我替你当管家,帮你把这做不下去的这点生意捎带着给你做下去。古人讲。长袖善舞,多财善贾。 我这儿生意多,有些无风险利润高的生意,就当做是你投资进去的。到时候你拿安全钱、稳妥钱就可以了。你这钱呢,也放心,还放在你的账上,你来管理。好不好?我需要给你做投资项目的时候。从你那儿划过来,用不了多久,就帮你把这个买卖圆一个场。这样,所有的朋友,过去出一万的,你给他三万,出五万的,给他十五万。你的生意挣了钱。对朋友也有个交代。“澡给自只再留下挚资金,算是自只操作的结绷欠更好吗?” 方勇说到这里的时候。惠峰深深感到,有缘分!多年的商海操作,使他多少有一点对人的戒心,但是对方的这种安排,对他确实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他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走了。 “董小姐,回来还有事吗?”这个时候方勇问道。 董菲菲忽然莫名其妙的说道,她老家的一个远房伯伯曾经来信讲了一件事。说有两大笔财产还埋在地下。一笔,似乎是红军年代的一批金银财宝,埋在一个山区的洞穴里;一笔,是眼下还说不太清楚的一咋小什么家族的渊源,就埋藏在江苏某个小镇的一所民宅下。 方勇连听都不耍听,在属于自己的另一个时代,泛滥成灾的一个骗局而已! 方勇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能够观察到夜晚生一切事情的老鼠跚 老鼠在这个世界七跑来跑去,正是它贴近地面取低位的角度,能够现很多别人现不了的东西。这让方勇想起老子的《道德经》。 方勇崇尚古文化。对《道德经》尤为推崇。柔弱胜网强,柔弱如水。乃是大道。 水比老鼠更彻底,永远向低处流,永远居低个,永远柔弱至极,柔弱至无形,永远不争高,不争强。不争胜,永远不采取正面出击的方式。而竭尽迂回、围绕、渗透的手段。 灭为无不为,结果成为汪汪洋洋的大道。 他觉得自己像水,没有棱。没有角,不露出自己的拳脚、爪牙、嘴脸,不露出自己的目的和心计,不直来直去。而是慢慢地泛开来,漫开来,就着地势不拘形态地流淌。分合,散聚,直行,迂回,向低处去,向缝隙去。化整为零,化零为整,渗透一切缝隙,摇动一切坚固的根基。耐心,反复地浸濡,浸泡,就势,就形。聚成一股势力,向前涌动。裹挟着泥沙,裹挟着一切漂浮物,壮大自己的声势。级取途经的一切消湄细流。 遇到更广大的河床,不怕。流过去,漫开来。水个低不耍紧,逐渐再聚起来。遇到更大的水流也不要紧,流过去。和对方混合为一。最后,你中有它,它中有你。因为你更智慧,更随意,更看清地形地势,于是乎,它又随着你往前流满。 水乃大道。 《道德经》反复讲,柔弱至水,上善若水,水乃大道。 方勇经常告诉别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走不过去的地方,没有水流不过去的地方。水,总有安身之处。水,总有出路。” 方勇喜欢老鼠,还喜欢猫头鹰。 夜晚,猫头鹰停在高高的树权上,眼睛雪亮,看着底下灯影丛中的房屋、人物,真是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独特的观察角度。 方勇能够明白董菲菲编造出来的这个愚蠢骗局,之所以愚蠢:第一。眼睛向前看,经常忘了往后看;第二,谁也没有朝脚底下看,不知道贴近地面来扫视一下低位的世界;第三,谁也没有爬到树上,从高处往下看。 董菲菲在那说了半天这个编造出来的故事,然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方勇,这钱要是启出来了,那什么事情都好办了。不过可惜现在还暂时没有方总不是说了吗”出几十万,帮我们电视台开一个新栏目,希望方总慷慨解囊,能,能让我来主持这个节目 方勇心里笑帆, “没问题!”他对董菲菲说道:“这是个很小的事情,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其实这也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你和你们部主任谈就可以了。 “钱呢?”董菲菲睁大了眼睛:“如果没有资金到个,现在电视台都是实行的承包制,恐怕我就这么说去栅” “放心好了,我答应下来的。就是没问题的事情!你去谈,谈谈具体的条款,有咋。相应的协议,好不好?说到钱,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一划账就过去了嘛。”方勇显得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句。 董菲菲自然是高兴得很:“谢谢方总,谢谢方总,只是这个不会出问题吧?” “完全可以。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好好做喽!搞这样一个栏目,对于我们以后的中华文化俱乐部也是个窗口。这样的窗口,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希望你能够做好,好不好?” “太好了!”董菲菲几乎跳了起来:“等这个栏目开播的时候。我要请你去做节目,就让你讲讲当代的企业文化。我觉得现代的企业家们太缺文化了,现代文化人也太不懂得重塑企业的文化面貌了一” 方勇一听,顿时被这咋。思路和设想所吸引。对于他现在的自己来说。用电视节目的方式给自己做一个特大广告,这里的得失如何如何,效慈如何,他瞬间做了评判六※ 方勇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个思路不错。事情,我看要同步来。设专栏。签协议,现在你就和电视台谈,形成初步文件了,我这儿还要做一点修改。总要有几咋,来回。文件要做得像样一点。周全一点。这样。才能使你的位置更好一点。也更牢固一点,对不对?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咋,项目也是为你而设的,为了安排你嘛!我不是要用你吗?” “那当然!”董菲菲高兴地说道。 “那么,你就要耐耐心心地谈,让台里觉得,你是站在你们台里的利益上。可是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是对我们这边负责,为我们的利益着想。我们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利益所在。以后,我们肯定还要用其他的投入支持你喽。任何一个节目主持人,一个文化人,在现代社会都要一定的炒作,一定的实力做支撑,才能把他炒起来嘛。”方勇似乎在那开导着董菲菲: “你这个主持人,我们用十万算开个头。包装一下嘛,以后肯定还要调拨更多的资金慢慢把你和你的栏目炒起来,包装起来。你就是电视台的一个窗口,也是我们的一个广告,对不对?你也代表着我们这种文化嘛。 还有,签约和宣传可以同步做,你也不一定等约也签了,栏目也定了。栏目的开播计哉都明确了,再请我去做节目嘛。 如果现在你愿意安排,需要我帮你做节目,现在就可以安排。至于我咋,人,坦诚地讲讲我的观点,在任何时候都是不需要准备的。也可能我现在讲,更有助于你和台里谈这个合作项目嘛。他们也可以更加看到这里的合理性嘛一” 董菲菲一下也领会过来了:“对,如果他们知道,您不仅能出钱,而且您本身就关心文化,有独到的见解,肯定就有双重的说服力了。您的有些观点,本身就是非常好的直播节目,特别有新意。文化人不能讲这种观点,企业家也不能讲这种观点,只有您讲得出这种观点,这种节目意义很蕊” 方勇笑着点着了一根烟:“好啦,事情很简单,就这样做吧。你就放放心心,把一切都依托在我这里,只想着怎么把自己做成一个主持大腕儿。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钱的事情尤其不用操心” 董菲菲很兴奋,觉得这是自己作为一个聪明美丽、活泼灵巧的女孩子的一咋。胜利。她深知,在这个世界上,像方勇这样的人,需要她这样的女孩子来陪衬,而她,也需要方勇这样的金钱来陪衬 方勇个子很高,在和董菲菲一起朝外走去的时候,董菲菲止不住用目光看一下他的头。董菲菲现了,身边这个男人他那从容不迫的声音、表情,不由得不让你产生敬畏和依赖。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靠山。 董菲菲应付的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她完全懂得和男人相处时,应该怎样用最少的支出,换取最大的收获。她知道男人很聪明,特别是像方勇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手段。但是他们对女孩子,对她这样年轻的,看来很天真、很无心的女孩子,往往失去警戒。仅凭这一点,她又比男人聪明。 这个时候,前面有吓。临时用搭建起来帐篷,外面写着动物表演。方勇一时好奇,买了票,和董菲菲一起走了进去。 一群人围拢在一处,兴奋紧张地观看着一个节目。他们也挤进去。隔着玻璃,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一条蛇正在捕食一只小兔子。 兔子虽然不大,但是,比起蛇头来,还是要大几十倍。眼看着蛇咬住兔子,然后像腰带一样把它缠绕起来,越勒越紧,直到将兔子勒得四脚伸直,脖子高昂。几乎能听见蛇的骨关节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能听见兔子被紧勒。窒息和最后挣扎的嘶喊。 董菲菲止不住紧紧地抓住方勇的胳膊。 方勇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个场面。他在欣赏这个勒杀的时候,觉出了自己和周围惊恐、震惊的人们之间智力的差别和承受力的差别。 蛇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慢慢松弛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见蛇慢慢游开,然后,又回过头来。更恐怖的一幕开始了:蛇开始了对兔的吞食。 它一点点越来越张大自己的嘴,最初只能把兔嘴包进去。因为整个蛇头不过像咋。小小的鹅卵石。看着还没有兔子的半个头大,但是,蛇嘴越张越大,像个有弹性的薄膜。一点点包上去,把兔头包进去了。蛇的脖颈开始鼓起来,继续向前包,整个兔头、长长的兔耳看不见了,兔子的身体在一点点被包进去。蛇的身躯在一点点蠕动,用力。 方勇略略垂下了自己的目光。看了看紧抓自己胳膊的董菲菲的那一双手! 一百七十七. 鸿门宴 三广。整个兔子被包了讲尖,只剩两只脚。也点,黑,被吞食了下去。一个比蛇头大几十倍的鼓包,沿着细小的蛇身,极缓慢地、一点点往下移动。 最后,蛇盘成蚊香一样的圈。蛇头吐着信子。慢慢收到这一圈的中间。像个小小的绿色堡垒,岿然不动,也像一个权力巨大的公章停在那里,镇服四方。 玻璃柜里灯光依然雪亮,玻璃柜外的世界却安静下来,再无任何声响。 “弱肉强食,生存的不二法则。” 看着精彩的动物表演,方勇淡然说道:“谁不能适应生存环境。最后的结果只有被比你更强的猎物一点一点吞及” “方总。你还说这些,人家都快要被这吓死了”董菲菲不断 “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方勇面无表情地说道。 董菲菲装出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方勇也不多说什么:“耍是董姐有事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没有事,没有事。”董菲菲急忙说道:“走了那么多路,我还穿着高跟鞋。脚都快要磨破了,那方总” 方勇一笑,带着董菲菲到附近找了一个宾馆,开了房,走进去。方勇也不说话,先进浴室洗了把澡。出来的时候,现董菲菲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方勇心里冷笑了下,坐到了董菲菲身边,也不说话。一只手就绕到了董菲菲的腰间 董菲菲是个特别会演戏的女人,被方勇这么一抱,佯装惊呼一声。 既然是主动送到嘴边上来的肉。方勇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把董菲菲压到了身子下。董菲菲开始还象征性的抵抗几下,但最后索性撕下伪装,配合起方勇来, 董菲菲身上的衣服被除得干干净净,一具**的**很快出现在了方勇面前 平心而论,这具**还算可以并不算太大,皮肤非常细腻。 方勇很快进入到了董菲菲的体内,狂暴而粗野的占有了这个女人 开始时候董菲菲嘴里只是配合式的“呻吟”但随着方勇动作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董菲菲嘴里的“呻吟。”渐渐变成了情不自禁的喊声到了后来,居然变成了尖叫,身子不断疯狂迎合着方勇,似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入到方勇的身体里第二天,方勇接到了咋,电话,开区的的那个段海南给自己来了电话。说是晚上要请自己吃饭。 段海南请自己吃饭?方勇一怔,随即追问怎么一回事情,段海南在电话那头支吾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实情。居然是天航集团才从广州调过来,担任惠、常、苏金三角地区总经理的蔡震越。 这个蔡震越,据说是最近几年在李梦晴身边窜红的亲信,深得李梦晴信赖。来到惠泉之后。也不知道李梦晴知道还是不知道,连续约了自己几次,说耍请自己吃饭,但都被方勇做拒绝了。没有想到这次居然通过段海南找到了自己,, 方勇原本想直接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却又答应了下来,方勇想要看看。这个蔡震越究竟要弄些什么把戏! 到了晚上。方勇和段海南碰了头,跟在段海南的身后步入金碧辉煌的惠泉大饭店。 蔡震越早站在大厅迎候,见到方勇,脸上立刻现出不无得意的笑容:“方总,你终于大驾光临了。” 方勇不客气地回敬了句:“这是段主任的面子,换了别人是请不动我的 “方总原则性强。”段海南假意称赞,然后指着蔡震越和身自己身边的韩秘,“你们耍好好学习哟” 方勇听出了段海南的话外之音,故意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幕震越走在前面引领,四个人来到贵宾宴会的楼层。走进中央的包房大厅。 厅内,段海南安排的作陪人员均已到位,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说东道西。见段海南和方勇蓦然出现纷纷站立起来。 段海南带头鼓掌,众人也随之拍手致意。大厅里响起一阵零乱的掌声。 丁奇居然也在,这也算是老“熟人”了。抢先迎上前,热情地握住方勇的手:“方总,自从我来到了惠泉市,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一直都没有吃过顿饭,今天得好好的吃上一顿。” 方勇笑着表示客气:“只要丁总的身份不再是古董商人就行。 “当然,当然。”丁奇哈哈笑了几声,应付了过去。方勇礼貌地伸出手:“惊动了宋局长的大驾,实在不敢当 “好了,大家都介绍完了。吃饭!”段海南一揽全局的样子,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席位置,然后招呼方勇,“方总,其他人你都认识了,不用一一打 方勇冲着其他人点头示意,然后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段海南的身边。 众人也纷纷落座。 特大的圆形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冷荤凉菜,鲜亮的餐具和晶莹的器皿交相辉映,极为讲究。 “段主任,今天喝什么酒呀?”蔡震越刻意在方勇面前显示与段海南关系亲近。段海南不假思索:“老灿巨,喝茅台。” 蔡震越向伫立身后的服务小姐一摆手,服务小姐立刻会意而去。须臾。一箱茅台酒搬进大厅。 乘着服务小姐给在座一一斟酒的空隙,段海南不无得意地笑着问:“震越老弟,今天请方总吃饭,你搞了啥子名堂呀?” “您让韩秘书特别关照,我哪敢怠慢。蔡震越刻意张扬,“方总是贵客,我准备了从海南运来的大海龟,还有长江里的野生娃娃鱼。” “娃娃鱼?”方勇吃了一惊,“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呀!” 蔡震越神态轻松:“国家该保护就去保护。我们该吃还是要吃 段海南哈哈一笑:“方总,我们啥子都没有听见,难得糊涂嘛。” 方勇无语,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酒已经全部斟好,段海南站起身:“今天我们大家给方总接风。不能喝哑巴酒,先要摆摆龙门阵。” 段海南稍作停顿:“方总是咱们惠泉市的年轻企业家,很受市委领导重视,又和我们开区有了合作,将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来,咱们请方总说上几句,, 众人拍手鼓掌。 方勇不得已也站了起来:“谢谢段主任,谢谢大家。今天,段主任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在座的各位也是一片盛情,令我诚惶诚恐。我这个人水平不高。毛病不少,是个犟头骡子,有些时候不识时务,今后如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原谅。不过,请大家放心,将来我会尽力和大家成为朋友的” 众人又是拍手鼓掌。 段海南端起酒杯:“方总,我呢,是四”人,外地来的干部,不过呢。今天咱们按照四川的故居来,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见面酒要连喝三杯哟。 方勇面无惧色:“既然段主任开口了,我照单全收。” 两个人举杯相碰。连喝三栋 丁奇紧接着站起身:“我敬老朋友三杯。 方勇不推不辞,又是三杯喝尽。 韩秘书不甘落后:“方总,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也敬上三杯 方勇豪爽一笑,再次喝下三杯。 “该我了蔡震越举起酒杯。“兄弟同样敬上三杯。” “且慢。”方勇忽然叫停,故意表现出不耐烦,“你们这种车轮战法太麻烦,让服务小姐拿个大杯来,除你之外,还有四位朋友,三四十二杯,都倒进大杯里,咱们共同干杯!” 众人愣住了。 服务小姐拿来大杯,连续倒入十二杯酒,网好满满一大杯。 方勇端起大杯酒,一声长笑小然后竟像喝白开水似的一口气灌入腹中, 众人都被方勇的壮举惊呆了。 方勇稳稳坐下,脸色不变,大气不喘,若无其事一般。 段海南大声喝彩:“要得!方总英雄海量,酒品一如人品。是斤。热血汉子!” 众人也纷纷赞叹不已。 方勇暗暗冷笑,搞这种“酒官司”算你们烧香拜对了真佛,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领教领教从小在部队长大,还在吃奶时候就被老爷子灌酒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方勇面对段海南的喝彩和众人的赞叹,故意自嘲:“英雄海量不敢当,不过是酒耗子贪杯罢了。说实话,这种名贵的茅台酒。我平时想喝也得掂量着点。今天段主任给了解谗的机会,我是不喝白不喝呀!没出息了,大家别见笑。” 一番话似是而非。听起来非常别扭,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令人难以应对, 段海南哈哈一笑:“方总啊,你这是在向我这个开区的主任哭穷要钱嘛。” “不敢。方勇含混回答。“酒话,酒话而已。” “这个好办。段海南借题挥,指着蔡震越吩咐,“震越老弟,搬上一箱茅台酒,给方总送去。从今以后,方总的酒就由你负责供应。” “遵命。蔡震越站起身。一副江湖模样,“只要方总肯认咱这个兄弟,甭说区区茅台酒,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几颗”。 说完,蔡震越冲两个部下招招手,两个走了出去。 方勇冷笑一声,倒要看他们这场戏怎么演下去法 方勇假作感激,高高举起酒杯:“段海南体恤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我无以为谢,回敬三杯酒,表表心意。” “要得!”段海南也是酒兴大,豪爽举杯,“咱们今天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两个人再次举杯相碰,连喝三杯。 众人也纷纷举 恰在此时,今天的招脾大菜闪亮登场。众人出新奇的惊叹一憨态可爱的海龟和肥圆的娃娃鱼还如生前的形态被端上餐桌,可惜生息全无。变成了香气四溢的盘中美味,不消片刻便会被碎尸万段,葬身于一张张贪婪的口中。人类对生态的破坏是毁灭性的,对动物的蚕食更是触目惊心,天上飞的,地面跑的小水中游的,几乎无所不食,而且愈是珍奇物种愈是争相吞噬,仿佛天地间的生灵均可烹而食之。人类的贪婪残忍,比之虎狼更甚! 方勇望着被烹成大菜的海龟和娃娃鱼,眼前浮现出它们在海滩上缓慢爬行和在水流中畅快游动的情景,肠胃中倏然一阵痛楚的痉李,顿时食欲全无。服务小姐掀去龟壳,亮开白嫩嫩的龟肉请客人享用。众人都以为龟壳会被丢弃,纷纷言之可惜,却不知如何才能食用,议论声声。 蔡震越转回厅内,重新坐下后向众人解释:“龟壳是拿去堡汤,这东西可是大补之物啊,比海马还有劲,保你喝过之后金枪不倒。” 众人恍然大悟,不禁出一阵哄笑。 段海南也忍俊不往:“你这个震越老弟,尽搞些新鲜名堂。” 丁奇笑着捧场:“我们这个年龄的男人,补一补还是有好处的。” 边上也有人拍着马屁表示赞同:“是啊,补补精气,很有必要这种东西。要长期进补才有效呀”,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已经跃跃伸箸。 段海南举起筷子对方勇说:“方总啊,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吃饭,你要身先士卒哟。” “实在对不起。”方勇出人意料地摆摆手:“我可没有这种口福啊。” 众人愣住了。 段海南不解:“有啥子说法吗?” “不好意思。”方勇已经编排好了推辞的借口,“我母亲信佛,立有家规。凡是珍奇灵异之物不可入口。” “封建迷信嘛。”段海南不以为然,“我们**人哦,方总不是。我说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该信那一套,方总那么年轻,也不应该相信” “我当然不信。”方勇假装无奈,“但是,母难违,我不能为了贪享口福有违孝道啊。” 众人面面相视,难以辩驳。 丁奇笑着圆场:“方总至情至孝,令人敬佩!” 丁奇的样子看起来大是感慨:“百善孝为先,方总此举大善啊,方总性情中人,孝义两怎六 其他人也随之纷纷表示赞佩。颂扬不已。 段海南十分扫兴,也很无奈:“如此说法就不好勉强了,**人也讲孝道嘛。” 蔡震越悻悻抱怨:“可惜我的一片心意呀。” 方勇假意歉然:“请大家原凉,成全我这一份孝意。” 段海南摆摆手:“算啦,方总不吃也罢,我们大家吃。” 言罢,段海南带头夹起一块鲜嫩的龟肉放入口中。众人随之纷纷伸箸夹取,顷刻之间盘中一片狼藉一…方勇望着眼前一副诽贪婪吃相的丑态,心中无具厌恶。 段海南一阵大嚼之后,用餐巾擦擦油亮亮的嘴,再次端起酒杯:“来。大家举杯,我们共同喝个团结酒。” 众人响应,纷纷高举酒杯,酒宴又掀起了新的** 段海南再次敬了方勇,两个人又是举杯相碰,双双一饮而尽。 段海南放下酒杯,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心中也有许多感慨:“方总啊,这年头做领导难,做想干事情的领导更难哪。”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段海南点上一支烟:“一个地方,展经济才是硬道理,可是展经济就要拳打脚踢,就要在商海弄潮,免不了会有些闪失,也有可能会弄湿鞋子,不必大惊小怪嘛。我们天天讲要解放思想,而事实上你一旦跳出了条条框框,马上就会遭到指责,就会有人在背后搞你的小动作。那么多的改革精英纷纷落马,实际上都是卸磨杀驴的悲剧。” 方勇不敢芶同,也不能辩驳,任由主任大人侃侃而谈。 段海南注视着方勇的表情,继续说:“傻瓜也晓得,循规蹈矩做不成事情。可是我们有些同志比傻瓜还要傻瓜,脑瓜壳就是不开窍,死,抱着清规戒律不放,今天讲廉洁,明天讲反腐,唱高调能当饭吃吗?搞活经济关键是一个“活,字,我们**人也不是清教徒嘛。” 方勇不无玩笑:“想不到段主任这样的大干部也有牢骚呀。” “牢骚归牢骚,工作还得照样干”段海南神态骄悍,“我经常对下面的同志讲,不要怕逑,放开手脚大胆干。只要把经济搞上去,捅出天大的窟窿格老子担着。**人连死都不怕,还怕担责任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一百七十八. 方副市长 …海南边大口吞吸着香烟一边目空切地喋喋不休,户煎熬一般耐着性子洗耳恭听,众人仍在你来我往地推杯换盏 此时,韩秘书接听了一个电话,也是快步奔到段海南的身旁,附在段海南的耳边小声讲述。段海南听罢点点头,然后转向方勇,一脸无奈的神情: “方总啊,真的来事情了,市长大人传唤,我要马上赶去市委。 方勇窃喜,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但表面上依然客套:“真是扫兴呀,我还没有陪您喝个痛快呢。” “官身不由己嘛。”段海南站起身,披上韩秘书递来的大衣,工脸怨气,“没有办法呀,我在你们面前开区的主任,而在市委领导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小马仔呀。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召之即去。” 方勇笑着恭维:“您是大领导,市长找您肯定有大事相商 “大事也罢小事也罢,反正酒是喝不成了。”段海南同方勇握握手,然后转向众人,“你们可要陪好方总。陪不好格老子饶不过你们 蔡震越几个人连声应着把段海南和韩秘书送了出去,回到了包厢,其他几个人都识相的出去了,蔡震越没有再敬方勇酒,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方总,我知道,你和我们李总之间有些误会,有些矛盾,但我不希望这影响到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我呢,不错,是李梦晴的人,不过我更是金三角地区的总经理,我代表的是天航集团的利益,而不是介,人恩怨,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既然蔡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三阻四可就有些矫情了” “好,方总是个爽快人”。蔡震越不知是真是假的夸了一句:“早就听说方总酒量大,今天一见,果然如此那!” 方勇点着了根烟:“这喝酒那,和做人是有很大关系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蔡震越显得有些好奇。 方勇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传自从杜康明了酒以来,人的一生似乎就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高兴了喝,烦恼了喝。胜利了喝庆功酒失败了喝解愁酒;结婚喝喜酒,丧事喝白酒;孩子出生喝满月酒,金榜提名喝谢师酒;上阵打仗喝出征酒,断头台上就喝个离魂酒。 男人好酒,好男人喜欢烈酒,是好汉都善饮。武松豪饮十八碗,留下一段景阳网打虎的传世佳话, 月有圆缺,地分南北。喝酒也有南北之分。北方人善豪饮,南方人好小斟。北方人喜烈酒,开瓶十里香。南方人喜老酒,软绵余味长。北方人喝酒说的是“喝,大碗的倒来;”南方人则是“多乎哉?不多也。酒品见人品,喝酒如做人。 北方人喝南方的米酒,味道就像是刷锅水,又像是隔了一夜的小米汤。总觉得不像是男人喝的酒。喝什么酒长什么人,南方人性格的软绵,形象的柔顺,似乎都与从小喝米酒有关系 酒品看人品,话虽绝对小也能一叶知秋。性格豪放之人,酒杯一端,谈笑间杯中酒早已下肚,不用劝,自会尽兴;性格细腻之人。小口慢酌,细细品味,似秋雨淅淅沥沥,于缠绵之中滋润出一脸桃花;阴诈之人,犹抱琵琶,跑冒滴漏,口是酒非。 蔡震越听的非常入神,听完了,哈哈一笑:“好见解,好见解。和方总喝酒果然痛快,” 随口聊了几句。蔡震越忽然说道:“方总,这个。开区的项目,是你的飞扬公司和海蓝公司一起做的,你也知道,海蓝公司其实是天航集团的下属企业,原本我们是志在必得了,但是你方总忽然横插一脚,结果变成了一家一半,我也不怕你方总见笑,我们的压力很大那 方勇一笑:“那么按照蔡总的意思是?”“当着方总的面,我也不想拐弯抹角的了”蔡震越定了下神:“你看这样行不,方总,你的飞扬公司呢,主动退出开区项目不,我的意思是,主要方总能够退出了开区的项目,飞扬公司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损失,我们都双倍给予经济赔偿,这样一来,我们好和上面交代,方总呢,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赚到了更多的钱。做生意,为的无非就是赚钱,方勇认识怎么样?。 “双倍赔偿,诱惑人那。方勇叹了口气:“又不要操心费力。又不要担心对方拖延款子,一举两得,一举两得。” 听着方勇的话,蔡震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方总放心,段主任那里我们已经说好了,只要方勇愿意,那我们马上可以签订协议” 方勇似笑非笑的看着蔡震越:“是李尖晴叫你来的吧?” “哪里,哪里”蔡震越有些尴尬地说道。 方勇淡然一笑了:“李梦晴频频遭到打击,现在日子不好过那。原本对开区的项目志在必得,谁想到杀了我们一个飞扬公司出来。蔡总,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的飞扬公司怎么老是破坏李梦晴的好事?是是不是我们上辈子有仇?” 听蔡震越敷衍了两句,方勇把杯子里的小半杯酒喝了下来: “要是我这次答应了,从表面上看我是赚到了,可是从长远看,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在这个行业,很快就会传出飞扬公司被天航集团彻底打败,这样对于我们声誉造成的损失,不是靠着一点钱能够挽回的。所以请回去转告李梦晴,我不会答应和他这么合作的。 说着,安勇站了起来,整了一下衣衫:“蔡总,非常感谢你的这顿晚饭,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请你的,只不过,没有娃娃鱼或者海龟这样的东西!” 说着,方勇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蔡震越 为了弄好惠泉市的规划建设,这段时候上任惠泉市副市长的方德生着实没有闲着,在惠泉市、宜兴、江阴、惠山县之间不断奔波着。 市委的调子已经定的非常清楚了,整个惠泉都要大弄!所以各区之间必须对市委班子的部署要协调一致。 方德生先去到东城区。这个区还是现在的省委副书记尤大庆当年在惠泉当书记时规划的开区。据说这个规划受到上级的重视,还在媒体上热闹了一番,尤大庆也因此调进省里。然而,几年过后,这项规划还荒在那里无法落实。现在规划出来的几千亩地上,只稀拉拉地竖着几幢办公楼,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围着荒芜的院子,显得甚是凄凉。没办法,每一届领导都想搞出自己的成绩,引起上级重视,得到官运亨通的理由,然而,又有谁愿意给上一届领导擦屁股呢!这也许是开区迟迟不得落实的主要原因吧! 方德生等人来到区委驻地,现街面上贴了不少红纸黄字的条幅,洒脱的卓体写着:欢迎领导亲临指导!很多人都站在路边盯着车队议论纷纷,不知道谁在路旁突然大声喊道:“**分子驾到!”方德生不由皱起眉头来,心想这里的人也太张狂了,胆敢大张旗鼓地这么喊。 公安局副书记吴增为的警车往路边靠去,刚停下来,那些立在街旁的人“哗”一下就散了,跑到远处又在起哄。 几辆小车开进区委大院,区委书记童艺仁与几个副职嘴上叼着烟迎上来。特意陪同方德生下来的市委秘书长严栋等人拥着方德生走上去,童艺仁没有正眼看方德生,而是向严栋伸出手说:“严秘书长,欢迎欢迎。” 严栋慌忙把身子缩回去,咧着嘴对童艺仁说:“童书记,这是市委新任命的方市长,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又回过头笑着对方德生说:“这是东城区区委书记童艺仁同志。” 方德生伸出手来,童艺仁表情淡漠地握握,没有说什么,便忙着跟别人打招呼。方德生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笑不起来了,童艺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情,甚至可以说是不友好的,那态度倒像下级拜访他似的。领导来了,一般都会主持个会议,传达一下思想,或者提点什么要求,指导一下工作什么的。方德生来了也不例外,童艺仁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请方德生去楼上作指示。 方德生点点头,带着一帮人向楼上走去。走进会议室,方德生看到会场里的桌子都是两种颜色的,一种是网刚擦过的,还沾着水;另外那些沾满灰尘,用手摸上去就留下很深的划痕。看来,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开会了。一行人去到主席台上坐下,下边稀拉拉地坐着区委的一些领导。 童艺仁像念书格子般汇报了成绩,然后说:“请方副市长给我们讲话。”说完带头鼓巴掌,下边的人却没有响应,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德生听到童艺仁把那个副字读得很重,心里便更是不快了。方德生随后讲了改革开放的重要意义。赢得热烈的鼓掌声。事实上,方德生想强调一下具体工作。但他网来市委不久,还没有摸清情况一 会后,童艺仁把方德生等人安排到招待所就餐。他们的饭菜很简单,既没有想象中的山珍海味,也没有本地特产,就像平民百姓的家常饭那么普通。同去的人看到桌上的饭菜甚于简单,都感到不好意思了,都在心里骂童艺仁做得太过分。他们偷着去看方德生,见他正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很中意这顿饭菜似的。其实方德生心里确实不好受。他并非没有吃过高档的饭局,也不赞成太铺张浪费,但是,从饭菜的标准上能够说明下级的心意,看这情景,童艺仁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事实上。吃顿饭本来没有什么,只是下级不拿着自己当回事,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一个领导,必须得有人跟在后面,帮着呐喊,冲锋陷阵,方能形成凝聚力,才能够做出成绩来。 午休的时候,严栋来到方德生的房间,气乎乎地说道:“方市长,这童艺仁也太不像话了,临来东城之前我还专门给他打过电话,说您过来指导工作,没想到他们让我们来忆苦思甜,真是太差劲了。” 安德生笑着说:“我感到这样挺好。” 严栋说道:“我们倒没什么,不过” 正说着,财政局长金方才敲门进来,他看到严栋在房里坐着,就笑着说:“方市长,我想请示您,是不是顺便到这里的财政部门看看?” 方德生摆了摆手:“不去了,你的部门肯定差不了。” 金方才还想说些什么,见严栋坐在那里不动,就说:“方丰长,不耽搁您休息了。” 严栋也站起来说:“方市长您休息吧。” 两人走了后,方德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抹下,他知道金方才肯定也想说说饭菜的问题,顺便讨个人情。方德生心里反倒平静下来,童艺仁这人算是耿直的了,他对人有看法。看不起某人能够表现出来。比那些脸上笑嘻嘻,心里藏着刀的人实在多了。 方德生躺在床上,从包里拿出一本《正官轶事》翻看着,心却不在这本书上。记得在交通局的时候。方德生没事就看这本书。一天,市委书记,自己的老领导关海良见他很专注地看书,就问他看什么书。当他现方德生看《正官轶事》时,风趣地说:“现在哪个当官不研究《厚黑学》。”方德生当时说:“这种书有意思。” 事实上,方德生曾多次读过《厚黑学》,但认为那种书不是领导应该看的,如果那样做,就是玩火的行为,是不成熟的表现,是急功近利。记得自己的岳父,方勇的外公曾用深沉的语调对他说过:“德生。在官场上混,干什么都要经过大脑过滤呀。” 他正回味着岳父大人的哲理,门被敲响了,方德生以为是公安局书记吴增为,便从床上爬起来。来人进门后,方德生现是区委书记童艺…乙愣了下,随后笑着说!,“常书记,请坐请坐。 童艺仁听到方德生称他为童书记,心里很不自在。他小心地坐在沙上,两只手老实地放在膝盖上,尴尬地说:“方市长,我本来准备得很充分,可是,哎!” 方德生一笑说道:“我感到这样挺好。有助于健康嘛。” 童艺仁叹了口气:“方市长您不知道。我有难处呀。” 方德生沉吟了下:“困难总会有的,不过你还年轻,只要把握好了,一定能干出成绩的 童艺仁猛嘬了两口烟,苦着脸说:“方市长,您网到市委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开区呀,说白了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尤省长从惠泉走了以后,开区的建设便停了,几千亩粮田停在那里,群众的意见很大,他们常常为此闹事上访,宋书记老是批评我没有协调好,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把那些地重新分回到老百姓死我也不敢呀。” 这件事方德生当然知道,前几年媒体把惠泉宣传得那么猛,一时间成了省里典型城市。结果,把尤大庆吹上去了,然后惠泉市就定格在这种形式上 方德生想了一下:小尤,不要乱说,少在别人面前提领导的是非。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童艺仁点了点头:“方市长,在别人面前我只字不提,就想跟您说,我感到以后跟着您干准没错儿。” 听完童艺仁这番话后,方德生没有表态。因为他不晓得童艺仁说这些话的真实目的,再说在背后议论领导过失,本身就是玩火**的行为。他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童艺仁一棵,童艺仁连忙双手接过来,尴尬地咧着嘴说:“方市长,哪能抽您的烟呀!” 方德生笑着说道::“烟酒不分家嘛。小 方德生点上烟吸两口,接着说:小尤呀,我在交通局的时候,有人就跟我提起过你了,说你是位值得信任的好同志,所以我们就先到了你这里。” 这句话让童艺仁感动了,嘴巴因此变得更没遮拦起来。事实上,童艺仁知道自己在区里窝得太久,如果提不上去,恐怕官运至此了。现在,他在方德生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便豁出去了,他把市里许多内部情况都讲给了方德生 童艺仁神秘地说:“方市长,金方才这人可是惠泉公认的能人,什么场合都能玩得转,宋书记每次出去都带着他。” 这些信息对安德生来说真是太有利了。 童艺仁似乎感觉到方德生对这些事感兴趣了,便喋喋不休,看他那种急迫的样子,似乎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倒出来。童艺仁这种急功近利的样子让方德生感到厌烦了,这种行为在官场上只能算是偷鸡摸狗的小人作为,肯定没有多大出息,顶多当杆枪用用。 方德生怕童艺仁好大喜功,以为帮了别人大忙便以功自居,便淡漠地说道:小尤,这些事我自己之前也是知道的了,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我网到市委,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心里是有数的” 童艺仁小声说道:“方市长,以后有什么事我直接向您汇报 方德生只是笑笑,并没有表什么态。岳父大人曾经老谋深算地对他说:“在官场要经常利用模棱两可的微笑,比任何语言都宝贵得多 童艺仁毒了后,方德生感到有些疲倦,躺在床上回味着童艺仁网说的那些问题,知道自己任重道远,稍有不慎就会马失前蹄的。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方德生以为这一次定然是公安局书记吴增为。 事实上,他也想跟吴增为谈谈。能够掌握公检法的领导才是真正的领导。他从床上下来,把门打开,脸上准备好的微笑顿时抹下来。因为进来的是市委为自己配备的女秘书郭丽娜,她夹着包,进门便把门闭死了。方德生很反感她这个动作,便皱着眉头说:“小郭,房里闷热,把门打开 郭丽娜把门打开,亭亭玉立站在方德生面前,眨着那双大眼睛说:“大家让我来问您,下午还有什么活动吗?。 方德生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三点钟我们往回赶。” 郭丽娜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在上面急地写着什么。方德生不由想起过去看过的电影,那上面的国民党军官下达命令时,常会有女秘书立正着,这么记着领导的口令。不消猜测,看来郭丽娜也是从电影上学的这种德性。 方德生皱眉说到:小郭,这两句话你记不住吗,还用写在本上?” 郭丽娜说道:“我要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 方德生眉头锁的更紧了:“你感到这种习惯良好吗?”郭丽娜那双毛绒绒的大眼睛眨着,表示不理解方德生这句疑问。方德生把头扭回去,冷冷地说:小郭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就出去吧 郭丽娜便低着头往外走,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方德生听到郭丽娜的脚步声从房间里消失了,才轻轻地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方德生又到了开区的地方看了看,通过那些高大的建筑,就能想到当时的场面有多么热烈。方德生心里感到气愤,这些楼可以进行装饰,搞个学校,或者弄个别的加工厂什么的,总比闲置在这里让风雨去破坏它好呀。还有那些地,闲在那里任草疯长,不会让大家先种上粮食,等要完善开区的时候,再让农民退出来也不迟。 方德生心里很难过,他想当官的拿的是人民的俸禄,可以说没有人民,一天也活不下去。 他们做的事不为人民着想,什么形象工程,拿人民的血汗钱树个人形象,哪有衣食父母不管人民衣食的。手中的权力是国家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既然是国家的权力,人民给的权力,就必须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绝对不允许高楼盖到半空中,老百姓没衣穿、没饭吃的情况继续存在下去了。他心里气愤归气愤,自己刚来不久,什么情况还不太了解。要认真一究才德生坐在车卜,不住地摇丽娜那刘眼睛不停地瞄着方德生,嘴唇动了几动,看来又想表什么言论。方德生忙把眼睛闭上,倚在靠背上。 当方德生把几个重要部门都走过后,回到市委便去史志办公室借来惠泉史志,在办公室里慢慢看着。书里面详细记载了惠泉市古今往来的人文景观,最让方德生感兴趣的是关于状元郎的记载。说状元郎文才盖世,皇帝欲招其为驸马,但状元郎婉言谢绝。 就在这时,严栋来了,说:“方市长,侯副书记让您过去有点事儿。” 方德生把史志放下,叹口气说:“从部队到地方上后,一直没有好好研究过惠泉的历史,读了这部,原来惠泉的历史文化悠久,传奇人物比比皆是呀!,小 严栋笑着说道:“是呀,惠泉是老城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严秘书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方德生走在前头,做出一种跟随的架式。来到市委副书记侯宗德的办公室,严秘书问:“侯书记您还有什么事吗?” 侯宗德摇了摇头:“下去吧 严栋点点头去了。方德生坐在沙上吸着烟,见侯宗德忙着给他泡茶,给他拿烟,给他笑脸,便感到不自在。 侯宗德笑着问道:“这几天转得怎么样?” “挺好。” “你还有什么个人问题尽管说嘛”小 “侯书记对我太照顾了。” 侯宗德一笑:“应该的嘛。”然后突然说道:“我说方市长,许多工作有待于我们去落实呀,我们不能不承认,尤书记在惠泉已经给我们打下良好的基础。比如东城开区的规划,当然了,如果要落实这几项规划,我们还要克服困难。” 方德生知道侯宗德这是说官话,没有钱怎么去落实,这样大的规模能是嘴皮子落实得了的吗?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钱,他侯宗德能拿来去给上一任领导擦屁股吗?这些当然不能说出来,方德生只能随着侯宗德说那种不疼不痒的官话:“是呀,我们不能辜负了书记的期望 方德生突然看到侯宗德眼里有种异样的东西,便感到他对自己说这些,肯定有目的。果然,侯宗德把长长的烟灰弹掉,笑着说:,“我们都明白这样的道理,没有钱说什么都没用,方市长,现在我们到处都需要钱,这介”这个,这几天你去省里跑跑款项,如果省里不拨给我们,你也可以去银行里借些款,当然了,我知道这项工作并不容易,也可以说是有一定的难度,不过我相信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闻听此言,方德生大吃一惊。世上最难的事就是平白无故地向人家要钱。他想把这个任务推辞了,于是说:“侯书记,我看这个问题”。 没等方德生把话说完,侯宗德便把他后面的话覆盖了,他说:“好啦好啦,我知道这事有难度,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嘛。这就像下棋,最好的走法只有一种,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方法就会成功。” 见侯宗德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方德生不好再说什么。抬头去看侯宗德,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表情祥和,目光注视着窗外。方德生顺着侯宗德的目光射出去,前方是座正在承建的高楼,高高的井字架插入天空,祜黄色的日头落在架子上摇摇欲坠。 方德生似乎非常“悲壮,小地说道:“宋书记,我会尽量去跑。” 侯宗德微笑着说道:“好啦,你去准备准备吧。” 从侯削已的办公室出来。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跟他打招呼,此时虽说方德生的心情极差,但他还是不断地点头微笑。 回到办公室,方德生见小郭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写东西。突然,郭丽娜在电脑椅上转个圈,跟着方德生就跑进办公室,慌忙把椅子拉到可以坐的个置,然后又忙着去倒水。等方德生坐下后,郭丽娜双手轻轻地握在小腹部,静静地用眼睛眨着他。方德生回头看到郭丽娜那种优雅的姿势,就像资深的服务员在等着客人的召唤那样。方德生叹口气,说:“小郭,你去忙你的。” 郭丽娜给他杯子里续了水,低头退出了办公室,把门闭得无声无,息。方德生盯着那扇关闭的门,闻着郭丽娜身上留下的那种淡淡的香味,轻轻地摇摇头 方德生站在窗前吸了一棵烟,把烟蒂插进那盆茂盛的文竹盆里,回到桌前看那本史志。史志里记载的几位红姓的故事,倒是让方德生挺感动的。她们都是惠山县的妇女,曾给新四军做过行军鞋。按记载的那种年龄算来,有几位应该还健在。方德生便想到,再去惠山县时应该去拜访拜访她们才是。方德生正翻着史志,郭丽娜又悄悄地进来,给他添了些水,便在旁边静静地盯着他。方德生感到很不自在,便把书本“啪”地扣在桌上,对她说:“小郭,我想跟你谈谈,其实你根本不适合做秘书工作。小 郭丽娜睁大眼:“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方德生淡然说道:“你没有不对的地方。” 郭丽娜委屈地问:“那为什么?” “我不喜欢女秘书。” 郭丽娜怔了一下:“那是封建思想,女人心细、勤劳,更适合于秘书工作;再说了,按照科学分工,办公室里有个女人工作效率会更高,据说宇宙飞船都配有女宇航员。” 方德生哭笑不得,他说:“小好啦。我随便说说,不过你要注意了,以后不要擅自闯进我的办公室,我感觉不好。” 郭丽娜显得很沮丧,把嘴撅得老高,低头出去了。 方德生轻轻摇摇头,感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她郭丽娜身上洋溢着大学生的气息,这种气息不能说不好,在其他场所里,女人的单纯也可能会显得很可爱,可在市委机关里,女人的单纯就显得幼稚,显得没素质没修养。没办法,这就是官场对人定位的独特标准。方德生知道,必须把郭丽娜调到其他办公室,再这么下去,不知郭丽娜会给他带 很快,方德生电话通知财政局的金方才,让他过来商谈去省城跑款的事。打过电话,方德生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网调到市委。就去省里要钱,这会让领导们怎么想呢?就在这时,公务员小刘打水进来,想给方德生倒杯水表现表现。因为郭丽娜每天都把办公室收拾得一尘不染,忙得满楼道里都充满了她清脆的鞋跟声,许多人都在背后说过小刘懒惰了。还有好心人对他说小刘你应该心里有数才是,怎么连眼面子活都干不了呢。 小刘刚走进方德生的办公室,郭丽娜便跑上去夺过水壶,给方德生泡了新茶,然后又忙着端水浇窗台上绿油油的文竹、君子兰与藤根盆景。室内顿时充满了郭丽娜高跟鞋的嗒嗒声,与她身上散出来的温香气息。 小刘呆呆地立在那里,手都感到没地方放了,只是委屈地注视着郭丽娜,看着她那种急于表现的样子,心里直恨。 方德生回头瞅一眼郭丽娜手忙脚乱的样子,又看到小刘尴尬地站在那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说,郭丽娜这种越位的表现让小刘产生了敌意,心里正生气呢。方德生故意对郭丽娜说:“小郭,这些事不是有小刘吗,你都干了,我们还要他做什么,你说我们还要他干什么?你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成了。” “小刘,你说是不是?,小 “方市长,我” 方德生挥了挥手:“好啦,你们都出去吧 刘听到方德生这番话心里很难过,他知道方德生对他有意见了,不由狠狠地瞅郭丽娜一眼。他与郭丽娜是同一批分到市委的应届毕业生,郭丽娜踏进市委办公楼就成了秘书,而他小刘却成了端盘子提壶的公务员。看现在这种情形,郭丽娜连公务员都让他干不成。自己费尽了周折才能到市委上班,自己漂亮的女朋友也是奔着他在市委才跟他的,如果在这里干不成,自己的处境就很难了。 郭丽娜听到方德生的批评后,正忙着擦铁皮柜的手僵住了,低下头默默地退到外室,坐在那里伤心。一滴亮晶晶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淋下来,滚着脸上的脂粉落在洁白的裙子上,印出一枚捅黄。小刘在旁边冷冷地看着郭丽娜莫名其妙地伤心,便站起来给她泡杯水,小声说:“郭秘书,您喝水。” “谢谢。” 小刘没有说什么,退到旁边待着。 一会儿,财政局长金方才来了,郭丽娜站起来把他让到沙上,低着头走到方德生的办公室门前,敲敲门小声说:“方市长,金局长来了,在外面等着您呢。” 里面传来了方德生的声音“让他进来 郭丽娜回去对金方才说:“方市长让您进去。” 金方才意味深长地瞅了郭丽娜一眼,脸上就挂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夹着文件包走进方德生的办公室。方德生忙站起来笑着说:“方才呀,请坐请坐说完,从烟盒里抽出一棵香烟扔给金方才。金方才本想掏烟给方德生,没想到自己并没有他快,便尴尬地接过烟,把屁股轻轻地坐在沙沿上。方德生看到金方才那种不自在的样子,不由想到自己去侯宗德那里的那种不自在,便摇摇头笑了。官场就是这样,大家都绷着弦,都不轻松呀!方德生说:“老金,找你来有这样一个问题,侯书记安排我们去省里跑款,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等方德生说完,金方才心里明白了,侯宗德与方德生的较量已经拉开帷幕了。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自己择木而栖的关键时刻了。任何决策上的失误将会影响他的前程。事实上,自方德生来到市委后,金方才着实用心地研究过侯宗德与方德生的实力,借以判断自己将抱哪个人的大腿。虽说自己是侯宗德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提拔归提拔,他不能因此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在官场混也要讲决策,也是有风险投资的。金方才明白,如果在这种时候与方德生搞关系,自然容易得多。他刚来惠泉不久,急需有人支持他帮助他。这时候给他的任何帮助都会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都会成为他心目中的自己人。如果等他稳定下来,大家都靠上去了,再去跟他搞好关系,效果自然不同。 按照金方才的判断,凭着方德生的实力,现在肯定有人主动靠拢了。而自己素来被别人称为侯宗德的心腹,如果让方德生也这么认为,将来侯宗德下台,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金方才摇头说:“方市长,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方德生恩了一声:“是呀,确实不容易。” 金方才反问了一句:“侯书记怎么说?。 方德生很快说道:“他要我们去要款,落尖开区的建设 金方才知道此行并无意义。去年,他与侯宗德拉着三车惠泉牌啤酒,带着惠泉的特产去省里跑款,结果,东西送出去钱却没影儿。后来他们又拉着这些特产去省里跑银行,结果省行连大门都不让进,并说只要把以前的贷款还上,银行可以给你们送礼。侯宗德在省行的门前等了三天,省行行长不耐烦了,几辆装着东西的车堆在门口,影响多不好,于是把侯宗德叫进办公室里。指着他的鼻子说了脏话:“混账,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地方官,靠着借款过日子,你没有能力就不要为官一方。”侯宗德从省行大院出来,看着蒙着雨布的几车东西,心里感到为难,如果原封不动地拉回去,脸上实在挂不住。于是,他让随从的人把东西分了,愿意送谁就送谁。从此以后,侯宗德再也不敢往省行跑了,如果省行的人来惠泉,他总是推说有事躲开。如今他让方德生前去跑款,这明摆着是给他出难题。 “方市长,您准备带点什么东西?,小 方德生想了一会:“你看着办吧,后天咱们出。” 金方才赶紧应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一百七十九.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二占才回到局里,打办公室辛任准备了二十万示现个当安排完这些事情后,金方才心里已有定数,决定应该攀上方德生这条线。再怎么说方德生也比侯宗德年轻,又有着强大的关系背景,从各方面比较,他都比侯宗德有实力。 金方才把东西准备好后,直接去到方德生那里汇报了,方德生嘴里直说不错,心里却感到隐隐的痛。现在出去办事就得带着贿品,都养成风气了。方德生生气归生气,但这种风气已经形成,如果不这么做,事情就会很难办。岳父曾经说过:“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一生不犯错误,但不要主动地去犯错误,不要明知故犯。”道理好说,但现实生活复杂得要多。 办公室里,方德生正收拾东西,准备去省城。他把写好的惠泉经济建设策划书装进兜里,把桌上的东西整了一下,出了办公室。楼道里,遇见的人都对方德生笑笑,忙着就走开了。方德生对这些人的态度感到生气,这纯是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心态,生怕得罪他与侯宗德其中的某一人。就在这时,听到郭丽娜的高跟鞋敲着地板赶来,喊:“方市长,您等等我。” “小弃,你想干什么? “我跟你去省城。” “你去干什么?” 郭丽娜感到委屈:“我是秘书,我照顾你的生活。” 方德生瞪眼说道:“老实在办公室待着,给我好好看看资料,把惠泉这几年的一些数据给我搞出来,回来我就要看。”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郭丽娜望着远去的方德生,大失所望。为了这次去省城,她去“新梦都美容美中心”做了头,还专门拿出半个月的工资买了新衣服,到头来却没有去成。郭丽娜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方德生的车出了市委大院,便坐到椅上伤心。想想自己来到方德生身边后,尽心尽意地工作,处处小心,看着脸色办事。没想到方德生连正脸都不给她,处处责难她,就像是仇人。这么一想,她更感委屈了,眼里的泪水不由冒出来。 公务员小刘进门看到抹泪的周秘书,说:“周秘书。” 郭丽娜抹抹眼泪:“有事吗小刘?。 “侯书记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郭丽娜点点头,重新在脸上化了妆,低着头往侯宗德的办公室走去。她的脚步越走越慢了,因为心里明白,侯宗德肯定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记得侯宗德安排她给方德生做秘书前,曾板着脸对她强调过,积极配合方市长的工作,想领导之所想干领导之所干。 末了,侯宗德严肃地说,如果方市长对你不满意了,你就回老家教书去吧。现在郭丽娜还能想到宋书记说那句话的时候,那种阴冷的表情。郭丽娜低头走进宋书记的办公室,宋书记冷冷地盯着她,厉声问:“小郭,你不跟方市长出去在家里干什么,你知道秘书是干什么的吗?” 郭丽娜委屈地说:“方市长不让我去 侯宗德大是不满:“你不会主动点吗?知道宋庆龄与赵四小姐吗?她们为了先生的事业做出多大的牺牲,她们是值得敬佩的,她们的人生是成功的、是伟大的 郭丽娜小声说道:“知道。” 宋书记脸色相当阴沉:“我说年轻人,你要珍惜这次机会,你父母把你送出去上学不容易,再说了,给你机会了,你还是干不上去,那你的父母会伤心的,也是没有前途的。” 郭丽娜使劲地点头:“侯书记,我会努力的回到办公室,郭丽娜脑子里不停地翻腾着侯宗德说的宋庆龄与赵四小姐,她不明白侯宗德为什么提起这两个人物,不过这些话定是暗示她什么小刘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她,嘴角上泛出一丝笑容。因为他看到郭丽娜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挨了宋书记的批评刘心里想,最好郭丽娜能够调出市委大院,那样就没有人跟自己争表现了。如果郭丽娜在办公室里,他肯定没戏,毕竟郭丽娜有着漂亮的脸蛋,这种本钱不是他能具备的。 郭丽娜抬起头:小刘,你去书店给我买两本书。” “井么书?” 郭丽娜想也未想就说道:“小关于宋庆龄、赵四小姐方面的书。” 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个棕色钱包,哧一声拉开,抽出二十元钱给小小刘。小刘并没有接那钱,急忙向门外走去小刘走在路上不停地猜测着郭丽娜为什么要看这两本她想做伟大的女性?小刘心里感到不安,郭丽娜要做伟大的女性,他小刘就更没机会了。那么她为什么点名要这两本书呢。突然刘目瞪口呆了,预感到要生什么事儿。他跑了几家书店都没有买到这两本书,便直奔图书馆。在图书馆管理员的帮助下,他终于找到了,便把两本书借出来。他到阅览室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不停地翻着这些书,看完之后便忧心仲仲地往回赶。”小刘明白,郭旧讣看了这两本书后。必将对自巳十分不利…… 回到办公室后,郭丽娜问:“买来了吗?” 小刘请功似地说道:“我把城里的书店都跑遍了也没有买到,后来又去了图书馆,终于找到了。”说完把那两本书递给郭丽娜。 郭丽娜接迂:小刘,真谢谢你了。” 小刘一笑:“周秘书,以后有什么事就说,只要我小刘能办到的。”说完,他给郭丽娜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脸上堆出那种谄媚的表情。郭丽娜要给他钱小刘说什么都不要,摆着手退出办公室。郭丽娜拿起两本书,看看孙中山与宋庆龄的相片,再看看张学良将军与赵四小姐,心里终于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做个好秘书,帮着方德生为惠泉人民做出贡献。事实上,郭丽娜何尝不想帮方德生呀,只是方德生并不接受她的帮助。 后来小刘在市委大院里暗自议论郭丽娜,想当什么赵四小姐。于是大家都会联想到所谓将军是谁。大家生气了,张学良与赵四小姐是爱国英雄,岂是他郭丽娜与方德生可以比拟的,这简直是对爱国人士的大不敬。这些议论被侯宗德知道后,非常气愤。自己的用心没想到被这个小小公务员给点明了,这样,大家议论到最后,还不是认识到周秘书是自己硬派给方德生的,是有目的的,这真是太糟糕了,于是便把小刘调到山区某乡镇,并专门交待该镇的领导,说小刘这位同志很不成熟,爱背后议论领导的是非,道德败坏,品质差劲。决不能重用 方德生与金方才的车来到省城,金方才看着林立的大楼,宽阔的马路与流动的人群,繁华的商业区,不由感慨:“方市长,每次走出惠泉,都有新现。就说咱们省城吧,前几年到处一片灰色的楼,您瞧现在的展,到处都变样了,马路宽了,楼高了,来这里务工经商的人也多了,一看就知道是个经济达的城市,可我们惠泉呢,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基本上还是原地踏步,真不知道惠泉什么时候才能跟上形势。” 方德生很想说。每天都在勾心斗角,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但他知道不能对金方才说,因为他并不了解金方才。 “方市长,真希望能跟着您,把惠泉的经济搞上去,那样我这个财政局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您瞧现在,财政上赤字,市委有什么事都往我这儿推,好像我会变钱。说没钱,领导就让我想办法,我能去哪里想办法。” 方德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本来,方德生想着先拜访省委书记,把带来的特产呈上略表心意,顺便汇报一下自己到惠泉的情况。当然,有机会的话便可以把款项的事提提。然而,金方才并不同意方德生这么做,他一本正经地说:“方市长,依我看,咱们先不忙着去省委转,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商量商量,因为这次来省委要款,并不只是要款那么简单。” 看到金方才表情严肃,方德生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便笑着点点头说:“方才,就由你来安排吧,你说得有道理嘛。” 方德生已经看出,金方才正在向他靠拢,心中不禁暗喜。如果有金方才主动帮他,他在惠泉就很容易开展工作,必然能够干出政绩来,不负老领导的重望。金方才带着方德生去市中心那家名为“漂流木”的大酒店落脚。 此店方德生是熟悉的,只是在那思考,金方才为什么拉他来这个饭店。 他们在酒店订了房间,然后去餐厅里吃饭。餐厅里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很好,一进门身上的汗就凉了。 金方才小心问道:“我们吃中餐还是西餐?” 安德生笑着说:“还是吃爱国餐吧。” 金方才把菜单递给方德生,方德生只点了几个特色菜,便对金方才与两位司机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来几个像样的。”司机当然不便点菜,金方才要了几个热菜,把菜谱放到旁边,然后从兜里掏出盒中华烟说:“方市长,抽这个吧,别人送的,一直没舍得抽。”方德生听到金方才在自己面前,毫不掩盖自己收礼的事,便明白,他是想跟自己往知己的层次上靠。在官场上,能够达到知己的程度,这是个很高的层次了。 酒店的度还是蛮快的,菜没一会儿就上齐了。菜的用料都是常见的,但做工讲究,味道也特别。牛肉是进口的,制作工艺也是西方的,只有三成熟,看着鲜血淋淋,但价格也血淋淋的。大厅的舞台上正表演着现代歌舞,许多洋妞穿扭来扭去。不时向台下打飞吻。置身于这种不分国籍的场所里,让人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轻飘之感。想想此店的名字,“漂流木”极能够体会只身在外游子的伤感。方德生把目光从那些小姐的身上滑过金方才,现金方才冷冷地盯着卉曰。若有所德生读不懂金方才的表情,他不知道川刀刊领他来这里有什么用意。 饭后,各自回到房间。方德生从兜里掏出那本《正官轶事》拿在手里,眼睛却盯着天花板上那簇巨大的豪华灯饰呆。待在这样的房里,虽有种优越感,但想想那些背着书包走在乡间小路的学生们想想那些每天为了生计奔忙,到头来剩不了几个钱的低收入者,方德生心里感到隐隐作痛。方德生突然想到童艺仁曾对他说过,金方才与侯宗德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每次出去,都是领着金方才。 这么想来方德生便后悔自己凭着直觉,跟金方才来到这个酒店。话又说回来,司机小刘也是侯宗德安排过来的,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到时候他们其中任何一位回到市里说,方市长在省城住“漂流木。”那影响就很坏了,这种事如果让平民百姓知道了,肯定会骂娘。因为在“漂流木。大酒店待一夜,就得花费他们一年的工资。 方德生正在那里懊恼,突然门铃响了,他拿起电话来,屏幕上显出一位服务山姐,方德生摁开门,一个漂亮女人走进来,用英语向他问好,然后又用中文向他问好。随后呈上中英双语的服务价位表。自然,方德生看到上面写着性服务的项目,每个姑娘的标价都合人民币一千多元,方德生用英语对姑娘说:“谢谢,我不需要 洋妞鞠了个躬,说声再见,便退了出去。 姑娘的脚步声远了,方德生不由恼羞成怒,他金方才到底玩什么花样,自己如此不成了案砧上的肉?他想到应该马上离开这家酒店,按着自己预想的按部就班地去做才是。他摸起电话准备通知金方才马上动身,转到省委招待所下榻。门铃电话又响了。方德生拿起来,看到屏幕上现出金方才的影子。由于视屏的弧度较大,金方才那张脸显得很恐怖。方德生把门摁开,从卧室里踱到客厅里,对刚进门的金方才问:“方才,我正想找你呢 金方才坐在沙匕,笑着说:“方市长,耽搁您休息了。” 方德生笑着说:“这么高级的房子,睡不习惯金方才递给方德生一棵烟,掏出亮晶晶的打火机弹出蓝莹莹的火苗,给方德生点着。方德生猛嘬几口,把并不长的烟灰弹掉,叹口气说:“方才,这里太高档了,要是让市里的人知道,他们定会说我们浪费呀!真是太贵了,住一夜要用掉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我睡不着觉呀!我躺在床上,越想越感到自己是个铺张浪费的人,是对不起人民的人 金方才急忙说道:“方市长,事实上我不该干涉您的。” 安德生沉吟在那:“方才,看你说的,如果领导没有几个知心的人,那还当什么领导,我在来惠泉之前有人就对我说过,财政局的金方才同志是个不错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这种话金方才听得多了,领导都会用这样的暗示对待下属,策略上先给下级些甜头,借以联络感情。金方才虽然懂得其中道理,但还是显出感动的样子,咧咧嘴说:“方市长,谢谢您能看得起我,您网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难接触,后来才现您平易近人,跟着您干是下属的福气。”他说完不停地嘬烟,浓密的烟雾在脸前,把整张脸都朦胧了。 方德生知道金方才有话要说,但又不好开口,就引导他说:“方才,我网来惠泉,许多情况都不了解,真希望听听你的见解 “方市长” 方德生显得非常随和:“随便聊聊,没关系嘛 金方才把老长的烟蒂摁死在烟灰缸里,说:“方市长,惠泉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可以说是很复杂的。 安德生点点头:“方才,有什么你就直说,有你这样的人做帮手,做领导的就轻松多了,我心里有数呀。” 通过方德生的这些引导,金方才知道他正向自己放暗号,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希望得到帮助,然后滴水之恩将以涌泉相报。事实上,就算方德生不引导,金方才也决意要把前程之宝押在这个有根基、有能力的新书记身上。他说:“方市长,我就跟您说实话吧,咱们市里,宋书记抓全面,侯书记负责财政上的事情,以前也来省里要过款,但要钱的人多,省里的钱太少。再说,那些款都被省里拨到沿海地区了。后来侯书记拉着几车啤酒去省行借款,耳人家连面儿都不见,后来那几车啤酒只得让工作人员消解了,作为一届书记,连礼都送不出去,那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金方才突然转话:“方市长,以后再出去办事的话请坐我的车吧,我可以向您保证,司机绝对没问题。” 一百八十. 见到了老同学 二令方才突然转了话题。方德生明白,官场就是众样施易表态,不要把话说尽,要给自己留出余地。总之,方德生通过金方才的含糊其辞早就明白,侯宗德让他来省里要款的本意是挫他的锐气,至于金方才说的司机问题,方德生也明白,靠不住呀! 就算金方才跟他说了这些,也不能把他归纳为自己人,现在阳奉阴违的人太多,也可以说人性的丑恶在他们这些人之间表现得最充分不过。方德生准备进一步试他,摸到他的内心所在。于是问:“方才如果你是我,现在该怎么干?” 金方才是干什么的,在官场上也是老行家了。他出生农村,从村会计干到乡文书,从乡文书干到副镇长,后来是镇长,镇委书记直到如今的副县级,那真是步步为营。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心理没研究过,方德生试他那是在意料之中。他明白,虽说自己要表明立场,但也不能过于靠近,那样做会让方德生感到自己不成熟,急功近利,进而会产生怀疑,欲不达。领导是不会看重不成熟的下级的。再说了,自己把话说得太直接,人家必然认为你卖主求荣,这便更得不偿失。他沉吟片刻说道: “方市长,前几天有位朋友让我捎给您一封信,我差点就忘了……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到茶几上,便站起来告辞 找个商场买了许多食物和水,方勇回到了那个仓库中。走到那间关押着两个美女小偷方面外,正想开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痛苦,但仔细听,却分明是愉悦的呻吟 方勇想了一下,蹲下了身子,从老式的锁孔里看去,里面的场景让方勇大吃一惊。 两具**的女人**,在床上纠缠在了一起,不断的亲吻、抚摸,这两个女人,正在以奇特的方式互相取悦着对方 看来,这对小偷姐妹花真的是一对同性恋 方勇克制住了自己进去的冲动,走到一边,点着了根烟,摒弃了心中的一切杂念。耐心的在门外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听到里面那激烈而疯狂的声音低了下来,方勇又等了一会,算算也应该差不多了,平定了一下心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方勇进来,完事的两个女人,脸上依旧带着潮红,方勇只当不知道,把吃的放到了她们面前:“我最近有些事情,大约有几天不能来,这些吃的和水,够你们用几天的了” 沈欣瑶依旧用那种仇恨的眼光死死盯着方勇,但方勇却淡淡笑了一下,返身走了出去 方勇接到了个电话。是自己初中时候同学,语文课代表柳叶然打来的。 柳叶然在电话里告诉方勇,自己是通过报纸“飞扬公司”的招聘广告知道方勇现在下落的,并且打电话到“飞扬公司”要到了方勇的电话。 这个柳叶然,在初中的时候和方勇关系不错,方勇以前经常不交作业,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柳叶然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同学,约个时间,我想单独请教请教你。”在电话的最后,柳叶然向方勇出了邀请。 方勇在那想了一下,说道:“明天下午五点半之后,我都有时间,你要赏脸,咱们就在城东那家叫小城故事的餐馆见面。” “当然没问题柳叶然爽快地回答 方勇坐在临窗的位置,这家餐馆的椅子是宽大的藤椅,把身子放低,可以很舒服地躺在椅子里。方勇向外面张望着,却不愿去看表,他知道,柳叶然是个守时的人。 秋天到了,透过明亮的玻璃不时地可以看到有几片枯叶从树下飘落下来,徐徐吹过的秋风把叶子吹得时常打几个转。 “这人有时候真像叶子,身不由己。”方勇从口袋里掏出烟,用鼻子闻闻烟丝的香味却又把烟放进了烟盒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有了抽烟的**。 正在这时,柳叶然闪身走进来,方勇抬起了头。 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羞涩的小女生瓦圈不一样了,今天的柳叶然,她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红黑格子的羊毛裙,脚上是一双金色的皮鞋,看上去优雅大方。 “女大十八变啊。”方勇脑子里回忆起当年上学时,柳叶然总是穿一身蓝色的运动服,虽然干净,但到了后来洗得都有些白了。 “方勇,等很久了?。柳叶然坐在方勇的对面,脱掉外套。 “没有,刚刚到。”方勇直起身子,顺手把菜单递过去。二;二工有推让,招弄喊来服务生,点了几个精品小菜。在服甘力传身即将离开的时候,方勇说:“来瓶红酒。” 酒和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在咽下一口红酒之后,方勇问道:“老同学,听说你进了一家建筑材料公司,你找我是为了你们公司的事情吧 “嗯,今年生意不算很好,你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想让你这高手帮我出出主意柳叶然轻轻抿了一口酒,看着方勇。 “你结婚了吗?。方勇忽然问道。 柳叶然的脸红了,感觉火辣辣的。“这个跟做企业有关系吗?”她反问道。 “当然有。企业的兴衰多半取决于带头人。”方勇答得很合时宜。 “看来你是想让我给你讲讲我的家史喽?”柳叶然说完,顺手往方勇的茶杯里添了些水,轻叹一口气,说道:“也好,很长时间没有合适的对象听我这怨妇诉苦了 方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叶然,等着她说下去。 “初中毕业后,我就般学了,因为家里穷,上不起学了。为了养活自己和替家里分担负担,我在常州找到一家做新开的卖太阳能热水器的小公司做促销员,一干就是两年,后来我现这个东西并没什么技术含量,入门门槛低,所以,我用打工的积蓄加上借来的五千块块钱,跑了一趟外地,后来,拿下了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牌子做常州地区的代理,这个牌子叫“天使”也许是上天比较眷顾我,也许是这个产品就是为成就我而准备的,我没有资金应对大卖场的那些费用,只能把这咋。牌子的太阳能热水器放进路边的小店里,没想到竟然销得特别好,很受欢迎”柳叶然回忆结束,看着方勇。 沉默。 忽然之间,两人仿佛得了失语症,只是互相对望。 “那你这几年只顾着忙事业了?”许久,还是方勇先打破了沉默,而柳叶然知道,方勇的言外之意显然是问自己有没有恋爱,有没有结婚。 柳时然用力咬咬嘴唇,像是在下什么决定,终于,她松开了咬住的唇,那唇上留了一个淡淡的牙印。 “方勇,陪我喝一杯。”柳叶然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脸颊上顿时添了两团红拜方勇知道自己的问题触及了柳叶然的痛处,猜测中,柳叶然在感情上应该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在外孤身闯荡的女人。故事少不了。 “方勇,忘了谈正事了,我现在公司遇到瓶颈了,你帮我分析分析。”柳叶然好像忽然又做回了那个干练的“女老板”。 “其实,在当前这种大环境下,遇到瓶颈是正常的。因为终端的购买力受之前建材市场动荡影响,出现了一些问题。许多行业都深受其害。”方勇也很快进入了角色。 “那么,难道在这种状况下,我就要等死?”柳叶然问的问题很尖锐,说完直视着方勇的眼睛。 “不,这种时候,更多的要练内功方勇紧接着又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你公司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你一手抓吧?” “确实。”柳叶然心里暗中赞叹方勇眼光犀利,但是仍旧很不甘心地强调了理由:“在公司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行业,也没有人比我的人脉更广。” “呵呵。方勇意味深长地笑了,柳叶然不解地看着方勇,“难道你认为我说得不对?”柳叶然问道。 方勇没有正面去回答柳叶然的问题,而是问了柳叶然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早些年,有部电影叫《高山下的花环》,你看过没有?。 “看过啊,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电影。其中有个连长叫梁三喜牺牲得还很壮烈。”柳叶然边想电影情节边回答方勇的问题。 “你认为梁三喜如果活着,今后能做荐军吗?”方勇抛出这个有意思的问题。 “这介,。柳叶然猜不透方勇的意图,也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告诉你,梁三喜即使活着也做不到将军,因为他的眼界决定了他最多是个营长的水平,论见多识广,整个片子里在未来有希望做将军的是那个军长的儿子,为什么?因为他有那种成长为将军的环境方勇说完喝了一口茶,柳叶然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明白了。 “你是说我的眼界有局限?”方勇笑笑,争辩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柳叶然歪头看着方勇,等待方勇进一步的解释。 “做大做强一个企业,核心并不在于你多了解精通这个行业。而在于你的野心有多大,看问题的方式是否高瞻远瞩,你在这个行业时间长,这是一样优势,但也是劣势,有时候会局限你的眼界。”方勇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的时候,柳叶然抢先说道:“那么,我需要引进一些有眼光的人,或者说需要引进外行业的先进方法或 “完全正确。”谈兴正浓,方勇忽然有了吸烟的**,于是点了一支烟,新买来的打火机出清脆的叮当声。 “那我现在到哪里找一个外行业的人才来给我当副总啊?”柳叶然看着方勇,希望方勇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方勇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这种事情这种人,要看缘分了。” 夜已经深了,柳叶然觉得身上有点冷。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方勇,咱们走吧。”柳叶然站起身,拿出大哥大网要给司机打电话,一眼瞅见时间已是深夜,把大哥大悄悄扣死了。 这是柳叶然的习惯,人和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虽然自己是老板,可这个时间她从来不会把司机“骚扰。起来 钻进方勇的桑塔纳里,柳叶然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桑塔纳遇到不平的道路也能一马平川地掠过,身处车里的人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 一边是狂野,一边是安逸,这样的矛盾结合,注定带来诱惑的感觉。 按照柳叶然的指点,车子行驶到接近郊区的一座房屋前。 “看来柳叶然一个人住方勇暗自猜想 “上奔坐一会儿吧,醒醒酒,刚才我一直担心路上会有交警拦下车子”柳叶然的这个邀请让方勇没有拒绝的理由。 方勇的猜测是正确的,进入柳叶然的房的里,屋子里面的那份冷清。方勇是可以感觉到的柳叶然是孤身一人 “你一个人,对吗?”方勇轻声问道。 柳叶然把灯光换成了弱光,房间里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在孤灯之下,方勇赫然现柳叶然的脸上有了泪水。 方勇讪讪地坐在柳叶然的对面,低头不语。 “我该走了。”说完这话,抬起头,却看到柳叶然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这神情好似初中时代那个坐在自己前排的单纯女生。 方勇轻轻在柳叶然脸颊上吻了一下,随后触及了她的唇,随着一簇火焰的升腾,深秋的寒夜里,徒增一份热烈的缠绵。 柳叶然享受着这份鱼水之欢。自从离婚之后,本以为这世间不会再有男人让自己愉悦。仅有半年的短暂婚姻的降临。也许是老天历练自己的特别手段,前夫是个文化人,写得一手好文章,出版了数本诗集、散文集,只可惜,文人永远也不明白真正的生活不是在虚幻中。作为女人,事业同样重要。这份隔阂没有对错,错的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不合适的人。 方勇满怀漏*点地冲刺着,心如止水却不拒绝生理上的需要,从大学开始苦恋的女友,终于在七年之痒的时候,投奔到美利坚合众国的怀抱,绿卡的代价是身边多了一个非我族类的人做丈夫。 成*人之间有成*人的游戏规则,第二天清晨起床,方勇吻了吻柳叶然,便告辞而去。柳叶然喃喃自语:爱情事业的缘分会双至吗?如果方勇是那个爱情的有缘人,那么能让自己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的伙伴究竟在哪里 陈曦路用双手支着桌子紧锁着眉头?面前摆放的是企划部提供的竞争对手的市场占有率数据。许久,陈曦路一拳捶在桌子上,嘴里说着:开玩笑,开国际玩笑。 方勇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莫名其妙的要做什么太阳能热水器生意了,还说自己是装修公司,在做热水器的时候有天然优势。 陈曦路有些怀疑方勇被哪个大忽悠给洗了脑了。惠泉属于太阳能热水器市场的相对饱和地区了,其中全国闻名的“霸王太阳能阳光太阳能”以及惠泉的本土强势品牌“吴越太阳能”牢牢把控着惠泉的市场份额,陈曦路手中的报告显示,在惠泉市,“霸王太阳能”主要占据了高端消费群体,“阳光太阳能”占据着中端消费群体,“吴越太阳能。把控着低端消费群,三家加起来预估的市场份额占有率已经过了百分之七十,加上其余类似于其它的杂牌子,再占去一个百分点,留给方勇刚刚拿到手的“天使”牌子的市场空白不容乐观。 “不行,我要找方总谈谈。”陈曦路顺手拿起了调研报告直奔方勇的办公室而去。 “进来。”里面传出的声音冷冰冰的,没任何感**彩,好在陈曦路已经习惯了方勇这种态度。自从自己进入“飞扬公司”并且不断取得进步之后,陈曦路觉得自己和方勇两个人的合作还算是愉快的。 方勇这个人脑子很灵活,他的家史简直有如神助。陈曦路觉得自己是方勇一手现并且提拔起来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一下方勇,避免方勇走弯了路。 一百八十一. 太阳能热水器 ”曦路专讲办公室里,方勇正在仔细观察着桌子卜彼璃凶两条斗鱼。 斗鱼是种奇怪的东西,嘴里长着一些细小的锯齿状的牙齿,只要两条鱼放在一起,一碰面就分外眼红,似乎对方跟自己有着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上去不把自己和对方弄个遍体鳞伤决不罢休。 方勇想了咋。歪招,他那个鱼缸是个双层环形的,里面外面各有一介,环形空间,中间隔着透明的玻璃,两只斗鱼看得见对方,可是谁也冲破不了那道玻璃屏障,所以,两条斗鱼拼命地撞击着对方各自的方向,却怎么也斗不到一起。 “方总,我想找您谈谈关于我们进军惠泉市场的事情。”陈曦路站在方勇身后说道。 “哦,坐吧。”方勇转过身子,指指沙,陈曦路便找了那张单人的沙坐了下去,他知道方勇喜欢独自霸占那张长条的沙,果然,方勇在长沙上坐下了。 “这是惠泉当地竞争对手的市场率占有报告。”陈曦路把手里的报告放在茶几上,用手把报告推到方勇面前。 “来,先喝茶方勇并没有理会陈曦路,而是从精致的玻璃茶壶里倒出一杯茶,示意陈曦路尝尝。 陈曦路品了一口,那茶入口后香气四溢。 “好茶。”陈曦路称赞道。方勇看着陈曦路笑了,笑得很得意,因为他知道陈曦路这个人很挑别,能从他嘴里赚个好字的东西并不多。 “真的好?”方勇眨眨眼睛,要陈曦路再次确认。 “当然。我有必要在茶上讨好您吗?您又不会因为这个给我奖金陈曦路笑笑,用这个轻松的玩笑让方勇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是这茶,你看看。”方勇来了兴致,从茶几下面把刚刚开封的茶递给陈曦路,陈曦路瞅了一眼,说道:“月新茶?没听说过啊!” “是的,之前确实没听说过,可最近很多圈子里的人,都在改换口味。喝这茶了。你看,这茶是不是很有可能在惠泉茶市场打开一个缺口,分一杯羹?。方勇此时眼睛盯着陈曦路。 陈曦路这才体会出方勇请自己喝茶的真正目的,这真是“方翁之意不在茶”啊,方勇很显然是告诉自己,“天使”进军惠泉太阳能热水器市场的事情,就仿佛这月新茶打进惠泉茶市场一样,找准切入点。一样能成功。 陈曦路不想说话,盯着那份调查报告看,他想用这个举止来听听老板的看法。 “小陈啊,惠泉市场是太阳能热水器在江苏的兵家必争之地,它的局势不用看调查报告我也了解个七八成,咱们网做这个行业,阳先,太阳能、霸王太阳能、吴越太阳能哪家也不是省油灯,就算只有一个对手,要想从人家碗里抢饭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这三个巨头都在一起。可是,我要在惠泉市场打开市场局面的决心已定,并不是要去当炮灰的,相反,我还要在那里站住脚。跟你明说吧,我这还有其它目的在里面。” 方勇说到这里,陈曦路知道今天自己跟老板的话题已经不存在着讨论是否进军惠泉市场的问题了,而是自己应该怎样去打开惠泉市场,换句通俗的话:不要讨论飞机是否应该起飞的问题,而是飞机怎样飞得更高 “我明天就开始搭班子,准备在惠泉成立飞扬公司太阳能热水器分公司。”陈曦路抛出这话,静静地看着方勇。 “不,惠泉不要筹建分公司,而是成立一个营销中心,我要传递给惠泉消费者和同行的直接信息是来自惠泉的,天使”你把飞扬公司的几个骨干带走就行了,家里这一摊子,我来替你分担,你给我专门敲开惠泉的太阳能热水器市场方勇说完这话之后,右手不自觉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形状,其内心显然是志在必得。 “得,自己一下从才网升任的总经理特别助理降格成了营销总监了陈曦路叹口气,敏感的方勇立即觉察出陈曦路内心的波动,接着补了一句话: “小陈,当然你干营销总监的活太委屈你了,这也不利于公司团结稳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出现了矛盾呢这样吧,明天我下个文件,正式成立天使战略展委员会,我是委员长,你是副委员长。再找几个骨干,怎么样?” 陈曦路差点笑了,这个方勇不去搞政治实在是屈才了,这样一任命,自己确去干总监的活职位待遇都保持不变,倒也说得过去。 “没问题陈曦路说完起身离开,临出门前,看到方勇又趴到了那鱼缸面前,看着两条斗鱼不停地碰壁小 陈曦路出了南京火车站,一眼就看到广场大大的户外广告牌上,赫然印着霸王太阳能热水器广告的画面:一对金碧眼的外国情侣面朝大海坐着,头顶的阳光洒下捅色的条纹,“给肌肤阳光的感觉”这句广告语很有诱惑力。 陈曦路不得不承认霸王太阳能热水器这个广告很抓人:用老外代表了这个企业是合资企业的性质,另外多少也利用一下部分国人崇洋媚外的心态。此外,那句广告语用了文化点题的方式,突出了产品类别。 “相对来说,霸王太阳能应该算是江苏最大的龙头了,要先到咱们的省城南京摸清路数,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他了,以前不做这行的时候,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关注过对方。陈曦路边想着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请问你去哪里?”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着一口带着浓重惠泉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反倒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 “我去经国光大厦陈曦路报出了地址。这是方勇指定的住宿地点。陈曦路知道,方勇交际圈甚是广泛。自己这次要下榻的国光大厦的房间,是方勇用低于市场价四折的价格长期包下来的,这样低廉的价格,对于四星级酒店来说,如果 “小兄弟,家是南京的?”陈曦路转头跟开车的司机攀谈起来。 “是,你是惠泉来的吧?”小司机反问道。 陈曦路笑了,随后说道:“让你听出来我的口音来了。” 小司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随后有点自夸地说:“我开出租也开了几年了,什么样的客人一打眼基本就能看个**不离十” “厉害!”陈曦路伸出拇指竖了一下,表示夸奖,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子在中途遇到了红灯停下了,陈曦路现路边有家“阳光太阳能。热水器的专卖店。 “不如进去看看。”陈曦路寻思着,随后开口对小伙子说,“我忽然有点儿急事要办,不如过了前面路口停车。” 下车后,陈曦路拖着行李走进了那家专卖店,店里的一个小姑娘友好地走上前来,问了声好,而看着拖着行李的陈曦路小姑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一个“间谍 陈曦路看到这家专卖店的面积并不是特别大,店里摆放了四五台热水器的样品,有的热水器上面有电子加热设备,有的热水器的真空玻璃管数量达到二十几支,普通的是十六支真空管,价格分别从ooo元到2ooo元。 “小姑娘,你这太阳能热水器能打折吗?”陈曦路问道。 “对不起,不能打折 “你们是厂家还是加盟店啊?。陈曦路快问小姑娘却没有做声,陈曦路立即觉察到这家店是代理商,依照自己的经验,代理商的利润不是太高,所以,是不可以打折的。 “阳光热水器连加盟店都建起来了,看来这个市场的饱和度比自己预估的还要严重,哎,这市场可真是难做啊!”陈曦路向小姑娘索要了几份宣传材料带放行李箱快步走出去。 匆纵乞了几口饭,陈曦路坐在酒店的床上,拿出从阳光专卖店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阳光太阳能集团主要产品是太阳能热水器,集团主要产品还包括全玻璃真空集热管、太阳能锅炉、太阳能与建筑结合、太阳能高温热电、太阳能光伏电、太阳能光电照明、温屏节能玻璃、太阳能空调等。阳光始终引领行业展潮流,拥有国家专利46o项,先后承担和参加六项国家“863”项目、一项国家“火炬计划”项目、一项国家“双高一优”项目。自主研、世界独家掌控“三高四高太阳芯”真空管和高温电集热钢管等太阳能光热技术,拥有采暖、制冷、海水淡化、建筑节能、产品检测等国际国内领先的核心技术 这些内容并没有引起陈曦路多大的兴趣,因为在之前,陈曦路从阳光太阳能公司的介绍上看到过这些文字,属于企业形象宣传的提高策划的策略,陈曦路关心的是阳光太阳能主要的市场主攻点在哪里。 陈曦路快翻过企业介绍篇,拿出了产品介绍篇,在产品介绍篇的最上方醒目处,写着一行大字:冬天里的热水专家。 陈曦路拿出笔,把这行字圈了起来,从这份材料中,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果说霸王太阳能主打了合资企业这张牌,那么阳光主打的就是技术这张牌了。众所周知,在冬季,洗澡的频率会降低,这跟温度有很大的关系,而阳光却把冬季热水变为了营销卖点,这无形当中等于告诉消费者,我们有着尖端的技术。 粗略了解了两巨头的情况,下一个任务就是再去了解惠泉本土开始向南京展的的“吴越热水器。的营销方法了,陈曦路把资料扔在床上。决心去附近的商场走一趟。 陈曦路这是依据经验得出的结论,一般来说,凡是进驻到大商场的品牌,除了全国知名的强势品牌之外,最受欢迎的就是本土的品牌了,这也是各个地方保护本地产业的一种策略。而对于太阳能这种产品,当地政府会给予本地生产厂家更多的政策优惠,一般来说,进驻到商场里的品牌仅仅只有本地品牌。 陈曦路的判断是准确的,在国光大厦附近的一座高档商场的家电区,摆放的只有“吴越”一种太阳能热水器的品牌。 “推荐给咱家的亲戚朋友。”这是展板上的宣传语。陈曦路笑了,江苏大地的这种人文气息是其他地区比拟不了的,仅仅凭着这广告语。就能猜透这“吴越”打的一定是亲情牌了。能够推荐给亲戚朋友的,那肯定是好东西了。 陈曦路低头看看样品的做工也算细致,丝毫不比之前看到的阳光以及霸王逊色,陈曦路陷入了沉思。 这三家太阳能热水器各有各的卖点,各有各的受众群体,已经是三分天下了,天使太阳能热水器主打的是服务牌,对外承诺除了终身免费维修之外,还对公众做了市区内6小时排除故障的承诺服务这张王牌必须在公众知晓的前提下才能挥作用,现在要做的,先是要因地制宜地确定惠泉分公司。不,是江苏战略展委员会的产品卖点。 “方总,我想把咱们计划的新闻布会往后再顺延一周。”陈曦路在电话里这样对方勇说。 “是不是比你预想中还要难?”方真在那边问道,语气里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完全是,我想准备得再充分一些,争取在新闻布会上一炮打响。”陈曦路不想借着方勇的话下台阶,尽管方勇说的是实话,可他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往往喜欢把自己和压力之间的博弈当成一种乐趣。 “我明天开始组建班子了,争取在半个月内把班子搭起来。”陈曦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 “你是委员长,你说了算……方勇的回答很痛快,但陈曦路下面的话却让方勇痛快不下去了,因为陈曦路直接提出了关于费用的问题,方勇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说,“我今天就在你的报告上签 “看看,到了用钱的时候,方总的豪情就没了,老板都这德行,不过,别说别人,要是换换位置,我可能比方勇还不如。”陈曦路调侃着自己。 方勇虽然审批费用的时候比较谨慎,但看到陈曦路列举的各项费用支出合理,倒也是非常高效地就把资金划拨给了陈曦路,有了钱,陈曦路的班子就搭建得很快了。 没用几天,陈曦路的委员会便完全按照分公司的模式搭建起来了,而对外的业务总不能用委员长秘书长的称号,因此,大家还是沿用习惯的总经理、经理、主管、专员等称呼,陈曦路这个总部派下来的大头兵已经开始酝酿一场抢占惠泉太阳能热水器市场的战役了。 “在纸上画下一个鱼头。将目标写在里面,在鱼头后面画上一条直线,表示鱼身子,代表影响事件的要素,在鱼身子上方和下方添加鱼刺,上方代表本方优势,下方代表劣势。”录像带的教材里在那说着 陈曦路正在考虑关于天使市场定个和广告语的事情,而陈曦路有介,很特殊的习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必须要伴随一些杂音,所以。他随意地播放了一盘录像带。 刚刚那段话却让走神的陈曦路听到了,陈曦路忽然有所悟般地把精力重新集中起来,静静听着后面的内容:“这叫做鱼骨图又叫因果图,是日本的石川馨博士原本用于质量管理的一种工具,后来延伸到销售领域。” 陈曦路来了兴趣,“因果”这两个字打动了他,陈曦路有时候也相信冥冥之中会有一些注定的事情。 尽管对理论上的东西比如什么析,什么波特之类的自己并不是特别推崇,但是做一种方法总归不是坏事,况且这咋。“因果”让陈曦路觉得有些微妙,因此陈曦路拿出一张纸,准备按照“鱼骨图”的方法。分析天使太阳能热水器的状况。 陈曦路网刊在纸上画了一个鱼头,“我就是不接,就是不接,就是不接。”宾馆的电话响了起来,而且在那不断的响着,陈曦路犹豫间还是按了接听键。 “请问您是陈曦路吗?,小手机里传出一个好听的男中音,陈曦路感觉这声音好熟悉,脱口报出了对方的外号:“炸弹,你是炸弹对吧!” “好小子,果然是你啊,陈曦路,昨天在大街上看到有个人像你,我还不敢认,后来看你进了国光大厦,问了下面总台你的房间好,没想到还真是你,你也来南京了?。叫炸弹的那人说话声音很大,陈曦路不得不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一些距离。 “好小子,果然是你啊,陈曦路,昨天在大街上看到有个人像你,我还不敢认,后来看你进了国光大厦,问了下面总台你的房间好,没想到还真是你,你也来南京了?”叫炸弹的那人说话声音很大。陈曦路不得不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一些距离。 “你也在南京吗?传说中,你不是跟你那准老婆一起回内蒙养牛了吗?”陈曦路想起上学的时候,“炸弹,小那原籍内蒙古的女友三天两头查岗,弄得炸弹很没面子小成了大家争相调侃的对象。 炸弹原名阮和平,本科学的机械制造,喜欢研究军事。因其口头语为“别惹我,不然造个炸弹扔你家里去得名炸弹。 “炸弹,你怎么也跑南京来了,我记得你家是山西太原的啊!”分别两年多,陈曦路能感觉到世事变迁的味道,但仍然对炸弹为什么会出现在南京感到好奇。 “出来小酌几杯。”件弹向陈曦路出了邀请,陈曦路没有理由拒绝,当下两人约定就在国光大厦楼下见面,炸弹开车来接着陈曦路共进晚餐。 见到炸弹的时候,陈曦路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缓缓停在陈曦路面前,炸弹从车里走了出来。陈曦路现炸弹的穿着打扮与读书时大不相同了,以前他喜欢随意地穿件夹克、牛仔裤,但现在的炸弹,武装的却是一身意大利牌子的西装。 “老同学,混得可以啊”。陈曦路捶了炸弹一拳,炸弹爽朗地笑起来。“上车,咱们今晚好好聊聊炸弹钻进了车里,陈曦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一溜烟地向前行驶,遇到红灯之前,炸弹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绕路而行。 “这家伙对省城的路可真熟,看来已经彻底融入这座城市了,或许从他身上可以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陈曦路一边想,一边把手伸向口袋,想拿烟,但当他深呼吸一口觉车内并没有烟草的味道时,陈曦路还是忍住了,他不想破坏车内的气味“和谐。” 好在车子很快停下了,面前是一家叫做小金陵”的餐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陈曦路想起了海子这句著名的诗,忽而又想到了霸王太阳能那巨幅的广告画面。陈曦路甩甩头,努力地把这些烦恼甩掉。 菜是炸弹安排的,量不多却也精致。炸弹开着车,明确表示不喝酒,而陈曦路也没有喝酒的心情,两人要了一壶菊花茶。 “说吧,你小子怎么混到南京来了?。陈曦路用手转转茶杯,随意地问道。 “你可别笑话我。”炸弹卖了个关子,陈曦路敏感地觉察到,炸弹下面的话会跟女人有关。 “我老婆现在被派到南京来挂职锻炼了,弄好了两年后就能正式调到南京来,我现在属于妇唱夫随呢,现在临时在某高校客串教师,教经营管理课,挣点儿外快。”炸弹喝了一口茶,干笑两声,掩饰一下作为男人的尴尬。 “你小子都成老师了,那要残害多少青少年啊!”陈曦路打趣道。 “去你的,我这是忍辱负重,一切为了跟老婆奔赴新生活嘛!”炸弹自嘲地笑笑。 “真没看出来,你家那个内蒙古的狮子,吼出正果来了!”陈曦路调侃道。 “没办法,我家那狮子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心也特别野,一心想着在南京落户,家里现在都开始预演了,我们住的那房子里的 ,人家不在本地买。非拉着我跑南京来买。那匠费都能朵士套真皮沙了,她还美其名曰,精细生活,这不是烧包吗?我看要是再生战争,我老婆指定第一个当汉奸炸弹对自己老婆的数落,其中多半也算是一种炫耀。 陈曦路没有去搭茬,因为他感觉到炸弹的话中有对自己启的东西 “你老婆刚刚说那叫什么日子?”陈曦路没太完全用心听炸弹刚刚的话,但隐的感觉话里有个引爆点。 “精细生活啊!”炸弹重复道。 “对了对了,就是它陈曦路掏出笔,找了张名片。把“精细生活。这四个字写在了上面,随后仿佛要去挖掘宝藏般急切地跟炸弹道了别。 “我有事,先走一步,改天我回请你。”陈曦路拍拍炸弹的肩膀,披上外套匆忙走出去。 “哎,我送你啊!”炸弹在身后喊。 “不用了。”说话的同时,陈曦路钻进了网刊招手拦下的出租车里。“精细生活”这四个字,为陈曦路点亮了天使太阳能热水器营销卖点的明灯,陈曦路怎能不激动?他立刻回到办公室,准备借助思想上的热度,把这个由炸弹带来的灵感变成可行性方案。 陈曦路一眼看到躺在桌子上那张自己只画了一个鱼头的纸,来了兴趣。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妨先把刚刚出门前未完成的这个“因果图”分析做完。 陈曦路走笔如飞地在鱼头上写下了目标:受众卖点提炼。又在鱼身上写了概念引导加渠道拓展。到了添加鱼刺的环节,他在上方的优势项写下了:做工精细,价格政策与成本控制灵活,在惠泉的口碑良好。有成熟市场示范。在下方的劣势项,陈曦路写下:本土认可率为零。强势竞争品牌市场占有率高。 看着这张图,陈曦路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炸弹老婆提出的精细化生活的概念,实际上与当初方勇交代自己的“来自惠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既然霸王打出了合资牌、阳光打出了质量牌、吴越打出亲情牌,留给自己的也只有“概念”牌了。 那么下一步自己的切入点就一定要围绕着“精细生活”这个概念来进行操作了,而落实到产品上,在惠泉市场,天使一定要拿出一个主打概念的明星产品系列进行打造,这个产品打造成功了,才有可能进行后续的渠道占领。 陈曦路的这番考虑是依据了产品组合来考虑的,一般来说,一个企业要想占领市场份额,一定要有明星产品、阻击产品、利润产品这三大组合,明星产品就是能够代表企业的产品。 阻击产品就是能够应对对方价格战的产品,而利润产品,无疑是为企业赚取高额利润的产品。当前天使太阳能热水器在惠泉的知名度接近为零,因此,陈曦路就把精力放在了明星产品的推广上。 陈曦路回去后,立刻同电话的形式通知惠泉那些自己的部下,责令企哉部的经理唐振阳围绕着“精细生活”概念一周内上报几套关于明星产品系列的名称来供大家选择,同时,陈曦路又安排了其他几个骨干人员去联络关于天使新闻布会的事宜,陈曦路准备借助新闻布会,把媒体关系也一网打尽,这样对于后续的宣传推广,也有极其重要的促进作用。 给方勇去了电话,等到方勇批示了“可行”两个字之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陈曦路路过泉城路上那家本市最大的书店时,看到书店还没关门,便信步走了进去。 “哎呀!”一黑衣女子匆匆往外走着,却撞在了陈曦路的身上,她怀里抱着的一摞书散落在地。 “对不起陈曦路赶忙帮着那女子把书一本本捡起来。 女子抬起头道声谢谢的时候,陈曦路正巧看清了她的面容:长,淡妆,眼睛不大,高鼻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之间有颗红痣,整个人给人有点冷冷的感觉。 那女子冲着陈曦路微微一笑,陈曦路觉她笑起来却是另一番的感觉,之前的冰冷感觉全无,她上扬的嘴角带出了一种亲和。 等到那女子走出去,刚才的场景和女子的笑还留在陈曦路的脑海之中,此种情景,此种笑容曾经离自己那么近,就在咫尺,而今却又那么孙拿起几本书,却无心思细看下去,叹息一声,把书轻轻放下,离开,街边的灯很亮,陈曦路的身影却是显得更加地孤单 企划部的经理唐振阳是个效率很高的家伙,这也是陈曦路每逢重压之后就喜欢把压力与他共同分担的原因 唐振阳制定出陈曦路的方案总共有四套,这是他为天使明星系列产品取的名字,供大家来筛选,在每套方案当中,唐振阳都作了创意说明。 陈曦路摇摇脑袋,仔细地拿着唐振阳的方案看起来: “天使温爽系列”:旨在向大众传播一种温和的感觉,同时也预示着热水器所流淌出的水冬天温暖,夏天清爽。 “天使依恋系列”:旨在向大集传播一种天使成为生活必需品的感觉。 三、“天使儒信系列”:江苏之地离开为礼仪之邦,旨在用儒和信的文化牌,拉近与消费者的距离。 四、“天使红火系列”:旨在向使用者传播使用该系列产品日子红红火火的理念。 看着这几套方案,陈曦路脑袋里很平静。陈曦路知道,这几套方案的名字证明唐振阳充分开动了脑筋,而且单纯用哪一个行为明星产品系列的名称也都算合适,但是。陈曦路却没有一种震颤或者一见钟情的感觉,没有当初炸弹说“精细生活”时带给自己的那种“就是它。的震动。 盯着方案,陈曦路默默地找感觉,随后外联部门关于洽谈新闻布会事宜的几个费用审批以及总务部门购置办公设备的电话打断了陈曦路的思考。忙碌下来,忽然觉得肚子里很饿,匆匆下楼买了点饭填饱了 宾馆的电话响了起来,陈曦路接起了电话,是唐振阳来的。 “有事?”陈曦路的话很简单。 “陈经理,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上午给你的那四套案子里似乎缺了点什么,按照我通俗的叫法。就是不跳,回来后我细细想了想,我们没有把一种唯一、一种费尽心思之后才获取,一种蓦然回,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写出来,所以,我现在刚刚有个灵感,我来不及形成案子,所以在电话里告诉您,您看咱们叫天使精选系列如何?精心选择的意思。”唐振阳屏住呼吸等待陈曦路的回答。 “好,就是它,就是这种感觉”陈曦路用手捶了桌子一拳,他知道,剩下的工作,唐振阳会完成得很漂亮。 挂掉电话,陈曦路长长出了一口气。 “天使精选尚系列”:旨在传递精心选择与时尚生活的理念。同时突出来自惠泉的特色,缔造概念。广告语:精心时尚,尽在天使。 这是匆匆赶到南京和陈曦路汇合的唐振阳递交的最新的方案提点,陈曦路看看,皱起眉头。 “陈经理,我觉得用精选还是有些俗。因为咱们在惠泉的主要用户群体虽然以年轻人为主,但咱们的广告语一直是:太阳能,天使。谐音为天天能,并没有特别地去细分消费群体。而在惠泉,同行业三大品牌针对群体都是大众,那么咱们不妨把核心竞争力改变为主推时尚,这样一来,形成差异化的群体唐振阳把自己的想法跟陈曦路作了充分沟通。 “振阳,太阳能热水器这东西是摆在楼顶上的,不同于手袋、电话,也不同于冰箱彩电空调啊,来个客人,你不会领着他爬到楼顶上去看看太阳能热水器什么样吧。”陈曦路笑了笑。 “是。”唐振阳不好意思地也笑笑。 “所以,明星产品系列名称不能用时尚这种东西来限制购买群,我倒觉得,咱们就用“精致”个词,一方面这个词通用性强;另一方面,也符合咱们隐含的含义”随着对话,两人的脑子活络起来了。 “那干脆就改成“精至”如期而至的“至,算了,广告语叫做“精致生活,当然精至”后面缀上咱们常用的天使。”唐振阳又提出一个创新的建议。 “精致生活,当选精至,天使。”陈曦路念叨着,随后点头说,“看似不错,不过这个选字不霸气,不如改成用。”“精致生活,当然用精至,天使两人异口同声地念叨,随后又一同说了句:“伙!” “今天奖励你早下班。”陈曦路伸手在唐振阳肩上拍了一把。但忽然想起,这又不是在公司里。还有什么下班不下班的? “您可真会奖励人!”唐振阳心情不错,出门告别前给自己的上司开了个小玩笑。 陈曦路不想继续待在宾馆里,于是锁好门,信步走到大街上,而这个晚上,却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份收获。 陈曦路低头想事情,对面走来一介,高鼻梁四眼窝卷头的人,那人撞了陈曦路的左胳膊一下,陈曦路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对不起!”那人赶忙道歉,但陈曦路却感觉他的普通话是如此生硬。而陈曦路没有察觉的是,此时他的右侧正有另外一人把手悄悄伸进了他的裤带口袋,拿走了他的口机。 道歉的那人离开陈曦路时脚步明显紧凑起来,陈曦路马上意识到那人有些“不地道”随手一摸自己的口袋,现机不见了。 “站住。”陈曦路赶忙起身追过去,同时大声喊着“抓小偷。” 路边驶来一辆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另外一个戴头盔的人,那卷毛跃上摩托,眼看着摩托车就动了。 “坏了。”陈曦路心想,但很快他却现事情出现了转机,有一辆红色的轿车开过来,停下来挡在了摩托车的前面,陈曦路赶了上来。 坐在摩托车前排的家伙把陈曦路的机扔在了地下,趁着陈曦路弯腰的工夫,把摩托车掉了头,绝尘而去。 “多亏了这红色的车,看样子车主是听到了我的喊声故意用车挡住了那两个小偷的摩托。”陈曦路想着,走到车的跟前,要跟车主道谢,而巧的是那车主正把车窗摇下来,陈曦路看到那长,淡妆,眼睛不大,高鼻梁,眉心之间有颗红痣的女人。 “谢谢,怎么是你?”陈曦路笑了。 “我们认识吗?”那女子语气淡淡的,神情还是那样冰冷。 “前几天在书店,你的书散了一地,咱俩一起捡起来的。”陈曦路回应道。 “哎呀,是你啊,真巧那女人也笑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顿时消失了。 “今天谢谢你啊,我这才在南京买的本地口机要是妾了,比丢户口本还麻烦呢陈曦路开个不咸不淡的小玩笑,女人呵呵笑了两声。 女人的大哥大响了,她冲陈曦路点点头,然后接电话,陈曦路隐隐约约听到她跟对方说不行就找媒体之类的话。 等那女人打完电话,陈曦路知道马上就到告别的时间了,于是,陈曦路掏出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递给了女人说道:“我是卖太阳能热水器的,这是我的电话,我跟媒体没少打交道,如果你遇到需要媒体出面的事,我想我可能会帮上忙。” “哦,是吗?那先谢谢你了女人把陈曦路留下的联系方式放进了包里,冲陈曦路摆摆手,意思是告辞了,陈曦路回应着,也摆摆手,看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陈曦路才转过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陈曦路有一种直觉,在书店遇到的那个女子,跟自己的缘分并没结束,而她打电话时提到的媒体,也许正是自己和这女子之间的纽带。 , 一百八十二. 新闻发布会 二部下辛苦奔波的同时,方勇却是优哉游哉※ 当一个成功的领导,并不需要自己去亲历亲为什么事情,只要选择对了部下,许多看起来异常麻烦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方勇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陈曦路的,这个人已经成长起来,并且变得成熟了。甚至在许多方面,他已经越了自己的铁杆兄弟孙东和林波。 其实从陈曦路一进公司开始,方勇已经开始特别关注起这个人来一 果然没有辜负方勇的期望,晨曦芦的整套方案很快从南京那边过来了,而剩下的就是方勇的事了。 为了给“天使”造势,方勇特别举办了一个新闻布会。 要说这新闻布会,在这个时候可真的是件比较希罕的事情。 在惠泉大饭店的二楼会议室里,方勇坐在主陪的个置,他的对面是今天的副主陪钱卫红,两人比其他的客人早到了3分钟。 “卫红,今天都是哪些媒体来?” “有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晚报、时报、生活报和商报的经济版和新闻版的资深记者也都过来。” 两个人聊着天,方勇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这个置你怎么安排的啊!我这里是埋单的。你是陪酒的,那主宾、二宾之类的,你可要安排好了,这帮记者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安排不好你还不如不请他们呢。” “方总,这叮,你放心,我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我按照年龄来安排座次。这个总没错误吧?” “聪明,还是我们的钱大主任有经验。”方勇笑着说道。 “是不是应该给我加工资了?”钱卫红眨巴着眼睛说道。 两人开着玩笑,钱卫红低头看看时间:“应该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再等半小时,这种场合。谁早到证明谁没什么身份呢”方勇感慨了一下,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慢慢等待那些“无冕之王”的到来。 在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钟头的时候,第一组的媒体走了进来,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经过钱卫红的介绍,方勇知道他们是商报的记者。 “这是我们方总。”钱卫红介绍道。 “方总好,今天我们本来应该跟您好好交流一下,但临时遇上点儿急事,现在马上就要走,过来给钱经理打个招呼。”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说完,盯着钱卫红。 钱卫红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两个人不想参加晚上的聚会,但是还舍不得钱卫红准备的红包,于是前来索要红包。 钱卫红从口袋里拿出红包,正要递给他们,方勇却话了:“二位既然来了,也不妨坐一会儿再走,我们公司的材料和宣传册还是做得不错的,最主要的是分量比较轻。 方勇这是在抢白这两个人,因为他们对于摆在桌子上的材料和宣传册几乎是视而不见,眼睛全盯在钱卫红手中的红包上了。 两人被方勇一番抢白,有些挂不住了,钱卫红赶忙过来解围,把红包递给他们,同时把装着宣传材料的资料袋也一并送到他们怀里,并且叮嘱道:“里面有宣传通稿。” 其丰一人提高了语调,用方勇完全能听得清楚的音量说道:“这稿子有机会我就给你多几遍。” 钱卫红一边道谢一边送他们出门。 “能一遍就不错了。”方勇吐出一口气。转身面向钱卫红:“你怎么请了这么两个毛孩子来?我跟你打赌,咱们那材料他们出门之后准扔垃圾箱里。” “这个商报的行量还是很大的,我请的是他们的主任,不知道为什么,这主任就是说没空,这两人是他们主任派来的,这面子咱也不能不给啊!” “找个适当的机会,用他们一把。”方勇心里暗想,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去与钱卫红讨论,他知道,在天使公司和媒体打交道的时候,公司是处于弱势的。 分钟之后,人陆续来齐了,还好,晚报时报的记者在寒暄过后便主动索要了宣传册以及拿出了新闻通稿跟钱卫红进行了一番研究探讨,有些诸如“你们公司的年销量模糊数字是否可以进行报道”的问题还会专门询问方勇,而电视台的新闻部贾主任话说得也比较坦白。“现在我找不到新闻点给你报道。等到你们开新闻布会的时候,我安排人多给你们几秒钟的镜头。” 这样的态度是比较便于合作的,方勇暂时忘记了商报那两个毛头小小伙子带给自己的不快,当下把年龄最大的贾主任让到了主宾的个置,把晚报一位大姐让到了二宾的位置,其余人依次落座,大家侃侃而谈。 大家喝的是红酒,几杯酒下肚之后,气氛开始热烈起来了,时报的一位年轻美女还假扮了西餐厅里的侍者,把手背在后面,为大家把酒杯依次添满酒,引得大家一阵叫好。 “这葡萄酒是浪漫的产物,传说中有个失宠的妃子酿造了葡萄酒。她把一些葡萄装进坛子里,时间长了变成了葡萄汁,在又一次遭受国王的冷遇后,她把心一横,把葡萄汁当做了毒药喝了下去,没想到这居然让她现了世间还有如此的好酒,她把葡萄酒送给了国王,重新赢得了国王的宠爱。”年轻美女手里抓着杯子,用动听的声音给大家讲解了关于葡萄酒的传说。 “那么我也讲讲太阳能热水器的传说。”钱卫红借着机会抢过了话题。 钱卫红在搞什么?没听说太阳能热水器还有传说。方勇不动声色地看着钱卫红,他知道钱卫红一定能够应付这样子的场面的。 “大家知道,太阳神名叫阿波罗,阿波罗赐给人类阳光之后,觉得还需要让人们享受到更多阳光的恩惠,于是他在人间挑选了一些具备勇气的人,让他们来从事与太阳有关的行业,这些人卖的产品就是太阳能热水器,而这里面最优秀的一群人,卖的是刚旧旧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蛤!崩。满足家家都要用的需求六“钱卫红说宗!后,大家一都笑了,谁也没料到这钱卫红脑子来得如此之快,编了这么个恶搞又让人开心的故事。 “张露,钱经理的故事,不,笑话讲得跟你的葡萄酒故事一样精彩,我看你们两个该喝一杯。”从时报另外一位大姐的嘴里,方勇和钱卫红知道了那个年轻美女的名字叫张露。 张露倒也痛快,抓起酒杯跟钱卫红就干了半杯,在大家的恶作剧中,两个大美女险些喝了交杯酒,也把这次聚会推向了**。 第二天一早,方勇早早来到办公室,距离上班时间还差3分钟的时候,钱卫红手里握着一打报纸走进方勇的办公室。 “是不是都了稿子?”方勇抬头问道。 “差不多吧,除了商报没之外,晚报和时报给的版面还都不而且是在新闻版的,尤其是时报,还配了图片,您看。”钱卫红指着时报上关于天使的报道说。 方勇拿起报纸,盯着那段文字看了起来: “现代生活人们正在逐渐地追求高品质,从服装到珠宝乃至家具,有条件的人无一不是对于自己的家精耕细作,虽然北京和上海这两座城市处在领航者的个置,但在省会惠泉,众多品个高雅之士也不甘落后,图上展示的是一款叫做,天使“的太阳能热水器,以精细的做工以及附加的功能吸引着惠泉的消费者。” 在文字的下方,有两幅图片,大些的那张是一个太阳能热水器的图片,能清晰地看到热水器顶端那个储水桶上有“天使精至”的字样,而第二张图片是天使太阳能热水器的专卖店门头。 这是坐落在中山南路上的天使专卖店第一次暴露在公众面前。这咋。店从选址到建立出奇的顺利,而中山南路因为邻着江南大学,除了作为主要的商业街之外,也充满着文化气息,这也是方勇理想中的选择,这对于天使公司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 “这软消息得绝了。”方勇称赞道,同时看到这则新闻的通讯员署名是:苏小妹。 “卫红,这个张小妹看来就是张露了。这丫头够意思,我看你跟她培养培养感情,把她展成咱们你的妹妹得了。”由于心情愉快,方勇跟钱卫红开起了玩笑。 “方总,你可真会算计,我要和张露拜了姐妹的话,以后咱们公司刊登这种新闻,你连红包都省了。”钱卫红打着哈哈,但方勇很快地把话转入正题:“媒体咱们见过面了,下一步就是围绕着新闻布会做文章了,新闻布会召开那天,就是咱们向其余三大品牌宣战的时刻,一定要在惠泉炸出个口子,而且要顺着口子占领制高点,这任务可不轻快啊。”方勇的表情有些严峻。 正说着,陈曦路的电话从南京来了:“方总,广告投放是一门学问,其中最难做的是精准投放,也就是用百分之二十的投放获得百分之八十的收益,而电视台的广告费用虽说大点,但是,在之前,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所以,我建议复制这个模式,你就选取每日新闻之后的天气预报做个标版广告,然后在电视剧开始之前的时段,再加上一个2o秒的广告就没问题了,广告片的主题就用咱们确定的那个主题:精致生活用精至。” 典话里陈曦路侃侃而谈,方勇也没表示出异讽在新的一次新闻布会上,会议室里那一座大屏幕上投影着“天使登陆惠泉新闻布会”的字样。钱卫红正在接待着新闻媒体的记者们,而台下零散地坐着的人当中,也不乏有阳光、霸王、吴越的人,在布会当天,方勇安排钱卫红在主要的平面媒体上投放了四分之一版的硬广告,广告上赫然写着:精致生活,当然用精至,天使向惠泉人民问好!一这无形当中等于布了开战的宣言,坐在台下另外三家太阳能公司的商情人员不怀好意地盯着台上的方勇。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通过方勇讲话中的蛛丝马迹来探寻天使这个对手能力几何。在大家的另类“期待”中,方勇登场了。 “各个女士们,先生们小今天是天使精至系列太阳能热水器登陆惠泉的新闻布会,本来我不想开这个新闻布会,默默地来做我们的生意,这样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我认为我们既然已经进入了这个市场,那么我们的目的我是为了给惠泉的消费者提供好产品的、提供服务的,我们既然打定主意进军惠泉,就要接受大家的监督,同时也会获得更多人的帮助,因此,我们有必要召开这个新闻布会,告诉消费者:我们愿意真心诚意地奉献好的产品。也告诉我们的同行:大家不是冤家,大家共同的目的是相互促进,相互鞭策,把太阳能热水器这介,行业做到国际领先!” 方勇抓起讲台上的水喝了一口,切换了一组幻灯片,那上面是天使热水器的专卖店门头以及内设照片,文字介绍上写明了专卖店面积近2oo个平方,精至系列从4支真空管的迷你型到3o支真空管的豪华型,包括电热两用等总共,8个型号一应俱全。 “这是我们的形象店,建立这个形象店的目的是为了有一个天使的阵地,经过调研,我可以自豪的说,目前在惠泉的太阳能热水器专卖店里面,我们这个专营精至系列的店面是规模最大的店,这也是我们在向大家展示我们的实力,我下面要给大家看一个特殊的东西。” 方勇卖了个关子更调动起一部分人的积极性,尤其是另外三家的商情人员,更是拼命往前排靠拢。 方勇从公文夹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是购房的合同。 “这是一份购房合同,购买的房屋就是幻灯片上展示的这个用作专卖店的房屋了,这个房子的产权属于天使公司3o年,八示定可以算出来。为了建立这个专卖店我们花了多少成糕“是的,仅仅是一个专卖店,我们的投资已经过3o万了,我们想说明的是,我们自购房屋的目的就是让大家放心,我们是有信誉的企业,我们是来做事情的,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圈钱走人坑害大家的事情,借用一句大家都在用的话,我们是在做百年老店。” 方勇讲完之后低下了头,他自己感觉到脸上一阵的烧,因为自己的话并没有底气。他悄悄叹口气:原谅我的无可奈何 新闻布会进行的时间很短,方勇并没有对后续的公司举措进行讲解,只是留下了众多的诸如“我们在一个季度内会推出让消费者心动的活动”的悬念。第二天,关于天使精至系列新闻布会的报道纷纷在经济新闻版面露面了,对于广大的消费者来说,这些新闻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新鲜感,忙碌的是竞争对手的情报人员纷纷整理着新闻做成剪报。 霸王、阳光、吴越三家公司的商情人员将天使的情况各自向自己的领导作了汇报,而三家公司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霸王公司的营销副总听完下面人的汇报,又看了关于天使的新闻之后。把资料放进了文件架里。 “以目前天使精至系列打出的广告语来看,对自己的冲击并不是很大,虽说精致生活用精至的定位是要抢夺高端市场,但从产品定价来看,天使显然还是有戒心的,其产品的定价略低,这显然是想拉动中低端的群体。 艺诺现在牢牢把控着高端群体市场,自己合资的牌子非常好用,短时间内,天使成不了气候。”这位公司的营销副总这样分析着。 阳光公司的营销总监是个高学历的女人,她同样认为自己现在可以隔岸观火。阳光的最大优势在于实施加盟政策,目前由于品牌优势的强势,加盟店在江苏每介。区域都已经分布成功,自己赚的是加盟商的钱,而天使公司目前只有一家专卖店,不管是自购房屋还是租赁房屋,短时间内去拓展多个加盟店等于痴人说梦,所以,天使有可能走通的只有在零售上搞点零花钱而已 “要警惧了。”这话是吴越太阳能公司的运营副总郝胄平说出的。盯着天使的材料,郝胄平有种来者不善之感。 跟宿方勇这些青年才俊不同的是,郝胄平已经四十出头了,他有着十多年的从业经历,是吴越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吴越的老板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从吴越还是小作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吴越了,他是从生产工头一步步做到了运营副总,在太阳能热水器这个行业,他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多,他的分析能力和敏感度当然要更胜一筹了。 此时他已经直觉出来自天使的潜在威胁:天使从装潢产品进军太阳能长夜来,从战略层面上讲是有更大需要,从战术层面讲,一定是试图对本地三大品牌各个击破,而天使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吴越,自己现在就要做好应对措施,时刻盯紧天使公司所有的一举一动。 郝胄平不愧是元老,他的这番思考是完全正确的,方勇组建完毕惠泉公司之后,规划的战术确实是对三巨头逐个击破,而第一个对手也正是阳光,要怪只能怪相对于吴越和霸王,阳光留下了一条缝隙,让方勇看到了机会。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自从决定进军太阳能热水器市场,方勇可没闲着,他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了自己的三个对手,终于找准了自己心中的“软柿子” 方勇的分析与吴越、霸王的营销负责人是一致的。天使精至系列的的知名度几乎空白的时候,不管宣传语和概念引导做得如何到位,对于高端消费群体来说,品牌这道坎是逾越不过去的,打个比方:喜欢喝茅台的人,在五粮液刚刚上市之时,基本没有人会改喝五粮液,尽管五粮液后来跟茅台处于了同等档次。所以,拥有了高端群体平场占有率的霸王太阳能,以天使精至系列目前的境况,跟其竞争无异于蚂蚁撼树;阳光公司剑走偏锋,他们的主要强项在于专卖店渠道,就像服装品牌专卖店一样,仍然是用品牌来吸引着中等收入群体,而对于渠道建设来说,天使公司目前根本没有到达可提上议程的阶段,没有代理商会选择一个弱势品牌进行运作;所以,相对以上两个公司,天使解决不了品牌知名度问题,就无从谈竞争, 而另一家品牌“吴越”情况就不一样了。 “阳光”是惠泉的本土品牌,在惠泉之外的地区也没有什么知名度,其规模远比霸王和阳光小得多,虽然在低端消费群体认可度较高,但那是因为低端消费群体最关心的价格问题:吴越的优势在于相对便宜。 相同价格或者是不过两百块钱的差价,让消费者感觉到性价比更高,那么天使很有可能会从吴越手里抢到一部分消费着,毕竟“精致生活”这四个字是大众的追求。 想明白了这些,方勇决心先拿“吴越”开刀,拿出精至系列中的两款产品来冲击一下市场。 根据储水量和热水器真空管的数量,三口之家多选择十八管的热水器,而四口之家多选择二十管的产品,因为考虑到太阳能热水器在冬季的使用,电子加温装置已经成了热水器上不可或缺的零件,精至系列的所有产品也都附带着电子加热设备。 同类的阳光太阳能的产品型号3和凶的价格分别是8oo元和ooo元,围绕着不乃和他的定价,方勇和陈曦路展开了一番讨论。 “我们可以把不价格定在口口元,把在o口元。”陈曦路建议道,他知道方勇接下来肯定要追问理由,于是马上解释道 “用尾数的定价法,是给人不到整数关口的错觉,这个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方法,但是阳光的四二要放在市场销售。因为牵扯到与市场之间的结算。所”凹们不采用这种方法,咱们可以采用,而乃的价格比对手低,o,块钱,应该会比较有吸引力。” “那么,价比人家高了近oo块,岂不是有矛盾?这个你怎么解释?”方勇插话道。 “我就是不想让消费者感觉我们整体是低价货,所以,刻意在不值的定价上做出差异来,用一乃做阻击产品,用值做利润产品。”陈曦路看着方勇。 方勇并不认同陈曦路的观点。正在考虑如何说服陈曦路,这时候,他瞥见了夹杂在今天报纸中的一份商场的快报,封面上爆炸图样的黄色底色上用鲜红的数字写着:葡萄酒特价元。 “晨曦芦,我问你,这海报上的6块的葡萄酒你会买吗?”方勇拿起海报,指着那支葡萄酒问道。 “不会买。” “为什么?” “6块口的葡萄酒我不放心。”陈曦路答。 “那就是了,你想想,吴越太阳能热水器基本上都没做什么广告,它的价格本身已经很低了,你再把此3的价格弄得比它还低,然后广告上声称精致生活,消费者会怎么想?”方勇引导着陈曦路的思路。 “大家会觉得,我们偷工减料了。”陈曦路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说得一点不假。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用价格战来作为跟吴越对峙的手段,因为真把吴越惹急了,来个零利润或者负利润销售。咱们的成本要比人家大得多,别忘了咱们生产厂家是在外地,往惠泉来那运送成本也是钱啊,怎能跟吴越这坐地户相比啊?人家能赔一年,咱们连三个月都赔不起,别说三个月,就是一个月也不行,我们是要赚钱的,不是赔钱的。”方勇说着说着,自己笑了,陈曦路吐吐舌头。 “那咱们还是把价格定得比吴越略高一点吧。” “尾数定价法可以用,但是高也别太高了,毕竟吴越知名度比咱们还大,高多了说不过去,屁一乃定在o口,比阳光高羽块钱,定在,2口,比阳光高,口块钱。”方勇自言自语道。 “这也不能让老百姓心动啊。”陈曦路皱皱眉头。 “那就看的们怎么来卖了。”方勇诡异地笑了一下,但随后现陈曦路偷着笑,回想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方勇冲陈曦路一乐:“你小子脑子想歪了,咱们卖艺不卖身,咱们的艺是销售技巧,当然,卖身其实也是有技巧, “天使精至大型社区温暖工程启动仪式”这是在惠泉最大的开放式社区山北小区广的上一座舞台的背景板上的字样。 在这行字的下方赫然写着一主办单位:时报,协办:天使公司。 舞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音响里正播放着民歌。在广场的四周,设立了带着天使的产品展台,展台上摆放了天使精至系列此一乃和的样品,其中在主展台上,是太阳能热水器的零件解剖,人们可以看到巨大的储水桶各部位的分解,包括不锈钢内胆、泡层,以及外面的表层,真空管里注满了水,也插着温度计,显示着在阳光照射下现在的水温。 “我们把太阳能热水器分解开给大家看,就是想让大家彻底了解太阳能热水器的构造,现在大家看到的这只不诱钢桶,就是热水器顶端储水桶的内芯,因为太阳能热水器储水桶承担着主要的储水任务同时承受着水压以及长时间的腐蚀,因此,对它的要求第一要素就是要严密,在行业的规定中,家用太阳能热水器不诱钢桶用的材料一般要求不低于毫米,而我们精至系列采用的不锈钢是毫米;大家再看一下这层好似海绵般的保温层,这是用聚氨酯整体泡而成的,这个厚度是8o毫米,远远出了行业指导标准规定的3毫米,所以保温效果更好;这黑色的玻璃管叫做真空管,是太阳能热水器主要的加温装置,阳光的热量就是通过它的吸收传给水,这真空管是我们公司和著名的高校清华大学共同研制的双层真空镀膜管,里面的这层黑色膜属于天使公司的专利,大家可以看到,在今天的阳光照射并不充足的情况下,真空管里的水温已经达到6o了;我们的支撑架也采用了远远过行业标准的材料。这一切综合起来,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热水器寿命能达到,8年以上,如果加上科学的定期清洗,甚至会达到2o年,而今天我们向大家展示的此3和阳能热水器的价格大约在,2口块钱,大家计算一下,实际上每年大家才消耗几十块钱。”穿着职业装的讲解员正在卖力地向参观的人群讲解着精至太阳能的优势。 “卖太阳能热水器的卖到小区来了,都这样说,王婆卖瓜。”人群中有人嘀咕。 “刚刚有人说,我们讲的这些并不新鲜,别的厂家也都这样宣传,有的宣传更让人心动,大家图的就是实在。那么今天,我就给大家带来点实在的,我们的这两款太阳能热水器实行使用满意再付款的政策,我们的试用期是三个月,大家知道,我们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因为冬季这三个月阳光照射并不充足,还会有很多雨雪天气,但是,我们就是要实实在在让大家认可我们的质量和高性价比,有些热水器大概比我们的价格低,我们不好作任何的评价,但是我们带着诚意来到小区,希望得到大家认可。”讲解员这番讲话掀起了一些风浪。 “先免费用三个月,满意了再给钱,这倒是挺划算的,反正钱在咱们手里,如果真不好用,他们总不能抢钱吧!”“对啊,而且主办单位还有时报,应该不是骗人的,要不,让他们 “行。 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很快填写了安装登记表,当天随行的施工人员立即扛起了热水器的组件开始施工,在中年夫妇的带动下,又有十几户进行了安装登记。 以上这些,正是方勇精心研究出的策略。 为了避免直接跟吴越打价格战的副作用,方勇把文章做在了延后付款方面。消费心理学里面有个概念叫冲动购买,大多数的购买都是大脑热所作的购买决定,而短时间的免费这一招与大件商品分期付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方勇经过一番思考,与时报合作的这个温暖工程实际上就是方勇要在惠泉全部的社区推广这种“先吃免费蛋糕,再秋后算账”的策略,这样一来,对于那些有太阳能购买需求的消费者,是一种积极的促动,而对于那些暂时经济不宽裕的人,又能激其冲动购买**,另外延期付款在一般人眼里认为有风险,害怕客户有免费使用三个月占便宜的心态,这点方勇也作了考虑,太阳能热水器的安装是安在楼顶的,还需要进行室内的水路改造,这本身也算是麻烦工程,人们都不喜欢找麻烦,所以,只要使用者满意,是不会有意刁难的,回款应该不成问题,而遇到特别难缠的客户,最多就是打折出售或者把太阳能热水器拆下来收回,这样的概率应该很 不过如果此策略成功了,使用的住户越多,那么外面的应收款就越多。 这一点,方勇也已经经过仔细考虑了,这的确是个问题,但也是无法避免的问题,自己的这个招数实际上用的是代销的路子,自己给了消费者三个月的账期,要想做市场,必须扩大范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与吴越背水一战”这是方勇最终的表态 既然叫做温暖工程,那么当然后续活动耍跟进了,方勇利用每个双休日都跑到社区去送免费蛋糕,加上时报时常个小新闻,竟然收到了很明显的效果 “好苗头,咱们的尝试成功了,那么后续咱们加大人员数量,每介,休息日同时搞四个小区,等到走遍了所有的小区,那么仅仅是这个温暖工程保守估计也会带来上百万的销量,而这仅仅是第一步。”陈曦路心情愉快地跟方勇算着账。 “陈曦路,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我估计吴越马上就会动作,容不得咱们这样继续下去,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吴越的营销总监,你能眼看着有人在你碗里抢肉吃吗?吴越全年顺风顺水,眼里怎么会容许在收官战阶段咱们这个半路飞来的沙子?。方勇隐隐感觉到吴越的反击正在酝酿中“好个天使,来了这一招,不给一点颜色,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郝胄平缓缓地把手中的烟头放进烟缸,然后在里面倒水,那烟头一点点地被水浸透,开始还出刺啦刺啦的抗议声,但是很快便悄无声息地一命呜呼了。 郝胄平的心里虽然并不是胸有成竹,但是在例会上,他不得不做出运筹帷幄的姿态来,因为他是阳光公司战绩最辉煌的战士,必须表现出有十足战胜对手的信心。 平心而论,方勇确实把一道难题摆在了郝胄平面前,在过去没有强势竞争对手的状况下,吴越一直没受到什么挑战,偶然有一些新跳出来的品牌打个低价策略,也只能零星地卖出几台而已,因为惠泉人的消费比较保守,加上那些品牌也没什么知名度,构不成对阳光的威胁, 这次就不一样了,郝早平清楚地知道的天使敢冒着被押款的风险在各小区进行“除销”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计利润地要从自己的碗里抢饭吃。 皿到属于自己那间办公室,郝胄平闷闷不乐。 他缓缓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重新又燃起一支烟。 站在窗口看了一会,郝胄平把窗户关死之后,窗外的一切似乎都与自己绝缘了,刚刚还呼呼作响的风只能无奈地对着窗户吼叫,再也无力扑打在郝胄平身上。 “我就让你在自己的圈子里作茧自缚。”郝胄平的脸上比先前多了几分笑意,而此刻正在办公室里研究这个周末去哪个小区送温暖的方勇却没有觉察到自己将面临的麻烦。 “通知我们所有市场合作的渠道,从即日起,购买吴越太阳能热水器,所有入户的配件耗材以及改造全部免费,另外,老客户推荐新客户购买的,双方各获得吴越牌电热毯一个这是郝胄平下达给市场业务部的经理安正远的任务。 “郝总,这样做咱们很可能会形成利润紧缩,有些房屋结构复杂的,使用配件多的咱们可能还会赔钱,因为普通家庭咱们进行安装和水路规划平均要二十块钱,这些费用原来都是单收的,您现在把它们含进热水器里,等于无形当中降价了,而且降的还是纯利润,另外,电热毯虽然是咱们公司自己生产的产品,但成本也要十几块钱,既然安装费用和配件免费了,为什么还要送暖手宝?有点浪费了。” 安正远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 “咱们从现在开始,要转换一下思考方式了,不能老盯着利润了,今年跟往年很不一样,天使公司那是明显是针对咱们来的,我必须耍反击,在他们没成气候前抚杀掉,他们抢先在社区活动了,我就要把阵地从社区拉到外面来,咱们的主要销售场所在商场,本身可信度比他去社区摆摊强很多,我用免安装费和配件的策略,一方面是变相降价,另一方面是提升服务 郝胄平站在那里眼中杀气腾腾地说道。 一百八十三.暗斗 下为什么怀送电热毯啊。”安正远追 “送电热毯的前提是新客户介绍老客户购买,这样我是打张亲情牌,让咱们的老用户替咱们出点力。天使进了社区,社区里肯定还有咱们的老客户啊,如果咱们打出亲情牌,再加上变相的降价,老客户就会劝那些想买天使的:你去商场买吴越吧,免安装费,咱们一人还能得个电热毯。而被劝的人要给亲戚朋友面子不是?”郝胄平向安正远解释完,接着说道,你以后指定接我的班,现在多学点,以后用得上 安正远点头,对郝胄平表示敬佩,但这小子眼珠子却转了几下,想了一个损点子出来。” “想什么呢?我的这套办法是通过商场促销来布消息的,你可要跟所有的商场谈好了,这期的快报上要把咱们的活动做在最醒目的位置 “知道了安正远一边答应着,一边跑了出去。 郝胄平的办法是有效果的,当吴越所合作的几个大型的商场把这介,促销活动的信息印在了会员海报的醒目版面上,并且通过商场的投递渠道把信息传递到各家庭的时候,很明显,天使的温暖工程的销量严重下滑了。 在太阳能热水器行业里,除了热水器主体之外,进入家庭所安装的铝塑管、阀门这些耗材一般是单独收费的,因为每家每户所使用的数量不同,就一般而言,多件百来块钱,少则七八十块钱,这也是多年来,行业内一直沿用的办法。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客户对于这一块收费,不会提出什么异议的。 而现在,被方勇逼急了的郝胄平,打破了行业潜规则,直接把这一块额外收费免除了,这就不是百八十块钱的问题了,在人们的心里,自然认为吴越的服务体系更加完善了,而赠送电热毯的亲情牌更加重了潜在消费者对于吴越的侧重认可。人们开始明白算账了:买天使虽说满意后付款这个承诺不错,但是满意后要付总款。以不为例。热水器款口元,安装费约oo元。总共要付,o口口元,而吴越的型标价是。oo元。安装费全免,还能获赠个电热毯 接近2oo块钱的差价加上赠品诱惑。天使热水器冲动性购买的诱惑力基本上失去了威力,进入小区里进行展销的这种模式,随着吴越的步步紧逼,温暖工程进入小区的销量已经萎缩到每周仅仅只能卖出二三台了。 被方勇全权委托太阳能热水器这一块的陈曦路预料到吴越会作出反击,但是反击得如此成功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陈曦路正在思考到底是哪咋小环节出了问题的时候,唐振阳跑进来,一脸苦瓜相地说道:“祸不单行啊。出事了,有几家购买了咱们产品的用户不但不给咱们钱,还叫着要告咱们呢”。 “怎么回事?”陈曦路一边递给唐振阳一杯水,一边问道。 唐振阳喝口水,平定了一下情绪说:“不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太阳能热水器在几咋。用户那里出了问题,尤其是室内安装的水路,管子都漏水,甚至有一家说要不是现及时,就把人家的木地板给泡了 “安装人员安装后检查没有?”陈曦路轻声问道。 “这还用说吗?咱们的安装条例写得清清楚楚,在客户家安装完毕之后,要完成三检,安装人员自检,监督人员检查,以及客户认可检查,安装完毕当天,客户都签了字的,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唐振阳摸着脑袋,懊恼地说。 “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你去看看,是不是这几个闹事的家庭小区内都新装了吴越太阳能。”陈曦路忽然对唐振阳笑笑,“我看咱俩一起去得了,让你见识一下我爬楼的本事 唐振阳也扑哧一声乐了,尽管事情并不美妙,可只有在生活中保持乐观的心态,才能适当减压。 两人驱车来到了闹事最凶的一户人家,一走进屋里,凶悍的女主人就开始难。 “你们用次品来以次充好,还好意思来收钱,我告诉你们,我已经给报社打电话了,非要给你们曝曝光,你看看管子漏水弄得我这地面上全是水,幸亏我这浴室里是瓷砖,要是木地板,你们赔大了。” “没见过谁家浴室铺木地板的。”唐振阳心里嘀咕着,正要答话,却见陈曦路已经抢先向前迈了一步,查看起漏水的零件来。 “请问一下,我们安装人员有没有给您填写一个绿色的单子?”陈曦路一边问,一边观察那女人的脸色。 那女人的目光有意地躲闪着陈曦路,转身进了屋,拿出一联绿单子,递给陈曦路,陈曦路仔细确认一下,确实是客户签过字的安装质量合格验收单。 “这个大姐,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安装人员走了之后,您自己家有没有再用工具去拧紧管道和阀门的接口处,我刚刚检查了一下,那个接口处的阀门已经裂了,这是用力过大造成的,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管子是立即漏水的,而您在签确认单的时候,应该是不漏水的对吧?”陈曦路边说边盯着那女人的眼睛。 女人不敢直视陈曦路,却了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我们没有动这管子,你们的安装漏了水,给我造成了麻烦,你们反倒怪起我来了,我要去消协投诉你们。”“您想怎么解决?”陈曦路把话切入了主题。 “这介,。这女人却没法回答这问题,于是反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我们马上叫人把这漏水问题给您解决了,更换新阀门,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准备给您价格上再优惠一些 “优惠多少?”女人追问,陈曦路却没有答话,反而说道:“大姐。我们想去楼顶检查一下热水器的情况,从楼上下来之后,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看可以吗?” “行啊,你直接上到楼顶,从天窗上就能上去。”女人指点着,陈曦路和唐振阳脱下了厚重的外套,通过天窗爬上了楼顶。 “小陈,你看,果然这个女人的邻居安装的是吴越的太阳能。”唐振阳指着天使旁边的两台吴越热水器继续说道,“我猜,这一定是吴越的工作人员游说的这大姐,他们把新价格新政策告诉这大姐之后,又给她出了主意,让她找我们麻烦,这样,一闹起来,就会造成对我们的副作用。” “有这种可能性,而且这个大姐肯定也动心了,所以让吴越的人用工具拧裂了那咋。阀门接口,一漏水,就有理由说明咱们的热水器安装质量不好。”陈曦路边说边沉思,而唐振阳眼睛盯着旁边的吴越热水器说道,“没想到这种招数也能用。” 陈曦路笑笑说道破:“振阳。这算好的了,更过分的是有的厂家看见别人家卖得好,心里生气,专门让安装工偷偷爬上楼顶,把别家的热水器真空管都砸烂。用户在上水的时候小导致整个楼顶上水哗哗往下淌,属于缺德级别的。” “那遇到这种事,还不头痛死?” “那也没办法,必须要处理,咱们干的就是这个活。”陈曦路拍拍唐振阳,“走吧,下去。” 看来陈曦路已经想好了着么给那位大姐交代了。 “大姐,刚才我们去楼上看了一下,状况一切良好,我们看到您邻居安装了吴越的热水器,很感谢你选择了我们,漏水给您造成麻烦了,你装的是京至一乃,原价款是2口口,管道费是,oo,总共,3口,这样我收你,3oo,等于免收管道费另再优惠口口块钱,这样您买的不比邻居家贵,对吧?您要是感觉不满意,我也只能把热水器从您楼顶上拆回去,您再安别家的,可这样一折腾,不但对楼板不好,关键是还耽误您时间。”陈曦路说罢,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寻思了几分钟,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才给我优惠口块钱,人家吴越免费安装还送电热毯呢。” “那好,我现在安排人给您把我们的热水器拆了,按照我们的作业计划,打的那些过墙的眼以及管道我也给您恢复原样,你再找别家重新弄吧。”说罢,陈曦路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算了算了,别折腾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那女人松了口,唐振阳在旁边长出一口气。 讣陈,你还真想拆着咱们的热水器走啊,要是我,再给她优惠3o块钱就行了,她不就是计较一个电热毯吗!”在回程的车上,唐振阳问陈曦路。 “我只能以退为进,我要再优惠,这女人指定怀疑咱们的产品有问题,所以,我最多把价格跟吴越放持平,而我主动提出,如果她不同意就把热水器拆了带走,是直接把她的期望值打到底线,因为当初吴越的人肯定告诉她天使怕影响名声,不敢把热水器拆了带回去,我就是给她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她考虑到为了个电热毯来回折腾不值,所以自然接受我的办法。”陈曦路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我觉得这事我应该敲打敲打吴越,一个两个的咱们还有精力应付,要是吴越真玩那种阴的,咱们还真难办,到时候组建一支队伍,专门去针对人家搞破坏,说起来让大家笑话。” “你怎么这么干?要是让同行知道咱们靠扒豁子抢客户,咱们的名声就坏了!”郝胄平显然是有些生气的,冲着安正远埋怨。 在半小时前,郝胄平接到了冤家对手陈曦路的电话,让他之前没有料想到的是跟陈曦路的通话让自己觉得是愉快的。 “郝总,我是天使的陈曦路,很佩服您的促销策略,冒昧打搅想跟您探讨一下营销之道。”陈曦路的开场白极其客气。 “我觉得咱们并非是冤家,大家卖好了都有钱赚,互相挤对拆台那是下等招数,相信您不会用这种招数的。”陈曦路婉转提出了对吴越的不满。 “如果咱们都玩阴的,最后两家公虱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两改俱伤。”这话虽然没有威胁的意味,却也展示了一种强硬。 郝胄平当下便作了表态:“小陈,吴越的市场是干干净净做起来,以前干净,以后照样干净。” 继续向安正远问明了情况后,郝胄平又说,“我知道你也心急,你可以让安装人员向顾客介绍我们的优势和政策,这点做得没错,但是,你不应该让安装人员拿着工具去破坏天使的管道啊,就算天使真的拆了热水器换上咱们的,这种钱,挣得也没什么意思,人家口不服心也不服。”“叔,我懂了,以后不会了。”安正远此时对郝胄平是尊敬的,父亲一直教育自己要跟郝胄平多学习,说郝胄平人品好,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叔,新政策挺管用,这下天使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咒可念。”安正远转换了话题,而这也是郝胄平在关注的,凭直觉,天使应该会又有新动作了。 出乎郝胄平的预料,陈曦路并没有特别苦闷,早在实施温暖工程的时候,陈曦路就预料到了吴越的反击,虽说反击效果非常好,但是,天使是挑战者,以挑战者的身份抢了一部分市场份额,应该说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从知名度上,比起网进入济南市场的时候,天使有了很大的提升。 方勇对陈曦路的表现表示满意,但是方勇未免有些贪心不足,在电话会议中强调让陈曦路再实施一些策略。争取提升一下销量 “吴越太阳能杯泉城室内游泳比赛开始报名了。”手里夹着一支笔,看着商报上面用四分之一通栏的版面刊的这条软消息,陈曦路心想:“郝胄平主动出击了,在天使用社区送温暖工程披,:洒名度!后,吴越凡经意识到了自只品牌方向的漏粥十增加了电视台的广告投放,郝胄平也开始做地面的品牌推广活动了。” “即日起,各位游泳爱好者可在惠泉市各活动指定室内游泳馆进行报名,本次比赛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组别,其中甲为老年组,接受55岁以上的游泳爱好者报名;乙为中年组,接受4岁的游泳爱好者报名;丙为青年组,接受口岁的游泳爱好者报名;丁为少儿组,接受,3岁以下的游泳爱好者报名。本次报名不收取任何费用,报名者还可在现场免费领取吴越太阳能公司赠送的游泳镜一副(数量有限,赠完即止)。” 看着活动内容,陈曦路感觉郝胄平这个活动切入点非常地精妙:游泳是一项深受市民喜欢的健身运动,游泳的好处又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游泳爱好者的群体也非常广泛,而举办室内的游泳比赛,为了照顾大众,自然泳池中的水是温水了,吴越无形当中潜移默化地就把自己的品牌联想植入到了大众的心里去,而免收报名费还赠送游泳镜的举动,实则是一种赠品宣传手段,领取到带有吴越商标的游泳镜自然会认识到吴越这个牌子,还能侧面展示企业的实力,而一句“数量有限,赠完即止”又能恰当地控制成本。 “这个活动可真不错,看来以前还真低估了郝胄平的能量,要想介,好办法才行,在吴越做活动的时候,天使一定不能闲着,否则刚刚建立起的那点知名度很快就会被大家遗忘了。”陈曦路把唐振阳叫了进来,一边比画着让唐振阳靠近自己,一边在商报吴越公司刊的那消息上方画了个方框。 “你看到没有,吴越现在也开始打造品牌了,一旦他们品牌再强势起来,加上占据着大商场的卖场,咱们再想成气候就难了,所以,我想了一个搭车的办法,咱们借着吴越搭的台。也唱上两曲。” “这办法可以,不过你准备怎么唱这戏?”唐振阳用手指着那个方框,不解地问。 “这个办法嘛,不算过分,但是需要你辛苦辛苦。”陈曦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如此这般地对唐振阳交代了一番。 经过半个月的报名之后,吴越太阳能杯室内游泳比赛如火如荼地开始了,惠泉市各举办地点的游泳馆内参赛人员可谓火暴,而每个参赛的场地上都出现了一支集体队伍,他们身穿印有“天使”字样的游泳衣,在池边上还摆放了“天使太阳能热水器”的队旗,这支队伍的游泳水平非常出色,几乎每个地点的比赛均能进入前十名,而且面对着记者的采访,他们统一口径,声称自己是天使太阳能队的选手。 与这个现象相配套的是,在吴趟太阳能公司围绕活动刊广告或者报道的当日内,商报上相邻的版面总会出现一个醒目的比八分之一版面略小点的报花广告,那上面写着:天使精至太阳能祝贺室内游泳比赛圆满成功 郝胄平很上尖,他知道这是方勇搞的鬼,搭了自己的顺风车,而方勇在办公室里跟唐振阳正谈笑风生呢。 “振阳,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游泳高手?我原本以为你最多去什么健身俱乐部、老年大学之类的弄几个游泳爱好者,打着咱们的旗号,穿着咱们提供的广告泳装去参赛场地走个过场就行了,没想到,你弄的这批人水平这么高,纷纷进入了后几轮,有的还进了决赛。”看得出,方勇对唐振阳的工作很满意。 “这事要感谢那个记者张露她家有个亲戚就在协会里面,我过去一动员,人家巨给面子。”唐振阳显得非常谦虚,可面上却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小子别傻得意,张露这丫头绝对有目的,因为吴越这活动是跟商报合作的,没把时报放在眼里,所以,张露有意给商报难堪,咱们也算是又搭了时报的车而已。”方勇笑了笑,心说:媒体之间那软刀子用的,绝对是独孤求败级别的。 “那估计吴越这次挺窝火的,原本好好的活动,让咱们来了个喧宾夺主,我看,吴越以后指定把咱们列为黑名单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唐振阳抓起报纸,指着“天使”刊登在商报上与吴越新闻稿遥相呼应的那个报花广告说。 “你小子说话满嘴的江湖味道,最近在看武侠小说?”方勇问道。 “不是看,是研究武侠小说。”唐振阳的一番话让方勇无语了。 “方总,你可别小瞧了武侠小说,武侠里面有许多东西对咱们做商业的有启作用”唐振阳接下来又说,“大家众所周知的降龙十八掌,属于至刚至猛的武功,这十八掌打完了,一般的对手就趴下了,它用强烈的进攻当成了最好的防守,你看,现在吴越在主动出击了,不是正想用进攻来替代被动防守吗?而你的搭车策略其实就是武侠上常说的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把对方网猛的力量顺势泻下,导致其威力不出来。” “有点意思,是这个理,你还真没白研究,不过,你别光研究已经生的,也研究研究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看着唐振阳正点烟,方勇走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拿过打火机也点上了“我现你这武侠理论挺来劲,想跟你讨论讨论。”方勇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唐振阳心想:这家伙原来也是老手啊。 “经过一个回合的较量,咱们跟吴越之间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你那温暖工程让人家用促销化解了,吴越的品牌强化让你用日捣一乱搅和的效果打了大折扣,但是双方都没有伤到元气,因为双方都没有击中对方致命的地方。 “吴越最核心的优势就在于千品的阵地稳固,只经铺满了大的商场和市,连国美联谴刁此家电卖场他们都铺了货,短时间内咱们在这方面难以跟他们匹敌,虽然咱们的第一个专卖店是精心准备的,但是毕竟辐射区域有限啊,而现在我们还不敢继续加大投入建设专卖店,因为一旦那样,霸王意识到咱们开始威胁他了,就会跟吴越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出现了这种局面,在惠泉市场,咱们就必死无疑了。”方勇叹口气,说道,“理论上我岂能不知道对方的要害?只是理论跟实操那是天壤之别啊。” “大概正确,但是也不全对,因为如果我能找到一条路子,在打造了品牌的同时又能快让我们的阵地增多,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方勇搓搓手往窗外看去。 唐振阳又点了一支烟,当他把烟盒递到方勇面前时,方勇摆摆手。 “方总,你说的那条路子只能是密集广告投放的同时招代理商加盟店,可在咱们这个行业,生产太阳能的厂家比代理商还多,投资人越来越谨慎,咱们也没有在惠泉的赢利模式。谁会加盟啊?反正我不加盟。” “我也不加盟。”方勇跟上一句,哈哈大笑起来。 “那咱们怎么办?”唐振阳问了一声。 “听过丰田车的广告词没?”方勇忽然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广告学案例上教过的,唐振阳答。 “抬头三尺见阳光,有光就有佳佳能。”方勇随口调侃道,接着又说了一句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品 下午,报社的张露打来了电话,说自己想装修房子,方勇原本因为是要让自己帮了装修,谁想到自己倒做了一回小人,张露只是让方勇帮着自己去看看材料,把把关而已。 随后两人约定了在北通路那家大型的建材市场碰面,后来方勇多次庆幸自己这个决定是多么地英明。 见了面之后,方勇现张露今天的打扮跟以往有点不同,前几次见到她,她穿得很休闲,基本是牛仔裤外加白色羽绒外套,脖子上围一条藏青色的围巾,上面绣着金色的线,而今天的张露换了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的毛衫是墨绿色,脖子上的围巾却是金黄色,下身的牛仔裤换成了红黑格子羊毛裤。 “今天你这打扮真漂亮,该不会刚刚相完亲吧?”方勇调侃了一句。 “我还用相亲?”张露看来心情不错,反驳道。 “那你这是悦己者容喽。”方勇露出个得意的坏笑。 “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中国虽然在展,但是依旧赶不上欧洲达国家吗?”张露歪头看着方勇。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这个有诸多的因素,简单说就是中国在清朝时候的闭塞,导致了国力的衰弱,再加上此后的抗日战争、国内战争也让国家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方勇一本正经地答。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你不知道?”张露笑着看看方勇。“洗耳恭听。” “因为就在当前,还有某些人把本来应该努力学习和工作的时间用在了自我感觉良好上了。”张露说完掩着嘴巴笑了两声,方勇才缓过神来:“好啊,原来设个圈套等着我往里钻呢!”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建材市场却现市场里面十分冷清,营业员比顾客还多“大概是非周末的原因。”张露自言自语道。 “不,现在是装修的淡季”方勇以行家的身份说道。 “这样啊,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我还纳闷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装修呢。” “我和我姐还有我姐夫住在一起,房子是我们俩姐妹共有的我们姐妹两个都不懂嘛,我姐夫也是个书呆子。不懂这咋,”张露语气里有些对姐姐的埋怨。 “要不咱们回去算了。”张露提议。 “都来了,看看行情再说嘛!”方勇边说边走进一家卖瓷砖的铺子里面,张露跟在后面。 “两个,请随便看看,我们这里绝对质优价廉,釉面砖、玻化砖、抛光砖、仿古砖什么砖都有。我看二个一定是装修婚房用,在我这儿选砖就对了,十一结婚高峰期的时候,团购都从我这买。”一个三十来岁的哥们嘴倒是挺会说,为了促销瓷砖,硬是把两人拉成一对鸳鸯。 “讨厌,胡说八道。”张露的脸一下红了,转身跑了出去,方勇冲着那老板说了句:“哥们儿,我跟那女的不认识” 只见那哥们张着嘴,好半天才闭上,嘀咕着:“不可能啊,我老远就看你们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了啊,这年头,除了亲娘之外,什么都有假的啊!”方勇嘿嘿一乐,走出铺子,并肩走在张露的旁边。 “两个里面请。”又一家店面的一个小伙子伸手指了指自家的店面。引导着两人走进店里。 “请喝水。小伙子倒来两杯热水,并放在茶几上,接着请两人在沙上就坐。 “请问一下,你们带图纸了没?小伙子礼貌地问道。 “什么图纸?”方勇答话道。 “我们店里一直实行精细化服务,为了避免浪费来我们这里购买瓷砖的客户,如果能提供房间图纸,我们会有专门的精算工程师指导您购买。小伙子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对选什么瓷砖还真没研究,卧室里铁定是铺木地板,客厅跟厨房还有浴室怎么弄,你给我点意见。”张露有意地考考小伙子。 “美女你稍等,我拿几个样本给您看。小伙子起身拿来一本册子,那册子其尖类似于瓷砖的各种样本。 “二个请看,这是釉面砖,釉面砖是表面施釉后品旧浇制而成,所以优点是防污性能比较好,污物不容易,防水耐火,便于清洗,抗腐蚀及热稳定性能较好;缺点是耐磨性能比较差,表面容易划伤,所以,釉面砖比较适合铺在厨房。小伙子指着一个样本介绍道。 “墙壁上铺什么好?”张露继续问,方勇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墙壁上要铺光洁度和硬度比较高的瓷砖,你看这种玻化砖就很好,玻化砖高耐磨、高硬度、低吸水率,而且显得很华丽,最适合做形象墙之类的。”小伙子指着另一个样本答。 “那浴室铺什么?”见小伙子讲解得专业,方勇也来了兴趣,向伙子问,而身旁的张露却抬头看了方勇一眼,脸微微红了一下。 “思想长毛。”方勇用低调但是张露完全可以听清的声音调侃了一句,张露悄悄在茶几案子下面掩了方勇一把。 那小伙子全然没有觉察到两人的这番暗战,依然很专业地说道:“浴室里当然要铺防滑的瓷砖了,现在流行的是铺仿古砖,因为仿古砖的吸水率高,而且同时也兼顾了玻化砖高硬度的优点。除了浴室之外,仿古砖铺在客厅也非常美观大方。” “这仿古砖真是不错,不过这市场上大家都卖这些砖,你怎么证明你家的砖比别家的好啊?”方勇问了个营销上的问题,心里暗想:我倒要看看这小伙子水平怎样,说不定,以后真把他挖过去给我干活呢,当下方勇竖起耳朵。 “这位先生真是有心人。请二位跟我来。伙子起身走出会客区,从放瓷砖的架子上随便抽出一块瓷砖来。 “我们公司代理的所有产品都是意大利的品牌产品,名字叫,这是一块仿古砖。刚刚我给二个说了,这种砖的硬度高吸水性也强,二个肯定知道,硬妾高当然密度也就大了,因此,好瓷砖应该重量上要重一些,美女,你来掂一下。”说着小伙子把那块半大的砖放在张露的手上。 “哎呀,好沉!”张露的手感到一阵吃力。 “不是我夸口,您二位再到其他店面,同样大小的砖,我们家是最重的。伙子面露得意之色,接着又在那块砖上敲击了两下,那块砖出清脆的锁锁的声音。 “您听听这声音,多脆边说小伙子边从口袋里拿出个硬币,在瓷砖的面上用力哉了一道,用手一抹,瓷砖表面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划,庶 “真是不错。”张露小声说。 “下面该灌水了吧。”刚刚一直心不在焉的方勇忽然笑着插话。 “这个先生看来是行家啊!您不会是同行吧?”小伙子说话的声音有点紧张。 “不是,不是”方勇笑着说道,再看身边张露,也是在那里尽量憋着笑。 小伙子这才放心下来:“下面咱们该验证吸水性了” 小伙子拿来一杯水,把水浇到瓷砖上。看着那水一会儿慢慢渗透到了瓷砖里小伙子这次没有得意的神色了,平静地说:“先生既然已经知道怎样辨别好坏瓷砖了,也不用我多说了,我们厂家的证明以及各类证书都在那边贴着呢,您看看吧。” “小伙子,别灰心,拿张你的名片给我,我觉得你们这瓷砖不错,可以考虑。”方勇索要了两张名片之后,又转身问小伙子,“你在这儿干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小伙子答,方勇心想,“这小子有点悟性 “这家怎么样?”张露在走出建材城的时候问方勇。 “还不错,其实建材城里产品差别并不是特别大,现在这个行业都透明了,很难选出性价比更高的产品,只是刚刚那小伙子说的精细化服务这点挺好,我倒建议过了这段时候再买瓷砖,可以带上图纸来找这个小伙子。”方勇建议道。“得,我就说开了一片精装修公寓的楼盘,然后先装个样板房,如果满意了进上几千万的货,那卖瓷砖的一高兴,就把你家当样板房给免费赞助了。”方勇回应着张露的玩笑,接着又说,“只是以后我难脱身了,那小伙子非贴身紧逼我不可,跟我形影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同性恋呢。” “那你不会找一个女人啊?”张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想着呢,可像你这么慧外秀中的哪儿找啊!要不你客串一下?。方勇这张嘴永远是不占便宜不罢休的。 说笑了一会,顺路去了张露的家看一下。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属于南北通透的户型,面积在一百二十平米左右。 “这里铺仿古砖,这里铺玻化砖张露现学现卖地用手指着地板和墙面。 “走吧。我请你吃饭张露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对宿岱言说道,然后转身走出去。 “哎,对了,浴室里好像少点什么,对了,是没有装太阳能。”方勇没话找话地说道。 “嗯,真看不出你是干这个来的了,装修的时候一起装,对了,你怎么没在建材市场弄个店,这样就一条龙了,买完瓷砖装修,同时就把热水器装了,省了后期麻烦。”在穿过工地的时候,张露说道。 “什么?”方勇猛然停下了脚步,接着脑子飞地转动着。 “太好了,太好了。在建材城里卖太阳能,这样一来,不但目标客户明确,等于又开了一条新的卖场渠道,而且还非常有利于形象展示,建材城的房租也不高,而且惠泉的建材城也集中,辐射范围大,更重要的是,可以同时启动多个店面,店面品牌可以一起做。” 方勇一下兴奋起来,没想到张露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自己找到了一条营销的便捷之路。 一百八十四. 对抗 口夫,很快找到陈曦路,把自只的想法说了出※ 方勇特别进行了说明:分别设在不同建材城里的专卖店同时动工,一下形成规模,这样可以在和吴越的对抗中抢得先机,而且又可以直指霸王,为快启动下一轮的竞争打下基础。 “如果你这招数不行怎么办?还是先试点一个店比较稳妥陈曦路依旧有些犹豫。 “如果这咋。招数不行,那么我们只能撤出惠泉市场,要想成功。必须要尝试这咋。方法,先搞一个店的试点看看这条路子是否行得通,一旦在第一咋。建材城设立的专卖店效果很好,就轮不到咱们去设第二个第三个了。吴越和霸王的路子都比咱们广,人家是坐地户,很容易就会把其他的建材城都占领了。另外,还有个更可怕的阳光在背后虎视眈眈呢”。 “那么现在咱们在惠泉是背水一战?。陈曦路说完沉默了。 “不,是出奇制胜。”方勇接下来说道。“我作过分析了,现在大家装饰房子的同时安装太阳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不会破坏新房子。对于新的小区来说,人们喜欢一条龙的服务。去建材市场买建材的。顺手就把太阳能热水器买了,这种概率可以说相当的大。这比咱们单纯去社区搞温暖工程强太多了,因为目标客户一下就集中了”陈曦路拿起桌子上的台历,在六月份上面画了一个圈。 “好吧,我赞成你的意见” 有了方勇的支持,陈曦路马不停蹄地奔波在位于东部的银座建材城、个于中部的北园建材城、位于西部的金牛建材城以及位于南部的居然之家。经过惨烈的谈判,仅仅用了一周的时间就租下了正门入口处的四处面积在一百平米的房屋,这些房屋共同的特点是属于横宽型,在外面看让人感觉门脸子宽敞。 接下来的重头任务,就是门店的设计施工了。天使的形象店,完全按照姆手册上的标准来执行的,底色使用的是姆色的红色,亚克力的字是黑色。设计部提交给陈曦路的设计方案,也沿用了这个色调,原本这没有错,但是陈曦路却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他决心因地制宜地作出适合建材城的专卖店形象方案。 唐振阳打来了内线电话,他已经把参会的人员集结完毕,大家已经在会议室就坐了。 “各个,今天我想跟大家讨论一下,我们在建材城的形象店怎么设计?。陈曦路开门见山地说道。“设计部提交上来的方案我看了。我想把咱们传统的姆改变一下,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陈经理,咱们原来的挺不错的,红色是暖色调,醒目,黑色的字显得沉稳,而且在建材城里红色给人到站了的感觉,意思就是停下,就是这里,我觉得没太有必要改变,再说,哂是企业的视觉识别系统,咱们在北京也一直使用着,要是改变叨。会不会让人觉得咱们是假冒的?”一个叫王斌的设计师说道。 王斌的话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小连不太关心他事,只喜欢对着报表使劲的财务人员也频频点头。 “陈经理,王斌说得有道理,不过你能拿出来改变卿的理由吗?”唐振阳把话头引到了陈曦路的身上,大家都看着陈曦路。 陈曦路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打照片,依次摆在桌子上,那照片是几个建材城的实景照片,在陈曦路租下的房屋两侧的门头,全部都是用的红色和黄色等暖色调。 “在建材城,我想要醒目和突出,这就是我唯一的目的,因为咱们的房子两旁几乎都是红黄色。咱们的门头依然不够醒目。”陈曦路把照片抓在手里举过头顶,继续说:“一眼望去,红彤彤一片,我想要的是鹤立鸡群。” “这个其实不难办,在房顶上摆上两台太阳能热水器,不就醒目了。人家汽车配件城都在空中放个汽车模型。咱们完全可以在形象店里弄个体验馆,不但远远能看见房顶上的太阳能,走进店里,只耍愿意还可以洗咋,热水澡。”财务的老张今天兴致不错。竟然提出了如此具有建设性的意见,他的话引来大家一片笑声。 “张主管这条意见我采用了,我还真就按照你说的,弄个体验馆,但是楼顶上醒目地摆太阳能热水器这点不现实,协调协调城管和城建部门在楼顶上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装个太阳能还是有可能,在楼顶上办展览,打死人家也不同意啊。”陈曦路冲老张笑笑。然后转身冲着王斌说。“至于你担心的错误使用晒的问题,担心人家怀疑咱们假冒。我觉得是咋,问题,但是可以解决,一般来说,大家查询的渠道是通过网站,咱们在网站上上传几组能跟建材城形象统一起来的图片不就行了?这样等于新添一组哂。” “这个虽然原则上有点”王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憋了半天挤出一句“那咋小”大家又是一阵笑。 王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不过这也是个办法,就好比成语上说的亡羊补牢一样。要不,咱们用海蓝色做底色,用白色的字,这样不但在众多门头中显得醒目,更重要的是,在夏天能给人清凉的感觉 “我觉得也不能全部用冷色调,咱们的字还是用插黄色吧,这样让人们有个联想,跟阳光联系起来,毕竟咱们是卖太阳能的,白色的字。有点”陈曦路顿顿说道,“那个!”全场又是哄堂大笑,但是思路却已经高度统一了。“王斌,按照咱们的新思路你再设计一个方案,反正现场你也去看过了,也拍回来了照片,内部构造也要下点功夫,你就把这四个店当自己家的来弄,弄好了我给你奖 在融冷的与氛中,陈曦路结束了会议六※ “振阳,交代你咋小事情,你去给我找一家做展厅做得比较好的厂家来。马上就能用得上。”陈曦路在走出会场的时候,把唐振阳叫到身边吩咐道。 “之前的形象店那家为什么不继续用了?”唐振阳不解地问。 “那家我之前联络过,现在钢材之类的都降价了,但是他们的设计费、材料费、安装费打包之后并没有降,而且对方似乎吃定咱们了,觉得有咱们的形象店在那里,咱们使着他们顺手,所以,一直端着架,等着我回头再找他们呢,咱们方总电话里名义上把权限都放给了我,但背后肯定盯着这钱我怎么咋小花法呢,所以。这三个店我必须要节省成本陈曦路略微作了解释。 “行,我争取找来性价比更高的唐振阳说完小跑两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搜集起信息来。 王斌的设计图用了两天出来了新方祟,看着效果图的门头鲜亮。内设部分王斌还设计了悬空式展架,陈曦路看后表示非常满意。 “这设计没问题,接下来就等振阳那边的展台施工单个了陈曦路心里暗中琢磨,轻轻呼出一口气。 唐振阳做事喜欢动脑子,他知道这次选择展台制作公司关乎到整吓。专卖店的建设进度,同时也是陈曦路在给自己争取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大多数营销方向的思路,自己总是处在从属地位,陈曦路让自己跟着学。跟着看。显然是在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而出了成绩。陈曦路喜欢上报给方勇说某某部门做得好,跟着这样的领导,实在是一种幸运。 唐振阳先是对照报纸上的广告打了几家形象店设计建造公司的电话,让他们把以往施工过的项目资质介绍到自己的邮箱,随后进行筛选。 唐振阳并没有要求这些公司提供报价,这是他刻意而为的,这样可以避免一些单纯为了先揽下活来恶意报低价的公司插入进来。 在收集了七家公司的资质跟以前所做过的项目介绍之后,唐振阳仔细地进行了筛选,留下两家公司准备约见,这两家公司分别名叫东峰公司和创济公司。他们被唐振阳选中的最主要原因是除了做过大型商场展柜、卖场展柜之外,还都做过大型的展台和货架。 东峰公司的老板逞亲自来的,因为听说天使公司要同时开设四个店,所以公司里很重视。 东峰的老板三十出头,开了一辆二手吉普。等到见面的时候,唐振阳对这人第一印象却并不是特别好,因为这人相貌丑陋,身材五短,双颊塌陷。 唐振阳是学过一点类似于相术的书籍的,书上说这类人尖酸刻薄、自私自利。 等到来人递上名片,唐振阳双手接过,瞄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头衔:声风总经理。 “卢总,请坐。”唐振阳吩咐前台倒了一杯水,卢风点头称谢。 “卢总做这个行业多久了?”唐振阳不想罗唆,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长,才做了三年。因为我以前是做文化产业的。”卢风很健谈的样子,唐振阳称赞道:“原来是文化人,失敬。” “谈不上。”卢风赶忙谦虚地欠欠身子小其实,文化人这块招牌是卢风惯用的谈判手段,因为在大众的心里。跟文化人打交道要放心许多。 卢风原本就职于一家全国最大的音像代理企业,此后,卢风近水楼台地也搞了几个音像店。积累了第一桶金。但是后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文件,规范音像市场,将音像销售全部转变为加盟连锁形式”聪明的卢风嗅到了商机,他现连锁里面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形象统一,于是,他变身为音像店的货架提供商,利用原先积累的资源,搞定了一千多家音像连锁店的货架供应。随后,又转变了主攻方向。短短三年来。他的财富快膨胀,除了展架工程之外,他还投资涉足了餐饮,开了一家自助餐馆。 “今晚就请唐经理去我那餐馆指点指点。”卢风的这番邀请,是在他婉转地把自己的家史介绍完毕之后出的,他的目的很明确:我有这么大的实力,跟我合作那是选。 “我这阵子比较忙,有空一定去捧场。小唐振阳委婉拒绝了卢风的邀请,双方进入了价格方面的商谈,卢风给出的价格与唐振阳提前摸底调查的价格基本持平。 “你这个价格的下浮空间还有多大?。唐振阳知道谈判博弈的时间到了。 看看办公室并没有其他人,卢风小心地压低声音说:“这里面我已经考虑到唐经理的经办费了,我给您留了十个点,所以,现在我报的这个价格并不高啊,为了让唐经理您能好说话。我可以再下浮百分之十 唐振阳点点头,说实话,卢风的举止以及对于这个行业的通透。都是让人满意的,但冥冥之中,唐振阳还是觉得卢风并不是自己特别想合作的那个人。 送走了卢风,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天比以前长了,外面还有些亮唐振阳已经盯着工程计划表看了许久。九点钟的时候。创济公司的负责人于准准时到来了。 于准在刚走进唐振阳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时候,于大哥大便响了,于准并没有接听,把电话轻轻扣死了。 “唐经理,幸会。”于准伸手握握唐振阳的手。随后一边递上自己的名片。 “坐下谈。”唐振阳示意于准坐在自己对面的沙上。 “我查了查,你们的负面新闻可不少啊!”唐振阳上来就把这个难啃的果子抛了过去。 “是的。”于准爽快地承认了,并且叹了口气,“有人故意为之,誓死要把我彻底搞垮,我也没办法,不过,现在我还活着,活得不错,因为那些负面新闻并没有引川么们的施,质量,他们机不出我众方面的问※ 于准巧妙地化解了唐振阳对于创济公司负面新闻的质疑,同时以进为退地侧面表示了自己的质量是无可挑剔的。 “那么说,你知道那些负面新闻是谁的?”唐振阳并不想就此让于准搪塞过去,而是想了解些详细的情况。 “是的。我知道。在我们这个行业,还有家做得不错的公司,叫东峰公司,如果您在网上搜索过,一定会现他们的口碑特别好。对吧?”于准用了一咋。反问句,唐振阳点点头,说:“我已经见过他们老板卢风了。” 于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相反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跟客户这样的谈话。 我原先在东峰公司干过,半年前从东峙公司出来了,又干了这个行业。所以,老板卢风跟我之间有点小误会。”于准话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也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 那些负面新刚都是卢风的吧,看到于准现在跟他在一个碗里抢饭。卢风指定很恼火。唐振阳心里这样想着,嘴上问道,“你是有意给卢风难堪?” 于准摇摇头,随后又说出一段让唐振阳觉得有些传奇的往事。 “我也是从那家全国最大的音像代理公司出来的,之前并不跟卢风相熟。而卢风成为一千多家连锁店货架供应商的事情,是我代表需方跟卢风谈的,考虑到卢风当时处在启动期,我就帮了卢风一把,到了后来。我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也就没再见到卢风。过了两年之后,我的广告公司倒了,我总要养家糊口啊,于是看到报纸上东峰公司的招聘广告就去应聘,没想到大老板是卢风,卢风当即录用了我给他跑市场。前期我们合作得还算愉快,但后来我对卢风的生活方式看不惯。于是,我就自立门户了,而卢风一直以为我有预谋地去他那里分他的市场。于是扬言让我过不下去,所以,你可以看到我们的口碑并不好。” “这于准说话倒是坦白,而且言语中也没见到对卢风的出言不逊。从人品来说,应该还算是不错。”唐振阳一边寻思着,一边盯着于准看,眼神里的意思是问“面对如此多的负面报道,你采取的什么方式?” 于准看出了唐振阳的疑问,紧接着用了拉近双方距离的口吻说道:“唐经理,其实这种事情在商场上很奇怪,市场是大家的,谁有本事谁赚钱,只耍是不违背法律和道德,就行了,您说对吗?” “对。”唐振阳这次没有犹豫。天使不也是试图在这个行业扩大份额吗? “那好,我理解你的意图,但是,你用什么来打动我?”唐振阳把话题引向了正题。 “我知道您已经跟东峰公司谈过了,不管对方给您开了什么价格,我下浮百分之十。包括各方面,各方面。”于准特意强调了各方面。唐振阳当然知道里面包括给自己的好处费。 于准又补充道:“现在有很多公司为了恶意抢订单,往往会偷工减料,比方说答应您用3毫米的不锈钢,用毫米代替,在我这里不存在这种现象,我能从东峰立足并且现在业务开展还不错,靠的就是施工的质量,我可以承诺,如果您能找到比我性价比更高的公司,我可以退还您差价。虽然我养了工人还有营销人员也要一部分利润,但您这个单子属于大单了,我还是希望能拿下来,我今天给您承诺的这项条款。可以签到合同里。” 这番话打动了唐振阳,当下唐振阳觉得跟卢风相比,眼前的于准似乎更坦诚一些,而且从于准的眼神中,唐振阳看到了一种志在必得。 “这样吧,我觉得跟你谈得比较愉快,你在现在的基础上再下浮五个点,明天上午就可以签合同。工期控制在三个月,而且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怎么样?”唐振阳使出了撒手铜。 “这咋,品于准略微有些犹豫。 “我觉得我要是再给卢风打电话,让他降十五个点,并且说跟你已经接触过,相信卢风也会答应我的价格。”唐振阳使出了谈判中至关重要的础码。 这招立即见效了,于准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唐振阳在心里笑了,不管怎样。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准跟卢风之间的过节或者说是矛盾。被自己充分利用了,这一仗算是打赢了,自己的目的就是省钱且保证质量小现在看来。不辱使命。于准走后,唐振阳把谈判情况汇报给了方勇,方勇听完整个过程,向唐振阳伸出了大拇指,那意思是称赞:干得漂亮! 等到合同签下来之后,于准开始施工了。于准的施工质量让方勇跟唐振阳都很满意。但到付款的时候,唐振阳还是再次难为了于准一把。替天使公司又省了2ooo块钱。 当付款的时候,唐振阳便开始实施抢夺创济那2ooo块钱的预谋。唐振阳请方勇在验收的时候,帮他演了一场戏。 在验收前几天,唐振阳刻意地在离建材城专卖店位置很远的另外一条黄金街道上找了一栋与已建设完毕的店面积相仿的正在招租的门头房,唐振阳把门头房的地理位置告诉了方勇。 验收这天,方勇一直不停地夸奖创济公司的工作得很令他满意,于准非常开心,而方勇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于准说:“唐振阳马上要在其他的地方,再建一咋小天使形象店,正好唐振阳要出门,要不。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于准愉快地同意了,于是。唐振阳和方勇带着他来到了城西那座招租的门头房前,方勇煞有其事地告诉他自己的设想,不时提醒于准记在本子上。 “这个项目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你还是找他。”方勇指着唐振阳,对于准说。 验收第二天,唐振阳主动打电话让于准来拿前期装修款的支票。二才活讲唐振阳的办公室,唐振阳立即拉着他去了办公的咖啡厅。 “事情办完了,也该请请我了。”唐振阳说。 “那是,那是。”于准赶忙说。“我已经安排了晚上,咱们弟蹙,们一起坐坐呢。” “别坐了,目标太大,来现的吧,再给我加2ooo块钱回扣。”唐振阳表现出一副贪婪的样子。 于准顿时有些懵了。 “于经理,当初谈的可不是这个数啊。兄弟不挣钱啊!”于准开始诉苦哭穷,表情极为痛苦。 唐振阳扬扬手中的支票说:“支票就在这里,你小子别太抠了,方勇都带你看过场地了,下次还让你干,你又没亏吃,再说,我当初要是把这工程交给卢风,你不一分钱也赚不到?” 于准伸手过来拿支票的时候,终于开口说:“于经理,给个账号吧。给你打账上去。” “不,要现金,你把支票里的钱提出来,给我送现金过来。”唐振阳拒绝了他的提议,唐振阳可不想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于准在支票到账后,给唐振阳了个机的短信,让唐振阳仍然去那家咖啡厅,他给了唐振阳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多了2ooo块钱。 “兄弟,你没带着录音笔吧!呵呵!”为了把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唐振阳体现出严谨的防范意识。 “哪能呢?你真会开玩笑。”于准说话的时候,用力搓着手,看得出,他在心里一定愤恨唐振阳的狡诈。 回到公司,唐振阳把装着回扣的信封交给了方勇,唐振阳说:“方总。又省了2ooo。是不是年底给我奖金?” 方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方法以后还是少用为妙,被人要知道了,可能还有别的想法。” 商场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作为职业经理人,要想尽办法,保证公司利益最大化,而有时候,面对着误会以及挫折,又无能为力。只能愈挫愈勇,这大概也是人们常说商场残酷的原因吧。 摆平了于准,建材城的店面全部建立完毕,方勇“志在必得”的这个举措终于开始威了。七月的周末,阳光无私地把热量洒在大地上,三十五六摄氏度的高温天气已经持续了很久。 方勇非常之耳朵开心,而开心源头就是自己强攻建材市场以及装饰公司集散地的策略收到了极好的效果,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本就害怕麻烦的人们乐于接受这种打包式工程。 与这三人的惬意相比,霸王公司的营销总监金亚男心里却是有些焦急的。 说起金亚男,那可是不简单的人物,她的学历是博士,虽然只有刚刚3o岁的年纪,可在霸王集团已经进入了核心领导层,由于她行事风格干脆利落,霸王公司很多员工悄悄地给她起外号叫做小斧头。意思是所到之处,没有劈不开的难题。 霸王公司目前的成就。与金亚男先进的市场意识及敏锐的洞察力有着密切的关系,打几咋。比方。当霸王的规模还不算很大,与吴越相仿的时候,金亚男便敏感意识到在这个行业,最核心的是得渠道者得天下。所以她提出了“用概念差异化”来快提升品牌,同时吸引资金,建立专卖店。 所谓差异化的概念,金亚男把其命名为“绿色能源替代战略”一下就博取了政府的好感,大力倡导霸王的理念,还专门出台了隐形的文件,来协助霸王招募加盟的专卖店,使得霸王公司顺风顺水地招商成功。在市区拥有了让同行羡慕的专卖店数量。 金亚男紧接着提出来了“新能源,新农村”的运动,为农村地区建立了四十几咋小浴室,接着又用向希望工程捐款等慈善事业进行了新一轮的带动。完成了城市之外的品牌覆盖。 因此霸王一向是以专卖店数量多,销售额稳定而自豪的,可最近,市区内的几咋。专卖店反映销量有下滑,后来一调查,原来是天使太阳能在几个建材城同时开设了专卖店的原因。 营销学上曾经有个通俗的比喻:假如牛肉卖得多,那么羊肉一定卖得少。从宏观上看,天使的专卖店销售是无法跟霸王抗衡的,甚至还要略低于吴越,但从惠泉市区这个局部市场来看,天使的销售却正在实现一种迅猛上升的势头。 以金亚男的敏感度她能觉察到天使公司正在试图“瞒天过海”因为惠泉的装饰城、建材城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个,天使选取的北园、金牛、居然之家仅仅是试点。而试点的效果非常不错,接下来。天使公司的行动应该是要围绕这条路子“精耕细作”了。一旦出现了有建材城和装饰集散地的地方就有天使专卖店的现象,天使的品牌价值就提升了数百倍,而如果天使在全省范围内复制建材城的做法,并立即开展招商。后期对于霸王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 “必须要把天使的展势头遏制住,专卖店渠道这条路子,一定要由霸王来把持。”这样分析着,金亚男在家里坐不住了,她立即驱车来到了离自己住所最近的“居然之家”还未下车就感受到天使太阳能那醒目的海蓝色招牌在众多红色门头里,迎着烈日出了一丝凉意。 金亚男走进了店里,身穿工装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这位美女,有什么可为您效劳的?如果您家正在装修,那么现在选择安装太阳能热水器再合适不过了。” 金亚男的心思并不在小伙子的言语身上。相反她正在研究专卖店的布局:进门处的形象墙上摆放了营业执照和诸多荣誉证书,两侧的展架上是各型号的“京至系列”产品,旁边的易拉宝上对每款产品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在头顶上方的旋转展台上,摆放了一个大型的实物热水器,随着旋转,吸引着走进店里的人的目光。 当看到店里最里端有一个玻璃小隔间的时候,她已经 “我想进这里面看看。”金亚男对那小伙子微微一笑。 “可以啊!小伙子殷勤地打开隔间,金亚男走进去小伙子拧开水龙头开始调水温,而金亚男注意到在体验间里,张贴了许多关于在装修的同时选购热水器的技巧和好处,比如,装修时同时安装热水器。可以把原本应该漏在外面的铝塑管隐藏进墙壁里面;普通太阳能热水器夏季上水的时间要选择早上或者晚上,避免因冷热冲突造成真空管爆裂,而天使热水器真空管经历了严格的冷热交替实验,上水时间不受限制。 门外另外一名促销的小伙子带来了其他的顾客,当金亚男走出体验馆之后,看到一对小夫妻正在前台办理安装登记手续,而门口又有人走进了店里。 “小伙子,明天能送货安装吗?”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您的号码牌是多少号?”店员答。 “3o号。” “没问题,明天保证给您安装好。” “我都排3o号了,你们忙得过来?” “您放心吧,昨天我们安了五十多台呢!” “那行,正好明天那装修队也来,这活一起干了我就放心了。” 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地钻进了金亚男的耳朵里,“看来这边的销量确实不错,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也跟风,在建材城里也弄个专卖店。”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天使的店,在装饰城里开始留意那些还未出租出去的房子,试图找到一个位置好一些的店面,但转了一圈下来,却现自己的想法只能落空了,剩下的房子都是一些犄角旮旯。 金亚男轻轻叹口气,略微有些失望,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看到这个人。她急忙走过去打招呼。 “同仇敌忾。”金亚男的脑子里迅闪过了这样一个词,因为她对面的人是吴越太阳能公司的副总:郝胄平。 郝胄平见到金亚男并不意外,他也深知金亚男是为了天使的专卖店而来。 郝胄平获取的消息比金亚男更早,因为他有个亲戚就在“居然之家”里面卖建材。 一得到天使专卖店在建材城里开业的消息,郝胄平直觉到威胁又来了。所以,郝胄平抢先跑到了天使的店里观察了一番,而之后他得出了与霸王的金亚男同样的结论:要想遏制住对手,必须在建材城内进行一场阻击战。所以,都胄平也频繁奔波于各建材市场,找房子。让郝胄平非常不如意的是建材城内最好的地段让天使占了,剩下的房子都是一些边啊,角的,就是租下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郝胄平也试图动过在天使店面旁边高价转租一个建材店面的主意,但是核算成本下来,也不是很合适,而且作为跟风者,付出的成本要比对方更大。按照都胄平要强的性格,放弃了高价转租房子的念头,他相信自己能找到一条创新之路。 郝胄平深知,在太阳能这个行业里,要想击败对手或者走在前列,能依靠的只能是创新。太阳能不同于家电,比较成熟,有一些可借鉴的经验可以借鉴或者复制,太阳能是个新兴的行业,工业体系的基础在全世界还处于空白。太阳能的出现与展仅仅是近十年的事情,而每年的生产线改造、完善都是重头戏。有时候生产线刚刚改造完毕,却现同行中出现了更先进的,因此,要再进行升级甚至重建。拿目前的几个竞争对手来说:阳光把持着高端市场,主要精力放在了国际市场的出口,其成功打造了“太阳能国际会议中心”虽然对于国内市场不那么看重。但是中外合资的牌子以及高价位的背后,是庞大的资金实力和先进的生产设备作的支撑,因此,阳光在惠泉的地位就像是阿玛尼的服装在部分有资金有品位的人心目中一样,成为了选;霸王的专卖店渠道之所以多,从侧面印证了代理商对它的认同,而这份认同后面是霸王建立起来的研中心、物流中心、科普教育中心,其真空管的生产基地为屈一指的。 虽然吴越在惠泉有着良好的商基础,自己的生产线也丝毫不敢放松。但是面对着这几个强劲对手,再死守严防,早晚有一天会被对手吃掉,而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拼营销,营销的创新是唯一可以弥补弱势的手段。 在“居然之家”门口见到了金亚男跟自己打招呼,郝胄平连忙走过去。待金亚男伸出手跟自己握手的时候,郝胄平也表现出了热情。 “怎么样,房子是不是很难找?”郝胄平开门见山地问道,因为之前多次在业内的会议上见过,两人并不陌生。 “确实,您也感觉到不好办吧?”金亚男反问道。 郝胄平没有答话,他知道答了也是废话。好在金亚男很快地把这份尴尬化解掉,向郝胄平出了邀请:“我想请你去那边咖啡馆坐坐。我想咱们两咋。之间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乐意奉陪,我买单。”郝胄平就是这么直,而现在两人还没有想到。这次会面竟然让他们找到了一条对付方勇的联盟之路。 “现在天使抢先占据了建材市场和装饰城,但是我们并非没有机会。”转转手中的杯子,金亚男刻意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郝胄平听了。先是一犹豫,接着便理解了金亚男的意图:两方结盟,统一对付天使。 利益场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怎样做对本方最有利就怎么做。什么面子啊,过节啊,都可以抛开,因为,先大家耍活下来,面对着潜在的威胁,多一咋小联盟就多一份力量,而三国时期蜀国的著名军事家诸葛孔明采用的联吴抗魏的方法也早已做出了榜样。,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八十五.收购 你是不是在打建材城装饰城入口外那块广场的丰意。”平直视着金亚男。 “郝总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金亚男没有吝啬自己的称赞,因为郝胄平所言正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这几个大型的建材市场中,除了中部的北园建材城之外,其余的在入口处都有用作停车的广场,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因为在建材市场购买了材料之后,厂房是送货上门的,所以,停在广场的车并不是特别的多,这里面,跑零活的出租货车又占了很大的比率,所以,如果我们能让建材城的这块广场得到的利益比当做停车场大,建材城的老板是很乐于接受的。”金亚男一边分析着,一边轻轻喝了一小口咖啡。 “继续。”郝胄平知道金亚男的话并没有说透,再自己此刻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倾听。“那块场地特别适合搞活动,假如每周六,周日、加上五一、十一、中秋节我们都在那块场地上搞活动,而且弄上拱门礼炮的,那声势不比弄个门面强?”金亚男笑了笑,看着郝胄平,“我明白了。你是想咱们两家找建材城的管理机构谈判,让他们把门前广场当资源租给咱们用,咱们就在大门口跟天使唱对台戏。”郝胄平也品了一口咖啡,同时说道,“如果单纯一家租一片活动场地费用太大,也用不了那么大地方,两家合作就好办了。” 郝胄平接着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心里迸出一个念头,但他硬硬地把那个念头先压了下去,他准备在把场地谈判下来之后,让自己那个念头变成现实。 “金总,我看跟建材城办公室谈判这件事情,还是要咱们两个人亲自办,明天早上九点钟,咱们两人在这里集合,我建议你多费费心,直接把合同弄出来,这样可以缩短时间,不是我偷懒不弄,因为这方面,你更专业嘛!”郝胄平这番夸奖也是出自真心的,因为确实如他所说,博士学历的金亚男在文字方面的专业水准很少有人能越, “陈经理,怎么没见吴越有动作?”唐振阳一边拿着销量报表,一边对陈曦路问。 “别急,会有动作的。咱们现在的销量,郝胄平绝对坐不住,他肯定早就去建材城找房子了。只不过我提前预想他会这样做,租下了地段最好的地方,让他现在觉得无从下手而已。但他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的。”陈曦路拉过一张报纸,却现一则有关知名大卖场招商的广告:全国连锁,会聚千余个品牌,强势广告位资源支持,抢先入住,丰厚回报。 “强势广告位支持?”陈曦路盯着这句话,开动脑筋,转头问唐振阳,“做宣传的广告资源有哪些?” “卖场里面的地贴、卖场大楼墙面,还有门前广场能做活动。”唐振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振阳,快跟我一起出门。”陈曦路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去哪儿?”唐振阳跟在后面问道。 “居然之家。” 车子很快就到了居然之家,陈曦路在前,唐振阳在后,两人步履匆匆地奔向了管理办公室。 进门后,两人见到了办公室的王主任。 “王主任,你好,我们是天使公司的。”陈曦路跟王主任打个招呼。 “你好你好,生意还好吧?”王主任寒暄着,因为陈曦路在办理租房手续的时候跟王主任打过交道,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还行,王主任,我想在每周六周日还有节假日租用咱们门前那片停车场的地方做活动用,这样也给建材城增加点创收,我看了,其实现在停车场多是被跑散活的小货车占着,那几个管理费太少了,浪费了好地方。”陈曦路不想废话,直奔主题地表明了意图。 “你说得对极了,不过你来晚了,我已经把场子租出去了,对了,那两家也是做太阳能热水器的,很出名,一家叫霸王,一家叫吴越。” “什么?”陈曦路身子一震,紧接着问,“他们两家是一起来找您谈的?” “是啊!” “王主任,我出高价,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场子租给我,好歹咱们有合作基础。”陈曦路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我已经在上周分别跟他们签了合同了,两家正好分担完面积,余下一小块,停七八辆车还没问题。”王主任的话等于拒绝了陈曦路的要求。 “霸王也插进来了,而且他们结盟了,下面的仗该是硬仗了。”这样想着,虽然是夏天,陈曦路却感觉到一股寒意。 原本应该悠闲的陈曦路却缺少了闲情逸致,一大早便对司小鸯打了招呼,说自己一整天都要泡在居然之家。 这一切均来自于吴越和霸王从这个周末起要在三个建材广场搞活动。 在获悉居然之家的门前广场被霸王和吴越取得先机之后,不死心的陈曦路马不停蹄地又赶往其他几家有停车场的建材城,结果让陈曦路失望却在意料之中,霸王和吴越依然是捷足先登了,与管理中心签订了长期祖赁合同。 “倒要看看,你们在活动场地能甩出什么高招来。”陈曦路不敢怠慢,在周末一早就赶到了居然之家。 霸王和吴越分别在广场上设了巨大的拱形门,霸王的拱门上写着:热水专家,值得信赖,现场订货会。而吴越的拱门上却写着:游吴越,好礼不断,惊喜连连。 “吴越果然又推出了新动作。”陈曦路敏感地觉察到,相对于霸王的含蓄,吴越的举措更有针对性。 “请问一下,你们现在有什么活动?”陈曦路冲着身穿浅蓝色上衣的工作人员问。 那小姑娘却微微一笑,指了指停在广场边上的一辆带着吴越商标的面包车说道:“我们现在刚刚推出了游吴越产业园的活动,免费带您去吴越太阳能生产基地参观,只要您去了就可以获赠一份礼物,如果您现场下订单,我们还会给您更优惠的 陈曦路站在广场上,任烈日烤着自己,他在心里有些佩服郝胄平了。 这正是郝胄平在咖啡馆冒出来的念头的体现。当金亚男提出双方合作占据广荆高活动时,郝胄平脑子里已经在琢磨用什么样的活动方式更直接。 远远地,当他看到天使的门头上挂着“精致生活就用精至”的广告语时,“精至”两个字让他找到了天使的漏洞。 “尽管你们真空管和泡的技术先进,但是,耳听为虚,你不可能把消费者拉到去,而我们的产业园就在惠泉,我把消费者拉到产业园去做工作,经过我们洗脑的,百分之八十能拿下。”所以,郝胄平专门派遣了两辆豪华面包车,只要有感兴趣的消费者凑过来,他就用神秘礼品来吸引大家去参观基地。 陈曦路没有上车,他知道太阳能热水器的生产流程是怎样的,也知道所赠送的礼品无非是带有吴越商标的水杯之类的,而如果消费者现场决定购买,那么促销手段依然是免除室内零件的安装费。 相对于吴越的不乏余力,霸王却轻松得多,因为本身具有品牌优势,所以霸王只要稍稍有点动作就能吸引众人的眼光,而霸王现场订货会仅仅推出一个小活动:现场订货送电风扇。效果也非常好,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围在遮阳伞下面的桌子前。 目送着载着十几名消费者的吴越旅行车离去,以及看到霸王订货现场的热火朝天,陈曦路有些后悔自己反应迟钝,忽略了对手可以利用广场做促销活动的招数,几个月来苦心争取到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已经到头了。 烦恼归烦恼,可是这仗还要继续打,不管怎么说,自己还占据着建材城便利的优势,霸王和吴越只能在大礼拜和节假日对自己造成冲击,而遇到雨雪、高温天气,以及建材城内部搞周年庆典,他们也要退避三舍,因此,在建材城这片领域,吴越和霸王就像游击队,而自己是正规耸。陈曦路在专卖店里也搞起了促销,送电风肩、送遮阳伞、安装材料费打折,甚至送可乐、送水票,这些招数陈曦路变着法地用起来了。 每到周末三大建材城门口就会热闹起来,天使拼命地往自己店里拉顾客,搞体验式营销,而吴越的工作人员抓着一沓宣传单塞在人手里就劝着往旅行车上领,霸王的高音喇叭里不停地宣传现场订货会的优惠条件,三方你唱罢我登场,各尽其能展示自己的优势,而对于消费者来说,各自心里有杆秤,谁也没有压倒式的优势,相比半年前刚来到济南的时候,天使的脚跟应该说站得更稳了。 方勇打来电话,命令陈曦路火赶回总部。 “公司是不是出大事了?”陈曦路想问这话,但是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既然方总不愿在电话里讲,那自有他的理由。 “老大,方总这次紧急召你,是赏你双眼花翎还是赐黄马褂啊!”唐振阳知道陈曦路最近研究清史,所以玩笑中也想考验考验陈曦路的研究成果。 “这事我真拿不准,从方总打电话的语调中,似乎有欲言又止的迹象,我只祈祷自己别成了姚启圣才好。”陈曦路抓起车里的水杯,轻轻喝口水,里面的茶叶还未被完全泡开,陈曦路把茶叶嚼嚼咽到肚里,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老大,我看你多虑了,济南这边目前咱们做得不错,那姚启圣当官越来越是因为他总跟上头搞不好关系,或者是太有才了,威胁到上头的利益,而你跟方总之间可没这些啊,你水平越高,方总越高兴呢!”唐振阳看到路上车子逐渐多起来,减了一下挡。 “振阳,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那康熙大帝岂能不知姚启圣的本事和忠心,康熙那是在姚启圣身上施展驻人之术呢。让他别自我感觉太良好,表面上康熙称赞姚启圣博学、多才,有话但讲不妨,但是实际上,你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早就在心里给你弄好了账本呢!” 陈曦路想起自己推行运营战略时,因为自购专卖店房屋以及建材城多家店同时开设这两个大事情,都曾违背过方勇的指示,而自己提出的运营策略,也都比方勇心理预期的费用增加了不少,直觉这次回北京,对自己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 在方勇的办公室里,验证了陈曦路的感觉:方勇要求陈曦路去苏州洽谈一桩收购同行的生意。 在苏州,由于冬季不是特别冷,而夏季也是凉爽宜人,人们洗澡洗得比较频繁,因此太阳能厂家也众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十几个品牌,没有哪个品牌具有明显的优势,老板方勇一直觉得苏州的状况,是个机会。 方勇在面向陈曦路的时候,使用了三国的比喻:正因为三国时期诸侯割据,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才导致了局面更乱,而当时曹操孙权的实力相对袁绍等人并没有多大的优势,大家互成犄角,而最终刘备脱颖而出,成为了与曹操和孙权三分天下的枭雄,决定性的因素就是这个市场混乱。如果用苏州市场跟济南市场相比较,济南市场现在已经完成了洗牌的过程,度过了混乱期,剩下的是霸王、吴越、阳光、天使这些巨头的拼杀,而苏州市场现在却是混战阶段,没有一个强势品牌,抢到市场份额的是微利,抢不到的只能饿死,这种乱无疑是巨大的机会,恰巧,有一家叫做“燎原”的厂家已经撑不下去了,方勇决心把“燎原”收购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陈曦路。 陈曦路先是给唐振阳打了一通电话,简单地告知了唐振阳情况。 “振阳,咱们现在一动不如一静,目前已经进入了相对的平稳期,经过前期的折腾,不管是吴越也好霸王也好,都进入了疲惫期,而天使也元气大伤了,所以,几方默契的休憩,是最好的选择,在这种状况下,只需派出商情人员密切注意对方的动向即可,没有特殊的原因,不要主动挑起战争了。”陈曦路在电话里嘱咐着。 幕二天,陈曦 这家厂子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也就不到两年,老板是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长得酷似香港影星曾志伟,唯一不同的是,曾志伟满口的粤语而这老板满口东北话。 互换过名片,陈曦路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钱燎原。 钱燎原名字起得不错,可事业没火,按照他自己的话,再不找个靠山,就赔得血本无归了,甩此对于陈曦路的到来,他是极尽的热情,一大早就等在了厂门口迎接。 “陈经理,我们这设备几乎都是新上的,两个月前也刚刚改善了流水线,花了十几万呢,可这销量就是上不去,所以,撑不住。”在车间里,钱燎原指着一台不锈钢卷筒机的铭牌说,“你看看,这都是新型号呢。” 陈曦路早已注意到了,除了卷筒机之外,泡机、剪裁机以及电焊机等都是新型号的产品。 “走,看看你们的真空管仓库去。”陈曦路提议道,钱燎原于是带领陈曦路来到了真空管仓库,陈曦路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根管子,看了看上面的商标,那真空管的商标是“自强” 陈曦路心头顿时涌上来一团阴影:自己原以为这家濒临倒闭的企业破烂不堪,没想到现实见到的状况竟然与预想的差距这么大,“燎原”的设备先进,那么他们的生产工艺绝对差不了,而原本自己以为他们真空管的生产线有缺陷,结果人家的真空管根本就是直接购买了北京大学研究机构研的“自强”牌,跟天使使用的真空管是同一档次的东西,由此可见,燎原太阳能的质量绝对没什么问题,它生存不下去的原因就集中在营销手段上了。 陈曦路脑子里想着,跟随着钱燎原的脚步又回到了钱燎原的办公室,有人早就泡好了茶。 陈曦路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问:“钱总,你们开拓市场,都走了哪些路子啊?” “陈经理,你等等,我把我的市场总监叫来。”说罢,钱燎原打了个电话,十分钟之后,一个外表靓丽的年轻女人站在了陈曦路面前。“这是我的市的总监,传采拜” “这位是天使的算曦路经理。”钱燎原为两人做了介绍。 “幸会,陈经理。”惨采菏礼貌周到地伸出手主动跟陈曦路握了握,陈曦路得以细细打量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衬衫,领口的地方绣着金线,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裙子,高跟鞋的跟很高,为她原本并不高挑的身材,增色不少,比站在旁边的钱燎原高了半个头。 “终总监,我想跟你交流一下燎原的市场问题。”陈曦路开门见山地说道。 “陈经理,你别客气,在您面前,我可不敢称总监,您叫我小惨吧,这样咱们都觉得舒服。”惨采菏把双方初次见面的拘谨很快就化解掉。 “那好,小终,我想了解的第一个问题是,燎原目前的销售渠道有哪些?”陈曦路开始了自己的询问,没想到一番询问之后,陈曦路顷刻之间便作出了与方勇相悖的决定。 “陈经理。我们在苏州市区设立了两个专卖店,城南城北各一个,生产出产品之后,直接放在专卖店里销售,这是第一条渠道;另外在距离苏州不远的两咋小县,有两个代理商主动找到我们,我们就除给他们货,这算第二条渠道,不过在半年前这两个代理商早就干不下去了,产品我们都收了回来,据说他们赔了不少钱。”终采菏一板一眼地介绍道。 “那我再问你,你们做过广告没?”陈曦路一边在本子上把刚刚终采菏的话记在本子上,一边问。 “当然做广告啊,还做了不少呢,从开始算起,到现在,我们广告费都投了五六十万了,什么广播,电视天气预报标版,什么晚报之类,全做过了,没什么效果呢!”钱燎原抢过话头说道,随后叹口气,“我当初看到苏州这边人们需求强烈,用太阳能的也不少,我就觉得上套好设备,然后投上广告,好产品加好广告,没个不成,结果,真是邪了,现在都快赔掉裤衩子了。” 一旁的终采菏抿着嘴笑了笑,接着说:“陈经理,也不能怪我们不努力,为了把太阳能热水器卖好,我们可是想了不少的招数呢!” “说来听听。”陈曦路喝了一口茶,把身子往后仰,看着惨采菏。 “比如吧,周末到高档小区门口现场做活动,再比如吧,专卖店打折降价送东西,甚至,前期我们还免费送了几台呢!”终采菏看看身旁的钱燎原,钱燎原接过话头说道:“我们也不是乱送,我们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当官的,比如电视主持人。” “后备厢策略吧!”陈曦路适时地插话,钱燎原点点头,说道:“陈经理是明白人,不过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所谓后备厢策略,其实就是针对高端进行赠送营销的手段,后备厢隐含的窝意为有权有势有钱人的车后备厢。把产品免费送给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来使用,而借助他们自身的影响力,大造舆论,从而引其他消费者的跟风消费。 “你们分析了为什么没有成功的原因了吗?”陈曦路望着钱燎原问道。 “我们的产品普遍反应很不错,可跟风消费就是带动不起来呢!”钱燎原搔搔脑袋,陈曦路微微笑了笑。 “陈经理,您这高手在这里,我们想听听您的高见,帮我们会诊一下吧,反正今后咱们就一家人了,提前让我们跟你学学吧。”终采菏觉察出陈曦路笑里的文章分明是已经有了认识。 “其实,当初天使才进入惠泉的时候,我也想用这策略呢,但后来有个朋友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这策略不是肉包子打狗吗!”陈曦路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会是肉包子打狗?甩为太阳能热水器不同于烟,其单位价值太大,而且体型也大,归类应该归属到家电类了,说不好听了,你送给别人,别人还真不敢收,收了等于留个往大处说足可的罪名,系千再帮着你做推广做富传,那就更不可航刁斤以,用肉包子打狗来形容热水器采用后备厢策略的营销手法也就不足为怪了。”陈曦路喝口水,抬手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陈曦路的车子开出很远,钱燎原还在翘着目送陈曦路离开,忽然之间,钱燎原就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方总,我认为我们现在不宜收购燎原公司。”匆匆赶回北京,陈耸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闯进了方勇的办公室。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很显然,方勇没有预料到陈曦路从苏州一回来,就推翻了自己的建议。 “我没开玩笑,方总,你收购燎原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借力打力,减少咱们的支出成本,用最小的资金来打开苏州市场,可我现这根本做不到。”陈曦路掏出本子,摆在桌子上。 方勇直盯着陈曦路。 “苏州市场目前确实是混乱,各种牌子的太阳能热水器云集一堂,您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吗?”陈曦路作了个反问。 “这里面的原因是他们的营销手段有问题,没有概念的引导,没有完成产品功能异化。”方勇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一团烟雾。 “陈经理,原先我就一直在关注苏州这个市场,本来我想投资在这里建个厂子呢,而现在燎原不论从生产线到场地都能满足咱们的要求,收购了燎原,比我重新建厂的成本要低接近百分之四十呢!”方勇站起身子,走到鱼缸面前晃晃脑袋,顺手敲敲鱼缸,看那两条斗鱼猛烈地撞击鱼缸壁。 “方总,我想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想劝您放弃现在进军苏州的想法,虽然乱世出英豪这话不假,但是现在,苏州市场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没有一个强势品牌是因为他们的营销方法有问题。我跟钱燎原和他那边的销售总监网月谈完,燎原产品线刚刚升级过,产品做得非常棒,真空管是直接买的北京大学的专利产品自强的管子。 我相信,咱们的天使不比人家的产品强。 而营销办法方面,该打的媒体广告燎原全打了,该用的营销手段燎原全用了,甚至连后备厢策略这种不该用的,他们也都用了,说实话,我想不出咱们收购了燎原之后,还有哪些手段能用陈曦路如竹筒倒豆子般地把这番话说给方勇听。 “品牌!”方勇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随后说道:“目前天使的销量也都是数一数二,这就是我们跟燎原的最终区别,而有了品牌,我们可以做更多的文章,这就类似于当年革命战争中,所采用的地毯式推进战略 “方总,我明白您可能会在苏州直接招商,可是,燎原在两年前已经展了隆化和兴隆的代理商,但很快又都倒了,代理商如果不赚钱,那么品牌再好也变不成价值啊!”陈曦路针锋相对,惹得方勇有些不高兴了。 “陈经理,关于收购这件事情,我坚持我的想法,而且收购完毕之后,我想你还是出任总经理,你如果没有意见,就这样办。”方勇的语气有些僵硬了。 “我有意见,我保留我的观点,现在进入苏州并不是最好时机。”陈曦路思索再三,还是把自己的观点痛快地表露了出来。 方勇竟然笑了。 “陈经理,你跟我一个脾气,固执,好,这次我不跟你争,我要你看看天使在苏州是怎么占领市场的,既然你不肯出任苏州的总经理,那么我考虑考虑,另选他人,你还回济南吧。”方勇没有把自己的意图强加给陈曦路,但是陈曦路待在那里如坐针毡,赶忙逃离出来。 陈曦路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苏州的情况告诉了唐振阳,而唐振阳深知陈曦路不会骗自己,陈曦路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吞并了燎原并没有实质性的飞跃,自己去做几个月的经理,跟众多的草根品牌抢市场,回头把公司做死了,自己只能引咎辞职,远不如跟陈曦路在惠泉同霸王这些巨头们一板一眼地拼刺刀刺激。 陈曦路决心说服方总,把唐振阳留下来,可是打了一早的电话,方总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打给总部的秘书,秘书说方总出去了,临走前交代,让唐振阳务必在三天之内报到。 很显然,方勇是有准备地来了个言出必行。陈曦路明白再多解释也是徒劳了,唐振阳自己是留不住了。 “振阳,看来这次咱们老伙计要分开了,也许我判断有失误,不管怎样,到了苏州你好好干,尽最大能力干,争取能活下来,虽然苏州没有大型的建材城和装饰公司,但是,你可以尝试一下,在相对集散地搞搞展示做做促销,燎原那边的老钱有失败的经验,你多和老钱交流,也许天使真能火起来呢!” 那么,方勇究竟是什么目的呢?不但陈曦路想不明白,连方勇自己也想不明白。方勇知道陈曦路是人才,要用,而且还要放权用,所以。重头市场惠泉依然要陈曦路去冲锋和攻克, 但是对于陈曦路的几次顶撞冒犯甚至预算的花钱策略,自己却是极为上火,这样下去,那就很有可能驾驭不了陈曦路了,职业经理人和老板的矛盾调和这门学问自己显然还没研究透,那么,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找个平衡点了:你陈曦路不来苏州,你尽可以在惠泉尽情施展你的能力,而苏州我抽调你的得力助手来做,一旦苏州做起来,证明你陈曦路也有失手的时候,还是要乖乖听我这老板的。其实,作为老板的方勇也好,作为职业经理人的陈曦路也罢,包括作为助手的唐振阳,每个人在职场的定位是清晰的,算作衡量,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永远的变量。在职场没有绝对的圣经,没有好老板和坏老板、好员工和坏员工之分,有的只是各自不同的难题,好像一张张的网把我们网在其中,又像一个个哥德巴赫猜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一洞,身在职场的人。只有永远向前冲! 方勇调唐振阳担任苏州的总经理是多番思考之后的结果,唐振阳已经越来越展露出了灵性,方勇专门派人私下打听过,唐振阳已经成了陈曦路的左膀右臂,战略层面的东西由陈曦路负责制定,而执行协调层面的东西,都是唐振阳来完成,天使惠泉公司能在短短时间在兵家必争之地撕开一个大口子,没有到位的执行力是不可能的,对于苏州分公司,方勇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需要的只是一个执行力到个的人员,唐振阳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抽调唐振阳,陈曦路一定一百个不愿意,所以,方勇干脆关机让陈曦路疟从解释,以陈曦路的聪明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的目的了。 “振阳,来尝尝我网弄来的烟。”方勇扔过来一条烟,唐振阳接过烟,看了一眼,软壳包装的中华烟。 唐振阳心里想:方老板给我这担子,看来我是一定要挑了,别再想拒绝的理由了。 “谢谢方总,您太客气了。”唐振阳赶忙道谢。 “振阳别客气,我知道你喜欢抽烟,这烟很柔和,对健康损害程度低,以后你要没烟了,找我方勇这几句话显然就是惯用的小恩小惠了:一方面表示对方在自己心里有很重的地位,对方的爱好自己都了解;另一方面就是我这老板也平易近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方总,苏州那边我什么时候过去啊!听陈经理回去介绍,苏州市场不是很好做,我压力不小啊!”唐振阳知道方勇了解自己跟陈曦路的私交,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开门见山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方勇提了出来,这样显得坦白。 方勇点点头,说道:“你一定也知道陈经理已经建议我不要收购燎原公司了,而且陈经理的理由也很充分,我们的品牌不够强势,我们的招数也未必比燎原更管用,这些我都接受,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一定要收购燎原吗?。方勇深吸一口烟,眯着眼睛看唐振耻。 “这介”我觉得您可能是出于融资需要,惠泉市场相对难做一些,所以,陈经理亲自挂帅唐振阳早就在心里分析过方勇的做法,于是趁着机会竹筒倒豆子般地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希望在方勇这里得到一个正确与否的验证。 “振阳,照你这意思,苏州地区你就是干亏损了也没事,对吧?反正只要弄上个点看着,就已经完活了”如果这样都能融资成功,那么风投的那帮人指定赔得要喝西北风了”小方勇这番话说得很有力度,唐振阳的脸上一阵烧,此时唐振阳才感觉到为什么陈曦路三番五次地对自己说:方总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提起方勇的城府,陈曦路跟唐振阳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唐振阳问陈曦路:“陈经理,是不是中国的民营老板,必须要借助职业经理人上台阶啊,如果职业经理人另起炉灶,老板们岂不是要傻了?。 陈曦路反问唐振阳:“你觉得方总对于太阳能市场的了解不如我?你觉得方总的智商不如我和你吗?” 唐振阳立即回答:“那肯定不是了,方总能有今天的地个,指定不是仅仅靠运气的,可是为什么老板这么强,不亲自操作市场,还要雇用职业经理人呢?”唐振阳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 “因为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老板没有精力亲力亲为,他只需要掌管战略层面的东西就行了,雇用职业人多半是练兵或者是弥补老板自己玩不转的那一块。”陈曦路是这样答的,当时唐振阳把“战略层面”这几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方总,我高度不够,可是我还想知道,您明明知道陈经理的建议有道理,为什么仍然收购燎原?”唐振阳掏出一支烟,递给方勇,然后掏出火机替方勇点烟,方勇却摆摆手,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叮咚”方勇的火机是朗声,出好听的声音。 “我要拿苏州作为一个战略试点,因为我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关于天使热水器的新概念,这个新概念将会作为今后我们产品的核心竞争力推向市场,而在推出之前,我必须要确认这个核心竞争力的威力,所以,苏州公司是最适合试验的地方,而我把你调上来,是因为在全公司所有的经理级别的干部里面,你是执行力最强的,我指到哪里你就给我打到哪里,另外,你的企划负责人的身份,也是配合我做这个试验的重要础码,纯粹做市场的人,分析能力有所欠缺。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方勇这番话说出来,唐振阳赫然开窍了:其实自己来到苏州只是一个大头兵而已,名义上是总经理,其实主要还是干企划经理的活,苏州公司的使命是作为公司产品升级新的核心竞争力的试验基地,而方勇这番话不告诉陈曦路,当然是让陈曦路主动请辞,放弃苏州总经理的个置,而关于燎原公司,方勇当然了解得比陈曦路更加的细致了。 在战略还未成形之前的试点,方勇亲自操盘,包括陈曦路在内的高管都被蒙在鼓里,而自己虽然有执行能力,但是自己的高度和能力上的局限又决定了自己即使知道了秘密也没有什么用,没有资本成为公司的竞争对手。如果试验成功了,立即在现有市场进行推广,即使不成功,苏州市场的负责人是唐振阳,也对他方勇的声誉没什么影响。唐振阳体会到了方勇不是一般的高明。 “跟着方勇能学到不一般的东西,老板就是老板。”唐振阳最后这样想,回过神来看到方勇还在等自己的回话,赶忙答话:“方总您说打哪儿我就打哪儿,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那好,这事目前就你我两人知道,我可没把你当外人,振阳唐振阳当然明白,方勇这是在告诫自己,没事不要再去给陈曦路通风报信去了。 一百八十六. 亲自督战 那好。这事目前就你我两人知道。我可没把你当外知。狐阳唐振阳当然明白,方勇这是在告诫自己,没事不要再去给陈曦路通风报信,赶忙保证:“方总,您尽管放心,我有职业道德 方勇把身子往沙上一靠,算是下了逐客令,唐振阳赶忙告辞了。苏州的太阳能热水器市场迎来了一条大鳃鱼。 随着一片鞭炮的响声,燎原太阳能的生产厂家以及专卖店的门头全部更换为天使的标志了,钱燎原望着这景象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自己的企业最终沦落到这一步,是每个创业者当初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还好,方勇给出的收购价格还是很有诱惑力的,算是给了自己一丝安慰。 惨采菏站在唐振阳的身旁,换了一身很职业的打扮,蓝色系的外套搭配白色的真丝衬衫。她现在的身份是天使苏州公司的销售经理。 终采菏的留任是唐振阳坚持的,而终采菏想不到的是,建议把终采菏留下的那个人却是远在惠泉的陈曦路: “终采菏的形象以及业务能力都不错,她对于燎原的熟悉,可以在短时间内帮你理清楚一些问题,而她留下最大的价值在于,倘若之前燎原太阳能需要进行售后的服务,终采菏的存在就能起到防火墙的作用,不至于让燎原的遗留问题转到天使的身上。” 等到表面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终采菏建议唐振阳策划一起新闻布会,高调宣布天使成功进驻苏州。而唐振阳第一时间把她的念头制止了 “深挖洞、高筑墙、缓称王当年高祖的九字真言成了唐振阳的行动指南了,唐振阳自从得知了苏州的为试验基地的消息之后,所有的行动都变得谨慎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当前的角色不需要去新官上任烧三把火,自己越低调,方勇越放心。 唐振阳的做法,显然很迎合方勇的想法,在方勇故意有那么段的时间没有理会唐振阳的时候,唐振阳每天就跑到厂子里带领着工人们打扫卫生,还搞了卫生清扫评比大赛。 “振阳,你这总经理这样干,我看就要下岗喽”方勇半开玩笑地对唐振廖说道。 “方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三国的,您不是喜欢研究三国吗?”唐振阳打着哈哈,开始讲故事,而方勇又转过身子去摆弄他的斗鱼。 “三国时期,名将周瑜在去世后,向江东的主人孙权推荐了继任自己都督职个的人选为鲁肃。在鲁肃上任之后,只对士兵们交代,以前你们怎样练兵就怎样练兵,以前怎么读书就怎么读书,以前怎么泡妞现在还怎么泡妞,一切不变。之后,鲁肃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要不就是听小曲。主人孙权看不过去了,有一天质问鲁肃道:我要你当大都督,你怎么这么个当法?鲁肃反问孙权:请问主公,我和周瑜谁的能力更强,水平更高啊!孙权说:当然是周瑜了。鲁肃于是答:周瑜水平比我高,他留下的这些,我为什么要做改变呢?”唐振阳走到鱼缸前,对着方勇眨眨眼睛。 “可是,钱燎原不是周瑜啊”方勇乐呵呵地问道 “方总,能够得上周瑜的。当然不是钱燎原了,我所指的周瑜是您啊!您心里装着满肚子玄机,我又何苦去画蛇添足呢?哈哈!”唐振阳看到方勇也笑了起来。 “行,振阳,你这做法真证明我没选错人,我就怕你毛躁,记住,在苏州,我只需要你做个好执行。”方勇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从下周起,开始忙活起来。你让终采菏把之前他们买的生产线的工程师全给我请过来,然后再联系咱们的真空管生产线的工程师,把真空管生产线建起来,用时,再增加几台车床锐床刨床,连水阀、螺丝咱们也自己生产,我要把生产线继续升级。在苏州这个厂子里,建立天使第一条集装生产线,不用走出这个厂,不用买其他厂家的任何大的配件,就能给我造出太阳能来。” 方勇揭开了底牌,唐振阳心头一震,暗自佩服:“这老大不是白当的,原创太阳能这个概念提得太好了”小 众所周知,市面上大多数小厂子的太阳能热水器多是采用拼装而成的,焊架子喜上反光板,就形成了支撑架,而不锈钢桶外面进行泡保温就形成了储水桶,真空管可以去买清华大学或者北京大学等研究机构生产的成品,如同霸王、阳光、吴越等大型的太阳能生产厂家,能做到自己与高校共同研真空管,有自己的生产线,尽管这样,要想实现全部零件“原装”也要费些工夫,方勇正是看准了“原装”这个点,拿来做文章,这在国内还是第一个提出小 “第一步,先改造生产线,这一步完工了,我再告诉你后面心一””方勇笑眯眯地接过来唐振阳递来的烟,唐振阳感觉到,此时的方勇好似一口古井般捉摸不透。他那种胸有成竹的风采,尽显出一股霸气。 生产线改造是个技术活,而在生产线改造期间,方勇格外地重视,他俨然成了一个严厉的监工。 工程师们怎么对生产线升级,方勇不管,但是在进行产品测试的时候,方勇把关极其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拿泡工艺环节来讲,厚度差异有个一2毫米很正常。也在国标规定的范围之内,但是方勇却把那些产品统统视为废品,要求机器调试到厚度差异在毫米以内,他不计成本地支付着工程师的工资,要的是每个环节的精细。 当生产线上所有环节都让方勇满意之后,方勇却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等到他再次出现,怀里捧回了一沓的质检报告。 这些质检报告无一不是出国家标准的,有的甚至过国标倍以上,而报告中也涉及了天使热水器的各大部件,可以说,这些报告如果同时摆在消费者面前,那么消费者就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天使热水器的质量精细程度已经出同类热水器的3倍以上。 有了质检报告作后盾,方总开始动杀招了,他把唐振阳和终采幕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两个人进行了分工,他交给唐振阳的任务是整理出天使原装太阳能概念的“金玉其外”要求极尽所能地传递给消费者天使原装热水器的巨大优势;方总裁交给终采菏的任务却是让她总结通常状况下,太阳能热水器,尤其是拼装太阳能热水器容易出现的各种重大隐患,换言之,她的任务是揭露“败絮其中”的现象。 小终,苏州的新闻媒体你还熟不熟?”方勇眯起眼睛问道 “还可以,以前的老关系见面都还认识,不过媒体的人只认你投多少广告,所以面熟不面熟的也占不了多大优势。”依采菏说的是实话,唐振阳接过话头说道:“是啊,利益社会,尤其是现在媒体那边也都背着广告任务额,只要咱们投广告,他们伺候咱们比伺候亲爹妈还舒服,要是指望原先那点薄面子,根本没戏。” “那好小倚,你就负责把媒体关系再给我拾起来,请人吃饭的时候,先给咋。红包。”方勇吩咐道。 “方总,您也太大方了,既然咱们要往媒体上面投广告,红包的钱完全可以省下嘛!”终采菏笑笑,在她以前跟着钱燎原的时候,钱燎原可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小依,这你就不懂了,所谓欲取之必先予之嘛,你没投广告的时候,先给那些熟悉的记者打点一下,这些人通透得很,以后个软消息啊,自主多给块版面啊之类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这等于花小钱赚大便宜。”唐振阳替方勇进行了解释,而自己的这番理论,也是在惠泉的时候,陈曦路曾经对自己讲过的。 此时身在惠泉的陈曦路却迎来了跟三个巨头对手的新一轮拼杀,大 这场战争的点火者竟然是阳光公司,这点有些出人意料,谁都知道,阳光对低端市场没什么兴趣,所以,之前也没什么动作,而突然之间,阳光的营销副总常一君责令企划部在各大媒体投放了由某电视台当红栏目的主持人作为形象代言人的热水器广告,其核心就是推出了一款叫做“生活红”的太阳能热水器,这款热水器是以2o支真空管产品作为主打,售价6口元,而其营销方法也极为独特,只接受同城的预约订购。 消息一出,陈曦路立即意识到,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冲击,营销副总常一君已经及时采取了策略,把营销的一部分市场份额的向性地转移到了国内市场 陈曦路暗自愁,阳光在高端的品牌口碑无人能及,现在他们用低价格的手段来抢次高端的用户,无形当中等于在直接跟天使进行对话了,因为按照陈曦路的整体规划,建材城专卖店策略也好,广告语宣称精致生活也好,无一不是锁定的次高端群体。 拿来阳光的宣传资料,陈耸路再一次感觉到了压力。常一君的细节性工作做得太到位了,比如说,在宣传资料之上醒目地标着:不开箱销售。 其实,在太阳能热水器这个行当,消费者购买太阳能热水器的时候,只是选个样子,根本不会亲自去仓库挑选,而配货人员在产品出库前进行各个配件的检验,完好无损之后给客户送货。阳光的这个不开箱销售其实只是一个噱头而已,因为出库前进行检验这是必备的程序可以省去很多的后续麻烦,而配件开箱检验后,为了运输方便,依然还要进行封箱,阳光却巧妙地借用了再封箱的概念,美其月一不开箱销售。众疑给消费者传涕足够的其实力非同敌…言息 阳光“生活红”的代言人也选得颇见功夫。这个代言人艺名叫“小刺猬”是个年龄二十七八岁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他主持的一档节目叫做“社会上的那些事”是一档子集娱乐、新闻、时政于一体的节目,其满口的方言的主持风格,加上机智幽默的调侃,很快地就吸引了众多年轻的观众,那小伙子的名气可谓一飞冲天,阳光选了小刺猬做代言人,广告轰炸加上同城网络订购不开箱的营销模式,以及较低的售价,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顷刻间带来了狼来了的感觉,而陈曦路通过点击网站以及派出商情人员了解,“生活红”的销量正一路见长。 还没等陈曦路作出反应,霸王先动作了,而其策略是高挂“免检牌。”其实,大的品牌热水器,包括霸王在内,也都取得了免检的资格,只是在业内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办到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重点当做卖点来炒作,而阳光的“生活红”不开箱销售策略,显然启了金亚男,于是她先下手为强地抢得了一个大肆对消费者宣扬“霸王为国家免检”产品的先机,于是在其各直营店跟加盟店的宣传海报以及门头上,在其生产厂的车间里以及对外布的广告上,免检成了其撒手铜。而这一招看来管用,霸王没觉得受到了阳光多大的冲击,相反其低端产品有几款还出现了供不应求,加盟店整天打电话给金亚男要求协调补货呢 吴越副总郝胄平这次终于可以坐山观虎斗了,难得的机会,让他能看一场好戏。因为阳光独特的预约订购的营销模式对于吴越把持的中低端市场并没有实质性的冲击,而吴越的大卖场渠道以及建材城活动场地的销售也能基本保持稳定,所以,都胄平舒坦地活着是没什么问题 “陈曦路,看你的了虽然是对手,都胄平倒是希望,陈曦路能要出点新鲜玩意来,让自己开开眼。 在陈曦路冥思苦想如何应对阳光公司挑起的这场战争的时候,苏州公司那边却忙得不亦乐乎,由于总裁方勇亲自挂帅,这御驾亲征的路数也搞得员工们效率倍增,谁也不敢怠慢。 唐振阳的工作关于原装集成太阳能优势的“金玉其外”内容,前四次都被方勇一次性枪毙了,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到了第五次,方勇才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过了一天半之后,方勇密密麻麻地在唐振阳的稿子上改了满满一堆文字,那份细心就跟初中老师批改小学生作文似的;终咏荷收集组装太阳能“败絮其中”的隐患文字稿,遭到比唐振阳还残酷的结局,方勇直接下达了死命令,最少想出八条隐患来,少一条扣五十块钱 在公司上下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方勇却跑回了惠泉,爬了一趟惠山。 惠山,以其名泉佳水著称于天下。最负盛名的是“天下第二泉”。此泉共有三处泉池,入门处是泉的下池,开凿于宋代池壁有明代弘治十四年杨理雕刻的龙头。泉水从上面暗穴流下,由龙口吐入地下。上面是漪澜堂,建于宋代。堂前有南海观音石,是清乾隆年间,从明朝礼部尚书顾可学别墅中移来的,堂后就是闻名遐迩的“二泉亭。”亭内和亭前有两个泉池,相传为唐大历末年。由县令敬澄派人开凿的,分上池与中池。 初展晨曦,东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青翠的山峦显得格外秀气、端庄,仿若稚嫩的少年英气逼人;又过了片刻,天更亮了,红霞从山背后升起,将山头衬托得更加绚丽、庄严,细细看来,仿若是一尊佛像;为数不多的时候,赶上下雨,于是路面就湿滑起来,路旁的青枝翠草们,争先恐后地挺直身子长个子,可是今天它们再怎么长,也赶不上踏山而来的那两个男人的个子高。 一前一后,前面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后面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那青年在前面拉着中年人的手,两个人高大的身躯缓缓前行。终于,山被征服了。 站在山顶,中年人大声吆喝了一声:“嘿”声音浑厚,年轻人也跟着喊起来:“嘿” 两人大口地喘着气,中年人侧过身子,操着一口京味普通话对青年说道:“你干哪一行?” “我干太阳能热水器,方勇”。 “我干咨询策划这一行,位然!” “那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呢,共同财啊!” “哈哈哈哈!” 方勇笑了几声,随即放眼向着山下看去。 一百八十七. 在方勇到处奔波的时候,在省城的方德生也刻没有闲石丁※ 送走金方才,方德生回到沙上看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笑了。他伸手把信拿起来,从里掏出几张打印的纸张,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惠泉市的人际关系网,存在的与虽待解决的问题,以及他来市里所面临的困难,需要处理的事情等等。 方德生把信烧掉后,露出了微笑。金方才把这封信当做方德生在惠泉工作的指南针,希望方德生少走弯路,在惠泉建立自己的功业。方德生此时想的却是,各方面的关系要疏通,不疏通就会寸步难行,但是,他的目的是为老百姓办实事,为老百姓排忧解难,赢得老百姓的信任,这样的为官之道才是正道。只是一味地拍上级的马屁,不顾民众的利益,那绝不是上策。群众是水,官是舟,水可载丹亦可覆舟,这是不变的真理。 岳父大人曾说过:跟领导搞不好关系的人,当不了领导;跟群众搞不好关系的人,也当不好领导。 由于得到了金方才真诚的支持,方德生感到兴奋,眼睛滑溜溜地没有睡意。这封信不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一 早晨,他摸起电话通知金方才说:“方才,对你那位朋友说,我不会忘了他的,友情后补。” 金方才在电话里说:“有您这句话,我的朋友就够了。” 方德生说:“有没有兴趣到外面走走?” 金方才说:“好吧。” 他们散步在大酒店院内的小花园里。花园虽然袖珍,但里面的花草却很茂盛,大多是些热带植物,叶大而绿,那些花也很散漫,没有人为地去修整,自然气息很浓。由此可以看出,酒店经理很可能是位浪漫的西方人,很可能是位既懂得生活又懂得工作的人。 早晨的阳光红嫩嫩地悬在林立的高楼上,古铜色的光线染了喷泉的水花,乳白色的雾气淡淡地浮在花园的表面,有风吹过来,草木与花儿的清香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方德生与金方才漫步在园里,他们谈了许多工作外的事情,比如汽车的尾气、温室效应等。末了,方德生用手拍拍金方才的肩,金方才感到手的力度意味深长,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当然,这种激动并非得到方德生的信任,而是对自己的转变成功而言的。他都没想到自己在关键的时候,会做得这么好,转型得这么成功,效果如此明显。 金方才笑着说:“方市长,考考您。” 方德生怔了一小会儿:“什么方面的问题?” 金方才一笑而道:“小问题。” 于是金方才说,如果你置身于草原。四周的大火袭来,你怎样逃过此难?方德生顿时停住脚步。这个故事最初是听岳父说的,记得当时他并没有好办法回答,岳父还很不满意地说,这是个小学生都能回答的问题。后来方德生才在书上看到这个答案,无非是先放火烧出不毛之地,然后站在烧过的地里,大火便奈何不了。如今又听到金方才说出此题,便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方德生回头看金方才,现他望着前方呆。方德生顺着金方才的目光伸远,操场上有许多姑娘在那里晨练,她们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样子,令人心动不已。 方德生便说:“方才,我也考考你,有人前去考试,有这样一个智力题。就是把那人关进房里,四个大力士守着唯一能从房里走出的门,他怎么才能走出来。” 金方才突然说:“方市长,我可猜不出。” 方德生说:“我们不要打哑谜了,早晨的景色这么好,说点别的,随便什么。” 金方才接着说道:“你说人是不是最容易变的,前几年我看到街上有染头的女孩子就感到不习惯,如今再看到有染头的女孩儿,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越看越顺眼了。” 方德芒笑着点着了根烟:“怎么?对洋妞生兴趣了?” 金方才笑着说:“我可没那个胆量。” 他们的司机都在擦车,挂黄的阳光在车上映出柔润的光晕,他们用沾了石蜡的拖布把车上的阳光擦得更亮! 早餐过后,方德生邀请金方才去马老家坐坐。临行前,金方才问老爷子爱好什么,总不能空手去见老人家吧!方德生说没必要,他就每天喝点茶。 金方才打司机去街上买回几听上好的龙井,一套宜兴极品泥壶。然后,往省委老干部疗养院去。两人到时,马老正在院里弄花,抬头看到方德生与金方才后,只是点点头,把手里的剪刀放下,领他们向客厅走去。 保姆忙着去倒茶,方德生指着金方才放到桌上的几样东西说:“马老,这是方才弟给您买的。” 马老点了点头:“贵姓呀?” 金方才赶紧恭敬地说道:“免贵姓金。” 马老点头说道:“中午在这吃饭吧。” 金方才忙用帜口说道!“不用了。我们坏有点事几六”方德生到是一笑而道:“吃过饭再走吧。” 保姆给他们泡了茶,去准备饭菜了。老人并没有问方德生在惠泉的事情,他说你们先坐着,我把花浇了。老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踱出客厅,金方才抬起头来,看到墙上挂着许多字画,有齐白石老先生的虾,启功、欧阳中石先生的字,潘天寿的画。最让金弃才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些字画,而是墙上那个大相框。那是马老与省委书记穿着军装的合影。看服装上的军衔,那时候马老还是书记的连长呢,怪不得外界传说他们的关系多么铁,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金方才把目光从相片上挪下,见方德生正翻着茶几上的报纸。金方才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感到自己能够及时地站到方德生的身边,是伟大英明的决定。他心里无法不为自己的决策感到自豪。 金方才谦虚、得体、得意地坐在桌上,与未来的惠泉市一把手,与沉稳而富有阅历的马老老领导喝了酒,心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那是蔚蓝的,那是阳光灿烂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德生领着金方才拜访了省委许多老领导,送出了不少东西,花了不少钱。金方才不由感慨万千,人家方德生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心里明白,如果下面的平民百姓与其中某位领导关系密切,他的命运就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方德生从这种环境里出来,无法不前程光明呀! 此行过后,金方才更加坚定了站在方德生这边的决心,他甚至有心理准备,就算是直接面对侯宗德时,也要明确立场。他相信自己的决策是对的,定会随着方德生而官运亨通。 方德生与金方才在省城待了一个礼拜。拜访了许多领导,花了不少钱,唯独没有向任何人提要钱的事,自然,他们也没有去银行。回到惠泉后,方德生用报纸裹着两条中华烟去向侯宗德汇报。他知道侯宗德家里的好烟吸不完,但这两条烟是有故事的,到时候他可以说是马老送给他的,借马老的人际力量暗示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那时候侯宗德正在办公室里看内部参考消息,里面写了许多有关反腐的评论,侯宗德认为文章写得很偏激,正皱着眉头,秘书敲门进来说:“侯书记,方副市长从省城回来了,在接待室里等着,说是想见您。” 侯宗德把内参放下,说:“让他进来。” 秘书长回到接待室对方德生说:“方市长,侯书记让您去。” 方德生夹着烟来到侯宗德的办公室,侯宗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客气,他官模官样地坐在办公桌后,边打电话边对方德生点头,并不停地在电话上批评别人,似乎是在说惠山县的书记,嫌他办事不力,有人去省里上访了,给市委捅了委子,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侯宗德把话筒猛地扔下,瞪着眼对方德生说:“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领导,真是差劲透顶。” 方德生把烟呈上去说:“侯书记,这是我马老让我给您的,我不想拿的,可他对我脾气说,人家侯书记对你这么照顾,拿两条烟有什么,我就拿了。” 侯宗德“哦”了一声说道:“你看,按说我该去拜访领导才是。” 方德生笑着接口说道:“他说了,您有时间就去家里坐。” 正说着,两部电话同时响了,集宗德走过去把电话的总闸关了。办公室里装有四部电话,其中那部红色的是专线电话,其余的都是事务电话。侯宗德把事务电话关掉后,坐到方德生的对面,笑着问:“事情办妥了?” 方德生叹气说:“我找到省委书记,提起要钱的事,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我批评了。他说你们市的报表年年都是形势一片大好,却总向省委要钱,那些数是编造出来的么?我就没有再说行么。” 侯宗德脸上的笑容抹下去,变得严肃起来。 方德生又说:道“后来我们去人民银行了,行长倒说可以考虑,他说只要您去,要多少钱都给,我看您就亲自去一趟吧,看来我的面子太人家不买我的情呀。” 听到这里,侯宗德明白方德生把问题又推过来了,他当然不会去找银行的那位倔老头,上一次被人家骂得狗血喷头,扬言如果惠泉不把几个亿的借款还上,就去找上级领导要。如今听说让他去,侯宗德知道人家不是借款,而是要债。但方德生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他不好再说什么了,点点头说:“好吧,过段时间我去试试,不过这老头反复无常,到时候不认账也说不定。” 侯宗德见方德生正看着他,说:“这件事先放放,你去忙你的吧。” 方德生走后,侯宗德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突然,他拾起那两条红红的烟扔到了地板上,然后盯着那两条烟皱眉头。过了一会儿,他深深气,把的条烟捡起来放进抽屉里。摸起电话要通金方刀利电话。 金方才接到电话立刻赶过来,进门看到侯宗德站在窗前,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留给他一个肥硕的背影。再看看烟灰缸里还冒着烟的烟蒂,知道方德生刚刚离去,便说:“侯书记,刚才我来过了,听秘书长说方市长在这里,就没进来。” 侯宗德冷冷地问:“轩情办得怎么样?” 金方才说:“方市长倒真出力,最后把老头子马老都搬出来了,刘书记却把方市长批评了,他认为我们市的经济是可以的,并说如果再去凑热闹,就要问您是怎么搞的,报表是不是瞎编的。后来我们又去到银行,行长说可以考虑,但要求您亲自去,并说只要您去了用多少款都给,方德生就回来了,我看行长那意思不是想借给我们款,是想要我们还款。” 侯宗德点头道:“我知道了。” 侯宗德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方才。要把握好机会了,我看到有些人老是占着位子不办事。看来有必要动动了。” 金方才点点头,没说什么。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不由长长地吐出口气来。想到侯宗德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感到有些沉重,是不是他预感到什么了?如果他现在就对自己产生怀疑,那对自己将十分不利。方德生无论根基多么好,但他毕竟才到这张位置上。金方才忧心仲仲地回到办公室,给方德生打了电话,对他汇报了自己去侯宗德那里的情况,并把侯宗德说的调整班子的事也说了。 方德生说了声:“方才,你放心吧,我有数。” 金方才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放心 放下电话后,金方才还是不放心,他联系山西一位朋友,让他搞件东西,想送给侯宗德。朋友是搞文物生意的。手里是有好东西的。侯宗德这人对女色不上紧,也没有酒瘾,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古玩。金方才感到在方德生未成气候之前,还是有必要稳住侯宗德的。 方德生从省城里回来,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侯宗德马上安排他去处理城东开区的事。最近城东的村民看着开区那片粮田闲在那里不能耕种,都急得眼红了,他们常常成群结队地上访,据说有人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省委书记那里。因为项目是齐省长在市里的时候规划的,城东的人去省里闹,让省长很没面子,因此把侯宗德批评了。侯宗德网放下打来的电话就想到了方德生,他知道,让方德生负责城东开区的事,到时候真出了事,自己也可以推脱责任。 自然,方德生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开区的问题已经沉淀了几年,老百姓都到了红眼的程度,他们多次到市委上访都被信访局局长劝回去,但最后信访局也没有办法了,因此多次受到侯宗德严厉的批评,局长因此写了辞职报告交到市委。在这种时候,侯宗德让他负责城东开区的事,那不亚于让他去扑灭引燃的炸药包。方德生明白,自从走进惠泉的那天起,侯宗德便对他采取了措施,时至如今,火药味是越来越浓了。当然,方德生也可以对侯宗德提出抗议,不接受他这种安排,但是,那样势必会激化矛盾,如果闹得见面就尴尬,连话都不讲,这并不是个好办法,毕竟侯宗德是一把手,与一把手闹得太顶,肯定好过不了。 方德生怀着悲壮的心情,独自往城东区赶去,他仔细和那的人谈谈,有什么办法把那些上访的人稳下来。那天,他的车来到开区的院落处,看到那堆破楼站在那里,上面蹲了许多乌鸦,吱吱呀呀地叫得聒噪。他让司机停下车,独自向那个院落走去。来到门前,那个看门的老头笑着问:“是不是想解手儿?” 方德生听不懂老头为何这么问,便笑了笑。 老头接着说:“很多路过的人都去院子里解手线,蹲在里面拉屎可舒服了,草太深,外面的人连头顶都看不见。” 方德生抬头看看院里半人高的荒草,蹲在里面确实看不到头顶,便问:“大爷,在这里看门每个月多少绑。 老头摇头说:“谁给钱,是我自愿的。” 方德生问:“的什么?” 老头说:“我在院里放群羊,那就是我的工资。” 方德生走进院里,来到那栋楼前,见楼的主体都盖好了,只是没有安门窗,墙也没有抹灰,露着红砖的接茬。院里有许多粪便、卫生纸、塑料袋。西南风刮过来,热熏熏地充满了腥臭味。方德生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淋了泡黄尿,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开区有几个这样的院子,都被铁栅栏围着,长满了杂草,也难怪老百姓要上访要骂娘,其实骂娘也算轻的,真把矛盾彻底激化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百八十八. 民意 二点生尖到区委大院,便让司机回市委,并说开宗会后岁甲不二的车回去。 司机脸上顿时泛出委屈的表情,因为他感觉到方德生不相信自己。方德生从来都没有批评过他,也没有安排过他干些私事,这就足以证明方德生不信任他。现在领导不敢批评的下级,肯定是最倒霉的下级。领导为什么敢骂自己的孩子?那是因为是自己人,骂了也没事儿。所以。有时候领导对下级尊重,那准不是好事。 司机小王低着头说:“方市长。还是我来接您吧。” 方德生看到司机小王那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不想让小小王对自己产生敌对情绪,便笑着说:“小王。捎两箱水果到家里,你姨可爱吃呢。” 小王很痛快地便答应了。他高中时的同学现在城东水果基地当乡长,跟他要几箱苹果还是没问题的,话说回来,就是买也得送,能够送上就算不错了。方德生看到小王高兴的样子,心里不由感慨万千,每个人都有危机感呀,就连司机都这么敏感。何况自己处在中层干部行列里呀小王开着车去了,方德生回过头来,现童艺仁已经小跑着奔来,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方德生面前说:“方市长,您怎么来的,您的车呢?。 方德生淡淡一笑说道:小王有事回去了,到时候坐你的车 童艺仁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使劲点着头说:“没问题。就是车子破了些。” 两人边说边往会议室走去。会议室里已经坐满镇两委的领导,他们瞧见方德生后,刷地便站起来。方德生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在会上。方德生讲了上级的文件精神,然后就宣布散会。现在下级最烦的是长尾巴会,真正的领导不是讲得多,而是讲得少而精。 会后,方德生随着童艺仁去到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上。童艺仁给方德生敬棵烟,泡了上好的碧螺春。把屁股浅浅地放到沙沿上。用眼睛眨巴着方德生。方德生端起茶杯来。瞅了眼里面嫩绿的茗芽。抬头说:“艺仁,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呆在城东受了不少的委屈,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别拿我当外人才对嘛,我对你一直很有信心的 童艺仁说:“都芝因为开区,这段时间老百姓闹得可凶了,几乎天天都来区里蹲点,嚷着要求把开区的土地还耕,这我怎么敢答复,侯书记每次打电话来都对我狂轰滥炸,我有什么办法。 听说您来这里,我提前都跟常委们嘱咐好了,耍保密,耍是那些庄稼人知道了。您不表态肯定走不了。” 方德生皱着眉头问:“有这么严重?。 童艺仁长长叹了口气:“方市长,就算把我调到城里扫大街,我也不想在这里干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呀 听了童艺仁这些话,方德生有些后悔自己单独来城东,耍是老百姓知道了。蜂拥而来,那怎么处理小如果处理不好,让老百姓给打了,那就没脸在惠泉混了。自己如果表态。那么侯宗德便把开区所有责任都压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方德生沉重地说:“艺仁,我很多情况都没有摸透,现在先不提调动的事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想着你。” 童艺仁急忙表示了感谢:“谢谢方市长。” 他们沉默了会儿。各人在想各人的心事。这时候区长从外面敲门进来,笑着说;“方市长,饭做好了,是不是开饭?” 方德生听着站了起来:“简单点就成了。” 区长笑着说了声:“就四菜一汤。 方德生虽然嘴上不停地说好,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这毕竟不是一顿饭的问题,谁没见过几桌好菜。但这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还包含着下级对上级的尊重。他闷闷不乐地随着童艺仁坐到车上,去了区委招待所。方德生抬头看到这个破旧的招待所就皱眉头,标准的o年代的建筑,墙上还有咋小当年用水泥抹出的五角星,方德生不由讨厌起这个童艺仁了,心口不一,表面上尊敬有加。但心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花花肠子。 走进招待所深处的套间里,方德生不由大吃一惊,里面的装修设施绝不亚于星级宾馆。是办公室、客厅、餐厅加卧室的套房。办公室里放着一张黑油油的老板桌,上面的办公用具应有尽有,副桌上有电视机。墙角的小柜子上放着十多种名烟名酒,转身便可以拿来。走进餐厅,见两位红唇蜂腰的小姐立在那里,身高均在7o以上。穿着中国传统服装旗袍。深红色,金色镶边,娇艳未失庄重,妩媚不失矜持。两位小姐看到方德生后,美目稍眯,红唇轻启。用软软的声音说:“欢迎光临 方德生点点头,在童艺仁与区长的簇拥下坐在位,抬头看到房里有个吧台,上面也摆着不少名烟名酒,令方德生吃惊的是,上面竟摆着几瓶路易十四。方德生对童艺仁的看法顿时妥”汉想到他黄然外粗内细,极善钻营六他扭讨头对讥!“艺仁。让小姐们下去吧,我们在一起说说知心话。” 童艺仁对几个蓄意待的小姐摆摆手,她们迈着猫步,就像沙滩里泅水般。无声无息地退去。房里只有童艺仁、区长与方德生,桌上就摆了三双筷子。 方德生这才略略满意了些:“艺仁,这就对了嘛,这样说话就方便多了。” 区长忙给方德生递烟,童艺仁忙着给他点火。方德生心中感慨起来。这就是想人们飞黄腾达的理由呀,怪不得大家都极力地淹埋本性,压抑情绪,苦心经营,算来算去不就是为了得到这种特别吗?他深吸几口烟,突然感到应该问问城东教育方面的问题,因为学校关系到祖国的未来,牵动着千家万户,现在的官员与企业财团领导,如果想赚好人的话。一般都从学校下手。方德生问:“艺仁,这里的教育怎么样,学校的设施还好吗?” 童艺仁摇头说道:“下边的人都在说,“小车、老婆年年换,就是不见学校的样子变。走到哪里,只要看到最差劲的建筑物,不用问,准是学校。没办法,我们区委都两个月不下工资了,真的没办法呀。” 方德生不再说什么。是呀,现在领导为了搞形式不惜重金,可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却少得可怜。谈话间,一位小姐迈着碎步开始上菜。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方德生只得招呼开吃。菜的选料高档,做工也好。味道便很独特。所有的肉类放进嘴里滑溜溜的,但没有腥腻。方德生心情不错。他连着喝了几杯,然后把杯子收起来说:“我很长时间不沾酒了,没想到在你这里开了戒。小 想了想又说:“艺仁,下不为例,以后我再来了,咱们就吃工作餐,不要搞这些东西了,吃下去心里几天都放不下。你想过没有,如果老百姓看到我们吃这种大餐。他们还不得用锄头把我们砸成泥。以后来了,咱们就弄几个小菜,喝瓶咱们惠泉的啤酒,就是在老百姓眼皮子底下吃。他们都不会说出什么。” 童艺仁赶紧表态说道:“方庐长,这并没有多么花费。”方德淡淡笑了一下:“好了艺仁,以后就按我说的办。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就成了,不要过于客气。” 童艺仁在那稍稍怔了一会:“我知道了方市长。” 饭后,童艺仁引着方德生走进套间的卧室。乳白色的门扇一开,方德生顿感耳目一新。床是宽大的软床,上面整齐地铺着两层毛毯;床头上摆着两咋。红木小柜,上面插着无绳电话。放着两盒烟,一瓶法国产的葡萄酒。床的对面是家庭影院。音箱是薄的那种,造型完美无缺。童艺仁把音箱打开,声音柔和而细腻,仿佛置身于音乐殿堂,聆听现场演奏。墙角上摆放着根雕的花盆架,每个架上都摆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吐着淡淡的清香。 童艺仁与区长退出房间后,随后闯进一位漂亮的小姐,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留着学生头,并不怎么化妆,看上去清纯靓丽。她微笑着立在那里,声音柔和地说:“洗澡间就在隔壁。”她说完这句话便用那双大眼睛眨着方德生,由于粘了假睫毛,眼睛毛耸耸的,显得眼睛很灵动。她用优雅的姿势坐在沙上,双手放在腿的内侧。等待着方德生的吩咐。 方德生顿时明白了,很可能童艺仁专门给他上了这道压轴菜。但他毕竟是受过严格教育的领导干部,也看到过不少在官场上的一些人就因为男女之事犯错误、栽了跟头的沉痛教干,他态度明确地把小姐打走了。 歪倒在了床上,方德生把音箱关掉,脑子里不停地闪动着那位穿着连衣裙的姑娘。方德生仰上棵烟慢慢吸着,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难过,自己躺在这样的床上小肚子里消化着山珍海味,同时,又有多少官员与自己相仿,也这么消费着呀。看来,中央加大反腐的力度并不是没有道理。老百姓的情绪也不是无的放矢呀。方德生心中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自己能够说了算,一定要先从**开始抓,再不抓可怎么了得呀! 下午三点,方德生坐着童艺仁的车子出了区委大院。他们的车子网拐过街巷,现黑压压的人群朝着街道涌来。司机小陈扭转方向,向旁边的巷子拐去,没想到那里也堵满了人。他们呼喊着,举着拳渐渐地向车逼近了。 小陈把车停下来,拉着方德生就往小胡同里跑,但小胡同里也站满了人。方德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随着小陈跑了几步,便灵醒过来,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这里到处人山人海,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再说了,一任市长像个特务般藏头缩尾地跑,有损形象不说,也不是咋。办法,哪有**的干部躲避群众、怕群众的道理,自己现在应该勇于面对。 方德生分开小陈的手,冷冷地眺省品沂沸近的人群,后悔自只的冒失,真不该独自来城东天然想到童艺仁,那么刻意讨好自己。是不是设好了套子?想到这里他不由大吃一惊,牙根儿吱吱地痒起来。他掏出大哥大,要通童艺仁,网说了两句就听不到动静了,方德生不由恼羞成怒,看来自己真的被童艺仁给耍了。方德生并没有担心村民会把他怎么样,而是为被别人耍了而感到愤怒。倒是司机小陈够义气,把袖子挽起来,瞪着涌来的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方德生随即冷静下来,他叹口气说道:“小陈,你到车里待着,没事的,我倒要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小陈大声喊道:“大家注意了,不要吵闹,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方市长谈,你们可以找几咋。代表,不要一拥而上。那样方市长也听不清你们在讲什么,就无法处理问题。” 就在这年钧一之刻,方德生突然想起岳父曾给他讲过的故事,说:有位痞子拍着胸脯对大家说:“谁敢惹我?”有个人抱着膀子站出来道:“呃?”痞子忙说:“谁敢惹我们俩?”又有人站出来说:“怎么?。那痞子又喊道:“谁敢惹我们仁?” 方德生明白了,自己今天不妨也学学那位痞子,站到群众的立场上,与他们共同呼喊。方德生同时还想到岳父说过的,以及赵方才说的那个故事,要想脱离大火,就只能先放火烧出安全来。方德生又想,自己害怕什么,自己来惠泉干什么来了,不就是想替群众办点事吗。为什么连群众的心声都不敢听。这么一想,心里便坦然了一些。 他平静地迎着村民,举起双手对大家说:“乡亲们,我今天就是来听大家的意见的,就是你们不找我。我也会找你们了解情况的。你们不要嚷,找两个代表过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警笛声,几声尖锐的枪声从人群的呼啸中钻出,大家的声音只弱了弱,马上就愤怒了,很多人挽着袖子做出要拼命的样子。 方德生对小陈说:“通知公安局的人让他们回去。” 小陈赶紧联系派出所。让他们马上带人回去。 童艺仁与区长从人群里挤过来,来到方德生面前,两人要哭了。方德生看到童艺仁与区长的脸上布满了吐沫与挠痕,衣服上的扣子也掉了几枚,露出了肥硕的肚皮。区长显得十万分抱歉的说道:“方市长,侯书记听到您的电话后,吓得把电话掉在地上都摔坏了。” 童艺仁抹着眼泪说道:“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走了风声。” 方德生笑了笑说道:“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没事的,你们都到我后面站着。无论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插嘴。”说完,方德生迎着吵嚷着的人群走去,来到大家面前,他举起手喊道:“乡亲们,不要齐声嚷嚷。你们找两个人来跟我说明情况,我会替你们做主的,我不了解情况,你们就是把我吃了也没用。” 有两个老头从人群里分出来,他们握着早烟袋,迈着稳健而缓慢的步子来到方德生面前,一个说:“我叫刘丙春。” 另一位说:“我叫冯盼春。” 方德生迎上去握握他们的手,笑着说:“我是方德生,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吧,只要你们的要求合理,我就全力支持你们。” 两位老头总共说了三咋。要求:一是把开区闲着的土地还耕,二是要把学校重新修建,三是建议把他们的镇长给撤掉,并清查他的问题。 方德生知道事情真麻烦了。这三项要求都很棘手,特别是开区还耕的问题,如果他把此事应下,侯宗德必然把开区所有的问题都推给自己,那样自己的麻烦就大了。然而,今天如果不表态,便无法走出城东区,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笑话。于是他悲壮地说:“乡亲们,你们提的要求。等我回去调查研究后。再做处理。小 两位代表说道:“又是研究研究,这句话我们都听烦了,你今天如果不表态,就用机关枪把我们嘟嘟了算啦,要不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方德生的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用袖子抹抹,顺便举起手说:“乡亲们,这样吧,如果大家相信我,我可以表个态,就把开区的土地还耕。但我丑话说到头里,谁要毁了里面的建筑物,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另外两项我还不了解情况,我无法表态,请允许我做些调查。大家同意吗?”说完这句话。方德生的大脑不知是激动还是担忧,出现了一片空白,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那位叫刘丙春的老头说:“口说无凭,你写个字据。” 另一位也接口说:“我们被当官的耍怕了。” 方德生掏出笔来。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看了看然后交给了村民们。 一百八十九. 善后 二德生掏出挚来,在挚记本卜写了几个字!“东城区区委,请把开区所占粮田暂交村民耕种,不得毁坏原有建筑物。”然后把纸条交给两位代表,他俩拿着纸条面对面嘀咕了会儿,这才朝大家喊道:“方市长是好官,我们都回去吧,我们听方市长的。大家都回去吧,回去是” 看着渐渐退潮的人群,方德生感到头晕。他把身子靠在车体上哆嗦着手点棵烟,深深吸一口才稳下来。脑子里却不停地翻腾着这次表态的后果。那真是越想心里越心惊。侯宗德肯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让他好过不了。民以食为天,农民不能没有土地。事已至此,别无选择。童艺仁从旁边凑过来说:“方市长。我回去就查,如果查到是谁把您来的事透露出去的,我一定轻饶不了他。” 方德生看着童艺仁肿得老高的脸,笑笑说:“小童,我看就没这咋。必要了,该生的早晚得生;这样吧,我们回区委,我还有几件事要跟你们谈。” 一行人心情沉重地爬上车,慢慢地向区委奔去。方德生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从没有生过什么似的。 童艺仁在旁边偷偷地瞅着方德生脸上的微笑,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件事换了市委任何一个领导。事后定会对他蹦着高儿脾气,瞧人家方市长这气魄。就算他没有纵深的背景,也会前途无量的。他们回到区委不久,市公安局局长带着三辆解放车武警官兵来了,他从车上跳下来跑到方德生面前问:“方市长,您没事吧,老赵在电话里通知了我。我就火赶来了。” 方德生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了,没事的,我们应该相信老百姓。今天我看到了群众的力量,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我感到很高兴,呆会儿我们到会议室开个会,对城区交待一些工作。” 在区委办公室,方德生让童艺仁把区委的几个部门的领导都贱来,他面无表情。童艺仁过来敬烟,方德生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动,便把火接过来自己点上了。想想那些场面,真让人后怕,如果群众不理智把自己打了,还不成为一桩新闻?一个市委副市长被打,就很能说明你不行,没有能力,连群众工作都协调不了。好在没有生大事。不过代价也是够高的,开区还耕,以后的麻烦肯定小不了。 随后,方德生交待了开区土地还耕的具体办法,退田还耕但不能损坏建筑物。他询问了学校和镇长情况后,深沉地说:“娃娃们的事耽误不得,我们要想尽办法尽快地改善学校的设施。”并建议童艺仁把开镇的镇长调离。尽量减少政府与群众之间的摩擦。 童艺仁不停地点着头,细心地把方德生的讲话记到小小本上。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在童艺仁的办公室闲聊小公安局长凑到方德生跟前声说:“方市长,我们把那位领着闹事的两个老头弄来了,怎么处置他们?。 方德生不由一怔,心想小这么做太没脑子了,就算要处置他们也不在这种时候呀,况且农民提的是正当的理由,领导不主动为农民着想,反而还把提好建议的人弄起来,他真怀疑公安局是来给他添乱的,这是什么时候?马上就要爆炸了他们还敢玩火。 方德生阴着脸点点头说:“我去看看两位老人。” 一行人尾着方德生来到会议室旁边的那间房子里,见两个老头戴着手锋蹲在地上,有两个民警正摁着他们的头。两个老头看到方德生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隐在皱纹里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方德生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两位老人呢,我既然说了让他们种开区的粮田,就要执行。你们这么做太不像话了,马上给老人解开。” 方德生从干警手里接过钥匙小忙上前给两个老人打开钙子,扶着他们说:“大爷,我给你们道歉,我向你们赔礼。”说着深深地向两位老人鞠了一躬,随后又扶起两位老人说:“大爷,走,我们去聊聊。有些事我还想请教你们呢 到了会议室,方德生亲自给他们倒茶,然后笑着说:“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去市里找我。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两个老人说道:“方市长。您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好的官了方德生说:“你俩为民请命小我也是为民,咱们都是好官 两个老头笑了,把方德生递给他们的烟放到桌上说:“方市长。这玩意儿俺吸不惯,还是早烟有动。” 方德生说:“咱们换着吸一袋。”说完拿过老头的烟袋,吸了几口说:“我吸着和这烟卷差不多嘛。” 两个老头笑着说:“方市长别抽了,这烟死呛。” 在两个老人临回去的时候,方德生让童艺仁安排车送他们。两位老人临上车时,感动地说:“方市长,抽时间去俺家里玩。” 方德生点头说:“有时间我一定去,你们旧二丸伙说说,不要蛮干。要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后有什么事就去市里找我。” 两位老头使劲地点头,把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摇着,远了。方德生感到很疲倦,长长地呼出口气,转过身来,看到公安局长闷在旁边。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我说啊。如果村民知道我们把两位老人逮来了,老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今后还会相信政府,还会相信我们这些官吗?我们答应群众的事,就要不折不扣地去办,不能马虎。言而无信,政府的威信扫地。我们这些人的威信扫地。你们这些个拿武器的,办事的时候要多想想,对群众有没有利啊!” 公安局长边听边点头,方德生又说:“两个老人在群众中很有威信,稳定民心我们还要通过他俩做工作,这是多么好的事呀。 公安局长说道:“方市长,您不用说了,我明白。” 童艺仁从外面走进来说:“方市长,王局长,饭菜都做好了,你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方德生顺着窗子望去,见夜色已经从四际里涌来,便点头说,那我们就吃了再走吧。不过小吴你要记住了,无论谁来吃饭,都要简单些。现在农民过得多不容易,学校的设施又那么差,我们不能把钱花在吃喝上。说完这些话,方德生心里感到有愧。自己才吃了山珍海味。嘴里洋酒味还没有散去,就在这里说这些表面话。方德生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家不懂他叹气的意思,都回头看他。 夜思,方德生赶到家里便坐在沙上吸烟,想想今天生的事,想着还是应该跟侯宗德打一个招呼。 开区毕竟是省长在惠乏时搞的,自己把土地还耕,就像是在肯定他省长的错误决策,这个麻烦并不电话打到侯宗德那里,方德生还没有开口,侯宗德便冷冷地说:“方市长,明天办公室里谈吧。” 方德生通过侯宗德那淡漠的声音,便晓得他早知道城东的事了。方德生缓慢地放下电话,脑子里顿时映现出侯宗德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由地感到心凉。 到了上班的时间,方德生满脑子装的都是夜里想好的措辞来到侯宗德的办公室。侯宗德正坐在桌前看晨报,对方德生淡漠得很。他静静地听完方德生的汇报后,笑着说:“方市长,我看你很疲劳,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方德生没料到侯宗德会是这种态度,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来想着侯宗德会生气,会说他阻碍了惠泉搞活经济的步伐,会说许多官模官样的话的。方德生想了一整夜的理由没有说出来,便失意地告辞了。回到办公室,现郭丽娜正清扫那些烟蒂,便冷冷地站在那里。 郭丽娜一见方德生进来就说道:“方市长,吸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方德生挥了下手说道:“小郭,你出去。” 郭丽娜却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城东的事怎么样了?” 方德生有些不耐烦了:“小郭,不该问的不要问。” 郭丽娜却站在那里依旧不死心:“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 “你出去,我不想听。”方德生真的有些生气了。 郭丽娜感到很委屈,她低着头悄悄地去了。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她回头忧郁地望着方德生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来。她随即叹口气,把门轻轻地关了,然后去到办公室里,坐在沙上。 面对重重困难,方德生精心策划,辞退女秘书,解决了许多不利因素,加强了人际关系。虽然打开了一些局面。但因此与侯宗德的较量明朗起来。 方德生把开区的土地退田还耕,顿时变成惠泉最有争议的人物。绝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方德生为老百姓做了好事,但也有少数人认为他在搞个人崇拜。就在方德生为此事作难时,马老把电话打过来。因为市委的上报材料上说,他方德生私自把开区的土地退田还耕。妨碍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进展。给惠泉造成了巨大损失;并大搞个人崇拜。在群众中影响极坏。 “德生。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您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侯宗德最头痛的就是城东开区的问题,现在你这么做,实际上是等于帮了他们的忙。你在位置上锻炼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不成熟呢?” 放下电话,方德生呆在那里许久,他深深地叹口气,扭头现秘书郭丽娜提着水壶站在旁边。用大眼睛眨他。不由恼羞成怒,瞪着眼吼道:“小郭,你是秘书还是饭店服务员,你的材料写好了吗?” 郭丽娜嘴角耷了耷,眼睛湿着走了出去。方德生没想到侯宗德竟然把这件事捅到省委,并且说得那么偏激,好像开区的问题都是他造成的。方德生知道,现在如果自己不采取措施,必将会从惠泉败走。他摸起电话,想跟金方才商量商量,此事有什么好的办法,但又想到有人 出……堂个副师长。点不大不小的事,就请教千下蚀忧欠让人瞧不起的,但又想,瞧得起瞧不起有什么关系,问题的关键是能不能把事情处理好,这才是真本事。自己对还田退耕的情况是了解的,没有错,不找金方才也完全可以。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电话慢慢地放下。 方德生拿着包走出办公室。看到郭丽娜正坐在那里抹眼泪,便感到自己方才太激动,实在不够大气。她充其量不过是侯宗德设的一枚小棋子,既没心计也没有什么背景,自己对她这么大的火,真是没有风度的表现。方德生走到她身边站住。想着跟她道歉,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太善良了会吃亏的,谁知道她郭丽娜眼里流的是水还是泪呀,现在真真假假的东西太多。都让人不敢相信自己了! 回到家里,方德生坐在窗口呆。他感到有必要写一份自圆其说的报告,为自己据理力争。因笔杆子是没问题的,他自然在措辞方面写得很地道。报告写完后。方德生重新改过一遍,想着此报告可能产生的作用,心里感到还是满意的。信的大体内容是这样的:开区本是省长在惠泉市时规划的建设性计划,这对于促进惠泉的经济建设起到不小的作用,然而。市委领导由于担心干成此事只会在前任领导脸上贴金,没有自己的成绩,迟迟不付诸于行动,致使几千亩粮田荒芜。群众无以为业,群起闹事,多次与有关部门生争斗,其中两次差点闹出人命。因此,许多人流言蜚语,传说此开区乃齐省长为升官而搞的形式,并蓄谋去北京上访,讨个公道的说法。 本人感到由于市委某些领导的个人倾向。导致民愤,曲解了省长为惠泉人民谋福的原本意愿,情绪高昂,已组织两千多人前去上访,我怕此举影响到领导的形象,在此紧迫情况下,暂同意他们还耕,但不能损害建筑,等款项筹齐。随后收回开区再行落实,也不为晚。然而市里某些领导,却因此作为攻击我个人的理由。如果领导感到此举不妥,我可以从村民手里要回土地,所有问题。不言而航, 方德生把此文撰写完后,去到城东区委找到童艺仁、区长,让他们以驻地领导的身份做了证明。一切办妥后,方德生把此文传到省委书记与齐省长那里。以及省委各有关部门。此文出后。方德生心里异常沉重。虽说领导无法再指责自己。但从此与侯宗德的争斗却越来越明朗化了。方德生叹口气。心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了。信出不久,金方才去家里拜访方德生。方德生笑着说:“方才,在这种时候你往我这里跑,不怕引火烧身吗?” 金方才说道:“方市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方德生问了句:“此话怎讲?” 金方才说:“方市长,我的朋友听到您的情况后,特意给您写了一封信。你可以参考参考,当然,也未必能用得上。”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方德生面前。方德生掏出信看看,不由大吃一惊,这封信里的内容与自己写给省委的报告几乎大同小异。他把信放到桌上,递给金方才一棵烟,笑着说:“方才,我们之间就不需隐藏什么了。在我这种处境下,你能够这么帮我,我想以后我们应该以兄弟相称。” 金方才忙说:“方市长,为官可不能称兄道弟。” 方德生说:“把这段情放到心里就行了。” 金方才说:“谢谢方市长。” 方德生把自己写的报告拿出来让金方才看,金方才着着看着就笑了。他说:“方市长,您比我那位朋友高明多了,您毕竟走到了前头呀。”两个人随即大笑起来。 那天,方德生炒了几咋小菜。他们边喝酒边说话,一直到了深夜。也就是从那天夜里开始,他们的关系拔高到了知心朋友的层次。方德生以金方才作为智囊,而金方才却以方德生为主。 而省委书记看到方德生的报告后,自然要去找省长。省长对方德生在开区的事上小题大做,实际上就是对着他来的。 理。书记把省长叫到办公室,阴着脸问他:“开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当时规哉好的开区,在我临离开惠泉前,已经把初期工程干完土”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完成,是不是方德生的问题?他也太不像话了,竟然阻碍开区的建设。” “这关系不到方,都是侯宗德工作不力,引出这么多的问题。看来我需要跟他谈谈了。” “侯宗德为什么不落实这个计划?” “可能因为项目是我规划的。他怕干完后没有自己的成绩出来。所以就出现了这么问题。” 一百九十. 办了这对姐妹花 一阵阵热闹的起哄声中,方勇和自己的兄弟们频频举起了杯子。 今天是江涛的结婚大喜日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都必须扔到一边去了。 孙东、林波这些兄弟们乱哄哄的,一个接着一个站起身来要给江涛敬酒。酒量一般的江涛,今天倒是来者不拒。但凡有人敬自己都是一口而尽。 结婚的地点就放在飞扬所属的,才开业的“天宫大酒店”也算是添了好彩头。 方勇有些尴尬,看看自己这张坐的都是谁?宁媚小美、钱卫红、莎莎,都是自己的女人。还好这些女人没有做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事情出来 干着干着,这些兄弟们忽然把目标对准了方勇,天地良心,方勇觉得自己什么过分的话也都没有说过,怎么忽然都针对起自己来了? 方勇喝酒素来豪爽,也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灌进了肚子,不多时酒桌上的两瓶白的已经被几个兄弟分光。 趁着上酒的功夫。孙东凑到方勇耳边小声说道:“知道不,鲁斌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方勇还是怔了一下,随后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实事求是地说,鲁斌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而方勇也清楚地知道。鲁斌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心里有些不快,酒再上来的时候,又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走的时候已经有些跌跌撞撞了,宁媚这些女人原本都想扶方勇回去,可是互相看了一眼,居然一齐缩回了手。 方勇摆摆手笑道:“别管我,别管我。我自己认得路回去。” 出去叫了部车,司机问去哪,方勇竭力让脑子清醒一些,让驾驶员把自己开到太湖边上去。 那对小偷姐妹花被自己关着也头一段时间了,想想老这么关着也不妥当,干脆今天做咋,好人把她们放了算了, 到了仓库里后,来到小门。站在门口,里面又传来了这对小偷姐妹花那令人心动的呻吟声,, 方勇心里大动。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终于忍耐不住,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让方勇血液瞬间凝固,呼吸加重。 里面的沈欣瑶和邵蝶妍,仅仅穿着内衣。相互纠缠在了一起,用女人特有的方式在那安慰着对方。 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两姐妹大惊失色,一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慌慌张张的想找衣服,忽然看到方勇色迷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半裸的身体,沈欣瑶忽然出了一声尖叫,不要命的拖着链条向方勇冲了过来。 一拳正好打在了方勇的脸上,让本来就处在酒醉状态下的方勇勃然大怒。当初在幸福酒店,自己已经挨了两闷棍子,这笔账还没有和她们算呢,现在居然又来了这么一下? 此时酒劲上涌,方勇狂怒的出了一声吼声,一拳打在了沈欣瑶的颈部,方勇本是从小在部队长大的,知道打什么地方能让人瞬间昏迷。 这么一拳,沈欣瑶一下就昏了过去” 边上邵蝶妍惊叫一声,才网扑到沈欣瑶身上想要查看,红着眼睛。满嘴喷着酒气的方勇已经一把拉住了邵蝶妍,接着猛然把邵蝶妍扑倒在了床上。 “和女人玩有什么意思?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方勇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完全不顾身子底下邵蝶妍的挣扎,方勇几把就提要撕开了邵蝶妍身上原本就不多的内衣。 邵蝶妍拼命挣扎着,一米八的个子,加上良好的身体素质,让方勇倍觉要想制服这个女人困难。 方勇好容易把邵蝶妍双手扭到后面,找了绳子把邵蝶妍的双手捆绑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被制服的邵蝶妍在方勇身子下不断挣扎着,喘息着,叫喊着,这反而刺激到了方勇。 两把撕开了邵蝶妍的内衣内裤,顿时,一具育良好,完美无缺的**呈现在了方勇面前。 邵蝶妍的嘴里出哀求,可是这个时候的方勇却已经在酒精的刺激下完全失去了理智,迅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容分说分开邵蝶妍两条欣长健美的腿,强行进入到了邵蝶妍的体内 摆正姿势,方勇开始前后上下的做起了活塞运动。在这种高频率的运作下,方勇的身上开始大汗淋漓,呼吸开始粗重如牛。 此时的邵蝶妍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默默流着泪水忍受着身上男人的折腾。 但渐渐的,伴随着方勇沉重而粗暴的动作,一种异常奇妙的,和沈欣瑶之间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感觉却悄悄的从身体的某个部个涌现出来。 当方勇终于从邵蝶妍身上爬起,右:瘫软在床卫的邵蝶妍,方勇的目丹又落到了边依后心办澜的流欣瑶身上, “不要,不要碰欣瑶姐,”部蝶妍哀求着说道。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方勇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又找了条绳子,在沈欣瑶醒来前把这咋。女贼捆绑结实,然后撕光了沈欣瑶身上的最后遮挡 两个女贼都成了方勇的美味。一直到了征服了这两个女人,方勇这才略略有些清醒过来。 看着愤怒望着自己的沈欣瑶,和哀哀哭泣的邵蝶妍,方勇有些内疚。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放到了床上:“这是解开你们锁链的钥匙,今天本来是想来放了你们的。算了,既然生这种事情,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来找我。如果你们恨我。就离开这个地方吧” 然后,方勇在咒骂声中缓缓离开了这里 天宫大酒店正式开业了。 晚上加班开会,定那些需耍大批采购的物资,方勇仰靠在沙椅上。微眯着双眼看着幻灯机投影,采购部的经理纪纲和总经理助理,方勇特意安排在天宫大酒店的莎莎坐在一起,纪纲解释着各部门报上来的采购计划,莎莎就在边上改动着。 方勇思路清晰地决定着各个事项,犀利明亮的眼神毫无倦怠。已有困意的莎莎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她向来崇拜事业型男人,那种因投入而忘我的工作热情让灯光下的方勇魅力十足。 “人力资源部不是已经有电脑了吗,怎么又申请买电脑?”方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文质彬彬的人力资源部经理郭军。 “酒店需要招聘大量人员,所以招聘经理忙不过来,想再招一个招聘必员。”郭军赶紧解释道。 “那就等人来了再配电脑也不迟。电脑一类的办公设备,我只有两个部门的计哉不会动,一个前厅部一个财务部。”原本十几台电脑的申请方案,被方勇砍掉了近乎一半。 果真是一锤定音的决策者风范,莎莎将最终的购买方案给到电脑房经理何小兵,内秀的何小兵忍不住说,“本来我也觉得他们报的计划多了,可和部门老大们说都没理的小看来咱这个总经理真是挺懂行的。从我第一次和他谈话时就感觉出来了。” “是吗?”莎莎颇感兴概 “是啊,方勇让我们帮着装电脑,我们本来想帮他搬的,可他却说你们只负责安装就可以了,让行李生帮我搬过去就好。呵呵,分工很明确呢。”“可这能看出什么问题呢?”莎莎继续探究道。 “这说明他非常知道员工的岗位内容与职责啊,很专业。”何兵由衷说道。 “你的观察和分析能力可真强啊,我现在也终于不需要和老板单刀赴会了。”莎莎笑道。 何小兵是被莎莎从省城挖来的人才。过去他们就认识,当初挖何兵的时候,莎莎将品牌和私营饭店给何小兵做了一番分析,让他自己定夺,没想到何小兵非常高兴能够和莎莎成为同事,而莎莎有了这样一个好助手。自然也是乐不可支,但她也是再三叮嘱何小兵,离开何兵为之效力的大酒店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和总监们沟通好关系。 天宫大酒店毕竟只是私营饭店,前途未卜,若哪一天不理想了。还可以再回之前的大酒店效力。莎莎的真诚让何小兵颇为感动。 在工资问题上,莎莎和郭军产生了分歧。郭军坚持何小兵不能马上拿到经理标准的工资,莎莎据理力争,郭军却不为所动:“一个不到26岁的年轻人,我要看看他的经验是否衬得上酒店电脑房经理的职位后再决定,这也是对他对老板负责任的态度。” “有志不在年高。试用期后,是一定要按经理标准支付工资的。筹建期间酒店系统安装工作很重耍!” “是挺重要,每个人的工作都挺重要的。”郭军毫不妥协。 等莎莎渐渐和各部门总监熟悉了之后,现很多部门老大对郭军颇有微词,说他就会削减员工的人力成本,可莎莎印象里的他,却始终还是面试时那个谦和而通情达理的文弱书生,何况,削减人力开支也是站在老板角度上考虑,但是这样一来,部门总监们就经常抱怨招聘不到合适的人,几乎都是部门老大们自己通过关系从别的酒店挖人,人力资源部几乎形同虚设,而郭军大事小事喜欢向老板汇报的工作风格。也很让部门总监们对他退避三舍。 财务部和人力资源部,就是老板的人事权和财权,常会有很多问题坐在一起沟通,莎莎虽觉得郭军有些事情上确实过于较真了,但以她的直觉,郭军并不象人们所评论的那样,就是个老板的忠实密探,不过,她也能感觉的出来,老板对他看上去是很信任的,特别是 方勇开会时声称只要是人才小他是不惜重金的,但莎莎却看到自己报上去的录用表格,工资一项往往都是低于郭军当初给她的标准的。她不解其意,就含蓄地问了问郭军,能不能把新的人力成本预算再给她一份。可郭军却莫名其妙:“没有改变啊 莎莎就奇怪了,“没有改变干吗你老改我部门的工资预算呢?你给我份新的,我有咋。谱了,也用不着每次为了这样的事情来回签字,浪费时间。” 郭军欲言又止,终于被莎莎问烦了后,就回答她道,“你以为这是我愿意改的吗,如果我不改方总就不签字。不签字人就进不来,人进不来,部门老大就到老板那里告状说我们部门工作效率太低,方总然后又找个理由再骂我一顿,我总不能和方总说,我早给你了,是你没有及时签字吧。但他也不明说他为什么不签字,就说,就这么个职个还需要这么高的工资,你别忘记了,我这可是私营企业还有莎莎。你以后写职个名称写的尽量让老板明白一些,上次你写的收货文员,光文员这两咋小字,我给方总解释了一个小时” 莎莎听着他在电话里诉苦,也不由忍俊不禁,深表同情。 这天,莎莎又接到郭军的电话,约她下午两点讨论员工缴纳养老保险金基数,莎莎便将自己面试员工的计划往后推延了。可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莎莎却又突然接到方勇的电话。通知她十分钟后马上去集团办公室开会。 方勇对他手下的这些看上去彬彬有礼,温良谦恭的酒店管理人员们,可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要靠他们给他打响进军酒店业的第一炮。恨的是这些人脑子真是太不灵活了,动不动就跟他扯什么原则。程序,若是以这样的思维,这样的度来干事业,他飞扬公司不可能展到如此规模。所以,他开会,也常常会把这样的意识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那些部门总监们,也是排着队地挨。 莎莎一走进会议室,就看到方勇脸庞通红,威严端坐在高高大大的皮椅上,感觉就好像智取威虎山里的山间老大一样。看来他是暴风雨刚刚席卷而过,莎莎恭敬地喊了他一声“方总”后,便坐到了房务总监严旭的旁边。 陆陆续续的,部门总监们都到齐了,方勇冲着一个角落说道,“郭经理,这件事我就不说了,你自己说说吧,让大家评评理,看到底你做得对还是不对。” 莎莎顺着方勇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了角落里神态低落,因面孔白净而更显得满面红光的郭军。只是,一贯对老板言听计从的郭军,这次却默然不语,神情也是落寞中透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郭军,没关系,既然老板让你说,你就说一下,也好让大家明白怎么回事。”方勇不芶言笑,语调却是异常平稳,神态也很安然,莎莎最佩服他的就是这点,似乎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他也是一副举重若轻的坦然自若,这也许就叫有定力吧。 “我承认这是我工作中的一个失误,但我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个失误,我对老板对公司一贯忠心耿耿”郭军因激动连声音也变得战栗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完话。就听方勇大喝一声,“你还狡辩若不是我打开了那两咋小信箱,那些应聘人员的简历到现在说不定我们还看不到呢,开业了,各部门都说招不到人招不到人,可这些简历两个月了都没有任何我们公司回复的片言只语,这让那些投递简历的人对我们饭店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我的企业是要给公众树立一个诚信可亲的形象的。我问你时你不但不马上承认错误,还拼命的辩解,你报纸上的广告为什么还登出来了呢?你说你的招聘经理忙不过来,忙不过来她还有时间和我的秘书说悄悄话。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我,你就是这么管理你的部门工作的吗!” 郭军无言以对。 莎莎这才现,人力资源部的所有同事竟然全部列席了这个会议,方勇问他们知不知道这咋。失误的后果,每一个人的言都是倾向于老板的,这样的场面,又有哪个人敢替郭军说一句好话呢,除非他想另觅高枝。远走高飞了, “你找你们的经理辞职去吧。”方勇沉吟了片刻说道,又示意人力资源部的培主管:“你把打印出来的这些简历分给各部门,让他们从中择优录取吧,要将所有应聘人员是否录用的信息反馈给我,我要对这些人对我家的这份热情负责任。郭军。我看你这个人力资源经理也好好休息吧,先让部门自己去招人去吧。” 郭军依旧耷拉着一颗脑袋。在那沉默不语。 一百九十一. 酒店 你众个部门的简历是最丰厚的。莎莎经纪纲微幕带门沪莎说道。 “是啊,我收获颇丰。”莎莎也笑容满面,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觉得堵的难受,眼前老是浮现出当初郭军对方总充满敬意的话语。没有人能够否认郭军对方总的忠心耿耿,可为什么方总就意识不到这点呢!守着部门总监挨批倒也罢了,守着下属们批他们的上司这不是下逐客令又是什么呢!莎莎看着郭军毫无血色的脸,熊猫眼,疲劳不堪的神色,此时,竟然有一个词,生动地不可阻挡地跳到了她脑海里,“愚忠。”郭军可真是职场愚忠人物的代言人啊! 当莎莎回到办公室,将一份份简历仔细观看的时候,她更觉得郭军的可怜,这些的历,有的明显如天女散花一般,投的盲目不说,一个人投了四五份简历的情况都很多。可是,这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工作失误,方总说的也是没有错的。 第二天,莎莎去人力资源部,将郭军草拟的养老保险实施方案的草稿放到了他桌上,网要给他留言时,郭军进来了,莎莎同情安慰的眼神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呢,郭军就灿然一笑,颇为轻松地说道,“我辞职了,终于解脱了,无官一身轻了,希望你们都好运啊!”这故作潇洒的姿态,让莎莎心里更加喘嘘不已。 郭军到财务部办离职手续时,莎莎问他下一步的打算,他很洒脱地说暂时回家修身养性,莎莎知道他老家在谁坊,就问他是否写个投权书。由别人替他领未工资小就不用他再千里迢迢的跑一趟了。可郭军说出来的话却让莎莎大为震惊,“算了,我不要了,算是我对飞扬公司的一点心意吧。” “你何苦这样清高呢,打工不就是为了这份工资,没必要这样意气用事吧。”莎莎笑笑说。郭军却是拿了签好字的离职单后。绝尘而去。 中午吃饭,行政管家陈素亲密地坐在莎莎旁边,问她下午是否有什么安排,她想带莎莎去样板间看看。样板间可必须是经过方总的同意才能够进去看的,不过,莎莎记得方勇曾经在会议上说过,天宫大酒店的样板间,让方总赞不绝口。莎莎当时听了后半信半疑,心想若能看看就好了。今天,既然陈素姐热情地邀请她先睹为快,她当然乐得大饱眼福。 匆匆吃完午饭,陈素就带着莎莎来到了八楼,趟过了一堆又一堆的建筑垃圾,涂料,听着不绝于耳的咚咚声,捂着嘴穿过白石灰飞扬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堪称净地的样板间。 “天宫大酒店已经开业了,但八楼以上的客房部还没有好。听说方总为了赶工期,现在是好几个施工队在同时开工呢。”莎莎听陈素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莎莎挺佩服陈素的,感觉她总是消息特别灵通。 陈素来自成都,也是从国际品牌酒店跳槽出来,到天宫大酒店后职位升了一级。酒店筹建聘请的高级管理人员,大部分是外聘的,这也是这个行业的特色吧,因为筹建工作相当艰巨辛苦,外地人没有家事的牵绊,更能心无旁鹜地投入进去。 和外面的喧哗嘈杂混乱不堪相比,这间样板房简直就如天堂一般。房间布局雅而不俗,家具,电器设备都是最新款的,尤其是浴室的设计,别致浪漫极了。高雅舒适的床与浴室之间,由朦朦胧胧的磨砂玻璃隔开。 “这可真有番雾里看花的韵致。”莎莎的联想能力确实挺丰富的,她仿佛看到一位美目盼兮,巧笑嫣然的含情女子,正在花洒下尽情沐浴,而笼罩在她身上的,除了轻柔温暖的水柱,更有玻璃后一双深情款款,爱意无限的眼眸,怨意流连着。 陈素不由边笑边拉玻璃旁边的一个设置,于是磨砂玻璃立刻被一副山水画覆盖,朦胧之后是明朗, “哇,这样更不错,总得让人有点**,仿佛进了秘密花园的感觉,正所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而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莎莎赞不绝口。 “怎么样,我们的样板间确实不错吧。你不知道啊,我部门的员工,为了维护样板间的卫生,出了多少力啊。”陈素感慨道。“确实不错,真是后来者居上。”莎莎附和道。 陈素见莎莎的表情透着股自然的欣赏,便开始语重心长般和莎莎聊起了故事。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撇家舍业地异地打工谋展,孤独寂莫可想而知。”莎莎心里暗暗佩服起陈素,她觉得如果自己的认真倾听,能够帮助陈素缓解一份思乡之情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陈素如数家珍,似乎都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人啊,事啊通通道给莎莎听,她比莎莎早来到天宫大酒店两个月,她就把那两个月的情况给莎莎回顾了一番。 什么餐饮总监一来她就觉得这个人很自私,曾经和他们一间办公室却整天香烟缭绕的,把个办公室搞得既象垃圾场,又象寺院了等等,她声情并茂,语言语调表情也是配合得颇引心,莎莎感慨那段时间,她虽天缘和她并肩做战。但她脚惋饶比”已经让她犹如身临其境了一般。 “陈素姐,你的口才太好了莎莎由衷赞叹着。 “是吗!”陈素不由高兴地从沙上跳了起来。 “是啊,你看你都累瘦了,更加亭亭玉立了。我如耸有这样的身材就好了。”莎莎也不知今天自己哪根神经错乱了,一下子唱起了赞美诗。 “你真是太会说话了,莎莎。不过,我们部门的员工都天天缠着我,要我给他们做培呢,她们说我就是她们的偶像。”陈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是啊,等你培的时候我也去好好听听,跟着你好好学习学习莎莎也笑着站了起来,看时间不早了,就想提醒陈素快走吧,不然被方总知道了可麻烦大了。可陈素却好像突然他乡遇故知一般滔滔不绝,莎莎越听越纳闷,她怎么跟倒带机一样,又把刚才的话原音重放了一遍啊,莎莎愣愣地看着她,这外聘高管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是不是太孤独了才导致了如此强烈的倾诉**呢。 莎莎正想着怎样打断她的话,却不想她又将话题转到了郭军身上,她也就只好听了下去:“其实,郭军对方总确实是很忠心的,这个方总也知道,不过,他太愚腐了,你要知道啊,莎莎,私营企业关系是很错综复杂的,一定要少说话,言多必失,郭军就是话太多了,而且不分轻重的都说给方总听,不过,方总也并没有要他离开的意思,只是想给他调整一下岗位,可没想到郭军极爱面子,他和方总提辞职,结果又给骂了一顿,说他就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方总甚至还想挽留他呢。其实,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方总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挺大方挺义气的一个人。” 莎莎有些迷惑了:“那样方式的批评,十个人有九个人会以为方总是要他来个自我了断。” “莎莎,方总的成长背景和我们不一样。他酸甜苦辣咸都尝过。我们被骂以为是被抛弃,但他的骂人却是一种管理方式,我知道你是方总的人,可以后,你也得习惯他这种模式,骂就骂呗,给钱就行了。” 莎莎苦笑了笑:“你说的也对啊,陈素姐她心里暗自思忖,怎么陈素知道这么多事情呢,她又恍然大悟般对陈素说道,“陈素姐,我其实挺单纯的,也对这个环境很陌生,以后,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给我指出来,谢谢你啊!” “你客气什么呢,我们互相帮助,还有你要小心一些啊,方总在每个部门里都放了自己的眼线了,你一定要小心为妙陈素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好。我一定小心。咱快赶紧回去吧莎莎拉起了陈素的手。 两人又冲进了灰尘弥漫的走廊,莎莎觉得刚才样板间里的一幕,就好像间谍片里的地下党接头一样。亲密无间地交流沟通了一番后还要继续冲进江湖烽烟里放孜不倦。她又忍不住歪头看了看陈素的表情。陈素由热情瞬即淡然,还将莎莎的手放开说,“咱俩人还是分开走吧,免得被方总撞见以为我们在搞小团体。你没来时有个驻店经理就是被方总扣上了小团体的帽子后离开的。还是戒备点吧 于是,两人分道扬镀,莎莎边走边望着陈素的背影哭笑不得她不知道她是警慢性过高了,还是自己太放松警惧了,但不管怎样,她还是挺感动陈素和她说了这么多话的。哪怕她只是当了回她的垃圾箱,更何况垃圾箱里往往也有可用信息呢。 网开完早会,莎莎心情无比愉快,方勇会上表扬了她工作计划做得及时而详细,她忍不住抿嘴微笑了下,一抬头,正好和方勇秘书小美的目光相遇美也很友善地冲她微笑了笑,莎莎不由心里掠过一丝暖流。做事情细致而严谨,口风相当紧却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有如沐春风感觉的小美,是莎莎最为欣赏的一个秘书。 “你今天心花怒放啊!莎莎经理”小小美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是啊,以后叫我莎莎就行了,不用叫什么经理。”莎莎边笑着边在小美的文件签收本上签了字。 莎莎看着小美的会议记录赞叹道:“小美,你的写作水平真不错,把个枯燥的会议记录写的还挺生动的,特别是最后众志成城。争取饭店顺利开业这咋小词用的还蛮鼓舞人心的。不过,好像开会的时候没谁这样说过啊。” “哪里啊,莎莎,我的会议记录都是老大口述给我的,他怎么说我怎么写,然后我再打出来他过目,我哪敢随意挥。”小美瞪着一双美目,解释道:“不过,莎莎,你这么仔细看我打的文件我真高兴“小美,等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文件了,太繁琐,你打印出文件后,让你老大签上字,到我这里扫描一下。再给各个部门老大就可以了。省纸又省时间。” “好的,莎莎,你的思路跟我不谋而合呢,只是我没想引。恫仪泣么快你就买来了,你做事情效率真高。”“汇 两人正热情地聊着,方勇神采奕奕地推开了莎莎办公室的玻璃门,并很仲士地伸出手,请他身后的女士先走了进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酒店新来的人力资源经理吕小纬女士。莎莎,昌经理酒店管理方面的经验很丰富,你要多向她学习 莎莎连忙微笑着站起身,吕小纬看上去得有近五十岁了吧,保养得非常好,可谓是风韵犹存。 “哪里,方总太抬举我了,你们才是酒店的专业人士,我以前干的不过是个普通酒店而已。还要请你们多熏陶我点精华呢。”吕小律谦和地笑着。 莎莎总是特别在意观察人的穿着,她觉得如果吕小纬的穿着品味能够再有所提升,就真称得上是气质与美貌兼具了,咖啡色运动风格的短衫,却配了条红色蕾丝的飘逸长裙,真是太不协调了,莎莎略微有点小替她惋惜。而方勇的搭配,就让人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暗黄色的衬衣。穿在肤色白哲的他身上,真可谓锦上添花。 方勇衣着考究而甜究,只从他天天根据衣服搭配领带上,就足以看出他是个追求细节美的品位男人。 “今天第一天上班,不妨先各个部门了解下方勇话音未落,吕小纬就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和莎莎赶紧把员工福利的有关政策讨论出方案来。莎莎经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吕小纬客气地问道。 “我现在就有啊。”莎莎冲着方勇微笑了下,“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对面的会议室去讨论好的,快去吧方勇点点头。 “你这里的玻璃门可真多。”吕小纬边走边说道,“是啊,过段时间还得再加道玻璃门呢,外面的这间办公室我向方总建议改成总出纳办公室了,只是方案他还在看。”莎莎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但她突然想起,陈素曾经说过的这里关系复杂的话。她便将脱口而出的语言生生咽了回去。 等坐下后,莎莎才知道,原来吕小纬早有安排,她将已经在座的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士介绍给莎莎,“这是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马先生莎莎也友好地轻握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吕小纬开门见山,将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讲了讲,她建议将工资架构哉分的更明细一些,分基本工资,其他补贴等等,而养老保险等的基数就按照基本工资来缴纳,只是这个划分比例,她很想听听莎莎的建议。 这个话题其实是老生常谈,郭军在时就讨论过多次却始终没有结果。郭军当时的方案是按照8o鬼的工资总额来缴纳,只是他自己也担心年终劳动局审计通不过,他当时做过的调查是,市内有一家合资三星级饭店,因没有按照工资总额给员工缴纳保险而遭到了罚款。 莎莎简单说了说以前讨论的情况,“这些员工当初来应聘的时候,人力资源部承诺是不低于国际五星级饭店的福利待遇的,而市内几家五星级饭店的都是按照员工工资总额来缴纳的,如果我们定的标准太低,势必会对员工的热情有一定的影响,我们饭店的地理位置又挺偏僻,招聘会有一定的难度。不过 “那这样吧,我们列出三种方案,让方总来亲自定夺。马律师如果我们给员工投保的基数不低于社平工资标准,这样会不会和一些国家规定有什么冲突?” 昌小纬又谨慎又期待地看着马律师。 “可以的,本市好多私营企业都是这样来缴纳的。”马律师回答得很快。 “我们下一步还面临着和员工怎样签订劳动合冉的问题,我是觉得这么长的时间,员工接受了很多酒店的培却并没有真正为酒店付出过什么劳动,公司还给他们着全额的工资。而有些员工说走就走,这样似乎对公司太不公平了。签订了劳动合同,对他们也可以有一种约束。这样他们要离开时,公司也可以向他们收取一定数额的赔偿金 吕小纬做荆情的一切出点都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这点莎莎完全看得出来。 “说实话啊,吕大姐,这劳动法我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个晚上后,倒吸了口凉气,如果企业有什么过火的行为,劳动者一告一个准,合同法是完全倾向于劳动者的,并且你所说的开业前的培,其实是为了让劳动者达到要求,企业所应该正常提供的一种岗前培,这种培是不应该在劳动者离职的时候收取赔偿金的马律师解释道。 见吕小纬略有些失望的神情,他就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换个字眼来说,新版劳动合同上是没有补偿金这一说法的,但在附注栏内我们可以加上这条内容,并且一定要员工签字。的且员工手册上也强调这项内容,也要员工签上字。” 一百九十二. 同事 阻也要让员丫明白。罚款不是目的,我们的企业女化苫曰敬业,让员工觉得在这里工作有前途。”莎莎看了看马律师,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也不会因小失大,收违约金只是一种方式,不是一种手段。所以,马律师可不可以请你将我们的员工手册和员工劳动合同再帮我们仔细地看一看,这些事情定下来后,好赶紧给方总决定。”吕小纬韵急切地说道。 “好,不过你们也要有个思想准备,这劳动法…”刚才还让莎莎觉得挺稳重的马律师,此刻却让莎莎觉得这个人说话太含糊了,模棱两可,甚至有点没事找事,说些屁话的感觉,果不其然,马律师开始诣滔不绝起他所经手的几个员工和公司打官司打赢了的案例:“不过,我还没经手过酒店业的。看来酒店业的人自我保护意识还需要加强品 这律师也是个慢热型的,莎莎心想,谁想到他后来这么具有了演说**。就好像她和吕小纬韵是他的辩护人一样需要他保护,她和吕小纬韵不由诧异地面面相觑了片刻:“马律师,你说的这些案例太绝对了,员工和公司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立的,我们让你好好帮我们把把关就是想避免这种问题生。毕竟,我们方总也是真正想做事业的人。” “是啊。”莎莎也急切地附和道。 “对对对。我当然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确实,有些情况也真是防不胜防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今晚赶紧看完。给你们个答复。” 说完,他将吕小纬韵递给他的资料匆匆收进了皮包里,一直不停地说着还约了另一家谈事情,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我们就改天有时间的时候请你一起吃饭。”吕小纬韵客气地将他送出了酒店门口。 莎莎看着他象长颈鹿一样左右摇晃的长脖子,忍不住心里笑道。连模样都带着股立场不坚定的味道。更何况做事情了。 网调来的公关部经理钱旁长得酷似香港女明星张敏,这秀外慧中的组合。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所以,方勇对她是相当赏识的。 钱芳倒是和莎莎挺交心的,什么话都爱说给莎莎听听 这天,破天荒地方勇没有召集大家下班后继续开会,听秘书小美说他是和餐饮总监袁朗还有行政总厨孟豪一起去东部新开的一家美食城试餐去了,莎莎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等下次得提醒一下你老大,这试餐也应该让财务部的人去参加,不然,怎样做好成本控制呢。” “好的,不过,还是你自己去和他说吧。我怕我说不清楚。”莎莎看着小美认真的表情。呵呵笑出了声,她本是无心之语,哪里想让她去汇报了。 莎莎匆匆跑上了即将开走了的班车,班车师傅看见她也愣了,“真难得啊,莎莎经理,好长时间没见你坐我的班车了。今天你又想听什么音乐呢?”还没等莎莎回答呢,就听车后面有个声音怪声怪调地大喊道,“北。”莎莎冲着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礼宾部的一个长相魁梧的行李员,怪不得声如洪钟呢。莎莎忍俊不禁地也随着车上众人的笑声大笑了起来。 “莎莎,我这有个座,你坐吧。”莎莎定睛一看,是钱芳在冲她招手,她便走过去。坐到了钱芳旁边。 “莎莎,你比我早来了一周。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钱芳前后左右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在窃窃私语。就看着莎鼻的眼睛问道。 “一切仿佛都是白手起家,不象做国际品牌,什么东西都早已经设置安排好了,不过。真是挺锻炼人的。”莎莎挺真诚地说道。 “我要下车了,莎莎,改天再聊吧。” 莎萝看着钱芳匆匆忙忙穿行人海的身影,忽然想到了的确实在这里工作很累,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一面,也给了她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所以,这些不能马上立竿见影的经验,或许会是她将来打拼职场的无形资产呢,何况还碰上了方勇这样一个好上司。 第二天早会,各部门经理总监们依旧是说了些开业前的招聘筹备等工作,莎莎也谈了马上要进行系统培了。待正式的时间表出来,她会给各部门,希望无论如何要保证员工有充足的时间参加系统培。待到钱芳言时,莎莎一下子觉得会议室内的气氛微妙了起来。 “方总上次和我谈过开业庆典请明星来助兴的事情,我也及时和北京一家公司联系了,他们向我们推荐了现在国内风头最劲的一对歌星夫妇,形象也很健康,出场费只要每人两万就可以了,比那些港台明星要实惠很多,因为他们的档期都需要提前定。所以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决定下来;还有酒店宣传册及开业前…二训富传活动,我们公关部办只经联系好了印刷商,我他一子内的几大媒体打好了招呼,因为之前我和他们也都有过不错的合作,所以他们这次也会以最优惠的价格来与我们合作。”她边说边将一份报价单递给了方勇。 “请明星来是否太早了一点小这还好多事没定下来呢。”人力资源经理昌小纬韵边带着惊诧表情地笑着边说。“那我们也得先付给人家经纪公司一笔预付款,这样也好定下档期,明星们的档期都要提前好几个月就定下来的。我从明星们的名气,公众形象及出场费是否合理等多方面比较过了,觉得请这对明星是最实惠的。”钱芳有点着急地解释道。 恰好和莎莎坐了对面的陈素小冲莎莎做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然后摇摇头。俗话说,欲则不达,莎莎觉得钱芳似乎是有点太急切一些了,在私营方总面前,只能提出方案,并且对一些涉及到花钱数目的问题,这些都是不好拿到会议上来讲的,不知道看上去挺精明的钱芳,是因为工作闹情绪了太急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 方勇在那想了一会说道。“请不请明星或是请哪个明星。我到时候再考虑一下,宣传品印刷商你将设计好的样稿给到采购部,由他们来货比三家。所有酒店采购的物资,都由采购部统一和供应商来接洽。” “上次给到采购部的样稿他们到现在还没给印出来呢。”钱芳的话让采购经理梁岗恼了:“你什么时候给到我们了,我怎么没看到? 方勇见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小就严肃了表情,“我不希望每天早晨的会议就是部门互相指责,大家是一个团队,平常多进行沟通,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定夺,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不希望开会就是扯皮。” 散会后,莎莎见方勇将钱芳叫了过去说道,“以后,只要和酒店有关的任何事情,你都要告知我一声再去做。你把给对方的宣传稿还有合同都拿来给我的秘书,我要看。” 莎莎隐约听到了方勇的话语,她也觉得钱芳有点太草率了。现在所有对外宣传的公章,合同章等都是盖的集团统一专用章,酒店的营业执照尚未申请下来,这中间工作的脱节确实很有问题,但作为一个酒店的部门经理,是不能事事不和自己的直接上司说就亲自决定并操作的,尤其是对外宣传事宜。 中午吃饭时,莎莎坐在钱芳身边,见她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开玩笑道:“我可挺希望刘德华来啊,帅帅的男人。” 钱芳也笑着看了她一眼,“爱谁来谁来,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呢。在这干活太累了。” 莎莎有意无意地和她讲起了自己当初和供应商谈财务软件的事情,她其实是想借这件事情暗示钱芳,这是家私营企业,方总觉得每一分都是他的血汗钱,在他没有明确将权力授予你的时候,最好只提方案少决定。干吗做那么冒险的事情呢。 “莎莎,我明白你的好意,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莎莎便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没想到一周后,莎莎正走向集团会议室,刚上楼梯,就听见方勇愤怒的声音:“你赶紧办办手续,离职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聪明人。” 莎莎诧异地想,又是哪个大胆的倒要鬼毒方总了,于是她就看到了似乎很不服气的钱芳,轻蔑地撇着嘴,快走过了莎莎的身边。 各部门经理都已经到齐了,方总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把钱芳开除了。真没想到这个人办事怎么这么毛躁,整天没头没脑的。我要这样人干什么。我花五万块钱在公交上做了广告,她竟然给人家提供了个错误的电话号码,我让她赶紧去补救,她竟然和我说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他以为我的钱都是大海潮上来的啊。” 原来如此。莎莎也觉得钱芳做事情太冒失了,对外宣传的事情,不管怎样。先事先让方总签上个字小不就好了吗!方勇还是余怒未消, 走出会议室,陈素悄悄拍拍莎莎说,“莎莎,我其实早觉得钱芳这个人做不久的。” “是吗?为什么呢?”莎莎很想听听她的高见,“她其实可以称的上是个聪明人,很会为自己着想,只是她表现得太急切了。你看她喝酒的时候,没喝醉却装醉,咱方总是个信奉酒品即人品的人,还能不知道她这些花招,她不喝不要紧,但不能装。动不动几万十几万的往外说,我们心里都犯嘀咕呢,何况方总这个整天生意场上混的人呢!” “也是,不过,方总没有参加会议呢。” “你以为没有参加就没人告诉他,他什么话都不知道吗,你别看他看上去很粗鲁,其实是粗中有细,郭军为什么做不下去了呢?”心;…占得竖起了耳朵听陈素的话是否证实丫自只心中的判一, “吕大姐是咱方总的朋友,曾经给过方总很多帮助。以前吕大姐做过一家三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她是方总信得过的人,所以,方总就把她请了过来。电话号码错误是不可饶恕的,只是不足以让方总做出让钱芳离开的决定,是钱芳在早会上说的那些让人很容易产生联想的话,导致了她今天的结局,我看,估计也是吕经理给方总出的主意。” 原来如此,真是处处有眼线,步步有地雷啊,莎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酬 天宫大酒店隆重开业的巨大横幅,迎风摇曳在酒店前那条车水马龙的马路上,红底白字,相当醒目,彰显出一股众人翘以盼的生动无比的景象。 而酒店大楼外,更是矗立着高高的大大的广告牌每个人的心里都又压抑又期待,方勇天天领着部门经理们到酒店里转,随着六楼以上客房部工程完工的情况及时提出改进意见,而每次方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行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的时候,几乎每次见他也都是“红面含怒威严露,声若洪钟骂先闻”这也正好提醒了大家。一听他的田园咏叹调,每个人也都仿佛开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了起来。生怕成了方总火上的油。 而每次从方总身边经过时,莎莎都能闻到一股浓烈无比的酒味,看来方总是想得道成酒仙了。当然。也有风趣不改的人,餐饮总监袁朗西装笔挺地走着,却越走越不舒服,不由回头对莎莎笑道:“人家方总都穿着夹克,你们也都穿得挺休闲,就我跟个傻子一样,上工地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等下次我也不穿了。” 莎莎被他似乎浑身不自在的表情逗乐了。袁朗的哪个部分都可以用一个“圆”字来形容,眼睛。脸庞,当然了,最弓入注目的还是他那光光圆圆的脑袋。或许是用脑过度的缘故吧,不长头,即使长了,长出来的也是白头,所以,他索性留了个“中间溜冰场,四周铁丝网”的个性头型,酒店业对餐饮总监还有个别称,叫“他来自江湖”而袁朗的这幅造型,还真挺像个江湖大哥的。 “那你干嘛穿这么厚呢,还名牌皮鞋呢!”莎莎望着他蒙灰的皮鞋,呵呵笑道。 “我来的时候,有人和我说小方总是个特别注重仪容仪表的人。我就给记在心里了,再说了,酒店业也确实对着装有一定的要求。”袁朗解释道:“算了算了,咱不谈这个话题了。 莎莎笑了一下:“不过我真觉得啊,方总是个很会穿衣服也很有品味的男人。我挺欣赏男人有这种雅兴的。” “看来你也挺崇拜他是吧。”袁朗调侃道。 “崇拜?没有了。”莎莎有点嗔怒,一看袁朗不相信的神态,就想叉开话题。 等到众人凑到了收货区域。莎莎就又忍不住乐了,“这收货区离着我们餐饮部厨房简直就是路漫漫小这要有个大型宴会什么的,这来收货的厨师还不得都变成运动员一样飞奔吗,不然怎么赶得上啊?这设计卑干没干过酒店啊?””这我哪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已经照图纸开始施工了,本来还没有收货区呢,都还以为来了货直接进就行了,要什么收货区呢!”边上的设计师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个地方连个下水道都没有。怎么当收货区域呢?”莎莎也问询着设计师,见他大眼镜后迷惘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更加迷惘的神情。莎莎就又感慨了,这酒店的确是个特色人物云集的群英会,这位设计师的这双扭曲的不像样的并且布满了灰尘的破皮鞋,估计扔垃圾堆里都没人稀罕,而设计师的身材,更是令莎莎想起了一句歌词“门前杨柳迎风摆”拿设计师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这身材,十几年如一日,人都说我如果是个女的,可以参加林黛玉选秀了。” 可就是这样瘦弱的身躯,承受压力的能力却相当的强。据说任何和工程有关的问题,无论人家怎样冲他火。他都不恼,“我就是管弱电工程的,这总监我没想当。是老板硬压给我的职位。” “郑工,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吧。看怎样做个下水道。不然供应商送来的活海鲜啊一类的东西,没有地方控水。我们酒店就太受损失了。”莎莎看着工程师郑工说道。 “好的,这个我会考虑的。”郑工还是挺欣赏莎莎对谁说话都和颜悦色,彬彬有礼的态度的。 “方总要在这用不诱钢搭建一个收货平台,供应商的车从这边上来,卸货后再从供应商通道出去,收货区域是图纸上没有的,现在也只好这样补救了。郑工,你看看这不锈钢平台搭多高比较合适。”莎莎定了下神,指着前面说道。 一百九十三. 国土局 纹块地定要拿下来!”方勇在台午卜点了 “朝阳地产开始改制了,这块地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成为方勇专职秘书的小美点了点头:“但是这块地的价格很高,目前公司的资怎。 方勇明白小美的意思,随着一个接着一个项自的展开,飞扬公司的资金上的确有些吃紧。在那想了一会,方勇忽然说道:“小美,你去惠河饭店订个包厢,我去约下国土局的余优才局长。”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存:“对了小美,你驾证拿到也有段时候了,今天你开车送我。” 晚上六点,方勇小美作为宴请方早已坐在惠河饭店二楼的包厢内。他们在静等着惠泉国土局的余优才的到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对方还是没有来小美有点坐不住了。 “方总,他们怎么还没到?美的小嘴一撇,不耐烦道。 方勇并没有显得过于急躁,他瞟了一眼小美,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朝酒店的服务员小姐要了一只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一支中华烟,吞云吐雾起来。 自己早已别贯了这种现象。 他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对方的的号码。 “余局,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我去接你?” “哦,不用了,我和苗主任马上就到”。 一般人的概念里“马上”也就是几分钟到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可是方勇知道这个“马上”最起码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官场上的这种作风早已习以为常,下级只有等上级的份儿,而且得耐心地等,毫无怨言。 一分钟,二分钟,快半个小时了,还是未见余局的身影,小美的柳叶眉又皱了起来小嘴象机关枪似的嘀咕起来。 “马上,还马上?这都快半个小时了。小 方勇透过缭绕的烟雾,微闭着双眼,斜眯着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的“维纳斯”。 今天的小美把之前的马尾巴放了下来,微卷的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室内因开着空调,温度较高,所以脱去风衣的小美,合体的洋红精仿高领羊毛衫紧紧地裹着那已经育成熟的女人身体,丰满俏挺的胸部让方勇的眼睛直喷血小 方勇的痴呆的表情小美早已尽收眼底,她娇嗔地喊了一声:“方总,烟!”那娇柔的声音让方勇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赶紧收住了目光,把快要燃到手指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捻碎 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余优才和国土局的苗显得主任走了进来。 “余局,苗主任你们来了!快请这边坐!”方勇一见,马上起身走上前去,跟眼前的两位握手,寒喧,并殷勤地把他俩让到上座。 余优才是一名从农村基层成长过来的国家干部,先后做过乡长、副县长,县长,现在又调到市里做了一名国土资源局的局长。他和苗显得一样都是从农村基层上升过来的,文凭不过硬,中专文化,后来参加党校,通过二年的培,混张大专文凭,就这样摇身一变,土鸡变洋鸭,一路上还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小美立马为自己和余优才倒上一杯酒,然后站起身来,“余局,今天能有机会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借这个机会我敬你一杯!” 说完小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小美的豪爽,让余优才赞叹不已。于是他也二话不说,一杯酒也火辣辣地下了肚。 “好酒量,余局,好酒量,来,快满上!”说完方勇站起身来,亲自为余优才和苗显得和满上一杯酒。 余优才几杯下肚,红光满面的胖脸上洋溢着酒足饭饱之后的满足,他一边说还一边有意无意地的凑过身去蹭一下身边小美那有弹性的肩膀,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这喝酒那,就得喝个尽兴才行,是吗?” “是,余局说得很对!小美一边笑着附合着,一边不落痕迹地避开。 这时方勇见时机已到,忙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余局,你是房产方面的专家了,今天能悉听你的一席教导。是我方勇的荣幸,我敬你一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方勇的奉承,这顿酒宴,其实余优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那房产专家的字眼还是让他这咋。“土八路”心里很是受用。 “小美,你再敬我们余局一杯!”方勇吩咐道。 小美很快举起了杯子,:“余局,这杯酒,你无论如何得赏脸!我先干为净!” 已经喝得不少的余优才,一个。“不”字也没说,就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唉!”余优才突然收起笑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余局?我们招待不周还是丰体不舒服?”方勇见状赶紧问道。 “那倒不是,这真是难言之隐啊!”余优才摸了摸他那泛着油光的光脑门,皱 “如果余局不把我们当外人,就说说吧,兴许我们还能帮上忙!”方勇和苗显得对视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既然方总这么热情,我也就直说了,不怕你们笑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老婆的兄弟在下面县城,这两年吧承包了一介,小建筑工程队,生意是时有时君,一直在外面游荡着,我老丈人死得早,从小这姐弟俩相依为命,我老婆怕他在外面出事,想让他到我们惠泉来展,所以一直让我给他找个固定的合作方,省得三天打渔,二天晒网!可我到哪儿去找这个合作方啊?正为这事犯愁呢!” 听完余优才的诉苦,方勇和苗显得他们已经是听了个明白。 苗显得端起酒杯,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多大的难事呢,这不成问题,这事找方勇,让他给你解决!来,我们哥俩再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余局,你就放心吧,小事一桩,两天你让他来找我,我跟他谈谈”。方勇马上表态道。 余优才见状,忙笑逐颜开,站起身,端起酒杯:“谢谢,苗主任和方总真是热心人,我余优才不才,借花献佛,先谢谢二位了”。 一饮而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吃了三个小时的晚饭,终于在醉意朦胧中结束了,而且是皆大欢喜欢地结束了! 方勇看着由各自的司机接走的苗显得,余优才后,也和小美坐进了自己那辆黑色的桑塔那 小美坐到驾驶室内动了车子,方勇则坐到副驾驶个置上,闭起眼睛休息起来。 小美看了一眼身边的方勇,轻轻地拧开音乐按扭,那柔和的轻音乐如流淌的小溪流,清沏无比地叮嗵起来,轻抚着方勇那颗烦燥的 “真好听” 方勇喃喃地说道,而一只手却不经意轻触到小美那饱满浑圆满的大腿,被酒精浸泡过的心,如有一股强电流一般穿过,让他全身麻麻的,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方勇睁开微闭的双眼,膘了一眼身边开车的女人,见她没有丝毫异样,于是他那收缩回去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搭了上去,肆意地摸索着,磨蹭着,让心底暗藏在夜幕下的**尽情地燃烧着 开着车的小美,心里的那份强装的平静在方勇的撩拨下,如一弘清湖在一块小石子的投掷下,荡起圈圈涟绮,虽曾出于女性的本能,她羞涩地避开身体,但那份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此刻的方勇在酒精的作用下,撑起了那色胆小美的躲避,并没有让他停止住进一步的动作,在他看来,这却是一个女人的娇媚,索性,他伸出胳膊一下子揽住了小美的柔软的细腰,这把小美吓了一跳,一边娇嗔道:“我在开车,危胁。 方勇的缠绕,让她没办法再开车下去,车子“戛然”一声停在路边的浓荫下。这个地方地处惠泉北环路,右边是一条内河,河里停着几艘废弃的水泥船,左边是一家小型卷烟厂,平时这儿就人烟稀少,更不要说是现在是深夜,车顶部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孤零零的散着光芒。 “方总,你喝醉小美的话还没说完,方勇就紧抱着她,压在坐椅背上,封住了小美的嘴。 没法动弹的小美,在方勇热吻下,渐渐地失去了反抗,那成熟男人的气息让她那颗沉寂久已的心开始始慢慢复活,如一枝枯树枝,在春风吹拂下长出了新芽。 车内依然流淌着醉人的轻音乐,方勇一度的“冲锋陷阵”让小小美体内的压抑的**完全被激出来,她也开始慢慢回应方勇带给她的快乐,她修剪得十分完美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方勇的背部,火辣辣地疼痛,并没有让小美身上的男人停止,而是更疯狂地拥有,到达快乐极致的小美突然一口咬向方勇的肩膀,车内的两个人彻底软瘫下来。 一场战争,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今晚的月光特别皎洁,那银色的光晕透过车窗,照射在小美那张疯狂后红晕的脸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的眼角却流出一滴泪水,顺着面颊缓缓地流下“你怎么了?”方勇也注意到身下女人的异样,他帮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把她揽在怀里。 此刻的小美再也没有拒绝方勇的拥抱,经过这一次,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拉近了,她成了他的女人 小美的沉默让方勇有点不安,他把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用下颌抵着她的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不管方集以后凡待小小美的,最起码在浊咋小时候,在汝个暧昧的夜晚?玩一黑色的桑塔那里,他是出于真心实意 把小美送回家,方勇依依不舍地道别,开着车回到了家。 方勇回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他闭上眼睛,迎着水流的冲击,脑海里仿佛尽是刚才的漏*点场面,小美那诱人的身材,醉心的呻呤。让此刻的他又情不自禁冲动起来。背部被水花浸流过,引起一阵刺痛,让他从梦幻中醒悟过来,他皱了皱眉头,在心里轻喊道:“真***野”。 次日醒来之后,他坐直了身体,伸了伸腰板,然后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被小美咬伤的肩膀,伤口已经没那么疼痛了,但那晚的火爆的场景还犹在眼前,小美雪白丰满的身体在他身下娇媚的扭动,莺转燕啼身的低呤,都让他回味无穷,他现在突然想知道这个小女人现在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一名职荆良快过来说道:“方总,您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不过来了”。 “哦,知道了”。 方勇听了后,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想:身体不舒服?难道生病了? 于是他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小美家的电话。 好长一段时间,方勇才异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女人声音。 “小美,你怎么了?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方勇一连串关切的话,让小美扑哧而笑。 “哧,没那么严重,只是头疼而已,估计是昨晚受凉了!”小美娇羞的解释道。 提到昨夜方勇里又是一阵激动,那晚。冷嗖嗖的,虽说车子里有开了空调,但小美裸露的身体。燃烧了自己,却没注意到身下的小美被他扯开时抖的样子。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丝内疚。 小美,对不起,让你受凉了,你吃点感冒药吧,要不要我去买给你送去?”方勇关心道。 “不要了,我网吃过感冒药!我先睡会,你忙吧,挂了!”小美挂了电话,重新躺到了床上。 晚上,带了两条烟和两瓶酒,方勇直接去了余优才的家里。 “我们到书房去谈!”余优才和方勇进了客厅边的小书房。 方勇把公司的现状和自己的近况都跟余优才作了一下简短介绍 “当务之前,赶紧把审计报告做出来,早点完成改制计划,否则夜长梦多啊!” 余优才的言下之意让方勇觉得形势有变。 “局长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跟我竞争朝阳地产”方勇心里一沉忙追问到。 余优才点了点头,说道:“天航好象有这个意向,前两天还专门让来探过我的话。” “怎么处处他都要来插一扛?”方勇小声嘀咕了句 余优才膘了一眼方勇,其实在他的内心里他也不希望天航来做这个朝阳地产的主人 “你自己也当心一点,不过,这事还是宜早不宜晚,赶紧把审计做好,你现在就准备开始筹措资金余优才交待道。 “可怎么说这也是一笔大数额呀!”方勇在那沉吟着道 “说难也难,说不难不也有难,就看你怎么使巧劲了!”余优才意味深长地抽了一口烟,说道。 “请局长明示!”方勇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办法,但这办法还是让余优才亲口说出来的好 “现在朝阳地产是咋。众人皆盯着的一块蛋糕,所以即使你有资金拿下它,大家心里也不会服气,改制的结果也不会通过党组会议的。所以如果你照顾了大家的利益,让人人都有一份羹,我想你不仅解决了融资难的问题,而且改制也会顺利的进行”小余优才解释道。 余优才说得没错,现在这个办法必须接受,否则改制不会这么容易进行。 “局长,你说得有理!就按你说的办!”方勇很快说道。 “你想通了,就好!”余优才笑笑拍拍方勇的肩膀。 方勇起身告辞的时候,从随身带着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实的信封,放到了余优才面前,余优才面色一板:“方总,你这是要做什么”“咨询费。”方勇一笑而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规矩,既然余局帮我想了办法,那么这点心意无论如何都是要的,请余局千万不要推辞。” “你这个方总啊,你这个方总啊”小余优才连着说了几句:“好吧,下不为例,记得,以后可不能在做这样的时期了。” 方勇笑了一下,离开了余优才的家,夜晚虽然有些寒冷,不过完成了这件大事,方勇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百九十四. 酒店经营管理 二了并不是对酒店中所有的部门经理总监们都满意。但他怀暂时不想动这些人,更何况,他也坚信,人生的成功,不在于拥有一副好牌,而是能把一副坏牌打到最好。 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却是陈素提供给了他。 那天,方勇正在办公室和秘书小美交待着自己将马上处理的几件事情,陈素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话未开口,就做了个将手中的衣服架子一掰两半的动作,“方总,您看看,这活没法干了,我催了一个月的东西,来了的货就是这样的劣质品。” 方勇不由也拿起了另一个,同样客房服务员出身的他,对这些客用品也是一试就知道斤两的,他不由也正色道,小美,你打电话把采购部纪纲叫过来,让他向供应商退货。” “找他没用,这货根本不是他进的,是另一个采购员慕颜进的,而纪纲根本就管不了他。我都下了好几个月的采购单,到现在还没答复我呢,问他根本找不着人影,打机也不回。”陈素气愤地说道。 方勇看看表,马上到开会时间了,“会上一起说,我们走吧。”三个人便进了会议室。 说来也巧,会议正准备进行的时候,慕颜指挥着供应商,推着一介,巨大的盒子进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方勇问他。 “是我们经理要我去买的放在会议室用的饮水机。”慕颜回答道,方勇看了看他,问道,“多少钱?” “2oo元。” 方勇瞪大了眼睛:“买这么贵的饮水机,就放在会议室用。”“是我们经理要我赶紧去买的,说尽量档次高一点,我就买了。”慕颜不以为意道。 “纪纲,你买东西没有告诉你手下的员工要货比三家吗,即使是紧急采购也得请示下老板。摆在会议室的饮水机需要这么奢侈吗?” 纪纲看了看方勇,又看了看慕颜,有点苦笑道,“我没让他买这么贵的,我就说买个一千多块钱的就行。” “那我就把这个退了,再买个便宜点的不就行了。”慕颜边说着,边让供应商往外搬, 供应商却不高兴了,说回去没办法和老板交待,他只是个送货的。 “算了,先放这,你也坐下来,一起参加会议吧。”方勇冲慕颜点点头,慕颜有点不知凶吉地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记得我曾经每天通宵达旦开的会议都是采购方面的,我讲过一个故事,我有个在酒店做总经理的朋友,可是,酒店里使用时间不长的一些什么桌子啊,沙啊就都坏了,我那个当总经理的朋友就找到各咋。部门经理说,要多教育好酒店的的工,要爱护好公物。总经理就让财务部将这些破损固定资产的资料都给拿出来看,亲自看那些破旧的资产。只有经过调查了,才能有言权。后来我那朋友现,员工没有很好地爱护公物,也不是酒店的客人故意糟蹋沙,而是当时采购的人没有把好关,花了冤枉钱。所以,如果一个老板肯投资提升酒店品个,就要选择高品质的经久耐用的物品,而只有懂行的又有职业风范的采购员,才能将你的钱用在刀刃上。我为什么要老生常谈呢!”方勇边说边拿起陈素递给他的衣服架后一掰两半: “这样的东西也能买进来!我想问问我们的采购经理还有采购员,你们给酒店进货的标准是什么?” 慕颜网想解释,陈素将话接了过去,“我那些客用品的规格采购单什么的都提供快两个月了,天天催,却还是没有买进来,效率太低了。 “莎莎。”方勇唤道,莎莎有点紧张地看着方勇,“采购部是属于财务部管理的,这件事情你给我一个处理的结果。”莎莎点点头,不由想起之前陈素向她的投诉。 酒店员工的工鞋,也是慕颜去买的,陈素想看看客房员工的工鞋样品,就一起跟着去,但她总觉得似乎慕颜对她相当戒备,买鞋子谈价格也是悄悄地将供应商拉到了一边,这不由让她起了疑心。回来后,她就向莎莎打小报告: “我看你们部门慕颜不大地道,采购部是个容易出事的部门,你把这样人放在那里,将来给你们部门惹出麻烦,肯定会是你的责任。我看纪纲也管不了他,所以,这样的人,你还是趁早让他走吧。” 慕颜是部门唯一一个不是莎莎招聘进来的,她听了陈素的话后就找到当时还在酒店的郭军,含蓄地问了他对慕颜的看法,并说了她所了解的一些部门的反馈。 “我对他也不满意,但现在正好缺人手,先凑付着用吧,等开业后再说。”莎莎便也不好进一步追问,又没有抓到人家拿回扣的把柄。 莎莎承认自己介入采购部的工作较少,她懒得趟那道敏感区只是将一些政策与程序一类的书面资料给到纪纲,…二商。大都有着众层那层的关系。郭军曾经对莎莎说,旧心理我不管,什么划小考勤一类的,你找个人来做,其余的进货订货出了问题都算我的。 莎莎把自己对于管理采购部的尺度问题,以略带些疑惑的语气向方勇请教。 “莎莎,你是知道应该怎么去做的,你不应该来问我,你其实是在逃避一些麻烦。”方勇严肃起来,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莎莎从心底里畏惧。“职场上是没有老好人可做的,作为员工,你可以洁身自好,但现在你是一个部门的老大,你不可以放任不好的行为不管,每一个职场上的人都懂游戏规则。不对的事情不去制止,员工不会觉得你仁慈,相反会觉得你懦弱,长此以往,你就会失去作为管理者的威慑力。” “我去和慕颜谈一谈,或许给他调整一下岗线”莎莎看着方勇冷漠的表情说道, “就算开业前忙,招聘个做采购的,也是能找得到的,与其让他滥芋充数,不如各自另请高明吧。”方勇面无表情地做了决定,莎莎心里是佩服他的果断的,只是,这第一次的炒人“炮鱼”也多多少少让她充满了惶惑,她也由此感到了自己在职场上还需要很多磨练。 她去找慕颜,恰巧在走廊上碰见了,“我想和你谈一谈。”莎莎微笑着喊住了他。 “你又不是我老大你和我谈的什么劲,我没功夫。我要去找纪经理。”慕颜看也不看她,莎莎到了采购部,让纪纲将慕颜手里尚未开始做的采购单整理一下,让他办好离职前的工作交接,她心里本来是有着一番感谢慕颜为酒店前期的付出,但是等等挺有人情味的说辞的,但人家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也没有必要如此煽情了。她坐在纪纲的对面,听纪纲说两个人之间的一些矛盾。 房务总监严旭是莎莎挺欣赏的一个人,不温不火,人也相当斯文儒雅,和台湾歌星张信哲颇有几分神似,搞得前厅部的漂亮女孩们见他就大喊“新好男人。”这称号他也是当之无愧的。拿陈素的说法就是,“做饭店的男人,又独自在外漂泊。谁没有点风花雪月的韵事呢,但人家严旭就没有,相当洁身自好。”然后她又分析下原因说,这或许和她老婆管得严有关,据说她老婆都要她把女员工的照片给她看看,生怕里面会有哪咋。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也许是夸张吧。”莎莎心笑道。这管老公都管出了几分侦探的才能来,真也令人匪夷所思。 严旭是第一叮,入职的总监级别的人,当初方勇未亲自掌管酒店的时候,每天的早会都是严旭主持,他是前厅部经理出身,英语很好,品位也不错,方勇对他也挺器重,只是觉得他勇猛不足,阴柔有余。 正如生活是个多棱镜,能够令人观后心里生出不冉滋味一样,其后生的一件事,也让莎莎感到了,正是人多姿多彩的性格,才铸造了多重色彩的职场。 那时,采购部联系制作了oo张印制精美的贵宾卡,可是卡送来的时候,莎莎却现号码都是不连续的,她要求供应商将漏掉的几咋,号码都给补充上才会付款,供应商不同意补,莎莎一气之下,要将卡退货,采购员慕颜就说,是严总监同意收下的。 “怎么可能呢?”莎莎心想:“那样严谨的一个人。”可当莎莎打电话问询严旭时,严旭却坚持让先收下,说老板早就在催了,要往外送礼。莎莎向他阐明了若不连号,将来财务控制上会有漏洞存在的弊端。严旭一听,立刻说,“那你看这事怎么办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莎莎挺生气他的推卸的,她找到纪纲。在纪纲的坚持下,供应商妥协了,而当莎莎安排着自己的同事点卡,记漏掉的卡号,忙得不亦乐乎时,恰好经过她们门口的严旭却疑惑地看了好几眼而始终没有走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莎莎有次就趁吃饭时说有时候不知道他是狡猾呢还是太含蓄了,好在严旭立刻明白了莎莎的话,道歉说那次卡的事确实给财务部添麻烦了,莎莎就说道,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我是觉得你应该和我一起,说服供应商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做,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 不过瑕不掩瑜,这次的小矛盾并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友情。但莎莎也感觉出来了,他对掌控整个酒店的管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开会时,部门提出的很多问题,严旭却回答得模棱两可。他总是说,还得等总经理来了才能决定下来。莎莎觉得,是他的能力问题导致了他的优柔寡断而非态度,他心里其实也是相当焦急的,性格内敛甚至牙疼得话也说不出来,莎莎就带了点阿莫西林消炎药给他,这让严旭颇为感动。但自从餐饮总监袁朗加入进来以后,莎莎渐戏二,餐饮部和客房部点间存在着的一种微妙的芳。正广帆主持早会,只是本就平级的两个人,沟通起问题来总让外人听上去感到有种无以言表的生涩感,严旭摆不出主持人的姿态,而袁朗也做不出与会人的谦和,所以,袁朗参加了两天就借口又要急于给部门员工做培,又要出差,便不参加严旭主持的早会了。 有一天,长相豪迈的西餐厅经理魏雄参加早会,严旭说完餐饮部问题的时候,停了片刻,似乎在想下面的话要不要说,他终于还是一吐为快了:“魏经理,劳驾你回去和你们袁总监说一下,以后不要让他在办公室抽烟,还有,你们如果在办公室做培崔的时候,借我们的椅子要和我们说一声,也别忘记了还我们。”“是啊,现在这个办公室暂时是我们一起使用的,可也别老顾着自己方便,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饭店本来就是不让抽烟的。”陈素总能给严旭的温和再增添上一份力度。 “好的,等我和我们总监说一声。”魏雄回答得很痛快:“不过,你们既然一间办公室,有什么问题直接沟通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我再去说呢。” 莎莎由此感到了他们之间可能是有过些小摩擦的。 严旭细腻拘谨,风格保守,袁朗圆滑灵活,特会审时度势,这两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等到终于将总经理方勇盼来了后,很多事情更是向着戏剧化的方向展了。 方勇袁朗经常在一起切磋问题,安勇是个爽朗之人,喜欢能够向他直抒胸臆的人,而一直干餐饮的袁朗,最拿手的自然也是揣摩人性格,并投其所好。于是。这每天的早会总算有了正常的气氛。 后来,方勇坚持要部门老大们都搬到酒店三楼去办公,各归各位,总算餐饮客房同居一室的尴尬气氛有了点缓和。 可方勇还是很快现了两个部门之间的暗中较量。还是陈素先给了他一个信号,她毫不隐瞒自己对袁朗的不满,将曾经一起办公时,他只知道糟蹋不知道收拾的恶习在方勇面前好一个抨击。并在会议上提出,相对餐饮部员工来说,客房部员工的工资太低了,这太不公平了。方勇就让吕小纬韵解释:“这也和工作性质有关系,干餐饮工作量大不说,劳动强度高。时间也长,所以相比较客房员工而言,有一百到二百元之间的差异,我想做过饭店的人,也都是可以理解这点的。”总算陈素不再为这事老找方勇了。 每家酒店的餐饮部都是力量最强大的,所以,陈素在安排酒店开荒工作中,就将餐饮部作为了主力军,客房部次之,那几天,恰好方勇和袁朗板,一起去了选购营业餐具,于是,会议又成了严旭暂时主持,而每次的会议,陈素都将舁荒表现好与不好的员工列出名单,餐饮部员工总赫然列在表现不好的人中。“即使你们总监出差了,也应该提前将这份工作安排好是吧,何况我已经将时间表给到了袁总监,总经理也在时间表上签字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端正态度,这是全饭店的工作,并不是象有些人说的那样,开荒就应该是客房部管的。”严旭也讲了自己所看到的本应由餐饮部负责的区域,当他去检查时却空无一人的怪现象,希望大家都自觉点,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实力渐渐扩大的餐饮部现在是西餐厅经理和厨师长参加,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小伙子,一听就火冒三丈:“陈管家,我觉得你们这样的安排本身就有问题,七天,餐饮部占了四天,本应成为主体的客房部倒成了监督员了,但从酒店整体角度考虑,我们也不计较了,我觉得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这是项彼此合作的工作,不应该演化为一个监督一个出力的局面。” “有意见找上面提去,既然时间安排表都出来了,就应该遵照执行。我还想说一件事”陈素才不管餐饮部的横眉冷对:“你们以后从我们这拿了多少扫帚,刮刀,抹布一类的工具,就要还回来多少,我这又不是仓库,你们没有工具,自己打采购单找财务部买去。” 莎莎看着这针锋相对的场面,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是金吧,严旭已经很照顾财务部了,很多工作都是和客房部协同作战,当然了,财务部员工安系统的安系统,收货的收货,暂时能够安排出来开荒的也就是不到o个收银员了,也确实没有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只是,这两大部门老这么个较劲法,让大家犹如看戏,又到底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来呢。 莎莎看看吕小纬,而这位一贯能将嘈杂化为沉静的吕小纬此时却是不露声色,沉默倾听着。 一百九十五. 故事里的学问 蚓吓午,莎莎去人力资源部找吕小纬,却一出办公室就听屋陛嘛上有人在悄声说话:“今天开会的事情我们部门员工回来都和我说了,我很生气,就找到陈素将她骂了一通,我说你觉得我没有将部门管理好,你可以直接批评我,没必要拿会上去说我的员工,我部门的员工已经很配合了。这种安排本身就很不公平,我还没找个适当的机会和总经理说这事呢!孔夫子说的好,“子路受人以劝德,子贡谦让而止善。不是不可以帮她们,而是她得看得见别人的付出,这样下去,早晚就养成他们部门总是高人一等的坏习惯,当初在集团我们一间办公室的时候 莎莎听到这里,就又退回了办公室。 她刚想敲门进去,山美提示她,“陈素经理在里面。”莎莎笑了笑,听到门缝里隐约传来陈素激动高昂的声音:“一个部门总监,就会 莎莎愣了愣,转而摇摇头。 “怎么了?”小美好奇地问道。 “小等我有时间讲给你听吧。看看这次你老大能不能摆平他们。”说完话,莎莎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椅子上,前厅部经理容伶伶进来了,手里还拖着把椅子,容伶伶本来走路姿势就如同南极踏雪的企鹅一般亦步亦趋。还微微带着点跳跃的感觉,这会又加上了把椅子,这跳跃当中又有了点踩高跷的晃晃悠悠的感觉了。 莎莎好笑又诧异地看着她,刚想开口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就见容伶伶放下椅子。站着说道:。莎莎,我不应该这种椅子的,我坐的应该是和你们一样的那种高靠背椅子。这把你给我换了吧 莎莎一惊,脱口而出:“这样的椅子好像就给大部门的的负责人买了几把,和桌子是配套的。你们部门就严旭总监配的是这种 “小谁说的,我看陈素也是这样的,我和她平级容伶伶还在为自己争取着。 “那我问问纪纲怎么回事吧莎莎边说边拨起了电话,她刚说到换椅子几个字的时候,就听纪纲威严地在电话里掷地有声:“那那么多毛病,你就告诉她,愿意坐就坐着,不愿意坐就站着。你就说我说的 莎莎哭笑不得地放下电话,看到容伶伶不知是窘的还是气的,脸上竟然有了红晕,莎莎便说:“要不,你把我这把先拿去坐着吧,反正我现在这椅子的利用率也不高。” 小不用了,我回去就先找把商务中心的椅子坐着好了,不打扰你了,再见不愧是前厅部出身。宛如和客人告别一样温文尔雅。 莎莎想自己其实应该微笑着站起来,微微欠身,和风细雨般说一句:“小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估计她再大的劲。也不可能拖着张桌子来要求换桌子犹, 老板方勇为人相当豪爽,再加上尚属单身贵族行列。性格又颇爱热热闹闹,而这些部门总监经理们,大都来自外地。所以,每逢周末,大家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忙于酒场,也算是劳逸结合吧。 莎莎其实最喜欢的是喜欢酒场上的老板,除了被迫喝酒以外,此时的老板往往不会象平时那样,动不动就火冒三丈,大吼大叫,而是完全一副性情中人的男子汉大丈夫姿态。只是,似乎陈素还是对袁朗有一些隔膜,袁朗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正给老板斟酒的陈素,他连忙陪着笑脸:“看我这体格大的,撞着你了是吧,不好意思啊!” 坐在老板身边的莎莎看的真切,也笑着提议:“袁总监,不如你敬你陈素姐一杯酒,也算是道个歉。喔,好多人告诉我说,你欺负人家呢。” 袁朗不知是喝醉了酒脸红还是方勇的话让他脸红了,但他还是笑着为陈素倒上了一杯红酒,给自己却斟上了一杯白酒:“陈素姐姐,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多包涵。 “小是啊,这才有点做饭店人的伸士风度嘛。”方勇在一旁挺有兴趣地现场解说着,众人也都在一边插科打蒋。 “小方总可真会找时机。算是给足了陈素面子莎莎正这样想着,方勇又话了,“这段时间开荒做的怎么样了,等我哪天有时间我要亲自看着你们打扫房间。陈素,你一向很务实,可得把这项工作给我做好了。你们别以为自己都是些总监什么的就不干活了,在我的企业里,没有高人一等的人。打扫卫生的活。谁都得干。” “那当然是这样的了。”方勇接着说道算了算了,不谈工作了,今天就是喝酒,大家也都压力大了,不如谁讲个段子给缓解下压力吧。” 方勇这更加英明的话语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响妄 “口,左二讲在学校甲可嘉当讨主持人主持人方引一不让地喝了口水,开始娓娓道来:“有一个人很想知道天堂和地狱有何差别,于是,他决定去看一看。先,他来到了地狱,看到的是副凄凉的景象:地狱里的人各个都是面黄肌瘦、奄奄一息。但是奇怪的是,地狱里的食物很丰富,只是汤勺有3米长,每个人都拿着勺子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送食物,可就是吃不着。 接着,他来到了天堂,现天堂里每个人都面色红润,其乐融融,而天堂和地狱的食物是一模一样的,汤勺也有3米长。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只不过是人们的做法不同而已,地狱里的人是拿着长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食物,而天堂里的人却是拿着长勺子往别人嘴里送食物。后来,这个人感叹地说:地狱很恐怖,还是天堂好啊!” 大家全都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方勇。聆听着这寓意深远的故事。”我们要让我们酒店成为客人的天堂,也要成为员工的天堂,什么事都要有团队精神。”吕小纬不愧是做过老总的人,很适时地来了一番画龙点睛般的总结性言。 莎莎不由心里对方勇更添了一份敬意。行况她其实是个联想能力相当丰富的人。 “我也讲一个故事吧。”莎莎这次却主动请缨了。 “好。你讲。”昌小纬鼓励着她。 “有个人牙疼得很厉害。就去医院找牙科医生拔牙,结果牙齿掉进了喉咙里。医生对他说:“对不起,你的病已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了,你去找喉科医生吧!,喉科医生检查过后说:“牙齿落到胃里去了,你去找胃病专家吧!,胃病专家用光给他检查之后说:“牙齿落到肠子里去了,你去找肠科医生吧!,最后,他来到肛门科室,医生用窥镜一看,吃惊地叫道:“天呢!你的肛门里怎么长了一颗牙?快去找牙科医生吧!,莎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难为情地微微红了红,众人却都笑的乐不可支“这个是讲了个什么道理呢?”方勇环顾众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道。 “做任何事情要有责任心,从我做起,主动勇挑重担。”袁朗赶紧回答老板。 “那么,袁总监,是不是你也该讲个故事了。你好像对古文挺有造诣的。”吕小纬仿佛成了个串场的。 “好吧。”袁朗痛快地一笑:”一只小鸟正在飞往南方过冬的途中。天气太冷了小鸟冻僵了,从天上掉下来,跌在一大片农田里。它躺在田里的时候,一只母牛走了过来,而且拉了一泡屎在它身上。冻僵的小鸟躺在牛屎堆里,觉牛粪真是太温暖了。牛粪让它慢慢缓过劲儿来了!它躺在那儿,又暖和又开心,不久就开始高兴地唱起歌来了。一只路过的猫听到了小鸟的歌声。走过来查个究竟。顺着声音,猫现了躲在牛粪中的小鸟,非常敏捷地将它刨了出来,并将它给吃了!””这个故事寓意太深刻了,我好像在哪听过。”容伶伶沉吟着说道。 “这个故事的窝意是第一,不是每个在你身上拉屎的都是你的敌人;第二,不是每个把你从屎堆中拉出来的都是你的朋友;第三,当你陷入深深的屎堆当中,也就是身陷困境之中的时候,闭上你的鸟嘴!”袁朗又接着讲完了故事的寓意。 莎莎看看一桌子陷入沉思中的精英们,心想,人潜意识中流露出来的思想,往往是最能代表每个人的内心世界的,而这故事里的哲理,有时候就真是能恰如其分地反映出人的性格呢。就比如袁朗的看似随和实则圆滑透顶的特质。 “该严总监讲了。”吕小纬冲一直手握着酒杯,却没怎么举杯的严旭说道。 “好,那我也讲一介儒雅的严旭清了清嗓子:“曾经有个国的人到中国来,进贡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金人,金壁辉煌,把皇帝高兴坏了。可是这小国的人不厚道,同时出一道题目:这三个金人哪个最有价值?皇帝想了许多的办法,请来珠宝匠检查,称重量,看做工,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办?使者还等着回去汇报呢。殃浃大国,不会连这个小事都不懂吧?最后,有一位退位的老臣说他知道这个问题。皇帝将使者请到大殿,老臣胸有成竹地拿着三根稻草,插入第一个金人的耳朵里,这稻草从另一边耳朵出来了。第二个金人的稻草从嘴巴里直接掉出来,而第三个金人,稻草进去后掉进了肚子,什么响动也没有。老臣说:第三个金人最有价值!使者默默无语。答案正确。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最有价值的人,不一定是最能说的人。要善于倾听,沉默是金。” 严旭的故事使刚才略有些沉的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严旭,我看你好像是在借故事夸你自己是吧”老板方勇笑了笑: 讣,月丑此干酒店的,坏真是肚午里的墨水不少呢,下面该协川然入姐了是吧”! “小那我就也讲一个吧。”陈素显得非常豪爽:“一只鸽子老是不断地搬家。它觉得。每次新窝住了没多久,就有一种浓烈的怪味。让它喘不上气来,不得已只好一直搬家。它觉得很困扰。就把烦恼跟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鸽子诉苦。老鸽子说:“你搬了这么多次家根本没有用啊。因为那种让你困扰的怪味并不是从窝里面出来的,而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啊 “喔,这个故事不错。”方勇先给与了肯定:“有时候,我们碰上与人格格不入的时候,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或许更好。下面,该容伶伶给我们讲了 容伶伶顿了顿,看了看老板的脸色:“一只乌鸦坐在树上,整天无所事事。一只小兔子看见乌鸦,就问:“我能象你一样整天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干吗?,乌鸦答道:“当然啦,为什备不呢?。于是。兔子便坐在树下,开始休息。突然,一只狐狸出现了。狐狸跳向兔子并把它给吃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想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就必须当老板 “容经理,你是不是说我整天什么事也不干。来来来,说错话了,自罚一杯老板方勇今天格外的好兴致。 “不是讲故事吗,我只不过是说了个实情而已 “我承认我没有搞过饭店。不过,你们在座的每个人。加起来都不如我住过的饭店多,各地的饭店,我几乎都住过,所以,我也不算是个外行你们每个人水平如何,我也是能看得出来个一二三四的 “那当然,老板都这样大家纷纷说道。 “小该我讲了吕小纬见方勇“霸权”作风又来了,就适时地岔开了话题:“一个人去买鹦鹉。看到一只鹦鹉前标着:此鹦鹉会两门语言,售价二百元。另一只鹦鹉前则标道:此鹦鹉会四门语言,售价四百元。该买哪只呢?两只都毛色光鲜,非常灵活可爱。这人转啊转,拿不定主意。 结果突然现一只老掉了牙的鹦鹉,毛色暗淡散乱,标价八百元。这人赶紧将老板叫来:“这只鹦鹉是不是会说八门语言?,店主说:“不”这人奇怪了:“那为什么又老又丑,又没有能力,会值这个数呢?,店主回答:“因为另外两只鹦鹉叫这只鹦鹉老板吕小纬的故事还未讲完,众人就哈哈笑成了一团, 方勇也跟着边笑边说:“上个故事说我什么也不会做,这个故事又说我又老又丑,这不是在编故事骂人吗!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般昌小纬却看看方勇,面容沉静地继续说道:“真正的领导,不一定自己能力有多强,只要懂信任,懂放权,懂珍惜,就能团结比自己更强的力量,从而提升自己的身价。事必躬亲的人不见得能成为好的领导者。” “小我不象你们每个人都能讲出一大通的道理,不过,我也记得有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大家别洗,顾着说。把我家的茅台酒今天都给我干出来。革命工作是喝出来的。”方勇拍着胸脯,豪饮白酒的样子,宛如香港电影里的江湖大哥。 莎莎看着众人本来挺高涨的情绪此时此刻有了点下滑的趋势,但又转瞬间随着老板的话语风清云淡了。 每个人都是一片深深的海洋,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却都隐藏着并且时不时地闪烁着思想的浪花,这些浪花可以让人感觉出他们的赏心悦目,却也可以令人触得到其中的偶露峥嵘。 表情冷峻的方勇,凝神谛听着每个人的说话,偶尔露出颇有魅力的笑容。他的眼神,是莎莎所认识的人当中,最让莎莎印象深刻,浮想联翩的,柔和时如一片羽毛,不露痕迹地就微微掠过了人们的烟波。将对方的一丝一毫收录于心;凌厉时又如一道沉默的闪电,波光粼粼间,让时方不由心里暗暗跳个不已;平静时,它又似乎总流露出一股飘渺悠远的味道,带着一股男人的独特风情。这种风情中又似乎蕴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认真,让能够捕捉到这种神态的人,忍不住地想牵引出他心灵深处的那一丝纯情来。 同时,方勇却又让让莎莎感受到的是一种时时刻刻高歌猛进般地勇往直并,并且在那前进的大道上,只有他才是最亮最光芒的那盏抚明舰方勇这样的老板,做他的朋友估计会挺幸福,冲他吃饭时候摆的那份阔气,但若做他员工可就是挺痛苦的一件事情了,这种体会,估计员工应该是感触最深刻的,想到这里,莎莎不知为什么,心里竟莫名地痛了一下,继而,嘴角不可抑制地浮上了一丝丝苦笑。,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九十六. 李妮娜和杰西卡 ;领着财务部的几个收银员,在酒店外遍编地清”甘工”只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是让地面上时不时地尘土飞扬,而酒店那边一边是工程施工队在赶着客房部的工期,一边却是严旭领着前厅客房部的员工们,在这边大堂忙碌着。(.) 他们蹲在地上,认真地用小刀刮着地上的那些粘附物。 莎莎觉得这有点像做无用功啊,正如方勇说的那样,等工程完成的差不多了,再打扫卫生也还来得及,何况。系统培工作也要开始了,以老板的每个人都要把开荒打扫卫生作为头等大事的指导方针来说,莎莎真是有点担心培的质量。 她跑到大堂去找严旭,让他验收一下卫生打扫的情况,是否可以撤退回去了,这些收银员大都是老板安排来夫人,莎莎从一家五星级酒店挖来了一个收银主管,由她来给她们做培,她觉得这显然比打扫卫生重要的多。 她喊了下正在挥着扫帚猛干的严旭,他那边太吵,她示意他到门口和她说话,严旭会意地跑过来,一见莎莎就好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而莎莎见他连眉毛上都挂着一层灰,原来挺干净整洁的人此刻象蒙了一层灰,“怎么感觉你就好像灰胡子老头一样。”莎莎笑道。 “可不是嘛,别提了,我们今天不到七点半就来了,正打扫着卫生,老板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我们臭骂了一顿,嫌我们扫地象作秀,让我们干脆别打扫了,然后,他就打电话。呼啦啦的从集团来了一批人,他让我们看着真正干活是什么样子的。唉!” 莎莎从没有看到过严旭如此沮丧的神情,她不由也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干吗总是不信任我们这些做酒店的人呢,真是的。” “集团的人跟他做的时间长,当然他就信任了。”严旭也叹了口气。” 估计这会老板又在上面火呢,干脆我们一起上去着看吧,好像总经理他们都在上面。” 两人便爬楼梯来到了2楼,网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方勇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鞭炮一样,劈里啪拉地炸响在走廊上,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些人就知道磨洋工,干起活来就好像在度假,你看看你们怎么教育的手下员工,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能打扫好卫生吗!”他翻来覆去地骂着,两个年轻的部下围在他的两边。他边骂边从陈素手里夺过扫帚,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房间内。陈素说着:“老板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们来吧边想拉住他,袁朗也赶紧上去,想要将扫帚从老板手里夺出来,方勇却是如一头疯狂的狮子一样,在房间里,晃动着高大的身躯,又拿起张废报纸,稀里哗啦地照着玻璃窗拍了上去。两个部下一看老板都动手了,也连忙蹲在地上,拿起铲刀,舌起了地上的石灰屑。 众人干也不是,走也不是,脑子反应快的也赶鼻跟着老板忙起来,“不用在我面前作秀了,你们就看着我们是怎么干活的就行了,莎莎,你把那些部门经理们都叫过来。” 莎莎却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严旭,见他低着头,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样子 大家站得也都有点累了,就有人看了看表,小声嘟囔了一句,“哇,快十一点了。”终于,老板大踏步地走了出来,部下也跟在后面,他看了看始终沉默的莎莎,又扫了众人一眼,说了句让陈素事后奉为经典的名言,“你们看看,你们干活什么效率,什么质量,我们三介,人,不到两个小时就将这间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靠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得干到什么时候呢”。 方勇说完这句话,居然忽然一下又笑了:“走,吃饭去!” 就仿佛刚才的雷电交加只是一场梦一样,方勇梦醒之后,变成了热情好客的主人 电脑房经理何小兵领着软件公司的两个年轻女孩往莎莎办公室走着,还没等人进门,莎莎就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声音,“真是有缘分啊,何小兵,我们公司通常都是谁接电话。就派给谁那一组,恰好是我接了你打过来的电话。” “就是啊,没想到还是个秀色可餐的帅哥呢。小心擦出爱情的火花啊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又叽叽喳喳地传了进来。 “哪里啊,全公司都知道我只爱老男人。”话音网落,莎莎抬头,两个年轻俏丽的女孩活泼泼地映入了她的眼帘,果然是青春无敌的美少女,莎莎仿佛自己也被感染了几分青春的气息,笑着打量起眼前舰丽的培老师。短的那个女孩自我介绍叫李妮娜,说话快的象是在说顺口溜,莎莎听声音知道她就是喜欢老男人的那位,长女孩有着南方女子的秀丽飘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宛如芭比娃娃一样可,汽介绍叫杰西卡。也是声音细细的吴像软莎旧,洲沼了下饭店目前筹建的情况,网要领着她们去总经理办公室,严旭恰好推门进来。 “莎莎小美打电话要我定下我们今晚和培老师吃饭的地方,我想问问你哪里环境好一些,好提前订车订座位。”莎莎冲他点点头,刚想介绍两个女孩子给他认识,就听李妮娜夸张地大喊起来:“哇,又一个帅哥。” “你快别花痴了。”两个女孩互相开着玩笑,热情大方地主动向严旭自我介绍起来,的使一向内敛的严旭有些拘谨地脸红了红。 “我们想去看看太湖一” “那就订太湖边的饭店吃湖鲜吧,我知道一家,何小兵,你帮严总监查一下那家酒店的电话。”莎莎吩咐着,这两个女孩一见如故的性格,也让莎莎顿生好感。 更让莎莎感到讶异的是,比起自己花样年华那份古典情怀,现在的女孩子真可谓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月下了车,李妮娜就高兴地大喊起来,“终于看到太湖了,真美。”而当众人纷纷落坐,各就各位后,莎莎更加觉得这家酒店的氛围浪漫而独具韵味。酒店的一间间餐厅都是以不同国家的名字命名,比如法国的黄衣草,日本的樱花等等,望着包间一隅散出阵阵馨香的紫色黄衣草,莎莎感到自己恍若置身于普罗旺斯的一片花海中,再放眼远眺门外碧蓝如洗,浪花飞溅的海洋,海滩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岸边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埋着一咋。个小音响,音响里放出令人回味无穷的动人的老情歌。杰西卡不由随着音乐“哼唱了起来,“路经海边见只小船,怀人万里心暗酸。异乡的她脑海涌现,如何把相思串。拾起张纸折只小船,徐徐地放于水面。静心闭目许个愿,船儿匆匆飘远。望船实践我这个愿,遥遥长路也不微” 不 “你的粤语歌不错小”严旭一反工作场合的严肃,主动和杰西卡攀谈起来。 你 “你们总经理长什么样”李妮娜正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方勇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各位好!”见两个女孩中间空了一个座位,他便笑意无限地走了过去。 “哇,谁不喜欢美女呢!袁朗知道我要和美女们一起吃饭,羡慕的不行了,可他今天来不了了出去试餐了,当我走出屋里的时候,我感到在我身后的袁朗又着急又艳羡,大眼珠子仿佛都要蹦出来了。”方勇的话引来了满座的笑声,都没有想到平时酷酷的总经理,竟然拿下属开涮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总经理,帅帅的男人,果然很风趣。”李妮娜把本该放心里的话统统倒了出来。“你呀”莎莎不由笑道,李妮娜却是看看方勇,又望了望莎莎,仿佛现了新大陆一般地愣了愣,继而脱口而出:“我现了一咋。问题啊,感觉你们总经理和莎莎很配啊,人都说双鱼座和天蝎座的人在一起是最般配的,莎莎,你有没有什么感觉啊?你什么星座的?” 莎莎也一下子愣住了巾不由也仔细观察了下同样有点惘然表情的方勇,“我没什么感觉,我是双鱼座,但方总好像也不是天蝎座。” “帅男人,那你是什么星座?你有没有感觉啊?” “她说她没有感觉,当然我也就没有感觉,我是狮子座嘛。”方勇恢复了坦然自若的神态,笑得似乎还有一层没心没肺的味道。 “我看出来了,往往有感觉的两个人都会说自己没感觉,不象我们这样的人,是怎样就怎样。” “哈哈。”方勇爽朗地笑了:“那你就是说你对何小兵有感觉了,你们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啊!等我明天见到何小兵,要鼓励他一下,鼓励他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方勇笑着说道。 没想到接下来李妮娜的话更让大家喷饭不已:“你这就是典型的闷骚。” 此时的方勇脸色转瞬间桃花盛开了,他仿佛受了伤害般地站起来 “怎么,你终于要去倾倒养分了是吧?”李妮娜说话总是令人忍俊不禁,可暴笑的还在后头呢,正往外走的方勇猛然回头,扔下一句:“那就一起去,一起去一” 一桌子人笑得人仰马翻,却又突然间陷入宁静,好像摄影师突然找不见了焦点一样,淡淡微微的失落感中又夹杂着一缕缕疑惑亦或是惊喜删“没想到总经理这么风趣,他来这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呢。”一直缄默的前厅经理感慨道。而李妮娜和杰西卡两个女孩子,更恍若少了演对手戏的搭档一般,一时间不知道从”! 所以,当方勇又一次“闪亮登场”时。气氛就更加活跃了,可方勇却又突然间面容冷峻,不芶言笑道:“这里不是有卡拉伙吗?你们和再个女孩子唱唱歌大家开心一下。下了班就不要拘束,都是朋友嘛 “是啊,那就杰西卡唱歌。你给我们伴舞吧李妮娜雀跃着说道。 “我哪里会跳舞?”方勇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是老大,当然应该带大家跳舞了,你说的下了班可以放开一些嘛,哈哈。”李妮娜不依不饶地喊着来一个来一个,于是,众人也都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杰西卡拿起话筒,伴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深情唱起了《月亮走,我也走》,窗外,月亮皎洁的清辉温柔如水地倾洒进来,莎莎也跟着哼起了这歌,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静谧黑暗中的海洋朦朦胧胧。只有海浪翻滚的声音阵阵袭来,这样一种神秘莫测的美,让她不由浮想联翩,遐想不已起来。 她不由走出了门外,晚秋凉爽的风沁人心脾,一下子宽敞了的空间也让她的心也随之荡漾飘逸了起来,脚步竟然也多了几分韵律 “站在白沙滩翘并遥望,情思绵绵何日你才能回还。 波涛滚滚,绵延无边,我的相思泪已干诗情画意的倾诉带着一缕情缘未了的怅惘,却又藏着一份望穿秋水的期盼。莎莎不由沉浸在歌声的意境里,独自枪然。 “莎莎,快,帅男人要请你跳舞了。”伴着李妮娜搞笑的宣告莎莎震惊地回头,触到了方勇微笑的眼眸,莎莎不由心动了一下,夜色中,只是这个男人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仿佛能够望到她的内心深处一样,让她一时间竟然意乱情迷不已。 他向她伸出手,她含笑矜持地握住,他走近她,呢喃低语。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感觉到一双手轻柔地揽住了自己的纤腰,她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带动轻挪莲步,她本是自上学时就舞艺出色的高手。更何况此时的舞伴竟也旗鼓相当,仿佛契合了她心中的某种期待 “亲人啊亲人,你可听见,我轻声的呼唤。门前小树已成绿荫,何日相聚在堂前。”莎莎边舞边低语着动人的歌词,“明月照窗前,一样的相思,一样的离愁。圆缺尚能复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海相隔难相见。亲人啊亲人,我在盼,盼望相见的明天,鸟儿倦飞也知还,盼望亲人乘归帆 “喔,莎莎,你在左顾右盼地找什么呢?”方勇好年又幽默地问道。 “我在看太湖莎莎不由抬头又低头,羞涩中含着一丝娇嗔。 “我以为你也要去追月呢,你的舞姿真美。莎莎,我们好好跳完这一段。”说完话,他将她揽到身前,又轻轻地一甩手,莎莎柔美地旋转了出去,如一团令人目不暇接的彩虹,稳稳地站住后,缓缓地转身回眸,当她仿佛懵懂无助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手,重新被那双温暖的大手握住时,她眼里立刻幻化出一汪清泉般的清澈,继而又如冬天里的梅花,努力地等待着冰雪融化时,一点一点却是倔强执着地绽放出一份份傲然的美丽,眼角眉梢充满了灵气与活力, 仿佛黑暗中遥相呼应的两团小火苗,她们各自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份无言的默契 一曲舞罢,莎莎恍若梦中醒来,早已走出包间,走到了湖岸上的同事们,纷纷鼓掌,她快走到严旭身边,严旭友好地冲她笑着:“莎莎,今晚真是对酒当歌醉海边,邀友起舞梦桃源啊。跳的不错 “严总监还是个大才子呢,都直接海边吟诗了。”精灵一样的李妮娜上下打量着严旭,大声说道。 “是啊。严旭,你也邀李妮娜跳个舞啊,我都已经跳了方勇走到严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莎莎便也随着众人鼓励的掌声拍起手来。 又一阵水浪声唱响在寂静的夜里,莎莎凝视着浩渺无际,茫茫一片的海洋,蓦然间想起大家筹建饭店时的那份艰辛,或许那样的日子才是职场生活的主题曲,而这海边起舞的片刻惬意的舒缓,不过就只是一段美妙的插曲罢了 “什么插曲?”莎莎惊觉到方勇问自己的话,她恍若梦中醒来一般地看了一看方勇。或许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将心中的话也说了出来,莎莎不由暗暗笑起自己的多愁善感,她装作没有听见他的疑问,自顾自静静地走过了他的身边。 一百九十七. 培训 4…业开荒。(.)那边培,间或有大批量的货物纷系沓来,渊瓒是感到分身无术,好在她招聘的经理们个个能干,让她疲惫的心也生出了几分安慰。 这天,她上财务部开荒的六楼去看大家打扫卫生的情况,她无暇久留。便让运作经理小巧玲珑做事敏捷的叶灵负责,交待了几句刚想离开时,那边屋里的一个男孩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莎莎经理,怎么,你也来体验生活了?来,也来擦下地吧。”莎莎看看这个高高的,很有几分机灵劲的男孩,尴尬地笑了笑,“我要马上去培教室那边看看电脑房布置的情况,真是挺辛苦大家这么忙碌的。” “冯强,你快赶紧干活去吧,别那么多废话了。你没见莎莎整天忙的家都回不去了。”叶灵伶牙俐齿地替莎莎解了围。 冯强是叶灵部门的收入审计员,是莎莎这次招聘的人中,唯一破例了自己标准的一个小人,她喜欢看上去踏实让人放心的员工,而冯强呢,她总觉得他机灵有余,稳重不足。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一个。人都有可用之处,所以,莎莎想来想去,还是将他录用了,信贷这个岗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做,他的机灵劲或许正适合,只看他将来的表理,了。 她沉思了片刻,将叶灵叫到一边,“叶灵,明天你别穿高跟鞋来打扫卫生了。如果被老板看到,他会不高兴的,他那个人。粗中有细。就怕他哪天又无名火起,乱找毛病就麻烦了。还是小心一点好,你也多看看其他同事,多提醒点他们。” “好,你放心。”叶灵笑着说道,“明天就好了,明天可以穿得美丽一点。明天我安排别人负责,你要参加系统培嘛!行了。领导。不用解释了,我不会象你那么敏感的。放心!”莎莎看着她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便转身下了楼。 荡莎出了酒店门。正想急急忙忙往培教室方向赶。却现酒店大门前。这一堆那一堆的,布满了黑压压的人,她远远看见财务部收货员正将一箱一箱的物品和供应商一起核着数。也有些打开的包装里。餐饮部的同事在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点着,她疑惑这么个收货法,全饭店成千上万个。瓷器,银器,玻璃器皿呢,估计收到太阳下山了,也还是收不完! 她立刻给采购经理纪织打电话,大哥大出忙音,估计纪纲也是忙的找不着方向了吧,这段时间,大批量进货太集中了。她走到其中一堆人中间,却突然现袁朗正站在那里,好像还怒气冲冲的样子。 “袁总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收货,被老板现不大好是吧7我们快赶紧想个。办法吧。” “怎么回事!”袁朗好像对莎莎的焦急很麻木不仁,“你去问她吧!”他指了指正陷身在一堆营业餐具里的供货商。莎莎便转头和供货商说:“你还是不要这样收货了,我们按照餐具种类收下,搬到库里的时候再清点,若有破损的报给你们数字不就行了嘛。你包装上不也写清楚了物品名称和数量了嘛。” “我们也不想这样,是你们餐饮总监非要我们这样点的。” 莎莎糊涂了。她又转向了面不改色的袁朗。袁朗却似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说那样收她偏说怕我们报错数,争执来争执去,她想怎样收就怎样收吧,我不管了。你怎么能不管呢。一会老板就来了看这乱七八糟的场面,还不得又大雷霆,这样吧,你多找你们的人下来,我也让我们部门再来几个人帮助收货。” 她拿起电话和叶灵通了电话,让她立刻派三个人过来协助一下。然后又对供应商说:“我不管你要怎么个收货法,一小时之内,这个地方必须倒出来。” 见袁朗也在和部门交待着收货事项,莎莎就又说道:“袁总监,你让他们赶紧收完吧,我得马上去培教室了。前厅部今天培呢。” 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没有,莎莎看看时间,冲着山清水秀小区匆匆走去。 饭店的培教室就暂时设置在山青水秀的一层楼内,这个小区的环境非常不错,市,自供水样样足。足不出户就可以生活无忧,所以房子卖得也只剩下几套了,这也是章勇经常自我标榜的集团成功案例之一。 刚才还觉得心里挺堵的莎莎,一进培教室心情不由得豁然开朗了,她环视着布置得整洁又雅致的教室,两排桌椅中间稍有些空隙。一台台电脑闪亮在桌子上,这些都是何小兵领着电脑房的两个男孩子通宵达旦,辛勤工作的结果。 李妮娜正站在两排桌子前面小拿着笔在白板上讲解着。莎莎冲她点点头。正好一节课也进了尾声,李妮娜就问莎莎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莎莎微笑着提醒大家上课时不要喧哗,不明白或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集中到财务部电脑房,电脑房会安排时间让大家再和培老师 众人纷纷涌出教室外休息的刹那,莎莎忍不住对向她走过来的何小兵大声说道:“何小兵,你真是太细致了。谢谢你,电脑房的工作我一点不懂,全靠你,做到这样好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何小兵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你可真会在你老大面前装乖,你们酒店的男人们还挺时髦的,还都是些闷骚男,哈哈。莎莎,你不知道,他可会折磨我们了,要我们每天写一份培毛情况给他,他看没问题了再给你,不过就是怕我们写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或是想要我们夸夸他就是了。哈哈,真是有心计。”李妮娜呵呵笑着。 “李妮娜,你可真是个能永远给人明媚感觉的快乐女孩,何小兵呢,他人如其名。也是个。很能干的阳光大男孩,我是知道他工作的用功劲的。不说我也知道。”然后,莎莎看着在一旁笑得诡秘的杰西卡,不由也灵机一动:“李妮娜,你有没有把某人的话讲给何小兵听听呢,别说,你们两人还真挺有缘分,你阳光,他何小兵,哈哈,名字就好像同义词一样。” 一向妙语如珠的李妮娜不但瞬间红了脸庞,竟然还张了张口,却没有出音来。莎莎本就敏感,这下更诧异了,再看看一直在冲着她很有内容地笑着的杰西卡,莎莎不由又起了浪漫的小心思,回头一看,何小兵却不见了,莎莎刚到嘴边的俏皮话于是就又改成了“白马王子终究是比不上白马王爷是吧?”“哪里,她昨天拿着白马王子精心挑选的耳机听了一个晚上的音乐呢。还直说效果不错。”杰西卡揭露起李妮娜的小秘密。 “何小兵不也送给你一个。了,没想到你这么八卦啊,象狗仔队一样。”李妮娜笑着撇了杰西卡一眼。 “是你的光芒太万丈了嘛。”杰西卡大笑道。 莎莎却不由心里又赞叹起何小兵的诚恳来,第一次独当一面地做电脑房经理,还是筹建期间,他心里是鼓足了劲的,却也有些忐忑。这套系统他以前运用过,但太细节的地方他还需要再重新琢磨一番,而为了能更好地取得培老师的支持,他送了耳机这样的小礼物,也算是自己对远道而来的老师的一点心意。 莎莎后来找到他,想要自己给他报销耳机的钱,他却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我会好好学的,李妮娜说那次去海边吃饭我没有陪着去,很不应该,是对她们的不重视。买点小礼物,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何况,我确实需要向人家学习很多东西,和老师搞好关系。以后处理什么问题会方便一些,对我们酒店也好啊!” 莎莎点点头,心里认定何小兵这样聪明上进的男孩,一定会在职场上大放异彩的。 又开始上课了,莎莎是需要每一节课都参加的,这也是她的愿望,只是。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来,让她不胜其烦。唯恐影响了大家的听讲,就只好不断地起身去走廊上接电话,再返回教室,再继续听,这样听课还不如不听,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叹了口气,一节课又过去了。那边纪纲也终于回了电话,她想还是回酒店吧。容伶伶却坐在座位上直冲着莎莎招手,她走过去。 “莎莎,刚才培老师问我们了,咱酒店以后的过夜审是谁来做,还有送餐服务的账是谁来入,迷你吧的账是谁来入。你最好在这听听。很多财务方面的我们也不懂,我们也定不下来。” 李妮娜和杰西卡也走了过来:“莎莎经理,咱酒店设夜审吗?” “不设夜审,现在很多酒店都取消夜审了,晚上大堂副理过完夜审,第二天上早班的日审完全可以出完收入日报表并进行审核。” “那你们可得把过夜审前的准备工作给我们讲解清楚了,我们这些大堂副理以前也没用过这套系统,我们也不会审报表。”容伶伶在一旁有点焦急地说道。 “没关系的,容经理,你放心,我们讲课都能讲到的。现在确实很多酒店都不设置夜审这个职位了,有点浪费人力成本,我以前工作的饭店有个夜审,你猜他晚上都做什么”还没等李妮娜讲完。杰西卡?就笑了起来,显然故事很搞笑: “他每天晚上上班,过完夜审看完报表觉得没事做了,想趴桌上睡觉吧,又郁闷孤独的睡不着,索性就找了本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古老的不能丹古老的《概率学》研究起来,通常饭店做夜审的,电脑技术都不错,他就搞起了数字组合研究,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扬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苍天有泪也有眼啊,他的用心良苦,潜心研究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有一天,当我们所有人都一大早就坐在了办公室。准备工作了的时候,却听这位夜审同志就如京剧武生般地长笑数声。我们都不解其意。纷纷举目望他千百度。他却揉揉在二品汉。布满血经的熊猫眼,豪迈地向我们宣布,他终。下巾了。终于可以告别这暗无天日的夜审工作,从此走向充满光明的新时代了。就此他绝尘而去,享尽荣华富贵去了 李妮娜手舞足蹈地讲完,莎莎和容伶伶都大笑起来。 “原来你以前也做过酒店容伶伶笑着问李妮娜。 “做了三个。月,后来觉得实在是太辛苦了,就离开了。不过。现在其实也没有脱离酒店啊,这次来。仿佛又重温旧梦一般。莎莎经理,还有些问题我们得赶紧定下来,不然会影响到培的进程和电脑里的设置。我也同时和严旭总监说了。你们最好今天给我们回复。再就是销售部怎么一个小人都没来参加培,怎样设置的也需要预订部经理跟进一下 莎莎点点头,“能不能把所有的这些给我,我明天马上回复你们。” “可以一旁的杰西卡边说边打开电脑写起来。莎莎接起电话,是严旭,问她酒店迷你吧都怎么入账。莎莎就说是由客房部文员来完成这项工作。 “那我们酒店可不可以由前厅部来做这项工作呢?。严旭一副挺谦逊的问询口气,莎莎笑了笑:“你是房务总监,这项工作完全可以由你来决定,不需要请示我啊 电话那端的严旭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前厅和客房都归严旭管理,他本就属于谨小慎微却又极其追求完美的一类人,以至于给他打扫宿舍卫生的大姐都说他患有相当严重的洁癖,甚至都要拿着手电筒检查自己宿舍的卫生,只是对经常在他面前就起了争端的陈素大姐和容伶伶小妹,他却常常象一台质量不怎么过关的天平,哪怕没有东西放在上面,也是一会这边高,一会那边高的。平衡技术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他让陈素的客房部文员入酒店开业以后所有迷你吧的账,陈素直接一口回绝了:“我哪有什么文员啊,都忙的要命,你干吗不让前厅部入呢。他们人多。我以前工作的酒店就是前厅部入的陈素一副不可战胜的姿态,直接就让温文尔雅的严旭没了执行力。 “莎莎,或者我们这样行不行,客人住店期间的迷你吧账目由客房部来入。最后一天的账目由前厅部来入,还有一个洗衣房的入账问题,是不是晚上十二点之后的账目也由前厅部来入。”严旭继续在电话里说道。 “那还不如直接由客房部入不就行了嘛。设文员做什么呢。本来这也属于客房收入的一部分,哪有不关注自己部门损益的经理呢!”莎莎换了种挺果断的语调:“如果你实在决定不下来,你就开会提出来。让总经理决定吧,我觉得你总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管理方法,肯定会搞不定下属的。你应该硬气一些 莎莎和严旭本就关系不错。对老好人她也真没有必要避讳什么。何况都是从工作角度出。 刚挂断电话,紧接着又一个电话进来了。是袁朗,袁朗的声音也不似刚才那样强势了,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商量语气: “莎莎。刚才前厅部容伶伶来电话说,让我们开业后自己入账。那十二点之后的账怎么办呢?我看最好统一都由前厅部入账,这样也便于管理 “那你直接和容伶伶商量不就得了,干嘛来问我呢!”袁朗或许感觉出了莎莎有点哭笑不得的语气,便也挂断了电话。莎莎重新回到培记教室。上午的培记也到了尾声。 “我这一上午,都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唉莎莎心里似有万般无奈。 “等我介绍个时间管理的软件给你用,挺有效的何小兵道。”那你搞一个小这样的培,我们也好好听听。资源共享一下嘛李妮娜在一旁提议。 “好啊,没问题的,等我吃饭时就和你们说说大概。”何小兵一口应允。 莎莎想起方勇和她谈话时,说起财务部工作的特殊性与重要性。“哪怕制定了再完美的饭店财务政策与程序。也会生部门之间互相扯皮扯不定的时候,就跑到财务部来要求决断了。啊。为什么这个是应该我们做而不是他们做,或者为什么你给我们部门放了这么多的费 今天,这些部门老大们果然让她见识了财务工作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下午一开会,莎莎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方勇非常不满意收营业餐具收到中午吃饭了,也还没结束,这样老牛拉破车的工作效率。还怎样做高品质的酒店。接下来还有大批量的家具等物资到货,他让财务部和相关部门一定要沟通好,不能再出现全民出动皆收货,收货排成一条龙的可笑场面。 5 一百九十八. 收货 方勇非常不满意收营业餐具收到中午吃饭了,也怀没结柴只误样老牛拉破车的工作效率,还怎样做高品质的酒店。接下来还有大批量的家具等物资到货,他让财务部和相关部门一定要沟通好,不能再出现全民出动皆收货,收货排成一条龙的可笑场面。 袁朗一言就直奔主题,说采购部没有做好和供应商的沟通工作,以至于供应商根本就不听部门的要求。 袁朗一向说话挺圆滑,莎莎后来总结出了,他对与他同级别或是高级别的人说话时是有张有弛的,但对级别低的人时,他就换成颇有力量的语调了,果然他的开门见山让纪纲很不服气,“上午的事情我事后和供应商沟通过了,他们说你们饭店有些领导仗着自己职位高,对我们态度相当恶劣,我们也希望赶紧收完货,可他却硬要提出一个盘子一个锅的验货。 “你那个供应商老说我们故意毁坏他们的营业餐具怎么办,老向我们叨叨已经赠送给我们这么多东西了,总觉得是在沾他们的便宜。送货也很不规范,不同种类的东西却放在一个包装里面,所以我说采购部事先没有沟通好 “你们下订单的时候就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还要我们催着来下订单,我们光整理订单就费很多时间,做事情抓源头,从源头你们就没有理好工作两人唇枪舌剑,都是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带着西班牙斗牛士勇往直前的勇猛劲头,在会议室唱响了男高音。 莎莎偷眼看了看方勇越来越冷峻的面容,冲正歪着头向袁朗辩论的纪纲说道:“别吵了,让我来说 可是纪纲却象坐占了九头牛拉的马车一样,简直有点誓不低头的感觉。 “不要再吵了方勇大喊一声,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可能在座的有的做过酒店行政管理委员会成员,有的没有做过,为这样的事情争吵,不是饭店经理人该有的姿态,我坐在这里忍耐了好久,想等你们自己停下来,但显然我失望了。莎莎,你告诉我以后收货你们准备怎样提高效率。财务部是枢纽来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方勇将目光定定地移到了莎莎脸上,等待着莎莎的回答。 “今天收货存在的问题,我事后也做了下调查,我想请采购部在供应商送货来之前,就要求他们将相同种类的物品一起装箱,并标注上数量规格等重要内容,送货单也是这样来归类,那样的话,我们收货的时候,就可以集中一些,效率也高一些。不过,在这里我也有个请求,请部门下采购订单时,也集中一下,不要今天一张明天两张的,采购部毕竟不如餐饮部对这些物品更熟悉,也毕竟不如财务部汇总数字工作做得好 “那你就派人帮一下采购部。”方勇打断了莎莎的话。 莎莎谦恭地冲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始终认为,财务部无论是采购还是收入审计还是成本控制等部门,都是为了做好对各运作部门的监督和服务双重职能的,所以,今天收货工作不通畅,也是和我们事先没有和部门沟通好有关系,我会弃导部门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也希望运作部门给以理解和支持。” 莎莎话语刚落,袁朗就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做过这么些年的酒店,财务部是监督和服务双重职能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单单这样的意识就让我很佩服也很有共鸣了,我也会注意以后做事情的计划性 袁朗随机应变的能力可真强,并且他说这番话时,态度非常虔诚,眼睛也是直视着方勇,而纪纲却显然还在气头上,他很早就和莎莎说过,帮过餐饮部很多次,可是从来没听过袁朗一个谢字,那个人太狡猾了。没有因,哪有果,估计纪纲也是新愁旧怨堆积起来,而袁朗又一下子触到了他的爆点,于是,火山迸在了不合时宜的会上。可以理解不可原谅。 “你太不明智了。”莎莎会后说纪纲道。 这边男子汉宣言渐近尾声,那边女强人小调又娓娓响起,陈素和容伶伶两个人为了个迷你吧入账问题,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谦让”宛 “别吵了,别吵了,不是都定下来了嘛。”严旭说完话做出沉思状,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爱莫能助,“什么定下来了,什么都让我们做,前台还接不接待客人了。前台主要工作就是将客人接待好,你也是前厅部经理出身,不会不知道吧莎莎看着严旭抿着嘴,红着脸的样子,只想笑,“秀才遇到兵才到哪里呢,秀才遇到两个女人才真无可奈何呢她感慨道。“要不,我领着你们回我办公室再商量一下吧严旭起身,可两个女子却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严旭不由颇为尴尬。“”方勇转向昌小纬!,人力资源部尽快制定份《先儿叭店各项会议的通知》,拿给我看一下,我看后下到各个部门。我来酒店的这段时间,开的都是一些专项会议,采购方面的,销售方面的,大家要明确哪些问题可以拿到会议上来,哪些问题需要部门直接沟通。会议上只可以议事,不可以议人,对事不对人,也不会轻易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本想开口说话的陈素看看大家都沉默不语着,便也将话咽了回去。 “现在离正式开业迫在眉睫了,我们能够坐到一起,是缘分来的,也正是因为你们这些饭店经理人在各自领域上都有过很好的经验,我们也才有这份机缘坐到一起,希望大家不要彼此失望。在管理学中,沟通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我相信大家以前也都学习过沟通管理学。我在南方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的时候,曾经讲过沟通中要避免越位,错位,应该与上级沟通的问题,却与同级或下属沟通;应当与同级沟通的,却与上级或下属沟通,应当与下属沟通的,却与上级或其他人员进行沟通。大家也可以判断一下,今天会议上之所以会出现争执的场面,到底是哪种原因导致的;还有就是选择什么样的沟通渠道,应当一对一进行沟通的问题却愿意拿到会议上来讲,应当通过会议沟通的问题却又选择了一对一的沟通,就比如,开业庆典的安排,如果我一个人一个人地去和你们进行商量,那岂不是事倍功半,很愚蠢的做法吗! 而象今天会议上大家提出的收货,电脑入账等问题,通过私下部门之间的沟通,难道不可以解决吗?大家或许说我喜欢讲些大道理,但是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会议总是无休无止地争执,是不是既浪费时间又伤害感情呢 方勇话音刚落,严旭就”吭吭”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迷你吧的入账,还是由客房部文员来做吧。今后,我也会多加强和两位部门经理之间的沟通 方勇脸匕表情缓和了一些:“做部门总监,决策问题的时候,是要有说一不二,斩钉截铁的魄力的,这样才能做到部门的每个人都分工明确,责任清楚 莎莎看着严旭一直低头缄默的样子,对他克满了同情与理解,老实说,严旭是个挺与人为善的人,只是,有时候,确实是太优柔寡断了一些,做个职场上的好男人和好女人都不容易呢! 莎莎凝视着严旭,不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莎莎后来和运作经理叶灵沟通和前厅部打交道需要注意的问题时,无意中两人聊起了严旭,莎莎说他可谓是新好男人的典范,不太多事,很好相处,通情达理。虽仰慕他的女孩众多,却毫无绯闻。叶灵对她的说法赞同之余却也点拨莎莎道:“莎莎,你有没有感觉到严旭对陈素其实是有一点畏惧的,严旭没有做过客房,所以,好多事情上他还要靠着陈素帮他,而前厅,哪怕容伶伶不做了,严旭也一样可以顶得起来。他决策事情时偶尔的游移说明了一点,再好的人,也有私心杂念,特别是男人。莎莎,你要记住我这句话,我见识过的男人比你多。自私是职场男人的签名词之一 “你别太悲观了,别太以偏概全啊。”莎莎心里承认叶灵的话很有道理,但她也觉得她有点太偏激了 开荒渐尽尾声时,方勇召集所有部门经理下班后聚集到四楼,开始对这一楼层的所有房间设施及布局进行检查。将所有不合格问题统统记下来,由工程总监汇总后递交给他。 莎莎对这项工作充满了新鲜感,虽然她对怎么叫合格了怎么叫不合格是一无所知。她心里笑自己只是个会计,哪懂什么房间工程验收。 她和严旭一向关系不错,若和他一组。就算她不懂,他也不会为难她,不过她又一想,说不定严旭也懂不了多少呢!果然,严旭叫她了:“走吧,莎莎,咱三个人一组他指了指保安部经理,这样一划分,工程总监就成了独立大队了,莎莎灵机一动,说道,“郑总监,我还是和你一组吧。这样,你就不落单了“哈哈,好啊”。郑工很高兴。严旭便也不再坚持。 “你们都各自从两边开始检查吧。”安勇看着都涌到了走廊一端的人说,郑工和莎莎便转过身,冲另一端的尽头走去。 一进门,莎莎就觉得自己的选择太明智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出五分钟,郑工竟看出了好几个问题,莎莎忙不停地记着,时不时地问他一些工程术语,实在写不出的她就用汉语拼音。 “看,这浴室和房间的玻璃隔板一碰就象要到了一样,得重新加固一下这浴室的瓷砖怎么全封死了呢,得留一块活动的通下水道啊。万一堵了,这让工任哪从后怎么修啊。唉。众帮,程队的人就知道凑合,干活洲址子。看这房间质量,估计开业一年内,工程部就光等着维修行了,“这灯的插座怎么安这来了。不好用啊!这热水,冷水阀安倒了。 看,这墙纸贴的,都揪起来了,得重新贴这抽屉怎么 郑工边安边说,莎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有的问题,除了抽屉那个能看出来外,其余的她是一点概念没有,“真是隔行如隔山呢!”莎莎感慨道,又得意地笑着对郑工说:“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能走多远,看她与谁同行;一个人能有多成功。看有谁指点;一个人能有多优秀,看她身边有什么样的人。我今天跟你这个高手同行,还真是受益匪浅呢,以后我家装修房子,我知道怎样监工了。” “哈哈。是啊,莎莎果真是满腹经纶,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共鸣,我身边的人很优秀,所以,我检查的也很优秀。你们家若装修房子,我帮着你给挑毛病去。”郑工随和地笑道,莎莎看着他眼镜上一圈一圈的,被灯光一照,就好像两个小光柱一样,挺好玩的。 “我是由衷地赞美啊,算了,我们还是不要互相吹捧了,哈哈。”莎莎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着查完了好几间房间,问题都大同小异,最后汇总房间数时,果然,她和郑工是效率最高的一组,由此莎莎总结道,,“外行成内行的捷径之一就是,一定要选个好搭档 第二天,莎莎仍是早早地上了幕,先来到了采购部,要纪纲和供应商沟通好到货的具体收货日期,好通知部门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能沟通好的当然我们会沟通,只是有些货也不是采购部订的,很多东西是集团统一定的货,章经理经手的,问他估计能更准确一些正说着,章经理推门而入,他彪悍的身影宛如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在个狭小的办公室里晃荡着。 莎莎不由往墙上靠了靠,微笑着问道:“章经理,那批运作部门的桌椅沙什么的,大约是什么时间来货呢?能不能把一些货物的具体到货日期整理一份,我好和部门说一说”小 “这个说不准,有的在路上,有的不在路上,反正和部门说好了,二十四小时等着就是了,来了就通知了莎莎很失望这样的回答,就向采购部秘书要一些订单资料看一下,好安排财务部秘书和供应商确认时间。 正看着呢,突然,一个身形孱弱却面露着明显的不耐烦神态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大声喊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我们提货单还没给到你们,你们就抢着来收货了,这样搞乱了谁负责,你们这里谁管事啊?”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章萌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年轻人的脸就是一拳,将那人逼到墙角后,左右开攻,莎莎惊呆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她望着纪纲面无表情的脸小门开了。莎莎真希望进来的是能够制止这样行为的人,可是,进来的这个人,却更是看也不看,一脚踹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边踹边喊:“你***你来这吆喝什么,这个地方是你可以来撒野的吗?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老子今天非揍扁了你不可!”年轻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懵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粗鲁却遭到了最恶劣的后果。 莎莎吓得背转身去,她充满疑惑地小声问纪纲,纪纲悄悄说,“你装没看见就行了,刚进来的那个男的是靠关系进来的,刚从集团调到采购部的 这采购部简直成了皇亲国戚部了” “这样打下去出人命怎么办呢?”莎莎听着供应商连连的告饶声,,“章经理,老板贼你 纪纲冲章萌喊道,办公室里的这场拳击总算停了下来,莎莎看着年轻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鼓起,一丝鲜血从嘴角淌到了衣服上的惨不忍睹的样子,心里又惊又怕小心想,怎么可能,酒店怎么会生这种事情,平时的章萌,虽说粗鲁了一些,但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说打就打,供应商是有些莽撞,出言不逊了一些,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猛揍,也真是有点过分! 接完电话的章萌又走到仿佛奄奄一息了的供应商身边,骂道:,“我告诉你,你家***还有好多货没给我们过来呢,轮得着你来这里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比送货公司的人来晚了,还说什么我们不应该早收下货,我们买的东西收不收是我们的问题,犯得着你来这胡说八道吗”。被揍晕了的供应商哀求的目光望着章萌,头就如捣蒜一般地直点头说道: “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 一百九十九. 海鲜风波 ;,惶惑地看着泣幕,她并不同情那个初来乍到却太水胜及事的供应商,但她也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野蛮了。她开始忧虑起自己将来如何能的掌控好应该是属于她管理范畴的采购部。 纪纲见她忧郁的样子开导她说:“他对供应商态度怎样你不用管。他只要将来能按照我们这些做饭店的人的管理理念来工作就可以了。再说了,这个来送货的人也确实有点不知深浅。要知道章萌都是直接和他们老板打交道的人 莎莎回到办公室,正碰见总经理秘书小美在用自己桌上的扫描仪往电脑里扫文件,“怎么了,莎莎?看你皱着眉头仿佛心事重重啊 莎幕苦笑了笑小美不愧是做过秘书的人,观察能力可真强。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把刚才的一幕讲给小美听了吧,就笑了笑,到外面办公室去和总会计师商量会计科目设置的问题了。 没多久,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她连忙跑进去,电话里却是刚离开不久的小美的声音。“莎莎,方总找你 莎莎愣了下,赶紧拿出纸笔,直奔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而去。她敲敲门进去,方勇正在往电脑里打着什么,见她进来,就爽朗地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最近很忙啊,好像心情不太愉快的样子,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幕莎惊诧地笑了笑,难道他有千里眼啊!但是也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总有让人对他一吐为快的冲动。莎莎就将今天在采购部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方勇,方勇认真地听着:“怎么可以这样,幸亏还没有开业,万一传出去多影响声誉。小方勇叹道。他心里想,一定要找个机起有时员工参加会议,说着说着话就被老板打断的情景,由衷地说。 “唉。磨合就要这样了。沟通也要讲艺术。我们哟写员工没有做过饭店,只能慢慢给他们讲,至于他们能接受多少,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但我们一定要尽到责任 莎莎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前。 “小莎莎,晚上要来大批量的家具,你要收货部做好准备,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辛苦,你赶紧回去忙吧!”莎莎便走出门去,正在外面整理资料的小美悄悄说。“我说怎么莎莎好像不大开心,结果方总就让我把你叫过来了。他可真关心你。”莎莎摇摇头,不明所以地走了出来。 晚上十点多钟,果然来了大批量的家具。莎莎和成本经理牟龙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堂,和家具设计师及供应商一起,核对着送货清单。方勇也和袁朗在一旁辨认着各类家具的归属,指挥着餐饮部的同事们搬到宴会。西餐厅或是中餐厅。清点商务中心的家具时,莎莎环视着四周,却是找不见容伶伶的身影,她赶紧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几遍也没有人接,莎莎走到袁朗跟前,问他怎么办,能不能让餐饮部的同事们帮着搬一下,袁朗看看方勇,方勇在一旁铁青着脸说道,“打电话给严旭。” 正说着,披着长的容伶伶穿着件漂亮的黑外套,匆匆忙忙奔了过来,莎莎看着方勇阴沉的脸,忍不住也在心里说起容伶伶的不长眼色,明明下午小美还有财务部秘书都通知到了,她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在房间里洗起了澡。 “我不知道哪些家具是我们的?”容伶伶紧张地望了要方勇后,就冲一堆堆沙奔过去。 “你不明白你来问我啊!你问我!方勇大声喊道,莎莎第一次现那双偶尔含情的眼睛此刻却象喷出了火苗,方勇曾经说过他最不喜欢不用心的下属。她看看表,已经凌晨了。又唯恐方勇继续大雷霆,就赶紧拿着单子跑到方勇面前问道:“方总,怎么这项风格沙我没有找到呢。麻烦你帮我看下”。方勇愣了一愣,接过了莎莎递过来的单据,见容伶伶和袁朗已经忙着指挥员工抬沙了,莎莎就故作轻松道:“原来狮子座的人起火来真是很威严呢”。方勇缓和了下面容,脸上却依旧不芶言笑。 莎莎抬头望大堂里金碧辉煌的或者豪华,或者梦幻感觉的灯盏,远处的沙上,看上去毫无倦意的方勇正在谈笑风生着。不时地传来朗朗的笑声。莎莎恍然间觉得。自从方勇来了后,自己心里经常有一种豁然开朗。信心百倍的感觉,他仿佛就是她心中最亮最夺目的那盏灯。她对他有了种说不上是依赖还是信赖还是仰慕的复杂感觉。 轰轰烈烈的正式开业庆典即将举行,方勇由最初的港台巨星。国内明星加盟的设想渐渐过渡到了只请本地电视台主持人的既低调又务实的行为,由电视台现场直播也改为了开业庆典的现场,滚动播放酒店筹建前及酒店各区域的新闻记录片,这也是他和方勇,昌小纬反复沟通后的结果。 “酒店开业仪式要表现出来的是我们酒店人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精神面貌和我们酒店富丽堂辛,二了如归的风格,请明旱浩势,不是不可以,但似平唁期十工本末倒置了一些。我的想法是让销售部从别家五星级饭店请来个重量级客人,让他成为我们饭店的第一位住客,最好是外国客人,也好彰显一下我们酒店笑迎八方客的国际品位方勇的话渐渐赢得了所有人的。 方勇先将市场销售部的策求文案,先讲了一遍,提出了自己的几点建议。各部门总监对照着自己部门的任务,仔细地看着……开业那天,整个一楼大堂会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色调,营造一种氛份色彩的遐想中,他说的更加津津有味起来。“我觉得咱还是先别讨论怎么个装饰法,还是先讨论讨论细节吧”小专家组一位较为年长的人打断了方勇的话。莎莎看看方勇有点尴尬转瞬间又坦然自若了的神态,心想”这人也真是的小都有总经理了。还用得着你们言吗!既然细节。那我就言个细节问题吧 莎莎希望可以将邀请嘉宾名单确定下来,哪怕是确定个具体人数也好,这样,财务部放礼品才更严谨一些,她其实是担心万一礼品数量不够,场面将陷入尴尬。“老板说了,名单还定不下来,他的主张是谁想来谁都可以进来参加,只要来参加的都一人一份礼品,本来也不是多贵的东西,索性就慷慨一会专家组一位看上去挺年轻的男子又开了腔,另三个人也纷纷表达了或赞同或有些疑问的态度。 莎莎瞅了瞅也负责放礼品的吕小纬,见她没说话,便也不再坚持。“我觉得人数是要定下个大概来,不然我们照多少个人的标准来准备宴会呢!”餐饮总监袁朗瞪着双大眼珠子,看了看方勇说道。 “我当年看到一家酒店开业,很多人蜂拥而至,当整个西瓜拿上来的时候,都不需要用刀切,很多人喀喀喀地用手切西瓜,那场面呢,壮观是有了。但就是一塌糊涂啊方勇边说边伸出手有点夸张地演示着。再加上他的颇形象化的语言,众人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美记录着每个人的言,在确定人数上,方勇虽没明确表态却也让人明白了他秩序比气势更重要的观点,于是吕小纬主动提出她去和老板要名单,各部门尤其是销售部也要把将邀请的客户名单尽快确定下来。 “老板要在门前放置一个拱形的红门。所有来宾都从这里走过专家组又有人了言。每个人都有点诧异,是不是太老土了一些,特别是开业时,正好是圣诞节来临前,方勇亲自去市场上采购了紫色,银色的大大小小的蝴蝶结,金黄色的小铃锁,五颜六色的小彩灯。点缀在酒店前的棵棵绿意葱郁的高树上,夜幕降临时,大村上闪闪烁烁着,银色,紫色的蝴蝶妖娆美丽,仿佛要振翅翩跹一样,真是美不胜收,洋气极了。可这要再加上一个红色的拱形门,会有多煞风景呢。 本来大气的风格却偏要拘谨在个拱形门里,这又不是结婚。唉!莎莎叹道。果然。那个动不动就一串英文的专家组成员也表示了异议。“现在谁还拱形门啊,老土但老板好像执意要这样做啊”。又有人说道。“酒店是老板投资的,他要怎样做,当然我们会尊重他,我们把我们的想法说出来,他接受更好不接受就是我们接受他了 正说着。方勇走了进来,还没等坐下割说,“怎么样,出来结果了没有。我和你们说,这正式开业庆典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哪个部门出了问题,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小各个部门的总监也要铁腕一些,对手下不能太仁慈了。别的酒店筹建都是8。的工资,我可是全额给你们的,你们的水平到底如何小可得亮给我看看,行就行,不行立马走人。” “好,若开业仪式不成功。我第一个辞职,我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特别是餐饮部,任务最艰巨方勇目光灼灼地看了袁朗一眼,袁朗也冲他竖定地点点头。微笑了笑。莎莎感到袁朗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福娃。便也不由自主地冲袁朗友好地注目了一番。 距离开业指日可待。方勇要求每个部门总监天天住在饭店里,并随时将试住情况汇报给他,以便早现问题早解决,不要等到客人入住时才现问题。 莎莎常常十二点之后才疲惫地从办公室回到房间,她白天没有时间参加系统培。只能晚上看着何小兵帮她打印出来的资料。对着电脑熟悉着系统。拿起财务部人员的花名册,看着参差不齐水平的人员名单,她有一丝担忧口 今天,吕小纬领了个中年女子来到财务部,对莎莎说,“老板让你给面试一下。行就用,不行就算莎莎点点头。她却又悄悄对她说,“这个女子有亲戚在区政府工作,你看若能有培养的潜力,就给她安排个会计的职位做着吧。”莎莎看了看她,犹豫了片刻后说,“好吧! 她拿起她的应聘表,在方方面面那些介绍过的这些人中,这个女子的条件算是好的,起码做过会计,她便和她交流了一番,女子对自己的能力也挺自信,曾经在单位里独当一面地做账,跑贷款,催款等等,欠缺的只是饭店财务的工作经验。 可就像吕小纬说的那样,女子形象上确实有一定的缺憾,太胖了,而从事星级饭店工作的人,外貌也是有一定要求的。莎莎想来想去,便给她设置了总账会计的职位。这项工作和外界接触的机会相对较少,并且,莎莎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如果老板势必要让自己做假帐。她就安排给她做,或许,老板安了这么个人过来,也是有着这方面的打算的,既然他要她不拘一格降人才,那么她就尽量地做到“人尽其才 她回到房间洗着澡,正打上了沐浴液冥思苦想着呢,突然,没有水了,她懊恼地看着满身的泡沫,心想,这算怎么回事。干吗停水不事先告知一声,可又一想,不对啊。她于是打开洗手盆水龙头,明明有水啊! 她重又带着满身的泡沫进了淋浴房,这才现,淋浴拔出来的开关早已经缩回去了,她重又拔出来。却又缩了回去,这样反复了好几次,搞得她都要崩溃了,不得不左手拔着按扭,右手冲着身上,总算稀里糊涂地冲完了澡。 却不知为何睡不着,她索性挨个楼层转一转,活动下再回来休息吧。她于是坐电梯到了一楼,刚为中餐厅海鲜池申请了触摸式点菜机,听何小兵说。已经安好了,她便往海鲜池方向走着。远远听见那边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她索性加了脚步。 看到海鲜池里的海鲜却遍地都是的场面。莎莎惊呆了,她看着站在一旁直抖的海鲜佬,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变形的脸庞。想。难道老板也大打出手了嘛! “来来来,莎莎,你也过来听听吧。”她抬头看,方勇冲他大喊着,她便也走了过去,站袁朗的旁边,而袁朗,纪纲,都低着头,沉默不语,显然刚被刮斥了一番。 “小我再重申下,我宁可给人十万,不可让人背地里宰我一角,今天这个海鲜佬短斤缺两地来骗我,我最恨别人欺骗我,我警告你们。如果以后我现了你们联手供应商来宰我的钱。我会让你们不得好死的。纪纲。你再找一家海鲜佬,让他过来我直接和他谈,这家就让他们滚吧。”纪纲低着头,他本想说并不是他联系的海鲜供应商,但看看老板怒冲冠的样子,便也不敢吱声了。 倒是袁朗表情坦然地说道,“放心吧,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送您回去休息吧!”纪纲却站在一旁,始终不一言,莎莎现,他的脸庞通红通红,手也握紧了拳头,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第二天,莎莎开完早会,袁朗来到她办公室,“有没有现纪纲今天病了?”袁朗问道,莎莎心一惊。“小我估计是昨天被老板惊着了,莎莎,昨晚幸亏你不在,不然,你也会给吓个半死的,老板就象疯了一样,把海鲜佬揍了个落花流水,并且非说我们和海鲜佬串通一气,把海鲜池里的活海鲜都给捞出来,摔了个半死,那场面惨不忍睹。”袁朗边摇头边说,“我后来在啊,我看 “这事也说不清楚,后来捞出来的海鲜和来的时候的重量不一样,挠光头,有点费解道。 “如果是我,我就直接讲是控水的原因,我们就按照控水后现称的 “老板在气头上呢,谁敢说话啊,他那架势,谁说话谁挨揍。等以后啊。我们这些人得准备点假,当老板火的时候,我们就全体戴上假。老板一看,哇,原来都是些女人啊,怜香惜玉啊,算了吧,不打拳了 袁朗见莎莎有点气恼,就调侃起来,调侃完后,见莎莎并未大笑,就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到是挺佩服你的,袁总监,你好像没给吓着。”莎莎见他忽而似笑非笑忽而半笑不笑的表情。就换了种语气说道。 “我干餐饮快2。年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啊,总经理和我还 “那我得个活海鲜控制的操作流程。也让老板知道,饭店运作中当然会有漏洞存在,我们将工作做到前面,出了问题也好分清责任,对症下药。”莎莎果敢地说道。 袁朗点点头说了几句话,匆匆走了出去。 袁朗其实是相当精明的人,他通常能够看到问题的症结,但他却常常选择了缄默,而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 二百. 郭秘书 …足方德生就任惠泉市副市长后。侯宗德第次尖他那” 郭丽娜正坐那写东西,看到侯书记到背着手进来,慌忙从椅子上弹起来,给他让座。侯宗德没有吭声也没有坐,他直接去了方德生的办小公室。方德生看到侯宗德来了,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虽说两人的心里结着疙瘩,但这毕竟是官场,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把心里的东西都表现在脸上。方德生的岳父曾讲过一个故事:“有个人被朋友骗了,他照样对那位朋友很客气,并请他吃饭,主动帮助他。别人不理解这种做法,便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如果这事搁到自己身上的话,早就见刀子了。这人笑着说,只有我们继续来往,我才有机会把那些钱拿回来,如果他躲起来不见我了,我的损失就真正变成损失了。” 自然,方德生知道,侯宗德这种客气就跟那人有着本质上的雷同。再说了,官场上的争斗不在表面,而是暗底的较量,是智谋的较量。 侯宗德突然把脸上的笑容抹下,严肃地说道:“方市长,事实上你把开区的事处理得还是蛮好的小前几天我听省长说有人打你的小报告,我心里很气愤这种做法,这不单单是对你的攻击,是对我们整个班子来的,如果查出来,我一定严肃处理。” 方德生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随他们说什么。” 侯宗德顿了顿又说:“省长考虑到城东开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了,责成我们落实开区,这件事我跟省长汇报了,还是由你来具体负责,当然了,我是考虑到你的工作能力,如果放给别人,肯定完不成任务。” 见侯宗德又把这扎手的问题扔过来,方德生为难地咧咧嘴说:“侯书记,落实是没有问题的,资金呢?” 侯宗德说:“是呀,团难也是有的,不过我们要克服困难,如果有现成的款项,这件事就不存在着解决不解决的问题了。” 方德生说:“这困难不好解决拜” 侯宗德笑笑说:“你可以组建一个开区领导小组,共同商量解决的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任务完成的。毕竟你是从省里非常重视的,素质自然比下边的人要高,好啦,就这么定了。” 方德生听到侯宗德不停地给他戴高帽子,实际上却是对他夹讽带刺。他心里明白,既然侯宗德想到你了,你不应下来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他会说你不服从领导。有困难就撂挑子,说不定又向省里打你的小报告。方德生想到这里,笑着说:“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过需要您的支持。” 侯宗德说:“当然,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侯宗德耷着眼皮去了,方德生望着他肥硕的背影,知道侯宗德恨死自己了。因为开区的事,他被省里的几个领导骂得狗血喷头,并说出让他写辞职报告的事来,这不亚于向他的胸膛上插刀子。再说了。省委书记本来与省长面和心不和,因为惠泉开区的事,他多次在常委会上强调,当干部要务实,不能只搞形式,为官一方,应造福一方,不能祸害一方。省长自然知道书记说的是自己,心里自然生气,自然也会骂侯宗德。方德生摇摇头,从桌上拿起棵烟来,才要掏出火机,眼前便冒出一束火苗。他把烟对上,看到那双白嫩的手抽回去。方德生抬起头来,见郭丽娜满脸怯意地站在那里,大眼睛眨巴着。 方德生转过头说道:“小郭你出去吧。” 郭丽娜便低着头悄悄地去了… 方德生想,以前因为侯宗德的面子,不好把郭丽娜推开,现在两人闹到此种地步,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是时候了。对于郭丽娜的事情,方德生本来想过了许多方案,当然那些比如在工作上设个陷阱让她钻,比如说工作上不断给她施加压力等等卑鄙的手段,决不能做。方德生感到郭丽娜并不容易,不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刚毕业的弱女子。再怎么说,郭丽娜还是个单纯的姑娘,正因为她单纯才会露出许多弱点。 当然了,如果放到任何的场所,她的这种单纯只能是可爱,是优点,但放到官场,单纯便成了最大的弱点。 连续几天,方德生都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关于开区的事情。他明白,事情已经展到此种地步,就算跳楼触电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岳父曾说的那句话有道理:“闭上眼睛挨上重拳与睁着眼睛挨上差不多疼痛,睁着眼可能会有机会躲过,也有可能会还一拳。倒不如明明白白地挨了这记要拳,然后明明白白地还回去。”这么想过后,方德生便平静下来,他感到先成立领导小组,然后再考虑具体的落实方案,相信办法总会有的。 方德生组建开区领导小组小市委市府的每位同志都不情愿参加。因为大家心里明白,开区只是省长在的时候搞形式的基地,是侯宗德与方德生较量的战场,掺和进去很可能会成为无谓的牺牲品。”谣呈何尝不明白谅此道理。干是。他专门挑侯宗德的内线八糊旷加岳父曾表情严肃地对他说过:“在不得不死的时候,就要抱住对方共下火海,这样,虽说是失败,但同时也是最后的胜利 方德生在开区小组的名单上写了严栋、组织部长、常务副市长等人。名单列完了,方德生轻轻地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墙上的表,这才现已经一点多钟了,已经过了开饭的时间。方德生收拾起东西刚站起来,郭丽娜提着盒饭进来。放到办公桌上,低着头出去了。方德生看着盒饭愣了愣,便拿着盒饭走出办公室,对郭丽娜说:小郭,我不饿,你吃吧 郭丽娜低着头说:“我吃过了。” 方德生看到郭丽娜那样子,知道自己如果不吃,她肯定会难过。于是便把盒饭打开,坐在郭丽娜旁边吃着。他说:“小郭,我想跟你谈点事,你看着哪个单位好,跟我说一声,我会尽量给你安排,跟着我有什么出息呀 郭丽娜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说,两只手绞在一起,不停地摆弄着,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方德生没有再说什么,他把饭盒放到桌上,摇摇头:小郭,我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出去了 郭丽娜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方德生去到休息室,坐在办公桌前吸了一棵烟,这才把窗帘拉上,把灯打开,躺在床上翻看那本《正安轶事》,这本书上有很多好官的故事,他们都是为民的好官,都是与贪官污吏作斗争的赢家。由于这段时间太紧张,也太疲劳,弃德生翻了没几页就把书放下睡着了。梦里,他走进一片无边无沿的草原小白云般的羊群飘着,一再骏马载他奔向天际, 外间的大办公室里,郭丽娜把方德生吃过的盒饭扔进垃圾桶,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书来看着,美丽的大眼睛湿润了。时至如今。她才知道市委大院远不是来之前想象的那么美好,这里什么都是陌生的、压抑的,没有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也没有青春之歌。以前,她曾经把《月亮代表我的心》这类的歌唱得嫩声嫩气、惟妙惟肖,许多男生都给她写情书,请她吃饭。谁想到踏进官场后,这里却是这么寒冷;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职业的表情,都用假嗓子说话,都说着模棱两可令人费解的语言。实在太累人了。然而,郭丽娜却又离不开这个环境。自她走进市委成为方德生的秘书后,远在山区的兄弟姐妹都被当地政府安排了工作,她每次回到自家的小村里,乡镇长都毕恭毕敬地奔到家里请示工作,自然要带很多东西,令村里人眼红得不得了,见了她的父母,比见了县委书记都亲切。 然而,自己尽心尽意,任劳任怨,想着把工作做好,却总是无法达到方市长的满意,看他那种态度,随时都想把她扔出毒的样子。郭丽娜知道,自己不能够走出市委,因为现在她不只是为自己工作,还有众多对她寄予她厚望的亲朋好友。 郭丽娜擦擦眼泪,她继续翻看着书本,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侯宗德那深刻的表情。也就在这时,郭丽娜突然想明白了,侯宗德为什么要自己看这本书,原来是有暗示的。想到这里,郭丽娜顿时脸红了。 虽说方德生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自己也确实喜欢他,甚至把他比做心中的白马王子,然而,毕竟他身居要职,家有妻子。面临着要献出自己最神圣的东西,确实让她犹豫了。但想到父母在村人面前的那种优越感,想到自己每次回家时乡亲们眼里的那种渴羡,郭丽娜脸上慢慢地泛出一丝倔强,她把书合上,去到窗前看了看灰白色的天空,有一缕洁白的云彩正轻轻地擦拭着太阳,阳光变得更加明亮了。 郭丽娜慢慢地站起来,嘴角上露出凄惨的笑容,她向方德生的办公室挪去,她伸出手摸着光滑而凉凉的门面,真希望方德生是插着门的,但她的手稍用些力,门开了。她走进室内,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去到办公桌前,把桌上散落的几撮烟灰抹掉,盯着休息室那扇乳白色的门凝视了好久,终于,她向那扇门靠了过去。她伸出僵硬的手去推那扇门。门开了,休息室的窗子上挂着蔚蓝色的帘子,空调的声音叫着,她的心嗵嗵跳得厉害。床上的方德生静静地躺在那里,皱着眉头,嘴角上有一丝刚毅,双手交叉放在略显肥大的腹部上,睡得很是香甜。郭丽娜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方德生实在太疲劳了,他竟然没有醒来。 郭丽娜闭着眼睛,抱着方德生,身子哆嗦得厉害。 方德生终于醒了,睁开眼被眼前的人影晃了一下,不由惊恐万丈,差点大喊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却把裤子套在头上。突然,他拿着裤子的手停在那里,因为他意识到。如果这时候郭丽娜尖叫一声,或哭着跑出去,那么必然就会形成一个事实。衣服从方德生的手里脱落了,他伸手从床叹起烟来,哆嗦着步上,猛吸几口,盯着郭丽娜。急谅地想着该怎样处理这个突然。 刹那间,方德生想到侯宗德那双肿胀的眼泡,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与郭丽娜平时种种刻意的表现,脑子里顿时下意识地跳出一个念头,我应该把郭丽娜争取过来,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方德生随即又想到,我不管郭丽娜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有先稳住她,然后再想办法。否则,只要郭丽娜撕破脸皮大喊大叫,事情就麻烦了。这么想过后,方德生把手里的烟摁死在床头柜上,对郭丽娜说:小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丽娜垂着头在那低声说道:“我喜欢你 方德生又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郭丽娜捂着脸没有回声。 方德生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替他着想。你可能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没有一点帮助。你年轻漂亮,每天围着我转,到时候必然会让别人造出闲言。你是不是看到我败出惠泉才罢休呀?如果你真喜欢就多替我考虑 郭丽娜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对你有利,我真的不知道 方德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我郭丽娜说:“这是我的工作呀。” 方德生说:“你可能不知道小我在这张位置之上,本意是想着做个小好官,替老百姓干点实事。可是为官的难处你知道吗?如果我连一些身边的事都处理不好。我怎么去干那些工作?这些你想过吗?” 郭丽娜陷入了深思中,方德生想搂搂她表示自己的善意,可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途,又迅地缩的去了。因为岳父曾说过:任何一位官员沉迷于女色,他最终都不会做成好官。方德生叹口气说:“丽芬,你应该知道,你嫂子现在有病,而你又跟我形影不离,我很怕别人会说闲话。再说了,你并不是一定要干秘书才出息。你耳以从事别的工作嘛 郭丽娜点点头,脸上泛出一丝倔强的表情,说:“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理理头走出方德生的休息室。方德生不由如释重负,不管后果怎样,看来郭丽娜并没有想把事情搞大的样子。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来到郭丽娜面前:“下班后,你在惠泉百货商场门前等我,别忘了 郭丽娜点点头,并没有去看他。 整个下午方德生都没有再进办公室,他去到阅览室里看报纸去了。但是,他盯着报纸,眼里却没有看到字,心里不停地在想着该怎样处理与郭丽娜的事,越想心里越乱,下班后,方德生打的向惠泉百货商场奔去。坐在出租车上,方德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心乱如麻。因为他不知道一会儿见到郭丽娜后该怎样说起。就在这时,出租车司机笑着说:“我认识您,您是新调来的方市长。” 方德芒惊道:“你毒么认识我的?” 司机说:“在电视上认识的 方德生闻听此言,没有再说什么。到了百货商场门前,方德生掏出钱来递给司机,司机并没有接钱。他说:,“听说您是个好官,现在这种年代好官太少了,我就不要您钱了 方德生听到“好官”这个字眼,感到脸上烧。他把钱扔下就钻出车外,也不理会司机的喊叫,独自去到商场。然而,他刚走进百货商场,商场经理就赶来了,他上前握住方德生的手说:“方市长,欢迎您来指导工作方德生感到无处可去,心想到时候郭丽娜来了,让别人看到他跟女秘书逛商场,那影响就不好了。方德生告别了商场经理,转身往外就走,来到商场外的厅子里,他忙给郭丽娜打电话,让她到梦思咖啡厅。 没想到方德生走进咖啡厅后小又被人认了出来,方德生感到心里很悲哀,这么大的城市,就没有自己谈心的地方。他摆脱了咖啡厅女老板的殷勤,走到门外,直接把电话打给司机小王,让他到惠泉百货商店来。 刚打完电话,郭丽娜已经低着头站在身后,方德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小郭,你来了。” 郭丽娜说:“刚才金方才去办公室找你了 方德生说:“我知道了 小王开着车来了后,把车停在方德生与郭丽娜面前,故意忽视郭丽娜的存在。方德生把小王拉到旁边,皱着眉头对他说:小王,我夫人洗澡时晕倒在浴池里了,我让郭秘书帮我把她送进医院,车就由我开,你到商店里去转转,用完了车我通知你王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方德生,头也不母地向百货商店走去。方德生让郭丽娜上车,拉着她往城外奔去。此时,方德生心里十分悲哀,这么大的市区,却连个聊天的地方都没有。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郭丽娜,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帘在眼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二百零一. 暗斗 二患生把车开到城东区的条乡间小路卜时,夜煮凡经里澜来。渐渐吞噬了荒坡野草。 夜色增强了方德生的安全感,他的心里不由轻松下来。两人从车里走下来,坐在了一棵杨树下。方德生细细地把自己的难处对郭丽娜解释了,郭丽娜点点头说:“方市长,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办。” 郭丽娜从兜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 方德生接过水,心里有点儿激动,她巨细事宜都想得这么周到,从本质上讲,她确实是个好秘书,但官场太复杂了,稍有不慎就让别人给谋算了,他享受不起这种照顾。方德生呻了一口水,望着郭丽娜说:“丽娜,不是说你不是好秘书,可是事情太复杂了。这不是你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能够体会得到的。” 郭丽娜说:“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德生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当官的很少用私人女秘书,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秘书,那是怕被别人说闲话。” 郭丽娜心中翻腾着,她对侯宗德设计的让她引诱陷害方德生痛恨万分,却轻轻地说:“我明白。” 在回去的路上,方德生心里感到茫然起来,自己这么对她说,是不是有些虚伪了,是不是会让她产生什么逆反心理。他联系了司机王,让他把车开走后,方德生独自走在城市里的大街上,脑子里乱极了。今天生的事太突然,突然,方德生抬手用力拍拍头,牙痛般吸溜嘴说,我***干的什么事!我***每天拿着《正官轶事》看个不停,我都学到什么。就我这种样子,还谈什么为民造福。方德生心里感到疼痛至极,感到有负于上级对他的厚望。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方德生现郭丽娜没有按时上班,便以为昨天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可能身体有些不适。然而,当时间在方德生的疑虑中走到十点钟时,他就现不对劲了,随即拨打郭丽娜的电话。但是电话没有人接。方德生在房里坐立不安,他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可能生的事情,种种可能都让方德生难受。如果郭丽娜现在侯宗德那里汇报昨天生的事情,那他方德生就很难做了;如果郭丽娜想不开而生点什么事,他方德生更吃不了兜着走。 方德生再也等不下去了,他让司机小王去郭丽娜的宿舍看看。是不是病了。小王没过半个钟头就回来了。进门对方德生说:“方市长,郭秘书的房门锁着。” 方德生便更加怀疑郭丽娜去侯宗德那里了,便去到严栋那里问:“严秘书长,昨天我让郭秘书写了个报告,今天等着用,她至今没上班,你看到过她吗?” 严栋说:“方市长您还不知道吗?她辞职了。” 方德生瞪大眼问:“为什么?” 严秘为什么,她找到侯书记要求调换工作,侯书记不同意,她就辞职不干了。” 方德生问:“她临走说过什么吗?” 严栋摇头说:“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方德生点点头,默默地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拨郭丽娜的电话,但电话里一直说对方关机,暂不能接通。过了一会儿,郭丽娜给方德生的机了个短信息,上面写道:“方市长,昨天夜里我想了很多,还是辞职的好,祝你官运亨通。” 方德生突然想到昨天夜里她说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方德生感到鼻子酸酸的,他真没想到郭丽娜竟然这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这么有情有意。方德生至此才明白,自己为了在官场上能够风调雨顺,已经失去了很多可贵的品质。后来,方德生多次打电话联系郭丽娜,却始终没有联系上过。 从此,方德生心里便放不下郭丽娜了。每当冉着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试,希望能够回电,但每次都让他失望。 此事过后,市委大院的人对郭丽娜的走进行了多种猜测,最正的版本就是郭丽娜想着以美色诱惑方市长,但被方市长骂了出去。这些话自然传到方德生的耳朵里,方德生感到很是悲哀,自己哪里有那么高尚呀!方德生感到自己太虚伪了,虚伪到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步。 那天,郭丽娜辞职回家后,正在看电视的父母不由大吃一惊问她出什么事了。母亲还跑到外面看看她的车,却现一辆三轮车歪歪扭扭地拐过巷子。她心里顿时感到不祥,便小跑着回到家里问郭丽娜:“丽娜,你怎么坐这种车回家了,你的车呢?”以前,郭丽娜每次回家,都是坐市委小车班里的车,回到家里,左邻右舍都到街上看,都议论说周家祖坟上冒烟了。现在突然变成三轮车,母亲自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瞪着惊恐不安的眼睛,不停地追问郭丽娜。 郭丽娜:“我哪有什么车?” 母亲说:“你每次回来不都坐着小轿车吗?” 郭丽娜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她把自己的东西搬进自己以前住的房子里,坐在那里呆着。父母又追到房里去问她怎么了,郭丽娜捂着耳朵,眼里的泪水瀑下来。母亲怔怔地瞅着郭丽娜,问:“丽娜,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郭丽 母亲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郭丽娜:“秘书工作我干不了 母亲:“你都读大学了,怎么可能干不了?” 郭丽娜没再说什么,身子歪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父亲大声吼道:,“丽娜,你说什么?” 郭丽娜:“没什么!” 父亲:“是不是你不好好干让人家开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马上回去跟方市长说说 郭丽娜皱着眉头说:“让我静一会儿行不?我都烦死了。” 父亲却在旁边大声说:“你说得到容易,我们拼了老命赚钱供你读书,就是想着你以后出人头地,没想到你都这么不中用,把这么好的工作都搞砸了,你真是没用 郭丽娜捂着脸大哭起来。 母亲大声对父亲说:“嚷什么,丽娜不干就有不干的原因,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大火干什么?” 父亲唉一声抱头蹲在地上。 时间不久村里的人就知道郭丽娜被开除回家了,大家都在巷里议论纷纷,说她现在牛不起来了吧,瞧她每次回来那样儿,就像个大干部,呸!有什么了不起。从此,郭丽娜再走在街巷里,有些人便故意上前问:“周大秘书,你的小轿车卿” 郭丽娜低着头,无声无语,默默地走过乡亲们异样的目光。 最让郭丽娜难以承受的是,在镇企业上班的几个亲朋好友闻听此事都聚到家里,纷纷指责郭丽娜不小心。没办法,郭丽娜从家里出来。在镇里租了间房子住下。她在那间小房子里整整待了三天,感到老闲着也不是长法,便想着找份工作干。 郭丽娜去到镇里,要求镇长给她找个学校去教书。镇长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见到郭丽娜爱理不理地说:“现在各个学校里的老师郗员,镇里正准备减员呢,这种时候怎么安排你?。 郭丽娜:“求您了,就帮帮我吧。” 镇长眯眼瞅着郭丽娜,突然想到山头峪村小学正缺老师。那里止。高路远,条件恶劣,没有人肯去那里教学。前些时间教委把一位刚回县的师范生派去执教,师范生气得去练摊不教书了。没想到郭丽娜却很痛快地便答应了。镇长并不知道,郭丽娜想到那个村子离家远,又没有熟人,正好可以静一静。 郭丽娜对镇长千恩万谢,并于当天就去山头峪报到了。 几天后,在山头峪教学的郭丽娜听说,镇办企业以减员为名把她的亲戚全部辞退了。郭丽娜听到这里不由恼羞成怒,这些人也太势利眼了,自己在市委的时候,他们跑到家里要人去上班,自己刚刚辞去工作,他们就把人给赶回家了。郭丽娜跑到山下,找部电话拨通方德生的电话。她知道,只要跟方德生说一声,自己的亲戚就会立马回厂上班,自己也可以有份好的工作,重新受到村人的尊重。然而,当她在电话里听到方德生的声音时,却把电话挂掉了。 在策划对付侯宗德等人的同时,方德生网罗才帮助自己。被辞退的女秘书遭羞辱,方德生勇敢地站出来主持公道。 方德生听小道消息说,侯宗德在财政上放着一笔资金,准备用于电子街的修建。因为资金不足,侯宗德正准备向各企事业筹款。这种结果亦在方德生预料之中,他侯宗德就算有钱也不会投入开区,开区毕竟是省长规划的项目,就算侯宗德把这个项目完善得再好,也只是替别人歌功颂德,成绩算不到自己的头上。不过,方德生还是感到气愤,他留出钱来去为自己立牌坊,却把扎手的问题甩给别人去处理,这也太损了些。 自从侯宗德把开区的事撂给方德生后,省长多次打电话问方德生,开区落实得怎么样了。自然,方德生说没钱去落实。没想到齐铭不高兴地说:,小方,有现成的钱那还用说吗,作为领导,就是要克服困难,带动大家。你不去想办法,钱能自己跑到手里?。 闻听此言,方德生气愤至极,他齐铭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没钱怎么落实开区,自己又不会造钱。当然,方德生是不会与齐铭据理相争的。方德生放下电话,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走动,他在想着怎样才能争取主动,让侯宗德陷入困境。反正两人的争斗已经明朗化了,你不让我好舒服,我就让你不舒服。 当天夜里,方德生开始起草文件,准备向各企事业筹款用于落实开区。第二天上班后,方德生把筹款意向书打印出来,直接去市政府找项翟市长,想听听他对此事的建议。 翟尊骏的办公室不同别的办公室,里面养了很多盆花。有桂花、米兰,还有金挂。方德生进去的时候。他正用一根铅笔在划花盆里的土,看到方德生后打了一声招呼。把手里的铅笔用报纸擦干净,插进笔筒里,这才拍拍手说:“方市长喜欢养花吗?如果你喜欢,可以从我这里挑一盆。我怕以后没有多少时间去照顾它们了。” 方德生不知道崔尊骏为什么说这些话,再说自己肯定养不了他这种花,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那就要一盆了。”说完,把手里的报告递上去。翟尊骏看完这个报告就夫。允!“方市长,你的想法是好的,我原则卜没有什么默”不过你应该先征求侯书记的意见比较合理。” 方德生听了崔尊骏模棱两可的话后,便明白他是不会表态的。事实上,霍尊骏自担任市长以来,几乎没有表过什么态,他宁愿让市民说他无能,也不会置身于纠纷之中,难怪大家喊项崔市长为不到翁。方德生明白,像项翟市长这种道行,才是真正的官场高手。实际上方德生本意也未想让项市长表什么态,他仅仅是想让翟尊骏知道,自己确实提出过这个筹款意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方德生告辞满脸笑容的项翟市长,准备离开。 翟尊骏:“方市长,你还没有拿花呢。” 方德生回过头:“是呀,我差点忘了。”说完,去到窗台上把那盆君子兰抱上,笑着说:“其他的花到我那里,准得呜呼哀哉,就这花我都不见准能养得活。” 翟尊骏:“哎,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自己在养花,还是花在养我。” 方德生不明白翟尊骏的话,笑了笑去了。走在路上,不时看看手里的花,再想想崔尊骏的话,心里突然明白了。由于侯宗德的专横跋扈,霍尊骏特不太去管,平常应付应付日常工作,配合侯宗德过过场面,平时就用这些花来消遣。但并不能表明,崔尊骏就甘心这样。方德生叹了一口气,回到车前,把花递给司机,然后坐到车上。 去到侯宗德那里,方德生把筹款计划书递上去。侯宗德看了看,不由暗暗叫苦不迭。他本想以电子街的项目向各企事业单位筹款,没想到方德生提前把报告呈上来,要求筹款建设开区,这样一来,他的计哉就被动了。侯宗德叹口气:“方市长,我看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各单位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我们把握不好度,很容易出事的。” 方德生:“好吧,报告我报给您了,您什么时候批了,我就责成开区领导小组的人去执行。” 侯宗德的脸色很难看,耷着眼皮点头说:“就这样吧。” 回去的路上,方德生的嘴角上泛出一丝冷笑:批不批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把报告呈给你了,到时候你把筹上来的款用在电子街那就怪不得我揭你的底了。回到办公室后,方德生从包里掏出那本《正官轶事》翻着看,突然想到侯宗德准备建电子街,肯定手里有款,那么究竟有多少款呢?方德生感到应该知道,以便于自己判断决策。便摸起电话要通金方才,说:“方才呀,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金方才:“我去哪里找期” 方德生:“你找个地方吧。” 金安才:“我们去春天宾馆吧。” 听说去春天宾馆,方德生感到不太妥当,那地方是个烂场子,人来人往很不安全。再说了,那个油头粉面的经理,看上去就不是一个,本分的人,在那里肯定没有安全感。便问:“那地方安全吗?” 金方才:“您放心,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后方德生便释然了,再怎么说,那里经理也是金方才的姐姐,他们虽然表面上不冷不热,毕竟是亲戚呀,她郑不可能对金方才怎么样吧。方德生说:“方才,就这样吧,待会儿见面再聊。” 方德生为了怕提前去宾馆,春天宾馆的经理郑萍又围着自己不放松,便故意晚去了几分钟。到了春天宾馆,郑萍老远就迎上来,那手伸得老长,抬起方德生的手就紧紧握住,然后说:“方才在楼上,我领你去。”方德生忙把手抽出来,跟在郑萍身后走向顶楼。一路上,郑萍不时回过头来看,方德生低着头,心里感到很恼火,自己一个男人,被这女人搞得这么不舒服。 走到顶楼的套房里,郑萍便开始介绍:“这个套房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房了,一般人都不会让他们进这里。 方德生与金方才入座后,郑萍忙着端茶水。等她忙完,便静静地坐在方德生身边,笑眯眯地说:“方市长,您需要什么就吩咐,能有机会给您服务,我感到很幸福。” 方德生听到这拍马屁的话感到别扭,他瞅一眼金方才,客气地说:“好吧,郑经理你可以忙去了,有什么事我们再招呼你” 郑萍笑着点点头,扭着丰满的屁股的外走去,走到门口立住身子,转过头对方德生挤挤眼,莞尔一笑,把门轻轻地闭上去了。方德生对郑萍的挤眼非常反感,都四十多岁的女人了,还弄年轻人的酷样。真让人倒胃口。他把头扭过来,端起茶呻几口,笑着说:“方才,我看你这个姐姐不简单呀。” 金方才叹口气:“方市长您别介意,她就这副德性,我也看不惯她,但她的心眼还是不错的。您放心就是了。” 方德生笑笑,话入正题:“方才,齐省长打电话问我开区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我去哪里弄钱,再说就是有钱他侯宗德也不会用在开区,听说他正筹划小修建电子街,不知道侯宗德哪来的钱。”,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忙,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二百零二. 资金 二占才是干什么的。听方德生众么说就明白了。他是想…的那笔钱呀。于是笑着说:“方市长,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方德生问:,“侯书记搞电子街,哪来的款?” 金方才:“其实那笔款并不多,要不,他就不会想法从下属企事业单位筹款了。平心而论,侯书记也有他的难处,自他担任市委书记以来,因为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很多人都对他议论纷纷,有人竟然说他是历界惠泉最没用的官,您想,他能不急着筹款搞条电子街充充面子吗 方德生:“这个我明白。” 金方才:“方市长,依我看,您应该起草个报告,以建设开区为由向各企事业单位筹款,并把此计划落实在侯书记前头,最好把这份报告传给齐省长,相信侯书记就不能再以电子街的项目筹款了,就算他置开区不问,齐省长那里您也好交待 闻听此言,方德生不得不佩服金方才,怪不得有人说他是智多星,汗毛都是空心的,三个鬼都玩不过他。想必侯宗德在争取一把手的过程中,他定是为其出谋划策立过汗马功劳的。 方德生点头道:,“方才,说自实话,这个报告我已经报上去了。” 金方才笑着说:“方市长,我总是晚您一步呀。” 方德生说:,“方才,你这么帮我,我已经很感动了,好啦,我们不谈这些了,我心里有数呀 两人正推心置腹地交谈着,郑萍突然从门外闯进来,走到方德生身边说:,“方市长,饭菜准备好了,你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方德生说:“郑经理,免了吧。” 郑萍说:“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呀 说着便务拉方德生的胳膊。 方德生把身子躲开,心里非常反感她这种轻浮。都是场面上混的人,按说接人待物的素质应该有的,没想到她这么差劲。方德生扭头问金方才:“方才,我看就免了吧 金方才说:“方市长,既然郑萍都准备了,我们就吃了饭再走吧反正已经做好了 方德生随即无话可说,随着金方才尾在郑萍的身后,向餐厅走去。在下楼的时候,郑萍不时回头看方德生,方德生故意不去看郑萍,东张西望地躲闪她那异样的目光。心里却在想,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真猜不透她这人大脑里装的什么。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惠泉市市委副书记,她一点都不顾大体,如此轻佻,要不是碍着金方才的面子,真该让她知道怎么做个女人。 席间,郑萍陪着他们喝了不少酒,两抹红云已经飘在双腮上了,眼睛更加灵动,不停地去盯方德生的脸,声调变得嗲嗲的,这到不说,竟然还把染着指甲的手搭在方德生肩上,眯着那双纹了睫线的眼说二“方市长,您长得挺帅气的,我初次见您时就现像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在歌坛上红得紫的费翔,你们长得可真像,你们不会是什么亲戚吧?。 金方才瞪眼:,“郑萍,你是不是喝醉了?。 郑萍:“人家没喝醉嘛”。 方德生:,“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去有些事要办 在回去的路上,方德生想到郑萍那样子心里就恼火。如果不是看金方才的面子,真得想办法整整她。回到办公室,方德生坐在那里待了会儿,便动手把自己的报告往传真机里塞。传真机吱吱叫着把稿纸吞过后,静静地停在那里,只闪烁着那绿色的指示灯。方德生把传真机关掉,坐在那里吸着烟,思考齐省长看到报告后,将会有什么答复。 没过半个钟头,齐省长便回电话了,说:小方,你的报告我看了,原则上没问题,不过要注意方法,要把握好度,不能给下边造成过重的负担。这个,这个文件侯书记看了吗,你们干什么事应该商量着来,要充分挥班子的作用,要有凝聚力嘛。只有这样,才更有利于完善这个计划小 方德生:,“是的,我先给侯书记看的 齐省长:,“好吧,你们要协调好 放下电话,方德生感到轻松多了。反正自己把方案已经提出来了,就等着你侯宗德表态,如果不表态,或者把筹款用于修建电子街,那么,齐省长那边就好说多了。方德生站起来,去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倒水,抬头看到郭丽娜平常用的那台电脑,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如果郭丽娜在这里,她肯定会提着水壶,迈着碎步把他的杯子注满水,然后双手优雅握在身前,静静地站着,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期待着吩咐。 在这种时候,方德生突然感到,郭丽娜可以算是好秘书,自己还是需要她的。事实上,男人也有其最软弱的一面,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关怀与呵护。现在想来,郭丽娜在这里的那些日子,她不仅尽到秘书的责任,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同时给了他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不曾有过的,是新鲜的、初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方德生问自己,如果郭丽娜还在这个办公室里,自己还会像现在这么想吗?方德生苦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郭丽娜辞职后的种种遭遇,最终传到了方德生的耳朵里。当方忧壬二迫这些情况后。不由愤怒里的人竟然如此势屯;”娜刚回去没几天,就把她在镇办企业上班的亲戚全部赶走,这到不说,还把郭丽娜安排到镇里条件最差的山村教学。方德生在房里不停地踱着步子,想着怎么过问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又要惹来别人的非议,并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方德生最终没有压住自己的情绪,摸起电话要通了惠山县,深深地呼口气,问县委书记马成宾:“你是马成宾?” 电话里:“请问哪位?,小 方德生:,“我是方德生。” 马成宾:“噢噢!是方市长小您好您好。” 方德生:“郭丽娜的事你怎么安排的?。 马成宾:“我,我不太清楚呀。” 方德生:“你跟那位镇长大人说,郭丽娜虽然不适合干秘书工作,主动提出辞职,但并不表明她有什么错误。话又说回来,她毕竟在市里干过,你们应该妥善安排她的工作。如宾你想过没有,假如有一天我们下台了,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我们是什么心情?这样做是很不好的,是很势力的嘛。我们不能以成败对待一个人,我们更不能让她对我们的组织失去信心嘛。” 马成宾:“方市长,我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您放心,我马上下去调查,太不像话了!等我把事情办妥,马上向您汇报 方德生:,“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马成宾:“方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德生:,“这就好,无论是谁在我手下干过,我都应该关心。不管他是不是有错误,是男是女,我都不能亏待于他。这就是我做事的原则。” 马成宾:“我知道,我明白,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方德生感到心里痛快多了。他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怀疑,自己为什么对此事显得如此冲动呢?这不像平时的自己呀?这么问过后,方德生心里嗵嗵直跳,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郭丽娜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方德生深深叹了一口气。郭丽娜在办公室的时候每天看到她都会烦,自从郭丽娜走后,他的脑海里常常跳出郭丽娜的音容笑貌,常常不自觉地就拨她的号码,每次听到传呼台的小姐里说暂停服务,都怅然若失。难道这就是爱情?要说是爱情的话,也是他初始的爱情。他与晓晓生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早晨刚上班,方德生就接到马成宾的电话。说:“方市长,我把那个镇长骂了,他亲自把郭秘书的亲朋好友都叫回原单位上班了,但郭秘书却不肯接受我们的安排。后来,我去到那所小学劝了她半天,她说什么都不肯去教委工作。后来,她跟我提了要求,让我给山头峪村买二十张课桌。我给她买了三十张桌子,并让财政上拨给她三万元教学经费 方德生叹口气说:“成宾,谢谢你了,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我不批评她,她是不会辞职的,但是。我做事的原则是不能亏待曾帮助过我的任何一位同志,好啦,谢谢你了 马成宾自然明白方德生的话中话,明明在告诉他,你能够帮我干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便说:“方市长,您有什么事就吩咐,我一定尽力干好。” 方德生听到这句套近乎的话后,笑着说:“好啦如宾,过几天去你那里看看?” 马成宾忙说:“方市长,您不能只是说说,可要真来。” 方德生:,“好吧,过几天我通知你 放下电话后,方德生心里又沉重起来。他想不透郭丽娜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帮助,又为什么非要留在那个学校,不肯去县教委工作,她究竟在想什么?后来,郭丽娜突然打来电话。方德生才明白郭丽娜真实的想法。那天,方德生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电话突然响了,而恰恰是他期望的。 郭丽娜:,“方德生,我的卓你不要管了,我不想连累你 方德生刚要说话,电话挂掉了。虽然是句赌气的话,还是让方德生心里有些激动,因为毕竟听到了她的声音。方德生看看空荡荡的房间,随后就摇着头苦笑了,自己为了保全自身不惜牺牲别人的前程,这太过分了,这哪是一位正官做的事呀!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关心她一下,她也够不容易的。想必,经过此事之后她也会变得成熟些了,也许这种锻炼,对她以后的生活与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在市委小会议室里,侯宗德坐在概圆形的桌前,皱着眉头,手里握着几份文件。突然抬起头,看到会议桌当中的几盆剑兰的叶子都黄了,再看看里面的土,是干的,不由敲敲桌子,对在旁边到水的人吼道:,“服务员”那人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水壶扔掉,忙跑到侯宗德跟前,看到侯宗德的杯子满着,但还是把里边的水倒出一些,重新注入。侯宗德用手敲桌子:“我是想告诉你,无论干什么事,都要顾全大局,你每天就知道给大家倒水,你看那剑兰干的,马上都要死了 服务员:“侯书记,会后我马上浇它们,再给它们换换土,一定不让它们死。” 侯宗德:“马上 服务员放下水壶小跑着去了。侯宗德点上一棵烟,咳了几声说:“这个开会了,有这样几个事情。”说完把手里的纸铺开,看了看说:“在中国**的正确领导下,在党中央的正确方针、政策、路线的指引下,这个这个”现在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已经震惊世界的眼球了。可是,这个,我们惠泉呢?有起色吗,根本就没有嘛。还是那个样子嘛。问题在哪里?问题就是这个,我们没有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比如开区,比如这个资金困难,比如我们班子的凝聚力的问题。主要问题,就是我们班子不能够团结一致,一心扑到工作上,有很多同志都爱搞个人圈子,个,人主义,自以为是,不服从大局。这个这个。是很不对的,就算是小家小户,家里要挖个厕所,这个两口子也要商量嘛!可是我们有些同志就不这么想,总是感到自己了不起。事实上,我们谁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惠泉离了谁都是惠泉,地球离了谁都会转嘛。好啦好啦,我们还是谈今天开会的内容。 就是我们的啤酒厂的问题,前几天报上一个表,说什么生产一瓶,就赔2分钱,想要申请破产,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生产了就赔,到底赔到哪里去了,负责这一块的同志马上把原因给我搞清楚我们惠泉的路是应该修修了,谁路过这里都要骂咱们,骂得很难听,可是怎么修呢,这个问题得需要大胆的小细致的,总归要动动脑子嘛。比如去上边跑跑款,不是说要修高公路吗,那就用大路带小路航” 半个钟头过去了,侯宗德滔滴不绝。方德生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棵。其他领导在平时,一般都是看到侯宗德吸烟,才敢吸的。如今见方德生掏出烟来点上了,看看侯宗德,再看看方德生,心里想吸却又不敢,都盼着侯宗德能够早念完那些稿子,点上一棵烟。 霍尊骏市长从兜里的出烟来小用鼻子闻闻,放到了桌上。 侯宗德抬头看看方德生,从兜里掏出烟来,每人了一棵,说:“这个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下边我们就着重谈谈,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他点上烟,深吸一口,接着说:“我们身为惠泉的领导,就应该为惠泉做点实事,做点好事,这样,群众是不会骂你的,会双手欢迎你的。领导的眼睛也会看到的,可是我们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成,真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忙什么了。现在呢,经过与项市长商量,我想着马上把我们的电子市场搞起来,这样,会吸引国内外很多商家前来投资,我们的惠泉就热闹了,就达了嘛。可是我们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资金问题,怎么来筹资?怎么去建电子市场?我想,还是要进行,群众与企业投资,到时候他们受益嘛。好啦,就这事,大家可以谈谈自己的建议嘛!”方德生:“侯书记,有一个问题我想问,我们市已经有电子市场了,虽说不是很大,但就那个电子市场,都面临着关门的危机,再建一个电子街,恐怕” 侯宗德:“悄什么,电子市场是要建的。” 方德生:“我们市的消费水平有限。” 侯宗德:“方市长这你应该比我明白,我们的市场做大了,自然有周边市的、外国的商人来买嘛小这不就搞活了嘛。那个破市场谁来,我们本市的人都不想进去,这就是经营环境不好嘛。 方德生心里明白,真子市场与齐省长的开区没有根本上的区别,到时候,又是一堆半成品放在那里。就惠泉现在的情况,连基本的建设都没有做好,一个市场就能把整个的经济带动起来?真是开玩笑。不过他知道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说了,再说下去肯定闹得不痛快。于是问:“侯书记,我关心的还是您交给我的任务,对了,我给您的筹款计划书,您是不是在会上一块通过一下?” 侯宗德的脸色沉了沉,把眼皮耷下:“那个以后再说!” 霍尊骏笑了一下说道:“哎,什么计划,我怎备不知道,方市长你可以说说嘛,怎么,你不会怕大家知道吧?” 听到项市长这么问,方德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他这一问既排除了自己知道了此事,并且还能帮他强调这件事,真是一举两得。方德生趁机把自己报告的内容简单地阐述了一下,便抬头去看常委们的表情,那真是大雪天进了茄子地,看到的都是蔫瓜。 侯宗德突然双口气说:“方市长,现在各部门的资金都很紧张,特别是一些企业,都面临到闭,如果这种时候给他们施加压力,恐怕承受不住呀,以我看,你是否通过别的渠道吸引外资?” 方德生见侯宗德一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推掉,便接着他的话说:“从企事业筹款是第一步计划”等开区的建设开始后,我自然会想办法吸引外资。如果我们的开区处于瘫痪状态,无论我们怎么宣传都没有说服力,自然不会有人注资的!” 二百零三. 人大主任 二台德阴沉了下脸说道!,方市长,我们今天井不谈泣”甲六, 方德生却很坚定的回了一句:“齐省长老打电话催呀。” 侯宗德不去看方德生,转头对宣传部长牢骚:“我说你们宣传部门怎么搞的。近两年。我都没在中央级报刊上见着我们惠泉半个字的报道。我们市难道没有什么可宣传的吗?不对吧,比如说我们有著名的惠泉公园,还有很多优良传统,许多感人事迹嘛。我真不知道你们每天都干什么去了 宣传部长:“好的,我们一定加大宣传力度 侯宗德:“好啦,会就开到这里。小 散会后,侯宗德连正眼也没看方德生,绷着脸去了。 几个常委都低着头往外走。方德生与人大主任郭方良并肩走着。笑着问:“郭主任,听说您的国画是惠泉绝笔,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幅呀。过几天我父亲生日,别的东西他不稀罕。唯独对书画感兴趣,这个忙您得帮了 郭方良:“方市长,别拿我开涮了,我那两下子怎么能拿出门去,何况是拿到老领导那里呀 方德生:“瞧您说的,这墨宝就不准备赐了?。 郭方良:“方市长说了,我哪敢呀。”两人正说着,严秘书长笑嘻嘻地凑过来。与他们并肩走。郭方良瞅严栋一眼,说:“严秘书长才是惠泉名副其实的一支笔,现在就连小商小贩家里都挂着他的字,我看您还是找严秘书长抹几幅算了 文秘长尴尬地笑笑:“我哪比得了你,我的字只能在小商小贩家里挂挂,是难进大雅之堂的 郭方良与严栋打着嘴官司。相互讽刺挖苦。方德生从中砸摸出了什么。看来,两人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方德生趁机说:”这样吧,你们每人赐幅墨宝,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 郭方良与严栋都笑着摇头,说,酒就免了吧。他们下到二楼。便打着哈哈散开了。方德生回到办公室。吸着烟坐在那里,表情深刻得就像思想家。慢慢的,他的嘴角上露出笑容来。摸起电话要通人大主任郭方良,在电话里对他说:“郭主任,我不是跟你说着玩儿,墨宝我是要定了 郭方良的回答也不像开玩笑,一字一句地说:“方市长,既然您提出来了,就算我不会也要去学呀,等写好我就送到府上。” 方德生通过郭方良的态度感觉到,他似乎也有意向自己靠拢。能够把郭方良拉到自己的立场上,不言而喻,对以后开展工作,将是百利而无一害。没办法,现在当领导就是管人的领导,管理也是以人才为主的管理。没有人拥护你。你还干什么工作 郭方良没想到方德生会登门造访,自他退到人大后,市委的领导很少到家里坐了。当然。在换届选举前是例外的,每次换届前。平时那些官模官样的领导,届时都会挂着学生的表情来家里,带点东西那是常事。郭方良明白,他们是想走人大的后门,争取选举中的票数。就像翟尊骏市长,在选举前几乎每天都来家里下棋,每次都不空手,后来当选市长后,就渐渐地看不到他的影了,顶多在电话问寒问暖。这种关心的水分似乎大了些,他渐渐地从中品砸出了什么。 方德生的拜访,让郭方良很容易便联想到翟尊骏市长。不过郭方良却不认为他看好市长这个位子。众所周知,有省委书记在后面罩着。最有可能是二级跳。如果没有二级跳,以他这么年轻的,就能够荣任高职。是根本不太可能的。郭方良明白,他方德生要背景有背景,要才能有才能,年龄上又有优势,前程不可估量。 方德生夹一刀上好的宣纸、抱着红绒包裹的盒子走进家门。郭方良把他迎进房内,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他并没有对方德生表现得多么亲热。倒是夫人显得殷勤,泡茶端水,不时回头对方德生问寒问暖。 坐在沙上,方德生抬头看看房里的摆设,没有多少高档的东西,在客厅的一个角上,摆着一张像床那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旁边的架子上放了很多纸、绫,还有一沓写成的书画。方德生端起茶来喝几口,茶味醇厚绵长,虽是极品碧螺春。然已是去年的陈茶味道中少了那股清新之气。他通过夫人那种热情预感到,似乎感受到郭方良有有求于自己的地方,毕竟是妇人家,心里有事埋不住,不像老谋深算的郭方良,心里装着惊天动地的大事,脸上却风平浪静,不显露任何信息。 旁边的沙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眼睛聚焦在方德生脸上,只要听到他说话就笑着点头。那姑娘是郭方良的女儿郭蓉,方德生是认识的。但那位长得白净的小伙子没见过。方德生看到两位年轻人脸上的那种浓浓的讨好意味,突然灵醒到,是不是郭蓉毕业了,想着求他安排工作?按说这种可能性极再怎么说郭方良也是常委一员,想着安排个把人还不成问题。想到这里。方德生心里轻松多了,他看着那位白净的小伙子,问:“郭主一泣小小伙午是谁呀。给我介绍介绍呀!”郭方良:“是郭蓉的朋友。” 方德生点头:“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尴尬地笑:“孙峰。” 方德生:”现在在哪儿工作呀?” 孙峰:“刚毕业。” 方德生问:“学什么专业?” 孙峰:“汉语言文学。” 方德生说:“好,好。” 茶过二水,方德生与郭方良谈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直到方德生起身告辞,也没有谈关于写字的事。郭方良心里明白,方德生不只象棋下得好,字画功夫堪称高手,只是平时不露罢了。 郭方良一家人送方德生到院里,方德生抬头见司机蹲在门外吸烟。眉头紧皱,像思想家那么深沉。便后悔带小王来这里。毕竟小王是侯宗德安排的人,方德生不知道小王在那棵烟中,酝酿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措。刹那间,方德生便决定把他换掉。如果司机不可靠。这真是太危险了,这比有个,不可靠的秘书更危险。因为,你无论干什么都需要司机拉着,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他出去乱说,大家肯定相信。要不,大家也不会称司机为二把手。可见司机的重要性。 在回去的路上,方德生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对小王说,不要在外面张扬他到人大主任家的事儿,这种事太敏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测与敌视。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小王想说的话,你再嘱咐也没用。这时候,方德生突然想到城东区童艺仁的司机不错,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冷静,处理得从容。这对一个司机来说真是难得。这么想过以后,方德生决定送给童艺仁一个人情,把司机要过来。 回到办公室,方德生摸起电话要通童艺仁,说:“小童,最近的工作怎么糊。 童艺仁:“自从开区土地还耕后,麻烦少多了。” 方德生:,“好,要密切联系群众。童艺仁:“我一定按方市长的指示去做。” 方德生:“小童,通过上次那件事后。我感到你的司机小霍还是不错的,他现在怎么样?” 童艺仁:“不怕方市长笑话,那是我表弟,在部队上给师长开了六年车,去年才转业回来,技术是没问题 方德生:“是呀,如果我有这样的司机就好了。” 童艺仁:“那就让他跟着您算了。” 方德生:“这个”过几天再说吧。 方德生放下电话,便能够想象到童艺仁此刻的表情,官场上就这个,样子,领导让下级办事,这就等于给下级送礼。方德生叹口气,从包里拿出那本《正官轶事》开始翻看。实际上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些字,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把司机小王换掉。方德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应该换司机,最好连车一齐换了。一把手侯宗德坐着老式伏尔加。而自己却坐着桑塔纳,走在哪里都扎眼。都会让人小瞧了自己。世界上只有真正的笨蛋才会坐比领导高级的小车,才会显出比领导的优越。然而,让方德生难做的是,自己把车交上去后,他侯宗德是绝不会另安排车给他的,如果没有专车,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过了几天,人大主任郭方良夹着两轴被好的画来到方德生家。那时候方德生正给父亲打电话,就在这时候,郭方良敲响了门,方德生叹口气说:“爸,我说的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这里来客人了。” 方德生把郭方良迎进屋里,让到座上。说:“郭主任您来得正好,刚才我还跟老爷子说起您呢,他听说您给他作画,高兴地对我说有机会让您过去切磋切磋。” 郭方良把画放到桌上说:“我哪敢跟老领导切磋呀。” 方德生:“郭主任太谦虚了吧。” 郭方良坐在沙上,样子有些委琐。方德生知道,他肯定是带着事来的,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在有求于别人的时候都显得不伟大。” 方德生吩咐保姚兰姐泡茶,心里却在考虑郭方良求他什么事。方德生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女儿的工作问题,并且很可能是想着让他女儿进某个要害部门,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让她进省委大院工作,求他帮忙走路子。 方德生把两幅画打开,见是大写意的寒友图,竹子枯笔巧妙。随风而势,仿佛有铮铮之音凝于耳间;梅花淡雅而错落有致,于皓雪中着一点颜色,有清香四溢之感;古松苍劲古朴,抓于枯石之上,傲气十足,气节不凡;几枝兰叶剑出,柔中有骨,笔笔透出功夫,意意高风亮节,可见功力不同凡响。然几种东西人为地拼凑在那里,显得俗了些。 方德生把国画中的笔法、意境都说得内行,他唯独没有说这画俗气的那方面。郭方良不由对方德生刮目相看,虽听说方德生有两刷子,原以为是宫廷粉派、华而不实,没想到造诣不浅,并有独到的见解,虽不能与“知音。相类,但也有知音之意呀。 方德生把墨宝收起,回头看了看郭方良拘束 郭方良讷讷半天才说:“那天自您走后,老伴不停地说您人好,谁跟着您干都有福气 方德生便知道郭方良开始往女儿的工作上引,便刻意去谈别的事情。郭方良始终不能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便怏怏不乐。方德生突然直入主题,他问:“郭蓉学的什么专业?。 郭方良说:“汉语言文学。” 方德生点头:“好,这个专业兼容性高。” 方德生猜测着郭方良究竟想给女儿找什么工作,按说凭着人大主任的优势,一般工作不会成为问题的。那么,他究竟让女儿去哪里工作,而又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工作?该不会让她给我做秘书吧?方德生想到这里不由大惊。随即又感到这种可能性不大,自己刚把周丽芬的事处理好,他郭方良再笨也不会这么做。方德生突然有些担心,如果让她去省委,自己是可以联系的小如果他让女儿在市里当青年书记,那就不好办了,青年书记现在是侯宗德的人。平白无故动人家也没理由。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老郭,凭您的威信,给郭蓉找个好工作还有问题吗?。 郭方良说:“蓉儿的事我倒不急,最让人气愤的是,她却把男朋友带来让我安排,这不是成心给我添乱吗。” 方德生突然明白,郭方良是想让自己给他女婿安排工作,这件事就轻松得多了,于是就说:“老郭,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能说有什么好的工作,但也不至于让他受屈。” 郭方良连声说道:“谢谢方市长了,他是学文秘的,您就看着给他安排个工作吧,最好能在方市长手下锻炼锻炼。” 听郭方良此言,方德生更明白了,他是想让女婿孙峰跟着自己做秘书。方德生不由忤然心动,回想自己毕业后去统战、人大,后给省委书记做秘书,一切都源于自己是人大主任的女婿。今天郭方良的到来,是不是帮他把父亲的故事重演。方德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以前,方德生本意是找位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做秘书,那样他就会任劳任怨,全心全意死心塌地跟着你干小如今郭方良已经把问题说到这个份儿上,方德生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么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没得谈了。 方德生:“不知道你是否舍得让孩子跟着我丰。郭方良:“能跟着您干这是孩子的福气。” 方德生:“那就让他跟着我当秘书吧,这是你帮我的忙了 郭方良心里的兴奋再也兜不住了,红粉粉地飘在双腮上。突然,他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棵烟,点上,猛吸几口,那浓浓的烟雾便从鼻子里冒出。方德生还是第一次看到郭方良吸烟,便笑着问:“郭主任。我从来没见过您吸烟 郭方良笑着说:“方市长,不瞒您说,以前我抽得很凶,因为许多人都给我送好烟,后来我到了人大,就没有几个人给我送烟了,我便把烟戒了。” 方德生笑着说:“瞧您说的小以后我给您送烟。” 郭方良摇摇头说:“方市长小我是说着玩的,事实上我的血压不好,医生不让抽。今天不同,我感到与您谈话很痛快,便忍不住吸了 方德生明白,郭方良肯定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表白又无法说起,于是就引导他:“老郭,我到位置上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工作上还是不太熟,您不指点我可不够意思,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说朋友是当面提你的缺点、背后宣扬你优点的人。您可没给我提过缺点小哟 郭方良:“方市长,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说您的缺点的,但不知道您乐意听否,别忘了良药苦口。” 方德生:“良药苦口而利于病。” 郭方良:“您能够把郭丽娜辞掉,我就知道您是个有心数的人,不过我个人认为您还应该做几件事,比如把车换掉,顺便把房子退了。因为房子的事,已经有人微辞了小他们说方市长何等贵人呀,竟受到侯书记如此尊敬,我感到这么说对您没有好处。” 方德生:“是呀,是应该办理这些事了。” 郭方良:“本来我是不敢跟您谈这些的,我现方市长如此坦荡,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话又说回来,我是人大的代表,人民出的呼声我有责任向领导汇报,方市长您说时不对?” 方德生知道郭方良的心意了,心里不由暗暗高兴。但方德生随即想到,他不能让郭方良产生把人情还了的感觉,他要让郭方良始终有种欠人情的感觉才对自己有利。于是叹口气说:“老郭,事实上,这些事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我来市里的时间不长,不想把局面搞得过僵而已,不过现在有必要尽快处理这些事情了。小 郭方良笑着说:“我就知道方市长是有心数的 方市长:“惠泉市的人事复杂呀!” 二百零四. 讲课 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做为惠泉新贵的的飞扬公司”其拳头产品,“雪鹏。牌硅钙板天花,和天航集团的“天航”商标并列为建材装饰行业天花吊顶中的一类品牌,在建材界充当着领头羊的角色,占据着老大的地位。 为应付激烈的市场竞争,飞扬公司越来越注重管理人员的素质培养和技能培。为此方勇特意办了一期学习班,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全部参加。而此次的主师是是方勇特意请来的苗青辅 苗青辅的培也颇具特色,给众多年轻学员耳目一新之感。方勇尤其喜欢。 培那天,苗青辅握着电鞭,眼睛像猫头鹰一般在投影仪与学员间扫射,然后充满着漏点说道: “各位,你们知道,世界是平的,也是四凸的,地球是圆的,也是动态的。动态的地球告诉我们,各色物种因生存而进行的争斗,在给地球增添了精彩纷呈的画面、给我们人类的生活添加了无限乐趣的同时,也提示和警醒我们:一切自然的法则,都是优胜劣汰。 我们的投课着重从丛林法则,即动物的优与劣、智慧与愚笨、身体构造与天然本领几方面,再结合我们企业行为中的营销、企划、管理进行分析、探讨。 下面大家请看画面 这是什么?稀佛。诉诉是非洲热带草原最著名的猿猴类动物,它有巨大的头、用于储存的颊囊、长长的像狗嘴一样的嘴部、细而弯曲的尾巴和粗壮的四肢。它们主要生活在地面上,靠四肢行走。它们是群体动物,家庭与家庭之间互相团结,很有爱心。它们每天早上起来,会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出去活动。大家注意“固定路线”就是说,它们从不改变这样的路线。于是,这就给狮子和巨蟒造就了机会,从而伏击它们。虽然它们的头领为了防止敌人的偷袭,也会做一些周密的安排。但是,它们并不灵活,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经常变换路线。 好,我们把两叮词记下:固定、改变。 我们再看棕熊。榨熊是高大强壮的哺乳动物。它们的眼睛和耳朵都很视力和听力都非常微弱小但它们的嗅觉却非常灵敏。因此,它们主要靠嗅觉来觅食。在生活中,我们经常说,笨熊笨熊,其实说的就是棕熊。那么棕熊怎么个笨法呢?它们捕捉动物的时候,如果碰巧遇见一窝,便一个一个地捉来往腋下塞,尽管塞了后一个掉了前一个,但它们仍然一如既往,不知改进。这样,倒霉的猎物总是最后一个。小动物,只有它,才会真正成为榨熊的点心。 我们现在又可以记下两个词:一如既往、不知改进。 我们再来看另外两种动物。一种是乌龟,它有坚硬的龟壳,自己没有攻击性。但防身是好手,所有庞大动物几乎都拿它没有办法。但是,你们知道吗?它一旦翻身,就转不过来,只能等死。还有一种青藏高原上的特有动物白唇鹿。白唇鹿的雄鹿们为了建立自己的地盘,经常用分叉角和其他雄鹿搏斗,而使它们的分叉角牢牢地绞在一起,结果,这些雄鹿会因长时间卡角而饿死。 好,这里,我们又有两个词可以记下:一是翻身,二是卡角。 大家有没有发现,乌龟和白唇鹿,一个是不小心的翻身,一个是打架的卡角,都是小错误错误的结果是什么?坐而待毙、同归于尽。惨烈的结局。韩诉和棕熊一个是灵长类动物,一个是哺乳动物,都是天敌不太多的物种,尤其是棺熊。但是,前者因为教条,给狮子和巨蟒创造了条件;后者因为呆笨,浪费了时间和资源,做了无用功。在销售和策发活动中,我们有没有犯这样的错误?我们有没有经常给对手创造条件?有没有一天到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和呆笨的事情? 请高声回答我!” “对!有!简直太有了!也太多了! 那么,我们该怎样规避呢? 眼睛前视,再看屏幕,我们来学习几种动物的生存策略。 有两种叫作椎的动物,一是狼雅,二是蜜雅。大家注意,看它们是如何管理自己、经营自己、推销自己,从而获得优先的生存权利的。 首先看狼雅。狼摧也叫招熊,常栖息在悬崖下或乱石堆中,喜欢过单独生活,多在夜间活动。哈哈,有点像我们的营销员。当然,也不对,我们是讲究团队精神的,对不? 狼稀性情凶猛贪婪,擅于游泳和爬树,力气惊人,能拖走比自身重数倍的动物尸体。大家看,丛林狼发现一头死鹿,打上主意了。可是,后面,看到没有?我们的主人公狼稀来了,它都不用吆喝和怒吼,丛林狼早就久仰它的大名,撒腿就跑。而我们这位小个子大力士居然把死鹿拖上了树。再看,那边灰熊在享受美餐,是一只野兔。狼雅来了,龇牙咧嘴…省二溅阵威渴,居然把熊斟跑!牛逼吧。牛酒!给贼很耀一个掌声! 回到我们的业务上来,飞扬品牌怎么样?很棒。对,很棒!但是有和我们同样棒的天航品牌。在资历和产品质量上,天航比我们更胜一筹。还有国内后来居上的美丽、长江品牌,质量也过硬,技术也了得,都在国内小有名气。天航似灰熊,那么我们敢不敢做狼雅呢?敢不敢向他们挑战呢?敢!好,给自己一个掌声! 但请大家记住,敢字不是喊一声就完事了的,它需要技能、技术和本领。也就是除了胆略、勇气外,还需要力气。 你看人家狼椎身体锻炼得多棒小伙子多结尖,吓跑丛林狼、逼走大灰熊是很自然的了,因为它力气大、底气足嘛!所以,各位要做好事情,必须学习狼椎,锻炼身体,赚足力气。有滔天大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概! 接下来我们看蜜雅。蜜稀这家伙有点狡猾。大家知道它为何叫蜜稀吗?顾名思义,这小伙子喜欢吃蜂蜜,用我们的话说有可能是花花公子。喜欢花呀蜜的。我们看它是怎么吃蜂蜜的。首先,它不怕死,不怕蜜蜂蛰。当然,它不怕除了勇气外,还因自己武装好了身体,那就是自身的皮厚,毅力坚忍,一双爪子还能反击袭击它的动物。其次,它懂得利用信息,互相借力。这是他的看家本领、个性招法。我们专门来它这其二的招法。 自然界还有一种喜欢吃蜜蜂的鸟,叫黑喉响蜜裂鸟。这名字有点拗口,但名气却不也是阴谋家之一。 本来鸟和雅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上跑。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主。可它们居然浇窟一气、狼狈为奸了。蜜猎对老黑说,你飞起来方便,速度比我快,信息量大,看哪里有蜜蜂窝,一有就呼我,你知道,我替你压阵,比你单个作战要好得多。老黑鸟说,没问题,有钱大家赚,有好处大家得,一有信息,我就发信号,我不会忘记兄弟的。其实,老黑鸟是利用蜜维的破坏力。因为它是一只鸟,没有什么破坏力,而蜜稀有。 就这样,两个家伙。一个是空中力量,一个是陆战队,配合得非常默契,无奈一身美名、一世英名的蜜蜂,好多就被这两个结成战略联盟的家伙毁了。 猎都有独体作战和夜间行动的习性,前者狼雅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分子,靠勇敢、胆略、力气致胜;后者蜜雅是团体作战的典范。具体到我们做营销,何尝又不是如此!一方面,我们需要个人业绩、英雄主义,只有这样才能检验你的技能、本领;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团体作战,互相配合,只有这样才能体现集体力量的强大,同时也检验每个人的合作精神。 猎在夜间作战,这就如同我们休息时间去陪客人吃饭、唱歌,或者帮客户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问题一样。可大家知道,上班不是这样的,是按部就班的。你们说,做营销和企划的,能完全这样吗?显然不能!我们苦啊,我们不能八小时外休息!呵呵,当然,我们也甜,苦中有乐嘛!所以,每个营销人员必须清楚,你选择了这一行,就意味着没有八小时的工作概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奉献给了这一份工作。 狼雅和蜜雅夜冉活动,白天休息,这就是管理,他们既单干。也合作,这就是营销,也是经营。它们利用鸟的信息获得猎物,利用力气搬猎物上树,储存食物,这就是经营中的技巧和细节,” 培结束之后不久不久,方勇开会决定,与准备进入江苏的美国,“6公司”合作,走国际品牌战略路线。但是,飞扬的竞争对手天航公司也一直想在国外拉个大股东搞重组,也正虎视眈晓着这块蛋糕,也在派人和,“6公司”接触。还有美丽。虽然和飞扬以及天航比,或许还够不上一个层面,但反映上来的情报不得不重视。因此,这两家公司,目前是飞扬最大的劲咒。 方勇决定亲自上阵,展对美国“6公司”招商引资的公关工作,直到成功为止! 而在这个时候,惠泉的两个形象工程火车站工程和惠泉大道工程也已经上马,做为配套设施,方勇更加看中的是位于未惠泉大道黄金地段的媒体城。这是飞扬公司今年志在必得的目标! 这栋大楼分主楼和裙楼,主楼高达38层,总建筑面积3万平方米,是整个华中地区最大的建筑楼群。据初步掌握的资料,这栋大楼所需的天花吊顶材料少则十五万平方,多则超十九万平方。也就是说,这么一笔近二十万平方的硅钙板业务,销售金额可高达千万。第二天上午,方勇他开着车,带着自招聘的助手来到了《惠泉荐业报》报社,且径直走进经济部。 去报社前,方勇想过先去个电话,但后来还么井尖的是老过蜂窝般的经济部办公大厅的细,洲旧。又直往内间的主任室闯。 轻轻敲了敲门,内间一声“请进”传出。不错,是方勇熟悉的声音。方勇朝叶曼蕴神秘地笑笑,然后推门进去。 立时,房间内那喊“请进。的人“哎呀呀”一声叫了起来,并大声说:“方总!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见后面还跟着个年轻又相貌不错的女孩,再喊道:“哎哟,方总到底是方总,出门还带着小秘,真羡煞死我也”。 方勇对咋呼呼从座位上来跟自己握手的男子说:“甄远,好歹你也是一大部门的主任吧?算是中层领导了,怎么说话还嚷嚷呼呼的,跟我们才认识的时候没有两样,不怕属下笑话你吗?”然后介绍叶曼蕴:“这是我们公司的营销员叶曼蕴,是美女,不是你说的那种什么秘,拜托别乱嚷。我无所谓,人家小叶可有意见 甄远便说:“好好好,我不嚷嚷。我说句对不起……然后起身给两位到水。 接过递来的水杯,方勇这时郑重地给小叶介绍说:“甄远,甄主任,我的老朋友,好哥们,商业报的一支笔!这报社经济类的长文和尖锐的评论,几乎都出自他的手。他的手比指猴的爪子还厉害。对了,叫他甄老师得了,他最好为人师 小叶真的落落大方地叫了声“甄老师好。”然后递上自己的名片。 甄远在从办公桌上也拿过自己的名片递给方勇和叶曼蕴,但递名片的过程中纠正道:,“我是副主任,不是主任。你也别乱嚷嚷。这不是企业,很忌讳的,主任听到了是后果很严重的 方勇说:“你是指猴你怕谁。?其实你甭解释。谁不知道正主任退线了,经济部你是指猴王。” 甄远用拳头锤着方勇的肩膀说:“拜托!别一口一个指猴,说老实话,我都不知道那是何物。” 方勇只笑,不解释。旁边的叶曼蕴便说:“我看过《动物世界》,就是生活在热带雨林里的一种很小的猴,它的爪子锋利无比,能杀死,人,能将藏在树皮里的小虫的出来,比啄木鸟还啄木鸟。 甄远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摇着身子说:“是吗?我都成指猴了。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损起人来比谁都厉害。干嘛将我比喻成指猴,而不将我比喻成老虎呢?老虎不也爪子厉害,能杀死人么?。说着,手指着方勇,呵呵地笑。 方勇和叶曼蕴也笑。 甄远想起方勇不会疟事来闲聊,便接那“指猴王”后面的话说:,“尽管我不是什么王,但经济部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稿件,还真是我说了算。现在让我猜猜,你老同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不是要采访你们企业?要开新闻发布会?要发表一篇什么稿件?软文什么的?。 方勇挥着手否认后说:“别猜了。一个都不对。从刚才的话看,你参加新闻发布会拿红包不少,发人家的软文也不少。但我今天来此的目的,都跟那些没有关系。我是要向你们负责旅游周刊的编辑打听个事。方便的话,你叫那编辑进来。” 甄远一边伸手去拨内线电话,一边问:“怎么,建材公司跟旅游有关系了?” 方勇笑着应付了几句。 甄远边打电话,边点头。放下电话,见方勇回答刚才的话就似狗拉屎一般太过简单,便说了句“你还是那么有城府”然后佯装生气说:“得得,我不打听,你问我们的编辑就是了。”又摸着自己的头说:“不好意思,你进门前。我就要出去。嘿,老总也真是,怎么就没有预测出我的老朋友要来呢,干嘛现在开会呢?既然这样,没办法了,先失陪了。哦,对了,你问完了事,在这里等我,我回来后,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好好聊一聊。惠泉最好的酒店,随便你挑选”。 甄远是个话很多的人。嘴里还在说着,管旅游周刊的责任编辑已经进门了,他才勉强打住,然后指着方勇介绍了几句后对自己的属下作了详细交待。甄远出门后,编辑毕恭毕敬地问:“方总您有什么吩咐?” 方勇示意编辑坐下来。等编辑坐下来后,才朝小叶努努嘴。小叶于是跟编辑说:“是这样的。惠泉青年旅行社您熟悉吧?他们公司是不是经常在咱们报纸上做广告?。 “熟悉。青年社是我们的长期客户。上至老总下至企划部的文案员我都认识。他们的江总,和甄主任也很熟。” “那他们的旅行线路您熟悉吗?。方勇问。 “那去江苏的主要景点,他们每天都发团吗?”方勇又问了声 二百零五. 指点 鹏凹,没有每天发了,二天一次编辑回鹏曲 方勇想了想后又问:,“据你所知,他们会接受企业的包团吗?。 编辑笑了:,“当然。这个行业巴不得天天接受企业的包团呢!麻烦事少,好管理,导游带团也轻松 “那如果包了团,作为旅行社在什刻情况下才可以推迟或取消发团?” 编辑想了想后说:,“我想,应该只有不可抗力,或者和客户商量过,而且客户同意。其他我看都不可能。”方勇在心里念了一遍编辑说的话,然后点着头,跟编辑道谢说:“非常感谢!耽误你了 但当编辑说着“不客气,站起来正要离去时,方勇又说:“麻烦你告诉甄主任,中午吃饭由他定地方,看是否可以把青年旅行社的老总叫上?” 编辑回答说“好”又皿答说:“应该没问题。”便告辞关上了丹。 房间安静后,方勇开始左顾右盼。他来到甄远的办公桌前,发现了自己当初和甄远一起拍的照,顿时大起兴趣。 甄远有点胖,像头笨熊,而才和方勇认识的那个时候却是瘦猴一 小叶见方勇出神,笑着说:,“方总,想起什么来了,这么聚精会神?” 方勇“哦”了一声,含糊着说“没什么。:“我去一趟百合花园。先把你送到媒体城工地。对了,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晚上将颜工约出来吃饭。” 在方勇看来,叶曼蕴办事还算不错。她约好了媒体城甲方单位的颜工,并定好了酒楼包厢。地方选得不是很豪华,也还算有点档次,比较合适。 颜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副弥勒佛的和善相,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而这第六根手指又断了一半。 方勇发现颜工的与众不同后,虽然没有问,但吃饭拿筷子和喝酒端杯时,总是忍不住要瞄那里一眼。颜工于是说:,“方总,你想不想听我这手指头的故事?” 安勇说:“想并放下筷子。又告诉颜工:,“您叫我小方就是了。” 颜工说,那我就不客气,叫你小方。然后喊着两位的名字说:“、方小叶,我告诉你们俩,我的六根指头是父母的结果,我不好评说,但我想,可能沾上点近亲结婚的缘由。你还别说,后来我调查,父亲和母亲就是表兄和表妹的关系。至于我这根多余的指头为什么断了?那是因为早先做工程,各方设施和设备没现在这么齐备,很多东西要肩挑手提,我有一次检测水泥预制板的质量,用手去搬动时,不小心将那个小指压断了。你还别说,多余的东西就是多余的,不结实,那水泥板稍稍一压,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断了。壁虎断尾巴不痛,但我却痛得半死 颜工说话很风趣,弄得方勇和叶曼蕴两人笑得一直没有合上嘴。但说完,颜工又找出话头,就着刚才方勇让他称他顶砸下来,砸着六个人里面,有五个都是“公”一个是老公,一个是爷爷辈的公公,一个是撑船的稍公,一个是做了变性手术的“公公”一个就是我这样的“工”你说,要是多几个叫我老公那还敢情好,可要是叫我“颜公公,皇上叫你”那就到霉了 说着,自己哈哈大笑,也逗得小叶和方勇再次呵呵直乐。 方勇看出这颜工是乐天派,便干脆跟他开玩笑说:“您想多些女人叫你老公,那岂不成“骚公,了 颜工听出方勇说的此“骚”不是那“砧。便说:小方,你说人生在世,哪个不骚?秦始皇统一中国,汉武帝独尊儒学,唐太宗开辟贞观之治,你说他们都是不是一代风骚?还有唐伯虎、纪晓岚、李白、柳宗元、苏东坡这些风流才子,是不是也是风流骚情的一批文人骚客?。方真和叶曼蕴都点头。 颜工见有人认同,劲更大了,加之那惠泉的特产黄酒,也对老人的路,在喝一口酒,抹了抹两片嘴皮后又说:“就说那图书局关处长吧,其实也是风流才子一咋”你不知道,他毛笔字写得风骚,文章也写得一流,对女人,更是风流不下流。要不是性格使然,他官可以当到中央去,可是,至今单身,人生处处受打击,到现在还是惠泉图书局的一个处长,且不让他管新闻,也不让他管文化,要他管基建,每天跟砖头、水泥、钢筋打交道。论说,很多人巴不得管基建,管基建油水大,可他不,他死板、认真,恨送礼、恨回扣。不过,也好在他当了这个大工程的基建处长,把关严格,要不,真不知会出啥事。但是,他也太死板了,抽烟只抽一根,一包以上的烟一概拒绝,人家邀请吃饭那更是没门,锅里煮石盐不进。粪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别叶搞推销至涂畦略了门,就是美丽公司的一个女孩,可是一把八卦嘴,嘴巴甜得能把树上的鸟儿说下来,可她也照样被关处长拒之门外。” 一口气说到这里,嗜酒的颜工又抿了一口稻花香,还舒服地呼了口气。 趁此机会,方勇赶忙插话问:“那颜工,不,老颜,天航公司的杨仪是怎么进了关处长的门,让他答应去考察的?”颜工摇着头说:“其实也不是小杨那小子有办法,使了什么特别的招,而是管基建的副局长小董局长,董局长你们认识吧?董局长跟天航公司的李总熟悉。前年惠泉图书局建自己的办公大楼,我也是受聘当总工,当时也是几家公司竞争,但后来也是天航中标,还不就是董”但话到此,颜工突然打住,条件反射地四周,然后小声说:“昨天下午,董局长来工地检查,关处长和董局长两人骂娘了。关处长骂董局长乌龟王八蛋,还骂他贪官污吏。” “那是什么原因呢?”方勇和叶曼蕴同时问。 “是关于水泥。”颜工神秘起来:“董局长让乙方蓝总进了江西一家水泥厂的水泥,后来我发现标号有问题,告诉了关处长,关处长是个不畏权势的人,当即就找蓝总质问,也骂了蓝总的娘,后来董局长来了,关处长骂娘的目标就转向妾局长了。 董局长也是,一个鹰钩鼻,一双阴险眼,就是个贪官。” “那后来呢?难怪昨天我在工地喊关处长,他臭着脸,应都没应我。以前他不理我,但起码会答应一声的。小叶说。 “就是嘛。”颜工又抿酒,然后举起杯,也让方勇跟着喝。方勇没有喝,颜工也不计较,回答小叶说:“后来董局长畏惧关处长“无知者无畏”找蓝总扯皮,说是蓝总擅自做主进了劣质水泥,把责任推给蓝总,自己下了台阶,当然,水泥也退了。” “那关处长真不简单!”方勇说。 谁知颜工嘴一撇,带着鄙视说:“办事公正不阿,坚持正义这一点上是值得称颂,但是他是个有毛病的人。你不知道,他特别防备女人。尤其是相貌好的年轻女孩。所以小叶,你要攻下媒体城这座城堡,首先得过关处长这一关。” 小叶很不舒服地喊起来:“他不会是变态吧?” 方勇问:“你刚才说他有毛病,是不是真的”方勇没有把“变态”二字说出来。 “这倒不至于。”颜工知道方勇的意思,叹了口气后说:“他都五十岁的人了,对待感情却像小伙子一样痴迷。大学期间,他和女同学恋爱,爱得死去活来,据说还生了个私生女,送给郊区一个工人了。后来女同学出国留学,他支付她学费,在国内等着她归来。可谁知,女同学归国了,人也不属于他了,跟惠泉市一个有名的大老板结婚了,但大老板最近两年又不行了。大老板有自己的情妇,关栋粱为了证明大老板的龌龊,使她跟花心老公离婚,回到自己身边,便利用当报社主编的权力和便利,偷拍了大老板跟情妇的一大堆照片。可女同学在得到照片后,却出卖了痴心爱自己的人,把照片的来历实话告诉了老公。这大老板可不是什么善主,心肠也狭窄,便利用自己亲戚掌管政府人事的这一层关系,将关栋梁的职务找个理由下了,关处长就这样闲下来了。从报社调到局里后,他从此管起基建来了。可老是单身也不是回事啊,老父老母也跟着他不快乐啊。前年,在亲朋的反复劝说下,他终于想通了,处了一个对象,这个对象是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老处女,老处女性格不好,脾气也坏,还爱琢磨人,最可恨的是,她骗了关处长一笔钱后,就跑到深力再也找不着人影了。最近,我听说他大学期间随便丢给老百姓的那个私生女儿找到了。那女儿的养父母还不错,送她女儿读了大学,读的还是法律呢,现如今在正心公司工作,都做上副总了,很能干的。但那女孩不怎么搭理关处长,更视她的母亲,那个大老板夫人为路人。因此,关处长最近的心情又不好啦。唉!有才的人都命不好啊!” 颜工最后的那一声叹,带给了两个年轻人郁郁的心情。方勇闷头喝了一口酒小叶也低着头在思考什么。 颜工两位,想着是自己的责任,便举着酒杯,非让方勇跟他碰一丘不可。等方勇喝了,颜工对方勇说:小方,听小叶说,你在南京认识很多大老板。我有个外甥是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和小叶是校友,比小叶高两级。他中文系毕业,文章写得好,因不想教书,才跑到南京去了,人虽然灵活,但上班总是不如意,换了好几家单位。最近,又失业了,我想,方总门面宽、面子广,能不能帮忙介绍家靠得住的单位?” 方勇虽猫有点不爽颜工今天这么健谈原来是有事相求,但还是认骖颜工人不错,自己收获不可以说,有颜工这些刚刚讲出来的信息,自己对拿下媒体城这个大单多了几分把握,增大了一些信心。现在说起介绍工作的事情,想起秦国华在南京的企业内刊正需要一个文笔好的编辑,颜工的那个宝贝儿子可以先做编辑,再根据表现和才能,慢慢切入文化建设方面的工作。由此便回答颜工说:,“老颜,你回去后让他把简历通发给我,我帮他推荐推荐,但成不成功看他的造化。” 颜工听方勇这么说,千恩万谢,又连敬着要方勇赏脸喝酒,并当即喊来服务员,说自己买单。 方勇哪能让一个退休后靠打工挣钱的老人来买单,抓着颜工一双瘦瘦的但很有劲头的手说:“您坐着别动,我跟您喝酒说着,给小叶使个眼色,让小叶起身去服务台单买。 方勇想,媒体城工程如此之大,虽然颜工是临时受聘的,但他和惠泉图书局合作多年,前几年做局办公大楼就和关处长滚在了一起自然和关处长关系好,和董局长也应该不错,再说了,即便关系一般,但他处在总工程师的位置,不仅在质量把关上很有权威,而且在信息源的提供上,将也是非常灵通和准确的。现在飞扬跟他如果处理好了这一层关系,那么就是一绝好的眼线。 如此想好了,方勇决定在酒楼再买两瓶稻花香,让颜工提着回家去。再就是,关于他外甥找工作的事,如果看了简历还行的话,就马上给秦国华打个推荐电话, 方勇站在太湖岸口码头,一如猎犬一般四处拨寻。气温骤降,上午还温暖的天,此时空气凛冽钻骨,单衣薄褂的他感觉这惠泉,这长江刺骨的风似要将他吞噬惠泉三月的倒春寒胜似寒冬腊月。 “。什么“惠泉四季如春”现在却是捂得连尿都出不来。”他发牢骚地小声都囔。 “老大,你说什么?”跟在后面的叶曼蕴也是一件衬衣加在外套在身,他们两人都是上午出的门,中午没有回去,此时虽然也冻得瑟瑟发抖,但精神却似跟着主人第一次出猎的小狗般,照样欢蹦欢跳,听上司在说话,因没听清楚,便忍不住问。 方勇今天带着叶曼蕴在跟踪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媒体城工地基建处处长关栋梁。 太湖边的风景很美,但他们无心欣赏,也无暇欣赏。 方勇专注地盯着前方,仅回过头瞪了叶鼻蕴一眼,对她的话不予回答。 过了一会儿,反而批评叶曼蕴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大,像黑社会似的 叶曼蕴是学教育专业的,因不喜欢回老家教书,而找其他工作又像山沟里寻娃娃鱼般困难。加之家里是农村的,没有什么亲朋可以帮忙介绍工作,便投身做了营销员。 叶曼蕴在惠鼻大学毕业,方勇也就乐意带着一个熟悉本地战场和本地风土人情的人。虽然见第一眼的时候,他有点瞧不起女孩,但仅有的两三次接触,发现这个女孩有一些机灵,同时也值得信赖。如今的人都势利,能有这么一个可以信赖的女孩跟着,也是自己的造化。再,虽然叶曼蕴不是很漂亮,但感觉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青春活力,比同龄女孩强,也由此可以看出,她对工作是热情的。而一个热情的女孩。又如何不令人喜欢呢? “叫你哥你说肉麻,叫你老大你又说是黑社会。亏你还是个老总呢,连“老大,这咋小称呼的内涵已经改变了也不知道,观念比出土文物还古老”。又说:,“叫你老师如何?你那副古板相,像我熟悉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中学时的班主任。我总不能叫你爸,那就叫老师了。啊?。 方勇不做声,觉得这女孩似是快乐的小鸟,总能给人开心。心说假如你叫我爸,我还不答应呢,因为我没那么老;不过居然有人不叫自己方总叫“老师。也算是罕见的了。 叶曼蕴笑了,心说你就是好为人师。然后因太冷,太湖的风太大的缘故,身子像乌龟一般使劲地往矮处缩,边缩身子边说:“都快到清明节了,这鬼天气还这么冷。”说完,脚步又鬼使神差地往方勇身边移,一步一步,身子最后几乎靠上了方勇魁梧的“堵墙”。 方勇皱了皱眉,身子一让,说道:“女孩子要矜持、斯文、自律,不要动不动往男人身边靠,明白?” 叶曼蕴嘟囔道:“人家冷嘛!” “冷,谁不冷?里盛教要是像你这样,还有勇气跳下冰窟窿里去救人?” 叶曼蕴嘟起嘴,心说你又上纲上线,但没有说出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百零六. 跟踪 二会。叶曼蕴叉喊了起来!,“老大”字,斟紧改口喊:“老师,你看,关处长他们进去了!” 不用叶曼蕴喊,方勇已经发现。他比叶曼蕴还专注目标,哪用得着这小妮子咋咋呼呼,因此又瞪了叶曼蕴一眼,然后把左手胳膊靠腰弯起来,挺了挺胸胜后命令道:“挽着我。” 叶曼蕴脸上立刻像酿上了蜜一般,右手也似被强大吸力的鱼吸过去了一样,巴拉上了那只健壮的胳膊。 他们手挽着手像一对鸳鸯一般地跟了进去。这是方勇玩情报人员惯于使用的障眼法。 关栋梁进了码头边的地下西餐厅。可是当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方勇他们却惊奇地发现,关处长身边多了一个打扮斯文、颇有气质的女子。这使安勇由不得想,莫非关处长是一只袋鼠,这女子直接从他腹下的袋囊里钻出来。不过,脑子稍稍一转便知:这个女子是早就在餐厅里等关处长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傍晚下班回家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般是不会直接回家的,且还应该是有名堂的。 那么,关处长今晚会不会回家呢?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踪呢? 方勇有分秒的犹豫,但思维马上清晰地告诉自己:男人身边多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子,应该是更好的一个机会。 地下西餐厅建造得很别致,它就像动物界号称“优秀建筑师”的河狸所造。据考究,河狸们总是把自己的家建造得舒适而讲究。它们在水个变化不明显的大河岸边,挖掘向上倾斜的隧道而进入河岸,并扩大成一个直径一米、高半米的地下巢室。每个巢室往往有两条或更多的进出隧道,入口有的在水上有的在水下。巢室的最上面被河狸作为卧室,里面还有用干草和树叶做成的柔软的席梦思床,靠近水边部分则作为餐厅。 此时的西餐压正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尺寸比河狸造的要大得多,再就是空间没有卧室,除有少许包厢和卡座外,全部是雅致的水边餐厅。 如此布置,由不得方勇惊叹人类真是聪明,可以把河狸大师的杰作模仿得惟妙惟肖、毫无二致。 方勇带着叶曼蕴选在关处长隔壁的卡位坐下。卡个间隔有挡风,这正好做他俩的掩体。他俩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清关处长对座女人的一举一动,当然小不抬头能听清他们的每一句话。 女人穿得很时髦,年龄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止也比较优雅,在端着杯子喝水的时候,双手像松鼠咬食一般颇显斯文。 方勇是有意选择和女人的位置相对的。他不能和关处长脸对脸,这样会引起怀疑。虽然他敢担保关处长绝对想不起他。但如果关处长有藏奏一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超凡的嗅觉识别能力的话,是应该能想起他方勇的。叶曼蕴更是,此前的业务由叶曼蕴负责,叶曼蕴跟关处长已经打过多次照面,还交谈过。因此,叶曼蕴把衬衣领子扶起来,头低低的将脸埋在衬衣领子中,很害怕关处长看出自己。 但现在这样坐着的话,关栋梁一点警觉都没有。他此时跟对面的女人说话时,边说边打着手势,手舞足蹈的样子,倒很像一只处在发情期的雄性天堂极乐鸟,在拼命地向异性展示着自己。 方勇一面注意邻座目标的动向,一面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他看见窗外借着寒风而奔跑的黑云在紧急汇聚,老天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雨,要不是时令已三月底,还真怀疑老天酝酿的或许是一场暴雪。 一个小时后,关处长他们吃好了饭,步出了西餐厅。方勇和叶曼蕴也尾随而去。但奇怪的是,关处长一上马路就与女子分手了,两人去往了不同的方向。这时方勇作出大胆的决定:放弃对关处长的跟 年轻的女子上了出租车后,方勇他们打车跟踪。方勇自己的桑塔纳因临时跟踪的缘故,将它丢在媒体城工地不远的一家酒店门前。 当出租车疾驰之后,天早就黑咕隆咚,任凭桥上灯光辉映,也复制不出太阳的光辉。方勇坐在副驾驶室内。眼睛还不忘注视前方的目标。 这时天开始滴滴答答地下雨。雨滴在车顶,感觉每一滴都凉在心里。好在司机善解人意开起了暖气。慢慢的两人才像从冻僵的泥土里苏醒过来的青蛙,开始有了活力。 出租车在立交桥下右拐驶往中北路,再左拐到了,然后又左拐在惠泉报业集团对面的一排楼房前停下了。方勇想,这地方可能就是这个女子的窝了。 可下车后发现,这里并不是社区,而是门面房。女子在晚间到这门面房来干什么呢? 方勇和叶曼蕴紧随其后。当停下来时,发现女子走进了一间门面房。方勇定睛,原来墙面上竖挂着一块“惠泉市关心律师事务所。的牌子。 他们发现,仅三层的门面房居然装有电梯,而且电梯口右侧的一块空白墙上,被律师事务所框起了一个宣传栏,宣传栏里成三排四行地张贴着律师的相片,每一相片下面标有名字。 让方勇吃惊的是,仅有的十几张律师照片里面,立着一张刚刚被自己跟踪的女子的规照!规照下方的名字是:钱芳菲律师。 这时方勇说:,曼,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关处长那位失散多年的女儿,颜工跟我们讲过的,她是学法律的,还是关心企业的副总。如果是,我们就没有白来了 小曼附和说道:“真的,师父,你这一提醒,我看就是她了 但方勇又盯着这个女人的照片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刚才跟踪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看清了照片,发现真的很像 曼问:“是谁呢?” 方勇没有回答。没有肯定的事,他不会先表态。然后他率先登上了去三楼的电梯。 可上到三楼后,却被保安拦住了。方勇他们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还藏着个保安。当保安告诉他们,钱律师回去了,更让两人吃惊。同时也纳闷。因为这已经到顶层了,钱律师回去了?也就是回家了可这里,哪里有住宿楼啊?难道这么标致的女子住办公宴?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可以直通后面的小区。 方勇需要问清楚。他自到惠泉以来,就表现着一种对什么事必须弄个明白、清楚的特质。他想小曼开始喊自己老师,这很好,这女子还真像自己的学生,因为她也是这么一副脾气。 不过,叫老师显得太那个作古正经,是否可以颠覆性叫师父呢?这返璞归真的叫法很好玩啊!想好后便冷不丁地对小曼说:小曼,你有没有尝试过叫我师父的感觉?我想尝试被叫的感觉叫我师父吧”。 小曼正想向保安询冉,听方勇这,愣了一下,然后嘻嘻笑着说:”原来老师也是很幽默的,这主意不错。我现在就叫你师父了。师父,你说这好笑不?明明这里到顶层了,左右也就那么几个办公室,哪来的“回家了。之说呀?” 旁边的保安生气说:“你讲什么呢?莫非我骗你不成?你看,往窗外看,那后面就是小区;再看,那里,左边的走廊档头,有一个门,就直通社区。哼!还乱说我,这小孩!” 小曼去瞧,果真如保安所说,便对保安说:“对不起!” 保安笑了。方勇和叶曼蕴也决定离开了,再找就不现实了。 离开楼房前,小曼掏出相机,对着宣传窗钱芳菲的照片,“唰唰呢”地拍了几下。 方勇说:“你干什么?,小 小曼回答:“记住她是关处长面前出现过的女人,明天就弄清她的来历。师父。你说我聪明不?” 方勇说:“算有点聪明,但如果现在我带你去看她像谁,师父就比你还要聪明了 地处太湖码头附近的万众卡拉。店是一家老店。方勇经常来这里。那个时候,老板娘是一大妈。 而现在的老板娘叫刘兰,非常年轻。但年轻的刘兰说话和办事都很成熟,且还有些张狂。总之,因长得漂亮、性感,店子的生意才异常火爆。 方勇带着叶曼蕴到了这里。楼已经没有座位也没有了包厢,便带着小曼坐电梯到了顶层。 顶层的茶座分包房设计,并不是露天,也就不冷。房间四周的墙是玻璃的,可以远望浩瀚太湖。方勇他们上到楼顶,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早有几对谈情说爱的捷足先登了。 小曼选了个最靠太湖一边的位置坐下来,像一条欢蹦欢跳的小狗这里瞄瞄,那里闻闻,嘴里不停地说:“师父,你知道不?读书的时候我最喜欢和同学来这里看江。尽管我最喜欢看的是海,但惠泉没有海,就想象这太湖就是大海。有一次,我一个人来了,坐了好几个钟头,还唱着新学的歌” “那次你一定是失恋了方勇冷静的鼻语中一针见血。 小曼唧唧喳喳的话语,原本就是女孩子的毛细血管舒张,根本没有要求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回应的打算,更不希望对方一对一的对话。她知道自己的上司一般情况下是不说话的。可现在谁想他单挑着自己无意间说出的话打了她的七寸,很是让人败兴。如此小曼的小嘴嘎然而止。过了一会,大概被打击得回过神来了,鼻子哼了一声后”小声嘟囔道:,“专门揣摩人家,阴险。”方勇装作没听见。 这时年轻的老板娘来了,走近方勇说:“是方总吧?好多时候没来了,还认得我不?我是刘兰。”刘兰本是青春女孩,但她却故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成熟的少妇,头上盘着发髻,脸上化着浓妆。 方勇坐稳身子,眨眨眼笑着说:“刘兰,哪就不小” 刘兰在刚才服务员加过的茶水里又替方勇他俩续了续水,声音甜甜地且装着很优雅地说:,“方总,你那位郑丽螓小姐呢?今天没来?。 方勇有一丝尴尬和不悦,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没有。她出国了。” 刘兰好着的眉毛一挑,眼睛忽闪了一下说:,“出国了?” 小曼在旁边插嘴:“这楼上不是刚开张吗?” “这里开放有好些天了刘兰回答。然后又职业化地说:“方总两位慢用之后朝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叶曼蕴媚媚地一笑,然后迈着小步离开了。这使小曼不高兴地嘴一撇。 刘兰离开,方勇没怎么在意” 方勇蹙起来的眉毛有了一些舒展。这时小曼笑道:“师父,想以前的女朋友了吧?”又说:“就你聪明,揣摩人家的心思,那我也揣摩揣摩你。嘻嘻。” 方勇瞪了小曼一眼,没作声。 小曼看刚才叫刘兰的老板娘走远了,便仰着脖子对方勇神秘地说:,“师父,我发现这个老板娘长得非常像钱芳菲。对了,你说她叫刘兰。那个律师却又叫钱芳菲,论说,不像是姐妹呀,可怎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制出来的一样呢?不对,她们不可能是姐妹。但是。小曼比方勇矮很多,要说不能让外人听见的话时,便需要将脖子抬起来。此时,她像探秘者有了重大发现似的,八卦个没完。 小曼说的那几点,方勇当然也想到了,只是没说。现在小曼说出来了,便笑了笑回应道:“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可小匙亨着鼻子说:“不过,她骚,我看出来了。你可小心”。 方勇准备斥责小曼“多事但想想,刘兰确实有点风骚,如果自己斥责小曼不该说了小曼就有可能怀疑自己跟她暧昧。这女人的思维一般来说都是这么直线和简单的。 正在这时,方勇的口机振动了几下,是苗青辅的短信内容是:“我在楼下惠山楼包房 虽然苗青辅并没有说要他下楼去,但方勇明白,这是他在找他。便站起身子,对小曼说自己下楼去会个朋友,没有告诉她是费总在找。 下楼前,又叮嘱小曼道:“职场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管她是斯文还是风骚,是一身正气还是一门子歪心思的人,都得交往。现在认识刘兰了,多跟她说些话,顺便了解一下怎么跟钱芳菲那么像回去的时候我打你电话。”说着,也不曼一直看着自己,眼不抬地下楼去了。 他径直走进了惠山楼包房。 推门进去,房间内就苗青辅一个人坐着。 方勇于是纳闷地说:“老苗。这么大的包厢,岂不浪费?” 苗青辅说:,“嗯,人都走了。刚才刘兰来房间,说你在楼上,我就约你了。旁边都是鬼哭狼嚎的,咱们在这里闹中取静地聊聊如何?” 方勇未妾可否。 苗青辅便说: “方总你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吗?2。世纪8。年代初期,美国驻某国大使馆的一项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被窃,美中央情报局急忙派高级特务约翰逊率员前往侦破。约翰逊到达大使馆听过汇报后,立即断定间谍是通过窃听方式搞走情报的。然而,他们采用了最先进的侦察仪器进行检查,竟然未能发现窃听器的所在,更为严重的是,连派遣约翰逊侦破此案的行动情报也被窃听走了,令约翰逊大伤脑筋。 一天,他正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突然电子测量仪蜂鸣器发出“嘟嘟,的报警声。然而他环顾四周。除几只苍蝇正在乱飞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活动的东西了。他断定窃听器就在苍蝇身上,于是赶紧关闭门窗围歼苍蝇。果不出所料,在打死的苍蝇身上发现了一颗沙粒大小的金属块。经测定,这金属块就是一种即使苍蝇死了也能正常工作的微型电台 方勇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很镇静地听苗青辅跟他讲这样的故事,然后眼睛探究地盯着这人,希望能从身上找到答案。 苗青辅也开始盯着他。 方勇怕显得自己没礼貌,于是不得不说道:“老苗,你的意思是,” 苗青辅缓缓地说:“在刚才的故事里,苍蝇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载体,它并没有自身发挥直接的作用。它只是被动地被人安装、捆绑了窃听器,而真正获取情报作用的是窃听器本身。”然后站起身,走近方勇,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不同,你的作用比苍蝇大多了!你会是一只雅,是要主动获取情报的和发挥特殊作用的。假如对手是一头凶猛的野猪,你就要做一只敢于接受大的挑战能在恶劣坏境中寻找生机的狼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百零七. 旅游 成功等千目在只有营销部人员参加的会上。23us.com方有百吕绷部的人员做激励。 “大家都是在这两年先后加入飞扬的新职员,我们一起来学习,来提高。我先问大家,做一件事情,什么是基础,什么最重要?对,目标。目标是任何事情开始前的一个定位,是前景的描绘,是结果的提前计划和想象。当然这种想象有可能是梦想,但不虚幻,因为它是具象化的,准确化的,也是能细化的。它同时也就是计划。 但目标又不等于计发。计戈是理性的,是一步步丈量、测算好的,而目标不是,或者说不全是。目标多少带着一种梦想和感性的成分在里面,它没有同时也做不到计划那样一步步量化。它是一种感性的计划,一种计划的梦想。 我这个人喜欢用动物来说事。其实,在座者包括我,哪一位不是动物?我们人类自认为统治了地球,总不喜欢承认自己是动物,即便承认了,也还要冠以“高级,二字,似乎没有这高级二字来作为人这个动物的前缀,就自我贬损、妄自菲薄了。其实,我们人类的聪明和某些动物比,真有些相形见绌。 呵呵,扯远了。说动物。 在自然界,动物界,有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它简直就是我们论述目标这个论点时最有力的论据。大家看大屏幕。 它终生生活在海里,有着海豹一般的大脑袋,身子却流线型般瘦它就是海獭。海獭做事很有目标。它是聪明的化身。 它爱吃海胆、贝类和螃蟹,但它大而圆的牙齿并不是特别坚硬,咬不碎这些食物。为解决这个问题,它从海底取一块大而平的石头,放进腋下一个特殊的皮囊里。接着,它会仰浮在水面上,将石头放到胸前,去敲打猎物,直到猎物的壳裂开为止。然后,它就把自己的胸当作餐桌,美美地大吃起来。各个,我们在做营销的时候,在推销硅钙板的时候,当你攻不进人家甲方单位的时候,你有没有像海獭那样学会借力,学会使用工具。我们经常说。人是善用工具的最聪明的动物,但我看未必。我们有时候经常犯错误,经常把完全可以借助的力和工具丢弃,而白白耽误和放弃了工作。 不少生活在海洋里的动物都是需要将头伸出海面来呼吸空气的。海獭就是。海獭的潜水时间仅有4分钟,也就是说,在这4分钟里。它必须潜到0米以下的海水里去捕猎食物,如果超过了口分钟,它就会溺死在水里。所以,时间对于海的来说就是生命,每一次捕猎,都是以倒计时来计算的。我们刚才已经知道,海獭的食物大部分是海底生长的贝类、海胆、螃蟹和鲍鱼等。由于时间有限,所以每次潜入水中之后,海獭便目标明确地去寻找自己的猎物,一秒钟时间都不敢耽误。它的速度异常快捷,抓到猎物后,一定要在肺里的氧气用完之前冲出水面一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动物! 任何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从海獭来看,生活在海洋里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优势。甚至劣势颇多,因为说大它并不大,远没有鲨鱼、乌贼王那般的穷凶极恶;它又没有海蔡、石鱼、金枪鱼那般的拥有特别的利器;说它小它又小不过沙丁鱼,也没有沙丁鱼那般的抱团和富有团队精神。总之,它简直就是一个学医的来从事我们的硅钙板营销,通身很难找出优势来。但它学会了适应,学习并发明了4分钟捕猎的独家本领,从而在海洋里生存了下来。 每一个营销员都梦想成功,而现实情况是,我们往往容易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为自己设立一个明确的目标,也没有为自己的成功设立一个期限。营销是一条成功之路,它的成功离不开目标。” 说到这里,方勇关掉投影仪,收好电鞭,对手下的营销员宣布道:“现在大家上车。我带大家去看我们的大目标,总目标。有专家认为,要想达成目标,只有经常去直观自己的目标。” 五分钟后,方勇将营销员拖到了媒体城建筑工地。站在这栋缠满脚手架、还尚未封顶的大楼前,方勇说:“大家看到了吗?这是我们飞扬公司今年志在必得的目标!这栋大楼分主楼和裙楼,主楼高达38层,它的总建筑面积4万平方米,主楼建筑面积8万平方米,是整个惠泉,也是江苏地区最大的建筑楼群。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栋大楼所需的天花吊顶材料少则十五万平方,多则超十九万平方。也就是说,这么一笔近二十万平方的硅钙板业务,销售金额可高达千万,而这高达一千万的硅钙板大单,目前没有在哪个城市出现过,因此,我们没有理由不为这个工程全力以赴!” 叶曼蕴也默默地站在身后,方勇激励的语言如雷贯耳,他的整个身子也在激动起来。 “这个。工程虽然由叶曼蕴专江负责,但它应该是全体人员的奋斗目标!我现在宣布,拿下这个工程小除了该得的业务提成外,组织全体队员去新马泰旅游!责任人提职,加薪一级!现在,为了表现我们的虔诚和志甩“刊,我要求每人围着众栋大楼转二圈!乌卜开始,肖经眼四叭!” 这突如其来而又悖于常理的命令让大家愣了起来 方勇微微笑了,这正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大家建立一种精神和信仰的机会。 他忽然觉得也似乎顿悟:多少年来,置身在职场中的我们,一直没有弄清一个道理,那就是何为信仰,何为神圣,何为精神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不是很简单么?任何一个物件,当你把它尊为神圣,奉为信仰时,它就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一件事情,当你对它由喜欢转变为执着再转变为崇拜最后到毫不怀疑,甚至为它付出生命时,它就神圣得成了你的信仰! 人类像红毛猩猩一样,生活起居和办事都很有规律。 方勇这头开罢激励会后,按约带着叶曼蕴直奔天宫大酒店。 他约了青年旅行社的孙总中午见面。他要和孙总谈笔生意。 那天去报社找甄远,甄远帮了他的忙。甄远这小子没有多大变化,如今当了大报的主任,也不摆架子,那天中午他也没有食言,把方勇喊到了惠泉很不错的小酒楼吃饭,同时也喊来了青年旅行社的孙总。方勇那天就和孙总交换了名片,还谈了一些企业上目前出现的大小新闻。 旅行社比不上大公司,一般都比较即便全国开连锁的也大不到哪里去。孙总对集团公司的总助、报社经济部主任的人自然尊敬有加。因此,当方勇电话中说要和他谈谈时,他早已在一楼咖啡厅等候多时了。 那天中午吃饭,方勇就已得知,天航集团惠泉公司请媒体城工地的甲乙方去南考察硅钙板天花,是包团全程委托了青年旅行社的,时间是清明节后的星期五。星期五从惠泉出发,途,时间整整三天,周日下午回。 方勇还拿到了天航公司的邀请名单,上面有甲方单位主管基建的副局长、基建处关栋梁处长、基建处高级工程师颜工、基建处助理工程师小黄、基建处出纳李大姐,基建处材料员何胖子,另有乙方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乙方高级工程师万工、乙方施工员小王。而这些人员中,邀请的对象不是一个”而是夫妻。如此看来一家两个便将近二十个。二十个旅行人员,正好一个小中巴装载量。 方勇不明白的是,以往这样请甲方考察,一般就是三两个人,而从没有见过这么大支队伍像角马迁徙一般浩浩荡荡的。方勇觉得天航惠泉公司是钱多发烧了,营销部负责人黄山也是脑子进水了。他们大概以为,这样一网打尽,把所有的人搞定了,服务得舒服了,单就签定了。 但有时候不一定,甚至物极必反。方勇今天约定孙总,就是为上天有时候的物极必反做个配合,或者说也为自己的否极泰来创造个机会。 当然,机会不是等待,机会是主动出击。他今天要出击了。 当然,这种出击才只是他出击中的一部分。他早就已经想好了:飞扬要突出自己的想法和进行与众不同的服务,必须设导处地替客户着想,制定出一个专为媒体城量身打造的天花设计、安装方案。然后才是和竞争对手一一过招。为了方案的实施和完善,自己出招的每一步、每一动作必须与之相匹配。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对孙总说:“孙总,我们飞扬公司也想最近去旅游,不过是去南京。” “哦孙总饶有兴致地听着,当听说铜仁时,问:,“是去爬紫金山吗?” “对”。方勇响亮地回答。 孙总说:,“紫金山好,我们原本开设过这样的线路,之前很多人不愿意去,因为紫金山还没有索道,爬那么台阶一般人吃不消。不过去年在建索道,今年应该可以了 “不!孙总,我们不要索道。 我们去旅游的只有营销部十一个人,我们旅游的目的本就是去励志,去爬山的。对了,他们星期五去,我们就周六,不知孙总可以安排不?。 “当然可以!我派最好、最漂亮的导游给你。”看看旁边的叶曼蕴,又说:“也可以派最好、最帅气的帅哥。” 作为生意人,有单接是青蛙产多益善。孙总显得很开心。 “但方总,其实你们自己开车去不更好吗?”孙总可能想到对方这样请他们,不单单是旅游、爬山那么简单,于是便带着看起来是关心和替对方着想,而事实上却是质疑加建议的口气说道。 “孙总不会有生意不做吧?现在生意不好做啊!”方勇还准备说:“听说旅游公司到闭了三分之一。”想想这话会让对方敏感和不悦。便话到嘴边打住了。 方勇与孙总是首次面对面谈刺情,觉得说话要小心谨慎,不能冲撞对方,哪怕有不礼貌的迹象都不行,便朝孙总一笑,接着刚才的话恭维地说:“孙总的青年旅行社反而是生意越来越好,这正是大浪淘沙后沧海横流方显出的英雄本色啊”。 孙总被夸得如狐猴那般尾巴高高地翘起来了。口里说:“哪里哪”意受朋友们的照顾,虽然不错。但只是混口饭吃而凡吐汇,心上也笑开了花。但又接着说:“小方总照顾鄙人生意,高兴都来不及呢!哪有拒绝之理?我刚才只是替贵公司打算,觉得你们自己开车去比我们出车配导游要划得来得多。” 方勇说:“谢谢孙总替我们考虑!我们当然是看你们有导游,有经验,毕竟导游熟悉当地情况小有时又方便。” “方便?那方总你们有哪方面的不方便之处吗?” 方勇想,这个孙总是一条藏奏。他善于抓住对方的要害。方勇“方便。的话确实有所指,但不是精明的人怎么能听出来呢?便说:,“孙总,不瞒你说,我们想在南京火车站广场做一个宣传活动 “好啊!那还有呢?” 方勇突然笑了,手指指着孙总的脸呵呵地乐,口里含混不清地说:,“孙总啊孙总!你这么聪明,生意场上你不成功的话,小曼,你说,是不是上帝都不忍心哪!” 小曼附和说道:“是弄是呀!” 这孙总年龄可能略比方勇大,人虽长得有点歪瓜裂枣,但那双溜溜的小眼睛和头发不多的脑袋,确实处处发射、显现着精明。 笑毕,方勇将头略略靠近孙总,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这位青年旅行社姓江的男人说:,“不瞒孙总。咱们火车站建造得不错,而这不错中有我们飞扬公司的一份功劳。你可能不知道。南京火车站所需的四万多个平方的硅钙板天花吊顶,是我们集团提供产品和安装的。而这次惠泉媒体城工地可能会用我们的产品,但也可能用天航公司的产品 孙总的笑脸慢慢地收起来,一会儿后是一丝笑意都没有了,嘴巴都张开着没有合拢,似一条因缺氧正在水面呼吸的鱼。过一会,他揉了揉眼睛说:“方总,你既然和甄主任是同学,就说明你也是学新闻的,你们做新闻的真能想啊!你这个也敢想?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是。这几乎没有可能性!” “为什么?”方勇声音不大地问。显然,他自己的底气也不足。 叶曼蕴一直默默地听两位讲话,来此之前,他也不知道方勇要做什么,要和青年旅行社合作什么,但现在,他总算听出来了。说老实话,她的内心里也像孙总那样评价她的师父。 “很简单嘛!从这到南京火车站虽然不远,可也不算近那 “一条蛇远的距离而已!” “一条蛇的距离也是距离。何况,世界上没有这么长的蛇”。 “不就是一条蛇远嘛!大概就是这么个距离。你说远吗?。 “好,我承认不远。可是,我怎么向客人交代,我能绕道吗?方总,如果你是我,你是客户,你会答应吗?。 孙总站了起来,他确实被方勇闹得有些生气了,觉得这小子太会开玩笑了。但过一会儿,又坐了下来,大概开始意识到这是甄远的同学,甄远特别叮嘱过的,方总的事就是他甄远的事。 孙总缓和了口气,也故意挤出笑脸来说:“方总,可以帮的话我是绝对帮的,但这个方法,说句老实话,即使我把他们糊里糊涂带到了南京火车站,他们也看了你们安装在那里的天花板,但是,你不想想,日后天航的李梦晴不扒了我的皮呀!再说了,包团结账在旅行结束过后,这过后,请你明白,我能结到天航的钱吗?他会给我吗?还有,这是典型违反商业道德的违规行为,我今后还能在这一行混吗?” 说完,孙总看看手表,他大概越想越觉得这方总有点开玩笑便想借机溜之大吉。因此又站了起来。 叶曼蕴虽然感觉这方老大是太会想了。但毕竟自己跟他是一伙的,总不能胳膊向外拐,向着姓孙的说话吧,便也在旁边着急瞪眼。突然,她似乎想到解决办法了,对站起来的孙总脱口而出:“孙总。你可以让车子在南京那里坏掉,这样不就顺理成章了。反正,要看的景点都看了,大家也不认为耽误了旅行的。这车票钱可以我们公司出 说着去眼睛投向方勇:“师父,你看如何?” “嗯方勇闷闷地嗯了一身,算是承认,但又似不赞成。 方勇两天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后来自己给自己否认了。 因为这样,一是明显的玩花招耍阴谋;二是如此的话,青年旅行社即使答应了,也会漫天要价要人家配合自己玩手段,哪有不出高价钱就可以解决的;三是即使自己心里一关过了,也即使青年旅行社答应配合了,可要是哪一天被受欺骗的人察觉了,那岂不公司的品牌受损,自己的人格也受损,最主要的是,将会鸡飞蛋打呀! 因此,他只嗯了一声回应小曼。当然,他内心里是认定小小曼的脑子好使的,毕竟此前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现在知道了这件事,而临时急出了这么个还算聪明的主意出来! 二百零八. 靠拢 二类中有种杜鹃鸟。www.23us.com它们懒于造巢。更懒干养育幼典它鸟类筑巢产卵时,雌杜鹃就会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偷偷潜入其它鸟的巢中,将里面的一枚卵推开或者吃掉,然后把自己的卵产在里面。 在人类,这种不耻的事也经常发生。 黄汉是天航集团惠泉公司营销部的负责人,资深营销员。今早,他开车出门比平常多了一丝紧张,也有一丝对老婆的愧疚。尽管二十九岁的他,可谓是洞庭湖上的麻雀,什么风浪都见过,但总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那份忐忑。因为他今天不是去上班,而是去应聘。 说应聘,那是好的说法,也是遮掩的一种说法。假如不藏着掖着,准确无误地说的话,那就是去关心公司偷人偷一个女人。 他是有老婆的人,去勾引另一个女人,自然为偷;因为是偷,自然就对老婆愧疚。 但他不得不去。何况,对偷女人漂亮女人这样刺激的事,他也乐意。 没有和老婆结婚前,他谈过无数次恋爱,把若干个女孩子弄上过床,但那个时候他可以打着名正言顺的恋爱旗号。而现在不行了,现在的每一次与女人的眉来眼去或约会或更进一步的举止都是偷。虽然这偷字安在谁身上都不怎么雅致,但他结婚三年来,明知故犯地有过好几次,并且其中一个女人,一周跟她开一次房,那是雷打不动老虎也赶不走的保留节目。 他现在去偷一个人是为了公司,是牺牲自己的英雄义举,是总经理丁奇暗使的,是多少有那么点明正言顺的。 昨晚丁奇最后一次挺死他:媒体城这张单你是立了军令状的,你总不会把自己立的军令状当作儿戏吧?你绝莫以为惠泉图书局的办公大楼被董局长死保着做成了,这次媒体城也就胯觅里抓**十拿九稳了!你也绝莫以为董局长答应带着一帮子人去考察了,你就高枕无忧了!你而且绝莫以为天航产品质量好、品牌硬,这一次也是非你莫属了!告诉你,飞扬的方勇亲自上阵了。别不以为然。他有一帮子同学、朋友、老师掌管、统领、左右着惠泉市的媒体,有的还是惠泉图书局的领导。因此,别说我们还没有签单,即便签了单,市场瞬息万变,丛林迷幻诡谪,加上对手的能耐,我们都不容乐观,要奋起直追,抢在对手的前面! 甲方人员中,重要角色关栋梁处长还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甚至对去考察还颇有微词。那么,你怎样搞定关处长,如何想方设法,这是你的事情。我只问结果,不追过程。我看,董局长这根线有我拉着,其他虾兵小米有另外的销售员架着,关处长就必须你自己下点成本了。我们前两天合谋的那个计划还不错,虽然花点时间,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再说,媒体城的建筑工程没这么快封顶,真正将天花项目定下来,也不是这个。月能完成的事。你花精力去卧底,还来得及。你人长得帅,有这个把握。说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话,你一面替公司办了事情。又一面亲了美色,假如成功的话,你这是双赢啊!至于你老婆那里万一有个什么,我到时出面,你也放精明点,不要让她看出破绽就是。 再说你老婆也是做营销的,应该多少理解做业务的艰难。 老 丁奇和黄汉合谋的是:黄汉去关心实业公司应聘办公室主任。关心公司虽然是一家以生产猪饲料为主的工厂型公司,但做办公室主任不需要什么专业技术。黄汉进关心后,想方设法把关心的副总经理钱芳菲搞定。钱芳菲是关栋梁处长新近才找到的失散了多年的女儿,趁这新近发现,关处长处处要讨好女儿,弥补爱给女儿之机,将钱芳菲搞定了,就一切好办了。钱芳菲是天生的尤物,尽管她是律师,讲起法律来头头是道,但生性风流,早就未婚先孕,秘密生育一女儿,现都已经四岁。坊间传闻她是关心老板朱能成的小三,女儿是他们俩的。四岁的女儿至今不知老爸是谁,因此钱芳菲很需要一个固定的男人来支撑她的事业和心灵,而这正是黄汉中途插入能够利用和可以利用的一大机会。帅气是黄汉的本钱,黄汉在钱芳菲面前出现,无疑将是雪里送炭,钱芳菲想必也不会计较这个男人有老婆。钱芳菲勾引过有老婆的男人早就不是一个两个。关处长对钱芳菲有着很大的内疚和亏欠,只要钱芳菲向关处长提出的事,关处长绝对视为圣旨。 丁奇强调,搞定了钱芳菲,就等于搞定了关栋梁;而搞定了关栋粱,媒体城这个。单的道路上,就应该畅通无阻了。 如此,通过这次谈话后,黄汉就吃了秤驼铁了心地作好了去关心应聘的准备。 行动之前,黄汉定制了一个本科毕业的假文凭。弄假文凭的目的是,关心公司和天航一样,也是惠泉市比较大的公司,招聘的办公室主任最低条件必须本科,黄汉是音乐专科生,做营销前也做过两年行政工作。因此他才有这个把握去关心过嘉,女凭毕黄嘉个门槛,为了泣个门槛,他便弄,联叹凭。 这多年来,黄汉跑业务是比较卖力也比较幸运的,当然,这里面有两个因素,一是黄汉的嘴巴比蜜蜂还甜,情商系数比较高,深谙人际交往之道;二是黄汉长得帅气,不说貌似潘安,起码也是个帅哥。 黄汉一年替公司跑上几百万的业务,提成每年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再加上工资,他的收入是完全进入小康水平的。要不是娶老婆买房子花去五十万,给乡下哥哥和老婆的父母建房分别花去了上十万,他买车是完全可以把三四十万的车开回家的,而现在,他只能开桑塔纳,不过想想,好歹有车了,而且桑塔纳的外型也不错,坐着也算舒服。 他做营销最大的本领就是,磨就一把游隼喙,炼成一片鹦鹉嘴一能说会道。他的能说有一个独特之处,那就是声音像一个磁场,带着神奇般的磁性,像蝶烦的分泌物一般有粘贴力。当人家夸奖并请教他的这一技巧时,他就常说一句话:知道音乐系毕业的好处了吧! 其实,黄汉去应聘办公室主任还多亏老婆无意中的一句话。不是老婆那句话,他再花心,也断断想不出或者不敢想以这样的方式去接近钱芳菲。钱芳菲所在的关心公司打出的招聘启事,也不是一两天了,而有了四五天。 那次老婆说:“我说黄汉,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怎么做起业务没个。完?你就不想着做做管理,当当领导。你看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陪吃陪喝,把胃喝坏了,再过两年,恐怕前列腺炎也跟着来了。你就忍心让我早早的守寡?” 黄汉知道,如果自己无心的话,认定老婆这话是幽默,但如果有心,那就是敲打。他黄汉是有心人,得重视这样的敲打。 结婚一年来,他开始领教老婆的多处厉害了,一是她很会利用自己的漂亮来抓住他的心;二是她也同样知道利用自己业巳形成的节俭,来抠他的钱。怎么个抠法?黄汉曾经跟一哥们打过这样一个比方,他说。她就像鱼的吸盘一般,粘得牢牢的,抓得死死的。 事实上,黄汉这个中专旅游学校毕业的老婆,已经在实施两个绝招来对付她的老公。第一,一旦黄汉有个芝麻大的把柄或者风吹草动。晚上睡觉时就屁股对他宣战进行性折磨;第二,他将黄汉所有的零用钱没收,每天像过人民公社一样定量给予,进行钱虐待。 黄汉知道,这种折磨和虐待,皆因自己是营销员,才如此看得紧、抠得死。女人一般是稀佛出门那般死板的,换一个工种尝试尝试,或许就另眼相看了。 而事实上,任何一个人,真正能使他(她)改变的是自我本身,其他客观条件和原因都是受自我主宰的。 因此,黄汉开始学着去迎合老婆,大胆地向丁奇提出“靠近钱芳菲。的建议。丁奇本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在天航当职业经理人七八年,业务做得虽还算好,但吃喝嫖赌的坏事也做了不少,这现在黄汉主动提出献身,他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有这种牺牲精神,何况,这牺牲中黄汉是有腥吃、有肉得的。那么,作为总经理理当肯定、鼓励和支持了。 如此黄汉便在丁奇的支持中,上午早早地从前往关心公司办公大楼。 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黄汉前段没有大的劣迹,但他去关心公司前,把假文凭塞进公文包的时候。对自己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或并就是指去年吃里扒外帮助老婆拉单的那次。 老婆是美丽公司的营销员。去年在惠泉有一张单,本来天航品牌大,胜出已无多大悬念,但黄汉瞒着公司,在丁奇给的高价上。每平方米又偷偷加了两块钱,如此成了天航有史以来报价最高的一次。自然,报价低的美丽最后签了单。 这样的事,黄汉做得当然不对。当后来丁奇知道他报价时又偷偷加了价格后,气得要将他赶走,后来是集团的总经理保下了他。但保是保,轻微的处罚还是要的,因此就将营销部经理降至副经理。但今年针对媒体城这笔大业务,丁奇定要黄汉立下军令状,成,继续在天航,恢复营销部经理的职务,不成,哪天失败,哪天滚蛋走人。 今天,黄汉准备以“吃里扒外”这件事被天航公司“开除”(事实上并未开除)为跳槽的理由。来关心公司博一博自己今年军令状的命运。 现在,他已经坐到了会客室。 他也并不是贸然前往。来之前,丁奇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并提供了钱芳菲的电话号。丁奇跟黄汉是这样说的:钱芳菲跟我一起在工商联开过会,我们有过一面之交。她若问起吃里扒外的人我为什么还帮推荐时。你就说你虽然违反了公司的规定被开除,但与我丁奇个人感情还在,愿意推荐你。 这样,黄汉去关心公司前,给钱芳菲去了电话,钱芳菲要黄汉先到人力资源部登记。在人妾资源部,因有钱芳菲 杠:黄汉的女凭虽然拿出来了,但负责招聘的人并没钢砸谋吼拿出一张表格让黄汉填写,之后就直接带给钱总面试。 当走进钱总办公室,闻到一阵扑鼻的女人香水,再看坐在老板椅上的那个炫目的女人,黄汉有一丝丝眩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年轻和美丽!那一刻,好色的黄汉想入非非,并在心中念道:老婆啊,过去我让单给你,现在你为了我的单子,就大慈大悲将我让出去了吧! 但钱芳菲漂亮归漂亮,坐在老板椅上却是一副严肃状。虽然外间有传闻,当上这个公司的副总,是靠卖弄姿色而得来的。但其实许多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过她,说她钱芳菲不简单,她的能力绝对和她的相貌相匹配。 钱芳菲初进关心,也是通过关系的。这个世界。人情、关系是一张网,谁都少不了这张网。关心公司的老板朱能成和钱芳菲的老爸(养父)早先是一个车间的工人。因此他们的关系至今不错。即便多年后传闻女儿跟朱能成好上了,老爸也一笑置之。钱芳菲是华中政法大学法律专业的高材生。毕业那会,钱芳菲一下就被委以总经秘书然后是法律顾问。筹备上市,有很多法律方面的门槛,钱芳菲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加上本就精明能干。朱能成便着力培养,先从秘书、法律顾问干起,再到办公室主任、总经理助理,一直到现在的常务副总经理。这之中,钱芳菲只花了短短的五年时间。而现在他才刚刚二十八岁。 古时美女配英雄,现时是美女配老板。据说,钱芳菲性格开放,性也开放,她对朱能成的要求从不拒绝,朱能成对她的要求也绝不含糊。如此两人把公司摆弄得还真红红火火。更有一种绝版的传说,说钱芳菲虽然从不拒绝老板,但老板毕竟廉颇老矣,折腾不了年轻的钱芳菲,或者说经受不起钱芳菲的折腾,钱芳菲如此特别喜欢帅哥。不管是坊间信息还是后面的绝版传说,都应该或有可能进入钱芳菲老爸的耳朵,但钱芳菲养父至今没有找过朱能成麻烦,对女儿也是连大声的责骂都没有过;而现在的生身父亲关栋梁,而女儿刚刚相认,女儿今后是否继续认他都是未知数,即便听到这样的传闻,也只能装聋买哑。 黄汉坐直了身子在钱芳菲面前,虽然心猿意马,但还是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天航惠泉公司的营销部经理,怎么要跳槽了?”钱芳菲劈头盖脸地问。 黄汉也无罗嗦,直言不讳:“我是被开除的去年差点被开除的事,外界已经传得很多,他早就想好了以此为理由。 “说说看钱芳菲其实一点也不花痴,他从黄汉这个帅气逼人的男子进门的时候起,就没正眼看他。此时她的眸子没有跳开手里的简历,仅仅是眉毛挑了挑,算是招呼这个熟人介绍的面试者。 黄汉说:“我和老婆都是从事建材销售的。但我们是竞争对手。老婆去年的业务做得不好,没拿一个像样的单,要是还不出业绩的话,可能会被辞退。我为了帮助她,就让了一个单。那个单我们两家公司都在争取,我和她都是负责那个单的业务的。就这样,我让了。公司知道后,就将我开除了 “哦,吃里扒外。是我,也要开除你钱芳菲不冷不热地说。 但正是这不冷不热,而不是愤怒,让黄汉揣摩到了钱芳菲的女人,“本质。”便顺着杆子爬去,说:,“我知道我不对,公司开除我,我无话可说 黄汉先递的是简历。 此时,他又谦恭地递过文凭。 钱芳菲接过文凭,板着脸说:“你是大专音乐系毕业?” 黄汉一愣。他想,糟糕了!疏忽中把不该给的文凭递上了。但灵机一动,马上咧嘴一笑:“音乐是不死的生命。我庆幸在大学里深造了这个专业,虽然在职场上作用不大,但它无形中、潜移默化地指挥着我完成对生活和工作的积极乐观态度,以及面对挫折和困难时迎难而上的精神 黄汉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嘴皮子来了。不过,他这家伙确实讲得在理,还带着哲理。这让同时也喜欢音乐的钱芳菲一下子就有了好感。 “可音乐也给人带来哀伤,有时加速物种的死亡。” 钱芳菲喜欢音乐,这是黄汉来之前早就了解过的,他刚才的那些话,也是故意投其所好的。但他想不到的是,钱总简短而随机回答的一句话,胜过他预习过的几拜如此迅捷的哲学思维,不愧是律师,黄汉想。 “当然,由此看出,音乐是万物之神。但我认为,她不是魔鬼,是天籍!您刚才说到哀伤和加速死亡,这又恰恰说明,她按摩心灵、减轻痛苦、消弹恐惧。您说的是加速,我说的是减少,事情一样,说法不同黄汉不会认输,他继续卖弄道。( 二百零九. 营销 二芳菲似乎发现,众个黄汉口才的辩证能力非同般,背的才情也让人钦佩。23us.com当然,说好听点是这样,说不好听点,就是三百斤的野猪一嘴强! 其实律师职业不也是这样的么? “音乐能管理行政吗?,小钱芳菲突然问。尽管基本认同了他。但还是得考考。 黄汉回答说:“从技术的角度说,不能,但从人文的角度来说,能。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文凭,是行政管理本科,我认为没有含金量,所以刚才没有拿出来,当然可以给您过过目,从而在技术的层面给您予以佐证说着,双手递过另一文凭。 钱总低头翻阅文凭。 黄汉继续说:“文凭就是一张纸,能力才是一块金。钱总,您认为是这样吗?” “当然钱芳菲说。把文凭递还给毒汉。 钱芳菲决定聘请黄汉了。她的即刻决定到不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能力,而是从相貌、从年龄、从一把利嘴上。她告诉自己:公司正需要这样的人。相貌上,她喜欢舰仔。黄汉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结实,健康,眼睛有神,眉型犀利;年龄上,二十九岁,既不是乳臭未干,也不是未老先衰,可谓如日中天;利嘴上,自己是当律师的,欣赏思维敏捷、辩证快速而嘴上功夫强硬的人。 于是说:“明天来上班。现在跟我去认识总经理。” 关心公司的老板朱能成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给人感觉就像猴子坐龙椅,滑稽得让人忍俊不禁。朱能成长得矮一个酒糟鼻像长鼻猴一样富有特色。 黄汉被钱芳菲的秘书带进办公室时,朱能成上下打量着黄汉。突然冷不丁地说:,“认识我吗?。 黄汉是只精猴,不可能说不认识。而事实上,他虽然没有见过朱能成的面,但当地电视、报纸上,还有传闻,都算“见过”。因此说:“鼎鼎大名的朱老板,怎么不认识?。 朱老板好像很受用,呵呵两声,看看沙发上七八个坐着听他说话的年轻人,然后瞥一眼秘书刚刚送过来的资料,对几个年轻人说“等一下。”便面朝黄汉:,“你们天航到底几个老板?真正的老板是谁?。 黄汉知道,这也是考核,便认真答道:“真正的老板,也就是大股东,名叫李梦晴 朱总,“哦。了一声,然后说:“我们钱总已经聘请你了,那你告诉我,你擅长什么?” “公关和培,还有营销黄汉回答得简捷。 “培?”朱老板不急不忙地站起来,“那你跟他们。”指着那七八个小年轻人”“他们是营销部的销售员。 你看他们的年纪就知道,都是新手,上战场猎杀还没本事,在学习阶段。而你办公室主任,今后就要多给他们上上课 黄汉知道,这会儿更是考验他。于是说:,“那请问朱老板,要我讲什么呢?” “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反正要有用、有益,对他们有帮助。” 听说新的主任给他们讲课,大家好像有了精神。其中一个像学生一样举起手要说话。朱老板努努嘴小伙子说:“我想提个问题,做营销应具备哪些基本素养? 朱老板夸奖:“这问题提得好!”又对黄汉:“你就讲这个说着,坐了下去,两眼眯眯朝着黄汉,像猴王专心听报告。 黄汉站起来,字正腔圆地说:“我认为,作为一个营销员,首先要爱公司、爱产品。只有做到爱公司、爱产品了,才能在跟客户推广、讲解、分析的时候,富有漏点和热情。这样,客户才知道你推介给他的是好的东西,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道理。第二小要脚勤、腿勤、脑子勤,有吃苦耐劳精神。有人说,营销员要做到四个“万千”它就是:走遍万水千山、历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我非常认同。而讲到这里,我要给大家分享一个故事: “一个乞丐跟他养着的两只狗在一次车祸中一起去见上帝了。见到上帝,狗发问:“上帝,我一生很信奉你,每天出门乞讨前,都要对你祷告。可是我一生不但贫穷,还很悲惨,为什么幸福总与我无缘,为什么?,上帝没有做声。乞丐也问:,你说,我们的幸福到底在哪里?,上帝仍然没有做声,但这次他用手指指着乞丐和狗的屁股后面。叫小花的狗似乎明白了,用嘴拼命去咬自己的尾巴,可怎么也咬不到,在地上自己把自己搞得团团转,让严肃的上帝都忍不住发笑。见上帝发笑,叫小白的狗若有所思,突然间拨腿就跑。乞丐莫名其妙,在后面喊:小白,你回来!你疯啦?小白边跑边大声说:“我没有疯!上帝说,幸福在我尾巴后面,我拼命地跑,她不就跟着来了吗?!跑需要脚,做营销的需要一双脚不断地奔跑,这样,才能取得好的业绩,也才能使自己的人生精彩,获得幸福人生! 第三,要有面对挫折的承受能力。人的一生中,没有一。何况我们做营销的营销人员被很多人不理解。甚甲背八谩骂和侮辱,你怎么办?唯一一条,就是把他人的谩骂和侮辱当作是你成功的基石,当作是催你成长的营养、促你奋力的鞭子。大家都知道青蛙,小动物,有很多天敌,生命非常脆弱。但是,你们或许不知道,当你向青蛙撒尿时,它是不闭眼睛,也不躲避的。为什么?因为它要迎接你泼向它的脏水,承受你对它的侮辱。所以,作为营销人员,除了要学习诸葛亮的智慧力、刘备的忍耐力、张飞的爆发力、关羽、赵子龙的配合力外,还特别要学习韩信胯下之辱的承受力。 最后一点,我觉得也非常重要。一个合格的营销员,综合能力要比较强,除天都懂得一点外,还要具备“吃喝漂赌抽。的能力。大家别笑,这是真的。吃是吃饭。要会请客,不乱花钱,钱用在刀刃上,懂得陪客人吃饭;喝是喝酒。做营销的人吃饭不是家庭聚会,它是做生意,因此,要会喝酒、陪酒和敬酒,尤其是敬酒。酒敬得好,事半功倍;漂是指出差,不是嫖娼的嫖。怎么说呢?营销员是没有不出差的,你需要身体好,今天可以往北京,明天可以飞西藏,不怕寒冷炎热,不嫌面条鸡肉酸菜,也不畏高空缺氧,既能像鲁滨逊那样忍受饥饿,也不怕猪八戒那般撑破肚皮。一句话不怕漂泊,适应能力强;赌是指打牌斗地主搓麻将。要有娱乐精神,要做到该输的时候输,一般来说没有赢。不但能陪客户打好牌,还能在打牌的过程中讲故事,或者玩魔术,逗大家开心。逗客户开心;抽是指抽烟。抽烟不健康,谁都知道。但人这个动物有时候就喜欢陷害自己。没办法,你做了营销,你也要跟着陷害,要能陪客户抽烟,分好烟。中国人讲究级别,讲究档次小什么人分什么烟,什么时候一根根发,什么场合整包整包丢,这都有规矩小有讲究。总之。“吃喝漂赌抽。这“五毒,我们得具备,或者基本具备。要不,你就不合格,趁早转行。 好,我就讲这些。谢谢朱总!谢谢大家!” “杀千刀的的!真不懂事,这么大的太阳,把板子直接放太阳下晒,只图轻松,晒成海带啦!哪个婊子干的?出来!出来!” 清明节前,许多天没有太阳。惠泉的天简直成了马来群岛的雨林了!这一天,太阳总算似冬眠后的蛤蟆,瞪着它那鼓鼓隆隆的眼睛出来了。方勇带着叶曼蕴陪孙东去了惠泉公司的新工厂。 建材天花行业,硅钙板是新型用材,然而硅钙板的前身是石膏板。石膏板因其易碎、颜色不美观、板材体质不轻而慢慢被硅钙板替代。 方勇清楚,作营销,经常有营销员从客户那里得来的产品质量信息,需要及时与工厂厂长沟通,尤其应该和厂部管理人员做一些产品质量与销售的交流。因此到工厂来既不是视察,也不是作秀,而是来做实际的工作。 一到工厂,看到一块块硅钙板在太阳下闪着白光,工厂空旷的地上恍如茫茫的南极洲,孙东微笑着,心里感叹道:“老天爷真是开眼啊!假若还不出太阳,消防支队大楼那三万个平方的板材就要到广州花都去拖货了。” 方勇点头,他没有回应。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感觉太阳很白,很毒,便嘀咕了一句,快步走近板地,拿起一块板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刚才嘀咕的情况果然出现。便举着板材对孙东说:“孙东,太阳太大,板都变型成海带了。” 孙东的脸立刻白鸽变乌鸦,继之像蛤蟆要演奏似的,鼓起腮帮子,骂了起来。骂出的话就是上面那经典的几句。 孙东骂人时学着惠泉人的“市骂”杀千刀长杀万刀短的,方勇憋不住,笑了:“我说,我的孙东啊!” 方勇后面的话准备说“你能不能文明点”但想想不好,那办公楼里的人都出来了,叶曼蕴也跟在后面,一个个正怯怯地看着自己呢 具体负责这里的孙东觉得在方勇面前丢了脸,孙东继续又怒道:“这些乌龟王八蛋,不该骂吗?一个个像猪,无大脑!” 方勇清楚,自己喜欢动物,孙东并不是,但此时他的“乌龟”“猪”的话,都是带动物性的,这让方勇觉得有趣,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时,孙东和方勇后面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表弟,讲话好像不怎么文明呀。” 走近来的正是厂长,姓何,比孙东大两岁,此时正往孙东手里发烟。 “就是你这只猪,没有大脑!”孙东没有接烟,把一块硅的板举给何厂长看:“看到吗?晒变型了!”说着,往地下一丢,用脚狠力捅两下,可板子居然完好无损 何厂长像猴子捡了姜,乐呵呵地拿起板,扬着对孙东说:“表哥,你壮得像水牛,这么用力,还没有烂好货啊!” 方勇也吸引住了,好板!小一曼。看到没有。咱公司不赖,有众么们奴!留着,我拿回公司。做样板给客户看。”说完,随手抓起一块,学着刚才孙东的动作,把板用力一丢小再双脚一踏。 可这会儿,板子裂成三块。 刚才看到好的质量,孙东原本骂不起来了,心里也高兴着,可此时见并不都像第一块,便又骂了起来: “猪,你就是猪!不是说你姓何造出的板块块都牢固吗?你有本事,让我踩十块,有八块不烂,我就饶你!” “那做不到,我的孙总”。何厂长溜了方勇一眼,油嘴起来:“这就像咱男人胯下的那个东西,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是硬的。 小曼听到何厂长说流氓语言了,赶紧走开。 何厂长还没说完,孙东随脚踢开正晒着的另一块板,大骂道:“少油嘴滑舌!马上把板子盖一层亮纸,薄膜也行 何厂长不敢怠慢,像一条可以在水上行跑的蜥蜴,歪歪扭扭地跑着办事去了,方勇趁机进言道:“我觉得,要赶紧想办法,盖个像样的棚子。” 孙东说:“你以为我这表弟真是猪啊?其实,他是外面装糊涂,内心比谁都明白的主。他上次给我送过一个报告。说惠泉春天雨水多。成品都要靠烧锅炉烘,成本大,现在煤的成本高。他说他利用太阳能,发明了一个。“太阳能空调房”有太阳的时候,房子可以敞开,没有太阳的时候,用储存的能量调温,烘焙成品。还画了一大堆图给我。我不是忙嘛,一直没重视,连上次开会,我都忘记拿出来商讨了。” 方勇最敬重搞科技发明和有创造力的人,听这一说:“那现在还来得及啊!你赶紧请研发中心的人来论证论证呀!”对何厂长也立刻好感起来。话正说完,方勇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甄远打开。 来工厂之前方勇给甄远去过电话,甄远没有接,可能在开会。方勇知道,作为编辑、记者,经常因一篇稿件要探讨,会议特别多,尤其是当主任的,除了要给下属的编辑、记者开会,还要经常被总编叫着开部门负责人的会议。 甄远电话里说:“方勇。刚才不好意思,我在开会。我们报社这会啊,就像娱乐城的小姐一样多小你说我烦不烦?对了,找我有何指示?。甄远比方勇小几个小月,一会叫方勇才子,又一会称他方勇,有时也喊他方总,总之,都是带着一种戏谴,没个正经。 方勇当着孙东的面,没有高声大叫,再说,他的习惯也从来把自己规避得像只成熟的大象,默默地毫不张扬。此时小声地笑着说:,“我看你不烦,会乐此不疲 “对了,张小桥也来咱们惠泉了。” 方勇马上又说:“快告诉我小我正要找那小子呢!据说又升官了,现在是宣传部的部长了,对吧?” “你怎么老是喜欢把副字去掉!我是副主任,你叫我主任,张小桥是副部长,你又说他是部长。你呀!嘿嘿”甄远在电话里矫情起来了。方勇心说,嘿!你们这些人哪,巴不得那个,“副”字不存在! “甄远,别废话了,快告诉我号吧,我傍晚坐火车去南京呢 见到了以前小学同学张小桥后,两人聊了一会。 张小桥说:,“方勇,你听谁说我是地区宣传部的副部长?其实,你弄错了,我不是地区的,是南京下面的一个区的。因此,你说的这个事,可不是小事,我担心自己官帽人微言轻,人家不来呢”。 方勇怔了一下,一怔张小桥的官职竟然小了一级,如此确实担心图书局的孔局长他们不来;二怔张小桥这家伙一下就把事情弄得很大,说,“不是小事”好像很大似的,这的大到哪里去呢?不过,方勇马上撇开现有思维,很创意性地说:,“你南京有这么好的山水,尤其是梵净山,简直是人间仙境,你说你请的人会不来吗?别说你以宣传部的名义,即使是以个人的名义。你请的人都会来的。我可以回去做工作,将那些人列上邀请名单,让他一定来。如果武教授来了,就一切好办了。” “是的张小桥说,但他又沉思道:“你刚才说回去做工作?呵呵,方勇,你既然能做通竞争对手的工作,让他在名单上出现,那你为何不直接阻止他们的这次考察,而让你们公司抢步在前先组织考察呢?” 方勇知道张小桥的逻辑能力和分析能力是很强的,要不也当不上宣传部的领导了,便笑着说:“哦小桥,不是这样。我回惠泉做工作,是去做武教授的工作,让他自己提出要来参加这次考察,或者做东方图书局的工作,让他们把武教授邀上。” 二百十. 决定 二二便是老朋友,方勇设话也得小心六干是平缓着呼心;糊秆量的口吻说:小桥,那么多人住宿,可能性不大,也似无必要。23us.com你不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邀请的名单里,有一些是婆婆妈妈小虾小车的,并不是工作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那样的话岂不浪费?公司根本没有做住这一晚的预算,只是在南京逗留一个半天,在南京火车站看看,在南京广场转转就从南京火车站打道回府。不过,你刚才这一提议,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考虑,即武教授和惠泉图书局的局长、管基建的处长几个,是可以挽留住一晚的。挽留下来的这几个人,甚至可以安排他们去爬紫金山。” “那就好嘛!”张小桥插话,还是很高兴地微 方勇说得很缓慢,是想看看张小桥有什么反应的。但见这老朋友除才才说了句外,此前是一直抿着嘴在微笑的,其状似高深莫测,很像当官者应有的城府。方勇于是又说:“小桥,你帮我的忙,我承诺在业务提成中,拿出一万块给你。你看如何?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我还有。在武教投和董局长他们来考察的那天的前一天,我想在你们地区的报纸上做个专版,一是报道我们那天要在南京广场举行的活动,当然活动时的照片可以用其他地方做活动时的代替;二是报道我们公司的品牌和对公益事业的一贯重视和支持。总之,是展示飞扬的公众形象。你介绍一个编辑跟我联系就行。这是一笔广告。我会提醒你们报社的编辑,这广告提成给你,不能少你。” 张小桥赶紧摆手:“别别,别!方勇,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怎么会找你公司要钱呢?广告提成也不要。顶多让报社请吃餐饭。这笔钱我宣传部还是出得起的!一句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回去以后,要我向谁发出邀请。你告诉我,我毫不含糊。名义嘛,就是欢迎兄弟市到我市项目考察。也可以叫旅游开发考察,反正名目随我们取。怎么样?” 方勇说:“好,蛮好。”但并不激动。想想后,站起来,拍着屁股说:“走,到你老婆的娱乐城唱歌去,支持你老婆的工作。支持工作是我等朋友的义务,也是权利。其他的请客还不敢说,但今晚这唱歌的单我买定了!对了,如果方便,把《南京日报》负责版面的编辑请来。” 张小桥也站起来,说:“老兄把话既然说得这么死,那我就领情了,先谢谢了!”又说:“请什么小编,我把负责广告的副总叫过来,对了,还有负责文字的副总。作为企业一面要投放广告,一面也需要新闻报道。” 狮子强大,过于懒惰;人类强大,精于勤奋。 方勇尽管接近零点才从南京回到惠泉。但心想着还要做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给甄远打电话,问他睡觉没有。甄远像方勇一样,也是孤零零的独狼一条,至今未婚。说还没有睡,但差不多了。方勇说,那好,我马上到你楼下接你小咱们洗脚去。我请你去“良子足浴”洗脚。甄远说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唉!我拿你没办法,你是我床底下的屎,见又见不得,离又离不得。 第二件事是找叶曼蕴。叶曼蕴已经睡了。方勇没有办法,只得对小曼说,那好,你继续睡。方勇本想问小曼,邀请媒体城甲方领导考察的初稿方案写好没有。那天去和旅行社的谈曼是清楚的,要做些什么事,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小曼心里都有数了,方勇去南京前,让小曼先起草一个草案。 在南京的那两天小曼给他发过草案的电子文本,方勇看了后觉得牛头不对马嘴,当时要她抓紧时间修改的。 现在时间越来越紧,方勇很看重这个方案。方勇一直认为,对于媒体城这张大单,各种程序和行为举止也安该文化一点,而提供正规的方案给甲方是文明中的文化之举。再说,任何事情有个方案在手。也利于目标的明确和计划的实施。 今晚他必须找到甄远。他要通过甄远而询问到武教授的情况,还应要到武教授的电话,如果能陪着他一起去见武教授就更好了。另外,如果能从甄远那里得到一些董局长、关处长的信息,也是帮了大忙。当然,要是甄远跟他们之中的某一个熟悉就更好了。上次去找甄远的时候,想到过问这个小问题,但当时怕给甄远造成事太多、令人厌烦之感。而现在事情越来越紧急,他必须把更多信息的来源依靠在甄远身上了。朋友、朋友之间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何况自己是为公司办事,因此,方勇决定今晚请甄远洗脚,顺便得到更多的东西。 他们落脚在良子足浴连锁店。 甄远是典型的文人性格,对社会弊病比较愤慨,而对朋友朋友却真心一片,毫无心计。因此,方勇问什么,他 他告诉方勇,武教授从惠泉图书局调到市政府后,表面上更忙了,其实更无聊了,因为这里的市政府跟其他地方的市政府一样,副秘书长一大堆。如果有考察的机会,他巴不得呢,正好去打打官腔指导指导。因此,这个事你跟他直接去说,保你一次搞定。你应该知道,武教授那个,时候对你,比对我好。有一次开会我看见他了,他还问起你了,当我说你没当记者了。到了企业做总裁助理了以后,他说好,很好。媒体人都是苍蝇,哪里有臭肉就飞向哪里,他们缺少批评,缺少社会良知。然而做实业不同,它是给社会输送新鲜血液,比只晓得往臭肉的地方跑的苍蝇要好。哈哈。这个武教授,真有他的,他不该在政府当什么秘书长,而应该回去教书,或者到政协任个经常开开会、发发牢骚的闲职也不错。 方勇是话不多的人,有点闷骚,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甄远不同。无论什么时候都滴诣不绝小像稻田里的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当甄远说了一箩筐的话后,方勇才拣出这么一句问甄远:“武教接跟董局长关系如何?”甄远说:“不好。”于是,话又如江河之水,继续流水潺潺起来:在一个小局的时候,两个副局长像两只叫鸡公,天天闹架,他瞪你的眼睛,你指他的鼻子,天生的冤家。有一次,我是听说的。老董提议改善家属院的生活环境,将院子里的花木换一换,换成玉兰树,玉小兰树看起来亭亭玉立。老武不同意。老武说,不是不换。而是不换玉小兰,要换月月桂,月月桂一栽,满院飘香,每个家庭和家庭里的成员都节省了香水。你不知道,老董的老婆叫李月桂。老董私下里跟人说,要让全院的男人都看着月桂,闻着花香,想着他的女人,让李月桂成为公共的。但老董当时没想到这一层,同意了,还以为老武这回终于和自己踩着相同的节拍了。可后来知道了老武的阴损后,恨得牙痒痒,又毫无办法,树都栽了,你总不能砍了吧,再说,你砍总要个充分的理由啊。 “因此,方勇,你要携武教投邀请去南京,如果有老董去,那肯定就不成。我给你出个主意。孔局长是正局长,一把手,他为人比较正直,据说那个时候有很多事是支持武教投的。但董局长这人有个很硬的后台,说是省里面的主要领导。因此,很多时候,孔局长不敢得罪董局长。但不管怎样,孔局长毕竟是正局长,其他人都是副职。因此,你务必做孔局长的工作。但是两人正在做肩部按摩。对伏案工作的人来说,颈椎增生、肩周炎是职业病。即便没有病,肩部也总是不舒服的,能够不时的按摩按摩,那是非常爽的事情。甄远被服务员按压后舒服得直喘气,因此停住了说话。 方勇这些天东奔西跑,虽然不和会让颈椎受苦受累,但以前留下的肩部不舒服感是一直存在的,此时被服务员一按一压,也感觉发情的母猫被公猫压住了身子一样。 甄远喘着气,在喊了一句“真***舒服”翻过来身做手的按摩时,又接着刚才的话说:,“方勇,做通孔局长的工作没有充分的理由是行不通的。仅仅邀请,让媒体城甲方单位的领导去考察,那孔局长是万万不会去的。因为他本来对董局长就有微词,就有不满,如此考察,一两个人去就可以了,还大张旗鼓,他怎么会去呢?这天航公司也是吃饱了撑的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我看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说呢?对了,我看可以这样。” 甄远突然小声起来,但想想旁边还有服务员,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应该避开这些外人的,现在要说到主要的措施或曰计谋了,又怎么能让第三者听到呢?于是对两个服务员说:“两位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俩商量个事,半个小时后再进来。小 两个大约二十岁的小伙子出门了后,甄远才说:“我看可以这样。打个比方啊,大地干涸,需要雨水,求老天慈恩下雨。老天里的雨官有事出门了,老天便让雪官来办这件事,给大地降雪。雪官于是说:“老大,大地要的本来是雨,我下雪给他们,不是多此一举吗?雪化成雨要经过一道程序,不如催促雨官马上回来,降雨吧!,你这件事就是雨和雪的事。天航公司抢先邀请甲乙方工作人员去湖南考察。看什么呢?本来看的应该是工厂和现成已经用了他公司硅钙板的建筑大楼,看质量如何,观感如何,品牌如何,公司实力如何。可现在倒好,与之有关的什么也不看,反到是游山玩水。 这是违反政策的,说严重点。是变相的行贿和受贿。好,这个我们先不管它。我们来搞个真正的考察!那就是:直接到南京火车站看你们飞扬的示范板材!” 方勇站了起来,甄远说得激动,他也激动。说句内心话,他何尝不想 川个,汉下雨的事情办成下雨。而非脱裤子放屁地下雪呢!小是,谁来扭转董局长的决定?谁来左右天航公司收回邀请或者说改变邀请?虽然道理很简单。就是比董局长官高一级,更能说得起话的人。对,孔局长就是… 甄远这小子提出建议了。甄远提出建议虽然还是纸上谈兵,但他毕竟说到点子上来了,毕竟让方勇感觉这几天郁结在心底的那个结好像打开了。方勇于是接住甄远的话继续说:“甄远,我知道你的意思。接下来你想说的是,直接找孔局长。 但是,我先不说找孔局长谈建材天花的事何其难,单单就凭你才刚说的孔局长比较正气的那句,我就想,推翻天航的邀请,让孔局长拍板接受飞扬的邀请,这岂不让孔局长授人以柄,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坏名声吗?孔局长会这样做吗?即便他看不惯董局长的一些作为,但他会为了一家与他无利害关系的飞扬公司去直接和自己的副职火拼吗?不会!绝对不会!因此,在雨官暂时回不来,又没有其他措施可行的情况下,只能让雪官来下雪,暂解燃眉之急。起码,这不会旱死!” 甄远也站起来,这个容易激动的家伙,不仅话多,而且话从来就不拐弯。他此时埋怨中带着斥责而大声地对方勇说:“不!我认为,是你的胆子还不够大!我跟你说,凭你在武教授心目中留下的印象,你完全可以说服武教授,然后让武教授带着你去说服孔局长。不是讲公平竞争吗?不是讲阳光操作吗?行,我供货方带着你们看飞扬在惠泉的工厂,看建筑用材,看南京火车站的建筑用材,实实在在的考察。不掺一点沙子。你唯一用了点关系的是,利用关系说服武教授武副秘书长,然后再说服孔局长。而这点利用,不违法,更不违规。可人家天航却是挂羊头卖狗肉,典型的、地地道道的违法违规。如此,你有何担心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方勇坐了下来,回味着甄远的话,虽然句句熊猫,字字孔雀,但自己总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圆润。想了一会,还是沉吟着说:“甄大主任,虽然你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但拿我们做企业的来说,不想得罪任何人,也不能得罪任何人。因此,孔局长的关系我们要搞好,董局长的关系也同样要搞好,并且,关处长和关处长属下的每一位以及竞争对手天航公司的每一位也一样。说白了就是,我邀请孔局长、董局长、关处长完全可以,但我不能让人说孔局长和武教授玩了猫腻来阻止了天航公司的考察。因为考察阶段还没进入竞争白热化,还需要彼此公平和尊重。也就是说,在冠军、亚军还没有产生之前,你不能只让两位选手参赛,你要多一些选手。” 甄远还是站着,和方勇争辩说:“哎!你混淆概念了。你让孔局长、武教授去考察你们飞扬,并没有录夺天航的考察。这之中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方勇觉得还是平和地说话好,继续坐着说道:“虽然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事实上,你不知道。一旦甲方取消了天航的考察或者推迟了考察,那么天航的那批人,还有董局长这样的既得利益者就会阻挠,甚至告孔局长、武教授的状。你知道,大凡告状者是不需要理由和证据的。你知道吧?事情的严重性就在这里!所以,我还是不能直接让武教授说服孔局长去我们飞扬考察。既然他们已经定下了先考察天航,那么就让他们先考察好了。你知道非洲草原上的鬃狗吗?它们很少直接捕猎,它们总是跟着狮子。它们干什么?它们就是利用狮子和借力于狮子,它们深深知道,狮子吃饭马虎得要命,简直是浪费大王,而鬃狗呢?号称草原上的清道夫,因此它们吃得总是比狮子饱。” 甄远笑了,然后坐下来说:“你别把自己比喻成麓狗好不好?这样好像没什么出息啊!做狮子不好吗?” 方勇也笑着说:“别钻牛角尖好不好?我这里比喻成麓狗,不见得就一直做麓狗。事实上,建材天花行业,我们飞扬和天航,就是狮子跟老虎,不存在谁比谁厉害,即都厉害。但为了既做狮子又做老虎,我们要先委屈一下地做麓狗。”然后收起笑脸,认真地说:“我是这样想的,清明节不是有一天假吗,包括星期六和星期日就是三天,让张小桥发出邀请,这三天把武教授、孔局长叫上,对,还有关处长,据说关处长对董局长常有顶撞。一起去南京,去爬紫金山,然后回来的时候顺便看看南京火车站的硅钙板安装效果。当然,还有你,费用我们负责。你看怎样?”方勇最后沉吟了会说道。 甄远在那想了一小会点了点头说道:“成!”( 二百十二. 教授 浅汉授姓武名棉华。23us.com年龄才五十多一点,事业如日中八,汗前从惠泉图书局副局长的位子直线挪到了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官职比自己以前的上司孔局长都大了一级,而且。这副秘书长更接近市里的核心领导层,也更有话语权。 但他依然是性情中人,见早就认识的老朋友方勇和甄远来拜访自己,喜不自胜,当即就把办公室另外的办事人员赶开,将两位朋友拉到办公室的两张豪华沙发上。没完没了地问起这些日子的情况来,尤其是方勇的。 但没良心的两位却在回答问题时支支唔唔。 方勇趁武教投亲自给他俩倒茶之机,悄悄问甄远:“你那个记者呢?怎么把他留车里了,不采访了?” 甄远说:,“咱们今天办大事,哪能采访?何况,采访可以以聊天的形式进行。待会我随便问几个问题,让教授扯一扯。回去我根据记忆整理就是了 方勇想,也是。如此替自己的事操心,也只有甄远这样的朋友才做得到。于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甄远。 方勇怕耽误武教授的太多时间,也怕性情中的武教授把以前的旧事谈个没完,便在武教授泡好茶坐定还没有开口之前,抢着说话道:,“武教投,张小桥清明节请我们去南京爬紫金山,您有时间不?。 武教授摸了摸头发不多的半拉光头说:,“时间倒是有。我又不扫墓。我始终认为,祭祖和扫墓都是一个形式,一个先前对亲人不亲、不孝、不恭后的一种补偿。而我不同,我父母在世时,我十足的孝顺,我用不着补偿,或者说作秀。人死如灯灭,哪还有什么感觉。你只要在生时做好一切就可以了。如此,我非常赞成藏族人的天葬。” 教投到底是教授,借题发挥的能力就是不一般,两人还能从他话中看出这个大儒分子惯有的偏激思维。 “这个老愤青……方勇在心里说。但说归说,表面上还是和甄远一样使劲点着头。 甄远毕竟跟武教授见面多些,抢先打断武教授的话道:“武教授,有时间就得了。您准备下,跟师母请个假。放假的前一天的晚上出发,开车去,假期的最后一天的下午回来 教投又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头说:“可是,前几天小桥给我打电话,没见他说起拜。 方勇想,糟糕了,昨晚或者今天上午忘记给张小桥打个电话通气了,现在蛤蟆肚子穿帮了。但好在脑子好使,灵机说:,“那还不是他觉得电话里邀请不礼貌嘛,所以让我俩当面来邀您跋程。” “哦教投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但突然像想起什么,脸色骤喜,然后说:“我听说南京的紫金山风景好,我倒不是如何喜欢这座山,我是听说,山下有棵紫薇王树,说全世界就两棵,日本的比咱这棵还我很想去见识见识。” “那好啊!咱们先爬山,然后去看紫薇王甄远还是很难改变他的大炮筒声音,在办公室内喊了起来。 “好是好。那还有谁去?”武教授问。 “您看呢,武教授?”方勇试探着问,他不敢说想邀请孔局长、关处长。但说完,又觉得这样无所指向的让武教授说,也不好,便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是这样的,您看啊,甄远算是是您的半个学生,新闻这一块的。主要的是,甄远搞新闻,张小桥宣传部管新闻。那么,您是不是就在惠泉图书局的老同事里面,再叫上一两个。反正,来去费用由我们出。” 听此,武教授把手往甄远头上一指,又往方勇头上一指,严肃地说:“两个小家伙有什么全图?费用你们出,来去三天,好像是四天,要住三个晚上,还不止我一人”,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武教投从不做糊涂事,从不受人摆布”。 方勇吓了一跳。虽然自己非常之的受武教投器重,但此时被武教投看出动机,且生起气来了,又怎么不心虚甚至害怕呢? 见面前的两个朋友兼半个学生都不做声了,武教授手指着甄远的脸说:“甄远,你说!” 甄远和武教授见面多,且事业一直春风得意,母为那个时候没有出面帮他。此时便只能拿甄远开刀。 好在甄远不是小气之人,换一句话说。是脸皮还算厚的那种。武教投要他说,那就说。“我还不知道你武教授,巴不得天天去新鲜的地方寻找奇珍异宝,此时故作清高!”他在心里这样说道,但嘴里却是:“没什么!一没政治目的,二没感情目的,三没。说到第三,甄远停住了,他想如果说没有经济目的,还真说不过去。 谁知,方勇抢着说:“三没有经济目的。” “是吗?经济目的都没有?那你们钱多了,请了武教授不打止,还要请他人。真的钱多了?。 方勇这时似乎镇静了,笑着说:“不是钱多了。是因为我和张小小桥打赌。赌奥运会咱们中国能拿多少金牌。结果我赢了,张小桥输了。我们说过,我输了请几个明友去爬惠山,…消:就请爬紫金在的问题是,朋友间除了甄远,都没有时间,就只好喊武教授去赏脸了。” 武教授先是笑了,然后又突然沉脸,手指再次抬起来,这会是直接指着方勇的鼻子,轻轻地说:“方勇,你还是没说实话。你要知道,我是你武教授,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说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起码阅人无数吧,起码比你们见多识广吧。你朋友打赌。请上武教授,这没错,也符合逻辑,但你刚才有所指,说要请惠泉图书局我原先的那些同事,这就不符合道理了。为什么请他们呢?他们跟你有关系吗?所以啊。你小子快从实招来,免得挨板子。” 甄远在对面偷偷朝方勇吐舌头。方勇看到了,回了个眼色。说老实话,方勇确实有点害怕自己的武教授。 他的后蒋都发凉了。 还是甄远胆子大,他又鼓足勇气说:“武教授,我替方勇实招了吧。媒体城这个建筑工程的天花吊顶材料的供应。现在他们公司和竞争对手天航公司还有其他公司都在争这笔业务,竞争激烈。现在是董局长和关处长管这个事。您知道。董局长的办事风格和您大不相同,他的意图还是想用以前建局办公大楼时使用的材料,那就是天航公司的产品,对其他产品和品牌置之不理,连考察都不机会。因此,方勇想请您帮忙做做董局长的工作,也去考察考察他们飞扬的产品,一起公平竞争。您在不违反办事原则的情况下,一定要帮帮方勇。方勇搞好了,您武教授有光不是?” 武教授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看着方勇说:“方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不违法乱纪,武教授都可以帮你的嘛。”但说完,像突然想起什么,对甄远大声吼道:,“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去跟姓董的做工作?亏你说得出口!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和他针尖对麦芒!” “那怎么办?”甄远瞄了一眼方勇,似乎在说,别急,我这是激将法,急老头子呢。 果然,武教授把身子从刚才靠着椅背的舒服姿态改为伸直身子,对方勇鼓起眼睛说:,“要做工作,也是做孔局长的工作。” 甄远低下头,偷偷地笑。 方勇内心高兴,但装作没看见甄远的鬼脸,仍然对武教授诚惶诚恐地说:“那武教授,我就拜托您了!” 武教授不经意间头一晃,眼睛瞥见了甄远的得意劲,似乎知道上当了,便又扬起手指,想发火,可手指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却笑着蹦出几个字:“我去也是为紫薇王去的!”说着,不再理两个学生,自顾自工作去了。 武教授就是这性瑕 可方勇和甄远高兴。他俩慢慢往外走,轻轻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黄汉到关心公司任职后,来了个新官上任两把火。第一把火是给营销员的培,火烧得很好,朱能成大声赞扬。第二把火他要烧的是:请全国发行的杂志记者来采访老板,给他做封面,让他全国露脸。 杂志名叫《企业家》。一看这名字,朱能成就像配种的公猪。不管栏里的母猪是高是矮,是大是是胖是瘦,就扒拉着蹦蹦跳了。 做杂志封面除了封面一个风采照外,内文要配四到六个页面的文字。但杂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收费。其实,这个收费可以转变为支持一期或多期的封底、插页广告。黄汉心说这有点意思,编辑、记者们也像拉皮条的,载体是他们的小姐。”客户是他们的嫖客。嫖了付点费用,也是一个小理。 对接受记者采访,钱副总也全力支持。黄汉在约定记者前往采访前,经钱总批准,基本许诺支持杂志两期的封底广告,费用每期三万元,两期一共六万元。但黄汉是属狐狸的,他知道这里面可以玩点猫腻。便故意拖着没答应,说考虑考虑。 黄汉属狐狸,那记者姓侯,也是侯精。当晚约黄汉吃饭,还足浴城洗脚。当然,这单是黄汉买的。世界上有一个共识理论,那就是没有哪个妈咪来替嫖客买单,也就是说,没有听说过哪个记者买单。最后他们达成共识:五万给杂志社,一万返还给黄汉。 这样,便约定了采访时间:下周星期三。 朱能成对这次采访很重视。这边杂志社听朱老板这么看得起他们杂志,也决定由副主编亲自带队。其实采访很简单,无非就是问一些主人公朱能成的创业情况,以及公司目前的状况,再就带记者到工厂、车间各处看看,参观参观,拍拍照。然后就是吃饭。 吃饭才是中国人工作的主题。 带队的副主编是一女性,姓程,人们都叫她程主编,队员就是侯记者。参加吃饭的人中,除了主编、记者,还有黄汉,再就是黄汉手下的文员小陈。 当然,朱老板是主角,大家都围着他转。这是自然的事,出钱的就是大爷,哪有众人,或者说“小姐”们不围着大爷转的? 喝酒时,朱总拼命敬程主编、侯记者,黄汉当然也不落后,于是,三对二,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把两个小“皮条客”搞得晕晕乎乎。 黄汉明白,今天他不是主角,老板才是主角。他控制着自己少说话,多敬酒,让总经理多练嗓子。总经理的嗓门虽然够不上演讲,但乱弹是有一套的。 酒兴正浓,朱能成眉飞色舞,夹起一块回锅肉,举在头高,对所有人说:“你们知道刘永好每天吃什么吗?” 文员小陈最先反应,说:“这还用问,有钱人都学兔子,吃草,吃蔬菜。” 朱老板弄着程主编。 程主编说:“想让我猜呀,那我就猜吃肉。” “为何?”侯记者问。 程主编说:“你们想想,男人吃肉,女人喝汤,千古不变。刘永好应该吃肉。” 程主编说得对,朱总一高兴,嘴里的口头禅“个婊子”已经出来了前两个字,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人家是文化人,便赶紧刹车,朝主编竖起大拇指,大声说:“您太有才了!” 说着,又朝程主编和侯记者举了举杯。程主编动了动酒杯,最终没喝,但侯记者一饮而尽。 朱能成诣治不绝地说开了:“你们知道,刘永好是做饲料的。饲料是给猪吃的。如果刘永好不吃肉,大家都不吃肉,那谁还喂猪,如果不喂猪,谁来买饲料?自然,刘永好天天吃猪肉,餐餐吃猪肉了。连宵夜吃肉串都是猪肉串,而不是羊肉串和牛肉串。明白不?” 谁能说不明白。大家不约而同地端杯子,对着朱老板说:“您也太有才了!” 朱老板兴致甚高,像只喝醉的长尾侯。接着又说:“你们知道我这身衣服还有脚上的皮鞋是多少钱吗?” 侯记者抢着说:“朱总,这还用猜,起码好几千呗。” 黄汉觉得老板在人多闹酒时。有些可爱,便也起哄:“夹克鳄鱼的,一千多。”接着又勾下头去看他的脚,“皮鞋,梦特娇的,五百妾。” 老板请黄汉喝过一次酒,喝的是枝江大曲,很便宜的那种,便没把它猜得太贵。 小陈在女职员中,是喜欢八卦的主儿,大概早就从八卦中了解到总经理的抠门,且她跟老板还有点不正常的暧昧关系,自然更熟悉他了。只见她笑着说:“朱总一向节省,衣服加皮鞋再加皮带,不超过一千块。” 侯记者“切”了一声,说:小陈也太损你们的老板了吧?” 大家说,是呀是呀。 谁知,朱老板举起手,制止大家起哄。说:小陈说得对,不超过一千。”泯一口酒,又卖着关子说:“那你们说,刘永好平时身上的衣服,包括衬衣,包括皮鞋,一共多少钱?” 大家异口同声喊起来:“不超过一千。” 能成一击掌,又开始他的报告了:“当你十万的时候,这钱是你的;当你一百万的时候,这钱还是你的;但当你拥有一千万的时候,这钱就不是你的了。你们哪,你们这些八零后啊”指着小陈、侯记者,还有黄汉,说:“以为大款都是花钱如水的,以为有了钱是无所顾忌的。思维低俗、僵化!”见他们几个都低头不作声像在做忏悔,又说:“我是属于社会的,钱也是社会的,国家的,我的目标就是新希望,我的偶像就是刘永好!” 听到这里,黄汉晕了,因为他到公司不久,就已经听老板作过好几次这样的报告了。但侯记者和程主编是第一次听,程主编给侯记者作指示道:“快记下,快记下!这是闪光的语言,思想的火花!” 采访完成后的第二天的中午,越来越喜欢黄汉的朱能成拍着黄汉的肩膀说:“走,喝一盅去。” 黄汉想,这会儿是中午,中午喝酒,有点不对啊。但老板的命令,他必须去,别说这是吃饭的好事,即便是偷鸡摸狗的坏事,有时也得去。 朱能成人比较矮,但矮而有劲,也有派,特别是那双秃鹰一般的眼睛,能震慑人。因而很多人怕他。他此时带黄汉走进了公司大门附近的一家土菜馆,要了个小包间。 一坐下来就点菜,一样糍粑鱼,一样红烧肉,还有一样孜然牛肉,再两小瓶白酒,一碟花生米。三下五除二,点菜的速度干脆利落,这也符合老板的风格。黄汉敬佩。酒和花生米一会儿就上了。黄汉主动启开两个小酒瓶的瓶盖。给老板斟了,又到了自己的,等着老板发话。 朱总说:“你觉得洪帆这婊子么样?”他扬起酒杯,自己一小口喝下了,等黄汉也喝了,才放下手中杯子。 洪帆是营销部的营销员,业务做得不错,湖南十吨饲料的业务就是他拓展的。每次开会,朱总也好,钱总也好,都在表扬他。至于他在洪帆名字后加个婊子后缀,那是他武汉人的习惯。 因此,黄汉想了下说:“不错啊!”( 浅汉授姓武名棉华。年龄才五十多一点,事业如日中八,汗前从惠泉图书局副局长的位子直线挪到了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官职比自己以前的上司孔局长都大了一级,而且。这副秘书长更接近市里的核心领导层,也更有话语权。 但他依然是性情中人,见早就认识的老朋友方勇和甄远来拜访自己,喜不自胜,当即就把办公室另外的办事人员赶开,将两位朋友拉到办公室的两张豪华沙发上。没完没了地问起这些日子的情况来,尤其是方勇的。 但没良心的两位却在回答问题时支支唔唔。 方勇趁武教投亲自给他俩倒茶之机,悄悄问甄远:“你那个记者呢?怎么把他留车里了,不采访了?” 甄远说:,“咱们今天办大事,哪能采访?何况,采访可以以聊天的形式进行。待会我随便问几个问题,让教授扯一扯。回去我根据记忆整理就是了 方勇想,也是。如此替自己的事操心,也只有甄远这样的朋友才做得到。于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甄远。 方勇怕耽误武教授的太多时间,也怕性情中的武教授把以前的旧事谈个没完,便在武教授泡好茶坐定还没有开口之前,抢着说话道:,“武教投,张小桥清明节请我们去南京爬紫金山,您有时间不?。 武教授摸了摸头发不多的半拉光头说:,“时间倒是有。我又不扫墓。我始终认为,祭祖和扫墓都是一个形式,一个先前对亲人不亲、不孝、不恭后的一种补偿。而我不同,我父母在世时,我十足的孝顺,我用不着补偿,或者说作秀。人死如灯灭,哪还有什么感觉。你只要在生时做好一切就可以了。如此,我非常赞成藏族人的天葬。” 教投到底是教授,借题发挥的能力就是不一般,两人还能从他话中看出这个大儒分子惯有的偏激思维。 “这个老愤青……方勇在心里说。但说归说,表面上还是和甄远一样使劲点着头。 甄远毕竟跟武教授见面多些,抢先打断武教授的话道:“武教授,有时间就得了。您准备下,跟师母请个假。放假的前一天的晚上出发,开车去,假期的最后一天的下午回来 教投又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头说:“可是,前几天小桥给我打电话,没见他说起拜。 方勇想,糟糕了,昨晚或者今天上午忘记给张小桥打个电话通气了,现在蛤蟆肚子穿帮了。但好在脑子好使,灵机说:,“那还不是他觉得电话里邀请不礼貌嘛,所以让我俩当面来邀您跋程。” “哦教投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但突然像想起什么,脸色骤喜,然后说:“我听说南京的紫金山风景好,我倒不是如何喜欢这座山,我是听说,山下有棵紫薇王树,说全世界就两棵,日本的比咱这棵还我很想去见识见识。” “那好啊!咱们先爬山,然后去看紫薇王甄远还是很难改变他的大炮筒声音,在办公室内喊了起来。 “好是好。那还有谁去?”武教授问。 “您看呢,武教授?”方勇试探着问,他不敢说想邀请孔局长、关处长。但说完,又觉得这样无所指向的让武教授说,也不好,便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是这样的,您看啊,甄远算是是您的半个学生,新闻这一块的。主要的是,甄远搞新闻,张小桥宣传部管新闻。那么,您是不是就在惠泉图书局的老同事里面,再叫上一两个。反正,来去费用由我们出。” 听此,武教授把手往甄远头上一指,又往方勇头上一指,严肃地说:“两个小家伙有什么全图?费用你们出,来去三天,好像是四天,要住三个晚上,还不止我一人”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武教投从不做糊涂事,从不受人摆布” 方勇吓了一跳。虽然自己非常之的受武教投器重,但此时被武教投看出动机,且生起气来了,又怎么不心虚甚至害怕呢? 见面前的两个朋友兼半个学生都不做声了,武教授手指着甄远的脸说:“甄远,你说!” 甄远和武教授见面多,且事业一直春风得意,母为那个时候没有出面帮他。此时便只能拿甄远开刀。 好在甄远不是小气之人,换一句话说。是脸皮还算厚的那种。武教投要他说,那就说。“我还不知道你武教授,巴不得天天去新鲜的地方寻找奇珍异宝,此时故作清高!”他在心里这样说道,但嘴里却是:“没什么!一没政治目的,二没感情目的,三没。说到第三,甄远停住了,他想如果说没有经济目的,还真说不过去。 谁知,方勇抢着说:“三没有经济目的。” “是吗?经济目的都没有?那你们钱多了,请了武教授不打止,还要请他人。真的钱多了?。 方勇这时似乎镇静了,笑着说:“不是钱多了。是因为我和张小小桥打赌。赌奥运会咱们中国能拿多少金牌。结果我赢了,张小桥输了。我们说过,我输了请几个明友去爬惠山”消:就请爬紫金在的问题是,朋友间除了甄远,都没有时间,就只好喊武教授去赏脸了。” 武教授先是笑了,然后又突然沉脸,手指再次抬起来,这会是直接指着方勇的鼻子,轻轻地说:“方勇,你还是没说实话。你要知道,我是你武教授,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说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起码阅人无数吧,起码比你们见多识广吧。你朋友打赌。请上武教授,这没错,也符合逻辑,但你刚才有所指,说要请惠泉图书局我原先的那些同事,这就不符合道理了。为什么请他们呢?他们跟你有关系吗?所以啊。你小子快从实招来,免得挨板子。” 甄远在对面偷偷朝方勇吐舌头。方勇看到了,回了个眼色。说老实话,方勇确实有点害怕自己的武教授。 他的后蒋都发凉了。 还是甄远胆子大,他又鼓足勇气说:“武教授,我替方勇实招了吧。媒体城这个建筑工程的天花吊顶材料的供应。现在他们公司和竞争对手天航公司还有其他公司都在争这笔业务,竞争激烈。现在是董局长和关处长管这个事。您知道。董局长的办事风格和您大不相同,他的意图还是想用以前建局办公大楼时使用的材料,那就是天航公司的产品,对其他产品和品牌置之不理,连考察都不机会。因此,方勇想请您帮忙做做董局长的工作,也去考察考察他们飞扬的产品,一起公平竞争。您在不违反办事原则的情况下,一定要帮帮方勇。方勇搞好了,您武教授有光不是?” 武教授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看着方勇说:“方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不违法乱纪,武教授都可以帮你的嘛。”但说完,像突然想起什么,对甄远大声吼道:,“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去跟姓董的做工作?亏你说得出口!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和他针尖对麦芒!” “那怎么办?”甄远瞄了一眼方勇,似乎在说,别急,我这是激将法,急老头子呢。 果然,武教授把身子从刚才靠着椅背的舒服姿态改为伸直身子,对方勇鼓起眼睛说:,“要做工作,也是做孔局长的工作。” 甄远低下头,偷偷地笑。 方勇内心高兴,但装作没看见甄远的鬼脸,仍然对武教授诚惶诚恐地说:“那武教授,我就拜托您了!” 武教授不经意间头一晃,眼睛瞥见了甄远的得意劲,似乎知道上当了,便又扬起手指,想发火,可手指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却笑着蹦出几个字:“我去也是为紫薇王去的!”说着,不再理两个学生,自顾自工作去了。 武教授就是这性瑕 可方勇和甄远高兴。他俩慢慢往外走,轻轻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黄汉到关心公司任职后,来了个新官上任两把火。第一把火是给营销员的培,火烧得很好,朱能成大声赞扬。第二把火他要烧的是:请全国发行的杂志记者来采访老板,给他做封面,让他全国露脸。 杂志名叫《企业家》。一看这名字,朱能成就像配种的公猪。不管栏里的母猪是高是矮,是大是是胖是瘦,就扒拉着蹦蹦跳了。 做杂志封面除了封面一个风采照外,内文要配四到六个页面的文字。但杂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收费。其实,这个收费可以转变为支持一期或多期的封底、插页广告。黄汉心说这有点意思,编辑、记者们也像拉皮条的,载体是他们的小姐。”客户是他们的嫖客。嫖了付点费用,也是一个小理。 对接受记者采访,钱副总也全力支持。黄汉在约定记者前往采访前,经钱总批准,基本许诺支持杂志两期的封底广告,费用每期三万元,两期一共六万元。但黄汉是属狐狸的,他知道这里面可以玩点猫腻。便故意拖着没答应,说考虑考虑。 黄汉属狐狸,那记者姓侯,也是侯精。当晚约黄汉吃饭,还足浴城洗脚。当然,这单是黄汉买的。世界上有一个共识理论,那就是没有哪个妈咪来替嫖客买单,也就是说,没有听说过哪个记者买单。最后他们达成共识:五万给杂志社,一万返还给黄汉。 这样,便约定了采访时间:下周星期三。 朱能成对这次采访很重视。这边杂志社听朱老板这么看得起他们杂志,也决定由副主编亲自带队。其实采访很简单,无非就是问一些主人公朱能成的创业情况,以及公司目前的状况,再就带记者到工厂、车间各处看看,参观参观,拍拍照。然后就是吃饭。 吃饭才是中国人工作的主题。 带队的副主编是一女性,姓程,人们都叫她程主编,队员就是侯记者。参加吃饭的人中,除了主编、记者,还有黄汉,再就是黄汉手下的文员小陈。 当然,朱老板是主角,大家都围着他转。这是自然的事,出钱的就是大爷,哪有众人,或者说“小姐”们不围着大爷转的? 喝酒时,朱总拼命敬程主编、侯记者,黄汉当然也不落后,于是,三对二,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把两个小“皮条客”搞得晕晕乎乎。 黄汉明白,今天他不是主角,老板才是主角。他控制着自己少说话,多敬酒,让总经理多练嗓子。总经理的嗓门虽然够不上演讲,但乱弹是有一套的。 酒兴正浓,朱能成眉飞色舞,夹起一块回锅肉,举在头高,对所有人说:“你们知道刘永好每天吃什么吗?” 文员小陈最先反应,说:“这还用问,有钱人都学兔子,吃草,吃蔬菜。” 朱老板弄着程主编。 程主编说:“想让我猜呀,那我就猜吃肉。” “为何?”侯记者问。 程主编说:“你们想想,男人吃肉,女人喝汤,千古不变。刘永好应该吃肉。” 程主编说得对,朱总一高兴,嘴里的口头禅“个婊子”已经出来了前两个字,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人家是文化人,便赶紧刹车,朝主编竖起大拇指,大声说:“您太有才了!” 说着,又朝程主编和侯记者举了举杯。程主编动了动酒杯,最终没喝,但侯记者一饮而尽。 朱能成诣治不绝地说开了:“你们知道,刘永好是做饲料的。饲料是给猪吃的。如果刘永好不吃肉,大家都不吃肉,那谁还喂猪,如果不喂猪,谁来买饲料?自然,刘永好天天吃猪肉,餐餐吃猪肉了。连宵夜吃肉串都是猪肉串,而不是羊肉串和牛肉串。明白不?” 谁能说不明白。大家不约而同地端杯子,对着朱老板说:“您也太有才了!” 朱老板兴致甚高,像只喝醉的长尾侯。接着又说:“你们知道我这身衣服还有脚上的皮鞋是多少钱吗?” 侯记者抢着说:“朱总,这还用猜,起码好几千呗。” 黄汉觉得老板在人多闹酒时。有些可爱,便也起哄:“夹克鳄鱼的,一千多。”接着又勾下头去看他的脚,“皮鞋,梦特娇的,五百妾。” 老板请黄汉喝过一次酒,喝的是枝江大曲,很便宜的那种,便没把它猜得太贵。 小陈在女职员中,是喜欢八卦的主儿,大概早就从八卦中了解到总经理的抠门,且她跟老板还有点不正常的暧昧关系,自然更熟悉他了。只见她笑着说:“朱总一向节省,衣服加皮鞋再加皮带,不超过一千块。” 侯记者“切”了一声,说:小陈也太损你们的老板了吧?” 大家说,是呀是呀。 谁知,朱老板举起手,制止大家起哄。说:小陈说得对,不超过一千。”泯一口酒,又卖着关子说:“那你们说,刘永好平时身上的衣服,包括衬衣,包括皮鞋,一共多少钱?” 大家异口同声喊起来:“不超过一千。” 能成一击掌,又开始他的报告了:“当你十万的时候,这钱是你的;当你一百万的时候,这钱还是你的;但当你拥有一千万的时候,这钱就不是你的了。你们哪,你们这些八零后啊”指着小陈、侯记者,还有黄汉,说:“以为大款都是花钱如水的,以为有了钱是无所顾忌的。思维低俗、僵化!”见他们几个都低头不作声像在做忏悔,又说:“我是属于社会的,钱也是社会的,国家的,我的目标就是新希望,我的偶像就是刘永好!” 听到这里,黄汉晕了,因为他到公司不久,就已经听老板作过好几次这样的报告了。但侯记者和程主编是第一次听,程主编给侯记者作指示道:“快记下,快记下!这是闪光的语言,思想的火花!” 采访完成后的第二天的中午,越来越喜欢黄汉的朱能成拍着黄汉的肩膀说:“走,喝一盅去。” 黄汉想,这会儿是中午,中午喝酒,有点不对啊。但老板的命令,他必须去,别说这是吃饭的好事,即便是偷鸡摸狗的坏事,有时也得去。 朱能成人比较矮,但矮而有劲,也有派,特别是那双秃鹰一般的眼睛,能震慑人。因而很多人怕他。他此时带黄汉走进了公司大门附近的一家土菜馆,要了个小包间。 一坐下来就点菜,一样糍粑鱼,一样红烧肉,还有一样孜然牛肉,再两小瓶白酒,一碟花生米。三下五除二,点菜的速度干脆利落,这也符合老板的风格。黄汉敬佩。酒和花生米一会儿就上了。黄汉主动启开两个小酒瓶的瓶盖。给老板斟了,又到了自己的,等着老板发话。 朱总说:“你觉得洪帆这婊子么样?”他扬起酒杯,自己一小口喝下了,等黄汉也喝了,才放下手中杯子。 洪帆是营销部的营销员,业务做得不错,湖南十吨饲料的业务就是他拓展的。每次开会,朱总也好,钱总也好,都在表扬他。至于他在洪帆名字后加个婊子后缀,那是他武汉人的习惯。 因此,黄汉想了下说:“不错啊!”( 二百十三. 调查 二总朝黄汉翻了翻眼,不经意笑了一下,有点嘲讽的踩却又马上点头,夹起一粒花生米说:“这样,错不错先不管,你明天去一趟卓熟,帮我把他送去的那十吨货调查清楚,怎么货款到现在也没个影?不要向任何人说,包括钱总。23us.com回来单独向我报告。 看来,这就是今天喝酒的任务了。 这任务不算什么,但黄汉觉得有点奇怪。 黄汉知道,十吨货就是十吨猪浓缩料,是半年前拉到常熟去的。这十吨货销往了常熟,给惠泉人长了脸,当时惠泉的媒体大张旗鼓宣传,就连几天前黄汉请《企业家》杂志记者给朱能成做封面文章的采访时,还专门提到这件长惠泉人的脸的事。黄汉还听说,当时有一媒体的头条报道取了一个很彪悍的标题《惠泉饲料进攻常熟,正心大战正虹》。据说,朱能成在看了那个报道后,大笑足有一分钟,还连喊了三声“好”。可今天,何故要调查了呢? 那么 仅仅是货款没回么?正心猪浓缩料一吨成本价不足三千,十吨不足三万,再加上销售价格,也就是说,充其量就四万块钱左右。对大老板来说,四万块钱能算什么呢?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黄汉在常熟下了车。他根据公司提供的资料,又根据地图,按图索骤坐骆鸵般慢行的汽车找到了一个叫龙原子的镇上。 龙原子镇是一小镇,给人感觉就是依附公路建几排房子、取几个街名而草就。这里属于山区,虽然镇的周围有一些水田,但远处都被大山包围着。农民以耕种农作物和养猪、养鸡、养鸭为主。因此,公路两边楼房的第一层铺面,都是宽敞的饲料专卖店,各种各色包装纤维袋五花八门,标签、品名、公司地址都用红绿相间的字体打上,一看就觉得俗气。好在这不是卖服装,也不是卖化妆品,农民喜欢的颜色本来就离不开这两样。何况,农民兄弟并不在乎颜色,而在乎包装里面的东西实在不实在,有效没效,效果明显不明显,猪崽子们喜不喜欢。就着街边铺面,黄汉一家一家地找,一是找门牌号,二是找熟悉的正心饲料授牌牌匾。公司给凡是代销正心公司饲料的都授予过金字牌匾。 最终,他找到了这个店。 守店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在进店门前,黄汉把墨镜取下,将衣服扣子扯开,把头发弄乱,然后学着不太娴熟的常熟话问:“有正心饲料没?”老人看了看黄汉,说:黄汉盯着墙上的正心牌匾,又说:“是惠泉的。猪吃了蛮很长。上次来一车早就卖完了。我打电话给公司啦,过几天送货来。你要好多,我预订,货到后送货上门。你是承包万头猪场的那个广东老板吧?。 黄汉笑笑,未置可否,还笑着问:“你卖好多钱一吨?”老人听客人说吨,不说斤,更认定他就是万头猪场的老板了,热情度又增了几分,说:“你啦大老板!请坐”。 黄汉坐下,左顾右盼。发现这房子在镇上应该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只是感觉毕竟乡下,建造得土气。 老人到来水恭敬地递给黄汉,又问:“你要好多?十吨以上四千二。” 黄汉喝着水,一边喝一边心算十吨货赚了多少钱。这样的专卖店一般都是零售,零售价同样配比的,人家正虹卖五千,那么正心最少也可卖个四千六,一吨四千六,差价六百五,十吨就是六千五一这个体户真是赚钱! 黄汉在算账,而老人以为嫌他报价高,又说:“我报的是最低价,不信你问问隔壁,问问其它牌子,正虹卖一包和一吨都一个价。正心刚打进常熟,价格是最便宜咯。要不是我家闺女在企业办上班,有关系,同做咯行的还不要我卖咯,说我搞乱市场 黄汉猜想老人说的该是实话。上次惠泉的新闻报道后,常熟方面从上到下统一认识,坚壁清野,明的不能,暗中对惠泉饲料围追堵截,就其情形,如虎狼争地盘。 黄汉正要开口问老人正心饲料在当地养猪户中的口碑时,突然闯进一个女孩,人到话也到了:“爸。如果有人问正心饲料,你就说没有卖,一袋都没有动,被封存了,不准卖 黄汉愕然,心说,这是为何呢?这女孩又是谁呢? 可正当他好奇,想要看看这个突然说要把正心饲料封存的女孩是谁时,头部却突遭一棒,像丛林的小猩猩受到亚洲黑熊的掌击一样,顿时昏了过去。 醒过来后,黄汉发现自己倒在一堆杂草丛中,杂草堆满废弃的房间。他晃了晃头,动了动身子,感觉头有点发昏,身子有点酸痛。他鼻子闻了闻,闻到了杂草味和死老鼠味。四周静悄悄的,仰头往顶上看,能看见蓝蓝的天。 他不知这是哪里,心说自己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他极力地从草堆里爬起来。还好,身子骨还能活动,除了有点酸痛,另外头有点不肌,;,好像弄和脚以及其他部位都是朝前后摆了陆川个,然后到兜里去掏大哥大,因为这时大哥大已经响了好几声。 一看大哥大是丁总打来的,顿时像见了亲人般,立即按接听键。可大哥大铃声却正好在这时停了小寻思着准备拨过去时,铃声又响起来了,还是丁奇。 黄汉按下接通键。 黄汉还没说话,那边丁奇先说了:“黄汉,你干嘛呢?刚才不接电话!” 黄汉身子有些恍惚,他赶紧靠上旁边的土墙,以防倒下,有气无力地说:“老大,我进土匪窝了。” “我知道,你去常熟了丁总在电话那边像神机妙算的诸葛亮,肯定地说。 黄汉来了点精神,说:“是的,是的,老大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去常熟调查,怎么问我怎么知道。告诉你,我知道的多着呢!”丁奇的声音大了起来。既而,他吼道:,“你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跟我报告!你想死啊”。声音震得黄汉耳朵发麻。停顿一会,又吼道:“你应该问。我怎么不知道!” 黄汉想,对啊!他是丁奇啊!是我的老大啊!我出差虽然没有跟他说,但我是他派到正心的,他一定有能耐知道我去了哪里的。 可不对啊,钱芳菲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 那边丁奇又说:,“黄汉,人还活着,是吧?还没死,是吧?。说话有点阴阳怪气。黄汉心说,你老大也太不体恤手下了吧,这样来损我! 黄汉也就是三百斤的野猪,一把嘴,说:“托您老大的福,还活着,还活着 “但是,不是我打电话,你就已经死了,你知道不?”丁奇在那边咬着牙用着劲说。 确实,在常熟这边,当有人发现了黄汉是惠泉派往龙原子镇调查饲料情况的“间谍”后,便对其毫不客气了。 因为正心的十吨饲料,早已无影无踪,换来的是粗加工的“正心”牌的一百吨,或更多的产品,而且,黄汉看到的那栋房子的后面,还堆着许多饲料原料,比如鱼粉、麦麸,可那都是有人直接从正心的原料车间运到这里的,且,账目上没有任何记载,即便有记载,也不是运往了常熟。当然,这一切,黄汉不知道,也没来得及知道。 黄汉有点棕熊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洪帆是钱芳菲的表弟,这常熟的一切,也就是洪帆在惠泉指挥小洪帆的女友和女友的弟弟在这里操作的。 也活该黄汉倒霉,他一个本聪明的人,明知道丁奇把自己派往正心公司不正常,却还傻乎乎的替朱能成来搞调查;明知道自己的主子是钱芳菲,竟然在出发前,跟钱芳菲招呼都没有打。 好在钱芳菲跟洪帆他们订过规矩,处理任何突发事件,都要事前、事后报告,最起码事后报告。而钱芳菲在得到了报告后,就知道是谁到了常熟了。她听了很生气,也懒得亲自打电话,而告诉丁奇,矫情地说你派来的人不受教,我不要了。丁奇呢,接到钱芳菲的电话后,只得出面安排,马上搭救黄汉出山,免得大水冲到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黄汉不知道这些情况,但见远方的丁奇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早就愣住了,他眼睛搜寻左右,似乎想发现这山里有没有监视器。而事实上,这里除了山还是山。一栋断垣残壁的房子,房子多处已经露出天顶,在房内能仰望得像海洋一般蓝的天,周围也似海底一般的静。可仔细拨寻,它又到处有蠢动的生命。他的脚下,有两条蜈蚣在爬行,在他脚下一丈外位置,有一条黑漆漆的蛇正从他刚才睡着的草窝处往远穿梭一他吓得大喊起来:“妈呀!” 电话还没有挂,那边丁奇听到黄汉凄惨的呼喊,椰偷道:“你妈在这好着呢!到是你,要好好活着。告诉你,马上往山外走,一公里外,就到了公路口,公路口有一个小商店。跟小商著的人说,你找花花。然后花花会带你出去。出去了,就到了镇上,到了镇上,你就回家了 黄汉“嗯嗯”地回应着,当确认丁奇吩咐完毕后,才说:“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小”他还准备说:“怎么你在惠泉一清二楚,而我在这里却什么也不知道呀?”但没容他启口,丁奇已经挂了。 黄汉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从进正心的第一天起,自己就已经搅进利益集团争斗的圈子了。或许,算命先生春节期间给他测算的进正心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而现在是“如日中天”了。 他在悲观和恐惧中步出杂屋。环顾周山,满目青绿,景色倒是宜人,多年的城市生活所向往的就是这样的景致。可现在,他哪有这份闲暇,仿佛四周全是虎狼和毒蛇,由不得他多想。他先按丁奇说的。找到了一条羊肠小道,蹒跚地往山外移步,其惶恐的心情和心惊的表情,犹如一头中了猎人枪弹的灰狼,狼狈不堪。 回到惠泉,黄汉长长地嘘了口气。在回公司报到前,他“懂事”地先给钱总电话,然后按钱芳菲的约定,去了她的家。 他知道,他现在的命捏在钱总手里。当然,他也想过如实向总经理汇报,但那样的代价是,保护他的只有朱能成,而要吃掉他的就有钱芳菲和丁奇了,甚至还有洪帆。朱能成是一只老猴王,能不能保护他,或者说会不会保护他,都是未知数,而钱芳菲是银环蛇,表面装得会没事似的,可随时都可能咬他致命的一口;而丁奇,那就是濒临灭迹的华南虎物种,表面和暗中都会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他自己必死无疑不说,还有可能祸及家人;而洪帆,是这有关人物中,最先受打击的一个,也是风口浪尖的一个”他若栽了,别说钱芳菲暗中支持,就是没有钱芳菲,他也会像发疯的豺狼一般,向他黄汉张牙舞爪。 因此,为了完成到正心的使命,也为了今后的安宁,他必须先向钱芳菲汇报。 钱芳菲住在黄鹏小区。 黄汉他没有先回家,他也不敢先回家,而是直接坐的到了钱总的家 钱芳菲上班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正心公司办公楼,一个是正心律师楼。无论是律师楼还是正心公司,她哪里坐班都不多,要不在外会见客户、客人,要不就在家。 黄汉在常熟上车前,临时从商店买了两只包装好的常熟特产,他一路颠簸着准备带给钱总。他知道,他这一回惠泉,先要请罪,向谁请罪?当然向钱总了!罪请好了,被打负伤的费用,医药报销费用。都好解决。 其实,除了惊吓和一时的昏厥,他没有什么伤,连皮肉伤都没有。但当钱总的面,他哪能说没事呢。只是如果不向钱总汇报的话,即便真受伤或者呜呼哀哉了,那就可能真像死只野狗一样“没事”了。 让他吃惊的是,当钱总打开房门的刹那,他的眼前竟然是一他甚至不敢看钱总比平常打扮得还性感:半透明睡衣,四的、凸的地方都非常明显,尤其是胸前的那两坨,简直就是两颗炸弹。 “钱总,你在休息?”黄汉红着脸口齿不清着。 “不是,哦,你看我。”装作突然发现失礼,低头看自己,但又马上抬头笑脸相迎:“在家里工作,习惯了不换衣服。没事,你进来吧。” 黄汉战战兢兢进去了。 这是一个温馨的家,保姚和女儿都打发到外地玩去了。家里除了收拾得干净,温情和满屋飘溢着的一种黄衣草味外,还有几分寂静,或说寂寞。黄汉想,自己的老婆来自乡下,就不懂得这些,每次回到家,总能闻到房间里的油烟味。 还没有坐下,钱芳菲就端着一杯饮料给黄汉,说:“出差很辛苦,先喝一杯西瓜汁,解解乏,润润肺,再洗个澡。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就相当手你妹妹,不,是姐姐。尽管我比你还小一岁,但我喜欢男人叫我姐姐。姐姐要正心正心你,对吧?” 黄汉从没有这样被动地被操控过,连说:“是,是,谢谢钱总!” “什么钱总?叫菲子姐有韵味。随便你,不要拘束,去,洗澡去!” 黄汉愣着,他心既抨抨跳,又心痒痒。他虽不是什么小毛孩,但今天这情形,这架势,这身份,让他真的不知道是祸是福。 但是,即便是祸又怎么样呢?他能贝避,能跑得掉吗? 话说回来,钱总这样的身子,这样的一个肉弹,此时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福。何况,俗话说,祸兮福所待,福兮祸所伏,是福就有祸,有祸就有福,看自己怎么化解了? 那么现在,就先化解了再说吧。于是,在钱芳菲真像大姐一样关心,把他往浴室推时,他也就如蝶源下山,顺势把自己变成个轮胎,一路滚了进去。 也就这一“滚”他们“滚”到了床上。 男人要拒绝性的诱惑,是很难的事。何况,黄汉本就是一个意志力不坚强的人;更何况,钱芳菲和自己的漂亮老婆比,有着一种别致的韵味;更更何况,他黄汉来正心。其目的不就是搞定钱芳菲么? 此时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黄汉还在轻轻抚摸着钱芳菲丰满的酥胸,而钱芳菲,在经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后。仍然意犹未尽地舔吻着黄汉的耳根。 早在黄汉进洗澡间洗浴的那会,钱芳菲就钻了进去,那一刻,黄汉漏点迸发,全然驱赶了常熟的恐慌,有的只是雄狮般的嘶吼。回到床上,他们又进行了第二轮的漏点大戏,既有鸳鸯戏水的温柔,又有鲸鲨翻江的撞击! 现在是狂风暴雨过后的雨过天晴,一切都已平息,一切都已安宁。水平面上,两个人,似两条白白胖胖的海牛,人称的美人鱼,在那喃喃细语! 二百十四. 抓人 六汉说:“菲子姐。23us.com你说怎么办?。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常熟的调查报告,你可以过几天给,也可以明天给,但回答姓朱的询问,可以自己编,反正你就是一把利嘴。这个难不倒你。但你要先看我给你的资料,要一致。” 黄汉点头,从床头柜上取出一根烟来,点燃,然后舒服地吸着。 钱芳菲看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你就可以走了。你是四点小下的火车,对吧?晚上姓朱的可能请你吃饭,你要和平时一样,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现在,你坐好,我跟你说个重要的事说着,双目突然犀利地看着黄汉,好像眼前这个人突然变得不认识了似的。 黄汉问:“菲子姐有何吩咐?。 钱芳菲偏了偏头,然后又盯着黄汉,如此反复,似有心思,且一脸严肃。最后,似下了很大决心地说:“我要你去办件事,接一个人,这个人是惠泉的,一个女的。到你老家去。你们开车连夜去。洪帆开车 “是谁?。黄汉配合着钱芳菲的严肃。用神秘的口气问。 “海芸 “海芸?名字好熟黄汉在拨刮记忆,似乎有一次听谁提起过。但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 “既是惠泉的,她会回来的吧?干嘛跑那么远去接?”黄汉多事地问。问完,想起电影里那些替主子办事的人是从不多费口舌,而只知道执行任务的。那么,自己从现在起是否成了钱芳菲的马仔了呢? “真心接人就要跑远一点荐接,你懂不懂?” 黄汉懂。但他不明白。 “那我怎么认她?”黄汉说。 钱芳菲递给黄汉照片:“好认,人漂亮。” 黄汉接过照片一看,一个短头发的女人,绝对的秒杀男人! “菲子姐,这人我认识。她是刚从日本回来,可是有来头的。菲子姐跟她认识?是同学吗?。小 钱芳菲恨恨地说:“你才跟她是同学呢!这婊子我要弄来,找她讨回我的账目!” “菲子姐,不,钱总。原来你不是接人,是,是是去。黄汉不敢说出来,他既惊愕,又紧张。别看他平时花心,从来一副纨绔做派,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真到“有事。的时候,就尿裤子。 “你怕什么?!”钱芳菲喝道。过一会儿又缓和着口气说:“是接她,即使她不愿意,也是接。不是你所想象的。反正,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洪帆。到时,人上车了,你照顾好她,洪帆开车。” 黄汉又不做声了。他想,他这次是上了贼船,“掉得大”了! 钱芳菲可能想到黄汉思想的抛钴,于是威胁道:“你别打着脚底抹油一遛的算盘!告诉你,跟我睡了觉,就得替我办事!朱能成、丁奇,还有我钱芳菲,你得罪了哪一个都够你喝一壶!如果你蹭了,就等于把我们三个人都得罪了,你掂量掂量轻重吧!” “钱总,不,菲子姐!你多心了,我哪里敢呢!何况这是有好处的,对吧?”黄汉是见风使舵的家伙。钱芳菲放出狠话,他一下就领教她的厉害了。他相信这个女人不是在吓唬他,刚提到的他们三个,还真都是人物,自己哪个也得罪不起,得罪一个都够喝一壶,如果一下得罪三个,他黄汉就是不想活了。 尽管黄汉在想着事成后的好处,同时也回味了刚才和钱芳菲时的牵福时刻,但还是控制不住那颗受刺激后忤抨乱跳的心。 “当然有好处钱芳菲在他额上亲了一口,语气也嗲起来:“下一步,我和丁奇有更大的举措,说不定会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如果事情办好了,这新公司的总经理就由你来当 和丁奇成立新的公司?黄汉突然意识到:我好歹是公司主将,丁奇牺牲我,一反常态地支持我到正心来卧底。莫非是他对我提出的方案后的一种将计就计?此前,他早就想踢开我?或者,他真是要跟钱芳菲合作,把我当作“面首”的礼物送给了钱芳菲? 黄汉心?激动起来,准确地说,是激愤。 “不要胡思乱想了,其实最大的好处就是,我将永远是你的钱芳菲似猜着了黄汉的心思,又在黄汉脸上吻了一口,几乎将他并不大的激愤化解得似大雁南飞一飘而过。 有钱芳菲的这种安慰,黄汉想,取便自己不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也应该抛弃所有的顾虑,坚信男人的“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洒脱。 钱芳菲看看手表后说:“不早了,你该去见朱了。晚上去岳阳,洪帆会打你大哥大的 出门后,黄汉回味着刚才钱芳菲的种种表现,便想:以前佩服电影里的那些娘们,能让男人一下上天,一下又入地,现在自己也领教了几乎所有的哺乳动物都有头儿和跟班。人类的等级之分也缝几哺乳动物的特性所决定六 第二天,黄汉这个跟班跟着他的头儿朱能成去了潜江。去的时候,朱总说,这一次要在三个地方转一转,并跟黄汉愉快地说:这三个。地方转完了,你自然心情愉快, 黄汉虽然去过这些地方,但他之前跑硅钙板都是在这些地方的市里面转的,而并不熟悉这些地方的乡镇。于是,心情舒畅地跟着老板上了路。 他不心情舒畅才怪!正心几千万的资产,一个总经理,一个常务副总经理,现在都被他搞定。总经理已视他为心腹,副总经理都跟他同床共枕了。他昨晚按钱芳菲安排的如实汇报后,总经理不但不怀疑,而且还大大夸奖了他一番,并在这第二天的旅游,还不忘叫上他。可是,当晚在潜江吃了晚饭后。朱总却突然说返回惠泉,让黄汉颇觉突然的同时,也深感蹊跷。 老板今天启动的是吉普,因要跑乡村,特意选了这个车。平时在惠泉的大街小巷,他是让司机开着桑塔纳跑路的。黄汉心说什么叫财富,什么叫势力。什么叫纸醉金迷,什么叫饱暖思淫欲,看看朱能成就知道。朱能成有小车三辆,除菱吉普、桑塔纳,还有一辆过去苏联的车。但那车很少在车库,据说是某领导一直借用。朱能成有老婆若干。当然。明媒正娶的就一个,那是在家守家业的。另外的呢?有的是公司的女职员,有的是歌厅的女歌手,有的还是大学校园里的女生。 在往回赶的路上,黄汉昏昏欲睡,但他发现,朱总却像夜行动物,不但兴奋,还嚷喀个不停,似乎在指挥一个什么活动,一会电话里说人到了没有,一会又说那家伙在不在家,忙得不亦乐乎。 黄汉起初没在意,但一会儿后,他听出名堂来了。原来他的老板是在忙着安排捉奸。 捉谁的奸? 捉洪帆和小陈的奸! 上次朱总给他安排任务,让监督一下小陈这个马仔,黄汉口里答应了,但实际上他懒得去管。他知道小陈二八年纪,正是嚎春的小猫。哪能被你这个老头子白白地掩住了? 洪帆是独自租房住的,就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喻家湖附近的一个区。他的老家在外地,钱芳菲养母的娘家也是在那。洪帆虽然业务做得好,但平时大概仗着表姐,在公司比较霸道。不过也有人说,洪帆并不是钱芳菲的表弟,而是钱芳菲的秘密男人。 但钱芳菲对这个“男人”与其他女人的交往是从不干涉的。如此,洪帆在公司一有相貌好的女孩子来工作,就想着要泡小陈就是他的“泡泡面”但小陈是老板的“情况”怎容他如此嚣张?虽然老板的另一“情况”钱芳菲也被他搞定,但那毕竟是有表姐弟这面旗帜做遮掩的。 洪帆也真是个风流种子。他正式的女友在宜兴,不正式的女友却似丛林中的老虎,这个山头一只,那个山头一只“山头”居然有好几个。这次,他把“山头”定到了朱总头上,如此的明知故犯,如此的色胆包天,如此的太岁头上动土,不教他教谁?黄汉怀化的霉运,就是在他的遥控下进行的,黄汉今天正好阿式地借老板的手,替自己出口恶气。 朱能成今晚捉奸,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派出去的人侦察到了小陈去往了洪帆的住处后,便及时向他报告。由此他便像猴王操控战争一样,坐在宝座上遥控指挥。 黄汉想,这不关我的事,我就冷眼旁观,睡觉吧。 他假寐着,耳朵却比夜行的大耳狐还灵敏。 突然,他听到朱能成笑着大喊:“骨折了,好!阉没有?”说阉没有时,好像还看黄汉一眼,仿佛也要警告黄汉。黄汉假寐着眼,只是隐隐感觉。 但黄汉觉得老板还是过了点。不就动了你的马仔吗?那马仔又不是你的老婆,还居然把人家打骨折,而且还要阉,这不是比专晒猎物干尸的伯劳鸟还残忍吗? 当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后,黄汉才睁开眼。一睁开眼,朱总便对他说:“黄汉,你也去一下,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黄汉想,让我去干什么呢? 但老板吩咐了,也就下了车小然后迷迷糊糊像一只失毒了方向感的山猫走进了他人的领地。 洪帆所住的地方在城中村旁边,进出都须经过城丰村那个复杂地带。那里地形复杂,房屋稠密,灯光昏暗。自天的时候,他去过一次,但今天是晚上,他有点摸不清方向,所以说他一路上都迷迷糊糊。 但他真正的迷糊还在后头。 正当他往前走时,迎面几个烂仔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而来,丝毫没有让路的迹象,明显要找事。 黄汉不想惹事,他躲避着。可是,对方像蚂蝗一样叮上了他。他让一步,对方进一步;他旁一点,对方又占一点。最后,两边夹击,硬是把他踹到了,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拳脚。 黄汉感觉这几天真是流年不利,到霉的事像夜间的引…。首井碰到个,然后是接二连二 打昏后,他迷糊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架着走了,还感觉到来到了一辆车子前。 可这车子怎么如此熟悉?再拼力抬起自己的头,看到的原来是老板。 只听烂仔中的一个说:“朱老板,抓着三个了。” “三个?怎么三个?一男两女还是两男一女?” “两男一女。 这个家伙是半途来的,他想救他,被我们拿下了。” “那就一块处置。告诉派出所韩所长,两男一女耍流氓,混居,先拘留,再看有其他犯罪嫌疑没有 黄汉以为老板并不知自己,因为街上灯光昏暗,便大喊起来:,“朱总!是我啊!我是黄汉啊”。 朱能成从车内走出来,抓着黄汉的头发往上拉:“果然是黄汉啊!小五子,你们联防队是怎么搞的?他是我的助理呢!”黄汉想,原来他们这伙烂仔不是烂仔,而是联防队的。心说联防队乱抓人,看我怎么告你们! 那叫小五子的回答道:“朱老板,他确实跟他俩是一伙的。” 朱能成看看黄汉,又看看洪帆,突然问:,“洪帆,你认识他不?”手指着黄汉。 “朱总,他不是你的狗腿子黄汉吗?。洪帆小子有种,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黄汉这才转过头去看洪帆,洪帆已经打得浑身像角蜥那般,额头冒血,且还比角蜥厉害,似神农架的红毛野人,衣服也是红红的血色。再看另一边的小陈,虽然没有被打。但哭哭啼啼的,哭得梨花带雨,似一只不善鸣叫的七彩文鸟。 朱能成大声吼道:“洪帆、黄汉,你们认识!你们吃里扒外,你们搞我女人,你们狼狈为奸!你们就是一伙的!快给我带走!” 到这个时候,黄汉似乎才醒悟:别笑他人傻,他们一个个都是智商高超的豺狼,自己才是一条笨拙的毛虫啊 所有动物的捕猎技巧都是从练中得来。如果说其他动物的捕猎本领大多是母亲传授的话,而人类则一般由老师带领。 为了提高员工之间的合作精神,提升营销人员的营销绩效,飞扬公司在新招了几名营销员后,将年轻的二十名新老员工合在一起,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拓展练。 方勇是主师,陈曦路是助卞。 二十个小人分两个小小组。小组长自荐。让方勇欣慰的是,两个自荐的小组长都是营销部的人。作为培师,他不准备指定谁,希望大家主动。做营销最忌讳守株待兔,要的就是主动出击。因此,他对营销员的这种积极态度很满意,由此充满着信心。 可在培快结束的时候,方勇注意到。小组长有一组已经变换,那就是小罗组换成了叶曼蕴。 七天中,有室内培,也有户外练。叶曼蕴当上中组长来自于一次户外团队练。 练是以游戏的形式出现的。游戏规定:小组除组长外,组员全部蒙上眼睛,扮成瞎子,然后由组长指挥着像朗铺一般,后面抓着前面的,一个抓着一个,慢慢前行,途中会有许多障碍,和沟沟坎坎。每一个组员除了听从约定的指挥口哨声外,都不得发出其他任何的声音,也不得掉队、摔到或掀开蒙布而偷看。在游戏开始之前小组长组织自己的成员,约定前行、停止、上坡、下坎、跨越、绕道、倒退等所有可能出现的指挥信号,时间十分钟。组长不能口述,也不能用手去帮助自己的组员,只能吹口哨指挥。凡是违反者,将被记录过错,予以惩罚。另外,每一组将派人监督。监督者为阻止大家正常步行,有可能制造混杂的哨音,或其他的声音,扰乱组长的指挥和组员的注意力。 第一轮小罗组败下阵来,组长小罗被罚做五十个俯卧撑。第二轮,打破原有路线,增加更多的障碍,且规定到达时间。出人意料的是,叶曼蕴自告奋勇担任组长。事实上,在几天的培和学习、组与组的对决中小罗组总是败在季胖子一组的脚下小罗组的组员已经有了怨言。这一次,叶曼蕴终于忍不住了,大有雌狮子带领组员冲锋陷阵的英雄气概。 这第二轮,路线图需要过一座小桥,桥下有水,但有防止掉下的安全设置,如何防止自己的队员不至于跌到,甚至整体掉下水?这需要组长超强的智慧和指挥才能,同时还需要有组员与组员间的聚精会神与默契。其实,对于组长来说,还要一种冒险精神。因为整个组除了组长知道过桥的危险外,所有的组员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比赛结果让人难以置信的,叶曼蕴沉着冷静,谨慎而大胆地指挥着手下渡过了,“沪定桥。”而季胖子一组,却有一组员踏空而导致所有组员跌到,结果不幸输了! 二百十五. 训练 云沾展游戏结束后的分享会上,叶曼蕴说!※ “这样的游戏并不是游戏,它是工作,是战斗,是学习,是生活,是人生。23us.com意义非凡,我们每一个人都受益匪浅。说老实话,我是一个胆小的女孩,成为飞扬营销员之初。我有,入错行,的想法。我害怕挑战。担心自己失败,害怕自己失败。但通过这几天的练、培刮和学习,我改变了很多,感觉已经完全挖掘了自己的潜力。我最先改变自己是那天做“信任背摔,游戏小我站在一米多高的台子上,要从背后倒下去,而背后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也不是哥哥、姐姐,我怎么能相信他们?尽管他们一遍一遍地喊,叶曼猛。我们爱你”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倒下去。然而,最后我一咬牙,终于踏出了那一步,在亲爱的同事们的呼唤声中,倒了下去。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一刹那,我就感觉到了温暖,我到在了集体的怀抱中!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忘记不掉!也就是这次的成功,使我今天能有勇气来自告奋勇担任组长,指挥大家翻山越岭,战胜艰难险阻。从而获得了胜利。这种胜利,是我们的财富,更是我人生路上成长的一个金库,一座宝藏!我谢谢大家!对了,我希望最后一天我们营销人员的模拟考核时,我能取得好成绩。” 培继续进行,方勇把之前的一个案例搬了出来。 他对大家说道:女营销员有一个客户,是银行副行长,四五十岁,他愿意签单,但有一个条件小那就是要女营销员做他的小三一情妇。这个银行在建设办公楼。需要的天花吊顶大概有五万个平方。负责基建的是副行长,有钱有权。女营销员未婚。人长得漂亮,没有男朋友。她跟踪这个单花了大半年时间,如果放弃,前功尽弃;如果答应,失去了人格。你们说怎么办?每人给出一个答案,无论可行不可行,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不能选两个极端。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它如同一只刺猬抱在怀里。 台下马上问,方总,什么是两个极端。 方勇道:你不能说“我答应你”;你也不能说“呸!你想得美老娘我不做了。” 台下开始闹哄哄起来,大家兴致很高。 叶曼蕴首先站起来说:我觉得,很多时候,男人提出这个要求,他也知道自己在冒风险。第一。他担心上级知道后会被调查;第二,他担心家人知道,影响正常的家庭生活;第三。他还担心对方做了他的小小三后得寸进尺,最后鸠占鹊巢。我先说这么多,再想想应付之策。 方勇鼓励着道:对,不错,分析得很好! 季胖子说:可以采取缓兵之计,先答应下来,签了单再说。也就是跟他兜圈子。 但助教陈曦路提醒道:对方一般不会那么傻。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他一般会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你有求于他,所以。他会要求你先履行。这怎么办? 办公室小刘站起来说:他既然是副行长,上面还有行长。偷偷告诉行长。从行长那里得到好感后。再从行长那里进行公关。 小刘是女孩,对于这个针对女人的题目反应热烈。 陈曦路说:行长也是男人,如果提同样问题呢? 小刘: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大家哄笑。 方勇用手制止笑声,说:你的思维没有错。这是救助法。或许有效,但一般没用。你想啊,即便行长和这个副行长不和,正想找这个副行长的茬,你把这个信息举报给他了,他很重视。但他可能只重视你举报问题的本身。而不关注你的目的,也就是说,最后这个单还是不会给你。注意,客户永远不喜欢举报和打小报告的人。另外,陈总的提示也是值得注意的。他既然是男人,就有和前一个男人一样的想法和要求的可能。当然,这只是假如。生活中,像我和陈总这样正派的好男人还是很多的笑。 小罗:可以使点小计谋。比如了解到副行长飞家庭情况、爱人情况,女儿或儿子的情况, 方勇很有兴趣:继续。朝这个思维继续。小罗摸着头道:有点乱,我再理一理。 小刘:有了,答应着,真到开房的时候,说大坎妈来了,趁机溜走。 大家又笑。 陈曦路:那单签没有? 小刘:耸然签了才去开房嘛。 季胖子:不行,被欺骗的感觉是最不好的,他会报复的。小刘:怎么报复?单都签了。 方勇:签单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比如,他要验货,说你货不合格,怎么办?还有最重要的,送货后要结货款。他拖着不给你货款,怎么办? 叶曼猛:收了货,不结账,那他理亏,我们可以起诉他。 方勇:做销售不能这样做,打官司要货款是下下策。我们必须记住,不能得罪每一个人,不能今天是朋是敌人。所以。你们还是要好好看看我发给你们的月背厂文迪的资料。 默多克在和前任妻子签订了一个不平等条约,即邓文迪不能享受和继承默多克的遗产后,默多克肯定很痛苦。因为他喜欢邓文迪,他不希望邓文迫在自己死去后,什么也得不到,还将会扫地出门;而更痛苦的应该是邓文迫,她的老公比她大三十八岁,且已到巷誉之年,更令人悲观的是,被检查得了癌症。自己不但享受不了几年和丈夫的鱼水之欢,最后的结局将是丈夫归天之日,就是她的出局之时。更可怕的是,默多克过世后。她马上就会成为全世界人的笑料。 那么。她怎么办?放弃?听天由命?等上帝来救她?或者放弃默多克,趁早离开?或者去求默多克的前安娜,求她不要那么狠心。而事实上,是她抢了安娜的丈夫小她怎么能求?即便求了又能有结果?因此,邓文迪知道。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救自己。 同样的,现在我们这个同行姐妹,不能丢单,也不能出卖人格,必须想出一个既能签单,又能使对方自动放弃不轨的想法,还能一直和气生财到整个项目结束,即验收、结账、吃团圆饭自己救自己。 叶曼蕴不时看一下手上的记录本。慢慢地说了起来: “我刚才说,男人在准备做坏事和正在做坏事时,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根据这一理论基础。再加上大家刚才的发言思路,我整理了这么一个方案。 我这样来描述。这个,女营销员就是我。那么,我将怎么做呢?我既不能丢单,也不能出卖我的人格,还要和对方一直保持着友好合作的关系。我想,我可以这样。 第一步,我继续和客户保持着不卑不亢。他请吃饭。我也会去。我还会主动买单再找公司报销。当然,客户可能不会要我买单。在保持这种友好的过程中,我开始实施我的第二步,那就是真正去了解他、关心他。我要了解的是。第一,他的兴趣爱好;第二,他的家庭情况以及夫妻感情;第三,他的工作能力。在单位和上级、同事以及部下的关系,以及单位人对他的评价;第四,我尤其要了解他的性格和对家庭、对父母的责任程度。我认为。一个国家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一般来说,不会是地痞流氓一个。即便不是新好男人,也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因此,对待这样一个人,我们只要有心计、有头脑的话。是可以对付的,或者不用对付这个词,用应付怎么应付他,或者说,感化他。 在实施这第二步的过程中。我了解到的这个副行长,如果确实是个小好人。只是犯你们男人爱犯的老毛病一咖花心的话,我认为比较好对付。我可以采取感化的手段。怎么做呢?在答应和她建立朋友关系后,相中一个他的生日或者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什么的,反正是要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约他去一个地方旅行,当然,这个地方不会离城市很远,最好是附近城市,或郊外,然后把她家人。即老婆孩子约上,约定她到哪里去,也可以让同事配合,把她带去,而最浪漫的方法应该是:假扮他银行的同事,说是人力资源部的,鉴于你家老公对银行的贡献。以及您作为家人对他工作的支持,我们决定在你们结婚纪念日这一天,替你们举办一次非常有意义的纪念活动。所以,请您配合。不要告诉您丈夫,给他一个惊喜。这样,副行长的爱人、孩子一起约到预定的地方。然后我和同事便给他们一家子唱祝福歌。 我想,在这样一种境况下,这个男人会有内疚和后悔之心,同时也会感激我。由此。他会和我合作,说不定还会成为永远的朋友。 如果我面对的这个男人是一个伪君子。是一披着羊皮的狼,虽然难对付点,但我也有办法对付。那就是,画什么样的山水,用什么样的颜料。 我依然保持和他的来往。但我不和他喝酒。也不去不好的娱乐场所,更不会坐他的车去很远的地方。吃吃饭、唱唱歌没问题,但时常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配置好一个袖珍录音笔。或者袖珍摄像机,和他聚会的时候,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故意问他一些对他不利的问题。我们从电视、电影中知道,男人在讨好女人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慢,就像一只刺猬,所有动物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机会伤害它。唯有的机会是它求爱的时候。嘻嘻,这是我在电视里看来的。作好准备后,就偷偷录上。当他提出无理要求时,先答应,去开房也答应,但一定要他先签字。如果不签单。就不去。他如果提出条件必须先献身,也可以答应。但这个时候,你要找机会约好同事,让她什么时段到什么宾馆,也同时请同事给他老婆打电话。告知此事。如果他霸王硬上弓。就要积极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着她老婆出现。再等同事出现。老婆和同事都出现了,那一袖妥逼他了。他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合同上答。厂, 逼他的条件是,第一,老婆这个棋子;第二,手里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这些告诉他,他自然不愿在这件小事上跟自己过不去的。单签了,也就不担心他找茬不验货,同样不担心他不给货款。 这虽然不是下下策,也不是上策,但应该说是一个办法没有办小法的办法,是反其人之道以治其人之身的办法 陈曦路说:厉害!像写。你到底是学教育的。 所有同事一边鼓掌,一边喊:她就是中文系教育专业的。方勇笑着说道:“小曼博览群书,擅长描述、写作,最主要的是,懂得心理窥探和分析 方勇总结着道:“你这最后一招,确实是在用流氓手法对付流氓。我们不提倡。但是,市场就是丛林,掠食者到处存在,到处是陷阱,到处有机关,处处要小心。一个人不能有害人之心,但不能没有防人之心。有时候,为了生存,为了防身,必要的手段该使用还是得使用。就像一种叫角蜥的蜥蜴。当遇到敌人后自己无处可逃时。就会积攒全身的血液。从眼角喷出小以此吓退对方;还有黄鼠狼,还有臭触,它们的法宝也是在遇到危险时,放出使其他动物无法忍受的臭屁。而逃生。 叶曼蕴的第一个方法,非常有创意,也非常人道。我认为,是人际交往、营销手段的最高境界。但注意的是,在实际使用中,作为营销员要时刻牢记成本控制。比如客户的业务量小的话,那么你就不能去郊外。就只能在市内某个茶楼、酒店、饭馆;但如果业务量大,你的创意也可以大。大家把握水涨船高、看菜吃饭、量体裁衣这个度 最后,方勇真正以老师传道的语气和气魄说:“世界上没有千篇一律的招法,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兵法。叶曼蕴的方案,或许是最好的,或许不是。聪明的人,成功的人。一定要有超越任何一个大家现时认为好的方案的勇气 方勇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可当他醒来去洗手间时。发现叶曼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昨天晚上,也就是培结束后的晚上,陈总带着他们所有参加培的组员。到惠泉大酒店吃饭。 这样的吃饭就是疯狂,就是喝酒。喝啤酒的时候,大家打成一片,谁也不排斥谁。陈曦路是好玩闹的大男孩,叶曼蕴也是很有向心力的小女子,因此大家闹得很欢。你敬我的酒,我碰你的杯,杯杯相碰,大声吆喝,俨然就是花果山的孙悟空做寿。 方勇是这次培的老师,大家的中心,他被每一个组员敬了酒,也被陈曦路缠着喝了三大瓶。如此酗酒,可谓在惠泉是第一次,也是人生第一次。 而几乎没有喝酒的叶曼蕴此时睡在了他的房间。这应该是师父醉酒后,作为徒弟关心师父的一种细心之举。肯定是小曼担心自己醉后呕吐,而在一旁守护照顾。 方勇将空调打开了,房间里便暖呵呵的小曼睡在外间客厅,也无需盖被子。 小曼在沙发上仰天大睡,仰天睡觉时所挺起的胸脯分外迷人。犹如绿绿草原上白蚁垒起的两座城堡小随时展示着自己攻不可破的魅力。这让荷尔蒙正盛的方勇蓦地升起征服和攻破的。 尽管他早已不是睡眼惺忸,但还是揉了技眼睛,缓步走了过去。他在提前回味攻破这座堡垒后的美好感觉。 他缓缓地,一步步靠近。 真的要进行吗? 脑子里顿时跳出两个肮脏的词:猥亵、强奸。 另一面,他的脑际浮现着小曼的纯真。 他还仿佛听到小曼在喊“师父。” 这么一个清秀的容貌,这么一个纯洁的身子,这么一个和自己每天相处的女孩,怎么可以不行!如果“强奸”两个字安在他的身上,他将如何面对小曼?如何面对今后将要延续的生活以及生活在自己周围的所有的人? 他的脚步停乍了理智地紧急刹车。 小曼的衣服很漂亮,但质料一般。小地方来的人,生活总是比较节俭。方勇想。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从小地方到大都市寻梦的人,善良、勤奋、聪慧、活泼、敏感、好学,自负和自卑、自信与自卑集于一身。 他环顾房间,随手拿过小曼推开在旁边的一床薄薄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了小曼的身上。盖上后。“堡垒。也自然消失。他阿式地自我安慰说:。堡垒。攻破了,大地也安详了。 距离很近,他偷窥着小曼睡觉的美姿:眼睛微微闭着,嘴唇不时吧嗒一下,均匀的呼吸声,像初春夜晚偶尔出来活动的蟋蟀;毛毯下。堡垒。的一起一伏,像趁着春机蠢蠢欲动要争破泥土的竹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百十六. 谋划 …么个清秀的容貌,汉么个纯荐的身子,众么个哦“川皿天相处的女孩,怎么可以一不行!如果“强奸”两个字安在他的身上,他将如何面对小曼?如何面对今后将要延续的生活以及生活在自己周围的所有的人? 他的脚乒停下了理智地紧急刹车。23us.com 小曼的衣服很漂亮,但质料一般。 小地方来的人,生活总是比较节俭。方勇想,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从小地方到大都市寻梦的人小善良、勤奋、聪慧、活泼、敏感、好学,自负和自卑、自信与自卑集于一身。 他环顾房间,随手拿过小曼推开在旁边的一床薄薄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了小曼的身上。盖上后,“堡垒”也自然消失。他阿式地自我安慰说:“堡垒”攻破了,大地安详了。 距离很近,他偷窥着小曼睡觉的美姿:眼睛微微闭着,嘴唇不时吧嗒一下,均匀的呼吸声,像初春夜晚偶尔出来活动的蟋蟀;毛毯下“堡垒”的一起一伏,像趁着春机蠢蠢欲动要争破泥土的竹笋。 方勇微微地笑了笑。他闻到了自己满身的酒味,微微地摇摇头他强迫自己到卫生间洗澡。 洗澡时,他动作轻微一他怕吵醒小曼。 小曼是个好女孩。人虽不是很漂亮,但长得秀气,肤色好。另外脾气好、细致、会疼人,当然也有点小淘气。每一次,她帮方勇洗衣服,顾忌同事笑话,便拿着自己的衣服,还带上两个男孩的衣服。到方勇的房间,谎称他们房间的洗衣机不是全自动,不好洗,师父房间的洗衣机质量好,衣服也洗得干净小以此掩人耳目。 在营销部小曼兼文员和客服职责。因此,方勇办公室也好,住房也好,都有一套备用钥匙归她。小曼随时可以进入他的房间。当然,由此说明,方勇待人真诚,不防人,对人信任。 昨晚,他喝醉了,早在酒店的包厢间就吐了一地。小曼当时就关心他,给他倒过浓茶。 他依稀记得,是孙东开车把他们住公寓楼的几个送回来的。他或许还能想起当时孙东对小曼他们三个交待:好好照顾你们的老大。但另外两个男孩也像方勇一样喝得差不多了,自然,照顾师父的担子便落到了小曼的身上。 公司营销员中,能有面子叫方勇师父的就此一个,因此,小曼责无旁贷。事实上,这样的照顾小曼是自发的,或者说,是乐意的。假若不乐意的话,就很难想象一个年轻女孩会心安理得地睡在一个单身男子的房间。 “她真是个。好女孩!”在热水温暖着自己全身的时候,方勇还在这样想。 午饭前,方勇赶回了公司。 平时午餐时间。方勇跟陈曦路一般在楼下小饭店炒两个菜,边吃边聊,有时也喝一两瓶啤酒,给工作外的畅所欲言制造氛围。 今天,方勇已经到了,但陈曦路还没有影子。方勇刚刚给陈曦路打了电话,他说他还在路上,中午开车在路上有点拥挤,让他等半个小小时。 在等陈曦路的过程中,方勇叫了瓶啤酒,因天气热,便什么也不吃,光喝着透心凉的啤酒。品啤酒的过程中,他不让自己闲着。开始翻看一本在外文书店购买的《草根男人职场成功学程咬金篇》的书。他方勇来自草根,如今当然也是草根,那天在书店被题目吸引住了,随便读了读内容,发现有故事,有点评,有点意思,便买了下来。 刚看了一个章节,陈曦路就乐呵呵地从外面进来了。 一落座,陈曦路就问:“方总,今天有什么收获?” 方勇知道,陈曦路前不久迷看台湾的一部什么电视剧,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方勇讲内中故事。方勇尽管没有看,但如今也能把越狱的故事讲个不离十了。 方勇有些兴奋地说:“今天的收获很大。我和孔局长谈得很愉快,他让我尽快把方案带给他。这都是武教授武副秘书长的功劳。” 陈曦路高兴地击掌,说:“爽!那咱们换个地方,庆祝,好好喝一杯!” 方勇看着面前的部下呵呵笑,好一会后才说:“庆祝就免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八字才刚刚一撇嘛!不急,有你掏腰包的时候。对了,说到这里,我要跟你说个。重要的事。” “什么事?”陈曦路很谦虚地做好洗耳恭听的姿态。 陈曦路现在越来越佩服方勇了。别的不说,单孔局长这座城堡他是从去年下半年起到今年春节期间都一直努力要攻破的对象,可至今除见了一次孔局长的面外,其他什么也没捞到。自媒体城这个工程开始筹建时起,他就作好了和孔局长建立起关系的计划,因为他明白。在前两年惠泉图书局建设局办公大楼中,就看出主管基建的董局长和天航有着鳄贝址一般坚固的关系,自只这次要想在媒体城,程的材样猴所斩获,就必须绕道取得孔局长的信任。可谁知孔局长也是乌龟壳一般的坚硬。但现在好了,方勇去了几次,就把自己半年多没有解决的问题解决了。这真是让人睡觉都要从梦中笑醒了。 方勇直截了当地说:“去南京火车站考察的事。天航他们是清明节后挨近的那一周的周五,而我们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是清明节放假的那三天。” 陈曦路听了,有点心潮澎湃,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双手用力地搓着,然后问:“把握有多大?” 方勇这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另一个方面说出自己的看法:“目前有三个有待商椎的地方。一个是清明节这几天特殊的日子。原本就是给时间让老百姓去扫墓的。现在我们占用这个时间,对我们邀请的人来说有些不仁道,这也是一个阻碍。不过,武教授是另类的,他认为什么时候都可以扫墓。他还认为,一个人假若在生时对亡人好,过后扫不扫都无所谓。可问题是孔局长和陈处长是不是特别重视扫墓,这还是未知数。他们在那原计划在那休假的三天是如何安排的。现在也未可知;另一个就是你现在心里可能在想的:我们可以挪日子呀,为何一定要在清明节那几天呢。是的,这是为什么呢?问题很简单,因为从种种情况看,董局长接受我们的邀请的可能性不大。如此,在这个单的结果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我就考虑不能在工作日这样的时间占用孔局长和陈处长的时间。免得董局长连同天航公司反戈一击,给孔局长制造麻烦,最后闹得个孔局长心里不痛快。而在假期日以我同学张小桥的名义作邀请,以度假的方式去顺便考察,就比较不显山不露水了。即便到时董局长知道了,也没那么好抓孔局长的把柄了。你不知道,据甄新说,董局长是省里有要员替他撑腰,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而孔局长恰恰相反,办事小心谨慎,最怕人家说他的坚持公正、清廉是表面文章。” 说到这里,陈曦路将手一挥,表示自己要插话。 但可能想到,都坐一会儿了,两人还没点菜呢,于是叫来服务员,也不看菜单。一口气点了千张炒豆芽、红烧鱼块、孜然牛肉三个菜。然后两瓶啤酒。完了,才说:“我当然希望考察越早越好,清明节那天去事实上已经超过了天航公司邀请的旅游日期。但是,方总清明节这天扫墓太重要了,武教授有另类的想法,不见得孔局长和陈处长他们也有。起码我那天也是要去扫墓的。早在春节期间,我家老头子就给我们兄弟布置过任务的小清明一定回老家扫墓。你呢??” 方勇说:“扫墓的事让老妈去就可以了。”但说到这里,方勇想,你陈曦路为何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即便你早就安排清明扫墓。也可以牺牲的呀。于是故意说:“即便现在老妈让我清明回去扫墓,我也可以推辞。我的老师说的,扫墓这样的事是一种对以前不孝顺的补偿和作秀。你别说,我还真赞成。” 陈曦路像受了挑战似的。突然脸红脖子粗地说:“方总,这我就要说你了,清明节比什么节日都重要!人可以忘本,但不能忘祖宗!我们家族历来重视这个”我父亲就经常咒。因此,春节和清明这两个假期,我们每年是雷打不动的要回去的!”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言重了,便给方勇倒满一杯啤酒说:“我那天去不了,你陪他们去吧。” “那怎么行?”方勇喝下一杯啤酒后看着陈曦路说。 菜上来了后,陈曦路史起一块鱼,放到自己饭碗具后说:“我记得你说有三个小商椎的问题” 方勇首先夹起的是一块牛肉。将牛肉嚼了几嚼吞进肚后说:“第三个就是方案的问题。这方案全称叫“媒体城建筑工程天花材料使用意见书”我先问你,你们以前销售板材时,有没有送过这样的书?” 陈曦路嘴一撇说:“方总,别拿我开涮,我是哪能搞这个?以前做了那么多工程,从来就是一块样板,一本产品说明书,一张名片,再大不了建个样板房,其他的一概没有…” 方勇这会儿有话说了。将一杯金龙泉倒进肚后,笑意盎然地说:“曦路,其实你心里非常清楚,媒体城这张单,面对的甲方单位是文化人、新闻媒体人,比以前做的业务都难面对一些。你一直比较烦做方案,但又知道这回逃不过,要拿下这个工程,就必须有一个正规的、完善的方案给对方” 方勇接着说第二个内容:“刚才说的是创意,现在我说创新。硅钙板因为防火、防水、防潮、隔音效果好才广受欢迎,但凡讨,厂的技术员,其实现在每个厂家的板材其防潮小理想,包括我们飞扬的。你看,媒体城是堆放图书的地方,图书最怕潮湿和燃烧。硅钙板防火功能强,这一点没问题了,但是防潮呢?因此。我在查找了一些资料后,想在提供给媒体城的板材中,突出防潮中的呼吸功能。这是个新名词,新概念。它将和其他品牌的板材进行区分。所谓呼吸,就是当房间湿度增大的时候,天花硅钙板能够将空气中的水分子进行吸收。你知道,咱南方空气潮湿,湿度大,不但媒体城这样的工程需要有这个技术创新,就是普通老百姓的住地,如果天花吊顶有这个呼吸功能,也是春风化雨的。夸张地说,这一项将是戈时代的技术创新啊!” 屋后是苍松翠拍,竹林依依,白天麻雀、八哥唧唧喳喳,晚上还有猫头鹰咯咯低鸣;门前有一条小溪小溪里长年水流不断小时候。经常从小溪里捉来泥揪和鲫鱼,有时也有甲鱼,如今,泥鳅和鲫鱼都少了,甲鱼更是如大鲸般难寻其踪迹了小溪的水也似经常有牛、马搅黄了一般,远没有之前那么清澈了,从小溪旁边过往的人更是少了许多,真有从旁边路过的,不是摩托的咔咔声就是汽车的轰轰声。 这山村变化了很多。 但唯一不变的是对山村的感情。 黄汉被朱能成算计进拘留所的第一天,就被钱芳菲救了出来,总算没有耽误她让他去老家“请人”的大事。不过屈指一算,黄汉和洪帆这对本是冤家现在却是难兄难弟的家伙,在拘留所的棚子里还是足足呆了二十个小时。 从拘留所出来后,黄汉便带着洪帆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偷偷回到老家的乡下。按照钱芳菲的吩咐,他们在此静候通知” 黄汉从大学音再专业毕业。音乐专业找工作难。学音乐的,除非有特别本事,可以跑场子,可以成为“家”要不就只能到职场上去做推销、服务的工作。黄汉跑场子是可以的,无论从个人形象和声音来说都不错,在刚毕业那会本也跑过场子,虽然辛苦,还赚了点钱。但是,黄汉每晚被几个同性恋的家伙纠缠,让他恶心,最后受不了。只得离开那娱乐场所的是非之地。 离开了舞台,成不了“星”就得找工作了。找什么工作呢?他身无其他长物,不得已入了营销这一块。 黄汉起初是在老乡林美的美丽公司跑业务的,认识现在的老婆也就是那个时候。但三年前,林美搞改革,辞掉所有的男销售员,组织了新的营销团队美女团队。黄汉失业了,便于那一次投奔了天航。在天航,他从营销员干到营销主管,然后到经理,再到现在的营销部经理。营销经理和营销部经理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营销经理只是一个职级,不是管理者,而营销部经理却是。黄汉现在就是天航武汉公司的营销部副经理,天航年轻的管理者。虽然他的经理职务之前有一个副字,但那是去年自己将单让给了老婆没有被开除时丁奇对他的惩处,但不过,营销部没有正经理,负责人就是他。 黄汉自受丁奇的秘密委派,到正心公司来攻钱芳菲的关后,对外就不再是天航公司的营销部经理了,而是一个被天航开除的坏蛋了。 今天,这个坏蛋回到老家,等待着钱芳菲的秘密内线提供信息,在洪帆的监督平,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前往肖稳剑的家,“接送”海芸小姐回惠泉。 说是接送,其实就是绑架。这么严重的犯罪,黄汉在动身到现在还有很大的犹豫。准确地说,他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如果说仅和钱芳并睡一觉,就要付出这个代价的话,那未免太大了,自己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他不是蠢猪,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真的就这样绑架吗?”在等待钱芳菲内线电话通知的时间内,黄汉反复问自己。自己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和,知道大凡绑匪绑架他人是为了钱财,而自己现在既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了公司,到现在他连绑架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如此糊里糊涂,怎么像是我黄汉呢?自己卧底到正心公司的真正目的是接近钱芳菲,然后通过钱芳菲再打通陈处长这一关节。现在看来,事情没有朝着自己设计好的方向发展,既掉进了桃花劫,又闯入了百慕大。 但是,总得要想出办法解决,要不就让钱芳菲给出一个十足的理由。但从目前情况看,让钱芳菲给出理由似乎不可能。那么,丁奇呢?丁奇知道这件事情吗? 黄汉还在忐忑着,他的内心继续激烈地矛盾! 二百十七. 绑架 奇是自巳真正的老板。www.23us.com自己到正心来的真正目的是宗哟标协执盘张单。为这张单,他是应该每天向丁奇报告的。上次去怀化,丁奇就已经责怪过他没有及时报告情况,并说出当时要是报告了他就不会出事的话。那么,现在这事也姑且相信丁奇,认真报告一下,或许还真能拯救自己。何况,到这正心公司卧底,天航公司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也只有他丁奇,假若自己不依靠丁奇,还真就是得罪他了。 对,不能得罪。 如此想好后,黄汉趁洪帆上厕所之机,拿起手机给丁奇拨了过去。 丁奇听到报告,在电话那边指挥道:“你听钱芳菲的,但绝对要保证海芸的人身安全。洪帆那小子是狠种,不能让他单独跟海芸在一起,你要不离左右。每隔一两个小时给我报告一次。不好说话,就发短信。” 虽然黄汉一直想着自己某天当上总经理,在处理事情上能够自己说了算,但现在碰上这件事,他在慌了之后,就以丁奇为主心骨了。现在主心骨已经给了他最新的指示,他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但马上,他又后悔和责怪起自己来:怎么忘记留一个证据在自己手里了呢?这么大的一件事,万一败露,如何为自己脱身呀?但眼睛溜溜一转后,主意又有了,他开始滴滴滴地在手机上按起信息来,写的内容是:“杨总,关于绑架海芸,您真的认为可行吗?”可想不到的是,丁奇这样回复:“要你买菜你就买呗!”气得黄汉在心里大骂丁奇比狐狸还狡躲世界上,贪性十足的女子不止海芸一个,应该说不少。其中钱芳菲就是一例。口8口年,钱芳菲独自去日本旅游。她去日本其真实目的不是旅游,准确地说,不全是旅游,而是寻找帮助自己移民的公司或好人。这样,她被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真正愿意并能够帮助她的“好人”而这个人就是海芸在日本的姨父。 钱芳菲并不是生性很坏的女人。她养父母都是国营企业的工人,后来双双“厂内待岗”父亲开出租车,母亲闲居成了家庭主妇。 但父母尽管日子过得艰难,对钱芳菲的爱却视同己出,并在艰苦条件下,也送钱芳菲读了大学。钱芳菲在那个时候,心中拥有的只有爱,而没有其他杂念。学毕业后到正心公司上班,她原本也希望通过个人努力,建设美好的未来,但后来,现实生活像一只猫,总是将她像老鼠一般的蹂躏,一切美好的希望悉数消失。她便变了,一心的捞钱了,不计成本、不择手段的捞钱了。 一个人,一旦成为钱的奴隶,就什么都可以做,什每都无所谓。如此,她便在朱能成的不断进攻下而成为一个。小三”了。但不过,她事业之心还是依然存在的。有了朱能成这个金钱的后盾和正心公司这个绝好的平台后,她努力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公司打造得红红火火,甚至连一直想捉她和老公的奸的朱能成老婆,最后都放弃了这个打算,跟人说念其的公司拼死拼活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但钱芳菲的骨子里是不可能当一辈子小三的。她想到了出国。事实上,许多捞了钱的人,无不都心存这一念头。大学期间,她自学过日语,因此,她决定去日本。 去了日本,她看到了海芸的姨父,海芸的姨父那个时候已经搞定了自己的亲外甥女海芸。海芸也已彻底堕落,白天和姨父一起骗钱,晚上到夜总会当女优。为了骗取从中国来的这个钱芳菲的钱,她们合伙在公司扮演不同的角色。海芸演秘书,其姨父演老板,另外还请两个中国女孩临时扮演职员。其实,公司不是他们的,是他们租来的。 任凭钱芳菲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在“他的国”也无法伸展。再说,女人一旦脑子发热,就认为什么都是对的,自己的举手投足都是聪明的。 海芸和海芸的姨父合谋成功,取得了钱芳菲的信任,先后骗取了钱芳菲不少于二十万人民币。当然,这之中,不仅仅是办移民的钱,而还有海芸姨父这只公猪利用自己的潇洒形象以及三寸不烂之舌骗取的所谓经商的钱,帮助钱芳菲在东京买房子的钱两年过去,钱芳菲的移民还没有办下来。上一个月,钱芳菲又去了一趟日本,可这个时候,再也找不到海芸和海芸的姨父了。但钱芳菲在日本通过多方努力,终于获得一个重要情报,说山口惠子最近回国了。海芸入了日本籍后,改名叫山口惠子。钱芳菲获悉后,赶紧回到惠泉,又四处活动、打听,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山穷水尽之时,一天去见丁奇,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的,但人却不在。她无意中站到了丁奇的办公桌前,居然看到了海芸的照片。当然海芸的照片,是天航集团的董秘交给丁奇的。在这次日本山木株式会社对中国建材企业的考察中,天航公司也像飞扬 钱芳菲和丁奇,其实早就是一对野鸳鸯。黄汉揣着自己的主意去跟丁奇商量,说牺牲自己去攻钱芳菲的关时,丁奇当时还故作艳羡地说黄汉两边赚。可见,自然界最虚伪的东西就是人类,而不是其他物种。 钱芳菲在日本被骗,对他人来讲是一个笑话,对自己来说也是人生的污点。因此,钱芳菲只能哑巴吃黄连,对谁也不能说,闷在心里,自己寻思着解决。她在丁奇那里偷偷拿到照片后,就通过公安上的朋友,在惠泉市的户籍档案中搜寻,终于找到了海芸的家庭地址,且在家还守候了几次,但总是扑空,发现老天都在帮海芸,让她竟然似人间蒸发了一舰后来按图索旗到惠泉大学,通过反反复复,张山到李四,王五到赵六,最后落到张文桥身上,终于要来了一个有用的电话号。便由此将她约到了惠泉。 将海芸约到惠泉,而不是惠泉,这是有钱芳菲的考虑的。她认为,既然海芸的家里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联系方式,既然海芸从不归家,那么也就说明她对那个家没有感情。而一个女人再怎么无情无义,对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是无论如何紧张的。这个自己深有体会。因此,她决定利用女人的这一弱点,将海芸和她的女儿一网打尽。 有意思的是,钱芳菲在对海芸的暗中调查中,似有拉屎捡只金乌龟的运气,居然顺手牵羊地知道了海芸之前还是方勇的同学。尤其使她兴奋的是,她获悉了黄汉被丁奇派来,并不是丁奇告诉她的那种帮助他们办公司的情况,而是还有利用自己去找父亲关栋梁公关的阴谋那么也就是说黄汉是埋伏在她身边的一条狼。 当知道这一切后,当发现自己残忍的时候,身边有更多的残忍等着自己时,钱芳菲很冷静,或者说很冷酷。“来吧,让一切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对自己喊道”她钱芳菲是谁,谁可以欺骗她?谁可以蒙混她?有这么容易吗?即便成功的那一男一女,她也发誓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如此,她将计就计,让黄汉去惠泉,去将海芸绑来,并派洪帆监督。 生拉硬拽一个人,塞进汽车,这不是智人所为,而让对方乖乖上车,主动坐到车座上,那才是高明之举。在动物界,南棘蛇把尾巴摇动得如敲锣打鼓,好奇的石龙子一靠拢便死于非命;水母点着它亮如白昼的灯笼,在海洋里悠悠晃晃,小鱼小虾一接近便缠触而亡。 黄汉不是最聪明的人,但它显然具备动物的毒招。不过,即使使用毒招,他也从一开始就有这么一个理念:那就是以礼相待,要“请”字开头,要礼貌地实施。看人家英国人丘吉尔,明明被日本人愚弄了,在不得不向日宣战时,其宣战书还写得温文尔雅:“尊敬的阁下,鉴于贵国”有着五千年人家的仲士风度啊! 那天在惠泉,从乡下赶到城里,他让洪帆和洪帆的女友是如下这般地把海芸请到车内的。海芸当时跟女儿正在游乐场玩耍。 洪帆:您是海芸小姐吗?我是方勇经理的属下,我们刚刚从惠泉赶来。方经理在车内等您。 洪帆女友:方经理很累,刚才睡着了,我们没有叫醒他,就只好来请海芸小姐,让您马上过去。 海芸虽然并不想见方勇,甚至可以说害怕见方勇。但她又只能顺着女儿。 母女们放弃玩耍,跟着他们来到了金杯小客车前 黄汉为做得天衣无缝,他故意让洪帆的女友说方经理很累,在车内睡着了。因为他担心海芸一打并车门,发现方勇不在车内时,就会生疑,从而呼叫或者在人多的地方轻易逃脱。但如果说方勇睡着了,那么,海芸一下子发现不了,而等他发现不对时,车子已经开动,或者早已到了无人迹的地方。 洪帆的女友抱着笑笑,海芸打开了车门,在打开车门的时刻黄汉扮作方勇,像一条慵懒的掩蛇一般盘踞在后座,并把衣服盖在头上,当海芸叫他时,他还故意发出箭声。 海芸坐进车来, 而此时,车子马达已经发动,再一个拐弯,加大马力,便像脱缰的野马,飞奔而去。 而趁海芸身体失去平衡的空档,两个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黑布罩住了她的头,并一左一右地两边夹击着把海芸牢牢按住。男的掏出绳索,将海芸的双手捆住了,女的则将毛巾塞住了她的嘴。 这个动作很像电影里的绑架。但黄汉和洪帆并不这么看。黄汉在得到了丁奇的指示后,也就认可了这次对海芸的秘密“接送”从而也就开始替自己的行动寻找合情合理合法的理由。他心说,顶多。自己这次行动,像古时的王老虎抢亲,只不过现在是轿车,而不是轿子而已。 “抢亲”过程中,后车座上的黄汉,早就抱住了笑笑。并对笑笑声地说:”凡天入吧。我是黄叔叔”说宗,迈长长地“啊“了典笑惊疑的眼神有了一丝信任,也就没有哭喊。 黄汉耍给笑笑的花招,除了刚才说的,接下来便是讲故事。而听故事,是每个小孩高兴的事情。如此,笑笑一路听着黄汉讲故事。 笑笑是知道爸爸去闯世界了的,同时也知道闯世界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的。因此。她也就耐心地在车内不哭不闹,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车子上京珠高速才不远,就碰上查车。黄汉突然意识到方向不对,好像不是朝惠泉方向驶。这才仔细看路标,发现安向确实弄反了。现在在往金坛奔,正是南辕北辙。 黄汉骂洪帆。他对钱芳菲有气,本就看不惯洪帆。现在借题发挥,骂洪帆人长得凶恶,像一条恶狗,而脑子却似一只猪,眼睛也瞎了,那么明显的路标都看不清楚! 内心里,黄汉也骂自己自己竟也弱智得像条吃草的鱼。居然没有阻止洪帆跑京珠高速!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高速公路除了有收费站外,还处处有监视。跑在高速公路上。简直就是迁徙的斑马困在鳄鱼众多的河床。 黄汉丹手掌重击自己的脑袋。当看到前面有出口标示时,对洪帆喝道:“前面出口,再掉头!” 他放下手中的笑笑,示意洪帆的女友到后座照顾,自己挪到了中座。 落上中座后,他又对洪帆喊:“前面下高速,下高速,掉头,走302国道!” 可查车的警车直追不放,车子刚刚掉头,后面的警鸣就呜呜呜起来,还有警车上的大喇叭,也似鸭子一般呱呱地叫。看情势,像是专冲着他们的车而来。 黄汉想:这次真是“掉得大”了!鱼没吃到,惹一身的腥!天有绝人之路啊! 他赶紧掀掉海芸头上的黑布,对洪帆大声说:“开车,莫管警察。”又示意洪帆女友把海芸嘴上的毛巾扯掉。 黄汉和气地对海芸说:“海芸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其实不想,也不会伤害你母子。我保证,绝不伤害!我们都是民工!我们只是想帮自己讨回一点工钱!你不知道。方勇这家伙欠了我们苦力钱。” 到这个小时候,黄汉别无他法。他只有“通情达理”地用语言去打动海芸,让她不要对警察喊:“绑架!” 海芸嘴巴塞久了极不舒服,头和眼睛也不舒服。被松绑后,她在咳嗽,还晃动脑袋,在摔了摔红毛猩猩般的头发后,才回头扫视自己的女儿,见女儿在,说了句:“笑笑乖。” 笑笑很好奇车后的喇叭声,她早站直了身子,伸着头从车后彼璃窗去看警车。听妈妈跟自己打招呼,才回身问妈妈:“妈妈,爸爸来了吗?” 海芸没有理会笑笑,也没有大喊大闹。而是平静地斜眼看黄汉,冷静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 黄汉说:“我们是方勇请来安装吊顶材料的。去年辛辛苦苦做了一年,一分钱都没有结。你不知道,农村苦啊!农民穷啊!” 海芸毕巴一撇,不以为然。她当然清楚,绑匪的话没有耳信度。黄汉长得像一匹漂亮的斑马小没有半点民工邋里邋遢的迹象。虽然洪帆倒是有点像,但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点油污和泥巴,说是民工也可能性不大。 黄汉说话的时候,海芸也在考虑自己的脱身之计。事实上,她不想去公安局接受们查,但她又想依靠警察。虽然她多少判断,这伙人不像是虎狼之辈、亡命之徒,但是,事情有时候总是反着来,即便落在一只老实的猫手里,都有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此,她缓缓地说道:“姓黄的,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姓黄。你如果把我俩送回去,我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一切都像没有发生。” 此时警车越来越近,喇叭里那个公鸭嗓子在点着他们的车牌号高声大叫,再加上那急促的警鸣,使人感觉像迷失在热带丛林,进入猛禽怪兽的包围圈,有毛骨悚然之感。 而不胜马力,被警察追得极其紧张的洪帆显然第一个感觉到末日的来临,他清理着不怎么润滑的喉咙,闷声问道:“黄哥,怎么办?” 但黄汉沉默,海芸和司机的话他都没有回答。 “姓黄的,你并不是做苦力的民工。你应该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对绑架罪的判决,最高可以判死刑”海芸很冷静,她开始拿捏对方心理,并由此展开攻势。 黄山担心的是,她真的什么也不对警察说么?她的话可信么?她为什么不惊恐?她为什么不愤怒?一伙陌生人把她和她的女儿劫持了,她没有理由这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 他仔细打量着她,似要从她身上找出答案! 二百十八 交流 川消波浪式头发,自然垂克,柔顺发序:她的银灰煮套饷,叫贵高雅;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其性感中散发着诱惑她何曾像是一个被绑架的受害者。23us.com 而这些,似乎既是判断她身份的答案,又似乎全然跟答案无关。 时间不容黄汉过多的思考。他必须当机立断。 他终于嘘出艰难的一口气,指使洪帆女友给海芸解下绳索。在给海芸解手的时刻,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用他有些颤抖的手,从背后触碰海芸的秀发。 更奇怪的是,海芸依然没有喊叫,依然没有反抗,仍然端坐在车身里。一双白白的玉手反而安稳地放到身前的膝盖上,神态俨然就是那在风雪中全神贯注孵卵的帝企鹅。 这样的神态使黄汉立刻作出了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喊道:“停车!” 看待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应该一分为二。人在犯错的时候,其实也在成长 在警察追过来的时刻。黄汉全身的血液像长颈鹿那般快速回流到大脑。所幸的是,他没有因脑溢血而亡。 海芸果然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顺利通过了警察的盘查。 因此,黄汉在紧张过后,尽管心脏跳动如蜂鸟那般每分钟高达五百次,但他暗暗告诉自己:必须马上抑制冷静,快速作出事态的分析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既然海芸兑现了承诺,那么,自己也应该兑现或者部分兑现。 但是,他得请示请示。他虽然在这次行动中,已经自作主张显现了还算可以的才能,完全可以继续自作主张下去,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钱芳菲的话:“这三个小人,你得罪了任何一个都够你喝一壶的。”因此。他要请示钱芳菲和丁奇。 在车上不方便说话,他将手机短信首先发给丁奇,然后再给钱芳菲。不一会。丁奇回复:,“要你买菜你不会买,要你砍树你又扛不起。听我的,将树干留下,树枝留在原处而钱芳菲的回复却是:”树干重要,树枝更重要,一起速拖江城。” 请示钱芳菲。不是他此时所愿,但钱芳菲追得紧,短信来了一个又一个。洪帆也一直暗示黄汉:钱总又来指示了,还打开手机给他看。黄汉虽然短时间内有点犹豫。不知听谁的,但最后还是清醒地告诉自己:留下树干,树枝是未来小是希望,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除非自己是穷凶极恶了。不行!听丁总的! 于是,他作出了部分兑现。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部分兑现的用意便是,回到“请”海芸上车的城市,把海芸的女儿送回家。而海芸呢?对不起,他黄汉不能在劳神费力后,像井底青蛙那样。跳上跌下,最后还在原地。 他必须把海芸带回惠泉。听候丁奇的发落。 从刚才突然出现警察查车的情形来看,任何事态的发展,谁都无法规避,他黄汉再聪明也一时难以掌控。处理这种要人命的“突发事件。”他深知,依靠团队才是明智之举,依靠群体才是力量所在。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这样的勾当小虽然刚才还算敏捷,但毕竟还是缺少应急本能的心理承受力,或者说。自己多少缺乏犯罪的本能。 因此,他想,无论如何,把海芸安全“接”回惠泉,交给丁奇。而不是钱芳菲。 钱芳菲连海芸的孩子都不放过,这很危险,这个女人可能真和海芸有着血海深仇,但无论怎样,自己不能做帮凶。而交给丁奇,他想。好像不会有太多的危险,最起码看不出有血案发生的迹象。 可问题是,从这到惠泉,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海芸会安静地继续与自己合作下去吗? 她刚才的配合是不是太显蹊跷了呢?甚至都难以让人置信。她为什么要配合他这样可以够得上劫匪的坏人呢?如果是同情民工的话她不是已经指出他黄汉不是民工了吗?如果不是怕惹出更大的麻烦的话,她又怎能判断在没有警察的监视下,劫匪会信守诺言而放了她呢?她的脑子有问题还是她害怕警察呢? 这显然一时找不到答案。 但黄汉又想到了丁奇。是的,丁奇不是说过吗,海芸是日本山木公司的董秘。她回中国是帮助主子来考察投资项目的。如此想来。丁奇应该更需要她。或许,丁奇从一开始就让黄汉将人交给他,而不给钱芳菲的目的就在于此他是想胁迫海芸小姐答应合作。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合作能成为合作吗?再说了,海芸答应又有什么用?要她引茬他们的董事长来天航公司吗?呵呵,这哪有可能。被绑架的人放虎归山,还有可能替你天航说话吗? 黄汉摇着头。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丁奇发短信,问“菜”送到哪里去。丁总很快就回信息说:”一个小小时后通知你。” 人类自身没有独门利器,便只好不停地发明各种为自己方便的工具。从这一点来说,上帝是非常公平的,。 黄汉他们开着上帝“公平。地给予他们的金杯小客车一路往北行驶。大脑却 他当然做不到像鱼缸里的金每,只知悠闲,而从来不用思考。 他虽然不知道钱芳菲“接”海芸的真实目的,但现在他基本清楚丁奇要海芸的目的。问题是,中国企业向国际公司引资,那是集团的事情,天航惠泉公司显然档次不够,也作不了这么大的主。既然这样。自己现在将人交给丁奇了,就丁奇过去的为人,他能说这是营销部经理黄汉冒着生命危险请来的吗?他能吗?别的不说,单说这次到正心公司卧底,明明你丁奇和钱芳菲早就勾搭,完全可以自己出面让钱芳菲帮助天航,当我提出牺牲自己去正心应聘办公室主任此一下策时,你丁奇却装聋买哑,表现大度地支持我,还下流地笑我“两边赚”我现在赚什么了?虽然和钱芳菲睡了一觉,但她钱芳菲说严重点就是公共汽车。谁都可以上的主,那么我这能叫赚吗?反到现在的我,受制于她,逼着来做这绑架的事。成了她地地道道的马仔了。 我是冤哪! 好。冤就冤了,马仔也做了,我也认了,但我总不至于最后还帮着你们数钱吧?那么,我得打打我的主意。你丁奇和钱芳菲明的得罪不起,但我暗中做点手脚,总可以吧?我把海芸介绍给美丽,与他们做笔生意,让他们来摘下桃子一谈合作,我顺便捡几粒芝麻拿点钱。 从目前来看,能够和国际公司合作的首先是天航和飞扬,美丽排在第三。海芸本就是方勇的同学,她回国后没与方勇联系,那么说明她压根儿没考虑飞扬。余下的天航和美丽两公司中。天航肯定在全力争取,要不上次怎么会听见丁奇提起海芸。问题是。你丁奇不怎么仁,那我也就没必要义了。我就给美丽了。美丽的林美。虽然也狡猾,但他还算好,去年自己把那个,单让给了老婆,林美还专门请他喝茶致谢,且打了个千元的红包。由此说明,自己在林总心里还是有个置的。那么,就让老婆通知林总吧,说送一个财神爷给他。 黄汉拿起电话,都从号薄里调拨到号码了,可马上又放下了。敲打一下自己的头后,思量:老婆每年的业务都落在团队的后面,在公司说不上话,老板只差没炒她的蛟鱼了。让一个失败的女人代表自己去说这么件至关重要的事,怎么行呢?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直接跟林总沟通呢。但又一想。旁边坐着海芸,而且除了海芸,还有另外的人。可谓人多嘴杂,自己怎么能直接通话呢?那还是只能发短信。可跟林总间的沟通,又不像跟丁总那样约定好的。没有约定好的事情。能是发几个。短信能解决的吗?显然不能解决。那怎么办? 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刘英。对,刘英! 刘英是鹦鹉学舌歌店的老板娘,尽管才二十出头,可经历丰富,曾经做过人寿保险,也做过美丽公司的硅钙板推销,也就是说她和老婆同事过。当然,自己也就认识。刘英从美丽和保险公司赚了两笔大的佣金后,就买下鹦鹉学舌歌厅这个老店,再加上落魄财主父亲的支持。当上了老板娘。不过,尽管辞了美丽的职务,但私下里她还经常给林美介绍业务。上一个,月,据说汉阳琴台剧院的三万平方天花做给了美丽,就是她刘英的单子。刘英这年轻的女子,交际广泛,三教九流的人哪个都认识。加之人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媚,言行举止也风骚。自然一些经商的男人们都愿意给她面子小 那就给刘英发短信吧!如果说世界上有些人的行为准则是有可为有不可为的话,她刘英的赚钱准则则是一切皆可为的。换一句话说则是。没有不能赚的钱,只有不知道的信息。总之,她是一个钱多不怕烫手的主。更有优势的是。她天不怕地不怕。即使违点法,她都愿意干。如此,现在将海芸这只刺手的豪猪交给她,是最好不过的了。再说了,刘英跟林总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些事。自己短信里说不清楚但要是让刘英明白了这是一个赚大钱的活,那刘英就会跟林老板去撒谎加撒娇的。 于是,他将信息发给了刘英。 发完了信息。他便决定跟海芸操牌。 他黄汉虽然不会周易八卦。但现在,他算死了海芸仍然不会报警。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虽然暂时不知,但他就这样死量着。 因此,他想,他应该跟海芸摊牌将自己“请”她的意图摊牌,然后做一次推心置腹的沟通。海芸在被警察拦截的这件事情上没有不仁。那么,他也不能不义。他要让海芸自己做决定。 或许,洪帆也不是很清楚表姐钱芳菲绑架海芸的真实意图,加之洪帆清楚钱芳菲和丁奇有勾搭。因此,当黄汉跟他说,要和海芸单独聊聊,做海芸的工作,到惠泉后一切行动听他们的指挥时,这虽有大脑但有时似猪仔一般愚蠢的家伙答应了。或许。洪帆真的不是钱芳菲的表弟,他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睁眼闭眼,任由黄汉折腾。 车子前方加油,黄汉把海芸叫下车。 在加油站的偏角上,黄汉一边呼吸山里流动的新汗甘二,边开门见山说:“海芸小姐!你是个真诚的人。偕吼感动。现在我也得真诚并真实地告诉您实情。 我其实是天航集团惠泉建筑装饰材料公司的营销部负责人,我叫黄汉,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海芸接过名片,没有作声。但对方的眼色告诉黄汉,她或许早就猜出他跟某某公司有关。 黄汉又说:“我呢,跟您商量件事。这件事吧,被我搞砸了,采取非法的手段把您请到惠泉,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限制了您的非凡自由,很是对不起!但我想,事情既然这样了。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刚才警察查车的时候您已经给了我一个机会。回到惠泉后,我给您安排好房间,然后连夜去把您的日本同事接到惠泉,刚才我从公司传给我的资料中得知,您的日本同事叫山木,说是去深力玩去了,对吗?您能不能跟您的同事说一声,明天带您到天航集团惠泉公司或惠泉美丽公司考察?天航是中国目前建材行业最大的公司,也是最大的建材天花品牌;美丽虽然差一些,但美丽的后劲很足,也非常不错。考察完后,我安排您和您的同事去南京苏州常州等地考察一下。 黄汉要让海芸感觉自己不偏不倚,又说:“飞扬公司也非常不错,比美丽还要强。但我想,您如果中意,早就直接跟方勇联系了,对吧?。 但海芸却说:“黄经理,这个我可作不了主。不过,我们有一个合作思路。那就是,不一定看对方的庞大,而是选择对方的技术能力和品牌潜力 “那么,您可能要选择圭丽了。”黄汉表面不情愿,其实内心欢喜。心说如果这样,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如此,黄汉先不谈美丽,而是闲聊般地说起海芸另外感兴趣的问题:“那您对飞扬印象如何?您知道飞扬集团总裁方勇,听说你们一 还是一同学,对吧?” “对,是同学,还是很好的同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海芸似像感兴趣,但马上。又似乎讨厌起这个公司和这个人来,说:“同学又怎么样?夫妻又怎么样?总不能狗私舞弊吧?而且。正因为是同学,要避嫌,要回避。我不会向董事长建议和飞扬合作的“那好啊!海芸小姐公私分明,佩服佩服!”黄汉来了神,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但是,黄经理,我有个建议,我听说惠泉美丽公司的管理机制、技术创新能力更好,营销手段也更锋芒。你刚才也提到它。如果考察先从美丽开始,我想,合作成功的可能性蛮大。”海芸最后两个小“蛮大。的话是典型的惠泉腔。黄汉看得出,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黄汉被海芸如此的通情达理给震住了,他原准备了一些好话来留给美丽公司,还在思忖着怎么开这个口时,海芸却主动说出美丽的好话来了。这简直让自己不敢相信,瞪大着眼看了海芸好几眼后,竟然因激动而说出的话都在打突:“这个啊呵呵美丽是很好啊。不过 不过。我不干预,还是小还是海芸小姐你自己决定吧!” 海芸说:“其实,黄经理,你完全可以不告诉天航公司,自己单独联络美丽,把信息提供给他们,你说呢?。海芸停住,居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又说:“你这样,请,我,想必并不是丁奇的主意,更不是李梦晴董事长的主意,对吧?。 黄汉点头,但又摇头。 黄汉发现,自己一般情况下小都是控制场面的,但当见着了让人心动的美女后,总显得唯唯诺诺。像一个直不起腰的太监似的。在钱芳菲面前是,在海芸面前又是。 黄汉同时也纳闷:这海芸小姐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天航公司派来“请。她的呢?不过,又释然地想:她是在揣摩我吧? 于是故意说:“那我怎么向公司交代?。黄汉说得很慢,带着试探。 海芸又笑了。说:“既然说要真诚,就别编故事骗我了。这一路上。我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黄汉又吃了一惊他是越来越折服这个海芸了,似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便真的变得非常真诚地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海芸姐你决定 汽车继续赶路时,黄汉说洪帆你累了,我此时精神好,让我来开车。 确实,洪帆是有点累了,便让方向盘给了黄汉。黄汉此时是那么的心情轻松,还哼起了老家的花鼓戏《刘海砍桃》。 其实,黄汉精神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控制住了方向盘,想开往香格里拉就开香格里拉。想开往白玫瑰就开白玫瑰。反正,他刚才已经给刘英又去了短信,让告知下榻哪个酒店。至于刚才丁奇来短信让“菜”送到汉口的香格里拉酒店,他没有理会。他想,等刘英这边落实好并住下来后,再告知丁奇。 他在心里不无愧疚地暗暗的对钱芳菲和丁奇说道:“对不住你们了。两位老总同志!”( 二百十九. 动物园 一小扣动物!间不能歹访,所以人将动物关起来。www.23us.com让自六悲背刚时候便去看一人是何等的自私、霸道和残忍! 方勇回惠泉的时候,正是星期天的下午。开车还在路上,叶曼蕴给他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方勇说那就跟我去动物园看动物。顺便商量事情。 方勇决定去动物园,那是回家时女儿问他知道不知道鸵鸟,方勇说知道,它是地球上跑得最快的鸟之一,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因此趁这休息的机会,他一定要到汉阳的惠泉动物园去看看。 当接了小曼到车内,两人前往动物园的途中,方勇对小曼说:“我喜欢动物,不仅仅是小孩子的那种喜欢。你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更不是。你现在跟着我去,不说我童心未泯吧?” 小曼反问:“童心未泯不好吗?” 方勇笑着说:“如果我做记者,搞写作。还真应该保持多一份的童心。但现在是在战火纷飞的企业战场,现实得很。残酷得很,容不得我这样。” 小曼似有同感,凝重地说:“是啊,我刚刚涉足社会,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过。”方勇偏头看外面说:“人生在世,也不能太现实,这样容易迷失自我。我们心存一份理想或梦想,让自己总是生活在希望中,这样也许更好。”然后从方向盘上填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长江说:“就像这水一样,奔流不息,向着理想的大海前进。” 曼于是笑了:“师父,你真该做一个诗人。气质已经具备,才能也相当不错。” 方勇摇头一笑,然后说:“小曼,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说一个人像个。诗人,是个作家,那是骂人的话吗?”又说:“作家没有一两个是富裕的,诗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小穷。我虽然不想做富翁。可不想太穷。” 小曼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师父,一不卜心就骂你了。”说得一本正经。 方勇也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偶尔这样骂一骂还是很受用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动物园。 因是休息日,到动物园玩耍的人很多,方勇停好车后,便去买门票。 进到园内,方勇也没跟叶曼蕴叮嘱,直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奔。因自己身高腿长,走起路来像健步如飞的走鹃,竟把瘦小的叶曼蕴弄得气喘吁吁,落在后面像一只行走缓慢的鸭子。 好不容易赶上后小曼说:“师父,你是属鸵鸟的吧?走那么快干嘛呀?我跟不上呢!再说了,大熊猫就在这里,你还跑哪里去看呀?” 方勇说:“不是我故意,是习惯这样走了。对了。你说鸵鸟,我正是专门去看鸵鸟的。我喜欢那家伙。”他是未婚,他没有说是笑笑要他讲鸵鸟的故事而专门来温习鸵鸟的。又说:“当所有人都看大熊猫的时候。我偏不看;当国家把它当作宝贝的时候,我偏偏认为,大熊猫凭什么那么娇气?” 小曼跟在师父后面喘着粗气说:“我说你是诗人嘛,还真是!愤怒出诗人,你有时候有点愤怒。嘻嘻。” 方勇说:“也许吧。”说着。继续快步往前。但突然改变,停下来说:“好,依依你,去看那娇气的大熊猫国宝。” 熊猫馆人山人海。中国人真是。明明这是自己国家的国宝,干嘛怕它跑了似的,争先恐后地来看?国宝是“国”给外国人看的,也让外国人来看看嘛,我们中国人看人家的非洲狮和美洲豹去!或者,像我一样,专寻鸵鸟去看。 方勇很孩童也很“诗人”般地想。 小曼说:“你不耐心看国宝小之前也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来这里散步,要按程序一路一路的看下去的。什么猴子啦,斑马啦,狮子啦,孔雀啦,老虎啦,怜羊啦,还有蛇、兔、猫、狗啦,等等。” 方勇说:小具。动物园没有猫和狗。” 小曼诡辩道:“老虎是大猫小狼是恶狗怎么没有了?”说完,嘻嘻地笑,心说怎么样,顶得你没话说了吧? 方勇说“你偷换概念”也笑,然后不再说话,又劲带劲地往前走,像一条善于在丛林中穿梭的蛇。 “蛇”带着“鸭”很快来到了鸵鸟场。 鸵鸟是地球上最大的鸟,身形高大、魁梧,羽毛丰厚、靓丽,脖颈细长、灵巧,腿脚高挑、健壮。因整个身形成骖鸵般,故名鸵鸟。 此时的鸵鸟场,已经围观了不少人。当有个伙子趁管理员进场未关门之机。而溜了进去后,另外跟风的三个四五岁的小孩也逃过父母监视的眼睛,溜进了场地,也学大哥哥的样子,想去骑眼前的庞然大鸟。 而管理员却专心在驯服一只调皮的鸵鸟。对溜进去的看客不闻不问。或者是根本没有发现。 方勇看到这一切,心说不好,这样会出事。他看过鸵鸟踢人的视频,而且还曾看过一个新闻报道,说某某城市的动物园,鸵鸟将一个爬进场地捡拾垃圾的老人踢死。自己看到此情此景,越来越感觉有危险,便对爬进场地去的小孩喊道:“危险,危险!小朋友,快出去!” ,人家玩兴正浓,都认为鸵乌泣般可爱,众般温顺。赫尔懈厄险。而管理员也一直专心致志着。 如此,大家谁也不理他。或许还有的认为他多管闲事。方勇将手中的相机递给小曼,拔腿就跑。他要去将小孩拉出来。他知道鸵鸟也是性情嫂变的,对人类也是有着生命威胁的。 他不再喊,而是径直跑进鸵鸟场,将一个靠外的小孩拉着就往门外拖。 可正在这时,那只被管理员驯着的鸵鸟挣脱被管理员拉着的身子,朝另两个还未来得及拉开的小孩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勇也以鸵鸟的速度飞奔了过去,然后将身子护住了那个离鸵鸟最近的小孩。 鸵鸟一脚踢在方勇的屁股上,顿时,方勇像被马蹄一踢,经受不住。扑倒在地,而身下是他护着的小孩。 方勇感觉屁股似被人剜肉了般的疼痛。 还好,地上是软软的草小孩除了因惊吓被哭,衣服有点脏外,皮肉并无半点损伤。 方勇发现自己保护的是一个女孩。女孩很可爱,尽管在哭,但眼睛却忽闪忽闪如海洋珊瑚般地盯着方勇。 当孩子的母亲闻讯赶过来,带着惊恐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小孩,发现无恙后,才连声对方勇说着谢谢,同时也骂了管理员两句。 方勇怕吵架。息事宁人地对孩子的母亲也对围观的人群说:“好了好了,孩子没事。我也没事,大家多注意就是了,鸵鸟是踢人的一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方勇边说边要离去,可他突然觉得,这孩子的母亲怎么如此面熟,再揉揉眼睛细看时,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喊了起来:钱芳菲! 小曼赶过来了,她也发现了钱芳菲。这刚刚被师父救起的女孩就是钱芳菲的女儿。于是咋呼呼跟钱芳菲打起招呼来。 钱芳菲当然不认识方勇和叶曼蕴,何况这在大庭广众之下。本来就有一些尴尬,见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喊她钱总,便更不好意思了。对小曼只是笑一笑,跟方勇又说了两句谢谢后,便匆匆走开了。 方勇目送着钱芳菲这个。漂亮的女人和她漂亮的孩子远去,心中有一些想法,于是对小曼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去 当找到一个。可以坐两个人的石凳后,方勇一屁股坐下,然后指着凳子也让小曼像自己这样。 小曼却先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凳子,然后才坐下。一落屁股。便对师父说:“师父,我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吗?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关处长和钱芳菲的事,一路谈其他的去了,倒忘记正事了。我是想通过钱芳菲再去接近关处长又说:“刚才真应该跟钱芳菲套套近乎的。而你好像并不想认识她一样 方勇笑着说:“不是,你刚才难道没有发现吗?她很不愿意在这里和谁聊天。她能够说谢谢就不错了。因此,什么是察言观色,这就是。你刚才如果还缠着她的话,是达不到任何效果的。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小曼想想,还真是,便对师父说:“我知道今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了 但方勇此时已经开始想另外的问题。想了一会,突然莫名地问曼:“你说钱芳菲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不是要谈论他们父女吗?那我们专门来探讨探讨。在动物园探讨我们人类这高级动物中的两个人,应该是很有意思的 叶曼蕴笑着说师父真会找理由。然后回答:“外向型回答完了,想起刚才钱芳菲那种紧张样子,又道:“从刚才来看,又像是内向型 方勇脑袋一歪,否认道:“不用内向、外向来区分。我不是跟你们讲过九型人格吗?。 叶曼蕴的脑子里闪过一遍九种性格,思考着说:“是领袖型为主的第八型吧,还兼顾思想型、成就型和活泼型 方勇点点头说:“那你说说,她这样的性格,再加上她的优势,会接受关处长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吗?” “不会叶曼蕴脱口而出,然后又想了想说:“如果她是以活泼型为主的,倒是有可能。问题是。他骨子里活泼型的性格恰恰被强烈的领袖型,和亚强烈的成就型、智慧思想型性格所淹没。因此,她不会。” 方勇嗯了一声,说:“她从小远离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除养成了完全独立的后天人格外,还养成了一种痛恨亲情的扭曲人格。我甚至认为,她恨透了她的亲生父母。但是“”方勇说到这里,声音大些地强调道:“所有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改变。特别是年龄增大以后。她九型人格中强硬的部分会慢慢地向和平型转变。也就是说,最终,钱芳菲会妥协,除非她远离这个社会,远离人群;除非做父亲的关处长有意要将这个女儿忘记。” “但现在”叶曼蕴想起了解、调查钱芳菲时,人们跟她讲起的钱芳菲一大堆的男人来,便说:“似乎心灵扭曲,有变态心理。” “表面看起来是有,但她是法律系毕业的,对社会看得比较透彻,加之又是企业副总,浸淫了商人对社会极强的融合江。二此。这一点又应该不会存在六”方勇然后叹口气说:一判是在游戏人生。因为她太需要爱,她缺少爱。钱芳菲是一个从小缺乏爱、缺少幸福感的人。她现在之所以今天跟这个男人。明天跟那个男人,那就是没有安全感,缺少爱的缘故。” “是吧。小曼附和着师父的一针见血。她想,生活中许多的人好像都是这样:他们在缺少爱的时候,就去伤害他人和作践爱。 “其实,关处长关栋梁又何尝不是这样。他至今未婚,他受爱的伤害太多,他比她的女儿更需要爱。如果可以,我们真该让他们父女和谐。互相温暖。其实,人在缺少男女之爱时。亲情的爱完全可以替代,甚至更能唤醒一个小人的潜能。” 小曼点着头。她说:“师父。我要说的,就是您刚才总结的,只是我想到了,却不知总结和概括。我产生迂回战术的念头。是前几天看了一部电视剧,剧情讲父子有误会,父亲不理儿子,但这里面有一点。父亲对儿子的儿子即孙子很有感情,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周围的亲人为了修复这对父子的感情,便暗中指使孙子给爷爷予以很多的关心。天长日久,父子关系终于好转。因此师父,我想通过钱芳菲的女儿去接近关处长。关处长不是很难接近吗?就让他的外孙女来给他传递爱,你看如何?” 方勇点点头说:“你这想法是对的。猎豹捕获骼羊,在追赶的过程中,都是反复迂回的。矜羊多次转弯,猎豹也灵活迂回。” 叶曼蕴跟小罗、小汪不同。起床、睡觉、吃早饭都像红毛猩猩那般。很有规律:六点半起床,洗漱后,一个水果,接着简单、快速化妆,约半个小时;然后锻炼二十分钟,七点二十出门;再打车,一般十来分钟就到公司所在地的媒体大楼。为了避开高峰时段等电梯的痛苦,因此她每次都在七点四十前到达。 在公司,除惠泉本地员工外小外地员工大都住在一块。比如叶曼蕴小罗小汪他们住一块,办公室主任和工程队的几个年龄大的住一块。当然,公司员工大多数是惠泉本地人,下班后各自回自己的鸟巢。在这些外地人当中,叶曼蕴他们三人平时搭方勇的顺风车。方勇不在的时候,他们才去挤那两块钱的公交。 但今晨,叶曼蕴却躲在卫生间半天不出门,喊着要两位同室先走。她不是拉肚子,而是故意拖后前行。叶曼蕴今早要赶往太湖幼儿园。昨晚她跟师父打了电话,已经统,一了意见。水太湖和媒体大楼不是同一个方向,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方便。她决定从坐车直接往太湖。 她去太湖幼儿园是会一个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一个,孩子,名叫羊羊。她是钱芳菲四岁的女儿,也就是方勇从鸵鸟脚下将她救起的那个孩子。 找到钱芳菲女儿所在的幼儿园,根据爱屋及乌定理、连锁反应定理、儿童教育压倒一切定理、金丝猴母猴舍己护崽定理,由她来义务辅导羊羊绘画。因为她经过一周的了解,已经清楚钱芳菲的女儿很喜欢画画,钱芳菲也希望她的女儿学习画画。而画画,正是她叶曼蕴一生的爱好,虽然今生遗憾没有学美术这个专业。但她大学毕业后也从没有放弃过对美术的追求和对画画的练习。 后来,她又通过“迂回”了解到羊羊的班主任正是自己大学同学的儿时姐妹。这个同学的儿时姐妹姓龚,幼师中专生,惠泉本土女孩。家长们都叫她龚老师。 羊羊喜欢画画,龚老师也这么说。龚老师还说,曾经听羊羊的妈妈说过,要给女儿找个兼职教师,帮助宝贝女儿学画山水和牛马羊。 昨天,叶曼蕴已经跟龚老师约定好。八点半以前。也就是钱芳菲送女儿到幼儿园前,她准时赶到学校,到时把自己的作品拿给钱芳菲看,给钱芳菲一个惊喜。她之所以要把作品带到幼儿园,而不送到钱芳菲的办公室,是因为她想当着钱芳菲女儿的面,制造一种氛围,抑或还可培养一种感情,因为她除了要将作品带给钱芳菲过目外,还有一副曾经获过奖的作品,准备当场送给羊羊。 而这种方式,是只能在孩子的面前,只能在合适的场合才有好的效果的。正所谓喂马要喂夜草,抓鼠要下药套。 因此,这一清早,叶曼蕴不但不能和小罗他们一起打车上班,且还要避开他们。因为她的这一计戈是保密的。 叶曼蕴今早的化妆和打扮比以往多了半个小时,主要是她穿上昨晚刚刚买来的连衣裙时,在镜子前像画眉鸟一样照了又照。 她买了一件黑色连衣裙,真丝材质、质料讲究,穿着舒适,显得高雅。这是她昨晚去邀费总的助理郝文艳作伴当高参,痛下决心后在一家品牌店花八百八十元买来的。她本来很节俭,师父曾经借给过她三千元去学下驾照,她不要,但师父知道她是客气,硬是给了。 现在就用它来救急了!( 二百二十. 接近 诣,师父二千块,她像揣着只刺猬,浑身不自在。23us.com双花 她觉得学驾照还是暂缓。她原想好师父从湖南回来后,就还给他。但昨天和龚老师约好后,觉得不能再藐视自己的穿着了。前不久跟着师父去会江城旅行社的江总,江总似乎对她的穿着就嗤之以鼻,还有那次在动物园,钱芳菲对她也是避之不及,这些,应该都跟自己不怎么上台面的穿着有关系。那么现在,她要去跟钱芳菲的女儿见面了,而之中绝对得先见钱芳菲。见钱芳菲如果还是以丑小鸭的形象出现的话,那她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妹呢? 因此,她除了将牛仔裤换成裙装、做了新的波浪型的发型外,连文胸都换了品牌。以前读书期间,同学间专逛女人街,就盯着那些几十元钱的内衣买。即使现在工作快一年了,也从来没有买超过两百元的内衣。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有点乌鸡变凤凰的味道了。她心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绝不是伪命题。 但镜中欣赏自己的时候,她脸莫名地红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她想,他看见我一袭黑裙时,会不会注意呢?会不会夸赞呢?会不会也脸红呢? 她还想起此前自己应该觉得多少有些脸红的一个细节:方勇在一次吃饭的闲聊中说,黑色高贵,他喜欢黑色。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和那天早上:自己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竟然睡在了他的房间!第二天起来,身上虽然盖着毛毯,但想起师父是看见自己的穿着内衣睡觉的模样了她那时羞死了。 但就是现在想起来,她也依样羞赧,禁不住笑骂自己:羞死了!羞死了! 一会儿后,她带着近些年业余绘画的所有作品,妾了幼儿园。 在龚老师的办公室,叶曼蕴看见一个和那天动物园见着的截然不同的钱芳菲。那天,钱总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一双白色球鞋;而今天,一身蓝色职业套裙,脚上的皮鞋锃亮发光,脸上因化了妆,看起来非常光彩照人。 她身边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眼睛忽闪忽闪,像海洋里发亮的珊瑚。看见房间内两个比妈妈年轻的阿姨,她乖巧地喊老师,又喊阿姨。嘴巴甜得像讨人喜爱的鹦鹉。 叶曼蕴也满脸灿烂着,拉起小女孩的手,亲切地说:小朋友,你是叫羊羊吧?” 小孩“嗯”着点头,很乖巧,又说:”我有时也叫小菲子。” 天!小菲子?叶曼蕴和龚老师还有钱芳菲都呵呵笑。叶曼蕴没有放开羊羊的手,连夸漂亮、聪明,羊羊的小眼也紧盯着叶曼蕴的新裙子看,喜欢得不想离开,倚靠在叶曼蕴的身边。 钱芳菲见过这个小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之初虽然讨厌她,那是因为场合不适,但现在看着这女孩挺舒服的。她说:,“你就是叶曼猛?你今天很漂亮!这身裙子真不错!那天真要谢谢你那位男友,是男友吧?” 小曼脸一红,说:“不是,您误会了。他是我的师父,不,就是上司 这时,羊羊小嘴对着个曼说:,“就是那位救我的叔叔吗?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呀?” 小曼本不想说出方勇的名字小但见羊羊对叔叔的印象那么深,便对钱芳菲说:“他叫方勇又对羊羊说:,“他是肖叔叔 钱芳菲本来很吃惊,但问出来还是轻轻的声音:“他就是方勇?” 小晃点头。 小曼被钱总夸了裙子,心里很受用。趁着高兴劲,她从自身包里抽出那张自己最满意,也获过奖的动物画,展开来给羊羊看,并指着画中的动物问:“羊羊喜欢吗? “喜欢羊羊回答。大凡小女孩对年轻的阿姨都不嫌弃,何况,这阿姨不但漂亮,还和自己最喜欢的老师在一起。 羊羊主动问面前的阿姨:“都是你画的吗?能给我看看吗?。 叶曼蕴说:,“当然问她刚才看到的那张:,“画的什么?。 羊羊歪着头想,样子可爱极了。想了一会,小声地而又不敢肯定地说:“燕子吗?” 叶曼蕴画的确实是燕子。这是她大三那年五一黄金周,在老家对着房粱上的燕子妈妈和小燕子而临时描就的。后来,她在画上添了颜色。再后来在学校的国庆文化展上获奖。 现在见羊羊喜欢,便说:“送给你。” 可羊羊没有点头,还摇了摇头。但眼睛去看妈妈。 钱芳菲这会儿关注起叶曼蕴跟龚老师的关系来,或多或少带着一种警觉问:小曼是你同学吗?。 龚老师把叶曼蕴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多年来业余画画的事都跟钱芳菲讲了。 钱芳菲今天对叶曼蕴的感觉不错,又看到这么灵巧的一窝燕子一母燕给小燕喂食,便对女儿说:“宝贝,你喜欢,就谢谢阿姨”。女儿接过画后,又回过头对叶曼蕴说声,“谢谢。”然后问:“、曼平时都有什么爱好?”问话时小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的笑吟吟,但严肃中也多少带着些随和。 叶曼蕴认真回答:“文学、音乐、体育、生物 “你喜欢聒噪的小女孩吗?。钱芳菲问到主题。 叶曼蕴一下对这个生僻的“聒噪”二字没反应过来,停住了没说话,不知说什么。 但当钱芳菲准备重复或解释时,叶曼蕴反应过来了,哦了一声后说:“您是指小孩子吵闹吗?没什么不喜欢的。我自己有时候也蛮聒噪的。” 谁知,聒噪这个词引起了羊羊的兴趣。她在旁边忽闪着眼睛问:,“妈妈,什么是聒噪呀?” 大家都笑。钱芳菲含笑而沉色道:“就是你现在这样子,大人说话喜欢插嘴、吵闹。吵闹就是聒噪。” 羊羊撇撇嘴,知道大人们笑她,不理了大人们了,一边看画去了。 钱芳菲指着女儿,对叶曼蕴说:“那你喜欢我们羊羊吗?” 叶曼蕴响亮地,“嗯。了一声,在背后摸着小孩的头发,问:“羊羊,你喜欢阿姨不?” 有意思的是。羊羊也学着刚才叶曼蕴,大声地,“嗯”一声,还配合着点头。 这样,龚老师、钱芳菲,还有叶曼猛都咯咯大笑,让房间充盈着女人性感而响亮的笑声,甚至引得窗外树枝上几只小麻雀都探头探脑往房内瞧。 而使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羊羊大声抗议:,“聒噪”。 三个女人便不敢高声大笑了,捂着嘴面面相觑,然后偷偷乐。 之后,钱芳菲和龚老师一侧说话去了。叶曼蕴便把自己画的头像和小动物,全部铺开给羊羊看,一边看,还一边讲解。 突然,羊羊叫了起来:”妈妈!这是妈妈!” 叶曼蕴吓了一大跳!确实,此时展开的正是钱芳菲的素描。自己居然疏忽了,将那次拍来的钱芳菲的照片描摹后的玩耍之作也带来了!而现在要藏也来不及了。别说小孩已经叫了,就是没有叫,钱芳菲在和老师说话时,还不时偏头往这边看呢。 钱芳菲挪过两步靠近叶曼蕴。双手抓着画左看右看,然后笑着说:,“还真是我呀!” 叶曼蕴像一只刚偷吃了主人食物的小猴,红着脸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仿照一个。明星的写真画的。想不到明星这么像钱总小曼人是鬼精的。如果说前一句话是道歉的话,后一句就是矫情的撒谎。 不过,人类似乎都喜欢这样的矫情和撒谎,尤其是受用这话的女人们。 羊羊叫了起来:,“妈妈像明星罗!妈妈像明星罗!”一边叫还一边拍手。 钱芳菲专注手里的画,自言自语:“我还像明星?是哪个明星呀?那一小曼。这画就送我了?” 钱芳菲的脸上春色荡漾。 叶曼蕴点着头说:“行,只怕画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想想自己有机会要帮羊羊学画画了,如此也就意味着可以成为钱芳菲家的家庭老师了,再进一步延伸,也就意味着可以通过羊羊,和她外公建立一种关系,即便建立不了关系,也可以知己知彼地了解到关处长的一些习性。这样,打起仗来,也就如狼跟踪、似虎偷袭那般,不是仓促和鲁莽地出击了。 小曼本来想等钱芳菲走后,再跟龚老师聊聊。反正此时老师还在等孩子们陆续进校,龚老师有时间陪她。 可钱芳菲在出门时,跟小曼说:小叶,你回去吗?我送你 小曼礼貌地说:“会耽误您吧?钱总。我反正跟公司打招呼了,今早不签到 但钱芳菲在门边站着,像一定要送小曼的架势。小曼就不好拒绝了,只得和龚老师告别,然后说:”真不好意思,让钱总送我。那我到媒体大楼。小曼心想这样也好,可以和钱总交流交流,因为自己自荐来做羊羊的家庭教师,毕竟不是充羊羊,而是充钱芳菲刚相认不久的那个爹而来的。现在钱总主动要求送自己小曼也想到,这不会是钱总一向的好客,也更不是钱总对她就这么好,而应该是想要了解她更多情况。 但小曼想错了,当她的屁股刚贴上钱芳菲这辆小型的米黄色。小车的副驾驶室座位时,钱芳菲就问:“小叶你是飞扬公司的?” 小曼回答说:,“是的,钱总,那天在动物园我就准备给您名片。” “方勇是你的上司?他好像是飞扬集团的总裁助理呀!”钱芳菲两眼注视前方,看都不看小曼,漫不经心地问。她不看小曼,其实并不全是因开车而全神贯注,而多半是作为正心的副总经理和一名律师的一种傲慢。 “是的,他是总裁。小曼老实地回答。 钱芳菲突然偏过头朝小曼微微一笑,说:“那天是周日,不是上班,你们去动物园是花前月下的吧?。 小曼的脸红了,连连否认并解释,然后回答说:“他是集团的总裁理,我一小小的营销员,他哪看得上”小 “这到也是钱芳菲似自言自语,但却是故意想刺激一下小小曼。 小曼听真切了。有些不自在,嗫嚅着说:,“其实咱方经理是一个。好人,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在乎她做什么的”小曼感觉自己下尖有替自只找嫁的理由。脸不由得叉绯红起来。慌小。百道:“不是不是,他选择什么人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说,他从不势利,也不琢磨人。” “你那么相信他?” 小曼点头。 “那你认识她女朋友吗?” 小曼摇头。 “没见过?” “没见过。” 钱芳菲不相信,又说:“我是说他之前的女友。” 小曼还是摇头。 虽然小曼摇头,但其实她还是听八卦的同事说过此事 师父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而忽略了周围所有的女孩,这是小曼不想谈及的地方,或许甚至可以说,这是小曼忧心所在。论说,她叶曼蕴认识方勇,喊他师父。也就一个月的样子。说爱上似乎为时过早,但对师父频频好感和关注、关心倒是真的。“那你知道你们方经理最近在丰什么吗?” 曼又摇了摇头,并看了钱芳菲一眼。她开始纳闷:这个钱总怎么这么关注我师父?”钱芳菲淡淡地说,仍然目光专注前方,但尽管专注,还是从反光镜内偷窥了小曼的表情一眼。 从幼儿园出门到现在,钱芳菲一直像记者或者警察一般地询问小曼,占着非常主动的地位,但现在小曼开始问她了,她有点被动了。 为了改变这种被动局面。钱芳菲开始换话题了:小叶老家是哪里的?我猜你不是惠泉本土的。” 小曼仍然是老实地回答:“十堰的。” “家中都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妹妹。” “在惠泉读书四年,现在上班怕也有一两年了吧?” “是的” “感觉如何?工作还好吧?” “还好。” “今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你有我的电话没有?” 小曼差点说有,事实上她已经从龚老师那里问到了钱芳菲的大哥大号。但想,如果说有,就会让钱总多心,于是摇头说没有。 钱芳菲便报给小鼻九位数字,号码还很吉利。 记完了电话,钱芳菲说:小叶,前面就到了,你先下吧。对来。先跟我家羊羊建立感情,然后再学画;二,你看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和方勇吃饭。他那天救了我家羊羊,我要感谢他的。” 小曼说“好的,谢谢钱总!”然后向钱总挥挥手,下车了。 当钱总的小车消失了后,小曼高兴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还大声地喊了一声:“耶!” 叶曼蕴跟钱芳菲告别,步行几脚到了媒体城的办公楼,可在电梯口等电梯时,机的声音就轻轻柔柔地响了起来。 小曼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作为营销人员,不应有见到陌生号码就不回的毛病,便回了。 给她电话的,竟然是师父的同学甄远!小曼虽然有过甄远的名片,但觉得他是师父的人,师父对他的号已经很熟悉了,自己也就没必要预存了。 甄远让她去一趟报拜 在报社经济部主任室坐下来后,甄远将房门关上,这使小曼有一丝紧张。从第一次到后来两次的交往中小曼虽然见识了师父的这个朋友喜欢开玩笑,有时说话也肆无忌惮,但觉得他应该是好人一个,不至于会弄出让人不可理解的事来。 但现在大白天关门,这让小曼紧张之余,对甄主任还是有些看法。但有看法归有看法,对于师父的这个同学,她要尊敬,何况,他也是大才子。 甄远没有注意到小曼的不悦。依样像以前那样开玩笑说:“小曼,都说你称你的上司为师父,我好像也听到过。但有一句俗话,你知道不。“要碍手艺精,就跟师父亲,要碍手艺快,就跟师父”哈哈,不说了,不说了,看你脸色都黑了,要把我吃了。好,说正经的。” 小曼确实眼睛鼓鼓地瞪甄远了,要是他还说下去,就要捡沙发上的书砸他了。见没说了。也就放弃了动作,但还是生气地说:“你居然有正经话?” “有,当然有。”甄远收起笑脸说:“孔局长和武教授他们清明节去不了,也就暂时不去你们飞扬考察,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吧?”见小曼点头,甄远又说:“可天航公司马上就要带着他们邀请的人,去考察了。” “这我知道,没有办法的事。小曼忧心地说。 “有办法。”甄远突然高声起来,然后又压着喉咙低声说:“问题是你敢不敢?” 小曼不屑地嘴一撇:“甄老师拿我开涮。明知道我是小老百姓,问我敢不敢。你要告诉你的老同学。或者我们的康少总。”但想想,又说:“当然,我可以转告。” “不是要你转告,是真的要你做。”甄远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很认真的样子。 “那说说看吧。小曼有点不屑!( 二百二十一. 内情 么湖碧波万顷。23us.com清澈如镜。清晨。湖周的虫鸟啾啾而冯,丁相呼唤,一只布谷鸟配合着季节,正字正腔圆地叫着“布谷、布谷”给宁静的大地更增加了几分生命的跳跃和灵动。 这是周三。论说,还不到度周末的时候,但有钱的中产阶级不同,他们时间自由,金钱自由。在这周中的日子,居然也有很多男女躲开城市的喧嚣,爬行六十公里来到黄陵木兰湖度假村。晚上通宵打牌,“斗地主。”白天却梦呓小桥流水江南跑马。丁奇和钱芳菲,昨晚约定关掉电话,开车双双来到了太湖,夜宿度假村,再次体尝偷情的快乐。 两人中一个。离婚,一个单身母亲加二奶,如此野鸳鸯,也似家花稻花香。丁奇知道钱芳菲和他的正心老板的丑闻,钱芳菲也清楚丁奇换女友的频率如杜鹃下蛋。但因俩人有着共同的喜好,而不影响彼此的交流和吸引。 从雄雌本能上来说,丁奇喜欢性感,钱芳菲欣赏健壮。两人中,性的性感,健的健壮。如此,两人**之时,兴奋异常,时间虽没有响尾蛇长达二十个小时,也不至于像小袋鼠那般通宵达旦,但长呼短叫的却绝对超过猪的半个钟点。 从事业追求上来说,两人都有被人排挤的苦衷,而又都野心勃勃。 丁奇是天航集团惠泉公司的总经理,集团老板李梦晴聘请的职业经理人。在惠泉担任这个职务已经两年。他是土生土长的惠泉人。两年内应该说已经形成了一方势力。但是,任何物种的更新,都是从一个力气大的推翻另一个有力气的开始的。从人类活动来说,江山武有才人出,你丁奇再有牛力,最终会被犀牛角顶穿肚子。前两东他自我感觉良好,有稳坐钓鱼台之感。但自黄汉那小子从美丽公司跳槽过来,第一年就拿下了火车城十三万平方米的大单,成为天航历史上最大的一笔业务,并获得集团的奖励后,他就开始感觉这子来势凶猛,大有抢自己风头甚至占自己位子的危险了。因为他知道,除个人能力外,黄汉符合现时集团奉行的管理人才年轻化的要求。更主要的是,黄汉很受集团总经理赏识,每次集团开会谈到业务的问题,总要表扬一番那小子。去年,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为了杀杀黄汉的威风,保护保护自己的地位,故意将铁路大楼的那张五万平米的单中途换给黄汉去做,然后又买通美丽公司的那个营销员,让其将单子换给黄汉的老婆,接着在价格策略上又故意坚持报高价,从而让美令轻易取得了那笔业务。后来,他就给黄汉安了个吃里扒外的罪名,上报集团人力资源部予以开除的处理。可谁知,总经理保护了他,还让他继续担任营销部经理。不过,双方争执中最后各自让步,黄汉从营销部经理降职副经理。其实这个处理也是哄哄外人,在内部,事实上的营销部还是他黄汉说了算。 最近的这一次,他抓住黄汉在媒体城工程业务上对基建处关处长久久拿不下的这个问题,故意演染陈处长多么视刚才相认的女儿钱芳菲为生命,钱芳菲又如何漂亮、风骚、性感,从而让黄汉这个像自己一样好色的家伙心里发痒,而生出了去正心公司钱芳菲身边当办公室主任的念头,从而自己顺水推舟地赞成,还对黄汉的“牺牲精神”大加赞扬。 他非常清楚钱芳菲是条既咬人又有剧毒的银环蛇,而朱能成是一只一般人很难对付的山魁。 但真不知是上天不愿意帮助他丁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本来黄汉已经按照自己设计的路线在一步步下滑,本来朱能成也将他送入了拘留所,但意想不到的是,不知钱芳菲为何突然要绑架海芸,从而让她搅乱了这个局。他设计的局原本是要朱能成这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将他交给公检法,然后判黄汉个三年五年的。 因为他已经将洪帆丢在怀化的那四万多元货款暗中划拨到了黄汉的银行卡上,同时将钱芳莽与他商量过有关黄汉的事情又指使他人暗中告诉了朱能成。要绝的是,他在钱芳菲家安装了针头摄像机,摄下了黄汉跟钱芳菲**的激荡场景,然后派人寄给了朱能成。 此前,他故意透露黄汉去钱芳菲身边当办公室主任是一阴谋,从而让钱芳菲在将计就计中反侦查地对付黄汉,最后下决心丢弃黄汉。可谁知,节外生枝,钱芳菲有绑架海芸这一步棋,而且这一步棋丁奇自始至终毫不知情。因这一步棋而使钱芳菲迫切需要黄汉来帮他完成绑架,因此,当朱能成要送黄汉入大牢时,钱芳菲通过交易,又保下了黄汉,仅仅在拘留所关上二十个小时就放了。 这一切的一切,黄汉当然全然不知。因此黄汉才会主动给丁奇发短信,请示对绑架海芸的意见。绑架海芸,这如何能促使日本山木株式会社和天航合作?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虽然如此,但他又觉得,既然海芸与方勇有着特殊…下二,那么海芸自然会青睐与康涯建立关此,与典川看着山木公司跟康涯合作,还不如弄个鱼死网破,将海芸弄来,到时软硬兼施。 可让丁奇更相信自己今年流年不利的是,黄汉那小子不但没有将海芸送到他指定的宾馆,而且他本人也一并失踪。现在都不知在哪里,连钱芳菲最信任的洪帆和他的女友也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了,三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人影、鬼影全无。 一张床上睡的两个人是各有心思,各怀鬼胎。 丁奇心思重重,钱芳菲其实也忧心仲仲。 钱芳菲以为“接送”海芸的事丁奇是不知道的。和丁奇约会太湖,也是有要试探试探丁奇的意思存在。 当临近中午,太阳像军曹鱼一样放光,光线像剑鱼一般穿越玻璃直刺房间的时候,首先睁开眼的钱芳菲第一件事便是拿过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燃一根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继续想着心思。 但当丁奇也醒过来,且第一件事是再次爬到她的身上,压着她喘不过气来时,钱芳菲有一丝丝厌恶地将他推开,然后眯缝着因烟熏着的眼睛,懒洋洋地问:“这几天你看见黄汉没有?” 这是钱芳菲在新的一天开始时说的第一句话。第一句话的内容是什么,意味着这个人昨天整一晚上就思虑着什么。如此,丁奇装聋买哑地说:“他不是一直在你正心公司上班吗?”说出这句话后,丁奇想岔开钱芳菲的问题,达到搅乱她心思的目的。便又说道:“对了,他进拘留所是什么原因?” 钱芳菲仍然不看丁奇,吐着烟圈说:“那是“猪。搞的鬼。“猪,的打算是要判他的刑,所有证据材料都送公安局了,只差第二天送看守所刑事拘留了。” “是你救了他?”丁奇明知故问,也问得轻描淡写。他也从烟盒里掏出烟,用火机点燃,吧嗒吧嗒地吸起来,仿佛这烟是他的早餐。 钱芳菲没有回答,但自言自语:“这家伙去了哪里呢?”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既显得不像问,又将信息传送到了旁边。 可丁奇根本像没听见。他才不上这个女人的当呢。 过一会,丁奇把烟圈吐上不高的天花,眼睛翻了一下钱芳菲后说:“你是怀念他的床上功夫吧?才几天不见,就这么念念不忘。”说着,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端在手里,把烟灰轻轻一弹,然后又说:“不是我打击你,他老婆虽然没你性感,但其他地方比你差不到哪去,或者还强。人家虽是乡下女孩。但年轻,才二十二岁。” 钱芳菲毕竟是钱芳菲,她不是一个整日苦瓜脸的女人,尽管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带养着私生女是一件让所有人都侧目的事情,周围的一切风言风语也够她这几年受,再加上海芸和那个臭男人(她不知道那是海芸的姨父)骗她的钱让她近日不得安宁,如今又添上黄汉和洪帆的失踪。这些都是她的远虑和近忧。但她还是调剂好了自己的心情。见丁奇说到**上了,便咯咯咯地笑起来。并说:“你懂啥?漂亮是女孩短暂的富贵,性感才是女人永远的福社。” 丁奇嘿嘿笑着,放下烟灰缸,一手摸着钱芳菲胸前的“福社”说:“也是啊!” 钱芳菲身子往康宝乐边挤了挤。不知何故,刚醒过来那会,她讨厌丁奇的亲昵举动,但现在吸了一根烟后,荷尔蒙激素就大增了。 最后,干脆就将身子压到了这个还算身强力壮的男人身上了。 丁奇说:“不说黄汉了?” “怎么不说?其实他也是个人才,嘴巴比我当律师的还会讲,写的东西也不错。他说出的话一套一套,道理一通一通,把公司二十多个营销员练得一个个乖乖听话。” “朱老板应该喜欢,怎么就要将他送大牢了?” “对,姓朱的是特别喜欢他。你想啊,他一个卖冰棒、贩卖饲料出身的,生意虽然做大了,做得自己都成了全国人大代表了。但总归,他做生意还行,要管好营销队伍哪能?前几年,公司的营销队伍都是他抓的,他越抓越乱。自黄汉来了后,就改变了以前营销员普遍贪污挪用公款的现象。现在的营销员都说学到了东西,学会了营销道德,并且,营销业绩也大有提升。” “这不很好嘛。不过,你说从他身上学到了营销道德?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是这样。但黄汉是你的手下,你却让他到我们正心一 你们男人哪,有哪一个是值得信赖的?” “我还不值得信赖?” “你肚子里装什么水,我还不知道!”突然一把扯起丁奇胯下的那半斤肉,咬着牙说:“要是谁骗我,我就让他做太监!你也是一样!” 丁奇痛得嗷嗷叫。钱芳菲松手后,他唉哟哟地在床上夸张地打着滚。 过一会,丁奇不叫了,也不打滚了,委屈地说:“你干嘛这么狠?我跟你 “那明天一起去找 丁奇看了看钱芳菲的那双丹凤眼,感觉还有寒光,便最终坦白道:,“我看都不用找了,他八成将人送给康涯或美令了,去讨好卖乖了。” “那洪帆呢?” “洪帆不是你表弟吗?,小 “表弟个**!他也是跟我睡觉的钱芳菲倒是坦白得**裸。 “这样的话,就好解释了。他也跟着黄汉讨好卖乖去了丁奇说到这里,下床去了洗手间。 钱芳菲突然将枕头往地上一丢,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放过你们”。 钱芳菲和丁奇看起来是寻找黄汉,其实他们关注的是海芸。 海芸像诡秘的赤狐,之后就无影无踪。将她带走的人又至今没有打电话向他方勇索取什么,也没有新的情况发生,中途笑笑且还被送回,这又是哪门子绑架呢? 但如果不是绑架,海芸怎么会被蒙上黑布?怎么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笑笑说的黄叔叔是谁,是真名还是假姓?说他方勇欠钱又是怎么回事?绑架者难道真的认识我方勇?那么又该是谁呢? 这到底是狐狸作的案?还是浣熊的小偷小摸?抑或是嗜酒而捣蛋的长尾猴搞的鬼?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没有人找他方勇和他的家人要赎金,且还中途放回了笑笑,那就说明,对方有兴趣的是海芸,而说他方勇欠钱或许只是他们的一个幌子,也或许是对方故意放出的烟幕弹。 那么,他们为的是海芸的色吗? 海芸是漂亮,且是风情万种的那种,男人们见了她都有原始的冲动。但据笑笑的叙述,请她们到车里的还有一个阿姨,送笑笑回家的也是阿姨,那么就是说,有女人的参与。虽然有女人参与就不见得没有性的侵害,但从笑笑零星的叙述中,还真不像是性侵害的架势。况且,一般来说,有女人的参与,其性侵害的几率总是要小些。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劫色,但也基本可以排除。 笑笑说过,真叔叔很漂亮。那么三岁孩子认知的漂亮是真漂亮还是假漂亮呢?自己熟悉的够得上漂亮的“叔叔”中,又有几个呢? 那么会是谁呢? 对了,黄汉姓黄,人也确实漂亮、帅气,可他被天航公司除了,如今在饲料行业的正心公司工作,这跟海芸有关系吗?跟自己有新仇旧恨吗? 没有。都没有。 那么,是公司行为吗?天航公司指使的吗?会是丁奇吗?美令公司参与了吗?会是林美吗? 不会。不对。也没有可能啊! 他左思右想,脑袋都想得如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 方勇在组合以上几个词组,念了两遍后,突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方勇请黄汉和黄芳,那是试探黄汉到底在不在家。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他不在家了,那么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信息没有呢?而这就要看黄芳到鹦鹉学舌后怎么说话了。 方勇约了九点半到鹦鹉学舌歌店。 约好了黄芳,方勇又马上打电话给汤小曼。让小曼把小罗小汪和营销部所有在惠泉的都叫上,九点半在鹦鹉学舌歌店聚会。 当大家热闹地在包厢唱歌、喝酒的时候,方勇请刘媚相陪,把黄汉老婆黄芳约到了鹦鹉学舌顶层的露天茶厅。 方勇请黄芳,让刘媚作陪,那是因为刘媚曾是黄芳的同事,加之她们又都是女性。 黄芳一进门,就抱着刘英亲热,且“亲爱的亲爱的”地叫着。让大家既感觉气氛热烈,又感觉这两个年轻的女子肉麻得要死。 楼顶上的露天茶厅,晚上可以乘凉,可以观赏惠泉三镇一观赏不远处的浮诣太湖;可以聆听太湖的涛声,凝视繁华的灯光 方勇喜欢这夜景,坐下来,呼吸着的湿的空气,感叹说:“这里舒服,能闻到太湖的泥腥味,真是好 刘英今天穿的虽然是长衣长裤,但坐下去时,还是习惯地用双手在臀下划了一下。她虽然没有那些生活在金领阶层的贵妇人显得高雅,但比阳光女孩略显成熟的韵致却是比旁边的黄芳多几分。 黄芳长得很漂亮,但没有刘英会修饰打扮,虽然结婚后还没有养孩子,但也看不出非常阳光和年轻。 方勇喝了一口茶,将茶叶抿在嘴里,含嘴而笑说:“怎么?黄汉不会带路?。 旁边的刘英打趣道:“人家小妹看上了你这个帅哥,要踢开他老公,想让你带路呗 方勇摆手:“别别,我可不敢”。然后回到正题上:“黄汉去哪了?别告诉我去了老家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哟。” 黄芳嘟嘴不说话!( 二百二十二. 联系 二真叉插嘴道!”怀真是六他神秘兮兮的夹了骨兴。www.23us.com办灯绷双了短信刘英是表面优雅、纯情,内心很有心计的那种女人。此时她是故意用手机短信来刺激黄芳,但有心计的她。没想到旁边的方勇对短信更感兴趣。 “短信说什么了?”黄芳自然兴趣也大。急迫地问。 如此急迫的心态,方勇据此判断,黄汉去宜兴,应该没有征求老婆的同意,也没有告诉老婆他去做什么。 信息上说什么了呢?方勇觉得这个很重要。 方勇开玩笑地对刘英说:“黄汉莫非让你到宜兴去旅游,或者和你私奔?” 黄芳反应很快,“切。了一声。说:“我们的刘大美女能看得上我家那位,那我脸上也有光了。” 刘英对方勇:“你别乱说,黄芳可是醋罐子瞄了一眼黄芳,才解释短信的事情:“没什么。他是想让我跟林总联系一下,说有事找他。我不是在林总那里干过嘛 方勇纳闷,但突然计上心来,又故意说:“可黄芳现在还在美丽干。干嘛不让老婆去找老板,却让你去找?有问题,严重有问题!哈哈。”黄芳说:“方总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我们的刘英小姐可是美丽的半个老板呢!刘英,是不是?我这普通人,业务做得又不好,别说跟老板讲不上话,即使做个传声筒都没有刘英有效。” 小曼调查刘英和钱芳菲相貌相像的资料告诉方勇,刘英和钱芳菲似乎没有关系。但方勇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此时他又相信刘英尽管表面有斯文秀气的姿态,但骨子里绝对和钱芳菲傍大款的观念一致。果然,刘英说:“小美女,你说什么呢!当美丽的老板娘,还看我愿意不愿意呢!林美对我好,可人长得像鲍包菜说着瞄了方勇一眼似有一种含情的味道。 方勇不看刘英,将茶杯伸到嘴前,保持沉默。这个世界。女人喜欢说话。那么男人们就尽量将机会留给女人吧。 方勇已经从刘英的话中,证实了黄汉有事找过刘英,且这件事跟美丽公司有关。那么更从侧面证实了他黄汉是真正的去宜兴了,而且这绑架海芸似乎跟美丽有着关系。 可问题是,既然有关系,怎么刘英还坐在这里,而黄汉到现在的电话都是关着的呢?难道贼被贼打,他们自己本身也被绑架了不成? 正想着,只见黄芳抓着刘英的手说:“好姐姐,黄汉这家伙给你发的短信,能给我看看不?。 刘英的脸色一沉,但没有发作出来,而是杏眼瞪着方勇说:“你快把这丢了老公的人领去处理吧。她现在缠上我了说着,嘻嘻地坏笑。刘英到底聪明,一脚将麻烦的球踢给了方勇。 但黄芳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短信为什么不发给我,不让我去跟林总说,而单单发给了刘英。刘英可是专爱勾引帅哥的” 黄芳自顾自地喝茶。虽然她没有将想好的话说出来,但明显看出她就是个小女人。事实上。在婚姻爱情上,哪个女人又是大方的母狮。 方勇怕两个女人闹出什么事来,因为女人间的闹事往往跟蚂蚁搬食一般。会为一粒米而兴师动众。于是哈哈一笑,摆着手说:“刘英,你就将黄汉发的那荤段子打开给黄芳看一下嘛”说着,给刘英使个眼色。 刘英会意,翻出存留在机内的短信,边念边将手机伸到黄芳眼前。 黄芳是实心眼人,看上面的号码,果然是黄汉的,而内容也确实是带荤的笑话。 可黄芳不知道的是,刘英是将很久前黄汉发给她的短信翻了出来,而真正的重要内容,却隐瞒了。事实上,真正的内容对黄芳也没有伤害,相反应该更严肃。但刘英又不能给黄芳看。别说方勇在一旁,即使就单独黄芳一个”她也不会翻出那个短信。 当黄芳心情开始好起来的时候,方勇手下的小罗和小曼正跑上了露天楼顶。对方勇喊道:“方总,替你点了《挪威的森林》,总不见来唱。急死我们了在十几个手下里面,除了叶曼蕴叫方勇师父,其他人都称其经理。之前好几个喊“老大”的,都改口了。 叶曼蕴附和:“就是,就是叶曼蕴说话时,眼睛瞪着刘英。她看得出,这个。鹦鹉学舌店的老板娘,别看年纪不大,有花痴的倾向,对帅气的男人都想缠一缠。如果说她第一次给自己留下好的感觉,还聊得畅快的话,那么后来的几次,她就有点对刘英哼鼻子了。可恨的是小曼还发现,自己的师父也贱,反而多方面迎合着这个刘英。心说普天下的男人莫非都是这样,见了妖精就软了骨头。 刘英本是要和方勇下楼去唱歌的,叶曼蕴赶到时,身子都已有一条腿立起来了,但却突然心生一计,将脚收回坐好,朝面对面的方勇伸出自己的玉手,嗲着声音说:“方总,这里好像有蚊子,我的手痒痒的,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咬了?,小 方勇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接过刘英伸过来如贝壳肉一般的小手,轻轻抓住了,看都没有看就说:“不会的,没有蚊子然后把刘英的手又轻轻放下,急急缩 刘英不甘失败,她身子靠上桌边,把手伸得更长了些,仍然嗲着声音说:“不嘛,你帮我吹吹。要不。吐口唾沫揉揉。唾沫是最好的清凉油 方勇虽然尴尬,且还嘟囔一句:“你把我的唾沫当杀菌剂使用啊但不想也不敢得罪刘英,再说刚才黄芳确实有醋意了,自己和刘英亲热一下的话,可以解除吃醋女人的醋劲。便在那尴尬之情仅仅一闪后。握住了刘英的手,在她所说的痒处揉了起来。 刘英偷偷乐,她眼睛的余光膘见,叶曼蕴拉着男同事的手,生气地下了楼。她暗暗地笑起来。等叶曼蕴走远了,笑声就似调高了声音的喇叭,开始咯咯咯,得意得像母鸡下蛋。 回去的路上,方勇钻进驾驶室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黄汉拨打电话。他已经基本证实了黄汉就是绑匪,唯一还没有证实的是,黄汉自己的承认。事实上。绑架发生后。笑笑回来了,他已经不再担心被绑架者会有什么惊天伤害了,但海芸毕竟还是没有音信,这是他心里的石头。他不能不担心。 已经深夜了,但黄汉的手机还是关着。方勇更加忐忑不安。 他一路想着心事。因想着心事。车便开得蜗牛般慢。 坐副驾驶室的小曼,不知是受方哥情绪的影响,还是为刚才看见刘英对方勇的那副亲热劲而一直生着气。 但方勇自顾自想着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曼的情绪。或者。注意到了,也装糊涂。 方勇继续在心中盘查:营销人员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是不能关机的,除非有特殊情况。黄汉去了宜兴,显然是有“特殊情况这也就印证了女儿笑笑所说的那个黄叔叔了。 可对自己的行为又觉得可笑的是,明明笑笑已经指正了黄汉就是绑匪,可怎么自己还恨不起黄汉来呢?也不报警让警察抓住黄汉而把海芸找出来呢? 或许,自己还没有找到黄汉为什么要绑架海芸的理由;或许,认为这并不是什么绑架,因为中途笑笑已经回到了家。另外,黄汉已经在正心公司上班了,正心公司能跟海芸有关系吗?再说。绑架海芸的价值是什么呢?是投资的事吗?可投资跟正心没有关系吧?对,跟美丽到是有关系。黄汉给刘英发手机短信,那么就是说。黄汉跟美丽似乎扯上了关系,可这是为什么呢? 莫非黄汉又投靠了美丽?或者。更不可想象的是,有更隐蔽的人和钱芳菲串通,指使黄汉干了这事? 如果真是为投资而绑架的话小这又能达到什么结果呢?难道逼着海芸。这个什么什么,我们合作。你马上将钱汇到我美丽公司的帐户上汇到我飞扬公司的帐户上这有用吗?日本的山木又不是海芸的。即使是海芸的,这样绑着人谈合作。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如果不是投资的事,那么绑架海芸又是为什么呢?本来将笑笑也一同绑架了的,可他黄汉居然发善心,中途放回了笑笑,莫非是怕我方勇伤心?难道还顾忌着我方勇?可没有放回海芸,我方勇不还是照样担惊受怕吗?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勇胡思乱想着。桑塔纳一直慢慢前行。 他突然想起,海芸这次回国,不是还有一个日本同事么?日本同事对秘书的失踪,如果是真的失踪,必定早就惊动了警方和媒体,如果不是失踪。那么也就是说,海芸平安无事。从昨天和今天的新闻看,没有这方面的播报和登载海芸应该没事。 如此,方勇又宽心了些,汽车也就开得快了。 一会儿,车子到了公寓楼。 这样,时间可能刚刚好。肖稳还要送几个手下回事。 到住地小罗和小汪都下了车,道了晚安,但一直闷闷不乐的小曼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方勇便故意说:“小曼,你是不是睡着了?。 小曼当然没有睡着,她的眼前一直出现着师父拉刘英的手的情景。她虽然好几次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乱猜,不要自作多情。但总是忍不住不去想。 其实,最郁闷还不在这。最郁闷的是:自己八百八十元买来的漂亮裙子。师父似乎像海变一样没有眼睛,到现在为止,不但赞美声没一句。而且提都没提! 这太失望了!这太伤人心了! 但她还是得下车。 可正当她磨磨蹭蹭打开车门时。方勇突然说:“小曼,什么时候买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像朵黑玫瑰 小曼像在茫茫丛林突然得到了仙人指点。她全身顿时像猴子一般灵活起来,朝自己的师父嫣然一笑,说声“拜拜,注意开车”后。高兴地上了公寓楼。 方勇看着叶曼蕴快乐的离去小不明就里地摇着头,笑了,但笑得似又有点苦涩。 叶曼蕴下车后,方勇并没有下车,而是重新将车开出院子,然后开到了天宫大酒店, 方勇调出苗青辅在惠泉的号码,拨了过去。 惠泉的电话号其实是一座机。座机是郝文艳接的。 郝文艳说,苗老二应咒二经睡了,如果没有急事,就明天再说勇说,梆坏沁,我就是有急事才这么晚打电话的。都文艳犹豫了一下后说,那好,我去敲苗老师的门,就说你找,或者,你直接打他大哥大。方勇担心郝文艳挂了电话,马上喊道,别别小别,我已经在楼下了,麻烦你叫一下苗老师,而且,我希望给苗老师说话的时候,你在场记录。郝文艳大概觉得事情蹊跷,或者认为方勇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沉默了一会后,还是说好吧,这才将电话挂了。 郝文艳是认真的女孩,汇报的时候,果真拿着本子在场。作着记录的准备。 苗青辅听方勇说的时候,脸色开始越来越板,到后来当方勇说到确认黄汉从宜兴带走了海芸时。脸色已经黑鼠豚一般黑了。他还没等方勇说完最后一个字,当即一改以往较为儒雅的风格:“方勇,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发生了这许多事,这么重要的情航” 方勇低着头,他一是不敢当着郝文艳的面顶撞自己比较尊敬的人,二是觉得苗老师说得也在理,三是如果自己理解不错的话,一向斯文的他发这么大的火。是作秀给郝文艳看的。因此,他分辨似无必要。 对!很对! 都对! 现在,苗老师或许认为方勇也在跟他捉迷藏。但其实真正捉迷藏的是一张无形的网。这张网中,有人掌控着海芸,有人操纵着黄汉。甚至还操纵着更多的人。 黄汉绝不是个。人行为,他绑架的背后假若没有飞扬公司或者美丽公司。或另外的老板的话,单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和胆量的,同时也没有这样的需求。 “苗老师,那我明天去美丽公司了解了解情况?”方勇见苗青辅平息了一些怒气后,试探着问。 其实,拿方勇来说,或多或少也有作秀的嫌疑。因为如果郝文艳不在场的话。他跟苗青辅就没有这么客气。在他心中,那个是老师的苗老师已经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立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虚伪的、自私的、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苗青辅没有回答。他冲了一杯咖啡,放在方勇坐着的桌边,说:“方总,刚才不好意思!其实你很辛苦,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明天。不,这些天,你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海芸,接近海芸,和她好好谈谈。其他的比如媒体城工地的事,你都不管,暂时不管。喝咖啡吧,喝了回去睡觉。” 方勇心说,你未老先衰,提早老糊涂了吧,这咖啡是什么?它是牛鞭一样的兴奋剂哪!喝了我还能睡得着吗? 不过,心里还是高兴。被骂时的那种演戏的感觉。如吃蛇首先有点诚惶诚恐,最后却是被蛇肉的香味熏醉了所有的器官。 临出门,苗老师又吩咐道:“关于这黄汉绑架的事,显然是冲日本投资的事而来的。这投资的事,是集团行为 刘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演鬼戏的奸精女子。那天受方勇邀请陪着黄芳一起在露天茶楼的时候,她将黄汉发给她的短信像珍珠玛瑙一样藏着掖着,把她跟黄汉的秘密勾当排除得干干净净。 而事实上,在见方勇和黄芳的两个小时前,她就在天宫宾馆。 美丽公司的办公地址在钟家口,当那天黄汉短信跟她联系,让找个。地方将海芸安顿下来时,她在打电话给林美作了必要的说明后,便将黄汉他们的落脚地选择在鹦鹉宾馆。 刘英是认识海芸的。七年前,当自己还在惠泉中学读书时,经常到鹦鹉学舌店里来帮忙。店子是同学的母亲开的。那个时候,她不时看见海芸和方勇到这歌店来唱歌,她当时很羡慕也很祝福他们,甚至这种祝福一直延伸到现在,以至在黄汉和洪帆还有海芸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一刹那间她动了将信息马上通报给方勇的念头。 但没容刘英来得及多想,更来不及行动,黄汉就拉着她的胳膊到一边说起了重要的两个小事。一个事是。洪帆是个危险人物,刚才在车上他是打瞌睡了,不知自己将海芸是拉到哪里了。糊里糊涂跟着来这里了。再说,他也一直以为黄汉和自己一样是钱芳菲的马仔比自己职务要高、形象比自己要受欢迎的马仔,因此也就放松了对黄汉的监督。而洪帆的女友,就更不用说了,她是一个不说一句多话,唯视洪帆的话为命令的一个。跟弱智儿差不多的女子。第二个事是,林总那里联系得怎么样。有没有准确的答复,事成后提成在百分之几,有没有敲定。 刘英说,先解决第一个事情再说第二个吧。第二个事情等我跟海芸谈谈,探听了她的口风再说也不迟。黄汉本想得到第二个事情的准信才落实第一个。因为如果林美不靠谱的话,他可以实施第二步措施,那就是马上跟杨福海联系。 但这防范措施刘英早就做好。有戏剧性也有意思的是,刘英的防范措施就是防范黄汉和洪帆!( 二百二十三. 参观 二溃汉站在宾馆外的楼道角落,筐急地等着刘英答复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三个彪形大汉。23us.com等他感觉身后有压力时,嘴就被一团棉絮塞住,双手双脚已经被架空着往另一个房间拖了。一会儿后发现洪帆和洪帆的女友也一起被拖着丢在自己的身边,同样被绑住手脚,同样嘴里塞得满满的。他们谁也跟谁说不了话。再接着发生的事情是,三个人的电话和钱包被悉数搜出没收。电话又被一一关机。 黄汉想,这或许就是强盗被贼劫现代故事经典版的演绎。 黄汉大声骂刘英婊子,洪帆虽不认识刘英,但想必也一样在骂。 可塞住了嘴的两个人,即便使尽了全身力气,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仅见他们的嘴在唔唔唔地又叫又摆。 他们只能无奈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或期盼着老天的救助。 另一个房间,刘英在跟海芸说话。 两个都是女人,两个,都是天字一号的美女。在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没有败露之前,她们两个谈得很愉快,表情也很美好。刘英说:”海芸姐,还认识我吗?”她这样的提问,跟见到方夏时一样。 海芸落脚宾馆后。第一件事是洗脸,然后整理衣装。此时她在洗手间双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抹。 刘英想,有这样遇变不惊、从容处事的女人,别说两个男人对付不了她,即便再加上她刘英怕也很难是她的对手。 海芸没有马上回答,当洗好了脸,用随身带的湿纸巾擦去了水滴后。才认真看着倚靠在洗手间门框处的刘英。虽然感觉有点面熟,但想不起谁来,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不重耍。重要的是我想问海芸姐,你回国到了家乡。那么你的那个日本上司呢?你从南京来,他去哪里了?” 海芸冷冷地说:“他不是我上司,只是山木公司的同事。我是董秘,我的工作直接对山木董事长负责。我去南京的时候,他去苏州游玩了。今天来惠泉。现在可能在汽车上。你如果想跟我们合作的话,拜托去接一下 “几点?” 刘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明显带着嘲讽。 海芸也不看她,也许美女对美女,有一种天生的互相蔑视,何况,面前的这个。美女是一小女孩。海芸说:“没办法,日本人就是这样,能省则省,能抠则抠。他们不像国内的中国人 刘英想,也是。便当即拿电话打了个电话,电话中说话是命令式的。命令查苏州到惠泉的全部大巴车次。 但再怎么小瞧人家小女孩,也得弄清楚来历,海芸这时主动说话:“你是美丽公司的吗? 刘英不马上回答,莫名地说了句“方勇好像期盼着你”后,才缓缓地回答说:“假如我是飞扬公司的呢?,小 “那对不起,我们不能合作海芸依然冷冷地说着。其语气比刚才还冷,好像跟飞扬有仇似的。 “为什么?”刘英有点吃惊,同时好奇。 海芸回答得很快,似乎这个问题已经打了多次的腹稿:“不为什么。我们有我们的合作要求。飞扬不符合 刘英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说:“难怪你不跟方勇联系。” “天航呢?。刘英又问。 这回海芸不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到底是哪家公司的?” 刘英说:“你先回答。如果我是天航公司的呢?” 海芸瞧了瞧刘英,开始感觉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子不能小瞧,她说话的口气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想起她从一开始就尊称自己为“海芸姐看来即便善意不全,恶意也是不多的。便说:“天航内部太乱,我们也不趟他们的浑水 刘英这才从自己的小坤包内拿出名片,双手递给海芸说:“美丽公司刘英,请海芸姐多多指教还学着日本人的习惯,将上半身微微前倾。 海芸终于笑了笑,对刘英说:“那行。明天去美丽考察,让你们老总此前来一下 刘英灿笑着说:“海芸姐,那不是来一下那么简单,而是准备好了节目,今天的盛宴已经来不及。晚上我们去南蝉寺宵夜,听歌、听曲,体验近两年惠泉的市民文化、饮食文化。可以吗?” 海芸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其含蓄的微笑背后透露着接受。 南蝉寺是惠泉饮食文化、地摊文化小市民文化的最真实展示。据说,这个。文化的形成,跟古老文化相传很大关系。总之,南蝉寺通宵达旦的热闹非凡,或者说街道一带的居民认为的吵闹,都在惠泉非具有代表性。 南蝉寺热闹就在晚上。一到华灯初上,摆摊的大小老板们就像爬上岸进行阳光浴的海豹,密密麻麻地互相拥挤在一起。你摆上你的桌子。我放好我的凳子,各自为政。互不侵犯,彼此和睦得像合作多格斗少的海洋生活大师海豚。 老板们摆摊像海引。”消来吃喝的似是北极熊六只不讨。他们没有北极熊贻口狐千,他们总是三五成群;他们也没有北极熊那么深沉,他们总是嘻嘻哈哈。北极熊吃海豹,他们不吃。拿现在来说,准确的说法是,“北极熊。吃“海豹。们做的各色美味,还让“海豹”们大把赚钱。摊子一摆好。进食的“熊。来了,剩下的就该是喜欢凑热闹的海鸥们出场了。这些“海鸥。是背着吉它、手拿歌单、豪情欢歌的男孩、女孩;当然也有传统卖艺的如拉琴、吹箫、打快板的老人。反正。整个南蝉寺。只要稍晚一些。所有的位子就都占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汇集齐了的时候,整个场景压根就是海豹、熊、海鸥,或者还有其它动物汇集的地方。一道美丽无比,也吵闹非凡的海岸风景线。 晚上,刘英带着海芸来到了这地处市中心老街的南蝉寺。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两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苗青辅和郝文艳。 刘英是美丽的兼职营销员,跟海芸商量好的也是到美丽考察,而“请。海芸到鹦鹉宾馆的又是天航的黄汉,可现在出面的却是飞扬的苗青辅,如此的错综复杂,如此的云山雾罩,如此的让人糊里糊涂。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事情又很简单:刘英表面上是美丽公司的人,而实质上是苗青辅的人。那年,苗青辅他们大学毕业在网上相约惠泉旅游,之后去了福寿山,去了动物场。相约的人员之中。有一个女将,那就是刘英。刘英那个时候还在读初中,尽管是那次结伴的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她胆子大。人也比同龄的要成熟很多。一句话,她就是人小鬼大的主。如此,她才能够和几个小大学生男生打得火热。说打得火热。那是一起玩耍,而真正跟她打得火热的只是苗青辅。苗青辅东北人,长得武高武大,加之知识丰富、口才出众,是女孩子特崇拜的那一类。自然,就吸引了刘英这样的另类。 但因苗青辅一直在外地工作,刘英又不想也不能离开妈妈,两人便做不到谈婚论嫁,如此多年,虽然双方都没有说那就做个红颜知己,但事实上他们已经成了这样的一种状况和关系。事实上,生活中大凡这种情况,都是女方对男方留恋之故,而作为男方一般都是愿意花儿朵朵的。何况放在苗青辅身上,刘英这样的花儿是艳在牡丹之上的。 刘英除了是苗青辅的花儿外。还是他的粉丝,更是他苗青辅实施未来商业**中的“黑喉鸟那次,方勇来到鹦鹉学舌,刘英第一时间通报给了苗青辅,并一直配合和支持着苗青辅走的每一步。 因此,当黄汉将他把海芸从惠泉接到惠泉这一情况告诉她,希望她去跟林美协商时,刘英最先相商的却是苗青辅,然后才是林美。刘英控制了黄汉和洪帆后,在与海芸的谈话中得知日本山木公司只对美丽公司感兴趣时。刘英又再一次在第一时间将此一重大信息告知了苗青辅。而这正中苗青辅的下怀。 虽然苗青辅在跟美丽谈合股办公司时,曾经跟天航的李梦晴有过跳槽的试探,李梦晴也有想引进人才的想法,但天航公司复杂,今天要到董事会讨论,明天要上董事会研究。经常将一桩很简单的事拖得千儿八百里。苗青辅后来形容天航是一只百年老龟,爬起来永远不慌不忙。而美丽不同,虽然要比天航也比飞扬而且还没有组建集团,但美丽后劲凶猛。更主要的是,美丽在着手收购,然后组建新的公司,美丽拍板就林美一个人。可谓简单,不复杂,痛快。如此,办小事有冲劲且还有一丝急躁的苗青辅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美丽的林美合作。达成的意向是:在新的公司收购成功后。组建集团,吸收苗青辅的技术股份,林美任董事长,苗青辅任总裁。为迎接这次日本山木公司中国顾问和董事长秘书对美丽的考察。为使谈判成功,林美又马上成立合作办公室,全力推动商务谈判。 而这一切,在一个。晚上的两个。小时内完成。林美的办事速度让苗青辅折服。苗青辅更对这次决定充满着信心。 但当林美让苗青辅和刘英一道以兰丽的名义陪海芸小姐去南蝉寺宵夜时,苗青辅却否认了。他说:”林总,我们之间虽然已经签字了。事情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但恕我不能以美丽公司代表的身份出现,即便去,就做个。陪客吧。今后也尽量隐蔽。毕竟。我还在飞扬拿薪水 林美点头,说了一句理解后,便有事忙去了,晚上的活动就全权委托给了刘英。 此时当他们选好位置坐在南蝉寺上的夜宵摊中心,才刚点满几个炒和烧烤时,便来了两个唱歌的小女孩。南蝉寺夜宵摊的最大特色就是卖唱者众,以此成了夜宵摊的一道风景,也几乎形成了品牌。 此时走过来的两女孩个不高,小巧,长得清秀。她们一个背着吉它,一个拿着歌单。一靠上来,拿歌单的女孩似乎就看中了苗青辅是买单的。笑眯眯地将歌单递上,奶声允:“老板,里面的歌我们全都会曰还有最新流行的,联用写上。您也可以随便点听这口气。苗青辅把歌单还给小女孩。随口说:“唱一首《九曲十八弯》小看看你们的功力。” 点歌是十元钱一首。没有拿歌单。年龄看起来也比递歌单的女孩大的女孩开始作准备,年龄小的女孩把歌单又递给苗青辅,说:“老板可以预选下一首说完。她也开始清嗓子作准备,看来她们是要齐声合唱。 苗青辅心说,人跟动物真的无二,这环境中历练的女孩,已经非常成熟,而和她们同龄的或许还在妈妈面前撒娇呢。她们不但学会了微笑。学会了和顾客说话,甚至学会了揣摩顾客的心理,以及推销的技巧。当你准备听她唱第一首时。她就递过歌单让你选第二首,她这一小小的技巧,可见非一日之功。 两个女孩的歌声虽然无法和歌星唱出来的功力比美,但声音高亢、清脆,还是唱出了一种韵味,让海芸和刘英这两个年轻的女子高兴得连连鼓掌。 苗青辅将歌单递给海芸,说:“刚才一首是欢迎词,现在轮着我们尊贵的客人,海芸小姐,不,山口惠子小姐点歌了。”海芸也不推辞。认真地一页一页地翻起歌单来。 海芸看歌单的时候,郝文艳给每一位倒上了啤酒。这里是典型的中国市民文化的展示地,除了谷酒、瓶子酒和啤酒外,就没有红酒和葡萄酒的市场了。女人们一般喜欢来点浪漫的红酒之类,但现在不是场所,海芸见啤酒到在自己杯里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刘英眼尖,伸出手制止着郝文艳再倒酒,以商量的口气询问海芸:“海芸姐要不来一杯饮料,苹果汁什么的?。小 海芸放下歌单,看了看都文艳,对刘英点头,然后又对郝文艳说:“费心了 郝文艳是职场白领,职场白领跟家庭女人差不多。古时国人对女人的规距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现在对职场女人没有这样规定,但作为助理这样级别的职场人,一般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郝文艳好像就信奉了这一条一总裁到哪里她也到哪里,当然。也可以换一句话说:苗青辅要到哪里,就让她跟到哪里如今,她跟到了美丽。 这似乎也是和平型性格的助理们的命运归宿。 而领袖型的刘英就不同。她虽然也是苗青辅的粉丝,但此时却拿过海芸的酒杯和自己的酒杯,吩咐郝文艳给自己到掉,完全将郝文艳当作了普通的办事员。天生的温顺也促使着郝文艳不说二话,马上提供服务。 当刘英问海芸姐点什么歌时小海芸说,来一首《独角兽》。 《独角兽》还是三年以前海芸在广州妇产医院生下笑笑时听过的,且记忆深刻的一首歌。后来她一直在日本。再也没有听过这首略带悲伤旋律的歌曲了。有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很想找来听听,但在日本找中国歌,又总不是那么容易。当然,也说明自己不是特别上心。现在有机会在家乡点歌,就想起了这一曲。 海芸穿一身职业套裙,银白色。加上同样职业的笑容,给人感觉如天鹅般纯洁。 她身材偏瘦,但四凸有致,一米六六的个子,再配上高跟鞋,长发飘飘。手很自然地摆动,笑容挂满整个脸颊,整个人似丹顶鹤一般高雅。 她胸前别着一枚绿色的徽章,在灯光下闪出耀眼的光。当有人问起。她就会似欣赏自己的宠物一般。耐心地向他人解释:这是山木株式会社的品牌标志,森林形状表示自然,也表示绿色;其绿色的颜色象征着环保。山木公司非常注重地球的环保,因此,我们要考察的中国公司,也必须是注重环保的企业。说到这里。她会加一句。我们知道。中国的企业不怎么注意环保,这对已经加入”0的中国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中国的企业要走向世界,就必须注重环保建设,尤其在家装这个行业,它是要进入千家万户的。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海芸又会微笑着说:当然,贵公司目前走的不是家装路线。是主要生产办公楼的天花吊顶。但我们必须强调。环保是大势所趋。 走在海芸旁边的林美年龄比海芸大,但长着一副娃娃脸,头部圆圆的,再加上短短的头发,像个刺猬球;再看挂在鼻梁上的那个深度眼镜。又和眼镜猴般。但总之,人长得有点小一喜欢他的人说可爱,不喜欢他的人说滑稽。 此时,林美接过海芸的话说:“山口惠子小姐,硅钙板是石膏板的第二代,有非常好的防尘、防火、防潮、隔音功能。因为第一代石膏板有很浓的尘土散发,不怎么环保。 我们美丽企业便研制了这种第二代产品。它获得了国家环保部门的认可,并有环保部门颁发的许可证。所以,跟我们合作,是完全可以放心,也是值得信赖的( 二百二十四. 林海 …吾日本山木公司在惠泉的第轮考察六由千刘英的如赌,朵浔公司派人一大清早从天河机场接来了海芸的同事山木先生,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非常高的效率做好了接待工作。23us.com这样,在这么一个无阳光但空气清新的下午,林美带着山口惠子小姐在美丽公司考察。 陪同考察的一行中,除了美丽本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外,还有编外女士刘英。 和山口惠子一同考察的日本山木先生并不老,本来在人们想象中应是惹孝之年的他,约五十不到。但他身材矮单瘦,长得有点“小小气。”甚至用“中看”两个字都勉为其难。其形态就如一只毫不起眼的偻狐猴。 但他谦恭。参观过程中,不要人打扰,也不打扰人,喜欢自己观察,单独行走,且声言不要翻诊。 这样,林美就只管陪着海芸,向海芸一一介绍美丽的产品和荣誉。海芸呢,不愧是国内名牌大学新闻专业生,国外又深造这么多年,要风度有风度,要专业有专业,要微笑有微笑。她一路听着介绍,一路也提出自己的观点,甚至还适当的增加幽默语言。以致所有陪同人员,都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相反,那山木就显得寒酸多了。 在生产天花材料企业的老板里,大多数是洗脚上岸的农民,如田鼠一般土不拉几,就林美是正牌大学生,自诩是梅花鹿一般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多年前,他见家乡好些人搞石膏板发财了,便从国营企业里辞职出来在惠泉办了个天花材料厂。 他搞厂子,有三招和老乡不同,一是产品没有上市前,“美丽。品牌就已在商标所注册,有很强的商标意识;二是当时的市场开始看重硅钙板,虽有取代石膏板的倾向,但不强盛,也没有谁在概念上做文章,他林美做了。他收集许多资料,搞了个科研成果的申报,同时也搞了个绿色环保的申报。获得了国家认可。用他自己的话说:国家对我美丽不但发了证,还拨了一笔经费。美不可言啊!当政府对他的企业有所支持,他自己也通过多方努力,其企业品牌在开始扩张时,林美把自己的工厂切合时宜地改为建筑装饰材料公司,生产、销售、科研也都上了一个台阶。 由此,林美无论是向客户介绍还是向上级部门汇报,抑或请媒体写报道,都以产、销、科,特别是以科为卖点,大大地炫耀一番。 这三招中的营销手段上,他借用“美女经济”这一概念,搞了个,“美女营销团队一色的美女,一色的美女公关。当有媒体对他的公司颇有微词,也有市里面的领导打招呼让他注意,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时,他回答得振振有词:“这是品牌时代,品牌时代就要讲究品牌战略。我公司叫美丽,我叫林美,我聘请美女,都有一个。“美,字,这就是品牌统一嘛!这也是非常有利于品牌联想的嘛!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如果大家硬要往歪里想,那只能怪各位的思想和意识有问题,先要检讨自己。至于我们的团队,如果有违法行为,我本人和公司会负起该负的法律责任,大家不必费口舌。” 林美的企业尽管数模远没有天航和飞扬大,但因其言谈举止都太有个性,而经常被媒体抓住说事。媒体一会称呼他为华南虎,一会幽默他是眼镜猴,甚至还有八卦的副刊,根据他的娃娃相,干脆叫他美西源。这样闹来闹去,以致某电视台搞娱乐节目也不时请他去。当然,这电视台也顺便找他拉点赞助。 林美似乎对此乐此不疲。 林美是真正的聪明人。他非常清楚,品牌是靠传播的,传播有两条主要途径,一是广告,二是新闻。广告要投很多钱,而新闻却不需要,且效果比广告好。 林美利用新闻,加上适当的一点广告,其品牌后来居上,差不多可以和强而大的天航、飞扬比肩。 海芸或许知道了林美在这方面的牛气,也或许研究了中国大陆硅钙板产品的成分。此时她为了取得主动权,也为了略微打击一下这头骄傲的眼镜猴,不卑不亢地说:“林总,可我听说,硅钙板在防潮方面的性能并不如你刚才所说。所以,现在的企业纷纷北上,因为北方干燥。 林美是如巨嘴鸟般喜吵闹的动物,为人诡异,能言善辩,他笑着说:“听山口惠子小姐的意思,好像说南方的产品防潮性能不咋的,在技术上过不了关,于是纷纷逃离,往干燥气候的北方奔?” 海芸含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依样款步往前,偏着头表示自己有兴趣听林老板的下文。 林美继续说:,“我不否认,在中国,自身没有什么技术水准,靠机会主义获胜的企业大有其主。但你也必须看到,像我们美丽这样注重科技研发、敢于负责任的企业也同样是不在少数的。我们美丽的研发由我亲自带队。我的专业是化学,我非常清楚,目前很多使用天花的楼房开始转入采用铝扣板、塑胶板,或者铝塑板。我不否认那些板材的轻质和耐用,但我也且。它们的副作用不容小此,我从口口年起炮罚切圳训一种硅钙板和铝塑板可以兼容,特点互补,又环保、又美观,同时隔音效果、防潮效果更好,而且能吸尘、吸湿的产品。我把我这个科研项目暂时取名叫“美字号8口天花”现在已经接近尾声,进入试用阶段。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年底可以国家验收。但是,如果要进行系列的科技实验,我本人精力有限,科研经费也有限,这是我苦恼的地方。我们非常希望有山木这样的国际公司投资参股,甚至控股,共同开发。” 海芸频频点头。她的眼睛并不征询身后的山木,好像自己就是非常内行的专家,也是完全可以作主的老板。 旁边山木一直一言未发,似一条从来就听不到自己尾部响铃的响尾蛇,呆呆地、有点猥琐地跟在后面。队伍中相陪的人员想跟他套近乎,留下好印象,但鉴于他面无表情,加之害怕语言沟通不畅,也就没怎么照顾到他。 直到把整个大楼转完,海芸才把目光越过林美,找到山木,跟上司用日语几里哇啦一通后,大家似乎才意识到刚才是否冷淡了这个半老头。 林美于是说:“你的,感觉的,好不好?呆会的,一起的,到食堂的,密西密西。” 随行人员也都跟着说“密西密西”。 刘英在旁边忍俊不禁。她一笑林总的其子语言,二笑他只知道用“吃”去招待客人。 参观完了美丽公司刚刚兴建的新工厂后,林总便真的把大家带进了食堂。这时刘英悄声对林美说:“林总,真的在这里密西呀?太简单了吧?” 林美严肃地说:“你不知道国外媒体怎么评价咱们中国人吧?大吃大喝,酒肉朋友;再说了,日本人最节给,最讲究和员工一起共餐呢!” 另一侧的郝文艳嘻嘻一笑。她佩服林总,眼睛滑溜溜的,一站一坐都是一个主意。连这用餐,他都花了心思,那么,这投资合作的事说不定真的很有把握趁着周日休息,方勇又开车回了次宜兴,这次去的是宜兴有名的“林海” 方勇来到了林海,来到了他表哥陆剑自陆剑办的野剑动物场。 表哥比方勇大四岁。是一个瘸子。但虽然瘸,却身体健壮。 陆剑在少年时,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因长得有点胖,当地人都叫他胖剑。 其实胖剑瘸,不是脚痛或小儿麻痹症。而是被野猪咬去了半条腿所致。现在行走的那半条腿,是后来装上去的假肢。 胖剑从小生活在山里。方勇刚出生不久,父亲去世了,妈妈每天要到学校上课,抚养一个都困难,更是无暇顾及两个儿子,便将大儿子陆剑寄养到林海这,名为跟着外婆,其实由舅舅照看。谁知,从野性十足的陆剑喜欢上了大山,加之,舅舅的儿子在一次瘦瘦流行之前突然死去,从此陆剑便成了舅舅的过继儿子,妈妈虽然在节假日经常去看他,但久而久之因过继的缘故而淡化了跟表哥的往来。 胖剑从小喜欢大自然,嗜好《地理》和《国家地理》读本。高中毕业后,在猎手舅舅的支持下,筹建了一个动物场。 林海森林茂盛,动物繁多。除了常见的野兔、山鸡、獐子、黄鼠狼外,还有凶猛的豹子、野猪和庞然大物的森蟒。 胖剑饲养野生动物,首先纯粹是基于爱好,但后来不知是看了什么书籍还是跟苗青辅结交后受到了什么启发,总之,他开始将动物的习性和人性进行比较,也就是说,他想从兽身上找到人性,从人身上找到兽性。从而,他开始着迷这一研究,也就是他自己说的事业。 为了更充分地了解和观察动物,在母野猪生了一窝小崽子后,他通夜睡在野猪窝旁边的一个毫无安全设置的临时窝棚里。可一天深夜不知母野猪是受了雷声的惊扰,还是闻到了另外的天敌的气味,抑或是处在新的发情周期,它发怒发狂,掀翻了胖剑所住的草棚,并将胖剑的一只脚往死里乱啃。 而那正是方勇去山里看表哥时发生的事。那晚,方勇正跟表哥在动物场,但睡的是安全的地方。表哥去跟野猪同居的时候,方勇提醒过表哥,但表哥一笑了之,还大大咧咧地说:“没事,野兽是我的兄弟,我跟他们可以同床共枕。”那晚,方勇被表哥的嚎叫声惊醒,当拿着铁棍赶到时,表哥的一只脚已经被野猪啃烂了。 方勇用铁棍将那畜生打跑,救下了表哥。 让方勇哭笑不得的是,在卫生院醒过来的表哥,第一句话就是:“野猪呢?” 方勇朝桌上的鸡汤努努嘴说:“杀了。熬成汤给你补身子。” 胖剑差点昏倒,情急之下身子想撑起来,可一撑,脚钻心般的痛。 方勇才笑着说:“哥,那畜生在家里面壁思过呢!你就放心养你的伤吧!”然后端起盛鸡汤的碗,说:“你闻闻,是鸡汤还是野猪肉汤。 “鸡汤,什么鸡?”表哥又警觉起来。 方勇首先还没回过神来,但一会儿后明白了,说:“不是你养的野鸡。我们不会动你的宝贝。这是舅妈家里养的黑母鸡 方勇想着多年前和表哥的这段对话,在车子停在动物场门前的地坪里的时候,他笑着走下车。 方勇眼前一亮,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楼房一样高的围墙以及围墙旁边的一栋现代化的科研楼。围墙外围的颜色是淡红色的,但红色底色的上面装饰了许多动物图像,有狮子,有斑马。有长颈鹿,还有黑猩猩,当然也有老虎;科研楼的颜色是纯白色,虽然只有两层,但在这大山里,非常醒目,看着也非常舒服。 说老实话,方勇也喜欢围墙上的那些动物,但他又知道表哥的动物场内不可能有这些。于是对前来迎接的几个打趣道:“哥,这里不是非洲草原,哪有你墙上那些动物呀。你这画的是镇场之符吧?。 动物场的场长助理兼胖剑的生活助理(老婆)说:“方勇,听说你当总裁了,是不是考虑给我们动物场投点资,支持你哥的事业呀?那样我们就可以从非洲引进狮子和斑马了。 方勇笑着回答嫂子说:”我那公司不值一提”然后也不解释,问起嫂子的其他事情来。方勇知道,表哥的这个老婆,也是野性十足的,文化不高,但人善良。 说来她跟表哥结缘,还有一段故事呢。 十年前表哥听说县城来了个马戏团,马戏团里有很多动物,也有技巧了得的动物驯养师。表哥便专程去寻访,因为他太想获得驯养动物的技巧。表哥到马戏团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马戏团里的老虎、猴子和大蟒,并认识了驯养师。驯养师是一老头,但老头带有的众徒弟中,有一女孩。女孩长得有点黑,但也标致。表哥喜欢上了。 和动物打交道的男女都应该是带动物性的。表哥就是,那个女孩也是。表哥打上女孩的主意后,就直截了当说要她。女孩呢?跟着师父闯荡可能难得碰到这么动物性的男人,更难得碰到这么喜欢动物,能把非洲、澳洲、美洲动物如数家珍的男子,于是,便也以动物般的速度和表哥交媾了;另外,这个生长在云南边陲的女孩对林海的山水、气候情有独钟,不要任何媒介和结婚的形式,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和一个亲吻,便嫁给了表哥。当然,表哥虽然野性不改,但还是让大舅主持,出钱请了马戏团的师父吃了一桌,也算是明媒正娶。不过,论年纪,驯兽嫂子比方勇这个小小叔子还几岁,但平下里写信和打电话,方勇还是嫂子长嫂子短的。但奇怪的是,哥嫂结婚十年,两个最有动物性的人竟然还是结婚时的那两个人,没有添丁续子。现在哥带着大舅的一个远房亲戚做员工。整个动物场就三个人。 三个人把方勇领进科研楼后,大哥胖剑在弟弟一坐下来后就说:,“方勇,你这次来得正好,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是一个实验。” 方勇对表哥的实验总是感兴趣。他端着嫂嫂递过来的滚滚浓茶,跟着表哥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空间很大,正中有一个大笼,笼子里关着一头庞然大物,见有人来,喉管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方勇一震,想不到表哥这里还有这么个大家伙。他紧张加兴奋地抬头呼吸一大口气。抬头的当儿,他看见了玻璃罩着之外的蓝天白云,感觉自己此时离云彩很近,离世间万物都没有距离。 方勇说,这是老虎。 表哥说,不是,这是虎豹,但它的父亲是虎,是虎和豹之间的爱情结晶。方勇拢前,笼中的虎豹约有一米高,两米长,全身花纹是豹样,但身形和头部是虎型,看起来特别威猛和有虎气,四肢也特别的神武,那双眼睛虽然没有老虎的大,但又有着虎的深沉。 表哥从栅栏似的笼缝中鼻出手去,拍了虎豹一下,还顺手摸了摸它的背,虎豹乖乖地靠着胖剑,眼睛闭了闭,似乎很享受。 方勇说:哥,这不是豹子吧?豹子哪有这么大的个子? 表哥说,我刚才不是说要你来看我的实验吗?这就是。我将云豹母豹和华南虎进行杂交,取得了成功,产生了这个品种这个庞然大物。我告诉你,目前全世界就我这里成功了,就我这帽子最大,最威武。我叫它虎豹,名字叫猛子。 表哥说起他的豹子,兴致特别的高。在边走边介绍中,继续道:这是一头母豹。要是雄豹,体型会更大,那就看不出是老虎还是豹子了。这头母豹很喜欢我,对你嫂子却有点凶。你是知道同性排斥、异性相吸的道理的。我对母豹有吸引力。你不信,待会你嫂子近前,就会看见它发出既像老虎的吼吼声,又似豹子的嘶嘶声。 总之,它除了不会说“讨厌,你走开你好,我喜欢你。的人话外,其他地方极通人性!( 二百二十五.竞争 之。www.23us.com 它除了不会说“讨厌,你击开你好。 我喜的人话外。 其他地方极通人性。 如果我也搞个马戏团。 我能带着它去表演,因为我要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我要它做什么动作它就做什么动作。 因此。 我说这是一头很有人性的猛子。 你注意我的话,是很有人性。 不是很通人性。 通人性是懂人话,有人性是指有人的思想和灵魂。 举例说明吧。 我的左脚是假的,是野猪留给我的人生纪念,但这猛子似乎知道,我每次带着它嬉戏。 它假装攻击我的时候,从不对着我的左脚进攻。 有一次我跟它比赛一起爬树。 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 它还用爪子按摩我的左脚呢。 你说这么一只畜生,不是有人性吗?既然有人性,你为什么还要把它关在笼子里呢?方勇说。 哥哥瞪着眼睛看弟弟,然后回答说:不是有人性就不能关的。 其实,你应该明白。 人是最坏的动物人有天生的杀戮和残忍,具备灭绝一切其他物种的嗜好和本领。 它可以破坏任何自然。 它总是战争的制造者。 我动物场除了它,还有兔子、黄鼠狼、野猪和猴子,如果我把它放出去了。 它就会将其他弱小动物统统灭绝。 你应该知道。 云豹这畜生是自己的伴侣都要杀的。 自己生的崽子一碰上被人发现,都可以弃之不管的。 因此,这么一头畜生,只有我跟它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开放,我不在。 就得关起来。 事实上,它的人性也只有和我通,也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抑制它的兽性,而展示和我平等的人性。 你知道吗?对了。 苗青辅应该告诉你了。 人其实也是有笼子的,要是没有笼子,人就跟野兽没有区别。 只不过,关住人的笼子是法律和道德罢了。 没有法律和道德。 人也许除了灭绝了其他所有的动物外,还将自己灭绝了自己。 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这没错。 就比如我被野猪攻击的时候,你来救我。 你为什么救我?因为我是你兄长,我的母亲和你的母亲是同一个人,我们之间有超乎常情的感情。 这是其一。 其二是,即便你不是我弟弟。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你也会救我。 因为我们都是人,既然是人。 不能在被其他动物攻击的时候,而见死不救。 这是人之常情。 是人善的一面。 但人的心中还有许多恶。 假如那天晚上我被野猪攻击时,你正恨我。 此前我弓起过你的厌恶,或者说,我的存在将会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和工作。 又恰好那个时候法律和道德放假三天,声称这三天你可以做任何事情,那么。 这个,时候。 你还会救我吗?绝不!你巴不得我死在野猪的嘴里,你巴不得我快快消失在这个世界。 老弟,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假如,我说的是在法律和道德约束下的话。 哈哈。 你在学校的书比我多,你完全可以去体会和感受到我所说的这些话的深刻含义。 好了,看下一步。 你跟我来。 我带你去看那只攻击我的野猪。 它现在已步入毫素之年,在我的抚养和照顾下。 将在这里养老送终。 你不知道。 它在我这里功勋卓著。 生育了?口只小野猪,要是我知道它的生日的话。 我将每年为它举行盛大的生日宴。 方勇在跟着哥哥慢慢步行的时候,开玩笑说:哥,你就将它咬你的那天作为它的生日吧,每年的那天替它举行生日宴会。 哥哥脚步停下来,让右脚支撑着身子。 左脚微微扒开着作为附庸,左手放在左脚的膝盖上。 仿佛这样很舒服。 哥哥笑着说:方勇你有时候的主意很经典。 这个就是。 那就这么定了。 今年已经过了。 明年假如这头野猪还健在的话,我将邀请你一起来举行盛大生日宴。 方勇乐了。 哈哈大笑,说:哥。 我看是你大难不死庆功宴,而不是它的生日宴。 你每年举行这样的庆功宴,其实。 就是以你的阴险来讥笑那头老家伙,你仿佛说:看。 老家伙,你没咬死我,我现在还关着你,你还得替我生儿育女,我要你生你就生。 我想你死你就死。 已经走到野猪林了。 哥哥胖剑停下来。 对弟弟说:我这动物场。 野猪最多,因为野猪出售收入高,可以弥补我对其他动物研究时所支出的大笔费用。 方勇看,这所谓的野猪林。 也就是整个场所中的一个最大的小场。 小场里,有树有茅草,有红著、白薯。 也有南瓜。 据说。 野猪最喜欢用它的长嘴翻拱红薯。 哥哥又往前走。 把方勇带到一个茅草窝前,指着地上说,看,那老家伙。 黑家伙,浑身的皮子都没有光泽了。 很老了,不久于世了。 此时,它正在闭目养神地休息,它儿女绕膝。 过着颐养天年的幸福生活,我就叫它“老大的幸福方勇偏头往茅草旁的一根松树后面看。 果然看到一头黑野猪。 很惬意地睡在地上,嘴巴在不停地咀嚼。 嘴角流着白色的涎水,眼神已经黯淡无光。 眼角结满了眼屎。 那情形,得让人怜悯,但确实又幸福得像苏格拉底说的,痛苦快乐的是猪。 中的那头猪。 方勇看着,仍然笑着说:哥,我觉得它还是在面壁思过。 你想啊。 因为它攻击了主人,一生都内疚,一生都对不起你,也因为此。 它才努力生产,而成为你野猪林的产妇冠军。 你说是不是?哥哥胖剑说:你这个家伙。 也许是吧。 谈话的时间很容易消磨时光。 方勇惦记着公司里的许多事情。 这时看看天,又看看表,想起了苗青辅,于是指着眼前的景物说:这里翻新都是费总投资的吗?花了多少钱?哥哥说:有一半是他投资的。 他那年带着同学到我这里之后,就说过,要帮助我建一叮,大的动物场。 他说。 他喜欢动物,也研究动物。 但它脱离不了喧嚣的城市生活,因此要我搞基地,他来收集案例。 什么案例?做过营销的,对案例二字很敏感,方勇急忙问。 哥哥说:我们三人之间不是有过一个“最终理想”的梦想么?其实。 我们这个”最终理想”小还不就是研究人和动物的生存关系。 人和动物之间的共同性和差异性关系。 从这研究出的结果之中,我们去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获得成功人生。 你我知道,人是环境的动物小但动物呢?告诉你,一样如此。 因此。 我现在直接研究动物。 寻找科学依据,苗青辅就直接钻在人堆里去研究人的动物性。 你当然也配合你们费总完成案例的收集。 苗青辅告诉我。 他收集的案例已经不少,他也发现一个近似于真理的东西。 那就是,人的动物性更恶劣,更卑鄙小更张扬更有恃无恐。 方勇心说,是的,他苗青辅自己就在用自己做实验,他自己就是一个更恶劣、更卑鄙的主。 但方勇不说,他要撇开话题。 他突然想起哥哥曾说要将自己的研究课题著述书籍的事,于是问:哥你说的书写了吗?哥说:开始写了,但还没有完成。 这是一个重大的课题,或许需要一生来研究。 来著述,才能完成。 又说:到时完成了,你别忘了帮我联系出版社。 方勇最后一次抬腕看表,回答说,好的。 哥。 然后作离开山里的准备。 嫂妓比哥哥小十二岁。 他俩都属猪。 和哥嫂告辞时,方勇坏坏地笑着对他俩道:你那只老野猪生了7口个崽。 而你俩也应该生一两头吧!周一有老虎都赶不动的部门例会。 因此在周日的晚上,方勇即便深夜也赶回了惠泉。 这一周的例会,除了总结上一周的工作。 布置这一周的任务外。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必须跟大家阐明。 那就是:方勇在离开公司的这两天,了解到营销员中产生摩擦。 搞鹤蚌相争。 鹃蚌相争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也是公司内部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因为往往这样。 渣翁就会得利。 渔翁是谁?谁是淡翁?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十几个营销员。 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其团队成员在习惯的动物组员中。 比麓狗少,比狮子多。 刚好和狼不相上下。 那么,这些狼崽子们的近况如何呢?季胖子言:“苏州那边上周去了一趟,上周五陈曦路去苏州办事,也顺便去瞧了一下,但没见到甲方,只和乙方的工程师聊了一下。 这是市税务局的办公楼。 大概有差不多二万个平方的业务,是我以前一个)地板砖的客户介绍的。 工地的竞争对手有美丽、长江和其他几个小公司。 他们的报价是多少我暂时不知道,但我们这边陈曦路让我报五十八。 我看低了点。 但我报了。” 方勇听这样的会议简撕良来精神,也振奋人心。 指导着说:“不低了。 现在经济不景气。 几家公司竞争激烈,你不能报得太高。 公司今年任务重。 为了占领市场,只要不低于四十八元,都可以考虑。” 方勇问还有没有,季胖子说没有了。 方勇又强调说:”陈曦路的任务重,压力大。 他的想法必是以价格取胜多拿几个单。 毕竟人家美丽公司一色的美女,天航也非常讨嫌。 这样,你这一周就不要搞其他的了,专门盯死这个!样板送的是哪几个,花色?。 “满天星、毛毛虫季胖子答。 方勇说:”把我们所有的样品都送齐。 在周三的时候。 我陪你去一下。 你把甲方的税官约上。 他美丽有美女。 我飞扬也有小曼,到时,你跟我们一起去!”那边叶曼蕴哦了一声。 似乎对动不动把她充当公关小姐有意见,但是自己有对师父的话从来言听计从的习惯。 此时当然也不能反对。 便无奈地哦了一声。 方勇不管小曼的脸色变化扫一下每个队员的脸后说:“抓紧时间。 下一个这次新招来的也参加了公司的拓展练的小向站起来说:“开发区工地,是。 是我发现的。 我去,去了两次没有送成资料小罗前天抢。 抢料漾了。 说敌叮一单就是他的了,凭什么。 凭什么。 ,小向是刚毕业的大专生比较内向,不擅言谈,说话时因激动。 有点打突。 小向激动的原因显然是有人抢了他的单。 而这个抢单的事就正是方勇掌握的鹤蚌相争的情况。 现在大家主动说出来。 他很满意。 但是。 发生抢单的事,他又很生气。 他示意小向坐下,问:“划分给你的是哪块片区?”“惠山。 包括沌口的惠山经济开发区方勇把头转向小罗:“划分给你的是哪坎片区?”小罗争辩说:”虽然是北塘。 但小向不是进不了对方的门嘛。 这不,我一次就送达了,对方还接受了样板。” 方勇伸手在小罗肩上一拍。 说:“你行啊!小罗!”但突然把笔记本往桌上一丢小大声说:“可你知不知道?这是小向的第一张单!第一张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处女!处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像生命一样重要!你抢他的处女单,不就是强奸他吗?你是老营销员。 是营销部一成立就加盟的元老,这些刚来的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有责任帮助他们,而不是欺负他们!你为什么不帮助帮助小小向。 看他两次进不了门是哪里出了差错,帮他分析分析,或者带着他亲自跑一趟。 这样互相帮助。 团结友好,多好啊!单做成了小向也会感谢你的呀,对不对?一句感谢比你抢一笔提成要舒服得多。 你知道不?何况你这样抢单。 公司就能给你提成吗?除非我糊涂了!”方勇教小罗的声音首先很大。 后来慢慢弱化。 但即便弱化了,份量还是落地有声。 方勇又对所有人说:“在社会上生存是有游戏规则的。 所有的规则是不能打破,最起码也是不能轻易打破的。 动物有动物的地盘和领地。 我们做营销的也有我们的地域和领地。 在公司与公司之间,说白了,争的就是地盘。 可我们公司内部营销员与营销员之间,那就不能争地盘。 只能互相借力,互相帮助。 除非我们觉得这个单业务量特别大,需要另外队员的参与,或者小这笔业务的客户中有你同学、朋友小亲戚。 由你出面的话。 要节省开支,要少走弯路,这样,你才可以切入。 但这些。 都要根据情况,由公司来安排。 由我来调配,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要不,就一切都乱套,就没有游戏规则可言了!因此,大家务必记住我说的话说完,方勇对小向和小罗说:“下午两点半,你们两个带我一起去惠山工地看看既而,又半命令式地对小罗说:“你。 小罗,是兄长,是他们的大罗,未来的罗文,“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中国罗文,就该现在做出兄长的样子。 把手伸出来,和小向握手。 单做成了,小向单独请你的客。 即便他不请,我请!”小向这时笑了,说:“我当然请。 小罗虽然不是很自愿。 但还是伸出了手。 而小向早就友好地接过了。 方勇问:“单妾大,几率平方?”“三千。 小向和小罗异口同声。 “三千,作六十块一平方计,一十八万。 有三千六百块提成。 我作主小向你六百块用来请客。 对了,我再强调一点,一万平米以下的小单。 价格每平方不能低于六十块。” 会议继续进行。 媒体城的单复杂,叶曼蕴准备向大家报告时,方勇打断道:“这个单就莫说了,待会开完会我和你去工地。 你现在谈谈江夏的那个单吧。” 叶曼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说:“这个工地距离市内有点远,有好几个竞争对手。 不过。 几个竞争对手都是小蚂蚁,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纳闷的是。 一个,农业园基地的建筑工地。 单天花吊顶业务量有五六万个,平方。 房子都已经封顶两个月了。 一个样板房都没有建。 奇了怪了!”方勇含笑,给大家解释说:“不是奇了怪,而是你不知内情。 再说。 选定什么天花,就一定要建样板房吗?不一定的。 主要的是,这个工程是主管农业的副省长亲自抓的。 虽然他快退休了,但德高望重,亲自坐阵当甲方代表。 天航和美丽都送过样板。 都被副省长一个个打下阵来。 天航集团麾下收购的几个厂中,有国营企业的影子。 老板欧阳鑫又是大股东,国营性质的架构还保留很多,比如有党委领导。 因此,他们以为副省长亲自抓的项目。 揽下这笔业务是十拿九稳的,就没怎么重视。 “一天。 集团董事长李梦晴,还有惠泉公司总经理丁奇带着营销人员去送样板。 副省长问“三农是什么?”“谁是李昌平?”营销员和他们的董事长回答了两农。 但还有一农怎么也想不出来。 李昌平是谁更是想了半天也没回答出!”() 二百二十六. 接触 ;,小时开会,十分钟处理几件小事六九点四十分。www.23us.com 他上了车,副驾驶室坐着叶曼蕴。 今天是去工地,叶曼蕴没有穿裙子,上身白衬衣,下身牛仔裤。 但如今的牛仔裤装扮,已经融入了时尚元素,再也不是方勇刚见到的那个。 马尾巴的叶曼蕴了。 坐车也是工作。 在车上,方勇找小曼了解情况。 方勇了解的第一个小情况是一他说,小曼我刚才好像听你们中的哪个人说看见郝文艳出现在新体育中心工地,拿的是美丽资料,有这回事?小曼说。 干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资料摆在甲方总工的办公室,资料上面有名片,名片的头衔清清楚楚地写着:惠泉美丽建筑装饰材料有限公司营销部副经理郝文艳。 方勇面无表情地哦了几声,算是回应。 眼睛一直盯着路面。 此时上路的车辆是似雨后的蚯蚓出孔的高峰时段。 路况有点复杂。 当得到叶曼蕴肯定的回答后,他的心情也复杂起来。 路遇红灯时,方勇突然又问小那你说都文艳榨熊还是不棕熊?什么棕熊不榨熊?小曼一下没明白过来。 莫名地看着师父。 就是笨不笨嘛。 我倒觉得你这些天榨熊了,方勇说。 笨。 郝文艳笨。 我也笨。 小曼半认真。 半自嘲地说。 为什么?好端端的集团哥总裁的助理不做,去做什么美丽的营销部管理,且还是副经理,每天晒太阳,晒得黑不溜秋的。 这样已不是榨熊,而是黑熊了。 嘿嘿。 方勇继续说:你觉不觉得有点蹊跷?蹊跷?有,对,有!小曼沉思起来:那么说,郝文艳是被苗总逼走的,苗总对她性骚扰?方勇说,说什么呢!小曼说。 我想起来了,其实文艳跳槽的踪迹早就有了!前几天晚上我去买衣服,想找文艳帮我参谋。 文艳不是会穿衣打扮嘛。 那天她向我透露,说想去宜昌散散心,她最近很烦。 方勇说。 也许是美丽的美女多。 他想入美女窝吧。 说着,车子差不多就到了工地。 但方勇把车停靠路边时,并没有想下车的意思,也没有吩咐小曼下车。 小曼平时都是听了吩咐才下车的。 如此。 她也就坐着没动。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不远处的那栋媒体城大楼。 那是建成后将成为惠泉拥有最大裙楼的一座城堡!现在,即将封顶。 大楼的全身还绑满脚手架,除了它庞大的身躯外,外壳没有半点美观可言,如同一个立在草原上的巨型白蚁窝。 方勇情不自禁地呼吸了一大口气。 这栋楼蕴藏着他们的梦想,也折磨着他们的生命。 感觉这近一个月来,为它欢,为它痛;为它喜,为它忧;为它劳神费力,为它茶饭不思。 有太多的梦想和现实,又有太多的无奈和快乐。 要是再过一月,一切都见分晓。 一月后。 成与败,功与名。 一切都将明朗。 成,日后路过此地会无限骄傲和神往;败。 路过时,不,只要谈起,就会无颜以对,黯然神伤。 面对未知,面对未知前的惶恐,人们总是说,时间能解决一切。 但方勇说,时间能折磨一切!解决一切仅需一月,但现在折磨人却如同一个世纪!也许,人在世上,本就是处处受折磨的。 如此便痛苦多于快乐。 由此,苏格拉底都说:“痛苦的是人,快乐的是猪可也有人说:“痛并快乐着”。 苏格拉底是悲观主义者,因此,他自己死得很惨烈,实现了他的悲壮。 这说“痛并快乐着。 的,是现代人,乐观主义者。 他或许生活得很幸福。 那么,我方勇是幸福的么?还是痛苦的呢?方勇坐驾驶室,握着方向盘,那一刻。 抬头凝思,心中经历了一阵澎湃的起伏后,才摇了摇头,用手捶了捶方向盘,回到现实中来,声音清爽地又问起了小曼的工作:“钱芳菲那里情况怎么样?教她女儿的事敲定了吗?”“敲定了。 小曼高兴地说,“周六和周日上课,每次两个时。 三十块钱一个小时。 上周末已上了两节。” “那你单独去过她家了?。 “对“那你认为,你的那个突破口能实现吗?”方勇充满着期待。 “不仅能实现,而且小曼突然想起钱芳菲跟她说过要请方勇吃饭的事来,于是说:“而且你师父也能起很大的作用。 因为她跟我说。 要请你吃饭,日期由我们定。 你看,是不是说明她对你救羊羊一直心存感激。 如此一来,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和功夫又说:“我看到了他们的合影,羊羊和她的外公站在一起。 我有预感,咱们的目标应该可以达成。 而且会提前达成说着。 对师父莞尔一笑。 方勇看到了小曼妩媚的笑。 似乎感觉到了媒体城这张单的胜利。 他两眼盯着前方,似是憧憬未来。 他突然动桑塔纳,说:“不去工地了。 我们去找郝文艳”。 千六注栋七层的办公楼前时,方勇对小曼说!“据我的引吧凭郝文艳的资历,她不会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她有可能成为林美的助手。 再次成为老总助理,不过,不再是副总的助理。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办公室。 你去找她,就说楼下有一个开北京现代车的找她。 不要当其他人的面说我的名字。 那些人,即便不认识我。 也都掌握着我的名字。” 小曼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回过头来说:“那她们也可能认识我呀。” “你不同。 你是女的。 美丽除了搞工程安装的外。 对,还有林美和他的几个兄弟,其他都是女人,典型的女人国,男的去了,会引起注意,目标大。” 小曼点头,噗噗笑,口里说美丽真有趣,你方总也有趣,便上楼去了。 一会儿小曼和郝文艳两个,嫂婷地出来了。 在方勇的眼中,都文艳的步伐优雅,当然也职业;小曼步子凌乱一些,也少一些职业气,但阳光。 从年龄上看,郝文艳进入熟女的行列小曼则还在青春美少女份内。 小曼拉开车门的时候,主动让郝文艳坐副驾驶室,自己再拉开车门坐到了后面。 一落座,方勇动车子。 郝文艳喊道:“喂。 方总。 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你要拉我去哪里?”方勇笑着说:“我们的美女助理到哪里都是大忙人。 突然消失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是怎么辞职啦?老康总批准的还是苗总批准的?”车子转个。 弯后,又说:“放心,我不劫色,我只是把车停弯角一点,免得你公司的人看见。” 郝文艳叹了口气说:“方总,别怨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作为朋友,我是想告诉你。 但有些事我不想说。 我现在只问你,找我贵干?”“没有。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又改回以前的叫法,叫我方总了?”方勇一下子也不知道要问郝文艳什么,便顾左右而言他或没话找话。 郝文艳笑着说:“我这是打提前量,算是未雨绸缪吧不用愁。 女人都是感性的。 你主动点,山口惠子小姐心一软,在她董事长面前好话一说,不就成功了吗?”但说到这里,都文艳突然停住。 纳闷着说:“但这一次,你怎么晚了步子,让美丽抢在前面了?”“什么抢在前面了?哦,我正要问你呢,你们公司今天打扫得这么干净,大门口还铺上了红地毯,摆上了鲜花,迎接国王还是猴王?”“我不正说着嘛,你这次为什么晚了一步,让美丽得路了?告诉你。 美丽昨天已经迎接了日本山木株式会社的董事长代表和他的中国董秘前来考察!山口惠子小姐,不小海芸小姐。 没有告诉你吗?”“什么什么?”方勇大叫起来,“山木横式会社?董事长代表?董秘?山口惠子?海芸?来小考察?!”方勇的眼睛立时睁大得如一只大角鹃,犀利而吓人。 郝文艳倒像是随时可能被大角鹃叼走的野兔了,上身退靠在车身上。 颤巍巍地说:“是呀,是呀你这是怎么了?”方勇意识到自己因激动而失态。 恢复回原状后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送你到公司门口。 我没有什么事情了。 好久没看见你,聊聊,聊聊。” 还嘻嘻地笑了笑。 但他此时的笑,连后座的叶曼蕴都看出来了。 勉强而苦涩。 回来,方勇拒绝了小向的请客。 开车直接去了宾馆。 小向感谢经理的调解和帮助,当然也感谢小罗。 下午一行人去到工地。 对方本是小工地,见经理亲自开车来。 当即和康涯签了合同。 虽然三千个平方,是小单一张。 但小向还是乐得像猴子捡了姜。 小向请客自然是小餐馆和大排档那种,花个几十块钱,能喝好吃饱,很过瘾。 方勇虽然愿意,但有时又顾忌身份。 不过,这一次,他是不得不火赶往惠泉宾馆。 他要尽快见到海芸。 他坐在一楼大厅,专等着海芸的出现。 海芸住惠泉宾馆是郝文艳提供的信息,郝文艳还要到了海芸的房间号。 而且通过短信,方勇还知道,海芸和他的日本同事,还在美丽公司。 今天仍然在享受中国企业食堂的晚餐。 趁等人之机,方勇给陈曦路打了个电话。 他告诉陈曦路,已经找到了海芸,约定今晚见面。 方勇坐在沙上,从六点到七点半,将报架上的报纸从《惠泉周报》看到《惠泉商业报》,再看到《惠泉早报》,坐了整整九十分钟,海芸几个终于出现了。 但他这个时候,还只能将报纸挡住自己。 等他们上楼进了房间后,才能打电话给海芸。 坐在咖啡厅,他不紧不慢地要了份套餐,然后通过内线把电话拨进了海芸的房间。 今天,方勇点的套餐是最贵的,他另外还点了整整一壶咖啡。 倒不是要在海芸面前摆阔,而是只想无声的告诉海芸:我方勇不仅只知奋斗,而且也懂得生活。 海芸坐下来,方勇的二二请便是!“黄汉众个家伙演的是哪出戏。 你好像没事真的没事吗?”方勇本想说“黄汉绑架”这个词。 但揣摩一下后觉得海芸似乎跟他们是愉快的合作,而不是绑架那样严重加痛苦的东西。 果然,海芸轻松地说:”没事,一点误会。 黄汉还是不错的。” 其实,海芸不知道,黄汉和洪帆以及洪帆的女友三个,此时又进了看守所,上次将他们送进拘留所的是朱能成,这次是刘英。 “哦,那就好方勇话里虽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想着那不太明白的事:黄汉也不是美丽的人,怎么就把海芸这根线拉给了林美呢?方勇还想问,海芸却抢先说出了她见方勇的第一句话:“方勇。 恭喜你开创出了今天的局面”小方勇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想想,哎,这哪跟哪,就免了向她炫耀吧,反正她并不重视你。 如此,反而一本正经地说:“你可是国际公司的董秘,别嬉皮笑脸的。” 方勇其实很想把话说得轻松,但不知何故,话说出来后,却有点正统的压抑。 海芸刚刚七楼后已经换成了现在的连衣裙,蓝色黄线条的,和白天在美丽公司穿的职业套裙风格迥异。 她坐下来后。 看方勇放着筷子没有将饭吃完,便拿起条盘里他弃之没用的叉子,钉一块蔬蔡放在嘴里,夸张地说:“嗯,味道不错!”方勇想起她晚上吃食堂,便说:“食堂的味道更中国,应该更不错。” “哪里,他们做得中不中。 洋不洋的。 我不喜欢海芸甩着头说。 方勇一眼撇去,海芸的秀像上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亮丽。 或者说更柔顺。 “那你一定没有吃饱。 让服务员送一份牛排来方勇说着,把头伸出卡座挡板。 做了一个手势。 服务员过来后,海芸既对方勇也对服务员说:“我如今不那么喜欢牛排了。 我就喜欢中国菜。 来一份外婆菜吧!有没有?。 海芸叫的外婆菜很快就上来了。 两个人于是自顾自吃饭,竟然有三分钟的沉咒好不容易等一天过去,方勇在见到海芸的第二天晚上,终于收到了海芸写给他的信。 海芸在信中说:方弘近好!先原谅我不能促使你公司获得山木殊式会社的投资一而这。 也是我今天给你写信的主题和目的。 但山木公司为了例行公事。 会安排去飞扬考察,这也使你好交差。 我无奈地告诉你,当然也是明确地告诉不要做徒劳的事,飞扬这次没有希望。 不过,我想。 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古话说的,祸兮福所倚。 福兮祸所伏,在某方面失去了的,或许其他方面就能得到;在某方面得到了的,或许其他方面就会失去。 而这件事。 你没有获得,不一定就是遗憾,也不一定就是失去。 当然,这本就不是祸,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方勇踱步着,他的身影映在月色下,同时也被依稀的灯光投射。 影子晃晃悠悠,又似巍然挺立。 这影子和他的思绪一致。 他来到了中间那排最大的树下。 那棵熟悉的樱花树,虽然黑夜里看不出叶的苍绿,但能现花的艳丽。 可这是幻觉。 自己独立地站在树下,闻着花香,也感觉接近尾声的花在像春雨一般飘落。 感叹人似花,花如人,花随人意,人似花落……方勇喊上武教授,到惠河饭店请客,也让武教授把孔局长叫上。 其实,官场的人即便是贪。 也不是随叫随到的。 何况很多官员顾忌这明目张胆的吃喝玩乐;更何况,武教投和孔局长都是比较清廉的人。 是非常反感为官贪吃贪拿、嫖赌逍遥的。 吃饭请不到,那就再次登门拜访。 方勇本不太愿打扰。 方勇于是先去电话,征得老师同意后便带着他去政府办公楼。 上政府办公大楼前,坐下来言归正传时。 武教授说:“如果你们公司的产品确实过硬,价格又合理,就没有理由不去你们那里考察。 清明节是不能去的了,初步定在五一我看没有问题。 孔局长也基本肯了。” 方勇心里踏实了。 武教授拉着方勇的胳膊,神秘地说:“方勇,你前几天送给我的意见书都给谁看了,没有给董局长吧?”方勇摇头:“没有,只给您一份,是给您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看行不行的“行,方案很好,尤其是里面的功能创意和花色创意。 我非常认同。 想必孔局长也会认同。 因此我对你们有信心。 但这方案你们亲自送给孔局长,我不做传声筒,也不当邮递员!” 二百二十七. 光盘 清明节暂时不去省城后,甄远定要方勇喊卜武教接讥制芯沁饭店请客,也让武教投把孔局长叫上。www.23us.com 其实,官场的人即便是贪,也不是随叫随到的。 何况很多官员顾忌这明目张胆的吃喝玩乐;更何况,武教投和孔局长都是比较清廉的人,是非常反感为官贪吃贪拿、嫖赌逍遥的。 吃饭请不到,那就再次登门拜访。 方勇本不太愿打扰。 无奈甄远一定要拜访,方勇于是先去电话小征得老师同意后便带着他去政府办公楼。 按甄远的意思,拜访要到家里去,方勇坚决反对。 方勇知道,师娘是作家,最反感不是朋友的人到家里去烦扰他们。 上政府办公大楼前,甄远没跟方勇招呼,掏出来临时从商场买的一条极品黄鹤楼送给武教投。 可即使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掏出来送给武教授,武教授都手一挥,让其拿走。 甄远准备重复,方勇了解老师的秉性,赶紧拿着烟塞进了甄远的大公文包。 甄远怔怔地看着方勇。 见客人的礼物收起了,武教授才说:“甄远,方勇,我帮你,是出于师生感情的帮你,也是不违反原则的帮你。 但如果牵涉到金钱、礼物、美色,那就玷污你老师了,老师也就生气了。 请你们务必记住,下不为例。” 甄远尴尬地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 方勇也不断地“嗯嗯。 地回应着。 坐下来言归正传时,武教授说:“如果你们公司的产品确实过硬,价格又合理,就没有理冉不去你们那里考察。 清明节是不能去的了,初步定在五一我看没有问题。 孔局长也基本肯了。” 方勇和甄远对换下眼神,他们心里踏实了。 但武教授突然提出:“方勇。 我要跟你单独聊聊。” 说着去看甄远。 甄远看了方勇一眼,又看了武教授一眼,便知趣地打开门出去了。 甄远冉去后,武教授拉着方勇的胳膊,神秘地说:,“方勇,你前几天送给我的意见书都给谁看了,没有给董局长吧?。 方勇摇头:“没有,只给您一份,是给您看看,帮我参谋参谋,看行不行的老师说:“行,方案很好,尤其是里面的功能创意和花色创意。 我非常认同。 想必孔局长也会认同。 因此我对你们有信心。 但这方案你们亲自送给孔局长,我不做传声筒,也不当邮递员。” 说着。 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方案递给方勇,又说:“我建议你不要送给董局长。 董局长跟天航公司关系特别好,上次局办公大楼建设,天花就是天航供货的。 天航的产品倒是没问题,但是最后审核时现价格特别高。 本来这件事是要调查的,后来因有人保护,事情不了了之。 因此,这一次。 你们务必小心。 千万不要将这有创意的标书我看,你这就相当于标书。 千万不要将这标书提前给董局长。 给了,保不准这创意就成*人家公司的了。 商场如战场啊,名堂多啊,你要做好保密工作。” 方勇感激地点头。 武教投又说:,“问题是。 董局长管基建,你们公司就有点危险,方案再好,有人也会搞鬼。 孔局长这人又老实,掐不住董。” 说到这里,老师又条件反射地摸头,然后表现得很不在意,且含糊其辞地说:,“要是有确凿的证据,将他扳倒小那就好办了。 监察局和市纪委一直在注意他方勇没有作声,他在思考。 “好了,我还有事,你去吧。 还有还有,我建议你现在就将方案送给孔局长,我会打电话叮嘱他的方勇最怕的就是耽误他人的工作,便马上起身,谢了老师。 拉开了门时,突然想起什么,问:“老师,您知道孔局长这几天去哪里了吗?我们每天都有人去办公室,总是没见人,局里的人总是说出差了武教授敲打一下自己的头,然后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孔局长在医院,协和医院。 他老娘摔伤了说完,见方勇急着要走又扯住方勇的手,将其拉回办公室,把门带上,悄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搞企业的人的通病,喜欢送礼、送钱,我告诉你,去看孔局长老娘,就免了那些,买点水果什么的,人之常情,就可以了。 如果拿其他的,会弄巧成拙,明白不?孔局长是两袖清风的好官。” “明白了。 老师,谢谢您了”。 方勇说,然后告辞了。 一出门,甄远就迎了上有方勇看到甄远,歉意地笑笑。 他担心这个大报社的主任会生刚才被武教授冷落的气。 谁知甄远没事人似的,逮着方勇的胳膊就说:“谈得怎么样?他堂堂的副秘书长会帮你给一个局长传意见书?”方勇将手中的意见书举起来朝甄远面前晃晃,说:“咱们马上走,去给孔局长送方案。 武教投说了,咱们的功能创意和花色创意很好,他同意,他会给孔局长打电话。 让我们把方案小口沁,并且提醒我对方案保密,免得被音争对年偷取了占囱圳有方勇既心情愉快也踌躇满志地说。 确实,有老师这样的提醒和尽心竭力的帮助,方勇对媒体城这张单很有信心。 至于刚才老师似有意无意提到的扳倒董局长的话,他没在意。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是做营销的,是不参与他们仕途间的明争暗斗的。 老师虽然正直,但任何人都有私心的地方。 刚才老师的两句话,他认为就是老师的私心。 今天方勇没有开车。 因跟甄远一路出来,便坐在他的车上。 甄远开的是报社的车。 坐进副驾驶室的时候,方勇对甄远说:“难怪这几天我们找不到孔局长,原来他老娘摔伤了,住在协和医院。 甄远,我们现在去协和医院。 待会到武汉广场的时候,去市买点水果。 你看可以不?”甄远握着方向盘,眼睛着着前方,但脑袋却一晃一晃的。 他晃脑袋。 是因为车内放着摇滚乐。 甄远并不是很喜欢音乐的人,但他有个毛病,开车的时候喜欢放嘣嘣嘣的摇滚乐或的士高,自己也跟着摇头晃脑,像个嬉皮士,又像个。 长不大的孩子。 方勇将声音关小点后,甄远才说:“买点水果太小气了,补品、药品、食品,再加上水果。 然后打个红包方勇干脆将音乐全关了,然后笑着说:“你真是不食人间冉火啊,哪有看病打红包的。 红是喜庆,你认为去看病人是喜庆吗?”甄远偏过头看一眼方勇,尴尬地替自己辩解说:“如果是七老八十,死了都是喜庆。 如果是三四十岁,那就不是方勇说:,“不跟你争辩,反正不能拿红包“那就拿个信封。 内面放一千块。 一千块可以了吧?。 “你别弄巧成拙!什么都不要,武教接特意提醒,你如果拿钱、拿大包小包去,孔局长就不高兴,就认为你逢迎巴结,心怀不轨方勇说得很认真,像教一个孩子怎么做事。 甄远又将音乐打开,继续晃晃起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方勇和甄远才从医院出来。 出门以后,方勇去办另外的事情去了,甄远便一个人回到了方勇的办公楼里。 甄远一落座小曼就像一只溜进家的浣熊,偷偷地来到了甄远的面前,将一个光盘悄无声息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然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静悄悄地出去了。 甄远不知小曼搞什么鬼,想喊住,但见小曼送东西来的那神态和眼神,也就没喊了,当即打开电脑,将光盘放入光驱。 点击,点击,再点击,出来了,竟是天航公司邀请媒体城甲乙方工作人员到外地旅游的全程录影,另外还有特写的照片。 并且,每张对旅游人员,特别是甲方的官员的照片都几乎是特写,且还配有叙述性的文字。 可谓说事透彻,详略得当。 这样好的一手资料,不是专业的人士如何能做得好,做得到位。 甄远情不自禁中击桌叫好,且好字连喊三声。 于是,当即给方勇打电话,问在哪里,能不能马上回来。 方勇说,暂时回来不了,他正在工厂。 方勇说,孔局长的母亲摔断了大腿股骨后,需要一个人专门护理,这个你也知道。 我现在正在询问工厂里的几个临时工,看他们有谁愿意去做这个保姆。 甄远说,干脆这样,给你充裕的时间将保姆的事落实好,我晚上请你去捶背。 晚上九点的时候,甄远早早到了商务会所,然后信息给方勇,告知自己在等。 方勇不久也来了。 他说,保姚的事已经办好,请了一个力气大的农村大嫂。 摔断腿骨的人,需要抱上抱下、接屎接尿,孔局长的母亲年龄又大,身体素质不好,医院不给做手术,摔断的骨头就无法恢复。 如此,孔局长家人商量着回家疗养,让老人慢慢恢复。 这样就需要请一个身强力壮的人。 请男人吧,洗澡洗脚、接屎接鸟不方便,而请女人,又很难找这么个力气大、能抱起老人的人。 后来,找到了烧锅炉的方师父的老婆。 哈哈,你还别说,这个女人正是我要找的。 她力气大,人又细心,也愿意干这个活。 我问过了孔局长的妹妹,给保姚的工资是包吃包住八百块一月小我想公司再加点,你看加多少合适,下周一就可以去孔局长家报到了。 甄远在跟方勇说完孔局长家的事后,又搓起手来。 说着,两人请进服务员,开始捶背。 名为捶背,却并不是就在背上捶几下,而是一系列、一全套的捶打、按摩服务。 除了背是重点小外,还有手和脚,以及整个身子。 一个人每天做一做,对舒筋活血起到很好的作用。 捶好背,舒服地睡了一觉后,甄远便庄重地对方勇说:“方勇,这几天我有一桩事在心里,让我寝食难安,你帮我解解围,看有什么办法。” 其实,甄些女…的事就是刚才小曼送来的姚魅,不存在有了好几天!晌;旧奔大其词,想让方勇觉得这个事情确实严重。 方勇已经感觉到事情不一般,要不猴子性格的甄远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 便也庄重地回答:“你要信得过我。 就尽管说,我力所能及。” 甄远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有人给我盘这次天航公司请董局长他们旅游的光盘,还有照片,还有文字等资料,可谓全面、专业。 最重要的还不在这,而是其中一位关键人物出现,这个人物是省委某副书记的爱人。 我听说,这个副书记就是一直保护董局长的后台。 这样重要的证据材料,你说要不要送监察局或纪委?或捅给外省的媒体?或他娘的在网上一顿乱炒?”方勇吓了一跳,心说这确实不是小事。 但再细想,以甄远的精明,该不该送,能不能送,他自己是应该非常清楚的,现在说出来与他听,说明是想得到他的支持,或者说是想把他也牵扯进去。 虽然他很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事情还没到非靠举报才能成功的地步。 于是说道:“从维护国家法纪、法规、法律的角度来讲,自然安该举报,从我们想得到媒体城这笔业务的心情来说,也希望举报。 但是,这里有三条。 第一条,这盘影带的来源,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干的,我们便做了帮凶,便是落井下石,这样对我们企业来说,似乎没必要这样,因为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地得罪一大批人的地步。 “第二条,如果验证了这段影带是真实并准确无误的,虽然对打击天航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或者可以使天航在这次媒体城的业务中失去机会,但同时我们应该明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世间很多事,往往在打击他人的时候,自身利益受到极大的损害,我们飞扬的品牌价值以及康甄远你自己的形象也将大打折扣。 你可能认为,举报成功后,天航会失去了这次竞标的机会,那么这张单子就会归于我飞扬的囊中。 可我不这么看,我认为,在这个建筑工程的天花材料供应中,螳螂捕蝉,不仅仅是黄雀在后,而且是吃虫子的红雀、紫雀、黑雀都在后呢。 枪打出头鸟,往往最后得利的不是我们这样坚持正义的举报者,而是第三者或第四者,那最后就是渔翁得利了。 “第三条,投鼠忌器这个成语我们应该牢记。 因为检举出了丁奇和丁奇后面的董明珠,就会牵涉到无辜的孔局长,因为孔局长是这个局的第一责任人,生董局长带着他的属下和三亲六眷的一大帮子人明目张胆的名为考察、实为旅游的事件,孔局长虽然没有参加,但不可能不知情,在知情的情况下,没有制止,就是放纵违纪。 因此他有责任,他也要跟着挨板子。 至于省委副书记的老婆也参与其中,我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因为她如果是**员,也是国家干部的话,可能是违纪了,或许真的要让当书记的老公受牵连了,从而书记在保护董局长这方面就力不从心了。 但是,如果这位大员的老婆既不是国家公务员,也不是**员,接受一次不足五千元的旅游邀约,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样,举报性质在外人甚至在纪委、监察局看来,都是小题大作。 总之,一旦举报,查之,受牵连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最后革命会革了自己,毕竟我们也在计戈请孔局长和武教授去爬梵净山呀;如果有人压下来不查,那更是羊肉吃不到,惹了一身的胚,费力不讨好!因此,你得谨慎又谨慎,斟酌又斟酌啊。” 甄远捏着鼻子,然后又将鼻子舌了几下后一字一句地说:“一堆废话。” 又说:“你分析来分析去,无非就是告诉我,说我多管闲事,说我最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吧?”方勇虽还在惬意地休息,但脸上笑了笑,说:“分析得不对吗?”“我说了,一堆废话。” 甄远好像有些生气。 但一会儿又说:“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前怕狼后怕虎的?现在是风头上,我送去了,只要对打击董局长有力,就成了。 我跟你说,有董局长在,我们的产品就入不了媒体城这个工地!”“可我们必须应该注意到这样还会得罪关处长,也会牵连到孔局长。 而关处长和孔局长还是支持我们的。” 方勇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从床上坐起了身。 甄远摇着头说:“你呀,书生意气。” 然后突然奋起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手一挥说:“妈妈的,我豁出去了!自损八百就自损八百,你帮我将它秘密送到纪委去吧!”这倒是方勇始料未及的,他像睡觉醒来突然看见一条百节虫在床头上方墙壁上爬动时一样心里着怵。 二百二十九. 师生 …到泣里,董局长双年插腰,眼睛望着窗外,那架势,似一用访湃,似运筹帷幄,大有要颂出“今日长缨在手,何事缚出苍龙”诗篇的架势。23us.com 他说:,“两年前,有人要整我,后来怎么样?我安然无恙,我稳坐钓鱼台,岿然不动!我是谁?我是董明珠,单凭这名字就是一不灭的明珠,再说,我后面有更硬的后台,记者又怎么样?我不怕!” 但说归说,当从窗边回转身来看见丁奇莫名地望着自己时,又想起这记者、这网络始终是闹心的,是不能让人“稳坐钓鱼台”的,还是必须认真对待的。于是又对丁奇说:“发什么呆?赶紧回去调查一下,记者是哪个?是谁弄进来的?明天告诉我。小 丁奇听此说,不发呆了,大声地回应了一声后,就溜溜着要走了。 其实,他刚才莫名地望着董明珠,不是发呆,而是在想:姓董的也是神经病一个。 丁奇刚出门,董明珠又喊道:,“回来丁奇一回来,董明珠又说:“回去准备一下你们这次媒体城投标的方案,下周我们要公开收集方案,当场公布,当场评分,公平竞争。” 丁奇喊了起来:“妈呀,局长大人!这个我可弄不了,你放过我们吧然后又小声地小心翼翼地问:,“局长,这公开评分,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董明珠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告诉你什么假的东西!如果放过你,那你也就放弃这笔业务了!” 丁奇又喊了起来:“哎哟!我的局长大人!这可不行。我们弄,我派人弄 董明珠又冷不丁地说:“你们那个营销部副经理呢?我听说他的文笔不错的,方案交给他弄,马上回去布置,去吧,别猪头猪脑的!” 飞扬集团并不知道苗青辅私下的勾当。 当然,也许苗青们事情做得圆润,谨微, 苗青辅这天去给美丽的员工讲课时,却煞有介事地向总裁方勇作了请示。他请示的理由是,兄弟单位,要多合作,既然人家请我去,我也就莫倚老卖老,说不定我这一讲,还增加了更多的粉丝,粉丝一多,飞扬今后就不愁吸引不来人才。 如此和林美秘密合作后,就面对美丽的一百多名员工,作了一场“打破思维的惯常定势”的演讲。演讲是他苗青辅的强项,到任何一个地方他离不开这一工作的展示小何况现在是和美丽合作。 一上台,他就像处在四月发情期间的哺乳动物,扬着手,声音铿锵地喊说: 大家好!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学习! 我这里先来一个故事,也是一个实验。 我有一个朋友,他于一天拿出一张纸,说有两个问题,要我配合他作个实验,待会把答案写纸上,我同意了。 问题一:如果你知道一个女人怀孕了。她已经生了八个小孩,其中有三个耳朵聋,两个小眼睛瞎,一个智能不足,而这个女人自己又有梅毒,请问,你会建议她堕胎吗? 我刚要回答,朋友制止了我,又冉我第二个问题。 问题二:现在要选举一名领袖,而你这一票很关键,下面是关于三个候选人的一些事实: 候选人:跟一些不诚实的政客有往来,而且会星象占卜学。他有婚外情,是一个老烟枪,每天喝八到十杯的马丁尼。 候选人:他过去有过两次被解雇的记录,睡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大学时吸食鸦片,而且每天傍晚会喝一大夸特威士忌。 候选人:他是一位受勋的战斗英雄小素食主义者,不抽烟,只偶尔喝一点啤酒。从没有发生过婚外情。 请问你会在这些候选人中选择谁? 我把答案写在纸上,然后朋友告诉我: 候选人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候选人是温斯顿?丘吉尔,候选人是阿道夫希特勒。 我听了答案张大了嘴巴。朋友问我你是不是为人们选择了希特勒?那你会建议那个妇女去堕胎吗? 我说: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我们受优生优育教育多年了,都生那么多歪瓜劣枣了,就别再添乱了。我建议她去堕胎。 朋友告诉我:你杀了贝多芬,她是贝多芬的母亲。 我又一次张大了嘴巴。朋友说:吓一跳吧?本来以为你认为很好的答案,结果却扼杀了贝多芬,创造了希特勒。 好,我现在就这个实验做个总结:在座的各位朋友,尤其是从事管理、营销、人事和企划小的朋友们,请你们记住:不要用既定的价值观来思考事物! 一下子,苗青辅的演讲就完全吸引了台下的每一位。接着,他说: 在思维实践中,每个人都形成了自己所惯用的、格式化的思考模型,当面临外界事物或现实问题的时候,我们能够不假思索地把它们纳入特定的思维框架,并沿着特定的思维路径对它们进行思考和处理。这就是思维的惯常定势。 思维惯常定势的形成,与现实社会的文化传统和个人的独特生活经历有很大关系,它具有很大的惯性,一旦定型之后就极难改变,因为支撑思维惯常定势的,是思维主体所具有的实践目的、价值模式和知识储备等内在因素。刚旧旧口阳…8(渔书)不样的体蛤!一”朋友和同事问我。苗青辅,你把天花吊顶的业务做到体小…。是怎么做来的?人家首先根本没有考虑安装你那样的板材,为什么后来你做成功了? 我说,一句话,打破习惯的思维定势。永远不要说不可能!关于这笔业务的做成,不管它多与少,大与其事物的本身就是一次创举,一个奇迹,因此,我从不贩卖它的过程,我只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对营销员来说老掉牙的故事,但对营销员来说,又是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故事。 在美国有一间鞋子制造厂。为了扩大市场,工厂老板便派一名市场经理到非洲一个孤岛上调查市场。那名市场经理一抵达,发现当地的人们都没有穿鞋子的习惯,回到旅馆,他马上拍发电报告诉老板说:,“这里的居民从不穿鞋,此地无市场。” 当老板接到电报后,思索良久便吩咐另一名市场经理去实地调查。当这名市场经理一见到当地人们赤足,没穿任何鞋子的时候,心中兴奋万分,一回到旅馆,马上电告老板:“此岛居民无鞋穿,市场潜力巨大快寄一百万双鞋子过来 这就是人们在面对某种事物的时候,所产生的两种思维。在平常的工作和生活中。你有什么样的思维,便会作出什么样的判断;作出什么样的判断,便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无疑,我在向京某体育中心推销天花材料时,当时有很多人告诉我,体育中心怎么会用我们的材料呢?不可能哪!我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它也是人来做,也是人在玩,除了技术含量高一点,有什么特别?你们以你们的习惯思维定势把它想得太高深、太神秘了。于是,我便作出了与众不同的思维。如此而已,我成功了。我的这种成功,并不是说我销售了多少,而是突破了。这种突破,可不是一般的突破啊!或者说,它就跟非州人不穿鞋差不多!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头脑每时每刻都会遇到如潮水般涌来的信息,其中有各类客观事物、新产生的思想观念、需要解决的问题等等;头脑在处理这些信息的时候,并不需要对每一条信息都坐下来想一想”我该怎么办”而是像一台装着电脑程序的机器那样,能够“自动应答 所谓“自动应答”就是头脑在筛选信息、分析问题、作出决策的时候,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沿着以前熟悉的方向和路径进行思考,而不必另辟新路;那种熟悉的方向和路径就是一个人特有的思维惯常定势。 这种思维的惯常定势,它往往阻止着我们前进的脚步。人类当不能像变色龙那样以自身颜色改变来抵抗侵略,不能像壁虎那样自身尾巴断掉来保全性命,不能像海蔡那样长出一身剧毒的触手来防止他人侵略的时候,我们就只有改变自己的思维,打破惯常的思维定势。这样,才能真正使我们坐上智慧之船,而长驱直入在生命的河流上! 伪装和做作以及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些只有人这个高级动物才具航,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离开我,没门!”昨天还在台上道貌岸然地演讲的苗青辅,此时闯入郝文艳新搬不久的房间时,破口大骂。 时间是早上上班前,郝文艳正在换衣服,衣服的扣子还未扣全,因是上司叫门,便边穿衣服边开门。虽然开门的时候,她有点刷情愿,但也不想一大清早有架吵,想了想后还是把门打开了。 可这一开,平时温文尔雅的家伙便在她面前暴跳如雷了。 碍于是上司,也碍于对他还没有完全放弃的尊重,郝文艳挤着笑脸说:“怎么啦?苗总!” 苗青辅扬手一巴掌,吼道:”个婊子!还装着没事。我要你装,我要你装!”说着,又是一巴掌过去,且脚也飞向了郝文艳。 郝文艳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苗青辅,惊愕这个人在发怒的时候,东北出生的他,在惠泉呆的日子没几天,竟然骂人都带着惠泉人的特色。 第一巴掌,捆在左脸上,郝文艳粉嫩的左脸顿时成了一只颜色丰富的果鸠。她捂脸的时候,苗青辅的第二巴掌又过来了。郝文艳一让,没打着,但苗青辅下面踢过来的一脚却没有被躲过,皮鞋的脚尖正踢在膝盖。郝文艳的膝盖顿时像遭遇了非洲野蜂的袭击般疼痛难忍。 郝文艳双手抱着膝盖,哭了。她知道,她也开始相信,苗青辅是一个表面阳光、心理阴暗的家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蛋。今天,他终于找着向自己发泄的理由而还原他狼性的本质了。 表面原因是自己想辞职,同时又提供了海芸的消息给方勇。 可这能是这个家伙此时歇斯底里的真正原因么? 郝文艳怒视着苗青辅,咬着牙说:“姓苗的!你没肝没肺!我跟了你这么久,我提出辞职有什么不对?你不也一天到晚考虑着辞职吗?我又没有卖给你!你是个道貌岸然的流氓,你两面三刀,阴一套阳一套,你枉费心机!” 郝文艳是学文的,见苗青辅愣在那里没作声了,又骂道:“你的心肝心肺是黑的,你演讲是废话口用。你做什么都是枉费心机,你是你妈的废弃你。你。引川都会得肺气肿!” “啪!”仍然是强有力的一巴掌打过来,郝文艳脸上麻辣火烧。,“我让你骂!你个婊子!你骂呀?”苗青辅在那里发吼。 郝文艳呜呜地哭着。 苗青辅一把揪住郝文艳的头发,拖着往床边拉,边拉边发疯地喊:“你不是骂我流氓,让我做流氓吗?好,我成全你”。拉到床边,用力一推,把小巧的郝文艳实打实地推上了床。 郝文艳不甘服输,继续骂着:“流氓!畜生!畜生!流氓”。 郝文艳想起上次出差,丢失了短裤和胸罩,是苗青辅藏在自己的旅行袋内的恶心事来。 郏文艳被侧身推到在床上,没扣好的上衣已经脱落,半边胸已经露了出来。 苗青辅双手一披,把郝文艳扳成了一个仰面朝天,接着把郝文艳半边遮盖的衬衣一撕,立时,郝文艳的身子像爬出雪地的白狐,白了大半截。 郝文艳双手抱着胸,身子抖索着,双脚条件反射地朝苗青辅乱蹬。 苗青辅狰狞着脸,歪斜着嘴巴,一边躲避郝文艳的脚,一边手脚挥舞。还喃喃自语:,“我是流氓我是流氓”突然脑袋一摆,双手抓住了郝文艳的脚,抓牢后,空出一手伸往上方,将郝文艳的套裙用力一拉。 郏文艳的整个身子像一条白哲哲的蚕蛹,在扭动着,又似一面被风卷起的白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苗青辅狰狞的面孔前。 苗青辅摆头时,因用力过大小把一头乌戚戚的假发套甩在了地上,马型脸的上方立时成了一块苍白的龟板。 苗青辅狞笑着,饿狼捕食般捕上了郝文艳。 郝文艳忍受着心灵和身体的重压,在气喘中继续怒骂:“畜生!流氓!王八蛋!”趁苗青辅没注意,张口在他鼻子上一咬,但他躲避得快。咬得不深。 苗青辅又是左右开弓,巴掌重重击打在郝文艳的脸上,郝文艳的鼻子一下子便像一条红色的蝶横,粘粘的血液从鼻孔内泊泊而出。 郝文艳嚎叫的声音减弱,她慢慢放弃了抵抗她已经筋疲力尽。 郝文艳心里清醒,他知道,苗青辅功能不全,即便自己放弃抵抗,也能保持处子之身。她庆幸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能守身如玉。 但今天,发疯的苗青辅,变态的心理无限延伸,已忘乎了武装自己几十年的文明征象。当自己的下身像狼尾巴一样翘不起来,像之前多次出现过的那样时,他歇斯底里大吼一声,双指猛力插进了郝文艳的私处。 处女血沾满苗青辅的手。 他疯狂地狰笑,边笑边自言自语:“个婊子还是处女!” 疯狂的苗青辅,已彻底没了人性,再次两指插入,并用力一抠。这时郝文艳已痛得昏死过去。 郝文艳醒过来的时候,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苗青辅!她是一个身体、心理都非常健康的女孩。她二十七岁,曾有过两次恋爱,都没有成功。她一直洁身自好。 她也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生活和工作中,她并不懦弱,真正熟悉她的同事和同学就都知道。如果她不是曾对苗青辅也动过芳心,或许在今天的咬搏中,姓苗的鼻子就跟身体分家,而成为一只塌鼻猴了。 她从学校一毕业就加盟飞扬,至今已经两年,但做苗青辅的助理却不足一年。而据说这两年不到时间里,这个家伙此并换了两个助理。如果不是做人有问题,这样频繁调换助理是不应该,也是不正常的。 但这人格障碍,或者心理阴暗,一般人不知道,作为身边的人,她也是近段才看出来,一忍再忍后,从而决定辞职。之初想过辞职,那是舍不得飞扬,飞扬公司大,她一个地方大学中文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能做到助理,委实不易。可是现在苗青辅要安排她到美丽,她虽然答应了,且还上了几天班。但内心的不甘和委屈让她度日如年,因此在白天,她正式向林总提出了辞职不干的要求。林总大概昨晚就告诉了苗青辅,苗青辅昨晚有应酬,因此一大清早便像一条饿狼似的,找郝文艳算账来了。 郝文艳第一次发现上司心理不健康是那次藏了她的短裤。但就是那次,她没有引起重视,而一直保持着上下级,或者说师生关系,以致造成了今天的大错。 苗青辅已经三十六岁,至今未婚,属于钻石王老五级别。一个大公司的营销讲师,年薪起码十万以上,开的小车虽然是桑塔纳。但身份依然像非洲草原上路过的犀牛,虽然没有狮子那般威风,但其风采也容不得众物小瞧。 郝文艳是山东菏泽人,在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苗青辅。那时学校请了几个实干的企业高管到班上授课。苗青辅是早年科技大学的毕业生,这所大学的校长是科大的校友,因此邀请了比较成功又比较年轻的校友来学校演讲!( 二百三十 关系 弄上艳虽然斯文,但却是个喜欢提问题的女演讲中,她提了几个问题,如此便给苗青辅留下深刻印象。23us.com舟来休息的时候,他们又专门进行了交流。再后来就彼此熟悉,并经常有电话联系了。郝文艳毕业后,听了苗青辅的建议,到飞扬集团的广州公司做了一名小小的办公室文员。 再后来,苗青辅从北京公司调到总部,因职务上升,需要选配助手,当有一天苗青辅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助理时,郝文艳在感激中答应了。 从分公司到集团,这是像鬃蜥到火山口产卵一样,往上爬的活。工资自然也比地方公司高。加之在老师身边,郝文艳因此对苗青辅的好感大幅升温。 苗青辅温文尔雅,待人热情好客,工作中虽然主意多,好玩些手段,但还是属于智慧、灵活、敬业的那种。尤其是他讲课引经据典、幽默风趣,逻辑思维强,创意思维更是发达,被业界成为智慧型的营销、策划才干。再加上他潇洒的外表,可谓光芒四射、风光无限。 但慢慢的熟悉了以后,郝文艳发现,人无完人,苗青辅更不是,他的毛病和劣迹渐渐呈现。比如他喜欢关灯思考;喜欢半夜起床敲他人的门要求陪他说话;喜欢穿女人的睡衣睡觉;喜欢下象棋,自己悔棋不断,却不允许他人悔半个。子;他与人说话凌厉无比、锋芒毕露;他还喜欢翻着眼睛看人,在翻眼看人的时候,感觉像蝙蝠的洞穴凉飕飕的。让人毛骨悚然。 对一个女孩来说,要的是男方事业有成,相貌拿得出手,那些毛病皆可以忽略不计。因此。郝大艳在跟着苗青辅做了三个月助理的时候,就开始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第五个月,一次出差陪客户喝酒,苗青辅醉了,郝文艳是山东女孩,似有酒精免瘦力的传统,虽然有些飘飘然。但当时心里像豆蟹一般透明。 送老大进房间,她也就默许了将自己女人最宝妾的东西交给他。可是,她发现,苗青辅下身的老二像狼的尾巴,总是翘不起来。 那次,她以为是喝酒的缘故,也没当回事。可后来,也就是到了惠泉,正是同事跟他说了一句玩笑话的一次,那同事当时说,文艳你说苗总各种功夫了得,那床上功夫如何?就那天晚上,他们第二次滚身在一起。可郝文艳再次发现一这次是确信,苗青辅完全没有功能。 但恶心的是,苗青辅在她全身咬了又咬,在她的下身咙了又咙。那次,她也可以忽略。但再后来,她陪他去出差。他竟收藏她的短裤和胸罩,且随身携带。自那次以后,她才开始觉得,这个男人可怕、恶心,于是,她开始有意疏远他。也悄悄地决定,惠泉的任务完成,一回到总部,就申请调离,而且,他也跟方总裁谈过调离的事,只是当时方总不明白她的理由,因为她也不好明说理由。 但是,还没等惠泉的任务完成,他苗青辅就要和美丽公司合作了。 他合作也好,跳槽也罢,本不关自己的事,但苗青辅不他非要郝文艳在飞扬辞职然后到美丽任职,当她提出不干时,他威胁她,说如果她不去美丽,就会处理她。至于怎么处理他没有说,但郝文艳害怕了,只得答应到美丽上班了。但在美丽呆上一周后,他发现美丽一切大大小小事务,哪怕办公室要买一个装订机都要问过林美。这样的一言堂管理,郝文艳无法忍受,她鼓足勇气提出了辞职。她辞职怕被苗青辅骂,偷偷的跟林总说。谁知林总马上告诉了苗青辅。林总告诉苗青辅也是情理之中,可苗青辅的反应和霸道以及现在的暴戾,那完全是他的精神分裂、人格扭曲所导致的。 郝文艳本来为辞职作好了充分准备,除了上面提到的外,她还悄悄地在开元寺附近的一年代久远的小区找了个小套间,单独住了下来。可谁知,仅仅三天,这个家伙就找到了她的住宿地。更想不到,自己这一开门,铸成了一生遗恨,让这个畜生摧残。 她发誓今生假若杀不了他,就让法律来制裁他。可正当她拿起电话,还刚拨了一个“。字时,苗青辅又突然闯了进来。第一次闯入是她开的门,这次,或许他出门时,压根就没有锁。这是自己的疏忽。 郝文艳闭着眼睛,看都不愿看他,继续拨号码。 可是,那家伙似乎知晓,抢去了她的电话。 她起床准备躲开这个家伙时,突然听到“骨碌”一声,他跪在了她的面前, 黄汉在看守所被关了七天后,又被救了出来。上次救他的是钱芳菲,这次又是。钱芳菲是律师,救犯罪嫌疑人,本就是她的职责,而救黄汉,似又成了她的习惯。 可黄汉曾骗她,她怎么还去救这只忘眼狼呢?这当然还是黄汉对她有用的缘故。再说,她也觉得黄汉冤枉。 这一年,黄汉可消一二透了。上次进拘留所。这次升级进了看守所。严重,一次比一次的时间呆得久。上次是朱能成以流氓行为交给派出所,然后准备以诈骗罪处理的,这次却是以涉嫌绑架的犯罪嫌疑人而被刘英弄进去的。 表面看起来是刘英搞的鬼,其实,这里面有点复杂。 黄汉人帅气,老婆漂亮。老婆是美丽的员工。苗青辅有一次和林美谈合作,谈得愉快后,说喊几个公司的美女一起去唱歌,这样。认识了黄芳。黄芳在美女营销团队里,除了兼职的刘英外,可能就是最漂亮的一个。那次,苗青辅就看上了黄芳,后来在白玫瑰大酒店,还多次约过黄芳。可黄芳竟是一个烈女子,暗的,她两次都逃离了苗青辅设下的套子,而安然无恙;明的,苗青辅公开跟黄芳提出来,只要做他的“情况。”什么要求随她提,他跟林总是朋友,他会要林总照顾她,哪怕一年半载拉不到业务,工资、福利照发。但黄芳就是不,咬着牙说不。 因此,黄芳惹恼了苗青辅,苗青辅决定给黄芳一点颜色。 可人家美人一个,年纪又轻,不大的年龄结婚后被黄汉滋润得皮肤白哲白哲,脸色红润红润,这如何让苗青辅舍得下陷害之手。于是将目标转向在她老公身上。心说你死不答应,不就一帅气老公吗?看我将他收拾了,你靠谁去。 苗青辅并不认识黄汉,但作为飞扬的营销副总,对竞争对手的几个。骨干,他还是知晓的。他决定要给黄汉“上上课”。 但平白无故的要收拾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说来也巧,刘英送来了好消息。刘英根本没有要教黄汉的打算,请保安将他们三个控制起来,刘英都认为不妥,因为这是过河拆桥。但是苗青辅对刘英说,黄汉罪不可赦,原因有三。第一,他恶毒。他居然绑架,你说恶毒不恶毒,阴险不阴险,差劲不差劲?你说黄汉这样该不该打他的板子?刘英点点头,但点得有点勉强,因为她想,那你也到天航去讲过课,黄汉也应该是你的学生呀?但刘英只偶尔的一想,没说。 第二,他贪婪。苗青辅又说:从日本山木公司身上招商引资,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提出要百分之八的回扣。这林总都跟我讲了。百分之八有多大你知道不?假如日本公司投资一千万,就是八十万;假如投资二千万。就是一百六十万;即便投资五百万,他也要收回四十万,你说黑心不黑心,贪婪不贪婪?刘英又勉强点头,心里还想笑,因为这百分之八的回扣是她刘英向林美提的,黄汉傻傻的根本没有提。不过,她告诉过黄汉,两人约定回扣平分。 第三,对你不利。这第三可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你记住了,你跟他平分,知道从你手里要分去多少钱吗?假如还是以一千万计。回扣就是八十万,你就要失去一半,整整四十万哪!你舍得?你愿意? 正是这一条,让刘英狠心了。我们知道,刘英是钱多不怕烫手的主,她想起自己将失去四十万时,心里无论如何平衡不了,也放心不下。于是,答应了苗青辅,让公安局来人将黄汉带走。带走之前,刘英的笔录中指证说,黄汉他们绑架了她的日本朋友。 就这样,在警察调查事实之前,黄汉、洪帆,还有洪帆的女友,一起进了看守所。 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似乎和刘英处处作对的钱芳菲又一次救走了黄汉。不过,说钱芳菲处处跟刘英作对又不对。钱芳菲根本不知道是刘英和苗青辅将黄汉和洪帆送进的号子,她还以为又是朱能成玩的手段。她这一向以来,凡是朱能成要搞的事,她就故意和他作点对。因此要历数救黄汉的原因,这也是其中之一。 一个人要做成一件事,必须有一两个替自己办事的人;假如是做大事,那就需要一帮子人死心塌地替自己鞍前马后。在钱芳菲看来丁奇是跟她平起平坐的主,而真正帮办事的,就可能只有黄汉和洪帆了。她跟丁奇早就合谋着办一个跟正心经营方向一致的公司,用来将朱能成的资产慢慢转移。而要完成这一“伟业”没有人怎么行?没有信得过的人更不行。何况现在有多种迹象表明,丁奇可能靠不住。虽然世界上没有绝对信得过的人,但黄汉和洪帆,她已经用自己迷人的身子套住他们了,再将“义字安到他们的头上,性义并施的话,就跟养条忠实的藏奏差不多了。 因此,这才是她救黄汉出看守所的最大原因。 如此,她在得知黄汉和洪帆几天失踪是被人算计了后,就忽略了他们没有及时报告海芸消息的不义之举,也原谅了他背着她向他人伸出橄榄枝这样背信弃义的事。然后采取法律援救等多种手段,最后总算将三人一并保了出来。 其实,说三人涉嫌绑架,只要找出被绑架者也就是受害者即可。 海芸是被他们三人从宜兴绑架到惠永旧。讲证据这还真是铁证如山。但怪就怪在。被绑架者切偕榄,架。最后还和绑匪谈起了条件,做起了生意。钱芳菲知道后,深谙法律的她,再加上各种关系,也算是没费多少周折就将三只小虾米从高墙救上了岸,不,是救进了河水中,从此他们又可以悠哉游哉地在社会的河流中游荡了。 黄汉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是他年轻漂亮的老婆开着他们的车迎接他的。那一刻对黄汉来说,感觉一日夫妻百日恩是金典名言。至尊哲理。俗话说,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亲人的重要。 黄汉久久地抱着黄芳,死死地箍着,像生怕再失去似的。 黄汉还觉得,这是他一周以来最直接也最幸福的时刻。 他还流出了滚热的泪水。 老婆安慰他说:,“没什么,又不是坐牢。就是坐牢,我也等你!” 这是个好老婆,虽然把钱财管得紧了点,把男人看得死了点。但各方面都很优秀,勤劳像蜜蜂,美丽如孔雀,坚忍似信天翁。 他再次抱紧了老婆。 但这时,电话的铃声响了,听起来是如此的亲切。 黄汉一看是钱芳菲打来的,心说出狱后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她,真是快乐之至。因为是她救了他!虽然她救他可能有目的,但是一个人只要想得开的话,只要能将世界上的任何事情一分为二地去看待的话,就绝对不会说,他和她对我有所图。因为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即便老婆,现在高兴地抱着你,不也就是因为抱守着这个男人能给她带来安全、快乐和幸福么?但假如这个男人一无是处,她为什么要盼望着他归来呢? 放在钱芳菲身上,也是同样如此。假如你黄汉不是帅气,能给钱芳菲带来精神和**上的快乐;假如你黄汉不是聪明,能在营销、培、公关上带来帮助;假如你黄汉不是有点邪气或坏气,能够在结婚后还能跟其他女人打得火热,且能在某些需要人去做的坏事上能助一臂之力一这些许。这很多,都是钱芳菲舍得花成本营救他出来的理由。 因有这些理由。才使被救者觉得自己是有用之才,才不至于悲观失望。也不至于自暴自弃,或者才会知恩图报,才会沉激一气或团结一致。接完了钱芳菲的电话,再想一会心事,还观察一下窗外有七天没有看见的美景,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一进入家门,老婆将早已烧好的艾水加香黄草作料的洗澡水提给了黄汉,让他赶紧去洗个去晦澡。黄汉也很听话,他洗澡不仅要去晦,还琢磨着要和老婆在床上大战几十个回合。 三十分钟后从澡室出来,黄汉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刚出生的牛犊,眼前世界全新,且立刻就能站起。于是,他又像一只精力旺盛、**强烈的雄狮,一把将老婆按在沙发上,两人哼哧哼哧地玩起了最原始的,也 刺耳的汽车急刹声响彻凌晨的天空,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阵橡胶与地面接触产生的焦糊的味道。然后只见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方勇露出个脑袋耷拉到车门上,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有气无力地喊道:“华明,你想要我的命啊!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主驾驶门打开了,走下个年轻人,看年龄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嘴里斜叼着根香烟,走到副驾驶门前,低头看着趴在车窗上的那个人,慢悠悠地说:“方总,您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这种事情对您来说是小场面,不就是个急刹车嘛 这时候趴在车窗上的方勇抬起头来,对着年轻人笑着调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小子还这样,明天公司进行拓展练,你这大半夜的不让我休息,把我拖出来玩这刺激?刚才您那一下我还以为是漂移呢,别说还真专业,就是比较毁车,以后不能让你丫再开了。” 华明“嘿嘿”地坏笑着道:“方总,您说自从您提拔我后,我也懂了不少,您还亲自带着公司员工,让我也带一组,明天拓展练,咱们一人带一队,您行吗?” 方勇笑笑直起身子,盯着华明,仿佛要看到华明的心里去 这一刻华明突然间感觉到,这好像不是他一直认识的这个人。好像瞬间在这个人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就好像刚才明明还是一潭水,不知道在什么物质的刺激下转化成了蒸汽,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完全能够感觉到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强大的气场。那份就是自信,是多年的生活经历所形成的独特气质,一时间到有点让华明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下面的谈话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三十一. 竞赛! 飞扬公司内部举行的体育竞赛开始了! 呐喊声充斥整个山谷,竞争异常激烈,现在进行的节目是攀岩。www.23us.com比赛规则:两队每队派出10人进行比赛,以时间和摇铃算最后的终极成绩,如果两队都没有人能摇铃,那各队每人自罚50个俯卧撑。 看着高耸直立的墙体,陈曦路不禁摇头对小文说:“我,文哥,这回估计挂了,md平时只顾陪客户了,你看看咱们这队的身材明显比孙东孙东他们那边多了,这我们能上去的希望好像不大。” 小文看着墙体回应道:“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还没做呢就认输了,我觉得你挺有希望成功的,你看看这些人没有小肚子的能有几个,你小子虽然平时很但是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健身搞得不错啊,这关我看咱们队也只有你最有希望。” “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今天舍命也得成功了,一会如果我挂了,文哥记得替我收尸,爷是战死的。” “,你tmd别说得那么悲壮,看到那些安防措施了吗,你丫倒是想死,人家还不让呢。” 陈曦路用手拢成喇叭状,大喊“小罗,小罗”,小罗跑过来问:“老大,什么事啊?” “有把握吗?” 小罗扭头看看墙体,故作镇定状:“应该没问题,看咱们这队怎么也算个青年组吧,哪像孙东他们队基本都是组了,一会只要安防措施弄好,老大您就看好吧,哥们几个就冲出去了。” “好,今天咱们要是胜利,晚上我埋单请大家吃喝玩乐,地点任你们选。” 小罗跑过去在队伍中大喊:“哥几个都卖点力气,老大说了,今天只要咱胜了,地点咱选,老大负责埋单。” 罗美丽看看孙东,笑笑说:“孙东,看到没,你不应该说陈曦路没有团队协作精神,你看看他从今早到现在做的事,一直在激励他的团队士气,这小子就是有力不用在正地方。” 话刚说到这就听见陈曦路大喊:“这第一关谁要是胜利了,兄弟们这个月销售任务给你们降50万,我给你们背了。”团队里立刻爆发出“嗷,嗷”的吼声,罗美丽和孙东几乎晕倒,这就是陈曦路,他就是这么无厘头的搞法,但是往往都能收到奇效,屡试不爽。 尖锐的哨声响起,只见两个人冲到墙下,一个是陈曦路这边的小罗,一个是孙东那边的王海,两人刚开始还真像是壁虎一样,记着攀岩的要领,借用三个着力点,身体要紧贴墙体,速度飞快地向上前进。可是没过两分钟,只听小罗“哎呀!”一声,然后人就下来了,一边拖掉装备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不行,我有恐高症,有点晕。” 说着说着,就假装着真的要晕倒,很虚弱的样子,一时间陈曦路团队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真的,立刻过去了两个人把小罗搀扶下来。路过陈曦路身边,陈曦路没好气地道:“打从认识你到现在就没听说过你有恐高症,你在我们身边演节目呢,都是老中医了,就别来这偏方了。” 小罗看着陈曦路,故意虚弱地喘了几口气,眼睛转动着想说点什么,他知道陈曦路是个好斗的动物,在这个场面上输下来,又是自己打头阵,陈曦路肯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要是换在别的场合倒也无所谓,可今天这场合实在是有点特殊,小罗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解释,脑海中恨不得把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自己所有的谎言全部回忆一遍,以拿出个最合适的能够让陈曦路信服的来。 陈曦路看着小罗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琢磨着拿什么语言来搪塞自己。陈曦路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他很意外的是,第一轮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干将结果就失败了,这往后的局面很不利。 他脑子里想的更多的其实是下步的策略,“田忌赛马”这个词语闪过脑际,就在这当口,还没等陈曦路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以下驷搏上驷的时候,只听见大家齐声惊呼,扭过头一看,王海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这时小罗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甩开搀扶着他的人,以一个国王迎接凯旋将军的姿势跑过去紧紧地抱着王海说:“哥们别灰心,下次再来,你这个月的午饭哥们全包了。” 王海推开小罗,恨不得一拳把这小子打扁,随后又往上看了看,一脸无奈地走回本队。这时只见小罗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沮丧和颓废,走到陈曦路身边说:“看到没老大,这就是战术,我这么做就是为了麻痹对手让他们以为没有竞争者,从而让他们大意失手。” 陈曦路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说:“这也行,您还真说得出口。” 比赛继续进行,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这里面除了经常搞客户的就是坐办公室的,这纯体力和技术的活,别说他们,还真没有几个能搞定的,结果是两队比完均没有人能够摇铃。 看着这样的局面,方勇真还觉得有些郁闷,偌大个团队看来平时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可见这些人平时是多么的不爱惜身体。尤其是看着做销售的这群人,方勇心里更有感触,这些人就是在用金钱买人生,典型的亚健康人群,看来以后要想办法提高一下这些人的体力了,要不就这群外强中干的兵怎么去打拼市场? 就在方勇考虑的这个时间段内,两队是谁也不服气,虽然结果是没人摇铃,但是孙东所在的一队认为他们的过程明显要好过陈曦路的团队,因为从个人实际的攀登高度来看,孙东一队略胜一筹。 陈曦路哪受得了这个,在他的心里就一个念头,只要能摇到铃就算胜利,看来需要亲自出马了。陈曦路想了想拖掉了外衣,然后喊道:“都静静,静静。”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他有什么惊人之语,陈曦路看着大家,眼睛定格在罗美丽的面前说:“孙总要不咱俩来次,咱俩这是一场定输赢,摇铃者先的胜,输的负责今天晚上娱乐埋单怎么样?” 陈曦路知道这么多年虽然两人所带团队在业绩方面的比拼不相上下,但是像这种比拼体育项目还是第一次。陈曦路知道自己胜在经常锻炼,再怎么说从体力、耐力、协调性以及身体柔韧性等方面都优于孙东,就是考虑到这点,陈曦路才有的放矢地直接挑战孙东。 看到这种情景,方勇也不阻拦,其实在方勇的心中也一直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更强一些,按经验论,陈曦路胜在年轻,孙东胜在稳健,这场角逐还真是难下定论到底谁能真正胜出。 孙东看看攀岩的墙体,他知道陈曦路挑这个时候跟自己比这个无非是要自己难堪。可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咱怕过谁,再大的风浪也都见识过,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墙体,不过就算比也要想想怎么才能增加取胜的把握。孙东毕竟还是很清楚这东西没有体力的支撑技术动作肯定会变形,从而导致失败。姜还是老的辣,孙东转过头来看看陈曦路说:“按道理咱俩比起来,我明显很吃亏啊,行,我这就舍命陪君子上说着和陈曦路一起快步走到墙下开始换装,做好保护措施。 陈曦路受不了别人说他占便宜,他正盘算着应该让孙东先爬几米的高度,然后自己再开始攀爬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喊道:“等等。”只见罗美丽跑到孙东身边耳语了几句,孙东的眉头皱了两下,然后点点头。 罗美丽开始径自地换穿装备,绑好绳索,对着陈曦路喊道:“你过来,我跟你比,我代表孙总跟你比。” 这句话使大家大跌眼镜,就连方勇都很意外地看了看罗美丽,又看了看孙东,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身在局中的陈曦路就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到底应该比还是不比。 罗美丽整装停当说:“怕输就怕输,不敢玩就承认,要是你觉得胜之不武,你可以把我当男人看。” 陈曦路当场有种想昏倒的感觉,这都什么逻辑,把她当男人看,看来这小妞是跟他对上了,陈曦路回头给大家做了个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然后借机对罗美丽说:“你一个女人,胜你了没什么成就感,既然你这么爱玩,那索性咱们把价码加高一点,这样才刺激,敢不敢玩?” 罗美丽发出切的一声,然后用很鄙视的眼神扫了一下陈曦路挑衅道:“来啊,我奉陪到底。” 陈曦路心里狂笑,这个女人还真有点可爱,说:“要不这么吧,要是我胜了,你就当众吻我一下怎么样?要是我输了供你差遣一个月。” 人群中起哄声音响起,方勇笑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这种场合这么玩,才更容易达到融合团队的目的。罗美丽看着陈曦路笑得很甜很甜,嘴角上翘对他说:“你是不是特想吻我啊,好,就按你说的,但是你要输了可不要抵赖啊。” 陈曦路是被色迷住了心,盯着罗美丽的笑颜,连对方走近都没注意,冷不防大腿一阵酥麻,原来罗美丽一脚踢到了他的麻筋上,疼得陈曦路“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后,陈曦路和罗美丽就开始了正式的pk,期间小文不停地指点着陈曦路攀岩的动作要领:“要紧贴墙体,要用腿的力量,记着三足为支撑点,不要向后坐。”哨声响起,他故作绅士地让罗美丽先上,然后穿上了“盔甲”找好了石块登上去。刚开始还真是很容易,因为石块分布很集中,而且石块很大,很好踩。陈曦路觉得自己像壁虎一样,非常敏捷地往上爬去,转眼间就超过了罗美丽,在超过罗美丽的瞬间他还不忘趁机吹个口哨,以示炫耀。罗美丽看看他,腮帮子气鼓鼓地再没有理会他,径自地爬着。 陈曦路觉得很没趣,往上爬去,到了三分之一处,石块分布稀疏,不是手够不到上面的石块,就是下面的石块会打滑,这个时候的完全是手臂的力量。陈曦路撑着,四处寻找着下一个登点,感觉爬到这个阶段的时候也只有蜘蛛侠才可能继续胜任。突然耳边响起“啊”的一声,紧接着就看见罗美丽滑了出去,还好有绳子,要不估计就粉身碎骨了。下面的同事都大声喊着:“小心啊!” 绳子荡了两下,陈曦路看见罗美丽又开始挣扎着站回到了刚才的失足点,看来是准备重新开始,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登点。陈曦路看到这马上滑下来,一只手抓着石块,另一只手顶着罗美丽的脚说:“用力,我推你上去。”因为脚下用力点大了,罗美丽用力爬到了上面一点,下面的同事看到这一幕,心才算放下来,报以“加油,加油,加油”的喊声鼓舞着两人的继续冲击。 后面的过程有惊无险,感觉攀岩这种运动应该还是属于男性的运动,在这个项目最后男士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耐力和臂力明显都优于女性。就在快要到达摇铃的地方时,罗美丽已经快要虚拖了,没有力量再往上爬,陈曦路再给罗美丽鼓劲:“美女,加油啊,你现在可比我快,你可不想真的让我当众吻你吧。最后一下了,坚持住,你马上就能抓到铃了。” 我实在是没劲了,手臂好酸啊,不行了,我想放弃了。” “坚持住,你看看下面,你看看他们的眼睛,充满着很多期待。咱们就差最后一点了,你再咬咬牙,坚持一下,脚下站稳,手上用力,你马上就可以赢我了。” 下面孙东、方勇、小文三人看着这一幕,很是感慨。方勇一直都觉得陈曦路是个不愿意帮助人的人。其实不然,原来陈曦路是个感情不外lou的人,因为做销售的原因,他好像跟谁都很合得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近他,真正地了解他,方勇隐约觉得几年前自从陈曦路女朋友离开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把自己藏得更深,从不拿真正的一面去示人。孙东在这瞬间对陈曦路完全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陈曦路变了,不再是那个只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比起从前,他刚才的行为更像个男人,他终于成长了。小文则感觉多年过去了,陈曦路还是陈曦路,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跟以前比起来少了些张狂嚣张的感觉,更容易让人接触了。 在攀岩墙体上苦苦撑着的两个人可并不知道下面那些人的想法,只是下面同事们的加油声音越来越大,而罗美丽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贴在手臂的内侧,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很高,虽然她心里真的想再往上爬一步,但是肢体的疲累已经暗示她,由于平时疏于锻炼,真的是再动一下都难。现在她别说往前爬,就是能够保持在这个地方多站一分钟简直都是奢望。罗美丽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由于受力点太小,腿已经开始有点颤抖的迹象了。 她向下看了看陈曦路,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四目交碰让罗美丽心里一颤,平时她没怎么关注过这个男子,只知道他是公司非常有传奇色彩的一个人,连作为中国区总经理的方勇有时候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在公司内部好像跟谁关系都很好,但是好像又跟谁都不怎么说话,总之是个很奇怪的人,予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可就在刚才那一刻自己很努力才登回到失足点的时候,他及时的到来才让自己能够到达现在这个高度。 “喂!小妞我说您想什么呢,休息够了吗?再这么下去我也快撑不住了。” 罗美丽急切地说:“不行,真的不行,我现在动都不敢动,就只能维持这么站着,要不你往前去摇铃吧,反正怎么都算我输了。” “你们这些女人好奇怪,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好像很看重得失,现在突然间好像又什么都无所谓了,真难以理解。” 罗美丽突然粗暴地道:“闭嘴关你什么事。”陈曦路有点傻了,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使罗美丽如此动怒,就连罗美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曦路知道跟女人理论什么都没用,女人就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你很难去猜测她是为了什么目的说出的话,有时候也只可能是她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随便说出的话,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含义,这就是陈曦路脑子里一直给女人下的定义。 陈曦路上下打量着落脚点,发现绕过罗美丽去摇铃虽然能够办到,但是很可能使罗美丽功亏一篑,好事做到底,就再帮她一次。陈曦路看好罗美丽左前方位置的落脚点,然后喊道:“小妞,听我说啊,你左边前面有个小的登点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是我不能动,我根本就不能让自己移动过去!” 二百三十二. 人事调动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废话,我问你,你目测下距离,如果你能踩到那个地方,能不能摇到铃?” 罗美丽看了看高度,大约测量了下说:“问题不大,差不多吧。23us.com” “到底能不能,别差不多啊?” 罗美丽又仔细测量了下说:“只要你能想办法把我送到那个地方,让我别掉下去,只要能坚持二十秒,我肯定能摇到铃。” “ok,现在咱们深呼吸,我数到三,你什么都别管,就直接往左边登点去落脚。”陈曦路说完自己测量了下距离,只要他能站到现在罗美丽站的登点就没问题。 “一,二,三!”紧接着就听见“叮当,叮当”清脆的响铃声音,孙东那队的人欢呼雀跃,小罗则和兄弟们垂头丧气,觉得老大丢脸了。大家只见罗美丽一下子就跨到了左边,然后再一下就摇到了铃,伴随着铃声的响起,陈曦路终于还是荡出了墙体,悬在了半空中。他实在没劲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罗美丽推了过去,甚至他把肩膀和手都借给了罗美丽,然后自己也被罗美丽的反作用力给荡了出来,再也找不到能够抓到的登点了。 晚上的庆功宴上群雄激昂,大家吃着红鳟鱼,聊着天,讲起今天pk的事情。虽然最后的结果大家认为孙东那队胜利了,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心情,因为大家知道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大家经历了“背摔”中的团队信任,翻越甲板中的团队协作,空中单杠的挑战自我。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拿出最真的自己来跟大家一起分享,他们抛弃了成见,坦诚自我,融合团队,彼此信赖;方勇深信这将是一个无往不胜的团队,这将是一支真正的铁血梦之队。 深夜的天空零散地飘过丝丝的歌声,若隐若现,不知道是哪里的音乐放得如此之大声,也不怕扰民。陈曦路穿过庆祝的人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远方。罗美丽看着他的背影,感觉陈曦路就好像石像一样,潜意识中她感觉这个男人总有些莫名的东西吸引着她,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矛盾的东西存在,平时他予人一种嬉笑的感觉,很容易说话,可是在面对客户的时候,他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冷静似乎超越了他的年龄。 罗美丽曾经认为爱情就是简单的两个人的喜欢,爱情就应该浪漫,就应该像韩剧所表现的那样,爱就要爱得死去活来。可是随着阅历的增加,她发现爱情其实就像是在书店买书,一个人不经意间路过街边的书店,在货架间挑选自己喜爱的书,一定要找那种能够激起自己阅读,并且久久回味的,所以罗美丽买书的时候大部分都对作者的背景和阅历比较感兴趣,然后才会选择是否去看里面的介绍甚至是内容。而罗美丽觉得,爱情也是这样,男人和女人是两本书,为什么愿意读?是因为彼此的经历,尤其是男人,有经历的男人才能够让女人回味,让女人愿意去阅读;有智慧的女人才让男人着迷,所以知性女人对成功男人的杀伤力简直比氢弹的威力还大。罗美丽慢步走到距离陈曦路两步的地方停下,等待着陈曦路说话,可陈曦路偏偏就这么沉得住气,别说说话,甚至连回头看看走过来的是谁都没有兴趣。 最终罗美丽打破沉静,“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今天为什么要帮我?”陈曦路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道:“我有帮过你吗?怕是你误会了吧。”语气之冰冷让罗美丽不知道如何进行下面的谈话。沉默良久,罗美丽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说:“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陈曦路慢慢转身,皱着眉头,眼睛狠狠地盯着罗美丽一字一句地道:“帮你?我那是在帮自己,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有人退场,我不喜欢没有人跟我竞争的游戏,就像我对订单再有把握,我也不会让客户屏蔽全部的竞争对手,我喜欢有人陪我玩,那种胜利的感觉是无法比拟的。”说完,把烟头扔到脚边,用脚狠狠地踩灭并把烟蒂碾碎。 听着陈曦路的话,罗美丽感觉好像有点道理,换个角度突然又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他喜欢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喜欢那种猫戏老鼠的感觉,谁要是跟他竞争简直就是一种心理煎熬,因为他喜欢把对方玩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下手,这样的人与其说是强大倒不如说是有点心理变态。在这瞬间罗美丽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比起来稚嫩很多,她觉得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看来还是自己误会了,以为他是那种爱耍酷的男人。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有种男人永远都无法明白的第六感,第六感告诉罗美丽,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对她有种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在躲闪 窗户中透lou出柔和的灯光,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在房子中间的垫子上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长发盘起,lou出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白皙,尤其是鼻子和嘴部的线条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的柔和,予人一种安静永恒的感觉,好像周遭的时空都静止不动了。突然窗户边的手机屏幕闪亮起来,不久之后屏幕归于黑暗,而这美女依然保持着坐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嗡”,电话声音响起,陈曦路看来电显示着方勇的字样,马上接通:“方总,您找我什么事情?”电话那边传来方勇的声音:“小陈你人呢,怎么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你了,罗美丽也不见了,你小子不会是白天输了现在欺负罗美丽呢。” “哪能啊,看你说的,我们就是出来透透气。” “你们快过来,他们说一会要k歌,这你要是不在现场,我们的热闹指数可就要大减啊。” “好的,我们马上就过来。”说完挂断电话,陈曦路换了个可爱至极的笑容,眨眨眼,对着罗美丽说:“走吧美女,大家k歌就等咱们了。”说完绕开罗美丽大步向人群方向走去。 不间断的群魔乱舞,音乐突然停止,灯光大亮,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各自的房间走去。陈曦路借着酒性在路过罗美丽身边的瞬间,用手肘故意地碰了下罗美丽的胸部,感觉罗美丽局部地区的柔软;罗美丽好像触电一样的,马上怒视着陈曦路的背影,可发现陈曦路好像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跟大家东倒西歪地走成一摊,只好把将要拖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王嘉欣这位财务背景出身,在投行有着丰富经验的知性女人也不例外,每天的下午四至六点她都会例行地使自己进入冥想的状态,以保证自己有更多的思考和感悟。站在窗边迎风松散着自己的头发,见手机亮起,她拿起手机非常职业地道:“您好,我是王嘉欣,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洪亮的声音:“您也太职业了吧,是我,高飞。”王嘉欣微扬了下嘴角,她对于这类打心眼里鄙视,这些人实干的太少了,大多的都是父辈的余荫混江湖,可又不能得罪。王嘉欣只好调整下笑容,尽量不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厌烦,说道:“原来是高大人啊,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高飞笑道:“美女,您每次跟我说话可不可以别总叫高大人啊,您直接称呼我姓名就好了。总大人大人的,叫得我都有点怕怕的,就算对您有想法,我这都不敢下手了,总觉得自己为老不尊。” 虽然王嘉欣不喜欢高飞,但不否认高飞确实很会说话,而且很会给自己找台阶,王嘉欣爽朗地笑道:“好滴好滴,那您找我什么事情啊,刚才我在健身没有听到。” 高飞道:“您还在惠泉没出差吧,晚上有时间吗?我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您面谈,要是晚上您没有安排,咱们见面聊聊。” 王嘉欣一向不喜欢应酬,略微地停顿了下道:“高飞,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有话直说吧,我晚上还有个文件要写。” 高飞自从第一次见到王嘉欣就知道,这个女孩绝对不能像其他女孩那么去搞定,对她决不能强求,要渗着来,反正以后机会还多,想到这高飞故意加重语气道:“看来太不凑巧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我找您是听说宏程国际最近正在引进风投,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公司背后是归哪个系统的。” 王嘉欣想了想道:“这个现在不是我负责,我这几天帮你问问吧,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高飞爽快地说道:“ok,就这么定了,美女记得晚上不要熬得太晚啊。”说完还没等王嘉欣反应过来就迅速地挂断电话。 盯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屏幕,王嘉欣陷入了沉思,今天才刚刚接到总部的指令,务必要做到保密,对宏程国际新的业务模式进行评估并对过去和未来的财务状况进行评估,以决定是否有必要与宏程国际高层进行深层次的磋商。虽然仅是一条简单的指令,可从高飞能够亲自如此迅速地打来电话询问,可见这个单子应该并不像总部所说的那么单纯,因为高飞绝对不会做无谓的事情,虽然王嘉欣不欣赏高飞,但不可否认高飞确实在对订单的嗅觉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陈曦路的思绪,他放下手边的事情,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向门:“进来。” 罗美丽端着杯咖啡浅笑吟吟地说:“陈总您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成为您的秘书了,相信您也已经接到了人事令,这是我亲自给您冲的咖啡,希望您赏脸品尝。” 陈曦路瞪大眼睛,接过咖啡,闻着咖啡杯中散发出的浓郁香味,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瞬间大脑处于短路状态,一片空白,以至于连声谢谢都忘记说出口。早上看到了通知,还没来得及跟方勇确认这个事情,结果人就到了。陈曦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马上浅浅地抿了抿咖啡,然后调整下声音说道:“谢谢你的咖啡,我代表大客户部全体同仁欢迎你。” 罗美丽依然保持着职业笑容道:“陈总,客气了,以后在您手下,希望您多多提点啊。” “这话怎么说的,您这可是钦差大臣下来视察啊。” 罗美丽好像不为陈曦路的话语所动,依旧保持着职业的笑容说:“陈总,那您忙,我出去干活了。”说完转身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陈曦路愣在原地大概二秒钟左右,然后迅速地按了桌边电话机上的四个号码,一转眼的功夫小罗跑了进来,陈曦路开门见山地说:“你看见了,今天方总给我配了个秘书。”说着陈曦路转身一步,侧身打开了百叶窗的一条缝指着罗美丽。小罗顺着手指的方向道:“当然看到了,今天咱部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呢。” “大家怎么看这个事情?”这就是陈曦路,这些年过去了他学会了在自己下属面前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别人发表建议,然后再结合自己的经验提炼总结。 小罗眨巴了下眼睛道:“老大,我觉得这个是好事啊,现在有罗美丽在您身边,以后咱们大客户部调动资源的能力岂不是更快了?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在跟各个部门打交道的时候咱们可是事半功倍。” 陈曦路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左手抓住右手的肘部,右手捏着下颌颔首道:“你天生就是个做外交家的料,刚才跟我说的话全是外交辞令,你当年如果去外交部发展,可能要比现在好很多。” 在生意场上信仰的绝对是动物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要想混,没有出色的业绩和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难活下来的,与小罗同时进入公司的一批人现在几乎已经消亡殆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够活下来表面上看好像是自己的业绩一直都比较好,但实际上跟面前的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在整个的客户分配及资源的利用方面,此人都给予了小罗很大的便利,想到这,小罗突然朝外面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加重语气郑重地说:“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换个角度想吧,大客户部被公认为公司最难管理的部门,因为这里所有的人只听你的,这次方勇特意把自己的秘书派过来,这个事情应该不简单,您也知道功高盖主,这样长此以往方勇会不会” 话还没有讲完,陈曦路粗暴地打断道:“你出去吧,没你的事情了。” 小罗一下子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默默转身走出房间。 现在房间就剩下了陈曦路一个人,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累,这些年来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的什么,当年自己选择做销售就是被生活所迫,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自己到底追求的什么?难道就真的打算在荣尊干一辈子吗?其实在罗美丽准备过来的事情上他早就听到了风声,只是没想到真的这么快,再回想着前几天小文突然的回归,整个事情好像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推动,难道说方勇已经开始 想到这他迅速拨通了小文的电话:“文哥是我,中午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小文在听筒的这边对着方勇打着唇语意指是陈曦路,然后用另一只手比划着吃饭的姿势,方勇点点头,小文说:“ok,15分钟以后米罗饭店见面吧。” “好的,一会见,我现在提前预定个位置。” 方勇起身拿起西装对着小文道:“走吧,时间紧急,坐我的车过去。”这句话说完,让小文心里着实“咯噔”一下,今天方勇一早上都在谈让小文肩负起大客户管理的事情,一直在强调陈曦路在战场永远都是个李广,不能成为像卫青这样的帅才。 这段历史小文还是比较清楚的,李广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勇猛有加,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区区百人的队伍吓跑匈奴万人军队的壮举,可惜就是这样的人物一生并没有得到汉武帝的认可获得提升,命运经常跟他开玩笑导致他错过了一次次的大型决战,以至最后由于一时之愤离队又再次错过了漠北大决战,最终导致自杀的下场。 李广带兵的特点是身先士卒,情感动士兵,增加凝聚力,而卫青同样在情的基础上又加上了法,所以卫青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汉帝国最闪亮的将星。再想想陈曦路,小文确实是深有体会,跟他合作这么些年,这哥们战场拼命没的说,就是非常讲人情,比较偏激,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业绩才是硬道理,只要业绩好什么都可以接受,导致现在的大客户部人员个个是嚣张跋扈,一点没有渠道部同仁的内敛。 都说一个团队的指挥官是一个团队的魂,从陈曦路的身上还真是完美地印证了这句话! 二百三十三. 助手 在管理大客户部的事情上,小文还在迟疑中,可是没想到方总连给他迟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是硬要把他推上去,整个上午小文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 “小文啊,我把你返聘回来,可不是让你做做销售这么简单,我需要的是未来你能够帮助我掌控更大的局,我没有那么多精力什么事情都管,我希望能够有一些人帮助我分忧,这也是我为什么几次三番请你回来的原因,而且毫不避讳地告诉你我们这几年确实发展得比较好,我希望你能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起来” 这句话对于小文的诱惑力是难以想象的,可想想如果现在管理大客户部又势必跟陈曦路产生了对抗,这是小文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这么多年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兄弟情分的。www.23us.com 方勇能做到今天也不是一般的人,,现在就是要想办法让小文上去顶。他根本不担心两个人之间会起冲突,因为他太了解陈曦路和小文了,他们自己会想办法如何来平衡这种矛盾,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他只考虑未来的大客户部要进行改革,要为飞扬未来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大客户部销售管理体系,而不能再沿用现在的管理方法,现在的管理方法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飞扬的发展。 尤其是这套纯搞激励的绩效管理方法,换个词应该叫“造星运动”更适合,这套管理方法在飞扬的早期确实让飞扬尝到了甜头,每个销售人员就像是雇佣军一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销售人员跟企业永远都是雇佣关系,销售人员对企业失去归属感,他们之间完全是利益金钱来维持彼此双方的关系,可到了现在这个时期飞扬如果再不主动做出改变,未来飞扬不被竞争对手拖垮也会被销售人员从内部瓦解,所以现在的方勇也是没有办法,必须在保证今年业绩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完成团队的改造,从而在自己走上亚太区位置时,中国区能够为其增加更多的制胜筹码 陈曦路提早订好了窗边的位置,盯着外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突然一个熟悉的车牌传入他的眼帘,接着两个人从车里走了下来,尤其方总的出现,让陈曦路一下子有点蒙,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毕竟多年的销售生涯让陈曦路的反应还是超快的,瞬间做出了个决定,他迅速找来服务员让她们快速加上一套餐具,然后点了杯拿铁咖啡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中好整以暇地等待方总他们进来。闻着咖啡厅里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咖啡豆香味,耳中萦绕着经典的老式英文歌曲,这环境让陈曦路觉得更适合谈私密的话题,充满着暧昧。 不大工夫方总和小文走进来落座,每个人叫了份商务套餐。方总浅饮一口咖啡对着陈曦路问道:“看到我出现是不是有些惊讶啊,本来正在跟小文谈事情,正好你电话打来。反正有事情找你,咱们就一起办了,省得浪费时间,这顿我来埋单。” 陈曦路起身坐正微扬了下嘴角正色说道:“老大还是我买吧,您都忍痛割爱把您最得力的助手给我了,看见您对我们大客户部那是相当的关照。”小文在旁边听着,感觉这两人全是话里有话,尤其是陈曦路,这些年过去了上次看见感觉没有太大的变化,可这句话还是让小文感觉到陈曦路的城府跟几年前比起来可是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听陈曦路说完,方总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陈曦路,陈曦路一下有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在桌下不停地用脚踢着小文,希望他能帮自己缓解一下气氛。小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紧皱眉头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好一会,方总突然说:“陈曦路,今天早上我下了个决定,我想让小文来给你当副手,帮助你管理大客户部,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陈曦路先看看方勇,又看看他旁边的小文,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琢磨着对策,可嘴上依然是没有闲着:“方总这是真的吗?这可太好了,说实话,我一直感觉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人,有文哥帮我最好了,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肯定没有问题,不过个人有个建议希望方总您能考虑一下。” 方总点头说:“好,你说。” 陈曦路郑重地说:“我觉得做事情一定要名正言顺,不如就让他做个副总或者总经理都行,他抓管理,我抓销售,这样未来运作起来应该效果会更好。”方勇听后爽快地答应了,之后自然是一番客套祝贺勉励的话语,而这顿饭吃得最难过的就是小文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迅猛,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偏偏自己成为整个事件的漩涡 华灯初上,李梦晴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光亮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射出来,呆呆地出神,右手不停地颠倒大哥大,琢磨着到底今年怎么能够完成全年的业绩。截止到现在天航已经成功地跟飞扬共享江山,不过他知道这都是短暂的平衡,他了解方勇,他知道天航跟飞扬早晚有场硬仗要打,只是不知道这个机遇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准备跟飞扬来次大的火拼。 突然一连串的声响把李梦晴拉回到现实,盯着荧幕,李梦晴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马上拨回过去,可是对方久久没有回应,李梦晴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条信息是谁发的,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马上记录下来。 晚上陈曦路难得没有宴请客户就赶回家里,独自坐在房间中,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地回放着最近几天的所有事情。他希望能够从这些片断中找出线索来帮助自己做下一步的判断,罗美丽突然来做秘书紧接着小文又来大客户部,方总到底是什么路子,难道真的像小罗所说功高盖主,方总打算动手了? 可是回想近期的方总举动又不像啊,自己该调动的资源都还是跟以前一样,难不成是孙东在这里面搞什么事情?越想脑袋越大,陈曦路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一起身走进洗开水龙头就这样扑头盖脸地冲了下来,冷水的刺激终于让陈曦路思绪得到了平复。 擦干脸上的冷水,陈曦路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一直都非常欣赏赵国将军李牧第一次的对匈作战所体现出来的坚韧和智慧,正所谓军事贵谋贱战,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以李牧在这次作战中对整个战争态势的分析观察,以及运用的办法皆让他佩服无比,此刻的陈曦路再也没有往常做事的单线思维,开始慢慢往谋局的层面去思考,他坚信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前提是必须找到敌人的命脉。 天航惠泉总部,李梦晴在办公间里来回踱步,眼睛望着地面不时抬起头来斜皱起眉头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偶尔还伴随着一两声的长吁短叹。突然他转身坐到办公桌前,用右着电脑键盘的下方向键,左手拿着香烟任凭烟雾缭绕着手指,眼睛盯着电脑上的各大区销售统计表,心中盘算着昨天的那条短信。 凭直觉他认为飞扬一定已经开始下手了,不出意外应该是陈曦路领队,方勇背后坐镇。陈曦路这小子一撅屁股拉什么屎李梦晴都能猜到,李梦晴心中最忌惮的实际是方勇。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古代金戈铁马的岁月,感觉自己就像个将军行军布阵在各个区域,对敌人实施强大的火力攻击,甚至在某些时刻还能够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在这一瞬间李梦晴飘飘然有种只羡总监不羡皇帝的感觉,至少现阶段的李梦晴认为自己是成功的,车房钱这些物质对李梦晴来说根本不能够代表成功,充其量也就是某个时间段内社会给予的认可和回报而已。李梦晴时刻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他心中早已为自己树立了对标的偶像,他的心中认为只有一个结果才能够证明他是成功的。 飞扬大客户部会议室,陈曦路很早就走进了会议室,透过墨绿色的落地玻璃,嘴角微微扬起,lou出一个冷峻的笑容,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发呆。 从现在开始陈曦路已经做好了全面进攻的准备,这些年的销售生涯使他学习到无论做什么事情,必须先学会破局----设局----控局----成局。 这个过程是不能够颠倒的,就像做大客户销售的时候无论从销售流程的哪个阶段进入,首先直面的问题就是如何破局,快速拉进彼此双方的距离,尽量能够左右对方,从而能够引导客户进入自己的局。其次一旦对方进入设计好的局,那就开始对这个局势进行控制,最终形成有利于自己的局面,这就是陈曦路这些年成单的独门心法,再辅以一套自己总结出来的销售技法,确实让陈曦路攻克了诸多客户。 听着背后传来脚步声,陈曦路慢慢转身。看着大客户部仅存下来的人员走进会议室,瞬间内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恍惚中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等大家落座后,陈曦路用手拄着椅背,面对着大家说:“各位兄弟姐妹们辛苦了,在开始会议之前,有个重要的消息跟大家通报一下,从今天开始大客户部的工作交由”说到这陈曦路站直身体,伸出左手,拽了拽右手臂西装的袖口。 会议室“哗”的一下炸了开来,大家脸上充满着惊讶,互相对视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由罗美丽抢先发话:“陈总,您的意思是要离开公司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 小罗紧接着道:“老大您刚才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明白?” 大家纷纷点头,目光集中在陈曦路身上。陈曦路眼光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故作神色凝重状欲言又止,停顿半天继续刚才的话题:“从今天开始大客户部的管理工作交由文总来全面接管,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市场的拓展方面,以保证今年的大客户部能够继续超额完成任务。现在请你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文总,接下来的会议由文总来主持。”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鼓掌欢迎小文的时候,陈曦路接到了急速赶往南京商谈要事的短信。在掌声中小文走进了会议室,非常谦逊地与大家打着招呼。小文说:“咱们关上门就是一家人,大家不要把我当什么总来看,我只是帮助陈总分担些管理的事情,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冲击市场。”话音刚落,陈曦路继续道:“罗美丽以后每周的文件直接发送给文总就行。”说完陈曦近小文耳语了两句,起身和罗美丽离开了会议室。 “帮我订最快的往南京的火车。” “陈总,这么紧急吗?我需要您给我提交申请才能给您订票。” 陈曦路不耐烦地把电话“啪”的一下扔在了办公桌上说:“哪有那么多事啊,你就不会学会变通吗?我现在需要到南京谈个订单,回来我给你补全申请,可以吗?” 罗美丽还是一脸的为难表情,刚要开口,陈曦路直接打断愤然道:“行了,你别说了,我自己先付了,你帮我看下班次时间可以吧?” 罗美丽无奈地退出了陈曦路的办公室,把查好的时间发给了他,陈曦路迅速选好班次出门直奔停车场。罗美丽望着陈曦路的背影头皮发炸,在方总跟自己谈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传奇,可真没想到跟他这才刚开始,两个人的沟通好像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罗美丽走进会议室,见文总拿着这个星期的文件用笔杆敲着自己的额头,对着每个项目的进展进行仔细地询问,尤其是下步的行动计划。为什么要制订这样的计划?这样的行动计划是根据前期的哪些活动所下的判断?听着销售人员的应答,罗美丽感觉到文总和陈总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对于销售的敏锐程度异于常人,而且他们很会制造这种高压式的氛围,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罗美丽都觉得要减寿十年,这也渐渐地让罗美丽明白了销售其实是需要心智和体力的较量。 陈曦路看着路上蠕动的车流,离合器踩得腿都抽筋了。都说未来属于中国,从这堵车上就可见一斑,仿佛全世界的车全都集中在了路上。现在您别说是高峰期,随便找个时间看看,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中国的政府就是跟国外的不一样,总是能在重要时刻想出应对方案,可是治标不治本,什么时候才能从根本上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他边走边想,心里诅咒市政规划的人,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办实事。当年建这的时候,做规划的人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可能没想到祖国经济会发展得这么迅猛,汽车工业会发展得这么蓬勃,在道路建设方面明显遗留下很多硬伤。 出口和进口混在一起,这能不堵车吗?陈曦路看着手表,不停地按着喇叭,根本无视周边司机对他鄙视的眼神。陈曦路一脚油门踩到底,瞬间加大马力奔火车站飞驰而去。 到了南京之后,陈曦路不耐烦地打发着周围发机票优惠传单的小贩,顺手拨通了一个在他心中珍藏了许久的号码。短暂的等待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甜美而又职业的声音:“嗨!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别说你在南京啊。”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陈曦路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试着调整下呼吸用比较深沉的声音道:“您不是大忙人吗?我怕打扰到您啊,这不刚到南京就跟您联系了。”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对方继续说:“跟我说话就别总您您您的了,感觉都快把我叫老了,这次你过来多长时间啊,是公干还是私人的事情啊?” 陈曦路道:“公事,估计要呆个两三天吧,您明天有时间吗?” “不是说别叫您了吗?” 陈曦路听着声音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那种小女孩嘟着嘴跟他讲话的神态,“这不叫习惯了嘛,那明天你有时间吗?好久不见了,最好能出来坐坐。” “这样吧,明天你事情办完后,给我电话,咱俩约个地方。” “好的,明天咱们电话联系。”挂断电话,陈曦路心里一丝甜mi的暖流流经全身,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二百三十四. 南京 终于搭上计程车,陈曦路打给高飞:“飞哥,我到南京了,一会哪见啊?”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哪见?你让我想想,你是谁?” 陈曦路没好气地道:“我靠,你不会又喝多了,现在都没醒吧,这不你让我务必今天赶到南京,说我不来终身后悔,真忘记了?” 高飞晃了晃脑袋很努力地眨巴了下眼睛说:“几点了?想起来了,你怎么现在才给我电话,我晚上还有约会呢,差点忘记了。www.23us.com” “大哥,你下次少喝点酒吧,真受不了你,晚上到底怎么安排?我这次时间不多。” “晚上十点半急18见,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日后可能用得到。” “什么朋友?做什么的?” “你丫真啰唆,晚上见面再说,记得十点半别迟到了。” 斜靠在酒店的床上,陈曦路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遥控,眼睛盯着电视,脑子在飞快地运转。高飞不可否认地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如果运用得当就会产生化学效果。但是高飞这人太精明,为人也非常谨慎,属于那种不做商人可惜的类型。陈曦路有的时候甚至有点害怕跟这种人打交道,这几年虽然在高飞的暗助下成功了几笔大单,帮着公司做了些样板工程,但是高飞的胃口也越来越大,大有喂不饱的趋势。今年公司给陈曦路控制费用的指标,他想来想去觉得其实每次花费比较大的还是跟高飞合作的项目,先期投入不说,就连后期的利润分成基本上也是高飞拿大头。这样长此以往他觉得很被动,但碍于高飞的背景,实在让陈曦路有苦只能自己知。像这次高飞一个电话就让他来南京,换别人完全可以拒绝,可惜的是对于高飞,陈曦路真是不敢怠慢。想想这就是人生,够悲剧的,跟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相比,他自觉有了很大的进步,掌握的资源也与日俱增,可跟高飞这种人相比,他还是逊色很多。有时他在想为什么上天对人如此的不公平,像高飞这种人如果没有出身背景,现在充其量也就跟自己是同一数量级,可再一想跟自己同时出来的人,自己算爬得比较快的了。难道跟那些人相比自己就真的能力比他们强,还是自己真的幸运许多呢。唉!陈曦路想想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虽然不能尽如人意,但是需要坦然面对。 夜景还是很美的,道路两旁璀璨的灯光,清风味道,偶尔伴有几声轮船的汽笛声从幽静的夜空中响过,给这个喧闹的时尚都市又增加了一点点的淡定。下了闸道,两岸的风景进入眼底,高楼林立,第一高度屡被刷新,体现了南京的高度,南京的度。 高飞所提到的急18的一、二楼汇聚了多家国际顶级时装旗舰店、世界珠宝手表名品、艺术装饰精品店和意大利休闲咖啡厅,五、六、七楼是享有世界殊荣雅致的美食餐厅及独具风情的天台酒吧,位于四楼的急18创意中心更是提供了一个艺术交流和艺术展示的平台。整栋大楼融合在历史文化、精致生活和艺术氛围里,不仅勾勒出了现代精致的生活画面,更传神地体现出大楼经典和优雅的历史风韵。 陈曦路赶到了急18的酒吧,还没进入到pub里面就感受到激烈而急促的鼓点声音敲打着心脏,使他有种想要窒息的感觉。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像高飞这个年龄这个身份的人,依然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消磨自己。几年前陈曦路一向很羡慕这些人这样的生活,他觉得那些人每天生活好充实,天天飞来飞去,天天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但当现在他自己进入了这种角色后,才现原来那些都只是虚幻,没有什么可羡慕的。以前的自己还是年轻不能够真正看到事物的本质,更容易被表象所迷惑,所以那个阶段的人更容易被人当枪使,反而有种很累的感觉。这样的生活使自己没有一点私人时间,不能做一点自己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凌晨三四点钟都会被客户一个电话叫走,这就是他,一个表面风光无限的级销售打单王 惠泉。 房间里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小文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本书无精打采地翻着,脑海里想着方勇让他重新回归飞扬的场景。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小文突然接到方总的电话:“你好啊小文,是我方勇,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时间,方便的话找个时间咱们坐一下。” 小文对方勇是有感激之情的,当初方勇给了小文很大个舞台而且放他去玩,要不然小文也没有机会运用非常手段搞定这套住宅。“方总,咱们也不是外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您就直说吧。” 方勇本身也是个爽快的人,听后就直接说:“小文,我希望你能回飞扬帮我,咱们继续一起玩,如果你现在已经有工作就算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方总的话就像个石子投入小文的心底荡起涟漪,说实话小文自从离开飞扬后猎头公司就不说了,天航的李梦晴几乎对小文进行全方位的立体进攻,势必要把小文弄进天航。 李梦晴认为如果能把小文收编,那么未来瓦解飞扬核心团队将是一件兵不血刃的事。天航开出的条件对小文还是比较有诱惑力的,毕竟他现在要养家供房,小文离开飞扬后按规定是不能够再从事相同行业的,好在他也算是深谋远虑,想到未来如果转行可能会使生活陷入更加窘迫的地步,所以最后是逼迫飞扬开口把他辞退。 最近他一直在考虑是否接受天航的邀请,可是碍于情面,一旦进入天航就会跟陈曦路成为敌人,他一向都把陈曦路当成最好的朋友、哥们、兄弟,应该没有一个人比自己更了解陈曦路了。 兄弟之间战场上兵戎相见也是小文不想看到的,其实李梦晴招募自己的目的就是希望与他联手打败陈曦路,因为现阶段的陈曦路绝对可以算是飞扬的一把尖刀,如果把他放倒,那么短期内对飞扬士气造成的影响绝对不容小觑。但现在飞扬重来邀请他,去掉待遇不谈,小文对飞扬还是有些情结的,毕竟这里埋藏了他太多的心血,有他太多的梦,当年铤而走险运用非常手段那是被生活所迫,现在小文只想如果机会来了,他依然可以向大家证明他还是最优秀的,而且小文心里还有个更大的梦想 买了门票进去,刺鼻的香水味差点把陈曦路熏晕,里面拥挤着一群群国内国外的男女,有拥抱在一起的,有跳贴面的,有独自享受的。陈曦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都市年轻人都愿意到这个地方来消遣。 他在里面就像个进入了丛林中的陌生人,在舞池中到处找着高飞的身影,说实话这里面太闹了,而且由于灯光的原因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人那眼神估计是可以玩鹰了。陈曦路想如果把灯光全部打开,音乐完全停止,当这些人看到他们自己疯狂的举动时,他们作何之想?一圈下来,陈曦路除了挤了身臭汗,还是没有找到高飞,他甚至有点暴躁地想到吧台把dj赶下来,拿起dj的麦克风在会场大声呼喊高飞的名字。无奈之下陈曦路把领带扣放松,衬衫的第一个扣子解开,走到卫生间附近打算抽支烟,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怀里抱着个美女,左手在美女的腿上来回摩挲着,右手揽着美女的腰,两个人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来扭去。陈曦路看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妈的找了这么久,丫竟然在这搞这个。” 陈曦路非常安静地走过去,把烟吐向正在温存中的两人,两人忘我得根本没有闲暇去理会,依然继续着,陈曦路站在旁边竟然坏笑道:“哥们,您这姿势不对,很明显不符合力学原理。” 高飞当时差点有种吐血的感觉,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陈曦路,便说:“原来是你,我还以为谁这么嚣张呢,你丫总算来了。” 陈曦路斜靠着墙壁说:“您真是最近闲得慌了,在这个地方就已经开始了。” 高飞喘了口气,对着面容有些惊讶的女孩说:“你先走。”然后对陈曦路说:“给我来根烟,最近哥们这边有个项目,你来帮帮我。这个订单拿下来,你丫就直接可以宣布退休了。” “我靠,什么项目这么大?有谱没谱?” 高飞手搭在陈曦路的肩膀上说:“具体的以后再说,过去喝酒顺便带你见个人,跟这个项目有关,你丫想办法套点消息,我这次带他过来是来**他的。” “哦,行了,交给我了,这事情我在行,他做什么的,有什么嗜好?” “妈的,提到嗜好我就郁闷,传说这哥们对酒色场上的东西全都门清,但具体什么还不知道。” “哦!”陈曦路点头故作深沉,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对着高飞道:“原来跟你爱好很接近啊,这就好办了。” 说着话高飞一把搂过陈曦路往酒吧的天台走去,先看见满桌子的啤酒瓶子和骰子杂乱无章地铺满了大半个桌面,其次就是一群人在鼓掌起哄,很明显被起哄的人势单力孤,正跟大家比划着什么。只看这个背影陈曦路就知道肯定是老齐,只有这个死胖子才会有这种臃肿的身体和极其明亮的脑袋,以至于每次夜半时分都让陈曦路有种错觉,老齐的脑袋就是个电灯泡。老齐出现在这个场合多少让陈曦路有些意外,因为从以往高飞言语中透1ou出来的信息看,老齐更适合帮助他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桌面下的事情,而像这样公然把老齐抬到台前的事例确实不太多见,想到这陈曦路冲着服务员喊道:“来打克罗娜,再多切些柠檬。” 随着喊声,大家纷纷抬头望向高飞和陈曦路,高飞边笑着边拨开主座旁边的人直接坐过去道:“童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也是个性情中人。”说着用手指向陈曦路,陈曦路连忙主动拿起一瓶啤酒说道:“童哥,我叫陈曦路,以后多多关照啊。”说着一仰脖一口气干完整瓶啤酒。 童哥笑笑对着高飞说:“这哥们是个狠角色,上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干掉一瓶。” 高飞拿起啤酒跟童哥边碰边说:“靠,您可不知道丫绝对狠角,丫江湖号称三口一瓶,像咱们这容量的瓶小场面。”放下酒瓶陈曦路仔细打量起对面的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西装笔挺,看来价值不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很有神采,一看就是工于心计的人,尤其是他的眉毛,两眉之间几乎是连接到了一起,从这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是心胸比较狭小之人 嘀”,嘀”,连续的电话声音将李梦晴从睡梦中惊醒。难得有十一点之前上床休息的时候,李梦晴粗暴地拿起电话问道:“谁啊,这么晚什么事情?” “头,您这又在哪陪客户呢,我刚才在急18见到陈曦路了,是不是咱华东区这边有什么大的订单了?据行业传闻陈曦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次他出现在南京,应该不会是私人事情吧?” 李梦晴嘴上“嗯,嗯”地应承着挂断了电话,脑子却一下子清醒了起来。陈曦路这次来南京不会是偶然,莫非是为那个订单而来?他觉得做销售就跟指挥战斗是一样的,如果不能准确及时地预测到对手的资源配置和火力分布点,那么就很难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 李梦晴辗转床上不能入睡,难道这次的战场转移到了南京?从全国目前的布局来看,天航全线飘红的区域在珠三角和长三角,因为这两个区域民营经济活跃,企业购买产品通常更关注价格因素,所以李梦晴的低价策略在这里如鱼得水。而天航的战略性市场如华北的大部分区域和东北的部分区域则几乎牢牢地控制在飞扬的手中,尤其是惠泉这个对于江苏辐射性很强的市场简直是让天航痛不欲生,在惠泉的几**的火拼皆以天航惨败而收场。 飞扬在惠泉市场简直把兵法中的“十面埋伏”用得是出神入化,集中优势兵力在优势区域对敌人进行的是对其有生力量的毁灭性打击。而其他的拓展型市场双方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现在如果新的战场真的转移到南京,那对于天航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天航占据了天时地利,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看战术如何部署了 外面的音乐依然嘈杂,偶尔会有些吊帅哥的美女在陈曦路这个桌子附近徘徊,时不时地以各种眼神和姿态挑逗着陈曦路。毕竟三十岁不到表面看着风光的男人通常是此类美女的选 陈曦路每每在这种场合都非常能够显示出其绅士的一面,后来他将其归结为做大客户销售的后遗症现象。陈曦路面向着徘徊在周边好像穿花蝴蝶般的美女拿起啤酒微笑示意,突然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啤酒瓶碎裂在桌面上,只见一个光头迅拨开人群,跑向了卫生间。陈曦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高飞,高飞同样也用了个非常诧异的表情回敬,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当口,童飞腾道:“这哥们不会喝坏了吧,看着这哥们身体还行啊,刚才是不是喝得有点急了?” 高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平时老齐经常给自己挡酒也没见喝成这样的。想归想嘴上却不闲着道:“放心吧,他没事,他的酒量我心里有数,估计是刚才有点喝急了。” 童飞腾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陈曦路马上出来打着圆场道:“没事没事,小场面,大家尽兴尽兴,我正好去走个肾,顺便去看看老齐,丫不是尿遁了吧。”说完起身向卫生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哇哇的声音。陈曦路走进卫生间敲响门说:“老齐是我,你怎么样了?” 老齐含含糊糊地答道:“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吧,我没事,吐啊吐啊的就好了。” 陈曦路抽出一根烟点上,然后说:“就我自己一个人,我借尿遁会,先让高飞盯会,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只见门打开老齐微笑着依偎在门边对着陈曦路道:“给我来根烟。” 陈曦路眼睛瞪得大大地说:“靠,你丫这是什么状况,难不成刚才都是假的?” 老齐咧开大嘴笑着:“你丫就不能小点声,我告诉你那个什么童飞腾的不是个好鸟,我刚才不这么做,估计今天晚上那家伙有你难堪的!” 二百三十五. 酒里面的学问 陈曦路嘴里“哦,哦”的点头称是,心里着实对老齐的改变有些诧异,看来如果自己相对高飞有想法得先搞定此人,相识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陈曦路真正地把他当做了对手,不愧是社会大学毕业的,果然是有些道行。23us.com 只听老齐依然在那边絮叨说自己怎么怎么搭讪,怎么怎么被惩罚装醉跑向卫生间等等,听着听着陈曦路向老齐神秘地一笑,老齐突然浑身的不自在,打住话语直愣愣地看着陈曦路。陈曦路走到老齐身边耳语了一句,之后狂笑着跑出了卫生间,只听见老齐在后面嚷道:“陈曦路,你小子忒狠,这话都说得出来。” 陈曦路回到酒桌向大家诉说着老齐的状况,为了不扫大家兴,陈曦路特意又要了一打,大家边喝边聊。由于陈曦路此行的目的比较简单,他务必要想办法控局,而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切被高飞牵着走,所以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童飞腾。想到这陈曦路举起手中酒对着童飞腾道:“童哥这第一天见您,有点仓促也没备什么礼物,小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大家畅饮,来,咱们干一个。” 借着外面天台的光线,童飞腾细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精干帅气,很有些大将之风的感觉,如果再假以时日,这年轻人应该前途无量。他有点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了,他有条不成文的理论,他认为看男人就两个事上最容易看清,第一钱,第二喝酒。从对钱的处理上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做事是否大手笔,做事够不够狠。跟这样的人做事不光能学到处理事情的方法,还可以学会他的那种大气与果敢。从喝酒上就更容易看出这个男人性格是不是够爽直,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男人喝酒的时候赖酒,尤其是男人跟女人喝酒,为了使自己少喝一点,什么话都敢说,这让他觉得恶心和无耻。他认为只有大气爽快,做事果敢的人才配跟他合作,好在高飞就是一个让他非常欣赏的人,他非常欣赏高飞的狠,欣赏高飞在商务运作和谈判中表现出来的气势,感觉高飞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就像个武术宗师,在与敌对阵时靠气势的牵引形成对对手心理的震慑,而恰恰是这种无形的震慑每每都能让对手主动退让,形成对高飞有利的局面。 孙子曰:夫兵形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这用兵的规律就像水的流动,不能一成不变,要根据敌情敌势来改变自己的策略从而达到战胜对方的目的。 回想刚才卫生间里老齐的一番谈话,陈曦路感慨万千,觉得自己未来如果真能在这场豪赌中胜出,需要更加地谨慎和考虑周全。躺在椅子上,陈曦路看着大家十五二十的猜拳,心里琢磨着如何可以跟姓童的多说两句,这不能一晚上只要说话就靠酒。可是再看看旁边的高飞,陈曦路又决定还是看看再说。这时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想起一个完全跟这个场所没用的问题: 如何可以蜕变成成功的销售人,对于刚参加工作的陈曦路真的很难去回答,但随着工作经验的累积,岁月的洗礼,他现在理解作为销售人一定是目的性非常强的人,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日后做的铺垫。这类人从不轻易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他们成功率很高,盯准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属于永远打不死的“小强”类型。 这类人内心都有强大的小宇宙,人前他们叱咤风云,人后他们卧薪尝胆。陈曦路很喜欢用虎和狼的综合体来描述销售人,他认为销售人就必须具备百兽之王的霸气和狼的耐心、凶残及狡猾,他们就像狼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在猎物身边不停地徘徊,他们密切注意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他们等待对手疏忽,他们创造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像虎一样显1ou出霸气威慑对方,最后一举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把对手毙于利齿之下。陈曦路非常欣赏这样的做事风格,而且也不断地在培养自己朝这个方向去展,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突出自己,力求在短时间内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陈曦路心里暗暗有了主意,狼在每次靠近猎物的时候意图还不是很明显,它只是在这个猎物周边徘徊,慢慢地等待并制造机会,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场合和时间做些文章。他抬起头来先给了高飞一个眼色,然后提议:“我说哥几个,咱们也得沿用刚才的奖惩措施,光这么喝我觉着貌似没什么意思,不如这么办,咱们就拼拼酒量,谁输了谁包兄弟们今晚集体的费用怎么样?” 高飞当然欣喜若狂,因为这就是他一直非常喜欢跟陈曦路合作的原因。这哥们总是很上道,一点就透比老齐强多了,这过书跟没过书的差距就是大。童飞腾当然不置可否,他这种人精得像狐狸,一看情形就知道今晚他是主角,兄弟们怎么都不可能让他倒下,今晚埋单的非陈曦路莫属了,他越看陈曦路心里越对路,这个小兄弟确实行,够爽快 键盘的敲击声清晰地响遍整个卧室,李梦晴就开始了谋划着自己的作战方针,他疯狂地敲击着键盘,搜索着行业资料的同时脑子还在飞快地运转,回想着这些天来生的事情。自从接到上次的短信直到刚才得到陈曦路出现在南京的消息,这些巧合的出现让李梦晴的心情立刻澎湃起来。南京、订单、有线人、有合适的解决方案李梦晴心里盘算着自己简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立刻弄清客户的情形,争取获得战斗中的主动权和话语权 “十一蝴蝶飞啊十一蝴蝶飞,十一蝴蝶飞完自己飞!”呼啦一下,酒台前躺倒了一片人。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看着神色诡异的陈曦路。陈曦路一副迟钝的样子,慢悠悠地装作舌头也喝大的样子道:“sorry,我飞啊飞的忘记了让别人飞了。”这时只见童飞腾拿起酒瓶对着高飞道:“高飞,我看这小子够贼的,一不留神把咱们全折进去了。”说完仰脖先干掉了自己瓶中的酒,陈曦路看着大家面前堆起的像小山一样的酒瓶,心里确实震撼。此人酒量显然已经不能以简单的海量来形容,几十瓶下肚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厕所都不上,可见也是“酒精沙场”的老将。 陈曦路以走肾为由和高飞一起走向卫生间,高飞搂着陈曦路的肩膀说:“我靠,丫太能喝了,这么下去估计我们搞不定他,就要被他搞定了。”陈曦路冲着高飞嚷嚷:“那怎么办?我看你很镇静,应该不是第一次跟他喝了吧,对他的酒量大概有个数吧。”高飞恨恨地道:“有个屁,我这也是第一次约他出来,要知道丫这个酒量,就不来这了,这的消费确实有点高了。” 陈曦路一边忙着解裤子一边道:“哥们再这么下去我也扛不住了,咱俩半斤八两,我快不行了,要不你丫弄点药让他赶快醉了,大不了拉他洗澡去给他开个房间都行。” 高飞靠在墙上想想说:“现在到哪弄药去啊,要知道丫这么能喝,我怎么出来也带点直接给丫放翻。” 陈曦路喘了口气道:“你tmd真损,要按你的路子,这哥们三天也起不来了。这样吧,一会出去看看,不行换个地方吧,总这么喝也不是个事,再说以后你丫能不能少弄点人来,连个说正事的时间都没有,一晚上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干。” 高飞大笑着拍拍陈曦路道:“淡定淡定。” 陈曦路没好气地道:“哥***现在就剩淡没定了。” 陈曦路和高飞两人互相搀扶着趔趄地走了回来,还没等哥俩开口,童飞腾说:“今天就到这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陈曦路就坡下驴说:“走啦走啦,洗澡去。”大家纷纷开口:“不行了,回家了睡了。”“回家了太晚了。”最后只有陈曦路、高飞、老齐和童飞腾四人一起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掌在空中向着来往的计程车挥舞着。 桑拿房的温度还是很高的,不大功夫就把四人的酒精全蒸出来了。陈曦路边忍受着让人快要窒息的热气边说:“还好咱们没喝醉,要不根本不让蒸,现在感觉清醒了很多,你们怎么样?” 童飞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对着陈曦路说:“还好了,今晚估计是再折腾不动了,不过小兄弟我看你这个人蛮爽快,你是做什么的?” 齐哥立即把自己那颗秃头伸过来,大声道:“童哥您是不知道,这哥们可牛了,做销售出身,要不你想就刚才咱们那酒量,一般人早倒了,你再看他基本没事。” 陈曦路斜视着老齐:“你怎么不说我是品酒师呢,做销售的就都能喝酒啊?” 老齐是粗人很明显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高飞蒸得双眼、全身通红,忙替齐哥解围道:“你见过品酒师像你丫那喝法吗?” 童飞腾笑笑问陈曦路:“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陈曦路回答:“还真是做销售的,飞扬您应该听说过吧。” “哦,我听说过,最近我手里有个项目可能要跟你们这行的人打交道,有时间你教教我,别让别人把我坑了啊,都说你们利润多高。” 高飞道:“还教什么?有事您说话,就找陈曦路,这哥们办事绝对行,到时候你也省心,找他全包办了。” 陈曦路冷冷地道:“回头再说吧。”话说完陈曦路第一个走出了浴室,因为知道做销售特别要讲究火候的把握,要学会见好就收,这个度一旦拿捏不好,很容易让对方认为目的性太强,适得其反,会使整个的销售活动功亏一篑。 第二天清早沉睡中的陈曦路就被电话吵醒,他心里诅咒着来电话的人,闭着眼睛手指在枕头边摸索着电话,找到后懒散地说道:“喂,谁啊?”对方清脆的声音响起:“陈曦路你这头猪,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啊,错过今天我可就要出差了,你要见我估计就得下次了。” 陈曦路一下子清醒起来,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精气神,马上道:“王嘉欣是你啊,没想到是你的电话,太突然了,这样吧晚上咱们约个地方见面,南京你熟悉直接订位置吧,到时候把地址给我个短信。” 电话那边传来小女孩“哼”的一声:“没听说过约会让女孩订位的。” 陈曦路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约会啊,那得我订地方,等我短信,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王嘉欣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没时间就我订吧。” 陈曦路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心里都乐开了花,幸福的暖流流经全身,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王嘉欣是唯…个让他有感觉的女人,第一次见到王嘉欣的场景在陈曦路脑中久久不能挥去。记得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年度会上,当时高飞也在场,两人同时被王嘉欣倾倒,其举手投足间所释放出来的女人味道,让陈曦路深深地陷了进去,无论外貌穿着举止皆体现出那种知性的感觉,而王嘉欣也毫不例外地注视到了这两个很有内涵和品位的男人。高飞无论出席任何场所皆是以商务休闲装为主,而陈曦路则是以时尚西装为主,再加上两人毕竟受过良好的商务礼仪教育,一下子让两人在众多的嘉宾中拖颖而出。在这种场合就体现出高飞惊人的社交能力,他迅移动飘到王嘉欣身边,偶尔跟王嘉欣cha话,借机制造说话的机会。而陈曦路则是远远地注意着他们,而实际上高飞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当时的场景下王嘉欣更欣赏陈曦路的内敛和那种气度,在这之后搞到王嘉欣的联系方式,这对于高飞和陈曦路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计程车中陈曦路对着前排的高飞说:“你能不睡了吗?马上快到地方了,你说老童请咱们吃饭是什么意思?要按现在这么看,这哥们做人相当谨慎,有请必有回,绝不落人口实。” 高飞哼了下道:“看来咱们还得多下点功夫,任重而道远啊。” 陈曦路拍了下高飞问道:“这哥们到底什么套路,你下这么大心?有谱没谱?” 高飞听完直接回过头来冲着陈曦路嚷道:“靠谱?我告诉你,要是搞定这小子,他指缝里随便漏出一部分,够你小子下半生的生活了。” 陈曦路瞪大眼睛:“不会吧,这哥们有这能耐,手里有这大权力?” 高飞没好气地说:“废话,要不谁下这么大心血啊,你知道不,这哥们专门管理大型招投标项目,他那好像有个什么机构,貌似很多大型的项目必须要找他们做中介什么的,反正我不太懂,就知道这哥们手里关系很硬,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找出来,你丫别当小人物给浪费了。”听到这陈曦路不再话语,心里琢磨着订单的事情。 饭店门楣非常气派,里面更是装修得金碧辉煌,看来老童是下本钱了。昨天一夜还是取得了他的部分信任,要不今天也不会这么豪爽。在领位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预订好的包间,童飞腾一个人坐在里面,看到高飞两人,马上站起主动迎客,同时嘴里客气地说:“也没有什么好请的,今天我做东,两位随便点啊。” 说话间酒菜上席,陈曦路推拖:“童哥,今天喝不动了,昨天的到现在还没醒呢,再说下午还有事。” 童飞腾装作不高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都是酒场上的人,大家都知道规矩的啊,今天喝喝再透透就好,昨天那是透得不到位。”说话间又给两人斟满了酒水,三人边喝边聊。高飞这个人绝对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至少陈曦路是这么认为的,就像现在这个事情,其实高飞非常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他就是能沉住气,不说话把这个皮球踢给陈曦路,陈曦路是想装傻都不行。 想到这陈曦路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他端起酒杯对童飞腾道:“童哥,我先透透。” 酒下肚,陈曦路很明显地能感受到从嗓子眼到胃部整个一条线的火热,就好像被点燃的导火索一样,从上向下迅延伸。酒下肚陈曦路说:“童哥,我对你昨天说的事情很感兴趣,你看在哪些方面兄弟我能帮上忙!”〔小〔小〔小〔说 二百三十六. 北京 凡啜一口。www.23us.com童飞腾眯缝着眼睛然后又舒展开来说:小兜部,竹欣赏你这种性格,够爽快,刚才你的话说得客气,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俩也不是外人,现在据我所知,这个订单应该是过亿的项目,投资方很有钱,这个你们不要怕,只要你们真的有实力就行。中国人办事你们最清楚不过了,无论采购什么东西都要货比三家,然后再综合考虑选哪个。目前才刚才开始 听到这些,陈曦路明显地感觉到高飞的兴奋和脸上的笑意,看来一切都在高飞的算计之内。陈曦路听完问道:“那这个订单现在隶属于哪个系统的?现在谁负责呢?童哥您这边有没有可能介绍我们进入呢?” 童飞腾听完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归哪个口管现在确实不方便告诉你,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订单咱里面有人,而且说实话这年月大家都求个财,只要该给的给了,跟谁做不是做啊?。 “那您说的这个人是什么级别?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高飞突然打断道:“兄弟,你问得还真细,童哥您要是不方便说我看就算了,反正以后机会还多,大不了咱们再过来几次。”童飞腾道:“高飞还是你小子花花肠子多,又拿这个来激我,说实话现在事情才刚刚定下来,具体的我晚些时候拿到信息再告诉你们吧,反正只要有钱赚,跟谁不一样啊?”说完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傍晚时分的南京灯红酒绿,到处充满着奢靡的小资情调,与白天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快节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行驶在高架上的陈曦路透过车窗的玻璃,思绪飘回了北京,这两天北京不会又出什么事情吧,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肖敏刚刚下来小文又刚回来,自己选择这个时候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想想思绪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晚上的约会,陈曦路想起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心里就有丝丝的甜蜜,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梦颖咖啡屋,陈曦路特意挑选了这个地方,本身在这就可以看到南京的全部景色,再加上这里的环境比较优雅,尤其是适合拍拖。陈曦路寻找这个场合是煞费苦心,既要有些商务的气氛又不能显得太暧昧,这可是他发动了大量的人脉关系找到的,尤其是还让他订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咖啡静静地等待着王嘉欣的到来。手上随便翻阅着报纸,不经意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向他这边走来,陈曦路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这些年的销售生涯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招标现场没去过,可也从来没感觉到像今天的紧张。看着陈曦路拘谨的样子,王嘉欣笑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陈曦路马上端起咖啡一口喝光,然后说:“没事没事,可能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有些反应王嘉欣皱起眉头看着陈曦路,陈曦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王嘉欣面前完全没有招架能力,窘迫地道:“这个,这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王嘉欣抿嘴笑笑,感觉跟之前是判若两人。 总算顶过了这段时间,陈曦路慢慢适应了跟王嘉欣的独处,两人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听说你要出差,这次去哪啊,要多长时间?” 王嘉欣想想说:“这次要去北京,大概要去段时间,要给一个客声做评估 陈曦路神经一下子敏感起来:“什么客户啊?北京的能给我介绍下不?看看我能卖东西不?” 王嘉欣说:,“其实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销售男,我要是找男朋友绝对不找你们这样的,目的性真强,我随便说个话,你都能马上集中到你自己的订单上。唉,也难怪,你们的精力太集中了 陈曦路连忙辩解道:“这你就错了,你需要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这不是目的性强,这说明我们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创造机会的能力,这些是一个优秀的销售人员必须具备的。” 尖嘉欣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道:“你们这些销售男真是厉害,思维太快,真是讲不过你。看在老朋友的分上向你透露点商业秘密,注意听好了,客户在北京,而且据说要引进风投,要不然也不会找我们做评估,至于能否用到你的设备我就爱莫能助了。最近我一直在研究这个客户和行业,客户还没接触到呢,不过有一个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他真能购买你们的产品,预算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陈曦路对于订单的敏感是超越常人的,他隐隐中觉得这个单子有点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陷入沉思久久不再说话。王嘉欣看着他入神的样子打断他:“我说您这大牌又开始琢磨什么呢?” 陈曦路深邃的目光盯着王嘉欣道:“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放出来吧,你没告诉过别人吧 “没有,你是第一个”不过前两天很奇怪,高飞给我电话问起这个事情了,不过我知道的实在是太有限,所以也就爱莫能助了。”这句不经意的话在陈曦路的内心中荡起了小小的涟漪,刚…从没提讨泣个事情,泣个计单到底是什么情况南京飞往北京的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首都第三航站楼,新的航站楼刚刚投入使用,整个小构造恢弘气派,空的感非常好。陈曦路还是感觉首都机场设计得比较合理。出了机场,陈曦路走进停车场,坐进驾驶室,打开几山,正播放着《一路畅通》,听见里面主持人声音那叫亲切。 路上陈曦路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家就在北京,目前也从惠泉来到北京的小文的电话:“文哥,哥们回北京了,明天晚上咱俩见一面,有要事相商电话那边传来小文的声音:“行啊,看你时间吧,我们无所谓,要不明天你过来一起吃晚饭吧,正好我让你嫂子给你做几个菜,我估计你小子外面的菜也吃顶着了吧。”陈曦路大笑道:“文哥,要不说咱俩是兄弟呢,你就是了解我,明晚见。” 陈曦路在小文家楼下不停地按着喇叭,导致保安都有想把他赶出小区的冲动小文怀里抱着个孩子,站在楼门口问:“你就不能等一会啊,不知道小孩子比较慢啊。” 陈曦路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忘记这码事了,你家车位在哪?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顺着小文手指的方向,陈曦路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走到小文面前,用手轻轻捏着小朋友的脸问道:小朋友,你几岁了啊,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抱着小文的脖子一边躲闪着一边回应道:“我今年四岁了,我叫文韶华。”说话间进入小文的家,站在院子里陈曦路不禁有些感慨,看着这个独栋别墅对小文说:“文哥,你真行。以前我来过一次,没注意看过,你这的环境不错啊,还有这么大个院子,这房子现在应该价值不菲,你是真有投资眼光 “嗨!纯属误打误撞。”说话间陈曦路目光停留在院子中间的摇椅前,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他收到了康小颖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一封让他后来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都禁不住拿出来字字斟酌、细细品味的信。现如今他又站在了这个地方,可惜的是她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看着陈曦路在发怔,韶华道:“爸爸,他是怎么了?。小文太了解陈曦路了,他知道陈曦路一定又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那段跟康小颖共处的岁月。 “小文,来人怎么不让进来小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呢?”一个温柔亲切的声音响起,陈曦路回过头来就看见站在大厅前面的思怡,多年不见她依然还是那么美丽,除了比以前多了些成熟的风韵外,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陈曦路开口说:“嫂子,多年不见了啊,看你们现在这日子过得真是不错,太让我羡慕了。” 思怡开口道:”我以为是谁呢,刚才小文说有个重要的朋友要来,而且还吩咐必须我亲自下厨,搞得神神秘秘的,竟然是你。” 陈曦路笑笑对小文说:“文哥,你现在可是成功人士了,车子房子票子儿子是样样俱全 思怡接话道:“行了,别说了,你们俩以前好像就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还是这个样子,看来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大家依然没有改变,进来边吃边聊吧。” 嫂子做菜的卖相真不是吹的,色、香、味俱全,陈曦路看着就来了食欲,思怡说:,小文说你天天在外面吃,就想吃顿家里菜,这不,也没有什么好的,你就凑合吧看着一大桌的菜,陈曦路口水直往下咽,他倒是不拿对方当外人,竟然很主动地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咀嚼,果然是入味三分。看着陈曦路的吃相小文说:“你,四的就不能吃得好看点 陈曦路边吃边说:,“靠,我是性情中人,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啊。对了印象中咱们一起吃饭好像也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会你们孩子还没出生呢 小文说:“那可不,咱们最后一次是在蟹岛吧,那会康小颖还在呢。” 女人永远都对爱情的话题充满了兴趣,听到提到康小颖,思怡问道:“小陈,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单身?最后有没有再找过康颖?。 “唉,我现在一直是少人关心少人问,每天都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思怡听完笑得把头搭在小文的肩膀上然后直起身子说:小陈啊,你们这做销售的是不是都比较会说话啊,那后来你就真的没有再遇到过她?” 陈曦路一口气喝干了杯子中的红酒,沉思了半天说:“自从你给我那信后,我尝试着找过她很多次,不过这个姑娘做事也还是够绝的,最后她把工作都辞了,手机号也换了,身边的朋友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找了很久。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我想估计人家现在没准都结婚了吧。” “不会吧,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姑娘确实挺绝的,看来还是你把人家伤得太深了 “唉!谁知道呢,反正当时头脑发热,总之是那会神经了 小矢接话凹:人家是跟你有缘亢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丹时莫强滞,删不好你哪天见客户的时候,没准在客户的公司还能见到她呢,缘分这个东西谁都不好说,听大哥的,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慢慢来吧。” 饭后思怡给两人泡了壶茶,两人移步到书房继续着未完的话题。陈曦路指着小文的藏书说:“真没想到,文哥你丫还真有品位 “别笑我了,那都是离开公司那会打发时间用的,对了咱们说正事,你昨天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到底是什么事?”陈曦路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想了想道:“应该说这个订单现在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客户比较有钱,预算应该没问题,据说这个订单价值上亿,现在属于才刚开始选供应商的阶段 小文到吸了口凉气:“上亿的订单,咱们也是有日子没见过这种订单了。我看估计又是一个群雄争夺的场面。如果按你说的目前正在选择供应商,那么天航肯定也在其中了,你说这是宿命的安排吗?为什么咱们总是能碰到李梦猜,而且我查询了近两年的订单。天航跟咱们抢得非常凶,他好像总是能够在最后关头给咱们致命一击,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 陈曦路拍拍额头道:“这个问题我也一直不敢讲,俗话说空口主,凭,只是感觉很奇怪这两年李梦猜好像对订单的嗅觉非常灵敏,而且成单的几率也比以前大多了,尤其是最近几个单子。从我掌握的情况看,天航在产品应用技术层面跟咱们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单子吗?三家技术标书惊人地相似,除了你那边是咱们刻意安排的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李梦猜那边也会跟咱们一样?” 小文手里拿着打火机不停地颠倒着,点头道:“确实是,当年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但是反正订单也拿下来了,就不了了之了,如果现在想想近年来的状况,好像真的有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公司里有人出卖咱们的技术文档,那可是商业间谍,估计是要吃官司的。” 陈曦路拿起茶,放到嘴边,紧皱眉头想了半天叹气道:“现在是越来越难做了,谁知道呢,这种事不好说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文然下定了很大决心问小文:“文哥,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你在一年之内拿笔巨款,然后退休,你愿不愿意?” 小文想都没想说:“当然愿意了,你想想我这么拼命是为什么,无非就是想让家人生活得更充裕一些。你看现在的我基本上都快成新贫族了,我现在房奴、卡奴、家奴,有的时候我甚至后悔要孩子太早,压力大啊,现在物价不断上涨,生活压力巨大。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在城里重新租个房子,把这个房子租出去,你们看着我好像外表很风光,实际上我只是银行和现金的中转机构,每个月钱到账了都不需要经过我同意,银行自动就会划走一大部分,你说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曾经以为在北京只要有房有车我就够潇洒够牛叉了,可是现在等自己进入了这个群体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财富眩晕怪圈。不管怎么转,我每个月依然是负债累累,随着孩子的成长我发现这种现象上升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陈曦路说:“我跟你说的这个订单有机会让你摆脱这种现状因为这个订单非常之大。 吝飞跟我说这个订单如果搞定,我们就可以退休了。你要知道高飞这种人说话都比较有深意,所以我想他可能在暗示我这个订单应该如何操作。” 小文听完这个话,心里早已被打动,说实话这个诱惑力简直太大了,如果可以在一年之内退休,陪着家人到处旅游,这是种小文从来都没想过的生活方式。但是小文跟陈曦路不同的地方在于:小文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算他对这个东西再感兴趣,他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他一直认为一个失败的男人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内心的想法被人一下看破。所以他现在要把这个想法隐藏得更深。方勇曾经对两人有过很精准的评价,两人都很像是水小文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风起云涌,这种处事的风格往往给予人沉稳成熟的感觉,让别人觉得很舒服很可信,缺点是随着时间的累积很多沉淀下来的泥沙不容易被带走,很容易走进自己的经验理论。而陈曦路像是个流速端急的河流,所以陈曦路处事风格很高调,很激情,他往往可以把自己的激情和阳光带给身边的人。缺点就是尤其让客户觉得不够稳重,好在陈曦路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特点,所以坚持以诚待人,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能够成功卫冕飞扬打单王的重要原因。小文听后道:“这么大的订单这么玩风险太大,如果搞不定很耳能身败名裂不说,甚至可能面临着进去的危险那”。(,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百三十七. 商场 引一曦路冷笑道!”文哥。www.23us.com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没有胆量量,与其这么平稳地过日子,还不如搏一次 小文想想道:“那具体怎么操作你想好了吗?” “这个我现在想法不太成熟,只是觉得这对于咱们来说可能是个机会,而且实话讲有钱大家赚,这么大的订单也不是我一个人能玩转的,具体情况需要等消息确切了咱们再细聊,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文哥你动你身边的所有关系网看看在这个订单中咱们还有哪些筹码,这么大的订单如果只绑定高飞一个人对咱们来说风险太大 小文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盘算到底应该怎么玩,现在如果想得到准确信具就要把机会卖给老黄,凭老黄的操作手法和人脉没准可以比他们拿到更多的信息也未可知。当年自己虽然跟老黄有些过节,但在商言商估计以老黄的精明也应该能接受,况且如果消息属实,多绑定几家自己的胜算才更大。说实话小文凭直觉认为陈曦路和高飞的组合并不一定能有多大的胜算小就算是真的胜了能拿到自己手上的可能也不是很多小文还是比较了解这些人的,他们的胃口都很大,想把他们喂饱谈何容易? “梦”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从古至今关于梦产生的缘由无非都是从外界环境、心理、生理以及精神层次做的分析。但到底什么是梦?梦是什么?陈曦路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总是觉得自己很容易被“成功之梦。所引导,他认为自己天生可能就是个不平凡的人,现在的种种都是天将降大任的考验。 一个可以提前退休的机会,一笔丰厚的佣金,陈曦路晚上做梦都能乐醒,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曦路每天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把这笔订单搞定,然后通过安全的运作方法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坐在办公间里陈曦路不停地用右着桌面,以至于连敲门的声音都被他忽略掉了”“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幻想中唤回到现实,他咳嗽了一下说:“进来。”罗美丽慢慢地探头进来。然后双眼充满着疑惑地问道:“陈总,您没有事吧,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应门?” 他支吾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想问题太投入了没注意。你找我有事吗?” 罗美丽说:“刚收到方总的电话,他让我通知您晚上在皇家萨斯咖啡厅8点碰头 陈曦路点点头:,“哦,好,谢谢你,那方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罗美丽微笑着说:“没有了。他手机关机了 陈曦路非常有礼貌地对着罗美丽说:“那好,谢谢!”望着欲言又止的罗美丽他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罗美丽透出些不好意思问道:“陈总您这个周末有安排吗?。 陈曦路查看了自己的安排说:“暂时应该没有,不过你知道我这工作性质不好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罗美丽想了想突然露出个调皮的微笑:“那周五再约好了,反正提前跟你说了,我这是预约。”说完走出了会议室,搞得陈曦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小妞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美丽离开后,陈曦路开始想着晚上的事情。一般方总单独约他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最近的团队业绩又出问题了;一种就是自己的状态又出问题了。方勇一直希望把陈曦路变成个稳定的人,但是陈曦路先天好像对稳定产生了屏蔽,他不喜欢那种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向往那种大起大落、跌窘起伏的感觉。 他认为男人天生就是一种危险的动物,他的危险在于对未知事物的挑战和追求,而男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物是否真的存在,追求他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在男人雄性激素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刺激下,男人奋起雄心面对爱情、面对事业均表现出别的物种所无法比拟的征服欲和挑战欲。这也是男人可悲的一面。因为他们永远不能让女人觉得安全、可靠,也一样不能让他们的朋友觉得踏实。 而恰恰陈曦路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他的业绩就能够看出来,他的业绩总是忽高忽低,高的时候离谱到高过所有销售人员的业绩总和,低的时候可以做到一个季度颗粒无收。他就是这样一个让方总又爱又恨的人,可就这样,依然不能影响他每年拿到飞扬的桂冠,那今天到底方总跟自己谈什么呢? “罗美丽,你把最近的销售数据给我一份,然后通知他们下午两点会议室见,把文总也一起喊上放下电话,陈曦路做了最后的决定,方总一定是为了团队业绩跟他谈话,所以他要先掌握下近况。 的确想到团队的业绩他就有些头大,说实话陈曦路认为自己不是个。适合做领导的人,因为他觉得带领团队打仗太累。陈曦路实际几很懒的人。与其说是懒不如说他是不想浪费时间做跟冉心口训不相干的事。他认为如果一个人想要成功就必须要挖掘出符合自己的胜任特征,这种特征是一个人的潜在特征,隐含着表现力和思考力。这种力量可以一直停留在个体身上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最后可以形成自己的一套独立的行为模式。他自从带团队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地培记过这些团队成员,完全是靠着他们自己的悟性,所以现在能活下来的无疑都具备成长为精英的潜质。陈曦路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去培养整个团队的求胜**和必胜的决心,就像他非常欣赏湖人队的科比,他觉得科比如果不打篮球改做销售绝对是个高手,在一场比赛中能够赢下比赛除了团队协作、战术水平以外,最关键就是场上球员的心态和对胜利的渴望,从这个方面讲销售人员跟运动员没有区别,在拿起武器冲上战场的那刻开始就必须要对胜利充满了极度的渴望,只有这样的销售人员才是可怕的,才是能够培养出来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陈曦路已经开始在构建自己的核心成员。陈曦路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他此刻的想法未来真的成就了他最终走向事业的顶峰,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晚上凹灯光璀璨,各大外企和公司都在比。附近驻扎,道路两旁的灯光和各大写字楼的字体交相辉映,衬托出整个地带的浮华。商务聚集地附近,各个大楼鳞次栉比小每个大楼里面的灯光几乎每层都亮着,从这就能看出为什么白领的幸福指数还不如一个民工了。这些白领们拿着让人羡慕的薪水,天天坐在空调房间中,穿着名牌的职业套装,只看外表可能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很幸福,殊不知他们现在正在成为时下最时尚的人群代名词“玻璃人”在他们亚健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诸如:某公司的某某猝死办公室之类的信息可能就会充斥在北京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陈曦路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人,想着晚上和方总的谈话。 真锅咖啡此时的生意兴隆,如果来晚的话可能连座位都没有。在靠近东南角的座位上一个矮胖且眼神闪烁的人安静地翻看着手边的报纸,并不时地咳嗽一两声,好像是为了引起周遭人的注意一样,生怕别人忽略了他的存在。“嗡,嗡嗡”手机振动桌面的声音响起,矮胖的人拿起手机操着一口带有广东口音的普通话道:“你好啊,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黄总,你知道塞车很严重的啊,我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你在哪个个置?” “这样啊,你直接进来真锅咖啡的东南角鼻里面的座位,我在这里等你。” “好,一会见。”挂断电话小文想起老黄的嘴脸就打心里恶心,他自己也说不有为什么讨厌老黄,好像天生就不喜欢跟他这种人打交道,不过现在为了后半生的幸福,有些东西还是要妥协的,毕竟老黄在业内还是有些门道的。 “呦!黄总。气色不错啊,看来今年您这是赚翻了。小文自己都想不到,怎么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话音透着虚伪让小文自己听了都觉得浑身不自拜黄总明显是经历过场面的人,百毒不侵,就这语言他也依然受用还表现出更大的热情,紧抓住小文的手握着道:“小文啊,听说你现在又回飞扬了,看来飞扬没有你还是不行的啊,当年我就看好你,就喜欢跟你合作,谁知道后来听说你离开了,找了你很久也找不到,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合资做公司呢。你有客户,我有产品。咱们这是强强联合。” 小文看着老黄,越来越厌恶老黄的丑恶嘴脸,便笑笑说:“嗨!妾总,我可没有您那远大的抱负,咱们都是老中医了就别来这偏方了。直奔主题吧。” 黄总尴尬地笑笑说:“好啊,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谈话,可以省却不少时间。” 小文道:“黄总,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找别人了,上次你要知道差一点你就拿下那个小订单了,只不过后来找的人关系还是不行,可不是我没帮你。你要知道我冒着很大的风险,把公司的技术招标文件给你,我也是很想跟你合作成功的。 黄总赔着笑脸道:“卜文,过去几年了,性格依然还是这样,我不多说了,你说正事吧。” 小文喊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对着老黄道:“我手上现在有个订单,金额非常之大,而且投资方比较有钱,这个订单我想你也知道真正能有资格拼到最后的也就两三家,在这里面你应该知道谁最有希望吧?” 老黄拍着口川一米头道!”众个计单不会是真的吧,我最祈也听说了慨,滞。好像行业内都在议论 小文喝了口咖啡,沉思道:“不会吧,这个消息我们也是刚拿到的。” 老黄沉吟了下道:“我的能量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具体的也不是太清楚,最近我也在找关系做这个单子。 况且现在你和连胜的产品我都在做,你们胜在技术优势,连胜胜在价格,如果我综合你们两家之长小你觉得谁有可能拿下这个订单?。 小文听后直接告诉老黄:“黄总,别说我泼你冷水,在产品应用技术层面估计没有人能跟飞扬比,对于价格我想如果你够清醒,你应该知道对于这样的大型订单,我们可以直接走专案价格,你觉得你还有多大优势?” 黄总沉默着不言语,因为他知道小文说的完全是对的,他现在虽然是家,做得还不错,但是跟两家签的协议里有很多东西是他不可以触碰的,而且像这种大型案子,一定是用专案价格的。但是黄总是天生的商人,他不轻易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而且只要是商人就有种敏锐的洞察力,他知道在这个订单中小文是绝对有实力可以帮助他获取到订单的重要筹码,只是不知道他想怎么开价。老黄已经把握到小文的性格,知道小文是个爽快的人,于是说:“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开个价钱?” 小文听到这狠狠地盯着老黄,老黄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问道:“怎么了,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可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这次怎么突然想开了?” 老黄看着小文不置可否小文只好自己接下去道:“如果我帮你拿下订单,四六开,而且白纸黑字要写明,我可不想真拿下订单还要跟你扯皮 皇家萨斯咖啡厅,方勇对这里情有独钟,总觉得这个地方的咖啡比较正宗,而且交通比较便利。方总内心中觉得这个地方比较适合谈话,风灿卜仆一路从机场赶到咖啡厅,找到陈曦路的位置坐下说:“对不起来晚了,流量控制真头疼,再这么下去估计再过个两年咱们都坐高铁了。这北京城的堵车度明显高过咱们的经济增长度。” 陈曦路端起咖啡笑着说:“这要感谢国家政策啊,你看“**,之前,也堵车,但还没夸张到现在这个地步。私家车购买量突然大增,结果明显道路建设的时候没有想到这种特殊情况,所以说国人的消费畸形,从这就能够看出来。我在想如果那会我要是去卖车,现在是不是应该富甲一方了 方总拿下眼镜边擦边说:“你应该没问题,别说是卖汽车,就是卖导弹你也一样是最优秀的。”接下来方总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说:,“咱们不开玩笑了,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几个事情:第一,就是近期我现你的销售团队业绩明显有下滑趋势。而且大家好像状态比拓展练后降低了许多,这个你要想想办法。第二,主要是你的问题,我现在已经给你配置了小文当助手,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放手不管,只是相对来说你的重心是在业务层面,我希望你可以花些精力在管理方面,能够带领他们一起去作战,而不是现在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外冲锋陷阵。第三,前天有消息说现在中国区有个大单,我希望你注意一下,具体信息我也没有拿到,不过按消息来源看应该很可靠,这种大单现在肯定很多人都盯着呢,你需要合理分配你团队的人员,如果需要我这边配合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咱们这次一定要拿下这个订单,把连胜打败。” 听着方总一连串的问题,陈曦路就晕菜了,对于最后一个问题他最有把握拿下,但是前两个小让他很头疼。他哭丧着脸说:,“方总,您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宁愿让你给我再多加些任务,也不想带着他们打仗?。 “为什么?”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觉得太累,再说带着他们不方便 方总听完抿抿嘴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现在需要你能够担负起管理的职能,我现在不只需要你强,我更需要你的成员跟你一样强。虽然你现在每年都是公司的冠军,但并不代表你真的成功了。从管理角度上讲,你是飞扬最差的管理人员,我想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够明白吧?” 陈曦路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哭腔道:“老大,我也明白这些,不过说到培养人,我真的是不会,再说如果我只在家培养人了,怎么在外面冲锋陷阵啊?我觉得男人就应该做些在风口浪尖上的事情,这样的人生才够精彩!” 二百三十八 病 川末天与晴朗。www.23us.com陈曦路难得读么早就起最祈有煎哭吡,仇不知道是为了这个即将出现的订单还是为了自己的管理能力提升,总之就是睡不着,经常半夜起来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到天亮,最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第二天依然保持旺盛的工作状态。 “哟是台湾人,长得不仅漂亮而且很有气质,独自一人经营着一家心理咨询诊所。陈曦路通过朋友找到吨的时候,简直有点不太相信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心理咨询师,因为从她的耸龄和阅历上看,实在没法让人相信她可以在心理学领域纵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陈曦路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走进了位于现代城的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个办公间的摆设,很简单随意,装修风格简约现代,在房间的死角都有绿色植物点缀其中。整个房间予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扇超级大的窗户,可以将城市尽收眼底,从这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很优雅很随性的人。 随着走道的深入,可以看到一个精致的办公桌摆放在房间的一角。他径直走到灿唔面前的桌子旁停下。看着对方专注地翻看着一摞厚厚的材料,陈曦路不想打断她的思绪,他觉得人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非常吸引人的。他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支香烟,正准备点上,就看见“哟抬头看着他,用带着点台湾腔的普通话说:“陈曦路,这里是禁止吸烟的啊 陈曦路停住了按住打火机的手,看着面带微嗔的笑颜,苦笑道:“唉!看着你用心的样子真不忍心打断以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强迫自己吸烟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结果没想到你还是很关注我的啊?。 哟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绿色的茶水,对陈曦路道:,“不匙良关注你,是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关注每一个患者。” 陈曦路故意做出个夸张的表情,任凭烟粘在嘴唇上,惊讶地道:,“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这么快就把我定义为患者了?”话说完还故意把尾音的语调上扬。 “吨透过水杯的茶水看着陈曦路道:“惊讶什么,你的材料我都看过很多遍了,陶总跟我说起你比较难以管教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是真的领教了,你说你没病你到我这来干什么啊,我这又不是普通医院可以来探视别人的。 “嘿!您真是伶牙俐齿,难怪陶总跟我说起你的时候,说给我找了个对手,看来今天真的是领教了,也不耽误您时间了,我想基本情况陶总都跟你介绍了,咱们就奔主题治病吧。” 陈曦路见到“吨后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不能说是喜欢,但是很亲切。很放松,好像有种很愿意跟她去倾诉聊天的**。他想这可能是源于对方是心理咨询的高手所呈现出的气质把他深深吸引。随着话题的深入,灿唔开始慢慢把握到一点点陈曦路的病因,这在一段时间内让陈曦路曾经认为很神奇,对方可以在短期内找出病灶,这种功力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莫测高深。吨随意地跟陈曦路聊天,偶尔会问上几句跟失眠有关的话题。例如:工行性质啊、压力啊、内心恐惧、忧虑诸如此类的话题,陈曦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配合,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跟。匆对话时她都可以让他很愿意表述。 “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了,我问你你出现这种持续失眠的状存多久了?” 陈曦路陷入了回忆,挠挠头道:“很多年了,起初只是偶尔失眠或者是特别累的时候会有一些,但最近这种现象非常明显,几乎是通宵失眠,而且第二天精力还特别旺盛小这么下去,你说会不会有死的可能性?。 “哟笑笑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的工作压力特别大吗?或者说是你的工作和家庭能分得开吗?” 陈曦路应道:“做销售的工作压力大。当然是正常的了,说到家庭工作我基本上没有分开,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没有过生活,我所有的时间几乎全部奉献给工作了,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有的时候我凌晨三四点钟接到客户的电话都要赶去陪他们,很多不知道的人觉得我们很风光,出入各种高档消费场所,实际上真进入这个圈子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厌倦这种日子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换个工作?” “我都不知道自己除了做销售还能做什么 “哟听着陈曦路的倾诉小突然开始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怜悯,觉得这个男人是可悲的,这个要人通过陶总她早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年轻主动有冲劲,什么事情都要争做第一,可是第一的结果又怎样?像他这样的人,到底又有多少人能理解他,能真正走近他呢?与其说一几人。倒不如说众其实就是个机们看似强大的非获丁,其实是颗脆弱的心,只是他们由于工作的关系,已经把这份脆弱埋藏得很深很深。 看着“吨入神的样子,陈曦路不好意思打断她,默默地起身向门外走去,虽然只是很轻的动作,还是把“叹拉回到现实。她看着陈曦路的背影脱口而出:,“等等,你去哪?。陈曦路回头看着她道:”我以为已经看完了呢,所以打算离开了,下次再约你吧 “哟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我给你一张田,你每天晚上临睡之前听听,还有给你个建议,希望你以后学会尝试跟别人去沟通你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做回真正的自己,这样你会快乐许多 接过比陈曦路不置可否,转身而去。 “喂,您好,请问刚才是谁给我打电话?” “陈总,是我,罗美丽啊,前两天不是问您周末有时间吗?” “哦,我都忘记了,说吧美女,什么事?” 罗美丽说:”我想让你下午陪我一起去买个东西,要知道美女单独逛商场显得很没面子的喔。” 陈曦路想了想今天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安排,回应道:“哦,那这样啊,就算我体恤民情吧 电话那头传来罗美丽雀跃似的小女孩声音,陈曦路说:“您没事吧,是不是中午吃什么把你给吃顶着了 罗美丽从鼻子中“哼”了一声说:“切,那你一会来接我吧,我在朝阳公园等你 “我不堵车十分钟就到,你快点吧,我可不愿意等人,我现在就在大望路这边。” 罗美丽,“啊。的一声道:“挂了,先不说了,我出门打给你。”还没等陈曦路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老齐坐在自己的车里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已经在这等了半个小时了,依然不见高飞出现,打电话也不接,这不太像高飞的作风。两人是打小一直玩到现在,那交情可谓是比亲兄弟还亲,通常这种情况肯定高飞又在搞些低级趣味不可告人的事情,老齐非常讨厌高飞这点,可惜的是这个社会老齐知道,如果自己要想活得舒服一点,让别人看得起,那高飞这棵大树是他不得不攀的。像他自己要什么没什么,除了比别人多了点打架的经历外,好像在自己近四十年的人生中还没有可以值得炫耀的地方,直到再次遇见高飞。高飞带他出入高档场所,教他做生意,给他金钱,让他也赢得了别人的尊重。所以对待高飞,老齐是打心眼里觉得应该好好感激一番。 自从回来后,老齐就发现高飞有点反常,最近行事总是神神秘秘的,每次问他都支支吾吾的,这有点不太像以前的高飞。老齐决定约高飞好好谈谈,是不是最近碰到什么问题了。老齐就这样坐在车里,虽然开着冷气,可是这八月份的夏天,闷热可不是吹的,尤其是像老齐这样的胖子,时间长了窝在车里小腿部的麻木已经逐渐延伸到腰部附近了,这真有点让老齐有些吃不消。他甚至有点冲动,想现在就冲上去砸开高飞家的门,可是想归想,他还真不能付诸行动,因为现如今老齐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一个在未来至少可以跟高飞有些讨价还价的机会,所以老齐知道他必须忍下去。就在老齐觉得自己快要在闷热中窒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高飞慵懒的声音道:“齐哥,对不起啊,今天有点大了,忘记正事了,你现在还在下面呢吧?” 老齐哼哈着说:,“没什么,都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说,我在你家楼下,你什么时候出来啊?今天要是不方便,咱们改日吧 高飞道:,“没关系,我十五分钟后到。你从我家这往西走第二个红绿灯右转有个潮汕海鲜,我定好包间了,你在那等我。”挂断电话,老齐开车往目的地直奔预定的包间。 不大工夫,高飞走了进来,看着高飞黑眼眶,明显是休息不够。老齐说:“妈的,你丫再这么折腾下去,就快死了,看看你都快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吝飞笑笑不置可否,然后跟服务员说:“给我们泡壶茶,半个小时后我们点菜 老齐拍拍自己的光头,看着高飞道:“妈的,我说今天你怎么这么花血本,到这么高档的地方跟我谈事情呢?难道你丫又约别人了?到底今天找我什么事情?” 看着服务人员到完茶出去的背影,高飞问:“老齐,你觉得陈曦路这个人怎么样?” 老齐张口就道:,“好啊。够意思,咱们不是在一起成了很多事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高飞道:,“今时非彼日。想当年他跟咱们合作是因为他行么都没有,咱们那会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抓住咱们至少还有赢的本钱。但现在的陈曦路已非吴下阿蒙,就午迪洲的合作就可以看出,陈曦路凡经没有从前那么老实了…钝心挂想办法能够克扣咱们一点,不过这个我也能接受,毕竟是各为其主,他也是给别人挣钱,不像咱们自己拿钱。但是现在这个大单,你说咱们怎么跟他玩?说实话现如今的陈曦路我是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吃定他。” 听着高飞的分析,老齐知道高飞说的都是实情,他现在也越来越发现陈曦路比以前复杂多了,老齐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但是老齐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他觉得陈曦路是个计划性非常强的人,性格坚韧,如果真的玩手腕,他承认高飞绝对不是陈曦路对手。想到这老齐开口道:,“高飞。你想啊,历史的车轮总是向前发展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总不能认为陈曦路还跟以前一样没有进步吧?我看应该是你多虑了小你身边的朋友强说明是好事,那说明你高飞确实高人一档 高飞叹了口气道:“唉!兄弟啊,咱哥俩这么多年了,你说的这些我岂非不明白,所以咱们现在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要保证这个单子一旦拿下,咱们就要达到利润最大化,我说的你明白吧?” 老齐道:,“兄弟,说句实在的话,哥们儿我读书少,你说的好多我也不明白,总之你说什么我办事就行,以你为主,至于两全其美的法子累死我也想不出来。 高飞拿起茶杯跟老齐手里的茶杯碰出一声清脆的“叮”声,然后喝掉一大口,慢慢地咽下,拿起餐巾纸揩拭着嘴角的水溃说:“齐哥。两全其美的法子很多啊,你想想啊,这可是一笔大项目,你总不能依赖我一个人的智慧吧,要是我判断失误了怎么办?岂不是丢掉了哥几个的后半生的幸福?。 老齐点点头说:,“有点道理,不过哥们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我着你和陈曦路是同类人,这事要换成他肯定能帮你 高飞道:“齐哥,你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找个最有把握的合作了,这就像你跟我说的投资一样吧,咱们要投那个稳赚不赔的,但是如何找到稳赚不赔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想想现如今最有机会拿下这个订单的就他们两家,如果要想我们保持不败,那么我们就要跟两方全部合作,但是还绝对不能让这两家知道咱们跟其中的任何一家合作,这样不管他们哪家中标咱们都是赢家,你说这算不算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是按你这么说,咱们怎么操作呢?我觉得跟陈曦路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虽说现在他变了,可这么多年过来了,承诺咱们的总归还是克现了,我觉得这样对陈曦路不公平。 高飞听老齐说完,直接把杯子往桌上一摔道:“妈的,公平,你以为是打架呢,这个社会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就说你,看看你身边跟你一样的人现在有几个能有你今天过得潇洒,你能说他们没有你努力吗?你说公平吗?齐哥记住,咱们现在是个商人,商人是什么,我告诉你就是无商不奸,我们虽然不一定要使奸诈的手段,但我们一定要保证我们做事的一个效果,我们要的是钱,你不要总拿自己的那套理论想事情可以吗?。 听完高飞的话,老齐心里非常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激动,而更不能接受的就是高飞这几句话。老齐觉得有的时候,高飞根本不拿自己当兄弟看,经常在外人的面前踩他,但是他没有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么多年的社会大学经历告诉他,一定要忍。看着老齐不语,高飞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他觉得这就是陈曦路比他强的地方,无论在任何时候陈曦路都不会用这种伤人的语气跟人沟通,至少在高飞面前陈曦路从来没有表现出他的一点点强势,高飞一直觉得陈曦路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扮猪吃老虎,总是绵里藏针 朝阳公园东门口,车来车往,陈曦路找了个阴凉地方停车,放倒了主驾驶的座位,躺在椅子上,跟随着音乐吹起了口哨。 “嘿!我说您这真是舒坦啊,都说舒服不过躺着,您还真会享受。” 陈曦路从胳膊的缝隙中透过后座的车窗只看见一个美女站立在车旁,他的目光一下就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瞬间差点让陈曦路有种想要占有的冲动。 他直起身对着罗美丽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别说平时没注意,您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胸部小了点说着目光停留在了罗美丽的胸部。 罗美丽瞬间崩溃,用手捂着胸部对陈曦路嚷道: “你个臭流氓,我说你们做销售的是不是嘴一个个都这么损啊!”( 二百三十九. 转折 引一曦路边笑边说!”众只能说明我们做销售的很擅千撅心联月旧我们的目光多犀利啊 罗美丽发出”切。23us.com的一声,绕过车身坐到副驾驶说:“陈总。咱开车吧。” “开车,往哪开啊,你总不能让我沿着偌大的城区兜圈吧?。 罗美丽故作深思状说:”您先往西走,我想想应该去哪。” “遵命!反正今天时间多着呢 “别…。废话,快开车陈曦路听完直接昏倒。一路上两人慢悠悠地向西行去,路上遇到红绿灯偶尔拉动挡杆碰到罗美丽腿部肌肤的时候,都让陈曦路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高先生,您好啊,咱们总算见面了 高飞站起来握着对方的手说:“客气。客气,难得今天能约到您,给您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朋友,绝对的嫡系,老齐 席间大家推心置腹,高飞是个从不浪费自己时间的人,酒过三巡,高飞直接说道:“李总,咱们闲话少说,这次请你来相信你也应该心里有数 李梦睛喝完杯中酒然后慢慢到满说:“高先生,我喜欢跟你说话,够爽快,说实话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一直都知道你跟陈曦路合作了几个大单,而且当年我输给飞扬我你知道。” 高飞看了眼老齐说:“齐哥小怎么样。李总就是快人快语 齐哥点头称是,高飞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这种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能耐,只是关系网相对多点而已,相信你已经收到了关于你们行业有个大单的消息吧?” 李梦睛装得很深沉,盯着高飞一言不发,高飞看着李梦晴的表情突然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口机,熟练地翻出一条短信冲着李梦晴道:“李总,这条短信您熟恶吗?你也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了吧?。 李梦晴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找了半天的发信人竟然是高飞,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梦晴第一直觉,难道他们之间闹出了矛盾?看着李梦晴,高飞心里那个得意啊。他知道以李梦晴这种人对订单就像苍蝇对腐肉。别说是这么大的订单,就是个一般的订单他也是非常有兴趣的。 高飞非常喜欢研究兵法。他知道如果想在谈判中拿到更多的资源就要想办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价值。李梦晴岂是省油的灯?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是双方心里都打小算盘,看谁先撑不住。 但是李梦晴知道自己比较被动的一点。就是这个订单对自己的诱惑还是比较大的,而且李梦晴知道这些年虽然跟飞扬的战斗中互有胜败,但是在这种大型的订单中,他还从来没赢过。眼前的这个人无疑是个增加获胜几率的珐码,终于还是李梦晴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默:“我确实是收到信息让我赶到这商谈要事,但是我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我想没道理好事这么便宜我吧,再说以你多年跟飞扬的合作,没道理这次你不找他们而直接跟我们合作吧?”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高飞就知道他成功了,这个答案高飞想了不下一百次了,当下直接说:“在这个事情里,大家各取所需,我已经跟飞扬谈过了,只是一些细节还没有谈妥。但是订单这个事情是不等人的,我没时间等下去了,如果你觉得你有这个把握能把细节敲定下来。我完全可以保证单方面跟你合作,我想对于我们手上所掌握的资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李梦晴听完面上一点表情没有,借着拿起茶杯的机会,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回答。如果能争取到高飞的帮忙确实是件好事,但是他的胃口有多大,现在不得而知。以前他一直跟飞扬合作,到现在突然来找自己,可见他的条件是飞扬不能接受的,他到底开出了什么价码呢? 如果这个订单真的属实。真的可以拿下,那对于李梦晴来说等于到了事业的最巅峰状态,到底值得搏吗?心里琢磨着,脸上不动声色。高飞看着沉静中的李梦晴,一言不发,高飞在这种时候最能沉得住气,他知道这会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劣势,谁就会露出软肋。看着都不说话的两人,老齐心里真是觉得堵得慌,他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再面对陈曦路,而且在跟陈曦路的多年合作中,双方也非常愉快,老齐总觉得高飞这次玩得有点大了。 沉默良久过后,李梦晴直接对高飞道:“高先生这样吧,你说这中间你要多少个点?” “爽快。”接着高飞将心里算盘好的策略讲出。李梦睛边听边咬牙,待高飞讲完后,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三杯,然后一饮而尽,说:,“行,就这么定了,回去我把文件签字盖章,这样您也放个心李梦睛顿了顿道:“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怎么保证能够全力以赴地帮我?。 高飞笑笑道:“我能跟飞扬合作这么多年,这个问题你应该不需要考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保证的,愿不愿意玩就看你自己的 李梦晴听完知道这本身就是个霸王一。本身在众个事件里面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叫板的资唉,必儿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微, 在百货商场中,陈曦路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断了,渐渐地感觉自己有点头晕恶心。他实在想不到女人为什么在逛街时,表现出的体力与耐力与平时的差异如此之大,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罗美丽身后三步左右的距离,看着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每件衣服,更过分的是同款颜色不同都要试穿,看到最后陈曦路眼睛都花了,已经提不出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就这样还惹来罗美丽的斥。“就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陪女朋友啊?你要知道女孩子都很喜欢逛街的。问你什么你都说好,你就不能给个意见啊,太圆滑了吧。” 陈曦路坏笑着回应道:“圆滑个屁啊。这又不是在搞客户,再说我对色彩不敏感的,我看你穿哪个都很好看,我想这个肯定跟穿衣服的人本身有关系 罗美丽偷偷地笑着,她越来越发觉这个男人的可爱,而且她觉得男人坏笑的时候更迷人”“哦,还是你会说话,虽然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但是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哪有啊,我从来不说假话 罗美丽调皮地一笑道:“切!你们做销售的我算看透了,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两人正说话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陈曦路一看是老齐道:”齐哥,你丫难得这么主动找我,不会是晚上又要约我喝酒吧,哥们今天不行,被妞缠住了听着陈曦路的声音,老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应道:“哦,那没什么,反正以后见面机会还多 陈曦路听着,感觉老齐说话很奇怪,问道:“齐哥,你没车吧,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没有,兄弟你多心了,你好好玩吧,过两天约上高飞大家一起喝酒啊。”说着挂断了电话。 “谁啊?。 “没什么 购物终于结束,陈曦路一坐进驾驶室,感觉连踩离合器腿都发抖。他边扎着安全带边对罗美丽说:,“我说姐姐,您这体力确实够充沛的,再这么下去哥这身子骨就得交待了。” 罗美丽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别废话了你,年轻轻的逛个街累死累活的,快开车,姐饿了陈曦路拿着水,斜视着罗美丽,感觉她今天跟在公司区别很大,继续调侃道:“成,我说这位姐您打算哪吃啊?。 罗美丽脱口而出:“美食街小那离我家近 陈曦路边发动车边跟罗美丽说:“晚上必须哥点菜,您这累了傻小小子一天了说着话一脚油门驶离停车场向东直门而去,来到美食街,马路两边到处是招揽生意的店家,陈曦路边找着饭店边说:“我说姐姐,您看您找的这地儿,***连个停车位都这么难找,要不咱换个地儿吧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怎么走,再说了没有停车位,你不会把车停路边啊,不就是贴个条啊,您还在乎这个?。一句话说得陈曦路是有苦自己知。终于到达目的地,罗美丽道:“看你今天做了半天奴仆的分上,晚上我埋单,请你吃饭,比?。 陈曦路马上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哇喀!那敢情好!您还真仗义 罗美丽一副轻蔑的表情:“那可不,我多关心你啊。” 陈曦路对待女人那可不是一般的贫,这回把油腔滑调用到了极致:“瞧您这话说的感觉特别的假,说吧今天到底约我出来干什么?” 里美丽蹙眉道:,“我就纳闷了,怎么跟你出来就必须带有目的性,就想请你吃顿饭,顺便谢谢上次你帮我的事啊。” “您客气,我都忘记了。 “那是你的问题,我可没忘 陈曦路知道永远不要跟女人理论,因为女人在男人面前天生就是个。不讲理的动物,一旦论点展开,只会无休止地争斗下去,甚至根本不管有没有可能论出个结果来,因为她们只想在男人面前证明她们的智慧。陈曦路闭嘴自顾自地吃着,罗美丽慢慢从包里掏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陈曦路说:“喏!送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看着眼前的礼盒,陈曦路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多年来他习惯了自己生活,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过生日的事情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尤其是在康小颖离开后,更是变本加厉,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个机器,乙经没有了人类的感情。当这个礼盒出现在眼前时,他愣了很久不敢伸手去接,在这一瞬间,罗美丽有种想把他抱紧的冲动,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感动,看到了最真实的陈曦路,他终于卸下了平日的伪装,展现出一个真实的陈曦路,而真实的陈曦路给人的感觉恰恰又是那么的温和安静,这个景象在罗美丽的内心里久久不能散去。罗美丽轻轻地说:“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想祝你生日快乐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下子击溃上…巩路的心理防线。他嘴里喃喃自语着:“生日快乐,生瞧绷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罗美丽说:“你看看礼物喜欢吗?我挑了很久的。” 陈曦路慢慢恢复过来说:“不用看了,你买的我都喜欢。”说完陈曦路冲着服务员喊道:“来瓶红酒。” 罗美丽说:“其实这儿不适合过生日,只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就随口说这儿了。” 陈曦路摇摇头说:“这地方挺好,很适合。尤其适合给我们爷们过生日,咱俩来一杯红酒庆贺一下。” 几杯红酒下肚,罗美丽的肤色立刻红润起来,借着饭店的灯光在酒精的作用下,陈曦路突然有种想要亲吻罗美丽的冲动。他一把抓过罗美丽的手,罗美丽本能地挣脱,罗美丽的反应让陈曦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马上起身借故去卫生间以摆脱这种尴尬。而罗美丽则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暗暗懊恼,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让他抓还是应该不让。 浓浓的夜色中两人相对无语,穿行在京城的道路上。车里这时恰巧播放着齐秦的《夜夜夜夜》,让这个本来就不平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悲凉,尤其是听到灵魂一片片地凋落,罗美丽不知道为什么非卓想哭。非常想靠近身边的这个男人,非常想把这个男人拥在怀中。这一瞬间罗美丽觉得,男人再强,也需要女人的关怀。终于到了小区,罗美丽幽幽地道:“上去坐会吗?” 陈曦路自己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自己确实对罗美丽有感觉,差点脱口而出真的就要上去。看着罗美丽,陈曦路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说:“算了,太晚了,今天就不上去了,感谢你给我过生日,这个。夜晚对我来说非常特殊,意义不一样,感谢今天有你相伴。” 罗美丽听完慢慢起身下车说:“没什么。”边下车边回眸看着陈曦路,陈曦路看着罗美丽即将离开的背影,在这一刻他感觉眼中的人好像已经换成了康小颖,她还跟从前一样没有过多的变化,还是那样的年轻迷人。陈曦路突然下车,走过去一把抓住罗美丽,然后紧紧地拥抱了罗美丽,同时狠狠吻向了罗美丽的唇。罗美丽瞬间瘫软在陈曦路的怀里,眼神变得越发迷茫,陈曦路贪婪地亲吻着罗美丽,他把积聚了多年的情感在这刹那间全都迸发了出来。夜色依然还是那么浓,车里的音乐依然那么凄美,陈曦路依然忘我地拥吻着。 “嗡嗡嗡小”电话振动声音响起,陈曦路迅速拿起手机跑进卫生间轻声细语地道:“飞哥,什么情况?” 高飞语速非常快地说道:“刚刚接到消息,童飞腾说这个订单情况比较复杂,里面涉及到的投资方很多,可能还会有国外的投资公司进来,看来这次咱们可以玩把大的了。” 陈曦路说:“国外投资?客户到底打算怎么玩?”陈曦路张大嘴巴做惊讶状,心想看来这个单子好像远比预期复杂得多。高飞不间断地说:“嗯,据说是有两家境外公司可能参与投资,客户可能是为了拿到更好的风投,在整个管理水平和业务模式方面需要重新进行架设,好像要进行什么数据分析处理中心,这个我也不太明白,他没讲得那么透,我没好意思多问,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次这个单子咱们需要两地跑。” 陈曦路点头应是,再问道:“那老童有没有透露我们应该做什么?” 高飞道:“他说得也很含糊小只说客户会请北京和上海两地的专家组成项目小组对产品技术方面把关,这个具体的我就不懂了,关键还是看你的了。” 陈曦路一边想着一边计划着下步的跟进方法。 打开卫生间门,只见罗美丽站在外面,陈曦路看看自己再看看她,歉意地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里美丽说:“没事,本来也应该起来的。” 陈曦路讷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他的神态,罗美丽真是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昨晚的他和现在面前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昨晚的他,想到这罗美丽暗自笑笑,琢磨着可能这正是陈曦路吸引自己的原因,他整个就是一个矛盾的对立体,有时候他的表现很容易激发罗美丽的母性,而有时候他的表现却又能把人拒在千里之外。 陈曦路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公司总部。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订单的事情,想着下步的订单的走向,怎么才能够尽快地搞到更有价值的信息,想到这他迅速地拿出手机。短暂的等候。电话那头传来王嘉欣的声音:“早啊,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曦路说:“你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二百四十. 局面控制 我正在准备来惠泉?“电韶那头说道六“哦我悲起来了,你要来惠泉,现在长话短说,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单乎的事桔,你今天过来是直接跟他们谈半还是帮他们开始做评估?才没才可能介留我认识一下,我手上现在才个单乎跟你讲的部分特况很壕,我精,很可能是一家,你看能方侦下吗?” 王嘉欣沉默半晌她对于陈蜕路是才好感的,喜欢陈蜕路这种草根出身的人,靠的就是一身的胆乞和魄力,他们身上散发出那种很茁烈的征服欲,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可是这又涉及到育业机密,让王嘉欣很是为难,久久没才回应。23us.com陈慌路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哦,那这样吧,你先见见客户,等我这边才眉目,如果真的是一个订单的话,你再帮帮我吧。”说完主动挂掉电估不再等王嘉嵌的反馁,同时肚子里又在开始寻找别的途径? 飞扬总部,每次途经公司走道丰向大会议室的时候,所才人员的心都是激特澎湃的?因为这个会议室酝眼出了多个飞的样板工程和大型客户在这个会议室大家才个不戍文的娩矩,只耍哪个部门进去,大家就知道肯定才一场全公司的资源战全部囤饶这个部门展开,今天很荣幸的是大客户部全体戍员出现在了会议室,而更恐怖的是飞扬中目的各大巨头几乎全部到场,这在近两年来还是很少见的,者来又才一场新的大战即将爆发。 方勇依然是那么的儒雅,稳健地走到会议室中间,者着身后的投影墙然后转身月古手扯了下古边的眼镜枢说:“很久了,我们巳经很久没才在这斤,会议室开会了。这个她方是飞扬的传奇,这个她方见证了飞扬的戍长,这个她方为飞扬造就了一扯优秀的工柞人员现在在座的各位,我们才幸再次踏进这个会议室,我希望你们拿出你们真正的艳活,俗证说一将北成万骨括,我希望你们脚下踩着党争对手的尸骨笑址江溯。”方勇停顿下来环视了全扬,没见识过这阵甘的钴售人员被方勇寒寡几句刺激得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得了,一个个跃跃欲武的样乎。 方勇接着说:“现在我们召开紧急会议唯备戒立专奏小租,宜责个年我们最大的一笔订单的攻单工柞,我想大家都知道这个订单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笔订单稿定,那么今年大家不只是可以拿到超额的奖励,还可以带着家屑去目外旅游,个程费用可都是公司出的啊。在这次作业过程中贡献最大的人员还可以得到提升和到目外受的机会,这对于各位来说应该算个机遇。都说机会是给才唯备的人预备的,你们对自己才信心吗?你们都是才滩备的人吗?” 话音糙柜方勇用眼晴扫视了会议室中的个体戍员,等待着大棠的回复口 “才!”大家齐声喊出如虹的气势,等待大家声音停顿后方勇突然提高声音,加重语气说:“订单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我们的生命,从我们选择做钴售的那刻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可能只是个细小的机会,我们也绝对不放弄,所以我希塑大家这次通力合作,把你们的绝活都给我拿出来,现在到了是骡乎是马拉出来避迫的时候了。” 陈爆路很喜欢方勇每次作战前的讲恬他觉得在那一刻,大宗就像奔赴汐场的勇士,能不能存居下来除了运气和枝木战木水平外,还必须具备壮士断腕的那种气枕,正所谓是挟路相逢勇者胜?方勇扫了陈烧路一眼,说道:“关于这个订单的具体特况,陈蜕路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口” 陈爆路站起来者着在座的人员提高嗓音说:“现在我简单她说下特况,大家先才个印豪,据我们拿到的最新诣息,目首这个订单很才可能涉及到境外的投资公司,客户唯备在国内建立去据分析处理中心,还为此专门戍立了项目评估小组口据说这些专家基本上都来自于惠泉和南京,另外这次让我们比较欣喜的是,我们终于耍和天航短兵相接了,并且者趋势很可能是在天航的主场,我相信以现如个咱们的实力如果真刀真松的跟天航干一场,一定会把他们打死在这个订单中。方总说得对,现今我们最重耍的任务就是大家通力合柞,尤其是这次我们才部分戍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订羊,所以我希望未来的团队戌员能够多一点点的坚持,少一点点的抱怨,阳光总在风雨后,我坚信我们一定会戍北,一定可以让天航出局口” 两番语言巳轻让会议室里的新人热血上涌晨下来方勇圭持工作,开始分配任务:张目强后方火力支扭,主耍是在枝木层面上,务必第一时间把关于建立敏据分析处理中心需耍的技木和设备条件,以及使月环境要求等资料文柑唯备齐个;先锋将:陈爆路小文,负责南京和惠泉两地的攻关包括顶目的整体运柞;大客户部其他戌员:小罗、李强、罗美丽、张光负责一切其他辅助事宜;方勇和孙东负责后方的一切协调。 大客户部内部会议小罗农异常,说实话泣是他们自讲入公司来第一次碰到四出入刚坷目口陈嫌路示意小文就大客户目前的姑售问题跟大家做次计裕小文走向台前说:”最近对大客户过去几个季度的姑售订单和育机进行了分析,发现这咋,季度大客户部日诉的问题比较棘手,虽然本次我们会扯调部分人参与大型琐目,但是大宗绝对不能放过我们目首手上的订单。这个月的育机琉计表我巳经看了,觉得大宗手里的宵机不够,咱们可是做大客户的,每个订单都需要花时间去捂养,现在把所才的育机总额加上,这个季度咱们还是不能够出现提升,最好的敢果也就是诈持现状,可是目首咱们的商机总额耍比上季度月期少了很多,这个问题大家怎么看?” 大家七嘴八舌她议裕道:。现在虽然是旺季但是冉们的党争对手不停她降价。”。很多客户都说停止采灼耍芋到年底看年度预算还荆多少,才决定是否继续购买。””客户说再等等。” 听完大宗的话陈蜕路生下沉默良久,小文因为刚月接手大客户部,才些韶也不方侦说得太过,现在所才人的目晃都某中在陈糕路身上,大家看着他的两务眉毛紧锁在一起,然后又妆妆她舒展开,语气沉重地说:。在座的各位,你们日首是飞妆最优秀的钴售人员,我这个人其实不太会带兵打仗的,基本上你们来了后都是让你们自生自灭的,所以现在你们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安命力超级顽强的人。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把自己根据多年经验总桔的大客户钴售六步法跟大家一起研计口” 大宗听着都很兴奋而且还才些紧张他们知道陈糕路是目首公司最顶级的杀手,他传投的方法岂是易与?陈爆路狡着说:”你们都知道我们大客户部现在一直沿月着的是漏斗管理,但你们知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漏斗管理?漏斗管理到底为什么这么贴合我们?。 大宗月时拇抿头,栋烧路栖稻头对着小文道:”文总,您给他们介招下耍不我后面的谈话没法继续。” 大宗纷纷把目光投在了小文身上小文只好勉为其难她说:,陈总总是搞突然龚击我这一点唯备都没才,大家见谅见掠。所谓的漏斗管理,是科学反映钴售机会状态以及效丰的管理棋型。通过对钴售流程各耍素的定义形戌漏斗管理棋型;它可口动态她反映钴售机会的进晨状态,预壮钴售结果;通过对钻售过程性的拈标分析评估,唯确评估钻售人员和鞘售团队的姑售能力,发现钴售过程的障碍和瓶颈。” 陈爆路者着大家的反应梧着说:。你们明白了为什么耍谈漏斗管理了吧如果耍想让漏斗的底部漏尽最大限度的水,那么必须耍才源源不断的水流注入,所以目首在漏斗的顶部水源出现了问题,可想而知最后的钴果又会好到哪去呢?。 小罗在大客户内部是比较才悟性的一点就透,他马上狡着说:”老大,目首我手里的育机感觉差不多啊,我算了算如果能全部拿下,应该比上季度才增长,但是我手里的很多客户不知道为什么做着做着就停滞不首了。””对啊我也是这种状况口”。我也遇到过这种状况,而且现在忿户总是让我等等我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每次电话不停拖跟进,哉都觉得把客户都吓跑了。” 听着大家的言讫,陈嚎路突然发现其实不是每次团队戒员不愿意说证,而是以前自己好像并没才真正她用心去听,去帮助他们发现和找到问题。诉段时间方勇的一席话对陈晓路来说还是起到了陨硼灌顶的作用,在他稍藏尝武着改变了语乞和心恋后,他发现更容易拉近与团队戍员的距离。陈蟒路道:”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很多年首乃至现在一直都枕这个问题因扰,你们可能看到我永远都是公司业馈最好的,其实你们并没才者到我之所以能一直这样就因为我才大量的育机掌握在手中,我会对手中的鞘售育机进行管理和筛选,然后对短期内最才机会的订单全力以赴。可这又四到一个前面我们谈到的问题,如何取得更多的育机?那么戒想问你们的育机都是怎么得来的?”。大部分都是朋安介招的。”。是系琉井戌育介绍的口””自己者报纸、杂志然后想办法上门啊电估找来的口” 陈爆路说:”这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做法你们为什么不从竞争对手的方面去考虑获取更多的信息呢?。”竟争对手?”罗美再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口张光拇拯头说:”不可能的,竞争对手恨不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这种信息呢。” 小罗说:。党争对手我也想过可惜拿到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信息,大隶出于朋众特面恰的信息不是杏无音祝的,就是基本不屑实的,反正意义不大。” 陈爆路舍笑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说:。你们到底怎么理解竟争对手的?你们这个思雄棋式也太单一了吧。什么不会变消着想想,你们都觉得不可能获得信息,嘛尔心么做到的?” 看着大家没才一个人相信,陈爆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竟争对手才很多种你们所说的只是我们传玩意义上所理解的竞争对手,戒所说的竞争对手是广义的说法,所谓竟争对手并不是说只是跟我们做同类型产品的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我们应该以客户为导向,我们必须要明确使月我们产品的客户他们都还在使月什么样的产品,然后设法栈到这些育家,形戍联盟,我们就可以比别人多出很多的育机,你们觉得呢?” 小罗拼命她抗头罗美丽听完半天泣才及应,似幢非幢,可她心里对这些男人突然才种崇拜口人家都说戒北不是侣然是必然,从陈烧路用才的证语中就可见其所花费的井力是在拱多钴售人员忽略的方面。罗美丽自己不是做钻售的,不知遏结果会怎么样,但是看着陈螺路的业馈,她觉得如果白己才机会参与钴售,一定耍去武验一下。张光则闷声想着目才的内容,团队里的几个其他戍员都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他们还是没才明白什么意思,说实话这个说法确实丰点深奥难幢,这也是陈蟒路拱底滚打了多年后才总结出来的。陈爆路站起身在会议室来回 李梦精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由于下雨打不到丰焦急等待的人群心里才种很得意的感觉。在南京,如果没才丰在这样天气筒直就是寸步难行,他很欣喜自已现在可以站在这个高度看弄下面的人,现在的他至少算是戍北人士衣食无忧,至少不月在这群的天气还耍站在大辫上为了一辆丰而跟周围的人互相拼兆,他越来裁相信在这个杜会只要你实力够强,你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口就拿这次惠泉跟高飞的谈半来说,他庆幸白己当时没才小农意识,爽快她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深信像高飞这种人是刑益为先,只耍能够满足他的物质条件,他就才把握牢牢掌壮对方。这么多年的鞘售生涯让李梦睛最得意的就是他深语人性,他喜欢跟那种分婪**强烈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一直崇尚的真理就是:只耍我能解决的事特就不是事特。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自己去搞定还是紧跟在飞扬的后面,芋到最后关头再釜底扯薪把飞扬赶出局。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校起电韶:。喂,哪位?。电韶那边传来冰脊的声音说:。李总,高飞让我通知您,关于上次跟您谈到的订单的具体精况:客户那边唯备戒立数据分析处理中心,客户已轻成立了专家顷目组,如果想搞定这个订单,你需耍搞定坷目组专宗喇下的问题就听天由命了。” 听列这李梦脐日急促的声音道:”那飞九才没才拿到这个诣息?。”对不起李总,这个问遁不在我们这决谈估范围之内,我的任务就是告诉你订单的特况别的哉一概不请楚,如果没才别的事特,我挂电话了口”。哦,那谢谢啊如果再才什么新的进展,麻蚜转告我,谢谢,谢谢。” 老齐听着李梦睛近乎虚伪的声音,筒直想吐,他熊着高飞的吩咐把事特个部搞定唯一隐瞒的就是没才告诉他飞扬巳轻先一步拿到了诣息,不过以李梦睛的智慧他应该能想得到口现在老齐唯一想的事特就是怎么可以让陈螺路捉防着点,别像以首那么实在。 陈爆路认为不站任何高深的理纶,如果能够运月生活中的常识让别人明白,那才说明这咋,理站是戒北的陈憾路问道:。我打个比方,比如说咱们最常用的方法,咱们才硬件设备,为搞定客户我们通常会绑定个合作伙件,这咋,合作伙伴大部分以跟咱们互疥的厂家为圭,这么说你们明白吧?。 张光点头道:”这个我们明白,就拿我个人来说我基本上主耍靠的是软件育和系琉集戍育把我带进去。” 小罗吐了咋,烟圈眯缝着眼晴说:。老大这个我们熟,我们郁这么做的,但是卧才你说的,我才点感觉,但是说不好,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戒们不要只盯着月一个行业的,应该广报网口””想,是这个意思,你看现在我随侦说个方法都是你们在月的可是你们想这些方法好像基本是个钴售就会月,那在这个里面,你想你们能才多大的胜算?”罗美丽性怯她点头,然后轻轻她。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乎,大家纷纷看着她,罗美丽道:”其实感觉就是如果要说服一个人的时候,通常我们都会找几个人从不月的方面对这个人进攻,就像我们看电视经常看到,警匪对峙的时候通常为了攻破匪徒的心理防绒,警方会派出多个人从不同的方面对匪徒进行多种游说,一旦掌榷局势,迅速压制对方从而准制场面!”( 二百四十一. 周旋 …曦路点头应道!“你们看看你们坏没有个女孩子领稽 罗美丽道:“没有,我这是旁观者清。www.23us.com” 陈曦路补充道:“罗美丽说的有部分是对的,在我们搞定订单的过程中,最开始的一步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的客户在哪,你们说如果连客户都找不到,我们还玩什么啊。” 小罗笑道:“靠,老大这话我爱听。” 张光道:“小罗就属你最贫,别打断老大说话。” 陈曦路道:“我就拿罗美丽说的例子来讲,搞定匪徒控制局面就是咱们最后的签订合同,那么中途咱们必须要搞清楚的就是到底派谁去谈判,谈什么,怎么谈。在这之前呢我们就需要想办法让匪徒放松心理防线,取得对方的信任;那再之前我们需要分派我们的资源,包括狙击手、飞虎队啊,从不同的角度对现场进行控制,务求如果出现突发事件时,能够迅速击毙对手,控制现场。 换个角度想,在这里面从不同的角度对现场的观察控制其实就是我们获取商机的方法,我们为获取商机捆绑合作伙伴是我们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但是我们千万不要忘记更有效的方法,可以避开直接竞争对手,从非本行业的渠道方面获取信息会让我们事半功倍,而且这样往往会让我们比竞争对手更早时间获取到信息,就像我们都知道如果要开个超市很多收款机的厂家都是厂家一起捆绑销售,双方互相合作互相依赖,但是有更聪明的销售人员他们去找网络架线商、音响设备商,甚至是工程承包商,因为在整个超市设备采购过程中,我们知道收款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基本都是在后期快结束的时候才会考虑的,如果想更有把握拿下订单,聪明的销售人员会在更早的时间介入订单从而来达到影响客户的目的。” 在近一个小时的讲解中。大家听得如痴如醉,获益匪浅。在这一刻大家才感觉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难怪陈曦路可以常年的业绩领先,他都用的是很多别人想不到的方法,就像所谓的漏斗原理一样,最后到底能漏下多少水,完全取决于源头的进水量,也就是说销售人员不管再怎么努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商机掌握在手中,那么也很难实现业绩的提升。所以在大客户的销售过程中,在销售人员的计划准备之前如何获取更多的信息,如何更早地介入将成为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点之一。 就在大家点头称是的时候,陈曦路借机看看表,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便说:“今天就跟你们谈到这,回去大家好好想想吧,以后会有更多的经验和心得跟你们一起分享,都早点回家吧。” 晚上开会罗美丽很晚才回到家,说实话感觉这跟以前她给方总做秘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的时候所有人因为方总的关系对她是爱屋及乌,可现在因为位置的不同,很多事情需要她主动地去配合才行。其实就拿个晚的会议,她如果不去也没人会说她,可是她总觉得自己需要融入这个团队,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跟陈曦路接触。躺在床上罗美丽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晚上,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跟陈曦路突然就发生了,而后两人又可以装作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情吗? 夜雨绵绵,罗美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短信响起,在如此深夜吓了罗美丽一跳,只见屏幕上写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罗美丽内心矛盾至极,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含糊着回复:“今天身体不舒服,事情没有预想的顺利,改天详聊。” 外面雨涟涟小文无精打采地看着雨刷来回规律地运动着。脑子里筹划着订单应该怎么去运转,照现在的情况陈曦路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交代出来,如果团队成员一旦掌握,那么每个人都会独当一面。进入这个项目帮忙的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高手将会使整个项目的运作更加困难,与其到那个时候被动不如早点动手。想到这小文马上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号码。电话马上接通:“喂!文总啊难得碰到您主动打电话啊!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小文客套着说:“王总您这是客气了。这么晚打给您没有什么大事,知道您是专门负责贩卖人口的,我这有些人口的信息资料,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王总爽朗地笑道:“文总,您真会说笑,贩卖人口,我们哪有那么邪乎,充其量也就是卖卖人而已。” 小文接着说:“王总,这么晚了也不打扰您了,我晚些时候会把文件给你你的,办公室还是以前的那个吧?” “没变,没变,我收到看完再跟你联系。”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啊。” “客气客气,你这样的人可一直是我们的业务对象啊,什备时候你文总有机会也让我们卖一次啊。” “这个不难,机会合适,一定能合作上。”挂掉电话小文马上从名片夹里找出电话换上打给黄总。黄总的习性小文简直凡”指掌,白天找他怀基本没戏,晚卜找他肯定找个准,计又不知道在哪里享受呢。黄总天生的广东人,很会保养和享受,通常这个时间不是在洗澡就是在洗脚,果然不出小文所料,电话响起首先听到的就是不堪入耳的糜烂之音,紧接着才听见老黄好像骨头都快散了一样懒散的声音:”喂,谁啊?” “我小文,黄总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一听是小文的声音,老黄立刻让旁边的人噤音,然后说:“说吧,我现在有时间 “今天接到最新消息,订单浮出水面,客户会由上海南京两地组成专家组对供应商进行评选,你马上发动你自己的资源到行业内去找找这个单子的信息,具体情况收到再联系你,为了保险以后不要主动联系我,你也知道当年你跟飞扬之间的过节说完不等老黄说话,直接挂掉电话,发动油门朝前驶去 李梦晴最近几天把行业内知名的专家名单几乎都找到了,现在因为不知道客户的背景,李梦晴还没有把握从现有的名单中去押注到底哪个小专家会在客户聘请之列,如果全部大面积撒网又会浪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李梦晴现在突然有种有力用不上的感觉,这是他在以往任何订单中都没有过的现象,琢磨来琢磨去李梦晴明白主要问题在于客户牢牢把握在高飞的手上,使自己损失了很多做判断的机会,如果长此以往在这个。订单中自己就会被牵着走。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发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必须要想办法见到客户,不然到最后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李梦晴苦思着解决办法,他甚至有些怀疑现在的飞扬已经先他一步拿到了客户信息,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就太被动了。想到这他马上找电话,拨通后电话那边传来机械的电脑应答:“您好这里是飞扬中国,销售部请”这个号码李梦晴熟悉得很,根本不需要听完熟练地按下了3个按键,短暂的忙音过后,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您好,我是李海山,哪位?” 李梦晴马上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问道:“李总,是我啊,李梦晴。最近怎么样?还那么忙吗?” “哦,我说谁呢,能直接拨进我的办公室,原来是你,我还是老样子,我看你的天航干得不错啊 “嗨!承蒙您客气,我也是混口饭吃 “行了,找我什么事?你难得找我 “没什么事,前阵子本来想上去看您的,结果手边事多时间不允许啊,这不回来赶快给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李梦晴,有话就直说吧,你你难道剖已了啊,你没事不可能找我的,说吧什么事情?。 李梦晴尴尬而自嘲地笑笑说:,“李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想您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在打个大单的事情吧。 “哦,听说了,是有这么个事,怎么了?” 李梦晴沉默了一下,总觉得有些话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再想想订单,终于还是抵不住诱惑说:“我想问下,飞扬现在是否已经找到客户的信息了?” 李海山从李梦晴提到这个订单就已经猜到他是来冉这个问题的,想想说:“现在咱们是各为其主,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李梦晴碰了个软钉子,可又不死心继续道:“李总,您难道一点都没听说?” 李海山不耐烦地道:“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我没有理由和义务告诉你什么,现在咱们是各为其主,你还是再找别人想想办法吧。”说完挂掉电话根本不理会李梦晴的感受。李梦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咬了咬牙,心想这李海山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斗先礼后兵,既然你李海山不尿这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八月份的惠泉还是很热的,虽然是傍晚时分,可气温比起白天依然没有降低多少,脱掉西装外套,陈曦路坐在鹿港小镇靠窗的位置上默默地喝着柳橙汁,时不时摆弄着电话,眼睛不时地盯着窗外过往的行人,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应该说点什么。心里默念着千万别紧张,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想到要见她,心里就扑扑地乱跳,让陈曦路接受不了的是觉得自己这个年龄了,经历的也不少了,这么多年来对哪个女孩子也没有过这个状况,看来真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很明显现在这个女孩就可以左右陈曦路的喜怒哀乐。 终于等到了王嘉欣,她一路小跑着进来,看见陈曦路向她招手,落座后,用很惊奇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人,陈曦路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问道:“我脸上有花吗?这是怎么了?” 王嘉欣笑着点头说,“嗯,这个天气你还穿西装,不过这件衬衫倒是很配你,我喜欢。” 陈曦路马上接口:“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衣服?” “切,您就别臭美了啊,快说今天找我干吗,这么急着把我约出来?。 “嗨!这小几说你来惠泉。我略尽地牵之谊请你看看惠泉的风十人恍, “你?请我看风情?”王嘉欣边喝着饮料边说,“您可别逗了,我还不知道你,说吧,是不是又是想要我透露给你些订单的情形?” “您可太智慧了,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啊,那就来点有价值的参考参考。” 王嘉欣突然伸手打了陈曦路手臂一下,这一下让陈曦路心里大呼过瘾,感觉自己跟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这明显是打情骂俏的苗头出现了。王嘉欣说:,“看你这么主动的分上,那就跟你透露一点吧客户是宏程国际,我们已经对他们进行了评估,目前的状况良好,他们引进风投的成功率会很高,而且目前在跟他们洽谈的几家风投都对他们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不过现在听他们的总经理说好像还需要加强些管理和什么硬件的投资,这样会让他们的整个融资计划更趋完美 听到这里陈曦路心里暗暗思量。这会不会是那个单呢,惊人的相似都是有外部投资公司介入,而且都是在南京和惠泉两地,如果是同一个订单,以现在自己的操作肯定能够摆脱高飞,以免陷入以往跟高飞合作被动的状况,就算不是也应该是个大的订单。想到这陈曦路问道:“方便给我他们总经理的联系方式吗?。 王嘉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方便 “为什么?” “喂,你们男人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一句话噎得陈曦路半天不知道应该怎样继续下面的谈话。看到他的窘状,王嘉欣也不忍心,其实今天自己的心情不好,工作中出现了点问题,本来想出来跟陈曦路聊天也好,谁知道陈曦路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再单上,甚至连眼前王嘉欣特意精心的打扮他都没有注意到,这确实让王嘉欣心里很不高兴。王嘉欣属于宅女一族,因为平时不爱说话,朋友不多,而陈曦路此时完全忽略了女孩本身,这也难怪王嘉欣不高兴,一时两人无言,王嘉欣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拿起背包转身走出餐厅打车而去,只留下陈曦路悻悻然呆坐在椅子上” “昨天又是一个不眠夜?。彻丝看着一脸倦容的陈曦路,陈曦路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边吃边点头:“嗯,何止不眠,干脆就没睡”。 “凹台一下子换上一副严厉的表情,“啪。的一声合上了陈曦路的病历,然后用非常职业的近乎冷酷的语调说:“陈曦路,你注意听好了,像你这种病人如果没有方总的介绍,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治病的,你这种人我见得多,自大自私,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劳动成果,一个不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法的病人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陈曦路看着“吨姣好的容颜道:“你没卓吧,吃什么把你吃拧了吧?怎么火气比我还大 “陈曦路,你给我出去。 陈曦路看着“吨的神态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他发现如果他速度慢一点点,有可能被显示器飙到的危险,他转身瞬间跑出了“吨的办公间。看着陈曦路逃跑的姿势,吨心里有种想笑的冲动,“哟最讨厌别人浪费她的时间和劳动成果,鉴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就诸发怒的冲动,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发作出来了,这在以往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站在现代城门口,陈曦路思量半天也没明白“吨刚才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大姨妈来了,情绪波动很大?上去吧害怕。晦真的怒,不上吧这又是带着任务来的,陈曦路是飞扬的得力干将,如桌他身体一旦垮下来,短期内对飞扬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陈曦路由于业绩压力比较大,经常失眠,在多方医治无效的情况下,只好求助心理治疗,这才有了跟吨的见面,想到这些陈曦路觉得女孩还是要哄的,别看外表她多嚣张多霸道,但是女人总归是女人。 想到这里陈曦路马上到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包装得比较精美,然后亲自跑上去首先敲开“吨的办公室,把花送到。叫面前故作深沉地道:“对不起,刚才惹你生气了,都说情绪是女人的哭生大敌,如果不能发泄出来很容易让女人变得不漂亮,安肤长暗痕听着陈曦路侃侃而谈,吨笑笑不置可否,这可急坏了陈曦路,陈曦路拿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近乎以哀求的态度表明了自己以后多多配合治疗才算把事情搞定。 每次到“吨这都是他心里最安静的时候,配合着匆的问话陈曦路渐渐开始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陈曦路经历的故事逐渐让凹入迷,她真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一直前行不放弃!( 二百四十三. 拜访 这时罗美丽开口说道:“我没做过销售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感觉销售人员就是斗争性特别强的人,那就叫好斗的人吧。23us.com”大家纷纷响应觉得有点道理,王龙问小文:“文总您说说吧。” 这些年没见了,陈曦路肚子里的货是越来越多,小文也不敢轻易乱发话,可又不好在下属面前丢脸,哈哈一笑道:“哥是来混日子的。”一句话搞得大家哄堂大笑,陈曦路发现自从小文加入后,这个团队的确比以前更有生机更有活力,以前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比较怕他,没有几个人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谈谈的,更多的他都是以训斥为主。陈曦路有点慢慢爱上了这种带团队的感觉,在大家的掌声与起哄声中,陈曦路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他一改往日的语调,代之一种悲凉的眼神望向前方道:“销售就是一个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战争狂人,如果你怀揣江湖梦,想成为真正的剑客,那么欢迎你加入销售。” 一番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小文越来越感受到现在陈曦路的可怕,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陈曦路明显没有这种能量,现如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曦路接着道:“以后我将系统地跟大家分享销售心得。”顿了顿接着道:“想成为一个剑客,在懂得心法的同时必须要知道技法,就好像独孤九剑,你要知道每剑是怎么出的,什么样的姿势,在哪个角度出剑!”大家听得聚精会神。陈曦路道:“对于咱们这个行业的销售,咱们的技法其实就是销售的流程和客户的决策流程,无论你什么时候进入的订单,你都必须要遵循这个规律,要不肯定会死得很惨。”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不给你们讲太多,咱们就先来讲讲客户的决策流程。”说完陈曦路故意凑到罗美丽身边,然后拿起罗美丽的手机问:“罗美丽,这是新款的翻盖手机吧?和录像带里的香港片中用的那种一样??” 罗美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间问这个,不自觉地回答:“是的。” 陈曦路点点头对着罗美丽道:“好,那由你跟我来做次配合。我说什么你就答什么。”说着陈曦路站了起来,走到罗美丽的对面,然后对着大家说:“你们要注意罗美丽的谈话。” 看着陈曦路走近,罗美丽感受到了那种来自陈曦路身上特有的压力,这就是一直让罗美丽搞不清楚的原因,陈曦路每次在站着说话的时候总是能给人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你不敢不正视他的存在,让你不得不重视他的谈话。 “你之前用的手机是什么?” “大哥大。” “如果让你对之前的手机列出…不满意之处,你觉得是哪…?” “颜色太老气,通讯功能不好,外形大。” “如果这三个里面让你排序,你觉得重要性如何?” “外形、功能、颜色。” “你什么时候对原来的不太满意的?” “用了一年左右吧。”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寻找新的手机?” “也是在一年左右的时候,反正就是觉得用着不爽,想换。” “在你寻找新手机的时候,你觉得哪些功能你比较看重?” “要时尚,要炫。” “那你现在选购这款手机,当时这手机的什么特点你比较看重?” “小巧,功能多,外形漂亮。” “那你什么时候购买新手机的?” “那时间长了,从挑到最后决定买大概用了3个月呢。” “你当时都看了哪些手机?” “市面上能看的都看了。”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买现在这款手机吗?” “那当然不会。” “为什么?” “现在我的需求变化了啊。” 听到这,反应快的销售人员已经不自觉地鼓起掌来,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神来之笔。需求是不断变化的,这时陈曦路拿起桌旁的茶杯,对着在座的销售人说:“记住我跟罗美丽刚才的谈话内容,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在买手机的这个故事里罗美丽充分地给我们诠释出了客户的决策流程。首先罗美丽自己本身先发现问题,颜色陈旧、功能不足、外形太大,然后对问题开始评估,得出外形的问题最不满意,之后开始制定购买的标准,然后再去去调查,然后再评估,最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下了购买的决定。”陈曦路说到这顿了顿,大声道:“你们要注意观察这个过程,只是一个几千元的手机都这么复杂,而我们的客户动辄百万的投资,你说他们的决策过程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当然是更复杂了。” 陈曦路当场就有种想把茶杯拽到他脸上的冲动,还没等陈曦路动手,小文忍不住说:“小罗你闭嘴,你别误导大家。怎么可能更复杂,你说四则运算,都是先算乘除再算加减,那你算一位数跟算四位数的四则运算有什么不同?” 小罗恍然大悟:“晕啊,我掉进去了,看问题太表面呢,我以为大单就更复杂呢。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等着看一个新的我的诞生。” 惠泉城的夜很美,放下车窗,陈曦路把油门的速度加得很快,感觉自己就像个赛车手,一路驰骋在赛道上将所有的对手甩在了身后,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副驾驶位置上的罗美丽是否能够承受这个速度。一脚踩死的汽车带着刺耳的声音停在了东四环兴隆家园,罗美丽强压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转过头来对陈曦路道:“我想求你个事情,你回去考虑一下。” 陈曦路爽快地道:“说吧,什么事情?” “我想去做销售。” 这个问题超出了陈曦路的意料,他愣了下没明白,于是不太确定地道:“你想去做销售?” 罗美丽坚定地点了点头。陈曦路沉吟着:“你现在的位置貌似不太方便做销售。” “这个我知道,难道以你朱总现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就没有办法吗?” 男人最怕被女人激,尤其是跟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陈曦路转了转眼睛说:“这样吧,有个变通的方法,你现在直接就参与到我们这个项目里吧,也算是做销售了。” “哦,那这样啊,不如以后我跟你一起当你助手怎么样?看你怎么谈客户的?”望着罗美丽欣喜若狂的劲头陈曦路不太明白为什么销售就这么吸引这个女人,说:“你为什么突然想做销售了?” “每天跟着你们在一起,又听你传授这么多的心得,我也想去试验一下啊。” 陈曦路听后哈哈大笑,拍着方向盘说:“好,欢迎欢迎。” 罗美丽看着陈曦路,把身体往前一探,在陈曦路唇上轻轻地吻了下去,转身下车而去。只留下陈曦路呆傻在原地,一直望着罗美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外。 午夜时分小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这个港湾,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着熟睡中的妻子和儿子,小文心中充满着歉疚。虽然是细微的响动,思怡还是清醒过来,多年的生活习惯使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帮老公热汤,放好洗澡水。她看着小文说:“老公才回来啊,我去给你把汤热热,你先去洗澡吧。” 小文亲了亲思怡的面颊,然后起身去洗澡,躺在浴缸中,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小文把自己完全沉在了水里,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了。小文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家庭观念比较重,当年他铤而走险也是为了能够让家人生活得更好,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妻子和孩子的身上。四十年的人生,小文觉得自己人生最成功的就是有个体贴的妻子和听话的孩子,现在虽然再次回到了荣尊,可是他的心已经不一样了,如果每天都要这样,那自己甘愿放弃这些。“咚咚咚”思怡的敲门声打断了小文的思绪,“老公快出来喝汤,要不凉了。” 陈曦路积极努力地发挥着自己的车技,在车流中穿行着。可行驶到前面地段几乎是动都不能动,陈曦路恨不得跟汽车安两个翅膀飞过去。低头看看手表,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可这路况真不争气。他心里埋怨着高飞,**约几点不好,非要约在九点半。他着急地拿出电话戴上耳机拨通电话,可是高飞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这会的陈曦路要是谁拿根火柴一点估计能爆炸。他迅速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好在这个电话接听的人很及时,陈曦路马上说:“齐哥,什么情况,我这边堵死了,高飞怎么不接电话呢?” “靠,我哪知道,我这也堵在路上呢,昨晚一条短信让我今天跟他去见客户,结果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呢。” “**高飞最近越来越不靠谱了,知道谁来吗?为什么必须要我出面?” “好像是老童来了,说是带咱们去见甲方和什么专家组。” 陈曦路一下子兴奋起来:“不会吧,这个老童倒是很有效率啊。” “具体不清楚,我堵在航天桥这了,你还有多久到啊?” “我肯定比你后,我现在在紫桥呢。” “那行了,一会见面再聊吧。”挂断电话陈曦路马上拨通了罗美丽的电话:“马上把关于上次我跟你说的宏程国际领导的讲话发给我,直接发给我就好,顺便再给文总发一份。”说完马上拨通了小文的手机:“文哥,我让罗美丽马上给你邮箱发份资料,你赶快看下,十五分钟后咱俩碰一下,我马上可能要见到甲方的人了。”说着又再次拨通了高飞的手机,长时间的无人接听。高飞每次都是这样,每次碰到关键时候,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曦路在心里诅咒着高飞这个混蛋,眼看着车流已经蹭到了航天桥附近,终于收到了高飞的电话。陈曦路一接电话没好气地道:“你***干吗去了,半天不接电话?” 听着陈曦路的口气,高飞道:“陈曦路,你大爷的,你丫敢淡定点吗?你现在要是去加油站估计人家都不让你进!” 陈曦路相当的火大:“**凭什么不让我进?” “你现在这样进去还不把加油站炸了,你现在不用点就能燃烧。” 陈曦路心里骂了句,然后说道:“飞哥别扯淡了,今天怎么个状况,我快到了,估计老齐已经到了,你在哪呢?” “我他**的昨天晚上就到了。” “我x,昨晚就到了,貌似你丫昨晚又跟老童出去鬼混了。” 高飞骂道:“快过来吧,等你们办事黄花菜都凉了,知道你们的状况,我故意把时间提前了40分钟,你不用着急,现在还来得及。我先去洗漱,一会电联。”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尚早,陈曦路把车靠在了紧急停车带上,打上双闪,拿出宏程国际的资料一页页地翻阅着,然后接通小文的手机。 “文哥,你看到文件了吗?你怎么看这个讲话?” 小文道:“时间太紧急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往几年的财务数据分析一直是资产状况良好,行业利润保持30以上增长,这个公司经营状况非常好,比较有钱,不过从他们高管透露出的信息看,他们确实想引进风投,最近搞了很多大的举措,如果要是咱们能找到那个帮他们评估的公司,没准会拿到更多的信息。” 听到这陈曦路马上想起了王嘉欣。“哦,行了,文哥我先去见客户,评估公司的事情交给我,我想办法去找。” 李梦晴早早就来到了招商大厦附近的一所办公楼,心里盘算着昨晚就想好的说辞。这次李梦晴来拜访的国内著名的关于数据处理方面的专家,他已经在之前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他们,现在觉得条件成熟了才登门造访。他在门外整理了相关的资料,按响了门铃,开门之人的年轻程度确实让李梦晴有些惊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专家? “您好!您找哪位?” 李梦晴主动伸出手说:“您好,我是李梦晴,天航的总裁。” “哦,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找下李亦非专家,不知道在不在?” “哦,我就是,您有什么事情吗? 李梦晴满脸堆笑,谦卑地道:“您好,李专家,我是专程来找您的,我这有事情要跟您咨询一下,您方便让我进去谈吗?” 李亦非转身让李梦晴进了房间,进入房间,李梦晴发现满地的图纸,书架上的书籍杂乱无章地摆放着。李亦非挪了挪脚下的图纸,随便找了个地方让李梦晴坐下道:“你刚才说是哪的,我没有听清。” 李梦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道:“李专家您这工作室可真够充实的。” 李亦非操着一口浓重的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还好了,这就是个工作室,平时跟些朋友学生一起探讨用的,无所谓了。您刚才说找我有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李梦晴拿出一些资料对李亦非道:“我看了您发表的很多文章,觉得您的见解还是比较独到的,现在我们正好碰见了个关于建设数据分析的事情,希望您能给我些专业的意见。” 李亦非边听边点头道:“这个比较复杂,尤其是数据的传输和安全性的问题,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而且还要跟企业整个的管理模式有关系。” 这最后半句话听得李梦晴云里雾里。怎么数据中心跟企业的管理模式有关?可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接着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也是刚刚接手的这个案子,不知道从哪些方面下手,您建议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去考虑呢?” 李亦非道:“通常在国内很少有企业能够真正的把数据分析的概念用好,这个所谓的数据中心到底是企业的一个噱头还是一个真的需要,就很关键了。” “两种差异大吗?” “差异非常大,一时讲不清,这涉及到企业管理者的思想,不容易的。” 李梦晴听完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些纯技术性的问题,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现在的真正目的是先混个脸熟,然后再想办法拉近双方彼此的距离。李梦晴知道这个拜访到这可以结束了,想到这他马上站起来说:“李专家,您今天讲的有些我还一知半解的,这样我先回去领悟领悟,如果您允许的话,以后我想跟您再深入地切磋切磋,毕竟您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专家,我想您一定可以帮我的。”说完递给李亦非一张名片,走出了他的工作室。 别看李亦非在专业方面精通,可是人情世故说话方面,根本跟李梦晴就不在一个等级上,李梦晴随便几句话就说中到了他心里,李梦晴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告诉他,人的需求层次是递进的,如果最底层的生活温饱没有满足,跟他谈什么也没用。好在李亦非这样的专家有名但是有没有利他还真不好说,刚才的一番言语李梦晴全是点在了自我实现的层面,争取留个好印象。v 你正在阅读二百四十三.拜访,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二百四十四. 介绍分析 刚开到停车场的门口,陈曦路远远地就看见了老齐的那颗秃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摇下车窗向着老齐招手打招呼。23us.com停好车后,陈曦路走过去接住老齐从空中丢来的烟,问道:“怎么在这呢,还没上去啊?” “高飞让在这等他消息,说一会见短信让咱们去大堂的咖啡厅见面。” 陈曦路点上香烟道:“高飞这是搞什么呢,最近我发现他非常之神秘。” 老齐叹了口气道:“什么也不说了,晚上要是有时间,咱俩单独聊聊。” 陈曦路看着老齐恍然大悟地点头道:“行,看时间就这两天吧。” 说话间收到高飞的短信,两人向大堂的咖啡厅走去,隐约地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人。走到门口陈曦路拉住老齐,老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陈曦路走到服务员身边问道:“嗨!美女,我们是他们一起的客人,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服务小姐回头望了望那边说:“来了快半个小时了。”只见陈曦路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送给服务小妹说:“谢谢你啊!”说完和老齐一起走向目的地。 在座的三人同时站起,打着招呼。陈曦路对坐于老童身边的那位可是印象深刻,年龄不大,可头发白得够快的,瘦骨嶙峋,一举手一投足都有那么点艺术的感觉。又见到童飞腾与大家互相用眼神交流着,高飞道:“张哥,这个是飞扬的大客户总监陈曦路,那个是我助理。”说着用手指着刚刚进来的哥俩。 大家落座闲聊着,童飞腾直接步入正题:“张哥,今天给你介绍这哥几个,就是希望以后看能不能大家合作一下,我知道你在这个圈子里的影响力。” 张哥腼腆地笑笑然后说:“没有了,你老童介绍的,我哪里敢疏忽啊?” 童飞腾喝了口茶道:“剩下的问题,你们聊聊,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说着捶了捶腰,用眼睛扫了高飞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被陈曦路看在眼里,现如今的陈曦路越来越谨记无论什么场合,一定要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举动,这些细小的动作很可能为未来的订单走向提出有力的分析证据。 高飞示意陈曦路上前说话,陈曦路倒是不客气地说:“张哥,那我也就不浪费您时间了,长话短说,我们最近碰到了个单子,客户准备要成立数据分析中心,他们准备聘请行业内的专家专门组成个专家委员会,对供应商进行审查,估计您肯定是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我想您是否可以考虑怎么帮帮我们,争取能让我们入围。” 张哥爽朗地笑笑道:“小兄弟快人快语,这样吧,这个事情你们别管了,我既然答应了老童帮你们就肯定帮你们,你们谁带纸笔了,我给你们写一些人,这些人估计很可能全能入选。”说着接过老齐递过来的纸笔,边写边说:“这里面我画圈的人你们可以直接提我的名字。” 陈曦路接过纸笔高兴地说:“这可省却了我们一大笔时间啊,张哥您可算帮大忙了,走吧咱们吃饭去,下午要是没事一起打打小麻将。” 张哥笑道:“你还是带着老童去吧,我这个人啊,这些年就喜欢研究国学,字画书法,你们这些活动除了品茶我还有点兴趣,别的一概不参加。”老童怕陈曦路尴尬接着道:“老张你现在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小文在办公室里憋了一天,在外人看来好像小文一直在研究着资料,实际上小文的心早就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了。中年男人跟青年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青年的时代男人输得起,完全可以凭借体力和努力去弥补经验上的缺失。可现在的小文年近四十,这个年龄是男人最黄金的年龄,这个阶段的男人输不起的,这个阶段的男人需要的是智慧,再不能像青年时代那样去做事。小文一直认为四十岁到五十岁是男人享受成果的十年,也是男人事业达到顶峰的十年,这个十年到底能辉煌到何种程度则完全取决于三十到四十岁这个十年的男人获取能量的多少;而三十到四十岁这个十年是男人获取能量的十年,这个十年能量的多少将完全取决于二十到三十岁这个十年的积累程度。他对于男性人生的理解一直都是这样,在小文二十到三十的十年里,小文拼命地学习积累经验,这个十年的小文基本没有赚到钱,可是学到了很多人花钱都学不会的经验;三十到四十这个十年由于有了前期的积累,小文有了更强的能量,在这个十年他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的积累,而在这个十年间他悟出男人的一生如果只用一个字形容,他认为就应是“稳”。一个“稳”字诠释出男人的一生无论从事何种职业,无论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都要将稳贯穿始终。年近不惑的小文现在更是要把稳字发挥到极致,才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在未来的竞技中胜出。 罗美丽源源不断地从陈曦路那获得了大量的国内的行业专家信息,陈曦路分配了罗美丽第一个销售任务:收集这些客户的背景资料,并对这些人员的背景资料进行分析。罗美丽欣喜若狂,像得到珍宝一样把资料左看右看甚至全部记忆到了脑海中。对于如何收集客户背景资料,罗美丽一点门路都摸不到,虽然上次帮助陈曦路收集了客户的公司资料,但那是有了陈曦路帮助她列出清单的基础,可现在完全让罗美丽自己一个人操作,她还真有点晕,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铃声打断了罗美丽的思路,拿起电话只听见那边传来悦耳的男中音,充满着男性的魅力,“您好!罗美丽吗?” 罗美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方勇的声音都会有些担心,“啊,是我,方总,您找我有事情吗?” “你现在放下手边的事情,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我马上就到。” 罗美丽轻轻地敲响了方勇的办公室房门。“进来。”推门而入方勇示意她先坐下,然后在电话上说着什么薪酬改革、绩效改变的事情,隐约中听到这次的改革好像是专门针对销售部门的,放下电话方勇问罗美丽:“怎么样,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适应大客户部的工作吧?” “嗯,还可以,就是跟陈总工作起来压力比较大。”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陈曦路这小子的确有点怪,不能拿正常人的思维去琢磨。”说着方勇为罗美丽沏了茶端到罗美丽的身边。 “嗯,那倒是,反正比我原来的设想要困难得多,相比起来觉得文总好像就好了许多。” “那是你没看到小文发飙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强悍。”方勇笑笑说道。 罗美丽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不一定咬人。” “嗯,有点道理,话糙理不糙。”方勇露出笑容。 “最近大客户部这边怎么样?陈总和小文的配合还好吧?”罗美丽突然感觉方勇说话很有特点,他每次前面都是以问句开头,然后以个相对肯定的方法结束整个谈话。罗美丽琢磨着有机会得请教下陈曦路,莫非这是销售中的一种沟通技巧? 看着罗美丽沉吟不语,方勇默默的一句话都不说,这一直以来都是方勇的管理风格,在一个问题没有回答之前,他本人非常吝啬说出第二句话,这样给对面的谈话人造成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罗美丽思索了一下,喝了口茶说:“看着相处得不错,并没有当时您担心的那些状况,而且我看他们的分工也不像早先那么明确了,好像越来越往一起靠拢了。” 方勇站起身倒了杯茶说:“在我意料中,他们早晚会平衡的,在飞扬很难再找到像他们那么合拍的搭档了。” “最近大客户部的业绩好像不错,有了上涨的势头,知道他们都运用了哪些方法吗?” 罗美丽摇摇头道:“好像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方法,就是跟大家没事出去吃饭喝个咖啡。”说着说着罗美丽露出个深思的神情,点点头道,“难不成是因为陈总最近给我们讲了两个销售方法,大家现在都说受益匪浅。” “讲的什么?”方勇饶有兴趣地问道。罗美丽将之前听到的给方勇做了次简短的汇报。 方勇点着头,笑道:“这小子这是开壶了,终于明白了,知道带团队了,看来方法是对的。” 小文提早离开了公司顺着三环路往小营方向走去,大老远就看见老黄的车停在路边,小文把车靠上去撞了下老黄的车尾,老黄就像被炸到了一样,从车上下来奔着小文而来。小文甩给老黄一根烟,老黄看着香烟在空中翻腾一不留神没接住,小文戏谑道:“老黄你他**早晚有一天得死在酒色上面,看你现在虚成什么样了。” 老黄笑笑操着广东腔道:“我现在非常注重保养的,放心吧,我这要采阴补阳。” 小文摇摇头骂道:“采阴补阳你真能想得出来,不跟你贫了,说正事了,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老黄笑道:“你还不知道哥哥的手段,客户是不是叫宏程国际?” “我x,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见笑见笑。” “好,那你想不想更有把握地拿到这个订单?” “那是,谁跟钱过意不去呢。” “那我告诉你,现在的事情比较棘手,这个单子你知道如果未来参与进来的人越多,咱们取胜的几率就越低,所以咱们要想办法把参与人尽量限制在最小范围内。” 老黄不明所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怎么做?” 小文道:“我现在要求你务必找人也好,用托也好,或者把你自己的项目让出来也好,务必拿出几个像样的单子来给我,要确实可信的。” 老黄心里犯嘀咕,这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赌博,尤其是要拿出自己的单子来给别人。小文看到老黄就知道丫奸商的毛病又犯了,小文说道:“黄总,你能不能眼光放得长远点,不要为了几个芝麻和绿豆丢了西瓜啊。” 老黄想了想道:“你必须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要不我这牺牲未免有点太大了。” 小文没好气地道:“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你肯定就有机会赢,要不你找别人合作。” 看着老黄执拗的表情,小文知道不说肯定是不行了,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学会取舍,他想了想告诉老黄:“现在全盘计划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部分,你应该比我更懂取舍之道,我现在打算让你拿出些订单出来喂肥陈曦路手下那几个人,他们目前在行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已经有猎头公司盯着了,你再给些订单,让他们彻底飞起来,明白了吗?” 老黄的领悟精神那叫相当的快啊,瞬间对着小文翘起大拇指道:“牛,小文你***就牛,这方法我就没想到。行了我知道怎么搞这些事情了,订单的事情你放心,不过我希望他们尽快出局,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最多一个月就是猎头公司圈定人选的时候了,他们平时都在猎头公司的范围内,再加上你这么搅和,只要有钱的事情谁不愿意啊?” “哪有那么容易找出钱多的公司啊?” “这我去想办法操作,放心吧,不是难事,你没见到现在都是看着给的钱很多,但是有几个是能真正拿到这笔钱的?再说这种事也不一定只有猎头公司能办到啊,咱们在行业混迹多年,这还不是小菜?”老黄看着小文,心里有些寒意,眼前的小文再也不是他曾经认识的小文了,老黄在心底再次印证了自己那句话,在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善人。 城东青年酒吧,今天显得相对比较安静,老齐约好了陈曦路在这里商量事情。老齐在这明显的是常客,每位路过的服务生都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陈曦路拿着啤酒道:“你丫行啊,在这混得门清。” 老齐用那种特有的咬舌音说:“还行吧。”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情啊,非要约我单独谈话?” 老齐发出唉的一声叹息,陈曦路半伏在吧台上问道:“你这长吁短叹的怎么了?跟高飞发生矛盾了?” 老齐略加思索道:“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说啊,说来听听,什么事情把你折磨成这操性?” “你不觉得高飞最近有些神秘吗?” “不是最近,是感觉他一直都很神秘。”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嗯,当然记得,你小子难得跟我说几句正经的,所以对你清醒时候的说话我记得非常之清。” “不跟你开玩笑,我觉得高飞自从回来后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最近忙也没时间跟他联系得太紧密,说来听听。” 老齐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只是省却了他们跟李梦晴见面的情节,在老齐看来这些信息足够让陈曦路明白现如今跟高飞的关系根本不像以前铁磁。 老齐的一番话在陈曦路的心里激起千层浪,本来现如今的陈曦路多少对高飞就有些不满,尤其是对昨天老童提前来高飞独自去应酬就觉得有些问题,再加上今天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而提前跟老童他们交流了半小时,这本身就有问题。只是他不愿意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而现如今他搞不清楚的是老齐为什么会跟他讲这些,按道理老齐跟高飞那是嫡系死党,不会相互拆台,可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些?陈曦路决定试探下老齐,“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怎么办,把高飞踢掉自己玩?” 老齐喝光瓶中酒放在吧台上道:“现在的你绝对没有可能,不要小看那个姓童的,这个所谓的宏程国际很可能跟他有些渊源,要不以高飞的做事风格不可能起手就找他,这里面的关系不简单。如果你这么早踢开高飞,那姓童的不一定能帮你。” 听到这陈曦路迟疑了许久道:“**这倒是实际情况,现在情况远比我想的还复杂,本来以为今天拿到部分专家名单,信心增加了不少,但看现在的情况不乐观。”说到这里,老齐对陈曦路语重心长地说:“哥知道你做事什么都讲究男人,讲究大手笔,但实际上我告诉你,很多人玩的就是背地里的小阴招,玩的就是台面下的事情,不要轻视你的对手,你能拿到的信息你的对手也能拿到,只是你们用的方法不一样罢了,尤其是你现在的处境,我都不知道如果你今年这个订单拿不下来,会不会工作都会受到牵连。” 一番话说得陈曦路唏嘘不已,这个江湖草莽从他的嘴里能说出这些话来,也足以让陈曦路对他刮目相看!v 你正在阅读二百四十四.介绍分析,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 二百五十二.北京 23us.com 二百五十三. 争执 “我们没有节假日的,周末照常飞,但是会有倒休,每周会有几天休息的时间。23us.com” “那时做些什么呢?不去逛街、看电影或者旅游吗?喜欢运动吗?” “会去逛街,不看电影和旅游,没有时间运动啊。”赵颖慢慢地回答。 方威看见赵颖并不多说,就问道:“还在生我的气吗?没有原谅我吧?” “没有,不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心计的。”赵颖还在回味认识方威的过程。 “如果我说谎,你可以再也不理我了。”方威着急地为自己辩解。 赵颖轻轻地说:“不说了,我已经说过原谅你了。” “好啊,你喜欢逛街,一会儿我陪你去逛街吧。”方威的提议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孙东的名字。方威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将手机放在耳边问道:“喂,开完会了吗?” 方威急于知道孙东开会的结果,他用余光看到赵颖继续一点点地吃掉面前的套餐。孙东在电话中说:“方总让我尽快确定下个季度的目标,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方威不得不放弃陪赵颖逛街的计划,尽管心里很遗憾,还是对着电话说道:“你等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就去找你。” “什么大事啊?” “什么事你就别猜了,反正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儿。”方威说完挂了电话,看见赵颖已经收起刀叉正在看着自己。 “我们走吧,你去办你的大事吧。”赵颖没有表情地坐着,不加修饰的面容显得更有韵味。 “你知道我说的大事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 “我说的大事就是送你回宿舍,然后我再去办我的小事。” “这算什么大事啊。” “在夜里护送一位女孩子,穿过漆黑的机场路,安全地到达偏僻的郊县宿舍,这不是一件大事吗?”方威义正词严地说道。 “不用了,我打电话叫男朋友开车来接我。”赵颖平静地说。 方威躲在夜色中黑暗的角落里,看着一辆白色的车轻轻地驶到赵颖的旁边,她左腿跨进汽车,然后熟练地将身体其他的部分挪进车里,“砰”的一声,车门关闭,汽车扬长而去。方威从角落中走出来,招来一辆出租车。只有夜里的北京才可以从拥堵的交通中解脱,出租车飞快地跑着,只用了十分钟就将他送到了嘉里中心。方威穿过公寓的长长走廊,进入嘉里中心酒店的大堂,孙东已经坐在咖啡厅柔软的布面沙发上等着他。 “忙什么呢?我一直找不到你。”孙东问道。 “你记得飞机上的赵颖吗?”方威斜靠在沙发上。 孙东笑着调侃:“呵呵,你们在一起啊?关系推进得真快啊,飞机上才认识,晚上已经开始约会了,真是天才。对不起,打扰你的攻势了。” 方威垂头丧气地说:“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就算了吧,你知道追女孩子的四草原则吗?一草原则,疾风知劲草;二草原则:兔子不吃窝边草;三草原则:好马不吃回头草;四草原则:天涯何处无芳草。现在第四草原则正好适合你。”孙东开完玩笑后正色说:“方总想把我们调到北京来,既负责华东地区也负责北京,你可以大展拳脚了,各大客户的总部都在北京,它们是最大、最优质的客户啊。但是眼前重要的是确定销售任务,你觉得华东加北京能做多少啊?” “我哪知道啊。”方威还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 “今天怎么了?还在想那个女孩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软绵绵的,什么女孩能打动你啊!”孙东很好奇,看样子方威确实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孩。 “你知道我在飞机上第一次见到赵颖的感觉吗?我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就像灵魂离开了身体。我突然觉得以前的生活过得毫无意义,暗淡无光,我的下半生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有意义。当她换了便装坐在我的对面,看着她慢慢吃饭的样子,我突然紧张得只能埋头吃饭,几分钟后,我才可以和她对视。在她面前,我不能隐藏自己一点点的秘密,我甚至莫名其妙地告诉她,利用托运表弟来要她电话号码的伎俩。”方威一口气说了出来。 孙东笑着说:“她有这么大的魔力?你见到什么样的客户也不会紧张啊。这也是好事,该有个女朋友来管管你了。” “可是她有男朋友了,我亲眼看见的,而且开了一辆好车。”方威显得很沮丧。 “这可不太好办,你的打算是?” “我能怎么办呢?难道横刀夺爱?” “你真的由衷地喜欢那个女孩子吗?其实你现在还不了解她。” 方威反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这个问题让孙东回忆起初恋时对初次见她的情景,笑着点头说:“我有过那种感觉,世界好像在你面前消失,你的世界只有她的一言一笑。我相信一见钟情。” 方威拍着孙东的肩膀说:“对,就是那种感觉。嗯?你怎么没说过呀?她是黄静吗?” 孙东摇摇头说:“不是,另有其人。” 方威开玩笑地说:“哈哈,我就知道你复杂着呢。她是谁啊?” “她也在这个圈子,可能就要见面了,我倒希望不要见面的好。”孙东看到方威不解的表情解释说:“见面就是对手,她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普通的对手。” 方威兴奋起来:“就是你说的高手中的高手吗?” 孙东点头承认后将话题拉开:“还是说说你的那个空中小姐吧。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你真的打算放弃吗?你知道那个人真的是她男朋友吗?你看见他们手拉手吗?即使是她的男朋友,他们感情好吗?她真的幸福吗?这些你不知手机道。如果她有了男朋友,她为什么要单独与你见面呢?为什么不和男朋友一起来呢?很简单,因为她对你有好感。如果你现在就要放弃,我不知道你最终会和谁在一起,但是我知道,当你已经七老八十,抱着自己的孙子的时候,你心中都会有一块阴影和怀疑,因为你根本没有努力就放弃了。你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吗?你现在甚至不愿意去试一试?” “当然一见钟情,你说得对,哪怕她已经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了,我也要把她抢过来,决不放弃。” 孙东大声笑着说:“如果都有三个孩子了,那就算了吧。” 方威却不依不饶地顺着孙东的话说下去:“不能算,她即使结了婚,你知道她幸福吗?如果不幸福,我一定要挺身而出,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如果幸福呢?” “那我要让她更幸福。”方威大声说。 “哈哈,你学得真快啊。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困境之中,都要有永不放弃的精神,否则活着还有什么用呢!”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朝这边望来。 方威心思已定,就想起了公司的事情,他知道如果孙东没有要紧的事情,是不会将他叫出来深谈的。他喝了口饮料问道:“看样子,你要升公司的副总了吧?” 孙东摇摇头说:“没有,让我再负责北京。北京虽然潜力大,但是公司以前没有认真做过,不好做啊,只能靠华东的表现来弥补北京的数字了。上海是我们的根据地,有了这块根据地,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方威遗憾地问:“你还是打算侵扰啊?” 看到对方点头,方威继续建议:“我们问一下杨露吧,她应该知道上海的数字。” “好,我打电话给她。”孙东掏出手机找到杨露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四五声,杨露接了电话。 “杨露,休息了吗?嗯,没有就好。你们晚上玩得高兴吗?”孙东指的是杨露带自己的团队搞的庆祝活动,然后问道:“我们明天要谈任务分配,帮我看看你在新的季度可以做多少啊?” “我算算。”杨露在电话那边回答,然后听到话筒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过了很久杨露的声音传了回来。 得到杨露的数字,孙东放下电话,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上海应该不止这个数字,而且杨露的口气和平常不太一样,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管怎样,北京的团队需要时间才能带起来,这期间华东地区需要分担一些任务了 周二,上午九点整 方勇并没有参加第二天的会议,而是让手下的主管们讨论出方案后向他汇报。在魏岩等几个人的轮番游说下,孙东不得不接受了比例增长的方案,他本以为任务就很好分了,但是会议仍然不顺利,问题出在北京和其他地区的分解。 “北京有那么多的部委和大型总部,银行、电信、交通运输,随便一个客户就能顶得上一个省。”李朝东一直强调北京的潜力,压低其他区域的数字。 “你也负责过北京市场,北京的总部的确是多,客户价值也高,但是我们以前做得不好,而且竞争对手已经牢牢地扎了根。你看看我们上个季度才做多少,这个季度就把北京的业绩做起来不现实。”孙东已经仔细地看了北京几个季度的销售情况,拿出这些数据给每个人看,希望他们能够现实一些。 “别急,我们逐个客户来看。”魏岩劝阻了两个人的争论,拿出密密麻麻的客户名单仔细地估算起来,数字慢慢汇总在了一起。 魏岩看到表格中的数字惊讶地说:“这么少?北京潜力很大啊,有那么多的总部,上海都可以做到这么多。这样吧,北京的潜力大就多加些任务,上海那边任务确实不少了,就将数字减下来。反正都是你的地盘,横竖都由你负责。”魏岩站起来向孙东提议。 孙东看看大家,觉得魏岩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个分配方案对上海的团队更公平一些。“好,那我们向方总汇报吧。” 方勇被请到会议室,坐在会议室中间空着的皮椅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几个主管的汇报,直到全部的方案介绍完毕后才开口说话:“北京的任务能完成吗?北京是我们下个季度的核心,如果不能把北京的各大总部的业务做起来,我们就不能算真正的成功。”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很难。”孙东如实回答。 李朝东插言道:“但是可以用华东超出的部分来弥补北京的数字。”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意图吗?现在我们和天航僵持不下,我们在华东略占上风,天航却在北京处于优势,由于各大总部云集北京,北京市场的重要性远远高于上海,这就是我们一直不能完成任务的原因。我最关心的是北京的业务,华东超出多少都不能弥补北京业务的损失,要想以后舒舒服服地活下去,我们必须打开北京的各大总部的市场。我想用最强的团队在北京市场进行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彻底攻入这个市场,不折不扣地将这个市场做起来。现在这个方案我不同意,你们再商量。”方勇说完看了一眼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老板什么意思啊?我糊涂了。”李朝东看到方勇离开房间后才开口说话。 “老板是对的,北京的市场打开了,全国的市场就容易攻下了,因为大型客户的总部用了我们的产品,就等于通过了选型,各个省的分支机构就容易了。我在上海深有体会啊。”孙东非常赞同方勇的想法,但是觉得这需要时间。 “最强的队伍?老板看中谁了呢?肯定不是我,我已经负责北京了,老板觉得我不行啊。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孙东,方总想用你呀。”魏岩自言自语地说,然后将目光放在孙东身上。 “可我不是已经来北京了吗?”孙东知道方勇的风格,他总是不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让每个人表态,掌握了大家的想法之后才出击。 “是啊,所以我也不明白啊,老板什么意思呢?”几个人无言以对,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揣摩着方勇的每句话中的每一个字。 孙东苦笑着说:“我看我们是猜不出来了,但是我相信方总已经胸有成竹了,还是再请方总回来吧。” 魏岩再一次请回了方勇,他站在会议室中间,目光灼灼地对着每个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我希望能真正地将北京的市场做起来,不想拿其他地区的数字来补。孙东,你来北京,就在这里,不要管华东的业务,也不要出差,就踏踏实实地在北京帮我把这个市场做起来。” “那华东怎么办呢?”孙东心中一跳,这个方案对自己十分不利,是让自己将最成熟的市场交出来,去负责一个最难啃的市场,但是他明白这肯定是方勇早就想好的方案。 方勇摆手说:“让杨露负责华东,汇报给魏岩。” 孙东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迷茫,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方勇说得处处在理。他忽然意识到方勇、魏岩和李朝东都在看着他,等他表态。其他的主管们都吃惊地睁着眼睛也看着他。魏岩和李朝东为什么一点都不吃惊呢?难道他们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们装得可真像啊。 “北京的任务已经一加再加了,现在已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数字。况且北京的大型客户都被天航扎扎实实地做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强来,这样不是送死吗?”孙东脱口而出。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都说定了吗?你也同意了。”魏岩指着白板提醒孙东。 “杨露什么意见?”孙东想到了杨露,她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应该不会愿意向魏岩汇报,这是自己唯一的理由。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好,我们打电话给杨露,听听她的意见,现在就拨。”方勇指着桌上的会议电话系统。 魏岩拨通电话,然后将会议电话系统移到方勇身边说道:“杨露,下午好。我是魏岩,方总和孙东都在电话旁,我们正在谈任务分配和组织结构的调整,想听听你的意见。方总,您要和杨露说话吗?”方勇摆摆手,示意魏岩继续。 “方总想加强北京的销售,调整组织结构,要调精兵强将来北京。你有什么建议吗?” “应该啊,需要我做什么呢?”杨露配合地说道。 方勇对着电话说道:“杨露,你上个季度带领上海的团队,超额完成了任务,公司非常欣赏你的表现,因此希望由你负责整个华东地区,并向魏岩汇报,然后带领大家继续向前冲。你能做到吗?” “一定努力。”杨露答道。 “孙东,你需要和杨露说话吗?”方勇看着孙东,孙东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向方勇摇摇头。 “好,就这样定了,今天下午宣布。”方勇大步离开会议室。 负责东北的销售经理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跟在孙东后面不停地问着:“怎么会这样呢?你做得那么好,为什么区域和团队却越来越小了呢?”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人给他一个答案。孙东刚离开会议室,手机铃声立即响起,他看到是杨露的号码,立即走进一个小会议室用固定电话拨回去。 “孙东,你还是回上海吧。”杨露在电话中的声音很缓慢,仔细地挑选着用词:“我上周去北京出差的时候,方总请我喝咖啡,说我表现优秀,表示要提拔我负责华东地区。我问他你怎么办,他说已经有安排了,并且说组织结构还没有确定,因此让我不要讲出去,我答应他了。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告诉你。” 孙东简短地说:“你做得对。” 杨露坚定地说:“你回上海吧,我去跟方总讲,我还愿意跟你干。” 孙东听出杨露有所顾忌,询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回上海呢?” 杨露的口气犹豫起来,说道:“我和方总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北京的市场不好做。” 孙东听出杨露语气含糊,不愿具体说明,便回答道:“你应该被提拔,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推荐你参加相应的培训了,现在只是比我计划的早一些。这个职位很重要,一定要好好干。我既然已经来北京了,就要坚持下去,我现在还能回头吗?” 孙东听出杨露的不安和犹豫,希望打消她的愧疚,可是安慰她之后,他心里却越来越混沌起来。华东地区被分出去,不能借助它承担销售任务,就没有可以依托的根据地,自己的侵扰策略行不通了,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在竞争对手布置好的战场上硬碰硬,可这正是孙东极力想避免的局面 周三,上午九点十分 早上九点,孙东孤零零地坐在会议室里等着自己的新团队,开会的时间已经通知出去,可是没有一个人准时参加。孙东心中十分担忧,凭这样的团队怎么去面对以后的残酷竞争呢? “我没迟到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方威冲了进来,忽然发现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就放慢速度坐下来说道:“看样子,北京的规矩和上海不一样,这里迟到的人不用请吃午饭。” “这样也好,你可以睡懒觉了。”孙东站起来说道:“我去看邮件,等人来得差不多时,叫我一声。” 半个小时以后,孙东回到会议室,北京的团队成员们稀稀落落地坐在会议室里。虽然在前几天的会议中已经见过面,孙东还是将每个人的名字写在自己的记事本上,避免认错人的尴尬。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在孙东离开北京调往上海期间加入公司的,只有坐在会议桌对面的肖芸以前曾经共事过。肖芸刚结婚,显得比以前要丰满一些,她向孙东点点头。肖芸旁边是另一个女孩谢伊,两人关系很好,形影不离。谢伊与肖芸相反,有着挺拔细长的身材,一直没有向孙东看一眼,只是和肖芸小声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肖芸和谢伊的业绩也很接近,总是不能达到目标,但也没有差到必须离开的地步。 与她们隔了一个座位,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肩并肩坐着,左边的名叫崔龙,孙东记得他的业绩曾经很好,但是最近几个季度一直垫底,此时打开笔记本电脑正在看影碟。坐在他旁边的叫钱世伟,是刚加入公司的新人。这两个人的销售额加在一起都不如华东区一个普通销售人员的一半。 李朝东仍然穿着那套皱巴巴的西服,在左侧一个座位坐下,他的角度与孙东成四十五度的斜角。方威离开了紧挨着孙东的座位,坐在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 “老李,你的部门的人呢?”孙东发现李朝东的团队都不在会议室。 “他们有项目在做,我就让他们不来参加了,我转述给他们吧。”李朝东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会议室的其他人都抬起头看着他们俩。 “这是全体会议。老李你去办公室看看,将在办公室的都叫过来。”孙东不希望部门之内另有部门,转身对自己的秘书说道:“再打电话给其他的每个人,让他们来参加会议。” “可是我已经通知过了,让他们可以不用来。”李朝东双手撑在桌子上,大声地抗议。 “今天,我们要分配销售任务,我想请每个人到场。”孙东的口气没有妥协。 “办公室里的都来了,还有几个在路上。”秘书回到座位上,跟在她身后的是李朝东的几个销售人员。 孙东起身站在会议室的前方,看着新进来的销售人员坐在座位上。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朝他看去,孙东首先看到肖芸,她轻轻地点点头笑了一下,谢伊也看到他的目光,没有表情地点点头。崔龙继续看着电脑,他左侧的钱世伟看到孙东的目光,立即站了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钱世伟。刚从宏贯公司过来,让我负责电信行业,刚加入公司。” 宏贯系统公司是行业内的一家台湾公司,实力比不上飞扬和天航这样的公司,但往往能出奇制胜。孙东听出他话中有话,就问:“让你负责?你对哪个行业比较熟?” “我一直在做教育,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刚进公司就变成了现在行业。”钱世伟高声地说。 孙东听出他并不情愿,就立即问道:“你还想做教育行业吗?” 钱世伟大声回答:“想。” 孙东侧身询问李朝东:“可以让他仍然负责教育行业吗?” 李朝东指了指对面一个销售人员之后犹豫着说:“这挺复杂的,已经有人负责了。” 孙东想了一下继续问钱世伟:“你最熟悉而且这个季度就有可能有订单的客户在教育行业有哪些?” 听到钱世伟说出几个客户的名字,孙东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询问被李朝东指过的销售人员:“这几个客户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销售人员低头想了一下,将目光转向李朝东,孙东的目光立即迅速跟进注视着李朝东的表情,李朝东的目光与孙东一碰立即缩回,不敢做出任何暗示,那个销售人员看得不到任何信息,只好说道:“只有一个客户我在做,其他的可以给他。” 孙东用目光询问钱世伟,看到他点头,当场说道:“好,就这样定,这几个客户在这个季度暂时归钱世伟,但是如果没有业绩,你下个季度就不能再留着了,明白吗?” 钱世伟进入公司为了客户的事情没少花时间,没想到孙东一来就解决了问题,兴奋地说:“这几个客户如果不能做出订单,我下个季度就还给你。” 孙东露出笑容说道:“好。客户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如果做不出业绩,就得交出来让别人做。”说完孙东的目光快速掠过李朝东,两个人的目光轻轻碰了一下,李朝东迅速左右看了一下低下头。 “大家好,我是孙东,很高兴与大家认识。在开始之前,我想做个自我介绍。我父母都是老师,我在小学和中学都是比较不听话的学生,但是我很幸运,小学和中学的这么多次的考试之中,我考得最好的三次就是升中学、升高中和高考。我喜欢看电影、下围棋,也喜欢旅游和运动。呃,我已经结婚,但是还没有小孩,正在努力当中。” 大家哄堂大笑,李朝东也咧着嘴笑了一下。孙东打开电脑,用投影机将文件映射在幕布上,开始介绍市场趋势以及公司的营销策略,电脑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显示出了北京的销售目标。 这个数字一出现,孙东马上就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并听到各种各样表示吃惊的声音,办公室立即乱了起来。 “这么多!比上个季度增加了一倍,公司疯了吗?”崔龙站了起来。 “那我们每个人得分多少啊?”肖芸也望着孙东问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数字,但是我们可以暂时将这个数字放在一边。现在会议中断一个小时,请大家将自己正在做的所有的销售机会列出来,我们看看到底与这个数字的差距有多大。” 大家站了起来抱怨着离开了会议室,只剩方威坐在座位上。孙东问道:“会议怎么样?” “开头本来不错,只是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方威回答。 “你可以说很挑战或者很难,但不要说不可能。”孙东一向不喜欢负面的词汇。 “你看看这些人,靠他们?”方威反问道。 “不是还有你吗?”孙东也反问道。 “别开玩笑了,我刚来北京,一个客户也没有,一个客户都不认识。”方威满脸泄气的表情说:“看看他们报上来的数字吧,你就会清醒过来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销售人员们回到会议室,数字也汇总在报表之中。孙东扫了一眼,汇总的数字还不及任务数值的一半,如果这些订单能够赢下来三分之一,大概只能完成任务的六分之一。孙东早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却没想到比想象中的数字还要差。孙东拿着报表说道:“我看了大家的数字,觉得咱们需要好好谈一下。现在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先去用午餐。在下午的时间里,我与每个人进行一个小时的一对一会议。我现在排一下时间表,在下午一点发给大家,地点在前台旁边的小会议室里进行。请大家到时带着销售报表,按照排定的时间准时参加。” 孙东站起来打开电脑直接在屏幕上敲入人名和时间,并和每个人确认时间。 “我们部门的人也需要你亲自谈吗?我负责就可以了。”李朝东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需要。”孙东毫不含糊地回答。 “不行,我的部门我负责。”李朝东气冲冲地冲出会议室,将门“砰”的一声摔上。 看着李朝东摔门而去,孙东心中一紧,仿佛将要进入血腥的战场前,队伍内部却发生了哗变,这场战争还能打吗 周五,下午…二十分 一对一会议花了两天的时间,孙东深深地感受到销售人员身上强烈的悲观和失望。单独会议之后是全体参加的会议,会场的气氛冰冷得要凝固起来,孙东的每一句话都得不到任何回馈,没有一个人主动发言。孙东不得不强行将销售目标分给每个人,李朝东当场拍了桌子,又一次摔了门中途离开了会议。会议结束的时候,销售人员们头都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只有肖芸离开的时候向孙东点了点头。肖芸刚出门就转了回来说道:“方总叫你去他的办公室。” 这几天的会议已经让孙东筋疲力尽,他用手按摩了一会儿头部后站起来向方勇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想:他找我干什么呢? 办公室里,魏岩和李朝东坐在方勇办公桌的侧面,正面的位置空着,很明显是留给孙东的。 “这几天会议怎么样?”方勇没有等孙东坐下,立即询问。 孙东直接回答道:“任务已经分了,但是并不顺利。” 李朝东立即承认道:“我不同意,我们部门负责北京的中小企业客户,给我们的任务是上个季度的一倍,肯定做不到。如果我贸然答应,最终却没有达到,就既害了公司也害了我们的团队。” “可是每个人都是这么多啊。”孙东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很无力,因为他也觉得任务是太高了。 “而且孙东总是越级领导,我还怎么管理我的团队呢?”李朝东又站了起来。 “呃?怎么回事?”方勇让李朝东继续说下去。 李朝东将他的不满讲了一遍,主要的内容是孙东分配任务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而且越级与他的下属谈话等等。李朝东讲完之后,孙东没有辩解,只是看着方勇等他说话。 “每个人有自己的领导风格,你不用抱怨,你有什么打算呢?”方勇继续询问李朝东。 “我不向他汇报,我和我的团队还要在魏岩手下,我们还负责自己的客户。”李朝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觉得呢?”方勇问魏岩。 “如果李朝东坚持,我不反对。”魏岩点点头。 “你呢?”方勇转向孙东。 “如果李朝东一定坚持,我也同意。”孙东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 “好吧,就这样定了。你们的任务怎么分呢?”方勇接着问李朝东。 李朝东已经计算过,报出心中的目标,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呢?”方勇接着问孙东。 “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孙东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一个精心布置的设计之中,他想起了评书《杨家将》中带着极少的人马被潘仁美派入敌阵的杨继业。 方勇看到两人离开办公室后问道:“谈什么?” 孙东坐在方勇的对面看着他问道:“我来北京之后,有些事一直没有想明白,所以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多少个问题都可以。”方勇轻松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孙东。 “我只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是怎么办,如果李朝东的团队分出去了,我只有五个人,五个人中方威刚从上海过来还没有一个客户,另外还有一个新人,如果一定要分下去,他们每个人的任务是其他人的两倍。我怎么将任务分给他们呢?” “有道理,这个任务对五个人是太多了,我再给你几个招人的名额。这样就可以将任务分下去了。你的第二个问题是?” “等一下。有了新的名额,可以解决分任务的问题,可是新人在第一个季度顶多做到平均数字的三分之一,对于完成目标还是帮助不大,而且这些客户的潜力虽然很大,但是哪个不是被竞争对手严密守护,让这些新人去负责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方勇不动声色地说:“找到这些新人,培训并带领他们是你的责任,这是你需要考虑清楚的问题。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孙东知道纠缠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只好继续问道:“我上个季度管理华东四省一市的整个销售团队,是四个大区中唯一完成任务的区域,您让我来北京的时候,还说让我负责华东和北京的业务。昨天您提拔了杨露,我就只负责北京地区。现在您又让我带领五个人仅负责北京的大客户。为什么我完成了任务,区域和队伍却越来越小呢?” 方勇望着孙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是最好的达成整个中国区的目标的方案。北京的大客户是我们最弱的市场,而且至关重要,我们必须找到最强的人来攻下这些客户,你是最佳的人选,魏岩不行,他已经失败了,其他人都不行,只有你能做到。” 孙东对视着方勇问道:“理解。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这样做公平吗?” 很明显这句话激怒了方勇,他站了起来注视着对方,慢慢开口说:“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公平的事情吗?有人生来就有残疾,这公平吗?我们公司的阿姨每天擦桌子洗厕所,可能比你还要辛苦,但只有你薪水的几十分之一,你觉得公平吗?她的家庭只能温饱,可是我的孩子每年都周游世界,你觉得公平吗?清醒一下吧,你以为你在哪里,这是竞争的世界,赢家的世界。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公平。” 孙东看了一眼方勇,站起身推开门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电脑离开公司,他实在不能继续在公司里多呆一分钟。现在已经是一个季度十三周的第一周,自己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力挽狂澜吗?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推向一个曾想极力避开的非常危险的血腥战场,在身后将自己推向战场的是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内部势力,而手下多年锻炼出来的团队却被替换成一些毫无作战能力的残兵败将。 魏岩和李朝东看见孙东离开,立即回到方勇的办公室。李朝东大声说:“他居然摔门出去,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 方勇不回答反而问道: “你觉得这样做对他公平吗?他业绩一直很好,但是现在负责的团队和区域却越来越小!” z 二百五十四. 冲锋! 李朝东和魏岩互相看一眼没有回答,听到方勇继续说道:“你们认为飞扬这两年做的怎么样?” 魏岩小心回答道:您在公司市场份额连年下滑,您成功地阻止了下降的势头,应该算是相当成功。23us.com” 方勇目光掠过两人看着门外说道“没错,我成功稳住了业务,但是期望却更高,我要求更高速的成长。如果我们一直不能达到目标,你们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魏岩和李朝东同时点头,他们心里明白在飞扬这样用数字说话的公司,结果只有一个 方勇继续说道:“孙东来北京之后,我们深谈过,他的策略是侵扰,可是我却不能给他太多的时间,因此我将孙东逼入绝境,让他没有回旋的余地,不得不与天航正面交锋。他深知其中的风险和难度,他的团队就像敢死队一样冲入强敌的精心设防的阵地,他本以为自己业绩优异本要获得提升,现在希望落空并且觉得要葬身其中,怎么会没有脾气?我要求你们不但不要为难他,而且要给他创造条件打赢这场战争。我们现在处于即将攻入对手的最重要的堡垒的关键的时刻,孙东觉得没有希望,我却对他有信心,只有压力才能激发出他最大的潜力,在最不利的局面中为我们挽回败局。” 周日,上午十点十分 即使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赵颖仍然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准备登上飞机后飞行整整一天。也许晚上可以得到国峰的意外惊喜,赵颖期待着。正当她拖着行李箱从虹桥机场的乘务员专用的通道通过安全检查的时候,听到地面服务的工作人员正在打听自己的名字。 “我是,什么事?”赵颖走到工作人员面前。 “有人指定请你照顾他的小孩。”工作人员带着赵颖向值班柜台走去。赵颖看到远处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拉着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站在柜台前,脚下有一个大的运动背包。 “请问是赵颖吗?”杨露向前走几步,微笑着问迎面走来的空中小姐。 方威上周请她帮忙找到一个小孩送到北京,杨露很为难,现在的小孩在家里都跟宝贝一样,谁肯将自己的小孩借出来让别人托运到北京去呢?直到杨露刨根问底,方威才吞吞吐吐地讲出了动机。杨露很羡慕那个空中小姐,她居然让方威这么动心,看样子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当杨露见到赵颖的时候,也立即对她产生了好感。她的漂亮并不张扬,轻微烫过的黑色长发下露出精致的五官,几缕似有似无的淡紫色的头发夹杂其间。 杨露看到对方点头后笑着补充说:“是方威让我找你的。” 疑惑的赵颖听到方威的名字后恍然大悟。她弯下腰看着这个脸蛋儿红扑扑的小男孩,拉着他的小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天行者。”小男孩回答。 “这是什么名字?田行则?”赵颖没有听清楚。 “我是天行者,阿纳金。”小男孩仰望着赵颖。 “天行者,你的光剑呢?”赵颖开始逗这个小孩。 “妈妈不让带,放家里了。” “你是方威的表弟?”赵颖觉得两个人年龄差距太大了。 “是远房表弟。”杨露急忙插话。其实这男孩是她的侄子,她费尽了口舌,哥哥才同意将儿子借出来。 “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赵颖看到同伴们已经消失在候机长廊的尽头,急忙提起地上的背包拉着自称天行者的小男孩向登机口走去。上了飞机后,赵颖先将男孩安排在靠近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开始了飞行前的各种准备----为乘客发送报纸、做安全姿势的演示逐一检查乘客的安全带和座椅靠背。赵颖一有时间就来到小家伙的身边,周围的乘客看出这个小孩是被托运的,开始和他聊天,小家伙很喜欢说话,有问必答。飞行一个小时左右,赵颖主要的服务工作都已经完成,刚要坐下休息一会,就看见小家伙正在向自己招手。 “有事吗,阿纳金?”赵颖走到小家伙身边用拉长的声音问道。 “我要拿包。”小家伙仰头看着赵颖。 “拿包做什么呢?”赵颖边问边伸手打开行李箱,拉出背包。 “因为我有礼物送给你。”小家伙站在座椅上拿到背包,认真地说着。 “有礼物给我?”赵颖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家伙,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小家伙拉开背包,一大束粉红的玫瑰从包裹中挣脱出来,急切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继续毫不怜惜地拉扯,几片花瓣掉了出来。赵颖立即帮助他轻轻地取出玫瑰,放在鼻前深吸一口玫瑰的芳香。 小男孩继续在背包里掏着,最后找到了一个信封。他粗鲁地撕开信封,里面露出一张红色的贺卡,他伸手掀开,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声从里面飘了出来。赵颖和周围乘客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个小家伙的奇怪举动吸引过来,小男孩看了大家一眼后打开贺卡,有板有眼地念道:“在六天前的同样的航班上,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世界突然改变。”小家伙刚开始识字,磕磕绊绊地念着,然后停了下来。这段话也让乘客们感到莫名其妙,屏着呼吸等他继续念下去。小家伙看了半天,突然转身问旁边的乘客:“叔叔,赵后面这个字读什么啊?”得到答案之后,继续高声朗读:“赵颖,我爱你!” 没想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家伙竟然说出这句话,乘客们顿时哄堂大笑。 小家伙的声音被大家的笑声淹没,他张了张嘴,等到笑声过后又大声说:“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方威。”此时大家才明白指使小家伙的是一个叫做方威的人,大家的情绪已经被前面的笑声调动了起来,纷纷向赵颖祝福,一阵掌声从机舱中爆发出来。 赵颖听到生日祝福,最~快。才从窘境中解放了出来,听到乘客们的掌声和祝福,心中隐约有一些感动,不经意间几滴眼泪滑落下来。心里想,国峰大概永远做不出让自己这么惊喜的事情。 周一,上午九点二十分 孙东经过周末的休息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这要多谢尚原原。无论在外面工作多么辛苦或者有多大的挫折,只要回到家里,孙东就进入了一个平静和放松的世界。他换下西服穿上舒服的睡衣后,尚原原会端上一盘水果,夏天是西瓜冬天是苹果。然后两人一起去厨房,尚原原做晚餐,孙东打打下手。两人吃完晚饭后通常手拉手在院子里散步,顺便买一份晚报。夜里,孙东只要几分钟就可以拉着尚原原的胳膊进入梦乡,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会像充足电的电池一般精力充沛。 这个周末,尚原原感觉到了孙东的压力,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要出去玩。两个人决定自驾车去坝上骑马。他们连夜出发,走了近三百公里的山路,终于在凌晨两点到了坝上,睡在农家院的大通铺上。五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已经耗尽了两人的体力,他们立即沉沉睡去。第二天,两人骑着精悍的蒙古马在草原的丘陵中奔驰,到最深的山沟里寻找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草。孙东完全将公司的一切抛在脑后了。 孙东就像经过休整的士兵一样精力充沛地坐在会议室中,大脑已经快速开动起来。尽管已经发邮件将开会时间通知到了每个人,团队成员还是在九点以后才稀稀落落地进入会议室。首先是肖芸和谢伊,钱世伟在办公室门口看了看又出去打电话,当他再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现在开始吧,不等崔龙了。新的季度开始了,我看了大家的销售报表,我们手中的销售机会远远不够达到目标。因此我想将大家手中的项目过一遍,然后看看怎么样能够找到新的销售机会。谁先开始?” 孙东先看着谢伊,她却将头转到一边。如果是惠泉的团队,每个人都争着第一个讲,孙东通常将首先发言的机会交给表现最好的客户经理。推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中的尴尬,崔龙从门口进来走到钱世伟旁边,挨着他坐下。 “怎么迟到了呢?”孙东问崔龙。 崔龙解释说:“对不起,有点堵车。” “对,你住得很远,今天的交通的确很堵,可以理解。”孙东点点头笑着说:“你昨天晚上做标书,应该凌晨才到家。对吧?” “对。” “而且你身体不很舒服,早上去了医院所以迟到,是吗?” “那倒没有。” 孙东连珠炮般地连续发问:“也许你女朋友今天生日,你要一早去给她送鲜花,也许你在路上救起了一位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然后送她去医院。也许,也许还有很多实实在在的理由导致你迟到,我还可以替你找到很多理由。” “没有了。” “既然有这么多的理由,你是不是就可以迟到了呢?我们上周说过九点准时开会,你当时没有异议,你承诺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因为这些理由就随便放弃了呢?”看到崔龙沉默不语,孙东继续说:“你完全可以放弃承诺,但是你永远只能是失败者。” 崔龙心里觉得孙东有点婆婆妈妈,但确实是自己迟到在先,只好保证说:“好了,好了,我以后尽量不迟到。” 孙东点点头说:“崔龙,你以前成绩很好,我在惠泉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早就想认识你。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束缚了你,但是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够像以前一样,我相信你能赢回来,你自己相信吗?” “我当然信赖我自己。” “好,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订单的情况。” 会后孙东手中拿着所有挑选出来的最重要客户的名单走出会议室,他这段时间的计划就是逐一和销售人员们去拜访这些客户并找到销售机会。 “喂,我们去咖啡厅聊一下。”方威匆忙说。 东可以看出方威很焦急。 办公室和电梯里有很多人,方威一路闭口不言,直到在咖啡厅坐下来才着急说道:“你知道吗?刚才魏岩和我谈话了,你猜他说什么?” 孙东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告诉我。” 方威生气地说:“让我加入他的部门,说你已经不行了,不要跟你干了。孙东,我们回惠泉吧,我越来越觉得他们有预谋。杨露肯定不会背叛你,惠泉的兄弟们也绝对信得过,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保证。” 孙东沉思了一会说:“我知道,杨露也向我说了,我信得过大家。但是我现在还能回头吗?这个季度已经开始了,组织结构也已经宣布了,我难道说做不到就转身离开吗?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方威继续劝道:“你在惠泉时负责华东地区的四省一市,手下的销售人员就有上百人,加上技术支持和行政办公人员,多大的一个团队啊,你的业绩连续八个季度都是第一。你来北京,大家都以为你被提升了呢,可是你看看现在,你手下就五个人,比杨露的人都少。再看看你这几个人,基本上就没有完成过任务,方勇是将最烂的四个销售人员都交给你了。” 孙东已经研究过这四个人的资料:“他们业绩是不好,但是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与魏岩合不来。” 方威依然替孙东担心:“可是他们的问题不是能力,而是态度问题。” 每当孙东遇到难题的时候都喜欢用香浓的咖啡为他打开思路,他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说:“你说得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他们的士气,态度决定一切嘛。” 方威试图继续说服孙东:“可是一个季度只有十三周,你来得及吗?你曾经说过,来北京之后先不直接硬碰那些大型的客户,但是现在你只有这些客户了,以前的侵扰策略就行不通了,你现在不但没有精兵良将,而且处境也很不好。” 孙东看着方威说道:“没错。我们现在已经处于绝境,而且手中只有一些老弱残兵,还必须和优势的敌人硬碰硬。你怕了吗?” 方威毫不示弱地大声说:“我会怕谁?我就是想硬碰硬,看谁硬一些。” 孙东看着方威,心中觉得他就像几年前的自己。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一步,他绝对不会去硬攻。他反问方威:“你知道后果吗?这种超大的客户一旦采购就是超级大单,这样的项目必然惊动公司上下,甚至全球的老板们都会注视着订单,各个公司的超级高手会蜂拥而至,赢则一战成名,输了,你就准备辞职吧。” 方威的眼睛里又闪出兴奋的火花,用孙东的话反问:“你怕了吗?” 孙东坚定地说:“我既然回来了,那就再拼一拼吧,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周二,上午八点四十分 为了迎接国庆,街道两旁被精心地布置了各种景观,色彩斑澜的花坛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肖芸坐在孙东的车上仔细地看着路中间用各种颜色的花草搭配出来的长城景观。肖芸已经与孙东共事几年了,在这个跳槽频繁的时代,尤其在飞扬已经不多见了。 “喜欢北京,还是惠泉?”肖芸不习惯这样安静地一句话都不说,过了花坛就开始聊起来。 孙东笑着想想说:“都喜欢,两个城市有完全不同的特色。北京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惠泉像一个精致婉约的佳人。” 肖芸立即和他开起了玩笑:“那不是更适合你们男士?” 孙东回忆起在惠泉的日子,虽然很忙但是很快乐,回答说:“是啊,我更喜欢在惠泉工作。也许北京是政治中心,所以在公司里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更多一些,惠泉人比较实际,适合在公司里踏踏实实地做事。” 肖芸早就想将一些事情告诉对方,所以立即开口提醒道:“对呀,你真不应该回北京。你回来之前部门进行了调整,成熟的客户和业绩不错的客户经理都被调到了其他的部门,交给你的是一个烂摊子。” 孙东却笑着说:“谁说的?你不是很不错吗?” 肖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你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大概再过几个月就回家休假了,所以没一个部门要我。” “恭喜啊,我只是觉得你胖了,有宝宝的感觉怎么样?”孙东扯开话题,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处境,觉得多谈无益。 “当然好了,所以我才不管他们给我多少任务呢!我要开心一些,这样我的宝宝才会健康。”一提起宝宝,肖芸就兴奋起来。 孙东点点头:“对呀,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无论工作中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不应该带入生活之中。你应该多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我会的,可是这样你又少了一个人。”肖芸看着驾车的孙东,对方只是点点头没有应答。 孙东尽量保持微笑,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无论如何,还是你的宝宝重要。不是吗?” 车子从复兴门立交桥进入了金融街,这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国内最大的几个银行的总部都聚集在这里。这个区域进行了很好的规划,经信银行的总部大楼占据了一个街区,道路环绕着花园,花园环绕着总部,车子离开大路进入银行大门以后,就像离开了城区进入了鲜花盛开的田野。孙东将车驶进地下车库,停在停车场,和肖芸一起乘电梯来到信息中心所在的第九层。信息中心负责规划和维护整个银行的电脑系统,是将产品销售进去的必经之路。肖芸带着孙东来到信息中心涂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正要举手敲门。 孙东突然阻止了她:“等一下,这样不行。看到你的手要敲下去的时候,我心里觉得很模糊,完全没有把握。” 肖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孙东皱着眉头说:“我对我们即将见到的这个人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姓涂,是男是女?多大年龄?什么个性?这些我都不知道,因此觉得很虚和没有把握。” 肖芸看孙东离开门口,赶紧跟上问道:“可是我们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涂主任应该正在等我们。” 孙东来到比较安静的行人通道问肖芸:“你在这个信息中心有没有熟悉的朋友?” 肖芸立即回答:“有啊,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就在信息中心,有什么事吗?” 孙东叮嘱肖芸:“你打个电话给涂主任推迟约会,然后约你的同学和我聊一下。” 几分钟后,孙东就在一个小会议室里见到了肖芸的同班同学陈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陈刚戴着一副眼镜,衬衣随意地散在皮带外面,头发也乱糟糟的。肖芸替他俩做了介绍:“陈刚,这是我的老板,孙东。” 孙东立即和陈刚寒暄起来:“肖芸说你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几年了?” “四年了。肖芸,你动作真快呀,嫁人生小孩都抢在前面去了。”陈刚回答之后高兴地和肖芸聊着。 孙东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尽力让自己感受并融入到这种朋友之间的亲切氛围中去,而不是拜访客户的那种客套。 “哎,我们还有正事呢。”肖芸拍了一下陈刚的肩膀提醒他。 “呃,什么事儿?” 孙东立即用很开放的问题问道:“我刚开始和肖芸负责经信银行,对你们还不太熟悉,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信息中心的情况吗?” 陈刚立即回答:“我们信息中心负责整个银行的电脑系统的规划和支持啊,只要是信息产品都归我们管。” “我能了解一下各种信息产品的使用情况吗?”孙东希望由此判断出公司的产品是否有机会销售进去。 陈刚来到银行后一直在做维护的工作,对各个系统了如指掌,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喂,我们主要想了解最近这些系统会不会更新设备,有没有什么采购项目。”肖芸打断了陈刚的介绍。 “更新倒是没有,但是行里讨论和调研了很长时间,要建立客户关系管理系统,这个项目太大太复杂,论证了一年了还没有结论,因此一直没有启动。” “这个项目归哪个部门管?”孙东立即兴奋起来。 陈刚掰着手指头说道:“信息中心负责技术和选型,市场部是使用部门肯定会参与这个项目,财务部负责预算,还会有其他人吧,但是现在太早了,还没有立项呢。” 孙东关切地问道:“谁能最后做决定呢?就是谁决定项目的启动时间、预算等等。” “这么大的项目,肯定只有刘行长才可以。”陈刚肯定地回答。 “这个项目能有多大啊?”肖芸接着问。 “至少几千万美元吧,现在还不好说。”陈刚估算着说。 孙东和肖芸对视了一下,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兴奋。在惠泉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项目,只有在北京的总部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孙东感觉陈刚并不完全了解情况就转移了话题:“我们一会儿要见涂主任,能给我介绍一下他的情况吗?各方面的都可以。” 陈刚一口气说出来:“涂主任啊?对我们很好,技术出身,为人很正派,喜欢下围棋。老伴已经去世了,女儿在读大学。” 孙东最关心的就是这些细节,立即打断陈刚:“等等,他女儿在哪里读大学?什么专业?” 陈刚不明白孙东为什么这么关心涂主任的女儿,想想才回答:“北京音乐学院,好像是大二吧,怎么了?” 肖芸催促陈刚继续讲下去:“没关系,继续说,越详细越好。” 半个小时以后,孙东和肖芸告别了陈刚又一次站在涂主任办公室的门口,虽然门没有打开,但是孙东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办公室里面的摆设以及涂主任的样子。 “这种感觉就对了,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敲门吧。”孙东看着肖芸敲开大门。 拜访进行得很顺利,涂主任是分析型的客户,他们喜欢数字和讲究逻辑,喜欢刨根问底地询问前因后果。两人都做过软件开发,很有共同语言,肖芸反而插不上话。孙东和肖芸离开涂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北京又取了每天堵车的晚高峰。 “我们在咖啡厅坐会儿吧,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不敢进市区。”孙东向肖芸提议,然后两个人走出大楼来到街边的咖啡厅。 “你觉得经信银行这个客户怎么样?”孙东从来不在下午喝咖啡,肖芸由于怀孕的原因也远离了咖啡,两个人都点了绿茶。 “这个项目要是能做下来就好了。可是我已经怀孕了,医生让我尽量不要在外面奔波,我真不知道怎么做这个项目。” “会有办法的,我们在这个周末的会上商量吧。”两人一直等到日头西沉,天上的云彩被映得通红才开车上路,车子拐回长安街在接近西单的路口的小路右拐,进入了一个小胡同。 肖芸不解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孙东一边停车一边回答:“去买音乐会的票。” “你喜欢音乐吗?”肖芸下了车,跟在孙东后面向售票处走去。 “我是一般,但是涂主任喜欢。”孙东看着最近的音乐会的目录问肖芸:“陈刚说涂主任的女儿读什么专业?” “古典音乐。”肖芸凑过来也看着目录。 “那这场很适合她。”孙东转向售票员说:“给我来四张这个周末的票,要最好的座位,四张连在一起。” 孙东拿到票后拿出两张交给肖芸:“帮我将这两张寄给涂主任,剩下两张我自己留着。” 孙东为肖芸拉开车门,自己再上车系好安全带,开车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孙东满脑子都是这个项目,涂主任也提到了这个项目,看来是有谱的。可是这个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启动呢?机会有多大呢?此时的孙东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根稻草就是经信银行的这个项目。孙东知道这是一场凶多吉少的恶仗,在强大的敌人精心布局的战场上,自己手下的残兵败将,几乎没有胜机,对于任何一位指挥员来说,这本是一场必须避免的战争,但是对于孙东来说,这成了唯一的机会。经信银行是天航的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其中必有高手布下天罗地网等待自己,谁会是这个幕后的高手呢?孙东突然想到一人,心中一痛,默想:千万不要是她吧。 肖芸的笑声打破了沉默:“你真有办法啊,你将涂主任和她女儿请出来,四个座位还连在一起,看完音乐会再宵夜,关系就差不多了。” 孙东笑着说道:“呵呵,你什么都明白啊。涂主任只是第一步,这个项目这么重要,最重要的客户我们还不认识呢。” 肖芸认同道:“这个项目最终拍板的肯定是刘丰行长。” 孙东大脑中没有刘丰的资料,缓缓说道:“是啊,可是刘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和天航的关系怎么样呢?” 周三,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加拿大西部时间。 刘丰坐在北温哥华的格罗斯峰山顶的餐厅里大口饮着热巧克力,望着山下的大温哥华地区。左侧连绵不绝的山脉像一道屏风遮住了视线,正面是温哥华的市区,英吉利海湾将市区切成两半,山脚到海湾之间是北部温哥华,一座大桥跨越海湾将它与温哥华的中心商业区相连,桥下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覆盖着的斯坦利半岛。从山顶可以清楚地看见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以及向南部延伸的市区。市区的右侧是梦幻般的深蓝色的太平洋。 “那里就是ubc大学,您用望远镜看看。”骆伽指着市区中部的一个半岛,继续向刘丰介绍:“ubc的校园是北美地区景色最好的,而且最近几年出了好几个香港小姐。” 刘丰举着望远镜向那个区域仔细地瞧着,试图与昨天自己去这所大学时的记忆连接在一起:“我们昨天在ubc的海滩上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吗?” “对,就是格罗斯峰,这是温哥华的标志。到了冬天这里将被茫茫的白雪覆盖,是天然的滑雪场,温哥华的市民就乘缆车举家来山顶滑雪。”骆伽曾经在温哥华短暂居住过,对当地的生活很熟悉。 刘丰拿开望远镜,坐回座位悄悄看着骆伽。虽然今天来山顶旅游,她依然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裤和淡紫色的衬衣,白皙的皮肤上有细微的汗青年人。如果骆伽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没有人能够猜出她的年龄,但是只要稍微接触一会儿,就可以感觉到她为人处事的精明,她的言谈就会立即暴露出她的经历,这些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可以拥有的。刘丰在美国参加完紧张的亚太金融会议后飞到温哥华,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迎着前来接机的骆伽的目光,刘丰就感觉到紧张的情绪消散了,其后的安排也让他完全放松了下来。骆伽的美丽体现在她的目光和额头上,刘丰心想。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只是供应商的代表,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和互相利用,我怎么会被她吸引呢?想到这里就问道:“国峰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他的手续就差签证了,不过录取通知书和邀请函这些文件都办齐了。您看,给行长公子买的公寓就在那里。”骆伽指向市中心商业区的方向,她不理解刘丰为什么突然又问到了这件事,这几天已经带着他看了他的儿子将要居住和学习的地方。给他买的公寓不大,只有五六十平米,但是位于温哥华的市中心,大落地窗正对着斯坦利公园、英吉利湾和格罗斯山。骆伽解释说:“市中心的交通很好,而且我们也给他在车行定好了车,和他在国内的型号一样,是宝马的最新款,国内还没有上市。” 这次行程是骆伽在国内就安排好了的,是很难得的机会。刘丰担任经信银行的行长已经三年多了,经信银行是天航公司最大和最重要的客户之一。骆伽虽然认识刘丰很长时间了,他似乎总是有所保留和顾忌,因此两人的关系好像始终都有一层隔膜。这次骆伽听说刘丰到纽约出席金融论坛,就力邀他来加拿大看看他儿子即将读书和生活的地方。 “什么时间能拿到签证?”刘丰继续问道。 “就是这几天,这还需要国峰去使馆面试,按照他的条件,把握应该很大。”骆伽慢慢说着,她这次把刘丰的儿子安排到加拿大读书耗费巨大,学费、汽车,两年的生活费都要事先存入银行,那一套公寓的价格就是近两百万人民币,这一切当然不是无条件的,刘丰只要在经信银行拔出一根毫毛,就足以补偿这一切了。 “国峰的学期是冬季开始,应该在元旦前就要动身了。可是行里的客户关系管理的项目那时能定吗?只有不到三个月了。”骆伽仔细推敲自己的用词,以免刺激刘丰。 刘丰看了一眼骆伽说道:“我回去就启动这个项目,我说话算数,只要我的儿子到了这里,这个项目一定给你做。” “有您的话,我就放心了。”骆伽这段时间的精心安排就为了这句话,现在骆伽放下心来。 “呃,赵颖的手续也办好了吗?”刘丰见过那个空中小姐,国峰的女朋友。他本来不想多此一举让她也来加拿大的,但是儿子又倔又硬毫不妥协。让她一起来也好,互相有个照顾,刘丰后来改变了想法。 “哦,您的准儿媳妇啊?我看过她的相片,很可爱。也都一起办好了,只是公寓只有一套,他们只能住在一起了。” “随他们吧。”刘丰挥挥手站起身,“我们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的航班就回国了。”. 周四,下午一点三十分。 宝马车上,赵颖坐在刘国峰的身边,心里五味杂陈,有兴奋也有担忧,有期待也有遗憾,有幸福的感觉,又隐隐觉得心痛。为什么呢?如果没有遇到方威也许就不会这样了,赵颖心里想着。天啊,我怎么会想到方威呢?应该想着怎么去大使馆面试才对。 刚认识国峰的时候,赵颖并没有出国读书的想法,当国峰告诉她一起去加拿大的时候,她也觉得这是遥远的事情。开始办理各种证件,甚至在网上找各种语言学校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觉得真的能申请成功,直到国峰拿到加拿大使馆的面试通知的时候,赵颖才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是真的。赵颖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出国读书本是她以前遥远的、早已破灭的梦想。她知道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地开出租车赚到的钱不可能支付她出国读书的费用,甚至都不够她读大学。虽然高中的老师们都觉得她不能上大学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赵颖还是报考了航空学校,这样就可以早点毕业开始赚钱。原因很简单,家里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支持她念书了。 当国峰告诉她出国的计划的时候,赵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象,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她宁可将这件事当做一个白日梦境,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被可能到来的失望击垮。因此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不相关的人,甚至包括父母。随着手续逐步齐全,赵颖发现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近。国峰昨天拿来了语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和加拿大公寓的照片,甚至还有白色新款宝马车的照片,赵颖才开始放纵自己的想象力。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公寓座落在山区,周围高楼林立,背后是皑皑的雪山,赵颖想象着自己重新坐到教室里听课,在图书馆里读书,然后在以雪山为背景的街道上散步。她甚至梦想到毕业之后的各种各样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和完整的生活。赵颖突然发现,可是我的梦想中为什么没有国峰呢? 他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啊! z 二百五十五. 调度 国峰是一个每个女孩子都梦想得到的男友。23us.com现在的女孩子都希望直接找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立即实现梦想的事业有成的男人,这是迅速而又没有任何风险的途径,但是这样的男人哪个不是有或者曾经有过家室呢,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来丰裕的物质生活是否值得呢?赵颖却不需要任何牺牲,因为国峰是两全其美的人选。赵颖是在和朋友聚会的时候认识了国峰,他的风趣的谈吐和开朗的笑容给赵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赵颖对国峰的第一印象是好感,国峰却立即对她着了魔,从此加入了追求赵颖的大军,开始了几年的追求路程。在这个过程中国峰不但痴心不改而且乐在其中,宣称击败众多对手赢得赵颖是他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业绩。赵颖觉得自己也是喜欢国峰的,但是为什么今天想到的都是方威,而不是国峰呢? 与方威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上,并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两人第二次见面不欢而散,坐着国峰的车离开方威的时候,她甚至决定忘记这个人,但是为什么一直又忘不掉呢?那个小孩在飞机上的献花确实打动了赵颖,让她本来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波澜。赵颖却知道,既然选择和国峰出国,那么明智的做法就是忘记方威这个人。方威又打来过几次电话,赵颖都轻轻挂掉了,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到了,下车吧。”国峰提醒对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发呆的赵颖。 国峰就在身边,怎么声音显得那么遥远,赵颖觉得自己今天的想法很奇怪,是不是人在作大的选择之前都会浮想联翩呢?赵颖轻轻甩开国峰的手向门口的保安走去,她现在已经容许国峰私下里拉她的手,但是在公开场合或者朋友在场的时候是禁止的。国峰反而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有意思,他是从内到外地无条件地爱着赵颖,包括她的这一点点羞涩的细节,他甚至很高兴并且很欣赏赵颖甩开他的手。 赵颖没有拒绝国峰的拥抱,这表示了一种鼓励,她需要这样的鼓励,签证是通往加拿大的最后一关,她这几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签证被拒。如果这样,赵颖就不得不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自己能面对这样的打击吗?紧密的拥抱之后,赵颖整理了一下衣服踏入加拿大大使馆的大门。 虽然知道时间很长,国峰还是坚持在门口等待,直到赵颖走出使馆。看见赵颖用手抹着眼泪出来的时候,国峰吓了一跳,立即搂住她替她擦去泪水,安慰道:“没关系,还有其他办法,最差的结果就是我们都不去,这样也很好啊。” 赵颖拿出护照,翻开到签证的位置,让国峰看一张夹在护照上的淡蓝色纸片。 “拿到了还哭什么啊?我都被你吓着了。”国峰继续小心翼翼地搂着赵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说道:“别哭了,你看那些和你一起去签证的孩子们都在看你呢,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赵颖用手去擦眼泪,但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干脆接过国峰递过来的纸巾,轻轻按在眼睛上,吸干泪水。 周五,下午一点 孙东进入会议室前就知道这将是连续十三周的折磨。公司要求销售团队在每周五提交销售报表,销售主管们审查每个销售人员的实际完成的数字与目标之间的差异。如果没有达到目标数字,就意味着折磨和摧残的到来。孙东在上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来到北京之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进入行刑室的犯人。 飞扬是一家用数字说话的公司,迎接每位销售总监的是一张报表,上面列出每个人实际完成的销售额,应该达成的目标,以及两个数字相除的百分比。孙东扫了一眼,自己的名字果然排在最后。排名是方勇带来的招术,他通常将完成比例最好的总监的名字用红框标注出来放在表格的最上方,将业绩最差的总监用黑框标出来放在最下方。孙东一直觉得这个黑框就像祭奠亡灵的黑纱,这也是事实,现在公司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连续两个季度都在黑框里的员工必须走人。方勇觉得表格还不够清晰,用投影机将这个表格清晰地打在会议室的白色幕布上。 方勇坐在会议室中间,没有人敢坐在他的身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的皇帝自称寡人或者孤家,因为在这个地盘里没有人敢和自己平起平坐。他看着陆续进入会议室的主管们,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像坐在大明皇帝宝座上的朱元璋,找个令人不快的下属,当场将他的裤子除下打他八十大板。方勇的惯例是从业绩优秀的加红框的主管开始,按照排名进行业绩审查,这样就可以抓住黑框中的人痛快地折磨和摧残。方勇相信只有压力才可以压出他们的潜力,当潜力爆发出来的时候,往往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本领。孙东以前是会议中唯一没有被他这样折磨的人,方勇看见他走进会议室,心中好奇地想着,他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已经有很好的业绩,那么将他压到极限的时候,他会爆发出什么样的能量呢? 魏岩得到了向来业绩优秀的华东地区的团队,因此第一次进入了红榜,他介绍了上周的情况和下周的计划,方勇满意地点点头夸奖了几句后,魏岩轻松地坐回座位。华南总监和西区的总监也同样被放了过去,黑榜中的孙东站了起来打算介绍自己的销售情况。 “等一下,你看看自己的数字,你还没有做到应该完成任务的三分之一。为什么?”方勇打断了孙东的发言。 孙东语气平静地说道:“这周是我来北京的第一个完整的星期。我仔细研究了每个正在做的订单,这已经是我们这周能够完成的全部的数字了。” “崔龙做了多少?”方勇不继续纠缠而是翻着报表,开始寻找一个新的进攻之处。听到孙东报出的数字后继续问道:“他以前的两个季度做得怎么样?” 孙东对数字有天生的敏感,这些数字都清楚地记在他的大脑中,因此他立即回答:“上个季度做了一半,之前的季度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方勇继续追问:“嗯,连续两个季度都没有完成任务,为什么呢?” 孙东一直尽量讲述事实不要假设,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作出推断:“他曾经业绩很好,所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至于为什么他的业绩急转直下,他没有向我说,我想应该是态度问题。” “假定你手下有两个员工,一个态度好但能力差,一个态度差但是能力强,如果必须开除其中一个,你打算开除哪个?”方勇突然抛出了一个有点像脑筋急转弯的问题。 “我不知道。”孙东真的不知道答案。 “很简单,不管能力还是态度,开除业绩差的那个。我们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却连续两个季度都不能完成任务,所以你应该开除他。”方勇用命令的口气说。 “能再给他一些时间吗?”孙东不得不为崔龙请求对方。 “两个季度已经是足够的合情合理的时间了,他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异议。”方勇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柔和:“你去和他谈吧。” 周五,下午两点二十分 崔龙接到通知的时候感觉十分奇怪,为什么要去咖啡吧开会呢?这还是进入公司以来的头一遭。为了避免迟到,他提前出发,即使遇到晕倒在街边的老太太、送去医院之后也不会耽误开会的时间。咖啡吧其实就是北京昆仑饭店的西餐厅,在正餐以外的时间作为咖啡吧营业。崔龙穿过大堂,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咖啡吧在饭店大堂的东南角,因此可以独享两面从二楼延伸下来的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庭院中的园林,一片翠绿的草地平铺在眼前,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高大浓密的绿色植物遮住了过往的车辆和噪音,却挡不住穿越树枝洒下来的几缕阳光。崔龙还没来得及找到座位,就看见孙东在咖啡厅靠近两面大落地窗的座位上向自己摆手。 “来得真早。”崔龙向孙东寒暄。 “会议结束了就早点过来,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孙东说完之后停顿下来,这样可以让对方感觉到这件事的重要。 崔龙听到对方的声音停下来立即抬头,看到对方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就追问道:“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的业绩在这两个季度为什么掉下来了。”自从来北京后孙东就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崔龙的目光直视着孙东。 “因为你连续两个季度都没有完成任务,你知道这在飞扬意味着什么吗?”孙东暗示崔龙。 “离开,我已经准备好了。”崔龙显然早已想好了答案。 “但是我想知道原因,这件事与你我都有关系,对吗?”孙东继续追问。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实话实说。两年前我就加入了公司,然后方勇带来了魏岩,魏岩带来了李朝东,以前的人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公司,他们希望将整个北京的销售团队都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 孙东注视着崔龙的目光,希望从中阅读出对方的心理状态。常人的大脑皮层左侧负责逻辑分析、推理和数据,大脑的右侧负责听觉、视觉和触觉,如果对方的目光在向右侧旋转,表示对方正在回忆,这时这个人所说的话应该是真实的。如果对方的目光向左侧旋转,表示对方正在推理和分析。如果对方的目光左右旋转,说明对方的话是谎话连篇。孙东可以从崔龙的目光中判断出他说的是实话,他也知道这段往事,但当时自己忙于带上海的团队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我手中的客户都是苦心经营出来的,他们知道取得业绩最好的方法不是从竞争对手那里抢客户,而是从内部抢,只要把最优秀的客户经理和最好的客户抢来,业绩就能出来。他们希望搞垮我以前的主管,因此他们请我吃饭,给我承诺希望我离开以前的部门,投奔他们的怀抱。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和当时的主管已经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不想落井下石就拒绝了他们。他们从此就开始折腾我了,我真佩服他们的创造力,你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吗?”崔龙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他们将我们这个部门所有的销售人员的简历全部交给如获至宝的猎头公司,我当时每天都要接到四五个猎头公司的电话,很多同事莫名其妙地去面试然后离开这家公司。当时有一半的销售人员都是这样离开的,包括我当时的主管。” 孙东听到之后呵呵地笑着说:“真有创造力,这对销售人员来说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能高高兴兴离开公司,而他们又将自己不要的人推给竞争对手。” 崔龙终于找到了一吐为快的机会,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于没有走的,他们就借口调整组织结构,将优质的客户全部换给他们的人,然后搞出排行榜贴在办公室的大门口,连续两个季度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就得走人,他们有的是办法。” “你为什么没有走?”孙东用提问打断他。 崔龙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瞪着眼睛说:“我凭什么走?我偏不走,反而在家里睡觉看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是不敢正大光明地处理我。” “你知道吗?他们让我请你走。”孙东向他介绍了会议中的情况。 崔龙也放开了,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我真是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一举多得啊。首先这样终于可以将我这个茅坑里的石头搬走了,其次我必然大吵大闹激化你的团队的矛盾,最后你又少了一个人,就更加不可能完成任务了。天才啊,可惜全用在内耗上了。” “你打算走吗?”孙东想弄清楚崔龙的态度。 崔龙摇摇头说:“当然不,我都坚持这么久了。而且我也很舒服,拿着薪水在家休息,他们没胆子公然和我对抗。” “你这不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吗?你能有几年这么好的时间来做事?你拿到薪水就开心了?你还想不想有发展?我欢迎你留下来,但是不能在家休息了,你想不想大干一场?”孙东直截了当地说道。 崔龙抬起头望着孙东的目光大声说:“我信得过你,我闲在家里天天做饭洗衣服也是浑身不自在。好,大干一场。可是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方勇为什么要对付你呢?他业绩不好,正需要像你这样能做事的人。” 孙东苦笑一下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呢,也许像他说的,他要逼着我将北京的业绩做出来。” 崔龙摆手说:“不像,他将我们这些有问题的人留给你,是分明不想让你有业绩啊,这是要赶你走啊。” 崔龙一下子说得这么明白,孙东心里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头脑中却认可他的说法。这时,他看见肖芸和谢伊出现在咖啡厅,就拍拍崔龙的肩膀摇摇头。 孙东看了一眼已经全部准时赶到咖啡厅的团队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开会吗?”看到大家摇头接着说:“因为我今天下午要请大家去看电影。现在是…钟,我们争取四点钟结束,我已经订了电影票,电影院就在这附近。” “什么电影?”崔龙很喜欢看电影。 “《最后的疯狂》,就是那天你们开会前看的录像带,以后别看录像带的了,效果那么差简直毁了这么好的电影。”孙东向崔龙和钱世伟说。 “为什么要看电影啊?而且是在上班时间。”谢伊好奇地询问。 “我要感谢肖芸,她让我们发现了一个超级大单。而且今天没有一个人迟到,这也值得庆祝。虽然这个订单才刚露出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唯一的战机。因此我决定请大家出来看这场电影,但是大家能保密吗?” “可以。”每个人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孙东知道指责不能提高团队士气,只有仔细地观察并找到每个人的长处,然后毫不吝啬地奖赏和鼓励才可以改变士气。这支团队成员曾经屡遭挫折而灰心丧气,孙东现在在大家的眼里看到了兴奋的火花,知道士气正在缓慢恢复,必须再接再厉在最短的时间里使他们恢复过来。孙东立即切入正题:“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办。这个季度还有十一周的时间,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虽然我们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可是我们手中有整个公司里最优质的客户,有什么办法找出这些机会吗?” 崔龙想过这个问题,他将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说了出来:“时间是主要的问题,其实我们的大客户很多,至少有上百家,以前我们总是被不停地在公司内部调来调去,没有时间深耕这些客户。如果现在每个客户都去扫一遍,根本来不及。” 肖芸看到崔龙主动建议,也开动脑筋思考起来:“每个客户的组织结构都很复杂,在每个客户那里泡一天都不够,我们几个人每个客户见一遍就要二十多天,时间不够啊。而且在客户的办公室里根本谈不出什么内容。” “有什么方法能快一些、多一些地发掘客户呢?”谢伊也参与进来讨论。 方威灵感突现,说道:“搞一次研讨会吧,我们以前在华东经常做。找个好一点的题目,将我们的客户全部请来一网打尽。” “好主意,我们就用信息安全这个题目,现在大公司都非常担心自己的系统被攻击。”谢伊负责政府机关,公安、军队都是她的客户,这些客户非常重视安全问题。 肖芸也兴奋地提议:“我的客户也越来越重视信息安全了,我建议会后做些小礼品,客户肯定喜欢。” 钱世伟补充说:“干脆也管晚餐,关系一次到位,我们每个人负责一个餐桌。” 孙东看见大家都出谋划策,高兴地说:“我们先送请柬,你们在会议前再找车亲自去接最重要的客户,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和他们接触了。而且研讨会一定要放在档次最高的地方,客户的高层才会来。什么地方好呢?” 崔龙立即说:“当然是中国大饭店了,晚餐后再给自己的客户安排活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方威提醒崔龙:“别忘了一定要让客户填写反馈表,其中要有这样的内容:您最近有采购意向吗?如果有,预算多少?这样我们就可以很快找到销售机会了,我们就将精力和时间都花在这些有订单的客户身上。” 大家很快就讨论出了一个方案和行动计划,时间最终定在三周以后。孙东看着自己的团队,心中暖和起来,自己没有看错,他们确实不是无能之辈,用了一周的时间,他们的士气已经初步恢复了。孙东的目光转向钱世伟问道:“你新加入公司有什么计划吗?” 钱世伟正要大干一番,大声说:“我从下周起就去见客户,争取把他们都邀请到研讨会来。” 孙东冷静地说道:“别人可以,但是你别急着去见客户。” 钱世伟不解地问:“我不见客户,那干什么呢?” 孙东看见其他人也都和钱世伟一样疑惑地看着自己,反问道:“销售就如同打仗,你说说,打仗的第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崔龙替钱世伟回答:“打仗的第一步就是拉着队伍向前冲嘛。” 孙东却摇头说:“拉着队伍向前冲是土匪的打法,这是送死。你知道战场的地形是什么?是树林还是山地?前面有没有敌人的包围圈?敌人有多少?用什么武器?” 看到崔龙闭口不语,孙东说道:“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就不要上战场。钱世伟,你下周哪都别去就做一件事。” 钱世伟看见孙东停顿下来就问:“什么事啊?” 孙东加重语气试图吊足大家的胃口:“我参加过各种顶尖的销售培训,自己做销售这么多年不断在实战中摸索,终于总结出了成功销售的六个关键步骤,现在你就做第一步吧。” 崔龙好奇地问:“这有点像武侠小说啊,武功之中有降龙十八掌、打狗棍法、六脉神剑。你这六步叫什么呢?” 孙东笑着说:“以前没有名字,既然你叫崔龙,就叫做摧龙六式吧。” 崔龙疑惑地看着孙东说道:“开玩笑吧?人家金庸先生的小说叫做《天龙八部》,你不能抄袭人家的书名。” 孙东哈哈笑着说:“这又不违反版权,就先这么叫吧。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有六式吗?” 崔龙催促说:“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孙东却停下来喝口咖啡,缓慢说道:“无论做什么产品的销售,都有六个关键的因素:情报、客户需求、产品价值、客户关系、价格以及客户使用后的体验。销售人员首先要建立关系,然后才能挖掘需求,然后有针对性地介绍价值,等客户接受之后进行价格谈判,最后通过服务让客户满意。这就是销售的最基本的六式。只要掌握了这六式,一般的对手就不在话下。” 钱世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孙东,心里觉得这家伙有点不正常,说了这么半天却是这么普通的六件事,他好奇地问道:“那怎么才能成为绝顶高手呢?” 孙东说道:“摧龙六式只是基本路数,在这之上还要掌握关键的技巧。比如提问技巧、倾听技巧、演示技巧、谈判技巧等等。当你熟练掌握这些技巧之后就是一个高手了。要想成为绝顶高手,高手中的高手,那你就要练内功了。” 崔龙也觉得孙东越说越神便问道:“还要练内功?不会是少林的易筋经吧?你是不是今天有点,有点那个走火入魔了?” 孙东笑着说:“我知道这样说有点离谱,但我不是忽悠你们。这个内功可是非同小可,只要练成此功,不仅可以在成功销售方面,而且还可以保证你一生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心想事成,纵横天下战无不胜。不过今天不说了,但是要记得,只是掌握这些基本的招式和技巧,遇到一般的对手还可以应付,但是一旦遇到绝顶高手就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了。我们还是说摧龙六式的第一式吧。钱世伟,你说说应该怎么收集资料?” 钱世伟也做过多年销售,听到孙东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脸上露出不屑,说道:“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查资料,看看客户内部的杂志之类。” 孙东看出钱世伟并不服气,耐心地说:“收集资料如同作战时收集情报,千万不要忽略了这一步。这是基本功,如果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在第一式中又分成四步。” 肖芸不知道孙东为什么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说得这么复杂,就问道:“哪四步呢?” 孙东看大家都仔细地听着,继续说道:“在战场上,收集资料的方法有很多,派出斥候骑兵去战场侦查或者查阅地图等等,但是这些方法只可能得到皮毛的信息,最关键的和最重要的方法是从敌人内部得到资料。” 崔龙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就是抓个俘虏,先严刑逼供,实在不行就上美人计。” 孙东笑着说:“对了,就是抓俘虏。收集资料是销售的第一式,其中的第一步就是发展内线,内线就是客户内部认可我们的价值愿意帮助我们的人。” 肖芸同意地点点头说道:“没错,客户内部的人永远是掌握客户资料最多的,比如那天我们去见经信银行的涂主任,你在门口坚决不进去,就是因为没有内线,对吗?” 孙东回答:“对。那时没有内线,我就不知道如何下手。见了你的那个同学之后,就从他的嘴里全面完整清晰地收集到了资料:相关产品的使用情况,客户的组织结构,关键客户的个人资料,竞争对手在这个客户内部的活动情况等等。” 方威替孙东补充说:“个人资料是最重要的部分,包括爱好和兴趣、家庭情况、喜欢的运动和饮食习惯、行程,所有的一切都要一清二楚,甚至客户家里有几只老鼠都要数一数。” 孙东笑着问方威:“你的那个空中小姐有内线了吗?” 看到方威得意地点头孙东继续说:“对个人资料的收集和分析往往是制定行动计划的关键。你们知道二战中的诺曼底登陆是哪一天吗?” 崔龙是二战迷,对各次战役了如指掌,立即回答:“1944年6月6日。” 孙东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一天吗?” 崔龙说道:“因为盟国答应苏联尽快开辟第二战场,还有气候的原因。” “你说的都对,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一天?”看见大家摇头孙东继续说:“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生日,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钱世伟看到崔龙答不出来,咕哝着说:“会不会是英国女王的生日?为了庆祝生日?” 孙东笑呵呵地说:“哈哈,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是英国女王,而是隆美尔的夫人的生日,而隆美尔是指挥德军大西洋防线的元帅。盟军的侦查机关发现隆美尔和夫人感情很好,只要可能就一定回德国老家为夫人过生日。因此他们综合上面的因素选择六月六日登陆。诺曼底登陆当天,隆美尔正在800公里外的家乡参加夫人的生日宴会,德军群龙无首,最精锐的装甲师没有元帅的命令不能投入战斗,盟军顺利地取得了登陆的桥头堡,可见收集个人资料有多重要。” 钱世伟露出夸张的表情后接着问:“嗯,我知道了,要全面地了解客户的个人资料。那第三步呢?” “收集资料是为了消化和分析,否则就糟蹋了这些资料。第三步就应该对客户的组织结构进行分析,从客户的级别、职能以及在采购中扮演的角色,将与采购相关的客户都挑出来,从中找到入手的线索。”孙东看到钱世伟若有所思地点头继续说道:“很多没有经验的销售人员见到客户就向前冲,而不清楚客户之间的关系,失败就近在眼前了。第四步是销售机会分析。” 谢伊一直在听,现在也产生了兴趣:“什么是销售机会分析?” 孙东指着崔龙问道:“就像谈恋爱结婚,比如你找女朋友有什么条件呢?” 崔龙愣了一下说:“那要什么条件?” 孙东说:“首先你要找一个女士而不是男士,除非你有特殊癖好。”看到大家哄堂大笑后继续说,“其次最好人家没有结婚,我不是说结过婚的就不行,但是可能性小得多,难度也要大得多。其次年龄应该跟你差不多,你不需要去幼儿园和小学去培养,对吧?一样的道理,销售人员的时间和资源有限,因此一定要不见兔子不撒鹰。第四步是关键的步骤,它决定了销售是否能进入下一个阶段。如果没有销售机会就不要进入下一步,免得将时间和资源花在不会产生订单的客户身上。” 谢伊觉得自己在这个方面做得确实不到位,着急地问道:“怎么进行销售机会分析呢?” 孙东笑着说:“今天讲了这么多不传之密,就白讲了吗?” 钱世伟兴奋地说:“那我叫你师傅行了吧?” 孙东佯作不高兴地说:“叫声师傅就行了?不行,要实惠的。”看到钱世伟疑惑的样子补充说:“今天晚上的晚饭谁负责?” 钱世伟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立即点头答应,然后着急问道:“怎么分析销售机会呢?” 孙东扫了一眼自己的团队说道:“你要问自己四个方面的问题,这个客户内部有销售机会吗?我们有产品和方案吗?我们能赢吗?值得赢吗?在每个方面都有二十个左右的判断标准,今天不能一下全讲,都讲完了你们也消化不了,而且也不能一顿饭就将所有东西全掏出来。钱世伟,你下周就做一件事,将你所有的客户资料全都列出来,每家都要搞得清清楚楚。” 钱世伟深有体会地对孙东说:“我来飞扬之后一直摸不到头脑,你前几天开会三言两语就把客户给我分回来了。好,我下周就把我所有的客户资料都整理清楚。” 孙东点头说道:“你能把资料都收集全就足够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有,下次谁请客?咱们接着说。” 崔龙将手举起来大声说:“我请客。我做了这么多年销售,自以为还不错,但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招术。值,几顿饭都值。”. “好,时间到了,现在是电影时间。”孙东看看表接着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来北京前收到一个短信,请我不要来北京,是你们中的一个吗?”孙东感到现在这个团队可以信赖就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得到的却是大家的摇头。 孙东让肖芸和方威搭自己的车,提醒坐在右侧的肖芸系上安全带,侧头对她说:“我想了一下,还是你的身体重要,我想让方威协助你一起负责经信银行的项目,你有意见吗?”看到肖芸点头他接着说:“你尽快带方威去认识客户。对了,这个给你,和涂主任去听场音乐会。”孙东从西服兜里掏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交给身后的方威。 孙东将目光移向前方并没有启动汽车,停了一下对方威说:“这个订单交给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方威点点头说:“我知道这个订单不容易,而且一旦输了这个订单后果严重。” 孙东叹了一口气说:“销售如同作战,有的战争可以打,有的战争千万不能打,只要有可能,我会离这个订单远远的。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被逼到绝路上来了,不打这个订单,我们完成不了任务,打了还有一线生机。这是一个战机,但实际上却希望渺茫,一旦输了这么大的一个订单会有什么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方威点点头:“有什么好担心的,顶多辞职。” 看到方威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孙东的心中舒服了一些。方威现在就像加入了敢死队,当他踏入战局的时候脑袋就被夹在裤腰带上。孙东感动地对方威说了一句:“谢谢你。” 方威拍着孙东的肩膀说道:“我们都是兄弟,你现在这样的处境,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呢?” 孙东点点头抬起右脚向油门踩去,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汽车猛地向前冲去。 周六,晚上九点十分。 方威本来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今天却开了窍。为了能和涂主任有共同语言,他买了一本这个作曲家的传记和创作的背景啃了一整天。本来像天书一样的内容在音乐中变成了血肉丰富的故事,方威听得入神了。他在车上和涂主任的女儿聊得兴高采烈,肖芸和涂主任根本插不上话。肖芸心中奇怪,这小子的音乐造诣怎么这么高,居然说得涂主任这位学音乐专业的女儿点头如捣蒜。 车子停在西单中友百货的停车场,涂主任打发女儿去逛商场,三个人坐在星巴克的露天座位上,三言两语之后就谈到了经信银行的项目。 肖芸与涂主任比较熟就直接问道:“您看我们在这个项目中有戏吗?” 涂主任摇摇头说:“难啊,这个项目是个超大项目,应该是金融行业今年最大的采购了。项目一旦启动,很多公司就会蜂拥而至,要想赢下来不容易啊。参与这个项目的公司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实力最弱的国内公司,我不是贬低国内的公司,客户关系管理是新兴的技术,在国内还没有成功的先例,因此国内的公司根本没有希望,他们的加入可以有效地压低跨国公司的报价。第二类是一些港台或者合资公司,他们可能在香港或者台湾有过成功的案例,却难以承担经信银行这么大的系统,尽管他们有价格优势,但是机会也不大。无论国内公司还是港台公司,他们的目的都是重在参与,其实志在各个省的延续出来的生意。真正有希望的只有大型的跨国公司,毕竟最先进的技术还掌握在这些公司手中,而且这对我们银行也最有利,我们也可以从这些跨国公司在其他世界级银行的成功案例中学习我们需要的方法和经验。” 肖芸高兴起来:“那我们不是很有希望吗?” 涂主任摇摇头说:“这些小公司虽然没有机会赢,但是他们都各有动机,吃不着总部的肉,还可以啃各个省项目的骨头,再不成也能喝点儿汤。而你们就不行了。”看到肖芸不解的目光涂主任问道:“你们知道在这个项目中真正坐庄的是哪家公司吗?” 方威和肖芸不约而同地说:“天航。” 涂主任点点头继续说:“天航无论在华东还是在中国,最主要的对手是哪家公司?就是飞扬,天航首先就要将你们置于死地。他们的的技术和产品的实力也不输于你们,他们在经信的关系深厚啊,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方威向涂主任请教:“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涂主任斟酌着说:“你们可以想办法做做崔行长的工作,他为人正直做事很严谨,而且一直负责这个项目。听说他将要去上海参加一个展览,会专门考察这个项目。” 在方威的记忆里,像崔行长这样高层的客户是很难在办公室里搞定的,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即兴奋起来:“您帮我确认一下参观的具体安排,行吗!” 二百五十六. 银行 周一,上午九点三十分 刘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就找到了状态,他在国内金融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一跺脚整个行业都要颤抖的人物。www.23us.com美国和加拿大虽然好,他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匆匆过客,显不出自己尊贵的身份。刘丰坐在办公桌后的包裹得很舒服的大皮椅上就像穿上铠甲的将军,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征服的。刘丰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和这个位置有关,包括待遇、他人的尊敬甚至儿子未来的前景。这个位置是赋予他这种魔力的源泉,因此他要不断巩固自己的位置,还要使这个位置越来越高。 自从巩固了经信银行行长的宝座,刘丰就将每周的碰头会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虽然办公室直通专用的会议室,刘丰还是觉得坐在宽大的皮椅上,居高临下地和坐在小沙发上的副行长们一起开会更有感觉。各个副行长们已经逐一汇报了工作,刘丰点点头,表示不仅已经知道了而且首肯了。当负责建设和技术的副行长崔国瑞打开自己的小本开始汇报的时候,刘丰移了移身体,准备认真地倾听。 由于并非出身金融业务,崔国瑞是所有副行长里的异类。他在几年前负责行里的数据分析,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过去的专用封闭的系统正在升级为现在以互联网为中心的开放网络体系,崔国瑞觉得这些技术将逐步而又深刻地改变着金融行业,他觉得信息技术的走势既难以预料又商机无限。 刘丰原本喜欢又红又专的人,现在越来越喜欢有专长的人才,而崔国瑞就是这样的专才。在他自己的定义中,红是指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专是指踏实工作并有一技之长的下属。在现在这个越来越开放的时代,忠心是难以持久的,如果自己一旦失势,这些人会跑得远远的。 “不错,很好。”当崔国瑞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后,刘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但是有一件事你还没有提到。” “什么呢?”崔国瑞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刘丰。 “就是客户关系管理的项目,这次我在美国参加会议与很多国际的银行专家交流后,深刻地觉得客户管理的重要性。我们不仅要懂金融业务,而且要懂营销。我看这个项目不能久拖不决了,要早点启动。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崔国锐是这个项目的坚定推动者,以前却卡在刘丰这里,现在见到他意识到这个项目的重要性,立即表态:“我举双手赞成,这个项目已经势在必行。” 刘丰看到其他几位副行长也表态支持,便接着说:“好,这个项目尽快启动。我们不仅要将这个系统建成国内最先进的客户关系系统,也要通过这个项目改进银行内部的流程,使得银行的管理上个新的台阶。这件事就由崔行长负责,从相关的部门中选拔精兵强将,组成项目组尽快提交一个可行性报告给我。” 周三,上午九点整。 方威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面对着会议桌旁的肖芸、孙东、林佳玲和工程师们。在惠泉他自认为做了一些大项目,但是和眼前经信银行的项目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订单。方威就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古代将军,面临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会战时心中充满期待和不安。对于这个项目,他像作战的将军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在出击之前仔细研究战场并精心挑选最佳的作战时机。方威这两天和肖芸一起泡在经信银行,利用她已有的渠道全面地收集各种各样的资料,然后将资料分类研究。 方威首先研究的是经信银行的全方位的背景资料,包括发展历史、规模、业务范围、收入和盈利情况等等。这是开始销售的背景,就像作战前研究战场四周的地形一样;然后方威开始了解和研究银行营销的现状,尤其是银行现在是如何进行客户关系管理的,现在的管理模式有哪些问题,到底对什么部门造成了什么影响;接着是组织结构,哪个部门和采购相关,这些部门是怎么设置的,它们之间的分工和关系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客户的个人资料,他仔细地列出可能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的名单,全面完整地收集名单上每个人的资料,包括生日、兴趣、爱好、家庭、住址、经历、休闲方式、未来的行程安排,方威绝不放过蛛丝马迹,甚至连客户们有没有宠物也不放过,宠物的名字、饮食习惯和口味都要打听。最后他分析了竞争对手的情况,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涂主任说得没错,天航几乎垄断了经信银行所有相关的生意,甚至在其不擅长的领域都屡屡签单。这一切都说明经信银行已经被天航所控制,方威此时开始理解孙东的谨慎,他们身陷敌人精心布置的包围圈里,四面都是敌人,即使左突右冲,仍然不可避免地落入敌人手中,原来自己正面临最困难的局面。方威知道这一点后反而塌实下来,对于经信银行这么重要的客户,这是极正常的情况。他酷爱竞争,也知道竞争有输有赢,也准备接受输赢的惩罚和奖励。这就像出生入死的将军,面临强大的难以取胜的对手时,也要勇敢地大吼一声向前冲去,向对手毅然亮剑,即使战死疆场也要面带微笑马革裹尸。这就是销售员的宿命,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如同选择成为古代的战士一样,战死疆场是每个战士的一种归宿和荣耀,软弱、绝望和放弃只能使自己面临被人奴役的失败的命运。还好现在只是竞争,不像古代战场上要以性命相拼,也许这是文明的进步吧。方威为自己庆幸,那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顶多从头再来。 在惠泉的时候,方威打大型订单的习惯是将所有与采购相关的客户资料都做成卡片挂在墙上,孙东将它叫做作战地图。黄色卡片表示最重要的决策层的客户,蓝色卡片表示中间管理层的客户,用紫色的卡片表示操作层的一般客户。这些卡片上包括每个客户的姓名、职务、部门名称、采购角色,以及他们的详细的个人信息。在每个卡片上还可以再贴两个标签,一个是镶红边的关系标签,有认识、约会、信赖和同盟四种选择,另一个是镶绿边的立场标签,分别有支持、中立和反对三种选择。方威的卡片越挂越多,也越来越兴奋,这是一幅从来没有绘制过的大型作战地图,他就像一位将军发现敌我双方在战场上聚集前所未有的大军决一死战般的兴奋。方威在地图上排兵布阵,直到手中的几十张卡片全部贴在白板上,才转过身用激光笔指着白板,开始向会议室中的众人介绍:“根据我们的分析,经信银行可能参与这个项目的关键客户大约有三十几个人,分别在信息中心、市场部、财务部和纪律检查部门。这个项目没有正式立项,因此我们不能很肯定参与的人,不过没有关系,最重要的几个客户一定跑不掉,只要搞定他们就足够了,我已经将他们编了号。” 方威用激光笔指着白板上最高处的黄色卡片开始介绍:“一号客户是刘丰,今年四十六岁,一直在国内的金融系统工作,三年半前开始担任经信银行的行长。家住北京机场附近的别墅区,儿子正在与一位空中小姐恋爱。他精明能干,勇于冒险,在金融系统人脉鼎盛。这是他的照片。” 方威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给大家看了他找到的刘丰的照片,这是一张威严的面孔,孙东将这张面孔印在脑海中。 “能不能找到关于他的文章,我研究一下。”孙东对方威说。 “我已经进行了搜索,其中有些记者的专访,非常详细,你要哪些?” “我想要他谈论银行规划的文章,也包括其他几位的。”孙东非常想知道刘丰最近在想什么,他的经营目标是什么。方威转身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轻轻一送,文件从会议桌上滑到孙东面前。 “二号客户是主管技术的副行长崔国瑞,喜欢数据、擅长分析、重视细节,做事有条不紊、追求完美,喜欢钻研和追踪银行发展的最新变化,没有特别的生活方面的爱好。他不同于其他银行官员,并非金融专业出身。对于这个项目,他是一直支持尽快上马的,而且建议将总部的一期项目与各个地市的接口项目合并在一起尽快启动,但是这个建议已经被刘行长否定了。” “三号客户是财务总监常仪,五十二岁,负责审批银行内部各种采购的预算。按照惯例,他不一定参与采购的整个过程,但是最终表决的时候必有他一票。家里养了一只特别钟爱的可卡犬,他还喜欢户外运动。” “四号是业务发展总监肖晓阳,负责银行的市场运作。自从他上任以来,业务拓展取得高速的发展,他擅长依据设定目标和指引确定时间表,来推动业务向前发展,具有很强的执行能力。他喜欢运动,高尔夫是他挚爱的活动。据我了解,他和天航有密切和长久的关系。” “五号是信息中心主任涂峰,四十五岁,他的级别虽然低于其他四个人,但信息系统建设正是他的职责。他长期在行里负责软件开发,目前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就是他领人实施的。他做事严谨、认真负责,平常喜欢下围棋。他女儿正在读音乐学院,我和肖芸刚陪他们听了场音乐会。” 方威一口气介绍了这五个客户,然后观察着在座每个人的表情并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孙东立即开口问道:“经信银行的上级单位会不会参与甚至影响这个项目?” 肖芸负责银行系统很多年,她替方威回答:“现在看来是不会。经信银行的主管单位是中国银行监察委员会,它只负责对银行的宏观的管理和监督。这个项目完全不在银监会管理的范围之内。” “我建议还是去银监会走一趟,花的时间不多,也许可以得到什么消息。天航已经在经信银行扎下深根,如果我们不能从客户内部突破,银监会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孙东接着说:“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收集这么多资料很不容易,一定还要继续收集,这可不是一般的项目,我们输不起。竞争对手的情况怎么样?” 方威点点头将电脑屏幕翻开,一个笑吟吟的女孩子的面孔突然被投影在屏幕之上,惹得工程师们一阵惊艳,肖芸却小声惊呼:“又是她?” 肖芸看到大家不解的目光,立即反问道:“她是天航华北区销售总监骆伽,她怎么会直接负责这个项目呢?” 听到骆伽的名字,工程师们立即鸦雀无声,林佳玲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林佳玲得到的还是沉默,只好再次问道:“怎么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一个工程师手指照片难以置信地说:“她就是传说中的骆伽?我还以为她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方威不知道骆伽有这么大的名气,便开口问道:“怎么?你们认识她?” 工程师们纷纷点头,肖芸替他们说道:“自从骆伽两年前担任天航的北方区总监以来,就将我们在北京的客户一一拔起,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她已经成为行业的奇迹,听到骆伽的名字,竞争对手基本就不战而退了。以前还有人敢于挑战,现在已经没有人敢了。方威,你肯定这次是由骆伽亲自出手吗?” 方威点点头说道:“肯定。我的内线告诉我,骆伽和经信银行有几年的交情,这个项目这么重要,她必然出手。” 肖芸叹了一口气闭口不言,孙东知道她心中有想法,立即追问:“肖芸,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们准备充分,才有机会。” 肖芸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个项目一旦启动,必定是全年最大的订单,整个公司从亚太到中国的每个员工都会关注,我们必然投入巨大的精力和时间,如果输了后果将十分严重。” 肖芸说得会议室中的每个人都纷纷点头,知道她所言不虚,孙东知道她还有话说,继续问道:“那你的建议呢?” 肖芸缓缓说道:“我建议我们放弃这个订单,这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 林佳玲没想到骆伽的名声居然震得这些人闻风丧胆,正要说话,却见方威笑着说:“我从惠泉来北京,就是为了向骆伽这样的高手请教,这次遇到了,怎么能错过呢?我已经下定决心和她较量一番,只要是公平的竞争,如果输了,我心甘情愿立即辞职。” 林佳玲侧身看着孙东问道:“你的意见呢?” 孙东却像着了魔一样看着投影机上的照片,仿佛没有听见林佳玲的声音,直到方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说什么?你这张照片从哪里找到的?” 孙东的失态让方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把骆伽的照片一亮,飞扬的销售团队当场就要放弃,而孙东却对着照片发呆,方威调侃地说:“骆伽是个美女,但你也不用这么神魂颠倒啊。” 办公室中笑声一片,孙东已经恢复常态并搞清了状况,他站起来坚定地说道:“我们不能放弃这个项目,这次我回到北京,就是要和这些最强的对手较量一番。方威你继续说。” 工程师们听到骆伽的名字就想放弃,让方威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他继续介绍骆伽的情况:“骆伽今年二十八岁,在五年前加入天航,根据我的研究,她销售的项目几乎还没有失手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奇迹,详细的情况我还要继续了解。” 孙东却摇头向方威说道:“骆伽的生日是6月30日,父母已逝,家住朝阳区的三元桥附近。与其他人不同,她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她最爱的动物是狗,自己养了一只叫做小怪怪的可罗犬。如果你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就问我好了。” 方威的眼睛瞪得滚圆,下巴没办法合拢,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她负责这个项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孙东离开北京去惠泉多半也是为了骆伽,然而回到北京第一个对手就遇到了她,苦笑着说:“我敢保证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骆伽的人了。” 方威听出孙东必然与骆伽有复杂的纠葛,看到会议室中人多嘴杂就不再追问,呵呵笑着说:“你了解骆伽就好,你既然知道她的销售手法,我们就有机会。” 孙东点头同意:“我知道骆伽是高手中的高手,骆伽也知道我的底细,但是却不知道你的存在。因此这个项目由你全权负责,不要让我的思路限制你,这样你才可以出其不意打败骆伽,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除此以外,我最关心的是这个项目是一个近在眼前的明确的销售机会吗?毕竟我们要以眼前的销售目标为重。” 肖芸将最新的消息说了出来:“我们已经得到客户的内部消息,刘行长从美国回来在昨天上午开了办公会,确定这个项目立即启动,客户现在已经开始做可行性论证。而且客户的预算和资金年初早就已经到位。” “好啊,要抓紧时间,一旦通过可行性,报告就会客户正式立项,这个项目就公布出来了,那时做工作就根本来不及了。”孙东心里知道靠那些小订单是根本不能完成任务的,这个订单是完成任务的唯一希望,他看着方威问道:“既然这是一个实际的销售机会,我们能赢吗?” 方威轻轻耸了耸肩膀说:“坦白地说,我们很难赢。我仔细研究了经信银行的采购记录,大型的订单都被天航拿走了。” 肖芸替方威补充说:“我做了这个客户近一年了,每次销售都有特别大的阻力,可是我觉得信息中心是支持我的,只是采购计划报到决策层,结果就变了。信息中心只能将一些小订单偷偷给我。” 孙东凭借直觉感觉到这是输赢的关键,他平常喜欢依赖充分的证据和数据决策,但他意识到逻辑分析并不适合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因此开始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继续说道:“我的直觉是,天航肯定与客户的上层建立了紧密的关系,你们一定要搞清楚这个支持天航的人是谁。另外,你们准备好了应付这个项目的资源了吗?我今天请了佳玲一起过来,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讲出来。” 林佳玲一直在观察和倾听,回想着之前听到的很多关于孙东的各种议论,看来他的能力是可以肯定的,至少自己以前就没有看到北京其他的销售团队这么细致地分析客户资料,她接着孙东的话说道:“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告诉我。而且我也建议你们尽量多地请经信银行的客户参加我们下周的研讨会,我会确保这个会议能给你们的客户留下难忘的印象。” “好主意,我们可以尽量将客户请出来。客户的办公室里是最不适合搞关系的地方。”这确实是方威的经验之谈。 “另外要尽快约到刘行长和崔行长,我想上门拜访去探探他们的底细。”孙东还想继续说,这时方威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有电话,出去一下。”方威看了一眼号码立即匆匆跑了出去。 孙东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骆伽的关系到底做到什么程度呢?到底是谁一直在幕后坚定地支持天航呢?方威很快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伏到孙东的耳边轻轻说:“是赵颖的电话,她终于答应周六见我了。” 周五,下午一点。 每周五的下午一点都是方勇规定的无需通知必须参加的铁定的例会时间,即使在外地出差,总监也要通过电话会议系统参与会议。今天在北京参加会议的只有方勇、魏岩和孙东三个人,林佳玲在香港出差,也通过会议电话系统加了进来。魏岩像往常一样,打开投影机将业绩报表投射在幕布上,每个团队的表现都无可遁形。 魏岩的团队依然领先处于红框之中,远远地超出了应该完成的目标。华南居于次席,也达到了应该达到的目标,西区是较新的团队,接近完成目标。孙东的名字依然显眼地被画着黑框处在垫底的位置,更糟糕的是差距越来越大,只达到应该达到的目标的三分之一。方勇心中对这样的结果不觉得意外。 魏岩以及华南和西区的总监介绍了自己区域的进展和计划,方勇仔细听着并偶尔问一句。现在的进展与他预期的一样,能否达成目标的关键就在于孙东负责的北京市场了。孙东站起来开始介绍的时候,方勇打断他问道:“我们上周谈到了崔龙的问题,你们谈得怎么样?” 孙东据实回答:“我们谈过了,我觉得他有能力,他也承诺我尽一切可能完成任务。” 方勇将头抬得更高一些慢慢地问:“很好,但是如果他这个季度还是做不到呢?” 孙东站在会议室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能替崔龙保证,如果他真的还是没有做到目标,应该怎么办呢?其他人沉默着等待孙东的回答。 “听到我的问题了吗?我在等你回答。”方勇的声音像有穿透能力一样刺向孙东。 孙东心中被怒火翻滚了一下。自己的团队本来就缺兵少将,方勇却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开除其中还算能干的一员。孙东并不害怕在订单中的激烈的竞争,但是最让他心烦的就是公司内部的勾心斗角,他只好压住情绪做出决定:“如果他这个季度不能完成任务,我请他离开。” 方勇达到了目的,缓和口气说道:“一定要等到季度的最后一天吗?看看他现在的数字,不能判断出来吗?不过我这次还是听你的。但是一定要有他的书面保证,你到人力资源部取一份pip,给他签字。”方勇将话题转开继续对孙东说:“此外你自己的数字也太差了,时间并不多,你知道吗?” 周五,下午…十分。 销售团队聚集在会议室里等待孙东,今天没有人迟到,因为大家已经一致同意,谁迟到谁请客。在这周时间里,每个人都像开动起来的机器一样运转着。方威几乎每天都去经信银行,认识了作战地图上的每个人,并在客户内部发展了几个内线,有刚大学毕业的工程师,有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有负责订机票的临时工。这些人级别不高也不重要,因此没有任何厂家愿意重视他们,这也使得方威在他们眼里显得与众不同,很快就取得了他们的信赖,他们是方威的斥候骑兵,在大战还没开始前,他们开始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情报。 肖芸前两天陪方威去银行,第三天的时候,她发现方威对银行的熟悉程度已经超过了她,医生也不建议她每天东跑西颠,因此她留在办公室里帮自己的同事打电话,邀请客户们参加下周的研讨会。崔龙、谢伊和钱世伟周一忙着确定客户名单,然后找到客户的联络方式,普通的客户交给肖芸去打电话邀请,对于重要的客户他们亲自上门去拜访,将请柬交到他们手上。到周五,绝大多数的客户都已经联系上,而且大多数的请柬已经寄出或者送到。 “对不起,我迟到了。”当孙东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五分,他没有坐下而是抱歉地说道:“我们上周定的规则,我自己就先迟到了,应该惩罚。我请客,在楼下的咖啡厅。” “这不怪你,你还在开例会嘛。”崔龙说道,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不讲理由,大家还记得吗?我们上次都同意无论什么理由都坚持承诺,而且我也真想喝杯咖啡。大家先去,我和崔龙聊会儿。” 看着众人离开会议室,孙东开口说道:“在刚才的会议中,方勇又谈到你的业绩问题了,虽然我了解你业绩不好的原因,但是公司是看业绩说话的。”孙东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崔龙说道:“这是pip,我已经帮你填好了,内容是你必须在这个季度内完成目标,否则你那时就要立即离开公司。” 崔龙接过文件,他明白pip的含义。员工离开公司有很多种,主动辞职是最主动的方法,意味着找到了更好的公司和职位。公司裁员是其次的选择,公司认为自己的战略出了问题导致组织结构的精简,员工没有过错,因此付给员工补偿遣散费。如果员工业绩不好,通常采用的是劝退,为员工保留面子,即使在外面找工作也不受任何影响。pip通常是对员工无情的惩罚,不但不给任何的补偿反而充满谴责的味道。最严重的就是开除,通常用于惩罚那些严重违反公司制度甚至法律的员工,他们不但得不到任何补偿,在这个圈子里再也难以立足。 “他们真厉害,魏岩从来不敢给我pip,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里让他们难堪。这些人只敢在小房间里嘀嘀咕咕,当面却会拍拍你的肩膀,和你像好朋友一样。”崔龙说完,拿出笔就要往上签字。 “等一下,我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能完成吗?”孙东对视着崔龙,阅读着他目光中的信号。 “能,我保证。”崔龙点点头说。 “好,我和你一起签,要赢一起赢,要输一起输。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了。”孙东准备在另外一份给自己准备好的pip上签字。 崔龙立即按住孙东的手:“你何必跟我绑在一起呢?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责任,不用拖累你。” 孙东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们现在分得开吗?自从回到北京就知道已经处于绝境,我们两人还说不准谁拖累谁呢!” 崔龙很奇怪:“可是为什么呢?你业绩不错,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孙东摇摇头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现在公司业绩不好,大家正应该齐心协力去做事,不应该内部勾心斗角,可是事实又偏偏摆在这里,我也想不通啊,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算了,别聊这些了,我们先去咖啡厅吧。” 由于压力大孙东又恢复了下午喝咖啡的习惯,他轻轻地喝了一口看了一眼自己的团队,目光最后转向钱世伟:“客户名单和资料都收集好了吗?”看到钱世伟点点头又问:“找到像样的销售机会了吗?” 钱世伟已经开始负责熟悉的教育行业,他犹豫着回答:“倒是有一个销售机会,但是赢率比较低。”他看到孙东疑问的目光立即解释说,“教育行业很注重价格,因此一直都是宏贯公司的天下。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他们正在做一所大学的订单,我这几天去了一趟,这个订单就要招标了。” 孙东继续追问:“除了价格,还有哪些不利的因素。” 钱世伟吞吞吐吐地说:“宏贯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销售人员叫做唐勇,是公司的头号杀手,没有他搞不定的客户,据我了解他已经与客户的负责采购的处长有很深的关系。” 崔龙也关心地问钱世伟:“有多深?” 钱世伟回答:“我知道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和卡拉ok,然后就是桑拿。” 方威看了一眼孙东说道:“又是一把三板斧。” 肖芸好奇地问道:“什么三板斧啊?” 方威解释说:“第一板斧就是拉客户吃饭,第二板斧就是带着客户卡拉ok找小姐,第三板斧就是去桑拿按摩,他们觉得把客户关系搞到这种程度就够了。” 钱世伟听出方威的言外之意,高兴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订单还有机会?” 方威继续回答:“当然有机会。这些销售人员就像《隋唐演义》中的程咬金,三板斧下来还真劈下不少对手,但是遇到高手时三板斧就不灵了。三板斧是套路单一的下三烂打法,有致命的缺陷,对某些客户适用,对另外一些客户就没有用,尤其对采购影响最大的决策层客户绝对不会跟他们去干这些事儿的。你说唐勇经常和处长去搞三板斧,就证明他没有做通客户决策层领导的工作。” 方威继续说道:“这就是孙东的摧龙六式中的第二式,他两年前传给我的,干脆你也说了吧。” 孙东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也不推辞,接着方威的话题说道:“我们上周说销售的第一步就是收集情报,接着就是要建立关系了。这就像作战时的排兵布阵,谁负责攻哪个客户?怎么攻?都要确定下来。做销售就要搞关系,这咱们都知道。怎么搞关系呢?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上周我们说的第一步的最后一个招式是什么?” 钱世伟立即说道:“判断销售机会。” 孙东满意地点点头说:“对,如果发现销售机会之后,就应该立即推进和客户的关系。但是怎样用尽量低的代价迅速地推进客户关系呢?我就拿方威追空中小姐的事儿分析一下吧,行吗?” 看到方威笑着点头,孙东继续说道:“我们来惠泉的时候,方威在飞机上认识了一个空中小姐,互相留下很好的印象,方威当天晚上就请她出来吃饭,大家觉得他吃完饭后会去做什么呢?” 钱世伟和崔龙听到空中小姐立即兴奋起来,崔龙笑着说:“逛街、看电影?” 孙东说:“错。” 方威佯作生气地说道:“我被这家伙叫去开会了,什么都没做。” 孙东看了一眼方威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来开会,你打算请赵颖做什么呢?” 谢伊将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列了出来:“送花?购物?” 孙东回答:“错。还是方威你自己说吧。” 方威笑着说道:“别拿我和赵颖说事儿,我对赵颖是认真的,假定是崔龙吧。” 崔龙大声笑着说:“成,反正我也没有女朋友,随便。” 方威收起笑容说:“崔龙和空中小姐在飞机上是什么关系呢?也就是认识,下个阶段就是崔龙请空中小姐出来吃饭开始约会。客户关系也一样,也要经历认识和约会的阶段。孙东的问题是,现在已经在约会阶段了,什么事情一发生,关系就从约会关系升级到了更高的阶段?” 崔龙满脸兴奋地问道:“什么事儿啊?去酒吧把她灌醉?” 谢伊生气地数落崔龙:“你看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下三烂的招儿,想些好的行不行?” 方威看到肖芸也指着崔龙要说话,连忙替他解围说:“崔龙手段恶劣,但是思路是对的。下个阶段就是要和她有亲密的接触,例如手拉手或者拥抱,关系就从约会发展到女朋友的关系了,想否认都不行。你们觉得当天晚上就达到手拉手的关系,有可能吗?” 肖芸和谢伊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认识一天就手拉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东问方威:“如果我不把你叫回来,你会去干什么呢?” 方威笑着说:“我已经计划好了,先请她看恐怖电影,然后去跳舞,然后帮她看手相算命,实在不行,带她去国贸溜冰。” 崔龙对方威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哥们,你真行,佩服,我得拜你为师。” 孙东拍着崔龙的肩膀笑着说:“那你得叫我祖师爷了。你别瞎学,这是说销售技巧,但别将心思用在追女孩子上。如果方威将刚才的方法用出来,大家觉得他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得逞?” 谢伊拍拍胸口说:“你们这帮坏男人,真卑鄙。不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你被孙东叫出来了,你打算下一步请空中小姐做什么呢?” 方威表情严肃地声明:“虽然用了一些销售技巧,我对赵颖是真心的。你们知道我见到她的感觉吗?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前半生过得太没意思了,而且我如果不把这个女孩子娶回家做老婆,我的下半生就一定会暗淡无光,活得毫无意义。” 崔龙坏笑着说:“我相信,我相信。快说说,你小子打算下一步做什么?” 方威装作生气地说:“你才是小子呢,刚才还叫我师傅,你的嘴脸变得真他**的快。” 崔龙搂着方威说:“算我错了,我赔礼道歉了。快说说你和空中小姐的计划吧?” 方威坦承:“我已经和赵颖约好了,周末去嘉年华。” 崔龙大笑,站起来说:“我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你一定是先带她去鬼屋,然后再带她去玩一些刺激的游戏,你就可以趁机达到拉手的目的,是吗?” 方威哈哈大笑:“孺子可教,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二百五十七. 策略 孙东看到这两人互相坏笑着,居然正儿八经地以师徒相称,脸上装出怒气:“你们怎么不学好呢?不干正事净搞歪门邪道。www.23us.com如果你用这些手段追到赵颖,她知道真相后会高兴吗?方威,你有点走火入魔了。” 方威嘻嘻哈哈地说:“我真的喜欢她,为了达到好的结果,想些办法有什么错?” 孙东知道这是方威的天性,这种天性也决定他能够成为顶尖的销售高手,他反问道:“为了你自己的目标,你就可以不择手段了吗?” 方威求饶般地说:“我保证不会辜负赵颖,好吗?咱们怎么扯到我这里了,还是谈摧龙六式吧。其实做客户关系也一样,关系发展的第三个阶段叫做信赖,例如和客户的家庭一起活动,去打高尔夫,当然也包含三板斧中的卡拉ok,关键要看客户的兴趣。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花的时间和费用越少越好。我看见很多销售人员和客户认识都半年了,关系还是没有进展。” 钱世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有道理。” 方威继续说:“很多销售人员认为将客户关系推进到信赖就足够了,其实不然。客户信赖你只是表示他本人支持你,在采购中影响采购的往往有好几个人,在大订单中相关的客户甚至有几十个,你还要通过这个信赖你的客户透露资料,帮你穿针引线,这时候他就是你的同盟者了。所以你将客户发展到信赖还不够,还要善于使用他们。比如,如果我追到赵颖,就要通过她做我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工作了。就拿经信银行的例子来说,孙东通过内线掌握了涂主任的个人资料,在拜访的时候建立了好感,这是客户关系的第一个阶段,认识。他接着投其所好,买了音乐会的门票,涂主任带着女儿听音乐会,这时我们开始和他约会了。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着他们喝咖啡,可以做到无话不谈,这时已经取得了他的信赖。现在他正在穿针引线,帮我们约见崔行长,他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同盟者。这个过程只有一周的时间,这就是迅速推进客户关系的例子。” 孙东等方威说完补充说:“这些方法很好掌握,但是最难的在于如何分析客户的性格,对每个客户采取不同的方法。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销售,现在还常常不能在一面之间判断出客户的性格,这就需要多年锻炼出来的眼力。” 孙东看看时间,对钱世伟说道:“但是你的资料收集得还不够详细,只有对客户了如指掌,你才能找到正确的时机和方法去推进关系。当你掌握了情报并与客户建立了关系,这时你就完成了排兵布阵。等敌人进入了你的战场,你就可以展开屠杀了。你别担心那个唐勇,他这三板斧顶多是土匪的打法。你说,如果土匪遇到正规军会怎么样?” 周六,下午…十五分。 赵颖拿到签证之后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十分为难的处境。有了签证和录取通知书,出国读书就没有任何障碍了,赵颖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准备,摆在眼前的就是出国的大笔费用。赵颖工作几年,收入比同龄的女孩子多一些,但是远远不够几年读书的学费、生活费和因此产生的各种费用。赵颖问了国峰,他摆摆手让她不要管,这更让赵颖不放心起来,她心里知道国峰打算帮她支付全部的费用,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呢?国峰也许没有期望得到回报,但是自己能这样接受吗? 拿到签证之后,国峰就催促赵颖去拜见他的父母。赵颖很为难,这不是一般的见面。如果他们不满意自己该怎么办呢?他们或许不同意国峰与自己来往,即使他们满意,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结婚?国峰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计划,但是她凭借直觉感觉到他的吞吞吐吐意味着他有这样的打算。真的要结婚吗?这是赵颖还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也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赵颖正为这些事情所困扰的时候,那个小家伙在飞机上上演了送花的闹剧,她心里隐约觉得,这如果是国峰送的该有多好。但国峰不是这类型的人,当那天赵颖回到宿舍的时候,国峰的鲜花也已经摆在宿舍门口。国峰总是很平淡,永远不会有方威那样异想天开的想法。当方威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终于接听了,听着方威介绍嘉年华有多么好玩的时候,赵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连续几天的大风之后,暖洋洋的阳光又统治了北京,这是秋天的最后一次反攻,冬季必然无情地击败秋季将寒冷带给北京。这个难得的好天气为赵颖带来了好心情,她一进入嘉年华就被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搞得眼花缭乱,周围游人的兴奋劲把她的情绪顷刻间调动了起来,她立即就融入到了游乐的气氛中。赵颖先从最简单的项目开始,很快就得到了几个小布熊,交给方威抱着。赵颖很快玩完了套圈之类的小游戏,回头看见方威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你喜欢什么游戏?”赵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方威。 “这些太不刺激了。”方威用目光扫了一下周围的游戏摇摇头说,伸手指向远处呼啸而过的激流勇进的独木舟。赵颖顺着方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小独木舟顺着水道正慢慢升起到最高的位置,经过拐点后开始缓慢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地向下冲去,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劈头盖脸地向独木舟砸去。她为难地说:“可是我从来没有玩过啊。” “没关系,别担心。”方威鼓励赵颖,然后将自己的手向她伸去。 “一定要玩吗?”赵颖轻轻闪开,看到对方坚持地点头,只好跟着方威向急流勇进的方向跑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赵颖越来越紧张,当一个独木舟来到眼前的时候,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方威,对方已经跨上独木舟坐在上面冲自己招手。赵颖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感到小船轻轻一沉,就立即坐下来,轻轻地把手扶在方威的背上。 独木舟开始向前移动起来,被缓慢地拉上一个小坡,接着高速地冲了下去。方威忽然感到赵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背部,同时听到赵颖急促的惊叫。独木舟冲入平缓的水道,方威感觉到她重新坐直了身体,双手也收了回去。独木舟绕过水道,开始慢慢地爬上最高的斜坡,赵颖紧张起来,这种慢慢地上升让她心跳越来越快,她的双手立即抓住方威。独木舟即将到达拐点时,赵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她来不及移开自己,独木舟已经抵达拐点并向下呼啸而去,赵颖惊叫着不顾一切地紧紧搂住方威。 大浪迎面扑来,赵颖被刺激得兴奋大叫着。方威感到她柔软的身体从背后紧贴自己,双手也牢固地环抱着自己的腰部,方威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奇妙的感觉。他满身是水地跳下独木舟向赵颖伸出手来,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伸给方威,任由他拉着自己向过山车跑去。赵颖体会到一种不可思议的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既浪漫又刺激。 周一,上午九点四十分。 孙东在电脑上敲上刘丰的名字,一边把得到的资料输入进去。孙东仔细看着,寻找刘丰关于经营战略和理念的文章,却发现这些文章都没有特别的新意,往往是随着时局的改变而改变。国家要紧缩银根,他就呼吁控制信贷;国家要处理不良资产,他也大谈不良资产的危害。孙东难以找到刘丰的真实的想法。 一篇关于刘丰家庭的文章吸引了孙东,是对刘丰夫人的专访,主题是饮食和保养。刘夫人说自己先生应酬繁多,因此家里需要经常准备醒酒汤,接着开始介绍她最拿手的煲汤手艺,然后提到她如何想方设法改变他以前的不良的生活习惯,成功帮助他培养起打高尔夫的爱好。看来,这位刘行长喜欢交际而且通常不带夫人,他都是和什么人交际呢?他喜欢打高尔夫,在哪个球场呢?谁请他去呢?正当孙东在网络中逐页寻找的时候,方威和肖芸冲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有消息了,马上要立项了。”方威坐在孙东的对面说道。 孙东打断方威:“等等,我们去会议室,请佳玲一起参加。” 孙东站起来与方威一起向会议室走去。方威已经将一间空闲的小会议室变成专用的作战室,白板上挂着作战地图。看到肖芸和林佳玲一起进来,方威一口气说完:“上周刘行长从国外回来后,召开领导的碰头会并决定启动这个项目,崔行长负责可行性研究,本周内就要向刘行长汇报,那时就要确定预算和实施的时间表,报财务审批就算正式立项了。” “你估计采购规模大概有多大呢?什么时间完成呢?”孙东非常关心金额和时间,这是这个季度能否完成目标的关键。 “现在不好说,但是我觉得这个项目肯定是个超大的项目,并且肯定在明年内建成。”方威在客户那里得到了很多有关这个项目的消息。 孙东心里计算着时间,扣除项目实施和到货的时间应该在半年内可以签署合同并确认订单,但是我有那么长的时间吗?方勇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个季度能否完成任务。 方威兴奋地说:“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你还记得上海这周有一个大型国际金融信息化展览吗?我们在上海的时候还讨论过。” “我记得,是市场部组织安排的吧?”孙东在上海的时候曾经希望利用这个会议邀请华东地区的客户参加,到了北京就没有太关注这件事了。 林佳玲负责这件事,对安排很清楚:“没错,我们申请了展览中面积最大的展台,准备展出我们全线的解决方案,经信银行有重要的客户要去吗?” “不但信息中心的涂主任和几个业务骨干要去,涂主任将崔行长也请去了。我们的展台上有客户关系管理方面的演示吗?现在经信银行正在做可行性研究,特别关心这个题目。”方威着急地问林佳玲。 “这个题目现在非常热门,我们专门安排了这方面的演示。”林佳玲没想到市场活动会对销售有这么直接的影响,心中很有成就感。 孙东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立即说道:“我们一起去上海。这次展览非常重要,我们不容有失。经信银行是天航的地盘,现在崔行长去上海参观展览给了我们一个极为难得的反击天航的机会。方威,你去详细了解一下他们的行程。” 方威立即报上最新的消息:“他们乘明天上午国航的ca1132航班,上午九点三十五分出发,中午十一点二十到达虹桥机场,入住长城假日酒店。崔行长住单人间,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为了避开人群,他们将在周三上午展览的开幕式以后的时间进行参观。下午自由活动,第二天上午十点零五的国航ca957航班回北京。” “你怎么这么清楚?”林佳玲惊讶地看着方威。 “收集资料是销售的基本功啊,这都做不到,还怎么销售啊。”方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完才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从办公室里负责订机票和酒店的秘书那里得到的。我还有更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林佳玲和孙东都急迫地想知道。 “我约好了,崔行长将去我们的展台参观。”方威得意地说道。 林佳玲很惊讶:“你怎么做到的?崔行长是很难接触的。我们的工程师们说以前已经做了很久的工作了,都没有正式见过崔行长。” 方威回答:“涂主任帮我们安排的。” 林佳玲知道涂主任的职位非常重要,一般的销售人员花上半年的时间都难以将他请出来吃一顿饭,他怎么会这么痛快地帮方威呢?林佳玲好奇地看着方威:“涂主任怎么会帮你?” 方威笑着说出了答案:“这要多谢音乐会的门票,我买了一本那个作曲家的传记并钻研音乐会中的每首曲子的背景,背了很多音乐家的逸事,果然都派上了用场。音乐会之后,我们四个人找了一个酒吧,聊得特别投机。” “什么音乐会?”林佳玲并不知道这回事,很惊讶他神速的销售进展。肖芸将孙东买音乐会票的事情告诉她之后,林佳玲看了一眼孙东和方威:“你们俩真有办法啊,不过下次要请我去,我很喜欢音乐啊,不用你们作假。” “谁负责向崔行长演示呢?这个人不仅要懂产品,而且要懂得金融行业以及他们营销的特点,崔行长关心的不是产品,而是怎么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方威还是不放心。 “也由我来负责,我已经准备好了。”林佳玲说。 在方威的心中,女人的美丽与智慧是互相排斥的,他狐疑地看着林佳玲,这个国外的mba真能向崔行长说清楚吗?他看见孙东痛快答应,也就闭口不言。 周三,上午九点十分。 展览馆外的音乐安静了下来,林佳玲知道开幕式就要开始了。在大约三十分钟的主办单位讲话之后,参观展览的客户就要进入展厅。林佳玲没有参加开幕式,而是紧张地准备着演示环境。 为了准备今天的这个演示,林佳玲一直在和自己香港的同事联系。 林佳玲看看手表,走到接待处公司请来的模特儿身边。她今天戴着一个小巧的耳环,并在正装上点缀了一个小胸针,让自己在显得专业的同时也很亲和并易于接近。参观展览的客户们开始陆续进入展厅旁边展台的模特们开始热舞,希望能留住客户的脚步。林佳玲微笑着向每个接近展台的顾客点头,看着他们将名片放入名片盒。展位上已经有足够的人手来接待客户,林佳玲在等待崔行长。 林佳玲凭借身高的优势首先看到方威陪在三四个人的身边,他们并没有直接来到自己的展台,而是先参观了别的企业的展台。终于,他们来到了飞扬展台的旁边,林佳玲笑吟吟地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觉得嘈杂的环境立即就从眼前消失了,只有一位身材高挑的漂亮的女士默默注视着他们。 “这是崔行长,这是我们公司的市场总监林佳玲。”方威为双方互相介绍。 “您好,欢迎光临。”林佳玲主动伸出右手,她的身高在女孩子中算是高挑,但是崔国瑞比林佳玲还要高出一截。 “你们展台很大啊。”自从来到上海,涂主任就屡次提到飞扬公司,现在崔国锐看到飞扬的展台,果然能够显示出这家公司的实力。他并不喜欢一大堆人跟着自己,因此与林佳玲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在飞扬的展厅里逐个展台仔细研究。由于工作繁忙,他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去了解业界的最新资讯和动态,所以他特别喜欢逛这样的展览,各种先进的技术和发展趋势可以一览无余。由于马上就要向刘行长提交可行性分析,崔国瑞这次重点考察的是客户关系管理系统,他在展台中搜寻着这方面的内容。林佳玲轻轻地跟在他的身后,留意着他的眼神。这时孙东匆匆从休息室跑了出来,林佳玲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孙东看见方威正在与涂主任聊天,立即上前握手寒暄。 崔国瑞很快在一个展台上找到了他关心的内容,坐在电脑前仔细地研究起来。林佳玲侧身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用鼠标打开一个界面仔细研究,关上之后打开另外的窗口继续浏览。崔国瑞专注地看着想着,他可以看出这个系统和经信银行的经营模式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也有一些地方他不理解。他抬起头试图找一位工作人员,帮他讲解一下。 林佳玲已经迅速捕捉到了他的信号,向前迈了一小步问道:“您需要帮助吗?” “我要找一个技术人员,可以帮我请一位吗?”崔国瑞从来没有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士和技术人员联系在一起。 “我就是啊,您需要了解什么呢?”林佳玲还是微笑着回答。 “你?”崔国瑞只能感受到林佳玲身上的美丽和大方,但无论如何不相信她能够向自己解释这么复杂的系统:“我想找一个技术方面的工程师。” “要是我回答不了就帮您另外请一位,好吗?”林佳玲还是保持着惯常的笑容。 “你们的客户管理系统怎么和银行现有的系统连接呢?例如财务和绩效管理系统。”崔国瑞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女士和自己想象中的工程师完全对不上。 “这确实是系统中关键的部分,只有将银行的信息系统有效地联系在一起,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才能够发挥效用。我能给您演示一下吗?”林佳玲弯下腰,与崔国瑞肩并肩地面对着电脑,崔国瑞将信将疑地将手中的鼠标交给她。但是当林佳玲手中的鼠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的时候,崔国瑞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并不是花瓶。 孙东带着涂主任和工程师们继续参观,目光经常向崔国瑞和林佳玲这边扫去,看到两个人在屏幕上指指点点,他放下心来。涂主任看完了所有展台中的介绍和演示,孙东便请他们在休息室喝着咖啡休息,这时林佳玲和崔国瑞已经不知从哪里拖来两把高脚椅,舒服地端着咖啡认真地讨论着。孙东看看表,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他走到林佳玲的身边指了指手腕暗示对方已经到了午餐时间,然后回到涂主任身边。 “都已经十二点了,该午餐了。”两人谈完一个话题,林佳玲提醒对方。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看不出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啊,我小看你了。”崔国瑞的思绪还在交谈的内容中。 “我们午餐吧。”孙东走到两人身边,他已经订好了附近饭店的包间。 “简单点吧,吃饭不重要,安静点儿就好,可以谈事儿。”崔国瑞这段时间一直考虑着项目的事情,遇到林佳玲这个专家使他心情大好。 “没问题。我们订的包间,而且就在附近。”孙东说完带着一行人离开展台。 周三,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听到孙东回上海出差的消息,杨露一早就让秘书订了位置。下班以后,上海分公司的销售团队几十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酒足饭饱之后来到他们最喜欢的新天地那家酒吧。方威陪崔行长吃晚饭,此时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和老朋友们打了招呼后坐到了杨露身边。 “怎么样?他们回酒店休息了吗?”孙东询问方威。 方威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说道:“他们很满意,现在他们出去逛街了,明天就回北京。” “你怎么没陪着呢?”孙东对方威很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陪客户的。 方威笑着说:“呵呵,我终于解脱了。林佳玲带他们去了,她知道浦东的黄浦江边有一家叫做许留山水果捞的店,可以一边吃芒果冰一边欣赏夜上海的美景。只要她陪客户,我在不在都行,这就是团队作战的好处,我就来这边休息了。” 孙东开着方威的玩笑:“你好像有点嫉妒的口气啊,你在客户那边的风头怎么都让她抢去了?” 方威不但不否认还赞同地说道:“她还真行啊,崔行长跟她聊得来,他们谈的都是银行的发展趋势之类的话题,我根本插不上话。这次她帮了大忙了,多亏她才能给崔行长讲清楚。” 方威以前认为林佳玲只是由于她的国外顶级mba的背景才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现在也开始服气起来,他继续说:“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崔行长说了,要请她下周去行里作个技术交流,他将市场部、财务部、信息中心等相关部门的人都请过来。” “太好了。”孙东非常高兴,因为这标志着崔国瑞不仅信赖飞扬,客观上已经成了飞扬的同盟者。这样一个会议对于己方意义非凡,不仅得到了一个灌输理念的机会,还可以趁机用自己的理念引导客户的思路。利用这个会议,方威还可以继续深入地与其他并不熟悉的客户推进关系。 孙东高兴地继续说:“能否安排我们顺便去拜访刘行长呢?既然崔行长已经接受林佳玲,何不继续发挥他的影响呢?我去和佳玲说,我们现在都要依赖她了。” 杨露知道孙东在北京的处境不佳,关心地问道:“这个订单能拿下来吗?你在北京还好吗?” 孙东知道现在虽然有些进展,但只是刚开始,结果仍然并不乐观,谨慎地说道:“不知道,尽力而为吧。” “可是如果这个订单拿不下来,你这个季度怎么办呢?”杨露问道,其他的人也关心孙东在北京的情况,听到杨露这么问都仔细地听着。 “我到了北京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恢复团队的士气,这点已经基本做到了,第二件事就是找到了经信银行的订单,至少让我有了生存的机会,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过,这个订单输赢确实难以预测,客户会不会在这个季度采购都很难说。坦白地说,我现在根本看不到足够的销售机会来完成任务,我是硬着头皮打这个订单。不过,我们下周要做一次研讨会,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订单。”孙东知道周围都是信得过的朋友,便毫不隐瞒地说出实话,谈到了经信银行的项目和研讨会这两个希望。 一个小伙子大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本来以为你是升职了,怎么到了北京之后不仅地域缩小了,而且就管几个没人要的快要被淘汰的人,这不对劲儿啊。” 另一个客户经理也说道:“我们都是跟你干出来的,把我们招进来,陪我们出差一起见客户,手把手把我们带出来,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现在上海的业务起来了就划给魏岩,你在前面耕地他在后面收粮,凭什么呀?” “咱们干脆这个季度也别太卖力。你的业绩不好,华东就和你一起差,大家都不好,倒霉的就是方勇。”大家议论纷纷之间,有人出了一个主意。 方威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立即附和道:“好办法。你们现在就将订单都压着,我们的业绩却很好,时间对我们有利。” 孙东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表态的杨露,站起来说:“大家在一起干了两年,我还是那句话,公司的位置和收入都属于眼前的东西,重要是重要,但说没就没了,所以我不太在意” 方威摆摆手说道:“你们能压的就压,只要别丢了单子就行。我能理解而且绝不生气,咱们还是朋友。上个季度业绩不好的人也不用参加,免得被公司开除。” 方威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来,干了这杯,大家见面也不容易。等咱们将方勇赶走,或者我在北京被搞丢了工作回上海,咱们再喝。但是干完之后,我还有一句话,就是咱们今天商量的事儿,谁都不能说出去,你可以不跟着压单子,但是不能出卖朋友,成吗?” 大家轰然答应:“行。” 方威喝完酒依然不停地说:“从前大家在上海的日子,虽然累但是过得痛快。我去北京一个月了,感觉真是不爽,我跟着孙东一起受窝囊气,连客户都没有,到现在我就经信银行这一个大家都不敢碰的客户。其他部门的销售人员知道我是孙东这边的,都不敢和我一起午餐。经信银行里一个客户都不认识,少不了经常被人家挡在门外,直到今天才成功反击,出了口气。林佳玲真有本事,我看她是搞定崔行长了,这个项目终于有戏了,而且大家也真是兄弟,把单子压下来,看看方勇现在怎么办?还不得反过来求咱们!市场如战场,实力就是一切,只要咱们大家抱成一团就能打出一片天地。我今天谢谢大家,来,再干!” 大家纷纷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方威四周环顾一圈举起手中的啤酒又一饮而尽。 杨露想起方威正在努力追求空中小姐的事,她已经将小侄子接回上海,便问道:“你追女朋友的进展怎么样了?” 想起赵颖,方威的嘴角立即泛起笑容:“一切顺利,你们等好消息吧。” “听说很漂亮,是吗?”一个销售人员问道。 方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赵颖的情景:“我以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是在见到赵颖的一刹那,就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就相信她一定是我未来的老婆,为了娶到她我不惜一切代价。来,为我未来的老婆干杯!” 周三,凌晨零点十分。 方威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浏览电子邮件,在网上寻找感兴趣的新闻和文章。屏幕上忽然之间跳出了一个msn的请求添加联系人的窗口,对方使用的是一个注册在msn的电子邮件地址。方威点击同意键,添加窗口迅即消失,弹出主窗口,一个叫做泡泡龙的昵称出现在联系人的列表之中。 方威在键盘上敲着:“你是哪位啊?” 对方反问:“你是方威吗?” “是啊,你呢?” msn的对话窗口出现了新的文字:“我们上周见过。经信银行的项目怎么样了?听说你请崔行长去上海了?” 方威好像头部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立即警觉起来,随即敲入:“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保密。你觉得这个项目中你的机会大吗?” “项目才开始,我哪里知道结果。”方威看对方不回答也模糊地回复。 “输赢关键在于刘丰和天航公司之间的关系。”这句话之后,对方就突然下线了。 方威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立即在msn上查对方的资料,如同自己所想,没有任何资料被登记。方威坐到沙发边拨通孙东的手机,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他应该没有恶意,你觉得这会是谁呢?”孙东问方威。 方威分析道:“这个人可能来自三个阵营,第一可能是客户内部的人,第二是天航的人,第三可能是我们公司的人。他说上周见过我,这是实话吗?如果是,说明他不应该是天航的人,而是我们公司或者客户那边的人,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恶作剧?” 孙东也替方威分析:“经信银行一直采购天航的产品,内部高层必然有坚决支持天航的人。通过我们的接触,我觉得可以排除涂主任和崔行长,因此刘丰一直支持天航的可能性很大。他提醒我们注意刘丰和天航公司,必然有所暗示。”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不能知道刘丰和天航的关系。”方威想着说。 “看样子我们只能等了,他必然有特殊的用意,你们继续通过网络联系吧。不早了,休息吧。”孙东猜不出结果,等方威挂下电话将手机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整个夜晚对于方威和孙东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崔行长和涂主任来上海后,他们都对这个项目所抱的希望越来越大,但是这个msn上神秘的“泡泡龙”,让他们从美梦中突然警醒,感到前途莫测。 周五,下午一点整。 会议室的屏幕上显示着四个大区的销售业绩,华南区抢走了魏岩负责的华东区和北方区第一名的位置进入红框,孙东的北京区依然垫底,而且与目标差距继续扩大。由于华东地区的意外滑落和北京区域难看的数字,整个中国区的数字也与目标拉开了距离。方勇一声不吭、一脸阴沉,等魏岩介绍完华东的情况后立即询问:“华东怎么了?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有几个本来肯定下的订单延迟了,下周肯定能够进来。”魏岩并不太担心。 方勇疑惑地看着魏岩:“这几个订单下周以内一定要进来,而且不能影响下周的数字。” 魏岩点点头答应着。孙东心中明白,华东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西区的总监在电话中介绍了情况后,孙东正要准备开始,方勇没等他开口就问道:“崔龙的pip签了吗?” “签了,已经交给人力资源部门了。”孙东回答道。 方勇点点头,将话题转移到业绩方面:“你的数字怎么越来越差了,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什么时候才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呢?” “我会尽快将业绩做出来。”孙东无话可说。 “为什么头一个月没有任何起色,你是不是将精力都放在那个大单子上了?”方勇接着问。 孙东承认:“这个订单对我们意义重大,不仅是由于金额巨大,而且将使我们打进整个金融行业,带来巨大的潜在机会。此外,我也花了很多时间来带这个队伍。” 方勇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带的呢?” 孙东不慌不忙地说:“他们以前业绩不好并非没有能力,而是由于心态受了打击,因此我这几周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恢复他们的士气。我同时已经确定了详细的客户拓展计划,我们下周一将举办一个研讨会,我们将最重要的客户邀请过来,希望能够打开大网找到销售机会。” 方勇依然不动声色地说:“如果能够做下来那个大订单当然好,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这个订单没有做下来,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知道吗?” “知道。”孙东非常明确地答复了一声! “你说说,有什么影响。”方勇不紧不慢地问着。 “最直接的影响是这个季度不能完成目标。” “还有呢?”方勇毫不放松,追问孙东。 “不知道。”孙东不愿意说下去。 “想想吧,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第四周已经结束了,你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方勇慢悠悠地说! 二百五十八. 交道 周五,下午两点四十分。23us.com 孙东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希望任何负面的因素影响到自己已经看到希望并正在进入最佳状态的团队。他开车赶往昆仑饭店,这是自己的团队最喜欢的开会场所。在路上,方威打来电话说还泡在经信银行不能参加会议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将要大风降温,现在天空中还可以看到阳光,大风却已控制了北京城,路人已经穿上风衣。孙东将车停到酒店后面靠近亮马河边的停车场,金色的树叶被狂风从树梢上撕扯下来,满天飞舞。一下车就被冻得全身僵硬牙齿打颤,却绕有兴致地看着对面河边的秋日。 孙东坐入沙发要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暖意开始重新在身体里扩散,此时自己的团队已经从各个地方赶到昆仑饭店。孙东看着他们,心里如同受到天气的影响似地凉了下来,与上海的庞大队伍相比,北京的团队太小了只有四个人,真的能依靠他们完成任务吗?孙东向他们介绍了现在的销售进展,大家都看出他心情不佳,在飞扬这个用数字说话的公司,这样的数字意味着多大的压力,他们可以想象得到。 肖芸理解孙东的压力,希望用好消息缓解他的心情,首先说道:“我已经将很多重量级的客户都邀请到咱们下周的研讨会中了。” 钱世伟也立即报上好消息:“我已经搞清楚处长家里有多少只老鼠了。” 他的话让大家吃了一惊,然后才意识到孙东曾经让他将客户家里的老鼠数清楚,孙东终于露出笑容问道:“有几只?” 钱世伟得意地说道:“一窝共有五只,一公一母两只大的,还有三只小的。我得知处长搬家的消息,就请了搬家公司帮忙,现场发现这五只老鼠藏在处长家的厨房里面。” 孙东高兴起来,他在连声称好的同时注意到崔龙带来了一个李朝东手下的销售人员,看着眼熟却不知道名字。崔龙立即解释:“他听说咱们老在一起喝咖啡特别嘴馋,想来凑凑热闹。” 肖芸笑着说:“就是想喝咖啡吗?” 这个小伙子是新加入公司的,立即说道:“崔龙告诉我你们的摧龙六式,也想来偷学几招。” 孙东高兴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是偷学,欢迎啊。”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偷学。请大家帮个忙,无论如何不要告诉李朝东,成吗?” 崔龙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怕他个鸟,你又没干什么坏事。” 他看了一眼崔龙说道:“不是怕,但是他肯定觉得我是吃里扒外,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好受,保不准就将我的最好的客户分给别人。” 孙东点点头说:“好吧,那咱们就别说出去,免得给他添麻烦。” 崔龙却恨恨地说:“这算什么事儿啊,搞得跟地下工作一样,都不敢在公司里开会了。” 孙东笑着说:“这里比公司的会议室强多了。我现在真不想在办公室里多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谈摧龙六式的第三步吧。” 崔龙立即问道:“第三步的名字叫什么?” 孙东说:“叫做挖掘需求。当建立信赖的关系之后,就应该立即跳到这一步了。需求是客户采购的关键,大家说说什么是需求?” 钱世伟想也没想就说:“需求就是**呗。” 崔龙大笑着说:“你小子就知道**,你有了**就有了需求?” 大家各自想了半天,各种说法都有,争论了半天还是没有统一的答案。崔龙对孙东说:“你别让我们在这里争了,你说答案吧。” 孙东对崔龙摆摆手:“我不直接说,我讲一个故事,你们自己琢磨吧。”孙东喝了一大口咖啡开始说故事: 有一天,一位老太太离开家门,拎着篮子去楼下的菜市场买水果。她来到第一个小贩的水果摊前问道:“这李子怎么样?” “我的李子又大又甜,特别好吃。”小贩回答。 老太太摇了摇头没有买。她向另外一个小贩走去问道:“你的李子好吃吗?” “我这里是李子专卖,各种各样的李子都有。您要什么样的李子?” “我要买酸一点儿的。” “我这篮李子酸得咬一口就流口水,您要多少?” “来一斤吧。”老太太买完李子继续在市场中逛,又看到一个小贩的摊上也有李子,又大又圆非常抢眼,便问水果摊后的小贩:“你的李子多少钱一斤?” “您好,您问哪种李子?” “我要酸一点儿的。” “别人买李子都要又大又甜的,您为什么要酸的李子呢?” “我儿媳妇要生孩子了,想吃酸的。” “老太太,您对儿媳妇真体贴,她想吃酸的,说明她一定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您要多少?” “我再来一斤吧。”老太太被小贩说得很高兴,便又买了一斤。 小贩一边称李子一边继续问:“您知道孕妇最需要什么营养吗?” “不知道。” “孕妇特别需要补充维生素。您知道哪种水果含维生素最多吗?” “不清楚。” “猕猴桃含有多种维生素,特别适合孕妇。您要给您儿媳妇天天吃猕猴桃,她一高兴,说不定能一下给您生出一对双胞胎。” “是吗?好啊,那我就再来一斤猕猴桃。” “您人真好,谁摊上您这样的婆婆,一定有福气。”小贩开始给老太太称猕猴桃,嘴里也不闲着:“我每天都在这儿摆摊,水果都是当天从批发市场找新鲜的批发来的,您媳妇要是吃好了,您再来。” 太太被小贩说得高兴,提了水果边付账边应承着。 孙东停下来问道:“故事讲完了,你们说说三个小贩对着同样一个老太太,为什么销售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呢?” 肖芸首先说:“第一个小贩没有掌握客户真正的需求,第三个小贩善于提问。” 谢伊也补充说:“所以三个小贩了解需求的深度不一样,第一个小贩只掌握了表面的需求,没有了解深层次的需求。” 孙东点点头继续问:“对,需求有表面和深层之分,那么这个老太太归根结底最深层次的需求是什么呢?” 崔龙答道:“当然是给儿媳妇吃了。” 孙东微笑着说:“那倒不一定,也说不准婆媳矛盾很尖锐。有一天,老太太拿着擀面杖正在追打儿媳妇,儿媳妇眼看就跑不动了,干脆停下来转身看着婆婆。婆婆感到很奇怪,她举着擀面杖问:你怎么不跑了?儿媳妇说,你打吧,我怀孕了。这时候,老太太还打不打呢?” 肖芸已经怀孕在身,深有体会地立即大声说:“当然不敢打了。” 孙东说:“所以,老太太买李子不是为了儿媳妇而是为了抱孙子,这是客户采购的目标和愿望,也是产生采购需求的根源。老太太看见儿媳妇面黄肌瘦,眼泪就要掉出来了,这不是为了儿媳妇而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儿媳妇营养不良。当客户有了目标和愿望的时候,就会发现达到目标所存在的问题和障碍。有了问题怎么办呢?当然是补充营养了,这是解决方案。怎么补充营养呢?买李子或者买猕猴桃,这就是采购的产品。李子要酸的,这是采购指标,后来第三个小贩又帮助老太太加了一个采购指标,就是维生素含量高。所以需求是一个五层次的树状结构,目标和愿望决定客户遇到的问题和挑战,客户有了问题和挑战就要寻找解决方案,解决方案包含需要采购的产品和服务以及对产品和服务的要求,这几个要素合在一起就是需求。客户要买的产品和采购指标是表面需求,客户遇到的问题才是深层次的潜在需求,如果问题不严重或者不急迫,客户是不会花钱的,因此潜在需求就是客户的燃眉之急,任何采购背后都有客户的燃眉之急,这是销售的核心的出发点。潜在需求产生并且决定表面需求,而且决策层的客户更关心现在需求,也能够引导客户的采购指标并说服客户采购。” 孙东说到这里,联想到经信的项目:“比如说,经信银行的这个项目表面上是要建立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其实深层次的原因是崔行长看到了一旦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后,对国内银行系统的致命威胁,这就是他的燃眉之急。钱世伟,你的那个大学采购产品的处长的燃眉之急是什么?” 孙东看到钱世伟先愣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便对他说:“你既然都知道他家里有几只老鼠,现在就可以去了解清楚他们需求背后的燃眉之急是什么。一会儿会议结束的时候你别走,我再教你几招挖掘需求的提问技巧。” 周六,下午五点四十分。 赵颖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穿行在首都机场的走廊里。这几天赵颖像生活在梦境之中,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拜见国峰的父母是日程表上的第一件事。两个人将要一起在国外互相照顾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所有的手续都是国峰的家里一手操办的,费用也是人家出的,赵颖觉得去见见两位老人是是应该的,只是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然后是向航空公司提出辞职并办理离职的手续,这不会有任何的困难,但是离开自己工作的岗位和姐妹们,再也不能穿着这套制服了,还是让赵颖依依不舍。既让赵颖兴奋又担忧的事情是告诉父母自己的决定。他们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他们一直以自己为荣,刚当上空中小姐的时候,父母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找来,让赵颖穿着制服像模特一样在大家面前走来走去,乐得他们鼻子眉毛和眼睛在几天以内都不在正常的位置了。这次他们一定会高兴十倍以上,不知道他们又要怎么折腾了。可是一旦去国外读书,就不能定期寄钱给他们了,父亲又要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开着出租车赚钱谋生了。 赵颖不愿意向自己的姐妹们公开自己的男友,所以国峰每次只好在候机厅对面的阴暗的停车场里等她,今天也不例外。国峰已经把空调调节到最舒适的温度,汽车音响里播放着赵颖最喜欢的的cd。无论赵颖多么辛苦,坐进自己的座位听着音乐,都可以在汽车的颠簸中睡着。 拿到签证后,国峰急切地等待父亲从美国回来,这样就可以带赵颖去见他们了。随着见面的日子日渐临近,赵颖越来越焦虑,偶尔想到这件事都会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今天赵颖从宿舍换了身衣服出来,上车之后却不敢睡觉,一直在后就开始向国峰打听他父母的情况,几分钟后她就要正式拜见了。 “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国峰看着路继续往前开,赵颖从侧面看了他一眼。国峰只比赵颖高一点儿,并不是由于他矮,而是由于赵颖较高。通过几年的相处,赵颖对他越来越信赖,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心机的男人。 由于家里的条件太好,工作对国峰的意义和别人不同,别人是为了谋生去工作,可是对于国峰来说,那些薪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看见别人为了加薪努力地工作,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内心深处觉得很好笑:那样值得吗?国峰觉得生活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去过各种地方,玩过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但是这些原本新奇有趣的事情终于渐渐变得枯燥起来。直到有一天他遇到赵颖,这个女孩子哪里也没有去过,哪里也没有玩过,国峰陪着她去名牌店购物、ktv唱歌,陪她去玩嘉年华、骑马。赵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玩意儿,玩得兴致勃勃,国峰忽然发现这些他已经玩腻了的游戏居然真的那么好玩,他得出的结论是:只要和赵颖在一起,最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精彩起来,赵颖帮他将这个世界突然由黑白变成了彩色。 汽车穿过林荫路进入保安守卫的大门,赵颖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是在中国吗?一栋栋别墅之间用膝盖高的白色篱笆分隔出来,房子周围是大片的绿地,高低错落的植物在绿地中被绘成立体的画面,而这些绿地又围绕在一片湖泊的四周。汽车在小径中拐了几个弯停在一栋小楼前,电动的大门静静敞开,汽车滑进了车库。 国峰推开大门的瞬间,赵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乞丐突然进入了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的大堂。椭圆形客厅的正面是一扇大落地窗,被带着金黄色流苏的窗帘掩盖着,墙面其他部分贴着壁纸,一个旋转扶梯将客厅与二楼连接在一起,扶梯旁边的墙壁上挂着镶嵌在镜框里的照片,大多数照片的确都是国峰。国峰拉着赵颖的手将她带到鞋柜旁边,弯腰俯身去解她的鞋带。赵颖正要拒绝,突然看见一位年长的女士笑着从扶梯口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位面目威严的男士。赵颖觉得不应该视而不见,但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打招呼,轻轻碰了国峰一下,他还在认真地低头替她解鞋带。他们很可能就是国峰的父母,见到自己的第一个镜头竟然是国峰在给自己脱鞋,想到这里赵颖的脸腾地红了,紧张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国峰解开了她的鞋带,左手拿着拖鞋,右手使劲地向下拉赵颖的鞋。赵颖单脚站立本就站不稳,全身又在紧张之中,突然的拉扯使她失去了重心,全身凌空摔倒在国峰弯着的腰上。国峰手脚一软像一个八爪鱼一样被压在赵颖身下,她正好向下滑,屁股正好坐在国峰的肩膀上。两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板上,抬头正望见国峰的父母走下扶梯的双腿。赵颖紧张得全身僵硬,她预想过各种与国峰父母见面的形式和礼仪,精心地挑选了一件很淑女的外套,做了头发,与国峰一起商量打招呼和握手的姿势,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骑在他们的儿子的脖子上与他们初次见面。 疼痛从鼻子那儿传来,国峰顺手一抹,鲜红的鼻血挂在指尖。国峰此时听到两个女人惊呼的声音,母亲惊叫着抢先扶起儿子。赵颖翻身起来,看见国峰头枕在那位女士的身前,脸上冒出了鲜血,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眼泪涌了出来,听到了自己的哭声。国峰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挺身站起来,跨一步走到赵颖旁边,看见赵颖泪眼模糊浑身颤抖,联想到刚才的样子,国峰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冲淡了赵颖的难过,她擦干眼泪,看见国峰已经三两下用纸巾擦干了鼻血。国峰拉着她走到沙发边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国峰的父母。 “爸,妈,这是赵颖。赵颖,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国峰帮他们互相介绍。 “伯父,伯母,晚上好。”赵颖终于回忆起了准备好的台词。 “你还好吗?有没有摔痛啊?”刘丰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觉得好笑,儿子在家里就像小皇帝一样,没想到女朋友第一次进门就骑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没事儿,国峰,你怎么样啊?”赵颖看着国峰,他用纸团塞在鼻孔中,很滑稽的样子,举起手轻轻帮国峰擦着脸上的血迹。 “我没事。刚才怪我,我没有告诉你就使劲拉,居然把你扯倒了。”国峰回味着刚才赵颖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上,然后坐在肩膀上的感觉,心里充满占了便宜的感觉,这是他们之间迄今为止最亲近的接触。如果父母不在,再让她坐会儿该多好啊。 “这次请你过来,希望你能认认门,这里离机场很近,有空就来坐坐,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刘丰很奇怪平常话多的夫人今天怎么一言不发,反而要自己招呼赵颖,他想想说道:“你们随便坐会儿,我们去外面散散步,然后一起晚餐。” 刘丰拉开大门先走出去,等夫人出来并关上门后,立即问道:“未来的儿媳妇怎么样?过关了吗?” 夫人却在心痛儿子,说道:“什么未来的儿媳妇啊?都骑到国峰的头上了。” 刘丰却摆摆手说道:“那是意外嘛,还不是你儿子拉的,你看国峰多高兴,他真的喜欢她啊。两个人马上都要出国了,你又不能跟他一辈子。她第一眼看到我们的紧张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我看刚好配我们没心计的儿子。” “现在有什么办法呢?一切手续都办好了,一个月后走了,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母亲脑海中怎么都抹不去赵颖坐在国峰肩膀上的记忆,继续说:“看样子,国峰一辈子都要被她管了。” 刘丰看见夫人已经默认,高兴地说道:“那有什么不好,男人需要女人管,你不是总管我吗?既然过关了,我们就要在国内把他们的婚礼办了,便于两个人出国后互相照顾。况且如果出国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国峰的年龄也不小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好。” 夫人也开始盘算起来,用商量的口气问道:“那打算什么时间办呢?” “国峰的mba是冬季班,应该在开学前出发,只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了,就在元旦前把两个人的婚事办了。”刘丰计算着时间,他想到了银行里的那个采购项目,自己答应骆伽在儿子出国前签合同,时间来得及吗?看样子这个项目得抓紧时间了。 周一,上午八点四十分。 两百多位客户陆续进入嘉里中心酒店二楼的会议大厅,在签到处凭请柬领取胸牌后进入会议室。销售人员们亲自在大门口迎接重要客户,将他们直接请进贵宾室。孙东在签到处与每个进来的客户打着招呼,并仔细看着他们投入名片盒的名片。九点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孙东放下心来:几乎所有重要的客户都来了。这个研讨会在策划的三周之后终于开幕了,能否在会议中给客户留下良好的印象,并找到足够的销售机会是决定能否完成任务的又一个关键。 孙东独自来到讲台后面的音响室,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在开始重要演讲前,孙东都要静静地回顾一下内容,精心设计每个手势和用词。他看看时间,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和挂在胸口的胸牌并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孙东上台前的习惯。当主持人讲完开场白之后,孙东快速走上前台,站定后向会议全场看去,此时客户们大多数已经进入会场,还在三五成群互相打着招呼。随着音乐的停止,他们看见孙东站在讲台中间,意识到会议即将开始,便自觉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会议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林佳玲坐在前排右侧的座位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孙东的每个细小的动作。他西服笔挺,一条鲜艳的红色领带很质感地系在衬衣的领口。当他上场的时候,面对大家展开双臂,用柔和并带着微笑的目光和每个人接触,林佳玲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一种亲和的吸引力从讲台上辐射过来。 “欢迎大家光临今天的研讨”孙东终于开始了 自助午餐之后,孙东将所有的团队成员集合在一起,急切地打探会议的效果。林佳玲是会议的组织者,也参加了进来。 “大家觉得效果怎么样?对销售有帮助吗?”孙东问每个人。 肖芸第一个回答:“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和我的客户聊过了,他们都很满意,尤其是林佳玲的内容,他们觉得帮助很大。” 方威补充着夸奖林佳玲:“经信银行信息中心、市场部和财务部的工程师们都来了,他们觉得我的午餐很好,林佳玲讲得更好。” “效果好不好,还要看反馈表。我已经将结果统计出来了。”孙东手中拿着反馈表,停顿了一下直到大家都安静下来朝他望来:“共收到198个客户的反馈表,百分之五十七选择满意,百分之四十三选择非常满意,满意度为百分之百。让我们向林佳玲表示感谢,她为我们安排了一场完美的市场活动。” 大家听到结果都朝林佳玲鼓起掌来,然后等孙东继续介绍:“在反馈表中,百分之六十的客户表示最近有采购机会,我将这些销售机会的金额作了统计,总共有数千万的销售机会。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客户希望我们与他们联系。”孙东停下来用更缓慢、更深沉的声音说:“在这周之前,我们不认识客户,看不到机会,也看不清方向,今天我们成功地将客户约了出来,在反馈表中,他们告诉我们各自的采购计划,现在我们找到了明确的目标,只要抓住这些机会就能完成任务。从现在开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大家泡在客户那边,直到将一个一个的订单签回来,这是我们大家完成销售任务的唯一的机会。” 孙东与自己的每个团队成员对视着,试图用目光激起他们内心的斗志:“虽然我们现在业绩垫底,但是我们既不是孬种也不低人一等,更不是人人可以瞧不起的失败者,我们有能力而且有决心达成自己的目标。我不多说了,一切看大家的行动。” 林佳玲心中也被这些话激起了斗志,她看到销售人员心中的火花已经从他们的目光中跳跃出来,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些人看样子要为自己的团队豁出去了。 周二,上午九点三十五分。 孙东、方威和林佳玲都一致认定刘丰就是幕后支持天航的关键人物,都知道这次拜访刘丰一定不会轻松,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让他们在办公室里等了这么久。三人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会客室,但是五十分钟过去了,刘丰还是没有出现。 会客室是刘丰专用的,直接与他的办公室相连,不时从隔壁屋子传出来接听电话的声音,证明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会客室正中是一个大会议桌,至少可以举行二十个人的会议,三个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并排坐着,涂主任坐在隔了几个座位的椅子上。会客室的窗外,是密密堆叠的金黄色的树叶。三个人看着窗外的秋色,规矩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门响了一下,刘丰从办公室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就像在自己领地里巡视的老虎,不怒自威。几个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涂主任也迅速站起来向刘丰介绍:“刘行长,这是飞扬公司北京区销售总监孙东,市场总监林佳玲和客户经理方威。飞扬是世界著名的信息技术公司,而且在银行领域也有很多成功的经验。” 孙东、方威和林佳玲恭敬地将各自的名片递了过去。刘丰坐到椅子上,将三个人的名片从上到下排列起来,低着头看着每个人的职务。 “您好,刘行长,很高兴有机会拜访您。”孙东寒暄了一下后开始介绍自己的公司:“飞扬是一家全球领先的信供应商,致力于帮助我们的客户利用提升效率。” 刘丰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孙东看对方没有接话立即说道:“通过前期与各部门接触,我们了解到经信银行正在规划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我们在这个领域有很多成功案例,因此我们专程来拜访刘行长,希望了解您的设想,看看我们是否可以参与和配合” “这个项目正在进行可行性研究,一旦立项,我们会采用招标形式采购。飞扬是有实力的公司,我们欢迎你们参与。”刘丰口头上表示欢迎,但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热情的气息。 “客户关系管理可以帮助银行系统有效地进行市场营销,一定会给经信银行的营销体系带来深刻的变化。您对这个项目有什么要求和期望呢?”林佳玲听出刘丰并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也帮助孙东提问。 “具体的计划要由崔行长和涂主任他们负责,你可以跟他们谈嘛。你们在金融行业有成功的案例吗?”刘丰仔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林佳玲,从她身上似乎可以看到骆伽的影子,她们在办公室里都穿着几乎一样的套装,只是在项链和耳环上显出一些不同。刘丰的思绪转到骆伽身上,当初她也像眼前的林佳玲一样,坐在会客室同样的位置。刘丰能够想起第一次见到骆伽的情景,她是温暖和诱人的,林佳玲则是高贵的和难以接近的,这两种感觉并不一样,但刘丰的心中却产生了同样的好感。骆伽现在大都在高尔夫球场这样的场合与自己见面,不太来银行了,即使来了,也不会在会客室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 林佳玲简洁地回答然后反问:“我们提供了类似的系统。我曾经专门去香港研究了这些案例,您希望了解成功案例的哪些部分呢?” “我一直负责金融业务,这些技术上的东西还是和我们的技术专家谈吧,你们可以和他们多做些交流。”刘丰对技术没有任何兴趣,他将话题转移到招标上来:“这个项目下周就要开始招标了,我们一定公正、公平、公开,到时候欢迎你们参与。” 孙东听出这句话带有逐客令的味道,与刘丰简短地聊了一些银行的业务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会客室的时候,孙东看了看表,整个拜访过程只用了十五分钟。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停车场,方威心知拜访效果不好,仍然想知道林佳玲的看法:“你觉得怎么样?” 林佳玲摇摇头:“感觉不好。孙东,你呢?” 孙东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刘行长,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周二,晚上十一点十分。 方威下午参加了林佳玲安排的技术交流,这是她和崔行长在上海时安排好的。崔行长不仅亲自参加而且将相关的人员都请了来,这些人大多数昨天刚参加了飞扬的研讨会,与方威十分熟悉。崔行长全程参加了会议,并首先发言最后带头鼓掌。交流整整用了一个下午,结束以后崔行长和涂主任各自回家,将这些年轻的工程师交给方威。没有了领导,方威请这些年轻人在饭店的包间痛快地吃了一顿,然后带着他们去泡酒吧,直到每个人灌了一肚子啤酒醉醺醺地回家。回到酒店后,方威习惯性地将电脑连接到网络上。他同孙东一起被派到北京,孙东自然住回家里,方威不得不暂时住在这里。在清醒的时候,方威一直在想订单,现在醉醺醺的大脑中只有赵颖了。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方威每天都会回味起在独木舟上赵颖从背后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柔软的感觉,他认为在那一瞬间,赵颖和他已经不是简单的约会关系,而是进入了可以相互信赖的阶段。但是为什么此后赵颖就像失踪了一样,再也联系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威又拨了几次赵颖的电话号码,都听到手机中传来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看样子她是在飞机上。方威连续几天已经被这件事折磨得坐卧不安,心神不宁,此时心里暗下决心:如果明天晚上还联系不上,我就去机场找她,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在接赵颖去嘉年华时,方威去过两次国航宿舍,已经将宿舍管理员发展成了自己的内线,通过这个小伙子,方威总可以获得关于赵颖的一手消息。 做了决定以后,方威焦急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躺在床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新闻频道。丁冬的声响从笔记本电脑中发出,方威立即听出这是msn中的声音,表示有人开始和自己聊天了。方威爬起来,坐在电脑旁边,泡泡龙的对话窗中显示着:“见到刘行长了?” 方威仅剩的一点酒意立即被泡泡龙驱走了,他迅速在对话框敲入:“你怎么知道?” “周六,锦湖高尔夫球场。”对方没有回答,敲入这段文字之后就立即从网络上消失了。 周四,晚上七点十分。 赵颖的家在重庆,民航学校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国航西南分公司,宿舍被安排在成都。空中小姐们每次来北京值班时都住在老机场里的民航宾馆。北风已经开始掌控十一月的北京的气候,方威乘坐的出租车迎着漫天飘落的金色树叶,在林荫道中向民航宾馆疾速行驶。 方威认识赵颖以来,总难以琢磨她的心思,她好像对自己忽冷忽热。方威最近曾经打通了赵颖的电话,她推脱说有紧张的飞行计划,最近不到北京值班,后来干脆不接电话并且也不回复,让方威摸不着头脑。那次,当方威与赵颖手拉手在嘉年华中尽情玩乐的时候,他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击败对手的方法和机会。但是赵颖在最近几天的态度使得方威清醒了过来,他面临着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这使得他心中惴惴不安。那个开宝马车的神秘人物是谁呢?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吗?方威瞧不起那些张扬的公子哥和到处追逐女孩子的大款,他也认为赵颖不是热衷于追逐名利的女孩,但现在的种种迹象却迫使他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在大多数女孩子眼中,经济条件还是一个重要的标准,因为财富是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最明显的标志。 方威从管理宿舍的小伙子那里打听清楚了赵颖的航班时刻,他去敲赵颖的门,房间里有一位很年轻的脸蛋圆圆的空中小姐,听说方威找赵颖,就很热情地请他进去。她主动介绍自己的名字叫何玲,经常和赵颖飞一个航班,有时也会住一个宿舍。方威和何玲都很善于取悦别人,两人在一起很快就热络起来,方威将她逗得前仰后合。方威忽然意识到不应该在夜里长时间逗留在女孩子的宿舍,问清赵颖的航班延迟的时间后回到宾馆门口,等着赵颖的班车。 赵颖坐在颠簸的班车上已经进入梦乡,从今天早上六点起床之后,她一直没有休息。航班的行程是从成都往返武汉之后再飞往北京,然后在北京过夜。武汉突如其来的雷阵雨使飞机不能正常起飞,当天气允许飞机起降时,时间已经延迟了三个小时。结束了往返武汉的飞行,赵颖筋疲力尽地站在走廊上迎接从成都飞到北京的客人,她看见乘客们怒气冲冲地登上飞机,心知不妙。乘客将机舱坐满以后,飞机并没有立即起飞,而是等待起飞的通知,乘客们的不满终于爆发了,赵颖虽然累得双脚发软,还是在乘客中间微笑着做解释。赵颖可以理解乘客,可是谁能理解自己呢?赵颖送走最后一位旅客后才轻松下来,终于下了飞机,靠在班车的座位上立即就睡着了。 从机场到宾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当班车停下来的时候,赵颖被同伴叫醒,迷迷瞪瞪地拎起行李箱进入宾馆的大门,向房间冲去,盼着立即倒在床上睡去! 二百五十九. 竞争关系!! 赵颖拉着行李,低着头穿过宾馆大堂,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发现方威正站在自己面前。23us.com赵颖能够感觉到他的形象从眼睛传至大脑,就像一颗炸弹投入水面,巨大的波浪从大脑深处炸开迅速向全身扩展,心脏急剧跳动,她慌忙用一只手掩住嘴巴,免得自己的惊叫声不受控制地传出来。 赵颖不由自主地走到方威面前。他还穿着西服,看样子是直接从公司里出来,压皱的西服和布满红丝的眼睛说明他已经等了很久,也许还曾经在沙发上睡过一觉。 “等我一下,好吗?我换一件衣服。”赵颖看到对方点头,如释重负地跟上同行的姐妹们,庆幸自己有一点时间可以镇静下来。来到房间,赵颖洗了脸换了一件牛仔裤和衬衣,坐在椅子上整理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 自从在国峰家里见了他的父母,时间迫使赵颖必须立即做出决定。后来从国峰口里,赵颖得到的信息是他的父母对她很满意,但是她能够看得出他的母亲的态度有些保留,那天表现得那么差劲,人家能满意才怪。赵颖一点也看不出国峰的父亲的态度,他很热情但是又难以琢磨,是不是人的阅历越多,你就越难看清他的内心世界呢? 国峰提出的第一件事是要她办理辞职手续,赵颖听到这一要求的时候甚至有一点吃惊,这份工作曾经是自己从小的梦想和奋斗的目标,她曾经认为自己能够当上空中小姐就像鲤鱼跳上龙门一样。不仅她自己这样想,她的父母也是这样,如果只告诉他们辞职的消息而不告诉原因,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发疯了。但想一想又知道这是必然,总不能一边在加拿大读书,一边继续飞行吧。吃惊是由于以前的逃避心态造成的,现在吃惊之后又觉得这是必然,国峰是提醒而不是请求。 赵颖今天已经向航空公司提出了辞职。由于办理出国手续的时候,领导们已经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舍不得让这位航空公司最漂亮的空中小姐离开。他们以前经常将一些临时的差事交给赵颖,例如拍公司的宣传广告、参加各种庆典,总之需要美女点缀的时候,赵颖就是当然的人选,她也屡次给国航西南分公司增了光,现在看来,航空公司要重新挖掘新人了。领导们对此感觉有点郁闷。赵颖的姐妹们在对她羡慕不已的同时有些依依不舍,已经开始为她安排告别活动。赵颖提出辞职之后,国峰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他要去重庆见自己的父母。赵颖觉得意外但是仍然无法拒绝,两个人已经相处三年多的时间,国峰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父母也都知道国峰,早就让赵颖将他带回家。现在两个人即将远赴国外,父母也催促自己将国峰带来见面。赵颖答应了国峰,他立即兴奋起来,与她讨论行程安排,接着就开始了解两位老人的爱好和特点,大张旗鼓地准备礼品。 当赵颖将这些事情一一处理完,她又想起了方威。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理性告诉自己绝对没有理由和方威去嘉年华,既然已经决定去加拿大读书,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办手续,并且已经拿到了全部的手续,又必须在两个月内离开,为什么还要去与他交往呢?是什么在吸引自己呢?不管怎么样,赵颖都决定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这样对方威不是也不公平吗?但是怎么向他解释呢?赵颖发现自己居然会对手机铃声这么害怕,害怕在电话中听到方威的声音。一股恐惧从赵颖的内心升腾起来,难道自己内心深处喜欢的是方威吗?这种想法太荒谬而且太可怕了,她不敢让自己朝这个方向思考。今天方威找上门来,赵颖已经无路可逃,她离开房间乘坐电梯来到大堂,方威就在眼前,赵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但只有一步步地走向方威。 方威本来想等赵颖回来一起晚餐,却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回来,因此只好又困又饿地在宾馆等着。对于等待,方威没有任何怨言,这完全不是赵颖的过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赵颖对自己避而不见,甚至电话都不愿意接呢?他认为自己进展顺利,从认识到约会到在嘉年华里手拉手只用了两周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离赵颖越来越近,甚至有时觉得她所谓的男朋友并不真实存在。现在赵颖换了衣服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目光里没有第一次约会时的好奇,也没有第二次去嘉年华时的兴奋,这是一种故作镇定的目光,包含了无奈和担心,甚至有一些悲哀。 方威试图坐在赵颖的身边,但是她坚持让方威坐在她的对面,她不想再让自己软化下来。 “为什么不理我了?”方威看到赵颖在对面直挺挺地坐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让他觉得似乎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要出国读书了。”赵颖决定实话实说。 “呃,这是好事啊,去哪里?”方威心中一跳,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出国读书的确是个很大的障碍。为了化解双方的对立情绪,他并不急于继续追问。 “去加拿大,和我的男朋友一起。”赵颖却不打算给方威丝毫机会。 赵颖的声音很柔和却击中了方威的要害,他事先猜测了赵颖拒绝见面的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一种断无希望的情形,甚至剥夺了自己竞争的机会。方威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绝望的情绪开始侵入和控制方威,一种撕心般的痛苦由内而外地开始扩散。方威表情僵硬直直地注视着赵颖,她的面孔还是那么漂亮,却没有任何表情。 赵颖沉静地继续说:“方威,你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你肯定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女朋友,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赵颖看到方威呆呆地坐在那里,知道这对他是一个打击,只希望这个打击不要太大。 方威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赵颖淡淡地回答。 “你和他认识几年了?” “三年多了。” “你承认他是你男朋友多久了?” “两年。” “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不存在于你的言谈之中,也不存在于你的心里,为什么呢?”方威继续说道:“他根本不是你梦想中的那个人,是吗?” 赵颖心中涌出怒气:“你凭什么这样说?” 方威表现得异乎寻常地镇定,心中却被绝望所控制:“这是我的感觉,他并不是你心中梦想的那个人,你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真的爱他。而且就在一周之前,我们还手拉手地在一起,你怎么能今天就告诉我你就要和另外一个人走了?” 赵颖心中被这句话捅了一下,她回味着方威的话,回想着两人在一起时开心的情形,这只是一周以前的事情啊。方威将身体向后移动,试图给她减少一些压力:“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甚至结婚了,我也可以证明我能让你过得更幸福。” 两人面对面地僵持了一会儿,方威终于想到了一个应该了解的问题:“你计划什么时候动身?” “元旦以前。”赵颖还是冷冰冰地回答。 “那么说,我还有八个星期的时间,是吗?”方威不服输地看着赵颖。 “八周的时间做什么?”赵颖轻声询问。 “八周的时间将你抢回来。”方威回答后想了一下,又纠正自己:“也许更长一些,用一辈子的时间将你抢回来。” 周五,下午一点整。 方勇看着投影机上面的数字,顺序又发生了变化。华南区继续领先,西区超越华东和东北,孙东负责的北京区虽然依然落在后面,但是已经开始反弹。华东区本是飞扬市场领先的区域,是达成中国区任务的核心,但现在除了一些小订单,华东区连续两周几乎颗粒无收,这十分反常,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这个季度的任务又难以完成,自己就无法向亚太区交待。华南区和西区的总监介绍完之后,魏岩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显得有些慌乱。 方勇知道事态严重,他严历地追问:“华东区在这两周几乎没有销售额,怎么回事?销售停止了吗?” 魏岩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慌忙表示:“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下周去上海了解一下。” 方勇目光凌厉地说:“不行。” 魏岩知道方勇现在已经被怒火控制,却不知道方勇为什么不同意,疑惑地看着对方。 方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去查飞机行程,看看最近的航班,今天就走。你找杨露好好谈谈,然后去见客户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方勇心中充满焦虑地看着魏岩离开会议室,魏岩不但不能打开市场,就连成熟的市场也守不住,魏岩如果有孙东的能力就好了。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孙东,他的数字已经开始反弹,如果继续纠缠就显得很无趣,便开口说道:“这周你的数字很不错,介绍一下吧。” 周五,下午…整。 孙东看见自己团队的成员都坐在会议室里便站起来说:“这周是这个季度的第五周,我们还有八周的时间。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五周的数字很差,但是我们用这段时间将客户仔细地筛了一遍。周一的研讨会后,我在办公室里基本上都见不到大家,我想了解一下大家在研讨会之后的进展。从崔龙开始吧。” 崔龙站起来说:“研讨会结束以后,我从反馈表中挑出了那些最有希望的销售机会,然后打了电话预约上门拜访。其中一个客户正好本周就要开始招标,我已经买了标书。拿下这个订单,我这个季度保证超出任务。看了采购指标后,我很担心价格。” 孙东立即追问:“什么价格能赢?你现在申请了多少折扣?” 崔龙看着孙东说:“按照正常的折扣很难赢下来,至少还要再低百分之十。” 孙东注视着崔龙问道:“我现在打电话给陈总,但是,我再问一句,这个价格你肯定赢吗?” 崔龙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肯定,只要你申请下来,我可以每天不回家,住在客户家里。” 孙东仍然不放松:“如果赢不了呢?” 崔龙沉思了一会儿说:“好,我立军令状,如果用这个折扣赢不下来,我提头来见。” “要你头有什么用,但是你必须赢。”孙东站起来用会议室的电话拨通方勇的手机,直到方勇的声音传出来。“方总,您好。” “你好,孙东。”方勇知道孙东一定有事,等他说话。 孙东直截了当请求道:“我们手里有一个重要的订单要向您申请折扣。这个客户非常注重价格,按照我们正常的价格很难赢下来,我们希望您再给我们额外的十个点的折扣。” “是谁的订单?”方勇问。 “我的,我是崔龙。”崔龙在电话旁边说道。 “将产品配置和报价以及产品销售毛利发电子邮件给我,即使零利润我也给你批。崔龙,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要好好干。”方勇说完挂了电话。 崔龙对着电话点点头对孙东说:“我现在就找工程师去做报价和建议书,等会儿再回来开会,成吗?”看到孙东点头他兴奋地冲了出去。 孙东又转向钱世伟:“你找到那个处长的燃眉之急了吗?” 钱世伟说道:“找到了。这次买设备是配给全体老师的,学校和老师各出一半钱。我听处长说,很多老师都抱怨学校福利不好,觉得校长不为老师谋福利。” 孙东问道:“这个问题严重吗?” 钱世伟说:“当然严重了,这位校长正在谋求连任呢!” 孙东继续询问:“这些老师有什么要求呢?” 钱世伟说:“老师们要出一半钱,因此希望价格越低越好,可是这样我们就没有优势了” 孙东点头说道:“拼价格我们肯定不能够做,所以我们要改变游戏规则,让对方进入我们布置的战场。” 谢伊很好奇地问:“怎么改变游戏规则呢?” 孙东没有看到方威的身影,才注意到他已经一天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了,笑着说:“方威认识的那个空中小姐的男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开着宝马住着别墅,方威应该怎么做才能赢呢?” 肖芸兴冲冲地帮方威出主意:“买辆劳斯莱斯,就把宝马压下去了。” 孙东也笑了起来:“你出钱啊?方威是个穷小子,买不起怎么办呢?” 钱世伟想了半天,泄气地说:“那干脆放弃吧。” 肖芸立即说道:“不能放弃,怎么能放弃呢?可是怎么办?” 孙东正要回答的时候,钱世伟站起来摆摆手说:“我得把崔龙叫进来,他对方威追空中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崔龙很快进来了,由于折扣批了下来心情特别好,笑呵呵地说:“又谈摧龙六式了吧?快说说。” 孙东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崔龙坐下才说道:“今天讲的是摧龙六式的第四步:竞争策略。我先讲个故事吧,大家琢磨琢磨。有一位大学老师去电视台看同学,正乘电梯上楼的时候,突然在电梯合上的一刹那冲进来一个女孩子。他一看见这个女孩子就眼前一亮,她太漂亮了。” 孙东拍着崔龙的肩膀说:“他像方威遇见赵颖一样,对这个女孩子一见钟情,因此等出了电梯见到同学,已经忘了自己要办什么事儿了,立即开始打听那个女孩子。他的同学听了描述之后,立即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电视台里特别有名的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 谢伊说:“看来这位老师从来不看电视。然后呢?” 孙东看见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便对崔龙说:“帮我倒杯咖啡,然后继续说。” 崔龙跳起来一句话没说跑出去倒了满满一杯咖啡,又小跑回来递给孙东,孙东才继续说道:“这位老师立马就打听这位主持人有没有成家。他的同学当场一盆冷水就浇过来了:她没结婚,但是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追人家的都排成队了,下班的时候奔驰宝马都在电视台门口排满了,你那条件根本没戏。你也有车,但那是自行车,你也有房,还是集体宿舍,你还是现实点儿,随便找个普通人了此残生吧。” “这老师条件是太差了。”谢伊已经沉浸到故事里面去了。 孙东继续说:“这老师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心想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是教经济学的,懂得竞争分析,凌晨时爬起来拿出一张白纸,将自己的优势列在左边,将劣势列在右边。大家觉得他的优势和劣势都是什么呢?” 崔龙想都不想说道:“劣势太明显了,没钱没权势,没这两样就什么都不是。” 孙东点点头说道:“没钱没权势,这是明显的劣势。他的优势是什么呢?” 谢伊边想边说:“他的优势是有知识吧,还有人好。” 崔龙摇摇头说:“有知识有什么用啊?还有,谁会觉得自己是个坏蛋呢?” 孙东不理会两人的争论继续说道:“这位老师列出了自己的不少优势:年轻,有知识,人好,有寒暑假等等,又恢复了信心。” 肖芸呵呵笑着:“他还真会给自己找优点啊。” 孙东继续讲他的故事:“天一亮,他就立即去电视台找他的同学,请同学无论如何帮个忙,将主持人约出来谈谈。” 崔龙摇摇头说:“这不是找死吗?” 孙东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这位同学已经成了这个老师的内线了,在老师的坚决请求之下,还是答应将主持人约出来在楼底下的咖啡厅见面。三个人在咖啡厅里海阔天空地聊了很久,这时老师开始进入正题了。他说,你们电视台里有那么多条件很好的女孩子,应该怎么挑选未来的老公呢?这位主持人立即打起精神来,因为太多人在追她,她已经挑花眼了,就反问老师说:你是大学老师,很有学识,你觉得呢?这位老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看见主持人满脸失望,他便接着说:但是现在社会这么乱,有几类人一定要小心。” 崔龙急忙问:“哪些人呢?” 孙东放下杯子,回味了一下咖啡的味道继续说:“第一类就是有钱人。这位主持人一听就着急了,因为追求她的大都是有钱人。老师没有讲大道理,而是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个著名的甜歌星去厦门开演唱会,遇到一个大款,这个大款很快就送了一套海边的别墅还有一辆保时捷跑车给他。歌星心中大喜立即以身相许,和这个大款住在一起了。但是这位歌星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大款是个走私犯,最后东窗事发亡命天涯了。这位歌星也弄得灰头土脸,演唱事业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了。” 大家已经知道孙东说的是谁了,哈哈笑了起来。 孙东继续说:“老师对主持人说:不是有钱人不好,可是现在很多大款的钱来路不正啊,走私贩毒或者从银行里骗,一出事这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了。这位老师又讲了一位香港女明星和上海首富兼房地产大亨的故事,现在这个大款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这个社会很多大款都不干不净啊。这位主持人不停点头继续问道:除了有钱人还有什么人要小心呢?老师回答:就是有权有势的人。比如当年北京市的一位副市长看中了电视台的一位主持人,送房送车,这位主持人芳心暗动,就和这个市长混在一起了。你想想这样的市长能不是贪官污吏吗?后来这个市长出事了吞枪自尽,这位主持人也身败名裂,丈夫与其离婚,电视台也不让她出来主持节目了。你们知道这个副市长是谁吗?” 肖芸回忆着说:“呵呵,当时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啊?” 孙东回答:“对。这位老师一讲完,主持人就发现追求自己的基本上是这两类人,他们都被排除了,那应该怎么办呢?老师不急不慌地说:其实现在的人都追求名利,你并不缺这两样。你是主持人名气还不够吗?你要赚钱还不容易吗?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一个人好、有潜力的年轻人,两人一起奋斗,这些东西都会有的,关键是两人一起努力得到的才真正是自己的。这位主持人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道理,回到家也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列了一个名单,将追求者的名字都列出来,将有钱人和有权有势的贪官污吏都勾掉,发现名单上就剩一个人了。” 崔龙开心地大笑起来说:“就剩这个老师了。” 孙东也笑着点头说:“就剩这个老师了,这位主持人最终还是嫁给了这个老师,两人后来有了一个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个故事我是从《知音》杂志上看来的,是真事儿。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呢?” 谢伊立即说:“其实主持人挑选男朋友绝对不会只看他是不是有钱,还有其他的很多要素,例如人品、学历等等。客户采购时也是这样,决不是只看某个指标,因此应该将采购指标引导到对我们有利的方面来。” 孙东称赞谢伊说:“没错。这就像打仗一样,我们一定要将竞争对手引导到对我们有利的战场上来,我们挖好碉堡布置好战线,占据有利地形将敌人彻底消灭掉。销售是一个竞争的世界,无论你做得有多好,竞争对手只要比你好一点,你就会惨败。因此销售的时候一定要围绕客户的需求找到优势和劣势,去巩固优势消除威胁。你回去之后,仔细分析一下客户的需求,找到我们的优势和劣势然后再来见我,我帮你想办法。” 崔龙却想起了方威:“那你说方威还有戏吗?赵颖的男朋友也是个大款。” 孙东联想到方威已经好几天没有电话了,叹口气说:“这就要看他能否找到对方的缺点,采取正确的策略消除危险,并将赵颖引导到自己占优势的方面上来了。” 钱世伟心里却在想着经信银行的订单:“那个订单,你们做过竞争分析了吗?” 肖芸高兴地说:“我们已经将我们的方案与天航可能的方案进行了对比,共找出了十五个优势和九个劣势。我们仔细研究了每个优势和劣势对客户中的哪些人影响最大。我和方威这几天没有闲着,首先是通过支持者巩固优势,将我们的优势给这些人带来的好处揉碎掰细,都向他们讲透了。对于劣势的地方,我们也都想出了应对方案,这样在评标的时候,我们的支持者都会站出来支持我们的,即使有反对者,我们也有了化解的方法。等着看好戏吧,评标的时候肯定是一边倒。” 崔龙心中觉得有些不妥:“这个项目进展得也太顺利了吧?天航也不是傻蛋,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孙东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天航越安静越说明他们有把握,也许人家根本不用像我们这样紧折腾,早就将工作做透了。噢,肖芸,你知道方威去哪儿了吗?”看到肖芸摇头,孙东嘀咕着:“已经一天没看见这小子了,电话也关机,出了什么事呢?” 周二,中午十二点十分。 经信银行今天正式开始招标,孙东却在办公室里找不到方威,这让他觉得很意外和反常。按照方威的特点,这应该是他最兴奋的不会错过的时刻。孙东上午拨通方威的电话时,他还赖在酒店的床上,孙东在电话中强迫他起床,中午准时到公司和自己一起午餐。 方威显然是出了问题,孙东猜到是那位空中小姐造成的。孙东无论如何要帮助他找到并清理这些伤口,然后包扎起来,让他迅速恢复过来。自从回到北京,孙东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由于魏岩的业绩下滑,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周,但是想到团队的艰巨的任务和经信银行的订单,孙东总是感到心惊肉跳。这个季度达成目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真的没有达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方勇会怎么对待自己呢?因此孙东还不能放弃这个季度,经信银行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方威是一个销售天才,孙东相信他的能力,因此让方威重新投入到项目之中十分关键。即使方威全力投入,结果仍然不可预见,他隐隐约约觉得在经信银行内部隐藏着巨大的危机,这些危机就像地雷一样埋在脚下,随时都会将自己的销售努力炸得片甲不留。 方威出现在餐厅门口,衣着随便、头发蓬乱,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寻找孙东。看到孙东向他挥手便向这边走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孙东等他坐在椅子上后立即询问:“你今天怎么了?像变了一个人。是不是你和赵颖之间出了问题?” 方威面无表情地说道:“赵颖提出和我分手,她下个月就要和男朋友去加拿大了,先读语言学校然后去读正规的大学,签证和入学通知书全部拿到了。” 孙东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她认识你的时候肯定已经开始办手续了,她为什么还要和你交往呢?” “我怎么知道。”方威想到这个问题就十分生气。 孙东觉得这是关键:“你觉得赵颖是一个很随便的女孩子吗?” 方威立即摇头:“不是,当然不是。” 孙东伸手拍拍方威的肩膀:“那么她和你交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真的喜欢你。我敢肯定,如果她同时遇到你和那个开宝马的大款,她会选择你。” 方威摇摇头:“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想放弃,可是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孙东帮方威想着主意:“你现在的形势就相当于竞争对手已经签了合同就差收款了,你只有一线渺茫的机会。” 方威焦急地问:“什么机会啊?” 孙东接着说:“竞争无非是两种策略,首先是强化和巩固自己的优势,其次就是通过打击竞争对手的劣势消除威胁。在现在的情况下,你必须先将赵颖从竞争对手手中抢过来才有机会展示自己的优势,因此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到竞争对手让赵颖完全不能接受的、致命的劣势。你必须完整掌握他男朋友的各个方面的情况: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弱点?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坦率地讲,我觉得你机会不大。” 孙东看方威已经开始吃了,自己举起筷子时又叮嘱一句:“还有一点,你可以随便自由支配时间,但是不能耽误经信的事情。还有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应该尽快恢复过来。今天经信银行已经发标书了,大战就在眼前,这可能是这个季度最后的平静的一周了,你应该做好准备。” 看到方威点头,孙东也开始埋头消灭眼前的食物。十分钟后,孙东放下筷子擦擦嘴说:“肖芸去买标书了,我们就要开会讨论项目了,你一定要参加。” 孙东、方威和几位工程师坐在会议室中,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份复印的招标书静静地读着,林佳玲手里拿着招标书斜靠在墙边。肖芸将招标书发给大家后也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标书对我们挺有利的。”林佳玲自言自语。 “对,佳玲做的技术交流和方威的关系都起到了作用,客户将我们的很多特点都写到里面了。”肖芸在路上已经看过了招标书。 “肖芸,将招标的情况介绍一下吧。”孙东说道。 “总共有十个厂家领取了招标书,这些公司都与经信银行有过合作。不是每个公司都有机会,有些公司参加这个投标只具有象征意义,目的是向各个地市的银行炫耀自己在总行的邀请名单之内,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入围各个地市的类似的项目。我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两家。第一家是天航,他们有与我们类似的方案并且在国内有成功实施的案例,而且经信银行一直在使用他们的系统。第二家是来自台湾的宏贯系统公司,台湾大多数银行都采用了宏贯的方案,他们的优势在于价格。”肖芸一口气将竞争情况介绍了一遍。 这个项目的时间表是怎么定的?”孙东非常关心这个订单能不能在这个季度前结束。 “下周一提交建议书,经信银行至少花一周的时间讨论,初步确定供应商后开始谈判也需要一周,这样这个项目最快在本季度的第九周可以确定。但是这么大的项目很可能会出现波折,时间就难以预料了。” 肖芸讲完之后看大家没有异议便继续介绍:“根据经信以往的采购经验,他们会组成项目小组,对每个厂家的方案进行评估和打分,然后再将价格分数加上,就会产生最终的结果。” “项目小组有哪些人?”方威插话。 方威穿着便服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肖芸很为他的状态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每个人对输赢都至关重要,方威负责与客户的沟通,如果他不在状态,后果十分严重。开始讨论之后,方威开始将身体向前倾,目光投向每个说话的人,肖芸开始放下心来,现在他提出了问题,肖芸已经完全不担心了。她回答道:“项目小组的副组长是崔行长,但是负责组织和联络工作的是涂主任。还有市场部、财务部、信息中心的主管和几个工程师,当然最终的决策者是刘行长,他是项目小组的组长,总共九个人。” 孙东提议:“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九个人的关系吧。” 方威分析道:“我们见过刘行长一面,只是认识的关系,甚至再见面的时候,他可能都不一定能叫出我们的名字。而且根据以往的采购记录来看,他很可能会坚定支持地天航,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佳玲立即问道:“我们现在做他的工作还来得及吗?” 方威坦率回答:“在招标前,我们就通过各种渠道试图做他的工作,他都不太配合,现在除非通过更高的层面压下来,否则很难。” 方威看见大家停止讨论就继续说道:“崔行长自从到上海参观以后对我们印象很好,而且亲自组织和参加了我们的交流活动。他不仅对我们十分信赖,而且帮助我们组织交流,已经成为我们在这个项目中的同盟者。如果我们表现正常,他应该会支持我们。” 林佳玲补充道:“在上海的时候,我陪着崔行长在外滩散步,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也透露出一些无奈,但是我也难以清楚地分辨出来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孙东看到方威站在会议室中间,已经恢复了状态重新进入了角色,放下心来,开始认真地思考林佳玲的话,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林佳玲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他说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这个项目只是一个开始,要我们不要太在意结果,其实双方可以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方威等林佳玲说完开始分析道:“我陪涂主任听了音乐会之后,就经常在一起吃饭、运动。我虽然感觉到他有一些保留,但他应该还是支持我们的。陈刚是肖芸的同学,也绝对支持我们。市场部和财务部的人虽然是这几天才确定下来,但是我和孙东也拜访过他们,虽然他们参加了我们的交流,但没有过硬的关系。所以在九个人中,我们可以确定三个人支持我们,最重要的刘行长可能反对我们,其他的几个人中立。” 孙东觉得前景莫测,回想着见面的情形说:“我觉得财务总监常仪和业务发展总监肖晓阳表面上客套,但是根本没有谈到实质的内容。我判断他们肯定不会支持我们。天航在经信银行经营多年,我们的根基不如他们,因此表面中立的人不一定中立。从最坏的角度分析,真正肯定支持我们的只有陈刚一个人,他是九个人中职位最低的一个,崔行长和涂峰立场中立,假定其他六个人都是反对我们的。” 肖芸向方威吐吐舌头:“没有这么悲观吧?” 孙东苦笑着说:“我也不希望这样,天航幕后操作这个项目的人是骆伽,她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她肯定已经做好准备布好战场,就等我们冲进去呢。在经信银行她一定布满眼线,对我们的情况是清清楚楚,我们却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我们凶多吉少啊。” 方威好奇地问:“你怎么对骆伽那么熟悉?交过手吗?” 孙东回想起和骆伽在一起的日子,心中浮起各种滋味,他点点头承认: 二百六十. 庆祝 方威认识孙东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这种表情,觉得两人间一定有些纠葛。23us.com林佳玲也从来没有看到他显得这么谨慎和犹豫,走到白板前一边在白板上写着一边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也没有退路了。我现在将需要做的事情列在白板上,然后商量一下分工。第一件事就是要写建议书,这由我和我的工程师负责,肖芸协助。客户规定下周一十点前提交建议书,因此应该在周五前完成第一版,我们讨论后形成最终的版本。”林佳玲看了一眼自己的工程师和肖芸,看到他们都点头就接着说:“交了建议书,客户一定会安排每个厂家介绍自己的方案,这个由我来负责。” “等一下。”孙东打断林佳玲说:“我也负责一部分。” “还是佳玲好,上次崔行长听了佳玲的介绍,立即就服了。”方威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两人下面商量一下吧。”林佳玲终止了两个人的讨论继续在白板上边写边说:“方威负责和客户的沟通和协调,行吗?” 林佳玲看到方威点头,就摊开双手说:“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稍微等一下,报价做完了吗?”林佳玲走到工程师身边低头问了几句,然后再次抬头看着每个人。 “我们已经按照招标书做出了报价,如果不计算折扣,报价是九千九百六十五万,单位是美元。” 方威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订单,兴奋地轻呼一声说道:“靠,将近一亿美元!” 周三,晚上八点十五分。 赵颖在宾馆的房间里等着国峰,与何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何玲显然对方威很有兴趣,不停地打听着他的情况。当她知道赵颖明确地拒绝了方威之后,用伤感的语气说道:“真可惜,其实你们在一起一定是特别般配的一对儿。” 何玲的话勾起了赵颖的思绪,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自己会选择谁呢?国峰的家庭条件是大多数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出国留学是赵颖心中沉寂已久的梦想,这些只是表面的理由。赵颖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去交换金钱,如果某个大款开出这样的条件来追求她,她一定会将钱摔在他的脸上。赵颖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大款,国峰也是在与这些形形色色的大款竞争之中脱颖而出的,国峰不仅在物质条件上轻易地击败了那些大款,在感情思想上也绝对过硬。想到那段时间国峰的表现,赵颖心中就觉得甜蜜蜜的,更让她感到欣慰的是直到现在已经成为自己的正式男朋友,他仍然保持着当时的优良传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国峰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方威让赵颖迷惑,为什么会发展得这么快?他居然用了几周的时间就走过了国峰用了几年的时间才走过的距离,他似乎有种魔力无可救药地吸引着自己,使她处于挣扎和矛盾之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赵颖都不应该与方威继续交往下去,这样不仅不对,而且也很不明智,但是感情是难以控制的,她的心在无意之中忍不住偷偷跑到方威那里,这经常是在自己吃饭的时候、睡觉之前,当赵颖发现想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地责怪自己,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危险的边缘。与方威摊牌以后,赵颖的心里就像卸掉了一块大石头。面对命运的十字路口,她已经作出了选择,让自己脱离了感情的险境。当她开始向自己选择的路上走去的时候,也许还会想想另外那条路的风景,但是很快就被脚下的路吸引了。人生就是这样,每人面临无数选择,你只能选择一条路,却根本不知道另外一条路会通到哪里,也许更好也许更差,有的甚至不能用好坏来形容。 赵颖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她知道国峰开车到了门口。上车以后,赵颖发现他今天的打扮不同于以往,穿着一套深色的西服,系着红色的领带,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呢?赵颖的心随着汽车的启动快速跳动起来。 两人已经吃完了烛光晚餐,坐在餐厅的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中间是一支红彤彤的大蜡烛。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餐具,她看了看服务员胸前的名牌,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小燕。” 这位名叫小燕的服务员的脸色更红了一些,笑容更深地挂在嘴角,她将餐具端起来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的笑容都可以迷倒小服务员呢?”国峰坐在赵颖的对面,发现自己可以不断地发现赵颖的可爱之处,这让他惊喜不已。 “我也觉得自己最近笑得越来越多了,是不是由于要出国了呢?”赵颖看着国峰,两人之间隔着一支蜡烛,她猜测着国峰请自己到这个五星级宾馆的西餐厅吃大餐的原因。赵颖在心中舍弃方威之后,开始重新认识国峰,他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理想的选择。在品行方面,国峰虽然生长在高官家庭,但是没有一丝骄横,这不仅是对赵颖,对他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也是一样。在事业方面,国峰现在虽然没有特别的成就,但是毕业于清华大学的他显然充满潜力,他只比自己大两岁,读完mba之后一定有好的发展。赵颖原本期望的是平淡幸福的相夫教子的生活,现在看来,生活要给她更多的惊喜。在对待自己方面,国峰就更无可挑剔了,自从认识了他以后,他就将自己捧在手心,从他的不由自主的笑容和目光中,赵颖就知道他完全没有保留地爱着自己。 国峰轻轻地说:“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能把眼睛闭上吗?” 赵颖闭上眼睛,心突然扑腾扑腾地跳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将是决定命运的一天。她感觉到左手被国峰轻轻地抬起,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圆环。这个圆环轻轻地旋转着,顺着手指缓慢地向下移动,轻微地摩擦着手指的皮肤。赵颖睁开眼睛,一只闪闪发光的钻戒已经套在手指上,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轻轻擦干眼泪,看到国峰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拼命忍住泪水试图微笑着向他使劲地点头,却感到脸上又有泪水滑落。 周五,下午一点。 方勇脸色铁青地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位置看着销售业绩报表,中国区的业绩与目标的差距越来越大,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季度不但没有机会完成任务,很可能还会成为最惨淡的一个季度。如果真的这样,下个季度呢?华南和西区尽管没有达到预期,但依然保持着前两名的位置。华东地区几乎连续三个星期没有收入,销售额原地踏步。北京地区上周却取得了很好的进展。明显的此消彼长之后,北京已经将华东地区挤进黑框,因此孙东逃脱了被修理的命运。 当华南和西区的销售总监汇报完以后,方勇缓慢地用身体将椅子转向魏岩问道:“你去上海出差效果怎么样?华东出了什么问题?” 魏岩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报表说:“我和每个销售人员都谈了一遍,主要原因还是在客户那边。比如,我们在上海电信有一个项目,客户已经宣布我们中标了,现在还在讨论合同的细节。还有的客户已经签了合同,但是一直没有付第一笔首付款,因此业绩还没有记入。” “都是客户的原因吗?我们内部没有问题吗?怎么这么巧合?所有的订单突然之间都出了问题?业绩为什么突然下来了?我不相信只是客户的原因。”方勇转向孙东说:“你对华东比较熟悉,你觉得呢?” “外部原因肯定有,但是销售人员的责任就是将这些问题解决将销售收入拿回来,所以我觉得内部一定有问题。”孙东心里知道真实的情况,这对自己的处境有所帮助,至少方勇在会议中已经不将自己作为打压的对象。但孙东觉得这种做法是弊大于利,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暂时转移矛盾,也许最终还会越来越激化矛盾。 “什么原因呢?”方勇继续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东不能出卖帮助自己的兄弟们。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方勇的目光透过眼镜片仔细地阅读着孙东的表情。 孙东琢磨和掂量着,他既要保护上海的团队,也要让他们将订单迅速签进来。孙东此时感觉到了方勇的目光正试图探索自己心中的波动,便立即放下患得患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方勇的问题上:“我觉得应该采取激励他们的办法。我建议从现在开始能够在十一月份前完成一定金额的销售人员,每人可以得到五千元的奖金。” “好主意,就这么办。”方勇点点头示意魏岩可以坐下,继续问孙东:“崔龙的那个订单签下来了吗?” 孙东回答:“对,这个订单对我们很重要。” 方勇点点头说:“好,我们也需要给崔龙一个激励,下周一开一个短会,我亲自发奖金给他,我们确实需要激励。我要让大家都明白,只要取得业绩,公司管理层是不会忘记的。”他站起来宣布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魏岩,你留一下。” 方勇看着孙东和林佳玲离开会议室后立即询问魏岩:“你在上海有没有觉得有哪些不正常?” 魏岩将会议中没有讲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杨露好像有些吞吞吐吐。” “我觉得很奇怪,孙东刚去了一次上海,一回来上海的业绩就往下掉。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呢?”方勇边想边说:“我要去一次上海看一看。” 魏岩沉吟了一下:“是不是稍微等一下,我立即就去公布激励政策,看看有什么反应。” 方勇想了一下:“我下周日程已经满了,稍晚一些吧,也看看使用激励政策之后的效果。但是在我们去上海前,你要给杨露压力,她刚刚升职肯定很担心自己的业绩。” 魏岩不由得佩服方勇:“好,我立即就去给她打电话加压力,我保证在您到上海前,她每天都睡不着觉。”他看到方勇微笑着点头便继续询问:“您为什么要给崔龙奖金呢?他不是应该离开吗?” 方勇看着魏岩:“我始终只在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因此我将孙东调到北京。崔龙也是可用的人,我们需要这样的人。” 魏岩还是不解:“那为什么以前没有用他呢?” 方勇缓缓说道:“决定一个人业绩的只有能力和态度两个因素,能力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态度。我最重视的态度是忠诚,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就可以换回他的忠诚,希望崔龙最终可以站到我们这边。” 周五,下午两点五十分。 孙东拿着手中的销售报表仔细看着。由于有了刚签下来的这个大订单,崔龙在整个中国区的所有销售人员中第一个完成了销售任务,他手里还有不少销售机会,应该可以大幅超额完成任务。 谢伊留意着孙东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犹豫。她的业绩一直很稳定,虽然经常没有达到目标,却永远不会下滑到业绩最差的范围内。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完成任务,只要能够自保也就可以了,何必要那么不留余地呢?孙东刚回到北京,他到底能坚持多久呢?谢伊不愿意将所有的订单都拿出来,为什么不给下个季度留一些呢?在这几个星期里,孙东陪她见了几个以前很难打交道的重要的能够决策的客户,孙东每次在见客户之前认真准备的态度让谢伊暗暗佩服,每次结束的时候,两人都在咖啡厅里讨论拜访的得失,也让自己收获匪浅。他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但还不应该将所有的销售机会都报出来,她手中藏了不少的机会留给下个季度。 钱世伟直到上周才有了第一个小订单,还有那所大学的订单正在做,他觉得进展不错。通过上周的研讨会,他已经认识了全部的客户,在会后拜访这些客户时,他们都对活动安排和内容赞不绝口。现在有不少的销售线索,只要追踪下去就应该会有不错的结果。孙东说新员工在第一个季度通常只能完成百分之二十的任务,钱世伟发誓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这样才能给自己在新公司的发展开个好头。 肖芸已经将经信银行交给方威负责,两人已经商量好,如果能够签下来,每人各得一半的业绩。肖芸将主要精力转移到其他客户身上,凭着以前的老客户,肖芸心中也有把握完成任务。有孕在身的她本来不需要这么努力,只是她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团队,不想看到这个团队仅仅维持一个季度就被拆散。 方威全部的精力都扑在经信银行这个订单上面,没有其他客户也没有其他的机会。方威喜欢这样的感觉,破釜沉舟,没有小订单的牵绊,他反而可以放手一搏。如果这个订单没有做下来,他也不担心,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小订单,这样的大单是值得全力以赴地投入的。 孙东按动着计算器,一边估计每个销售机会的金额赢率,一边估算这个季度的销售业绩。他发现研讨会中发掘出来的一个个销售机会开始带来希望,然而时间是关键,离这个季度结束只有七周的时间了,每周销售机会都必须向下流动,取得进展。 机会是不会自动变成订单的,只有销售活动才可以推动订单向下流动,因此孙东要求每人都介绍一下自己的销售机会和行动计划。他仔细倾听着,有时插几句话帮他们出谋划策,他愿意将时间花在带队伍上,这支团队已经开始走上正轨,假以时日,就能做出顶尖的成绩。由于每个人手里都有很多的销售机会要分析和讨论,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孙东站起来看看手表,看见大家都静静地望着自己,宣布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肖芸笑呵呵地问:“什么好消息啊?” 孙东笑着看着崔龙说:“崔龙是全国第一个完成销售任务的客户经理,因此周一将得到快速启动奖金,五千元!” 崔龙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站起来说:“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拿到奖金。没说的,今天晚上我请客。” 肖芸特别喜欢卡拉ok,立即跳起来提议:“咱们干脆去卡拉ok吧,那儿有自助餐。” 大家的兴致被调动了起来,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孙东虽然自己不会唱歌,但也被气氛感染,说:“好,我们现在就打电话订位置,然后直奔钱柜。”接着将目光转向钱世伟:“你的那个订单怎么样了?” 钱世伟高兴地说:“上周你跟我说完竞争分析之后,对我很有启发。我们虽然价格上不占优势,但是这些老师很认可我们的品牌和质量。而且上次我们发现如果配置液晶显示器,我们的价格就不高了。我已经做了一次技术交流,拿了很多照片给老师们看,他们都吓坏了。” 谢伊好奇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照片啊?” 钱世伟得意洋洋地说:“我在网上找了很多畸形婴儿的照片,他们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天天都遭受着电脑辐射造成的。我们一直大谈普通显像管对人体健康的害处,这些老师们,尤其是女士看了照片都吓坏了,赶紧问我怎么办。我给她们的答案就是:液晶屏幕。她们已经去跟处长谈了,他肯定不会反对。招标的时候,液晶屏幕一定会被写到标书里面,这样我们的优势就很明显了。不过处长提出要我们意思意思。” 孙东皱起眉头问:“他什么意思?是回扣吗?” 钱世伟点头承认。 孙东摇摇手说:“不行,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是就这件事不能商量。你请他吃饭甚至卡拉ok,我都给你报销,但是这个例不能破。” 钱世伟没想到被孙东严词拒绝,说道:“可是宏贯的政策很灵活啊,唐勇肯定能给,我们不给这个订单就悬了。” 孙东坚决地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宏贯可以给回扣,价格必然会提高,你加紧时间去做其他人的工作,当然也犯不着得罪这个处长,我就不信他就能一手遮天。时间不早了,崔龙请客,咱们卡拉ok去吧。” 销售人员们都有自己的车,只有方威搭孙东的车。当汽车从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驶出来进入平缓的道路时,孙东说道:“你让上海的兄弟们尽快将订单下了吧,别压着了。” 方威笑呵呵地说:“为什么?现在效果不是很好吗?” 孙东点点头:“效果很明显,我们已经超过华东地区了,方勇已经顾不上我了。” 方威渐渐开始从赵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笑着说:“只要上海的订单不下,魏岩就得垫底,你不就好过多了。” 孙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道路回答:“我担心杨露啊,她刚开始负责华东地区,连续三周不下订单,压力肯定都集中到她那里了,我们得替她考虑啊。我向方勇提了建议,他同意设奖金,从现在到十一月前能够完成一定销售收入的都可以得到五千元的奖金,我们正好有个台阶下。” 方威还是不同意:“如果华东的订单下了,压力就又转到你这里来了,上海的兄弟们不会为了这五千元就不顾你了,如果不是你把他们招进来然后手把手培养他们,他们怎么能得到这五千元呢?” 孙东摇摇头:“这是两回事儿,虽然我把你们招进来,但我们是平等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好好干,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然后有好的发展机会。我不想让大家在公司里拉帮结派地内斗,如果大家都养成内斗的习惯,对团队可不是什么好事,能量和资源全消耗在内斗中了。另外,你把胡子刮刮吧,失恋了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好吧,我去跟他们说,但是需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将订单都下了,那样容易看出问题。”方威看孙东这么坚持就点点头同意了。 谈完华东的订单,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方威开口说道:“经信银行的这场竞争一触即发,可是天航那边却安静得可怕,让我总觉得十分诡异。你觉得呢?” 孙东赞同地说:“你的直觉很对,诡异啊,我也感觉到了。” 方威说:“我相信天航一定不会放弃这个订单,我们最幸运的可能是天航忽略了我们,对这个订单掉以轻心了。但是你说骆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个泡泡龙也在提醒我,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天航其实做了很多的事情,可是我们却不知道,这样就太危险了。” 孙东点点头:“前面一种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后面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是我最怕另外一种情况。” 方威看着孙东等着他说下去,孙东继续说道:“第三种可能就是天航最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天航与经信打交道已经好几年了,从涂主任、常仪和肖晓阳的口气中也能听出来,他们和天航非常熟悉,也经常来往。最近天航没有动作,是因为天航很可能早就为这个订单做好了准备,人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现在经信银行马上就要招标了,反而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就等着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司向前冲呢。” 方威看着远方的黑夜缓缓地说道:“猜也没用,现在是战前的安静,在阵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等我们冲进去就知道了,跟这样的高手过招感觉真好。” 周五,晚上八点十分。 当啤酒被服务员一打一打地送进卡拉ok包间的时候,崔龙逐瓶启开给每个人倒满一杯,自己却举起一整瓶大声说道:“今天是我这一年来最开心的日子,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将任务完成了,证明我不是一个孬种。这一年来,我总是垫底,外表看着大大咧咧,心里郁闷啊,自己都不好意思来公司,从今天起我就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响亮一些了。为了这个,我请大家干一杯,大家随意,我全干。” 崔龙说完举起酒瓶抬头大口灌进去,然后抹抹嘴继续说:“我要感谢孙东,你不仅收留我激励我,还帮我恢复斗志。在公司里我就服三个半人,第一个就是你。来,咱俩再干一杯。” 孙东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换成酒瓶,站起来与崔龙面对面一口气喝完,肖芸在旁边问道:“你服的三个人中除了孙东还有谁啊?” 崔龙连喝两瓶啤酒打了一个嗝,将腹中酒气发泄出来说:“另外一个就是林佳玲,她虽然不是做销售出身,但是往台上一站就像有魔力一样,客户就魂啊窍啊,都被抓过去了,我这个订单就是请她亲自去讲的方案,能赢下来有她一半的功劳。” 谢伊也回忆着说:“没错,那次我们的研讨会那么成功,也是她一手操办的。那另外一个是谁呢?” 崔龙摆摆手:“还有两个。” 谢伊很奇怪:“你不是佩服三个吗?孙东加林佳玲已经有两个了,还缺一个。” 崔龙呵呵笑着说:“我还服两个人,但是只佩服一半,因此合起来算一个。方勇可以算半个,方威算半个。”崔龙看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就解释道:“我虽然不喜欢方勇,但是他用人确实有一套,比如这个季度,他将孙东调到北京负责大客户就是高招,只要成功打开市场,那就满盘皆活了。” 孙东想了想附和说:“是这样,他不让我兼管华东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如果我依靠华东在北京采用侵扰的策略,可能对我的业绩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从全局来讲,北京的业绩短时间不能起来,就不是最好的选择。” 崔龙却抢过话头说道:“但是他高高在上,不能和我们志同道合,这点我不服他,因此只服他一半。” 钱世伟一直在倾听,这时也插话问道:“为什么还佩服方威的一半呢?” 崔龙回答:“方威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并不服他,自从他开始追那个空中小姐,我却不得不服。” 方威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崔龙的分析,没想到他突然提到了赵颖,心中一痛,咧着嘴说:“你别忽悠我行吗?我这边失恋,你那边说笑话。” 崔龙拍着方威的肩膀:“你是虽败犹荣,况且你还没败呢。我佩服的是你的胆略,你刚来北京就做了别人根本不敢做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追那个空中小姐,人家已经有了一个大款男朋友,你还知难而进横刀夺爱,这股勇气让人佩服。另外,经信银行是大家都不敢碰的订单,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但接了,而且其他的客户一概不要,死磕这一个订单,不留丝毫退路,我佩服啊。不管输赢,我都服你,现在只服你一半,如果你能赢其中一项,我百分百服你,要是你都能赢,我在家里将你的牌位供起来。” 方威推了一把崔龙:“靠,你供我牌位干什么?我活得好好的。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订单输赢并不重要,我顶多辞职。赵颖就不同了,我这辈子要是不能把她娶回来做老婆,就是人生的彻底失败。” 肖芸却不同意:“你不能光顾你自己啊。你的订单丢了,你辞职了,可是孙东怎么办呢?” 方威想都不想回答道:“他还用我担心?现在咱们的业绩已经超过魏岩了,只要华东的哥们帮忙,孙东这个季度的业绩就不会落后于魏岩,那么方勇就拿他没办法。” 肖芸将信将疑地问:“华东他们一直会帮忙吗?” 方威露出懒得回答的不屑的表情继续说:“那还用说。只要这个最难的季度熬过去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孙东喝着啤酒说:“对,这个季度是最难的季度。我已经开始物色新人了,我打算尽快将他们招进来,让他们在下个季度前参加新员工培训。只要能挺过这个季度,下个季度有了生力军,形势就好多了,当然前提是要把他们带出来。” 崔龙高兴起来:“等你把他们招进来,我来给他们讲销售技巧,我已经把摧龙六式做成演示文件了。” 孙东开心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们现在做销售是好事,销售是最锻炼人的工作,收入也高,在公司发展机会多。但是不能到了四五十岁还是做销售吧?不能总是在前面打打杀杀的,以后可以考虑向管理方向发展。招了新人以后,你负责带两个,手把手教他们,这可以作为主管的基本功啊。” 崔龙兴奋地举着啤酒顾不得喝:“是啊,我都做了这么多年销售了,人往高处走嘛,咱们的团队就可以越来越壮大了。” 孙东却摇摇头:“我倒是希望少管点地域,团队也小一些,只要你们的业绩起来了,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我和黄静都喜欢旅游,希望每年都能出去旅游几次,然后去学学高尔夫,晚上可以玩玩魔兽。你们可能觉得我自从回北京之后,管的团队和区域都小了,是不是不高兴?其实只要业绩好,我是求之不得,怎么会不高兴,我只是担心业绩。你看,我的待遇又没有降,责任却少了不少,我是占了便宜呢。我反而害怕北京的业绩起来了,又将我调到西区或者华南,那我可就休息不成了。销售如战场,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像我这样总是被派到最节骨眼的地方,早晚都有惨败的那一天。虽说北京现在形势不错,但我们还远远没有完成任务,没到季度最后一刻,又有谁知道输赢的结果呢?我是知道进退的,希望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毕竟工作是为了生活。” 谢伊深有同感:“是啊,工作是为了生活。凭你百万的年薪,是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了。” 方威第一次听到孙东说这样的话,心中仔细体会着,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可能赵颖和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将大脑占满了。崔龙却不太听得进去,思路转回到空中小姐,在旁边好奇地问方威:“你对赵颖真这么认真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方威摇摇头:“你一个粗人,说了你也不明白。” 崔龙也不生气,关心地问道:“经信银行的订单和赵颖,这两件事哪个机会大些啊?” 其他人听他们谈回到经信银行的订单,都立即安静下来等着方威的回答。方威想了一下,灌了一口啤酒继续说:“经信银行是前途莫测,但是我就像一头困兽,明知前面是明晃晃的屠刀,也要硬着头皮向前冲,看能不能冲出一条血路。赵颖昨天已经当面明确拒绝我了,而且我通过内线得知,她已经收了大款的订婚戒指了。” 大家听完才知道事情居然绝望到这个地步,不知该怎么安慰方威。孙东想起曾给他的建议,问道:“你了解赵颖的那个男朋友了吗?” 方威又闷头喝了口酒:“我通过内线知道她的男朋友叫刘国峰,在北京移动通信公司工作,清华毕业。” 孙东对刘国峰的身世十分好奇:“他在移动公司上班,那怎么会这么有钱?” 方威继续大口喝酒,酒精可以麻醉他的痛苦:“刘国峰出身豪门,无论人品和才华都挑不出任何缺陷。两个人马上就要一起去加拿大留学了,最致命的问题是时间啊。” 孙东按住方威的酒杯:“每个人都有缺陷,刘国峰也是这样。即使没有,你也可以创造出来。” 周五,深夜十二点二十分。 方威宁可在卡拉ok包间里将自己灌得大醉,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到房间。大脑只要稍微有些空闲就会闪出赵颖的样子,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痛。这样算不算失恋呢?方威觉得更像单相思。他虽然在赵颖面前表示永不放弃,但是她说得那么明确和坚决,不给自己一点机会,他也无计可施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逃避。大家今天晚上一进包间都去抢麦克风,唯独方威取了自助餐,在角落里大口痛快地吃着。别人开始用餐的时候,方威夺过麦克风,从此霸占着,将满心的苦闷用歌声彻底发泄出来。直到大家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狼哭鬼叫,才将麦克风抢下来,方威就和崔龙打开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将自己灌倒。 其他人陆续回家了,只有崔龙和方威留到最后,崔龙因为高兴,方威是因为痛苦,但两人对酒精的渴望却是一样。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到街道上,天空中繁星点点,秋风一吹两人才清醒一些。崔龙从停车场找到车子将方威送回了酒店。 方威一进房间,习惯地打开电脑连接网线,然后去卫生间冲澡。当热水倾泻的时候,方威全身的毛孔都在热水激起的蒸汽中舒展开来,全身也放松下来。正在这一刹那,方威突然清明起来,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唯一机会:找到竞争对手的致命缺陷,然后发动致命一击。当他想清楚这点之后,觉得自己突然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只要有希望,方威决不放弃。 当他披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见msn的对话框自动跳了出来,上面有一行字:“去了吗?” 方威忽然想起高尔夫球场的事情,自从周四见到赵颖之后,他心神不宁,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没有去,为什么一定要去?你是谁呀?”方威在键盘上敲着。 “明天和后天一定要去。”这句话之后,对话框从屏幕上消失了。 “又跑了。”方威自言自语:“他到底是谁?什么目的呢?” 周日,上午十点十五分。 方威昨天忍着酒后的头痛爬起来,早早地来到锦湖高尔夫球场,一直呆到夕阳西沉,也没有发现刘丰的影子,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今天早上起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好奇心驱动,搭出租车沿着机场高速向顺义方向的锦湖高尔夫球场而来。车子很快下了高速公路进入机场辅路,向前走就是赵颖所住的宾馆。想起赵颖,方威心头一紧,他尽量控制心思不要继续往这个方向滑去。他抬起头向窗外看去,两边的杨树已经不像上次来时那么郁郁葱葱,树叶从空中飘落,金黄色的树叶布满了小路。 出租车向左一拐驶进了一条绿荫小路,在绿色之中左绕右拐,视野忽然开阔,高尔夫球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方威下了车走进大门,觉得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北京,大片的绿地覆盖在缓坡之上,各种花草和植物被精心地设计在绿地的四周。 方威按照事先想好的计划走进停车场,里面的车并不多,都是一些豪华轿车。他一辆一辆看过去,脚步停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前。他已经从内线口中得知刘丰的坐驾是一辆黑色奥迪,平常有司机接送,到了周末则自己开回家。方威看了一眼奥迪的车牌号码,就是刘丰的那辆。方威心里涌出抓获猎物般兴奋的感觉,接着又被好奇心占据,因为在奥迪旁边还有一辆越野车,两辆车停得很近,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显得很显眼。方威向宝马车里望去,可以看到座位上盖着粉红色的坐垫,一只可爱的玩具狗被固定在前挡风玻璃上。谁会和刘丰在一起呢?方威望了一眼远处的球场,零落地有几个人在果岭上。 方威戴上棒球帽和墨镜转身向练习场走去,练习场大门的右侧是由沙发和吧台组成的小酒吧,左边是各种各样的高尔夫球具。方威穿过大堂,进入后面的练习场。服务生立即走上来。 方威摆摆手然后指指旁边的座椅,指了指手腕,示意时间有限暂时不打! 二百六十一 竞标 方威坐在椅子上向练习场看去,场中总共有二十多个练习位置,下面铺着绿色的地毯,摆放着整齐的洁白的小球,一些人挥着球杆正在练习。23us.com方威要了一杯饮料,将吸管插进去,然后仔细地分辨练习场上的每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跃入方威的眼帘。 刘丰穿着黑色的运动裤和白色的长袖t恤,两脚平分,正对地面上的白色小球,右手在下左手在上紧紧握着木杆,挥动小臂,测试着击球的位置,然后身体向右倾斜,缓慢带动手臂上扬。当球杆到达最高点,迅速地画出一个圆弧,击中白色的小球,小球在空中划着弧线向场地中飞去。 “好,20个女声吸引了方威的注意力,一位身着白色球衣系着淡紫色丝巾的漂亮女子放下手中的球杆,走到刘丰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指导正确的握杆姿势,然后站在练习场中间挥动球杆,示范正确的腰部动作。 方威慌忙站起身来,落荒而逃,他已经认出来了,在刘丰身边的女子是天航公司的销售总监骆伽。 周一,下午…五十五分。 建议书一改再改后又经逐字校对,早上才被送到印刷公司。当方威和肖芸看到这十六本厚厚的彩色印制的建议书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肖芸挑出其中的八本留下,将剩下的八本装入小箱子交给方威。当方威抱着装着建议书的纸箱冲进经信银行大门,将它交给招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时,时钟已经指向…五十五分,距离截止时间只有五分钟。工作人员在每本建议书上贴上封条工加盖公章,然后将一份文件交给方威。方威喘着气走下大楼,与在楼下等候的肖芸一起搭出租车回到公司,孙东和林佳玲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待了。 “终于按时交了,而且还给了我们时间表。”方威打开手中的文件边看边说:“从明天开始,每个厂家半天介绍方案,我们的时间在周三上午九点整。” “时间还不错。方案介绍越早越好,趁客户脑子里还没有太多内容的时候比较容易灌输。”孙东接着说:“我和佳玲分了工,我负责方案介绍,她负责介绍实施计划和服务体系。” 肖芸笑着说:“安排得真有点像打擂台,客户就是擂主,每个厂家轮流过招,只有一个厂家最后能赢。” 方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更像比武招亲,客户最后只选一个入洞房。tmd,要是赵颖也比武招亲就好了,现在太不公平了,我还没正式上阵呢就没戏了。” 孙东轻轻看了一眼方威,觉得他不应该在此时扯到赵颖身上,想想也就原谅了,方威能够重新迅速地回到这个订单上已经很不错了,让他断然忘掉赵颖是不现实的。孙东说道:“是像比武招亲,这次比武非常重要,在这以前大家都是暗中准备,现在终于要亮相了。通过第一次的方案介绍,客户将会得到第一手的直接印象,这个印象会影响客户的整个决策过程。我们在前期取得了很好的进展,但这毕竟是天航的势力范围,我们必须在这次比武招亲中取得明显的优势,才有机会取胜。” 方威听到这里,终于将那个不安的消息讲了出来:“你们猜猜,我昨天在高尔夫球场遇到谁了?” “你开始打高尔夫了吗?”孙东好奇地问。 方威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说道:“我昨天去锦湖高尔夫球场遇到了刘丰。” 大家吃惊地看着方威,肖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请刘行长去打高尔夫了?” 如果方威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这个订单就唾手可得了,会议室中的每个人都静悄悄地等待他的回答。方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口,看着大风将枯黄的树叶扫落,口气缓慢地说道:“不是我陪他,我看到天航的销售总监骆伽在教刘行长打高尔夫球。” “什么?”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方威隐瞒了msn上的泡泡龙,含糊地说道:“我通过客户内部得到刘丰打高尔夫的消息之后在球场上亲眼所见。” 林佳玲心中佩服方威神通广大,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己方极其不利。她看了孙东一眼,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林佳玲越来越喜欢和他搭档,每次遇到问题,他都能找到解决方案,她此时也期望着孙东能找到应对方法。孙东锁着眉头想了很久站起来说:“***在得知**出逃以后,说了一句话,你们知道吗?”孙东看见大家都在摇头接着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们管不了刘行长,也随他去吧。我们就像脱了弦的箭,一去不能回头了。不计输赢,硬着头皮向前冲吧。这次比武招亲更加重要,毕竟经信银行不是刘行长一个人的,参加投标的客户来自各个部门,只要我们打赢了民心,刘行长也不能独断专行。” 周三,上午十点整。 崔行长带领项目小组的全体成员坐在会议室的四周,他礼貌地向林佳玲点点头,没有微笑也没有握手。林佳玲受到周围的严肃气氛的影响,没有显得过于熟悉,点点头坐下。 订单已经进入了经信银行采购流程的关键时刻。在今天以前,经信银行默默地进行可行性调研并规划采购方案,它像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没人注意。一旦开始招标,这个项目就浮出了海面,吸引了行业内所有公司的注意力。这是今年银行系统最大的采购项目,每个关联的厂家一定千方百计地试图分得一杯羹。这些后来加入的厂家其实没有任何希望,由于错过了前面的阶段,他们就像陪绑的犯人,这个项目其实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他们不会是输得最惨的人,因为他们不用投入全部的兵力和资源。结局最惨的是那些最有希望的公司,他们将投入重兵正面搏杀,赢者全赢,输者全输。 今天早上,黄静将孙东的西服、衬衣和领带熨得整整齐齐。现在孙东穿着这套西服坐在会议桌旁,等待客户入座。孙东对经信银行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技术上他可能不如林佳玲,但是在了解客户方面,他觉得自己更胜一筹。孙东内心里也有兴趣与林佳玲比试一下,看谁更能征服客户。孙东向林佳玲看去,她坐在椅子上,也好奇地看着自己,碰到自己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孙东看见崔行长向自己示意开始,便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前,目光轻轻地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涂主任正在与财务部总监常仪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孙东默默地站在那里,便停止了说话然后捅捅常仪。安静迅速地从孙东站着的位置扩散到整个会议室。这是孙东常用的对付嘈杂环境的技巧并屡试不爽,他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可以用目光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周围就会立即安静下来。孙东缓缓开口说道:“我在最近的新闻中看到一则消息,美国的花旗银行已经获准在中国开办人民币存款业务,并表示他们将专注于核心的大型国内商业客户。这些跨国金融巨鳄将从哪些客户开始呢?国内的银行系统能否抵挡住这些既有资金又有先进管理经验的跨国金融巨鳄的冲击呢?” 孙东出乎大家预料的这段话像一个钩子将每个人的注意力凌空抓紧。林佳玲朝孙东点点头,悄悄将大拇指向上伸出。 “感谢大家给飞扬公司这个机会,来介绍我们的客户关系管理解决方案。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将逐步介绍经信银行面临的问题和挑战,以及针对这些问题和挑战的解决方案,这将是与这些跨国银行竞争的利器。之后,我们公司的市场总监林佳玲女士将介绍实施计划和服务体系。” 孙东简单地介绍了主题和时间安排之后,又继续抓紧吸引客户的钩子:“经信银行面临的首要挑战是没有按照二八原则区分客户,对任何客户都采用同样的模式。百分之二十的核心商业客户做了百分之八十的业务贡献,也要像普通的个人客户一样来营业厅办理业务。国外竞争对手则招聘经验丰富的客户经理提供一对一的一站式上门服务,他们不用耗巨资建立营业厅,却将资金用于建立和维护客户关系。加上他们的先进的服务体系,这些核心客户将不可避免地流失到他们手中。” 孙东顿了一下,看见客户们都目不转睛地听着,接着说:“其次,我们的银行对新老客户一视同仁,对新老客户采取一样的营销和服务体系,更要命的是考核体系也一模一样。其实,对新客户应该注重吸纳业务收入,而对老客户应该注重经营利润。我们的竞争对手正利用优惠吸引新客户,再从老客户身上精耕细作产生利润用于新客户的扩张。我们现在在营销模式上完全处于被动防守的态势。” 孙东看到客户紧张地望着自己,知道已经成功地引发了客户内心深处最急迫的危机感。接着他语气一转,将话题引入飞扬的解决方案:“应该怎么解决上面的问题呢?现在我来介绍飞扬的客户关系管理解决方案。” 会议室的每个客户都被孙东的声音吸引着,林佳玲尽管亲自设计了方案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似乎有股魔力从孙东身上发出控制了会议室中的每个人。他简洁地介绍了整个方案,到了最后决定性的部分时从屏幕前回到会议室的中间,注视着每位客户,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总结道:“刚才,我们已经完整地探讨了整个解决方案,在这个方案中,我们可以找到最重要的客户提供最佳的金融服务,也可以根据客户份额,在老客户方面积极防御,在新客户方面主动进攻,彻底改变以往消极防守的局面。采用这套方案,我们不但可以抵御这些国外银行的疯狂进攻,而且能够凭借和依托越来越强大的中国企业,跨出国门决胜境外。大家有信心吗?” “有信心”几位年轻的客户大声喊出,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招标现场听厂家介绍,这样的叫好似乎有失风度和公允。 这时孙东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自己的介绍:“好,我的时间就到这里,下面的内容是由林佳玲小姐介绍我们的实施计划和服务体系,谢谢大家。”孙东向项目小组的成员们深鞠一躬,客户的掌声响成一片。孙东将演示位置留给林佳玲,走回自己的座位。 林佳玲侧身从孙东身边走过,暗自佩服对方,他居然能够在这么严格和正式的招标中,激励客户叫起好来,这等于是对方案的认可。林佳玲心中被激起比试一下的**,虽然你很好,我也不一定就输给你。方威看着浅笑着站在孙东刚才位置的林佳玲,侧脸对身边的孙东轻声说:“她真厉害,不用说话仅凭笑容就能将客户搞定。” 林佳玲微笑着两手摊开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很高兴为大家介绍我们方案中的服务和支持体系。在开始之前,我想说飞扬进入信息领域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们却非常有信心。而在进入飞扬之前,我是在台湾工作的。我想讲一个在台湾工作时亲身经历的故事。那是在三四年前,我的同事接到银行客户的电话,得知系统产生告警,飞扬必须按照合同提供两个小时内的上门服务,因此工程师匆匆驾车直奔客户那里。道路很拥挤,工程师用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客户的附近,排队等待绿灯放行。绿灯一亮,汽车立即加速向前冲去,却将从侧面人行横道上穿行的一位老人家撞倒在地。工程师立即跳下车检查他的伤势,好在汽车刚启动速度并不快,老人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臂部擦伤。工程师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是先送老人去医院呢?还是先去客户那边?” “当然先去医院了。”一位客户忍耐不住帮林佳玲回答。 “这位老人伤势并不严重,没有生命危险。可是银行的信息系统中每秒钟都有数以亿计的资金流动,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十分严重。”林佳玲向客户解释着,客户们都知道银行数据的重要性,纷纷点头。 “因此工程师从街道上拦下出租车,将自己的名片放入老人口袋,搀扶他进出租车,然后毅然去银行处理故障。银行里的故障还真很严重,幸亏他及时赶到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当他将银行的故障处理完毕回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发现交通警察正在拍照,他正好自投罗网被拘留起来。” 林佳玲顿了一下,发现客户都被她的故事所吸引,觉得是时机进入正题了:“大家知道吗?为什么我们的工程师在出了交通事故后,宁可承担肇事逃逸的危险,也要先去为客户提供服务呢?” 涂主任好奇地询问:“是不是和绩效考核挂钩啊?” 林佳玲笑着回答:“当然有关,每个工程师的表现都被纳入绩效考核体系。”看到涂主任得意地点头她继续补充说,“这也与我们完善的服务和支持体系有关。现在我为大家介绍我们为经信银行设计的服务和支持体系。” “等等,那个工程师后来怎么样了?”常仪打断林佳玲的话问道。 林佳玲笑着说:“后来从老人的身上找到了他的名片,没有按照逃逸处理,所以仅仅对他处以罚款。” “呃,明白了。你们的服务真有这么好?你接着说吧。”涂主任为那位工程师放下心来,迫不及待地想了解飞扬的服务体系。 接近中午时分,会议终于结束了,方威带大家进入附近一家咖啡厅,几个人围在一起坐下。肖芸难掩脸上的喜悦:“完美表现没有一个客户走神儿,听得特别认真。” 方威赞同地说:“对,我看见涂主任一直在点头。” 一位工程师被气氛感染,提出了这样一个让大家都很感兴趣的问题:“今天谁表现好?佳玲还是孙东?” 方威对林佳玲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是林佳玲,只要她站在前面轻轻一笑,客户肯定大脑一片空白全都晕了。客户们以后可能忘掉佳玲讲的内容,佳玲的形象和笑容以及那个故事一定牢牢地印刻在他们的脑海里了。坦白地说,我刚在上海认识你的时候,那时你刚到大陆,还不服你呢,现在我是服了。” 林佳玲知道自己依赖的是演讲的技巧,而孙东依靠的是对客户的深入的了解,连忙摆手说道:“孙东对客户的需求研究透了,掌握了客户需求背后的燃眉之急。刚讲完经信面临的挑战的时候,我看见崔行长的眉毛也跟着皱起来了,孙东实实在在地将他的忧虑讲出来了。他在上海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他一直为这件事担忧。整个过程,他一直身体挺得笔直地倾听,当孙东说依靠这个方案一定可以决战境外的时候,他的眉毛展开了拳头挥了一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一定在心里大声地喊出来了。所以啊,我觉得还是孙东比我好一些。” 孙东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其他方面,笑着听他们品头论足,等林佳玲说完立即抓紧时间问方威:“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方威还在回味孙东和林佳玲在上午会议中的表现,听到问题想了一下说道:“客户要连续五天听每个厂家的介绍一直到周六,周日休息一天,下周一开始内部议标。在这期间,我们只有等待了。” 孙东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注意到了吗?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客户,没有紧挨着会议桌的那位,他是谁啊?我好像没有见过。” 只有方威事先见过那人,他回答道:“他是银监会的吕传国,你们没去过银监会,所有没有见过他,我也只见过他一面。” 孙东不解地皱皱眉头:“整个项目不是完全由经信银行负责吗?为什么银监会会介入招投标呢?” 方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周一我去问一下。现在项目小组全都被封闭在酒店里了,不允许和厂家私下接触。” 周五,下午一点。 方勇看着销售数字,心中阴晴不定。华南区和西区依然领先,虽然有新订单的进入,华东开始触底反弹,但并不足以拉近与前面的区域的距离,北京地区依然保持强劲的增长,开始领先华东地区逼近西区。魏岩看着自己的名字维持在黑框里面一言不发。 由于华东地区的新订单以及北京的销售增长,使得方勇拉近了与目标的距离。方勇非常满意自己用人的策略:孙东果然开始将北京的业务做起来了,只要华东地区的业绩恢复正常,这个季度就有望完成任务了,孙东要是能够像魏岩那样忠心耿耿就好了。销售总监们介绍行动计划的时候,方勇的大脑高速地转动着:华东地区的数字开始回升了,看样子激励措施有了效果,这说明什么呢?这只能说明这些订单本来是能够下的,只是被人为地压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一直在刺激着方勇敏感的神经,他陷入了沉思。会议结束后,看着总监们离开会议室,方勇叫住魏岩说:你和我下周一起去趟上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五,下午二点十分。 各个厂家的销售人员们都坐在休息室中互相聊着,不管认识不认识。钱世伟却焦急不安地在客户的会议室门前徘徊,他刚刚按照时间表的规定将建议书交到招标办公室。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唐勇走过来笑着拍着钱世伟的肩膀说,安静地等结果吧。钱世伟回头看了一下,几个月没有见面,他越来越像土匪了,不仅外表像而且口气也像。 两人是老相识了,钱世伟离开宏贯公司加入飞扬的时候,“土匪”唐勇已经是公司赫赫有名的王牌销售。钱世伟像被土匪绑架一样被唐勇拉到楼道之间的拐弯处。“土匪”唐勇掏出两支烟,一人一支点着,深吸一口看着钱世伟问道:“在飞扬混得怎么样?听说你们在搞经信银行那个大单?” 钱世伟感觉到他吐出的烟气缭绕在自己的鼻子尖下,心里琢磨他是不是在客户那里也这么放肆。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招标的结果,这次采购是现场直接开标,当场有结果。钱世伟虽然关心经信银行那个大单的结果,却更关心眼前的这个订单。他现在已经下了不少小订单,对一个新人来讲已经相当不错了,但他仍不满意,憋口气一定要超过其他新人的记录,眼前的招标至关重要。 “土匪”唐勇又拍了拍钱世伟的肩膀十分关心地说:“我劝你们就省省心吧,那个订单肯定是天航的,你们就别惦记着了。眼前这个订单你也不用惦记了,我昨天还在跟处长一起**呢,他都跟我交底儿了。” 钱世伟听到他说到眼前的订单,立即反驳:“那可说不定吧?” “土匪”唐勇轻蔑地笑着:“你小子在之前服务过的宏贯就不灵,到了飞扬就行了?我已经在公司里立了军令状了,如果我丢了这个单子,就立马拜你为师。” 钱世伟推开他的胳膊,“土匪”唐勇在公司里自认为是老大,除了老板谁也不服,自己在宏贯的时候业绩一般,没少受他的奚落,没想到换了公司还被他挑衅。“土匪”唐勇正要继续数落钱世伟几句,突然听见招标小组的工作人员正招呼所有厂家的代表:“各个厂家代表请进会议室。” “土匪”唐勇立即甩开钱世伟进入会议室,钱世伟忽然觉得他以前留给自己的高大威猛的形象已经全部消失,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胖乎乎的土匪形象。 在会议室中间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参加招标的客户和专家评委,厂家的销售人员和工程师们进来后坐在外圈的椅子上,立即将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钱世伟坐下后只能伸着脖子,看见坐在会议室中间的副校长正在发言介绍招标的规则。钱世伟脖子发酸,正要收回来休息的时候,却听见副校长开始宣读各个厂家的评分情况,他的脖子又不得不继续保持着那个很不舒服的伸出状态,可是校长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分数的组成以及打分的原则。他抽空看了一眼不远处紧张地伸着脖子的“土匪”唐勇。校长终于开始宣布结果了,钱世伟听到技术分的得分就放下心来,却看到“土匪”唐勇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也向这边扫来,钱世伟自信地向唐勇微笑着,对方的眼睛疑惑地眨了一下,目光又迅速闪开了,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虚了。当价格分公布的时候,钱世伟在心里将分数一相加,就知道自己赢定了。工程师立即上来祝贺钱世伟破了新员工首个季度赢下订单的记录。 钱世伟没有注意到校长接下去在说什么,而是弯腰轻轻地挪到唐勇身边,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你输了,土匪。”正当唐勇转过惊讶而又难看的脸的刹那,钱世伟听到:“请飞扬公司准备合同,下周参加商务谈判。” 周五,下午四点十分。 听完钱世伟讲述唐勇输了订单惊讶又痛苦的表情,团队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钱世伟兴奋地说:“今天真爽,那个土匪当时的表情真的就像快被镇压了。他在公司也立了军令状了,这回他死得很难看。” 孙东受到钱世伟的影响,高兴地说:“今天也要庆祝一下,这是我最愿意干的事情了。上周崔龙第一个完成了任务,现在钱世伟也破了新人的记录。” 钱世伟举起手说:“今天我请客。我首先得感谢孙东,你的摧龙六式真管用,我就是一招一式打下来的,轻轻松松就将这个土匪干掉了。” 孙东拍拍钱世伟的肩膀说:“摧龙六式只是基本功,打土匪还可以,要是遇见正规军就不够了,我以后再传你些内功心法。” 钱世伟却不太相信:“你上次说有内功,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到底真的假的?内功不是武侠小说中的东西吗?现实中也有?” 孙东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内功,而且比武侠小说中的内功更有用,这个内功决定一个人一辈子是否成功。托尔斯泰说过一句话,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幸福的家庭却是相像的。人也一样,失败的人各有原因,但是成功的人士却在很多地方是一样的,将这些因素找出来,养成习惯,就是内功。只要你能练成此功,如果用于销售,必将成为一个终极杀手;如果用来带领团队,你的团队将战无不胜;如果你用来培养孩子,你的孩子肯定会震古烁今。” 崔龙却不相信地说:“这怎么有点像《葵花宝典》呢?岳不群得到葵花宝典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孙东笑呵呵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挥刀自宫的。” 钱世伟好奇地说:“那你今天就说吧。” 孙东摇摇头:“这不是说的,是要练的,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慢慢说。” 钱世伟认真地说;“这个季度结束之后,你给我们好好说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下周就要谈判了,该怎么谈呢?孙东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 孙东冷静地说:“你自己去,你能从头到尾自己搞定这个订单。” 钱世伟一想到和那些处长及专家们谈判,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请求说:“那你教教我怎么谈吧。” 孙东笑着说:“咱们上回说到哪里了?” 崔龙特别喜欢天龙六步这个名字,立即回答:“咱们已经讲到摧龙六式中的第四步了,呈现价值和竞争分析。” 孙东点头:“咱们今天就说第五式赢取承诺。我讲个故事吧。有一位家庭主妇在菜市场买了一个橘子回家,两个女儿都抢着要这个橘子,但是母亲只有一个,应该怎么办呢?” 崔龙立即答道:“一刀两半。” 孙东笑着问:“是吗?你们觉得呢?” 看见大家都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孙东点点头:“家庭主妇也是这么做的,一个女儿一半,两个女儿拿着自己分到的橘子回自己的房间了。过了一会儿,这位主妇去小女儿的房间,发现女儿已经吃了橘子,躺在床上睡着了,橘子皮被扔在垃圾桶里。母亲轻轻离开房间,又进了大女儿的房间,却发现大女儿躺在床上做面膜,橘子肉被剥出来放在桌子上,橘子皮已经被榨成糊状当做面膜了。” 孙东说完之后看着大家,谢伊恍然大悟:“应该将橘子皮给大女儿,将橘子肉给小女儿。” 孙东称赞谢伊:“没错,其实谈判就是双方妥协和交换并达成一致的过程。谈判过程的第一步是了解对方的谈判立场,第二步是进行妥协、交换并让步。在销售谈判中,价格是核心的要素,因此价格是妥协和交换的核心。可是什么决定价格呢?” 肖芸举起手中的矿泉水说:“当然是产品决定价格了,例如这瓶水,它的品牌、容量和包装决定价格。” 孙东也举起一瓶水反问肖芸:“如果用产品决定价格的心态去谈判就难以取得好的结果。真的是产品决定价格吗?如果产品决定价格,你看这杯水,五元钱你买吗?” 看到肖芸摇头,孙东问:“你多少钱买?” 肖芸伸出一个手指说道:“一元。” 孙东笑着说:“我怎么让这瓶水增值呢?”他不慌不忙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现在这瓶水五百元,你买吗?” 谢伊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伸出手在孙东眼前晃了一下说:“你疯了吗?” 孙东直瞪瞪地看着她:“你确定不买?” 肖芸和谢伊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肯定地说:“肯定不买。” 孙东咧嘴笑起来:“如果你在沙漠里,三天三夜没有喝一口水,这是唯一的一杯水,五百元你买吗?” 崔龙在旁边大声说:“当然买。” 孙东继续笑着问肖芸:“什么决定价格,是产品吗?” 谢伊的思路已经跳出买矿泉水的游戏,思考着说:“需求。” 孙东端起咖啡饮了一大口后说:“没错。决定谈判最终价格的是客户的需求。在谈判中无非是谈价格、服务、付款条件和到货时间等等,这些归根结底都是由客户的需求决定的。只要掌握了客户的需求进行妥协和交换,你就可以得到满意的价格了。钱世伟,你过来,你掌握以下五个步骤就行了” 周五,晚上七点三十分。 方威周末从来都是不到深夜不回酒店的,但他今天吃完晚饭就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并连接网络等待泡泡龙的出现。他已经是连续几天都这样了,但对方一直没有再次出现过。自从他见到刘丰和骆伽在一起,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这个订单抱那么大的希望,他觉得眼前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迎头斩下。 电脑上泡泡龙突然变成彩色的,意味着对方上线了。方威立即打开窗口键入:你好。 对方的文字也立即跳了出来:听说你们在招标时表现不错啊。 方威最关心的还是刘丰和骆伽的事情:“还行吧。你知道我周六在锦湖高尔夫球场遇到谁了?” 对方的回答很快出现在窗口:“除了刘丰还有一个女的,是吗?” 没想到对方居然洞悉一切,方威在屏幕上键入:“是的。” 泡泡龙的文字立即显示出来:“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方威不知道对方是在考自己还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已经被对方通天的本领震慑住了,老老实实不假思索地敲入:“天航公司的北方区销售总监骆伽。” 对方的图标瞬间消失在屏幕上,留下方威呆呆地看着屏幕。 周日,深夜十一点三十分。 赵颖接受了国峰的戒指,就将自己的一生与他连在了一起。国峰却沉浸在兴奋之中,掰着手指头计算着日期,两人应该在明年一月份出国,那么婚礼就应该越早越好。经过千挑万选,结婚的日期定在十二月底,离现在只有四五周的时间了。国峰每次想到这里,心里就乐开了花。对于结婚的手续和排场,父母比他更操心,要好好操办一下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赵颖发现自己已经被裹挟进一股洪流,将自己卷到了难以预期的未来。赵颖不得不加紧处理各个方面的事情,辞职、告别朋友。离职日期定在这个周末,接着赵颖就要先回重庆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然后会同国峰将父母接到北京。 随着十二月份的临近,赵颖的告别活动已经进入**,今天是和同事的一次聚会,参加的都是最好的朋友。空中小姐们外出时不允许穿制服,即使这样,四个美女一起出现在钱柜大堂时,还是让人眼前一亮。作为空中小姐,赵颖明天将要飞行最后一次航班,想到就要告别几年来的生活,赵颖心里各种滋味都掺杂在一起。在同事中,赵颖最感激的是刚入职时带自己飞行的师傅,航空公司为了帮助新的乘务员尽快适应工作,在实习期内安排资历较深的乘务员指导她们工作。赵颖的师傅比她大不了几岁,在飞机上对她要求很严,但平时很关心她,只要是飞行间隙就带着赵颖逛北京的秀水街和上海的淮海路,或者到广州的茶餐厅吃饭。几个月前,赵颖也当上了师傅,徒弟比自己刚入职时还年轻,很听赵颖的话,总是像个跟班一样粘在赵颖后面。除了师傅和徒弟,另外一个参加聚会的是同样来自重庆的何玲,她的航空学校同班同学,同一批加入航空公司并经常飞一个机组,有时甚至住在一个宿舍。四个最好的朋友约了很长时间,直到赵颖特意调了航班,才终于聚齐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抢过麦克风为赵颖点唱祝福的歌 二百六十二 对决 赵颖想到将要开始的加拿大的学习和生活,心里就涌起空荡荡的感觉。www.23us.com 话题很快又转到以前一起工作的事,想到以后天各一方,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转悠;听到何玲唱的伤感的歌,泪水刷刷地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师傅拉着赵颖的手想劝劝,发现自己的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淌下来。四个人搂抱在一起,对着何玲手中的麦克风,用哭音唱着,眼泪都抹到了一起。 痛快地发泄之后,四个人离开包间结账准备返回宿舍。十一月底的北京气温虽然还在零度以上,但是大风吹来的阵阵寒意还是让四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她们急忙跨过台阶向大门口的出租车跑去。赵颖突然僵立在台阶中间,脸部的表情似乎被冻住了,她感应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自己左侧大门边的一定是国峰,他来接自己了,车一定是在停车场,他在寒冷的夜晚里等了多久呢?右侧大门边的一定是方威,他肯定是搭出租车来的,脸几乎都埋在竖起的皮夹克领子里。他们两人并不认识,因此分别在大门口的两侧等同一个人。这样的情景远远超出了赵颖的想象,她僵立在两人之间,不知道该转向谁,先面对谁。赵颖听到师傅和徒弟在向国峰打招呼,而何玲却向方威打招呼,她心里疑惑:何玲怎么认识方威的啊? 方威已经将何玲发展成内线,从她嘴里知道聚会的事情,他立即就决定来见赵颖一面,将自己最后的决定告诉她。方威来到大门口时,看见一侧已经有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在门口踱步,就站在另一边等着。国峰来的比方威更早,他知道赵颖和朋友告别,知道是什么人参加后,他就决定留在家里不搀和进来,不去打扰几个女孩子的世界。他看到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担心赵颖穿得过于单薄,还是忍不住驱车从三十公里以外的别墅区开到市区。即使到了门口,国峰也不想进去影响四个人的聚会,只是在门口等待着。国峰也注意到了方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两人甚至互相点点头,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知道对方也像自己一样在等待心上人。 看到赵颖迎着风冲出来突然僵立在门口,像童话故事中突然变成石像的少女,两人十分意外,揉揉眼睛,好像四周没有魔法存在,就同时向赵颖走去。两人越走越近,方才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立即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赵颖的徒弟最后离开包间,落后赵颖几米,这时正冲出大门,没想到赵颖突然停住,一下就撞在了赵颖身上。 赵颖被她撞得向前走了几步才明白眼下发生的事情,下定决心向国峰走去,主动拉着他的手走到方威的面前,介绍他们认识。国峰疑惑地看着赵颖,她从来没有提过方威这个人,对方突然出现在这里,用意自然很清楚。国峰主动伸出手来,方威也伸手回应,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方威,你怎么在这里?”赵颖不用问国峰来这里的原因,他一定是担心自己来接自己回宿舍,这已经成了习惯。 “我想,嗯,我来看看你。”方威本想见到赵颖就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但是现在国峰在,他不知该如何对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赵颖接着问。 方威不想出卖自己的内线,这是方威一贯的原则,因此沉默不语。赵颖回头看看在旁边照顾徒弟的何玲,对方伸出舌头做个鬼脸算是招供了。 “我有话要和你说。”方威希望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在这里说吧。”赵颖紧紧靠在国峰身边,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你去和他单独谈吧,我在车里等。”国峰虽然不明白赵颖和方威之间的关系,但也可以猜个大概。 “不,你在这里。方威,你说吧。”赵颖更紧地拉住国峰的手,她不想在国峰心中留下任何疑团,这很可能会给两人的未来生活带来阴影。 看着赵颖贴在国峰身边长发在空中飘舞,方威想了一下说道:“好,那我就直说,我以前以销售产品为生,毫不留情地去击败每个拦在面前的竞争对手,可以说是五天杀一单,千里不留行。但是自从我在飞机上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突然变了,这些输赢游戏完全没有意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赵颖觉得很奇怪,国峰也经常说这样的话,两个人的语气也差不多,难道我真有这样的魔力让男人放弃事业甚至一切?赵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方威却越说越激动,大声向赵颖宣誓:“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甚至有没有孩子,哪怕你七老八十,我都永不放弃。” 赵颖没有想到方威会当着国峰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浑身发凉,更加贴紧国峰的身体。国峰感觉到了赵颖的颤抖,用右手将她搂在怀里,左手伸出来指向方威,看着方威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认识赵颖三年多了,面对过数不清的对手,不比你销售时的竞争对手少。”国峰拉着赵颖冰凉的手,感到一个坚硬的凸起刺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是自己送的订婚戒指,她每天都戴在手指上证明着对自己的承诺。国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大声说:“来吧,我不怕,你必输。” 周一,上午十点十分。 按照招标的规定,必须结束评标才能结束封闭,因此项目小组并没有离开宾馆。没有成家的年轻人喜欢宾馆的生活,但是有家有室的领导们早就开始盼望回家睡在自己的床上。今天终于到了招标的最后环节,每个人陈述评估意见之后,在打分表格上给每个厂家打分。陈刚坐在会议室中回味着飞扬公司的方案介绍中孙东和林佳玲的言谈举止,通过这次方案陈述,飞扬已经扭转了局面。在这之前,陈刚由于与肖芸的同学关系,帮了她不少忙,透露了一些情报,但是如果要旗帜鲜明地支持飞扬,心中底气确实不足,其他人就更难以支持飞扬。这次方案交流是一次真正的面对面的较量,厂家的实力都尽显无遗。按照招投标的规则,只要愿意购买标书并达到最基本的资信条件,经信银行是来者不拒,这就让这次招标显得鱼龙混杂,有少数不自量力的厂家的表演活像闹剧,遇到这样的情况,陈刚就跑到会场外去放松放松。但是这毕竟是全国范围的大型招投标,业界国际顶尖的公司也纷纷现身,他们的表现一点儿也不辱没他们的名声。其中确有几家公司的方案让评标小组满意,但是能够让他们感到惊喜的就只有飞扬一家。飞扬介绍结束之后,崔行长显得格外振奋,像是找到宝贝一样捧着飞扬的建议书仔细研究,陈刚注意到那本建议书在他手中已经破烂不堪,其他公司的建议书却依然崭新。涂主任更加喜欢飞扬的方案,他们每天在一个办公室里相处,深知他的态度。在这之前,陈刚对飞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很明显在这次关键的交锋之后,飞扬已经脱颖而出了。按照招投标的流程和规定,技术分和价格分相加后,得分最高的公司就自动成为招投标的赢家,向行长汇报之后就可以宣布招标结果了。飞扬肯定在技术方面取得了明显的优势,唯一让陈刚担心的就是价格了,但是他还是好奇地听着各个部门的表态。 首先发言的是代表市场发展部门的总监肖晓阳,他们是系统的最终使用部门,影响力很大,他慢吞吞地说道:“通过五天的介绍,我觉得这些厂家都作了充分的准备,但水平差异较大。在技术上,我认为天航和飞扬的优势较为明显,其次宏贯的经验也很丰富。” 陈刚听不出来他的态度,表面看来是中立,但是却将天航放在前面,不是好兆头。接着又听到财务总监常仪的发言:“我是财务出身负责采购的预算,我最关心的是价格。但是五天听下来,我对飞扬的方案印象深刻,他们说到点子上了。以前我们靠国家政策的扶持总能旱涝保收,但是一旦金融市场放开了,就是我们银行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而且他们也实实在在找到了我们的问题,因此我相信他们能将银行系统固有的症结找出来,通过信息系统妥善地解决这些问题。天航也是世界级公司,和我们有长时间的合作,应该对我们的业务更了解,但是我觉得他们似乎对这个项目准备得不充分,总是介绍他们产品的功能特点,说句实在话,我关心业务,不关心他们卖什么产品,而且对计算机我也不懂。” 陈刚听得出来,常仪是支持飞扬的,自己和涂主任的两票加上财务的两票,飞扬已经有四票了。涂主任看财务和市场发展部都讲完了便站起来说:“我同意老常的观点,信息系统必须服从业务需要,在这点上飞扬优势明显。另外那位叫林佳玲的服务总监介绍的服务体系,我信得过。方案即使再先进,服务却很不稳定,系统总是瘫痪,再先进的系统也没有用。我们还专门对整个方案进行了全方位的研究和比较,无论在功能、未来的扩充性还是系统可靠性和稳定性方面,我都认为飞扬和天航是最优的选择,其中又以飞扬表现比较突出。” 崔国瑞待涂主任坐下后说:“好,我们现在以部门为单位在评估表上打分,然后算出平均分,形成最终的技术分。大家可以按照部门分组讨论,然后将最终的结果填入这个表格,技术分满分七十分。”他边说边指了指会议室中间墙壁上的表格。项目小组的成员分成三个小组,以组为单位坐在一起讨论着每个厂家的方案,并在评估表中写入分数。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三份表格都交到了崔国瑞的手中,他看了一眼后站起来走到墙上的评估表前,从下到上地开始填写。 陈刚的心跳加速了,第十名只得了二十五分,距离七十分满分相去甚远,大家联想到这家公司在方案介绍中的搞笑表现,嘻嘻哈哈数落了这个厂家一顿。排名靠后的五个厂家的分数被读了出来,分数也上升到了四十三分。 “第五名宏贯系统工程公司,四十五分;第四名昂天软件公司,四十八分;第三名,联拓系统集成有限公司,五十二分。”崔国顿了一下,每个组并不知道其他组的打分情况,因此每个人都坐得笔直,认真地看着墙上的大表。 “第二名,中国天航集团,六十二分。”崔国瑞着重强调了供应商的名字,等到会议室中鸦雀无声才缓慢地说出:“第一名,飞扬集团下属飞扬科技有限公司,六十八分。” 陈刚终于吐出了一口气,两只手拍在一起,噼啪声回响在会议室中,这个声音立即传染给其他与会人员,越来越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中回荡着。陈刚一转身,看到有一个人并没有跟着鼓掌,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这个人就是肖晓阳。大家的注意力现在集中到厂家的报价包上,它一直被密封着静悄悄地躺在会议桌上。崔国瑞拿起价格包检查了一下印章封口,并示意给会议室的每个人,表明这是完整并且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然后他拿起剪刀,从开口处剪开交给旁边公证处的工作人员,请他们计算价格分。崔国瑞转身向大家宣布:“在计算价格期间,大家可以休息三十分钟。喝口茶吃点点心。” 陈刚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外的休息间,抓起一杯咖啡拿着点心找到涂主任,和他心不在焉地聊着,心里却在担心价格。在这次招标中,价格分的计算方式是算出所有厂家的平均价格作为基准,根据每个厂家的报价与这个基准价格的差异计算每个厂家的价格分。如果天航放出一个超低价,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这是陈刚最担忧的地方。不到三十分钟,工作人员就算出了价格,项目小组成员自动地回到会议桌前。价格分与技术分之间有明显的规律,技术分越低,价格分就越高。飞扬的价格是现在报出价格的厂家中最高的一家,因此只得了十四分的价格分,陈刚立即开始担心起来。飞扬的技术分只比天航多出六分,天航只要杀出低价,得到二十分以上,飞扬就完蛋了。价格分被一一报出,陈刚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注意到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竖着耳朵听着。工作人员最后读出天航的价格:“天航,价格分,十分。” 陈刚彻底放下心来,天航的价格高得让人吃惊,无论在技术上和价格上都彻底地输给了飞扬。他注意到来自台湾的宏贯系统公司报出了全场最优惠的价格,反超技术分靠前的几家公司,成为第三名。他又一次带头鼓起掌来,项目组中年长者也跟着附和着。崔行长让工作人员将墙上的白纸揭下来,这表示招标工作告一段落。工作人员拿了一大包被按照招标规定收缴的项目小组成员的手机,逐一发给每个人。陈刚低头一看,手机上显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打开一看,电话大多来自肖芸。他回到房间收拾好提包,一溜烟地上了出租车。在回家的路上,肖芸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来。 陈刚接了电话对着听筒说:“喂,肖芸,你好。” “解除封闭了吗?”肖芸知道手机上缴的事情,还是不断地打电话试探,她急于知道结果。 陈刚简短回答:“刚结束。” 肖芸焦急地问道:“有结果了吗?” 陈刚故意慢慢说道:“有了。” 肖芸急切地问:“我们怎么样?” 陈刚继续卖着关子:“现在还不能说,这周五公布。” 肖芸知道他们有纪律,只好说道:“还那么久啊,我已经好几天都睡不着了,你们不是解除封闭了吗?还保密吗?” 陈刚必须遵守招标规则不能将任何具体的资料透露给厂家,因此暗示肖芸:“不要着急,等着好消息吧。” “见面聊聊吧,中午一起吃饭?”肖芸还是不想放弃。 虽然已经解除封闭可以与厂家见面,但是按照纪律,关于招标的结果一定要守口如瓶,陈刚犹豫地说道:“可以见面,但是不能谈招标的结果。” 肖芸连忙应承:“行,行,行,你不说任何规定不能说的东西。你一句话不说都行。我去你那儿吧。” 陈刚立即拒绝道:“别来我这里,我去你那儿。”他挂了电话转头向司机说道:“去嘉里中心。” 周一,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 肖芸焦急地在嘉里中心一层的日本料理的包间中等着陈刚,急于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这个消息不仅对自己意义重大,整个中国公司都在等待这个关键的时刻。她知道陈刚不让自己去经信银行的原因,他虽然解除了封闭,理论上可以与厂家接触,但在这敏感的时刻,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陈刚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肖芸的视线,她站起来请对方坐下,给陈刚倒了一杯大麦茶,看着他喝完就急切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陈刚摇摇头:“具体分数不能讲,但是你就放心吧。” 肖芸吃了定心丸,却还很担心地问:“天航呢?他们跟我们比呢?” 陈刚小心翼翼地挑选措词:“也不错。” 肖芸着急起来:“你到底说什么呢?他们也不错,又让我放心,我能放心吗?” 陈刚与肖芸从不客套,直接说道:“我跟你说了不能说结果,我让你放心,你自己琢磨吧。” 肖芸立即求饶般说:“好好好,不说结果,说过程总成吧?我们表现怎么样?” 陈刚又喝了一口茶水,眼中闪现出回忆的神情:“你们全靠这次方案介绍了,如果你们赢就赢在这里,如果天航输,也就输在这里了。” 肖芸不想让陈刚停下来,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刚为肖芸解释道:“这次我们银行严格按照招标程序进行采购以确保招标过程的公正和公平,无论你关系怎么样或者以前做了什么,都跟这次采购无关。招标结果就是技术分和价格分的累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占七十分的技术分。我们的领导没功夫去仔细研究你们厂家的建议书,厂家介绍就成为重中之重,方案介绍的好坏就直接决定了技术分。” 肖芸立即补充道:“就像比武招亲,是吧?” 陈刚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笑着承认:“还确实挺像,项目小组的全体成员都在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清清楚楚。” 肖芸看陈刚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就引着他继续说:“那到底谁好谁坏呢?” 陈刚却不上圈套:“又问我招标结果不是?说好不能说的。但是你们的表现,这个。”他不想说出来,却将大拇指向上伸了出来,然后将大拇指收回将小指向下:“其他的公司跟你们比,这个。” 肖芸领会了陈刚的意思,心中兴奋起来:“那下一步呢?” 陈刚小声地在肖芸耳边说道:“向行长汇报,确定谈判日期。” 肖芸也轻轻地问:“会有变化吗?” 陈刚摇摇头:“招标结果都记录在案,除非废了你们的标,否则不能变。可是你们的标书没有明显缺陷啊,废标不大可能。” 肖芸放下心来,想起了方威要她了解的疑问:“对了,银监会怎么有人参加这次投标呢?” 陈刚琢磨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好像只旁听了天航和你们的招标,其他厂家的都没有听。” 周一,深夜十一点十五分。 为了泡泡龙,方威养成了下班就回酒店的习惯,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启动。方案交流之后客户被封闭起来,他联系不上客户,每天坐立不安,中午从肖芸那里得到了非常有利的消息,确定己方在招标中得分第一,这是他日夜盼望的消息,他却高兴不起来。按照招标程序,汇报之后就公布招标结果,这个项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方威却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他觉得在前进的路上必然有一颗定时炸弹,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炸弹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形式爆炸,更不知道会不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方威躺在床上不着边际地想着,msn丁冬的声音刺激得他忽地坐起来,果然看见泡泡龙已经弹出了对话框:“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方威等不及坐下就在键盘上敲着。 对方的文字倏地闪现在屏幕上:“招标的消息啊。” 方威心中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因此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内线:“什么消息啊?” 一行字跳了出来:“别装糊涂,你们销售能力这么强,能没有得到招标的消息吗?” “知道了。”方威不知为什么不敢在泡泡龙面前说谎。 对方突然将话题扯开:“刘丰在一个月前去了美国。” “我知道。”方威心想这个消息没有把我吓住。 “你知道他然后去哪里了吗?”对方继续在对话框里追问。 “哪里?” “加拿大,而且骆伽也在那时去了加拿大。” “为什么?”方威看到加拿大觉得很熟悉,赵颖不是要去那里读书吗?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泡泡龙的文字跳了出来:“他儿子将要去加拿大读书。” 这行字让方威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难道刘丰就是赵颖男朋友的父亲?那个开宝马接走赵颖的公子哥也姓刘。方威跑到窗边打开小窗户,让冷风将自己吹醒。方威看到路上的行人和自行车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落荒而逃的画面,似乎是一幅幻觉。方威回到电脑旁边,泡泡龙已经连续问了几次:还在吗? “他的儿子叫刘国峰,女朋友赵颖是个空中小姐,生日是十月十日,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四十八公斤,重庆人,他们两人一起去加拿大。”方威清醒过来在屏幕上敲着。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对方一串文字跳了出来。 自从在网上认识这个神秘的泡泡龙以来,方威总是被笼罩在对方的魔力之下,对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此时方威却反客为主:“刘国峰开一辆宝马轿车,和赵颖两人在十月十四日同一天拿到加拿大签证。” 方威不知道泡泡龙长的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已经将对方想成一个可爱的小龙的形状,他已经能够想象泡泡龙在网络那边吃惊地满地打滚的样子。他继续将自己得到的关于赵颖和刘国峰的信息拼命地通过对话窗口敲出,对如何得到这些资料却守口如瓶,方威知道泡泡龙在电脑旁边一定被这些信息所震惊。方威觉得自己此刻与他对换了角色,他以前是万能的上帝,现在,方威一脚将泡泡龙踹下了神坛。 方威再也不管电脑上不停跳出的对话框,冲进洗手间,脱下衣服打开淋浴,让热水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自从在网络上与泡泡龙认识以来,方威就觉得对方神通广大,自己总是处于绝对的被动,现在方威终于掌握了两人之间的主动。泡泡龙似乎对刘丰了如指掌,而且充满兴趣。方威直觉他会对经信银行的订单有直接的影响,对于可能影响订单的任何线索,方威都不会轻易放过。但是除非泡泡龙亮出身份,方威不打算提供任何的信息。 周二,上午十点十分。 崔国瑞拿着报告忐忑不安地坐在刘丰的会客室中,刘丰看到这样的结果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不知道刘丰支持天航的原因,却明显感到刘丰对天航的偏爱。在刘丰刚当上行长的时候,崔国瑞向他汇报工作是在公司公用的会议室,现在刘丰渐渐地将自己的会客室当做了汇报工作的场所。除了崔国瑞,会议室中还坐着所有的项目小组的成员,大家看着通往刘丰办公室的大门,等待他的出现。 刘丰没有让大家等很久,门一开他走了出来,在会议桌的一边坐定后,开口说:“大家辛苦了,周末也没有休息,我听说大家白天和厂家交流,晚上都要开会讨论,尤其是老同志有家都不能回,谢谢大家。” “这是工作,应该的。”崔国瑞代表大家表态。 “进展怎么样?”刘丰给崔国瑞一个很大的回答空间。 “在周二到周六已经与所有的十个厂家进行了交流,晚上开会讨论和评估,现在结果已经初步出来了。”崔国瑞抬头看了一眼刘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接着说:“前三名分别是飞扬、天航和宏贯。飞扬科技的分数八十五分,天航公司分数七十二分,宏贯系统七十分。” “你们是怎么评的?”刘丰还是不动声色地问。 “技术分共计七十分,价格分共计三十分,合计一百分。飞扬的技术分得了六十八分,价格分是十七分;天航的技术分是六十二分,价格分只有十分;宏贯的技术分是四十五分,价格分是二十五分。”崔国瑞念着手中的报告。 “下一步的计划呢?”刘丰依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继续询问。 “我们先向您汇报,然后准备宣布结果。”崔国瑞讲出了实际想法,这也是正常的招标流程。 “接着呢?” “接着就应该签订合同,开始实施了吧。” “与各个省行的接口工程呢?”刘丰看似无意地问道。 “这应该在骨干系统开通之后才开始实施的。”崔国瑞很奇怪刘丰为什么会提到计划中的第二期项目。 “你们有把握吗?这个项目对我们未来的发展意义重大啊。”刘丰开始反击了。 “根据对建议书的研究,飞扬是最佳的选择,也是风险最低的选择。”崔国瑞回答。 “你们觉得呢?你们都觉得飞扬是最佳的选择吗?”刘丰环顾了一下会议室,他要将每个人的底儿摸清楚,对症下药。刘丰的目光落在信息中心的涂主任身上,示意他表态。 “我同意崔行长的观点,飞扬是最佳的选择。”涂主任坚定地回答。 “你们几个年轻人也说说吧。”刘丰将目光转向了分别从市场部、财务部和信息中心抽调的员工。 “当然是飞扬的优势显而易见,不仅方案非常完整和先进,而且价格又相对合理。”陈刚抢着说,他从内心里支持肖芸,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从表面上看形势对天航很不利,刘丰却一点都不担心,他将目光转向财务总监常仪,慢悠悠地问道:“老常,你的意见呢?” “我对技术不懂,主要关心价格。飞扬和天航都是知名的公司,在技术上应该不相上下,但是天航的价格有点太高了,如果价格降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常仪的立场比较中立,而且给自己留下了余地。 市场发展部总监肖晓阳一直看着刘丰的表情揣摩着他的想法,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将每个人的意见都摸清楚,因此也不急于暴露自己的立场,他间接地表示说:“飞扬的方案确实不错,我只是担心我们从来没有大范围地使用飞扬的产品,对他们并不熟悉,贸然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们,风险太大了。” “大家说得都有道理,三家公司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我们应该认真研究和论证。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因此我建议我们回去再仔细斟酌一下,把事情想明白然后再做决定。大家在招标中也工作得非常努力,做到了公正、公平、公开。谢谢大家。” “那结果怎么办呢?”涂主任不知刘丰心中的想法,直接问道。 “暂时封存,我们周五再讨论。对了,给我一套三个厂家的建议书,我仔细看看。” 周四,下午…。 由于周五下午要开招标会议,孙东将部门会议提前一天召开。他发现每次在办公室里开会,大家都很拘谨不愿意多讲,就渐渐地将会议移到昆仑饭店的咖啡厅,大家围在一个小圆桌边一起喝着热腾腾的咖啡,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驱散了拘谨的气氛。 钱世伟这周已经开始签进订单,不少是崔龙做不过来的小订单,这些小订单加在一起,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可观了。崔龙达到任务之后并没有闲着,憋着气要多做一些,这周又进一步将销售目标抛在了后面。肖芸虽然没有崔龙那么好,销售额也在稳定地增加,肯定可以达成销售目标。 压力反而转到了谢伊这里,她以前都是保持不高不低的成绩,现在大家的业绩都起来了,反而将她的业绩抛到了最后。她看着孙东,心里犹豫起来,要不要将留在下个季度的订单拿出来呢?肖芸对谢伊的想法了如指掌,捅了一下谢伊,看她没有反应又踩她的脚,她还是没有反应。肖芸干脆自顾自地说:“谢伊,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你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你就垫底儿了。公司里面有人搞孙东,他帮咱们撑着,你再不拿出来,孙东被搞走了,魏岩不就直接搞你了吗?咱们这个部门现在多好啊,部门散伙了,咱们还能来这儿喝咖啡吗?”肖芸一个“搞”字,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谢伊被肖芸揭了老底,想想形势也确实如此,就表态说:“好,我保证将一切可能的订单都拿下来。” 孙东笑着拿起计算器,将每个人的数字加在一起,然后抬头看着大家说:“大家猜猜,如果我们能做到大家报的数字,结果会怎么样?” 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孙东将计算器亮给大家说道:“这样,我们就能完成我们承诺的数字了。” “太好了,要庆祝,我请客。”崔龙站起来向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给我们每人一杯芝华士十二年,加冰。” 孙东也高兴地说道:“大家知道吗?我以前每周五去开会都是硬着头皮去,总是在黑框里徘徊,心里觉得惭愧,还要想方设法解释没有做到的原因。从这周开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开会了,不用向谁去解释了,从今天起我还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刚回北京的时候对前途毫无信心,现在大家的数字给了我信心,谢谢大家。但是大家千万不能放松,我们要更加努力地将这些纸面的数据变成订单。” 周五,上午十点整。 涂主任不知道刘丰心中的想法,却知道今天下午二点是预定的开标的时间,所有参与投标的十家公司的近百名代表将聚集在经信银行的大会议室等候宣布招标结果。可是自从上次汇报以后,银行内部就再也没有开会讨论过,大家也避免谈论这个项目,他只是向信得过的朋友偶尔打听一下。他也问过常仪,对方压低声音告诉他说:“别强出头,这事不好说。” 涂主任一直都没有出头,在以前的项目里,无论招标的排名怎么样,最终的赢家都是天航,涂主任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出头,看来这次又会是同样的结果。当涂主任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还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出头。 项目小组的成员已经坐满会议室,今天刘丰没有迟到,而是早早地坐在会议室中间,看见人已陆续来齐就坐下开口说道:“大家又考虑了一周的时间,这个项目事关重大,应该仔细想清楚了,还是请大家发表一下看法。你先说吧,老常。” 常仪此时知道刘丰必有想法,在摸不准的情况下不敢明确表态,他清清嗓子开始说起来:“按照招标规定,招标得分在前三名以外的,可以不用考虑。宏贯虽然价格最便宜,在台湾也有很多成功案例,但是都是地区性银行,没有跨国金融企业的实施经验,难以支持我们全国范围这么大的系统,可以首先排除。飞扬和天航都是知名公司,无论实力和经验都相差无几,难以选择,我建议两家都进入商务谈判,看看他们的最终承诺再作决定。” “晓阳,你的意见呢?”刘丰又指指业务发展总监肖晓阳。 肖晓阳深知刘丰的想法,开口谨慎说道:“老常分析得很透彻,我同意老常的意见,宣布飞扬和天航进入商务谈判,但是我心中却一直在考虑另外一个环节,如果我们一期和二期项目分别招标,会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呢?” 刘丰没有表态,而是要继续摸清大家的想法,他接着问道:“涂主任,那你呢?” 涂主任小心翼翼慢吞吞地说道:“按照招标流程,我们下午是应该直接宣布中标结果的,但是老常的考虑有道理,我们应该对这个项目负责,再深入比较一下” 二百六十三. “第二次的招标” 刘丰的目光越过所有普通的项目小组成员,锁定在崔国瑞身上,说道:“老崔,你的意见呢?” 崔国瑞深知以往招标带来的弊端,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应该严格按照招标流程办事,如果我们再次选择多个厂家进行商务谈判,必然会带来很多负面的问题,厂家以后投标时就不会报出底价,都想等到商务谈判时和我们讨价还价,这样招标就走了过场,又回到以前的采购模式,容易滋生暗箱操作。23us.com而且现在我们已经解除了封闭,很可能会走漏消息,造成不公平的竞争。” 崔国瑞完全不看上头的脸色就明确表态,让刘丰心中暗自生气,但是他立即压住情绪说道:“老崔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坚持招标流程,不能轻易改变。” 刘丰中断了一下看着每个人的表情,陈刚对他的表态十分奇怪,难道他回心转意不支持天航了?刘丰继续说道:“招标的流程很重要,但是让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陈刚很奇怪刘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话题扯开,听他继续说下去:“肖晓阳的市场开发部是这个工程的最终使用部门,他的话值得我们考虑,以前崔行长就建议我应该将一期和二期合并,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崔行长,你觉得两期是否应该合并在一起尽快上马?” 刘丰的这段话让崔国瑞措手不及,他想了一下说:“我认为尽快全面启动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可是现在第一期的招标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怎么合并呢?” 刘丰立即附和说:“对,全面启动,我们就是应该全面启动,而不应该只启动总部的系统,我们既要做到遵守招标规则,同时也要兼顾业务发展。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肖晓阳知道此时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缓缓说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涂主任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肖晓阳立即回答:“就是二次招标,前期招标良莠不齐,我们就挑选前几名重新招标,这样也肯定了厂家前期的表现。而且即使我们上了一期的项目,各省的数据却传不上来,系统只是徒有其表而不能发挥作用。” 崔国瑞没想到肖晓阳竟然要将第一轮招标结果完全废弃,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付,心里十分矛盾,两期合并一直是自己的主张和愿望,现在刘丰想通了,未尝不是好事。 刘丰不等崔国瑞表态立即表示赞成:“我同意,如果能够将二期提前,我们市场发展部就可以早日实现全国一盘棋。” “不行,我虽然很支持二期合并,但现在已经太晚了。”崔国瑞犹豫了很久,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晚了呢?二次招标违反招标流程了吗?”刘丰睁大眼睛看着崔国瑞,对方今天多次否定自己的意见,已经让刘丰非常不满,“允许保留意见。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三个部门表一下态吧。” 肖晓阳带头举起了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市场发展部支持将两期项目合并统一招标。” 他们部门的成员纷纷随他举起手,涂主任犹豫着,看见刘丰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慢慢举起了右手。陈刚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都举起了手,刘丰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身上了。刘丰并不认识陈刚,级别毕竟差得太多,但是对方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而且他的顶头上司都举了手,他应该不会那么不识好歹吧?刘丰十分希望二次招标的决定被全体通过,他继续注视着陈刚,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也转向他。陈刚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也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 “好,二次招标。”刘丰满意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会议室。 周五,下午二点整。 十个厂家的近百位代表密密麻麻地挤在会议室。飞扬公司的团队都穿着正装,坐在会议室中间不起眼的地方。方威刚从上海过来,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却东张西望寻找着骆伽。自从来到北京,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高手中的高手的魔力,当他提到骆伽主持这个项目的时候,工程师们居然吓得要当场放弃,大家将她说得神乎其神。会议室里没有她的身影,方威的目光又转向大门,看着陆续进来的厂家代表,最后终于等到了骆伽。方威见过骆伽的照片,但是现在留在他脑海中的是她在高尔夫球场上的形象,并将她的形象和那辆宝马x5连接在一起,动感,线条优美,有冲击力。今天方威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骆伽,优雅的西服和西裤掩盖了身体的曲线,步态轻柔,难道她竟然已经修炼到可以改变自己气质的程度?方威不由得想到了《聊斋》中美丽的狐仙。方威紧盯着骆伽,发现她也在四处看着,然后和身边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竟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方威看着她越走越近,心里不停地打鼓:她是不是在高尔夫球场看到我了?方威从不害怕和别人对视,仍然昂头直视骆伽,心里却已经虚了。赵颖和骆伽谁更漂亮一些呢?方威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 骆伽越来越近,方威只能收回目光。渐渐地,方威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香味,是香水还是骆伽的体香?香水不可能这么轻柔也不能这样沁人心脾。她走到自己背后要干什么呢?方威已经全线失守,知道无论骆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自己都无法拒绝。 “我很想念你。”骆伽的声音轻轻地从右耳飘来,方威耳边酥麻,半边身子都被这个声音化掉了,遇见狐仙的书生也一定是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不可救药地拜服在狐仙的脚下。方威用手将自己的脑袋推向右侧,突然一幅完全出乎预料的画面让方威灵魂出壳。骆伽两只手搭在孙东肩膀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就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轻声吐出方威听到的那句话。孙东没有转身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肩膀,问道:“是你吗?伽伽。” “你为什么要去上海呢?既然去了,为什么还要来呢?”骆伽的声音只有身边的人可以听见,林佳玲侧了一下身体,似乎也注意到了骆伽。 “我来北京,是因为在北京有我牵挂的人。”孙东回答。 “是谁呢?” “你觉得我们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谈这些吗?” “我很想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谈,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呢?” “你知道的。” “为了这个订单,你能赢吗?”骆伽的嘴唇几乎贴到了孙东的耳边,就像亲密的朋友说着悄悄话。 “我能。” “你不能,因为有我的存在。我可以不计代价地去赢,你却不可以,你有太多的放不下的事情。” “的确,有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孙东坦白地承认。 “这就是你致命的弱点。在较量之中,你的犹豫和懦弱将使你失去机会。” “我可以接受失败。”孙东平淡地回答。 “所以你将是失败者,我本来对你寄托了希望。” “我不会辜负一个最信赖我的人,将一生托付给我的人。” 骆伽轻轻地按了按孙东的肩膀,细心地帮他掸去西服边上的一点点灰尘,动作缓慢到了几乎不能分辨的程度。她在给孙东最后一个机会,方威心里想。孙东像被冰冻住一样静止不动。骆伽的手从孙东的肩膀上缩回,用嘴唇在孙东耳边轻轻碰了一下转身而去,方威看见了她眼中的泪花。 方威回头面向主席台的时候,发现客户已经一一出现在主席台上,崔国瑞坐在中间主持会议。厂家代表们纷纷回到座位上,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崔国瑞看着座无虚席的会议室,没有厂家会漏掉今天的这样一个场合。他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欢迎大家参与这次招标,这个项目是经信银行信息化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无论这次招标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如既往地希望继续与各个厂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在以后的项目中或者在省级的项目中继续合作。现在,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宣布招标结果。” 一位招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切换到大的投影幕上,迅速清晰地介绍了一遍招标流程、评标规则以及招标纪律等等。他稍微停顿一下将演示文件下翻一页,屏幕上出现了各个厂家的技术评分和排名,厂家代表屏住呼吸,静静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排名,工作人员用异常清晰的声音缓慢地读出了每个厂家的得分,将相当长的停顿时间留给厂家确认和记录。屏幕翻到价格评分部分,众人开始计算起来,将自己的技术分和价格分相加,估计着自己的胜率。最后一页出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大多数厂家的代表已经估算出了自己的排名。肖芸欣喜地站了起来看着数字,果然飞扬是第一名,遥遥领先于其他厂家。肖芸跳起来拥抱了身边的林佳玲,走到方威前面,想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肖芸正要询问,主席台上响起了崔国瑞的声音:“前五名的厂家代表注意,下周二上午十点前,请前往招标办公室,领取二次招标文件。” 肖芸的笑容立即从脸上消失,大声向主席台质问道:“怎么会有二次招标?” 林佳玲立即将肖芸拖回座位,崔国瑞向台下看看,似乎想知道是谁大声说话。但是近百人已经使会议室拥挤不堪,哪里能分辨得出。崔国瑞停了一下对着麦克风说道:“再次谢谢大家的参与,会议到此结束。” 周五,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孙东急驾车匆匆地向办公室赶去,他知道在竞标过程中充满了危机,因此对这轮招标结果毫不意外。他更深深地知道骆伽的个性,如果她不惜代价地去赢,自己将不是对手。因此当他得知是骆伽在幕后操控这个项目时,就决定尽量少地参与,他鼓励方威尽量独自做出决定,不受自己的影响。方威也像骆伽一样,为了输赢可以牺牲一切。既然孙东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那就找到能够打败对方的人,方威就是最恰当的人选。骆伽并不知道面前潜伏了像方威这样的一个和她类似的对手,也许这样的安排会带来胜机?骆伽已经在孙东平静的心湖里掷下一块巨石,他想将她从头脑中抛出让自己不受她的左右。 公司内部外表的平静和沉着只是一种掩饰和姿态,孙东却感到了明显的反常和怪异。由于投标,他早早就向方勇说好不参加今天下午的公司会议,可是公司却突然不停地打电话给他,让他无论如何一定回去参加会议,甚至可以等到招标结束。这不是方勇惯常的风格,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林佳玲坐在孙东身边也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两人从停车场出来乘电梯直达办公室,穿过走道进入会议室。突然他们看到了杨露静悄悄地坐在会议桌边,她的出现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孙东。孙东意识到了近在眼前的危机,却不知道危机来自哪里。方勇去上海出差,为什么杨露会和他一起出现在北京呢?而且杨露并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这一点更加反常。孙东刚到上海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加入公司的大眼睛里闪着纯真光芒的女孩,孙东对她没有任何保留,将自己的销售体会和技巧都传授给她,在心里将她当成了徒弟。上海地区需要一个销售主管的时候,虽然方威的业绩比杨露好,孙东却推荐了她而不是方威。孙东的目光盯着杨露,她冰冷的目光却在孙东面前一滑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林佳玲也察觉到了会议室里不一般的气氛,她轻轻坐在孙东身边而没有坐在以往习惯的座位上,也许这样可以给他一些默默的支持吧?林佳玲这样想着。方勇等孙东和林佳玲坐稳以后才宣布会议开始:“这周的会议与往常不一样,在看销售数字之前,我想宣布一个决定。由于华东地区,尤其是上海地区在杨露的带领下一直表现优异,我公司决定将杨露提拔为华东区销售总监。杨露,希望你继续努力,保持优秀的业绩。” 方勇讲完后带头鼓起掌来,魏岩附和,孙东慢慢抬起手,虽然这很让他意外,但还是应该恭喜杨露,能将她培养成销售总监,这不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吗?他听到方勇继续说道:“既然华东独立出来,魏岩还是专注于北方市场,继续担任北方区销售总监,管理东北、华北和北京的业务。魏岩,这是最艰巨的任务,你要奋起直追。” 孙东忽然发现在这个组织结构中竟然没有自己,他抬头看着方勇,方勇也在看着他缓缓说道:“其他人负责的区域没有变化。孙东,你不用出席以后的每周业绩会议了,你直接向魏岩汇报,他会代表你的。” 孙东感觉到怒火开始从身体内部升腾,却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它,他试图缓和情绪,吸了一口气缓慢地问:“为什么?” 方勇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直视着孙东:“你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就在你去上海出差之后,华东地区前一段时间有人将订单压了下来?” 孙东被方勇的话震惊了,就像一盆冰水从上泼下,不仅立即将怒火熄灭而且使他全身冰冷。他侧身看看杨露,她却将目光移开不与自己对视,孙东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他知道这里不是大吵大闹的地方,自己和方勇也不是这样的人。他轻声地说:“方总,我可以和你单独谈一下吗?” “好,等我们开完会来我的办公室,现在请你离开一下,我们要进行销售总监的例会。”方勇在语气中强调了销售总监这几个字,等到孙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继续说:“好,我们看一下本周的数字。” 愤怒伴随孙东离开办公室,他根本无法接受汇报给魏岩的安排。他觉得取得业绩有两种方式:带着团队击败竞争对手是一种方式,另一种是打击内部竞争者之后落井下石,从内部抢到最好的客户资源,魏岩使用的就是后者,这也是一种赢的方式,也是孙东最不喜欢的方式。他喜欢历史,发现中国的力量在很多时候都用于内耗了。当满族人的八旗劲旅在山海关外虎视眈眈的时候,明朝的魏忠贤却和东林党人斗得你死我活,互相倾轧,朝廷**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当明朝的力量在内部消耗殆尽的时候,又出了吴三桂这样的叛徒。想到魏岩,孙东的愤怒中又搀杂了一些厌烦。他又想到杨露,一股怨气也汇入胸腔。杨露明知自己没有支持上海的压订单的做法,她为什么不解释呢?杨露为什么站在方勇这边呢?难道两年的友谊竟然比不上一个销售总监的职位吗? 正当孙东的心中充满了对方勇的愤怒、对魏岩的厌烦和对杨露的怨气的时候,会议结束了,方勇回到了办公室。孙东向他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 方勇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让孙东坐在对面后慢吞吞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孙东立即回答:“我想解释上海的事情。” 方勇却拒绝讨论:“杨露向我说了,我不想花时间去讨论以前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孙东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立即回答:“不知道,但不能汇报给魏岩。” “为什么?” 孙东口气坚决地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方勇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你不接受,我劝你考虑其他的机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孙东不解地问:“帮助我什么?” 方勇轻松地说:“我可以帮助你写推荐信啊,或者帮你介绍一家公司,我不希望你突然没事可做。” 孙东没想到方勇断然不给自己机会,他询问道:“你这是劝退吗?” 方勇寸步不让地说:“你可以这样理解。” 孙东的怒火被他的挑衅“砰”地激发了出来,眼睛瞪着方勇说:“我在公司努力工作,没有违反公司的规定,你没有资格让我离开。” 方勇靠在椅背上说道:“我有,因为我是总经理。” “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让我离开。”孙东终于控制不住怒气大声向方勇喊道,随后站起来摔门而去。办公室的职员们听到重重的摔门声后都向这边看来。孙东铁青着脸,谁也不理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孙东听到手机嘀嘀叫了起来,他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林佳玲发来的短信,手机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等等我,一起去国贸饭店的咖啡厅。他的好奇心迅速压住了怒火,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发短信呢?林佳玲正巧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和方总吵起来了?” “对,我不能接受他的安排。”孙东上了电梯,林佳玲也跟了进来。 林佳玲继续问:“结果呢?” 孙东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想到她一直非常支持自己,孙东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说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让我辞职。” 林佳玲思考着:“他让你辞职?为什么会这样?” 电梯到了写字楼的大堂,两人向国贸饭店的方向走去,孙东反问林佳玲:“我们为什么要去国贸?” 林佳玲眯眼笑了一下:“我去中国大饭店退房,我住在那里,我就要去香港出差了。” 孙东急匆匆地走着,林佳玲却在身后说:“慢点啊,我跟不上。”看到他压住步伐等着她,林佳玲小跑几步,呼着寒气问道:“你打算辞职吗?” 孙东摇摇头说:“我不会辞职,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佳玲替对方分析说:“你有把柄掌握在方勇的手中,如果杨露支持他,你很难讲清楚。” 孙东心中犹豫要不要和林佳玲谈这些,毕竟同在一家内部错综复杂的公司里,最终还是解释说:“不管有没有用,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做出违反公司规定的事情,他这样很不公平。” 林佳玲又继续问:“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句话问住了孙东,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方勇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将自己赶走呢?自己和他本来并没有严重的矛盾,而且自己对他完成中国区的业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孙东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国贸饭店的大堂。林佳玲没有等到孙东的回答,就摆摆手说:“我去取行李结账,一会儿见。” 孙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林佳玲消失在大堂的拐角之后,他进了咖啡厅。他想着公司内部的事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咖啡之后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林佳玲很快来到了咖啡厅,看样子她已经在房间里换了衣服,黑色的大衣领子中露出淡紫色的丝巾,孙东从来都是在工作场所见到林佳玲,没有见过她现在这样淡雅和亲切的样子。她笑吟吟地说道:“北京天气变得真快啊,现在已经这么冷了。” 孙东无心和她讨论天气,只好点头说:“是啊,现在都要穿大衣了。” 林佳玲立即跳转话题问道:“为什么方总这样对你?” 这正是孙东苦苦追寻的问题,他立即反问:“为什么?” 林佳玲笑着说:“你看,这里不是办公室,我也没有穿西服套装,算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吧。帮我点杯饮料吧。” 孙东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立即起身去为她点了咖啡拿回座位,林佳玲却板着脸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孙东发现自己满腹心事,居然忘了问对方要什么饮料就点了自己喜欢的咖啡,他立即沉下心思微笑着问:“你喜欢什么饮料呢?” 林佳玲伸出脖子向咖啡厅的招牌上看去,伸出食指指着说:“我要那种吧。” 林佳玲平常在公司里总是保持很专业的形象,此时却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孙东心中佩服,女孩子真是说变就变,他起身重新点了林佳玲要的饮料。没想到拿到林佳玲身边她又摇头说道:“我不要加冰。” 孙东笑着承认:“对不起,我忘了问了,没关系,这些我负责,我再去买。” 当林佳玲终于开始用小勺将芒果汁放入口中的时候,孙东已经开始喝第二杯咖啡。林佳玲从来没有这样在私人的场合与他相处,不愿意开口破坏这种奇异的温暖感觉。孙东却不想冒失,他大口喝着咖啡等着林佳玲开口。林佳玲等到这种感觉渐渐退去后便开口说道:“如果这个季度不能完成,任何人的位置都就岌岌可危。” 孙东想也不想说道:“能怎么办呢?只能辞职了。” 林佳玲最担心这样的结果,几次与孙东并肩作战让她喜欢上了与孙东合作的感觉,她虽然刻意保持中立立场,心中却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倾向于孙东。 林佳玲加重口气说:“你只有一条路,就是尽力完成自己承诺的数字。方总是总经理,你不要和他对立。” 孙东和林佳玲对视很久,随后点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建议。我可以汇报给魏岩不辞职,可是我担心经信的订单啊,现在我们正和天航打到节骨眼上,现在我们内部又出了问题,这个订单本来就机会渺茫,现在更是九死一生了。” 林佳玲想了一下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现在你的团队的业绩已经开始好转,你可以暂时放弃经信的订单,集中精力将团队的业绩完成,先将内部稳定下来继续等待。” 孙东说道:“这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先稳定内部积蓄力量再另找机会打败天航,还有吗?” 林佳玲继续说:“另一条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决一死战,彻底打败天航拿下经信银行的订单。但这样的话,方勇凭借这个超级订单就轻松完成任务了,你就帮助他坐稳了位置,你自己反而更加没有机会了。你要想清楚,我今天是作为你的朋友跟你谈的,站在公司角度我就不会这样说。你自己想清楚,你能一直忍受汇报给魏岩吗?” 孙东看着林佳玲说:“我不想汇报给魏岩的,但是我宁可被赶出公司,也不愿意放弃经信的订单。” 林佳玲“嗯”了一声看着孙东,孙东继续说道:“大家为了这个订单付出多少心血啊,方威、肖芸和那些工程师,还有你,你们为了这个订单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真的希望我放弃经信的订单吗?” 林佳玲本来最担心他放弃希望,现在放下心来说道:“我当然不希望你放弃经信的订单,那你选择继续做下去了吗?” 孙东坚定地说:“现在就像在战场之上,前有强敌后有内乱,如果回头先安定内部前线必然崩溃,大家一起完蛋。此时只能完全放弃后方,一鼓作气打败前面的对手,内部的危机或许可以化解,这是眼前唯一的一线生机。” 林佳玲点点头提醒孙东:“你能忍受公司内部的变化吗?他们既然已经将你降职,就等于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你以后的处境就会更加恶劣。” 孙东心中同意林佳玲的看法,自己在公司的处境不仅会更加艰难,甚至会变成屈辱,他向林佳玲点头并且说道:“我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今天向我说的话。” 林佳玲看到已达到效果便露出笑容说道:“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公司,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孙东困惑地看着林佳玲问道:“最担心什么?” 林佳玲收起笑容说道:“你离开飞扬之后,最有可能去的公司是哪个?” 孙东恍然大悟,更加佩服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漂亮女孩,他问道:“你担心我去天航?” 林佳玲点头同意:“天航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个人才,你去了之后你的团队也会跟去,这是飞扬最精锐的团队,天航必将夺得经信银行的订单,飞扬在中国还有机会与天航竞争吗?” 孙东终于明白林佳玲尽力留下自己的原因。手机铃声此时骤然响起,孙东低头一看,一个沉寂两年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之上,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骆伽” 林佳玲突然听到骆伽的名字心中一跳。孙东将话机贴在耳边站起来走到一边,轻轻细语后放下电话回到座位,像失去感觉一样将本来为林佳玲点的冰冻芒果汁大口吃掉,然后抬头对她说:“骆伽约我今天晚上见面。” 林佳玲深深看了孙东一眼说道:“呵呵,她来得真快,为什么是她呢?如果招你去天航,也应该是人力资源的人啊” 孙东笑着对林佳玲说:“呵呵,你错了,她找我不是为这件事。” 林佳玲好像看穿孙东一样注视着他缓缓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孙东露出神秘的表情说道:“因为你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林佳玲好奇地问:“那你要不要告诉我呢?” 孙东慢吞吞摇摇头说道:“保密。我们抓紧时间吧,你也要去搭飞机了,走吧。” 林佳玲却故意和孙东开起了玩笑:“呵呵,你一接到她的电话就魂不守舍了。好,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饭店大门的时候,冷风将两人身上的热气瞬间吹散,林佳玲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对孙东说道:“漫长的一天,是吗?” 周五,晚上六点四十分。 虽然有两年时间没有见面,但骆伽在孙东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的褪色反而更加深刻和鲜活。他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两个人分别在互为竞争对手的公司,但共同的目标和秘密却让两个人越走越近。为了追逐客户,自己跟着骆伽在冬天去冰天雪地的哈尔滨,也曾经在出差的间隙在西湖的苏堤上散步,在湖边那个最美丽的拐点上看日落。这一切都已经逝去,孙东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忘记这一切。但是真的能忘记吗?孙东曾经以为已经淡忘了,此刻即将面对骆伽的时候,孙东知道他只是将这些记忆暂时掩埋起来了,现在这些回忆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更加清晰。以至于当骆伽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孙东恍惚觉得又回到了过去的某次约会,他不由自主地向骆伽伸出手去,她的脸上现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嫣然一笑,乖乖地将手递给孙东。当骆伽温暖细腻的手掌进入孙东的手中,他陡然一惊,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醒悟过来后立即粗鲁地甩脱了骆伽的手掌并将身体与她拉远。骆伽感觉到了孙东的变化,用目光探寻并判断着。 孙东也对视着骆伽的目光:“你迟到了。” 骆伽没有介意孙东的举止,笑着说:“对,我迟到了。” 孙东点点头:“好,很好,非常好。” 骆伽保持着笑容:“我终于学会迟到了。” 孙东仔细地研究骆伽,从脸庞到穿着甚至仔细地看了她的鞋子和袜子:“你以前是从来不迟到的,你变了。” 骆伽轻轻向上翘起嘴角使得笑容更加清晰:“我是变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孙东重新欣赏着骆伽,不得不承认两年的时间削去了她咄咄逼人的锋芒,使得她更加含蓄和迷人。孙东将身体倾向骆伽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骆伽却将身体靠回椅背缓慢地说道:“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吧。” 孙东摇摇头不同意她的看法:“你以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现在好像不是了。” 骆伽点点头说:“我以前要求一切都必须完美,因此每天定出很多目标迫使自己完成。我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因此他们的压力也很大,很多人也就为此逃离了我。” 孙东看着骆伽的目光,知道她是指自己:“那是五年前,两年前你已经不是这样了。” 骆伽的目光从孙东身上移到小桌上的鲜花:“的确,我几年前发现每天在做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因为大事是不可能每天发生的,因此我开始每周只要做到五件事就可以了,这样我就轻松多了。” 孙东替骆伽补充:“可是你对这五件事的要求更高了,如果做不到你就会很不高兴。” 骆伽笑着说:“的确大多数人都达不到我的要求和期望,可是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这时候,我发现这其实并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走之后我就改变了,我现在每年只给自己三个目标,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了,从此我学会了迟到。大家都说我变了,他们开始不再害怕我了而是更喜欢我了。” 孙东帮骆伽计算着:“以前是每周五个目标,每年就有两百六十个,现在居然压缩到三个,你的确应该轻松多了,但是你还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 骆伽疑惑地说:“什么是最高境界呢?” 这是孙东特别喜欢的话题,立即兴致勃勃地说道:“***在去世前总结自己的一生时说:‘中国有句古话叫盖棺定论,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了吧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打进北京,总算进了紫禁城。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这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得不好,后代怎么办,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你想想,像***这么伟大的人一生只做了两件事尚自认没有完全做好,可是我们这些人却总想在一天之内做那么多事情,这就是伟大人物与平庸者的区别吧” 二百六十四. 变故 骆伽对历史并不那么感兴趣,但是却很赞同孙东的说法:“我现在能做到每年做三件事,要是能够做到一辈子只做三件事就好了。www.23us.com” 孙东此刻已经彻底摆脱了见到骆伽时的尴尬,笑着说:“你已经够快的了,只用了五年就达到了现在的境界,***只是在晚年才意识到的啊。很多人一辈子也悟不到这个道理,也就一辈子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如果再给你三年到达了这个最高境界,那你就更上一层楼了。难怪我感觉到你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不会让我感到压力了。对了,今年的三个目标是什么呢?” 骆伽轻轻笑着说:“先从比较不重要的第三件事说起吧。只要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做完了,这件事就是什么事都不做。” 孙东没有完全明白骆伽话中的含义,皱眉并摇摇头。骆伽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眼前的咖啡:“这件事就是休息。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不想做就什么都不做。” 孙东点点头表示明白:“你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么多年你很少休息和放松。那第二件是什么呢?” 骆伽用手中的咖啡暖着手掌缓缓回答:“第二件事就是经信的订单。为了这个订单,我已经筹划了一年了,这个订单之后我就不做销售了。” 这句话出乎孙东的预料,看样子骆伽确实是与以前不同了:“不做销售了?” 骆伽反问孙东:“你觉得做销售适合我吗?” 孙东想想说:“不适合。其实做销售是很辛苦的,压力又非常大,所以女孩子做销售的就不多,我也从来不找漂亮的女孩子做销售,她们有太多的机会和依靠不需要进入残酷的竞争中。” 骆伽有同感地点点头:“其实我完全不需要这么辛苦的,所以我已经向公司提出来了,明年我就开始负责公共关系部门,我元旦之后就要去美国参加培训了,所以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订单。” 孙东不想和骆伽谈这个订单,就扯回到了以前的话题:“除了休息和这个订单,今年你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呢?” 骆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望着孙东,目光中露出孙东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这种神情让孙东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骆伽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你走之后我想通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两件事,一是工作二是生活。你觉得这两件事哪个重要些呢?” 孙东想了想说:“年轻的时候事业重要,年纪大的时候生活重要些。” 骆伽摇摇头:“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我认为工作是为了生活。所以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关于生活的,你猜猜?” 孙东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敏感的话题,但是不得不回答:“猜不到,告诉我。” 骆伽将目光从孙东身上收回:“你和我一样现在都是不愁吃穿的人,物质条件是很好了,这时什么最重要呢?” 孙东试图避开这个话题:“是啊,我坐飞机从上海回北京的时候,想着那家五块钱一碗的炸酱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还记得那家的炸酱面吗?” 骆伽不理孙东的话题,轻轻贴近他耳边说道:“其实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最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所以我今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个人找回来。” 孙东沉默不语,骆伽的声音继续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我父亲去世之后,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了,而且我爸爸也是将我托付给你了,是吗?” 看到孙东勉强点头,骆伽继续说:“我其实只要做成这一件事就足够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包括那个订单。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刘丰,说我不要那个订单了。” 孙东没想到她居然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那你怎么向公司交待呢?” 骆伽轻轻笑着说:“这很容易啊,只要按照以前的招标方式,将第一期项目让给你,刘丰自然会将二期给我。” 孙东没想到骆伽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谈论这个订单,好奇地问道:“你能说服刘丰取消二次招标?” 骆伽含着笑看着孙东:“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二次招标吗?什么时候决定二次招标的吗?” 孙东知道这正是这个项目的关键,追问道:“为什么?不是这两天才决定二次招标的吗?” 骆伽的笑意更加清晰:“傻瓜,我不能说太多,但是二次招标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定了。怎么样?需要我打电话给刘丰吗?我现在就放弃这个订单。” 孙东没想到骆伽竟然这么直接地表态,心中立即想到了黄静,她此刻正在家里给自己做饭吧?他立即站了起来抓起手机走到旁边,给黄静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饭了。”发完短信回去的时候,骆伽已经站起来懒洋洋地说道:“今天不逼你了,看你都紧张起来了。但是时间不多啊,这个订单这几周就要决定了。我们现在做什么呢?看电影吧。自从你去上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电影了,陪我一次好吗?” 孙东看着骆伽渴求的目光,犹豫很久终于点头答应。她立即高兴起来拉着孙东向通往停车场的电梯跑去。 骆伽驾驶着车沿着亮马桥路向东疾驶,孙东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知道她的目的地是露天森林电影院。车灵活地向左一转进入了森林中的小径,汽车大灯只能在林中的雾色中照出朦胧的亮光。孙东回忆起以前两人密会的情景,这个森林中的露天电影院是两人能够找到的最隐秘的地点,孙东通常是乘坐出租车来到林中,为骆伽买些路边的小吃,然后钻进骆伽的车子。这些不久之前的往事现在回忆起来却显得那么遥远。x5戛然停下,她看看表说道:“时间还早,听会儿歌吧。”顺手打开cd,然后拍拍孙东的肩膀,扭头示意他下车,孙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两人几年前的习惯,那时他们不喜欢坐在前座,而是更喜欢一起挤在后座。当孙东坐进后座并故意与骆伽保持一点点距离的时候,歌声已经缭绕在车厢之内。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骆伽的目光看着窗外专注地听着,直到歌声结束才将目光收回来投向孙东。孙东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却不知道如何安慰。骆伽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后淡淡说道:“你走之后,我经常来这里,不是看电影而是来听这首歌的。” 孙东无言以对,骆伽轻轻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见面后一直都在谈我,你回北京之后还好吗?” 孙东如释重负般地说道:“还好。” 骆伽眼边的泪光还没有完全消逝,嘴角却立即换上了笑容:“真的很好吗?从上海回来应该是升职了吧?” 孙东立即被骆伽的话引入到公司的险恶环境之中,他情绪低落地说道:“实际上是不太好。不但没有升职,反而被降职了。” 骆伽好奇地问:“哦?为什么呢?你在上海的业绩很好啊,你离开上海的时候,我们上海的分公司还庆祝了呢。” 孙东猜到骆伽一定得到了消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啊。” 骆伽侧着头问孙东:“有多不好?” 孙东装作没事的样子:“没什么,顶多换一家公司。” 骆伽继续追问:“开始找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孙东警觉起来,骆伽现在毕竟是自己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没有呢。你的消息真灵通,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 骆伽依然保持着笑容:“不但知道了,而且我还替你想好了出路呢。” 孙东心中一紧,今天见面以来骆伽每次看似普通的话中必有深意,这次她又有什么意图呢?他故意不理会骆伽的提议平静地说道:“这次见面,我发现你是真的变了,笑得更多了。” 骆伽笑得更加灿烂了:“我也学会更多地微笑了,虽然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仍然可以保持笑容。好看吗?” 孙东由衷地点点头,她的笑容确实给她的外表增添了一种魔力。骆伽给了孙东一个类似做鬼脸的夸张笑容,突然板起面孔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来之前与公司高层谈过,他们愿意请你来天航。” 孙东验证了心中的想法,骆伽果然另有深意。他的心里不由得佩服林佳玲的先见之明,他缓缓说道:“哪位高层啊?” 骆伽想了一下说:“天航中国公司的总经理,他愿意请你来天航接替我的职务。自从你在上海将天航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就有这样的想法。我明年转到其他的部门,我也建议你接替我,这是最好的选择。飞扬既然赶你走,你何必一定要留在那里呢?现在是开放的环境,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将你手下都带过来,我们都欢迎。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待遇,保证让他们满意。” 孙东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骆伽的话完全值得信赖,但是真的就这样离开飞扬吗?孙东想起了林佳玲临别时跟他说的一番话。看见孙东沉默不语,骆伽接着说:“也许你在一线销售不如我,但是在选拔团队、知人善任、培养人才、激励士气方面,我不如你,你一定可以做好这个位置。好了,不用今天给我答案,你想想吧,但是时间也不多啊。” 骆伽笑着向孙东眨眨眼睛:“别忘了,一共有两件事你要给我答复。一是你要不要我放弃这个订单,二是要不要到天航来,下周之前做出决定。你看我将什么都替你准备好了,你愿意留在飞扬,我就将订单让给你;你不愿意留,我就将自己的职位让给你。” 骆伽说完伸展了一下身体,自然而然地将身体靠在了孙东的肩膀上:“真舒服啊,电影要开始了,是我最喜欢的恐怖片。” 孙东感觉到骆伽的身体挤在身上,口鼻之中都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的心中突然惊醒:骆伽固然还是以前的骆伽,可是自己却已不是以前的自己。他轻轻将她的身体扳直靠在座椅上,换来的却是骆伽幽怨的目光。电影开始之后,骆伽立即就被紧张的情节抓住了,这总算让孙东轻松了下来。孙东的心思却还在骆伽身上,他仔细地看着她的侧影,她的确是变了,而且是朝自己喜欢的方向上变了,如果早变两年,两人还会分手吗?孙东忽然注意到骆伽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抵在下巴上,听到令人毛胄悚然的音乐,孙东就知道恐怖的情节开始了。他不理解骆伽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恐怖片,每次总是被吓得全身发抖,但是却不放过每一部恐怖片。骆伽突然惊叫一声,伸手紧紧抓住孙东的胳膊,孙东立即感到一阵刺痛,这是骆伽的习惯,以前每次看完恐怖片,胳膊总是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孙东看着骆伽惊恐的表情,这次终于没有将她的手推开,任由她紧紧抓着。骆伽却完全被电影吸引住了,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最紧张的情节,骤然被吓得大叫一声,猛地钻进孙东的怀抱。 周五,晚上九点五十五分。 电影结束之后,骆伽就将孙东推回家,这让孙东更加体会到她的变化,她以前可不是这么体贴的。孙东住在三元桥靠近南银大厦的公寓里,骆伽只用十分钟的时间就将孙东送回家里。看着孙东消失在大堂门口,骆伽一踩油门,车子冲进夜色之中。 孙东看看手表,现在还不到十点,黄静应该没有休息。明天就是周末,应该做些什么呢?去打高尔夫吧,北京寒冷的冬天就快要来了,球场也快被封了。黄静不会打球,却总是喜欢在旁边看他打球,只有她才可以帮助孙东从一整天的纷乱之中解脱出来。 黄静像往常一样用拥抱迎接孙东,可是今天孙东却觉得这个拥抱与往常并不相同,黄静僵硬在自己怀中。孙东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意识到骆伽的香味正在钻进自己的鼻孔。黄静使劲推开孙东的肩膀,目光直截了当地洞穿呆若木鸡的孙东,最后停留在他的衬衣之上。孙东连忙走到镜子前扯开领子,衬衣上竟然清晰地印着骆伽悄悄留下的玫瑰色的口红。孙东上前试图拉住黄静的胳膊,却被她轻轻甩开,同时听到她问道:“是伽伽吗?” 孙东点头承认的同时马上辩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黄静却没有一点想听他解释的意思,转身离开孙东进入卧室砰地将门关上并落了锁。 孙东躺在狭窄的沙发上翻来覆去,默默数着下午喝咖啡的数量,与林佳玲见面的时候喝了两杯,与骆伽又喝了两杯,这四杯咖啡刺激着孙东的神经,使得他筋疲力尽却又精神亢奋,不能入睡。孙东回想着今天的事情,下午两点参加经信银行的开标会,在办公室里被陈明楷逐出会议,林佳玲透露亚太区的内幕,然后是与骆伽的见面,在经历了这么多打击和刺激之后,本希望能够回到家里抛开这一切,却又被黄静赶出了卧室。孙东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怎么在公司里生存?怎么去打赢经信的订单?怎么回复骆伽?但是最后,孙东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向黄静解释今天的事情。孙东此刻最需要的是充分的睡眠,却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直到天边开始放亮时,他才在耗尽所有的精力后进入了梦乡,早上的阳光和窗外的喧闹却很快将孙东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了。 孙东从沙发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轻轻去试着推卧室的门,门没有锁,孙东心中有了一点安慰,黄静应该是原谅自己了。他打开门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再度进入梦乡。但是当他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黄静并不在床上。孙东立即蹦了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在整个房间内却找不到黄静的身影。孙东终于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黄静留下的字条: “锐: 我回杭州父母家了,好久没有陪他们了。虽然我们现在在一起,但是你仍然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离开了,你自己选择吧。 静。” 孙东看完纸条后沮丧地躺在沙发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在公司内部陷入困境,家庭也因为骆伽出现了危机。孙东下直坐在沙发上发呆,突然浑身一激灵,想起了骆伽提到二次招标在一个月前就决定了,怎么可能呢? 周五,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自从上次在网上对话以来,泡泡龙每天晚上都在msn上主动和方威聊天,方威却不理不睬。以前是方威对泡泡龙充满兴趣在网络上追逐对方,现在却正好相反,方威并不着急,他不知道泡泡龙的动机,却明白他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足以影响输赢结果的资料,方威等着他主动将资料吐出来。方威打开电脑,屏幕上立即弹出了对话窗,显示着:你知道为什么二次招标吗? 方威知道对方开始吊自己的胃口,这也是他所期望的,泡泡龙必须拿出货真价实的资料。方威在屏幕上键入:不知道,为什么呢? 一行字跳入对话栏:崔国瑞主张直接采用飞扬的方案,但是刘丰坚决主张二次招标。 方威不得不佩服对方对内幕的了解,他通过内线知道的信息印证了泡泡龙没有说谎。泡泡龙是谁呢?一定参加了经信银行的内部会议,否则不可能对当时的情况这么了解。方威心里想着项目小组的每个成员,但是还是不能将泡泡龙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方威立即键入: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 对方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怎么知道刘国峰和赵颖的情况? 方威在屏幕上敲入: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们交换答案。对方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但在无限的网络世界中却遥不可及,方威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信息,方威焦急地等待着,时间在黑夜中慢慢滑过,泡泡龙仍然在网络那边犹豫不决,过了一会儿,终于屏幕上显示:你先说。 方威却不相信对方,在键盘上敲入:你先说。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新的输入,方威断然关掉窗口注销msn,他已经决定要掌握主动权,对方既然非常想知道刘国峰的事情,必须吊足他的胃口,他才会拿出有分量的资料进行交换。 周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两年前与孙东之间的纠缠不清的关系由于他被调到上海戛然而止,再次重逢给骆伽带来了很多回忆和遐想。但是一旦面对客户和订单,骆伽就能够将这一切抛开,在这么多年的输赢较量之中,骆伽早已学会了冷静,现在她已经切断了与孙东之间的每一丝牵挂,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孙东还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骆伽坐在椅子上不急于练球,打开一杯汤力水,看着面前依然绿油油的场地。周日是她雷打不动的高尔夫日,自从第一次接触这个运动,她就乐此不疲并且越来越感到了其中的乐趣,她还从高尔夫上面琢磨出不少道理来。骆伽起身站在击球点之前在心里想一下整个挥杆的过程,双手握杆轻抬手臂移动身体将球击出,击球之前的动作是能否打出好球的关键。骆伽将这样的理念也用在了销售方面,当客户开始采购时,骆伽自己完成了谋划,然后看着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地进入自己设计的战场,踏入包围圈,被炸得粉身碎骨。 骆伽还将高尔夫变成了销售的武器。刘丰本来并不打球,在她的极力推荐之后,也开始入迷了。高尔夫球场成为骆伽最好的销售地点,两个人边打球边谈项目,其他公司的销售人员们还在办公室向客户的工程师们做技术交流的时候,却不知订单已经在球场上被敲定了。经信银行是骆伽早就开拓出的领地,她有着盘根错节的深层的客户关系,她绝不允许别人侵入。骆伽还成功地得到了刘丰夫人的支持,她极力支持丈夫去打高尔夫,夸奖骆伽不像其他公司的销售人员,净带着客户干一些对身体不好、对家庭不好的事情。 刘丰手里拎了一个大信封从练习场的门口进来,骆伽立即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等他坐在椅子上才跟着坐下。刘丰并没有立即戴上手套,于是骆伽帮他也要了一杯汤力水,这是两个人之间另外一个共同爱好。 “骆伽啊,觉得怎么样啊?”刘丰喝了一口水后问道。 “您是说招标吗?多亏您了,要不然就危险了。”骆伽用感谢的语气回答。 “你们第一次招标的时候疏忽了,不能光陪我打球,也要和技术人员多交流,讲讲方案讲讲感情,技术交流和私人交流都要有,一个都不能少。要不是咱们商量好了二次招标,这次你们就真的输了。”刘丰用玩笑的口气说,每次见到骆伽,他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听到这里骆伽乖乖地说:“您说得对,我们一定在二次招标中争取有好的表现。”骆伽在刘丰面前总是像一个听话的乖女儿,因为她觉得刘丰只有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儿子,应该这样一个角色定位。 刘丰替骆伽分析着:“如果你带着评标中的技术分进入商务谈判,我都没办法选天航了,现在银行各方面的监管机制越来越严格,我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影响啊。” 刘丰是骆伽在经信银行内部最好的向导,她用非常开放的提问寻求他的建议:“您看下次招标中我们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刘丰开始在右手上戴上手套说道:“我们这次将两期项目合并了,在技术方面要做好准备。上次介绍方案的时候,评标小组对飞扬的介绍赞不绝口啊。其次价格也要有优势,价格不一定最低,但是要适当。” 骆伽知道这是二次招标前面对面向刘丰讨教的唯一机会,立即试探着说:“第一次招标确实需要进行方案介绍,这都第二次了,您看还需要吗?其实我们讲十分钟就够了。” 刘丰侧头看着骆伽,将右手的手套又脱了下来:“骆伽,你真聪明啊。好,我们开会讨论招标流程的时候,就将技术交流压缩到十分钟。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 骆伽得到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立即噘起嘴委屈地说道:“您不是说这次招标要公正公平公开吗?可是我却觉得没做到。” 刘丰好奇地看着骆伽:“哦,你说说怎么回事?” 骆伽佯装生气地说:“我这几天才知道,你们招标小组中的陈刚是飞扬公司销售人员肖芸的大学同班同学,这能叫公正吗?万一泄漏出一些招标的内幕消息,这对其他的所有厂家都不公平啊” 刘丰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好奇地看着骆伽:“你神通广大啊,对我们银行的事情比我都清楚啊。可是大学同学关系并没有违反招标规定啊,不属于需要回避的范围啊。这样吧,总行刚好要到各个省级分行去走访,我让信息中心推荐个人选,把陈刚派出去就行了。” 骆伽看达到了目的立即笑着说:“谢谢您,这次我们一定要请最好的工程师来做方案。您看其他方面,我们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刘丰反而询问骆伽:“崔国瑞为什么坚决支持飞扬呢?你们做工作了吗?” “我们当然做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了,可是好像总是隔着一层。”骆伽的确试过很多种方法。 “你们不要老是想着在办公室外去做工作。老崔这个人我了解,他是搞技术的,做事严谨精确,讲究前因后果。他下班就回家,你越是手段多,他越是反感。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等这次招标以后你一定要补上。” “一定。另外,您看价格怎么报呢?”骆伽知道第二轮投标的技术分一定会非常接近,因此价格变得十分关键,为了给刘国峰办理出国手续以及他以后的开支,她已经无力给出更多的折扣。 刘丰知道价格是难以操控的实打实的数字,回答骆伽说:“你一定要申请到更优惠的价格,其他的我想办法。” 刘丰谈到这里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抬眼看着练习场说道:“我们今天下场吧。” “好啊,咱们今天较量一下。”骆伽正要站起来却看见刘丰将桌子上的厚厚的信封递给自己说道:“好好研究一下,不要复印,不要给第三人。” 骆伽揭开信封,用手指轻轻一翻,页眉处清晰地印着:飞扬科技。她立即明白,这是飞扬的建议书。骆伽陪刘丰高高兴兴地打了一场球之后,笑呵呵地看着刘丰开着车子驶出了球场,骆伽抽出飞扬的建议书,右手轻抚一下,然后打开x5的后门,将建议书扔进后座。建议书在空中翻滚着落入后座,“啪”地一声跌落在座位上,正好封皮朝上,写着: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建议书,飞扬科技。 周三,上午九点十分。 经信银行的订单正在节骨眼上,让林佳玲在香港也放心不下,她迅速结束了短暂的香港之行,匆匆赶回北京。方威、孙东和肖芸也聚在会议室中,在明显的技术优势和价格优势下没有确定胜局,每个人都感到了无能为力的悲观。 孙东问刚刚拿回招标书的方威:“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二次招标?” “崔行长坚持选择我们,肖晓阳建议现在两个厂家进入商务谈判,刘丰建议将两期项目合并,二次招标。”方威已经仔细地掌握了会议的进程。 孙东摇摇头说道:“那是在演戏。大家想想,我们一直在这边忙活,天航在那边做了什么呢?我们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以前我们分析过,要么是天航做了事情,但是我们却被蒙在鼓里,要么就是天航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了。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在座的每个人都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孙东,等他继续说下去,孙东却反问大家:“如果我告诉你们,二次招标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定下来了,你们怎么想?” 林佳玲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二次招标不是上周才开会定下来的吗?” 孙东点点头:“是啊,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是骆伽上周五亲口告诉我的,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肖芸自言自语地说:“没道理啊。陈刚也没有告诉我啊,如果要二次招标,他不会不说的啊。而且经信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公布二次招标的计划呢?这件事是在上周的会议中才确定的,这点是千真万确。” 孙东沉思着自言自语地说:“也就是说,二次招标这件事请也瞒着经信内部不少的人,我相信陈刚和涂主任都被蒙在鼓里。” 肖芸睁大眼睛看着孙东说:“这太离谱了吧?你能肯定这是真的?” 孙东肯定地点点头,会议室中陷入了沉默。方威一直没有说话,皱眉仔细想着,终于恍然大悟大声说道:“我想明白了。”看见林佳玲和肖芸都好奇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骆伽的确出手了,但也可以说没有出手。” 方威的话将林佳玲和肖芸都说得糊涂起来,肖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出手没有啊?” 方威还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道;“骆伽的确出手了,而且是在一个月前,而且那时她就预料到我们的招数,只出了一个虚招,就轻轻松松地将所有的对手的所有的招式都化解了。” 肖芸吐吐舌头:“你说得也太玄了,这是现实生活,可不是古龙的武侠小说。” 方威没有理会肖芸继续说道:“孙东曾经说骆伽是高手中的高手,什么是高手中的高手呢?如果跟对手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在一起,那顶多是个强手,高手中的高手应该是料敌如神,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骆伽知道这次经信的招标会引来众多厂家的众多高手,这些人气势汹汹,势头正旺,如果正面交锋,杀敌一千也必自损八百,即使赢了也要损失惨重,骆伽既然是绝顶高手,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因此骆伽在一个月前就出了一个虚招,这就是第一次招标。但是各路高手却不明白这里面的玄虚,都以为是真的招标,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将所有的力气和本事都使了出来,却全部落空了,骆伽没费一点力气,就化解了我们全部的招数。我们这些人自以为是高手,人家却连一个小指头都没有动。” 孙东拍着方威的肩膀:“这个虚招还有另外的玄虚。本来大家都知道经信是天航的地盘,第一次都是瞄准天航使劲打,可是既然是虚招,骆伽根本还没有出头露面,因此我们就拿了第一名。第二次招标的时候,我们就是目标了,所有的厂家就都朝我们来了,我们就成了她的挡箭牌,骆伽那边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订单揽入怀中,我们却被这些厂家刺成了刺猬。” 方威思路大开又补充道:“这只是这个虚招的第二个目的,其实其中还有更厉害的。在第一次招标中,骆伽根本没有暴露自己的虚实,我们却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骆伽笑呵呵地就照单全收了,对我们的优点和劣势一目了然,等到真正的二次招标,人家已经找准了我们的缺陷,一击致命。” 肖芸着急地问方威;“那我们以前找到的十五个优势和九个劣势就全部暴露了吗?” 方威点点头道:“当然,只要骆伽稍微动动小指头,她就可以拿到我们的建议书,她就会对我们的方案掌握得清清楚楚。我们的优点,她可以补充到自家的方案之中,自己的缺点自然会好好地补上。因此当二次招标的时候,我们根本看不到她身上的弱点,自己却是漏洞百出。” 肖芸安慰自己:“还好,我们已经识破了,总能找到办法。” 孙东回想着骆伽说话的神态:“我相信骆伽是不会说漏嘴的,人家可能就是故意透露给我的,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肖芸想起刚得到的消息,一脸焦急地说:“糟糕,他们已经动手了,刚才陈刚给我打了电话,说被安排去参加省级分行的巡检,不参加二次招标了。” 方威没想到骆伽的行动这么快:“陈刚虽然级别不高,但却是我们在经信内部的内线,没有了他,我们就断了信息源,就如同瞎子一样了。骆伽动手真快啊。” 肖芸不等方威说完就说:“而且我看了二次招标的补充文件,方案介绍只有十分钟了。我们上次就是靠孙东和林佳玲的方案交流取胜的,这次我们就是有好的方案也展现不出来了。” 方威咬牙说道:“哼,刚断我们的眼线,现在又断我们的手足,还没有上阵就把我们搞残了,厉害啊。” 林佳玲看见三个人都垂头丧气的,很担心他们失去斗志,故意反问方威:“你把骆伽说得神乎其神,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放弃吗?” “放弃”这个词是方威最不喜欢的词汇,林佳玲一句话就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抬头笑着说:“好,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样高手中的高手,是我梦寐以求的,只求拼死一搏,就算败在她的手下,我也心服口服。” 孙东心中佩服林佳玲,只用一句话就激得方威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接着问方威:“你打算怎么办呢?” 方威已经被林佳玲的话说得兴奋起来:“刘丰支持天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不意外。只要我们在技术上继续领先,价格保持优势,他也不能只手遮天。佳玲还负责技术和方案,由于我们已经暴露了,只求打个平手。孙东,你负责申请折扣,这是关键,价格方面是实打实的,谅天航也做不出什么手脚。只要我们在价格上有优势,林佳玲帮我们在技术上打平,我们就能在总分上打败骆伽。” 孙东提醒方威:“你又打算怎么安排时间” 二百六十五. 较量 方威伸手拿出招标文件:“周五提交建议书的同时,每个厂家有十分钟的时间介绍自己的方案,项目小组在周六讨论一天,估计下周就会有结果了。www.23us.com” 孙东征求每个人的意见:“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尽快开始写建议书吧。” 方威还沉浸在被林佳玲激起的斗志中:“骆伽,咱们就面对面较量一下吧。” 孙东拉了一把方威:“别咬牙切齿了,赶快行动吧。” 方威却好奇地问:“骆伽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孙东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提了。” 方威却不依不饶:“你上周五去见骆伽了?” 肖芸和林佳玲也好奇地等着回答,孙东点头后却一言不发。方威继续追问道:“你今天怎么精神不振衣衫不整,怎么回事啊?而且这么大的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一件西服呢?” 孙东看了一眼肖芸和林佳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老婆跑了,而我又根本不知道大衣在哪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这样来上班了。” 方威立即将黄静与骆伽联系在一起:“刚见骆伽,老婆就跑了,这里面肯定有联系,有文章。” 孙东本不想讲,却看见林佳玲微笑着看着自己,只好承认:“我见了骆伽,黄静就不高兴了。” 方威却不相信,满脸坏笑说:“我太了解黄静了,她肯定不会冤枉你,如果你只是见骆伽,她肯定不会生气,你肯定犯错误了吧?” 孙东叹口气:“大错误没犯,小错误犯了。” 聊到孙东的事,方威也不那么沉重了,笑呵呵地问:“犯什么错误了,说说吧,骆伽是你的克星啊,你怎么还招惹她呢?” 孙东看着肖芸和林佳玲,故意叹了口气:“家丑不怕外扬,我就说了吧,免得你们乱想。” 当孙东讲完经过,方威却皱起了眉头:“老婆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但是你觉得骆伽留下香味在你身上,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这句话问得孙东心中一跳,想到骆伽古怪精灵的个性,缓缓地点了点头。方威哈哈笑着说:“这是我本来要对付赵颖的手段,却让骆伽用了出来,而且用得出神入化,连你这老江湖都被骗过了。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对手没有缺陷,也要制造出缺陷来,人家骆伽就是以你之道还治你之身,你和黄静之间不是情投意合吗?好像没有缺陷,现在骆伽和你看场恐怖电影硬是制造出来了。你是冤啊,比窦娥还冤,可是还有冤说不出。我现在更加佩服骆伽了,她周五就这么轻轻一露面,咱们的订单就被折腾得七上八下,你家也风雨飘摇了,遇到这样一个对手,我是三生有幸啊。但是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魔头啊?你和黄静从此是没安静日子过了。不过,骆伽好像对你倒没有什么坏心眼啊。” 肖芸皱着眉头说方威:“订单凶多吉少,孙东的老婆也跑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方威哈哈大笑起来:“输赢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机会越渺茫,游戏就越有意思。” 肖芸立即反驳方威:“你真的就不在乎输赢?赵颖你在乎吗?” 方威被戳到痛处,点头承认:“你说得对,我是有一件事输不起,这就是赵颖。我和孙东这次来北京真是不顺,孙东被降职了,还跑了老婆,我的订单前景渺茫,赵颖又要嫁人了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输,何必愁眉苦脸呢?我还是要笑,笑,笑,唉?可是我怎么笑不出来呢?” 方威本来还强作笑容,但是想到赵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僵硬的笑容被凝固在愁眉不展的脸上。 周三,上午九点整。 骆伽喜欢尝试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衣服,让自己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形象面对不同的人,在公司里与同事在一起的服装却永远是西服套装。在几年前,骆伽还为这种感觉好奇,她知道自己穿上正式的套装的时候很吸引人,并显得与众不同,但是却觉得在这样的衣服的包裹下,只能挺胸抬头面带微笑,这套装一度给自己打上了标签,束缚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对这些已经感到厌倦了。好在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只要经信银行这个项目一结束,就可以换一份让自己欣喜的工作了。 骆伽是会议的主角,因此第一个来到会议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思路转移到会议中。天航公司中国区总经理林振威将这样的会议叫做“作战会议”,每当有重大的项目的时候他才亲自出席,仿佛司令官亲自指挥战役、制定战略战术并调兵遣将。骆伽手下的销售人员和工程师们陆续进入会场,这是她绝对信得过的团队。林振威在九点整一分不差地进入会议室,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椅子上,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骆伽开始。 骆伽却没有立即讲话,而是阅读着每个人的面孔,判断着他们的心情和状态,然后才开口说道:“经信银行的第一次招标在上周五宣布结果了,共有五个厂家进入二次招标。现在我们正在制作二次招标的建议书,周五提交建议书,最终的结果下周就要出来了。” 林振威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骆伽的介绍:“你觉得现在形势怎么样?” 骆伽停顿一下回答道:“一切正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在这五个厂家之中,真正有希望的就是飞扬和我们。通过这次招标,我们完全掌握了飞扬的方案,在二次招标的时候,我们就会拿出真正的实力。” 林振威对飞扬的方案显得很有兴趣:“他们的方案怎么样?” 骆伽没有回答,示意坐在身边的技术总监来说。这位戴着眼镜的总监站起来替骆伽补充:“我研究了他们的方案,是非常好的方案,甚至比我们原先的方案还要好。” 林振威点点头:“这个方案是谁负责做的?” 骆伽立即回答:“飞扬市场总监,林佳玲,几个月前刚从新加坡被到中国工作。” 林振威侧身将这个名字告诉秘书,看着秘书飞快地记录下来才继续问道:“我们的建议书能超过飞扬吗?” 技术总监竭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飞扬的方案非常有特色,与我们的相比有优势,当然我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 林振威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打断他:“你的建议书能不能比她的好?能还是不能?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告诉我。” 技术总监紧张地取下眼镜,知道这是一个必须兑现的承诺,低头和工程师商量了一会儿后说:“不敢保证。” 骆伽伸手从面前的文件中抽出厚厚的一本递给他们:“你们看一下飞扬的方案。” 林振威不慌不忙地说:“你们仔细地看,我们可以等。” 技术总监戴上眼镜和几个工程师聚在一起,看到封面上飞扬的字样吃了一惊,连忙从前往后一页一页看起来,会议室中一片寂静,只听到翻页的声音。骆伽看着桌面一言不发,她等着工程师们的答案,这是招标中关键的环节。技术总监在仔细研究和斟酌后,站起来语气坚定地说:“可以。” 林振威注视着对方,似乎在给他最后一个收回承诺的机会,终于问道:“你确定?” 技术总监大声保证道:“如果没有看到飞扬的建议书,我肯定没有办法超过他们,但是既然看到了,我就保证可以做到。” 林振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对方说:“好,我们看评标结果中最终的技术得分。如果你没有做到,你知道后果吗?” 技术总监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知道这是对方在让自己立军令状,他想想后坚定地说:“我保证二次招标的技术得分超过飞扬,做不到就辞职。” 林振威点点头,用目光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飞扬的建议书:“好。这个东西你们看完了吗?看完之后立即销毁,不要复印不要抄录。以后不要将这样的东西拿到我的面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谈起,你们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不想知道。”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骆伽说:“我们在第一次招标中是故意落后,这第二次招标是决定性的,我们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击败飞扬。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骆伽仍然站在会议桌正中的位置,她冲面对的林振威点一下头说道:“在第一次招标中,我们还摸清了飞扬的关系,支持他们的主要是三个人,分别是崔行长、涂峰和陈刚。陈刚是飞扬销售人员的大学同学,是铁了心支持飞扬的,刘行长已经将他调到省级银行去视察工作去了。飞扬在第一次招标中方案介绍非常成功,这是崔行长和涂峰支持飞扬的主要原因。” 林振威再次打断骆伽:“谁介绍的?” “林佳玲和孙东。” 林振威转向秘书轻轻说道:“告诉人力资源,通过猎头公司与林佳玲接触一下,看看她有没有意向。不惜代价,知道吗?” 骆伽看着林振威向秘书交待完毕给自己一个继续的手势,开口说道:“因此在二次招标中只有十分钟的介绍,并取消技术交流,他们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这样取胜的关键就在建议书了。” 林振威摇摇头说:“我们放弃第一次招标也是有利有弊,这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难改变啊,一定不能大意。前期我们也有失误啊。” 骆伽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便说道:“是我疏忽了,前期没有做好崔行长的工作,让飞扬将他请到上海去了。” 林振威点点头:“我们都疏忽了。这个项目我们志在必得,没想到飞扬突然杀出来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孙东本来负责上海的业务,在市场上将我们的团队打得大败,现在带着手下的大将又跑回北京了,再加上这个厉害的林佳玲,给我们不小的威胁。幸好我们安排了二次招标,如果一次决胜负,我们可能就折在这次招标上了。在二次招标上我们不能再疏忽了,要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 骆伽在会议室中边走边思考说:“招标得分包括两个部分,技术分和价格分。现在我们对飞扬的建议书了如指掌,在技术分方面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唯一的缺陷就是在价格方面了。可是我不想在这个订单上牺牲利润,如果飞扬杀出低价,我们肯定就要损失价格分了。” 林振威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个订单十分重要,飞扬必然在价格上倾尽全力。在价格方面,我绝对不给你拖后腿,只要飞扬能做到,我都支持你。” 骆伽笑了一下:“现在还不需要,二次招标之后会有商务谈判,到时我们得到飞扬的价格再报价也来得及。飞扬的眼线被我断掉,却不了解我们的虚实,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杀价的,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林振威从座位上站起来注视着骆伽说:“这个订单不同一般,不能从这个订单的得失上看问题,应该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看。天航虽然在行业内处于领先的地位,飞扬却始终压我们一头。我们追了这么多年,并购了这么多公司,只能拉近与飞扬的距离,却始终遥不可及。我们的上届总裁为此毅然并购了行业内第三大公司,将与飞扬的距离拉得非常接近,但是老2与老三加在一起仍然不如老大,最终两家公司整合失败,她终因功亏一篑被董事会挤走。经过这一场大变,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我们与飞扬的距离却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通过这件事,我觉得打败飞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应该在漫长的战线上与飞扬进行较量。美国和欧洲双方已经竞争了这么多年,我们始终处于下风,中国是发展最快的新兴市场,成为了全球逐鹿的关键。只要在中国打败飞扬,我们就能凭借中国市场的高速成长,乘胜追击,一举打败飞扬。” 骆伽看着林振威侃侃而谈便坐回到座位上。林振威渐渐走到骆伽身后,一手扶着椅背说道:“我们和飞扬在打了这么多年,你们觉得成绩怎么样呢?” 林振威很少这样长篇大论,骆伽感到他在身后语气的激动,就实话实说:“你上任之后我们一直在追赶,但是飞扬仍然是中国市场的老大。” 林振威停留在骆伽身后,可以闻到她身上让自己着迷的味道,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不断拉近与飞扬的距离,但是始终没有超过飞扬。骆伽在北方市场彻底打败了飞扬,可是飞扬又在上海将我们打得溃不成军。在西区和南区,我们虽然不断地进攻,但是也不能突破飞扬这么多年的防线,因此在中国市场上我们始终是胶着的形势。本来形势始终可以保持均势,战局却突然被飞扬给打乱了。这个季度初,飞扬突然将华东区总监调回北京,我就感到了形势的变化,似乎飞扬希望在北京与我们决一死战。这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北京是我们优势的地盘,他们如果要决战,也不应该挑北京啊?可是如果不挑北京,我们也不会理他们,继续我们的蚕食策略,那就打不起来了。飞扬为什么要不惜代价在我们优势的地点与我们决战呢?” 骆伽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补充给林振威:“据我所知,孙东上周刚被降职,这又不像决战的样子。” 林振威离开骆伽继续在会议室中踱步说:“这就更加奇怪了,但却是事实。上海那边也传来消息,已经有飞扬的销售人员来我们公司面试了,说飞扬内部现在斗得很激烈,前一段时间,上海的销售人员们一起不下订单了,飞扬在华东地区的阵脚已经乱了。方勇难道老糊涂了?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搞起内斗了呢?” 林振威回到自己的座位边接着说:“现在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成为双方竞争的制高点,如果飞扬击败我们,在北京站稳脚跟,再回头稳住华东,我们就前功尽弃全局失利。如果我们在经信银行的订单上彻底击败飞扬,他们内部的斗争就更加激化,孙东必然难以立足,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将他的整个团队全部接过来,包括林佳玲和方威,华东地区我们就可以不战而胜了。那时飞扬还有什么资格来与我们逐鹿中原呢?因此对于经信银行的这个订单,我是不惜代价的,只要能赢下来,任何价格我都批给你。骆伽,不要在小的地方精心计算却忽略了大局,这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现在飞扬已经进入了我们精心布置的战场,我们对他们的底细清清楚楚,现在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并且不惜代价,一举彻底打败他们。我们一定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再有一丝的疏忽。” 看见大家纷纷点头,林振威站起来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再接再厉。骆伽留一下。”看着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走出会议室,林振威将目光转回到对面的骆伽:“跟孙东谈了吗?” 骆伽点点头:“谈了,他需要考虑一下。” 林振威将身体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只要他加入我们,我们就赢定这个订单了。我想请人力资源做一份让他绝对满意的待遇报告,你转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骆伽侧头思考了一下说:“他在飞扬处境艰难,方勇故意赶他走,这时我们向他敞开大门,他没有道理拒绝。只要他来了,他手下的人肯定来一大批。” 林振威露出了笑容:“管理公司最重要的就是用人。我不但要将孙东收揽过来,他手下的那些人,像方威和杨露这样的人才,我都要,只要将最优秀的人才聚在我们这边,输赢就注定了。还有林佳玲,她居然能够将崔国瑞从你手中抢走,我很好奇。另外还有,刘行长公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骆伽点点头,心想这就是林振威在会后只留下自己的原因吧,他一向在这方面小心翼翼。骆伽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订单,回答道:“他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另外在价格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安排,宏贯将报出惊人的价格,将价位空间拉开,这样我们在价格方面的劣势换算成分数,就不会很差了。而且金主任的出现将给飞扬致命一击,这绝对是他们想不到的。” 林振威站起来依然皱着眉头,他走到窗边背对骆伽:“万一崔国瑞还是死保飞扬,怎么办呢?” 骆伽用手支在腮边露出思索的表情:“即使他保留意见,我们肯定可以在项目小组中取得足够的票数,如果他反对我们,少数服从多数,刘行长仍然可以拍板。” 林振威仍然不放心:“还是要想对策,如果崔国瑞和刘行长僵持起来会怎么样呢?” 骆伽思考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到林振威自言自语道:“党委会,你现在去做党委成员的工作。说实话,我心中总是没底啊,飞扬真的会这样扑上来送死?” 骆伽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林振威,自从加入公司以来,林振威看着自己从最基层的普通销售人员成长到销售总监,骆伽知道这一切都有对方的默默的支持和欣赏。自己当然也没有让他失望,帮他打下北京这块最核心的市场。林振威看骆伽并没有回答自己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你的转职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一月份你就要去哈佛商学院参加三周的emba课程了,那是我的母校,我真想再回到那个地方看看啊。” 林振威两个月前提出将自己转到公关部门,骆伽一直对他的真实想法困惑不解,看到林振威一直在内部沟通为自己安排培训,骆伽知道他是好意,现在他主动提起,不禁又挑起骆伽的好奇心。 林振威转身面对骆伽说道:“销售是最残酷的职业,你这么多年将北方地区拓展出来,现在已经达到顶峰了,此刻就必须要收手了。现在你已经成了所有公司的眼中钉肉中刺,各个公司年轻的顶尖销售人员会不断挑战你,以击败你为荣,你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一一击败这潮水般的对手。终于有一天你失手的时候,你就一钱不值了。销售如同战场也如同江湖,在经信银行这一战之后,你就退出这个江湖,江湖上将留下你不败的美丽传说,天航的每个销售人员将仰望你的辉煌,你的经历和传奇将成为他们永久追寻的梦想,成为激励他们的永恒的力量。这将是你这段人生的最好归宿,然后,我会为你创造出另外一段精彩的历程,你将成为天航最美丽的公关总监,按照自己的时间表,到世界各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旅行,成为媒体追逐和包围的焦点,摆脱输赢的压力,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振威眼中充满了想象的神采,骆伽心中一暖,他的声音似乎已经飘到异域:“你去美国的时候正好是春节假期,美国东部那时冰天雪地,但却是滑雪的好去处,我就可以暂时抛开这一切纷争,安静地陪你去滑雪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天生的领袖,只有四十岁的年龄就掌管着世界顶尖的跨国公司的中国业务,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女孩子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虽然林振威从来没有直接表示过,骆伽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爱恋,而自己总是一直默默拒绝。此时想到孙东骆伽的心中很是恼怒,难道自己需要一直这样低声下气毫无希望地等待他吗?他值得吗? 周三,下午…十五分。 “土匪”唐勇开着车,自己的老板宏贯系统公司总经理李明雄坐在后座上。自从丢了下了军令状的订单,唐勇在公司里受了不少奚落。因此他丝毫不觉得临时当回司机有什么不好,相反这体现了老板还没有抛弃自己。输了订单之后,唐勇现在在公司里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接到经信银行市场发展部的肖晓阳的电话之后,李明雄心里一直左猜右想。宏贯无论在实力和关系上都难以抗衡虑康和飞扬,他并不奢望可以得到这个订单,他的心中另有企图。宏贯在各个省级银行斩获良多,市场广阔商机无限。参与总行项目就等于得到了总行的认可,对于省级银行有示范作用。况且不打不成交,李明雄希望在招标过程中给这些手握大权的重要客户一些印象,在以后的项目中可以分一杯羹。虽然和肖晓阳打过很久的交道,他曾经帮自己在各个省级银行疏通过关系,但他这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现在正处于招标期间,这时见面违反招标规则,那肯定必有要事。不管怎样,他找自己肯定不是坏事,况且招标纪律约束的是客户,又不是自己。 到了茶馆之后,看到正在角落里饮茶的肖晓阳。李明雄立即笑着跟对方寒暄。肖晓阳知道对方一定想知道自己的动机,东聊西扯闲谈几句后就切入了正题:“李总,你坦白说,你在眼前这个项目中觉得自己的机会怎么样呢?” 李明雄猜测着对方的意图,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坦白说,机会有但是不大。” 肖晓阳点点头:“你说得对,其实你们的优势在省级银行啊,江西的项目怎么样了?” 李明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扯到了江西的项目,这个项目就要开始招标,自己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只好说道:“还好吧,但没有把握。” 肖晓阳语气平淡地说:“江西省的田行长过几天来北京,我带他去北京怀柔的山里住两天,吃吃农家菜,爬爬野长城,咱们一起去吧。” 李明雄知道田行长一定会给总部面子,这样的安排对江西的项目帮助极大,心里却明白肖晓阳必然另有目的,因此他并不挑明地回答道:“好啊,好啊,太谢谢了,我一直就想认识田行长。” 肖晓阳此刻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都是朋友嘛,不用客气,我介绍你们认识,田行长的工作还是要你来做。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听你的真心话,你觉得你能拿下总行的项目吗?” 李明雄明知肖晓阳希望自己承认不行,故意反问对方:“您一直参与投标,怎么问起我来了呢?” “恕我直言,天航和飞扬比你的机会都大多了,你的技术劣势太大。我劝你,与其将精力放在总行的项目上,还不如多看看江西的项目。” 李明雄心里暗喜,他心里清楚在总行根本没有机会,看样子肖晓阳暗示自己牺牲总行的项目换取江西的项目,这当然是非常划算的。可是对方必有所图,李明雄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试探着说:“只要江西的项目拿下来,我就知足了,总行的项目我就不搀和了。您看我应该怎么做呢?” “不,你还得搀和。”肖晓阳拿出一张纸条,压低声音对李明雄说:“照这个价格报。 明雄低头看了看纸条,顿时明白对方是来为天航做说客来了,暗自佩服天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指使肖晓阳。李明雄向肖晓阳点点头正要收好纸条,肖晓阳却伸手要回纸条说道:“记住这个数字就行了,这个还是给我。” 两人又喝了几杯茶,肖晓阳起身告辞,李明雄看着表等到他离开茶馆二十分钟以后才走出大门,看见唐勇在车外已经被冻得全身打颤:“你怎么不上车呢?外面多冷啊” “土匪”唐勇擦擦冻红的鼻子:“我想给您省些油啊。” 周五,下午一点十分。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方勇的额头开始冒汗。他上周在上海和杨露进行了深谈,她开始还在为孙东辩护,当方勇提到华东区销售总监这个职位,她尽力掩饰自己的目光,但是方勇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体的轻微的紧张,她动心了。由于孙东提议设置奖金,因此华东的销售团队痛痛快快地将订单都签了进来,这几周积累的订单让上周的数字向上一跃。 本周的业绩却急剧下滑,华东几乎颗粒无收,北京孙东的团队几乎也没有下任何的订单。方勇担心的事情终于爆发了:华东和北京的销售团队因为孙东而造反了。其他的地区尚且不能自保,更没有办法补上这么大的差距,整体业绩简直不堪入目。电话中杨露紧张地解释着每个订单的进展,她刚当上华东区总监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完全乱了方寸。 方勇打断了杨露的解释问道:“他们说的都是借口,不是他们不能,而是他们不想。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和他们每个人都谈过了,您建议我怎么办呢?”杨露在电话中的声音已经嘶哑,显然她的状态不好。 “你有什么建议吗?”会议室中除了指望不上的魏岩,就只有林佳玲了。 林佳玲进入会议室后一言未发,却仔细看着方勇,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发焦。孙东在招标现场介绍方案的画面出现在林佳玲的眼前,孙东将心思完全用在市场和客户身上,方勇的确是个聪明人,却将心思和精力放在公司内部的政治斗争中。听到方勇问她,林佳玲摇摇头表示没有建议。 方勇意图故技重施,他建议:“十二月份再进行激励,只要下了订单就有奖金,你有把握吗?” “没用的,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用奖金能改变的。”杨露脱口而出,没有顾虑到这句话的后果。 方勇听完“啪”地一声挂上免提电话,向林佳玲挥挥手示意会议结束。林佳玲站起来推门而出,她实在不愿意再在会议室里多呆一分钟。 方勇看着旁边的魏岩,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魏岩看着方勇,深知与他在一个战壕里,只能同进同退:“如果发奖金效果不大,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只要孙东离开公司,这些人就没有必要将订单压下来了。孙东来北京之后,在您的压力下北京地区的业绩已经起来了,您已经达到了目的。” 方勇半晌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他反问魏岩:“如果这样,经信银行那个订单怎么办?” 魏岩看了一眼方勇,不知道他的想法,沉吟着没有说话。方勇自言自语道:“我一直希望他可以将这个订单拿下来,只要能赢下来,这个季度的任务不但能完成而且可以大幅超出,我们也就渡过难关了。孙东在公司内部虽然拉帮结派,但是带着团队做销售还是有办法的,我们不要为了公司内部的事情影响销售。” 魏岩立即问道:“您觉得这个订单能赢吗?” 方勇的目光从眼镜中直射对方:“这个订单以前是你负责,你觉得呢?” 魏岩不知怎么回答:“嗯,这个” 方勇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订单根本没有希望,才将这个客户转交给孙东?”看到魏岩尴尬地点头,方勇继续说:“你啊,要是将精力多分一些在客户和市场上就好了。今天先不说这些了,在第一次招标中,我们的得分远远超过天航,你觉得现在机会如何?” 魏岩对这个客户有些了解:“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大的项目,天航不可能不重视,现在这个订单的输赢未定,听说马上就要二次招标了,只要合同不签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方勇点头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世事难料啊。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结果呢?” 魏岩知道方勇心中已经想好,只是希望自己说出来,然后去帮他实施和操作,这就是自己的价值:“如果输了,事情就简单了,输了这么大的订单,孙东只能引咎辞职。” 方勇看着魏岩点点头说:“有道理,如果孙东输了这么重要的订单,输单的那天就是他辞职的日子。” 魏岩恍然大悟,心中更加佩服方勇,点头说道:“还是这个办法好,他输了订单承担责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也不会引起内部的矛盾。因此这个订单无论输赢,对我们都有益。” 方勇却担忧地摇头说:“但是我担心时间啊,孙东自恃有办法笼络人心,让华东和北京的区域压下订单,这种做法哪个公司能接受呢?” 魏岩也担心这个问题,心中却已经想好:“他们是希望能够将您的业绩拖下来,等您坐不住了,那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好在二次招标下周就有结果了,如果输了孙东就得承担责任,他下面的那些人就断了希望,就没必要压下订单了,否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看到方勇沉默不语,魏岩知道方勇在等自己继续分析:“如果赢了,这个季度整个中国区的任务就超额完成了,这是好事啊,亚太区也就对您没话说了。” 方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关于输赢,你分析得都对。但是我希望孙东能赢啊,这是双赢的结果,也是我将他调到北京的初衷。他被调回北京,地盘越来越小,手下人也越来越少,任务高压力大,心里有怨言,压下订单这件事做得有些出格,但我还是能理解和包容的。在做市场这个方面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北京市场做起来了,如果再赢下经信的订单,我们就主动了。到那时我就把他派到广州去负责华南,一点点将市场给我打出来。” 周五,下午五点十分。 孙东的团队全体准时进入办公室,魏岩的人则稀稀拉拉地走进来,这是孙东被取消了参加总监会议的资格后,第一次参加魏岩的部门会议。李朝东推门进来坐在孙东对面靠近魏岩的座位上,朝孙东嘿嘿笑着。又等了一会儿,魏岩终于进入了会议室。他的气势和在总监会上完全不一样了,抬头挺胸慢悠悠地走到中间的座位上坐下,李朝东立即给他倒了一杯茶。在总监会上,魏岩总是笑呵呵地给方勇倒咖啡。孙东心想:上恭则下傲,这样心里才能平衡。魏岩也像方勇一样,将销售数字用投影机投射在屏幕上仔细地看着,就像挑选待宰的羔羊。 “谢伊,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吧。”魏岩发现孙东的团队中除了钱世伟这个新人就是谢伊的业绩靠后,而且他也从来不敢惹崔龙。 “什么情况啊?”谢伊被问得莫名其妙。 “当然是销售业绩啊。”李朝东替魏岩说着。 “业绩不是在屏幕上显示了吗?”谢伊不明白业绩指的是什么。 “怎么那么差啊?”李朝东还是抢在前面说。 “我手里还有一些订单,下周应该可以好一些。”谢伊曾经答应肖芸尽力,但是自从听到孙东被降职的消息后,两个人就打定主意不多做了,适当地下些小订单应付魏岩。 “可以下多少?”李朝东并不放过谢伊,他事先已经和魏岩商量过要找一个人开刀来树立威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向你汇报。”崔龙终于忍无可忍了。 李朝东愣了一下无话可说,魏岩立即出来为他解围,他接着问谢伊:“你下周能下多少?” “谢伊汇报给孙东,也不归你管。”肖芸早就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也开口为谢伊帮忙。 “可是现在孙东汇报给我。”魏岩看见肖芸胆敢和自己顶撞,也生气地说道。 “狗屁。”崔龙大声说。 “你说什么?”李朝东站起来,瞪着眼睛说。 “孙东汇报给狗屁,怎么了?” 崔龙不甘示弱,也站起来瞪着李朝东 二百六十六. 竞争 二百六十六.竞争 李朝东看了一眼粗壮的崔龙,嘀咕着坐下来:“不讲理还骂人。23us.com” “骂你怎么了?你成天干正经事儿吗?每天中午起床,下午到公司晃两圈,晚上就去卡拉ok找小姐,费用全拿到公司报销。不干正事也就算了,成天净琢磨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看你活着也真没意思,干脆自己跳楼得了”崔龙早就对李朝东看不顺眼,一口气就连说带骂全出来了。 魏岩拿崔龙没有办法,李朝东已经坐在角落里闭口不言,自己团队的人幸灾乐祸一般地坐在一边像看戏一样,只好对孙东说:“你看,你的人怎么能这样骂人呢?崔龙必须道歉。” “我只管崔龙的业绩,其他的不管,你的会开完了吗?”孙东不愿意参与到这些无意义的口角之中。 魏岩已经被气得心里怦怦乱跳,向孙东喊着:“好,会议结束,你别走,我和你单独谈。” “你先和陈总谈吧,我等你们电话。”孙东说完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崔龙、谢伊、肖芸和钱世伟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钱世伟刚才没有加入战团,边走边说:“虎落平阳被狗欺。”然后将大门“砰”地甩上。 魏岩气得两眼冒火一语不发,李朝东看见崔龙终于出去了,大声说道:“这不是反了吗?” 一个销售人员看着孙东的团队推门而出也想尽快离开,小声地问道:“我们能走了吗?” “你们就想走,刚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你们看人家都出来帮忙”李朝东忽然觉得就像被自己人出卖一样。 这个销售人员受到了崔龙的情绪的影响理直气壮地说:“孙东白天帮着他们打单子,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人家那是什么关系?跟一家人差不多。” 李朝东更加生气,他决不能忍受手下这么说自己,大声质问:“你怎么替他说话呢?” 那人却不买账顶回来说:“我说的是事实。” 李朝东正要发作,魏岩向他摆摆手劝住他,向大家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今天是周末,早点休息吧。” 周五,上午十点二十分。 赵颖正式辞去工作后第一次作为普通乘客搭飞机返回重庆,在出国前回家陪父母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将他们接到北京去参加婚礼,自己和国峰婚礼后数日之内就要飞往加拿大。赵颖走下飞机之前看着忙碌的乘务员心里十分惆怅,自己曾经多么喜欢这份工作,现在再也不是其中一员了。 听说女儿回家的消息,父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兴奋,坚持一定要来接,赵颖知道根本无法反对,也就不劝了。提着行李箱离出口越来越近时,赵颖看见父亲正在接机口的第一排拼命地招手,父亲已经不像记忆中那样高大和健壮,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瘦弱和单薄,赵颖心痛地感到:父亲老了。 赵颖坐在出租车的副座上,看着左侧的父亲,多年的早出晚归地辛苦工作催生了他的白发,使父亲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很多。在每天十个小时的驾驶时间里,他都缩在驾驶座上呼吸着搀杂着汽油的空气,这大大损伤了他的身体。赵颖自从开始工作挣工资以后,每个月都拿出一些钱寄给家里,希望这些钱可以让父亲少开车多休息,现在就要出国了,父母收不到这份钱了。赵颖将头转向车窗,高速公路边的灌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抬眼望见四周雾茫茫的山头,雨丝若有若无地在空中飘着,空气中搀杂着雨水和树木的味道。赵颖虽然无数次地走过这条机场高速公路,但还是仔细地看着,希望将这些记忆储存起来带到异国他乡。赵颖的爸爸同样心情复杂。赵颖是在拿到签证后将自己出国的消息告诉他的,他在吃惊的同时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女儿在中学里品学兼优,本来有机会继续读高中、考大学,只是由于家里条件太差才选择报考了航空学校,父亲心中一直很愧疚。女儿即将出国读书,这种遗憾就可以完全地被弥补了。在高兴过后,又想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看不到女儿,他不免伤心难过 在细雨绵绵之中出租车高速驶入市区,穿行于街道之间,最后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面停下,赵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居住和成长的家与国峰家相比,简直就是贫民窟,以前眼中可爱的花草显得乱七八糟,一辆自行车随意堵在门口,赵颖需要侧身才能通过。赵颖上了三楼推开家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屋子的人。赵颖首先认出了坐在最前面的自己的母亲,姑姑拉着小侄女坐在沙发上,小学和中学的同学们带着他们的丈夫和孩子,他们全都望着赵颖。赵颖扑到妈妈身边,急切地叫着:妈妈见到女儿回来,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嘴里应着的同时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赵颖的后背,母女俩紧紧拥抱着。这种温暖的感觉和气味那么久远却那么熟悉,赵颖想到出国后长久的分别,鼻头发酸眼睛湿润起来。没等赵颖离开母亲的怀,周围的亲戚和朋友都围到了她的身边,她感到了一股亲情的暖流。 当亲戚朋友都离开以后,赵颖终于可以与父母一起安静地午餐了。因为先前的保密工作,父母是在赵颖拿到签证之后,才得知她要出国读书的消息,他们显然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赵颖看着他们,还是决定再让他们吃惊一下,在他们开口询问前宣布:“我和国峰决定在出国前结婚。” 这显然让父母措手不及,最近这一连串的消息早已超出了他们想象的极限。出国读书的消息虽然让他们高兴,从内心里却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随即他们互相安慰着,因为这绝对是好事。听到女儿即将结婚的消息,两人吃了一惊,看着女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漂亮,嫁人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突然。赵颖常常提起国峰,但是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到底怎么样呢? “我和国峰手],~2]58o~0,]已经商量了,他现在在北京办理辞职手续,过几天就来重庆。”赵颖说完后试探着问父母:“爸妈,你们看能不能也去北京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等等,我们还没同意呢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有主意啊?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就私订终身了?”父亲心中有些不满,随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再说,国峰这小伙子怎么样啊?我们都没见过,我不放心啊。” 赵颖希望打消父母的顾虑:“我相信国峰对我的心,他人品和家庭也不错。” 母亲开口说道:“这我相信,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信他的为人。其实你爸爸担心的倒不是这些。” 赵颖摸不清父母的想法:“那是什么呢?” 父亲看着女儿,虽然不想在女儿结婚前扫她的兴,却不吐不快:“我天天在外面开出租车,见过的人也多,现在这个社会的事情复杂啊,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啊。” 母亲在旁边听他说得模糊就劝道:“你担心什么,你就说吧。” “颖颖啊,其实我最担心两类人。”父亲看了一眼一直搂着女儿的老伴说:“首先是有钱人,我开出租车见惯了这些人,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给老婆打完电话转身就搂小姐。” 赵颖在父亲面前噘起嘴以示抗议:“爸,国峰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父亲摇摇头喝了一口啤酒慢慢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方面,现在很多有钱人来路不正,挣钱不清不楚,一出事就是大事,弄不好就身败名裂啊。还有一些有钱人表面风光,其实说不准欠了一大笔帐啊。” 赵颖觉得父亲考虑得太多:“爸,国峰自己又没有钱,怎么会乱来呢。” 父亲放下酒杯说道:“最让我担心的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你说国峰住别墅开宝马,他家里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现在当官比抢劫风险还高啊。可能我开出租车对他们有偏见吧。” 赵颖知道父母担心的其实是国峰的行长爸爸,觉得父亲大惊小怪,自从当上空中小姐后,追求自己的人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和有权有势的人,便反问道:“难道有钱反而成了缺点吗?不找这两类人还能找什么样的呢?” 赵颖的爸爸心知此时讲这些话,女儿肯定听不进去,但还是要将心中压抑很久的话说出:“颖颖,过得好不好不在乎有多少钱或者有没有名气,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过得也很好吗?只要对方人品好、对你好、年轻、有潜力就行了。房子和车子以后都可以买的,靠自己本事踏踏实实挣来才踏实。你看我们一家三口不是也过得很幸福吗?至少不缺吃穿,晚上睡得踏实,总比那些外面风光晚上却睡不着觉的人好。不管你是怎么打赢刘国峰的,如果我看不上,我就不去北京。” 年轻、有潜力、靠自己工作谋生,父亲说的不正好就是方威吗?随着婚期的确定,赵颖已将方威扔到记忆深处了,听了父亲的话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他,他在干什么呢?赵颖的妈妈看见女儿沉默不语,接着对女儿说道:“你现在长大了,也越来越有主意了,但是婚姻大事也不能不和我们商量啊,你匆匆告诉我们你要出国,我们能接受,今天突然回来让我们去北京参加婚礼,可是我们连这个小伙子的模样都没见过,难怪你爸爸生气。” 赵颖知道是自己不对,却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说:“爸妈,你们放心吧,国峰肯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父亲却不听解释摆手说道:“你这么远回家,又一直忙到现在,先去睡觉吧。结婚的事情,我和你妈妈再商量一下。但是有一点,如果我们不满意,我坚决不去北京,你也不许去。 周六,上午十点十分。 涂峰在房间里手里拿着天航和飞扬的建议书,心中越来越诧异,虽然两本建议书的外表、装订形式、排版格式、内容、公司和产品介绍等等并不一样,但凭自己这么多年的技术经验一眼就可以看穿两个方案的核心部分几乎一模一样,很明显天航抛弃了以往的方案。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必定有人将飞扬的方案透露给天航,这明显地严重违反了招标规则。怎么办呢?去检举吗?他想都不敢想。按照第二次招标的时间表,项目小组成员上午各自研究方案,下午就要开会讨论和评估方案了,怎么办呢? 涂峰走出房间上楼敲开崔国瑞的房门,然后默默地将两本建议书递给对方,一点一点地将方案的相同的地方指出来。 崔国瑞沉默半晌说道:“咱们去游泳吧,然后再说这事儿。” 自从被封闭在这家宾馆,涂峰也养成了游泳的习惯,他回房间去拿泳裤和水镜。崔国瑞径直出了宾馆后门,深秋的刺骨北风已经将树木吹得光秃秃的,树叶铺满了地面。崔国瑞进入室内游泳馆,湿气扑面而来,虽然外面的气温已降至零度左右,可是这里却始终保持着二十五六度的水温。他小跑着来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回到池边“扑通”跃入水中。热腾腾的水立即将他的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将冷气从里到外彻底驱除了。 崔国锐慢吞吞地在水中游着,却没有中断思考:天航从经信银行拿了很多订单,他心里清楚这是刘丰的授意,却也说不出什么,天航毕竟是有实力的世界级公司,采购的产品和项目实施都让银行上下满意,与经信银行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几个月以来,骆伽不停地联络自己,由于知道刘丰对于天航的偏爱,崔国瑞对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但是如果涂主任说的情况属实,天航真的得到了飞扬的建议书,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作为项目小组的直接负责人,他有责任查出真相。是谁将飞扬的建议书明目张胆地交给了天航? 游泳是崔国瑞几十年来最喜欢的运动,游泳不用像其他运动那样需要召集很多人,还可以锻炼全身的肌肉。每次从游泳池中爬出来,他都能感到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一天都精神饱满。他数着自己来回游的次数,当数到二十的时候,他双手伏在池边一用力,身体从水中钻出来右腿跨上池边爬出泳池。涂主任此刻才气喘吁吁地来到泳池边,身上披着毛巾坐在休闲椅上,看到崔国瑞从水池中冒出来,便将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崔国瑞将矿泉水,大口地向嘴里灌去,瓶子立即就空了一半。 崔国锐披上浴衣坐到躺椅上,缓口气说道:“老涂啊,我觉得事情很奇怪啊。我也觉得两家的方案很相像,怀疑有人作弊,你跟我一说就验证了我的想法。方案像倒没关系,但是如果天航并没有按照方案实施的能力,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涂主任心里一直拿不准主意,这是他找崔国瑞的主要原因:“下午就要讨论方案了,我们要不要谈这个问题呢?” 崔国瑞思考着说道:“下午的重点是从技术上和价格上评估方案,我们还是先不要碰这个问题吧。这是大事,一被捅出来,招标就进行不下去了。” 肖晓阳对于被封闭在宾馆里面是打心眼里不情愿,他早就厌烦了这种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上午看建议书下午讨论,然后就是一场一场地听厂家介绍。这时肖晓阳就幻想着出去之后的有滋有味的日子,骆伽此时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 骆伽是刘丰几年前在饭桌上介绍给自己认识的。他记得第一次在饭桌上和骆伽聊天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养了一只可卡狗,从此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就会带上一份市场罕见的狗罐头。每次将罐头带回家的时候,爱犬总是摇头晃脑、兴高采烈地冲上来享用这些美味,以至于后来肖晓阳看见爱犬就想起了骆伽。从此,她的礼物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中秋节一定可以得到一瓶价格不菲的洋酒,当自己开始打网球时,又从她那里收到了一副wilson球拍。 肖晓阳知道骆伽和刘丰的关系,他根本不想参加项目小组却不能不来,因为自己是骆伽和刘丰联合派入项目小组的内线,承担了无法推卸的使命:按照领导的意图影响招标结果。他不需要那么仔细地阅读建议书,而是将天航相对于飞扬的优点列出来,这些是用于进攻的炮弹,只要在开会讨论的时候抛出来就可以了,他现在就等着会议开始。 崔国瑞坐在会议室中间,看到所有人都按时到来,就宣布会议开始,接着介绍了会议的安排:“首先请市场发展部、信息中心和财务部分别发表意见,然后按照打分表格进行评估。还是先请市场发展部发言吧。” 肖晓阳清清嗓子环顾会场首先表态:“在二次招标的五家公司里,还是像首轮招标一样,我认为最好的方案分别是天航和飞扬。这两家公司技术先进,而且有丰富的实施经验,因此我们可以重点评估这两套方案。大家的意见呢?” 财务部总监常仪立即表态:“肖总说得有道理,我同意。” 崔国瑞点点头问肖晓阳:“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两套方案之间应该如何评估呢?” 肖晓阳早想好了答案:“我研究了两家公司的方案,在主要的功能特点上,两个方案都非常优秀。但是天航有一个飞扬没有的优势:我们大量地使用了天航的设备,天航的产品和现有设备的兼容性将大大优于飞扬。” 崔国瑞觉得肖晓阳的想法不无道理,这个系统将和银行的各种业务系统相连接,兼容性十分重要。 肖晓阳继续说:“除了天航具有兼容性的优势,我们的工程师对于天航的系统非常熟悉,因此维护和支持十分方便,这将给售后服务带来极大的益处。” 涂峰看了一眼崔国瑞,不得不承认肖晓阳说的是实话,不知该怎么回应。此时一位项目小组中年轻的工程师突然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要不要讲。” 崔国瑞点点头:“知无不言,讲吧。” 这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站了起来:“我仔细研究了两家的方案,也看了上次的方案,我发现天航完全抛弃了以前的方案,现在与飞扬几乎一模一样” 这句话让大家从下午的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肖晓阳吓了一跳,看着对方问道:“这可是大事儿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小伙子根本没有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不明摆着吗?” 肖晓阳连说带吓地发问:“如果天航抄袭飞扬,他们从哪里抄的?所有的建议书都被密封起来,只有我们在座的人可以看到。如果你说的属实,这次招标就必须废弃,我们每个人都要接受调查。这可不是随便说的,你有证据吗?仅凭方案相像不能下这样的结论。” 涂主任也知道肖晓阳说的是实话,轻轻碰碰身边的这位小伙子,小伙子想到手中确实没有证据,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崔国瑞不想会议被彻底打乱,向涂峰说道:“涂主任,你也讲几句吧。” 涂峰撇开抄袭方案的问题:“我同意肖总的看法,飞扬和天航的方案是五家之中优势最明显的,而且不相上下,天航在兼容性方面得天独厚,我们的工程师更加易于上手。不过我对于天航还是有顾虑,就是这两次招标方案改动太大,改动方案容易,但实施方案就要难得多,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严重啊。” 崔国瑞不想花太多时间讨论,因为各自的立场都已经明确,讨论并不能改变什么,立即说道:“市场发展部、财务部和信息中心都谈了各自的想法,现在每个部门进行评估打分。” 三个部门分别聚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面,每人心中已有成熟想法,技术分数很快被评估出来交给工作人员。崔国瑞宣布会议中断,等待评估结果。项目小组成员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肖晓阳右手夹着香烟左手端着咖啡,伸长脖子向会议室中间的白板上张望。工作人员聚在会议桌边,看样子像是在核算最后的数据,终于有一位工作人员将数字抄在会议室中间 崔国瑞也非常关心结果。他快步走回白板前,肖晓阳立即跟上也抬头向白板看去,每个厂家的技术得分清清楚楚地写在白板上,天航和飞扬依然领先,只是调换了顺序:天航技术分69分,飞扬67分。天航在技术分上领先两分,价格分还没有揭晓,因此输赢未分,肖晓阳心中七上八下怦怦跳着。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会议上。一位工作人员拿起每个厂家报价的密封的文件夹,向大家展示完整无损,看到大家点头确认后,拆开价格包的封皮,逐一大声宣布报价。 涂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技术分上天航仅仅领先两分,价格分就成为了关键。为了防止厂家单纯以价格取胜,经信银行在这次招标中用复杂的公式计算价格分,将最低价格与最高价格之间分成三十级,每级就是一个价格分。公布价格按照技术排名的顺序进行,因此天航的价格被首先公布出来,它仍然维持相当的高价。工作人员接着写出了飞扬的价格,飞扬的价格比上次招标又有了优惠,看到飞扬的价格明显低于天航,涂峰心中产生了希望。下一家公司似乎希望以低价取胜,给出了惊人的折扣,涂峰心中紧张地计算着,只要不出意外,飞扬的价格分应该超出天航两分以上。第四家公司的价格又创出了新低。最后只剩宏贯系统,这家曾经在第一轮报出低价的公司肯定不会影响大局了,涂峰乐观起来,只要宏贯不报出离谱的价格,飞扬的总分应该可以超过天航。但是工作人员报出的价格立即吓了涂峰一大跳,宏贯的价格居然远远高于天航。这个价格十分反常,宏贯难道是疯了吗?明知道自己没有技术优势,却报出了最高的价格。肖晓阳心里高兴起来,为飞扬布下的价格陷阱奏效了,因为宏贯报出了出人意料的最高价,拉大了投标的价格区间,所以缩小了天航与飞扬之间的价格分差异。报完价格后,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仔细核算着价格分,大家静悄悄地等待着这个有决定性意义的分数。 结果计算了出来,一位工作人员将结果录入到电脑上并同步地投影在大屏幕上,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从低到高宣读最终得分:“第五名,宏贯系统工程公司,技术分4第四名,昂天软件公司,技术分4第三名,联拓系统集成公司,技术分52分,价格分22分,总分74分。” 工作人员读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围在一起紧急蹉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中断宣布招标结果,每个人因为紧张都坐得笔直,凝神等待着结果。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后,工作人员继续宣布:“飞扬科技公司,技术分63分,价格分18分,总分81分;中国天航公司,技术分65分,价格分16分,总分81分。” 飞扬和天航得分一样出现这种情况非常少见,这显然是项目小组没有想到的结果。项目小组本以为招标在今天就可以告一段落,但是飞扬和天航并列第一又使得这次招标添了变数。涂峰支持飞扬,心中觉得情况不妙,表面上看两家各有机会,但是一旦提交到刘丰那里,输赢的天平一定会倾向天航。肖晓阳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虽然没有让天航领先,但是至少没有落后,这样的结果既可以向骆伽交待,也可以让刘丰接受了。 周六,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孙东觉得身心俱疲,躺在沙发上却不能放松和休息,突然想起应该将冬天的衣服找出来,赶紧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这些衣服却不见踪影。黄静上周六去了杭州,他心里对黄静有些怨气:我又没有犯错误,不听解释就离家出走他因此一直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孙东发现自己的不满也迅速消退,她生气也可以理解,自己带着以前恋人的口红印和味道回到家里,没有哪个妻子可以接受吧? 孙东拿起电话,拨通了杭州黄静父母家里的电话,电话那边立即有人应答,却是黄静母亲的声音,他立即说道:“妈,我是孙东,您身体好吗?” 黄静母亲高兴地回答;“是孙东啊。好啊,挺好的,你怎么没一起来杭州啊?” 孙东听出来黄静并没有告诉父母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放下心来,说:“现在是年终最忙的时候,拼命在完成任务。现在我调回北京工作,不像以前去杭州那么方便了。” 老人家还是劝孙东:“别那么忙,早点来杭州,干脆明年春天的时候来住一段时间。” 孙东不知道春节会在哪里过,赶紧询问黄静的行踪:“您看,黄静不是已经先回去了吗?妈,黄静在吗?” 老人家回答道:“她啊,回杭州之后就忙得不得了,每天晚上都安排得满满的,今天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一个晚会了。” 孙东心中酸酸地说道:“可是我连晚饭还没吃呢,而且现在还穿着单衣。妈,您让黄静给我回个电话吧,我找不到冬天的衣服了。” 丈母娘心疼着女婿:“好,我告诉她,让她早点回去。” 挂上电话,孙东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无聊地将电视频道换来换去。 周日,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赵颖的父亲本来要开出租车来机场,却被母亲劝住:老丈人怎么能亲自去接未来的女婿呢?必须让他自己上门。赵颖和父亲想想也有道理。她出门接国峰前,爸爸开玩笑地说道:“进门的时候别叫爸爸啊,我还没同意呢,别高兴得太早,今晚要考验一下。” 赵颖不知道国峰能不能通过爸爸的考验,忐忑不安地从机场接回国峰,两个人钻进出租车手拉手并排坐在后座上。驾车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司机,开着桑塔纳将赵颖和国峰都当做外地人,一路上向两人介绍起来,这里是开发区,那里是某某银行。路边的景色很好,她感慨地说:“现在街边的公园已经比得上园林了。” “一天能够拉多少钱啊?”路途漫长,国峰就开始和她聊起来。 “大约六七百元吧。” “这么多,每个月有两万元左右的收入,北京的司机只有三百元左右。” “我和老公一起拉,加在一起这么多。每个月还要交七千五百元的管理费给公司,这车是公司买的。” “这辆桑塔纳市场上卖不到七八万,凭什么交这么多啊?一年就交九万,车钱早出来了。” “除了车价,还有出租牌照费、管理费和税。” 国峰好奇地问道:“你们自己不能买车吗?好像北京以前可以的。” 女司机简单地回答:“不让。” 国峰不解地问道:“交那么多钱,出租公司都帮你们做什么呢?” “除了收钱也不干什么,老板就坐在办公室看报纸聊天,有几百辆出租车给他打工。” “让我算算,就算每辆车让他赚一千元,每个月至少也赚几十万吧,也没什么风险,这生意真好。” “你以为谁都能做啊?没有交通局的关系,你能拿到牌照吗?我们老板和交管局的领导们交情好着呐,谁知道他们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提到了交通局,国峰想起了北京的媒体上正在密集报道的北京交通局副局长的案子,他对司机说:“北京交通局的副局长有一次去洗脚,听说一个洗脚的小姐买房缺钱,你猜他一下就给了多少?” 女司机问道:“五百元?” “一千元。”赵颖也被他们的对话激起了兴趣。 国峰摇头说:“太少了,再猜猜。” 女司机却不相信:“比一千元还多?还要多得多?总不会超过五千吧?就洗洗脚吗?你搞错了吧?什么,没错?顶多一万元吧?” “你别猜了,你肯定猜不到,一次就给了二十万。喂,小心,看路,对面有车。”女司机被二十万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国峰,想从他的表情里面判断是否在开玩笑,结果差点撞上一辆擦身而过的大货车。国峰指着前面的高速公路收费站说道:“这人叫毕玉玺,已经被抓了。你自己上网看看去吧,不少钱就是从修高速公路的项目中贪来的。” “二十万呀,我们一年也就拉出这么多钱啊。”女司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开车。车子离开高速公路拐进收费站,她从一个白色的丝质小包里掏出现金递给收费员。小包里钞票的数量不少,大多是些五元和十元的旧票。驶离收费站后进入了加油站,女司机又打开小包掏出一百多元,小包立即瘪了下去。 车子又启动起来,赵颖听着两人对话,看着道路两边的街区分辨着方位,离自己家已经不远了。 女司机叹气说道:“油又涨了,每天几乎一箱油啊。你看去一趟机场,收你几十元,来回近百公里油就要花掉四十多元,加上来回的过路费,也就剩不了多少钱了,刚够交给出租公司。” “你们的生活水平也还不错吧。”国峰心里计算着,扣去油钱她们夫妻俩每个月还能剩下五千元。 女司机回答:“在我们那里算是中等吧。但是我们还没有房子,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一套房子至少要五十万,如果分期付款的话,每个月至少要准备一千元。” “和父母在一起住啊?那很不方便呀。” 女司机想起烦心事,无奈地说道:“家里本来还有一套市中心的老楼被拆迁了,补助的钱根本买不起市里的房子啊,我们不想搬走可还是被强行拆了。只能再赚几年,想办法在郊区买一套房子了。主要是为了孩子读书,在郊区农村小学读书,学习质量不行啊。” 国峰从来都是开自己的车,从不坐出租车,难得有这样聊天的机会,接着问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学习好吗?” “是女孩儿,学习不错,老师都说她有潜力。我们没有上大学只能开车了,我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女司机提到女儿眉头立即就舒展开了。“还有两年就上中学了,无论如何要让她考上好的中学。” 国峰知道这个孩子是这家人最大的希望,赞同地说:“是啊,只要上了好中学,考上大学的机会就大多了。” 女司机叹气着说道:“可是上好中学也不容易啊,到城里上中学要托人啊,还要交赞助费。如果考上大学费用就更高了。” “孩子养到大学毕业,要花多少钱?” 提到学费,她刚展开的眉头又锁了起来,回答道:“我们算过了,至少四十万,我们的孩子懂事,不去和别人家的小孩比吃穿,要不然还不止。” 赵颖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虽然表面高高兴兴,一定承担了供养自己的压力,自己还没有奉养他们就要远走高飞去万里之外的加拿大,心里开始难受起来。国峰在一边继续为司机计算着,每个月扣除未来的每月的房款和孩子现在和未来的开销,夫妻俩每个月剩的钱大概还有两千元,这就是这个小家庭每个月衣食住行的全部预算。国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便问她:“你们两个人开一辆车,那不是很少见面了吗?” 女司机想着说:“我从每天凌晨四点钟开始开到下午一点交给他,他一直干到凌晨一点左右回家,就上床睡觉。每天能够在一起三个小时,但是还是见不到。” 国峰想了一下恍然明白:“为什么见不到?呃,明白了,因为你在睡觉。” “我走的时候也不忍心叫醒他,所以只有交接车的时候能说句话。连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每周总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吧?” “不能,我们每周七天都要干。” “节假日呢?” “节假日是出租车生意最好的时间,只有实在累得动不了才能休息一天。每天开车近十个小时,车里空气又不好,身体也坏了,可是没办法,心里着急啊,每天起床时就欠公司两百多元钱,哪能休息啊?我挺担心的,万一身体出了点毛病那可怎么办呢?或者车出了点故障,我们也没法过了。我们夫妻的关系越来越远了,每天就欠人家这么多钱,压得我都没心思跟他一起吃饭聊天了,更别说逛街了。我真不想干了,就想去见见父母,给老公做顿饭吃,然后带孩子去一次公园。” 司机的声音模糊起来,赵颖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她正在用手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赵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起父母的辛苦心里酸酸的,为什么要抛下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呢?车子沿着道路前进,家就在眼前了。国峰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元钱,表示不用找了。她每月交那么多的钱给公司,车子烧着价格飞涨的汽油,梦想着被炒成天价的房子,将剩下的钱攒起来为孩子付学费,这点钱对她没有太大的意义,国峰只是希望让她觉得世间还有着一点温暖。 下了出租车,国峰对她说:“祝你的女儿能考上重点中学” 二百六十七. 反复 二百六十七.反复她点点头上了车,向国峰和赵颖挥挥手。23us.com 国峰看着她的出租车匆匆离开,现在还不到下午两点,离交班还有几个小时,也许她还可以多拉几个客人。 国峰转身去拉赵颖,却现她眼中湿润,眼泪正一滴滴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怎么了?”国峰很诧异。 “想起了父母,有点儿不舒服。” 赵颖拭去眼泪对国峰笑一笑说道:“走吧,到家了。” 国峰将目光转回到驶去的出租车,用缓慢的语气说道:“不公平啊,司机们辛苦赚来的钱都被这些公司的老板和贪官污吏拿去了。 在加拿大,每个公民的教育和医疗费用都是由国家税收支付的,可是我们国家的很多人却得不到最基本的医疗和教育保障。 我离开北京的时候看见一篇报道说,一个从黑龙江来北京打工的病人在某个知名医院,由于没有钱交治疗费用,就在医院的厕所门口吐血而亡了。 你在中学学习那么好,却由于交不起大学学费去大专,这些教育和保障的钱都哪里去了呢?国家最近注入银行抵消银行不良资产的钱就数以亿万计啊,这些钱全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掏空了。” 国峰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道:“我想想自己的生活心中总觉得不安,依靠家里条件过着奢华的生活,我们家随便在外面吃一餐饭就可以吃掉他们全家一年的生活费用啊。” 周日,晚上六点四十分。 国峰进家门之后,父亲虽然表面上客气,却始终板着脸很严肃地和国峰聊天说话。 赵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不仅自己不去北京,也不让自己去的话,心中紧张起来。 国峰和父母根本不像一家人。 趁国峰不在的时候,赵颖:“爸,你别那么严肃,他好像被吓着了。” 赵颖爸爸却摇摇头说:“你虽然把他领来了,并不表示我就同意了。” 赵颖心中特别希望父母能够喜欢国峰,父亲却好像有意刁难,她着急起来问道:“那你怎么才同意啊?”父亲想了想说道:“他的学历和背景,一句话,那是很不错了。 可是让我把女儿嫁给他,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要人品好,第二要对你好,现在我都没看到。” 赵颖撒娇地向父亲说道:“人家才来,你怎么能看出他人品呢?”父亲却不管不顾地说:“那我不管,但是如果人品我看不中,你就不能嫁给他。 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出国不告诉我们,这跟人家都要结婚了,我都不知道,现在又突然带着人家上门了,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赵颖看父亲还是固执己见,想到婚礼就在眼前,不知该怎么说服父亲,急得说道:“爸爸,我都答应人家了,请柬都了,我怎么跟人家说呢?”赵颖妈妈见了国峰,第一眼就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好感,此时走过来劝道:“你们别争了,人家从北京来,怎么说都是客人,自己将人家晾在客厅多不礼貌。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先请人家吃饭吧。” 赵颖爸爸还在生气,抬头问道:“在哪里吃?”妈妈说道:“他从北京来,还是找个好点的地方吧。” 赵颖爸爸却固执地摇摇头说:“不能惯着他,我每天开出租车,经常在重庆的大街小巷寻找餐馆挨家试吃,后来被我找着一家,门面不大,卫生条件也一般,不过麻辣烫做得很地道,味道很好,价格不贵,就去那里。” 赵颖知道父亲吃饭的地方一定好不到哪里去,担心国峰难以适应,可是看见父亲已经生气了,只好点头答应,问道:“要不要订一下?”父亲站起来说道:“那地方不用订。” 国峰和赵颖坐在羚羊的后座,国峰试图去牵赵颖的手,她却轻轻移开之后看他一眼并摇摇头,国峰只好去看街景。 出租车终于停在一个小小店面门口,国峰一下车就闻到了浓烈的麻辣香味,进门之后皱起了眉头。 赵颖父亲和老板打着招呼,找到了一个窗边的圆桌。 当赵颖刚拉着国峰坐下时,一个老乞丐推门而入。 饭店地处繁华地带,经常有落魄者和伪装的落魄者来寻求帮助,赵颖爸爸见怪不怪,国峰却很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乞丐。 这家小饭馆的老板挺有人情味,每逢有这样的事,或多或少他都要给两个,今天也不例外,没等老人开口,他掏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老人不要,声音很含混地说不要不要,不要钱,有剩饭给一口就成。 这令国峰很诧异,这是一个真正“要饭”的,他不要钱。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老人,他有8o多岁了,身板还算硬朗,腰挺得很直,最难得的是一身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基本上算干净,这在乞丐当中绝对是很少见的。 赵颖这桌上已经上了一碟烧饼,每次她爸爸都会要上这么一份,之所以要它是一个习惯,因为这家饭馆的服务员很有一套,在你点完菜后,她会随口问一句:“来几个烧饼?”口气不容置疑,你会下意识地选择数量而不能拒绝他们家的这个祖传手艺。 国峰对这个老人产生了兴趣,看到老人从身边走过,拿起桌上的烧饼,递到老乞丐面前。 老人感激地看了国峰一眼,嘴里道谢着转身离开。 国峰压不住好奇,扶住老人的胳膊问道:“为什么您不要钱呢?”老人突然卷起裤管,露出一截假肢,盯着国峰说:“我是当过七年兵的残疾军人,还是个,怎么能”赵颖一家人都注意以了国峰的举动,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看着老人慢慢离去,大家都一言不。 好一会儿,国峰低头说道:“哎,看着这个老人心里真不是滋味,觉得心里堵得慌。” 赵颖妈妈也点头说:“是啊,这样的老人乡政府怎么能让他出来讨饭呢?”赵颖替母亲想着接着说:“是不是那个地区比较落后啊?”国峰却不同意地说:“我就不信落后到不能安置一个残疾军人,虽然我没去过那个地方,却能够想象,县政府大楼一定豪华气派,县领导一定坐着豪华轿车。” 赵颖爸爸借口说道:“县里干部就不用说了,连乡里和村里的领导肯定都要好车,也许都不止一辆。” 赵颖回忆着那个老人家衰老的样子说道:“这确实不公平,可是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国峰也叹了口气迟疑一下终于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确实不能做些什么,但是看到这个老人我突然觉得十分惭愧,我早就有个想法一直没有向你说,我想让爸爸退掉加拿大的宝马和豪华公寓,我自己赚的钱够买一辆二手车了,我们可以租普通的公寓住,但我担心亏待了你。” 赵颖笑了起来说道:“我来自普通家庭,别说有房有车,就是搭公车住宿舍,我也可以适应啊。 反倒是你从小娇生惯养能受得了吗?”国峰沉醉在赵颖的笑容之中无意识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吃糠咽菜露宿街头,心中也幸福和温暖得不得了。” 赵颖妈妈听到国峰的话却装作没有听见,只是悄悄看了一眼老伴,看见他向自己点头,知道他心里接受了这个未来的女婿周一,上午九点四十分。 常仪在办公室里犹豫不决,经信银行要在十点钟召开会议,作出最终的选择。 在第一次招标的时候,他内心支持飞扬的方案,考虑到刘丰的立场就没有明确表态。 二次招标中戏剧性的变化却让他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天航方案大变,核心部分与飞扬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宏贯居然报出了最高的价格,处处透着反常,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呢?要不要继续保持中立呢?他站起来拿着文件夹,乘电梯去行长办公室,电梯里遇见了肖晓阳,便打个招呼,电梯里有很多人,两人没有说话。 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项目小组的所有人已经到齐了,刘丰也早早地坐在他的大椅子上。 常仪看看表,还有几分钟才到正式会议时间,看来大家都很关心招标的结果。 刘丰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不慌不忙环视会议室说:“大家辛苦了,我也知道封闭在宾馆里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次招标以后给大家放三天假,一来弥补大家连续几个周末都没有回家的假期,另外大家也可以从项目中摆脱出来休息一下,以后还有很多工作呢。”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说说你们的招标结果吧。” 崔国瑞看着评估表客观地说:“我们周五收到五个厂家的建议书,听了每个厂家的方案介绍,周六下午进行了讨论和评估。 我们认为,在二次招标中飞扬和天航在技术上依然明显领先于其他三个厂家,而且价格完全在我们的预算以内。 在与以前系统的兼容性以及工程师的熟悉程度上,天航更优,但是飞扬在实施能力和价格方面更胜一筹。” 刘丰已经从肖晓阳那里得到了分数,仍然故作不知地问道:“最终的打分情况呢?”崔国瑞简洁地回答:“飞扬和天航都是八十一分。” 刘丰不想贸然行事,他在拍板前一定要掌握会议室中每个人的想法:“你们的意见呢?”肖晓阳知道表现的时机到了,便振振有词地说道:“天航是国际级的公司,只要他们能做出这样的方案,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的实施能力,他们不可能也不会拿信誉来冒这个险。 如果出了问题,他们还想在国内市场上存活吗?”崔国瑞立即回答:“天航不能拿信誉冒险,我们更不能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项目中冒险。 为了得到订单,厂家总是会夸大宣传自己的产品和实施能力,在没有看到天航的实施能力前,不能贸然相信他们,更不能认为对方是跨国公司就放松评估标准,对方越是跨国公司,也许越可能埋藏着更大的风险。” 他的回答让肖晓阳闭上了嘴,会议室里的人也觉得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也都沉默不语。 刘丰看到双方意见对立,决定暂时不激化矛盾,开口说道:“既然天航和飞扬分数一样,双方肯定各有擅长难分优劣。 我建议两个厂家都进入商务谈判,同时再进行深入的技术评估。 这个项目时间紧迫,要抓紧时间啊。” 崔国瑞心中承认这是一个公正的裁决,同意道:“好。 我们现在就通知两个厂家尽快进行技术交流和谈判,争取这周之内就开始。” 刘丰笑着点头说:“时间就按照老崔的计划来,我们不能总是在银行内部闭门造车,因此我建议邀请对我们银行业务很了解的专家参与下一步的技术交流,让他们也提出意见和主张供我们参考嘛。” 崔国瑞知道刘丰的建议必有深意,却不能拒绝这个很合理的建议,只好点头同意。 刘丰看见崔国瑞点了头,项目小组的成员也没有意见,立即说道:“我建议邀请软件中心的金主任参加会议。” 涂主任听到软件中心,立即知道这对飞扬非常不利,软件中心是从银行系统中剥离出来专门开银行软件的公司,曾经多次与天航合作承担经信银行的项目,金主任与天航更是交情深厚,多次受天航邀请去美国参加技术交流。 他本来不想出头,但是实在觉得软件中心不够公正,暗自给自己鼓气后说道:“请外部专家的确非常有意义,是否可以再邀请几位?”刘丰不动声色地说:“当然好啊,但是邀请的专家一定要懂得我们银行的业务。 你们提出一个名单尽快交给我吧。” 刘丰说完看见大家没有异议,就站起来说:“大家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我们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建设起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周三,晚上七点十分。 商务谈判没有被封闭在郊区的宾馆,而是在银行的会议室中进行。 方威在谈判前得到了金主任加入的消息以及他的背景:天航早就是软件中心的合作伙伴,免费赠送开环境、帮助他们培训工程师,现在经信银行中不少的软件就是由他们在天航的平台上开出来的。 这就注定了飞扬在今天的商务谈判中始终处于被动,林佳玲对于兼容性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但是金主任反复纠缠于兼容性的执著程度还是让人接受不了,一个一个的细节问题不断抛出,甚至连项目小组的成员都受不了他的无理纠缠纷纷溜出会议室。 会议室中充斥着金主任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交流变成了他一个人对飞扬销售团队的痛苦摧残和折磨。 一天的商务谈判下来,飞扬参与项目的每个人都感到筋疲力尽并且心情忧郁,大家在附近找了一个咖啡厅,围坐在一起。 孙东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团队问道:“觉得怎么样?”林佳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户,身心疲倦地抱着滚烫的咖啡来温暖双手,她说:“虽然金主任的问题都解答了,但是在现在这个阶段,很多细节的问题没办法详尽回答,都需要在实施的时候实现。” 方威知道林佳玲已经做得很好了,说道:“他是故意刁难我们,这个金主任与天航关系深厚,这个时候将他请出来,是要在技术上难倒我们。” 肖芸已经瞧出这个项目正在朝着无法挽回的败局上滑去,忧心忡忡地问:“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回答,方威没有理会她的提问继续说道:“骆伽第一次招标时一招未,这次却是一招比一招狠,陈刚调出项目小组后,我们就没有任何信息来源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又将本来单向的技术交流变成金主任对我们的纠缠,不知道以后还会使出什么招式。 你们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林佳玲知道形势已经不容乐观,目光看着方威等他说出更坏的情形。 方威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天航降价。 我们在技术方面已经输给了天航,如果天航再将价格拉下来,我们就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肖芸却大声说道:“可这是违反招投标规则的。” 方威点点头承认说:“你说得对。 直接降价是违反招投标规则,如果采用暗降呢?比如赠送产品、安排出国培训,你能说这违反招投标规则吗?这些承诺很吸引人。 如果天航对这个订单志在必得,骆伽就会在此时抛出这些诱人条件。” 肖芸怔了一下,随即问方威:“你既然想到了,就有应对的办法吧?”方威手里抱着咖啡,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解决方案:“骆伽在时间上做了巧妙的安排,我们先进行商务谈判,该谈的都谈完了,即使想降价也错过了时机。 天航明天进行商务谈判,我估计,现在就有人将我们谈判的一切情况送到骆伽手上,她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进行分析判断,该降价她一定会降价的,总之现在主动权完全在她的手中,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崔行长身上了,我看得出来,他内心中还是支持我们的。 你觉得呢?”方威望着林佳玲等着答案,她是众人中与崔行长接触最深的一个,她想着在上海与崔行长的见面,陪他在外滩散步,回北京之后的几次会议。 林佳玲能够感受到崔行长对飞扬的默默支持,肯定地说道:“崔行长会支持我们的。” 方威终于大口喝掉了杯中大半的咖啡,感到胸口有些暖意了:“就看崔行长能不能顶住了,这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周三,晚上八点二十五分。 方威回到酒店,启动电脑后就去卫生间冲澡,这是他恢复精力和体力的习惯,当水流从上而下地击打着皮肤,他会感到彻底的放松。 自从来北京之后,方威被缚住了手脚,除了在项目前期曾经在涂峰和崔行长身上取得突破之后,招标以来他就觉得有力使不上,现在这个项目正一向失败滑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更加让方威心痛的是赵颖,他已经从何玲那里得知赵颖和国峰一起回重庆家里要接父母来北京参加婚礼。 她的婚期定在出国以前,只剩两三周的时间,方威更是束手无策,他现在就像被宣布了死刑的囚犯,心中充满不甘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该试的方法都试了,该想的方法都想了,方威还是不愿意也不甘心接受失败。 方威的大脑中现在只有经信银行的订单和赵颖这两件事,但是两件事却意味着不同的含义。 方威曾经横扫上海滩,心中恨不得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较量一下,现在出现了骆伽这样的高手,方威是满心欢喜,他并不看重结果只是沉醉于较量的过程。 赵颖却是他心中未来幸福生活的唯一通道,他这辈子必须拥有赵颖,他必须赢不能输。 方威从卫生间出来,披着毛巾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等待泡泡龙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msn终于跳出对话窗口,方威知道这一定是泡泡龙,他反而冷静下来不急于回答,而是仔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泡泡龙的对话。 “晚上好。” “怎么不理我?”“你怎么对于刘国峰和赵颖知道得那么清楚?”“喂,喂,喂。” 方威此时不慌不忙地在键盘上敲着:“对不起,刚冲完澡回来。” 窗口中很快弹出一行字:“没关系,你觉得你们的项目怎么样?”方威坦白承认:“机会越来越小。” 泡泡龙接着在m问:“为什么?”方威想也不想地敲着:“因为刘丰支持他们。” 同样的三个字又跳了出来:“为什么?”方威看着这三个字不知该如何回答,答案很明显,就是刘丰和天航的关系,可是天航靠什么有这么好的关系呢?骆伽为什么陪刘丰去加拿大呢?方威并不清楚。 他在反问:“为什么?”对方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屏幕上显示出:“我也不知道,只有搞清楚刘丰支持天航的原因,你们才有希望。” 方威觉得泡泡龙的话有道理,正在琢磨着,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他们为什么去加拿大呢?”周三,晚上九点十五分。 金主任离开经信银行的会议室,下电梯走出银行大门,步行十几分钟进入一家宾馆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别克君威轿车。 他开这辆车已经几年了,但没人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车。 几年前的夏天,他在驾校学习结束时,骆伽开着这辆崭新的别克君威将自己送到驾校去领取驾驶执照。 正当他高兴地拿着驾照翻来覆去研究的时候,骆伽将车钥匙交给自己,他一路小心翼翼地在最外侧的车道慢悠悠地把车开回家。 直到现在,他都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以及骆伽笑着帮他张望四周行人的情景。 他驶出停车场时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看四下无人,君威迅穿越小路驶上了长安街。 十二月的北风已经寒冷刺骨,路上的几个行人在路灯下匆匆走着。 金主任很快过了建国门立交桥,前方国贸的斜对面就是天航公司的总部大楼。 金主任向右猛打方向盘,车子一拐,盘桥上了东二环后立即驶进路边的小巷,在一个茶馆前停下。 金主任下车径直进入茶馆包厢,骆伽已经坐在里面。 金主任几年前刚认识她时,她还留着长,精致的眼睛和眉毛常常被梢掩盖,也遮住了她的丽质。 直到两年前,骆伽将长剪去烫起来,并染上几缕红色掺杂其间,金主任突然现了她的惊人美丽。 骆伽本就适合短,黑亮的眼球,细长而轻微上挑的眉毛,笔直的鼻子,配上精心搭配的服饰,既不失女人的柔意,也不乏职业女性的气质。 骆伽站起来,直到金主任坐下才开口说话:“金主任,辛苦了,这次多亏您帮忙。” 金主任表面上是骆伽的客户,但是他在骆伽面前绝不敢以客户自居,而是定位于这家世界级公司在中国的一个小小的合作伙伴。 这样,他就总能从天航拿到源源不断的资源,包括昂贵的开平台、顶级的金融顾问、出国培训的机会,因此金主任总是能得到这些其他公司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软件中心名义上属于经信银行,但实际上已被金主任承包下来,这些实惠就等于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金主任用讨好的语气问候骆伽:“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忙吗?”骆伽将话题直接引入她关心的项目:“不是一直忙着这事儿吗?今天的会议怎么样了?”金主任十分希望凸现自己的价值,反问道:“你觉得现在形势怎么样?”骆伽本来对这个项目有十足的把握,但第一轮招标的结果出乎她的预料,孙东突然从上海返回北京和林佳玲成功取得崔国瑞的支持这两件事让她措手不及。 骆伽坦率地说道:“我们第一轮有点被动,但是我不相信我们会输。” 金主任有自知之明点头同意:“你们第一轮没有出手,不过飞扬的实力确实很强,我重点询问他们的方案与现有系统兼容的问题,他们基本上都回答上来了。” 金主任立即想起了林佳玲,忽然现林佳玲的样子很像几年前的骆伽,只是比骆伽高上几公分,可是骆伽也不矮啊,那么林佳玲至少有一米七以上了吧。 骆伽现金主任的声音停了下来,接着问:“然后呢?”金主任被骆伽提醒,也奇怪怎么会将骆伽和林佳玲进行比较,回答说:“不过我还是有办法,我问了很多细节的问题,她说要记录下来回去研究之后再给我答案。 因此在这些问题上,我们可以说飞扬没有充足的准备,这就是飞扬的缺陷。” 骆伽过滤着金主任说出的每个字,逐字逐句地倾听和分析,这个“她”字让骆伽心里一动,飞扬应该有很多人啊,为什么金主任只提“她”呢?骆伽颇有兴致地问道:“她是谁?”金主任还在回味着与林佳玲交锋的过程,心想如果不是骆伽在先,自己很可能为林佳玲折服,回答道:“她叫林佳玲,飞扬的市场总监。” 骆伽对林佳玲产生了更浓的兴趣,看来还是林振威有眼光,盘算着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 骆伽停顿一下接着问:“您看,我们明天应该如何谈呢?”“技术方面不用担心,你照这些内容准备,这都是我们明天要问的问题。 但是明天会议中就要对不起了,我可不和你客气。” 金主任将几页打印出来的文件交给骆伽。 骆伽低头一看,上面列出了几十个问题和答案。 骆伽点点头说道:“您尽管问吧,就当我们不认识,也别让人看出你和我们的关系。”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后轻轻贴近金主任的耳边。 金主任轻轻地吸了一口骆伽的味道,觉得全身都要飘起来一般,此时却听到她在问:“飞扬最终的报价是多少?”金主任知道这是招投标绝对的机密,却受不了骆伽的诱惑,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出了这个数字。 周五,上午十点十分。 刘丰坐在办公室中间等候着项目小组的汇报。 这个项目进行到现在,他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崔国瑞和信息中心明显是支持飞扬的,常仪虽然态度暧昧表现中立,心里肯定也是支持飞扬。 刘丰必须小心翼翼地按照招标流程,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 刘丰深知金融行业的监管越来越严格,稍有不慎就要掉下无尽的深渊,他不想冒任何风险。 刘丰心里并不怎么担心,通过这么多年的官场历练,只要抓住两个原则就不会落马。 先不能得罪政府和银行内部领导,就不会有人从内部抓自己的把柄。 其次是宁可每天无所事事,也不要把事情搞砸,这样就没有人主动追究责任。 只要把握这两个原则,自己就可高枕无忧。 刘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上,涂主任却在长篇大论地汇报着谈判的细节,他不耐烦起来打断了介绍问道:“过程我知道了,你们的结论是什么呢?”涂主任回答:“还没有结果。” 刘丰不愿意和涂峰纠缠,他让肖晓阳打头炮,希望能够在这个会议上确定招标结果:“你的意见呢?哓阳。” 肖晓阳拿出记事本,一本正经地汇报:“我们重点谈了飞扬的兼容性的问题和天航的实施能力,我个人认为结论是清楚的,天航提出了完整详尽的实施计划,证明我们以前的疑虑是多余的。 飞扬对兼容性也作了详细的解释,但是毕竟以前的系统并非来自飞扬,到底能否连上还要看天航是否配合。 这样比起来,天航很明显是优于飞扬的。” “嗯。” 刘丰满意头,又将目光转向金主任问道:“你的意见呢?”金主任很有信心地将见解说了出来:“现有的系统有不少就是我们开的,这方面我应该有言权的。 我对两套方案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也与两个厂家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我重点询问了飞扬的方案与以前系统的兼容问题,他们虽然做了准备,但是还不能拿出详尽的方案。 对于天航的实施能力,就像肖总说的,我一点都不担心。” 刘丰看了一眼崔国瑞:“关于飞扬的兼容性、天航的实施能力的问题应该明确了,还有不同意见吗?”崔国瑞心里在不停地翻滚,一切的进展都自然而然地对天航有利,可是他心里却觉得非常不踏实,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口,这个项目就像以前一样归天航了。 但是在方案上,确实如同金主任和肖晓阳所说,他没有反对的道理,想了想说道:“没有了。” “好,既然没有了,答案就已经很清楚了。 很显然,天航在技术的各个方面都显示出了过人的实力,这也证明我们以前选择天航的判断是对的。” 刘丰看到会议室中肖晓阳和金主任都在看着他,等待他最后的决定,而崔国瑞、涂主任以及常仪都低头不语,显然他们并不服气,刘丰不想就此与他们搞僵,安慰道:“当然,飞扬的表现也非常不错,而且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高的水平和风范,我们也应该加以考虑,从小项目开始逐渐建立合作的关系。 哓阳,你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有什么项目,可以在条件相似的情况下优先考虑飞扬嘛,或者在这个项目中,看有没有一些可以分割出来的产品交给飞扬做,他们对于我们完善方案是有功劳的。” 肖晓阳看到大局已定,顺着刘丰的思路说下去:“在这个项目中有不少终端产品,飞扬在这方面很有优势,而且价格公道,我建议交给飞扬来做。” 崔国瑞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项目的核心部分,并不为刘丰的承诺打动:“我有不同看法。” 刘丰很意外,自己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他还得寸进尺,便立即问道:“什么看法?”崔国瑞终于将忍了很久的话讲了出来:“在招标过程中出现了很多意外的情况,先天航的第二次方案与飞扬过于接近,其次宏贯的价格高得不可思议,有人为操作的可能性,我觉得这次招标极不正常。” 刘丰没有想到崔国瑞竟敢在会议中试图推翻整个招标:“呃?你有这样的感觉,你有证据吗?”“没有。” 崔国瑞不得不承认。 刘丰已经给了对方下台阶的余地,对方既然不接受,自己也没有示弱的道理:“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说,你可以尽可能调查,一查出真凭实据,我们立即取消天航的招标资格。 如果没有,我们就必须实事求是地按照招标流程,宣布招标结果。” “如果选择天航,我不能保证这个项目的成功。” 崔国瑞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刘丰没有想到局面会这么对立,崔国瑞是主管行长,如果他坚决反对,自己难以断然做出决定,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会议室中静悄悄地,每个人都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涂峰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对立的局面,他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刻,咬咬牙大声说道:“我们信息中心支持崔行长的意见,我有同感,不能就这样决定。” 涂主任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刘丰很惊讶一向明哲保身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常仪被涂峰的话震动,脑海中浮过林佳玲认真回答问题的样子,他不再徘徊不定,终于拿定主意镇定地说出了心里话:“天航的方案确实不错,但确实有抄袭的嫌疑,崔行长既然提出了招标中的问题,我们还是慎重为好。” 刘丰心中剧烈震动,他没有想到崔国瑞、常仪和涂主任竟然联手与自己抗衡。 他毕竟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立即冷静下来想起骆伽提出的应对方案,心中对她暗自佩服,缓慢地说道:“有不同的意见也很正常,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因此我建议将这件事提交党委会讨论。” 崔国瑞没想到刘丰拿出这招,愣在座位上说不出话来,这个建议他根本无法反对,反对这个提议就是反党,性质可就严重了。 刘丰看看无人提出异议就简短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下周一的党委会继续讨论。” 说完就站起来向办公室走去,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周五,上午十一点五分。 骆伽放下电话看着会议室中满心焦急的人们,现林振威也目光烁烁地看着自己,心中十分佩服这个料事如神的总经理。 她对大家点点头轻声说道:“崔国瑞坚决支持飞扬,会议没有结论。” 看见会议室里每个人都流露出失望的情绪,骆伽却露出了笑容:“果然如我们所料,提交给党委会讨论了” 二百六十八. 转机!! 二百六十八.转机!! 林振威也笑了起来,站起身拍拍衣领轻轻说道:“大局已定,准备庆祝。23us.com” 骆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经信银行是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她本来就与他们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骆伽在几天前建议刘丰提交党委会讨论,他还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现在看来党委会已经成了输赢的关键。她早就已经做通大多数党委成员的工作,加上刘丰这个一把手,确实如同林振威说的大局已定。 周五,上午十一点十分。 消息很快传到飞扬销售团队的耳中,孙东本已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崔行长的坚定支持让自己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我们必须抓紧时机去做党委成员的工作。”孙东知道刘丰将决定权转移至党委绝对不是好事,常仪和涂主任并非党委成员,刘丰彻底摆脱了他们,崔国瑞将陷入孤身作战的境地。肖芸已经了解了会议的整个过程,分析说:“刘丰曾经说过飞扬表现也不错,说可以考虑以后合作,我建议看看是不是有拆分这个项目的机会,哪怕得到项目的一小部分就可以了。只要能够拱进去一点,我们就能慢慢地将项目夺回来。” 孙东拿定主意:“如果能够切分,我们就赢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尽快做党委成员的工作。我们只认识刘行长和崔行长,方威,你迅速列出其他党委成员名单,我们上门拜访讲清楚我们的优势和益处。” 周五,下午一点十分。 方勇在办公室里看着销售报表心中失望魏岩和李朝东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 “经信银行的订单怎么样了?” 魏岩已经打听到这个项目的最新进展:“听说这个项目要提交经信党委讨论了。” 方勇继续追问:“机会有多大?” 魏岩判断着形势说:“全赢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很有可能分到一部分。” 李朝东看到了希望:“只要从这个超级大单中分出一点点,就可以达成任务渡过难关了。” 魏岩接着李朝东的话说道:“如果真的切分了,孙东怎么办呢?上周我们部门会议中已经冲突起来了,现在关系这么紧张了,以后怎么在一起共事呢?” 方勇叹了一口气:“我想将他留下来,但是他如果坚持拉帮结派无法与同事共处,即使赢下订单也决不能因此姑息他。” 周五,晚上七点二十分。 方威从来没有对一个订单这么绝望过,骆伽在这个项目中已经精心布局,自己却一头冲了进来,像一只左冲右突的困兽,骆伽则是不慌不忙的猎人,正在慢慢将包围圈缩小,他现在已经可以看见悬在眼前的屠刀。方威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出骆伽的破绽,它一定存在,但是在哪里呢?方威始终在考虑一个问题:刘丰为了儿子去加拿大,骆伽为什么要去呢?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方威要小心翼翼地寻找答案。他坐在鹿港小镇靠窗的座位上等候何玲。这个可爱的毫无心机的女孩已经成为自己在赵颖身边安插的内线,源源不断的消息都从那里传来。 何玲走进餐厅看见方威向自己招手,心中同情方威,听到他上次在ktv门口大声说出:“我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甚至有没有孩子,我都永不放弃。”何玲更加感动,如果遇到一个这么痴情、有本事又这么英俊的男孩,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方威只是没有国峰有钱,其他方面一点都不差。何玲透露给方威ktv聚会的消息,并没有受到赵颖的指责,方威和国峰在门口撞见太过巧合,并非何玲的责任。 方威站起来请她入座后点了晚餐,他直接问何玲:“赵颖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何玲不知道方威此次的目的,对他直接询问赵颖的情况并不生气,反而更加羡慕方威的痴情,她老实地回答:“应该这几天吧。她必须回来了,婚礼定在两周以后,婚礼之后立即就要动身去加拿大了。” 方威不动声色地接着问:“她到了那边怎么生活啊?那边也是冰天雪地的吧?” 何玲一口气说了出来:“他们的房子早买好了,我看过照片,那是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景色特别好,对面就是海湾和雪山。交通也很便捷,出了公寓走路五分钟就到了温哥华最繁华的商业街。” “住的地方有了,怎么上学呢?”方威继续索取更多的信息。 “国峰买了一辆最新款的宝马跑车,我也见过照片,真棒。”何玲就像看见了那辆车,语气里带着兴奋。 “这得需要几百万吧?他们怎么这么有钱呢?”方威试探着问何玲。 何玲还沉浸在公寓和跑车的幻想之中,感叹着:“人家国峰家里有钱啊。” 看来何玲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但这已经足够了。作为银行官员,刘丰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钱,方威几乎可以肯定骆伽去加拿大肯定跟国峰出国留学有关。晚饭后,方威打车送何玲回宿舍,然后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连接上网络等待泡泡龙的出现。方威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只听电脑叮咚一声,方威看见泡泡龙上线了。 方威立即在电脑上输入:“我知道骆伽去加拿大的原因了。” 对方的字迅速从屏幕中闪出:“是什么?” 对方的文字刚出现,方威已经将在键盘上录入的文字“啪”地一下用回车键敲了出去:“帮助刘丰的儿子办理出国手续,给他买房买车,这是刘丰支持天航的原因。” 对方的文字很快地出现:“你有证据吗?” 方威想想后回答:“没有。” 泡泡龙最后的文字出现:“去拿到证据。” 晚上八点十分。 尚原原在家的时候,孙东总是盼望周末可以和她在一起得到彻底的放松和休息。现在,工作时间的那些纷争却压榨着孙东的精神,为了能够将它们排除出去,孙东甚至开始学习洗衣服,却将水喷得满地都是,衣服还是皱巴巴地堆在盆里。 上周与尚原原母亲通过电话后,尚原原并没有回电话,孙东本想赌气坚持不再打,但是洗衣服的挫折却让他回到沙发边伸手拿起了电话,又是尚原原的母亲接了电话。他知道丈母娘是关心自己的,问候之后,孙东开始诉苦:“那个洗衣机那么多按钮,我可能按错了,水都喷出来了。我按照您说的也没找到那些衣服。是啊,不是您亲自收的,您也不能那么清楚” 丈母娘关心地问:“你要找什么衣服啊?” 孙东总算有了倾诉的对象:“除了大衣,还有棉内衣、衬衣。我的西服衬衣都穿脏了。” 丈母娘帮孙东出主意:“你既然找不到,就去买几件衣服吧。” 孙东苦笑着说:“我没有现金了,卡里是有钱,可是我不知道密码啊。是啊,她跟我说过,可是我忘了啊。要不然,您让她打电话给我?” 丈母娘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原原说现在是香港的圣诞前期购物的好时机,她约朋友去香港了,昨天的航班。” 周一,上午九点二十分。 孙东离开客户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更加郁闷的同时也觉得好笑。这位工会主席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在银行主抓计划生育,是党委成员之一。为了拉近距离,孙东和她聊了很长时间的计划生育,说到自己还没有孩子的时候,这位大妈拼命夸奖他支持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孙东向她解释了客户关系管理系统,看见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说:“这玩意儿也能帮助计划生育?”孙东才想起还没有介绍这个项目的背景。他在半个小时以后逃出了她的办公室,因为这已经不是孙东在介绍项目情况,而是她在向孙东普及计划生育的知识。孙东在咖啡馆里等着林佳玲和方威,由于时间紧迫,大家分头去见银行的主要领导。林佳玲和方威陆续进入咖啡馆,孙东从他们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明显的失望。 周一,上午十点整。 除了党委成员,肖晓阳作为项目的最终使用部门的代表、金主任作为外部技术专家也参与了会议,他们是刘丰和骆伽进攻的大炮。刘丰看着党委成员,心中有绝对的把握,自从担任一把手以来,反对者已经被全部清理了出去,等这个项目一过,下一个清除对象就是崔国瑞了。 正常的会议结束后他缓缓说道:“除了例行的政治学习外,今天我们召开党委会还有一个重要的议程。”刘丰停顿一下继续说,“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是我们发展客户、拓展市场的重要基础,我们必须建立起强大和可靠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才可能在市场竞争中取得优势。现在这个项目的招标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对于这么重大的项目,我们党委有责任站出来把好关。晓阳的市场发展部直接使用系统,软件中心是技术权威,因此邀请他们列席党委会。晓阳,向党委成员介绍一下招标情况。” 肖晓阳第一次参加党委会,站起来认真地介绍了整个项目招标的过程,然后重点对比分析了天航和飞扬的方案,他表面客观,潜台词却句句强调天航的优势。刘丰点点头对崔国瑞说道:“老崔,你是主管业务的副行长,一直具体领导这个项目的招标,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吧。” 崔国瑞一个人孤掌难鸣,周围都是刘丰的亲信,但他仍然抬起头大声说道:“天航和飞扬的方案和水平都是最优秀的,但是我认为在招标过程中,尤其是第二次招标过程中有不少疑问,首先天航大幅度修改方案,十分接近飞扬第一次投标的方案内容,其次宏贯公司给出了莫名其妙的价格,都对招标产生了严重的影响,我建议应该调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刘丰看到崔国瑞仍然这么强硬,心中怒火燃烧表面仍然不动声色,继续拉出肖晓阳放炮:“晓阳,崔行长认为招标过程中出现了问题,你的观察呢?” 肖晓阳挺直身体毫不含糊地说:“我没有看到任何问题,天航改变方案是因为加入了二期项目,修改方案十分正常,飞扬不也修改方案了吗?至于宏贯当然有权利报出任何价格,他们知道完全没有机会,因此报价不慎重是完全可能的。” 刘丰要趁热打铁,立即点出了金主任:“金主任,你是专家也是技术权威,也谈谈你的观点吧。” 金主任不负刘丰厚望,打开笔记本有条有理地说着:“我参与了商务谈判,也对两家的方案从技术上进行了研究和分析。我认为天航和飞扬的方案都是先进的,体现了国际先进的水平,通过这个项目,一定能够进一步推进经信银行的信息化水平。在两家公司之间,我们一直采用天航公司的系统,因此与旧有系统的兼容性方面,天航有着先天的优势,而且我们的工程师熟悉天航的产品和方案,便于支持和服务。天航的方案很明显是最佳的选择。” 刘丰对举手表决有十分的把握,提议道:“各位党委成员已经听了项目小组的介绍。我建议举手表决,同意选择天航公司方案的请举手。” 崔国瑞已经豁了出去强硬地表态:“我反对。我还是坚持调查清楚,再继续招标。” “允许保留个人意见,我们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支持天航的请举手。”刘丰再一次强行闯关推动通过方案。 大多数党委成员将手举了起来,崔国瑞努力控制怒火一动不动地看着刘丰。除了崔国瑞没有举手,就是那位负责计划生育的大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慢悠悠地说:“好商量嘛,何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呢?商量好再说嘛。” “好,五比二通过,少数服从多数。”刘丰没想到这个即将退休的老太太居然站在崔国瑞一边,看到赞同人数已够立即宣布结果,顿了一顿说道:“晓阳,准备合同,筹备举行签约仪式。” 周一,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 骆伽并没有召集会议,但是与这个项目相关的十几个同事都自动地聚集在作战室中,等候着决定性的结果。在骆伽的手机铃声响起的刹那,所有的目光都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希望能够从中窥出蛛丝马迹,可是她却面无表情,从她的称呼中知道对方是经信银行的肖晓阳。骆伽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会议室中间,看见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骆伽眼睛轻微眯起嘴角从两边轻轻翘起,笑容绽放出来,会议室中紧张的气氛被这个横空出世的笑容一扫而空,她的笑容收敛之后,大家才意识到天航赢了。骆伽终于开口说道:“现在是庆祝的时刻,我们一起打下了今年国内最大的订单,这也是亚太地区今年最大的订单。除了市场部需要筹备签约仪式,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庆祝大家的胜利。” 骆伽话音落下的同时掌声响起来,消息迅速在公司内传播,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这个消息将迅速传到天航在全球各个角落的每个分公司,大量祝贺的电子邮件将从世界的各个角落传来,直到将骆伽的电子信箱挤爆。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以后,林振威注视着骆伽,心中已经忘记订单,只记得她刚才绽放出来的笑容。林振威走到骆伽身边,微笑着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 骆伽低头翻开文件,文件上面附着一张机票,她仔细阅读着机票上的信息,这是一张一个月后飞往纽约的头等舱机票,通过日期可以判断出来这是自己参加培训前的一周。机票下面是一份公关总监的职位待遇书,骆伽轻轻扫了一眼数字,心中一跳,这是一个令她非常满意的数字。骆伽继续翻阅着,却发现第二页中夹了一张音乐会票,日期正是圣诞前夜,骆伽不解地抬头看着林振威,他笑着用手指指自己。骆伽心中犹豫起来,这是林振威的一次约会邀请,她明白其中的含义,如果接受这个邀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骆伽看着林振威心中不知如何决定,终于还是将音乐会票抽出来交给林振威,向他摇摇头。骆伽没有发现林振威的目光和笑容中有任何的变化,他将票放进西服口袋,很有风度地坐回座位将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递给骆伽。 骆伽连忙走到林振威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文件,除了销售总监的职位说明书外还有一份密封的文件,骆伽知道那一定是待遇书,按照公司规定被密封起来,只有收信人本人才可以打开。 骆伽开口问道:“这是给孙东的吗?” 林振威点点头说:“现在经信银行的订单已见分晓,我们击败了飞扬,这个订单的意义不止于此,我们不仅要打败飞扬,还要彻底摧毁飞扬的抵抗力量,如果他们的队伍还在,他们还是可以在其他的地方与我们决战。这就像打仗,我们夺下一个城市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击溃对方的有生力量,甚至将敌人的队伍收编下来,对手就永远失去了和我们对抗的力量。你去美国参加培训回来就去新的岗位了,我希望你的职位由孙东担任。你去和他谈一下,你觉得有把握吗?” 骆伽点点头说:“孙东已经被降职了,这个订单输了以后,他更加走投无路了。我们此时向他敞开大门,他本不应有拒绝的理由。但是我了解孙东,他有时非常固执地死守他的原则。现在我不能确定他的态度,只有谈后才能知道。” 林振威笑着点点头说:“他如果能来最好,如果不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公司也是人才济济。签合同后,你别忘了发一封邮件通知亚太区的所有老板,你应该经常让他们见到你的成绩,有机会的时候,这些大老板们才会想起你。” 周一,中午十二点十分。 孙东开始打这个订单的时候对于失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像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上阵之前已经接受战败覆亡的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常胜的将军,既然选择了战斗就应该准备面对失败,无论结局是多么惨烈。在孙东七八年的销售生涯里,经历了无数次输赢胜负,他能够接受各种局面。这也像经历过生死的老兵,只有保持这样平静的心态,才可以冷静地在临死的瞬间寻找到最后一丝的机会反败为胜。孙东却知道自己这次毫无机会进行反击,骆伽封死了前进之路,方勇堵住了后退之路,使得自己失去了再战的机会。得知经信银行党委会研究的结果之后,孙东就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留在公司只能自取其辱,他和方勇之间是不可调和的,摆在眼前的唯一出路就是离开公司。想到这里孙东反而轻松起来,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无数的猎头公司蜂拥而来,然后就可以加入新的公司并拥有新的团队,何必计较眼前的得失呢?方勇下午将要召集北京全体员工的会议,孙东知道会议的内容就是针对自己的。虽然在飞扬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但是孙东还要为自己的团队做好安排。 孙东将团队所有成员都请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厅的包间里,想在下午的公司全体会议前让他们有所准备。团队中每个人都知道了经信银行的结果,大家默默坐在桌边没人主动点菜,孙东拿出菜单说道:“老规矩,每个人一道菜。” 饭菜上来,大家边吃边聊一些公司以外的事情,谁也不想提到敏感的话题。眼见饭菜已经见底,孙东看着各自埋头吃饭的下属开口说道:“大家一定都知道了经信银行的结果,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么重要的项目的失利,应该有人承担责任。 方威不等他说完就大声说:“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一直在负责这个项目。” “我只是和大家聊聊并将第一手的信息给大家,不是一定要分出谁的责任。这个季度还没有结束,这个订单也没有最终签合同,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还会继续努力。”孙东安慰大家后接着说:“我只是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以前我还能帮助大家,这个季度以后就不行了。” 肖芸立即问道:“怎么了?” 孙东苦笑一下:“丢了这个订单,我就打算辞职了。一会儿方总和我开会,估计是谈这件事,下午要开全体大会,可能也和这个项目失利有关。即使输了这个订单,大家能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打开北京市场,我能和大家拼这一场心里十分开心,只是还有一些遗憾,不能继续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了。对于经信银行,我们是输了这个订单却没有输掉这个客户,只要以后好好耕耘,在佳玲的支持下,肖芸,你还是可以赢回来的。” 崔龙拍着桌子说:“即使经信的单子输了,我们拼命也要把这个季度的任务做完,你也不需要辞职啊。” 谢伊也大声说:“现在只有我没有完成任务了,我再也不藏着了,将所有的订单都拿出来,逼着经销商将明年的订单也下了,咱们一定超额完成任务,方勇还有什么话说?” 孙东苦笑着说道:“我离开公司对我也是一种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跟大家在一起我很高兴,但是现在这家公司我实在是不想呆下去了。”孙东觉得现在不是告别的时候,不想将午餐的气氛搞得这么凄惨,他换了个话题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我的小外甥不到十岁,和他最要好的朋友玩的时候常会发生争执。后来两人商量用‘剪刀、石头、布’,谁赢就听谁的,把我叫去做公证。下面是他们的对话: 他的朋友说:喂,咱们俩是好兄弟,非要分出胜负就太伤和气了。待会儿咱们都出‘剪刀’就算了事了,好不?我外甥说:没问题,好兄弟嘛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纯真。接下来我喊一二三开始,结果----他的朋友出的是石头,我外甥出的是布。” 肖芸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脸上露出笑容说:“呵呵,你外甥真厉害。” 孙东点头说道:“是啊,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了,咱们中国人就是厉害,要是两个老外,一定老老实实地都出剪刀。这两个小孩间以后还有信任感吗?在我们公司里,团队之间互不信任,于是就互相猜疑,猜疑不断产生误解,误解产生怨气,怨气爆发冲突,冲突产生相互之间的陷害和倾轧,陷害产生背叛和仇恨,仇恨产生暴力和杀戮。我是担心啊,如果连小孩子都变成这样,这个国家会怎么样呢?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自从宋朝开始到现在一千多年里,除了宋初的几十年、明朝的两百多年和解放以后的五十年,余下的七百多年都是被异族瓜分统治,可是我们还是在这里不停地内斗。” 孙东见大家默不作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说:“现在我们公司就是这样,所以我说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崔龙想想说:“这里没有外人,我倒有一个想法。” 钱世伟看到崔龙没有继续说立即催促道:“你说吧,别卖关子了。” 崔龙看了一眼钱世伟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孙东,你到哪儿找不到地方?你先走,我们大家再跟着去,就凭咱们这些人到哪儿都能打出一片天地。” 孙东拍着崔龙的肩膀说:“你说得对,飞扬干不下去,自然可以换一家公司。但是现在还不行,这个季度没有结束,我们还不能放弃。虽然经信银行的订单难以挽回,但是我们还要努力完成任务。我回想了自己的做法,当初我们大家压下订单是无益的做法,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加剧了我和方勇之间的冲突。既然这个季度结束之后我就要离开公司了,大家还是要努力将订单都签下来。我毕竟在这家公司服务多年,我希望还是有一个完满的结果。” 方威点点头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给上海打电话。” 孙东立即说道:“你现在就打吧,现在已经是第十一周了,这个季度只有两周就结束了。” 孙东看着方威出去打电话,笑着对大家说:“还有两周时间,咱们的摧龙六式还有最后一步,今天就说完吧,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饭桌上寂静无声,只听到孙东试图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第六式叫做跟进服务,经过前面五个步骤,合同是签了,但是款还没有全部收回来,如果账款收不回来还不如不卖。在这个步骤里,就是要监控到货和实施的过程,确保客户满意度,并建立机制确保账款回收。唉,谢伊,你怎么抹起眼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了,大家既然没有心情,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也不是生离死别。” 方威打完电话回到饭桌上咬着牙一句话不说,他隐隐约约还守着一线反败为胜的希望,只要拿到刘丰的证据就可以彻底改变招标的结果。但是怎么拿到呢?即使拿到又能怎么样呢?前途完全不可预测,但是方威知道自己不会放弃,不会像孙东那样接受失败的命运。他抬起头来向孙东说道:“现在合同还没有签,孙东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弃,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能放弃。” 周一,下午一点十分。 经信银行选择天航方案的消息,引发了连锁的反应,方勇也得到了消息决定立即采取行动,孙东此时不但毫无价值而且成为阻碍完成任务的绊脚石,必须将他清除出去,华东和北京的销售团队才能将订单完成。 方勇叫来魏岩以及人力资源的经理王莉商量对策。方勇看着个子不高、短发齐耳的王莉说道:“我们刚刚丢失飞扬的订单,我就要和孙东谈话,我希望能够挽留他,他的业绩还是有目共睹的,但也不排除他主动辞职的可能性,我想在这方面听听你的建议。” 王莉虽然刚加入公司却也知道其中复杂的关系,她尽量恪守人力资源的职责不参与到业务中去,立即说出了人力资源的通常做法:“按照人力资源的规定,现在有四种方案可以选择。第一种是主动辞职,这是最简单、便捷和通用的方式,公司和员工互相好聚好散,两不相欠。第二种是签署业绩改进计划,也就是pip,让员工在指定的期限内达到改进目标,这个期限通常是60到90天,如果员工没有达到,公司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开除员工,这是开除员工的必经手续,中国的劳动保护法是不允许因为员工业绩或者员工丢失订单而开除员工的。如果员工违反公司规定或者国家法规,公司则不必与员工签署pip就可以直接开除,但孙东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这是第三种。第四种是劝退,公司希望他立即离开,但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根据员工的服务年限制定补贴方案,孙东在公司服务时间较长,我们至少应该拿出五到七个月的薪水,他的收入又很高,这笔数字相当可观。” 方勇心中首先排除了签署pip的方案,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他需要让他立即离开。孙东没有明显违反公司规定的地方,第三种方案也不可行。剩下的只有主动辞职或者通过补贴劝退的方案了。方勇盘算已定对王莉说道:“你去做一套补偿方案,孙东对公司是有贡献的,你按照最优厚的方案做,然后立即打印出来交给我。” 王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方勇独自坐在椅子上深思着,然后打通秘书电话说道:“你把孙东找来。” 孙东敲门进入方勇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下定决心等他开口,对方似乎也沉默着等待自己说话。自从孙东被驱逐出周五的总监会议以来,两人再也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单独谈过话。孙东看见对方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就放弃了僵持说道:“方总,您找我?” 方勇明知故问:“经信银行的招标有结果了?” 孙东直截了当地回答:“对,他们已经决定采用天航的方案。” 方勇用目光注视着对方:“你肯定?” 孙东点点头承认:“肯定。” 方勇进一步询问:“输了这么重要的项目,你打算这么办?” 孙东的回答更加简洁:“我打算辞职。” 方勇没有想到事情变得这么简单,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继续说:“输掉这个项目也不完全是你个人的责任,但是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孙东没有反驳,在这点上他同意方勇的观点。 方勇放下心来反而开始有点同情孙东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孙东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有什么样的机会。” 方勇心中有些不忍说道:“我会和人力资源谈,你在公司工作这么长时间,做出了不少贡献,我希望可以帮助你申请n+3的离职费。你在公司已经三年了,总共可以得到八个月的薪水,应该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等一下。” 方勇打了个电话,王莉立即出现在办公室,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交给方勇后看了孙东一眼推门离开。方勇看也没看将这份文件递给孙东。孙东明白n+3的含义,n表示在公司的服务年限,他虽然不缺生活费,但是八个月的薪水仍然相当诱人,方勇没有让他在经济上吃亏,甚至十分大度,他向方勇说道:“谢谢你。” 方勇苦笑着说:“我其实不想看到这一步,我希望我们还保持友好的关系。”看到孙东点头答应,他又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办理手续?” 孙东希望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我打算这个季度结束以后向公司提出来。” 方勇突然警觉起来,只要孙东不走,华东和北京的订单就下不来,他断然拒绝说:“不行,必须在本周以内。” 孙东不了解方勇一定要自己立即离开的原因,解释说:“这个季度还没有结束,经信银行的订单也没有签订合同,我现在还不认输。” 方勇没有料想到他坚持在这个季度以后离开,劝道:“早晚都是一样嘛,为什么要等到下个季度呢?” 孙东恍然大悟猜到了方勇担心的原因:“我会帮助你将华东和北京的订单都打下来。” 方勇被猜中心事十分不快,他断然拒绝说:“不行,你必须在本周辞职,这样就有八个月的薪水,否则一分也没有。” 孙东斩钉截铁般拒绝了方勇的提议:“不行。即使输了,我也要坚持到最后,在这之前我决不放弃。” “你有没有想到后果?”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陡然紧张起来,似乎一擦即燃。 “没有想,也没有兴趣想。”孙东更加坚决,看来两个人之间的和平气氛只是暂时的。 方勇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站起来说道:“你如果一意孤行,不仅今天就要离开,而且拿不到一分钱的补偿。” 孙东挺身站起来看着方勇说道:“我现在不能放弃。” 勇拿起电话大声对秘书说道:“立即召开北京的全体员工会议,所有员工必须参加。” 方威处于前所未有的矛盾中,不甘心失败又找不到反败为胜的方法,只有泡泡龙虚无缥缈的指引。如果找到骆伽出钱为刘丰儿子办理出国手续的证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泡泡龙是谁呢?方威甚至觉得这有可能是骆伽刺探情报的一个管道,如果泡泡龙就是骆伽,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能够这么隐秘地掌握这些的,除了骆伽和刘丰本人,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方威隐约想到一条途径,就是从赵颖那里拿到证据,但后果却不堪设想,这将注定打开一个魔盒,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方威完全不能预料也不能控制,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在金融系统中做任何产品的销售了。这样做之后怎么面对赵颖呢?方威心中一动,也许这是拆散国峰和赵颖的唯一机会,她会原谅自己吗?方威心不在焉地走到公司的大会议室门口,看到北京地区的全体员工都已经坐在里面,他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定和经信银行的项目有关。方勇坐在会议室的正前方,旁边是魏岩和李朝东,林佳玲坐在他们的侧面,孙东隔着桌子与他们面对面。 方勇看到全体员工都已经到齐,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大家可能已经听到了消息,经信银行已经决定选择我们竞争对手的方案,我们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向大家通报一下情况,然后介绍一下我们针对这件事的计划。孙东的团队一直在跟踪这个项目,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通过两轮的招标我们还是功亏一篑。我们虽然在这个项目上失利,但并不影响我们继续与经信银行建立更加深入的关系,而且我相信这次失败是未来胜利的基础。” 方勇话锋一转,看了一眼孙东说道:“就在刚才,我和孙东已经谈了这个项目,他提出为这个项目辞职,具体的细节,例如离职时间和条件还在商量之中,但是我相信孙东一定会继续支持我们完成这个季度我们应该达成的目标” 二百六十九. 较量....... 二百六十九.较量 方勇的宣布立即引起了会议室里的一片喧哗,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和处理速度完全在每个人的意料之外。孙东看到方勇说得这么直接,也缓缓地站起来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经信银行在今天上午的党委会上选择了天航,我理应为这个订单的失利负责,如果最终输掉这个订单,我将离开公司。但现在经信银行并没有和天航签订合同,这个季度也还没有结束,虽然机会渺茫我现在也不应该放弃。辞职是这个季度以后的事情,现在我还和大家在一起。” 方威听出两人的意见并不一致,想立即替孙东说话,却被魏岩的声音打断:“不要自欺欺人了,既然客户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就应该承认现实承担责任,拖延又有什么益处。”魏岩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放松。 方勇的目的就是宣布孙东辞职的消息,这样华东和北京地区的销售团队就没有了指望,被压下的订单就可以尽快下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大声宣布会议结束:“我们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我和人力资源部门会继续处理后续的事情,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我们的业绩。” 孙东看方勇要结束会议立即说道:“等一下,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说话,我可以再说几句吗?就当是临别赠言吧。” 既然宣布了孙东辞职,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下去就必然带来负面的作用,方勇站起来想离开会议室,却看见崔龙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方威和钱世伟已经站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拒绝孙东发言,这里就会立即产生肢体冲突,只好点点头示意孙东说下去。孙东看见会议室中北京地区的上百名销售人员都看着自己,大声说道:“我们在一起共事,不管大家怎么看我,我都将大家看做好朋友。首先请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既然负责了这个项目,我就有心理准备去面对失败。只要有坚强的团队,失败并不可怕。暂时失败之后,只要舔舔伤口聚拢在一起,还可以向另外一个方向冲去。虽然经信银行的项目希望渺茫,但是我并不担心这个团队未来的前景,我们在北京已经打造出了一支走向巅峰的团队。” 孙东将目光转向魏岩和李朝东继续说道:“真正彻底的失败是丧失团队的精神,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正直诚信是团队的基础,它要求团队的每个成员都做到公正和表里如一,不能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团队之上,为了自己出卖团队的目标。如果大家都心怀鬼胎各自盘算,这个团队根本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失败。可是有人偏偏就喜欢搞这一套,自以为拣了便宜,其实不知道团队的覆灭就在眼前,这是个人利益的捷径,却是整个团队的绝路。” 孙东走到方勇身边,大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听他继续讲:“还有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实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明明白白,你到底是真帮助他们,还是在利用他们。你对别人有价值有帮助,别人才会依赖和相信你,只是依靠手中的权力去控制和统治团队,早晚会被人打翻在地。中国古代的皇帝不就是这样吗?自封为天子的九五之尊,普天之臣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够霸道了吧?最终怎么样,还是被农民打翻在地。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权力并非上天赐予,你的每一分收入、每一分荣耀都是你的团队拼命帮你挣出来的,你有什么权利高高在上,对对你没有用的人就喊打喊杀。” 孙东离开方勇,看着会议室中的每个销售人员继续说:“飞扬是非常好的公司,大家在这里一定有好的发展机会,以后大家成为一个团队的管理者的时候,请大家能够记得我说的话:让你的团队内部保持诚信的文化。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团队,刚回到北京时这个团队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希望,大家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斗志,在以后的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并肩作战赢得了一个又一个的客户。现在是这个季度的第十一周,在距离季度结束时间还有两周的时候,我们已经提前完成了我们承诺的目标,这是一个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奇迹。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时光,我感到的是骄傲和光荣,谢谢你们。” 孙东讲完后胸部在不停地起伏,他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会议室中一片寂静,然后掌声从每个角落爆发出来,连魏岩都尴尬地附和着。掌声没有停止,方威却排开众人走到会议室中间,他是经信银行项目真正的操盘者,大家看见他站了出来会议室中立即平静下来,他大声说道:“我直接负责经信银行这个项目,如果输了应该是我承担责任,让我辞职。我和孙东在一起干了那么多年,他带着我东跑西颠冲在一线,打下这么多订单赢了那么多客户,销售本来就有输有赢,因为一个订单的输赢就赶走自己的大将,这不是自杀吗?即使经信银行这个订单输了,客户一定记得我们,他们已经要找一个订单来安慰我们了,我们已经杀入天航防守最坚固的堡垒,并在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我们就可以从这个缺口冲进去,彻底攻下这个堡垒,然后将天航在北京的据点一个一个地拔掉。现在将孙东赶走,最高兴的应该是天航,他们一定在那里高兴得要庆祝了。如果孙东这样的人都走了,飞扬在中国还有什么前途。他走,我也走。” 会议室中的所有北京的销售人员觉得方威说得有道理,心中都觉得惋惜和遗憾。眼看方勇站起来要宣布会议结束,肖芸抓住这个时机站出来说:“还有我,这个项目我也负责,凭什么就让孙东一个人承担责任?有本事将我也撵走啊。” 肖芸在公司人缘很好,她小腹已经隆起,公司不可能开除一个孕妇,会议室中很多人都笑出声来,肖芸向大家摆摆手说道:“我几年前就认识孙东,这个季度又和他一起干了两个月,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公司就有人在后面捡现成的,做的事情越多出错的可能性越大,即使没有出错也可以捏造出莫须有的罪名,那不做事的人就千方百计从做事的人的手中抢业绩,不惜一切手段,我现在理解岳飞是怎么被害死的了。” 大家的笑声中掺杂了一些悲情,方勇更加忧虑会议的走向,示意魏岩赶快阻止会议。魏岩趁肖芸停顿的时间立即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与今天的会议内容无关,希望大家会后和公司谈谈,我们一定妥善回答和处理大家的疑问。” 崔龙早就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看到肖芸抢在了前面更要一吐为快,用他的大嗓门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呢。肖芸说到了岳飞,我觉得这个比喻太有道理了。如果孙东是岳飞,那么我们这里有些人就是秦桧和宋朝皇帝,每天躲在办公室里琢磨自己人却不敢出去见客户。可是在中国就你们这样的人能笑到最后,为什么呢?岳飞将心思用在对外作战上了,你们却成天想着怎么罗织罪名,岳飞认为你们是自己人,拼命尽忠尽孝,你们却将岳飞看做最大的威胁,心怀鬼胎设计陷害,一定要将岳飞置于死地而后快。谁跟你们在一起谁倒霉,你们就是一个大酱缸。老子也不干了。” 崔龙坐了下来,用胳膊碰了一下旁边的钱世伟示意他出来表态,李朝东突然跳起来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是秦桧吗?” 崔龙立即回应道:“你不是秦桧,你不配” 崔龙一坐下,钱世伟立即就抓住时机说道:“我也走,我试用期还没满,你们开除我也容易。我以前也在其他公司干过,跟了不少老板,我最佩服的就是孙东,他手把手教我,我心中已经把他当做师傅。师傅,我叫你一声师傅,谁跟我师傅过不去,我就跟他没完。” 会议室的气氛已经被崔龙、肖芸和钱世伟彻底搅乱,大家兴奋起来为他们鼓掌喝彩,将压抑很久的郁闷释放了出来。谢伊看到部门内部的人都表了态才慢慢站起来说:“我真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赶孙东走,孙东不是都说了吗?这个订单输了他辞职,现在这个订单并没有签合同,为什么现在就要开员工大会宣布他离开呢?” 大家并没有仔细琢磨这一点,现在经谢伊这么一讲,心中也觉得反常。谢伊不慌不忙地说道:“公司最起码应该让孙东留到这个季度结束,等到最终的结果出来再处理。” 会议室中的大多数人都赞同谢伊的说法,人力资源的王莉一直在人群之中,知道现在强行让孙东离开,从人力资源的角度确实也说不过去。方勇看到魏岩没有制止住孙东团队,心里既焦急又生气,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等到谢伊说完才缓慢开口:“都说完了吗?你们既然要走,欢迎。现在就办理手续,今天全部离开,飞扬照样可以生存。” 这句话让会议室中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事态居然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方勇知道自己在压下最后的赌注,这果然为刚才狂热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方勇摆摆手宣布会议结束,向大门走去,销售人员互相看看,既然方勇这样讲,孙东看样子是铁定要离开公司了,他们开始纷纷向大门走去。 “等等。”林佳玲在关键时刻从会议室中间站了起来,她本来就身材高挑,今天穿着剪裁合身的蓝色套装,外套上别着一个精巧的胸针,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众人从门口回来,与其他情绪激动的人相比,她的沉着显得更加与众不同。大家都安静下来回到会议室,连方勇都停住了脚步。林佳玲的声音不大而且语速不紧不慢,因此会议室的每个人都不得不安静下来仔细倾听。孙东很好奇地望着她,她给自己的印象是优雅,完全不适合这种竞争激烈的公司,但是她却能在剧烈变化的竞争环境中保持一份淡淡的优雅,孙东自觉自己就难以做到这一点。林佳玲此时处于大风大浪之中,声音却十分镇定:“这个季度之初,我并不认识孙东,但是却听说过他,对他的评论好坏都有。好的说他有能力,坏的说他喜欢拉帮结派。为了经信银行的项目,我和他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我了解到那么多人愿意和他同进同退的原因,他诚实地对待下属,帮助他们,他没有觉得这是给别人的恩惠,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这些就是他每天都应该做的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们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不求回报地真心地帮助你,你会不会愿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呢?所以我想请方总重新考虑一下做出正确的决定。” 方勇没有退缩的余地,立即大声拒绝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孙东好的地方我们已经奖励过了,我们也不姑息重大的失败。孙东已经提出了辞职承担责任,我希望大家能够坚守岗位继续工作。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方勇说完打算立即推门出去。 方威大声喊道:“等一下。” 在这一瞬间一个主意跳入方威大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面临什么后果,他都不能让整个团队被方勇踢出公司。方勇好奇地看着方威,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确,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会议室的每个人都同情地看着方威,连林佳玲都不能改变方勇的想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方威斩钉截铁地说:“给我一周的时间,我要不惜代价打败天航将经信的订单赢下来。” 方勇心中知道不能拒绝他的提议,既然他保证能够反败为胜,自己就失去了开除孙东的理由。方勇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威,心里反复权衡后一字一句地说;“好,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但是你保证一周内签合同,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 “我离开公司。”方威说道。 “你呢?”方勇看着孙东。 “我一样,我们同进同退。”孙东也大声说道。 勇答应着,然后转向站在人群中的人事经理王莉说道:“现在就给他们准备pip。” 方勇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其他人也纷纷和孙东打招呼走开,王莉走到俩人身边说道:“我去取文件,一会儿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好吗?” 几分钟后,王莉看着孙东和方威签了pip总算松了一口气。王莉离开孙东的办公室时,方威和孙东坐在办公室中面对面无话可说,手机突然响起。孙东接了电话,短短几句挂断后苦笑着对方威说:“是骆伽。” 听到骆伽的名字,方威突然有了兴趣:“什么事?” 孙东简单回答:“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方威问道:“你去吗?” 孙东点点头:“去。” 方威夸张地说:“你上次和这个魔女见面之后,就跑了老婆,你还敢去啊?” 孙东解释着:“骆伽上次让我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她要不要将经信银行订单分给我一些,第二个问题是问我是否愿意去天航。我一直没有给她回话,今天她是向我要答案的。” 方威更加好奇:“那你怎么回复呢?” 孙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按说切分订单有点晚,但是我相信骆伽可以说服经信银行分给我们一些残羹剩饭,但是我可以琢磨出来骆伽的意思,这不是无条件的,我只能拒绝。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去天航对我应该是个好的选择,可是我心里总是不能接受。我现在还和你们在一起,今天就答应去天航,好像在战场上缴械投降。” 方威却有不同的看法:“别这样想,这又不是打仗,公司之间跳槽很常见,现在方勇要赶你走,你走之后也要找工作,只要去了其他公司,他们都是飞扬的竞争对手。除了飞扬,天航就是很不错的公司了。” 孙东点头承认方威说的有道理:“你说得对,但是我今天还不能答应他们,一切要等到这个季度结束之后。在决定前,我还想和佳玲聊聊,我总觉得有负于她,我不想以后和她成为对手。” 周一,下午四点十分。 赵颖登上飞机的时候,看到何玲笑着在登机口欢迎自己并招呼着自己的父母。走到机舱的转弯处,看到师傅点头示意自己进去。走到自己的座位时,徒弟为自己轻轻地将行李箱打开,扶着母亲坐下。不可能这么巧的,她最好的朋友全部聚集在这架飞机上。飞机上满乘客之后,国峰坐到赵颖身边,何玲将赵颖父母安排到了头等舱空着的座位上。 飞机从跑道上滑行起飞,向前一蹿猛地腾空而起。赵颖看着窗外的城市,下次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这片土地呢?她看着脚下起伏的山坡和农田,试图将这一切刻在脑海中。看着空中小姐推着小车在机舱里来回穿梭为乘客端茶送水,赵颖心里充满了各种感觉。这次回家还算圆满,赵颖曾经担心国峰不能与父母相处。国峰到了家里之后,尽力去适应这种生活方式,但是自己家的条件确实与国峰家的条件差距太大。由于房子只是两室一厅,国峰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晚上赵颖和父母在客厅里聊天,国峰只能在那里哈欠连天,每天早上只要有人起床,国峰就必须爬起来穿戴整齐。他没有一点怨言,但是赵颖可以感到国峰在刻意适应自己家里的环境,甚至讨好般地对待自己的父母,直到赵颖试探着问国峰的时候,他才承认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赵颖建议国峰是不是住到酒店里,他好像早就期盼着这一刻,立即找到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住了进去。赵颖以前读书时每天都路过这家酒店,从大落地窗望进去,总看到衣着光鲜的人们在酒店里面走动,但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她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天地。 当赵颖陪父母去酒店见国峰的时候,他明显地找到了感觉,像在家里一样招待着父母,父母却拘谨起来沉默不语。赵颖知道,母亲喜欢国峰,可是父亲却对国峰有所保留,也许是多年驾驶出租车的经验让他对富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厌烦,在他的心目中,富人的钱要么来路不正,要么是靠巧取豪夺,而且有钱的男人总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父亲不得不接受国峰,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女儿不能继续上大学,他对此一直愧疚在心,现在女儿居然可以去加拿大留学,这都是国峰的功劳,他不能开口反对女儿嫁给国峰,知恩图报是他做人的准则。 “乘客们,大家好。现在飞机已经离开重庆飞往北京,飞机预计大约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北京首都机场。根据天气预报,北京在昨天的大雪之后天气已经转晴,气温零上三度。”赵颖听出这是徒弟的声音,她这么快就有资格报行程了吗?赵颖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经过考试和认证。 徒弟的声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停止而是继续说道:“在今天的飞机上有我们所有乘务员的最好的朋友,在两周以前,她还像我们一样是为大家服务,但是她下个月就要离开我们去国外读书了。” 乘客听到这段反常的广播都抬起头来,几位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乘客这时也注意地听着。赵颖徒弟的话音继续飘荡在机舱中:“我加入航空公司后,公司将我交给她带,她将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教给了我。我第一次飞行的时候遇上飞机颠簸,我不小心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乘客身上,我正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她走到我的前面帮助乘客擦衣服,赔礼道歉。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赵颖,你要暂时离开了,我们都盼着你早日回来,祝你一路顺风。” 乘客东张西望着,寻找这个叫做赵颖的空中小姐,这段出乎意料的广播让赵颖从心里泛起一股酸楚的感觉。何玲的声音也出现在广播中:“赵颖,你是我们航空公司最可爱最可亲的空中小姐。我是何玲,别忘了给我们发电子邮件啊,一定要有你在那边的照片。我们更要恭喜你,祝你和国峰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出国之前是你的婚礼,我们一定叫上所有的航空公司的朋友们一起参加。” 这是师傅的声音:“赵颖,你虽然已经不是乘务员了,但是我还是怀念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悄悄地将你的制服带到飞机上了,请你再穿上重新做一次乘务员,我要将今天的情景用相机照下来,贴在公司的墙上。乘客们,你们同意吗?” 乘客们早就左顾右盼地寻找着这位即将嫁人的空中小姐,听到这个提议立即大声鼓掌叫好,还有人鼓着腮帮子吹起了口哨。赵颖感到国峰轻轻托起自己的右手,就顺势站了起来。乘客们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更加兴奋起来,掌声不但越来越大而且拍出了节奏。赵颖离开座位走到飞机前舱,何玲已经托着制服等着自己,立即接过来去卫生间更换。当赵颖出来的时候,大家眼前一亮,她本来穿着长裙和毛衣,长发过肩,现在已经换上制服将头发盘了起来,像变魔术一般从清秀可爱的少女变成了专业的空中小姐。何玲将小推车交给她,她首先看见父母坐在宽大的头等舱里,赵颖问道:“爸妈,你们要什么饮料?” 父亲看到女儿深受同事喜爱心中高兴,笑呵呵地说:“两杯可乐。” 赵颖将可乐端给父母时,想到就要离开他们,心里要滴出泪来。她默默推车继续为乘客倒饮料,有的乘客接过饮料时说声谢谢,有的乘客对她笑着点头,赵颖心中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感动的体验。当推车逐渐接近国峰座位的时候,赵颖故意不去看他,但是已经能够感到他火热的目光,她尽量用平常的声音问国峰:“请问要什么饮料?” 国峰没有回答却站了起来,一把紧紧抱住赵颖,赵颖心头一阵紧张耳朵发烫,她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和国峰亲热过。国峰放开她,迎着赵颖的目光大声宣布:“我发誓,我要用一生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赵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软在国峰的怀抱之中,直到掌声越来越大她才挣脱国峰,去洗手间擦去泪水,对着镜子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向父母看了一眼,母亲也眼圈泛红。 何玲已经接过推车,让赵颖去洗手间换回衣服,替她为其他的乘客倒完饮料。当赵颖回到座位时,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赵颖低头看去,白茫茫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北京。飞机安全着陆后,赵颖陪着父母下了飞机。她打开手机的时候,短消息的提示音不停地响起来,谁打了这么多电话呢?肯定有急事。赵颖按动手机键盘打开短消息,十几条短消息全都来自方威。 国峰将存在机场停车场的宝马取来,开车将赵颖一家人送到酒店。赵颖送走国峰之后,拿出手机回给方威:“你好,方威吗?” “是啊,你还好吗?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方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赵颖只是一周没有见到方威,却觉得对方的声音变得陌生起来。 方威没有等到回答就急切地问道:“今天有空吗?” 赵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什么事啊?” “我也要去加拿大。”方威的话吓了赵颖一跳,难道他真的要实现诺言追到加拿大吗? 方威注意到了赵颖的沉默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也计划去加拿大读书。” 赵颖却将信将疑,她很担心方威继续纠缠不清,自己马上就要嫁给国峰了,她不想和别人有任何暧昧的关系。方威立即想到了原因,试图打消她的顾虑:“你千万别误会,我觉得总在外企里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也该充充电了,受到你的启发,也开始想出国读ba,你觉得我能考上吗?” 赵颖开始放下心来便鼓励他:“当然可以,你有外企工作经验,英语又好,当然容易。” 方威继续说:“可是我工作忙没时间考托福,想学你读语言学校,我能了解一下你办出国手续的过程吗?” 方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赵颖觉得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这有点反常。她确定方威没有继续追求自己的心思就不再担心,反而很积极地将整个过程向他讲清楚:“手续挺复杂的,要先申请然后也要考试,办理签证” 方威在电话中打断了赵颖:“过程太复杂了,我都来不及记录下来。你看我能见面和你聊聊吗?” 赵颖犹豫起来,方威是曾经让自己动心的男孩,难道出国前就不见他了吗?赵颖在电话中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答应了。 方威继续追问:“什么时间呢?” 赵颖不想让方威挑选地点,天知道他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赵颖立即回答:“今天晚上我们家里一起晚餐,明天下午吧,在机场附近的花园酒店吧,我父母也住在那里。” 周一,晚上七点十分。 看到骆伽出现在门口,孙东立即站起来请她坐在对面。骆伽见到孙东时将笑容立即收敛起来,坐下撅起嘴巴,这是骆伽示威的一种信号,孙东对这个表情印象仍然十分深刻,知道如果不立即平息她的不满自己就要吃苦头了,孙东不敢怠慢马上询问:“怎么了?” 骆伽指着孙东身边的座位说道:“我想坐那儿。” 孙东头又大起来,却不敢拒绝,只好点点头,骆伽立即笑着移到他的身边心满意足地点菜。骆伽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后,轻轻靠在孙东肩膀上伸了个懒腰说道:“真舒服啊。你知道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你已经结婚了的感觉,奇怪吗?” 这是孙东不敢碰的话题:“怎么会呢?我已经结婚两年了。” 骆伽点点头:“是啊。” 孙东鼓起勇气说道:“你也应该为自己打算了,人都需要有个家的。” 骆伽依然靠在孙东的肩膀上:“我知道。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孙东沉默不语,骆伽替他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还是一个人,对吗?”骆伽自问自答地说:“我不是没有尝试,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孙东好奇地问道;“什么感觉?” 骆伽反问孙东:“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日子吧?” 孙东笑起来:“应该是几年前的暑假吧?你从学校回家,在你爸爸的公司。” 骆伽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爸爸的公司很小,大家却像一家人一样,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很土啊。” 孙东点头承认:“那时我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在你面前经常觉得抬不起头呢。” 骆伽笑着转过身看着孙东:“是吗?我不知道啊,我觉得你那时好像很骄傲,也不怎么理我。” 孙东大声说:“不是。我是自惭形秽,不敢和你打招呼啊。” 骆伽侧着头问孙东:“为什么呢?那时我只是一个学生啊。” 孙东回想着骆伽那时的样子,她已经将多年前清纯的长发换成现在间杂着红色的短发,慢悠悠说道:“你不是普通的学生,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啊我觉得自己和你相比,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打工仔。” 骆伽摇摇头:“我爸爸却从来不把你当成打工仔。” 骆伽的目光中充满回忆的神情:“直到现在,我还难以忘记我们在那个汽车电影院约会的情景,又刺激又紧张。” 孙东笑着说:“还是你聪明,居然能够找到那么好的约会地点。” 骆伽得意地点点头:“为了避免被别人看见,我们不能在任何公开的场合见面,只能找个隐秘的地方。” 孙东回想起两人挤在车里的情形,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怀念那个时光啊,真想回到过去啊。” 骆伽听到这句话,突然坐直身体面向孙东说道:“你真的想吗?” 孙东发现自己失言了,立即闭嘴不言,骆伽抓住孙东的手掌目光期待地说:“你可以找回那段时光,我也希望能够找回那种感觉,这就是我这两年一直等待的原因。” 孙东缓慢地抽回了手掌:“真的能吗?” 看到骆伽坚定地点头,孙东却将身体向内挪了一下,拉开了与骆伽之间的距离,骆伽立即站起身来坐到孙东的对面,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两人默默相对吃完晚餐,骆伽从包里拿出文件交给孙东,面无表情地说道:“说正事吧。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回答。” 孙东打开文件,这是一份给自己的待遇书,天航确实开出了诱人的价码。孙东看完后将文件交还给骆伽说道:“多谢你的好意,虽然经信银行的党委会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只要没签订合同,我就不会放弃,但是我不会乞求别人的施舍。” 骆伽点点头:“这么说,你拒绝切分的提议。第二个问题呢?天航公司的总经理还在等我的答复。” 孙东已经想好了答案:“我现在还在飞扬工作拿着飞扬的薪水,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什么。如果我一旦失去工作,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骆伽想了一下:“那你没有拒绝?” 孙东摇摇头:“这个季度之后,我们再谈吧。” 骆伽看着孙东说道:“这件事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你也需要考虑一下。” 骆伽说完站起来穿上外套转身离开,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座位上。 周一,晚上十点三十分。 方威没有吃饭面对电脑坐在酒店房间里,自从与赵颖通完电话后,他就这样坐着等待,他知道泡泡龙一定会上网,只是不知什么时间。他盯着电脑屏幕,在n上等着泡泡龙的出现并做成交易。欺骗赵颖拿到证据是眼前唯一的方法,刻骨铭心的自责却让他忘掉了饥饿,他担心由于任何一点变化而改变主意,因此一动不动地等在这里。但是他越是坚持就越难摆脱这种痛苦。大雪又开始在黑夜中被狂风撕扯着漫天狂舞,方威让自己忘记一切纷争,只听到恐怖的风声。 叮咚的声音将方威拖回到现实中来,泡泡龙上网了,他立即敲出文字:晚上好。 方威没有应和直接敲入:如果我拿到证据,你能帮我赢吗? 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可以。 方威继续在键盘上敲出:怎么赢。 对方没有回答却发问:你什么时间给我? 方威立即回复:明天晚上。 屏幕上很快显示出来:你明天晚上七点到金燕宾馆门口,等我电话。你给我证据,我帮你赢。 周二,下午四点十分。 昨天夜里的大风将雪花飘落到每一个角落,北京的第一场大雪来得凶猛又霸道。赵颖辞职以后已经搬离了宿舍和父母住在宾馆里。国峰曾经提出让赵颖一家人住到家里的别墅,那里有足够的房间,却被赵颖父亲坚决拒绝了。他的观点是:反正还有两周就是婚礼,赵颖入了门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家里去了,现在住进去算怎么回事儿?国峰想想觉得也对,就不再坚持,酒店离国峰家和机场都很近,他就两边跑来跑去。 今天要见方威的事情,赵颖告诉了国峰,他受了方威那天夜里说的话的刺激,对他印象深刻。赵颖是涉世不深根本不会撒谎的人,她直言相告,国峰知道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反而放下心来。国峰十分大度地让赵颖自己去,他的时间排得十分紧张,到重庆赵颖家里住了一周已经耽误了不少朋友为他送行的聚会,他自知不方便出现在方威与赵颖的会面之中,就约了以前的同事一起午餐。 赵颖刚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就看见一辆出租车从远处缓慢驶来,车顶被白皑皑的像棉被一样的白雪覆盖着。右侧车门一开,方威从里面跳了出来,跑进大门蹭掉鞋底的雪花,向大堂四处张望着,终于在大堂的酒吧看见了正在招手的赵颖。见到方威,赵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渴望,并因此觉得有些尴尬,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方威似乎也很不自然,心不在焉地寒暄着,他也没适应过来吗?双方的几句僵硬的问候之后,赵颖心中惴惴不安地问方威:“你真的只是去读书吗?” “是啊,那我去干什么呢?”方威听出来赵颖用了一个“只”字,知道她的顾虑便继续编造着谎话:“你都要结婚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赵颖放下心来,如果方威只是为了去读书,自己确实是他了解申请手续的最好的人选,她开始详细地介绍自己的申请过程。 方威佯装听得很专心,等赵颖介绍告一段落,就插话问道:“我正在填写申报表格,好像很复杂,我能够参考一下你们填的那些表格吗”e 二百七十. 部长 二百七十.部长赵颖痛快地答道:“当然可以,我就拿给你看,你等一下。” 她起身回房间去拿文件,她和国峰各自保存原件,另外复印了几份以防万一,她很快找出文件让方威研究起来。 方威贪婪地索要了更多的资料,抬头问道:“我还想了解一下温哥华的居住和交通情况。” 赵颖为和方威建立新的关系感到高兴,并从心里愿意帮助他:“可以呀,我房间里有温哥华的地图。 对了,我还有我们在那里买的公寓和汽车的照片。 我现在就拿给你看吧,然后边看边聊。” 方威点点头,看着赵颖扶着餐桌站起身向电梯走去,内疚正在吞噬他的内心,他转头向窗外望去,满天的雪花似乎可以帮助他摆脱内疚。 赵颖进入电梯的时候心里隐隐觉得方威今天和往常不同,他以前的目光总是很坚定地直视自己,这也是自己沉迷于他的原因之一,今天他的目光为什么躲躲闪闪呢?也许文件对方威都有用,因此赵颖将自己和国峰所有的文件、照片和资料都拿了出来。 她回到大堂坐进沙,方威依然面对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没有现她已经回到座位。 赵颖轻呼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赵颖看到了一道没有笑容的冰冷目光,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的目光。 他的冰冷目光被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取代,但赵颖却觉得这个笑容并不是自然而然的,而是故意添加到脸上的修饰,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呢?方威接过表格和照片仔细看着,用笔抄在记事本上,然后抬起头问赵颖:“这些资料可以复印一下吗?抄起来太麻烦了。” 看到赵颖点头,方威也站起来,两人找到商务中心,请服务员开始复印。 方威突然大声说:“哎呀,我的电脑包放在大堂的座位底下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看到赵颖转身出去,方威立即拿出已经捏在手里挑选过的最关键的照片和文件交给服务员,说道:“先复印这几份,快点儿,我赶时间。” 周二,下午六点十分。 雪花越来越急,出租车司机小心翼翼地慢慢开着,方威在车上用手机约孙东在公司见面然后一起去金燕宾馆。 孙东在电话中试探他这么着急去这家宾馆的原因,方威说见面再谈,你帮我买个汉堡包吧。 出租车直接开进地面的停车场,方威跑进办公室将复印好的一份文件锁在办公桌里,下楼看见孙东已经到达立即说道:“抓紧时间,去金燕宾馆。” 孙东将一个牛肉汉堡包抛给他,启动汽车的同时问方威:“什么事这么急啊?”方威抓起车上杯架上的矿泉水大口喝着,同时将手中的资料递到孙东手中。 孙东扫了一眼,立即急踩刹车问方威:“这是什么?”方威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不慌不忙地说道:“刘丰儿子在加拿大书的录取通知书、缴费证明、有他儿子名字的购房证明和购车文件。” 孙东知道这些东西意义重大:“你拿这些资料做什么?”方威又喝了一口水反问孙东:“刘丰是银行官员,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学费、购房、购车至少四五百万。” 孙东知道这些资料的重要程度,却没有弄清方威的计划:“这说明什么?”方威现在终于摆脱了自责冷笑着说:“你知道这些钱是谁出的吗?是骆伽。 她陪刘丰去了加拿大,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这是一个交换,刘丰用经信的项目和骆伽做了交易。” 孙东心中一惊,这些证据足以击垮骆伽和刘丰:“你打算交给谁?”方威摇摇头:“不知道,一个神秘的人,网络名叫做泡泡龙,他要我得到这些资料作为证据。” 孙东依然不依不饶地问:“泡泡龙?你说过,但是他是谁?”方威坦然答道:“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孙东大声提醒方威:“你居然不知道?”方威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大雪平静地说道:“他只给了我码,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孙东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要交给他?”方威坚定地说道:“他答应帮我赢,这些资料足以击垮刘丰,彻底击溃他和骆伽的联盟。” 孙东同意头:“可是你不知道他是谁,这也许是个危险的圈套,为了这个两亿美元的订单,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的。” 方威看着孙东回答:“这就是为什么要你和我一起去的原因,我已经复印了三份,一份放在我的办公桌里,还有一份交给你,我带一份进去找泡泡龙。 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有意外,你立即采取行动。” 孙东还是不放心:“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资料?”负罪感从方威心中爆,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赵颖。” “她怎么会给你?”孙东继续问道。 方威不想对孙东隐瞒任何秘密,就没有保留地将拿到资料的过程告诉了孙东。 孙东渐渐皱起眉头问道:“所以赵颖以为你只是用于出国,并不知道你的真实动机。” 方威感到愧疚,仍然强硬地说道:“她不知道。” 孙东把车熄了火,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为了订单采用这样的方法,值得吗?”方威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当然值得,像刘丰那样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后果,他的儿子也一样。 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可以将他们的坏事揭露出来。” 孙东知道方威在逃避,注视着他说:“可是赵颖是无辜的,不应该将她牵连进来。” 方威大声说道:“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赵颖嫁给这个贪官污吏的儿子吗?这是我抢回赵颖的唯一方法和最后的机会,她两周之后就要嫁给刘国峰了。” 孙东知道自己正用残酷的语言刺向方威内心最软弱的地方,却坚持说道:“所以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赵颖,对吗?”方威抬起头目光逼人地承认:“对,我可以输掉订单,但是不能输掉赵颖。” 孙东无情地盯着方威没有退缩地问道:“为了赢回赵颖,你不惜欺骗和利用她吗?”方威斩钉截铁地回答:“对,为了她,我不惜代价。” 孙东硬碰硬地反问方威:“如果赵颖知道了真相,她会原谅你吗?”方威在孙东的追问下终于勃然大怒,将一天聚集起来的怒火泄了出来,他冲着孙东大声喊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赵颖吗?我还为了你,我不想让你就这样被方勇赶出公司;我还为了林佳玲和肖芸,她们不应该输,她们的努力应该得到回报;我也为了崔龙、钱世伟和谢伊,他们应该这么被赶出公司吗?我也为了经信银行的崔行长和涂峰,我不想他们的心血被不正当的暗箱操作毁掉。” 孙东和方威对视着,着他的表情,判断出他的态度不可动摇,再次问道:“你确定这样做吗?”看到方威点头,孙东转头启动汽车开出停车场。 既然方威坚持这样做,孙东开始出谋划策,他说道:“你并不知道交给谁,你怎么知道他能帮你赢?你相信这个人吗?”方威知道孙东已经向他让步,开始平息心中的怒火考虑孙东的问题:他是谁呢?值得信赖吗?方威其实也一直对泡泡龙放心不下,坦率承认:“我不知道。” 孙东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办法:“这么重要的资料,不能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方威愣了一下,他脑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选择:“也许应该直接交给刘丰,看他敢不敢继续支持天航,他不敢不向我们屈服。” 孙东知道这些资料的分量:“他这次可能会屈服,但是我们以后怎么和他见面呢?我们这不是敲诈吗?此事一定要慎重,这些资料已经出正常的销售范围了,就像投出一颗级炸弹,我们要往哪里扔呢?我们不能为了订单的输赢就妥协交换,即使刘丰愿意将订单全部给我们,我们也不能与他交易。” 孙东坚定地说。 “好,我们就给泡泡龙,我们赌这一次。” 方威也点点头说道。 为了避开北京拥挤的车流,孙东开车向东到达四环路,然后绕环线驶向亚运村方向,再向北在郊区的道路上又用了半个小时才在约定的时间到达金燕宾馆。 孙东将车停在道路对面隐蔽的地方,在黑夜中狐疑地看着这家处于远郊区的宾馆,大门口冷冷清清的。 方威取出手机在约定的时间拨通了泡泡龙的手机,孙东可以清楚地通过电话的免提功能听见泡泡龙的声音。 “方威,你好。” “你好,我已经到了。” “证据拿到了?”“就在我手里。” “我已经通知保安了,你进来上电梯到七层,我等你。” 话音刚落,电话“啪”的一声被对方挂断。 方威从车窗向宾馆望去,看见宾馆大楼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几盏路灯在门口出微弱的灯光,他拉开车门欲向大门走去。 孙东立即阻止他:“我总觉得这家宾馆处处透着怪异,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宾馆房间没有一间开灯,根本不像营业的样子。” 方威也张望了一下:“的确很奇怪,不过既然来了,我还是上去见见泡泡龙,看他搞什么玄虚。” 孙东立即下车走到方威身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方威制止住孙东:“我一个人去,泡泡龙不知道你。 如果我在一个小时以内没有出来也没有给你电话,你就进去找我,如果找不到,你会知道怎么办,是吧?”方威说完跑着穿过路口走向大门。 门口保安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方威被拦住,他似乎在向看门人解释和交涉着。 大门旁边的一扇小门突然打开,方威低头进去消失在门后,大门也突然砰地关上。 刹那间,孙东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立即跳下车避开一辆飞掠过的大货车,穿过道路向大门跑去,使劲地敲着刚被关上的大门。 看门人在里面大声喊道:“等等,就来。” 小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四十岁左右面色冷峻的面孔出现在缝隙之间。 孙东立即就要挤进去,却被那人拦在门口:“你是什么人?”孙东挤出一丝笑容:“我去宾馆里面找人。” 看门人冷冷问道:“是刚才进去的小伙子吗?你在外面等吧,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去。” 孙东心中更加奇怪,问道:“你这是什么宾馆啊?大门关着怎么营业啊?而且宾馆怎么能不让人进呢?”看门人冷冰冰地说:“宾馆暂时不对外营业。” 他说完就要关上大门,孙东立即拉着大门不让门关上,心中突然想起泡泡龙这个名字,向看门人喊道:“等等,我还找泡泡龙。” 看门人听到这句话又将门缝开大一些,上下打量孙东:“泡泡龙?什么泡泡龙?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看门人说完将门“砰”地关上,只留下孙东面对着铁门。 他绕着宾馆跑了一圈,却现宾馆四周没有其他的入口,他转身向回跑去,避开几辆在郊区公路高行驶的汽车,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拨通方威的号码,铃声一遍遍响起却始终没有应答。 孙东更加担心起来,他看见方威手里拿着手机进入宾馆的,他怎么能不接电话呢?方威从来不会拒接自己的电话啊。 孙东跳下车又绕着宾馆跑了一圈后回到车上拿出手机,不停地拨打方威的电话,却依然没有应答。 雪花从天空中飘下挂满孙东全身,他被刺骨的冷风吹得全身冰冷。 孙东再一次跳下车子,回到大门口大力砸着铁门,看到看门人怒气冲冲地露出脑袋大声说道:“我要进去。” 看门人面无表情眼睛眨都不眨地说:“不行。” 孙东拿出手机威胁看门人:“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打12o报警。” 看门人瞪了孙东一眼说:“12o是报警电话吗?”孙东现自己已经糊涂了,继续大声说:“再不开门我打11o了。” 看门人瞪了孙东一眼想了想说道:“你等一下。” 他转身进入门房,拿起电话并在按键上按着号码。 孙东透过窗子可以隐约看见他开始通话并不停地点头,过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走了出来。 看门人用通知的口气告诉孙东:“你不要等了,你的朋友今天住在我们这里了。” 孙东丝毫不退让:“不行,我必须立即见到他。” 看门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砰地将门关上。 孙东看着时间心急如焚,方威大约进去十分钟了,里面到底生什么事了呢?周二,晚上七点四十分。 方威进入大门经过昏暗的庭院,进入这家已经停业的空无一人的宾馆大堂,找到电梯厅,唯一运行的电梯就停在最里面的位置,方威踏进电梯按下七层的按键,门自动关上。 电梯到了七层,门自动打开,方威踏出电梯,朦胧的灯光下,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方威惊呼一声:“是你?你是银监会的吕传国。” 站在方威面前的吕传国答道:“是我,跟我来吧。” 方威心里盘算,这是自己第三次见到吕传国,他刚接手经信项目的时候曾经去银监会见过他,那是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是在第一次招标的会议室中,他默默地听过飞扬的方案介绍。 方威跟着对方顺着走廊向楼道深处走去,在楼道中盘来绕去,停在一个没有标牌的门口。 门被推开,里面是一个大开间,灯光通明却只有几个人在各自忙着,显得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他们看见方威和吕传国进来,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 方威注意到其中竟有人穿着警服,顿时心脏七上八下地怦怦跳着。 想到自己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方威横下心随吕传国进入一间会议室。 方威坐在座位上,现一位警官跟着吕传国也进入了会议室坐在方威的对面。 吕传国面无表情张口问道:“带来了吗?”方威本想讨价还价,然而形势完全出乎预料,在将资料递出去的同时乖乖答道:“带来了。” 吕传国不动声色认真地看着这些文件,然后交给身边的警官,用手在上面指点着,又在警官耳边说了几句,警官点点头拿着文件转身出去。 他转身面对方威说道:“我现在去核实这些文件,你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我们明天有话要问你。” 方威惊恐地看着对方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明天再谈。 对了,把手机给我,你暂时不能和别人联络。” 吕传国命令方威,然后把门打开向外招手,另一个警察进来对方威说道:“手机给我,你跟我来。” 方威被带到大楼旁边的另外一栋小楼里,里面有很像格子一样的房间,设施却一应俱全,这应该是从原先宾馆改造出来的,还算舒适。 方威没有一点睡意,现房间没有电视,起身想到房间外面看看,门却纹丝不动。 他再走进卫生间,现里面与普通的卫生间并不一样,方威仔细想了一下,这里没有玻璃、金属物品和任何锐利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呢?方威突然现自己是被软禁在这个小房间里插翅难飞了。 周三,上午八点三十分。 早上听到“啪啪”的敲门声,方威一翻身起来现自己还穿着衣服,立即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吕传国,立即控制不住怒火大声说:“你为什么要把我骗进这里?”“多谢你了。” 吕传国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我们已经核实了你提供的材料,这些材料对我们帮助很大,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方威的怒火被他的笑容打消了一半,仍然坚持问道:“你是什么人呢?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吕传国简单解释着:“我在银监会负责银行官员的纪律检察,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你先刷牙洗脸,我带你去吃早餐。” 吕传国说完转身出去,留下方威一个人在房间,他只好去卫生间洗漱。 吕传国带着他离开小楼穿过庭院,方威被刺眼的阳光罩住,连续几天的大雪已经停了,天气虽然寒冷,但太阳照射在身上的感觉还是很舒服。 两人进入主楼到达七层的大办公室,房间里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工作人员,都神情紧张地准备着。 吕传国带着方威进入会议室,他立即觉得十分熟悉,这应该就是昨晚来过的房间。 吕传国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坐在方威的对面,而是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由于吕传国在侧面,方威不能面对面地质问吕传国,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吕传国口气和缓地说道:“我们负责对银行官员的监管,早就开始注意到刘丰的很多违规行为,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我们得知他儿子即将出国,很可能牵涉到资金向境外转移,就更加急于拿到证据采取行动。 你第一次来银监会误打误撞地拜访我的时候,我就开始留意你,你既然参与到招标中,我直觉你应该能够带来我们需要的证据,因此开始在网络上指导你寻找证据的线索。 昨天晚上请你住在我们这里,是希望确认你的资料的真实性,请你原谅。” 方威回想着与泡泡龙的几次见面以及在m聊天的过程,的确像他所说。 如果没有他的介入,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刘丰与骆伽的关系。 将资料交给银监会,这让方威放下心来,他接着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神秘?”吕传国答道:“这里是调查经信银行的专案组,我们租用了金燕宾馆。” 方威回想昨天晚上睡觉的房间,恍然大悟,那就是双规那些贪官污吏的地方吧。 方威想到居然在这种传说中的地方住了一夜,立即兴奋起来东张西望。 吕传国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听筒按了几下键盘,门立即打开,一位警官进门将一个信封交给吕传国。 他将信封放在桌上轻轻一推,看着信封滑到方威面前说道:“这是你的手机,你现在可以走了,要注意保密,刘丰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不要将任何信息透露出来,否则很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问题官员串供、潜逃和自杀的事情非常普遍。” 方威从信封里面倒出手机,叫住已经拉开门等候自己出去的吕传国说道:“等一下。” 吕传国回到座位好奇地问道:“还有事吗?”方威笑着说;“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吕传国也笑起来:“什么事?你说。” 方威将文件交给对方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因此加重语气说:“经信银行的订单怎么样?”吕传国说着挥挥手示意方威出去:“我们刚拿到证据,还有很多的调查工作,现在还不能对刘丰采取什么措施。” 方威不出去反而坐下来说:“不行,你答应过帮我赢,我不能走。” 吕传国对身边的警察说道:“你带他走。” 看着吕传国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方威心中大急,他不肯放弃眼前这唯一的机会,大声喊道:“你回来,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吕传国已经出了门口,听到方威的声音转回身体,一只脚在会议室里一只脚在会议室外,向方威说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这是在查案子。” 吕传国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将门关上,方威心中着急,看到警察已经绕过桌子走过来,似乎要强行将自己带出会议室。 方威看准时机,在警官还有几步就接近自己的时候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绕过桌子从另外一个方向朝门口跑去,顺手拉倒椅子试图拦住对方。 警官正在加去追方威,却被突如其来的椅子挡住,虽然匆忙躲开了椅子,却让方威冲了出去。 方威拉开门,现办公室中热闹非凡,却顾不上仔细观察,冲着吕传国的背影大声喊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出去就将一切都告诉刘丰,除非你继续把我关起来。” 吕传国听到这句话愣在当场,方威立即抬腿想继续冲到他的身边,却看见一个结实的工作人员从侧面接近,他试图故技重施将身边的椅子踢倒拦住他的去路,然后自己向吕传国所在的方向冲去。 方威正在加的瞬间,看到那个椅子并没有拦住来人,自己的腰部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啪”的一声被扔在地上。 方威不敢相信地看着将自己压在地上的小伙子,这家伙快得惊人而且身手高明,方威糊里糊涂地就被制服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被这边的打闹吸引,向被压在地上的方威看来。 方威也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人,办公室里人很多,众人都围绕在一位老者身边。 方威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者,心里吓了一跳,这不是天天在新闻联播里见到的国家领导人甄部长吗?那摔自己的就是安全人员了,身手果然厉害,他顿时意识到闯了大祸,手脚一伸不再反抗,任由安全人员压在地上。 吕传国立即停下脚步,紧走几步返回到方威的身边向安全人员解释了几句,他才放开方威。 吕传国一把将他拉回会议室,刚才被方威阻挡的警官已经跟了过来,狠狠地看了方威一眼才推门出去。 吕传国将方威按在座位上,坐在他对面呆了很久才缓过气来,问方威:“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知道外面是谁吗?”方威一言不头。 吕传国继续说道:“今天部长到专案组视察工作,正在听取汇报,你小子就跑出来了,还叫嚣着要向刘丰通风报信。 就冲你刚才说的话,就可以关你十天。” 方威低头不语想起办公室中的情景,关自己十天可能都是轻的。 吕传国站起来对他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怎么处理你。” 方威看见他就要离开房间,心中却挂念自己的订单,心想反正已经豁出去了,用赖皮的口气说:“有那么多官员啊。 你介绍我认识一下好吗?以后做销售时再遇到行贿受贿的贪官污吏,我直接举报。” 吕传国看到他此时还油嘴滑舌,乐了起来说道:“我真佩服你的敬业精神,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销售都做到这儿来了。” 方威看着吕传国不再胡说八道,正经问道:“我的项目怎么办?你得给我出主意。” 吕传国被眼前的家伙搞得没有办法,真的将他拘留起来吗?要关他多久呢?吕传国看了一眼方威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我先看看怎么处理你,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方威在办公室里苦等吕传国心中捉摸不定,大约十分钟以后,吕传国推开门回到会议室,招呼方威:“你出来,部长要见你。” 方威心中立即紧张起来,他做销售之后见了不少官员,但顶多是厅局级的,现在要见部长,方威脑袋立即晕起来。 他慢吞吞地走出会议室,看见四周众人给他让出了一条通路,面前不远就是部长。 方威现此时所有的销售技巧都没有用处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不敢开口的时候,他极力压下心中的胆怯,像见客户一样习惯性地将手伸向部长,抬头看着他大声说道:“部长好。” 吕传国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方威居然敢去和部长握手,心中直叫糟糕,这个胆大妄为的方威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部长却笑呵呵地伸出手来握住方威的手,方威立即感到从手掌传来温暖和有力的感觉。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部长问道:“你就是那个提供刘丰资料的销售人员,是吗?”方威心中紧张外表还算正常,大声回答:“是,我叫方威,飞扬公司的销售人员。” 部长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威胁将资料交给刘丰呢?”方威想起吕传国,气呼呼地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部长似乎听得津津有味,方威就讲得更加详细,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部长听完,好奇地询问吕传国:“你怎么想到引导他去得到这些材料呢?”吕传国回答:“他两个月前去银监会逐门拜访来到我的办公室,那时我们刚开始调查经信银行,我和他聊了一下,现他掌握的经信银行的情报比我们掌握的都要全,那时他刚调到北京,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经信银行。 我觉得他收集情报的能力十分有用,我们一直苦于找不到刘丰的涉案证据,因此就在互联网上引导他找到这些资料。 他还真是厉害,我已经研究了资料,这些资料都十分确凿,通过这些资料,我们将取得重大的进展。” 部长转向方威和蔼地问道:“吕传国答应帮助你,你才将资料交给专案组,是吗?”方威点点头:“是啊,他答应我的,现在说话不算数。” 部长的目光从方威身上移开环顾众人说道:“先,我要感谢你们辛苦工作,还要特别感谢你们能够创造性地工作,千方百计利用各种渠道收集情报,使得案情有了重大的突破。” 部长的话让吕传国放下心来,却听到他继续说:“但是我们不能说话不算数,你既然答应人家就应该兑现诺言,我们要言而有信,我们的一切都是老百姓纳税养起来的。 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我们就要为他们好好服务。” 方威看见部长支持自己,也插话说道:“是啊,我每年交好几万的个人所得税呢。” 部长没有理会方威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泄漏情报影响案情,但是刘丰和厂家暗中操作银行的重要采购项目,证据确凿,不能让他再这样以权谋私。 吕传国,你今天下午就通过银监会正式文给经信银行,要他们在招投标中坚持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 部长想了一下转身对身边秘:“如果刘丰觉得银监会面子不够大,你明天直接从部长办公室文给经信银行,也写同样的内容。” 部长说完面向方威:“这样处理,你满意吗?”方威高兴得拼命点头,部长办公室文给经信银行足以震慑刘丰了。 眼看部长一行人正要转身离开,方威不假思索地掏出名片,说道:“我能和您换张名片吗?”部长愣了一下回答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印过名片啊。” 方威才意识到用销售的习惯做了一件傻事儿,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却看见部长要过纸笔,坐在座位上用笔在卡片的左上角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xx部,然后在卡片中间写上自己的名字,最后在卡片的下面写和邮政编码、电话和传真。 看看自己的笔迹后他站起来,转身接过方威的名片,将刚写好的这张卡片交给方威。 看到部长离开,吕传国一把拉住方威将他拖进会议室,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算服了你了,你吃了豹子胆了和部长换名片?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想想部长有名片吗?”方威如获至宝地将名片塞到钱包中,笑呵呵地看着吕传国说:“谁说没有?我这不有了?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个有部长名片的人吧。” 经过这一折腾,吕传国现与方威熟悉起来,指着座位让方威坐下,将电话拖到他和方威之间,抬头看着方威说道:“我帮人帮到底,我现在给刘丰打电话,你听着,千万别说话。 方威郑重头,看见吕传国按下免提键之后振铃声音立即传来。 方威想象着刘丰在他的大办公室里举起听筒,声音从免提电话中传来:“你好,哪位?”吕传国趴在电话旁边:“刘行长,我是吕传国啊。” 刘丰的声调明显地提高,而且变得热情起来:“呃,老吕啊,好久没见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忙啊,最近事情多啊。” 吕传国的口气还和刚才一样。 刘丰的声音继续从电话中传出:“老吕,你是忙人啊,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吕传国一下子就点到了重点,抬头看了一眼方威:“听说你们正在招标是吗?”刘丰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一些意外:“是啊,你怎么也关心这件事呢?”吕传国向方威眨眨眼,说到朋友的时候加重了口气:“飞扬公司的方威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啊,他是我的朋友,你可得照顾一下。” 刘丰没有想到吕传国是为方威当说客的,却没有让步,他搬出党委会救驾:“哎呀,这可难办啊。 上周党委会已经决定了,选择天航公司的方案了。” 吕传国也没想到刘丰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又问了一句:“呃,那是来不及了,是吗?”“这次来不及了,但是我下次一定照顾,我这就看看今年还有什么项目,飞扬表现也不错,我一定优先考虑。” 刘丰很明显不愿意与吕传国搞翻。 方威听到刘丰拒绝了吕传国的建议,又紧张起来,却看见吕传国向他摆摆手继续对电话说道:“那就不用了。 咱们好久没见了,听说刚从美国回来,会议怎么样啊?”刘丰听到对方已经不再继续谈项目的事情,声音轻松起来:“有收获啊,我们的银行确实与国际一流的银行在管理水平上有差距啊。” 吕传国却不接这个话题,继续问道:“听说又去了加拿大是吗?”刘丰的声音像在电话中被掐住了,方威看着吕传国,对方也紧紧盯着电话默不作声。 吕传国在纪律检察部门,很容易就可以从出国记录中查到真相,刘丰知道否认毫无意义干脆承认道:“啊,是去了一趟。” 吕传国的口气之中已经占据上风,他轻松地问道:“温哥华景色很好,而且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世界最适宜居住的城市,听说有所ubc,是北美景色最好的大学,一定去旅游过了吧?”刘丰已经是大汗淋漓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应和着说:“是啊,是啊。” “出国回来好好休息,别太累了,保重身体,再见。” 吕传国“啪”地挂上电话转身对方威说:“这帮兔崽子,老是拿党委会掩盖自己的屁事,党的名声就是被这帮人搞坏的。 你也早点走吧,你的朋友昨天晚上在外面闹得很凶啊”方威从打开的大门中走出,昨天晚上进来到现在虽然只有一夜时间,他却觉得十分漫长。 他穿过路面来到孙东车前,车窗没有完全合上,他拍拍窗户,看见孙东正从座位上爬起来。 孙东打开车门揉着被窗外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的眼睛,看清楚是方威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一夜。” 方威昨天还忧心忡忡,今天却心情极佳,十分高兴地说道:“大功告成。 走,回公司,咱们在路上聊”中文網 二百七十一. 回家 二百七十一.回家孙东急于打听方威昨天晚上的经历,启动汽车后着急地问:“怎么样?”方威对今天在专案组的表现非常满意,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告诉孙东太便宜他了,就卖着关子说:“不能就这样告诉你,找个咖啡馆说吧。 你肯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听说你昨晚也折腾得够呛,是吗?”孙东脚踩油门向左打方向盘,车子很快上了高公路向市中心驶去,然后才回答方威的问题:“你这家伙进去之后,我感觉不对,拼命打你手机你也不接,那个看门人也不让我进去。 我只好打11o报警了。” 方威没想到孙东在外面折腾得这么厉害,睁大眼睛问孙东:“你把警察叫来了?”孙东看着前方的路点头回答:“是啊。 警察来了,跟看门人说了几句,就告诉我他们管不了,但是让我别担心,保你没事。 这是什么地方啊?来头这么大?警察都管不了。 而且我今天早上看见门口来了好多警车簇拥着几辆车开进大门,肯定是有大人物,看这阵势,至少也是部级干部吧。” 方威拍了一下孙东的肩膀:“对。” 方威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卡片,在孙东眼前晃了一下说:“你看看。” 孙东扫了一眼,突然减将车子停在路边,难以置信地说:“是部长?这是他亲手写的吗?”孙东伸手去拿卡片,方威却用胳膊将他的手挡开说道:“你把手擦干净。 当然是他亲手写的,而且亲手和我交换的,我估计这是部长唯一的一张名片,珍贵啊,以后可以进历史博物馆。” 方威看着孙东象征性地擦了手,才将卡片递给他,孙东欣赏着字迹说:“上面还有家庭电话呢,能打通吗?”方威从侧面仔细看着,开玩笑地用疑惑的口气说:“既然留了家庭电话,为什么没有留码呢?”孙东笑着看方威:“部长有手机吗?”方威装作恍然大悟:“是啊,部长怎么能用手机呢?”方威从孙东手中拿回卡片用手擦拭一下,又一次认真地塞回钱包后才面向孙东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部长没有手机。” 在说话之间,孙东重新启动汽车进入市区直奔嘉里中心,他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带着方威跑进咖啡厅,两个人一夜没有睡好,都希望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可以让他们提起精神。 咖啡下肚以后,方威感到热气从身体深处向上升起,看着孙东说道:“吕传国就是泡泡龙。” 孙东对吕传国有些印象:“是不是第一次招标时那位坐在最后的银监会的客户?”方威点点头开始叙述进入金燕宾馆的经过,全部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我告诉你,是因为你陪我去了金燕宾馆,瞒也瞒不住,你千万不要再讲给另外任何一个人了。 这个案子牵连很大,应该是今年最大的一起商业贿赂案件,部长都亲自过问了,我亲口答应部长不泄漏出去。 你一定要答应。” 孙东点头答应:“我保证。” 孙东立即想起了骆伽,如果这个案子这么严重,骆伽会不会牵连进去呢?自己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骆伽被拖入这可怕的结局中吗?想到她参与此事的后果,孙东心如刀绞。 方威喝完咖啡,看见孙东还在锁着眉头苦思冥想,不知他的心思,结账之后,方威要拉他离开咖啡厅乘电梯去办公室。 孙东摇摇头说道:“我再喝一杯,你先去吧。” 嘉里中心底层这家叫做“今生今世”的咖啡屋是孙东最喜欢的休息的地方,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听着轻音乐,翻着老板娘从台湾带来的八卦杂志,可是今天他却心急如焚。 他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骆伽的手机。 孙东听到骆伽的声音立即说道:“伽伽,我是孙东。” “我听得出来,还用你报名字。” 骆伽带着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一下抓住了孙东的心。 孙东知道在电话里讲不清楚:“今天晚上我要见你。” 骆伽笑着说:“我们李总也要见你呢但是今天不行,明天晚上吧。 这几天月亮很好,我们去酒吧坐坐。” 孙东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加重语气说:“就你一个人,谁也不要带,有要紧的事情。” 骆伽的声音中充满了游戏的味道,然后呵呵笑着说:“好吧,那我就一个人来吧,你语气别这么严肃啊,我知道你在公司里不好受。” 方威心情极佳,出了电梯进门就笑着和秘方威签署pip的事情,狐疑地看着他,觉得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道理这么高兴。 方威拐进办公室正好和李朝东打了个照面,李朝东“嘿嘿”笑着问方威:“你那个订单怎么样了?已经是周三了,还来得及吗?”方威“呵呵”笑着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敢和我打赌吗?一千元。” 李朝东瞪着眼睛大声说:“怎么不敢,我押你赢不了。” 方威搂着李朝东继续向办公室里走,大声向办公室的众人说道:“我和这家伙打赌一万元,我赌经信订单赢,他赌输。 咱们得立个字据,不能耍赖。” 李朝东大声喊道:“不是一万是一千。” 方威看见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同事,笑着对李朝东说:“怎么不敢了?这么快就想耍赖?”李朝东看看周围的同事,一跺脚:“好,一万就一万。” 方威一眼看见身边的钱世伟,拉着他说道:“帮我拿纸笔,我们现在就立字据。” 钱世伟很快拿来纸笔,方威大笔一挥边写边念:“方威和李朝东经友好协商达成以下协议:如果飞扬公司赢得经信银行客户关系管理系统订单,李朝东付给方威人民币一万元整。 如果飞扬没有赢得经信银行客户关系管理系统订单,方威付给李朝东一万元整,有效期三个月。” 方威写完将协议交给李朝东,李朝东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字,抬头问道:“为什么有效期三个月,应该是一周。” 方威笑着说:“哪有那么快,下周顶多宣布结果,准备签约仪式还要时间呢。” 看李朝东不再说话,方威将协议交给钱世伟说:“给我复印三份,我俩各自保存一份,另外一份嘛,”方威四处张望,看见人群之中的人力资源经理王莉,将她拉出来说道:“最后一份交给你保存,谁说话不算数,直接从工资里扣。” 崔龙也在旁边,不相信地看着方威问:“你真的假的?”方威没有理会崔龙,向钱世伟挥挥手说:“你就帮我印吧。” 林佳玲和肖芸刚刚赶到,看到人群散去,向周围同事打听清楚,走到方威身边问道:“方威,生什么事情了?”方威挤挤眼睛却不说话,等着钱世伟将协议拿来,亲手交给李朝东和王莉一份。 肖芸着急起来,将方威拖进会议室,林佳玲跟了进来,正好看见方威被肖芸按在座位上,听见她大声问道:“你疯了吗?和他打赌,你真能反败为胜吗?”方威笑着点点头却一声不吭,肖芸立即笑了起来拉着椅子坐在他对面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方威满脸笑容却一声不吭,肖芸不停催促,连林佳玲都急得催促着:“方威,你得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方威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答应别人了,什么都不能讲,就是我亲妈妈,我也不能讲。” 肖芸泄气地坐在椅子上瞪着方威,林佳玲坐在旁边无计可施,孙东刚好推门进来替方威解围:“方威确实有苦衷,半个字都不能说,你们就饶了他吧。” 肖芸瞥了一眼方威:“你看他得意的样子,好,我就不问了,但是我不信你能赢。” 方威摇摇头依然笑着说:“你别用激将法,反正我是什么都不说。” 肖芸和林佳玲苦笑着离开会议室,方威腾地站起来冲孙东说:“咱们今天晚上庆祝一下?哎哟,今天不行,我约了何玲见面,明天吧?”孙东看着方威:“你对赵颖还没有放弃?”方威兴奋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订单吗?错,那个订单我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刘丰出事是近在眼前了,刘国峰凭借他那个贪官爸爸开宝马住别墅,他失去贪官爸爸这个靠山就一文不值了。 真玄啊,赵颖幸亏没有嫁给这个家伙,否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孙东这才明白方威这么高兴的原因:“是啊,是应该让赵颖明白真相,她现在蒙在鼓里,确实危险啊。 你打算怎么办呢?”方威答道:“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刘丰倒台前结婚,刘丰以前是刘国峰的优势,现在却成了他的致命缺陷,我终于抓住了刘国峰的要害。 我今天就是要找何玲了解赵颖婚礼的安排,想方设法延迟这个婚礼,只要拖到刘丰东窗事,我就有机会了。 对了,我们明天晚上庆祝吧,叫上所有人,别忘了林佳玲。” 孙东摇头拒绝:“你先别急,现在庆祝太早,经信银行还没有任何消息呢。 另外我也没有时间,我明天晚上要和骆伽见面。” 方威奇怪地看着方威:“尚原原一走,你就频频和骆伽约会,你有点不对吧?要是我娶了赵颖,就哪儿都不去天天在家陪她。” 孙东看着方威决定不再隐瞒:“我要让骆伽尽快出国。” 方威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打算告诉她?千万不能啊,这后果很严重啊。” 孙东低头沉思着说:“自从知道泡泡龙的来历,我就开始担心骆伽,翻来覆去睡不着啊,我是她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能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我不会告诉她经信银行的真相,但是我一定要让她走。” 方威仔细想想,孙东的顾虑确实有道理,骆伽在刘丰的案子里脱不了干系,一旦刘丰东窗事,她难免牢狱之灾。 骆伽这么年轻,如果被判个十年八年,一辈子就毁了。 方威点点头强调:“我不反对你劝她走,但是你绝对不能说出原因,她直接牵连在刘丰案子里面,如果通风报信,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周三,晚上十点二十分。 家里已经被孙东折腾得一片狼藉,床上堆着几天没有叠的被子,地上是衣服和鞋袜,桌子上摆满外卖的食物包装。 孙东躺在沙上翻来覆去,自从尚原原离家之后,他就没能像以前那样好好休息,今天本来想早点睡觉,大脑中却始终翻滚着骆伽的事情,精神被可怕的后果刺激得十分亢奋,始终难以入睡。 孙东看看时间,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尚原原,她应该从香港回来了吧?现在这么晚应该在家里,电话拨通之后响了很久,终于传来了丈母娘的声音。 “妈,是我。” “孙东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呢?”“我想找原原啊。” “她不在家。” “她应该从香港回来了吧?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吗?”“回来又去上海了,说是要去听一场音乐会,她在那边的朋友已经为她订了票。” 孙东听到这里无可奈何,只好问道:“妈,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家呢?”“她没有说,也许长也许短吧,要不你干脆也来杭州?”“妈,我最近走不开啊”“有什么走不开的,不就是工作嘛?请几天假就行了嘛。” 孙东苦笑一声,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请假呢?挂了电话之后,孙东打开电脑,既然睡不着还不如索性上网,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忍气吞声,不能再让老婆离家出走。 周四,上午十点十分。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肖芸的脸上,她此刻还躺在家里的床上。 自从与方勇公开冲突之后,她已经很少去公司了,现在干脆在家里躺着,她不害怕也不担心,反正公司不可能开除自己,怀孕就是好啊。 自从方威和李朝东打赌以后,肖芸将信将疑地等待着好消息,这个消息应该来自陈刚,他已经结束了在各个省市的巡视,崔行长让他重新加入了项目小组。 肖芸连睡觉的时候都将手机放在枕边,每次铃声响起,就兴奋地看来电显示,可是没有一个来自陈刚,她只好一次次地将手机扔回枕边继续等待。 肖芸索性打开音响,忘记公司里的争斗和订单的输赢,给婴儿听音乐,促进宝宝育。 肖芸突然从音乐中听到杂音,而且这个杂音还挺有节奏,怎么那么熟悉啊?手机铃声?肖芸伸手从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立即坐了起来,这是陈刚的电话。 “陈刚,你好,有消息吗?”肖芸张口就问。 “有啊,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已经经过法律审查,签约仪式时间定在下周一下午。” 陈刚直截了当地说。 肖芸抱着很大的希望问道:“和谁的合同啊?”“当然是天航了。” “没有我们什么事儿吗?”肖芸依然不死心。 “没有你们任何事儿,下周和天航举行签合同的仪式。” 陈刚终于说出了准确的消息,接着问:“你不是说可以扳回来吗?”“我哪知道啊?我要休息了,再见。” 肖芸关将音乐的声音放大,强迫自己忘记这个订单。 周四,上午十点四十分。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季度末总是这样,但是这个季度显得更加安静。 林佳玲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电话机犹豫着。 她讨厌办公室政治,更不想参与进去,在到中国市场前,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牵扯进去,但是现在还是深深地被卷了进去,而且不能自拔。 她不由自主地为经信银行的订单担心,为飞扬的团队担心,也为孙东担心。 这些事情都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林佳玲回想着与孙东一起并肩作战的情形,两人几次暗中的较量应该说不分胜负,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林佳玲刚刚结束与方勇的会议,这个季度两周后就要结束了,销售数字与目标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已经将每周的销售会议变成了每天的会议。 方勇向来都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刚才却大雷霆,看来他的压力确实很大,林佳玲甚至开始羡慕孙东不用参加这样的会议,这简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和摧残。 方勇不停地追问经信银行的订单,这个订单已经成为他达到目标的最重要的机会,林佳玲吞吞吐吐地介绍了项目的最新进展,并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方勇立即叫来人力资源经理王莉,询问孙东有没有办理离职手续,他很明显地寄希望于孙东离开后,其他销售人员可以将订单拿下来。 王莉告诉他到下周才到达一周的期限,必须等到那时才能请孙东离开。 会议结束后,林佳玲手里拿着崔国瑞的名片,是否致电他呢?她为此已经犹豫了几天。 从方威与李朝东打赌后,林佳玲心中又产生了希望,方威神秘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她看不出来在哪里会有转机。 她急于知道结果,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困扰着她。 她看看时间,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崔国瑞就要离开办公室了,于是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林佳玲听到话筒中传来崔国瑞的声音,立即主动问好:“您好,崔行长,我是林佳玲。” “呃,佳玲,我还好,你呢?”崔国瑞从声音中已经判断出了对方是谁,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柔和。 林佳玲尽量让声音不那么紧张也不显得轻浮:“我也好,打电话给您是想了解一下那个项目的进展,看看我们需要再做些什么。” 崔国瑞心里觉得欠着林佳玲,叹口气说道:“那个项目啊,哎,下周一就要和天航签合同了。” 林佳玲继续轻声问道:“那您看我们还有希望吗?”崔国瑞虽然知道效果不大,仍然在电话中安慰她说:“党委会已经决定了,肯定不会改变了。 不过刘行长已经说了,下次一定优先考虑你们,我们最近还有一个采购。” 林佳玲知道崔国瑞在尽力地帮助自己,由衷地说道:“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都非常感谢您。” 崔国瑞知道自己的话彻底击碎了林佳玲心中的希望,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安慰林佳玲:“别说了,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你们不公平,你也劝劝孙东和方威吧,来日方长。” 林佳玲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说,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如果这个订单输了,他们就要辞职了。” 崔国瑞立即沉默了下来,林佳玲也觉得不妥,试图将话题扯开。 崔国瑞心中很不好受,没有理会林佳玲的话题,说了声“再见”挂上电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明晃晃的阳光,心中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在党委会内势单力孤,但是就可以这样放弃吗?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泄怒火,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市。 他的希望寄托在吕传国和方威身上,他和吕传国是在银行体系内多年交往的朋友。 由于没有证据,他不打算直接向吕传国反映这些情况,方威就成了向吕传国透露资料的渠道。 崔国瑞受方威的邀请到上海的时候,闲聊几句就可以判断出来方威已经将经信银行研究透了,崔国瑞那时就看出方威具有强的收集资料的能力和与人打交道的天赋。 崔国瑞知道他去了银监会,便打了个电话给吕传国,提醒他注意这个对经信银行很了解的小伙子。 刘丰在私下一定与天航有交易,方威要打赢天航,必须不择手段地收集情报,纪律检查却要依靠情报办案,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结果呢?刘丰一旦东窗事,谁会取而代之呢?刘丰在经信银行培植了不少党羽,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被牵连进去,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接替刘丰的位子周四,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孙东一个人在咖啡厅里苦思冥想晚上怎么说服骆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到码立即高兴起来:“原原,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尚原原没有回答却抛出了一堆问题:“你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吗?你不是总是想要自由吗?自由的滋味如何啊?”孙东连声说道:“不要了,不要了,还是有人管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尚原原笑着回答:“我在上海虹桥机场,中午一点三十到达北京机场,你来接我吗?”孙东喜出望外地回答:“去,我肯定去。 你现在告诉我航班,我在出口处接你。” 孙东立即来了精神,他最需要的就是拉着尚原原的胳膊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自然醒,公司内外的压力就会消退,精力就可以恢复了。 他独自吃着午饭,心中忽然觉得奇怪:尚原原不是去上海了吗?为什么不回杭州父母家里直接回北京呢?午餐后,孙东开车直奔机场,提前十分钟就来到机场的乘客出口处,挤到第一排向里面张望。 人流不断地涌出,孙东东张西望之间在人群中终于分辨出尚原原的身影,立即举手招呼,她好像早已现自己,正笑着挥手。 孙东等她出来立即上去帮她拿过行李,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领着她向停车场走去。 孙东上了车后立即取出手机给秘话说下午不去公司了,有事,跳上车就启动汽车驶向机场高。 尚原原似乎忘记了生的不愉快,开心地叙述着这两周的经历。 车子飞快地驶出高公路进入市区,孙东正要拐弯回家,尚原原却轻轻拉住他说道:“先不回家。 孙东应道:“好,去哪儿?”尚原原指着前方说道:“直走,去国贸。” 孙东奇怪地问道:“去国贸做什么啊?”尚原原笑着说:“我要给自己买套衣服。” 孙东想到尚原原从航班上带下的大包小包:“你在香港和上海还没买够啊?”尚原原仍然带着笑容说道:“那是我自己买给自己的,今天是你买给我的。 你说说,我这两年给你做老婆,做得怎么样?”孙东这两周深刻体会到没有老婆的痛苦,连忙点头:“好,好,好得呱呱叫。” 尚原原靠着孙东的肩膀说道:“那你应不应该给我买礼物啊?结婚以后你给我买过礼物吗?”孙东分辩道:“没买过,可是那能怪我吗?我的工资直接就进信用卡了。 卡在你那里,你要买自己买嘛。 我给你买的,你又不一定喜欢,再说我给你买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尚原原将头从孙东的肩膀移开装着生气说:“你怎么这么多理由啊?都两年了,生日、结婚纪念日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礼物,居然还这么振振有词?”孙东心里真害怕尚原原再甩手而去,立即说道:“你说得对,我是疏忽了,不能结婚之后就不买礼物了,今天听你的。 我们现在就去,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不是生日,不是节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 尚原原不满地说:“买礼物一定要挑日子吗?”孙东点点头说:“是不需要挑日子,你看我们已经快到了,今天全按你的意思来。” 尚原原高兴起来,跳下车站在原地等孙东过来挽着胳膊向商场的电梯走去。 国贸与嘉里中心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孙东经常光顾,却从来没有逛过商场,现在被尚原原拉着一间一间专卖店看过去,他对时尚没有研究更没有兴趣,直看得他眼花缭乱脚跟麻,尚原原却依然兴致勃勃。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止境的反复的店面视察,开口求道:“我能去那边的星巴克坐会儿吗?你挑完了给我电话。” 尚原原回头看着孙东说道:“你答应今天都听我的,是吗?你得陪我,是你给我送礼物啊,怎么能让我自己挑呢?”尚原原今天的行为十分反常,她以前在这种小事上是从来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愿的,今天为什么一而再地坚持呢?孙东还没有想明白,尚原原就拉着他跑进一家鞋店。 孙东找个位置坐下来,看着尚原原不停地试着各种长筒靴。 她终于选中了一双深黄色皮靴,走到孙东面前问:“好看吗?”孙东由衷头,以前怎么没有现尚原原的腿这么长呢?是靴子的原因吗?尚原原指着收银台说道:“帮我结账。” 孙东立即起身拿出信用卡,低头一看靴子的价签,吓了一跳,凑到尚原原的耳边说道:“五千多,太贵了吧?”尚原原笑了笑:“今天八折,只要四千多,实惠吧?快去结吧。” 孙东还是站着没动,指着自己的鞋说:“太贵了,能买我这样的几十双鞋吧?”尚原原摇头说:“你现在穿的这双是我给你买的,一千三百多。 你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张口吃饭伸手穿衣,哪知衣服的价格?现在鸡蛋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孙东心里平衡一些承认道:“我是不知道鸡蛋多少钱一斤。 你说我的鞋一千三百元,你的鞋只是我的三倍,心里就平衡了,我现在就去结账。” 尚原原穿上新鞋,将旧鞋放在手提袋里,又钻进了一家门面很大的女装专卖店。 在千挑万选之后,选了一条裤子和上衣,从换衣间出来,孙东顿时眼前一亮,结婚两年已经使他忘记了尚原原曾经也是一个百分百的美女。 尚原原从孙东眼中看出了惊艳,十分满意地问道:“怎么样?”孙东有点神不守舍,觉得口干舌燥,还处于见到尚原原新形象的震惊之中,过了一会儿担心地说:“好,真不错。 但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现在的天气?你看这件上衣领子开口这么低。” 尚原原点点头:“是有点冷,你说得对,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这套衣服,一定还要搭配一件大衣和围巾。” 孙东已经看过价格,已经被这两件衣服的价格吓了一跳,听说她还要买大衣和围巾,心惊肉跳起来。 看见尚原原已经掏出信用卡,十分后悔自己多嘴。 结完账之后,尚原原穿着新买的衣服跑进i的专卖店,孙东记得结婚前曾在香港给尚原原买过这个品牌的围巾,价格也要一千元左右。 过了一会儿,她系着一条紫色围巾笑呵呵地跑进了隔壁的店面。 服务员已经注意到了尚原原的大手笔,立即围上来帮她试穿各种衣服。 孙东越来越觉得她今天的古怪和反常,自从结婚之后她就保持着贤妻良母的形象,今天怎么会这样疯狂购物呢?疯狂采购结束后,尚原原从上到下都已焕然一新,孙东目光呆滞,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真的就是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的老婆吗?她的光芒不输给任何一个明星,孙东走在她身边自惭形秽。 尚原原拉着孙东心满意足,看看手表自言自语:“嗯,还有时间,跟我来,走。” 孙东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和各种袋子被动地跟着她穿过走廊和楼梯,最终停在一家美容店门口。 尚原原将孙东带到座位旁,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杂志递给他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做个面部护理,还要修修头。 我一直都是直,这次要烫成卷。” 孙东用眼角看了一下价格单,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低头轻轻说:“原原,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家吧。” 尚原原笑呵呵地看着孙东说:“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孙东仔细分辨着摇摇头说道:“不像。 可是你为什么拼命购物呢?就这么会儿时间,你已经花了四万了。” 尚原原依然笑容满面地问道:“多吗?只是你半个月的薪水啊。” 孙东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尚原原转身进到美容包间忽然又转身出来眨着眼睛问:“你知道为什么吗?”孙东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从上海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肆采购,这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尚原原。 看到孙东摇头,尚原原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因为两个小时以后,我们要一起去见伽伽,我不想在你面前被她比下去。 你知道吗?我今天买的都是她最喜欢的牌子的最新布的顶级作品,她一定没有。” 尚原原说完转身就进了包间,孙东恍然大悟立即抽出给方威:“我去见骆伽的事情,你告诉尚原原了?”方威得意地说道:“全说了,将整个事情和骆伽的阴谋都说了,当然我没说刘丰的事情啊,她立即就原谅你了,你应该谢谢我吧?”孙东生气地说:“你什么时候说的?”方威笑着说:“其实尚原原走之后,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因此你的情况她清清楚楚。” 孙东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尚原原走得这么干脆,这么放心,这么潇洒,原来你是她的内线。 你其他事情可以说,怎么能告诉她我去见骆伽的事情呢?我是要让她赶快离开国内,这事儿不能让尚原原知道啊。” 方威笑呵呵地说:“如果骆伽不答应出国,你真能忍心不告诉她真相吗?如果不派个人去看着你,你非把刘丰的事情说出去不可。” 孙东心中承认方威说得有道理,除非说出真相,他真的没有什么把握能说服骆伽,他追问方威:“你告诉尚原原了吗?”方威的笑声传来:“这件事我谁都不能说,我只是让她千方百计阻止你提到经信银行的事情,并警告她这件事至关重要。” 当骆伽出现在餐厅,看见尚原原和孙东手拉手坐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涌出难言的痛苦,那个本来属于自己的座位却坐着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好朋友。 骆伽勉强挤出笑容,与孙东和尚原原打了招呼,坐在他们对面。 骆伽打量着尚原原,她完全不像已嫁作人妇,好像比两年前更年轻,皮肤也更白皙,这么冷的天气居然穿着低领的紫色衬衣。 骆伽很识货,知道尚原原穿的都是最顶尖的品牌,她曾经在国贸的专卖店转了几次,都没有舍得出手买下,尚原原却轻易地拥有了这些自己梦想已久的东西。 骆伽从办公室里出来,穿着正式的蓝色套装,忽然现居然与餐厅的服务员的制服差不多,她低下头,在尚原原面前失去了自信。 尚原原亲切地向骆伽招呼:“伽伽,这两年我们一直在上海,你在北京过得好吗?”骆伽点点头应道:“还好。” 尚原原斜靠在孙东身上关心地问道:“还在天航工作吗?忙吗?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骆伽看着尚原原亲昵地靠在孙东身边,竭力控制着心中涌出的怒气,面无表情头:“挺忙的,你呢?”尚原原立即笑着回答:“我也挺忙的,去杭州陪父母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去香港购物,专门去上海听了场音乐会回来。 你都在做什么呢?”骆伽这段时间白天绞尽脑汁地做经信的订单,夜里还要通宵赶经信银行的建议书,听到尚原原的问题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平衡的感觉,口中应付说:“没忙什么。” 尚原原接着说:“我妈妈很想你呢,不停地问到你,她把你当做我妹妹一样了。” 孙东轻轻捏了一下尚原原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提起父母,这个话题对于失去父母的骆伽十分敏感。 骆伽却一直处于突然见到尚原原的被动之中,她忽然现尚原原拥有一切自己梦想拥有的东西。 突然听到她提起父母,骆伽心中想起父亲的模样,眼泪已经在眼眶内打转。 尚原原意识到说走了嘴,心里十分后悔,希望能够挽回局面,伸手抓住骆伽的胳膊:“伽伽,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吗?”骆伽眼泪涌了出来带着哭声说道:“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父母能取代我的父母吗?孙东是你的老公,也能是我的吗?孙东,你找我出来什么事?”孙东看着骆伽在与尚原原的较量中已经落在下风,想起她从小失去母亲后又失去父亲,心中不忍立即说道:“我请你出来,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骆伽心绪已乱,大声说道:“什么事,你说。” 孙东始终不知如何开口,现在被逼到这种局面,只好缓慢而坚定地说出:“请你立即出国。” 骆伽难以置信地望着孙东:“你为什么要我立即出国?”孙东伸手抓住骆伽的手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解释原因,但是请你务必立即出国,日后你自会明白。” 骆伽眼眶中还带着眼泪摇头回答:“你为什么要我出国?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只有这份工作了,你要让我出国做什么” 二百七十二. 动荡 二百七十二.动荡 孙东已经不顾一切,大声说道:“你就要出事了,快走吧。” 骆伽疑惑地看着孙东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彻底打败你。” 骆伽说完站起来转身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孙东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追过去拉住她大声喊道:“你走吧,我求求你。” 骆伽转身面对孙东,泪珠正从眼边一点一滴流下:“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会走的,你不要担心。” 看着骆伽离开,在孙东眼中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战无不胜的高手中的高手,自从返回北京与她正面较量之后,孙东在与骆伽周旋的过程中一直处于下风。现在方威就要在经信银行的订单上打败骆伽,尚原原又在感情上摧毁了她的攻势,孙东心中不但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心中却开始怜惜起骆伽,也更加为她担忧起来。 骆伽甩开孙东的手冲出餐厅跑到自己的车边,坐进去后静下心来。她在商场中经历过各种局面,尚原原的突然出现使她方寸大乱。骆伽打开挡风玻璃上方的镜子擦干眼泪,心情开始渐渐平复,她强迫自己将痛苦一点点驱逐出去。痛苦消逝后,在她的心田之中却涌起另一种感觉,逐渐控制了骆伽的情绪,她终于发现自己可以战胜痛苦,但是却不能战胜孤独。她拿出手机拨通李梦晴的号码,他肯定会立即赶到她的身边,李梦晴是听她诉说的最好的人选,这样她才可以摆脱这种如影随形的孤独。当骆伽再次想起孙东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他现在只是自己必须打败的对手。 周五,下午一点十分。 好消息没有从经信银行传来,经信银行下周就要与天航举行签约仪式的消息却从各个方面传出。肖芸、林佳玲甚至客户那儿都印证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方威没有其他客户也没有其他订单,便很少在公司出现,和已经超额完成任务的崔龙一起在外面东游西荡,吃完午饭两个人坐在露天的小店里,喝着饮料聊着些不着边儿的话题。除了与项目和赵颖相关的电话,方威已经一概不接其他电话,他难得这么轻松。 电话铃响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即抓起手机说道:“何玲,你好,有什么消息吗?” 何玲是方威的坚定支持者,着急地说道:“赵颖已经定下结婚的日期了。” 方威心中刺痛,他可以忘掉订单却不能忘记赵颖,他立即询问:“什么时候?” 何玲心里喜欢方威,却一直默默地帮他追赵颖,她将最新的消息告诉方威:“他们要赶在元旦前办完,初步定在这个月底,只有大约十天了。他们已经开始发请柬,明天就去照婚纱照,你要想办法啊。” “他们的婚礼怎么安排?” “他们上午先去领结婚证,在十点左右到达举行婚礼的酒店,下午…左右婚礼结束。” “知道了,谢谢你,何玲。”方威挂上电话,心中的压抑越来越重,拿起喝空的饮料杯朝垃圾桶扔去,饮料杯碰到桶边儿反弹出去正好落在一个匆匆走过的女孩子的皮靴上。方威抬头看见这个女孩子向他蹬着眼睛,立即大声喊道:“瞪我干什么?瞪那个垃圾桶去吧它弹到你身上的。” 崔龙立即拉住方威向女孩子道歉,装模作样地摘下手套帮女孩子擦鞋。女孩子看见他居然拿着一只手套要为自己擦皮鞋,不但不推辞,反而含着笑将皮鞋高高举起。崔龙本来只是做个姿态,却看见皮鞋已经伸到自己眼前,一把抓起方威放在桌子上的手套给她擦了起来。 女孩子看见鞋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便拉过椅子坐在方威对面,看着他说道:“帮我点杯咖啡,我也要喝。” 方威看着这个女孩子,比赵颖还要年轻,微微翘起来的鼻子将整个面孔修饰得十分俏皮,她的棕色的长筒皮靴示威般地在桌子腿上轻轻地踢着。方威拿起手套戴上转身就走,任由那个陌生女孩踢着桌子。崔龙追了上来搂着方威的肩膀说道:“忘掉赵颖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刚才那个女孩子很不错啊。” 方威继续向前走,对崔龙说:“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要大闹婚礼,拼死不让赵颖结婚。” 崔龙劝着方威:“人家领了证,你去闹婚礼也没用。” 方威大声说道:“领了结婚证也去闹,就算拜了堂入了洞房,生了两个孩子,我也要拆开他们。” 崔龙看了一眼方威:“靠,我真服了你。可是我看不出你有任何机会,你即使去闹,也只有被保安给抓起来。” 方威心里盘算,如果专案小组在婚礼前对刘丰采取行动,婚礼必然就办不起来。如果刘丰那时还没有出事,就只好横下心来大闹婚礼,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直接公布刘丰的证据,吕传国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看刘国峰还有没有心情将婚礼办下去。他想到这里自言自语道:“只要搅黄了婚礼,然后挺过这段时间,我就大有希望。” 崔国瑞内心处于挣扎之中,这个项目在党委会上已经研究决定了,就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可是他心里憋得难受,他不想将这么重要的项目就这样交给天航,天航的方案看着不错,但是这家公司的团队让他不放心。他也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飞扬输掉,他总觉得对飞扬负有责任,尤其是对林佳玲。怎么办呢?吕传国应该已经和方威见过面了,他们那边难道没有任何进展吗?眼前惟一的方法是直接向银监会反应招标过程中的不正常现象,但是又会有什么结果呢?自己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这样做的结果肯定会导致和刘丰的彻底决裂,在经信银行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崔国瑞和孙东不同,他可以重新选择公司,因此可以放手而为,自己则不同,一生的事业都在经信银行,离开这个职位就不能在这个行业继续下去了。崔国瑞觉得自己好像戴了一副金手铐,舍不得抛弃,因此不得不做些违心的事情。 周一上午是经信银行的党委会时间,崔国瑞看着刘丰主持会议,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无论这个人心里想着什么坏主意,总能用一种正气凛然的口气和方式讲出来,也会有有人揣摩出来去执行,也许这就是做官的秘诀,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刘丰此时已经讲完看着每个党委成员,合上笔记本,党委会就要结束。 崔国瑞心中紧张起来,今天下午就要举行签约仪式,这是改变招投标结果的最后的时机,他感觉到心脏怦怦跳着,他正在聚集勇气,使得自己能够站起来再一次挑战刘丰。刘丰却没有宣布会议结束,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上周在党委会讨论了客户关系管理这个项目之后,我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这个项目事关重大啊,上次党委会上,崔行长言之有理,我们一定要慎重从事不能草率。我决定上周会议中的决策是不是太仓促了?你们的意见呢?” 崔国瑞觉得异常诧异,刘丰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立即抬头看刘丰,发现他低着头眼眶深陷,确实像几天没有睡好觉的样子。其他党委成员也抬起头看着刘丰,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他们没有摸清刘丰的意图,谁也不愿意主动发表建议。在政治中是没有诚实可言的,跟错队就会出大问题。刘丰看了一眼大家继续说道:“我想还是尽快召开一次党委扩大会议,将项目小组的成员都请进来,仔细地听听每个人的意见,我们再作决定。” 崔国瑞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刘丰居然推翻了以前的决定?方威和吕传国那边肯定有了进展。 刘丰说的没错,他这几天的确没有睡好,他知道吕传国的身份和分量,虽然级别不高,但却是个硬角色。他的动机是什么呢?自称是方威的朋友,刘丰仔细回想着,方威只是厂家的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刘丰根本不会用心去记忆。换了名片之后,刘丰立即就将他的名片扔到了垃圾桶里。这年头销售人员满天飞,如果每个销售人员都见面,就不要干其他事了。刘丰想到这里自己觉得有点太绝对了,当然骆伽不属于这类人,每次见她都充满了期待,骆伽总能让自己惊喜。 吕传国为什么要给他打这个电话呢?最正常和可能的情况是受人之托,这个叫做方威的飞扬销售人员通过各种渠道找到吕传国,说服他打电话,刘丰本打算置之不理的,但是对方提到加拿大和ubc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这算是一种威胁吗?能不理会这个威胁吗?他知道后果的严重性,现在很多权高位重的官员都纷纷落马,摔得粉身碎骨。刘丰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笼罩在面前,他害怕了。接着经信银行就收到银监会的文件,要求在招投标过程中坚持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文件异常简单,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指明项目,刘丰却知道这决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文件背后一定包含重大的原因,刘丰看着文件琢磨着,掂量着。 第二天上午来自总理办的文件再一次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凌空压来,压得他喘不出一口气。刘丰仔细回忆着方威的样子,天啊,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历啊?刘丰后悔莫及,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呢?他不但可以调动银监会,还能够调动总理办,他在自己面前几乎一言不发,从来没有提到自己的背景和来历,其实却是深不可测,他根本不屑于多说,他只要抬个小指头就可以将自己击得粉身碎骨,这次彻底走眼了。 党委成员和项目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准时到了会议室,刘丰向大家介绍说会议是为了重新对客户关系管理的项目进行慎重的评估,希望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指指涂主任,请他先讲。 涂主任已经彻底被刘丰搞糊涂了,他已经认定刘丰是铁了心支持天航,况且党委会已经做了决定,肯定不能更改了。这个会议算什么呢?刘丰开始清算反对势力了吗?否则他为什么在一切大局已定时,再一次主动将这个项目又挑了出来?由于实在不知道刘丰的动机,涂峰决定还是策略一点不说实话,搞清情况后再说。他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道:“经过多次的评估和比较,飞扬和天航的方案各有特点,确实难以抉择。既然党委会决定选择天航,我虽然保留个人意见,但也坚决服从党委决定,坚决保质按时完成项目的实施。” 刘丰心中暗骂涂主任,就是因为涂峰支持飞扬,才让他先说找一个台阶下,对方却耍了滑头,刘丰只好转向常仪,请他表态。常仪自从上次跳出来支持崔国瑞和刘丰对抗以来,初时觉得很痛快,后来就开始觉得后怕,公开得罪刘丰可不是小事,会有什么报应呢?此时他也摇摇头,表示支持党委的决定。刘丰暗暗着急起来,居然没有人站出来支持飞扬,哪怕说一句好话,自己也可以顺风转舵,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他用期望的目光看了一眼肖晓阳,希望他能够领会自己的意图。肖晓阳知道刘丰的目光中必有深意,恨不得钻到他的肚子里去弄明白他的真实想法,他看看周围的党委成员们,每个人都能影响自己的前途,不敢放肆乱说,心想还是照着以前的意思表了态比较稳妥,大声说道:“坚决支持党委决定。” 崔国瑞看出刘丰召开这次会议必有深意,因此装糊涂一言不发,看他怎么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刘丰本想装模作样地演一场戏,然后找个台阶下去,却没想到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出来配合一下。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看到信息中心的一个年轻的工程师举起手来,他像看到了救星,他怕对方不敢说,因此故意鼓励着说:“小陈,你有什么要说吗?言者无罪,你可以自由地发表意见。” 陈刚还是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大学生,他不明白为什么涂主任和崔国瑞都默不作声,眼看会议僵持在这里,飞扬的最后一个机会就要丢掉了,因此举起手来,此时得到刘丰鼓励,更加无所顾忌地大声说道:“我觉得还是飞扬的方案比较好,这个项目很复杂,厂家不是卖了产品就行了,而且要帮助我们建立系统和开发软件,对厂家的实施能力要求很高。就像做手术一样,手术实施能力比手术方案要重要得多,一个水平高超的医生用同样的方案,效果就可能远远好于一般的医生。” 刘丰听着陈刚的发言,就像听着天籁之音,等他说完立即夸奖着说:“小陈的比喻很形象有道理,产品和方案重要,实施能力更重要。我们党委要依靠群众,不能主观判断,毕竟工作还是一线的员工来完成的嘛。小陈讲得好,有独到的见解,说明你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工作努力踏实,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陈刚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刘丰解了围,很奇怪为什么得了行长这样的高度夸奖,心中高兴不已。刘丰接着说:“小陈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常仪和涂主任也看出来刘丰要转舵了,也纷纷表示飞扬的实施能力确实优秀。刘丰接着说:“我一直考虑,既然天航的方案兼容性强,而飞扬又有很强的实施能力,我们应该怎么选择呢?” 肖晓阳已经琢磨出来了刘丰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实施能力更重要,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飞扬呢?” 刘丰一转头看着肖晓阳,恼怒对方没有琢磨清楚自己的意思就乱给建议,质问道:“那兼容性就不重要了?” 肖晓阳看刘丰脸色不对立即缩头闭口不言,会议室里又陷入了寂静,每个人都不明白刘丰的意图,心里默默猜测着。崔国瑞被刘丰搞得既厌烦又无奈,他心知刘丰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方案,就是不想主动说出来,终于抬头说道:“刘行长,我们确实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了,您肯定有好办法,还是您说说吧。” 刘丰看到确实没人猜到自己的想法,只好顺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既然各有优势,我们为什么不能各取其长呢?” 崔国瑞顿时明白了刘丰的想法,他想将这个项目分成两半,飞扬和天航各得一半。刘丰接着说:“既然天航的优势在于系统的兼容性,那么我们把在各个省的子系统交给天航,飞扬实施能力强,我们可以将最复杂的核心的总部系统交给他们。” 肖晓阳终于明白了刘丰的意图,心里算了一下,交给天航的部分是小头不到整个项目的三分之一,怎么向骆伽交待呢?好在这件事有刘丰顶着,立即叫好与领导保持一致:“有道理,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骆伽跟着李梦晴步入会场,再过半个小时,经信银行的签约仪式就要在这里举行。骆伽心中充满甜蜜的感觉,她乐于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自从那天晚上她找来李梦晴去酒吧聊天,他们就开始频频约会,在两年没有约会之后,骆伽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两人在一起工作多年,这么多年积攒的感情在这两天爆发出来,骆伽忽然觉得生命这么精彩。 骆伽喜欢在市场上与竞争对手搏杀的感觉,但是她现在却发现自己更喜欢享受生活而不是搏杀。在这两天,她真的发现事业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完全不能与生活相提并论,她以前是本末倒置了,不过现在觉醒得并不晚,也许是歪打正着,以前努力地工作使得她更有条件去享受生活。骆伽开始期待着自己的未来。今天下午的签约仪式之后,骆伽就会将手头的工作都交给下属,开始好好休假,她可以为李梦晴做他喜欢的一切,自己可以去学习泡茶,也可以在他的公寓里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将他的衬衣熨平,晚上就可以去看话剧,这是骆伽一直梦想的事情,也许可以找上同学也去演一个角色,重新体验一下以前的生活。元旦之后,骆伽就要启程去美国培训,李梦晴虽然因为工作不能同来,但是他已经帮她在纽约订好房间,是在中央花园的一家古老的宾馆,那里是世界名流聚集的地方,据说在这家酒店的大堂很容易遇到某个国家的国王或者顶级的模特,骆伽会尽情穿梭在曼哈顿的街头。李梦晴在春节前就会飞到纽约,他们在一起度过一周的假期之后,骆伽将会在哈佛与世界各地天航的高级管理者一起开始三周的e课程。这一切不是梦想,她已经确认了所有的行程,机票就在手中,签证更不是问题,因为骆伽早就拿到了三年有效的可以多次往返的美国商务签证。骆伽看着李梦晴的背影心里飘忽起来,她甚至梦想到了家庭,然后是孩子。 骆伽突然听到李梦晴的声音,开心地走到他的身边问道:“李总,什么事?” 李梦晴悄悄地眨眨眼睛,明显取笑骆伽使用的称呼:“骆伽,你来看看这里的会场布置,我想下周你的任命仪式也这样安排。” 骆伽知道公司内部任命是从来不搞仪式的,只是内部发个邮件,相关的同事一起去吃顿饭就可以了,因此她轻声说道:“这样安排是否太隆重了,好像没有这样的惯例,不要为我破例。” 李梦晴摇摇头说:“这个职位是公关总监,不同于平常的职务,要每天与媒体打交道,公司要将所有相关的媒体都请来,将我们新任的公关总监隆重介绍出来。他们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市场中搏杀战无不胜的经历,你的传奇会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将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不仅是这些记者的工作伙伴,你还会是他们的朋友,我帮助你成为他们的偶像,还有比这更好的新工作的开始吗?在今天的签约仪式和你的就职仪式之后,公司的所有员工都会看到你的成功,每个销售人员都将以你为荣,以你为梦想,你的经历和现在都激励他们在一线努力搏杀,你将是他们精神上的理想和象征。” 既然李梦晴这样安排,骆伽很乐意配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且她心中还有另外的想法,这两次活动也将是退出江湖金盆洗手的仪式,从此为事业画了一个逗号,以后就是享受生活的时间,事业也许还要继续,却已经变成生活乐趣的一部分。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沉浸在梦想之中的骆伽,她接起电话听到:“你好,我是经信银行招投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我通 你原定今天下午…的签约仪式暂时取消,请等待我们的进一步消息。” 骆伽刹那间从梦想中被拉回到现实,她凭着直觉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变故。李梦晴回头看着骆伽,发现她僵立在会议室中间,意识到情况有变。 人力资源经理王莉实在不愿意干现在这份差事,方勇一定要铲除孙东,从人力资源的角度,这样对待员工并不符合通常的做法,但是又有什么选择呢?如果不按照方勇的要求行事,离开公司的就会是自己,她现在只希望事情尽快结束。 王莉坐在方勇对面听着他的安排,方勇注意着她的表情缓缓说道:“孙东回到北京之后确实带出了北京的团队,而且还完成了销售任务。他丢了经信银行的订单也签署了pip,按规定只能引咎辞职,但是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王莉心中惊讶,但是尽量不露出任何表情问道:“按照他和方威签署的pip,如果一周内不能签订经信银行的合同,他们不是应该辞职吗?” 方勇看着侧面的窗户诚恳地说:“你认为我真的想让他辞职吗?其实我和他是路线之争,我希望他能够踏踏实实、硬碰硬地将北京市场做出来,他却总想用侵扰的策略;我逼着他打经信银行这个订单,他却默许华东地区不下订单。即使这样,我还是认为人才难得,即使他输了经信银行的订单,我不但不抛弃他还要重用他。现在上海和北京的订单已经陆续下来了,靠这些订单,我们肯定能够完成我们的任务,这证明他已经想通了也采取了行动。你去跟他谈,让他担任华南地区销售总监,你现在去做个优厚的福利方案,让他安心去广州,将华南市场给我打出来。” 方勇手里拿着销售报表示意王莉来看,果然华东地区和北京上周的销售业绩大幅回升,华东的达成率位居第一,北京已经超过其他区域名列第二。王莉没想到方勇这么宽容,他完全可以依照pip合理地开除孙东,却给了对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王莉点点头正要出去,却被方勇叫住了:“接替孙东的人找好了吗?” 王莉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将屏幕移向方勇说道:“我已经帮您物色好了,行业内最顶尖的三个有可能接替孙东的人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方勇看着电脑,第一份文件就是骆伽的档案,他目光好奇地注视着她的照片,用鼠标慢慢打开资料浏览后摇摇头说:“如果我们赢了经信银行的订单,她还可能来,现在她一定不会来了。” 王莉指着下一个候选人说道:“他也不错,能力和经验都不亚于孙东和骆伽。” 方勇又一次摇摇头说:“如果一样那就不行,你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够打败骆伽的人,你不要顾虑薪酬和待遇。” 王莉用手指帮助方勇继续点开文件说:“那只有最后这个人了,他成名在骆伽和孙东之前,当年他在一家小型的国内代理公司做销售总监,硬是打败了天航和飞扬这样世界级的公司,使两家公司不得不与他合作,他成了两家最大的it公司的代理,想卖谁的产品就卖谁的产品,直到几年前退出后去美国读书,骆伽才出来收拾他遗留的客户。他虽然身在国外,但在国内的人脉依旧。” 方勇点点头问道:“这个季度,我们已经可以达成目标,如果他真能在北京击败天航,孙东再去华南打开市场,我们就可以彻底挽回局面了。你把他的资料给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另外,你打算怎么安排孙东在广州的补贴?” 王莉看到方勇这么关心孙东的待遇安排,想了想回答道:“孙东刚从上海回来,我想按照他在上海的待遇给他做一份文件。” 方勇摇摇头说:“我知道他在上海的待遇,无非是按照国内的员工待遇安排,这样不行。” 王莉明白方勇的意思,但仍然不知道分寸,继续询问:“那具体应该怎么办呢?” 方勇看着王莉说道:“你现在重新做一份文件,一切条件按照外籍员工的待遇安排,不仅给他租最好的别墅,而且给他租用专车配备司机,再按照外籍员工的标准提供每天五十美元的补助。你现在就去做文件,拿回来给我看。现在即使丢掉经信银行的订单,我们仍然可以完成销售任务,只要再打开华南的市场,我们就将立于不败之地,你在待遇方面千万不要吝啬。” 王莉拿着派驻广州的文件去找孙东,满以为可以轻松地说服孙东,没想到却碰了钉子,她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道:“经信银行的订单输了,方总不但没有要你承担责任,反而让你继续担任销售总监,负责华南的业务,这是很好的安排了。” 孙东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而且我上周签了pip,担保一周内拿下经信银行的订单,现在时间已到,方总这样的安排确实是对我非常照顾的安排。” 王莉心中不明白,直接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孙东将目光从王莉身上移开若有所思地说:“我以前管理北京的销售团队,两年前调到华东还是做同样的工作,三个月前返回北京依然如故。如果我现在去广州担任华南总监,还是做这些事情,我是有些厌烦了。因此我想了很久,决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再看看自己以后的方向。” 王莉立即劝道:“我在人力资源部门,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你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做了很多年,确实应该考虑新的方向。我看了你的个人发展计划,你想尝试新的方向,但这需要时间等待。你不妨一边在华南工作一边留心公司内部的职位,也不需要一定要和方总对抗下去啊。” 孙东点点头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愿意去华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始终还对经信银行的订单抱有希望,我想等这个订单有了结果之后再考虑以后的安排。” 王莉摇摇头说:“你对订单的情况肯定比我了解,将订单翻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党委会都定了天航,这个订单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能复活呢?方威就不该说一周内能将订单翻过来的话。你看,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你不去华南,就只能办理辞职手续。” 只要孙东一天没有离开公司,就还是公司的销售总监,王莉没说一句伤人的话,只是希望他可以立即签字同意担任华南销售总监,将这件事了结。 孙东看着王莉问道:“给我看看文件,我今天必须签吗?” 王莉点头立即递过补贴文件,孙东看了一眼却还给对方说道:“我说的是离职文件。” 王莉没想到孙东会这么固执,说道:“你等等,我要向方总汇报一下。” 看到孙东点头,王莉走回自己座位,拨通电话向方勇讲明经过,只听到对方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王莉知道两人已经彻底决裂,再也没有挽回余地,只好求助于林佳玲。没等她在电话中讲清原委,林佳玲简短地说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和孙东谈谈,好吗?” 王莉提醒林佳玲:“方总已经开始寻找接替孙东的人选了,他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位置上了,现在只要两种可能:要么孙东去广州负责华南业务,要么就离开公司。” 林佳玲立即拨通孙东的电话要他去楼下的咖啡厅,当她匆匆来到的时候,孙东已经点了一杯咖啡悠然地饮着。她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啊?王莉说方总想让你去华南,是吗?” 孙东回答道:“是啊,可是我拒绝了。”. 林佳玲不解地问道:“现在经信银行已经决定采用天航的方案,按照pip,你应该离开公司,现在他让你去广州,是很好的安排了。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孙东点点头表示同意:“没错,而且去广州的待遇很好,对我是很不错的一个交待。可是为什么方总对我态度急剧转变呢?以前他是一定要我走的。” 林佳玲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这里回想起孙东和方勇之间的冲突,思考着说:“我上周五参加了销售会议,华东地区和北京的订单都下了,你的业绩已经排在上海之后了,方总一直是用数字说话的,你业绩好了,他当然不会让你离开了。” 孙东想想附和道:“没错,方总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人能力好态度差,另外一个人能力差态度好,如果一定要开除一个,他问我应该开除哪一个。” 林佳玲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选择,便问道:“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孙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方总告诉我,应该开除其中业绩差的那一个。现在他就是按照他的原则做事,我承认他的做法是非常合理和正确的。况且我的团队压下订单,在任何公司都是严重的错误,他让我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以前不主张直接去和天航硬碰硬,方总将华东划走,逼我破釜沉舟也不一定是错误的策略。如果我们能将经信银行的订单赢回来,方总不仅有深谋远虑的战略眼光,而且能够知人善任,在这两个方面我远远追不上他。” 林佳玲却不同意:“可是这个订单已经输了。” 孙东笑着摇头说:“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在季度初,我们都以为不能赢的时候,他却对我们充满信心并将我们推上战场。其实他看的比我们远多了,现在证明他是对的,这个订单我们肯定能赢。” 林佳玲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看看手表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今天下午…整,就是大约十分钟后经信银行就要和天航举行签约仪式,你怎么还说能赢呢?” 孙东缓慢说道:“我知道方威做了什么,因此我知道这个订单必有变故,即使合同签了,方威也能将这个订单翻回来。” 林佳玲吃惊地看着孙东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孙东目光坚定地看着对方说:“因为方威已经找到了天航的致命缺陷,并静悄悄地打出了致命一击,当这一击开始奏效的时候,天航不但毫无招架之力,而且无处可逃。” 孙东说到这里立即想到了骆伽,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毫无准备,她怎么能承受并且面对公司的同事呢?更要命的是她已经深深牵连进去,无情的法网也许正在悄然无声地向她罩去。 林佳玲看孙东将话说得这么绝对,开始相信起来,却看见他脸若冰霜没有丝毫兴奋的表情,心中奇怪立即问道:“既然能够赢下来,你为什么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呢?” 孙东想起骆伽的处境,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胜又何喜?负又何悲?” 林佳玲看出孙东有难言的心事,将话题转回问道:“因为经信银行的订单能够反败为胜,你就不想去华南了吗?” 孙东点点头说:“现在这个订单还胜负未分,正在节骨眼上,我怎么能离开北京呢?” 林佳玲侧着头看着孙东说道:“可是你知道吗?方总已经开始寻找接替你的人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就要来上班了,你不能总占着这个位置吧?让你汇报给他,你能愿意吗?” 孙东苦笑说道:“经信银行这边我离不开,那边又要给别人让位置,我该怎么办呢?” 林佳玲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她笑着摇摇头举起咖啡喝起来。孙东沉默很久之后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即使经信银行的订单处理完了,我也不去广州,我想离开公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以后的发展方向。我大学毕业十几年来一直不停地工作,现在应该彻底离开岗位给自己放半年的假,从内心体会和寻找自己的未来,我一直期望有这样的时间。你不要担心我,如果我想回来,还是有不少公司愿意要我的。” 林佳玲立即追问:“那你真的打算离开公司?” 孙东点头说:“既然方总要我挪位置,我就挪吧。我已经让王莉去准备离职文件了,我一会儿就签。签完之后,我在飞扬惟一的事情就是将经信银行的订单处理好了。” 林佳玲知道无法说服对方,心里并不好受,便埋头小口喝着咖啡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孙东抬头问道:“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想明白,如果这个订单赢了,我该怎么办呢?” 林佳玲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看到孙东那么有把握赢,便开始站在这个角度思考,过一会儿她慢慢说道:“如果经信银行的订单签了,你的离职前提也就不存在了,方总大概也只能继续让你留在北京现在的位置上了” 二百七十三.订单 二百七十三.订单 孙东摇摇头没有说话,林佳玲看出他欲言又止,便催促道:“怎么?不是这样吗?” 孙东不知是否应该将心里话说出来,犹豫再三终于说道:“这只是我的不好的猜测,但是你既然问,我还是说了吧。(.”快8度吧)我觉得如果经信银行的订单输了,方总还会让我在公司做下去,如果赢了订单,方总现在没有理由请我走,但是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让我走。” 林佳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孙东想着措词慢慢说道:“如果输了经信银行的订单,我只能戴罪立功,对他就不会有威胁了。如果赢了订单,我对他的威胁就迫在眉睫了。这个季度拿到这么大的订单,我下个季度肯定还要增长,他会给我多大一个任务啊?下个季度怎么办呢?我这个季度已经非常难受了,我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折磨。” 林佳玲皱着眉头说道:“你要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一点,这就是所谓中国人的智慧吧,老外绝不会这么聪明,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参与公司政治的原因。你坚信经信银行的订单可以赢,到底你的猜测对不对,只要到时看方总的安排就知道了。但是,你和方总之间是没有一点互信了。” 孙东勉强挤出笑容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我都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我自己不去玩弄权谋却不得不防。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中国另有一句话,叫做外圆内方,也是这个道理。什么时候中国人都外方内方,直接讲出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林佳玲试探着问道:“所以你离开公司很大的原因是你不喜欢飞扬的氛围,是吗?” 孙东用力点点头笑着说:“还是你看得清楚,我是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既然这样,我何必在这里苦熬呢?” 林佳玲回想着孙东被方勇赶出会议室的情景,心里能够体会他的苦衷,轻声说道:“是啊,公司现在的氛围和文化确实很不好,有的时候真让人不想留下来。方总既有战略眼光,又知人善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孙东手里轻轻摇着杯子让咖啡更加匀和,然后说道:“其实,这种事情在中国屡见不鲜,无所不在” 孙东开始缓缓说出自己的心得:“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形成了一种很不好的风气,上至国家主席下至普通百姓,可能因为一言一行就被彻底打倒甚至丢失性命,相反揣度上意、为虎作伥的人却可以平步青云,这种风气导致正直敢言的人被纷纷淘汰,趋利附势之徒却肆意横行。比如我们的开人,他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却不能适应这种恶劣的文化和风气” 林佳玲点点头说道:“我现在更加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公司了,你不能一展自己的抱负但却可以退出,是吗?” 孙东点点头说:“好在现在的社会开放很多,这家公司不行,我可以换家公司,何必在这个酱缸之中淹死。” 林佳玲忽然想到另外的话题说道:“为什么这种事情在中国总是不断发生呢?” 孙东看了一眼林佳玲笑着说:“真想不到像你这样一个女孩子也会聊这些,你们通常不是喜欢美容、服饰这些流行的东西吗?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关心?” 林佳玲笑而不答,孙东只好继续说道:“其实我认为问题出在文化上面,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乏好的制度、创意和发明,可惜都被这种文化扼杀了。清晰看到了中国当时文化的落后,因此发动了文化大。” 林佳玲立即问道:“可是文化大不是被咱们否定了吗?” 孙东表示同意:“文化大的初衷是为了改变中国的文化,却将中国的文化变得更加恶劣,因此当然要否定。” 林佳玲好奇地问道:“既然毛看出了中国文化的问题,为什么不但没有改好,反而更加恶化了呢?” 孙东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中国的文化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到林佳玲摇头,孙东说道:“中国的文化是一种的文化,而西方通过文艺复兴已经建立了一种平等的文化。文化导致了中国的落后,这种文化体现在几个方面:第一是钳制言论,绝不允许任何威胁到体系的言论出现,中国历代都十分注重言论的控制,清代甚至大兴文字狱株连杀戮,人们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第二就是御用哲学,中国古代皇帝都将儒家思想作为御用哲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看中了忠君忠父这些东西,任何人有异端的思想都被视为大逆不道,拿这个哲学压过去。其实哲学既然是一种学问就应该让人辩论和探讨,这样才会越辩越明,可是御用哲学已经变成了皇帝的工具,任何人都不得挑战。第三个特点就是用人制度,文化永远喜欢选拔官员,这样官员就要唯上是从,对上唯唯诺诺,对下掌握生杀大权,不知执政为民,只知趋利避害。这样必然导致贪官污吏丛生,前仆后继杀之不尽,解决办法是用选举制度替代选拔制度,这样才可以杜绝官员贪污腐化和庸碌无为。第四个特点是特殊利益,统治者利用文化理所当然地榨取大众利益,因此古代君王都拿荣华富贵笼络可用之人。对普通百姓而言,只能按照义务纳税奉养官员,却无权审核这些税收的用途。据《中国经济时报》报道,全国公车消费每年高达3000亿元人民币,不仅远远超过军费开支,并且比教育经费和医疗经费加起来还多。这明显不合理的花费都是纳税人的血汗,却是官员们的特殊利益,是文化的必然产物。” 林佳玲没想到孙东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一时理不清思路,继续问道:“按照你这样的说法,中国文化既然这么不好,那还有什么前途呢?” 孙东摇头说道:“中国文化本来并不是文化,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那时中国没有统一的体系,因此百家争鸣为中国创建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成为中国始终能够屹立不倒的精神支柱。文化起始于秦始皇的唯我独尊,经过汉武帝的‘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在明代朱元璋和朱棣的大屠杀,到清朝的文字狱达到顶峰。” 林佳玲继续问道:“那现在中国是什么文化呢?” 孙东苦笑着说道:“你对照一下我刚才说的四条,就知道现在中国是什么文化了。但是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文化正在慢慢退去,对待文化不能用的方法,只能潜移默化。我相信当中国文化摆脱两千年的文化的时候,中国才会有真正和谐的社会,成为强大、和平和每个人可以实现梦想的国家。” 林佳玲听出来孙东的话题已经结束,大口喝完咖啡提醒孙东:“王莉还在等你呢。” 孙东嗯了一声,然后看看时间说道:“王莉应该将离职表打印出来了,我要回去了。” 当孙东回到办公室,王莉果然已经坐在桌子对面,打印出来的离职表格摆在桌子上。孙东仔细看了一遍这个熟悉的表格,已经记不得多少次使用这个表格开除不合格的员工,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也要面临同样的命运,他抬头看着王莉问道:“签在哪里?” 他同意签了,王莉心中一阵激动,折磨总算要结束了,她伸出手指指着文件的末尾。她看到孙东拿起笔,将笔尖伸向指定的地方签了名字。谢天谢地,这件事结束了,她心里默念着,却发现感到的不是高兴,而是一股酸酸的对孙东的怜悯,眼前这个人曾经为公司在一线打拼,现在却被自己亲手赶出公司。她暗自叹口气,下一个该轮到方威了。 孙东签完之后却不将离职表给她,拿在手里问道:“我可以先将离职表保留一下吗?” 王莉不明白他的用意问道:“为什么呢?” 孙东说道:“我可以发电子邮件给你确认,由于丢失经信订单,我已经同意签署离职表,但是这两份文件还是放在我这里。如果这周经信银行的订单还没有转机,我就开始办理手续。” 她想想点头同意就要离开,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犹豫着要不要回避出去,却看见孙东摆摆手请她坐下。她听到孙东说道:“方威,什么事?正式通知我们了吗?” 王莉看着孙东冷静地放下电话心中担心,糟糕,肯定又有情况了,这事恐怕又完不了了 魏岩在方勇授意下每天对自己威逼利诱,使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自叹命苦。 孙东放下电话看着王莉说道:“死人活了?” 人力资源经理没明白他的意思,吓了一跳:“哪个死人活了。” 孙东笑了一下换了另外的说法:“你刚才说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死了,死人活不了,可是现在订单已经翻过来了,天航的签约仪式已经取消,经信银行通知我们去确认合同。” 王莉没想到此刻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嘴里机械地说着:“真好,真好。” 孙东指着手里刚签署的离职表问道:“那这个离职信怎么办呢?你是还给我,还是打算拿走呢?” 王莉心中挣扎之后,终于站起来将离职信拿在手中对折起来,然后一把撕掉扔进垃圾桶。她离开会议室立即向方勇汇报没有开除孙东的结果,他在电话中口气严厉地责问:“为什么没有签?要么去华南,要么离开,这算怎么回事?” 王莉在电话中小心翼翼地说着:“因为孙东说订单翻回来了,那么就没有违背pip的承诺,所以我就没法让他签了。” 方勇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挂了电话坐在座位上,脸色从愤怒转向平和,从平和转向微笑,这不是自己设计的最理想的情况吗?他现在已经能够完成中国区的销售目标,再有这么大一个订单,自己的成绩有目共睹,下个季度再对付孙东也来得及。 佳玲回到办公室心中惆怅,此刻经信银行正在与天航举行签约仪式吧?孙东他们真的能在最后关头来个大逆转吗?她却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这是林佳玲来到中国工作以来最阴郁的一天,三个月心血的努力全部失败,而且一起战斗的同事就要被驱逐,自己却也无能为力。 电话铃已经一遍一遍地响起,林佳玲却不想伸手,但是这个电话却异常地执着,反复不停地刺激和骚扰着林佳玲的神经。 林佳玲不堪其扰,终于接起电话,听见方威的兴奋的声音。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林佳玲不想泄漏自己的沮丧,就反问:“你打了这么多电话,到底是什么事啊?” 方威大声说道:“我们赢了,经信银行刚刚开会,我们拿项目的大头,天航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林佳玲听到这个消息,忽然觉得心脏加快起来,郁闷情绪一扫而空。方威没有在电话中多说,林佳玲难以置信地挂了电话,心中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顾不得多想立即拨通崔国锐的电话,问候道:“崔行长吗?您好。” 崔国锐听出林佳玲的声音,知道她已经得到什么风声,笑着回答:“好啊,很好。” 林佳玲听出他心情愉快,依然不敢确定方威的话,轻轻用疑惑的口气问道:“我听说银行的采购有些变故,是吗?” 崔国锐笑出声来:“我们和天航的签约仪式已经取消,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等候招投标办公室的正式通知吧。” 崔国锐没有直接说出结果,但凭借天航的签约仪式取消,林佳玲就知道方威说的是事实,林佳玲还是莫名其妙,但是心却不停地跳起来,这个消息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以至于根本没有心里准备迎接这个消息。她转身拿起电话拨给自己的秘书,让她现在就用最快的速度去订一瓶香槟。她正要转身出去,电话响起,方勇的声音传了出来:“佳玲,你好。我听说经信银行的订单翻过来了,是吗? 方勇从王莉那里得到消息,却担心是不是孙东和方威的缓兵之计,因此与林佳玲确认。林佳玲心中对有些不快,但是依然高兴地说道:“是啊,我刚得到消息,经信银行和天航的签约仪式已经取消。” “大概能拿到多少?”方勇非常关心数字,他想知道加上这个订单,飞扬在本年度的任务能否完成。 林佳玲心中算了一下,向方勇说道:“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数字,还有很多细节没有确定。” 方勇依然追问:“大概呢?” 林佳玲按照方威说的三分之二,心中计算着,将数字报给方勇。方勇得到数字之后,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这将是亚太地区有史以来最大的订单和最大的一场胜利,不仅让自己可以大大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这个订单本身就可以说明一切,堵上每一个曾经指向自己的指责。他打开电子邮件系统,开始在公司内部公布这个消息,包括客户背景,方案概述,销售过程,以及以后潜在的机会。这样整个亚太区所有的员工人就会从自己这里得到第一手的信息,将自己当做整个项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在亚太地区,没有人知道孙东和方威,他们将淹没在自己的无限风光之下,难以露出一丝光芒。 秘书几分钟后将一瓶香槟拿进林佳玲的房间,林佳玲示意她跟着自己,推门走出房间。大办公室内已经有一些销售人员在交头接耳,看样子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林佳玲看见崔芸也笑走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看着崔芸转身离开。林佳玲看见身后已经来了几个参与项目的工程师,手指会议室示意他们进去,谢伊和工程师们混在一起走进会议室,肖龙带着钱世伟也笑呵呵地一前一后地跟了进来。慢慢地,不管是否参与这个项目,在办公室的员工都聚集在会议室之内。 林佳玲注意到孙东跟在崔芸身后匆匆进入会议室,林佳玲蹑手蹑脚跟在后面,看见会议室中的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突然打开香槟向孙东和崔芸喷去,孙东和崔芸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满脸都是香槟的泡沫,孙东反应过来,一伸手拉住林佳玲的胳膊抢过香槟,她的脸上身上立即溅满雪白的泡沫。林佳玲和孙东的庆祝举动明确地证实了胜利的消息,掌声、笑声和吵闹声在会议室的每个角落爆发出来。 庆祝持续的同时,开始有人开始小声打听,林佳玲知道他们很好奇怎么赢下订单的,她也受到传染,忍不住用手势制止大家,面向孙东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和方威瞒得好紧啊,你们到底怎么反败为胜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你现在要好好交待呢。” 会议室中的人显然都想知道自己的公司是怎样在最后关头扭转了局面,这个转折实在过于突然和意外了。 孙东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方威不是和李朝东打赌了吗?如果没有把握,他怎么敢打这个赌呢?是不是,朝东?” 李朝东也好奇地混在人群之中,突然听到孙东在说他打赌的事情,连忙摆手:“那是说着玩的,不算数,不算数。” 肖龙看见李朝东想要抵赖,立即大声问道:“当时大家有不少也在场,大家觉得算数吗?” 在众人的哄笑之中,肖龙大声宣布:“这个周末我借花献佛,请大家吃海鲜。请大家掌声感谢我们的赞助人,李朝东先生。” 李朝东心想糟糕,嘴里嘟哝着转身离开办公室,大家看见他走开,笑着鼓起掌来。听到掌声轰然响起,肖龙大声说:“我曾经说过,我在公司就佩服三个人,其中有半个是方威,现在我要正式宣布,我只佩服两个半了。” 崔芸觉得奇怪,大声问道:“怎么少了半个。” 肖龙笑着说:“少了半个就是方威,这小子简直不是人了。本来今天天航就要和经信银行签合同,这样绝望的形式都能板回来,大家说他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神仙,因此就把他去掉了。” 谢伊很好奇中间的经过,立即问崔芸:“快说说吧,方威到底是怎么做的?” 崔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大家一样也不知道啊。” 谢伊不相信大声问道“:“你怎能不知道呢?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吧。” 崔芸摊开双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刚才我得到经信银行的电话,已经通知我们赶快去协商合同了,这事肯定是千真万确,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刘行长突然改主意了。我做了不少单子,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莫名其妙。方威这小子居然连我都给瞒住了,我得找他算帐。” 大家这样互相询问,居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反败为胜,都将目光转向没有发言的孙东。孙东为难起来,只要刘丰的事情没有公布,自己就不能说出一点点,只好说道:“这个项目还没有签合同,一切还没有确定,现在言之过早。这一切不能完全归功于方威,没有前期大家的努力,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孙东这样明显的转移话题根本不能满足众人的好奇心,都笑着抗议,连林佳玲都笑着摇头。孙东看实在没法过关,只好说:“这样说吧,方威在最后关头做通了刘行长的工作。” 崔芸却不相信:“做通刘行长工作?怎么做的?” 孙东希望能够糊弄过去,回答道:“以理服人吗。” 肖龙也不相信:“就这么在办公室里把刘丰说服了?” 孙东知道自己的话没办法服人,只好解释:“即使方威不行,他总可以找到其他人去说服刘行长吗。” 崔芸依然不信,问道:“找其他人,经信银行是国家级的大银行,刘丰是部级干部,方威找什么人能说服他呢?除非找国家主席或者部长才行,其他人刘丰能听吗?” 孙东故意大声笑着说:“你说得对,就是请部长帮忙说服刘丰了。” 崔芸瞪了孙东一眼说道:“你编故事骗小孩子呢?方威要是请的动部长,还在我们这干吗?” 孙东含笑不语当做默认,林佳玲看出他有难言之隐,站起来解围说:“这最好还是要方威自己说。他在哪呢?我怎么一天都没有看见他。肖龙,这几天你们天天混在一起,你知道吗?” 肖龙看见大家都望着他,神秘地说道:“他现在又去做另外一个项目了。经信银行这个项目和方威现在这个项目相比,那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林佳玲心中奇怪,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是亚太地区有史以来最大的订单了,方威怎么可能又找到另外一个更大的呢?却看见崔芸笑呵呵地说道:“他是找那个空中小姐去了,是吗?” 肖龙点点头说道:“他让我帮他请几天假,他说要在这几天里将一辈子的幸福打出来。我以前觉得他根本追不上那个空中小姐,但是他说要将也叶子媚娶回来,我都相信。” 崔芸从鼻孔里吹气说:“章子怡?肖龙你是什么品位啊?” 钱世伟过来上下看着肖龙:“崔芸说得对,你也太没品位了吧,至少应该是张曼玉吧。” 钱世伟话音刚落,就听见周围的人大笑起来,崔芸指着钱世伟说:“你的品位还不如肖龙呢。” 前台接听电话的女孩子刚进入公司,年龄还不到二十,这时候大声说:“对。肖龙和钱世伟一点品位都没有,叶子媚和张曼玉名气很大,但是适合做老婆吗?不适合。” 大家听她摇头晃脑说得有道理,纷纷点头。林佳玲小声问她:“那你觉得谁最好呢?” 这个女孩子兴奋起来大声说道:“当然是王祖贤了,她多帅啊。” 肖龙听完之后大喊一声转身就走:“靠,女人能用帅形容吗?我服了你了。” 取消签约仪式的消息刚刚传来,就传来飞扬和天航两家切分订单的最新消息,这两个消息将天航突然打蒙了。跟项目相关的所有的人都自动来到会议室,看着在电话前酝酿情绪的骆伽。骆伽不明白刘丰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变了主意,而且更奇怪的是事先居然给自己打个招呼。肖哓阳在电话中只告诉自己结果,骆伽也相信他不知道原因。骆伽在电话前,设计着每一句话,终于拿起电话拨通刘丰的手机。 骆伽听到刘丰的声音后,立即说道:“刘行长,您好。” 骆伽正要开口,却听见刘丰急匆匆说道:“别在电话里讲,你下班前带着工程师过来一趟吧,顺便来我这里坐坐。” 骆伽想好的话一句没有说出,刘丰就挂了电话,让她举着电话愣在办公桌边,刘丰的语气和声音都不同以往,好像很不愿意在电话中多谈,什么原因呢? 下班前,她按照刘丰的意思带着工程师来到经信银行,工程师在和信息中心对方案,骆伽一个人来到刘丰的办公室。门没有关,刘丰正在打电话,向骆伽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便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等候。刘丰很快说完电话,从桌子上拿起一后叠文件,然后向骆伽招招手,推开背后的小门,进入一个楼宇中间的小天台。刘丰的办公室位于银行大楼的顶层,因此这个小小平台就可以俯视整个银行。刘丰拿出一支香烟,看着骆伽说道:“这是我吸烟的地方。” 骆伽看着刘丰点了烟,吸了一口,才开口问道:“刘行长,听说您改主意了。” 刘丰抽着香烟点点头,却没有回答,用夹着香烟的手从文件中拿出一页给骆伽看。骆伽看到这是银监会的正式发文,内容是要求银行系统在招投标中公正公平公开,骆伽特意看了文件日期,计算了一下,是上周三。骆伽知道就是这份文件影响了招投标的结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份文件能说明什么呢?没有明指是哪个项目,也没有专门发给经信银行。” 刘丰仔细看着骆伽的表情,问道:“我就是要问你呢?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收到这份文件了呢?虽然没有明指哪个银行,可是为什么就发给了经信银行,而没有发给其他的银行呢?为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看见骆伽默不作声,刘丰又递过一份文件,她接过来一看,更吓了一跳,居然来自部长办公室,写着同样的内容而且是同样的日期。骆伽知道这背后一定蕴含着非同一般的含义。刘丰小声轻轻问道:“你有没有跟谁说过国峰出国读书的事情?” 骆伽愣了一下,终于知道了刘丰的顾虑,委屈地说:“我是委托境外咨询公司办理的全部手续,连公司的高层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骆伽抛下正在银行确认合同工程师,独自赶回公司,她知道正在有一群人正在会议室中等候自己的最新的消息,然后商量应对方案。当她进入被当做作战室的会议室时,果然与项目相关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众星捧月般地聚在将李梦晴身边。 骆伽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直接说出了大家关心的答案:“刘行长受到上面的压力改变主意了。” 李梦晴深入追问:“哪里的压力?” 骆伽想了一下说道:“银监会。” 李梦晴看出了骆伽的犹豫:“还有吗?” 骆伽犹豫是否要说出那个更高的背景,李梦晴已经看出她的迟疑说道:“是飞扬什么人运作的?” “方威。” “他是什么人?” “飞扬刚从上海调来销售人员,我们没有发现他的特殊背景。但是刘行长说他的来历是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李梦晴站起来看着意气消沉的属下大声说道:“这个项目以切分告终,表面上看是个平手,甚至有人会说我们输了,让飞扬将旗子插在我们最重要的堡垒上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们小看了对手,飞扬敢于直接攻入我们最重要的客户,说明他们有恃无恐。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并没有输,我相信刘行长的话,这个叫做方威的人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背景和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依然能够从他们手中切分一块,证明我们的团队是坚强的,无论什么样的竞争对手都不能将我们击跨。飞扬现在通过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开始了向我们的全线进攻,这一战只是他们的第一波进攻,虽然让他们切分了一块,我们仍然守住了客户,坚持下来了。我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准备投入到这场即将到来的全面战争。我们既然顶住了飞扬这次出其不意的袭击,我们就完全可以彻底击败飞扬的全面进攻,胜利将仍然属于我们。根据现在的情况,飞扬凭借的就是方威这一个人的关系,无论这个人有什么通天本事,也不能在北京与我们逐个争夺客户,我们相信,我们在北京几百名销售人员有能力守住自己的领地。” 李梦晴看着自己的下属们,目光渐渐移到骆伽身上,下定决心大声说道:“今年的最后一个季度就要结束,新的一年就要开始。我宣布,骆伽将不再担任北方区销售总监的职务。” 众人没想到李梦晴做出这样决定,大吃一惊之后会议室中鸦雀无声。一名销售主管大声抗议:“这个订单没有全输,为什么要撤换骆伽呢?她以前为公司做了多少贡献,怎么能因为一个订单就这样对待?” 看到李梦晴一言不发,又有一位销售人员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眼下就要和飞扬正面作战,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自乱阵脚。” 骆伽没想到李梦晴居然突如其来做出这样的宣布,心中并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看着李梦晴沉默不语。李梦晴脸上泛出笑容继续说道:“在骆伽的出众领导下,我们的销售团队在过去两年里成功地在北方地区击败我们的竞争对手,即使与飞扬切分订单,也为公司赢下今年最大的订单。从新的一年开始,骆伽将担任公司市场总监负责公司市场分析并制定营销策略,将与我们的销售团队继续一起打败我们的竞争对手,取得新的胜利。” 骆伽听到掌声从身边传出,看着笑吟吟的李梦晴,心中波动只想跳进他的怀抱,这是自己真正可以依托一辈子的男人。 林佳玲坐在经信银行的会议室里,趁着工程师们紧张研究建议书的时候偷偷看着窗外的景色,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窗外是绿油油的树叶和金色的阳光,现在树叶已经全部脱落,远处屋顶上还覆盖着白雪,阳光已经蒸发了大多数的积雪,因此红彤彤的屋顶暴露出来。 今天下午林佳玲得到经信银行确认合同的通知,林佳和崔芸带着相关的工程师们分头来到银行,涂峰和陈刚已经坐在会议室的对面等候他们了。陈刚见到崔芸尽量压抑着兴奋,只是使劲点头,飞扬能够走到这里来之不易啊。 方案的确认工作一直很顺利,直到一位工程师突然发现飞扬和天航的系统互不兼容。刘丰的设想是将总部的核心系统交给飞扬,占销售额的三分之二,天航负责各个省的子系统,占销售额的三分之一,这本是不错的方案。可是工程师却发现,各自的系统都没有问题,但是两个公司使用的通信协议并不一样,按照现有的方案,飞扬的系统不能与天航的系统连接,数据不能交换。当林佳玲仔细研究并确认这个问题真实存在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这简直是一个超级恶作剧,大家拼命努力,本以为大局已定,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就像朝思暮想的新郎终于心满意足地娶了意中人,进了洞房揭开盖头,发现新娘却是另外一个人。林佳玲将这个情况告诉涂主任的时候,他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立即离开座位,去向崔国瑞汇报。 过了一会儿,林佳玲听到走廊中脚步声,崔国瑞正在大步走过来,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也沉不住气了,立即从办公室里过来商量。飞扬的工程师与经信银行的项目小组开始讨论各种解决方案,越来越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崔国瑞干脆打电话将天航的工程师也叫了过来,三组人马一起研究。林佳玲从来没有和竞争对手一起商量的经历,她看出崔国瑞是真的着急了。 夕阳西落,月亮升起,三方面的二十几个人也没有拿出一个行的通的办法。崔国瑞终于叹口气站了起来,向技术人员们说:“大家已经工作得非常辛苦了,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讨论,虽然没有解决方案,但是我们也很有成果,就是这个切分的方案是不可行的。我们还是面对问题再想办法吧。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等候进一步的消息吧。” 这是每个参与会议的技术人员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大家纷纷离开会议室,林佳玲从内心感到疲倦,她本以为和平已经到来,大家可以安稳地享受胜利的果实,但是却发现一场迫在眉睫、你死我活、更加残酷的大战又要爆发,这将是一场双方都没有预期的、惨绝人寰、决定生死的遭遇战 林佳玲走出经信银行的大门时,天空中布满星光,冷风穿透了自己的外套,立即跑步钻进出租车,拿出电话拨给周锐,让他取消晚上的庆祝活动。林佳玲本来以为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不醉不归的狂欢,但是现在看样子,很多人都会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 (”.”.com百度搜索) 访问.”.com,”快 ” 二百七十四.深圳 太阳很快就要从山脊的树梢后爬过来,清晨的雾霾已渐渐散去。四周一片静谧。虽是隆冬时节,气温却并不足以让水结冰,只是在依然透着绿意的草坪上落下了一层白白的细霜。 江涛俯卧在结实的草地上,抬手测了一下风速。凉爽的山风从指间吹过,“嗯,大约每秒10米吧。”他默默地对自己说着,一边拿起一夹黄澄澄的五发装三八口径子弹,压入狙击步枪的弹仓,随手拉动枪栓,“哗啦”一声,子弹上膛了。他透过瞄准镜看去,视野显得比平时更为透彻明亮。一切就绪,江涛开始用步枪上的十字准星对准目标。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今天选的位置有些低,俯卧的姿势让他感到有点不适,他关上保险,停下来调整瞄准镜的仰角,并仔细地加上了风向偏差。 再次瞄准,江涛把脸贴在粗糙的枪身上,用厚实的肩部紧紧抵住枪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在瞄准镜中微微发抖的十字准星。“慢慢来,别着急”,他暗自告告诫自己,右手食指缓缓地加力。 “砰”枪口冒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 “十环”,自动报靶机立刻显示出弹着点。江涛满意地眨了一下眼,抓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作为对自己的犒劳。 生意场上很多人用打高尔夫来训练自己的心态,但江涛不同,他用打靶来修炼自己。今天,他的状态很好,准备再连拿四个十环。对他来说,打这种固定靶不过是小菜一碟。 太阳渐渐升高,已经照在背上,留下一个俯卧的身影。打靶的人多起来,江涛的耳边充满此起彼伏的枪声。 当他细细瞄准,正要再一次抠扳机时,裤兜里的手机“嘟嘟”响起来,江涛非常厌烦这时候被人打搅,绷着身体僵了几秒钟,等着铃声识趣地消失,但电话响得很倔强。他叹了口气,不得不关上狙击步枪的保险,翻身掏出电话。 尽管耳朵还带着被枪声震荡的“嗡嗡”声,临近枪位上的短促射击也不时掩盖了通话声,但江涛还是从断断续续的通话中,听懂了崔大伟的意思:祁州那个合同,被天赛公司拿去了 江涛是飞扬集团总裁方勇亲自任命的深圳飞扬深圳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方勇最好的兄弟。 飞扬深圳人数不多,真正的直属员工不过五六十人,主营业务也非常单纯,就是代理进口小程控交换机,但江涛的经营下,短时间内已经声名鹊起。 而打电话来的崔大伟,是飞扬深圳最出色的销售精英,专门负责秦河省的销售,因为他的出色业绩,在深圳通信业中也赫赫有名,算是数万通信业销售者中的顶尖人物。 在如此阳光明媚的早晨,接到这个令人扫兴的消息,江涛不禁皱紧了眉头,眉心的那颗黑痣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说话的嗓门压过了身旁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欢叫声:“大伟,怎么搞的嘛?不是说十拿十稳的吗?” “本来客户已经答应签单了,但最后天赛用自己的产品杀出来,价格比我们低一大截。”对江涛的质问,电话那边的崔大伟颇有些怨气地说道,“我把他们的合同复印了一份,等会传真到公司,你自己看看。” 收起电话,江涛镇静了一会,又俯身重新瞄准靶标。 “砰”,自动报靶机报出九环。 江涛皱了一下眉头。他俯下身再一次尽力专心瞄准。他明显觉得,在扣动扳机时,自己的食指变得僵硬浮躁起来,不像第一次那么悠闲有度。“真没用,沉住气。” “砰”报靶机又给出了八环。 江涛苦笑了一下,收起步枪,站起身,将剩下的两颗子弹退出来,交给身后的管理员,拍打着迷彩服上的草屑,扛起步枪朝服务台走去。 只要公司没有大的活动,天气允许,每到周末,江涛都会到这个靶场来温习一下射击,温习一下在部队的感觉。也因此,他和靶场的老板很熟,就连里面的服务员也都认识他。每次,他接连打中五个十环后,心情高兴,雄赳赳气昂昂地凯旋回来,都会与服务台的小姑娘闲聊上一阵子。 服务台后,一个圆脸女孩正在打理着一盆蝴蝶兰。蝴蝶兰低低伸展着纤细的柔枝,绽放着几串深紫色的花瓣。女孩看见江涛走进来,甜甜地笑着和他打招呼:“江老板,今天这么快就打完了?” 江涛顾自埋头往前走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怔。看到女孩笑容可掬的面庞,丝毫没有以往的兴致,只出于礼貌在鼻孔里“嗯”了一声。 “您今天还擦枪吗?”服务员的声音明显弱了许多。 擦枪不是来靶场打靶客人的义务。但在江涛的眼里,擦枪也是打靶的一部分。江涛每次来靶场,在打完靶后,总要花半个小时将狙击步枪擦拭得锃光发亮。这是他在养成的嗜好,他就莫名其妙地喜欢擦枪。每当看着给自己带来荣誉和掌声的精密武器,被擦拭得蓝汪汪的,江涛的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和快感。有时他甚至觉得,擦枪比打枪更有意思,更让人着迷。他偶尔也琢磨,或许是自己喜欢枪支给人带来的控制、征服的感觉,爱屋及乌,才喜欢擦枪的吧。今天听姑娘例行公事般地问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走出靶场大厅,太阳已经爬过山梁,懒洋洋地照射在铺满碎石子的停车场上。四周仍是一片静谧。 如果不是崔大伟的这个电话,这应该是一个惬意放松的周末。此时江涛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崔大伟丢了单,出人意料地丢了单他脸绷得紧紧的,埋头匆匆走向自己的小车。 崔大伟被打败了,飞扬深圳最出色的业务员被绝无仅有地打败了,就是他江涛被打败了。这让他措手不及,难以忍受。 在驱车回公司的路上,江涛给飞扬深圳的总工戴明伦通了电话,告诉他这一消息。果然,戴明伦也大感惊诧:“什么?年前他不一直在公司里嚷嚷,他要靠这个单搞个开门红嘛?丢给谁了?” “天赛,我都没怎么听说过这家公司。听大伟讲,天赛是用他们自己生产的小交换机,搞价格战赢了这单。大伟已经把客户和天赛签的合同传到公司了。”“天赛自己的产品出来啦?这么快?这可一定要重视。我以前隐约听说他们在搞自主研发,没想到他们悄没声息就上市了。”戴明伦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老戴,十分钟后,我们在公司碰头。” 蛇口,在深圳的西部,与香港元朗隔海相望,因形状像张开的蛇嘴而得名。虽然只有小小的四平方公里,但蛇口却以它一贯的闯劲闻名于世。这里是国内创业者向往不已的福地,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小公司,就是从这里起飞,闯入国内乃至世界本行业的强手之林。 在蛇口中心偏南的小山坡上,有一座漂亮雅致的小钟楼。山坡平缓而满眼绿色,小钟楼像一个娇羞的少女偎依在小山脚下,恬静安详地熟睡着,让人们不忍心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了她。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周围环境优雅洁净,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即使到了冬天,栽满了整个山坡的荔枝树依然黛翠浓密,发出蜡质的闪闪亮光。站在小钟楼前,清爽的海风沿着荔枝树的树梢吹过来,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小钟楼共7层,飞扬深圳占据着小钟楼整整一个底层。这就是飞扬深圳公司本部所在地。飞扬深圳的装修主要采用磨砂玻璃的隔断,配上淡蓝色的色调,给人以高科技公司的现代感和清新明快感。门厅里铺着厚实的红地毯,靠边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族箱。几条长长的金龙鱼,在柔和的灯光下缓缓游弋。广东人尤其是商界人士,很喜欢这种尖牙利齿的食肉鱼类,据说它不仅能带来好运,还能避邪。江涛虽然并不信这一套,但也不反对。他觉得,至少,让客人认为飞扬深圳的风水旺,也没有什么坏处。 周末不上班,公司里安静而又幽暗,只有门口的几个保安在值班。 江涛刚进门厅,就“噼噼啪啪”把所有的灯打开。在头顶的日光灯还在闪烁时,他已三步两步冲到销售部的办公区。只是销售部的传真机上除了几份询价单外,并没有崔大伟的传真。 此时,戴明伦也从外面赶到。 戴明伦四十岁左右,是留学日本的博士,专工通信,身材瘦长,戴副金丝眼镜,头发整天软塌塌地趴在头顶。虽然看起来他有些婆婆妈妈和神经质,但内心同样充满了创业的激情。从日本学成回国后,戴明伦挤在政府机构,有一搭没一搭地撞了两年钟,到底熬不住生命如江水般白白流逝。在江涛创办飞扬深圳时,三言两语就将他拉下了海,现在虽然充任飞扬深圳的总工,但也参与经营事务,协助江涛布局谋划,在飞扬深圳的地位不可或缺。 “会不会是发到你办公室去了?”戴明伦看到江涛心急火燎地找传真,跟在身后提醒道,“公司重要的传真,都是直接发到总经理办公室的。” 江涛急步赶到自己的办公室,果然看到了那份让他打不出十环的传真。他一把操起传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两页纸的传真看完,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份深圳天赛公司和祁州职业学院签订的合同,采取的是业内标准的361付款方式,即预付30%,货到安装后一个月内付60%,其余10%在三个月内付清。合同的乙方代表签着“张宁军”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真正让江涛和戴明伦震惊的是:这份合同的成交价,比自己能承受的最低价,还要低30% “崔大伟与客户的关系再铁,也挡不住这么高的差价呀。”江涛抖着合同,似乎要将它抖出水来。他沉思了一会,忽然又说道:“崔大伟把这份合同传过来,不仅是想让我们重视这件事,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表明他和客户的关系很铁吧。” “对,他能把关系搞得那么铁,一定投入了不少真金白银,只是最后他没有拿下订单,就拿不到提成。他想让公司觉得欠了他的。” “这一点是肯定的,不过我们现在还顾不上这些。老戴,我现在最想知道天赛这份合同,到底是他们为树立样板而做的亏本生意呢,还是他们一次正常交易?”“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分头给公司的几个优秀业务员打电话,核实这个情况。”老戴回答得相当干脆。 半个小时后,除第二号业务员熊苍林手机无法接通,没联系上外,其他业务员都反映,他们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天赛公司的压力,有两个地方已见到该公司的业务员,其它地方的客户也收到了报价广告。 “动作好快呀,这才刚过年,就把网撒到全国各地了。”戴明伦看了汇总结果后惊讶地说。 “老戴,全国卖小交换机的公司有一百多家,我对前30名的公司都心里有数,这天赛一定在三十名以外了,不然我一定知道。” “我也了解不多。天赛的长处不在销售,而在于技术研发。签合同的这个张宁军我知道,人很能干,是天赛的副总,第二号实权人物。”说完,戴明伦又转了话题:“不过,我们的业务员反应这么一致,会不会是他们串通起来,借着这件事给公司施加压力呢?你知道崔大伟那个人,可是很会煽风点火的。” “那头狼啊,对外抢订单很凶猛,对公司压价也毫不手软,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面对戴明伦提出的新问题,江涛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这是他不曾考虑到的。 他站起身,打开身后的文件柜,翻出一份厚厚的卷宗:“我这里有业内最顶尖的20名业务员的档案。我跟他们聊聊这事,兼听则明嘛。” “你怎么会有这种档案?从来没听你说起啊。” “我们搞销售的,卖的是人家的产品,现在也没有固定的渠道,只能四处撒网。那最大的资源,就是这些如狼似虎的业务员了。我好不容易才收集了这些资料,和其中的大部分人建立了直接沟通,平时和他们聊聊行业动向,各家公司的激励政策,有合适的就把他们挖过来。” “这20个顶尖高手中,我们公司占了几个?为什么你不争取把他们都挖到飞扬深圳来呢?” “飞扬深圳占了4个。每个高手的情况都不同,有些人是老板的亲戚,有些人负责的地域和我们的业务员有冲突。我担心的是,把太多的狼挖到公司来,如果哪天没有足够的肉喂他们,很可能会窝里反,让公司元气大伤。” 江涛说完,拣了档案中几个他最熟悉的业务员,一一打过电话。结果证实,这些高手都感受到了天赛咄咄逼人的攻势,看来崔大伟没有编造消息,危言耸听。打完电话,两人才感觉饿了。江涛一看手表,已是下午两点。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呀,这都几点了,走,先找个地方吃饭。” 已经过了用膳时间。二人就近找了家火锅店,店里显得很冷清。两人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外面的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投在桌子上,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在老板的推荐下,二人要了几盘现切的涮羊肉和一些菜蔬。很快,火锅端了上来,看着蓝色的火焰,戴明伦忧郁地说:“看来,这个行业得重新洗牌,进口小交换机没几年搞头了。” 戴明伦看问题很有前瞻性,上午的事件马上让他的头脑完成了一系列的沙盘推演,此时他下了一个灰暗的结论。 “有那么悲观?我们去年卖了5000万,毛利还是相当不错的。”江涛感到戴明伦有些好笑,不以为然地说。 “老范,有些话我一直想说,但在你面前总说不出口。不过,今天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戴明伦的这句开场白,让江涛有些讶异。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专注地盯着戴明伦,等着他的下文。 “你别看我们的销售额那么高,但飞扬深圳一直没有自己的研发。对外说起来,我们是在搞高科技,确实很动听,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处于产业链的最底部,抗风险能力很差。这不,一有点风吹草动,我们就紧张得要死。”火锅里的高汤沸腾起来,戴明伦用筷子夹起涮羊肉径自涮起来。 江涛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戴明伦不说则已,一说起来不会三言两语结束。“一般说来,一个企业的研发投入,占销售额的3%才能保持生存,占5%才能发展,但通信行业发展太快,通常要有至少8%的研发费,才能维持发展。而飞扬深圳这几年,基本没有研发投入。当然,我说这话,不是要怪你这个老总,这其实是个战略选择的问题,我们把那8%用来奖励业务员,飞扬深圳就成了最强的销售公司,天赛把那8%用于研发,他们就搞出了自己的产品。” “哈,中国企业不都像我们这样,跟着行业的发展而发展吗?飞扬深圳还算做得不错的。”对戴明伦的话,江涛很明白,但并不完全认同。 戴明伦见江涛不服气,就不客气地反驳道:“人家是人家,你不是总提要基业长青吗?只跟着行业成长,那是懒汉作风。” 江涛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就沉默着埋头吃羊肉,戴明伦知道自己这位搭档的脾气,这就算他已经认错了,于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哈佛大学有个波特教授,有套著名的竞争战略理论。他说企业发展受五种力量的影响:一是供应商的议价能力;二是客户的议价能力;三是潜在的竞争者;四是替代品;还有就是现有的竞争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天赛的产品出来后,整个行业受到了替代品的影响,看来波特教授总结得还有点对路。”江涛对老学究的枯燥理论,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哈佛的也不例外。他怕戴明伦继续说下去,只好插话打断。 “当然,人家是哈佛的嘛。这位教授还就此推导出,企业成功的三类战略模式:一是总成本领先;二是差异化;三是集中力量。” 江涛听了这话没反驳,却放下筷子闭起眼睛,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午后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怪异。他沉默了一阵子,恍然大悟道:“波特说的这三类战略模式,不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转’吗?这连中国的农民企业家都知道。不信,你问问这火锅店的老板,没准他也知道。” “呃,”戴明伦到底是实在人,看见自己推崇的著名理论,被江涛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通,倒并不怎么尴尬。他扶了扶金丝眼镜,认真地辩解道:“也许,是中国人把波特的理论编成了顺口溜,搞得家喻户晓了。” “也可能,是波特从中国顺口溜里,总结出著名的战略理论呢。”江涛打趣地笑着说。 戴明伦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又接着说:“笑归笑,具体到飞扬深圳,我们得马上减少成本,降低价格。” 江涛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们销售的产品是从国外进口的,自己又不生产,平时裤腰带也勒得挺紧的,从哪里节约成本?” 这一句话,让戴明伦和江涛都一时语塞。两人看着火锅里翻滚的高汤,只剩下涮着羊肉往嘴里送。 这顿火锅一直吃到夜幕低垂,服务生来加了无数次高汤,但纵然如此,二人直到离开饭店前,仍没有找到良策,只好彼此叮嘱道:“再认真考虑考虑吧,总有办法的。” 整个天空都被浓浓的阴霾遮盖着。秦河机场六成新的候机楼外,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吹得外面的人们都裹紧大衣,急匆匆地冲进候机楼。 在候机楼前的辅道上,一辆挂着祁州牌照的桑塔纳轿车滑到国内登机口,矮胖的老李和高大的崔大伟从车上下来,老李殷勤地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要帮崔大伟把行李箱拎出来。 “哎哎,老李,老李,这可不行。”崔大伟笑着挡开老李,拎出自己的行李箱。老李双手握着崔大伟的右手,有些不自然地说:“这回没让你签下单,实在不好意思,以后你有什么好产品,我们再合作吧。” 崔大伟客气了一番,转身要进候机楼,老李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他的手臂:“崔经理,我有个亲戚,在秦河省电信局负责,你们做通信的,也许要和他们打交道,今后如果要我帮忙,尽管找我。” 崔大伟一连声地虚应着,冲进了温暖的候机楼。他知道,自己和这个老李以后打交道的几率,基本为零。大家现在说的做的,只是场面上的敷衍。 崔大伟是山东人,身材魁梧,脸庞方正,两只眼睛常常充满了阳光般的微笑。最有特色的是他的鼻子,像大卫雕像那么挺拔高耸。不止一个算命先生看过这鼻子,说是**旺盛的标志。崔大伟每次算命,都很想听到这句话,而每当听到这里,他就哈哈大笑一番。外人也不知道,他真是相信还是当作无稽之谈。 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崔大伟有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真诚友善热情,浑身上下充满阳光。而实际上,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有着怎样一颗狂野的心。崔大伟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内心的骚动和奔放,使他从来不满于现状。自从大学里读过杰克.伦敦的名著《荒野的呼唤》后,崔大伟陡然明白了:这满世界的各色人等,虽然都直立行走,操着语言进行沟通,但人的内心却有天壤之别 自从崔大伟在杰克.伦敦的书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就认定自己这颗狂野的心,也是属于丛林的,他无可救药地迷上了狼族。在精神上,崔大伟把自己归类为荒林的野狼,他需要过一种狼的生活。他时刻充满激情,永远能保持饿狼般的进取心,只要嗅到他的地盘上有猎物的气味,他就能以最高效的方式,锲而不舍地追踪下去。 大学毕业后,崔大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商战。在他看来,商界对阴谋韬略的运用,可谓炉火纯青。表面上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却到处杀机四伏,刀光剑影。无数的英雄草莽,在其中各显神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里,没有人怜悯别人,也没有人祈求怜悯;没有人会完全坦诚,也没有人会完全相信别人。在这里,一切以能力、实力、耐力、活力为博弈的本钱,没有比这更符合崔大伟心目中的丛林法则了。 崔大伟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和能力,他善于用脑,勤于钻研,讲究策略,会分析每个订单的成熟度,能揣摩客户的每个人物对订单的重要性。他深知,干这一行的不拜拜当地的佛,会让同行耻笑狗屁不懂。这次,为了拿下这个单子,他在老李身上花了小一万,尽管最后单子没有签成,但也只能是当作打了水漂,喂了狗。 当自己浑身鲜血淋漓地败退时,还要喜笑颜开地敷衍老李,这些虚情假意的“礼节”,同样不能操作得有任何瑕疵。正因为如此地热爱这个行业,平日里精于自我训练,崔大伟在狩猎时胜多败少。而秦河一地,历来是国内通信公司的必争之地,是通信业竞争的风口浪尖所在。崔大伟负责飞扬深圳在秦河的业务,凭借自己的灵透苦干,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国内通信业一等一的金牌销售。 祁州一役,崔大伟自知败得很窝囊。本来这订单年前已是瓮中之鳖,只等过完春节,去手到擒来,没想到最后杀出个没有名气的天赛,以超低价硬生生地把这个订单抢走。不光丢了单领不到提成,更主要的是有人竟然从他崔大伟的口中抢走。这在他从事销售以来,几乎绝无仅有。这对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耻辱。 候机楼里闹哄哄的,尽管外面正寒气逼人,楼内却温暖如春。办理深圳航班的值机柜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些女孩子迫不及待地脱掉外套,显露出薄薄的衣衫,身体的线条被勾勒得凸凹有致,竞相展示着婀娜妖娆的青春魅力。 崔大伟在队伍外站着,习惯性地搜寻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类型。对于女人,崔大伟从来都充满自信。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眼睛水汪汪的娇艳女孩溜进了他的眼窝。他正想靠上前去搭讪,好换到坐在一起的登机牌,突听到身后一个男中音叫他:“咦,这不是崔经理吗?真的是你啊” 崔大伟惊愕地回头一看,只见他的竞争对手、这次让他着实栽了跟头的天赛公司张宁军,正满脸微笑和自己打招呼:“崔经理也是今天回去啊?我还想到深圳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张宁军中等偏瘦,身板显得很结实,浑身透出沉稳干练。对于张宁军,崔大伟在此次交战前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太深的印象,知道他是天赛公司的副总经理。这次天赛派出第二把手亲临祁州前线,可见他们是何等重视。 崔大伟听他打招呼,又恋恋不舍地瞟了一眼那个水汪汪眼睛的女孩,这才礼貌地朝张宁军微笑示意。 波音737的机舱本来就不宽,乘客刚刚登机,忙着放行李找座位,使通道更显得拥挤。崔大伟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宁军将密码箱放进头顶的行李箱,又挤着坐在自己身边,单刀直入地说:“张总,祝贺,祁州这单你们拿得漂亮啊。” “如果他们不是跟你那么铁,我们的成交价,也许还能高点。”张宁军并不谦虚。他深知,在竞争对手面前,谦虚很容易被当作示弱。 “关系铁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没拿到订单。” “那是产品的问题嘛,和你个人没什么关系。现在你们的产品不行了,有什么打算吗?”张宁军毫不遮掩地要挖人,这多少有些出乎崔大伟的意料。他心里掠过一丝自得,想来他崔大伟的大名在张宁军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崔大伟这次回深圳,原本就有两手准备,如果飞扬深圳能想出办法,解除目前的价格困境,那他还是愿意继续干下去,否则就得另做打算。谁也不愿死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瘟鸡,自己在飞扬深圳没有股份,和飞扬深圳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大家就是单一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清晰明了。 “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张总,您有什么好建议吗?”尽管崔大伟不熟悉天赛公司,但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只是面对张宁军咄咄逼人的问话,他还不想直接回答,以免让人觉得自己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也看到,我们的产品刚出来,还有些价格优势。我们也正需要像你这样的销售精英。我觉得,这对你我都是一个机会。”张宁军成竹在胸,说话底气十足。“你们的提成政策怎么样?”趁空姐推着饮料车过来,崔大伟要了一杯雪碧,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直接说吧,天赛是以产品为主导,销售的提成比飞扬深圳低一些。” “低多少呢?”崔大伟刨根问底。这是个关键问题,不能含糊。 大概二到三个百分点吧。”张宁军又接着补充道,“在我们公司做,干到一定的年限,可以参加福利分房。” 这一点让崔大伟动心,现在他仍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张总,谢谢你看得起我这个败军之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崔大伟的态度依然不咸不淡。 晚上十点多,崔大伟才回到蛇口的家里。说是家,其实不过是他和女友租住的公寓。他的女友张馨是甘肃天水人,身材婀娜,饱含西北女子的热情和奔放,属“性感野猫型”美女,撒起娇来能让人腻死。她在蛇口一家旅游公司做导游,大家都叫她阿馨。 当崔大伟跨进自己的小窝时,阿馨正穿着真丝吊带睡裙,慵懒地蜷在被窝里看电视。一看崔大伟回来,马上跳下床来,欢呼雀跃地奔过去,光洁修长的玉臂吊在他的脖子上:“darling,终于回来啦,想死猫咪了。很顺利吧?” “顺利个屁到嘴的鸭子都给人抢走了。”崔大伟随手放下行李箱,抱着阿馨旋转了一圈,温柔地放到床上。 阿馨俯身在崔大伟的耳边吹气如兰地问道:“真的不顺利啊?我才不信呢。晚饭吃过了吗?我煲了龙骨莲藕汤,要不要给你热一下?” “我呀,就想吃你,赶紧把自己热热吧。” “去你的。”阿馨随手朝崔大伟宽阔的胸脯捣了一拳,娇媚地抿着菱角形的嘴角,在男友的唇上吻了一下,起身帮他拿干净的睡衣,递到崔大伟的手里,示意他去洗个热水澡。 崔大伟把鼻子抵在阿馨的额头上:“猫咪今天不与狼共浴了?” “猫咪已经浴过了,这么冷的天,再浴一次,猫咪该打喷嚏了。” 崔大伟从浴室出来,旅途的疲惫即刻没了踪影,他饿虎般扑到床上,将阿馨压在身下。 阿馨啮咬着崔大伟的耳朵,娇嗔道:“这次出差,没有感情走私吧?” “老婆,天地良心,我一直都忙着工作,哪有闲心去搞那些?”崔大伟满脸的无辜。 “我可是听说,湘女多情哦。你负责秦河那一片,会不沉醉到温柔乡里?”阿馨看着男友着急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 崔大伟不再辩解,三下二下将阿馨睡袍褪去,席梦思床立刻颤抖起来……当崔大伟大汗淋漓,浑身松软地伏卧在阿馨的身上时,看着女友眼中饱含的似水柔情,想起了张宁军关于福利分房的话。崔大伟对自己向来信心爆棚,今天张宁军对他的挖角,更让他感觉良好。他跟阿馨说了祁州一战前因后果,尤其突出了张宁军要挖他,最后拍着胸脯说:“老范那家伙,我跟了他两年,干公司是很有一套的,这次应该能很快找出应对办法。不过,万一他真的要走衰运,我马上另谋高就。不出两年,一定会为我的猫咪筑好爱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他老路下海做生意,就一定想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老戴,我技术不如你,脾气也没你好,但说到对人性的洞察,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第二天,崔大伟早早来到公司,江涛也还没来。销售部空荡荡的,业务员们都在内地出差。 尽管在飞扬深圳干了两年,崔大伟和公司的关系却相当松散。平时,他在外面东奔西走,忘我地推销应酬,只有自己的重要客户到深圳,他才会回来陪同。但这种时候也不多,公司为了让他们专心跑订单,专门设立了接待部,有一批接待人员,负责接待客户。 崔大伟也很清楚,飞扬深圳这样做,目的是为了驱使业务员在各自负责的区域里撒网捕猎,省去鞍马劳顿之苦和差旅费用。更重要的是,公司担心这么多业务员回到公司,聚在一起,会成为不安定因素。不过崔大伟还是经常回深圳,一来,他已在秦河编织了一套严密的情报网,什么时候订单成熟,他心里清清楚楚,用不着耗时间在客户那里软磨硬泡。他知道,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把关键的人物拿下,那订单自然如瓮中捉鳖。当然,这次祁州的事件是个例外。二呢,是为了常回来和阿馨过两人世界,毕竟自己还年轻气盛。 不过,他这次回公司,却不在上述原因,而主要是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他得找江涛好好谈谈。 由于不常到公司来,崔大伟在飞扬深圳没几个熟人,百无聊赖之下,他来到财务部。主办会计王岚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因为结算提成的关系,崔大伟常和她打交道。 他刚到财务部的门口,就听王岚甜脆的声音飘了出来:“大伟回来啦?中午请客去哪吃饭?” “请什么客啊?”崔大伟被王岚说得莫名其妙。 “忘了?祁州的单拿到了,还不请吃饭?”王岚笑得一片灿烂阳光。 王岚的话一下让崔大伟记起,自己每次回公司,都是满载而归,照例会请财务部的女孩们出去吃饭,偶尔还会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在这一点上,崔大伟的公关做得很到位。他知道王岚在审批报销时,笔头稍微松一松,他请客的钱就回来了,既不受损又落人情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但今天却不一样,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订单?我烦着呢,该你请我吃饭才对。” 王岚惊讶地眨眨眼。还没等她问话,崔大伟就三言两语把祁州败北一事和盘托出,最后又补充道:“你说,碰到这种情况,公司应该为我承担那些花销吧?”这可是原则问题,作为主办会计,王岚不敢再嘻嘻哈哈:“公司执行的是费用包干制度,这些风险该你承担的,不然公司给你那么高的提成干吗?” 费用包干制度,在商界颇为时兴,公司给业务员高提成,业务员在推销活动中的一切花销,都由个人承担,这样对公司和业务员都有激励作用 二百七十五. 利益 二百七十五.利益 “这我知道,但我只承担自己的风险,不能为公司承担风险,对吧?这次丢单,完全是公司的产品不行。早知如此,祁州我肯定一分钱也不会投入,那样我也不用和老范计较,显得我崔大伟小心眼。” 他说得也不算全错,不过我可不能给你意见。王岚这么一想,马上转了话题:“没想到,天赛的产品一下就做出来了,而且价钱那么低,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提起天赛,崔大伟的兴致高了些,他故作神秘地对王岚说:“你说巧不巧,我在回来的飞机上,就和天赛的老总坐在一起,一路聊过来。” “噢,是吗?”王岚立马警觉地问道:“他没对你说什么?” “你猜猜,他能对我说什么?” 果然,听崔大伟神神叨叨地一忽悠,王岚的立场马上有了小小的改变,她推心置腹地劝道:“大伟,你在祁州的费用,跟江总好好谈谈,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 见崔大伟点头,王岚又问:“我听说熊苍林前几天就回来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吗?” 王岚的话,触动了崔大伟敏感的神经:“他在公司的提成都结完了吗?”王岚打开账本查了一下:“还有最后一笔,大约四千多块吧。” “没的说,他一定是要跳槽了。” 熊苍林是飞扬第二号销售精英,一直暗中和崔大伟争夺第一的地位。崔大伟知道熊苍林的离开,自己将会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一听这事就来了兴致,急忙引导王岚聊这个话题。 “你别瞎说,也许人家有些私事呢。”王岚似乎不愿意扯入对同事的背后议论。“有没有事,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还没等崔大伟拿起电话,江涛就走了进来。“大伟,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他拍着崔大伟的肩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辛苦了啊。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昨晚刚回来。王岚说这几天熊苍林找不到了,我打个电话看看。”崔大伟自然忘不了借机在老板面前煽风点火。 “是吗?我昨天给他打电话,也没打通。” 崔大伟连拨三次,熊苍林的手机都关着。“他现在差不多结算清楚了,手机又一直关着,我想这狐狸肯定准备跳槽了。” 王岚朝崔大伟用力瞪了一眼。 江涛怔了一下,认真地问崔大伟:“你怎么知道他要走?” “这个将心比心嘛,他那点小心眼,谁咂摸不透。”崔大伟撇了撇嘴。“那就是说,你崔大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是要走喽?”江涛将了一军,老板总是担心优秀业务员哪一天会跳槽,江涛也不例外。 “江总,我如果要走,一定走得光明正大,至少会给王岚打招呼。”崔大伟梗着脖子说,“至于熊苍林嘛,做事一贯不声不响,先斩后奏。他肯定知道公司目前的境况,正在筹措下一步行动,所以关了机,免得别人找到他。” “哎,大伟,你别把我扯进去。对了,江总,您找我有事吗?”王岚竭力在江涛面前把自己撇出来,她可不想搅在公司人员的明争暗斗中。 “王岚,你把我们小程控的成本,做个明细表给我。走,大伟,到我办公室聊聊。” 江涛办公室里陈设颇为简单:正面摆着一张两米宽黑色的胡桃木大班台,台上散乱地堆着一些资料和书籍。大班台的对面,是一张棕红色的真皮长沙发,沙发前面放着一张实木长茶几,整个布置庄重又不失热烈。 江涛和人谈话时,喜欢坐在大班台后高高的真皮大班椅上,对方坐在沙发上,这样他能俯视对方,这种姿势让他的控制感油然而生。不过,今天他觉得崔大伟因公司的缘故丢了订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才又听说熊苍林要离开,更让他难以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为此,他和崔大伟的谈话,是破例并排坐在长沙发上进行的。 “大伟呀,看了你的传真,我和戴总都很重视,马上研究了各方面的情况,现在正在想办法。”他想先尽量稳住崔大伟的情绪。 “什么时候会有办法?现在刚过完年,客户忙着定采购计划,时间可拖不起”崔大伟自恃自己在业内的地位,在江涛面前说话从不吞吞吐吐。在飞扬,也只有他才这么大胆。 “你放心,这事公司自然着急。不过,和供应商谈判总要时间的,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你发回这么重要的情报。”江涛对崔大伟这种不尊重自己的态度很是反感,但崔大伟也是为公司利益着想,自然不好发作。 “江总,感谢就不必了这个情报,可是我花了一万块才买来的,您看能不能给报销了?”崔大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叠贴得整整齐齐的费用单据,拍到茶几上。 江涛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崔大伟在祁州花的钱。他已经对这次失利彻头彻尾分析了数十次,平心而论,确实不是崔大伟个人的原因,崔大伟还因此遭受了一定损失。但现在他不能这么惯着崔大伟,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不管崔大伟对公司的功劳有多大。他不动声色地说:“你这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有些没单据的小费,我就不算了。江总,你也知道,那也不是小数目。本来,我拿了祁州的单,这些费用可以算在提成里。但公司的产品不行,才使我拿不到单。这笔钱就算我为公司买的情报,您出钱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崔大伟靠口才吃饭,话说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他瞥见江涛的眉头皱起来,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来就来吧,自打决定向江涛要这笔费用时,就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谁怕谁呀? 但这次江涛却并没有动怒,他只是瞟了一眼那堆单据:“大伟,你知道公司的包干制度。” “知道。以前我拿乱七八糟的费用来麻烦过您吗,从来没有吧?”崔大伟说到这里,看江涛点了点头,又继续强调,“这次是个特例嘛,又不是我个人原因丢单,怎么让我承担这些费用呢?” “大伟,你得站在公司的角度想想,如果每个业务员都像你这样,传真一份合同过来,就说因为公司的原因丢单,要报销一大堆费用,那我们的制度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江总不会怀疑我在祁州失利的真实性吧?而且我问过王岚,她也支持我的想法。”崔大伟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还很巧妙地为自己找了同盟军。 这时王岚正好送成本明细表进来,江涛立刻逮住她:“王岚,你说过崔大伟的要求合理吗?” “没有呀,我只是让他跟您好好谈,不要两个人又争起来。”王岚没料到崔大伟会拿她的话当枪使,反应有些紧张,狠狠瞪了他一眼。崔大伟毫不在意地冲她咧嘴一笑,王岚只得放下报表,满脸羞恼地走了出去。 江涛又皱了一下眉头,沉思片刻,果断地说:“大伟,祁州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清楚,的确不是你个人的原因。这一万块钱,我可以作为一个特例处理,不过不能这样报销。我答应你:在今后的订单中,通过其他途径把这一万块钱慢慢补给你,怎么样?” 崔大伟原本并不太指望这一万块能捞回来,他只想让江涛欠他一个人情。现在目的既已达到,他顺势收起自己逼人的攻势,开始为江涛和公司着想:“江总,价格降不下来,订单怎么拿呢?没订单,公司前途堪忧啊。” “大伟,你放心,我估计只要十来天,就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听了这话,崔大伟绵里藏针地表态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我在秦河还有订单,马上也要签了,您一定要在十天之内把价降下来,不然别怪我又有一堆费用来麻烦您哦。” 崔大伟从江涛的办公室出来,像打了一场胜仗那么舒坦,狼需要的是肉,不论这肉是从客户那猎取的,还是从公司内部榨取的。他赶忙跑到财务部找王岚,王岚一见崔大伟,就埋怨道:“崔大伟你怎么回事,这么藏不住话,把我跟你私下说的,都端到江总面前去干什么?” 对王岚这样的埋怨,崔大伟是很善于处理的:“啊呀,我刚才也是着急,口不择言,得,中午我请你去吃顿好的。” 打发完崔大伟,江涛关上门,拿着王岚送来的成本明细表,一项项地仔细琢磨起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成本降下来,该从哪里着手呢? 冬日的阳光暖烘烘懒洋洋,不刺眼也不燥热。深圳东部小梅沙对开的海面上,几艘渔船在悠闲地撒网捕鱼。一小群雪白的海鸥,正在海天一色的天幕里上下翻飞,不时笔直地扎进丝缎般的海面,叼出一条银光闪闪的海鱼。岸边,一艘洁白的游艇正在缓缓驶离码头,拉出雪白的浪花,七八个年轻人正围在船舷旁,兴致勃勃地聊天看海。 张宁军和天赛公司总经理吴永英并排站立在游艇上层。吴永英50岁左右,稍微有一些白发,面容慈祥,从外貌看,他不像干练的商人,却更似和蔼谦逊的学者。“吴总,您怎么有兴趣搞这种节目?”在张宁军的印象中,吴永英传统得近乎古板,居然还想得出这么浪漫的招数。 “呵呵,这次你们的小交换机搞出来后,我原打算举行个宴会好好庆祝一下。你手下这帮年轻人都想玩点新花样,行,大家就出海钓钓鱼吧。” “是啊,研发部这阵子挺紧的,这几个年轻人可以出海观光,但那一大群工程师,还得好好庆祝一下。”张宁军领导着一个庞大的研发部,小交换机不过是他们的研发项目之一,他手里还在搞一个更大的“重磅炸弹”。 “那是当然。怎么样,这次去祁州还顺利吧?” “杀鸡用牛刀而已。我们的东西要么不做出来,一出来价格就有很大的竞争力,那些进口产品根本没法竞争。” 游艇已远远驶离黛青色的海岸,在水波不兴的大海中破浪前行,海水更加清澈蔚蓝,连三米深处的水母也清晰可见。船员慢慢停下游艇,放出铁锚。 “来来来,别光顾说话。”吴永英从身旁的渔篓里拿出几卷钓丝,装好钓竿:“我们第一次来,没有经验,船员说这些饵料只能用来钓虾。” “不能钓鱼吗?”张宁军有些遗憾地问。 “等钓到小虾后,再用虾来钓海鱼。”吴永英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将饵料包住鱼钩,两人将钓竿甩入大海,放出长长的钓丝。 不小会儿,张宁军就起钓了。银白色的钓丝上,挂着十几只大头针长短的小虾,他收起钓丝往甲板上一抖,小虾就在脚边活蹦乱跳起来。他惊奇地叫了一声。两人在鱼钩上挂上小虾,放入海水。年轻人对这种慢腾腾的休闲方式很不热衷,后舱里传来打牌的嬉闹声。 “你的万门程控搞得怎么样了?”吴永英看着随着波浪浮动的钓丝,关切地问。“目前来看,一切按计划进行,搞小程控的经验,完全可以用在万门程控上。”“现在行业内,还没人知道我们在搞万门程控吧?” “应该没有。” “你觉得,我们的万门程控出来后,谁会跟进呢?”吴永英提起钓竿,钓丝上空空如也,“哟,这些厉害的家伙,把我的小虾都吃掉了。” “飞扬的那个江涛,我觉得挺能折腾,有可能会跟进。其他的对手,连小交换机都没搞过,根本看不到万门程控这条大鱼。” “我们要考虑周全,严防死守,设法阻止他们进场。不然他们进了门,要赶出去就费劲了。” 没说完,张宁军觉得钓竿一沉,他本能地猛一提,一条一尺多长的石斑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凌空摇摆着,把钓竿压得弯弯的。 “快,快放到水里。”吴永英用手压低张宁军的钓竿,石斑鱼又落入水面,不停在水里扑腾。吴永英拿起抄网将鱼抄上来,丢在甲板上。石斑鱼有力地弹跳着,打得甲板“啪啪”直响。 “吴总,我们一直对研发抓得很紧,但销售却不尽如人意。我想借着这次机会,聘用几个精明强干的销售高手,将我们的营销团队重新整合一下,利用我们产品的价格优势拓宽市场。” “嗯,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在产品上领先了,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全面的领先。这样我们才能甩开对手的围剿。” 吴永英的话,让张宁军回想起祁州的价格战,他使劲地踩住那条拼命挣扎的石斑鱼:哼哼,这回非把那些狼打得失去斗志不可 江涛对着王岚送来的成本明细表,如菩萨坐定般闭门思考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下午才打电话让戴明伦来自己的办公室,还没等他坐下劈头就问:“老戴,降低成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忙着收集资料,没有形成具体的想法。”江涛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副手习惯于慢工出细活,就没有催他,而是扳着指头讲自己的思路:“你看,我们的成本分三大块:管理、营销和采购。管理方面,我们一直很精打细算,这一部分没什么可减的。” “营销费用呢?那可是个大头。”戴明伦插了一句,表示他在跟进江涛的思路,对业务员拿那么高的提成,作为总工的戴明伦也一直有看法,只是平时怕被人视为红眼病,不敢提起。 “营销费用嘛,主要是给业务员的提成。我想现在公司是非常时期,军心不稳,提成决不能降低,不然能干的业务员都跳槽了,要让他们回来就难了。”江涛想起上午崔大伟的嘴脸,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他们那样子,但经营公司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好恶。他接着说,“那最后只有从采购下手了。我分析过采购清单,小交换机的主件是从香港康裕公司采购的,我记得上个月刚和康裕谈过,他们下浮了3%。” “是啊,现在再要他们降价,除非有特别过硬的理由。”戴明伦扶扶金丝边眼镜,每次和康裕谈判都很累,他不看好这条路。 “市场出现低价的国产机,这本身就是一个过硬的理由嘛。”江涛语气略带强硬。 “这个理由我们可以提。但香港人比较主观,不等市场烂得不行,他们不会承认这个变化。” “是啊,要等他们调价,黄花菜早凉了。”对戴明伦的这个看法,江涛也颇有同感。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的成果,“想来想去,就只有从电源下手了。” 飞扬的小交换机由主件和电源两部分组成,主件来自康裕,而电源是从深圳华立采购的。 “电源?”戴明伦觉得他绕了半天,最后是这么个于事无补的荒唐想法,不禁有些泄气:“电源只占总成本的一小块,即便我们再节约,也是杯水车薪哪。”“所以嘛,电源必须大幅度降价,我的目标是至少要降涛说完这话后,眼睛紧紧盯着戴明伦,想看看他的反应。 戴明伦双手一下紧握在一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仿佛他的心也被自己握紧一般。江涛笑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思考带给戴明伦的震撼:“除了自己生产电源,别无它路” “自己生产电源?怎么生产?设备呢?技术呢?”戴明伦连珠炮似地问完,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看江涛身后的立柜,他突然感觉那里面还藏着他不知道的卷宗,其中就有电源生产技术。 江涛的话打破了他的猜想:“我是没有技术,但我们的电源供应商华立有啊,可以让他转让技术嘛。你不是经常说,飞扬这几年一直没有研发投入,我打算列出一笔研发费,专门用来购买华立的电源技术。” “老范,你这话说得轻巧,华立那个路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把那点技术看成他的命根子,他怎么肯转让?” 听到这里,戴明伦似乎明白了江涛的整体思路。他觉得江涛谈得固然头头是道,但整个思路纯粹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切合实际。而且关键的问题在于,他这个老总作出决策后,去华立谈判技术转让,可就全是自己的事,这就得现在论证明白,还能稀里糊涂跟着他的思路跑。 “你得去做工作啊,就像谈恋爱一样,你不去谈,去追,女孩子怎么肯嫁给你?”江涛的话随口而出,话语中带着范式幽默。“很多时候,用户的需求是潜在的,你得去激发才行。路总这人我知道,搞电源国内数一数二,但论经营头脑,那可比崔大伟可差远了。所以你不能和他谈电源,得从经营的角度去激发他的需求。” 江涛的话严丝合缝,几乎打动了戴明伦。但戴明伦很警醒,他知道路总非常倔强,常认死理,因此又犹豫着提了个问题:“他要是说,我就愿意这么小规模地搞,稳稳当当地做,那又怎么办?” “有这样的生意人?哈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他老路下海做生意,就一定想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江涛说到这里,放缓口气。“老戴,我技术不如你,脾气也没你好,但说到对人性的洞察,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好吧,我照你的意思去试试。”戴明伦终于把这任务应承下来,他反过来考江涛另一个问题:“不过说到人性,你觉得崔大伟会离开公司吗?” “崔大伟这个人,野心很大,是一条很有冲劲的野狼,不过只要飞扬有足够的肉喂他,他没有理由选择离开。我们争取尽快把价格降下来,近期他应该不会走。至于将来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是走是留,我并不太关心。我只希望,不论他是走是留,都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利益。” 戴明伦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在琢磨:老范要我从“经营的角度”去激发路总,可人家好歹还是一个老板,我对经营却只是半桶水,要以己昏昏,使他昭昭,到时别转让没谈好,倒让路总笑掉大牙。 深圳罗湖的夜晚,车水马龙。街道两旁的芒果树、细叶榕,被霓虹灯映照得五光十色。高大的建筑立面上,彩灯跳跃着闪光的音符。几条翠绿火红的激光束,在城市的上空舞动着,好像音乐家在挥动着细长的指挥棒,演奏着一首巨大磅礴,而又光彩夺目的城市交响曲。 从国贸大厦49层看下去,远处的福田和南山笼罩在灯光的海洋里,红芒芒的灯光,将远近的城区连成一片,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在旋转餐厅里,张宁军和一个精悍矮墩的小伙子,靠着窗边的餐桌相对而坐。 旋转餐厅经营的,是深圳有名的海鲜自助餐。一长溜的食档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金枪鱼刺身、北极贝、生蚝、串烤三文鱼等美味,静静地等待美食家的到来。张宁军是很想挖出崔大伟的,天赛太需要强有力的销售主管了。那次在机场的邂逅之后,自己向老板吴文英提了意见,老板也很支持。没想到,崔大伟很不给面子,打电话请他吃饭都碰了钉子。挖不来崔大伟,只能转而求其次,挖飞扬公司排在第二位的销售精英熊苍林。张宁军对他久闻大名,在整个深圳通信行业中,熊苍林也能排上前几名。张宁军决定和熊苍林单独接触,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也算是一次小小的面试,毕竟眼见为实。他把对熊苍林的面试,安排在深圳顶级的国贸大厦,体现出对熊苍林的重视,又是吃相对自由的自助餐,把这场面试搞得非正式些,希望双方的交谈能更深入。 看到熊苍林取回一盘刺身,张宁军在一旁指点道:“吃生的东西,最好蘸点日本芥末,不容易得寄生虫。” 熊苍林听了这话,又端着盘子去给金枪鱼片涂满青黄色的芥末。他回到座位上,用叉子叉起几片金枪鱼塞进嘴里,直辣呛得鼻腔像火烧火燎一般,禁不住涕泪横流。张宁军刚拿了些水果沙拉回来,一看他这副模样赶忙说:“哎呀,芥末不能那样吃,太呛了。” 熊苍林被呛得深深吸了两口长气,拿起冰镇可乐猛灌几口:“嘿,难受是难受,不过难受完了,倒很过瘾,回味无穷。” 张宁军打趣地说道:“你不来几只生蚝?据说很能壮阳的。” “张总,您真能说笑。我家属不在这儿,把阳壮起来,反倒是个麻烦。”“怎么?太太还没接过来?” “我自己的事业还没有稳定,不想让她跟我跑来跑去。” “要是在天赛干呢,倒有一个好处,就是将来可以分房。”张宁军很自然地转入主题。 “噢,是吗?那倒不错。”熊苍林的眼睛亮了亮,这细微的变化被张宁军尽收眼底。 张宁军发现熊苍林饭量很小,即使是那些昂贵的三文鱼、金枪鱼刺身,他也只是品尝一下而已。张宁军看不出熊苍林特别喜欢吃什么,也不能确定他是个什么性格,反倒觉得他在刻意掩饰自己,倒像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对城府太深的人,张宁军向来有所顾忌,他边吃着朱古力水果布丁,边在琢磨:如果换了是崔大伟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把自己爱吃的东西堆一桌子,然后放开手脚纵情大吃一顿。两人吃饱喝足,又各自倒了一杯蓝山咖啡,慢慢品着。天赛万门程控的研发正在急如星火,张宁军可没有时间打拉锯战,他看熊苍林不主动提投奔天赛的事,不得不单刀直入:“熊经理,你对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你们现在产品不错,但销售团队太弱,很可惜。”他这几句话点到了天赛的痛处,但熊苍林说到这里,看了张宁军一眼,不再说了。 “是啊,我们这方面也在加强,我这阵子和深圳的销售精英接触过不少,不瞒你说,也包括你的同事。” 张宁军不太喜欢熊苍林这种吞吞吐吐的谈话方式,因此就开始在话里话外给他施加压力,没想到熊苍林不为所动,反倒顺势夸耀起来:“飞扬一直是销售最强的公司,我的那些同事,都挺优秀的,我想您在祁州一定见识过崔大伟了。”“是啊,他在那边把客户的关系做得很铁,我们也给客户让了不少利,才把单拿下来。” 熊苍林的话,忽然让张宁军想起:崔大伟在分手时,曾答应要好好考虑到天赛来的事,也不知他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他站起身说:“我得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张宁军快步走出旋转餐厅,在拨崔大伟的电话之前,他再次征询自己的内心,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崔大伟明确提出想到天赛来,那我就放缓和熊苍林谈判,否则就得抓紧把熊苍林用起来,时间不等人。 看着秘书离去的婀娜身影,熊苍林暗自发狠:崔大伟啊崔大伟,看你这条狼能经受得住几次大棒的打杀,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不过,那些老业务员们个个如狼似虎,我把他们挖进来,自己这位置可不安稳呢?经过了一番苦思,熊苍林最后决定在自己获得张宁军的充分信任之前,执行职场的第一法则:先求自保,再求发展。 尽管丢掉了祁州的订单,崔大伟的心情仍出奇的好。因为和江涛谈过之后,他感觉自己有了新突破----让强势的江涛折服了。要搁在以前,哪个业务员敢在江涛面前提报销费用的事呢,借他们几个胆也不行啊。现在自己不仅做到了,捋了虎须,而且达到了预想不到的目标。这说明,他崔大伟在江涛的眼中,还是有足够威慑力和影响力的,他在公司的地位也是无人替代的。 但崔大伟处在他的层面,并没有想到,江涛并不是仅仅因为他崔大伟才折服,而是因为飞扬面临着天赛的竞争,是天赛的强势使江涛不得不对崔大伟采取了怀柔的态度。不然,飞扬的优秀业务员必然作鸟兽散了。 在熊苍林和张宁军秘密沟通的这天晚上,崔大伟忽然接到了戴明伦的电话,请他立即来他办公室。一路上,崔大伟都没有琢磨透:飞扬这个有点粘糊的总工,找我这个业务员有什么事呢? 崔大伟边做着思想准备,边走进戴明伦的办公室。戴明伦正在埋头翻着资料,一看崔大伟进来,马上站起来客气地招呼道:“哎呀大伟,不好意思呀,这么晚还请你过来。快请坐请坐,喝茶还是咖啡?”戴明伦极少对崔大伟这样说过话,这让崔大伟更是疑惑:“戴总,您千万别客气,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可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是这样,我打算花一大笔钱去买个东西。你知道,我对商务谈判是个外行,所以想请你教我一些谈判技巧。”戴明伦一贯谨小慎微,担心崔大伟口风太松,因此收购电源的事一个字也没透露。 “你要买东西?那就是做甲方喽,多幸福啊。我崔大伟一辈子都没做过甲方,成天求着别人买我的东西。您做甲方还愁什么呀?尽管挑毛病杀价,货比三家,马上让乙方服服帖帖的。” “问题是,这东西的卖主只有一家,我估计他还不想卖呢,但我们又非买不可,难就难在这里。”戴明伦习惯性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卖,你问过他,还是你先入为主的想法?癞蛤蟆为什么吃不到天鹅肉,就因为他心里总认为天鹅看不起他,但天鹅最终还是被第一只勇敢的癞蛤蟆吃掉。” 崔大伟口无遮拦的比喻,让戴明伦有点尴尬,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这话糙理不糙:“好,我到时一定抛开先入为主的想法。现在假设我已经问过了,他真的不愿意卖,那怎么办?”说着,他郑重其事地拿出笔记本准备作记录。 这动作让崔大伟有些感动。在崔大伟的眼里,戴明伦是飞扬仅次于江涛的第二号实权人物,自己能得到他的垂青,也是令人兴奋的。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买,他不想卖,那你们就有了利益冲突。” “对,我现在就在为这事头疼。” “没关系。谈判嘛,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有利益冲突的,不然还要谈判干什么。”戴明伦觉得崔大伟对问题的心态,和江涛有共通之处,就是得坦然面对,积极解决。他由衷地点了点头。说到这里,崔大伟的电话响了,他向戴明伦做了个歉意的手势,接起电话,这是张宁军来的电话,崔大伟一晚上侃得正兴致勃勃,就应付了几句随即放下了电话。 在国贸餐厅的过道里,张宁军收起电话,擤了擤鼻子,然后到水龙头旁象征性地洗洗手,对崔大伟不能来天赛,他稍稍有些遗憾。毕竟从直观上感觉,他会和崔大伟更加义气相投。 “熊经理,你觉得,崔大伟这个人怎么样?”张宁军走回餐桌,直截了当地问熊苍林。 “他呀,是个很有野心有闯劲的人,销售业绩一直不错,是飞扬最典型的狼。”熊苍林不愧为销售精英,他知道绝不能在客户面前诋毁自己的同行,当然也不能在此时此刻贬损自己的同事。当然,熊苍林也不会真的在张宁军面前,夸赞竞争对手。他的话说得非常策略,仿佛一切都在为张宁军考虑:“不过,你们天赛需要的,并不是像崔大伟那样的狼,”熊苍林把这句悬念很强的话说到这里,又停住了,引得张宁军郑重其事地放下咖啡杯,用探询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他才字斟句酌地说下去,“我们两家公司的企业文化不同,飞扬没有自己的强势产品,非靠能干的业务员不可。江涛以高提成来刺激业务员的积极性,同时给他们强大的生存压力,做得好就大鱼大肉,做得不好只能咸水泡馍。” 熊苍林的话说到了张宁军的心里,甚至连他想过,但还没有想清楚的事都说了出来,张宁军心里不得不佩服:确实是个销售精英,对事情看得很透,话都说到点子上,这只是飞扬第二号精英,真不知道第一号崔大伟又是个什么水平,真可惜,那次在飞机上没有详细深入地谈谈。不过,现在既然崔大伟不过来,我就得珍惜熊苍林的热情。 “对,只有充满狼性的销售精英,才能在飞扬的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我想,你也是这样一条狼吧?”张宁军看似无心的话,却让熊苍林很难作答:如果说自己是狼吧,自己已经说天赛的企业文化不需要狼,而现在自己主动投奔天赛,岂不是自相矛盾;如果说自己不是狼,那无形中会让张宁军觉得自己没有闯劲,缺少进取心,而且也可能让他认为自己虚伪。 熊苍林在起身端咖啡的一刹那,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狼是凭着尖牙利爪去捕猎的,我更喜欢多用脑子,想办法找到一些有效的商业模式,去有章有法地打赢商战。” 熊苍林在飞扬时,被人称作“狐狸”,不仅因为他生的矮小精悍,主要是他看问题想得深远,脑袋里的点子多,能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但飞扬只需要业务员的执行力,熊苍林的很多点子,经常不被江涛欣赏,这让他颇有怀才不遇的感觉。 “天赛靠产品取胜,那就要保留较多的利润用于研发,这样给业务员的提成就不可能很高,所以您既不必养狼,也不可能养好狼。”熊苍林的话很有分量。张宁军转移开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整个晚上熊苍林的话显得不多,但实际上他有意识地控制着谈话的方向和节奏。他看到张宁军全身放松地靠在餐椅上,感觉时机已经成熟,看来,自己要准备踢关键的临门一脚了。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我觉得,天赛的销售系统应该像一棵榕树,主干强大,不断伸出一些气根,这样气根落地就能生根,繁衍生息,日益强大。” “熊经理,我很认同你对销售的理念。如果我们合作,你愿意到天赛来担任什么职位?” “我希望自己能推动榕树的气根,不断向外扩张,开枝散叶。” 张宁军心里清楚,熊苍林要求的这个职位,是销售部经理。他沉思片刻,毅然伸出双手:“你对这个职位定义得非常好,我代表吴总欢迎你加盟天赛” 而在飞扬的戴明伦办公室里,崔大伟不知道他失去了人生的一个机会,还在高高兴兴地即兴发挥着:“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利益冲突的双方寻求一个平衡点,在这个点上,双方获得的利益都最大,这就是双赢,所以你首先要建立双方的谈判基础。” 崔大伟看戴明伦不停地在记着笔记,心里很是畅快。谈判是他每天都在操练的手艺,多年的磨练使他的口才炉火纯青,虽然今晚戴明伦问得突然,他还是能收缩自如,侃侃而谈: “那怎么建立谈判基础呢?关键还是利益。商场上的人都是利益动物,尽管极个别时候感情也会发生作用,但最基本的一条,是每个人都想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二百七十六. 争斗 二百七十六.争斗 戴明伦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洗耳恭听。 “但每个人的利益是不同的,有些人重视钱,有些人重视机会,比如买卖一个企业吧,如果这企业的老板年纪大了,想赶紧套现退休,那他一定需要现金,很急于卖;如果老板是个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一门心思想着公司以后上市扩大规模,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因此您得了解对方的利益着重点所在。中国人总在说‘知己知彼,在商言商’,就是得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利益,到底是什么。” 戴明伦觉得崔大伟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仔细对照,认真揣摩了华立路总的情况,又觉得有些不够实用。他心一横,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弱智的问题:是我实在看不到对方的利益在哪里,该怎么办呢?” “每个人那么复杂,只要你用心挖掘,总可以找一些利益需求来的。没有现实的利益,就谈长远的利益嘛;没有金钱的利益,就谈名誉事业嘛。中国人说:无利不起早。找不到利益共同点,你怎么打动对方,让他跟着你走呢?” “好,就算他愿意跟我坐到谈判桌前了,那要是他报个天价怎么办?”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讨价还价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货比三家,一定要让对方形成竞争态势。” 戴明伦刚想打断崔大伟的话,崔大伟就笑着做了个手势:“对了,你刚才说只有一家卖,那他就是皇帝的女儿喽。不必紧张,即使是皇帝的女儿,你也可以给她制造竞争态势。比如说,让现在的她和将来的她竞争,皇帝的女儿虽然是金枝玉叶,但过几年总要人老色衰的吧?而且我也可以不娶她,娶大臣的女儿;再不济,我不结婚成不成啊所以只要多动脑筋,不可能形不成竞争局势。” 崔大伟深入浅出的几句话,让戴明伦茅塞顿开,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谈判的关键,是要让对方自己感觉到,这种竞争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你凭空吓唬他。那样,他就会自己去权衡他所面临的机会和威胁,也就不会开天价了,因为谈判破裂也是他的损失。而讨价还价呢,就是个妥协的过程,你不断给他让步,给他加好处,但这时要特别保持敏锐的警觉,因为谈判存在一个转折点,你一觉察到他可能接受你的条件,就千万不能再给好处了,否则即使谈成功,你也会觉得自己亏了,那感觉特难受。” “但是在转折点上,他还是不断要好处,怎么办呢?”戴明伦追问道。 “那你就得使出‘哭穷’的招数了。尽量给他摆自己的难处,比如说自己的资金不足,权限不够,甚至干脆跟他磨磨洋工。总之让他感觉到,只能捞到那么多了,见好就收吧。” 将崔大伟送到公司门口,戴明伦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现在,他的心里对未来的电源谈判,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通过知己知彼找到谈判的利益基础;建立谈判基础后,再制造一个货比三家的局面来讨价还价。 戴明伦原来觉得崔大伟这些业务员,成天只靠着和客户喝酒唱歌塞回扣,把设备推销出去,没想到他们胸中都有成熟的韬略,对人性的了解,比自己远远纯熟。唉,这年头,要做一只精明强干的狼,也挺不容易啊。 戴明伦感叹了一番,开始准备用于谈判的技术资料。 第二天一上班,戴明伦到财务部找到王岚。王岚兼管着飞扬的采购计划,与华立和路总常打交道,江涛已经给她打过招呼,要她协助戴明伦与华立谈判转让事宜。 华立就在蛇口附近的南油工业区,两人开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路总的秘书张小姐接待了他们。王岚与她通过几次话,算是熟人:“张小姐,这是我们的总工。我们正好路过,想来参观一下。” 总工的头衔让张秘书有些紧张,很抱歉地说:“两位,真是不巧,路总去北京开会了。”她想了想,从资料柜里找出一本杂志,“总工,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技术是一流的,路总还在清华刊物上发表论文呢。”张秘书说起这些来,像讲课般熟练。 戴明伦接过来一看,那是一本《清华大学学报》,上面有一篇路总作为第一作者的论文。看来老路经常这样向客户炫耀他的技术,这倒是个有特色的宣传手段。他粗略浏览了一遍那篇论文。他对电源技术不太熟悉,看不出水平高低,就对张秘书说:“这篇论文你帮我复印一份,我们回去好好拜读学习。” 回到办公室,戴明伦拿出那份复印的论文继续研究,还是看不出门道。他想起自己日本有个朋友正在研究电源技术,可以找他看看,评判一下水平高低,将来跟老总谈起来,也好有个共同的话题,就将这论文传真了过去。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戴明伦忽然接到路总的电话,说刚从北京回来,马上到飞扬来回访。 戴明伦做了充分的临战准备,打电话给财务部却没找到王岚,心里又不禁有点没底。正在着急,门口已传来路总的亮嗓门:“戴总,不好意思啊,上次让你空跑一趟。” 路总五十来岁,身材不高,下海前在清华教过大课,嗓门一直很响亮。他话音刚落,就和前来迎接的戴明伦结结实实地握起手来。虽然见过路总几次,戴明伦从来没用心琢磨过他。握手的直觉告诉他:这老路大半吃硬不吃软,自己只能以柔克刚。 两人互相礼让着进了会议室,戴明伦故做好奇地问:“怎么,路总一开年就去北京参会吗?” “哦,是国防科工委的一个项目,”路总说到这里,有些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咱们也不是外人,中国的长征火箭上想用我的电源,一个项目有两百万呢!”戴明伦心里转着主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可喜可贺啊,项目到手了?” “已经谈过几轮,这次去北京基本定下来了,还要过一个资格评审,也就是走走过场。” “项目一拿下来,您可够忙的了。我们今年的销售额要增长一倍,华立能保障供货吗?” 路总一听这话,马上从兴奋的侃侃而谈中,变得警觉起来:“戴总,我们两家合作两年多了,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心里也很高兴啊。电源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样吧,为了表示我们的合作诚意,今年的价格我给你们降5%,这是最惠国待遇了啊。”路总从得知戴明伦去华立找他的那天起,就知道飞扬可能会提出新要求。现在他一听戴明伦的语气,立即善意地主动让步。这其实是先发制人的动作,他知道飞扬的订货量上去了,必然会跟他谈价格问题,与其让戴明伦开口,不如主动小小降价,封住对方的嘴。 戴明伦一看谈话已经使陆总的情绪兴奋起来,就将祁州失利后飞扬面临的竞争压力,郑重其事地说完,又以请教的口吻问道:“路总,如果您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 “我?简单,搞个性能价格比更具优势的产品,和他们一争高下就是了”“路总是技术出身,可惜我们飞扬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研发能力。” “那就想办法先降低成本,喘息一下,再尽快把研发能力建立起来。” “高,实在是高,路总到底是知名教授,我们想了半天,您一句话就点明了。”看路总沿着自己画的圈一步步往里走,戴明伦很是兴奋,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对于如何降低成本,我们研究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必须自己生产电源。” 这算是个什么事呢?路总坐在那里一时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才说:“这和华立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没有技术啊,上次我去找您,就是为了和您探讨买断华立的电源技术。”路总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清清嗓子说道:“开玩笑,你这可是有点与与什么来着”路总的思维瞬间短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那个成语。 “您是说与虎谋皮吗?” “对对对,你这个打算,简直就是与虎谋皮嘛,不行不行。”路总连连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一次双赢的机会。如果我们合作成功,华立会如虎添翼。”“我们只要跑得稳稳当当就好,不要添什么翼。” 果然如事先所料,戴明伦想起了崔大伟的策略,全力激发他的需求:“这就错了,路总,现在通信行业发展得非常快,您现在看似稳当,实际上风险很大。一年前,您的电源产品独步江湖,但现在已经有了竞争对手,明后年恐怕就烽烟四起了,你必须寻求突破。我们这次购买技术,可是送上门的一个好机会。”“你替我盘算得不错。不过现在我卖给你们电源,每个月都带来稳定的收入。万一把技术转给你,虽然一次性收了一笔钱,但以后吃什么呢?” “路总,你还没有看清我说的趋势。飞扬每个月能为你们带来十几万的利润,这些钱用来让华立过日子没问题,但要使企业扩大规模却很难。你们现在不是要过日子,而是要尽快占领市场。你拿了我们这笔转让费,把市场红红火火地做起来,那才不会让人说:老路空有一身技术,最后也没赚到什么钱。”戴明伦用了激将法,设身处地,句句击中了路总的要害。 “话你是说的不错,我们华立做市场是欠缺。这点电源技术,是我们看家立命的根本。我怎么能把它扔给别人呢。好了,戴总,这事我们不谈了。你们要降低成本,还是从别的方面着手吧。啊,我刚才说过,今年要给你们下浮5%,这话还是算数。”路总把话说死,不留一丝缝隙。 戴明伦一时想不起应对策略。他想起崔大伟的说法,要给他形成竞争局面:“这样的话,我们只有自己研发电源了。” “你们自己搞电源?”路总顿时满脸的不屑,“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搞,没有半年的时间,恐怕连门都摸不到。好了,我该走了,还得回去赶论文呢,告辞。”话没说完,人已走到门口,没等戴明伦把挽留的话想好,早已不见了踪影。 深圳东部工业区,密集的厂房像火柴盒一般,一栋挨着一栋。其中一栋别致的深蓝色六层厂房,四周种满高大的木棉树,木棉伸展的枝条上,有的刚冒出美丽的蓓蕾,有的已绽放出红艳艳的花朵。这深蓝色六层厂房,就是天赛公司的大本营。 自从苦心研制的小交换机在全国打响后,原来仅租了两层楼房的天赛,一口气将整栋楼全部租下来,大部分楼层都划给了研发部。当前,张宁军所领导的研发部在夜以继日地为研制万门程控做最后冲刺,需要场地。 吴永英为了培养张宁军做接替人,不仅让他统领研发部,还兼管市场决策,销售部有何重大举措,首先向他汇报。 熊苍林所在的销售部位于大楼的二层,这也体现了老板们的良苦用心。不只因为二楼采光好干净整洁,能给客户好印象,更因为不管是去拜访客户还是迎接客户,销售部的人总是更频繁地进进出出,把销售部放在二楼,可以节省时间。熊苍林在天赛正式上班后,才重新开通了手机。前几天忙着和天赛谈判,去留未定,关机了一个星期。现在大局已定,他可以以崭新的面貌登台亮相了。让他惊讶的是,开通手机后第一个来电话的,竟然是江涛。江涛问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开机,是否知道天赛在低价推销国产设备。熊苍林对昔日老板的问话,一时感觉很是窘促,来不及想好应对的话语,只支支吾吾地敷衍说:自己这几天都一直生病卧床,所以手机关了,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熊苍林感觉江涛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火暴爽朗,或许他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现在他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话,已经无所谓了。 熊苍林到天赛来后,终日都很忙,只能利用上班前的一分钟,半仰半躺在自己的真皮转椅上,惬意地望着窗外高大的木棉树,匆匆品尝一下内心的欢喜:到深圳三年多,终于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还专门给他配置了台崭新的电脑。熊苍林毕业于西北一所普通院校,学的是中文,电脑对他只是一个高科技概念。张宁军和他第一次面谈时,压根没提到电脑的事,在一般人的意识中,销售经理当然是会操作电脑的。熊苍林决定赶紧参加一个培训班,从最基础的电脑学起,当然这个培训班不能在附近,万一被公司同事碰到,那可太丢人了。 到天赛来,熊苍林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强化天赛的销售队伍。天赛原来也有一支队伍,但在熊苍林的眼里,这支队伍不仅人数少,而且单兵活动能力太弱,靠这支弱势的队伍,只能稀稀拉拉地占据全国的一些点线,不像飞扬那样,可以在全国形成一个绵密强大的销售网。 这几天来熊苍林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强化销售队伍就得招人,招人一是在社会上公开招聘新人,新人富有漏点,没有那些老业务员沾惹的江湖习气,但得进行培训考核后再撒向市场,这条路见效来得慢些。二是挖其他公司的业务员,这些业务员南征北战,手里已经有大把的潜在客户,过来后就能迅速化为销售业绩。迅速提升的业绩,才是天赛高层对熊苍林的期望所在。 熊苍林觉得,自己新到天赛,一定要露几手漂亮的给张宁军看看。熊苍林知道,论通信业中的销售精英,自然非崔大伟莫属。对于崔大伟,熊苍林有理所当然的嫉恨。两人在飞扬时就貌合神离,谁也不服谁,为了争第一,诋毁拆台也时有发生。现在自己投靠了天赛,担任销售部经理,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可以说报仇雪耻、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但熊苍林的“狐狸”称呼绝非徒有虚名,他想得比其他人更复杂深刻:崔大伟固然是自己的敌手,他的销售天赋无人匹敌,自己把他招来,无异于引狼入室,势必与自己竞争。但事情有弊必有利,自己能把崔大伟纳入麾下,为公司招来人才,张宁军必定为此赞许有加。在外人看来,自己招纳崔大伟,是善于用人,即使昔日和我有过节的人,照样一视同仁。大家自然会认为我熊苍林爱才如命,胸襟宽阔哪。再说崔大伟干得好,也算我的业绩,干得不好,正好做个大义灭亲的典型。熊苍林为自己的这一妙计拍手叫绝。 熊苍林和崔大伟的女友阿馨是西北老乡,两人曾一起吃过几次饭,算是熟人。他打电话给阿馨,想让她做工作,劝崔大伟投奔天赛。谁知,却从阿馨口里得知,张宁军曾亲自出面去请崔大伟加盟天赛的消息。 虽然熊苍林知道天赛在外面四处搜罗销售精英,但听了这事心里还是极不平衡。看来,张宁军是先向崔大伟发出了邀约,但崔大伟不愿也不屑来,所以我现在才能坐在这里和阿馨的电话,破坏了熊苍林上任以来的好心情,也让他的满腔漏点,像被针戳过的气球那样一下子瘪了下去。 正当熊苍林忙着整理自己灰色的思绪时,销售部秘书推门进来:“熊经理,我们的业务员在秦河又和崔大伟对上头了” “在哪里?崔大伟亲自露面了吗?”熊苍林像针扎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神经高度兴奋,心里念叨着:狼来了。 “对方是岳州水产局,崔大伟就在那里。” “这条狼倒跑得倒快,刚在祁州吃了败仗,又蹿到岳州去了。你通知业务员,直接报最低价,以后凡是遇到崔大伟出面的单子,都照此办理” 看着秘书离去的婀娜身影,熊苍林暗自发狠:崔大伟啊崔大伟,看你这条狼能经受得住几次大棒的打杀,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不过,那些老业务员们个个如狼似虎,我把他们挖进来,天赛的提成比他们以前的要低,如果大家一不服管,自己这位置可不安稳呢?但如果我不努力去挖,也许张总对我又有看法。 熊苍林又坐下来,进行了一番苦思,最后决定在自己获得张宁军的充分信任之前,执行职场的第一法则:先求自保,再求发展。 临下班时,熊苍林特意找来秘书,询问岳州水产局合同的进展情况。秘书告诉他:崔大伟凭着交情,说动了局长,再等他一天时间。 哼,飞扬一天就能把价格调下来,真是天方夜谭,行啊,崔大伟你就死撑着吧。熊苍林心里冷笑着,出门打了个车,去找电脑培训班。 戴明伦恍然大悟,原来崔大伟讲的谈判艺术,确实完全是正确的,而且路总也是一个非常按牌理出牌的人,他对孙子兵法的“知彼知已”运用得多好啊只是,自己对谈判艺术掌握得不够精深,理解不了老路的牌理而已。 自从和路总的谈判破裂后,戴明伦天天在苦思冥想:该怎么建立谈判基础?崔大伟这家伙说的头头是道,为什么操作起来就寸步难行呢?幸亏戴明伦办事很有韧性,尽管路总给他碰了一个大钉子,他还是不断打电话过去,想再沟通一下。但路总的手机一直关机,张秘书说,路总在忙论文,不便打搅。 戴明伦到江涛的办公室,把这事向江涛汇报一下,顺便发起了牢骚:“唉,路总人都找不到,说是在写论文。” “胡扯蛋。你说,他都下海几年了,还能写得出论文吗?写论文给谁看呀?蒙人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江涛正说着,身旁的电话响了。他一拿起电话,崔大伟的声音像连珠炮似的轰了过来:“江总啊,我在岳州水产局,有个订单就要签了不过他的,天赛的人刚在局长那儿报了个超低价,现在局长正等着我回话。我们的价格什么时候调下来呀?” “快了快了,大伟你跟局长好好说说,让他再等几天,我们很快就会把价格降下来。” 尽管戴明伦坐在江涛对面,但崔大伟充满情绪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钻进了耳朵:“江总,您可别怪我说话直,这价格不降下来,生意可就真的没法做下去了”之后是刺耳的“嘟嘟”声。 江涛放下电话,神情落寞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业务员,在我面前这样耍态度了。我估计,崔大伟丢了这一单,可能真要拜拜了。” 戴明伦双手在大腿上搓来搓去,一言不发。 第二天一大早,戴明伦刚走进销售部,就听王岚在打电话:“大伟,我们正在谈判,什么?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哎呀,今天可没把握呀。这样吧,我们尽快,你也多做做客户的工作,我们到底是进口的产品嘛。” 王岚放下电话,抬头看戴明伦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传真递给他:“戴总,这一定是给您的,全日文。” “大伟那边怎么样?”自从上次崔大伟给戴明伦推心置腹地谈话后,戴明伦对这位小伙子有了好感。现在崔大伟遇到了困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唉,他和天赛的业务员打对台,好说歹说,客户愿意再等一天。” “我们和路总的谈判进入僵局,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帮他,最要命的是老路压根都不打照面。要不我们再到华立去一趟?”戴明伦不知道该怎么解开眼前这个结,只能病急乱投医。 “不好吧?路总看见我们这么急吼吼的样子,他会更加不买账的。” 戴明伦一想起路总那天甩手而去的情景,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明智:“那,能不能让老范给大伟来个特事特办,这次破例给他降个价。”戴明伦看到崔大伟在前线一次次告急,自己实在是想帮他。 不料这话刚出口,王岚就惊讶地瞪着他:“老戴,这可不行,老范决不肯答应的。崔大伟那个人,我太清楚了,你给他开了特例,他会马上和其他业务员通气,然后大家纷纷要求公司给予特例,最后我们只能把特例当做常态了,那公司不得亏死。” 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玄机,王岚的话,让戴明伦觉得自己刚才的建议很幼稚,他瞟了一眼手里的传真,掩饰自己的尴尬。 “您别在意,我这也是跟老范学的。他说商场如战场,有时不惜做出一些牺牲,也得坚守自己的立场,否则可能会全线溃败。” 王岚这些话戴明伦一个字却没怎么听进去,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份日本传真吸引了。戴明伦将传真反复看了几遍后,惊喜地说道:“王岚,我现在有一个借口,肯定能把路总约出来继续谈判。”戴明伦故意停了一下,王岚睁大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注视着他。“你还记得老路的那份论文吗?我把摘要传到日本去了。”“哦,日本这份传真怎么说?” 戴明伦用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脸上绽开笑容:“你别说,这老路还有两下子。你听我给你翻译:‘论术价值,可以推荐在国外期刊上发表,请尽快提供英文文本’。这几天我一直打电话找路总,张秘书总说他在忙着写论文,我想这个消息可能对他会有些帮助。” 谁知王岚却并没表现出特别激动:“对他有帮助,不一定就对我们有帮助。你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可能更一门心思想论文,我们的谈判越发没影了。” 王岚迎面一盆凉水,让戴明伦冷静下来:是啊,老路那家伙,常常不按牌理出牌,明明在下海经商吧,却又成天捣鼓着写什么论文,真让人吃不透,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对自己到底有利还是有弊。 戴明伦来回地踱着方步,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份传真当作敲门砖,赢得一次与路总沟通的机会。戴明伦下定决心,当即给华立去了电话。不出所料,张秘书依旧公事公办地告诉他:路总在家忙论文,不便打扰。“张小姐,我找他正是为论文的事,你一定跟我通报一声,否则误了路总的事我们都担待不起啊。”戴明伦心里底气很足,这次的态度就很坚决,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强硬,他感到自己的话对张秘书产生了威慑效果。 果然,十分钟后,张秘书来电话请戴明伦去华立,说路总在公司和他碰头。戴明伦一听这消息,马上找到王岚。王岚又在和崔大伟通话,看见戴明伦急急忙忙进来,马上按住话筒,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戴明伦。“我们即刻去华立”王岚对崔大伟说:“大伟,我们现在去谈判,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一定等我啊” “哎呀呀,戴总,又劳您大驾过来了,我这阵子也是没办法,一直在赶论文。”路总一见到戴明伦就大声说开了。宾主双方坐定后,路总告诉戴明伦:国防科工委的那个电源项目有了变故,评审专家组要求参与者在一级刊物上发表三篇相关论文,而自己现在还缺一篇。最后他牢骚满腹地说:“这些学术官僚,明知道我的技术没说的,还要用官样文章来卡我。你想想,我下海这么多年,都在搞实用技术,哪有时间去写什么论文啊?这不,只好临时抱佛脚,闭门造车。”戴明伦一听,不动声色地问:“如果在国外刊物上发表,算不算数?” “你开玩笑了,当然算,不过我哪有路呀?” “路总,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戴明伦拿出传真,将经过告诉了路总。路总听完,激动地紧紧握住戴明伦的双手:“戴总,你这可是帮我个大忙啊,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表,现在有了准信才敢告诉你。” 一会,路总脸上又露出为难:“要英文文本啊?我阅读没问题,一般的写作也行,但要写成规范的科技论文” “路总,帮人帮到底,我帮你做。” “好好,那可太好了,感激不尽哪。” 这件事情谈完后,三人一时找不到新话题,会议室里刚才热烈的气氛显得有些冷场。 王岚轻轻踢了戴明伦一下,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要他趁热打铁,重开谈判。但戴明伦却扭捏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样沉寂了一会,最后还是路总仿佛不经意地问:“噢,戴总啊,上次我们谈的那件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对我很有启发。你们既然这么迫切地需要技术,价位应该都考虑好了吧?” 戴明伦此行原打算以论文为突破口,转入谈判技术转让事宜的,但看到路总对自己感激不尽,此时再提技术转让一事有借机要挟之意,于心不忍,此时见路总主动转入主题,马上面露喜色,他三言两语向路总说明了自己的计算方法,最后总结道:“路总,我们觉得220万是最合适的。”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觉得你们把风险因素考虑得太少了点,我为你们算的是280万。这样吧,戴总,你在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一把,我得让你喜悦一下,就250万吧。” 戴明伦心里“怦怦”直跳:这可就是崔大伟讲的“转折点”了,自己千万不能让步,给老路叫叫苦吧。“路总,如果是250万,一是很难听”听戴明伦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什么,哄然笑了起来。 “二来,我就又得向董事会请示,你让我拿一个完整的喜悦回去,多好” 秦河岳州市水产局局长办公室,局长夹着烟悠闲自得地坐在办公桌后,审查天赛的合同文本。崔大伟和天赛一个有些稚气的业务员,分别坐在实木长沙发的两端。崔大伟窝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不时看着手表,天赛的业务员则尽量按捺着内心的喜悦,直着腰紧张注视着局长手里来回翻动的合同,随时准备答复局长的问询。 局长看完了合同,头也不抬地问:“这合同上定的保修期,是一年时间?”“是,局长,这是行规,大家都这么定的。”天赛的业务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崔经理,你们也是这样的吗?” “局长,我们销售的是进口设备,质量比较高,如果一年没有问题,以后也不会有问题了,所以我们规定保修期是一年。至于国产设备,质量可就很难保证了。” “哎,你怎么”天赛的业务员年轻气盛,马上跳起来想反驳,局长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嗯,崔经理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今天也不早了,这样吧,小伙子,你把保修期改为两年,我们抓紧把合同签了吧。” 还没等天赛业务员回答,崔大伟急忙申辩道:“局长,您不是说等我一天吗?现在时间还没到呢。” 天赛的业务员在一旁激动地红着脸:“局长,我向公司请示一下,马上给您答复。” “这么小一件事还要请示?好吧,那你快去吧,马上要下班了。” 看天赛的业务员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局长很客气地对崔大伟说:“小崔啊,论交情呢,我实在想帮你,为这事我专门等了你一天,局里上下都对我有些意见。没办法,价格差别太大。” 崔大伟正要说什么,天赛的业务员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局长,我们经理同意” “那就签合同吧” 崔大伟急了,马上站起身:“局长,您给我最后十分钟,我再催促一下公司。” 在华立的会议室里,路总沉默了一会儿,他想到在戴明伦的帮助下,很快就可以拿到两百万科研经费,嘴里就让步了:“戴总,今天要不是你在论文上对我的帮助,国防科工委的项目就有点难办了。220万就第一当然是你帮我把篇论文尽快发表,第二我们转让的技术只供你们自用,不能把电源卖到市场上来和我们竞争,第三为了给你们供货,我们准备了一些原材料,你得让我们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卖给你们。” 戴明伦认真听了这几个附加条件,觉得路总对这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过一番仔细的计算。 双方又对技术转让细节进行了磋商,很快就签订了协议,戴明伦拿到签字盖章的技术转让合同后,这才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签完了协议,路总舒心地笑了,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戴总,其实那天我前脚跨出飞扬的大门,后脚还留在门里,就已经明白,你的建议是我的最好选择。”路总的这句话,不仅让戴明伦的眼镜差点掉到桌子上,甚至他整个人都要滑到桌子底下,他万分惊讶地问:“那你干吗不回头?我们可以继续谈嘛。” “如果我回头,那不就让你握着主动权了吗?戴总,我和你打交道不多,但我对老范非常了解,他认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再找我。再加上这几天确实忙着论文,所以就让你着急了,对不起啊。” 戴明伦恍然大悟,原来崔大伟讲的谈判艺术,确实完全是正确的,而且路总也是一个非常按牌理出牌的人,他对孙子兵法的“知彼知已”运用得多好啊只是,自己对谈判艺术掌握得不够精深,理解不了老路的牌理而已。 王岚接到崔大伟电话时,正在记录路总的三个条件,她一听崔大伟的电话,马上悄悄对话筒说了声:“ok” “什么ok呀?王岚,你打什么哑谜呀?” 当着路总的面,王岚不好说什么,她只能简单地说:“你的要求ok了” “什么?你再确认一遍”崔大伟边挂电话边走进局长办公室平静地回到沙发坐下 二百七十七. 技术 二百七十七.技术 局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怎么样?还是不行吧?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局长,如果我们把价格降下来,您真的会和我签合同吗?”崔大伟一字一句盯着局长再次盯着问。 “那当然,我说话从来算数。”局长随口说,他知道崔大伟不能降价,乐得送他个空头人情。 “好,那我就咬咬牙,把价格降下来,我们签合同吧”崔大伟马上将局长面前的天赛合同挪开,将自己早已拟好的合同放上去。 “你回公司怎么交代呢?”局长一看峰回路转,饶有兴致地盯了崔大伟一句。“不要紧,局长,我回公司再说,如果老板不答应,大不了我个人贴点钱,局里以后有生意,多关照我小崔就好了。”崔大伟悲壮的口气,把自己的眼圈都感动得有些湿润,他心里想:我怎么演得这样到位呢。 “同样也是两年保修期?”局长有些同情,但依然不放松合同条款。对他来说,如果价格相差不大,还是买进口的放心。 “没问题”崔大伟未经请示,就拍着胸脯修改了合同,他估计在这一点上,自己肯定能说服江涛。 天赛的业务员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走,不等局长表态,就马上(插)话道:“局长,我给公司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再降价。” “不行你已经说过,这是最后的价格。”崔大伟大声制止道。 “局长,您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至少也得给我五分钟,这样才公平啊”两个业务员唇枪舌剑地争吵着。局长摆了摆手说:“天赛这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就去打个电话吧。” “五分钟啊过时不候”崔大伟照着天赛业务员的身影,狠狠加了一句。熊苍林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这江总,真是发蛮了,和我较上劲了。 不过,岳州的报价已经是底价,如果再要降,就超出了自己的权限,自己初来乍到,可不敢随意做主。他让业务员先别挂电话,自己马上找张宁军。但张宁军不在办公室,手机无人接听,熊苍林一时间举棋不定:如果我擅自降价,那可能会因为越权,引起张宁军的忌讳;如果我不降价,则可能染上帮崔大伟拿订单的嫌疑,那更麻烦。 业务员一个劲地焦急催促着,无奈之下,熊苍林强调道:“你知道,我给你的价格已经是公司的底线。” “,这个单可要丢了”业务员的话很明白,丢掉这一单不是他的责任。 “你尽最后的努力,再争一把吧”熊苍林含糊其词地下了最后一个指令,狠狠地放下电话。 他的,飞扬真是发疯了,敢和我们打价格战 临下班时,熊苍林才找到张宁军。他把岳州水产局的情况说了,张宁军略带歉意地表示:“研发部的万门程控有些紧急问题要解决,我手机忘了带。以后遇到这些具体问题,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行事,我相信你在这个位置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赛好。” 张宁军一番话,让熊苍林紧张不安的心暖乎乎的。“不过,对这些事情要有原则。你要牢记我们是一家高科技公司,重在靠产品战略取胜。做生意,不是靠价格战把对手赶尽杀绝,而是首先要保证自己发展,尤其是比对手更快速地发展。”“张总,万门程控快出来了吧,到那时打垮飞扬就不成问题了。”熊苍林关切地问。 “快了,”张宁军一提到他主持的这个项目,就充满了自信:“我们研制万门程控,可不是和飞扬这种只会倒买倒卖的公司斗,而是要和世界通信巨头竞争。熊经理,好好干,世界通信的竞争格局,很快就要在你我手上发生改变。” 在收购了华立的电源技术后,飞扬靠自己生产的电源,使小交换机的成本大幅度降低,虽然和天赛的国产机价格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但相对其它进口机而言,却有着足够的成本优势。天赛和飞扬两个公司在内地市场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地,将那些纯粹的进口代理商砍瓜切菜似的打得一塌糊涂。 戴明伦所预见到的行业“大洗牌”,果然很快来临了。全国一百多家小交换机经销商,就像秋天的落般迅速凋零倒闭。幸运的是,飞扬在这场“大洗牌”中,靠着自己生产电源,不仅没有被淘汰,而且在淘汰别人的过程中,强大了自己。但江涛的内心并没有满足,他从电源的成功中,发现了一种新的竞争力量,不把这种力量发挥到极致,他是不会甘心的。 这天,他主动来到戴明伦办公室,找到正在指导工程师检查电路板的戴明伦说:“老戴,这阵子我们发展的势头不错,算是驶入快车线了啊。” “嗯,公司新近又招了不少人,你档案里那20个最顶尖的业务员,飞扬又占到几个了?”戴明伦平日埋头技术,不太关心营销的事,但作为公司的高管,他对销售也有几分天然的关心。 “哈哈,你还记得那事啊,现在飞扬已经有10名这种高手了,不过,天赛增长得也很快,有5个顶尖高手在他们那边,其中包括原来我们公司的熊苍林。你知道,几个月前他们可是连一个也没有的。”江涛是在熊苍林在天赛上班两个星期后才知道的。当时他气得破口大骂,被员工炒了鱿鱼已经够窝囊的了,居然还被他蒙了许久。提起熊苍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些高手都集中到我们两家了?” “很多同行的小公司要么转行,要么不做了,现在这个行业的集聚效应日益突出,大鱼吃小鱼,这是自然法则,不信不行啊。”说到这里,江涛欣喜的口气又变得沉重起来:“唉,行业发展太快了,我担心一步没盯紧,再过个一年半载,飞扬也会被淘汰啊。” 见江涛又开始习惯(性)的担忧,戴明伦换了个话题:“我一个留日的同学,现在是信息产业部科技司司长助理,打电话说今天来深圳出差,约我晚上见个面。一起去见见吧?” “好啊,正好可以看看他有什么项目。我们就请他在南海大酒店吃饭吧。这个档次,不会让你觉得寒碜吧?” “我也是这意思。不过,我那同学现在迷上了高尔夫,说什么‘请人吃饭,不如让人出汗’,所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嗬,那洋玩意儿有什么好玩,何况我们也不会啊。看来我们的接待方式也要升级了,这次你就请他屈尊吃个便饭,下次我们再招待他打高尔夫吧。” 当天晚上,在南海酒店中餐厅的豪华包厢内,一张两米多的圆桌放在正中心,上面铺着洁白的绣花桌布,每个餐位上都摆着象牙色的古瓷餐具,镀金的汤勺和筷子在明亮的吊灯照耀下熠熠发光。 和朱助理一起来的,还有科技司的马总工,江涛和戴明伦难得地穿着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衣一丝不苟,条纹领带打得整整齐齐。菜还没有上来,四个人坐在一旁的雕花描金大沙发上,相谈甚欢,部里的二位领导带来了不少新鲜的人事消息。 这时,服务小姐上来柔声问江涛是否可以上菜了。江涛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邀请大家入席。不一会儿,身着雪白色礼服的服务生就将雪花鱼翅,香菇醉(鸡),虫草葵花鲍,兰花金钱酿花菜等一道道名菜,悄无声息地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江涛热情洋溢地问朱助理和马总工:“两位领导要来点什么酒?” 马总工摆了摆手:“我是滴酒不沾的。” 朱助理则笑着说:“我们要都不沾点的话,是对东道主的不敬啊。这样吧,老戴,我们从日本分别后,再没见过面,这次难得聚在一起,就来点日本的清酒,如何?” 江涛赶忙叫来小姐,要了几瓶名牌清酒。一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飞扬的二人轮番给朱助理敬酒。未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助理脸色就红扑扑的了。“这次领导们来深圳,有何贵干啊?”戴明伦出于礼貌,在劝酒时随口问了一句。 朱助理微微仰靠在高脚椅靠背上,右手轻松地放在微微凸起的将军肚上,食指习惯(性)地轻敲着肚皮,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来,主要是验收天赛的万门程控。” “什么,天赛搞出了万门程控?”听到朱助理无意透(露)的这一商业机密,江涛和戴明伦不约而同惊呼起来。这消息对他们而言,不啻一声晴天霹雳。 “是啊。以前这个产品都控制在外国人手里,在信息时代,像中国这样的大国,没有自己的万门程控,就像没有自己的军队那样。”朱助理简单介绍了情况,发自肺腑地感叹道:“这次天赛把国家的这项空白填补上,也算给中国人争了口气了。” “不过我一直听说,万门程控技术非常尖端,没有大量的技术积累和巨额资金投入,根本入不了门,天赛怎么能不声不响搞出来呢?”江涛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这满桌佳肴,江涛已经无心嘴里嚼的是什么。 “是啊,研制一款万门程控,科研经费不下数亿美元。不过天赛很聪明,他们把计算机技术与通信技术对接,算是兵行险着,没想到倒一举成功了,让部里也非常意外啊。”矮墩墩的马总工解释道。 大家又围绕这话题聊了一阵,酒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江涛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试探(性)地问:“两位领导,招待不周,你们可不要见笑啊。我在想,如果飞扬搞万门程控的话,是不可行?” 在座的其他人一听这话,都愕然地停下筷子,看着江涛的脸。戴明伦放下金光闪闪的筷子,扬起红红的脸庞审视着江涛:他也没有喝酒啊,怎么会冒失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时大家都沉默着,江涛一看场面有些尴尬,就掩饰地招呼大家:“来来来,吃菜吃菜,大家还想要点什么?” 朱助理沉默了一阵,拿出四平八稳的官腔:“飞扬要搞万门程控,国家肯定是鼓励的,从企业的战略来讲,如果你们想有朝一日走向世界,那也是必要的。时间上讲呢?如果抓的紧也能赶得上。只是,这里面的技术风险有些大了。你说呢?马总工。” 朱助理心里很清楚,飞扬只是一家销售公司,没有什么研发实力。他认为飞扬搞万门程控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只是当着昔日同学的面,作为一个游走官场多年的官员,他的话说得面面俱到,尽量照顾到飞扬人员的情绪。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早已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马总工曾留学美国,受美国人爽直硬朗(性)格的熏陶,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当下就抄起一根筷子,给江涛比划起来:“江总,新产品开发一般有四种战略:一是领先开发,这不仅你们做不到,国内恐怕也没人做得到;二是赶超型开发,我想这对你们也有一定困难;” “对,这是一条好路,很适合我们。”还没等马总工说完,江涛就打断他的话击掌叫道,他从购买电源技术中尝到了甜头,想一鼓作气,再下一城。 “不过,目前万门程控还是一项奇货可居的技术,国外公司很少愿意技术转让,即使愿意,那也会开出天价。”朱助理负责过与国外通信巨头的技术转让谈判,他深知这条路看似便捷,实际根本不可行。 “对,老朱说的在理,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合作开发。” “嗯,看来这条路,倒是最适合我们的,不过很难有合适的合作对象啊。”戴明伦从马总工的话中听出些希望,开始参与众人的讨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马,我看你就合适”朱助理一拍手说,“老马在美国就搞过万门程控,现在女儿还在耶鲁大学留学呢。” 马总工含蓄地笑了笑,挟了一块醉(鸡),放在嘴里嚼着没有说话。 天赛万门程控的验收非常顺利。这天下午,为了感谢朱助理和马总工的关照和协助,吴永英和张宁军专门安排两位领导,到深圳的东部海域观光游览。 天蓝,**,高高的天际浮着几缕淡淡的云。他将人才大致分为建设型和竞争型两大类。他认为:建设型的人,通过勤奋工作、改革创新来创造价值,如那些企业家和技术人才;而竞争型的人,则通过谋略博弈、布局用人而体现价值,如政客们大多属于这类人物。而且很少人能兼有两种类型。有的人只适合做具体事务并做得很好,一旦被安排从政,往往捉襟见肘。而有的人做具体工作平庸无奇,却深谙领导谋略,如鱼得水。 张宁军在主持研发万门程控时,已显示出建设型人才的典型特征,今晚的这件事,又使吴永英看到张宁军身上敏锐的竞争思维。他越来越感到,天赛将来可以交到张宁军的手里。 带着这样的欣慰,吴永英靠在汽车的后座上,很快沉入了梦乡,直到司机把车开到他家楼下,轻轻地唤醒了他。 对不少企业家来说,比赚到真金白银更有快感的,可能要数铺摊子上项目了。铺摊子能给人以增长的快乐,看着自己的人马一天天壮大,工厂一座座建起来,分公司一间间开起来,项目一个个多起来,企业家的心里总洋溢着充实感甜蜜感。成长,挑战自己的能力极限,实现自己的人生志向,是那些已经财务自由的老板们,最主要的追逐目标。 江涛说服了董事长王连富后,飞扬和马总工的顾问协议,很快签订下来。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选定办公场所,添置设备,招聘人员。 江涛铺起摊子,上起项目来,也是风风火火,充满漏点。这一段时间,他睡得很少,却精神头十足。俗话说:权力是男人的药,对江涛来说,企业成长带来的成就感,就是最好的药。 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经营企业没有那些殚精竭虑的痛苦抉择,没有那些彷徨犹疑的举棋不定,而只是这么高效率地铺摊子,那人生就真是潇洒恣意、别无所求了。 按照江涛的意思,王岚在大南山下的沿山路旁,找到一栋气派的楼宇。这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新建的高科技厂房,整座楼依山傍海,环境幽雅,四周长满高大的白玉兰,海风吹起,浓郁香气沁人心脾。大楼墙面上镶嵌着巧克力色的瓷砖,连排的高大窗户,全是闪着金色的崭新玻璃。 飞扬的几个高层去看过后,都感觉不错。江涛唯一的遗憾是:它不是全玻璃幕墙的,否则会更现代派,更具浪漫气息。王岚解释说,如果是全玻璃幕墙的写字楼,租金会很高。一听这话,江涛马上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公司正在财富积累阶段,节省成本永远是第一位的。 董事长方勇专程从北京飞到深圳来看过房子后,还找了个风水大师来。风水大师拿着罗盘,四处勘察一遍,说这巧克力大楼背山面水,大南山的山体挺拔周正,如坚实的屏风,大楼有着聚气聚财的格局,是个风水极佳的旺地。 听了风水大师这番动听的说词,江涛乐得合不拢嘴,冲戴明伦会心一笑:“希望我们的工程师们,也喜欢这个地方。” 对未来的工程师,马总工早已开出招聘条件:大学本科以上,英文六级以上,计算机软件、通信通讯或电子信息技术专业,有万门程控开发经验者优先。几规模招聘结束后,飞扬招到了两百多名员工,绝大多数都是应届毕业生,连万门程控的(毛)也没有(摸)过。 但江涛和戴明伦依然充满了信心。他们原本就不指望这些新手有什么经验,万门程控是一门国际先进技术。马总工会对他们进行统一的培训,而等到培训完了,他们就会成为飞扬强有力的生力军。 春末的一天上午,方勇开着特意打过蜡的奔驰,带着江涛和戴明伦赶到深圳宝安机场,迎接马总工。 充满希望的阳光,照在远处的青山上,温煦的春风,透过微开的车窗,徐徐吹过三人的脸庞。他们不时轻轻闲谈几句,语气就像风和日丽的天气一样,温和轻松。除了略有些急切外,他们心里一派踌躇满志。 马总工结实的身影出现在出闸口,他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三个超大的行李箱,挺费劲地从里面出来。江涛急步趋前,想进去帮他,但出闸口的保安将他挡在外面。 等马总工出到闸口外,江涛急忙接过手推车,马总工和三人一一握完手,活动着手指:“哎呀,你们几位都来接,真让我过意不去。这里全是万门程控的资料,光英文技术规范,就有七千多页。” “可辛苦您了,马总工。”方勇像守着财神一样看着马总工。 “嗨,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在中国搞出自己的万门程控,也是我的夙愿。” 三人将马总工在南海酒店安顿好,随即为他设宴,接风洗尘。马总工仿佛对吃饭兴趣不大,一门心思想着工作,四人刚在餐桌上坐下,就问:“人员都招齐了吗?什么时候能到位?” “按您的要求,都已经招齐到位了,那些小伙子一听有部里的总工指导他们工作,积极(性)都特别高。”招人是江涛的长项,他对这一点充满信心,但现在他要让马总工认清形势,不要盲目乐观,“问题在于,他们都没有搞过万门程控的经验” “不要紧,哲人说过嘛,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我答应做顾问,就做好了这种准备。”马总工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几张纸交给江涛,“这是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计划,你先浏览一遍。该买的资料都买齐了吧?” “按照您开列的书目,我们已经为每个员工配齐了。”江涛已经倾注了不少心血,回答起来格外干脆兴奋。 “好,一个月要啃完这二十多本书,还要考十次,任务相当艰巨啊,公司要让这些年轻人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个没有问题,深圳这些年轻人,都是很能吃苦的。”方勇代表大家表完态,急切地问,“马总工,据您估计,我们大约什么时候能把万门程控研发出来?” “上次我去天赛看了,他们前前后后大约用了两年的时间,天赛是很有技术根底的。我们能用一年半的时间,拿下这个项目就不错了。” 方勇三人对视一下,点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年半后,万门程控研发出来,飞扬还能抓住市场机会大赚一笔。江涛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马总工,万分感谢您能抽时间来飞扬做顾问,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干杯” 马总工表现得非常敬业:“我下午就要给他们进行培训,就以茶代酒吧。”酒足饭饱后,江涛很客气地说:“马总工,您一大早就从北京赶飞机来,鞍马劳顿的,下午就休息一下吧。” “不,员工都到位了,我想就赶紧吧。我把这些人带出来,你们就可以开始研发了。” 马总工的敬业精神让三人暗自喟叹,看来北京确实有不少干事的精英。 熊苍林自从正式在天赛上班后,每天他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以天赛销售部为大本营,开足马力,在全国排兵布阵。熊苍林长于谋略,策划力高于执行力,但在飞扬,策划的工作基本由江涛独揽,他这一才能得不到发挥,时时感到憋屈难耐,现在做上自己喜欢的工作,每天只要睁开眼睛,他就开始琢磨:如何壮大队伍,如何攻城略地。 作为销售精英,熊苍林深谙销售的真谛。按照他的熊式理论,虽然世上五花八门的销售技巧,看起来林林总总,千奇百怪,但真正说透了,也不过只有两种:一是拉,二是推。 拉,就是通过广告、研讨会、展览会等方式,扩大企业的知名度,提高美誉度,吸引客户上门。 推,就是和客户直接接触,上门推销,诸如举办技术交流、售前培训,或带客户去自己的示范点观摩等。 熊苍林觉得偏好于推或者偏好于拉,都可能为对手留下进攻的缝隙,自己在天赛推行的,是既推又拉,双管齐下,同时辅以系统的公关手段,为他的推拉战术,营造最恰当的氛围。 熊苍林执行的公关模式,早已超越了陪客户喝酒唱歌、塞回扣的初级阶段。他公关的主要目标是地方政府的支持、新闻媒体的正面宣传、行业专家的高度评价。不久前央视《新闻联播》关于天赛万门程控的特别报道,就是熊苍林最值得骄傲的公关范例 二百七十九. 人才 二百七十九.人才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又满脸不甘心地加了一句:“如果不搞万门程控,这公司可很难挺过一年半载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看到了。问题是,要是你找的领军人物再跑掉,那可怎么办?”方勇当然知道万门程控所蕴涵的机会,但他提的问题既尖锐,也很现实。飞扬敢冒险上万门程控,主要是冲着有马总工帮忙,现在马总工不辞而别,一切就瘫痪了。如果再找人,谁又能担保不走呢? “这回,我们最好多找几个,让他们互相制衡,就是跑了一两个,也不至于满盘皆输。”江涛吃了一堑,马上就长了一智,现在这如意算盘,打得比以前精多了,但是他没有说,上哪去找人,因为他还一点底也没有。 “你找人的时候,那些工程师怎么安排呢?好几百号人哪,吃喝拉撒可要不少钱。还有,你什么时候能把领军人物找到呢?心里有目标吗?” 方勇不客气地问了这话后,江涛和戴明伦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没有底,上哪去找人呢?最后江涛咬了咬牙:“就一个月吧,能找到合适的人,咱们就继续干下去,实在找不到,就收摊子老戴,那些工程师你先尽力维持着,马总工的事情一定要封锁消息,千万不要传出去,尤其是不要让那些刚招聘来的员工知道。” 三人边吃边谈,看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干脆再添了点饭菜,把晚饭也一起解决了。 临到分手时,方勇特意叮嘱道:“江涛,咱们可拖不起啊,不管怎么样,最多再等一个月,辛苦两位了。” 江涛和他们分手后,独自来到蛇口海边。自从开始研发万门程控后,他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马达,从来没有半分钟的清闲,现在这台马达停止了运转,反而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黄昏的海滨满是嬉戏的游人,太阳沉到了大南山的西面,清朗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拂得成行的棕榈树“沙沙”作响。不少稚气未脱的孩子,提着小小的水桶,在埋头堆着沙堡。几个小伙子趁着海风,把风筝放到了高远的空中。一些年轻的姑娘在追逐着海浪,随着浪花的涌动,阵阵青春欢快的笑声,伴随着浪涛声飘荡在暮色越来越重的海滩上。 江涛却像个游魂般地踯躅而行,他的游荡漫无目的。满眼安逸舒畅的风情,却看不进他的心里,他的心被问题涨得满满的:如何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到领头人呢? 而且这多出来的这三百号人,使公司运营费用陡然增加了许多,又如何实现收支平衡呢?江涛带着这些问题,转过海滩,又在小小的蛇口漫步了很久。直转到两腿酸麻,江涛也没有找到答案。他知道,如果今晚不把自己累得半死,那这些问题一定会搅得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过,尽管他转到了午夜时分,把身体折腾得极其疲累,等到上床之后,江涛依然久久难眠。患得患失的盘算,被人出卖后的痛苦,总是萦绕在他的心头,最后他索性想:去他娘的,收摊子就收摊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刘邦百战百败,最后不也得到了天下,比起他来,我这点鸟事算得了什么?做男人,最重要的是能够担待,天塌下来也要睡得着觉。靠着这样将自己半真半假地诅咒了一番,他才慢慢放下包袱,进入沉沉的梦乡。 他向来觉得:决策层的任何意外波折,都没必要让执行层看到。高手过招,远在亮招之前,就已在头脑中进行沙盘推演,模拟敌我双方的攻防策略。江涛演完前面的序曲,见崔大伟在动脑筋,就沉默着等崔大伟唱正戏,他知道崔大伟一定会配合他把这出戏唱起来。 好不容易才熬到窗边发亮,江涛早早起身,胡乱洗漱了一把,早饭没吃就开车赶到巧克力大楼。一夜没有安眠,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也比平日更蓬乱。当他泊好车,走进公司大堂时,崔大伟正和一个高瘦的小伙子,匆匆解释着什么。那小伙子面带遗憾走了。江涛走到崔大伟跟前,习惯性地问道:“那小伙子是谁啊?” “哦,就一个应聘的,好像是什么软件工程硕士。” “哎呀,这专业我们很需要啊,你怎么把人打发走了?”江涛一听条件反射地着急了。 “他说一大早在公交车上被人割了包,证件都被偷了,谁知道真的假的,我让他补齐证件再来。” “快,你赶紧把他叫回来。”江涛一着急,在崔大伟的背后推了一把。江涛和戴明伦凑在一起,认认真真研究着高个小伙匆匆写就的简历。根据小伙子的自述,他叫武锐锋,今年软件专业硕士毕业,得知飞扬招聘,就赶来应聘。早上来的时候,他特意把装着证件的背囊放在胸前,谁知,公交车实在太挤,他不知道啥时被人割了包,下车一看,背囊里空空如也,包括钱包、证件的东西都被偷走。但既然已经来了,还是要碰碰运气。 “江总,如果这份简历属实的话,这人我们倒正需要,问题是他现在什么证书也没有。” “活人能叫尿憋死吗?他没有证书,你想办法试试他的真伪嘛。” 江涛和戴明伦商定后,一起走进会议室,冲武锐锋点点头,开诚布公地说:“我们公司注重个人的能力。你没带证书不要紧,要我们录用你,你充分说服我们才行,还得通过一些考试。” “考试?没有问题”武锐锋回答得很是爽快,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开始叙述。他出生在湖南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从小就有强烈的好奇心。15岁作为少年大学生,进入南京理工大学,当时他还不知道软件这个东西,是他的父亲帮他填报了通信专业。自从在大学里第一次接触到电脑和软件,他就不可救药地迷上了软件。“你为什么会迷上软件呢?”戴明伦用一个突然的提问,打断他越来越快的叙述,对开发万门程控来说,软件是重中之重,他特别想看看对方的这一热爱是否有根据。 “我觉得软件能改变世界,人的一切活动,都可以编制成软件,今后的世界,一定是充满软件的世界。而且,软件是最富有智慧的工业产品。”武锐锋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热爱软件的理由。 戴明伦和江涛对望了一眼:他们已经招聘的工程师中,还没有人把软件看得这样高。人的一切活动,都可以编制成软件,这话说得多好。 “那么,你为自己着迷的软件,做过些什么呢?”江涛及时插了句话,如果没有投入全部心力,空讲着迷只是叶公好龙。 “做过,我自己开发过一些游戏软件,”看着江涛明显的不以为然,武锐锋补充道:“也许您看不上,不过我确实认为编得不错,要说正式的事情嘛,我参与过我们导师的863项目,研发过大型计算机。” “噢,那个项目最后怎么样?”戴明伦急切地问道,他知道,天赛的万门程控,就是借助大型计算机的原理开发成功的。搞过大型机,就算很擦到万门程控的边了。 “那个项目啊,验收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们导师没申请到更多的经费,要不然我可能还在那里。” “那,要是你的导师又申请到经费呢?”在江涛的心里,他已经把武锐锋当成自己的人,听了小伙子的话,就很担心这小伙子在飞扬干了半截,又跑回自己的学校。他说完朝戴明伦使了个眼色,戴明伦起身出去。 “我不会回去了,那种象牙塔里的研究,即使出了成果,也只是往抽屉里一锁。” 很快,戴明伦又拿着一叠纸回来,这是研发部最擅长考试的前十名软件工程师,联合出的测试题。他拿着那叠题目对武锐锋说:“因为你没有证书,应该是不符合我们招聘条件的,但作为特例,我们想对你进行一些测试,然后再做决定。”“好,谢谢。”武锐锋接过那叠纸,一目十行地逐页扫视了一遍:“嗯,大部分是基础题,只有三题稍微难一点,这一题认为出题的人没有写清楚。我先做吧,做完了再说吧。” 武锐锋埋头答题的时候,崔大伟找到江涛的办公室,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江总忙完了?我们聊聊?我昨天刚去了天赛,熊苍林带我四处转了转,想跟您聊聊他们的情况。” “熊苍林?”江涛立刻想起那个瞒着他跳槽到天赛的家伙,“他在那边混得怎么样?” “他?做了销售部经理,搞得风生水起的,动不动就签上千万的大单,我去的那天,军委首长都在那里视察呢”崔大伟绘声绘色地谈了他在天赛的见闻,语气中充满艳羡的意味。这让江涛觉得挺不自在。所有的老板都本能地不喜欢看到离职的下属,过得比在自己手下好,因为这会反衬出老板的无能。江涛不耐烦听崔大伟滔滔不绝的夸耀,有些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崔大伟的渲染:“有了好产品,当然就能做大。大伟,你放心,我们也在搞万门程控。”“是啊,我听说,部里的总工在帮我们,那一定很快能出来吧?”崔大伟原本还想接着说,熊苍林曾经对他提到,飞扬的万门程控肯定无法研发出来,但话到嘴边,他又怕江涛不爱听,就忍了回去。 “嗯,是啊,应该很快吧。”对崔大伟的话,江涛回答得心不在焉,他满脑子的心思,还在找领军人物这个问题上。蓦地,他脑子里跳出来一个想法,看着崔大伟的脸,谨慎地思考片刻后,郑重其事地问道:“熊苍林?他对你还不错吧,难道就没有挖你去天赛吗?” “他?我觉得还是挺念旧的,晚上对我的招待也很够档次,他倒是想请我去做秦河办事处主任,我还没看上呢。”崔大伟不愧为销售精英,永远善于利用任何机会为自己抬高身价。 “对,对,大伟,你没看上是对的,你在飞扬一定会更有作为。我有个想法,不过还得仔细盘算一下,等会儿我再找你吧。”江涛语速很快地说道,这是他心里有了定见的表现。 崔大伟走后不多会儿,江涛还在琢磨着自己的心思,戴明伦就拿着武锐锋的试卷走进来:“题答得非常好,按照硕士学历录用他,完全没问题。” “好,老戴,我觉得这小伙子禀赋异常,特别热衷于解决问题。”江涛向来对自己“相人”的本领很有信心,但经过马总工的事后,他不得不谨慎许多:“你想办法考考他专业知识以外的东西,包括他的思维专注能力、意志力,还有他说的想象力。你就当他是一台性能优越的计算机,好好测试一下。” “那?我就考他12个球的问题吧。”这12个球的问题,戴明伦断断续续思考了半年,才得出正确答案,他觉得面对难题,一个人最容易显现自己的本性,因此听了江涛的要求,他脑袋里马上想起这个问题。 “那么难的问题,他能马上做出来吗?可不要让他以为我们刁难他,一怒之下拍案而去了。”自打早上见了武锐锋,江涛心里有一种直觉,感到自己和他特别投契,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此刻已情不自禁地担心这小伙子会不留在飞扬。 “哧,如果他真因为这点‘刁难’就要走,那我们反而还不能录用他了,”戴明伦冷静地说,“虽然他解答不出来,但如果能够在会议室坚持半小时,那我就很欣赏他了。” “好,你赶紧把题目出给他,我有事找你商量。” 戴明伦回到会议室,微笑地告诉武锐锋:“题答得不错,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道纯粹的智力题,你愿意试试吗?” “好,只怕耽误你们太多时间。”武锐锋搓搓手,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看,那些软件工程师已经散会,正在三五成群地讨论着,大开间里显得有些喧闹。明伦老实不客气地口述了题目:“你听好了:12个外观完全一样的球,其中1个和其它11个重量不同,不知是轻是重,能否用一个没有刻度的天平,称3次把次品找出来,如果能称就给出算法,如果不能称,说明为什么。” 武锐锋“刷刷”几笔在纸上记下要点,然后对着题目思考起来,戴明伦抬着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钟:上午11点,然后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武锐锋很快尝试了几遍,但都铩羽而归。他知道了:出题人轻松的态度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这题并不轻松好啊,越不轻松说明他们越重视我他重新静下心来,将自己为自己编写的激励话语,在心里默诵了一遍:智慧啊,你是思想之母,你是力量之父,你在我身边,别让我蒙羞然后,一头扎入问题的世界,飞速演算起来。 “怎么样,老戴,问题输入了?” “输入了,下面就看这台‘计算机’的表现了。你有什么好事?”江涛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当戴明伦进办公室,看到他表情很生动地问自己,知道他有了什么好主意。 “唉,我觉得人的认识真是有个过程,这个过程你不付学费,就没法走出来。”江涛边右手握拳,捶打着左手,边深深地叹息。 “哦,你又为什么发这样的感慨?”戴明伦知道自己的这位拍档常常会突发奇想,但却从未看他这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说起来我真傻,真的,我刚认识到,我们为了万门程控去找马总工,其实是走了一条弯路。”江涛换上严肃的表情,开始谈正事。 “哦?”戴明伦吃惊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他是个干实事的人,成天考虑的是:怎么把路走好?至于走哪条路,目标在哪里,他本能地认为,那是一把手江涛考虑的事。 “我们当初被马总工的这片树叶遮住了眼睛,没看到更多的选择。其实我们要找的领军人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江涛屈起手指,用力叩了叩大班台。“什么?你是说我?”戴明伦后退了一步,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一脸惶惑地摇摇头:“不行不行那可是赶鸭子上架。” 江涛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你别那么紧张,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领头人,在深圳就可以找到。” “深圳?”戴明伦皱着眉头,凝神琢磨了一会儿,马上反应过来:“你是天赛?” “这就对喽,老戴,到天赛去找人这思路,就完全符合飞扬的企业传统了你想想,我们一直是销售公司,从来奉行的,就是拿来主义:哪里有好的产品,拿来哪里有好的销售精英,拿来就这样东拿西拿,我们把各种优势组合起来,就有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现在天赛有技术精英,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他们拿来,为我所用到那时,万门程控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江涛的口气充满了豁然开朗的流畅感,被崔大伟早上的一番话激发出来的灵感,确实使他拨开迷雾,看到一条更清晰的道路。戴明伦却一时沉默着,没有热烈的反应,江涛急于看到自己的副手对这一高见的唱和,就急吼吼地催促道:“喂,你别发愣啊,你说我说得是不是那么回事啊?” “但是,我们对天赛的技术精英,一个也不熟啊,你怎么去‘拿来’呢?”戴明伦觉得这想法高明是高明,却没有现实可行性。 “大伟跟我说,熊苍林在那边管销售,肯定认识不少重要人物。我知道那小子,压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我们给熊苍林多承诺一些好处,他不会挖不到人的。”江涛相信,在中国的初级阶段,没有用金钱拿不下来的人物,只有个钱多钱少的问题。 “好主意,不过,会不会引起知识产权的纠纷呢?要打起官司来,我们可顶不住天赛的压力,他们现在财大气粗,随便起诉一下,拖都能把我们拖死。”戴明伦终于和江涛的思路并轨了,他开始从专业角度出发,提出具体的操作细节。“哈哈,我已经把这事从头到尾都考虑清楚了,我们只从天赛挖几个关键的骨干来,根本不用天赛的现成软件。这些人率领我们的工程师改头换面,全部重写一个软件,那样谁都抓不着我们的把柄。”江涛边说边在大班椅上前后晃悠着,为自己的妙计得意不已。 江涛的这番话,证明他对这个问题的考虑已相当缜密,连做事很保守的戴明伦,经过左思右想,也挑不出毛病。他已变得心悦诚服,江涛看看手表:“哎呀,快下班了,你赶紧去看看那台‘计算机’运行得怎么样,中午给他搞点好吃的,我得找崔大伟抓紧落实这件事。” 戴明伦马上吩咐前台小姐,中午为会议室的小伙子订两份红烧肉快餐。 南海酒店中餐厅,正值中午时分,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就餐的人不多,窗外艳阳高照,餐厅内的空调开得很足,让人感到凉爽宜人。江涛和崔大伟,相对坐在面海的落地窗旁,中间的餐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虽然他们在这家顶级餐厅里吃过很多次饭,但都是为了招待应酬,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己点菜给自己吃。这一来崔大伟心里难免就犯起了嘀咕:这江总,干吗把我招待一把呢?肯定是有求于我,难道是听我说熊苍林要挖我,想好好笼络我一下吗?要笼络我,也不用这样啊,把提成政策为我倾斜一下,那可比吃这几道菜实惠多了。 崔大伟边喝着嘉士伯啤酒,边好整以暇地等江涛开口,但江涛专注地吃着菜碟里那些盐水菜心,仿佛心里满是闲情逸致。崔大伟向来喜欢快人快语,到底沉不住气,首先发话道:“江总,怎么您今天这么有兴致,专门到这来招待我?”“噢,你是我们的销售明星嘛,早就该招待你了。如果我们的万门程控搞出来,我们俩就没时间这么悠闲地吃饭喽。” “那倒是,到时我一定会比熊苍林做得更漂亮。江总,您真的不喝点啤酒?”“不行啊,喝了酒我下午犯困,”江涛摇了摇头,他已经把盐水菜心吃完,开始拿起小勺子,把清蒸石斑鱼的酱汁一勺勺舀到小碗的白饭里,开始做酱汁拌饭,一边拌着,一边不经意地说,“不过,要搞好万门程控,我们还需要一些人才。” “噢,不是部里的总工在帮我们搞吗?” “部里的总工是在帮忙。”江涛很推心置腹的样子:“他到底有自己的工作,只是业余时间来做做指导,蜻蜓点水式的做法,工作效率太低。”江涛说得一脸诚恳。尽管他清楚,崔大伟迟早会知道马总工的事,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把消息严格封锁起来,免得飞扬上下军心大乱。否则,崔大伟恐怕会立马跳槽到天赛去,更别提去天赛挖人了。 江涛的如意算盘是:抓紧把天赛的人挖来,然后不显山不露水地把马总工的事遮掩过去,那么飞扬的研发就可以顺利前进了。 他向来觉得:决策层的任何意外波折,都没必要让执行层看到。“那倒也是,这跟我们做业务,关键的时候人不盯在客户那里,肯定拿不到单。”崔大伟自然而然地接话道,他的脑子也随之开始琢磨这个问题。 大约每个销售精英,骨子里都有一副古道热肠,否则他们不会爱上销售这个与人打交道的活。此刻,崔大伟看着江涛满脸的诚恳,自然而然产生了要为他分忧的冲动。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这种冲动,正是江涛请他吃饭,陪他聊天,所要达到的效果。 而江涛在约崔大伟之前,早已为他们的这次谈话,设定了严格的原则,即:虽然到天赛挖人这事是飞扬的当务之急,但必须让崔大伟主动请缨,而且还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心里迫切想做成这事。因为在江涛的心目中,崔大伟和熊苍林都是野性十足的狼,只要让他们嗅到了一点腥味,他们就会狠狠地对飞扬咬一大口。另外他也怕自己这种惶急的心态,会影响天赛技术人员对飞扬的信心。高手过招,远在亮招之前,就已在头脑中进行沙盘推演,模拟敌我双方的攻防策略。江涛演完前面的序曲,见崔大伟在动脑筋,就沉默着等崔大伟唱正戏,他知道崔大伟是耐不得寂寞的人,一定会配合他把这出戏唱起来。 果然,崔大伟等了一会,见自己的老板不说话,习惯性地开口填补二人中断的对话:“江总,你是说,要再找几个技术过得硬的人?” “是啊,这可不太好找,怎么,大伟有好想法吗?” “熊苍林那里,倒是有这种人,不过,不知道他们肯不肯过来?” 江涛自从打定主意挖人,就始终在琢磨,怎么让崔大伟说出这句话,现在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马上就顺势把问题抛了过来:“依你的想法,他们会怎么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到深圳来的人,谁不指望有大发展,天赛的骨干也不会例外。”崔大伟说的,是他的一贯想法。他在飞扬的业绩最好,从不在老板面前有所避讳,在啤酒的作用下,话更是流畅地倾泻而出。 “那,你觉得,熊苍林在这件事上,能帮我们的忙吗?” 直到听了这个问话,崔大伟才警觉起来,对于去挖天赛的人,他只是随便聊聊,参与一下意见。咦,老板好像真的要搞这事呢?这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帮得上忙,又没什么好处,卷进去干吗? 想到这里,崔大伟就想把自己敞开的话口,一点点往回收:“那很难讲,熊苍林现在风光着呢,这个忙,难说” “他要什么条件,你让他跟我谈。” “行,这个话,我一定帮您传到。”崔大伟也就只说到这里为止了。 江涛很善于洞察人,他觉得洞察人的不二法门,就是一要了解人的**和恐惧,二要清楚人的才干和缺陷,这样才能全面衡量人的价值。在知道人的价值后,江涛也敢于花大价钱收买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亏本生意,自然敢于投注。对去天赛挖人一事,江涛早就思谋已定,胸有成竹,他料到崔大伟可能置身事外。此刻,他仿佛看透崔大伟的心思,隔着桌子,以前所未有的和善,拍拍崔大伟的手背:“好,这事你就抓紧做。你知道,事情办好了,大家都有好处的。大伟,这阵子,你就专心忙这件事吧。” 二人吃完饭,崔大伟的牙缝还没剔干净,脑子已经在盘算:管他呢,就把这事当一单生意来做好了。不过,得怎么跟熊苍林谈呢?这件事搞成了,我该问江总要多少好处合适? 刚过午休时间,戴明伦又去会议室,武锐锋正端着盒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看来他已经放弃了,不过,能够在高强度的智力思考中,坚持三个多小时,也殊为不易了。戴明伦这么想着,和颜悦色地走过去,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样?解出来了吧?” “嗯,应该出来了吧。我在进行第五次复查,怕答案不对,让您笑话。”武锐锋嘴里塞着饭,含混不清地说。 “是吗?我看看。”戴明伦又惊喜,又不信,快步走到武锐锋的身旁。 武锐锋赶快将嘴里的饭咽下,三言两语,就将三个多小时来剧烈思考的结果倒出来。戴明伦在这个题目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答案早像火印烙在他的记忆中,武锐锋一讲起他的算法,戴明伦就知道:这小伙子,真的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搞掂了这问题 江涛从南海酒店回来后,戴明伦欣喜地告诉他:“计算机”的表现超出想象。他马上找来武锐锋,进行了一番“自由”交谈:“小武,不错,我们随便聊聊:如果以一种动物来比喻你自己,你会选择哪一种动物?”这是江涛在进行面试时,最喜欢提的问题,有些应聘者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常常不假思索地说自己像老虎或者雄狮,对这样的回答,江涛认为他们大多乳臭未干,对自我缺乏深刻的了解,只是觉得那种动物外形美观或流行而选择它。 江涛心目中的标准答案是:销售人员应该像狼,而技术人员则应该像牛。狼既可独自去捕食,也可成群结队去猎取,销售人员需要的是:一嗅到猎物,就猛扑过去,虽然嗜血的特性听起来可怕,但十足的狼性却可鼓舞销售人员的斗志。而技术人员,则应该能坐得板凳十年冷,像牛那样勤勤恳恳,吃的是国外同行十分之一的薪酬,挤出来的是比肩国外的先进产品。 当他微笑地看武锐锋,又提出这个问题,期待听到满意的答复时,武锐锋却吃惊地反问:“江总,我没有考虑过这问题。人是万物之灵,为什么要用动物,来比喻自己的特点呢?” “嗯,说得也有道理。”武锐锋的问题,江涛也没有思量过,他停顿了一下:“那我换一种提法,在所有的动物里,你最喜欢哪一种?” “如果真要选择的话?”武锐锋翘了一下嘴角,江涛发现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在作一个判断前总要这样。 “我会选择鹰。鹰游弋在高高的长空,俯瞰着大地,一旦发现目标,就像闪电般猛扑下来,而且鹰是空中的王者。对,我就选择鹰好了。” “好,飞扬欢迎你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成为中国通信界的技术之鹰。”江涛充满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武锐锋。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现在,马上”江涛用力拍拍武锐锋的肩膀,他想以这种雷厉风行的方式,将飞扬的狼性灌输到武锐锋的血液里,让他成为自己的铁血战士。 武锐锋离开后,戴明伦有些疑惑地问:“我们不是要走挖人的捷径么?你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精力去面试一个新手?” 江涛屈起手指,敲了敲大班台,意味深长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老戴,你要知道,像武锐锋这种人,在深圳没根没底,他一进飞扬,只要我们好好待他,他就会有很强的归宿感可以这么说,他今后肯定会成为我们的嫡系部队。而天赛挖来的人,都不过是些空降兵,很难对我们产生忠诚感。你想想,那个姓马的一走,给我们影响有多大。”江涛停顿了一下,加重自己的语气强调:“所以,即使我从天赛挖了人来,我也得防着他们,怎么防呢?我就得让武锐锋这些‘嫡系部队’尽快成熟起来,能够挑起大梁,那样我就谁也不怕了。当然,这些只是你我在这里说说,不足为外人道也” 崔大伟中午接到江涛恳切的委托,回到公司就整理好挖人思路,给熊苍林去了电话。他想尽快约熊苍林出来小酌一番,然后把那件事在饭桌上摊开来谈。当初熊苍林还在飞扬时,两人常常随便找个路边的大排档,叫老板来几支金威啤酒,就着三两个下酒小菜,两条好汉把酒夜谈,激扬文字,纵情评点行业内的公司和人物。那里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有朝一日,也找到个机会,从飞扬跳出去,做个响当当的老板,那么一定能大鹏展翅,扶摇九千里。在崔大伟的记忆中,那真是漏*点燃烧的时刻,两个大男人,敞开心扉,管它什么该说不该说,都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 因此,崔大伟计划,最好当天晚上,两人就能如此畅谈一番,然后让熊苍林乘兴承诺下这事,而江涛随即开出诱人的条件,最后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谁都不会忘了给他崔大伟一份好处。崔大伟心里对自己的计划,是很有把握的,因为他对两个人都颇有了解,一个想要敢要;另一个愿给能给,这有什么谈不成的呢? 可不巧的是,熊苍林去了北京。接到崔大伟的电话,熊苍林解释说:军委马上要订货了,天赛得为军队系统专门开一个通信展,自己正张罗这事。他热情地问崔大伟有什么事,崔大伟尽管心里很有把握,但仍然知道,挖人这种事,得当面锣对面鼓地坐下来谈,在电话里既谈不清楚,又平白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就支支吾吾地含糊着,只问熊苍林几时回来,一切等他回来了再说。 熊苍林倒也爽快,说展览会过两天才开,各大军区负责通信的首长来看过之后,还得谈订货,怎么着也得忙一个星期。最后他还很友好地表示:“大伟,你那点事,过几天再谈也不迟吧?” 崔大伟一听这话,只得说:“不急不急。” 熊苍林放下电话,心里乐了:这条狼,什么时候改变食性了,也愿意到天赛来赚个安稳钱了?是啊,做狼好听是好听,但有时撑死,有时饿死,这日子过的倒刺激,但时间长了也会累死的。 熊苍林办起事来也不含糊,他马上将天赛秦河办事处主任调到北京,协助他接待军队通信系统的首长们,他想:今后天赛对军队的供货,将越来越大,应该在销售部下面,专门成立一个军队事业部。秦河的这个办事处主任酒量很大,又善于说场面上冠冕堂皇的官话,正好和军队首长打交道。而秦河办事处主任的位子,就给崔大伟专门腾出来,他相信崔大伟会胜任愉快的。 而在飞扬,当崔大伟将自己与熊苍林的通话情况,汇报给江涛时,江涛马上警觉地问:“你没把挖人的事告诉他吧?” “哪能呢?江总,这种事一定得见面谈才行的。” “一个星期?眼下时间很紧啊,唉,也只好这样了。” 等崔大伟走后,江涛才暗自叹了口气:那样的话,离董事会给定的时间,只有不到三星期了。但这事急又急不得,真让人有些抓狂。 晚上,武锐锋在蛇口南光村街道旁的快餐店,草草吃过晚饭,按着门牌号码,找到公司给自己所安排好的宿舍。自从飞扬搬到巧克力大楼后,在南光村租了大批农民房,给公司工程师们当宿舍,武锐锋的那一间,就是一位工程师跳槽去天赛后空出来的 ╔♀┅♀┅♀┅♀┅♀┅╗ 1︴ 6︴ k︴ て︴ n︴ ╚♂┅♂┅♂┅♂┅♂┅╝e 二百八十. 挖人 宿舍在一栋四层农民房的顶楼,武锐锋拎着十几公斤资料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沿窄窄的楼梯,好不容易爬到四楼。四楼的房间不大,装在头顶的日光灯,将室内照得一览无余,靠墙一张一米二的铁架床,靠窗户有一张小书桌和一把结实的钢管椅。 时值初夏,顶楼的房间里很有些闷热,武锐锋将小小的窗户推开,对面是另一栋楼的窗户,两栋楼挨得非常近,如果两个窗户里的人同时伸手,可以毫不费力就握到。房间的一角还有个小门,武锐锋走过去一看,里面是个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这宿舍的前任主人还算勤快,卫生间也还干净整洁。 武锐锋花了十几分钟,就把自己安顿下来,他简单冲了个凉,看看对面的窗户黑着灯,就只穿了个裤衩,像个装订工人那样,把从公司拎来的二十几本书全都翻开到目录页,依次排列在床上,又找出一叠白纸,在书桌上写写画画起来。武锐锋是个成就感极强的人,喜欢参加比赛。他不仅追求胜利的快感,也热爱面临挑战的刺激。当没有比赛时,他就和自己比。现在,武锐锋要为自己制订一个为期两周的学习计划,他要和时间赛跑。 夜慢慢地深了,武锐锋笔下的计划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细。但困意,也渐渐像潮水般涌上他的脑际,他把第二天要干的六件最重要的事,一一列在记事本上,然后又冲了个凉,把自己放倒在铁架床上,在风扇呼呼的吹动下,努力让兴奋的大脑放松下来,赶紧睡个好觉。 但当他刚刚入睡,密集的蚊子像轰炸机编队一样,疯狂地朝他袭击过来,风扇弱小的风力,根本不能把那些富有坚持精神的蚊子吹开。开始,他还在耳边“噼哩叭啦”地拍打着,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他爬起来把小卖部的门敲开,买了电驱蚊片,总算把这个问题控制住了。 世上任何一件事,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全在于当事人的运作是否得法。在这个微妙的世界里,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是很容易逆转的。只要智慧够高,心思够绝,即使是陷阱,也可以变成机会。 一个星期飞一般过去。这天,熊苍林刚下飞机,崔大伟的电话就盯了上来。崔大伟好说歹说,熊苍林怎么也不肯去吃饭,说没有时间,最后才答应一起吃个宵夜。崔大伟放下电话,心里愤恨不已:为了这事,他已经搁置自己在秦河的业务,平白在公司猫了一个星期。要不是江总在背后每天催他,他都懒得理熊苍林越想越气,下定决心:明天晚上,一定搞掂这小子。 次日晚上十点多,崔大伟在约定的路边,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蹒跚着“爬”到自己跟前,他正感到有些古怪,车窗慢慢降下来,熊苍林在里面一摆头:“大伟,上来吧。” 崔大伟赶忙坐进前排:“咦?老兄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这车还不错呀。” “这次在北京,抽空到部队去学了学,还不太熟练,不过晚上慢慢开,还能对付。” “可你没驾照啊,要给逮着怎么办?” 熊苍林一言不发,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红本:“没见过吧?部队的驾照,管用着呢。” “管用啥?你又不是部队的。” “谁说我不是了,”熊苍林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本军官证:“瞧瞧,中尉要不是他们说我长得太年轻,我还可以办个上尉呢。” 熊苍林这几个证件一掏,果然把崔大伟给镇住了,崔大林忽然觉得眼前的熊苍林,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把酒深谈,激扬文字的同事,而是背景有些高深莫测,朋友圈子不是他崔大伟可以估计的人了。这么一转念,崔大伟原本坦然松弛的态度,不由得带着些恭敬起来,而这正是熊苍林亮出那些证件的目的。 熊苍林全神贯注地开到前面不远,停在一家潮州大碗粥前:“我这三脚猫技术,也不敢拉你去哪,咱们就在这里,清粥小菜吧,在北京和那些当兵的喝酒吃肉太厉害,把我都搞怕了。” 崔大伟四面看看,觉得这大排档还算清静,就让店家在榕树下支了张桌子。晚间的清风轻柔地吹来,榕树的气根在空中飘荡,四面显得很安静。熊苍林想起自己首次和张宁军见面时谈的榕树理论,就像在昨天一样。 两人各自拽了把塑料椅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大碗番薯粥,熊苍林先发话问道:“怎么样?兄弟,啥时来?我可是把秦河办事处主任的位子,已经给你腾出来了。” 崔大伟一看他话说得那么实在,不禁很有些感动:“老兄,这事我真得先谢谢你。不过,我找你是另一件事。” “噢,什么事急?一个个电话追我。”熊苍林隐隐有些失望。 这时,服务员将两人点的菜肴一道道放在桌子上。崔大伟将一条油煎红杉鱼夹到自己碗里:“这样吧,咱们也不是外人,就摊开说吧。江总搞万门程控,想找几个人,让我找你帮忙。” 崔大伟的话说得极简练,但二人都清楚这话意味着什么。崔大伟说话时,眼睛盯着熊苍林的脸,他想看看熊苍林的第一反应。因为人的第一反应,最能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崔大伟知道熊苍林秉性狡猾,很怕他玩花样,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容不得搞三搞四。 “这事啊?”熊苍林沉吟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让崔大伟看出丝毫变化,只是动作轻缓地盛了一碗番薯粥,然后用调羹把碗里金黄色的番薯,一块一块地压扁,再没有说话。 “这事我知道对你有些为难,所以你要能办,咱们就接着谈,如果不能,就当我没说,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 崔大伟说完,开始用筷子拨红杉鱼身上的肉吃。 熊苍林把番薯块压扁后,没有吃粥,疑惑地问:“江总怎么想到要找我呢?”“你到底是飞扬的老人嘛,在你这个位置上,内部认识的人也多,江总说,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说得熊苍林似乎有些感动。“大伟,这事可真有些难度,我们那些技术骨干,包括我自己,都和公司签了竞业禁止协议,如果离职,两年之内不能在通信行业做。目的就是防止技术人员流失,尤其是怕被你们挖去,老板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有这样的协议?这他**算哪门子协议?”崔大伟为熊苍林大大地抱起不平来,仿佛这样能显出自己的古道热肠,也反衬出天赛的对人不公:“这简直是卖身契嘛你们怎么肯签这样的协议呢?”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熊苍林叹了口气,转而又说道:“不过公司也给了些好处,我分了套大房子,以后上市时,大家可以有些原始股。” 崔大伟的脑筋转得极快,他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说:“原始股,咱们姑且不提它,不就是一人一套房子嘛我想江总一定不会在乎的,至于竞业禁止条款嘛,活人不能给尿憋死,让那些技术人员用老婆的名字,在飞扬拿工资,自己悄悄地领着人干,协议不就可以规避了?” 听了崔大伟的话,熊苍林不禁“嘿嘿”笑起来:“大伟你真不愧是狼啊这些想法,只有狼性十足的人,才能说得理直气壮” 崔大伟不管熊苍林的评论,连声追问道:“你别扯狼不狼的,只说我这想法可不可行吧。” “初听起来呢,倒像那么回事。不过,要做了这事,我在天赛可就没法做人了,江总有没有替我考虑一条出路呢?”熊苍林说了这话,放下筷子,表情显得认真起来。 “这不是大家一起谈嘛,你把你的要求,跟江总都讲清楚,大家谈起来看嘛。你知道江总那人,考虑别人的利益,向来很慷慨的。” 说到这里,崔大伟咽下了一句话:当然,最终江总自己得的好处是最多的。他警觉到现在熊苍林已不是原来什么都可以谈的人了,而是自己的谈判对手。不过,他看熊苍林的态度有所松动,心里涌上一阵欣喜。崔大伟知道,眼前这件事对飞扬和熊苍林都极为重大,里面的油水绝不是小数。他如果能搭上这只顺风船,不说赚个盆满钵满,起码能混一套房子,那时就可以和阿馨风风光光地结婚了。“行,这事我得细细地考虑一下,千万急不得。”熊苍林扬手打了个榧子,叫小姐来埋单。 “细细考虑是应该的,不过江总还挺急的,你能快就快一些吧。”临分手时,崔大伟诚恳有加地叮嘱道,熊苍林和他紧紧地握了握手,钻进奥迪慢悠悠地开走了。 最后的握手,让崔大伟心里热乎乎的,他心里暗自评估了一下:嗯,这事把握很大 接下来的这些天,武锐锋一直在和他的学习计划赛跑。他基础很好,头脑敏锐,吞咽起万门程控的知识来如快刀斩乱麻。只有遇到实在想不明白的问题,武锐锋才会向周围的同事请教。他模模糊糊地感到,研发部的气氛有些松散,工程师们群龙无首,连总工戴明伦都很少来管他们。 本来,凭着他鹰一般的俯瞰能力,应该能很快搞清楚飞扬所面临的困境,但他把自己的世界,完全局限在万门程控的知识领域,丝毫没有顾及身边的混乱和喧哗。 这天,武锐锋下班后匆匆赶回南关村,跟自己远在南京的硕士导师费教授打了个电话。费教授四十多岁,博古通今,在学校里就和他很谈得来,因此武锐锋每遇大事,总要听听费教授的意见。 当他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后,费教授在电话上问他:“学习当然是好的,不过你想过学完怎么办吗?” “我是准备再过一个星期,等全部学完,再考虑怎么干,不然会降低学习效率。”武锐锋确实没有往更远处想,他每制定一个目标,就牢牢地守住自己的思想,集中注意力去完成这个目标。否则老是看远方的山顶,心浮意躁,很难用心走好脚底的每一步,最后反而达不到目标。 “锐锋啊,埋头赶路是对的,但真正聪明的人,是能兼顾抬头看路的。”听了费教授的这番教诲,武锐锋继续埋头学习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始想:是啊,学完后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也像公司现在的那些工程师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混吗? 在回公司的路上,回顾近几年的奋斗,熊苍林觉得还算满意,他终于混出了人样,不仅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家老小也从贫瘠的西北内地接来深圳,看起来前景也无限美好。这不,连昔日的老东家江涛,也上门来示好了。不过,今晚这事,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呢? 熊苍林开着车慢慢“爬”回公司,一会儿想着自己在天赛的既得利益,一会儿憧憬飞扬可能更加丰厚的好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停车时一分神,保险杠就顶到了墙上。但熊苍林到底是一条多智的狐狸,等他前后折腾一番,终于停好车时,他已然想明白了:世上任何一件事,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全在于当事人的运作是否得法。在这个微妙的世界里,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是很容易逆转的。只要智慧够高,心思够绝,即使是陷阱,也可以变成机会。 循着这样的思路,当熊苍林回到办公室时,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抉择的方法,他得为自己仔细算一笔账,为不为江涛办这件事,完全得看江涛承诺的条件,是否能满足自己算账的结果。真要算起账来,熊苍林觉得头绪很多,有些杂乱无章。他是学管理出身,和中国大学中绝大多数纸上谈兵的课程一样,熊苍林学的人力资源课,尽管教了很多理论的东西,却没有教他如何量化地比较两个职位的价值。 其实,人力资源中最重要的,就是衡量人的价值,因为只有准确地衡量人的价值,才能有效地寻找适合的职员,或为职员进行恰当的培训。如今事到临头,熊苍林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但熊苍林到底见多识广,情急之下,他抓了资产评估的净资产折现法,来比较飞扬和天赛这两个职位的价值。 熊苍林计算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现金收入。天赛除了工资和奖金外,没有另外额外补助,只给了他一套房子,他就把那房子的市值60万标在左边。在这一项下,江涛应该给我多少钱,才能和天赛打平呢?他琢磨了一阵子,在右边写下了一个数字:70万。这个数字,是他觉得是自己回到飞扬时,江涛应该一次性付给自己的钱数。 熊苍林考虑的第二个项目是职位,对职位这一项,他又细分为三个小项:年薪、社会地位、职业发展机会。天赛眼下是国内最有前途的通信企业,飞扬的职位目前在后两个小项上,目前与天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么江总要挖我过去,就只有在年薪这一项上,对自己给予充分的补偿了。熊苍林心里嘀咕了半晌,又在右边写下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大大超过了他左边的年薪,他很怀疑,江涛能不能给他那么高的年薪?管他呢,现在是他求我,先写上再说,他要不答应,那就另请高明好了 接着,熊苍林又考虑了几个项目,如工作环境、人际关系、太太的工作安排等等。账越细算,熊苍林的心里越清楚明了。 所有的项目算完,该最后汇总了,但熊苍林总觉得还漏了点什么,他反复问自己:还落下什么项目了呢?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子,直到值夜班的保安来销售部巡逻,才猛地一拍脑袋:对了,还有老板对自己的信任,啊,这可是个重要项目熊苍林觉得,虽然自己和张宁军打交道时间不长,他对自己却信任有加,这种信任应该值多少呢?在眼前这个高含金量的行业里,在这个如此敏感的职位上,至少应该值100万吧而自己在和江涛相处的那一年多时间,江总对自己却很少言听计从。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谈不上多少真正的信任。于是,熊苍林在右边只标上了可怜的区区20万。 这样最后一合计,天赛和飞扬对他的吸引力,就一目了然。熊苍林看着左边的数字,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真想不到,我熊某人现在也那么值钱了,再过几年,恐怕身价会超过老家的那个什么首富了。 得意之余,他左思右想,犹豫再三,熊苍林最终打定了主意,咬牙在右边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嗯,如果江总给我这样的条件,我不去飞扬,也没有道理,毕竟我还没有卖给天赛问题是:江总能付得出这样的价钱吗?即使他付得出,又该怎么去平衡崔大伟、戴明伦和王岚那些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上班时间,江涛就打电话给崔大伟询问两人会面的结果。本来,江涛知道崔大伟昨晚将和熊苍林会面,心情急切,连夜想打电话,但不知道他们的谈话何时结束,怕崔大伟正和熊苍林谈话时,贸然把电话打过去,让他们俩都看出自己急切的样子,强按捺住自己的急性子,挨到了第二天早上。崔大伟原本想昨日晚给江涛打电话的,一想吊吊他的胃口对自己还有利,就坐等江涛打来。现在,他在江涛面前,大大渲染了一通熊苍林的牛气,而自己费了多少口舌,终于说动熊苍林愿意考虑这件事,他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看他的心思很活络,关键看我们这边开个什么价了。” 崔大伟在着重强调的同时,心里很明白,自己把熊苍林的态度,往乐观的方面移了那么一点儿,因为熊苍林说的是“要考虑考虑”,而自己向江涛传达的却是“可以谈”。他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自己是在做生意嘛。生意人就是尽量把买卖双方往中间撮合。 “好,他既然愿意谈,那最好不过。大伟,你知道他在天赛拿多少工资?” “这我哪好问他,不过从话里我听出了点意思。”崔大伟说了个数字。 涛下意识地舒了口气:“大伟,谢谢你,我考虑好了给他的条件再找你。” 等崔大伟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江涛就把戴明伦找来:“找领头人的事,有眉目了,熊苍林很有兴趣,找到人之后,他也要再回来。” 离职的人愿意回来,就像离了婚的女人还向前夫示好一样,江涛觉得这就足以显示自己的魅力,因此对戴明伦说起来,就兴致勃勃。 “是吗?真的有那么顺利吗?他在那边不是春风得意吗?”戴明伦对挖人的事心存犹疑,他不温不火地提醒着江涛。 “熊苍林那人,我很了解,身上有股狐性。狐狸嘛,总是在窥探新的机会。现在关键是,要给他一个什么职位和多少经济补偿,才能把他吸引过来。另外我们也得考虑,付出这些代价后,怎么把万门程控搞出来。” 戴明伦看江涛侃侃而谈,知道他心里已有成熟的方案,只是再次提醒道:“还有,就是万门程控搞出来,如何保障我们的权益?”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保障我们的权益,这要等他们愿意过来再谈。”戴明伦想起崔大伟谈判理论的第一条:先建立双方谈判基础,再互相讨价还价。他于是不再多说什么。“我想,熊苍林已经是大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了,”一想到天赛已经搞出了万门程控,江涛就有些英雄气短,他不由自主地把昔日不放在眼里的对手,当成了和自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大公司。“如果他到我们这里,我们至少得安排当个副总吧,还让主管销售部。另外,还得给他一笔经济补偿。” 江涛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个数字亮给戴明伦看,这数字让戴明伦吃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忙扶扶金丝边眼镜,凑近来又仔细看了看:“那么多?” “这只是给他个人的,还有那些技术人员,每人也得有经济补偿。” 江涛看戴明伦想插嘴,就把白纸往桌上一按:“这些钱加起来,当然是个大数目,不过我们这样就拿来了经验,在研发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我敢肯定省下的钱,会比这多好几倍。” 戴明伦显然被那些庞大的数字震住了,他一会儿擦擦鼻子,一会儿摸摸头发。他不单心疼钱,更担心的是这些钱付出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了:“我想我们请他们来,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希望。如果希望实现了,我们要让他们分享成功,否则他们也应该一起共担风险。马总工那样的事,我们不能再做了。” “你的意思是?”此时江涛的主意已定,他知道戴明伦不太敢反对他的意见,这样的问话纯粹是表示礼貌。 “现钱我们可以给一些,至少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嘛。不过,大部分的利益,应该以股份的形式给他们,这样大家就在一条船上,劲都往一处使了。”“嗨,这是个好主意,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准备给他们多少股份合适。”江涛虽然固执,但对高明的见解,倒也从善如流。他一听戴明伦的主意不错,马上开始朝这个方向思考,积极性比戴明伦还高。 和费教授通话后,武锐锋在上班时,开始注意听听同事们对飞扬的议论。这个周末,部里的马总工又没有在公司露面,飞扬的高管们对此也没有多作说明,工程师们议论纷纷,对于未来的工作,大家都有些迷茫。那些跳槽到天赛的工程师,却传过话来:马总工不会来了,飞扬的万门程控将胎死腹中,天赛还需要一些研发人员,如果去晚了,就过时不候了。 武锐锋听到这些流言,很是震惊,他没办法装做不知道。这天,他在公司门厅里遇见江涛,赶忙过去询问道:“江总,我听说部里的马总工不来了,万门程控的研发,能按计划走吗?” 江涛的挖人计划正在关键时刻,因此对工程师们的心态极为敏感,他担心千辛万苦把天赛的人挖来后,自己这边的人却跑完了,又得重起炉灶。听了武锐锋的问话,他很策略地说:“小武啊,马总工在不在,万门程控都会搞下去的即使他不在,我们会有更合适的人,率领你们干下去。” 武锐锋听了这话,觉得心里还是没个准信。回家的路上,他又给费教授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担心和考虑说了出来,费教授说:“你当然也可以去天赛,不过他们的万门程控已经搞出来了,你去那里就意义不大了。” “他们搞好了,我去不正好坐享其成吗?”武锐锋调皮地将了教授一军。“你们这些男生哪,平时个个豪言壮语,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什么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真到有事,就成缩头乌龟了。”费教授在电话里语重心长的口气,让武锐锋颇感敬畏:“锐锋,你想想,士兵要真的成为元帅,在和平时期,根本不可能。只有在战争中,士兵才有机会。飞扬的万门程控研发,就是商业上的一场战争,如果你参与进去,也可能变成你的战争”费教授的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解开了武锐锋的疑惑,激起了他的万丈雄心。他的心态马上发生180度的转变。在公司里看到的混乱迷茫,现在在他的眼里,都是有待处理的问题和有待改进之处,到处充满机遇。这段话给武锐锋鼓足了底气:公司发展有战略,我自己也应该有自己的战略,现在我遇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战略机会,一定得把它抓住了 武锐锋不再把自己看作一个茫然跟着队伍前进的小兵,而是把自己当成研发的主角来要求了,他牢牢记住了费教授的话:想在公司中成功,得为老板最头疼的事找到你的解决方案。 飞扬董事会限定的期限越来越近,在江涛焦躁地煎熬了几天后,熊苍林终于答应,晚上可以和崔大伟碰头。崔大伟在老地方照例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辆黑色的奥迪才平稳地滑到他的身边。崔大伟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几天不见,车技大有进步呀,怎么样?还是去喝大碗粥?” “今天恐怕没时间,就在车上谈吧。” “在车上谈,那不搞得像间谍接头似的。”崔大伟一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妙,就想用调侃的语气,把气氛搞得自然些。但他看熊苍林无动于衷,就不再说废话,直截了当地将江涛开出的条件和盘托出,每说一项,他习惯性地看看熊苍林脸上的表情。 车里没有开灯,仪表盘的指示灯像萤火虫般微弱,熊苍林瘦削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崔大伟感觉得到,他听得很仔细。崔大伟每说一项,熊苍林就在心里和自己列出的那张表相对照。这几天他的事情很多,虽然早已将那张表置之脑后,但现在他清楚地感觉到:江总开出的条件,和自己当时的计算,居然**不离十,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过,崔大伟列举的这些条件,因为都在熊苍林的预计之内,并没有引起熊苍林太大的震撼。直到崔大伟谈到了股份,才真正在熊苍林的心里投下了炸弹。他丝毫没想到,江涛为了挖人,不惜大量出让飞扬的股份。 熊苍林做业务员出身,他的过往经历限制了他的视野,也约束了他的思路。在他对江涛的测算中,考虑了职位、年薪、房子、车子但就是没有考虑到:江涛会这样出让股份。 在熊苍林的印象中,江涛视飞扬为自己的生命,一天到晚都扑在公司的事务上,他怎么可能为一个产品,就出让股份呢?虽然江涛提出的4%,不算很多,但熊苍林知道,这只是给他个人的,而他在这次重大的挖角中,只起到牵线搭桥、鼓动拉拢的作用。在将来飞扬的研发万门程控中,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那些挖角过去的技术骨干。如果加上将要给那些技术骨干的,江总可能得给出15%,甚至20%的股份。 熊苍林在天赛主管销售,对万门程控的市场极为了解,同时作为一个销售精英,他的心算极快:天赛今年万门程控才刚刚起步,但净利润显然将超过一个亿,而明年估计至少五个亿,自己如果能拥有4%的股份,那该分到多少钱?数字是抽象的,但人的想象力可以把抽象的数字,变成灿烂的黄金 这些数字终于使熊苍林心旌摇动,他真有些后悔:我怎么没有早点预测到,江涛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他会给职位、年薪,我却不知道他会给股份要早知道这样,我就得积极些,也能给他个好印象啊。 尽管内心汹涌澎湃,熊苍林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大伟你知道,股份这东西,在万门程控搞出来前,只是些不值钱的虚货,算不得数的。” “嗨,你怎么这样说?你们一过去,万门程控不就搞出来了吗?股份不就是真正值钱的真金白银了。”崔大伟一看有戏,就激动地说了句他自己的真心话:“说实在的,我真希望你们谈成,我也可以顺手牵羊,落点小实惠。” 熊苍林用手指轻轻叩着方向盘,闷声闷声地问了句:“大伟,你真觉得这条件不错?” “我想,这次江总是下大本钱了,我觉得你不妨考虑一下。” “好吧。”说完这两个字,熊苍林又不吭气了,崔大伟觉得熊苍林现在更加惜字如金,自己和他沟通起来比以前困难多了,他不禁有些恼怒地追问道:“什么好吧?这事你总得给我个态度啊。” “你不是说值得考虑吗?那我就考虑一下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个准信儿啊,江总可是有点火烧眉毛了。” “大伟,这事可急不得,那些技术人员哪个行,哪个不行,我得权衡吧,那些行的人里面,谁适合谈这事,我得用心观察,好好揣摩一下吧。反正。我尽快就是。” 崔大伟打车回到巧克力大楼时,江涛还在办公室等他。听了崔大伟详细的汇报,他紧锁眉头,犹豫不定地问崔大伟:“大伟,你是做惯销售的,这事也谈了好几个回合,你觉得这单生意能做成吗?” 听江涛这么一问,崔大伟的激情渐渐回落,他用心回顾了一下整个过程,确实,熊苍林给他的感觉让他有点把握不定,他心里没底地慢慢说:“很难讲,这老兄可不像以前那样,总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江涛不置可否地说:“这熊苍林,有时是属狐狸的。他现在呀,是面对着诱惑,既想下嘴咬,又怕被夹着,我们再琢磨琢磨吧。” 江涛在为熊苍林操心的时候,他不知道,有人也在替他操心。经过的几天思考和筛选,武锐锋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老板头疼的问题:如何把研发部这闹哄哄的三百人管好。 但对如何解决这问题,武锐锋心里只有一点模糊的方向,并无切实的方案,因此下班以后,他又找费教授聊了自己的想法。针对他的问题,费教授鼓励道:“锐锋,你能看到管理的问题,不错啊。管理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中国人的那句话,好钢用在刀刃上。” “那么简单?”武锐锋惊讶地问,费教授在跟自己玩幽默吧。费教授被他惊诧的口气逗乐了:“这句话往深里说,就不简单了,你得知道什么是好钢,你还得清楚哪里是刀刃,这句话翻译成管理理论,就是:如何把稀缺资源,最有效地用在最重要的地方。你认真想想看,管理是不是那么回事。” 费教授倒没开玩笑,武锐锋边点头边连声答应着。“所以你要把人管好,首先得看他是块什么料,是好钢呢,还是废铁?你得先搞清楚了才好安排。” 武锐锋听了这话,马上想起自己刚进飞扬时,二位老板对自己的测试。那次测试不可谓不严格,但就是效率太低了,一整天才测了他一个人。“教授,您有什么测试人的好方法吗?” “有很多方法啊,比如说考试、面试,在试用期不断观察。” “您说的这些常规方法,对单个人会有效,我们那可有三百号人,没时间一个个去观察。另外你的这些方法,做老板的哪个不知道,我要去给他们提,不是自讨没趣吗?”武锐锋和费教授是忘年交,说话从来不讲什么师道尊严。 “那?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尽管费教授没有教他怎么做,但武锐锋仍很激动,他找到了路子。此后几天一直沉浸在他的问题中。 四楼的小房间,经过一整天骄阳的顶晒,闷热得像个蒸笼,武锐锋躺在床上,尽管风扇呼呼地吹着,但背上仍然大汗淋漓。在这样的夜晚,他既睡不着,又琢磨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不时爬起来从头到脚冲了个凉,然后又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倒在床上,努力让疲倦冲抵掉难耐的闷热。 在崔大伟的不断催促下,熊苍林又匆匆和他见了两面,对江涛的条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主要是提高一次性补偿的金额,并希望有更灵活的支付方式。熊苍林当然知道,这种事是很难放到台面上讲的,他要求一开始就多拿些现金,也情有可原。江涛隔着崔大伟,和熊苍林打了几天拉锯战,最后做了不小的让步,因为现在他根本拖不起。另外,相对万门程控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而言,熊苍林的这些要求,不过是芝麻和西瓜的关系。 对这一点,他清楚得很,他知道熊苍林也清楚得很 二百八十一. 新锐 二百八十一.新锐 本来,如果谈判各方对总体利益,和各自所起的作用,都有清楚认识的话,谈判进程应该很快。大家一是一,二是二,将利益和责任分割清楚,谈判就能定下大致的轮廓。但江涛感到,自己和熊苍林的这场谈判,总有些疙里疙瘩,给人爽快不起来的感觉。每当他心里疑云四起时,他总是想:也许,是因为熊苍林还得做那些技术骨干的工作,那些搞技术的人,优柔寡断惯了,能答应出走飞扬就不错了,也不能催太狠。 接下来,如江涛的预料,熊苍林那边又是不断的考虑和等待,崔大伟连催了几次,就在江涛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熊苍林却传过话来说:基本同意江涛修改过的条件,要求知道给技术人员的条件如何,以便他可以和有关的技术人员先交个底这一答复像一剂强心针,让多日没精打采的江涛顿时兴奋起来,他让崔大伟说服熊苍林接受他的观点:对技术人员的条件,必须根据他们的作用和能力逐个谈判,熊苍林必须开列一个备选的工程师名单,并将他们在研发过程中的作用,一一列清楚。 江涛出这一招,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但他有自己的小算盘,那就是通过逐个谈判,他可以了解每个技术骨干的人品,并让他们明白,是他江涛,而不是熊苍林开条件让他们过来的。他很担心:这些挖过来的技术骨干,有朝一日会再在熊苍林的蛊惑下,集体叛逃到另一家公司。因此必须从最开始,就把这些技术骨干牢牢地抓在手里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飞扬董事会所规定的期限,江涛专门向方勇谈了自己的进展,估计还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才能把人找齐,方勇勉强同意再延长十天,但希望他不要再拖了。 因为万门程控的事,飞扬白白养着三百工程师不说,管理层大部分心力都倾注在万门程控上,连小交换机的业务都日渐疏废。江涛很理解方勇的焦急和不满,他知道,万门程控这个胎儿是否怀下去,就看这十天的进展了。 江涛很快收到了十人名单,上面列明他们的职位、作用、学历和年龄,他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暗中查明:熊苍林提供的名单是真实的现在,天边终于亮起了一道曙光,江涛的眼前出现了美妙的情景:三五个从天赛挖来的研发领军人物,组成一个领导小组,再从现有的三百名工程师中,选拔一批像武锐锋这样的骨干,做中层进行配合,那样就能把所有的工程师带动起来。想到这里,江涛又惦记起武锐锋,他已经忘了那小伙子的样子,只记得他那聪明过人的与众不同。转眼过去二十天了,不知道这个聪明的小伙子,现在怎么样了? 江涛当然不知道,武锐锋这些天正在他的视野之外,飞速成长。管理学上有一条蘑菇定理:生长在角落里的蘑菇,得不到阳光和照料,只有长到一定的高度,才会开始被人关注。武锐锋就是这样一朵充满成就意识的蘑菇 虽然晚上在家闷热难熬,但白天一上班就好了。走进开着中央空调的研发部,舒适的气温顿时让武锐锋的头脑灵活运转起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测试人员的办法,总算有了些眉目。 他想,我不能凭空来测试人呀,得根据用人的需要。飞扬用这些工程师来开发万门程控,最重要的当然是编软件,为什么不因地制宜,通过编制一段程序,来把人的能力、性情进行分类呢? 整个白天,武锐锋就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他下了班就绘声绘色地向费教授描述了大致想法,费教授进一步启发他道:“你打算搞一次编程比赛,像赛马那样?嗯,相马不如赛马,这个主意倒不错,关键在于赛什么?怎么赛?” 这两个问题可把兴奋中的武锐锋难住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一个灵感击中了他的头脑,他像蜡像一般僵在那里,眼神定定地呆了几秒钟。“喂,锐锋,你在听吗?” 听到教授的问话,武锐锋才眨了眨眼睛,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教授,我找到比赛的问题了,您听”武锐锋说得很快:“我假设大学里有两万名女生,她们的各种信息都可以免费得到,要工程师们编一套程序,尽可能全面地按自己的择偶标准,用最短的计算时间,将最符合自己标准的女生挑出来。教授,您说这个题目怎么样?” 武锐锋找到了突破口,内心燃烧着满腔漏*点,他一口气说完,期待着教授的夸赞。“嗯,不错,你们这些小伙子肯定感兴趣的。”费教授打趣地开玩笑。“我们那里的工程师,基本全部是和尚。”武锐锋忙不迭地跟着说。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擦了擦话筒上的汗水:“看他们能列出多少条择偶标准,就可以考察他们的思维广度,看他们如何找出最符合标准的女生,就可以发现他们解决问题的效率。哈哈,我用一个问题,就把这些人的能力和思维模式,分出三六九等,怎么样?啊,您说还行吗?” “听起来不错,不过,”费教授从电话里听出了武锐锋的意气风发,琢磨着该怎么给他吹点凉风,让他冷静一下:“谁来判定这三百个程序的水平高低呢?你吗?那些人可不一定服你的评判标准。” “这也不是问题,”武锐锋一通百通,对此胸有成竹:“我才不去读那三百个程序呢,比赛完了就把他们的试卷名字隐去,编好号全部公布出来,让每个工程师互相打分,你看如何?” “好,锐锋,这主意不错。不过关键在于,你得说服你的老板。” “没问题,我已经想好了一套说法,一定能说服他。” 而江涛在盘算时,同样没有考虑到熊苍林思维的局限性,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开出的股份,一定会吸引对机会充满渴望的熊苍林。他疏忽了这一点:熊苍林以前没有当过老板,不清楚老板的思维模式,不能自动站在老板的层面上思考问题,他还需要诱导。正是这个疏忽,使江涛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策反对手的机会 江涛在得到熊苍林提供的名单后,马上将戴明伦召到办公室,闭门详细讨论。最后他们从这十个人中,圈定了四人作为第一选择,剩下的就是讨价还价了。对于具体的操作方式,江涛征求戴明伦的意见:“老戴,是我们开出条件后告诉熊苍林,还是让熊苍林先出个价?” “既然熊苍林已经接受我们的条件,他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对这四个人又很熟,不如让他开条件,我们再研究。”江涛仔细权衡利弊,认为这样可以早点把熊苍林拉下水,就让崔大伟将选出的四个人,和自己的意思通知熊苍林。 这一次,熊苍林倒很快地为四个技术骨干开出条件。江涛接过崔大伟的电话交谈记录,发现熊苍林开出的条件虽然有些高,但并不离谱,他现在就等着和这四个技术骨干直接见面,进一步洽谈交易的细节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熊苍林又始终没有新的进展。崔大伟连连打电话询问,熊苍林终于说,那四个技术骨干都到北京出差了。这时,江涛要求延期的十天,也基本上用完了,方勇不愿直接敦促江涛,他打电话向戴明伦侧面了解情况,当他得知挖人的事到了眼前这种地步时,也陷入两难局面,只得让戴明伦催江涛加快进度。 当戴明伦来到江涛办公室时,江涛一脸无奈地告诉他:“那四个人去北京了。” “这么巧?是熊苍林说的吧?江总,他会不会在骗我们啊?”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刚刚通过天赛的内线查证,那四个人倒确实去北京了。” “你既然有内线,为什么不直接和那四个人谈呢?”戴明伦第一次听江涛说自己在天赛有内线,感到很惊讶。 江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啊,我那内线级别太低,和那些技术骨干搭不上话,贸然冲上去,只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老王刚才给我来电话,希望我们再加快一些。” “唉,我也想啊,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样子,真够让人烦心的,让他再等等吧。”戴明伦走后,江涛闭上眼睛,把整个挖人的事,前前后后反复思考了一遍:现在的风险,就在那四个人来了之后,能不能把万门程控拿下,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天赛那些人没有两下子,怎么敢跑来做这件事呢?江涛脑子里正琢磨得入神,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美妙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地喝了声:“进来” 一位高个小伙子探身进来,江涛觉得来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就下意识地问:“哦,什么事?” “江总,我对研发部的人员组织,有一些想法,写个简单的计划,想请您抽空看看。” 江涛此时的全部心思,都还在天赛那四个技术骨干身上,猛然听小伙子的话,他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那小伙子双手递上来的薄薄一叠稿纸,见稿纸的正面写着《研发部人才选拔与管理计划(赛马程序)》。“啊,好啊,欢迎,年轻人有设想,总是不错的。”江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小伙子受到这句话的鼓励,径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想对计划做些解释。江涛满腹心事,礼貌性地摆摆手:“我现在还有些事,等研究完了再说,好吗?”那小伙子满脸的期盼,登时化为明显的失落。等他走出办公室,江涛随手把那叠计划放到一边,心里不满地嘀咕着:这是谁呀?现在来交这种报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接着,又是令人难耐的等待,江涛每天扳着手指头,艰难地计算着日期。终于,四天过去了。这一阵子,熊苍林已明显被崔大伟频繁的电话追踪,搞得不胜其烦。这天,江涛不敢贸然让崔大伟再催熊苍林,先打电话给自己的内线,他想探听清楚,那四人是否已回到公司,然后再请熊苍林安排个别交谈。 过了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又响起来,江涛兴奋地抓起话筒,果然是内线打来的:“嗨,怎么样,他们都回来了吧?” “那四个人我都查过了,他们全部出国了。”内线的声音低低的,显得很遥远。“什么?不是说到北京出差吗?怎么又出国了?”好似晴天炸开一声惊雷,江涛险些连电话都握不住。 “不知道,听说,是从北京直接走的。”内线压抑着声音,唯恐周围有人听到。江涛一听这话,暗叫不好,他急忙歪着头夹住话筒夹,急急慌慌打开身后的保险箱,手忙脚乱从中翻出熊苍林给的十人名单,这才对着话筒紧张地说:“我这里还有六个人,麻烦你再帮我查查,看他们哪去了?” 面对这个突然的变故,江涛紧锁双眉,眉心的黑痣也“突突”抖动起来,他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万门程控的研发,难道真的只能胎死腹中了吗? 过了如坐针毡的一小时,内线终于打电话来说:“那六个人,也都出国去了。”江涛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靠在大班椅上。虽然他知道,此时再找熊苍林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熊经理,你找的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 熊苍林显然没想到,江涛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他像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挂断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拨回来:“江总,我刚查过,公司高层觉察到那十个人想跳槽,直接派送到美国进修去了,差不多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江涛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儿:至少熊苍林是诚实的,没有玩我他马上追问道:“那?你还能不能找到其他工程师呢?” “这个熊苍林显得有点为难:“其他的人都是老板的亲信啊。江总,这事得从长计议,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江涛被迫沮丧地放下电话:从长计议,这事能容得从长计议吗?难道,就只有这样放弃了吗?放弃只是轻松简单的一句话,但坚持却要面对接踵而来的,像大山一般的任务,和深不可测的风险。面对这巨大的机会,江涛当然不愿放弃,但他在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下,满心悲怆,他又尝到了自从北京的马总工不辞而别后,那种心力衰竭的无奈: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吗?是啊,已经想尽了现在找戴明伦还有用吗?没用我如果要坚持,又凭什么去坚持呢? 犹豫徘徊了半天,江涛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拿起话筒,他准备打电话告诉方勇:飞扬放弃万门程控项目 虽然他知道,这将成为方勇对他的一个笑柄,但那些面子上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江涛不知道,熊苍林是在张宁军的办公室里,当着自己直接上司的面,给他打电话的。当熊苍林打电话时,张宁军一直在看窗外。天赛深蓝大厦的四周,被高大挺拔的红棉环绕着。红棉也称木棉,春天在长出叶子前,就开出一树火红鲜艳的花朵,远远望去,绚然开放的红棉花犹如一支巨大的火炬。 听着熊苍林在打电话,张宁军想象着飞扬江涛的窘态,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也许,江涛接了这个电话,心里也该像这血红的红棉一样,在汩汩流出鲜血来吧?不过,商场博弈,胜负乃兵家常事,让他吸取点教训,长点记性,也是件好事。 当熊苍林放下电话,张宁军转身满脸微笑地作了讲评:“熊经理,演技不错啊,连我听了,都要为你的难过和真诚而感动了。” “唉,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老东家,虽然我们要在战略上阻击他,但在战术处理上,尽量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我的良心也过得去了。”熊苍林这话倒说得很真心,张宁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保持着他对你的信任,也许我们还用得着这种信任。我想,这回他一定会满心绝望和丧气,应该要放弃万门程控了。” 原来,在崔大伟第一次找熊苍林的当晚,熊苍林在回公司计算了自己面临的得失后,就认定:跟着江涛没有好果子吃,他连夜向吴永英和张宁军如实作了汇报。因为这种大是大非的事,任何的犹疑和拖延,都会让老板们心生猜疑,熊苍林既然决定了自己要站的队,就得赶紧表态。中国人经历了太多的运动,都是天生的政治动物,熊苍林尤其如此。 江涛号称善于识人,但这一回,他却算错了。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信任二字上。 熊苍林在飞扬时,总感觉江涛不太信任自己,因此他也不敢信任江涛,他不觉得江涛能给自己太大的好处。另外,在熊苍林的计算表中,没有考虑到,江涛会使出出让股份这一招,熊苍林过往的经历限制了他的见识。 而江涛在盘算时,同样没有考虑到熊苍林思维的局限性,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开出的股份,一定会吸引对机会充满渴望的熊苍林。他疏忽了这一点:熊苍林以前没有当过老板,不清楚老板的思维模式,不能自动站在老板的层面上思考问题,他还需要诱导。正是这个疏忽,使江涛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策反对手的机会 吴永英和张宁军一听熊苍林的紧急通报,连夜赶到公司开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踏足本来,天赛对此事已有防范措施,但听到熊苍林转达了崔大伟的意思后,张宁军感到光凭“竞业禁止”条款,根本无法抵挡狼群的攻势。 武锐锋交了“赛马计划”,从江涛的办公室出来后,心情很不痛快。他原本估计,按照面试时江涛和戴明伦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江涛至少会当面浏览他的计划或者听取他的概述。甚至,他还会把戴明伦请来一起听,说出不少鼓励褒奖的话语,再提出一些建议。武锐锋实在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盼着江涛或戴明伦会找他谈话,但依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死寂。这几日的连续奋战,赛马计划已耗尽了他的漏*点。现在他的头脑就像一堆燃烧过的篝火,只剩下一些灰烬,要重新找到一个兴奋点非常困难。他索性不去想那些“老板最头疼的事”,而埋头读起技术规范来。毕竟,掌握技术才是铁饭碗,到哪里都是人才。 几天里,研发部又陆续走了一些员工,连不时来布置学习任务的总工戴明伦,也有好几天没露面了。几个和武锐锋聊得来的小伙子也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走,要走一起走。飞扬研发部一片曲终人散的景象,人心惶惶。 武锐锋对送给江涛的报告已不抱希望。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到公司的一点点起色,对青春耗费在这种环境里很不忍。在同事的怂恿下,他悄悄地打印好了简历。武锐锋为自己设定了最后期限:如果今天下班之前,老板还没有什么动静,自己明天就要去天赛应聘。毫无悬念地,直到下班前也没有人找他。他写好了请假条,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天赛应聘,即使要离开,他也不想旷工,公司规定,旷工一天要扣三天的工资。但当武锐锋去交请假条时,人事部已空无一人。他摇了摇头:人事部的人都早退,这公司真的不行了,只好明天再来请假。 第二天一早,武锐锋就赶去交请假条,人事部一个短发干练的姑娘,正背对着门口接电话,另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姐接过武锐锋的请假条,自顾自地低声唠叨着:“这一大早来请假,多半是到天赛去的。下午来请假的呢,就是在蛇口附近找工作。小伙子,你说对吧?”武锐锋全当没听见,办完手续,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接电话的那个短发姑娘,正是王岚,由于管理新进工程师的需要,王岚从财务部,临时调任人事行政部部长。这天一上班,她接到江涛的电话,让她马上到研发部,把一个叫武锐锋的工程师“请”到他办公室。江涛着重强调了那个“请”字,在王岚的印象中,快人快语的他,是很罕见的。 “武锐锋?”李姐若有所思地打开抽屉,翻出刚才那张请假条,“不就是刚才来请假的那小伙子吗?”“什么?”王岚“腾”地冲到李姐身旁,拿起请假条一看,二话不说,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一刻钟后,武锐锋已坐在江涛对面的沙发上。江涛从那份“赛马计划”里抬起头来:“小武啊,计划我研究过了,操作性很强。我想问一声,为什么这个比赛能把研发人员分出类来?” 对老板的这一问题,武锐锋心里早已练习了数十遍,他流畅地说道:“江总,我们搞万门程控所需要的人才,一是会编软件的专才;二是有管理能力的通才。赛马计划本身是一次编程比赛,所以具体的研发能力,很容易比试出来。”这番话说得清楚明了,江涛微微点了点头,但他更想了解的是研发管理能力。“对第二种通才,我想管理能力的高低,首先取决于人的心智模式,其次才是他脑袋里管理知识的多少。不少教管理学的教授,虽然学富五车,但实际管理能力一塌糊涂。 “举个例子说,古埃及人没什么现代管理知识,他们却造出了金字塔,这就是心智模式不同的缘故。我的这项比赛,就是要将心智模式中,有管理倾向的工程师挑出来,让他们做研发组织的各级管理者。如果实在需要,也可以给他们突击补充管理知识。” 武锐锋的这番话,击中了江涛的心坎。他一直觉得,自己虽不是学经营管理的科班出身,对管理却有很高的悟性,比那些科班出身的不差。这和武锐锋讲的非常符合。 不过,江涛欣赏归欣赏,他依然毫不放松,因为他心里的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他接着追问道:“那你搞完了这个比赛,下面又准备怎么办呢?” “我们对每个人的思维特性和能力了解之后,就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变成一支高效的研发队伍。”武锐锋眨了眨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补充道:“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乱哄哄的。” 听到这里,江涛轻轻舒了一口气,这答案显然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但他希望的还不止如此,因为:任何一个好的战略,都是建立在可执行的基础上的,而这种可执行性,首先要经得起刨根问底。 武锐锋可能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种严峻的追问,而现在,江涛就是要让武锐锋面对他未曾考虑成熟的盲点。见武锐锋不再说话,江涛站起身,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那么,然后呢?” “然后?”江涛所干的两件事,武锐锋都没有预料到,他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接过那杯意想不到的水。接着又对那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道:“然后?然后就由那些高手带我们搞研发呀。” 武锐锋的话,让江涛一下子记起来,自己跟武锐锋说过,会找到合适的高手带他们搞研发,不过那已经是故事了。江涛停顿片刻,终于问了一个他此刻最关心,也是最头疼的问题:“如果没有高手带领,我们自己能不能搞万门程控的研发?” “自己搞?” “对,就由你们研发部这三百名工程师,自己来搞” “我看了很多技术规范,它对万门程控都规定得很清楚,如果照着做,可能做得出来吧。”武锐锋心里实在没有把握,最后那个“吧”字拖得又慢又长。“好,小武,不管怎么说,你很难得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开一个技术论证会,到底能不能做,你在会上尽量说服大家,好吗?”望着江涛殷切的目光,武锐锋咬着嘴唇,认真点了点头。 武锐锋刚回到研发部,王岚就过来找他,让他晚上回家后,收拾好东西,搬到条件更好的公寓里去。武锐锋问:“公寓的条件有什么好呢?”王岚笑了:“至少,有空调吧。”武锐锋就“噢”了一声。 这可是个尖锐的问题,武锐锋知道,这就是中国人通常该表忠心的时候了。但大凡智慧高远,富于独立思想的人,常常羞于表忠心,因为他们更忠实于知识和真理,而不是某个具体的个人或小团体。 之后的三天,武锐锋的头脑高速运转,飞快地写写画画,模拟整个研发过程,每天都熬到黎明。功夫不负有心人。武锐锋很快进入状态。他找到了初步流程,对照技术规范,把万门程控的研发分解成很多小的任务模块。他还特意研究了流程上的质量控制点,提醒自己:必须在研发的每个关键点,都进行检验,不然肯定会因为大量的返工,使整个研发陷入困境。 第四天是周末,江涛上午就将方勇和戴明伦请到会议室,他想在对武锐锋的方案进行论证前,先跟他们打个招呼:“等会儿我请小武来谈研发计划,我先声明一点,今天的论证会,我没有预定目标,计划能否通过,完全看论证的结果,我看你们两位能不能这样分一下工,老戴负责技术论证,老王负责总体把关,我全程参与了计划制定,就不发表意见了。” 方勇毫不客气地接口道:“江总,如果像武锐锋这种关键的技术人员,走了怎么办?那个姓马的,可是前车之鉴哪” “上次我们为了吸引天赛的技术骨干,曾经计划拿20的股份给他们,我想对我们自己的研发人员,最后也要拿出10的股份来奖励他们,这将足以吸引他们。”“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计划告诉他们呢?” “这是我手里的一张大牌,不到关键的时刻,我是不会打出去的。”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江涛赶到研发部,将正在待命的武锐锋请到会议室,隆重介绍给方勇。论证会正式开始后,武锐锋打开投影,屏幕上映出《百夫长行动》五个黑体大字。 “咦,为什么取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点古怪,方勇首先发问道。 “百夫长,是古罗马军队的一个军衔。古罗马的千年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罗马能够在200多年里迅速崛起,征服西方世界,靠的就是被称为‘完美战争机器’的罗马军团,在战场上东讨西征,所向披靡。而罗马军团的各级军官中,最重要的就是百夫长。我认为,现在我们要靠研发部这三百条好汉的力量,把万门程控搞出来,所以就用了这个名字。” 武锐锋开了个很好的头后,就开始按照自己设计的幻灯片,有条有理地讲解起来。他讲得很细,从研发团队的组建到研发任务的分解,从研发工作的质量控制,到最后成果的验收,都讲得明明白白,又让人挑不出任何破绽。 讲解结束后,戴明伦问了些专业问题,武锐锋流畅自如的回答,让他不由惊叹:“你进入角色很快,很不错。” 一直不动声色的方勇,冷冷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大的精力钻研万门程控呢?”方勇的问题,让武锐锋想起了给自己莫大鼓励的费教授,他动感情地说:“我的导师鼓励我去做想当元帅的士兵,他说:士兵必须经过大战,才能成为元帅。我之所以进飞扬,就是因为你们想搞万门程控,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的一场大战,我得去打赢它。也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 “很好,但是,你怎么保证打赢这场大战呢?”尽管听了江涛对技术人员的奖励构想,但方勇心头的阴霾并未彻底消除,他很希望武锐锋从研发管理的角度,给他再吃一颗定心丸。 “我们的研发,是建立在团队作战的基础上,至于如何去建立团队,我已经有一个详细的赛马计划交给江总了。这些团队,都纳入到公司的正常管理轨道上,个别人的离开,并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但是,推动这些团队进行研发,总有一个领军人物吧?如果这个人不能和公司一条心,那我们的投资风险就太大了。”方勇紧追不舍,他差点就把这个领军人物说成是武锐锋了。 这可是个尖锐的问题,武锐锋知道,这就是中国人通常该表忠心的时候了。但大凡智慧高远,富于独立思想的人,常常羞于表忠心,因为他们更忠实于知识和真理,而不是某个具体的个人或小团体。因此武锐锋虽然知道,飞扬的三位高层都在期待着自己表忠心,但他还是说不出口。不过这显然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武锐锋想了想,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王董事长,您刚才提的,不是个研发问题,而是有关忠诚的问题。我认为,信任和忠诚都是相互的,飞扬如果上了这个项目,就得把这栋大楼里的绝大多数资产,和三百多号工程师,交给那个领军人物支配,这是一种莫大的信任。我想,这个领军人物也应该回报以同等的忠诚。当最后取得胜利时,我觉得飞扬也不应该亏待这个领军人物。” 方勇在台下微笑着频频点头,虽然这不是他心目中的标准答案,但可能比标准答案更加高妙论证的结果,是三人一致认为必须立即启动《百夫长行动》,由武锐锋担任最关键的领军人物,全权负责万门程控的软件部分,戴明伦则负责硬件部分。 四人在明珠海鲜城隆重庆祝完毕,武锐锋在回家的路上告诉费教授这一喜讯后,经过一家文具店,停下来去买了毛笔墨水,一副红色的春联纸。他为了记念这个难忘的日子,在自己的公寓门外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判天地之美”,下联是“析万事之理”,这是庄子的话,武锐锋觉得挺符合自己的人生哲学。但庄子这两句话,却没有横批。既然我说自己像一只鹰,就命名为“鹰巢”吧。 几天后,赛马计划正式付诸实施。三百余名工程师拿到武锐锋设计的题目,大家先是会心一笑,而后就在电脑上埋头作答,整个考场一片敲打键盘的滴答声。一切都非常顺利。三百多套各式各样的程序,匿名编号公布在研发部的电脑网络上,由工程师们自己去打分评判。 夜深人静,窗外的白玉兰在夜风中“哗哗”作响,研发部里加班的人们都已离开,武锐锋才来看那些赛马程序。他看得很仔细也很快,手里拿着一张纸,把认为有潜力的号码都记录下来。乖乖,这些家伙最少的择偶条件,都有20几项,而最多则列了将近50项,看来他们也像自己一样,常常想着梦中情人呢。 他首先注意到的一个答卷,设定的首项择偶条件相当严苛:必须在米以上,然后估计在两万名女生中,只有不到两百人符合这一条件。这家伙,首次选择就把候选人数降到了两百人以内,他的程序处理速度当然很快,不过,他接下来打算咋办呢?这份答卷后面的择偶条件也相当高:长相漂亮,每门功课在80分以上,性格开朗……而且设计者每次都用严格的排除法进行淘汰呵呵,要这样找的话,最后他一定面对2万女孩,入宝山而空手归。这种人啊,头脑里天生就缺少管理的弦,即使给他灌输再多的管理知识,也不能激发他的管理智慧,赛马程序首先就要把这类人筛选掉,不能让他们走上管理岗位。 武锐锋不屑地跳过这张卷子,又接着往下看,他发现类似的答卷非常多。正当他有些失望时,猛然看到一个有点意思的程序。这个程序列了40项择偶条件,嗯,条件不是越多越好,条件太多,程序的执行速度就一定慢。但一定要把最主要的条件列进去。武锐锋看下去,这个设计者将他的条件按重要性排了次序,第一项条件是要有温柔开朗的性格。然后程序以这个条件,对2万名女生按百分制进行打分。接着,排在前面的1万人进入下一轮,依此类推。当名单上还有30个人时,设计者不再进行淘汰,而是根据后续的择偶条件,不断地对这30人进行排队,最后选出得分最高的。嘿,不错,做得漂亮。武锐锋不禁在心里暗暗喝了彩。他看了一下资料:132号温亚杰,软件工程学士,曾在学校担任过软件协会的会长。再看那些员工投给132号的票,也高于其他人。 跑出来的头马确实非同一般,看来这个测试方法是不错。 一周后的晚上,研发部所有工程师都被留下来召开《百夫长行动》动员大会。会议室济济一堂,气氛严肃又凝重。大家知道,万门程控的研发任务即将分配下来,他们都想知道自己在里面承担什么角色。工程师们已经大略知道武锐锋将成为他们的总头目,却不知道哪些人会成为小组长,都在翘首以盼,或许小组长可能就是自己。大家摩拳擦掌,议论纷纷。但他们一点也不清楚的是:每个研发小组应该如何开展工作 江涛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并任命武锐锋为软件部门的负责人。接着,由武锐锋上台发表他的就职演说。看着江涛在台上向他微笑地招手,武锐锋起身向台上走去,他的心“怦怦”直跳,脸上就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热。 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郑重其事地发表过重要演讲,不由得很紧张m 二百八十二. 新血 二百八十二.新血 当他走上台,看着下面一片白花花的热切脸庞,他的心里猛然升起高飞在天的雄鹰,俯瞰着大地的感觉,他完全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非常荣幸,能有机会和大家进行合作。”开头的官样套话说完,武锐锋开始进入充满煽动性的自由发挥阶段:“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人生有怎样的理解?据我个人的看法,人的这辈子,就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当我们最后碰到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呵呵,我们就和这世界拜拜了。”武锐锋说到这里,用力挥了挥拳头,下面一阵哄笑。 “我们在大学里常说:人生能有几回搏,这‘搏’字指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去面对大挑战,解决大问题。我们总不能说,老农民锄草耕地也算是‘搏’吧。” 说到这里,台下的年轻人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有人忍不住插嘴道:“头,告诉我们该怎么去搏吧?” “不是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都能够碰到大问题、大挑战的。一名将军,如果在他的戎马生涯中,根本没有碰到一次伟大的战役,尽管他才高八斗,他可能名留青史吗?不能”武锐锋的话越来越有煽动性,台下的气氛也随之火爆起来。江涛从那些年轻人眼里放射出来的兴奋和激动,看得出武锐锋已经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理想之火。 “比起我们的同学来说,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正面临着一个伟大的挑战。现在面对的万门程控,就是我们人生中一次必然被历史铭记的挑战。这是世界领先技术,如果我们能研发出来,通信史也会为我们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请大家珍惜自己的青春,珍惜这次难逢的机遇,拿出百倍的热情和勇气,挥洒出心血和汗水,在这里谱出一曲激昂慷慨的青春之歌。” 此时台下员工们都引起了共鸣,一个个热血沸腾,满腔漏*点,恨不得立刻投入工作中。大家一呼百应:“你说我们该怎么干吧?”“对,该怎么干?”“快布置任务吧”武锐锋看到大家的士气都被鼓动起来,就趁热打铁地说:“好,我下面就说该怎么干。我和戴总一起,将研发工作划分成24个任务模块,每个任务由1支团队去完成,另外我们还设了1支先锋团队,1支后援团队,总共有26支团队,按英文字母表可以从a排到z。” 武锐锋把他的研发组织架构,用投影打在幕布上:“a是先锋团队,因为研发万门程控的过程很长,我们需要不断地关注国内外的技术动向和任何有关的发展,如果发现有好的研发技术,我们就要迅速吸收过来。b到y团队,则按照万门程控的技术规范编写程序,z是后援团队,你们在研发过程中遇到的进度问题、知识结构问题,人手不足问题,都可以找z团队协商、解决。 “研发万门程控,就是一次伟大的技术长征,z团队是最后的收容队,他要保证每一个团队,都能跟上大部队的行动。这是个极重要的团队,我宣布,由温亚军担任z团队的领队。”随即,武锐锋又宣布了所有团队的领队名单,原来是一盘散沙的三百名工程师,一下子变得井然有序。 第二天,江涛来到研发部,完全是一种新的气象,大部分人在埋头研究分发给他们的技术规范,有几个小组则在会议室里热烈地讨论着应该怎么做。这的确是令人精神抖擞的一幕。几经周折的万门程控研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这对事业心极强的江涛来说,自然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这时的飞扬,才真正是一片催人奋进的氛围。 张宁军的办公室,位于天赛深蓝大楼的四楼,房间既不宽大也不豪华,四处散放着摊开的书籍或资料。天赛最豪华的门面,是销售部庞大的接待室,那里的整面墙上,都整齐有序地排满了天赛获得的各类奖牌、锦旗、奖杯。而张宁军的办公室,只缩在研发部的一个角落上,只有很熟的朋友,张宁军才会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 这天下午,张宁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翠绿茂密的木棉树,静静地沉思着。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将自己封闭起来,掐断电话,关掉手机,沏上一杯浓茶,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分析眼前的局势。飞扬的万门程控研发,已经历了两次重大挫折,但显然江涛都挺了过来,还在继续着他的梦想。这江涛也够能折腾的,这么两把都打不垮他的决心,如果他折腾成功,岂不是又成为天赛的头号对手。 自从万门程控研发成功后,荣誉如过江之鲫,朝张宁军源源不断地涌来。作为一个技术精英,张宁军倒并不热衷于普通的荣誉,他看重的是,世人对他的技术能力的认可。如果飞扬那帮愣头青把万门程控给鼓捣出来了,那显然会使他“中国第一”的光环大大地打折。因此不论于公于私,张宁军都不愿意飞扬把万门程控折腾出来。今天下午他掐断电话,关掉手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就是想好好考虑这件事:百夫长行动,哼哼,这个百夫长率领着队伍想攻打谁呢?不就是攻打天赛这个堡垒吗 张宁军琢磨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对飞扬缺乏深入的了解,所有信息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上一次如果不是科技司的朱助理偶然谈起江涛要搞万门程控,那么自己对飞扬的动态一定不能及时掌握。大战将至,如果不能做到知彼知己,必然会被动挨打。现在是个赢家通吃的年代,只要对手获得了技术上的优势,市场上的商业版图马上会重新划分,保持基业长青的最好方法:一要大胆地进攻,二要小心地防守,二者缺一不可。 张宁军决心改变现在这种被动局面,他打算派遣一个心腹,潜入飞扬的研发部。下了这个决心,他又认为:但是,目前飞扬《百夫长行动》刚刚起步,战线还没有拉开,很难找到易受攻击的薄弱部位,那何不在市场上采取行动呢。对了,这事得找熊苍林商量一下,那老弟点子够多,手段也够狠,到底是从狼窝里打熬出来的。事不宜迟,张宁军打电话召来熊苍林:“上次崔大伟来参观,你说要想个好办法吸引那些狼为我所用,现在考虑得怎样?” “本来早准备好了,这不,中间出了个江涛挖人的事,一直没有整理成文,”熊苍林看张宁军微微点了点头,就详细阐述道,“飞扬那帮业务员,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狼。但狼群只能有一只头狼,小狼长大了,要么靠角斗争取头狼的位置,要么离开狼群成为一只孤狼。所以崔大伟那帮人,个个都想出来自立门户,过当老板的瘾。” 张宁军听到这里,深深点了点头,他知道中国的传统文化很讲究“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观念,世人一般认为,自己做老板比当职业经理人要有面子得多,崔大伟在他的印象中,尤其具有这种特色。“现在我们销售部90的力量,都放在万门程控上,小交换机的销售就成了问题。我们自己的业务员,谁都不想去做那种鸡毛蒜皮的生意。” 听熊苍林这么一说,张宁军才回忆起:自己好几个月没考虑过小交换机了,那种小产品对公司的贡献实在微不足道,真有如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熊苍林接着和盘托出自己的招数:“我们干脆不再直销小交换机,而是发展一些代理去卖。只要我们给的条件足够优惠,像崔大伟那些人,一定会欢天喜地投奔过来做代理。业务员一走,飞扬的销售就会一落千丈,即使死撑着把万门程控搞出来,没人去卖,不还是一盘死棋?” “嗯,飞扬研发万门程控,必须靠卖小交换机来输血,只要掐住他这条命脉,他们的‘百夫长’就得饿死,这个计划还可以打击飞扬现在的销售,又能增加天赛的市场占有率,可谓‘一石三鸟’的策略,”张宁军赞叹道,“你为这个计划取了名字吗?” 熊苍林谦恭地摇了摇头:“张总,是您将这个计划最后完善的,您就顺便给取个名字吧。”“我想,就叫《金色创业计划》吧。听起来,有点财富的诱惑。”张宁军慢悠悠地说道。二人相视而笑,他们都在想象中看到了:崔大伟急着赶来做天赛代理的样子。因为,这是一个崔大伟不能拒绝的计划 武锐锋上任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和费教授的电话更加频密,随时向他请教工作中的问题。这天聊完近期工作情况后,费教授问他:“锐锋,你现在手下也有三百来号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准备怎么烧呢?” “我准备把各个团队的任务分配下去,马上让他们开干,时间不等人啊。”“然后呢?”显然,费教授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 “然后我检查他们的工作,帮他们出主意解决问题,督促他们的质量和进度。”武锐锋描述得有条有理,兴致勃勃。 “你说的是常规做法,不过你手下有26支团队,真要这样做,一周就得累趴下。”费教授几句话就把武锐锋说得没了锐气,看他在电话中不出声,费教授终于点题了:“现在你手下那三百号人,都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既没有统一的企业文化,也没有共同的管理语言,沟通和配合是个大问题啊。所以你首先要做的是,对你的直接下属进行管理培训,保证你说的话,他们不会听走样,他们知道哪些事自己可以处理,哪些事必须找你定夺。” “现在时间那么紧,我没空去搞管理培训啊。”武锐锋倒确实想过,要请教授来深圳给公司上课,江涛也支持这个想法,但现在研发任务如火烧眉毛,根本没有时间去做那些务虚的工作。 “不对啊,锐锋,”费教授停顿了一下,“你那赛马程序挑出来的人,个个都有善于管理的心智模式,你要想办法,调动他们自身的能量。管人不是你的长项,我想培训完了,至少能消除沟通中的误会,对保证进度很有好处。” 听武锐锋在电话里认可这事,费教授说起另一件事:“管理学有一条赫勒法则:当人们知道自己的工作有人检查时,会加倍努力。你得让手下的工程师知道,他们的工作随时有人检查。” “哎呀,那可是件难事,三百多号人编程序,哪里检查得过来,难道我还得抽一大批人,每天去检查他们的工作,本来人手就挺紧的。”武锐锋小声地嘟囔着,他觉得这回费教授出的主意虽然高明,但操作性可不太强。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呵呵,锐锋,管理学还有一个金鱼缸法则,说金鱼缸用透明玻璃做成,可以让人一目了然看到鱼缸里的情况。你得开动脑筋,把你的研发部变成一个金鱼缸,那样你监督检查起来,就毫不费力了,里面的金鱼知道有人在关注他们,也会有最出色的表现。” 武锐锋跟上费教授的思路:是啊,怎么让研发部变成透明的金鱼缸,又不让那些“金鱼”们反感呢? 深圳东部的大梅沙,细沙发雪,浪涛如花。长长的海滩尽头,有一座依山傍海的白色大房子,阳光四射的白天,它掩映在高大稠密的杉树丛中,看不出很多的痕迹。只有到了夜晚时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亮起来,轻柔妙曼的音乐在海滩上飘扬开来,才让人知道,这是一间海边酒吧。 夜晚的海风清凉干爽,海浪轻拍着不远处的沙滩,发出“哗哗”的涛声。熊苍林、崔大伟和阿馨围坐在一张露天咖啡桌旁,面向广阔得见不到边的黑蓝色海天。“熊大哥,你找的这地方真舒服,我到沙滩上去走走。”阿馨回头看着岸上酒店的灯光,打着赤脚去追逐沙滩上的浪花。 看着阿馨在远处散步,熊苍林趁机推心置腹地说道:“大伟,如果你真的想发财,就得让金钱成为你的情人,不要总在追逐女人上浪费精力,其实赚钱比做*更让人兴奋。” “我也想赚钱啊,不过机会呢?上次要是你把技术骨干带过来,我就可以大干一把了。”崔大伟发着牢骚,对上次挖人事件的功败垂成,他还耿耿于怀。但熊苍林却没有接那个话题,只是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嘿嘿,大伟,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老梦想着自己开公司,也像江总那么潇洒地走一回,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是吗?什么机会?” 一个狼群中只有一只头狼,在飞扬,江涛拥有无可撼动的头狼地位。但凡是公狼,没有不想成为头狼的。因此崔大伟想出来自立门户,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崔大伟认真盯着熊苍林,他的眼睛在暧昧的霓虹灯下,闪着野兽所特有的光芒。这时,熊苍林拿出《金色创业计划》,悉心指点道:“上次挖人的事没搞成,我心里也挺不好受,总想帮你个忙补偿一下。这回,我终于说动了老板,把小交换机全部交给代理商去做。在我心目中,你就是秦河省最合适的代理商,我保证给你最优惠的条件,这样你不就可以自己做老板了吗?” “那你有什么好处呢?”崔大伟久经商场,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他充满狐疑地问道。阿馨感到海边有些凉,回到崔大伟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大伟,你要赚了钱,难道会忘了我?”熊苍林很坦然地反问道。 “我想,还不如你们俩合伙成立个公司,大伟负责在秦河销售,熊大哥你在公司内部出力,有钱大家一起赚。”阿馨一下就明白了熊苍林的设想,她兴奋得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建议道。 “以后江总要有什么好产品,你照样可以去代理,”熊苍林替崔大伟设想得很周到:“这计划可进可退。做得好,你可以做一个大的销售公司,当初飞扬不也是几个人发展起来?如果不想做了,你还可以到天赛做销售。” 崔大伟认真琢磨着,沙滩上卷起了白色的浪涛,潮汐声越来越响了。长期第一位置和待遇使他有些养尊处优,先前自立门户的意识已经有所淡化。现在真正碰到机会,他倒有点犹豫了。 “大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熊苍林似乎看穿了崔大伟的思想,语含调侃地说:“有只老鼠掉到一个盛得半满的米缸里,他欣喜若狂,确定没有危险后,就放开肚皮大吃一阵,从此他过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幸福生活。终于有一天,米快吃完了,老鼠发现自己陷在米缸里,再也跳不出去了,你觉得这只老鼠聪明呢,还是笨呢?” “嗯,这故事有点意思,你想说什么呢?”崔大伟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伟,你现在年轻,有闯劲,能喝酒熬夜,这些就是你的米。但你每年都在吃这些米,难道米不会吃完吗?现在你是一条身强力壮的狼,能打能拼,江涛还用得着你。但如果年纪大了,难道还像狼一样四处颠簸,陪人喝酒喝到打吊针为止吗?” 熊苍林的话句句见血,说得崔大伟直抽凉气:他**的,论销售我比他厉害,论动脑筋,我还是不如他。 “熊大哥,做代理一年能赚多少钱呢?”阿馨关心实际问题,她用手推推崔大伟,面对这样难得的机会,她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怎么着也能赚个百十来万吧。”熊苍林指着不远处一幢海边别墅:“只要一年,就可以把它拿下了。你们俩大伟做老板,阿馨做老板娘,男主外女主内,说实在的,我可真羡慕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呢?”崔大伟觉得这机会太好了,有点陷阱的味道。“我?从本质上讲,我不属于狼,所以我比你更主动地跑到天赛来了。我打算就做个高级白领,等着天赛上市,照样可以发财。天赛不是狼呆的地方,我也不鼓励你来,你就应该自己去做老板。”熊苍林说得入情入理,他看崔大伟有些心动,趁热打铁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现在产品太多,销售力量不足,老板才会接受我的这个建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崔大伟仍没做声,阿馨推了推他,他才说道:“考虑考虑吧。” 晚上8点,飞扬研发部会议室里依然灯火通明,武锐锋齐集26名领队,开始进行管理培训。他不喜欢上班时间开会,觉得那纯粹是大家一起偷懒。因此,他得在研发部养成下班后才开会的习惯,那样大家爱开多久就开多久,但谁又舍得耗费太多极其宝贵的工余时间呢,因此会议的效率就被强制提高了。 现在,他俯视着清一色的小伙子,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我像苍鹰般俯瞰着大地,每个领队都是我的爪牙,我得把他们训练得够敏捷,够锋利按照武锐锋特有的风格,会议没有任何开场白和过渡,武锐锋直入主题:“咱们这27条好汉,等于一个研究生班。我算班长,大家成绩好我才有面子。所以,我们应该有一种默契,你们在前面拼命打仗,我尽一切努力支持各位。”“头,没问题。”一干小伙子七嘴八舌地表态。 这时江涛推门进来,他朝武锐锋礼貌性地点点头,就坐在一旁摊开笔记本,他听说武锐锋要搞管理培训,一来到场表示支持,二也看看这位爱将肚里有什么货色。 “好,我给大家的第一个支持,就是教你们怎样带领、指导自己的团队做研发。各位,管理过软件研发的请举手。”武锐锋停顿了几秒钟,环顾四周。 没有一个人举起来,江涛突然觉得有些难堪:真糟糕怎么就一直没有招到过管理软件研发的人才,自己交给他的这个班底也太差了。武锐锋倒不以为意,他接着说道:“嗯,和我预计的差不多。现在,看过农民种地的请举手。”所有人都把手举了起来,江涛不知武锐锋唱什么戏,也幽默地举起一只手。 “好,说白了,这研发管理和生产队长干的活,也没什么两样。首先你得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看清楚种好,也就是确定你们团队的目标。然后,你再把这些目标分解成更细的任务,下达给每个队员。当然,你了解自己队员的能力,适合干重体力活的,就让他去耕地插秧;能力差的,就让他们干点拔草施肥之类的辅助性工作。”武锐锋在白板上写下“目标管理”四个大字。 “作为一个生产队长,你要防着队员出工不出力,所以你要对他们进行绩效考核,干得好表扬加奖励,干不好嘛,哼哼武锐锋没有说下去,又写上“绩效管理”四个字。嗯,说得倒还挺入情入理,江涛边点头,边作笔记。 “好了,我抛砖引玉说了两条,下面大家补充。”武锐锋用目光温和地扫视一遍,鼓励他的领队们积极参与思考。 “头,种地一定不能误了农时。”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说道。 “对,每个团队的工作,都和万门程控的整体研发密切相关,所以绝对要保证自己的进度。否则该插秧的时候,秧苗没准备好,那就要影响一年的收成,还有什么?”武锐锋边说,边写上“进度管理”四个字。 “头,你说到插秧,农民对秧插得直不直,齐不齐,都要随时检查的。”“很好,我们编程序,其实就和插秧一个样,只不过农民在田里插,我们是在电脑里写语句,所以也得经常检查自己的语句正不正确,编出的软件能不能运行,不能等到整体测试时,才发现有一大堆问题,到那时秧苗早都死了,这就是,”武锐锋在白板上快速写下“质量管理”,最后,他作总结发言:“现在,对自己怎么去做好一个领队,还没有感性认识的,请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武锐锋有些自得地点点头,用手指依次敲打着白板上的四个管理:“我们的管理培训,就到此结束,记住你们扮演的生产队长角色,脑袋里时刻绷紧这四根弦。” 江涛在台下忍俊不禁,从来没有人把最先进的高科技,和最古老的种庄稼,如此传神地结合在一起。听他那么一说,连我对编程的神秘感都烟消云散了,何况这些软件工程师,看来这个武锐锋还真是个通才。江涛心悦诚服地伸出大拇指,朝武锐锋夸张地扬了扬,起身走出会议室。好,看来研发可以进入正轨了。在江涛的身后,武锐锋开始逐条讲解研发管理规范:“首先,我讲《任务编码规则》,每一个编码下发的任务,都有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都有质量检验标准 当晚的管理培训结束后,武锐锋将支援团队领队温亚杰留下来,这是个目光沉稳,说话很扎实的小伙子,在编程比赛中以最佳成绩胜出,武锐锋视他为核心助手,让他负责最重要的支援团队。“小温,你的团队实力最强,今后的任务也最重。不过,现在工作刚开始,其他团队还没有产生太多问题,我想你们先帮我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 武锐锋注视着温亚杰闪闪发亮的眼睛,满意地看到当自己要交待任务时,温亚杰已经开始埋头做记录。武锐锋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温亚杰专门为研发部开发一套信息管理系统,使各团队的进度和问题,都每天时时反映在计算机网络上。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整个研发部变成一个透明的金鱼缸,每支团队、每个工程师都知道,自己处于上司的随时检查中,同时团队之间彼此也很清楚各自的进度情况,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竞赛局面。来自上司的压力,容易招人反感,来自环境的压力,往往被人认为理所当然。武锐锋想在研发起步时,就把“金鱼缸”建造好,为研发部树立一种竞争文化。 温亚杰边记录,边不时通过询问确认了一些设计指标,当武锐锋说完后,温亚杰对着记事本,掂量了一下工作量和手下那些高手的能量后,慨然表态道:“这个系统很有用,头,我四天把它搞掂吧。” 武锐锋勉励地点点头,他原本计划:至少要用五天的时间。 江涛心目中的标准答案是:销售人员应该像狼,而技术人员则应该像牛。狼既可独自去捕食,也可成群结队去猎取,销售人员需要的是:一嗅到猎物,就猛扑过去,虽然嗜血的特性听起来可怕,但十足的狼性却可鼓舞销售人员的斗志。而技术人员,则应该能坐得板凳十年冷,像牛那样勤勤恳恳,吃的是国外同行十分之一的薪酬,挤出来的是比肩国外的先进产品。 荔枝公园旁的环宇大酒店,历来是深圳喝早茶有名的所在,这个周末的上午,自然喝早茶的人密密麻麻,酒楼的整个大厅显得很拥挤,也很热闹。男人利用早茶的时间,联络感情,商谈些商场官场的新闻。而女人则聊些明星八卦,或流行时尚。每逢周末,深圳大大小小的酒楼,只要有开早茶的,大都火爆得出奇。在大酒店中餐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张宁军正和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在悠闲地喝着早茶。 “表哥,已经够了。”小伙子看着桌上的豆沙包、粉蒸排骨,朝张宁军直摆手,拒绝再点东西。 “虎皮凤爪总得来一个的,这可是环宇的招牌菜。”张宁军微笑着从推来的餐车上,取下一个小蒸笼,里面是一叠深琥珀色的凤爪。 “来,你再多吃点,大学的伙食总是很差。好在四年都熬下来了,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表哥,我想去天赛,您知道,我正好学的是软件,正好专业对口。” 张宁军端起茶盅漱了漱口:“来我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替你仔细打算了一下张宁军沉吟道。“表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到天赛去,对您影响不好?”小伙子听到张宁军犹豫的口气,就着急地问。 “这我倒不怕这点影响。只是天赛现在技术比较成熟,最主要的研发也刚完成,研发工作都按部就班地上轨道了,这对你没有什么挑战性,你现在刚毕业,最好能磨砺一下,可以成长得快一些。” “好啊,反正表哥说的总没有错,我听您的安排。” “我们有个老对手:飞扬,现在正在研发万门程控,你可以去那里锻炼一下。不管他们的研发最后成不成功,你都可以跟着走一个完整的研发过程,这样你就知道,一个项目为什么会成功,或者为什么会失败了。” “表哥,您是让我去做卧底吗?”张宁军看着小伙子热切激动的脸庞,淡定地笑了:“没那么严重,我主要是想让你去体验一下,创业维艰啊。至于他们那个公司,我看,也没什么值得天赛借鉴的。” 自从江涛熊苍林对天赛挖人后,张宁军一直感到自己缺少一条有力的渠道,对飞扬的内部情况进行实时了解。这江涛常常不按牌理出牌,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有个可靠的人深入对手的内部。 张宁军自从有了这个念头后,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他在天赛研发部里,当然有很多知根知底的亲信,但这些人在天赛都是熟面孔,如果进入飞扬,说不定哪天有天赛的人投奔过去,会被无意中指认出来。 另外,这些亲信大多是技术骨干,如果去了飞扬被江涛策反,倒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当他听说自己的表弟大学毕业,要南下来找工作时,心里早已打好了这个算盘。他想:别人可能背叛我,但一直靠资助上大学的表弟,总不会背叛。“那倒是,他们还没有开发出万门程控嘛,比起天赛来,落后一大截了。”小伙子嘴里嚼着虎皮凤爪,仔细琢磨着张宁军的话,然后又疑惑地问:“表哥,我要去了人家不收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现在急需搞软件的人,凭你的专业和学历,他们不可能不要。另外,我马上给你一些培训,让你到时上手得快一些,进去后就能承担重要的工作。” “好,表哥,为了你,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哈哈,没有这么悲壮,我并不要你去做违法的事,你在那边多长个心眼,看到有什么重要的事,记得告诉我一下。但不要用公司的电话和传真,与我直接联系。” 张宁军看表弟吃饱喝足,扬手让小姐买单。他准备抓紧让表弟熟悉面试可能遇到的问题,保证能一次就进入飞扬研发部的关键部门。 自从研发工作正式开始后,江涛每天都要到研发部去转转。对于具体的研发工作他说不上什么,但他很想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问题需要他解决,同时他也想时时观察这些工程师的心理动向。 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这天下午,当江涛正在安静有序的研发部巡视时,迎面碰到了武锐锋,他习惯性地问道:“怎么样?小武,研发进行得如何?” “各团队把各自负责的技术规范,都做了透彻的研究,第一个里程碑算是走过了,明天就开始编程。”武锐锋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怎么还没有开始编程序呢?”江涛急于看到实实在在的成果,对他而言,成果,就是那一行行的程序。因此听武锐锋这么一说,他压低声音埋怨道。“江总,研发就像盖大楼,现在我们是打桩,只要基础打好了,以后盖楼就很快了。” 江涛理解地点点头,他正要接着说些勉励的话,只见王岚匆匆走进研发部来找他,见武锐锋在一旁,欲言又止,江涛和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一进门王岚急忙说:“崔大伟要走了,这回他可能下了决心,而且不止他一个要走。” 江涛一听这话,眉头马上皱起来,眉心的黑痣又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王岚一看他这副模样,赶忙解释道:“本来他想不辞而别,不过以前他跟我说过,走时一定提前告诉我,所以我才知道。” “哼,他这也算讲信用?”江涛不屑地哼一声问道:“他要去哪?” “听说是给天赛去做代理,还是负责秦河那一块。” “又是天赛,这世界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江涛马上明白了天赛这一招的阴损:崔大伟这一走,飞扬在秦河的订单,将全部落入天赛的口袋。此消彼长,飞扬的实力将大受打击。同时,崔大伟在飞扬是一个标志性的人物,他一走,飞扬所有的业务员都会觉得:公司的产品和销售政策,已经没有竞争性了,背叛将像流感一样蔓延开来。 这个熊苍林,做起事来可一点也不留情面啊。 “江总,您说该怎么办呢?”王岚看江涛半晌没有出声,就焦急地追问了一句。江涛头痛欲裂,用双手按着头皮,往后撸了几下:“不行,我得找他谈谈,得把他留下。” 江涛当心夜长梦多,当机立断,打电话约崔大伟面谈。崔大伟此时正忙着在市内东奔西走,筹集开代理公司的创业资金,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定:晚上他请江涛喝茶。 这家伙,居然倒请我喝茶了,说话的口气和作派,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深圳南山的夜晚,四处也充满了灯红酒绿,但崔大伟约定的紫苑茶馆,却古色古香地隐藏在街角公园的深处。 当江涛赶到时,崔大伟正在一片浓密的葡萄架下,和摆茶道的小姐说笑着,一看他来了就赶紧回到红木八仙桌旁,给他递上茶单。江涛心里焦躁,随口要了一壶龙井,没有多余的寒暄就开门见山:“怎么?大伟,要走?” “是啊,江总。我在飞扬这两年,学到不少东西,和您相处也挺愉快,”崔大伟泰然自若地给他边斟茶边说,“但工字不出头,打工总不是长久之计啊。”江涛趁崔大伟斟茶的时候,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确实,眼前的崔大伟和两年前来应聘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可大不相同了,举止成熟老练,精于人情世故。这两年崔大伟成长得很快,已经羽翼丰满了。 江涛暗暗地感叹道:看来,飞扬的成长速度,可没有赶上崔大伟的速度啊,也难怪他要走呢。虽然心里透亮,但江涛还是勉强问道:“你是对提成不满意,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可以谈谈嘛。”“不是提成,而是未来,平心而论,飞扬的提成在通信业界不算最高,但也不错了。不过,江总您想想,我们做业务员的,在一线全力拼杀,我再干五年,勉强还可以,但十年呢?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我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崔大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怆的神情,但转瞬即逝,他又带着强烈的漏*点兴奋地介绍了天赛的《金色创业计划》,然后解释自己的打算:“我先去秦河做代理,慢慢做起来,再找些好产品,抓牢一些优质客户,就可以和他们,以及和这个行业共同成长了”m 二百八十三. 研发工程 二百八十三.研发工程 江涛慢慢喝着茶,心时不得不承认:崔大伟的这番话,一点儿也没错,甚至可以说很有远见,立足于现实的远见但他这是典型的老板思维,而不是做员工所应该有的思维,因为在江涛的眼里,员工就只应该考虑把眼前的事做好,不能去看太远的战略问题。 崔大伟产生了这种老板心态,对他自己是一个人生境界的提高,但对飞扬却不见得是好事,有老板心态的人,很难做好一个员工,因为他们想得太多,很难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但这种人如果决心把事做好,他将是个极优秀的员工,因为他会把公司的工作,当自己的事业去全力经营。 是友好地分手,还是尽力挽留,江涛在来之前,早已选择了后者,因为飞扬还需要崔大伟,虽然崔大伟似乎已不需要飞扬了。他把嘴里的茶叶吐出来,感慨地想道:如果万门程控研发成功,飞扬有了致胜的法宝,我就不需要强留崔大伟了。也许,崔大伟正是预料到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才要先走一步。看来,人都不傻呀,何况是我手下的头号销售明星?想到这,江涛摇摇头,自嘲地笑笑,又转到眼前的话题,但口气诚恳了许多:“大伟,咱们这两年合作得挺不错,告诉我,你怎么才愿意留下来?” “江总,天赛这个机会,我觉得确实不错。”崔大伟毫无隐瞒地将“金色创业计划”搬了出来,还把那个老鼠与米缸的故事,用自己的话叙述了一遍。 江涛一声不吭听完,没有直接反驳,开口说道:“你这个故事对我太有启发了。”崔大伟诧异地看着江涛:得,他又要把我给嘲讽一番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他的话听完吧。 “对你我来讲,小交换机就是那米缸里的米,眼看这米就要吃完了,所以我带着飞扬,拼命想跳出这个米缸,这就是我们全力搞万门程控的根本原因”江涛阐述自己的策略时,也非常激动,他忍不住用手指敲着桌子质问:“而你呢,你现在好好的在外面,却非要跳进这个米缸,去吃那几颗为数不多的米我问你,你觉得小交换机还能卖几年?” “至少两年吧。”崔大伟的回答不是很硬气,谁都知道小交换机的市场在萎缩。“不可能,大伟,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因为我们在新一代的万门程控中,已经把小交换机的功能做进去了,今后市场上不会再有小交换机的需求了。”崔大伟实在没想到,熊苍林和江涛都用同一个米缸和老鼠的故事,来劝自己进行抉择,但二人的结论却南辕北辙。更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的说法,仿佛又都毫无破绽。崔大伟知道,谁对谁错,这就得看,哪个对未来的把握更正确了。但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崔大伟无暇细想,他听了江涛的话后,眼睛眨眨想说什么,但又撇了下嘴,把话咽了回去。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江涛捕捉到了,他马上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我想啊,”崔大伟犹豫了一下,喝了口茶壮壮胆:“江总,您可别见笑,我随便说说的。” 江涛知道,谈判到了此时此刻,哪有随便说说的话,越是要掩饰的东西,越代表了对手的真正想法。 “我想,如果您能参照上次天赛挖人的条件” 崔大伟的话说了半截没有继续,但江涛马上明白了:果然不出所料,上次天赛的人没挖成,我开出的条件,倒把崔大伟这条狼的胃口吊起来了唉,当时就估计到让崔大伟去传递条件,会有这个风险,我的直觉一点也没错。但事已至此,江涛盯着茶杯,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不装聋作哑,正视崔大伟的问题:“你是说,我也给你安排飞扬的股份,这怎么给呢?我总不能跟董事会讲,崔大伟要走了,因为他很重要,所以我们要给他股份。” “那倒也是,江总,我这不只是随便提一下,您也别放在心上。”崔大伟理解江涛的苦衷:他要是真这样做,公司每个重要些的人都以走人为要挟,向老板要求股份,飞扬还怎么开下去? 江涛知道,崔大伟现在的这个要求,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推敲。虽然江涛对这一要求感到有些意外,甚至还激起了尚能克制得住的愤怒,但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方向。只是怎么利用好这个方向,他心里还没有明确的想法。 两人僵在这个条件面前,又礼节性地闲聊了一会,分手的时候,大家都同意:就这个问题,再仔细想想。但江涛明显感到,崔大伟应付得很敷衍。 百夫长行动进入实际编程的第一天,每个团队都遇到大量问题,按武锐锋设计的研发流程,这些问题全部集中到温亚杰的支援团队。 因为所谓的支援团队,就是这次技术长征的总收容队。整整一天,支援团队所在的办公区,电话此起彼伏,报告问题、请求支援的人川流不息,整个场景真像大战打响后的前敌指挥部。 温亚杰手下虽有四十名软件高手,但仍然抵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问题。对那些涌来报告问题,请求支援的人,他既不能抱怨,又不能推托,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三头六臂。这一天,从各团队报来200多个问题,而温亚杰只勉强解决了80多个。一个白天下来,温亚杰和他的整支团队就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想到明天还有更多的问题,将像山洪暴发似的涌过来,温亚杰连晚饭都忘了吃,紧急找武锐锋商讨对策。 武锐锋端坐在转椅上,一言不发地听着温亚杰的汇报,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按正常的研发管理,每个团队的问题应自己解决,但现在飞扬的情况不同,因为时间紧迫,各支团队都在急行军,而支援团队则进行总收容,为他们的急行军提供信息和保障。 但从第一天的情况看,总收容队却成了各个团队扔包袱的地方。因为包袱扔了,各团队自然能轻装前进,但这样就违背了武锐锋当初设置支援团队的初衷。武锐锋马上判明了局势,他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只是冷静地问道:“老温,你那200多个问题,做过统计分类吗?” “噢,还没有,”温亚杰马上明白自己漏掉了重要的环节,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不起,头,今天实在太忙乱了。” “你马上做,把排在首位的问题告诉我。”武锐锋体恤下属的辛苦,这次倒没有发火。 温亚杰为弥补过失,手脚极为麻利,当场做完了统计分类:“排在首位的问题是:他们说自己不知从何下手?” “哼,这些家伙,”武锐锋令人难以察觉地笑了一声,双手抱在脑后仰躺在转椅上,“对这个问题,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我想我手下的人还有些经验,就派人去和他们一起分析,帮他们找找思路。”还没等温亚杰说完,武锐锋猛地打断他的话:“然后,你们的人就在他们那边也陷入沼泽,进不得,退不得,不仅自己焦头烂额,问题最后根本没有进展。”温亚杰在一旁沉默不语,今天的实际情况,完全如武锐锋所言,不过他心里却颇有几分不服气:你倒说得轻巧,站在我的位置试试看,我不信你有更好的办法?武锐锋无暇理会温亚杰的情绪,他用手敲打着桌子,过了一会果断下令:“所有领队会议室集中,开会” 就在武锐锋为研发的问题头疼时,江涛正在办公室里关门和戴明伦讨论崔大伟的问题。 和崔大伟谈判后,江涛知道:情势危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只要崔大伟的公司一开起来,在秦河做成几单像样的生意,飞扬的多半业务员立马有样学样,投入天赛的怀抱。 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精通飞扬的竞争战术,如果成了自己的对手,撕咬起老东家来,肯定一口就能咬到骨子里。 戴明伦为万门程控的硬件开发,也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下了班,才有时间过来和他碰个头。自从崔大伟给戴明伦上了一堂谈判课后,戴明伦一直觉得,这个小崔既通理论,又擅实战,是个文武全才。戴明伦是个实在人,他觉得自己利用崔大伟教的知识,顺利收购了华立的电源技术,因此欠着崔大伟一个人情。他希望能想出办法,让崔大伟安心留飞扬。 江涛提出:崔大伟上次在天赛挖人事件中,可能看到自己打算给熊苍林股份,受到不少的诱惑。只要稳住崔大伟,飞扬主要业务员的阵脚就能稳住,这回他打算给崔大伟一点股份。 “不行啊,此时此刻我们把股份送给他,不成缴械投降了吗?”戴明伦虽然想留下崔大伟,但仍然否定了江涛的做法:“其他人怎么办?除了业务员,还有那么大个研发部呢” 是啊,对公司经营来说,股份无小事,牵一发必然动全身,到时研发部的小伙子们也来嚷嚷着“拿”公司一把,那可是狼多肉少,飞扬最后会把自己“将”死。江涛有些一筹莫展。 戴明伦到底留学出身,见多识广,他提醒江涛道:“江总,我们可以像美国人那样,对一些骨干人员,用期权的方式进行激励。崔大伟现在每单生意都有提成,这提成一部分给他现金,一部分给他飞扬的期权,可能会吸引住他。”江涛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慢慢暗淡下去:“期权?不就是股份认购权嘛,我们又不是上市公司,这可有点虚。崔大伟那头狼,你得实实在在把肉放在他鼻子底下,让他嗅得到,那才算数。”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顿时把戴明伦美妙的思路打断了,他喃喃自语道:“放在鼻子下的肉?这可不容易找,期权要等公司上市,或者在公司打拼三五年后,才能兑现,这块肉对崔大伟说,也确实太遥远了。” “老戴,我想如果这期权每年都能分红,这块肉不就移到狼的鼻子底下了吗?”江涛为自己这神奇的比喻逗得笑起来,他仿佛看到崔大伟,真的像一只狼那样,围着一块血淋淋的鲜肉,垂涎三尺。这个想象很生动,鼓励着江涛沿着这条思路继续想下去。 “那,你准备每年分红多少呢?” “至少得30%以上吧,太少了,那就不是肉,而是骨头了。”江涛觉得此刻自己有点像菜市场上的小贩,既想吸引崔大伟这个顾客,又想保证飞扬的最大收益。“这样啊?”戴明伦惊讶地扶扶金丝边眼镜,他努力使自己的话显得平和些:“如果万门程控搞出来,这倒有可能,但你知道的,眼下咱们小交换机的利润,实在太薄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么高的期权分红,而且是每年都分,会不会把公司拖垮?这计策可有点像挖肉补疮。 “老戴,现在可得背水一战啊,我想先把军心稳定住。等万门程控出来,就万事大吉了。”江涛打定主意,开始琢磨怎样用最激动人心的方式,向崔大伟宣布期权政策。 戴明伦刚走出江涛办公室,迎面碰到武锐锋匆匆忙忙地往会议室赶,一见到他就热情地邀请道:“戴总,《百夫长行动》出了点状况,我正召集所有领队开会,您能来指点一下吗?” 软件研发虽然是武锐锋的独立王国,但戴明伦毕竟还是飞扬的总工,听武锐锋这么一说,二话没说跟着武锐锋进了会议室,26名领队早已围在宽大的会议桌两旁。这些一线指挥官今天都被问题的猛烈炮火,压迫在出发阵地,根本无法实施有效的进攻,此时个个脸上都堆满焦虑。 武锐锋进来后,照例没有开场白,就直截了当地训起话来:“今天开始编程,很多团队提出不知从何下手,”武锐锋这么一说,下面不少领队都频频点头,他一看这情况更加生气,“温亚杰是老实人,你们一提这样的问题,他就派人去协助分析。不过,这算什么狗屁问题这样又怎么能解决问题?” 除了戴明伦,武锐锋的这帮心腹大将,都被他的这顿怒骂震得目瞪口呆。“我问你们,”武锐锋却毫不顾忌他们的情绪,继续吼叫,“如果我烧了一桌饭菜,请你们来吃,你们会提什么问题?”吼到这里,武锐锋知道下面无人敢于回答,就放缓了口气:“你们一定会嚷嚷,‘肉太老了’、‘菜太咸了’、‘饭夹生了’、‘没有碗筷’了,等等等等,是不是?你们吵的这些问题,都有什么特点?啊,你们自己说说,有什么特点?”武锐锋边说,两只眼睛边亮闪闪地扫视着会场,他那帮大将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居然没人敢接口。“这些问题的特点,就是具体而客观。有人说:正确地提出问题,就等于解决了问题的一半。这句话我觉得不一定完全对,但倒过来说,一定是对的:没有正确地提出问题,根本无法解决问题你们说不知道从何下手,到底是没有设计思路?还是不知道设置参数?甚至是不知道编写语句? “没有设计思路?我们可以坐下来确定。不知道设置参数?把技术规范多研究几遍。不知道编写语句?如果你们提这样弱智的问题,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还会不会吃饭” 一顿吼完,武锐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啊,把问题报上来前,先仔细动动脑筋,尽量把问题提得具体些,深入些,老这么不过脑子,笼统地提问题,不得把大家都累死。” 趁着武锐锋停顿的间隙,戴明伦发言,他说话的口气温和而有力:“任务很紧,压力非常大,武总讲得很正确,我看我们散会以后,是不是制定一个‘问题规范’,确定一下,究竟什么是问题,遇到问题应该如何思考,哪些问题需要提请支援团队协助,这样可以更有效率些。” “呵呵,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戴总高明。不过不用等到散会,我们现在马上制定这个规范。” 散会后不到几分钟,各团队都通过内部网络收到了《问题规范》。自此,各研发团队的思考能力,被强制纳入了研发管理流程,万门程控的编程工作,终于被艰难地一步步推进起来。 这天晚上**点钟时,一直燥热的天忽然起了一阵凉风,紧接着乌云从海边翻滚而来,雷声隆隆,一场急雨骤然而至,暑气暂时被驱散了。雨过天晴,星星又在夜空中眨着眼睛。 阿馨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清新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裙,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她还在看着电视等崔大伟回家。 自从崔大伟准备自己开公司后,阿馨感到他明显变了,每天在四处奔波,筹集资金,咨询注册,找办公地点。真是不做不知道,一做才发现,即使开一个小小的公司,五花八门的事也能让人跑断腿。 夏天深圳的太阳既热又毒,连着一阵子跑下来,崔大伟黑了很多,即使回到家,崔大伟的心也不能放松,招人、货源、质量、资金、客户哪样事都得他操心。在体力和精神的压力下,平时威猛如虎的崔大伟,在床上的表现竟有了退步。阿馨细微地察觉到,他在做*时,以前有些霸道和鲁莽的冲动不见了,如果不是自己逗弄他,他仿佛没了兴致。 唉,男人哪,有时也挺脆弱的。 对崔大伟去开公司,阿馨也并非没有忧虑。大伟代理的是秦河省,秦河女多情的故事,阿馨早就耳朵里听出了茧子。如果大伟开了公司,他将有更多的时间待在秦河,阿馨本能地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这段感情,将面临更大的风险。 阿馨也很担忧公司的前途。她知道小交换机的市场竞争很激烈,深圳100多家代理公司,转眼就剩下不到10家。开公司这种事,如果看走了眼,那可是怎么算怎么赚,怎么干怎么赔。要不怎么很多公司刚开一年半载,就关门大吉呢,就是因为当初头脑一热,看走了眼。 阿馨正等得睡意矇眬,楼梯口传来有力的脚步,她立马从床上一跃而起,崔大伟已经走了进来。 “哎呀,darling,你终于回来了。”阿馨奔过去,接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小鸟似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崔大伟今晚的心情非常好,他抱着玲珑丰满的阿馨,深深地对着嘴唇吻了一下。 “喝咖啡去了?和谁?快招!”阿馨闻出崔大伟口里有淡淡的咖啡香味。 “猜猜?”崔大伟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在电视屏幕的映照下,健硕的身段微微反着光。他做了个健美比赛的姿势,在阿馨的面前展示着他的胸大肌,阿馨趁机用光洁的小脚挠了挠他的胸脯,崔大伟一把抓住了那只小脚。 “猜不到吧,是和江总,他答应给我股份了。”崔大伟很会抬高自己的身价,明明江涛向他宣布的是期权政策,但此刻到他嘴里,期权就变成了股份。“真的?有多少?”阿馨激动地挣了一下脚,真丝睡裙从大腿上滑落下来,崔大伟看到她里面没穿内裤,就情不自禁地粘了上去,阿馨伸手打了他肩膀一下:“讨厌,先去冲凉嘛。” 崔大伟把自己收拾清爽,上床朝充满期待的阿馨温柔地压过去:“江总的安排,也挺有意思。” “那,比起熊大哥那边怎么样?”阿馨伸手搂住了男友的后腰。 “那不同,唉,一时说不清。”崔大伟此刻正兴致勃发,有些急不可耐地揉搓着女友的ru房,阿馨热烈地应和着,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真棒他的状态又恢复了。就轻飘飘地冲上了快感的**。 转眼就过了立秋,随着几次台风降临,深圳的天气不再闷热,天赛深蓝大楼旁边的木棉依然翠绿,但地上的落叶慢慢多了。 这天黄昏,天赛早已下班,张宁军还等在办公室里。下班前他接到表弟的电话,请他等一份传真。张宁军的表弟不常来电话,因此张宁军一听他说“专门”,马上将每日的健身取消,专门等在传真机旁。 等了好一会,表弟的电话打过来,声音有些慌乱:“表哥,就你一个人在吗?这份传真很要紧,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 传真总共15页,张宁军快速浏览一遍,马上知道:这是《百夫长行动》的进度动态表。传真显示:飞扬将研制万门程控这个巨大的任务,分解为1500多项子任务,并落实到b-y等24支团队。这一点,张宁军已听表弟说过,他接着往下看,惊异地发现:这1500多项子任务中,500多项完成了验收,400多项进度正常,159项出现了延误,还有400多项等待展开。 作为一名技术精英,张宁军从未将飞扬视为自己的对手。武锐锋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天赛的技术骨干中,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他经验丰富。但现在面对这张进度表,张宁军感到对手真刀真枪地直逼过来,他不由自主地把那个未曾谋面的小伙子,和自己比较起来:呵,这小子干得不赖呀。至少到目前为止,延误还不算多嘛对于那159项延误的任务,进度表上单独列出了很详细的分类处置措施:31项需要关注,52项需要一般性支持,还有76项需要紧急支援。看来,他们的工作分得还挺细,那么多项目需要紧急支援,这家伙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研究完了这张表,张宁军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他很清楚,自己率领开发成功的万门程控,为天赛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利润池,如果没有国内竞争对手,那天赛的业绩将至少连续五年,都会出现巨幅增长。 但显而易见的是,在深圳的西边,眼下正有几百名工蜂似的软件工程师,正在日夜攻打着这个利润池的技术壁垒,如果不挡住他们的猛烈攻势,那么天赛巨大的利润,就可能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同时,由于在国内首先研发出万门程控,张宁军获得了巨大的荣誉,他已创造了一个技术神话,如果听任武锐锋那帮小伙子一顿蛮干,也搞出同样的成绩,那神话就将大大地褪色,他从个人角度也很难接受。 张宁军知道,到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 深圳大鹏湾畔有一片独特的红树林,茂密的红树在海边肥沃的滩涂上,连成一片浓绿,连空气也带着淡淡的腥味。 张宁军把车在海滨公路旁停好,和他的表弟一同下车朝密不透风的红树林走去。空中不断飞过白色的大鸟,给幽静的红树林带来阵阵鸟鸣。越往树林深处走,腥味越浓重,直到两人登上观鸟亭,海风从成片的红树树梢上吹过来,才让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表弟一路走一路比划,讲述着飞扬的百夫长行动:“我们现在那些团队又重新排列过了,a是搜索团队,专门负责收集技术情报。” “听起来,可有点像间谍一样。”张宁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可能吧,他们的情况我不了解,说不定真有人打入天赛了呢。”表弟停了停又接着说:“b到f是五支实力较强的突击团队,我所在的b团队最厉害,又号称坦克团队,因为我们的头叫谭克,遇到问题就像坦克那样冲上去,把它干脆利落地粉碎掉。”“咦,你看,那里有一只苍鹭,”张宁军心里有事,不想听表弟兴致勃勃的啰嗦,他指指不远处的树梢,上面一只白色大鸟正在梳理羽毛。“你们那个武锐锋,人怎么样?” “不错,真的不错,很高手,也很敬业,有点像我们的精神支柱。” “这话怎么说?”张宁军扬了扬眉头,技术人员之间,说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多见。 “我们坦克团队就算最厉害吧,也有很多问题解决不了的。有一次一个问题僵在那里,一周都没解决,武锐锋过来只问了几句话,就帮我们搞掂了。” “哦,这么神,他问了些什么?” “他把我们召集一起说,你们上报这个问题都一周了,怎么还没解决?把它给我讲一遍。我们就尽量详细说给他听,没想到他听了挺不满意,要我们讲得更清晰具体些,我们大家只好再深入思考。来回折腾了好几遍,才让他满意。”“嗯,遇到问题,他是应该这么做,然后呢?” “然后他问,这个问题应该归哪一类啊?” “大家七嘴八舌,很快把问题分了类,其实到这一步,咱们也清楚该怎么做了,不过大家伙还是等他问,当时那样子,就好像一个知道自己能考一百分的学生,巴不得老师考试似的。” “噢,那他下面又问了什么?”张宁军觉得表弟说得很形象,他自己也遇到过下属这种样子,于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表弟那张热切的脸问道。 “他说解决这类问题,有哪几种方法,你们都还记得吧?”表弟说到这里,耸耸肩吐了吐舌头:“当然喽,大家都记得,问题就ok了。其实我们回头想想,他压根没给我们指出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 “嘿,这是高手,他既帮你们解决了问题,还让你们学会怎么去思考,又培养了你们的信心,一举多得” “表哥,我当时就在想,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能到我们这边,那一定是如虎添翼。” “哦,是吗?你是说对他,还是对我们?” “那肯定对双方都有好处。” “要是离了武锐锋,你们的《百夫长行动》,还能按期完成吗?”这是张宁军最关心的问题,虽然他心里已有了清晰的认识,但还是希望通过表弟的口确认一下。 “表哥,飞扬的研发机制是这样的,”表弟用手在空中画着,二人都是搞技术的,张宁军看得出,他画在空气中的虚拟图像,就是一个电脑网络:“在这个开发网络中,武锐锋是中央主机,各个团队则是那些外围电脑。你想想,主机如果不在了,外围的电脑也没法发挥作用了。” 张宁军舒了口长气。不远的海面上,几只军舰鸟正在快速向下俯冲,然后叼着捕获的小鱼冲出水面,张宁军想起了《孙子兵法》中的一段话: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 看来这个古老的谋略,用来对付今天的飞扬正好合适,只要将武锐锋拿下,飞扬的“势”就必然“萎”下去。 “我们大家都说,武锐锋这人像一只猎鹰,看人的目光非常锐利,平时就喜欢解决智力上的问题,没有智力上的挑战,就像没找到猎物似的,打不起精神来。”表弟顺着张宁军的目光也看到了军舰鸟,他有感而发地补充道。 “是啊,鹰也有鹰的需求嘛。”张宁军说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交给表弟:“这是你这二个月在天赛的薪水,你做得非常好,继续” 在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张宁军的心里一直在盘算:高飞在天上的鹰,到底有什么需求呢? 自从《百夫长行动》全面启动后,研发部昼夜灯火通明,各个团队都有人通宵加班。武锐锋也收拾起铺盖,干脆睡到了研发部。和他手下的工程师不同的是,他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而绝大多数工程师,就睡在大开间自己的格子间里。武锐锋发现,睡在公司里除了节省时间外,最大的好处是省事,每天连早餐晚餐要吃什么,都不必考虑了。他满脑子都装着问题,脑筋实在不够用,选择吃什么饭,对他都是件奢侈的事。 江涛也全身心地盯着研发部,他考虑得很周到。入秋以后,天气渐凉,公司为大家安装了几大间豪华浴室。如果因为洗冷水澡而感冒,那绝对得不偿失。加班加点的结果,是百夫长行动进展神速。这天,谭克主动来找武锐锋:“头,下面我们马上要编主控板软件,到底是用c语言,还是用汇编语言?您得给我们规范一下。” “噢,主控板软件和硬件有关,我得和上面商量了再定。”武锐锋心里对这事掂量过好几遍,他觉得自己没法独自*板。 当天晚上,飞扬召开由武锐锋提议的高层技术会议,武锐锋介绍了目前的研发进度,并摊开了自己对c语言和汇编语言难以取舍的问题。江涛仔细听完说:“小武,我们对技术不内行,这样吧,你把c语言和汇编语言的优缺点,都介绍一下。” 武锐锋很了解老板的思路,早有准备,马上把自己列好的比较表打到投影上:“c语言编写快,进度好控制,软件通用性强,有利于将来降低成本,但编出的软件大,对芯片功能要求高。反过来,汇编语言编写复杂,进度难以控制,软件只能用于一种芯片,不利于降低成本,但软件小,对芯片的要求低。” 戴明伦负责万门程控的硬件,他很清楚武锐锋在谈论什么,因此马上提问道:“以我们现有的芯片,能支持c语言编写的软件吗?” 武锐锋眨眨眼睛,这正是他拿不准的地方:“现在的芯片,支持汇编肯定没有问题,但支持c语言,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们的对手:天赛是用什么语言?”江涛惯用“拿来主义”,很希望能借鉴别人的经验,但武锐锋把他的这个希望打消了:“天赛对这一点严格保密,我们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哦?小武,你那个搜索团队,可不怎么得力啊”江涛一直觉得武锐锋设立搜索团队,是在空耗宝贵的人力资源。他已几次私下向武锐锋建议,把搜索团队解散,人员补充到那些主力团队中去。 但武锐锋生怕盲人骑瞎马,一直要保留搜索团队以作为整个研发部的“眼睛”,这让江涛有些不快,时不时会拿这事来说叨几句。现在他看武锐锋面色严肃,对自己的抱怨没有反应,就发挥了自己的“独断”,一摆手下了结论:“那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用汇编吧” 江涛一锤定音的话语,为技术会议画上了句号,武锐锋最后张张嘴,但还是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目前飞扬的工程师中,汇编高手很少,为了保证进度,必须再招募十几个汇编高手。他知道江涛的难处,飞扬为研发万门程控,早已债台高筑了。 会议结束后,武锐锋立即召来谭克,告诉他马上着手,用汇编语言编写主控板的软件,谭克为难地一摊手:“头,我那里汇编人手不够啊,拖了进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天老板有些不高兴,先干起来再说,回头我再帮你调些人来。” “支援团队还有几个汇编高手,要不,您先把他们调过来?”坦克很精明,对他想要的东西早已垂涎已久,这回趁机要挖支援团队的墙角。 “温亚杰那里?”武锐锋苦笑着摇摇头:“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现在再压一根稻草,恐怕就会垮掉。” 谭克闭上眼睛,用力做了个很难受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武锐锋知道:他这个样子,就算是接受了任务。 谭克是个敢打敢冲的勇将,荣誉感很强,武锐锋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是在逼巧妇去做缺米之炊,心里不觉涌上一股歉疚。没等谭克的身影消失,武锐锋就收起了那些歉疚,开始逐项核查每支团队的进度,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过了一会儿,一个神秘的电话打到他的办公桌上,来电者自报家门,称自己是一家猎头公司:“武经理,有一家大型通信企业,对您很感兴趣,愿意面谈一下?” “哪家?”武锐锋不及细想,问得直截了当,这说明他还不懂猎头公司的行规。“这?我们不方便在电话里透露,”电话那头显然没想到武锐锋会这么说,停顿了一下才反应道,“武经理,我们还是面谈比较好吧?” “如果你们觉得不好说,还见啥面?”武锐锋心里都是事,他的口气已经不耐烦了。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分钟,似乎在商量什么,最后终于说:“那,我请他们自己和您谈吧。” 武锐锋虽然并不想跳槽,但他对自己在职场的身价,还是有些好奇。这就像一个人的房子住得好好的,虽然不想卖,但还是会关心它在市场上值个什么价。武锐锋一放下电话,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狐疑:这电话,会不会是飞扬的高层对自己进行试探呢?确实,自己对飞扬太重要了,不由得他们放不下心啊。 武锐锋扳着指头细细想过,觉得江涛不会那样做,既然不是江涛派来试探他的,那么这件事要不要向他汇报呢?如果向他汇报,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讲些故事,来自抬身价的吧 二百八十四. 狩猎 二百八十四.狩猎 武锐锋向来以雄鹰自居,自视甚高。最终,他不屑于去进行这种无聊的汇报。又过了十分钟,当另一个电话打过来时,他只聊了几句,就答应对方见面的要求。在武锐锋接到电话后,崔大伟也难得地接到熊苍林的电话:“大伟,那个‘金色创业计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崔大伟此时还在江涛的期权政策,和熊苍林的金色创业计划之间犹豫徘徊,取舍不定。他当然喜欢自己当老板的感觉,不过开公司,就得处理工商税务,行政人事那些琐碎的杂事,这让只爱捕猎杀戮,屁股坐不住的崔大伟感到挺不耐烦。但他又不想放弃熊苍林这个机会,因此听到熊苍林的追问,就含糊地应付道:“你说那事啊?我正在筹备资金呢,还得稍稍等几天。你想见面聊聊?好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明天上午?行啊,就明天上午碰个头吧。” 时间已经进入秋天,深圳的天气还是热得出奇,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夏装。深圳博物馆在荔枝公园和深南大道之间旁,一群高大茂密的乔木将它环绕着,环境幽静清冷,如果不仔细寻找,路人根本发现不了。 武锐锋一大早依约赶到画像广场,但他在附近的深南大道上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博物馆,直到问过一个保安。怪不得,天赛的张宁军昨晚在电话里跟自己说:“博物馆交通方便,平时去的人极少,非常适于聊天。” 正是张宁军亲自打来电话,武锐锋才决定单刀赴会,他对张宁军久闻大名,但内心并不服气。 这老兄的成功,主要得力于天时地利,从单兵素质上讲,我一定不会输过他的。大家都是搞技术的,见面就见面呗,难道还怕你不成,说不定我还能得到点启发呢。另外,飞扬如果要考验我,也不可能让张宁军来做这事。 在两人约好的古代深圳馆,张宁军见到了与他通过电话的武锐锋,因为那里除了他,别无他人,张宁军热情爽朗地伸出手:“是武经理吧?张宁军,通过电话了。” 武锐锋有些戒备地四处看看:“张总可真会挑地方,这里果然没什么人。”“大家都觉得深圳是个没有历史的城市,没什么人来博物馆看。其实这里展品还不少呢,有时我带孩子来看看。”张宁军寒暄了几句,马上微笑着转了话题:“听说,你们的研发搞得不错啊。” “张总怎么知道?”武锐锋警惕地问道。 “大家都在一个行业嘛,这么大一件事,外面传说总是很多的。” “不过,现在离要搞出来还有一段距离。”武锐锋谨慎小心,说起话来惜字如金,唯恐从自己的嘴里走漏什么消息。 “张总,我接到电话一直很奇怪,你们不是已经搞出万门程控了吗?还找我这个没搞过的人干什么?” 好小子,够厉害,一见面就问核心问题,亏得我预先做好功课,等着你提问呢。张宁军真诚地笑笑说:“虽然我们搞了万门程控,但要开发的新产品多得很,我们和国际相比太落后了。我们认为你在软件研发管理上,很有天赋,天赛很需要像你这样的智谋之士。” 张宁军精心准备的这几句话,真正搔到了武锐锋的痒处,来自对手的真心赞扬,使他有点飘飘然:江总虽然很欣赏我,但他并不能确知我的长处所在,这老兄的夸赞才体现了专业水准呢。 这种飘飘然使武锐锋稍稍放松了戒备,他下意识地问道:“您太客气了,我到天赛能干点啥呢?” “你可以过来负责整个研发部,如果对硬件不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只负责软件的开发。” “据我所知,研发部不是您亲自在负责吗?”武锐锋认为张宁军说的话不尽可信,他淡淡地表示自己的疑问。 “噢,这你就多虑了,我要担任公司的常务副总裁,正愁没有人接这个位置呢。你放心,天赛的工程师都训练有素,你过来以后,工作效率肯定比在飞扬要高,待遇也一定会更好。搞技术的人,不就希望自己的头脑和技术,发挥更大的价值吗?” 像武锐锋这样聪明的人,当然绝不肯浪费自己的头脑,他总想着让自己的智慧,发挥最大的作用。鹰和狼不一样,狼热衷于撕咬眼前的猎物,而鹰向往高飞在天,它需要最广袤的空间去自由翱翔。 果然,张宁军的这些话,在武锐锋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即使以他的骄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手下的研发团队,远远比不上天赛。他常常觉得手下的工程师,乃至整个飞扬公司,都跟不上他的思想速度。有时他不得不三番五次地解释自己的想法,才能让那些初出茅庐的工程师,明白自己的意图。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多么希望能有一支高效的团队,自己用起来能如臂使指,得心应手。没想到,这个机会今天就摆在眼前了。“不过那样的话,飞扬的万门程控就会受到小小的影响。”武锐锋含蓄地表示。他这样说,一是表明自己对飞扬万门程控的重要性;二是想说明自己是个负责任的人,不会对没完成的事不管不顾。尤其是第二点,对职场生涯颇为重要,哪个老板也不会喜欢不负责任的人。 “武经理觉悟令人钦佩,只是现在人才流动极快,人往高处走嘛。况且飞扬还有个总工,他会承担起你走后的责任,飞扬也会理解你的选择。”张宁军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一起,可以迅速把事业做大,就像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如果他当初投奔了曹操阵营,那中国当时早就统一了,决不会维持那么长的分裂局面,使万千生灵涂炭。” 张宁军的这番话,暗喻武锐锋就是当年的诸葛亮,这让武锐锋受宠若惊。他历来自视甚高,虽然江涛很器重他,但武锐锋也知道那种器重中,有不少功利的成分。历来英雄惜英雄,而小}}说就来最}快*今张宁军的话,才使他有找到了知音的感觉:“张总,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野生动物馆,张宁军问道:“我听朋友说,武经理把自己比做是一只鹰,有这回事吗?” “嗬,你们的情报还挺准的,那不过是大家说笑而已。” 张宁军自顾自地说下去:“鹰得越远。比起飞扬来说,我们能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让你这只鹰飞得更高更远。” 接着,张宁军随口报出了一长串到过天赛视察的,对武锐锋来说,他们个个都如雷贯耳。“在中国,生意要做大,离不开政府的帮助。你想,有了他们的支持,天赛这个舞台是不是够大了?” “那是没说的,”武锐锋沉默了一下,“张总,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吧。”张宁军见话谈到这里,已基本达到自己的目标,再强调可能适得其反,就转纯粹的聊天。但二大技术高手之间,就如同球迷们聊起自己喜爱的球队一样,总免不了谈起技术。张宁军为了达到与武锐锋“很谈得来”的效果,也顺着他的意思,聊起了一般性的技术问题:“你们现在开发软件,都用些什么语言呢?啊,我只是随便聊聊,如果你觉得这是商业机密,我们就换个话题吧。” “哦,这有啥?”这样的问题,如果随便问问的话,当然不算什么商业秘密,武锐锋不想让张宁军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他正想从张宁军嘴里了解些情况,就装着不加防范地说道:“我们嘛,大部分用c语言,但有些程序还用了汇编语言。”武锐锋回答得很笼统,但他心里正关心这问题,非常希望张宁军多谈一点天赛在这方面的经验。“哦,为什么要用汇编呢?”张宁军停下脚步,他有点惊讶:“你要是都用c语言,研发进度不就更快了吗?” “我们有些担心c的程序太大,硬件处理起来速度慢。” “噢,过虑了过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以前搞的时候,也有这种担心,但后来发现,其实芯片的功能很强,用c一点也不成问题。”张宁军说到这里,又回到原来的话题,趁热打铁地鼓动道。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已走遍博物馆一层。走出大门,两人又在门口聊了一会,武锐锋还是想着研发部的工作:“张总,今天和你一谈,收获颇丰。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给您答复。暂且道别吧。” “我送你一下吧。”张宁军不由分说陪着武锐锋往外走。 武锐锋根本没有想到,当他和张宁军在博物馆谈话时,熊苍林和崔大伟也在画像广场旁,边走边聊。广场上拍照的人不少,几个少年在熟练地滑着滑板,熊苍林接了个电话后,就引着崔大伟往西走,博物馆就在邓小*平画像广场的西面。 “大伟,你真的不打算出来做代理吗?这实在太可惜了。”熊苍林眼睛朝前看着,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兄弟,你不用急,我还得做很多准备”崔大伟话没说完,习惯四处搜寻美女的目光,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武锐锋的侧影,他正要闪避,再一看武锐锋旁边那个和他相谈甚欢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他用手捅捅旁边的熊苍林:“哎,你说,前面那人,怎么看起来像你们张总啊?” 太阳虽然还在东面,但熊苍林夸张地手搭凉棚,认真看了几遍:“真是张总啊,他怎么也在这儿?走,我们去跟他打个招呼吧,他可欣赏你了。” “别别,”崔大伟急急地说,“他旁边那人,好像是我们公司负责技术的,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噢,我听张总说过,你们是有个搞技术的小伙子,想到天赛来,看来真有这事了,我没想到那么快。怎么样?大伟,你真的不考虑过来了?” “唉,你那里要能给我期权,我过来就两全其美了。”崔大伟早已被自己看到的场面震惊了,对熊苍林的话,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飞扬虽然给你期权,但没有好产品,你就算有那么点可怜的股份,又有什么用呢。”熊苍林不屑地说:“你们负责技术的人都走了,万门程控肯定没戏,你还在那耗着,想和飞扬共存亡啊?你怎么有时犯糊涂呢?” 说话间,熊苍林悄悄重拨了张宁军的电话,确认拨通后又悄悄挂上,伸出手来指着自己和崔大伟的心口:“大伟,不管两家公司的情况如何,我们俩都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深圳这地方,有几个真心朋友不容易,我们还是要多照应啊。” 这几句发自腑脏的话,深深打动了崔大伟,他紧紧握着熊苍林的手,感动地说:“是啊,我们彼此彼此啊。” 张宁军看着武锐锋打的远去后,才开车调头,到画像广场的另一边接上熊苍林。在回公司的路上,熊苍林高兴地说:“张总,崔大伟看到你们俩谈话,那样子太吃惊了。我想,按他的性格,肯定会到江涛那里邀功请赏的。”“好,咱们这是条连环计。武锐锋能投奔我们,当然最好。如果他不来,崔大伟给江涛那么一蛊惑,江涛必定猜疑武锐锋,那也会逼武锐锋过来。武锐锋一过来,崔大伟过不过来,都不要紧了。”此刻,张宁军的心情像秋日的天空那么晴朗,他像刚刚编好一段高明的程序那样,轻松愉快地炫耀着自己设计的陷阱。他本来想把自己的妙计一口气说出来,但憋了好一会,终于忍住了,只是淡淡地说:“即使这几个策略都没用,我还有另外的办法对付他们。” “我想,您开的条件那么好,武锐锋应该会过来的。”熊苍林表示了自己的审慎乐观。 “能来当然好,他那人志向高远,不是一般条件能满足的,看看再说吧。”两人刚开车回到深蓝大厦,在门厅刚好碰到吴永英。“呵,你们两位周末去忙什么了?正好有事找你们。”吴永英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啊,刚去给飞扬施了点小魔法。”张宁军诡秘地朝熊苍林使了个眼色。三人来到会议室,吴永英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红头文件,对他手下的两员大将说道:“部里出台了,才能进入市场。”张宁军接过文件,来,这次部里规定得很细,要入网就得在明年春节前建好试点,否则没法通过审批,只有等来年再办。” 熊苍林马上敏锐地问:“那就是说,飞扬的万门程控明年要上市,就一定要在春节前建好试点?” 吴永英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国内万门程控市场,目前只有我们一家国产品牌。如果这种局面再保持一年时间,那天赛一定能赢得绝对优势。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飞扬在明年春节前,建好试点。” 张宁军接过吴永英的话,自信地表态道:“吴总,我们从技术和市场两方面着手,这个目标不难达成。” 和熊苍林分手时,崔大伟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错过了好几辆去蛇口的中巴,飙回蛇口。今天意外遇到的事令他难以置信,触动极深。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在打自己的主意,江总对这家伙有知遇之恩,他不也偷偷地和对手掺和在一起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人都是这德性,我也没什么好内疚的。问题是,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江总吗?现在我有了期权,利益和飞扬是捆在一起的,但江总和这家伙正处在蜜月期,我即使说了,他能信吗?带着这样的疑虑,崔大伟回到家,阿馨正哼着歌,像只快乐的蝴蝶在房间里忙进忙出:“darling,你回来了?我今天没带团,抽空去做了个美容,效果不错吧?”阿馨把那张光洁如新的脸,俏皮地贴近崔大伟,崔大伟故作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却冒出一句古怪的话:“只要钱花下去,总会有效果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样。” “瞎说什么呀?先得有天生丽质才行。”阿馨撒娇地一撅嘴,转身跑回厨房,去看她煲的汤。 “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崔大伟故意停顿了一下,引得阿馨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什么了?你说呀。” “我看到武锐锋和张宁军在一起,谈得才叫热火朝天。” “他们俩?怎么会?”崔大伟回家常常说起公司的事,阿馨对这二人都很熟悉,她诧异地问。 “想不到吧?我实在没想到,武锐锋会和天赛勾搭上。” “这也不一定。哎,你别傻愣在那里啊,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阿馨一下把汤放在餐桌上,崔大伟机械地跟着她走回厨房:“你说这事,要跟江总通报一下吗?” 阿馨没有说话,直到把饭菜都端出去,两人坐下吃饭,她才皱着眉头说:“人都是喜欢报喜,不喜欢报忧的,你还是别去做这个恶人好。” “可如果武锐锋一走,万门程控搞不下去,飞扬可就没希望了。” “到时你再走不迟嘛。如果武锐锋没走,东西也搞出来了,飞扬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恨你,那你以后怎么做人呢?” 崔大伟不由得亲了阿馨一口:“老婆,有时候你还真可爱。” 几天后的上午,江涛将崔大伟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他衣着光鲜,神清气爽的样子,江涛不由得羡慕地说:“还是你潇洒啊,大伟,压力没我大。”“江总,您笑话我呢?我们这些一线业务员,整天泡在希望和绝望之间,能没有压力?不过我们懒得理它,压力就压力呗,与压力共舞,其乐无穷。” “好,你得把这些心得好好总结一下,教教研发部的小伙子们对付压力。”江涛难得地聊了一会天,才转入正题:“你上午没事吧?一起去靶场散散心,咱们边打靶,边谈谈万门程控的事。” 一听江涛又要招待自己,崔大伟心里本能地抽紧起来:老虎招待狼,一定没好事。上次在南海酒店招待我,就让我去天赛挖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什么也没得着。这次又招待我,不知又有什么事?对了,难道江总知道武锐锋和张宁军私下沟通的事,要找我核实情况?崔大伟一想到这,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悄悄朝江涛的眉心看了看:不像啊,他似乎心情挺好。他那人,心里藏不住事,要知道那件事,一定急得黑痣乱跳了。 深圳的秋天与盛夏并没有什么不同,天气依然炎热。与北方秋高气爽、天空湛蓝相比,深圳的秋天只是不再刮台风,有了些天高云淡的意味,但人的心情还是更舒服了。 江涛带着崔大伟驱车到了南山靶场。小姐一见来了熟客,打过招呼,就从里屋保险柜里取出江涛常用的狙击步枪。江涛像孩子似的扛着枪,拎着支新枪的崔大伟跟在后面,并排走向射击场。“大伟,这个靶场我也有多半年没来了,手都生了。上次来这里,刚打了几靶,你打电话来说丢了祁州的订单,把我弄得心烦意乱,怎么也打不好了。从那之后,一想到这个靶场就疙疙瘩瘩的,总觉得这个靶场不吉利,好像不祥之兆,今天总算你不会打电话告诉我坏消息了。”崔大伟一听这话,心情一阵放松:老江总算是不知道武锐锋的事。没想到江涛在发子弹的管理员面前停住脚步,转头直视着崔大伟:“因为,你就在我身边,有什么坏消息,可以当面告诉我” 崔大伟表情顿时僵住,江涛却没仔细看他,领了十发子弹,径自向室外走去。两人“砰砰”各打了十发子弹,江涛98环,崔大伟85环。 “不错,来,喝口茶。”江涛坐在茶桌旁,将狙击步枪一件件拆开,精心擦拭起来:“万门程控这件事,按理和你关系不大,但你是飞扬的元老,希望能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虑。” 唉,他到底还是知道了武锐锋的事,我得早点跟他解释,好争取主动:“江总,我” 没等崔大伟往下说,江涛抬手“哗啦”试了一下枪栓:“万门程控的研发,正在进行最后冲刺。现在国家有新政策,必须经过试用,才能正式销售。戴总和部里科技司沟通过,想请他们安排一个试点,但他们也有些难处。” 江涛怕打击崔大伟的信心,没有说出背后的真相:部里因为飞扬是个民企,所以对戴明伦安排试点的请求,未予考虑。 “寻找试点的工作,就得交给你们销售部。具体地说,就是交给你崔大伟,你一直是我们闪亮的明星嘛。”江涛不习惯说漂亮话,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说些够劲的话语,但话从嘴里说出来,还是干巴巴的。 原来是这样,不就是找个试点嘛?还值得那么隆而重之地,请我上山来打靶。崔大伟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拿起身边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看来,他还不知道武锐锋和天赛的事,怪不得对万门程控的研发还那么有信心,要不要坦率地告诉他呢?算了,还是照阿馨说的那样,先别管这些闲事吧。 江涛看崔大伟没有作声,他又加了关键的一句:“这件事,我不让你白干,如果试点建成,公司奖励你十万期权” 这实在是个激动人心的目标崔大伟的情绪被点燃了,他忙不迭地表态道:“江总,没说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但话一出口,他马上想到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江总,我只负责找到试点,最后试点能不能建成,那是研发部的事,我可不能负责” “怎么?你对我们建成试点没有信心?”江涛打量着手里刚装配好的枪,有些不满地问。 “不,我只管我能负责的,其他的我管不着”崔大伟坚持自己的意见,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信飞扬还能建成试点,但对眼看要到嘴的肉,又忍不住馋涎欲滴。江涛想想,觉得崔大伟的话也有道理,就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看着崔大伟关门出去后,江涛才让他心里巨大的波澜爆发出来,他在办公室里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迅速地踱步,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不断击打着自己的左手,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到底是激愤?是失望?是被人出卖的痛苦?还是惨痛的悲哀?巨大的压力,像一团肮脏的棉花,死死地堵在他的心头,让他憋闷得极其难受。 崔大伟在江涛面前立下军令状后,立即安排好手头工作,开始为万门程控寻找试点。但直到真正动手,崔大伟才开始明白:江涛为什么这次特别豪爽,一上来就主动为寻找试点,设置十万期权。而且,还隆而重之地请他上山打靶。因为寻找试点的难度,远远高于十万期权所能带来的回报。但崔大伟愿意先干起来,他知道江涛虽然难打交道,最后总不会亏待他。作为享誉业界的狼,崔大伟绝不只会冲杀撕咬,他还擅长思考学习。崔大伟在陪客户喝酒唱歌之余,不时研习国内外流行的营销理论,连戴明伦也不得不向他请教谈判艺术。 此时的国际营销学界,正流行科特勒的6p营销理念,崔大伟对这6p可烂熟于心:product、price、place、promotion、power和publicrelations 找试点是一项全新的工作,没有熟悉的模式可供套用,崔大伟就试着用6p的理论来指导自己。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他**的,在营销p中,飞扬连1个p也没有:飞扬的万门程控压根没出来,产品自然等于零;没有产品,价格当然是一句空话;销售万门程控和卖小交换机完全不同,过去的销售渠道,彻底无用;至于营销?江涛只给了一句话:找试点的费用,允许实报实销。但这算营销吗? 品牌影响力?飞扬在万门程控领域的影响力,即使不等于零,至少谁也没闹明白;公共关系?崔大伟摇摇头:现在该攻谁的关,大家都一头雾水,就先甭谈什么公共关系了。 这张表一列完,崔大伟充满自嘲地感叹道:崔大伟呀,你这回头脑一热,又吃了江涛的诱饵,你什么时候能学聪明点呢?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啊,江涛吃透了我,我就老是中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招。赶明儿我做老板了,也得玩玩这招,让别的勇夫为我所用。 尽管面对难以想象的困难,但崔大伟是真正的高手。高手和常人的最大区别是:在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穷尽了所有自己知道的方法后,常人会心安理得地放弃,而只有高手,才会依然全力以赴,依靠更深刻的智慧,负重前行。江涛善于识人,他清楚崔大伟是个可以依靠的高手,才将这连1个p也没有的难题交给他。 崔大伟果然没有被问题吓倒,他使出了自己在多年的营销生涯中,专为自己打造的“狼式销售”,“狼式销售”的秘诀在于:在客户形成“拒绝”的意志前,销售已经达成了。 尽管销售界喜欢说“销售从被拒绝开始”,但崔大伟不相信这鬼话。因为狼的猎物是羊,但凡是有羊的地方,都可能有坚实的栅栏,警惕的牧羊犬,甚至可怕的猎人。狼总在羊群旁转悠,它当然不是在等待“拒绝”,而是在窥探捕猎的机会。 只有鲁莽而没有经验的狼,才会用“试错法”去捕羊。狼可经不起几次“拒绝”,如果观察不周,策划不密,只要猎人的一颗子弹,狼就呜呼哀哉。“狼式销售”,必须在脑子里做足功课,以保证首发命中。 因此,崔大伟从不打无充足准备之战。要把连1p也占不到的东西,说得活灵活现,需要巨大的想像力,而想像力的基础是知识。 狼知道,只有自己对万门程控的知识,远远在对方之上,才可能把想像中的万门程控卖给电信局。在武锐锋的帮助下,崔大伟花了大量时间,对万门程控进行深入学习。一周后,万门程控的知识突击学完,崔大伟开始试探自己的猎物,他要为自己找一个好的切入口。 虽然自诩为狼,但崔大伟不屑做普通的狼,那些灰头土脸的草原狼,有什么意思。他把自己比喻为加拿大郊狼。这种狼身形高大,成年狼的体重超过六十公斤,它们敢于捕杀最难对付的猎物:北美野牛。成年野牛的体重超过一吨,绝不是狼能一击就扑倒的。 现在,在崔大伟的眼里,秦河各地的电信局,就是他的“北美野牛”狼在攻击前,会仔细打量着野牛群中的每头野牛,以便找出较弱的猎物。然后发动第一次攻击,进行试探,以决定是放弃还是进攻。崔大伟现在就要发动狼的第一次攻击,他挨个给秦河的电信局打电话,试探有没有较好的切入口。 当加拿大郊狼选中一个目标后,它们会设法将这头可怜的野牛,从整个牛群分割出去。然后一通猛烈的冲撞追赶撕咬,加上恐怖连续的嚎叫,对猎物保持强大的压力,以耗尽对手的能量和意志。在这个过程中,郊狼表现得极有耐心,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掌握在它们手上。 如果崔大伟找到了猎物,他会全力去收集那个潜在客户的关键信息:内部权力结构、决策者嗜好、客户需求等等,以确定如何才能稳准狠地一击而中。 狩猎开始了,崔大伟按自己的经验,努力设想每一幅捕猎场景。当他把销售环节中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后,他开始字斟句酌地编写动听的甜言蜜语了:“某某电信局吗?你好我是深圳飞扬公司,我们生产万门程控,您听说过我们的设备吗?没听说过?呵呵,这不听说了吗?我们正在举行推广活动,可以提供给你们免费试用,对,完全免费” 看着手里编好的这张单子,崔大伟的大脑中再次构想和对方通话的场景:他们会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拒绝我呢? “我们根本不需要”,不会吧?眼下通信大发展,对万门程控需求正旺着呢;“我们没有钱”,哈,我们正好不要钱;“世上有这等好事,不相信”,不信不要紧啊,我们继续谈;“你们的质量过关吗”,当然过关,否则,怎么敢不要钱试用呢? 构思到这里,崔大伟停了下来:如果对方接着说“不要钱?是对自己的质量没信心吧?”,那我可很难接口,最后崔大伟决定:如果有人怀疑质量的话,我应该说“当然没问题了,否则怎么敢大规模地推广呢?”天知道我们的万门程控有没有问题,我可是连万门程控的一根毛,也没有见过。管它呢,我只管找试点,建不建得成,建成了客户反应如何,关我啥事崔大伟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反复想象、修改,直到自己感到满意为止。然后,他将这段不长的电话用语,反复演练,直到滚瓜烂熟地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上班,崔大伟拿过一叠a3的白纸,画了些表格,准备边打电话,边建立客户档案。推销这个1p也没有的产品,即使是崔大伟那样的老狼,开始也不禁有些怯场,他对着通讯录给自己打气:管它呢?我先打10个陌生电话,打完了,今天上午就休息。 10个电话很快就打完了,9个没找到局长,唯一找到的那个局长,说起话来也像赶着去救火似的不耐烦,随口打发他和电信处谈。崔大伟精心准备好的电话谈话方案,一个也没有用上。 好,至少我知道电信处和这事有关,那么局里的总工也可能有关。崔大伟是一头注重方法论的狼,他能边捕猎,边总结捕猎的方法。打完了这10个电话,崔大伟一看手表,已经将近11点了:这个时候,电信局的人一定惦记着下班了,即使找到他们,也是心不在焉的。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吧,下午再找10个电信处的人,施展一把我的魅力,看他们又怎么说。 但是到了下午,崔大伟正准备给各个电信处打电话,他在秦河的一个眼线打电话来告诉他:一个跟踪了半年的小交换机客户,可能到了订货的关键阶段。这件事顿时占满崔大伟的整个心思。他打电话到客户那一问,果然正处在比价的关键阶段,他立刻好像听到冲锋号角的士兵,恨不得马上冲向敌人的阵地,去争夺这个自己觊觎已久的订单。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跟客户落实了商务日程。回过头来,马上又接着忙找试点的事。 十万期权呢,先搞掂一个试点,可抵得上做好几单小交换机了。这回,崔大伟直接将电话打到电信处,得到的反馈不错,至少大部分电信处长让他把话说完了,其中一个处长更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很需要万门程控,但不能进行试用” 崔大伟很机灵,从这话里就听出了自己的问题,他马上提笔将电话推销用语上的“可以提供给你们免费试用”,改成“免费在你们那建立示范点”。对他来说,这两句话都是强调“免费”,但客户听起来就好多了 二百八十五. 信任 二百八十五.信任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崔大伟在这天打到第38个电话时,一个县城的电信科长和他热烈探讨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对他说:“崔经理,你说的很有意思,能尽快过来谈谈吗?” 部里出台的新政策,为飞扬的《百夫长行动》,设定了最后时限。飞扬接连几天召开高层技术会议,重新排定自己的时间表。武锐锋更加紧迫地催赶着研发进度,争取尽早完成软硬件调试。他全天候蹲在公司,督导手下的那些团队加班加点。 张宁军后来又来过几次电话,但武锐锋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去天赛的事就慢慢搁下了。 这些天来,武锐锋发现作战一向勇猛的坦克团队,有越来越严重的延误,这支突击团队负责主控板的软件编制,这是万门程控的核心部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天晚上,武锐锋将谭克召来,略带责备地询问进度,谭克一脸无辜地说:“头,我那里搞汇编的人手,实在太不足了,倒是搞c语言的人闲着。我看,不如干脆用c语言编写主控板软件。” 谭克的话,让武锐锋心里“砰”然一动:张宁军也说过,天赛的主控板就是用c语言的,我们是否可以试试呢? 他马上将温亚杰也叫来商量此事,但温亚杰却很谨慎:“用c语言,快是快些,但用起来没有把握。” 武锐锋带着神秘的微笑,低声透露道:“据可靠消息,天赛的主控板,就是用c语言编的。” 谭克一听这话,立即积极响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也用c语言吧,这样进度一定能赶上来” “头,”温亚杰一看形势倾向于c语言,马上提醒:“用汇编语言,是高层技术会议上定下来的,最好不要轻易改变,不然出了事,谁来负责呢?” 温亚杰的话,使武锐锋犹豫了,他想了想,最后安慰谭克道:“你再坚持一下,我尽快让公司招些汇编高手,补充到你的团队。” 两个星期以后,崔大伟志得意满地回到公司,他带回一份0万的合同和客户的30%预付款,还有一张万门程控的试用协议。 当他将承兑汇票交到财务部时,财务部的几个姑娘照例起哄着,要他中午请客。崔大伟心里想着马上到手的十万期权,心情像姑娘们的笑声那么爽朗,一迭声地答应:“行行,没问题,吃什么你们先商量好,我等下来请你们。”崔大伟带着意犹未尽的笑脸,刚走出财务部,迎面就碰到黑着脸的江涛。 “大伟,这些天一直没看到你,试点的事,怎么样了?” “试点?”崔大伟飞快眨动着眼睛,笑得更灿烂了:“啊,那事已经搞掂了,我这就把协议给您。” “真的?你小子不早点告诉我,是怕我觉得这事太容易吧?”江涛一拍他的肩膀。 崔大伟“嘿嘿”笑着,没有接话。 江涛在办公室里欣喜地读着试用协议,高兴之余,他心里确实有点后悔:早知签试用协议如此轻而易举,是不应该为崔大伟开出十万期权。也许,给个四五万比较合适。 崔大伟很善于将心比心地揣摩别人的心思,他察觉到江涛的心绪,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表功:自己如何克服万难,才终于拿下这份协议。 看完协议,江涛微笑着打断崔大伟的唠叨:“不错,这是首功一件,辛苦了” “那江总,期权呢?”崔大伟唯恐江涛节外生枝,又提出一些很难达到的附加条件,赶紧趁热打铁,让他落实十万期权。 “好,我就安排财务部给你办。”江涛看着崔大伟离去,心里感叹道:狼啊,到底是狼,一捕到猎物,就马上想把肉吞进肚子里。不过,能打到猎物的狼,总是好的。现在试点搞掂,得利用这个机会,给武锐锋再烧把火,这些天他的进展可有点慢。 他随手拿起电话,请武锐锋来办公室,满脸绽放着笑容,将试用协议递给他:“小武啊,来,你看看,大伟已经把试用点都找好了。咱们现在,可就等米下锅了。” 武锐锋坐在沙发上,以技术人员特有的仔细,认真研读完试用协议,郑重其事地说:“江总,我觉得这个试点不太合适。” “是吗?为什么?” “您看,这个试点是个小县城,万门程控装在那里,要放出一万门电话,得等到猴年马月呢?试点试点,是要尽量把问题试出来,必须建在地级以上的城市。”“哎呀,糟糕,”江涛用力拍了拍脑袋:“这事得怪我没经验,我得赶紧找崔大伟商量一下,你先去忙吧。” 崔大伟正在财务部和众多女孩聊得热火朝天,接到江涛的电话,立即对姑娘们说:“哈哈,老板有请,肯定是好事,得,我先去应付一下,马上回来去吃饭。”当他一进江涛的办公室,兴冲冲地问道:“江总,那十万期权的凭证办好了,您真是雷厉风行啊” 面对他满脸的兴奋,江涛却有些为难,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大伟呀,这试点的事,可能还有些问题,你别急,我说话总是算数的。” 崔大伟一听,就感觉他的十万期权,恐怕要像煮熟的鸭子飞上天,马上急着嗓门追问道:“什么问题?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那试用协议,不也是订得规规矩矩的嘛?” 江涛清了清嗓子,尽量婉转地说:“从技术角度上来讲,试点最好建在地级以上的城市。” “谁说的?您以前可没这样说过?是有人看我拿这十万期权,眼红了对吧?”崔大伟心里马上锁定了反击对象,愤愤不平地嚷道:“地级以上的城市,说得轻巧,让他去签一个给我看看” “大伟,话也不能这么讲,负责技术的人,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也是合情合理的。” “哼,”崔大伟急火攻心,不假最*快手打w}思索地大吼起来:“他跟天赛打得火热,根本搞不出万门程控,现在倒来挑我的毛病,我”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跟天赛打得火热?”江涛大喝一声,只见他双眉紧皱,犹如一尊怒火金刚,这声断喝使崔大伟马上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说漏了嘴。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停了一会,江涛从狂暴的愤怒中警醒过来,用低沉得可怕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崔大伟,你今天跟我讲清楚,武锐锋和天赛打得火热,是什么意思?”崔大伟涨红着脸,尴尬地犹豫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着说,江涛的巨喝又响起来:“你的证据呢?啊,没证据,怎么能这样乱我军心?” 崔大伟一看,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将他看到武锐锋和张宁军私下约会,相谈甚欢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你真的看见?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江涛感到自己的背心,被人深深捅了一刀,他颓然斜倚在大班椅上,过了半晌才缓缓地问。 “我是担心您受不了。而且,您也未必相信我的话。” “我真是真是不敢相信啊。”江涛的脸铁青着,手掌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握拳,有些无措抓抓头发问道:后来问过他这事吗?” “我哪敢问他?我怕一问,他马上翻毛走人,到时你又责备我”崔大伟的话饱含委屈,却也入情入理。 涛长长叹了口气,觉得整个天仿佛都塌了下来,他像刚被确诊患了绝症的病人那样,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有气无力地说:“好吧,试点你还是抓紧,遇到困难可以找我。武锐锋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他本人,我考虑一下怎么处理。” 崔大伟还想张口问,但看到江涛疲惫地闭上眼睛,就知趣地关上门出来。看着崔大伟关门出去后,江涛才让他心里巨大的波澜爆发出来,他在办公室里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迅速地踱步,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不断击打着自己的左手,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到底是激愤?是失望?是被人出卖的痛苦?还是惨痛的悲哀?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天赛派来的卧底?是见钱眼开的小人?我怎么就看不透他呢?我这么依靠他,是不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呢?江涛是个性情中人,他不太愿意控制自己的强烈情绪,尤其是现在,他像热锅中的蚂蚁那般,焦虑焚心:崔大伟的话能相信吗?但看这样子,他也不是要成心说武锐锋的坏话。他们两个部门没有竞争性,如果不是今天自己这么一激,崔大伟肯定会把这件事瞒得紧紧的。 巨大的压力,像一团肮脏的棉花,死死地堵在他的心头,让他憋闷得极其难受。他对人性的美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唉,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不行,我得找他好好谈谈 江涛急步冲到电话旁,一把抓起了电话,他的眼前霎时出现了,武锐锋明快干练的脸庞:我该怎么跟他谈呢?!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江涛的心里发出了疑问,他迟疑着,没有按下武锐锋的分机号码。放下电话,他开始不断用正面的想法,来宽慰自己:也许,他们只是在谈谈而已,谈谈有什么不可以呢?小武还是不会走的,他那么个慷慨激昂的人,怎么好意思在没做出成绩时,就来向我辞行呢?对,如果他来向我辞行,我就问他:你当初说的那些漂亮话呢?你的那些誓言和承诺呢?你总得对自己有个交代吧。 但是,江涛这样想想,又觉得这理由太空虚,让他一点也心里没底:不行,我还是得找他核实一下,如果他有这个苗头,我得趁早说服他,有什么条件,可以当面提嘛,我又不是吝啬的人。 等到他要向研发部走去时,江涛又迟疑不决了:难道,我真的要向他亲自核实这事,让他当面解释清楚吗?当然,按我以前的习惯做法,我一定会那样做。但眼前的事,我能按习惯做法来处理吗?话一说出口,可就没法收回了像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这么一谈,不明摆着,是逼他走人吗?他一走,百夫长行动,由谁领头呢? 投鼠忌器啊 当天晚上,武锐锋来找江涛商量招聘汇编高手时,江涛还没有从激愤失落的情绪中,完全恢复过来。他心不在焉地听完武锐锋的汇报,严肃地盯视着武锐锋。 自从上了万门程控,江涛的心里就像压着千斤重担,他的脸常常是紧绷的,连平时难得的笑容,都消失在急迫的话语中。此刻,他盯视的目光,更像尖刀一样,想把武锐锋剖开,看看那里面,到底安的是颗什么样的心。 武锐锋在这种盯视下,有些手足无措,他把手指按在茶几上,眼睛尽量不去看江涛眉心的那颗黑痣,沉默片刻,他谨慎地提醒道:“江总,我的意思是,再招十几个精通汇编的人,这样完成主控板的软件进度更快些。” 这话让江涛从自己的思绪中脱出来,他双手交叉握着,眼睛不看武锐锋,往日积聚多时的不满喷薄而出:“武锐锋,你看看自己的研发部,很多人上班不好好上,不是听音乐,就是在睡觉。哼,你要是把那些人的力量调动起来,不要说0个人,30个人的力量也能够挤出来。” 武锐锋有些纳闷,江总的火发得莫名其妙。在万门程控研发进入冲刺阶段以后,有些速度快的团队已经超前完成了工作计划。为让他们以往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身心疲惫得到休息,武锐锋请示江涛后实行了弹性工作时间,也就是在本队工作基本完成的情况下,可以适当轮休。当时,江涛还表扬了他为员工着想。今天他怎么拿这个来说事呢?算了,看来再说多了,他也不会同意,我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吧。 武锐锋抬眼一看,江涛满脸盛怒,知道事情肯定没戏,就黯然起身,朝门外走去:“行,江总,就按您说的去试试吧。” 江涛死死地盯着武锐锋的背影,差点忍不住要把他追回来,质问有关天赛的事。他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等武锐锋走后,把头垂在办公桌上,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真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武锐锋忍气吞声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碰到温亚杰来商量招人的事。这事他们支援团队最急,每天都有多如牛毛的问题等着他去处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武锐锋也没好气发着火:“算了,人不要招了,老板不同意。” “怎么会这样呢?十几个人而已嘛”温亚杰惊愕地说:“到底是他干事,还是我们干事?” “不让招就不招,啰嗦什么,还怕累死你呀?”武锐锋真的动了肝火。 “那现在,坦克那儿该怎么办?”温亚杰情绪低沉,郁郁寡欢地问道。与其说他是要讨个主意,不如说只是被动地反应了一下,因为坦克还在他那儿坐等消息呢。 “这样吧,”武锐锋果断地说:“把你的支援团队所有懂汇编的人,都调去补充坦克团队。” “那我一下子少了8个熟手,我们根本没法顶住那些劈头盖脑砸过来的问题。”温亚杰像一个溺水者,本来还指望能从武锐锋这拉到根树枝,但现在连手里仅有的几块木板,也要被全部抽走,他感到自己马上要淹没在问题的海洋中了。“顶不住,也得顶实在顶不住了,你把问题抛开一下。” “我可没那本事,我抛不开。”虽然这么说,离开了武锐锋的办公室,温亚杰还是让他手下的8名汇编高手移交工作,转到坦克团队。 江涛朝武锐锋发了一通无名之火后,情绪稍稍平息。他觉得必须严防重蹈马总工的覆辙,这可是万门程控研发至为关键的时刻。这天深夜,他又去研发部转了转,当他仔细地远远打量着武锐锋时,发现他正和手下的领队们专注而投入地讨论问题,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他通过侧面了解,得知武锐锋已对汇编人员做了安排后,心里掠过一丝宽慰:他到底还是在坚守他的职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和一般喜欢独断的人不同,江涛非常善于反思,他心里稍一平静,理性就又回来了。他回忆起武锐锋在百夫长行动论证会上讲过的话:“信任和忠诚都是相互的” 这话讲得多好啊,他要对得起我这么信任他才对啊。但自己现在听崔大伟这么一说就怀疑他,是不是对他太不够信任呢?看着武锐锋忙碌的身影,江涛咬牙打定了主意:忍住,无论如何自己先忍住。把这件事情先搁置起来,静观事态发展,是最好的态度。如果此后武锐锋再没有动作,这件事要被永久尘封,不被提起,老板可以允许员工有一次精神出轨的机会。 当崔大伟签订了试用协议,一门心思准备拿期权时,没想到被江涛否决,他理所当然地非常愤怒,但这愤怒的情绪,主要是表演给江涛看的。本来他还想向江涛重提寻找试点的条件,但看到他为武锐锋的事饱受煎熬,终于不忍火上浇油。 离开江涛的办公室,他只懊恼了十分钟,就恢复到进攻状态。挫折,对崔大伟来说是件常事。各种各样的挫折,崔大伟经历得多了,内心早有强大的免疫力。他最关心的不是挫折本身,或挫折的来源,而是如何从挫折中,尽量榨取油水。对江涛表现的愤怒和抱怨,就是为了榨取油水。懊恼是需要消耗资源的,一旦油水榨到手,崔大伟就停止了懊恼,马上转入行动:不就找一地级市吗?秦河十几个地级市,就不信找不出一个来。不过,这回崔大伟多长了个心眼,在真正动手找地级市之前,他再次找个江涛心情好的时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江总,地级市不容易找啊,成本可能会超高呢” “大伟,你就大胆去找吧,成本的事我们好商量。”江涛已经被武锐锋的问题搞得心神不安,对崔大伟的要求回答得很含糊。 “您再没其他条件了?” 江涛板上钉钉地告诉他:这是最后的条件,再不更改 崔大伟想了想,还是相信了,没有要江涛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他觉得那有点过分。 有了上次找试点的经验,崔大伟这次效率很高。两天之内,他已经找了七八个地级市的电信处长,和他们在电话里亲密接触的结果,崔大伟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万门程控的试用非同小可,必须由省级电信局决定。,武锐锋这小子,出的什么好主意,现在皮球踢到了省电信局,难度系数可就翻番了。 既然崔大伟是一条狼,他可不是吃素的。当他弄清楚这中间的关节后,马上杀个回马枪,找到江涛,婉转而有力地将了老板一军:“江总,原来找试点,和下面的电信局‘沟通’就ok了,但现在要找地级市,非得经过省局批准才行,这难度可增加不少您说,还继续找吗?” 江涛经历过太多这样的讨价还价,听了崔大伟前半句话,就知道这条狼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操起以前惯常使用的招数:给他稍稍加一点刺激,让崔大伟有个盼头:“大伟啊,这事,咱们都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你说的这些情况,公司都会酌情考虑,但务必要尽快把试点拿下来。” 崔大伟觉得很奇怪,那些和自己合作成功,自己从他们身上挣到过钱的人,反倒没特别印象了。而那些欠自己人情的人,反倒记得很清楚。人哪,总是对得到的东西不重视,对失去的却耿耿于怀。 几天后的上午,阳光透过条状窗帘,透进武锐锋的办公室。他穿着长裤和长袖t恤,躺在办公桌下的床垫上,睡得正香。由于昨晚又忙到…多,现在虽然天光大亮,他还是沉在梦乡之中。 忽然外面的大开间里响起了一阵吵闹和喧哗声,打破了研发部的宁静。武锐锋被这喧哗吵醒,他翻了个身想继续入睡,但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他不得不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准备出去看看。正在这时,谭克猛地冲进来:“头,出事了,老温出事了” 武锐锋急忙跟着谭克冲到大开间,只见一群工程师聚集在温亚杰的座位附近,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紧紧地把温亚杰箍在椅子上。温亚杰异常狂躁地拼命挣扎,不时发出瘆人的怪笑,嘴里不停地喊着:“问题,问题,我要搞掂你。”在他的脚下,问题报告单雪片似的撒了一地,一台电脑显示器摔碎在地上,而他的床垫却胡乱摊在办公桌上。武锐锋赶忙冲上前去:“老温,冷静点,不要激动。”温亚杰像不认识他似的继续狂叫着:“放开我,我要搞掂它,不要拦着我。” 大家从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戴明伦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了一下温亚杰,忙叫道:“快,打20,叫救护车火速来” 不到一刻钟,联合医院的急救车就赶来了,几个抢救医生小跑着赶到现场一看,二话没说就给温亚杰注射了镇静剂。两个高大小伙抬着担架,将温亚杰送上救护车,前往康宁医院,武锐锋在离开时,下意识地回头朝研发部的大开间看了一眼,只见所有的工程师都满眼惊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崔大伟在江涛那里争取到政策,一阵兴高采烈之后,才发现要赚这点好处,颇为不易。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找不到接近秦河电信局的路线。这么大件事,我总不能像个推销员那样,直接上门去兜售吧,那样的话,谁信你啊? 这天下午,他一个人猫在销售部,和往常一样,打开自己的通讯录,一页一页地翻着,想找出点关系。通讯录上那些人名,在他的脑海里,立刻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大活人。这些人的性格好恶,和自己交往的经历,他们所拥有的社会关系,都像数据库一样,一一在崔大伟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崔大伟和他们有过成功的合作,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看着那些名字,崔大伟觉得很奇怪,那些和自己合作成功,自己从他们身上挣到过钱的人,反倒没特别印象了。而那些欠自己人情的人,反倒记得很清楚。人哪,总是对得到的东西不重视,对失去的却耿耿于怀。正当他这么感叹着,忽然一个熟悉的地名跃入眼帘:祁州。 自己在祁州投入了那么多金钱和精力,最后被天赛打得一败涂地。我总想把投在祁州的钱收一些回来,但一直没什么生意好做。崔大伟依稀回忆起,在他离开祁州时,自己公过关的那个老李,似乎说过他有个亲戚在秦河电信局任职,今后有生意可以合伙做。也不知道,这老兄是真有厉害的关系?还是为了敷衍自己?不管怎样,先打个电话吧。 过了半年多,祁州的老李在接到崔大伟的电话时,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经过崔大伟的再三提醒,这老李才想起:那个给他送过礼品,请他吃过很多次饭,最后从自己手里一分钱订单也没得到的崔大伟。 老李倒有秦河人的血性,他很高兴能还崔大伟这个人情:“我那个亲戚?就是秦河电信局的钱局长啊,我先打电话给他,你再自己去找他,要得啵?”这当然要得崔大伟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公司早已把他在祁州的花费补给他了,现在老李能重新派上用场,他感到自己可以意外地赚上一笔。 武锐锋和几名同事陪温亚杰到了康宁医院后,温亚杰被马上带进急诊室,武锐锋等人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一名中年女医生匆匆走出来:“谁是温亚杰的家属?他得了应急性抑郁症,得马上住院。” “抑郁症?大夫,他发病的时候很狂躁,把电脑都砸了,怎么会是抑郁症呢?”武锐锋不解地问道。在他印象中,抑郁症的表现是郁郁寡欢、少言寡语,绝不像温亚杰的表现。 “没错,这还算好的,有人发作起来,杀人或者自杀,那才是真的狂躁呢。”医生急匆匆地回答道。 “他这病是怎么得的?”武锐锋边跟着医生办手续,边关切地问道。 “工作压力太大,或者个人受到打击,都可能犯病,他平时是不是经常失眠,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对,失眠有一阵子了,他主要负责解决问题,别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都报到他那里。” “难怪心理压力这么大,这些问题堆在他那里,他如果解决不了,自然会产生强烈的心理挫折。” 武锐锋听明白了,温亚杰的病源自他工作安排的问题:支援团队是整个研发的核心所在,其他24支团队之所以能一股劲地猛冲猛打,就因为有支援团队在给他们做后盾。但从温亚杰的遭遇来看,支援团队尤其是领队的压力难以想象。看来,研发部的工作机制非调整不可,否则支援团队的存在难以为继,后果不堪设想。武锐锋随着医生将温亚杰送到住院部,找到床位安顿好,最后问了一句,医生这种病能根治吗,女医生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耐心地答道,抑郁病控制得不好很容易复发,应该让他离开目前的工作休养一段时间。 武锐锋安排好陪护的同事,匆匆赶回巧克力大楼,他忘不了那些工程师们惊悸的神情。果然在研发部里,不仅支援团队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其他各团队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士气低落,心有余悸。工程师们大都精疲力竭,个个担心自己步温亚杰的后尘。 武锐锋马上将剩下的领队召集起来,向他们如实通报了温亚杰的病情,看着大家焦虑的目光,他歉疚地说:“老温的事,主要是我没把工作安排好,支援团队的任务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这很不合理。我打算将支援团队的工作,分为三个部分:收集问题、问题分类、为问题调配资源。每个部分指定一个人去负责,他们各管住自己那一段,就不会承担太大的压力了。你们各位,对自己目前的工作,还有什么疑虑吗?” 他的话音刚落,谭克马上举手问道:“头,我们整个团队的汇编人员不够,老温就是被这个问题压垮的,这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武锐锋也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此刻听谭克一问,咬咬牙回答道:“我们不是有大量的c语言工程师吗?我决定用c编写主控板软件。”“太好了,这样一定能赶得上进度。”谭克激昂的话语,带动了会议室沉闷的气氛,领队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起自己的问题,压在武锐锋心头的阴霾,终于稍稍去掉了几分。 当江涛接到戴明伦有关温亚杰出事的电话时,他正和王连富在招商银行办理贷款事宜。百夫长行动所需的资金越来越大,小交换机的利润早已远远跟不上需求,虽然王连富全力筹资,但江涛也不得不陪着去说明资金用途,应酬相关部门。 下午江涛回到研发部时,武锐锋已经召集领队们开过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运行着。江涛把武锐锋找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认为他处置得当,就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这很好,但隐患总还是存在的。在江涛的眼里,公司的老板和员工是一种合作的博弈关系,尤其在高科技企业,公司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员工的知识和创造性,这使得博弈的天平常常向员工倾斜。他相信在发生了温亚杰事件后,天赛的挖角力度一定会大大加强,如果自己不采取有力的措施,那百夫长行动将大受影响。 江涛回到办公室,将戴明伦找来:“老戴,看来研发部的压力确实太大了,武锐锋搞的进度比赛,使各个团队你追我赶,短期冲刺还可以,但长期这么撑下来,人都用坏了,所以我临时决定,每天加班不能超过三个小时。我就怕,天赛肯定要借温亚杰这件事大做文章。” “那是肯定的,人事部大致统计了一下,从我们这流失了0多人到天赛,不过,天赛也有23名工程师到我们这边。”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天赛呢?”江涛拧着眉毛吃惊地问。 “主要是马总工走后那段时间,去的特别多。我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天赛挖人也特积极。”江涛真想把武锐锋的事告诉戴明伦,但他担心这位办事认真的总工,会马上将这消息转告方勇,那时,恐怕飞扬董事会就得与武锐锋摊牌了。摊牌会是什么后果?这个风险,眼下可承受不起。 他调整了一下思路,长长舒了一口气说:“老戴,我们在论证‘百夫长行动’时,董事会议过要给工程师们0%股份,我现在一直在考虑那0%的股份。你知道,要稳定军心,这是我的大牌了,但我怀疑这张牌打出去,眼下会不会达到应有的效果?” 对这个江涛头疼的问题,戴明伦倒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江总,我们以前做销售时,用高提成吸引了一批销售精英,最后做到了市场第一。现在,我们用高额股份来稳住技术精英,也会发生作用的。孟子不是说过‘有恒产者有恒心’嘛。我想,要宣布就得快,人事部报过来,光今天就有二十多位工程师请假了”“我也知道得快,可眼下研发部刚出事,我们就出台这个政策,本来挺好件事,倒像是我们因为温亚杰的事,向员工示好一样。” 在江涛眼里,此时对员工示好,就和示弱是一回事,那样他就很容易丧失对员工的主动性,员工的胃口可能会越来越大。他希望把这项政策作为公司的奖励或好意,隆重地公布出来,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好像是为了讨好员工,而巴巴地塞给他们。给人好处,有时如何给,比给什么更重要,要不中国人怎么讲: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呢。 戴明伦与江涛共事多年,很理解他此刻的想法,就笑笑劝他说:“江总,今天也不都是坏消息。首先,我这边的万门程控硬件,已全部测试通过了,另外武锐锋跟我说,他们的软件近期内也会全部竣工。” “是吗?”江涛双眼顿时一亮,禁不住小声埋怨道:“这么好的消息,他们怎么也不告诉我?” “硬件倒算不得什么,武锐锋可能是怕一向你透露,你又会紧追着他,压力太大” “是吗?我是这样的吗?”江涛挠挠头,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自嘲地笑了笑:“我晚上要去探望温亚杰,老戴,你辛苦一下,把技术人员的持股方案搞完善些。” 晚上,由于担心重新组建的支援团队不能顺畅运行,武锐锋没有陪江涛去康宁医院,他在办公室刚刚协调完支援团队的工作,就意外接到张宁军的电话:“武经理,听说你的得力助手出了点意外。” “是啊,压力太大,让您笑话了。” “哪里话,你这样说,咱们就太见外了。江总这人,用起人来厉害是出名了的,外面说他把男人当牲口用,把女人当男人用。我看你呀,最好还是早点离开那里,免得日后也会出事。” “张总,是我把工作安排成这样的,要说把他们当牲口用,那也是我的责任,”武锐锋有些激动地说,“我觉得眼下这时候,手下的弟兄们出了这样的事,我那么不光彩地离开,会让三百多弟兄一辈子看不起我,我也没法说服我自己。”“哦?” “我得在这里把万门程控搞出来,怎么着也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好,好有血性,我非常赞赏你,武经理,您记住:天赛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第二天一上班,江涛将戴明伦连夜草拟的《技术人员持股计划》,仔细审核一遍,他对这份计划感到非常满意,仅仅对个别措辞做了小小改动。“老戴,我看就这样吧,我们马上将它公布出去。” 戴明伦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在公布之前,是不是请武锐锋先看看,毕竟他手下有三百来号工程师,他的意见很重要。”江涛点点头,将武锐锋请到办公室,把持股计划给他后郑重其事地说:“小武啊,你在‘百夫长行动’论证会上说,‘信任和忠诚是相互的”这句话我至今还牢牢记得。我们董事会当时就制定了这个持股计划,但因为时机不成熟,一直没有公布。现在戴总的硬件已经完成,你负责的软件也指日可待,所有的技术人员都付出了艰苦的努力,现在公布这个计划,也算飞扬对大家的回报” 二百八十六. 测谎 二百八十六.测谎 武锐锋被江涛推心置腹的话语感动了,一条条仔细看着持股计划,看完后不由拍掌叫绝:“这个计划太棒了,我举双手赞成。要说意见,如果早公布会更好。” 江涛点点头,他真想趁着武锐锋的高兴劲,问问有关天赛的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转头通知戴明伦召集所有员工开会,他要宣布《技术人员持股计划》。 这天上午,谭克兴奋地跑到武锐锋办公室,激动地说:“头,万门程控的硬件都准备好了,戴总已经都运回来了。”“是吗?去看看。”武锐锋一听也很是兴奋。 研发部中央的空地上,矗立着几只七英尺高的机箱,在大片日光灯的照射下,机箱发出乳白色的柔光。 武锐锋围着万门程控慢慢转了一圈:“嗯,他们的硬件还做得挺像进口的嘛。谭克,你的主控板软件怎么样了?” “今天做最后的内部测试,明天应该可以交工了。” “好,明天让所有的团队,把各自的软件模块再检查一遍,就得准备系统联调了,你把领队召集起来,咱们议一议这事。” 把软件联调的事安排好后,武锐锋心里有些轻松,但又有几分担忧。 江涛也专门赶到研发部,围着机器缓缓转着圈,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平滑的表面,就像一个父亲在慈祥地摸着最得意儿子的头:“不错,很像个样子嘛。”“硬件是准备好了,关键还是软件。”戴明伦慢条斯理地说着。 “是啊,成不成,就得看他们的了。”江涛突然又想起武锐锋和天赛的事,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二人正在聊着,崔大伟匆匆赶来,他刚接到祁州老李的电话,过来向江涛汇报了秦河钱局长的情况。江涛一听就感到:这次崔大伟总算找对了路。 “这钱局长,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江涛马上进入他的客户分析程序。“我专门问过了,他特别讲究养生之道,不抽烟不喝酒,作为秦河人,连辣椒都不吃,说是怕得直肠癌。” “对这种人,最好先送补品。”戴明伦在一旁指点道。 “对,不过送什么好呢?”崔大伟显得有些苦恼。 戴明伦的身体有点弱,对滋补品素有研究:“他既然不吃辣椒,一定是怕上火,送点花旗参给他。” “哎,那种东西不值钱,怎么拿得出手?”崔大伟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顶级的野山花旗参,一小盒也得几千块,初次见面,也是个意思了。”“不过,就怕钱局长不识货。”江涛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那倒也是,要么送冬虫夏草吧,那东西大家都知道很名贵。” 这事就这么定了,江涛紧急请人从香港带两盒冬虫夏草过来,崔大伟准备再赴秦河。 第二天,支援团队新任命的负责人来向武锐锋汇报道:“头,1500项任务,只剩50项未完成了,我已经将各团队空闲的工程师,都调去啃骨头了,估计”话说到这里,他看到武锐锋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忙警觉地改口道:“准确地说,9月4号能全部完成。” 武锐锋翻翻桌上的台历:“9月4日完成,5日休息一天,6号是个好日子,可以对程序进行联调。”长期以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精神高度紧张,有时也开始相信风水卦相之类的迷信,尤其在重大事项面前,经常找不到问题原因的时候。为做好联调的准备,武锐锋把所有领队召集来进行动员:“从进度看,‘百夫长行动’已接近尾声。经过数月艰苦卓绝的拼搏刻苦,我们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我们欢欣鼓舞的时候,软件必须经过系统联调才能得到真正检验。” 武锐锋说到这里,特意向领队们看了一眼:“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像给心爱的美媚发了无数的情书,但人家愿不愿意呢?在得到姑娘的答复前,我们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我要求你们回去后,把自己团队编写的情书,重新彻底检查一遍。”下面传来一阵窃笑:“原来头把那些软件,当做情书来看啊。”“怪不得头这么有干劲,佩服佩服。” “保持漏点的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诸位再接再厉,善始善终,站好最后一班岗,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提前放松自己。大家各自行动吧。”面对众人的喧哗,武锐锋得意地笑着。 秦河是个大省,自从曾国藩率领湘军横扫中国东南半壁后,秦河人就素以“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标榜自己。秦河是崔大伟经营多年的地盘,在他的感觉中,这九字真言前两条,恐怕都有自我作秀的味道,但最后那条“霸得蛮”,却是千真万确的。既然秦河人生性霸蛮,作风粗犷,那他们遇到对胃口的事,就一定敢于拍板,即使给人不讲道理的印象,也在所不惜。要不,怎么叫霸蛮呢。有人敢拍板,那就好现在飞扬时间紧迫,如果对方是成天“研究研究”的家伙,半年也拿不定主意,黄瓜菜早就凉了。崔大伟的打算是:只要找出那个能拍板的人,把他干脆利落地拿下,就万事俱备。这就是崔大伟几年在秦河捕猎,屡试不爽的经验。 临去秦河前,崔大伟最后一次去研发部看了武锐锋:“兄弟,我马上就要去定试点的事,这回可是真的,你的宝贝搞得怎样了?” “大的软件都出来的,就等着进行联调,放心,很快了。”武锐锋边说边打开电脑,调出万门程控的操作界面,一幅幅演示给崔大伟看:“怎么样?这活,漂亮吗?” “画面不错啊” “那当然,我们参考了十几家的产品。”武锐锋吹嘘着自己的“儿子”,难得表现出一些飘飘然。 “好,用它们一定能把秦河哄得一愣一愣的。”崔大伟现在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底。 但到了9月4号,支援团队又汇报说,还有3项任务不能按期完成,可能要拖到6号才能交工。武锐锋皱着眉头又查了一遍台历,决定将联调时间改到8号,那也是个吉祥的日子。 9月8日,阳光亮闪闪地射进研发部,窗外碧蓝的天空让人心旷神怡。上午8时30分,在飞扬研发部,各个程序模块全部拷贝到万门程控中,大家像众星捧月一般,围着那几个高大的乳白色机箱,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虽然武锐锋觉得,万门程控首次联调就能工作,比中彩头奖还难,因为整个巨大的程序中,哪怕有一个字母、标点出差错,整个程序就运转不起来。但他此刻的心里,还是像热衷买彩的彩迷那样,存着中巨奖的强烈期盼。 “每个的团队测试,都彻底完成了吗?”武锐锋最后查问道。 “放心吧,头,软件都是完成了内部测试,才集中到一起来的。”谭克边忙着做最后的检查,边充满信心地回答。 最后一项准备工作检查完毕,这时正是8时38分,一个硬件工程师指着万门程控正面的一个按钮,对武锐锋恭敬地说:“头,这最开始光荣的一按,应该由您完成。” 武锐锋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历史性的一按,他揭开按钮上的有机玻璃防护罩,果断地按了下去。 9月8日上午,崔大伟同样选了这个好日子,早早来到秦河电信局,他和钱局长约好是9:30见面。他想先在电信局四处走走,熟悉一下那里的氛围,培养自己对它的亲近感:这就是自己今后捕猎的场所了,我要爱上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9:45,崔大伟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打量着正在埋头审批文件的钱局长。办公桌上除了两支小小的国旗,就是一叠叠堆着的文件和资料。 这钱局长方头大耳,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脸精气内敛的官相。他阅读文件的速度非常快,三下二下,一份文件已批阅签字完毕。崔大伟望着钱局长在那里忙碌,心里反复演练着为对话准备的措辞。 过了半个多小时,钱局长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拖长声音问道:“啊,你就是小崔啊?” 崔大伟忙毕恭毕敬地回答了:“是,钱局长,我是深圳飞扬公司的小崔,给您添麻烦了。”钱局长端起茶杯很响地喝了一口,不再说话。崔大伟明白现在是自己登台亮相的时候了,立刻屈身上前,双手把一盒礼品放在钱局长的办公台上。“哎,小崔,你怎么来这一套,收回去,收回去。”钱局长看也没看,用手挥了挥,仿佛在赶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 “局长,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点什么,从香港请人带了点虫草。”钱局长这才把目光落在那盒包装精美的虫草上。晶莹闪光的盒子里,一根根粗大的虫草捆扎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让人一看就很贵重。 崔大伟趁机把早已在心里操练多时的台词,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钱局长不动声色地听完,懒洋洋地说了句:“小崔啊,我们秦河,用的都是进口万门程控。”“现在国产的万门程控也越来越好了,局长您可以考虑一下。” “你们的万门程控,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我们也是刚刚搞出来,正在进行全国推广,所以想找钱局长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钱局长的话,一下让崔大伟怔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局长面前说出建“试点”之类的话,只好急中生智,按自己的习惯思维临场发挥:“当然是共同销售,利润共享了。” 直到这里,钱局长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一点:“呵呵,还要风险共担,对吗?”“我们怎么敢让您这边担风险。”崔大伟小声解释道。 “唉,话开始都是那么说的,到时就会有事情出来了。” 崔大伟一下怔在那里。钱局长的话让他不知道下面该如何说是好,他有些困惑地看着钱局长,不敢轻易开口。 “不过,老李说你这人很可靠。”钱局长却不在意刚才的话,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 崔大伟知道,钱局长说的可靠,除了自己对他人的义气外,更重要的是自己口比较紧,尽管没有拿到祁州的订单,也没有任何抱怨。钱局长对此印象深刻,让崔大伟又升起了希望。 “这样吧,合作的具体事,你去跟局里的电信服务公司谈谈。” 崔大伟的心思非常快,他觉得如果钱局长向下面打个招呼,那谈起来就会顺利得多,因此他顾不得被拒绝:“电信服务公司找哪位?钱局长,您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钱局长看着崔大伟恳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抓起了电话。 在电信局大院里找了很久,崔大伟才在一排不起眼的灰色两层楼上找到了电信服务公司。他一进经理室的门,心就凉了半截,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秃顶发福的老头,乍一看去,脸上的肉松松垮垮,和崔大伟打招呼时两只眼睛无精打采,他一听崔大伟的介绍就叫苦连天:“哎呀,万门程控?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东西,我们只能卖卖电话机,要人没人,要技术没技术,怎么合作?” “局里不是有很多技术很强的人吗?”崔大伟这回拉着钱局长的虎皮,说话就硬气多了。 “他们那些人,谁会来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我们有技术,可以请你们去深圳培” 崔大伟的话还没说完,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闪进来,还没等齐经理回过神来,就脆生生地说:“老齐,这笔电话机款,马上要付。”说着将一张单据放在齐经理的眼皮底下:“您在这签个字。” 老齐慢悠悠戴上老花眼镜,看了一眼为难地说:“这些电话机?不是还没卖完嘛,按合同” “按合同是不该现在付的,不就剩几百台了嘛。厂家来找了好几次,我看他们也挺难的,就答应他们了,你快点签吧。” 姑娘半撒娇半认真地,从桌上拿起一支签字笔,塞到齐经理的手上。 “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上,就破例一次。”签完字,齐经理又很和蔼地看着姑娘:“好,还有事吗?” “上单合同结算了,我把下批货也订了,价格还优惠呢。你看,这是合同。” “呵,小钱,你的动作可真快呀。” “那没办法,他们的货还俏得很,不抓紧签,到时断货怎么办?我已经把章盖好了,你在这再签个字。” 哧,乖乖,这姑娘真霸蛮得可以崔大伟好奇而放肆地注视着这姑娘,只见她圆圆的脸,长着多肉的鼻子,两条眉毛刻意修整得又细又长,说起话来脸上表情很丰富,但只要不说话,就习惯性地抿着嘴,显得有些倨傲。显然,她知道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在观察她,但她根本没有抬眼看崔大伟一下。 姑娘关门离去,高跟鞋敲打着走廊,发出清脆的声音,齐经理这才回过头来说:“崔经理,你那事,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办,确实是牵涉面太广,我们这个服务公司,没有那个能力。你看是不是就这样?” 齐经理委婉地下完逐客令,又夸张地看看手表。崔大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如果不是碍着钱局长的面子,齐经理的逐客令,肯定会不加包装就扔给他。他一看齐经理抬手看表,马上反应过来:“那么快就要吃饭了,齐经理,我请您吃个便饭吧。” “哎,不了,你是钱局长的客人,照理,应该我请你吃饭的,不过我中午实在有事,女儿今年高考落榜了,我还得回去安排复读的事呢。” “那一起吃嘛,简单吃个便饭,要不了多少时间。” “啊,她吃完饭还得赶紧午休,小崔,你的心意我领了,先这样吧。” 等崔大伟出了办公室,齐经理迫不及待地锁上门,救火般地匆匆走了,只留下崔大伟在走廊上兀自发呆。 武锐锋按下按钮后,万门程控内部的风扇,开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面板上的绿色指示灯亮了,ok,电源工作正常。大家在等待万门程控完成内部检测,然后在液晶显示器上跳出执行结果。但显示器上什么也没有程序没运行起来。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坦克紧张地再试了一次,但结果依旧。当他还要试时,武锐锋伸手阻止住他:“检查软件拷贝是否正确。” 几个精干的小伙子立即动手,按操作手册将所有程序检查了一遍:“软件拷贝完全正确” 武锐锋沉思片刻,沉着地一挥手:“好吧,今天的测试情况,和我预想的情况,完全一样。下面,各团队再寻找内部的问题吧。” 他很少和女人谈生意,而和年轻漂亮高傲的姑娘谈生意,他还是第一次。但和女人的关系,要处到什么程度才算铁呢?这对崔大伟来说,还是一个新课题。他和钱晓桦今天已经谈了金钱,且颇有些卿卿我我的亲密,但这种关系要向哪方面发展,才能把合作搞掂呢?崔大伟的心目中,还没有看到明确的图景。 蛇口南海酒店,中餐厅豪华的包厢内,飞扬正在举行隆重的晚宴,款待部里前来深圳鉴定数字交换机的技术官员。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后,江涛请戴明伦陪北京客人回房间,他领着武锐锋走出酒店大堂。 酒店的门口依山是一道巨大的瀑布,雪白的浪花顺着陡峻的石壁徐徐流下,隆隆的瀑声轰然震耳,远远就让人感到阵阵凉意。江涛紧走几步,回头问武锐锋:“小武,抓间谍的事,你安排得怎么样?” “我们认真回忆了一下,间谍肯定隐藏在坦克团队。” “哦?坦克那边有多少人?” “总共四十三人。除了文员外,三十九人都是编程高手。” 江涛知道武锐锋强调的是什么,但他对间谍的破坏性,印象太深刻了。 “绝不能让隐患存在下去。如果实在找不出来,那我就得忍痛割爱,把整个团队处理掉。” 武锐锋一听这话,惊愕地转过头,看着江涛坚定的侧脸,问:“理由呢?您这样做,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公司过河拆桥啊。” “怎么是过河拆桥呢?我们用优厚的待遇让他们离开,这叫‘礼送出境’。” 二人说着,渐渐来到了蛇口的海边。初春的夜晚,寒冷的海风显得有些凛冽,成排的棕榈树被刮得哗哗直响,地面上都是树叶婆娑的光影,海边的露天咖啡座传来缥缈的音乐,“明化轮”巍峨的身影在五光十色的彩灯下闪着温馨的光。 二人的身影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武锐锋听了这话,知道江涛已下定了决心。但他知道这一刀下去,显然会对整个研发团队的士气打击极大,那些留下来的人即使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种下了猜疑的种子,今后恐怕很难管理。 这样处理,留下的后患可能比不处理更大。 武武锐锋摸透了江涛的脾性,他不想在老虎发威时,去捋它的胡须。此时直接反驳江涛定下的决心,于事无补,反而导致不快。他针对老板的心病,委婉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江总,我们的数字交换机成功后,很多潜在对手都在盯着这支研发团队。如果成建制地炒掉坦克团队,我担心他们正好为对手所用。” 这话击中了江涛的要害:他个性强悍,控制欲极高,当然不能容忍出现这样的情况。 江涛没想到自己这个干脆利落的想法将导致两难局面,他随手在旁边的榕树上揪下一把叶子。 “方勇也提了个方法,对那些有嫌疑的人进行测谎。我看,干脆就让坦克团队的人进行测谎,谁的嫌疑大,就把谁炒掉。” 测谎?这对武锐锋来说是个全新的东西,他表示了适度的怀疑,“对工程师们进行测谎?这有用吗?他们心里会怎么感觉?” 这话问得江涛烦躁起来,他随手将手里的树叶撒了出去,“你呀,这也不行,那也下不了决心,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看就这么定了,对他们测谎。不愿测的,就得好好追查” 在远州饭店的客房里,崔大伟斜倚在床上,无聊地看着远州电视台的节目,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觉得今天自己有些晦气。下午他经过一场短兵相接的较量后,又转去赵副局长办公室,刚一进门赵副局长就告诉他:天赛的方案也来了。崔大伟心里一惊,强制镇定自己:怕什么,该来的到底都会来的。 他看着天赛整齐的白皮书,真想讨一本回去研究一下。 “赵局,我们的文件做得有些仓促,不要紧吧?”飞扬的技术方案让崔大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心虚地问道。 “文件嘛,也就是个意思,关键是产品要好,价格适宜。”赵副局长善解人意地宽慰他,然后意有所指地强调道:“你不要忘了我的话。” 崔大伟和赵副局长谈过的话很多,他一时记不起现在对方指的是哪一句,但又不好请教,只能照最初的计划道:“赵局,马上就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吧?” 赵副局长见崔大伟请得恳切,也想再和他对订单的事探讨一二,就摆摆手说:“晚上我尽地主之谊,咱们去吃鲁菜。” 话刚说完,手机却响了,赵副局长接完电话遗憾地说:“老季有客人要陪,只好下一次了。你好好琢磨一下我说过的事。” 崔大伟当然知道,所谓老季的客人,一定是爱西那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远州的局长们正在和对手推杯换盏,崔大伟的心里就越来越没底。这时远州电视台放完新闻,开始播古装电视剧,崔大伟关掉电视,一个人闷得百无聊赖,真想出去潇洒一下,到哪里去潇洒呢? 为了在远州进行攻关,崔大伟已抽空将那些上档次的夜总会、洗浴中心一一做了实地考察,准备一有机会就把局长们请进去,拉近双方的距离。现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在崔大伟的脑子里很快过了一遍,最后还是忍住了:反正得招待他们,何必现在花冤枉钱去自己玩?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的功课。 崔大伟准备做的功课,就是通常销售进行的t分析,即通过对自己的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加以综合评估与分析,来确定自己的策略。一般人进行t分析时,大多流于泛泛的形式,但崔大伟不同,他用t和大市场营销的6p概念结合起来,一项项地逐个进行分析。 崔大伟首先在纸上列出的是产品:爱西的数字交换机在世界范围内广泛应用,可靠性肯定不容置疑;而飞扬目前只有一个试点,显然是不能上台面的弱点。但正因为爱西的产品是为全世界打造的,很难照顾到中国市场的特点;而飞扬的产品是中国人做的,今后能因地制宜地增加功能,这可以算是飞扬的机会,反过来说就是对爱西的威胁。 崔大伟决定,今后一谈到产品,就少谈眼前,多提示远州局考虑未来的升级和服务。 接着崔大伟又分析了渠道、促销、权力、公共关系,他觉得现在时间紧,竞争已白热化,能在这些方面做的文章不多。最后他着重分析了价格:这是飞扬最重要的优势。 关键是,如何使用这一优势,才能让远州局留下深刻印象呢? 分析到这里,崔大伟猛然回忆起,赵副局长说过的“注意把他(季局长)的工作做好”,看来赵这样说,心里对自己能做好季的工作,是有把握的为什么他会有把握?自然是认为我们有优势,对,得充分发掘价格上的优势 崔大伟知道,同样是低价竞争,也有不同的方式,大致有“明低”和“暗低”两种方式。“明低”就是公开写在合同上的成交价就很低,这对竞争对手有很强的杀伤力,因为客户要采购高价的产品,无论如何都得给出极有说服力的理由。但崔大伟觉得,这种做法对现在的飞扬来说,颇有点狗急跳墙的味道。价格低了就很难再升上来,对今后的订单有长远的不利影响。即使勉强拿到订单,客户那边没有费用去“润滑”,将来合同执行起来,也将困难重重。 而“暗低”则相反:即合同显示的成交价并不低,但这价格中包含了给客户的回扣,实际供应商拿到手的还是低价。结合赵副局长的话来考虑,崔大伟认为“暗低”是飞扬应该在远州采取的策略。至少,不能刚杀进这个高利润的行业,就让业内说飞扬是低价竞争。 还有“明扣”、“暗扣”的问题,这事能直接和赵副局长探讨吗? 崔大伟花了整整一个晚上,认真进行透彻的分析后,对远州战局的敌我态势有了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该采取什么步骤了,不过在采取行动前,他得征得江涛的同意。 深圳棋院一个幽静的雅室里,天赛总裁张宁军正盘腿坐在一张红木沙发上,和一个年轻人在电脑上对弈。年轻人留着典型的it行业的平头,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虎气。 他们下的是最普通的军棋,年轻人保卫军旗的地雷阵刚被攻破,张宁军长驱直入,兵临城下,童磊急忙从侧翼调来一个师长,但刚一接火就报销了,他惊讶地看着张宁军,“表哥,你可是什么棋都敢往前冲呀,我已经连输三盘了。在联众上下四棋,我水平还可以呀。” 张宁军微笑着把棋局复盘,“童磊呀,你得学会分析你的对手。据我估计,60%下军棋的人都用均衡布局,左右两边的棋力相当,我就反其道而行之,采取‘侧重一边,大胆冲击’的战略。这样对付均衡布局的对手,通常都能取胜。” “怪不得,这样你就赢了60%,但如果你碰到一个不均衡布局的对手呢?”被叫做童磊的年轻人反问道。 “那我们可能胜负各半,你算算,这样我的赢率就能到80%。所以,我不是军旗比你下得好,而是战略选得比你对。” 童磊强作欢颜地笑了笑,出门要服务员送来一壶好茶,又回来关上门。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下棋心不在焉的。”张宁军问。 “是啊,上次那个逻辑炸弹的事,嫌疑都集中在我们团队,听说公司过几天要对我们进行测谎。” “哦?测谎?这江涛倒真能玩新花样。”张宁军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显得并不怎么在意。 “不知道会不会把我测出来?”童磊给张宁军斟上一杯黄山云雾茶,有些惶恐地说道。 “你就因为这个,才下不好棋啦?你们那里对这事有些什么意见?” “大部分人都说,测就测呗,反正心里没鬼。也有几个人抱怨公司太不相信他们了。”童磊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张宁军。 张宁军喝着茶,沉吟片刻,“你知道所罗门王断案的故事吗?” 他看童磊摇摇头,就接着说:“有两个妇女,同时在一间房里生下孩子,但其中一个孩子死了,二人都说那个活着的孩子是自己的。最后大家请聪明的所罗门王来断案,所罗门王故意说,既然你们都说是这孩子的母亲,那我就把这孩子一劈两半,你们一人拿一半回去。一个女人说好,另一个则说,宁可送给对方,也不愿把孩子劈开。你说,谁是那孩子真的母亲?” “当然是那个不愿把孩子劈开的人了。” “好,你的智慧有点像所罗门王。不过我问你,如果两人都宁可把孩子给对方,那谁是真的母亲?” “表哥,那就一时搞不清了。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宁军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说道:“所罗门王是在和那骗子斗智:他肯定不会把孩子劈开,不然显得他太残忍了,所以他只是虚张声势。如果骗子看穿了这一点,也装着不要孩子,那所罗门王的计策一定失灵。现在测谎技术并不完善,江涛把风声放出来,也是虚张声势。” “那我要怎么办呢?” 张宁军附在童磊耳旁,轻轻耳语几句,童磊恍然大悟,满脸轻松地笑了。 离深圳千里之遥的远州,鹅毛大雪正满天飘舞,崔大伟感到战火越来越炽烈,对手公司的销售就像非洲草原上准备参加围猎的豺狼那样,不停地在远州电信大楼出没、转悠。 尤其是爱西的那个lily,他觉得她简直像一只孵蛋的母鸡,牢牢蹲守在季局长办公室。崔大伟每次想和季局长谈点私密性的悄悄话,总因为这女人在场而无法开口。他实在感到有些纳闷。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高招,能粘在办公室里,而不让季局长厌烦?” 就因为这样,这天上午崔大伟在给季局长送报价书时,他没办法跟局长解释,这报价中包含了多大的“意思”。 上次的技术方案受了lily的奚落,崔大伟这次提交的报价方案就着实地装订充实了一番。但这些只是面子上的功夫,崔大伟深知,自己的报价送出去后,如果打算付的好处没有及时告知,季局长会觉得飞扬的价格没有竞争力,私下又没有什么表示,很可能首轮就将飞扬淘汰出局。 搞营销的人大多有句口头禅:做生意就是做人。这“做人”可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崔大伟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他把生意场上的“做人”,理解成充分为对方考虑:既考虑对方的“面子”,也考虑他的“里子”。这样把人做到位了,生意自然源源不断。 整整一天的时间,崔大伟都没机会和季局长单独相处,他没办法把自己“做人”的诚意向季局长表示出来。下班后,他看lily陪着季局长有说有笑地上了车,一溜烟地开车离去,心里不禁咬牙发狠,“我就不信撕不开你的防线” 晚上十点多,崔大伟感觉季局长应酬已经结束,可能还没有就寝,就壮着胆子拨通了他的手机,“季局长,我是深圳的小崔呀,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您,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报价书的事。” “呵呵,崔经理,工作上的事,咱们明天到办公室谈,啊?”季局长客气了一阵。 崔大伟打完电话,皱着眉头,心说我倒是想在办公室跟您谈,但那个女人不给我机会啊。想到这里,他又给阿馨打了个电话,当他聊起lily给他带来的困扰时,阿馨温柔地提醒他:“那女人就是在利用你脸皮薄,拉不下面子。大伟,我觉得你总有办法让局长明白你的心的。” 阿馨细声慢气的话鼓起了崔大伟冲锋的勇气:是啊,两个局长都搞掂一个半了,凭什么为这个女人犯愁呢? 江涛夜里和崔大伟磋商远州的销售对策,兴奋得久久难以入眠,翌日上午到办公室有点晚,情绪也不怎么高。他刚一进门,就发现桌上放了两份人力资源部送来的报告:《营销人员招聘方案》、《有关测谎的手续和费用》。他马上召武锐锋来询问研发部尤其是坦克团队这几天的动向。 “自从要测谎的风声有意识地透露出去后,不少人找我聊过,”武锐锋向来惜时如金,说话言简意赅,“他们主要是觉得所有可能埋炸弹的人都应该进行测谎。所以公司高层也应该参加测谎。” “谁?这是谁说的?鼓动这种说法的人,本身就有很大的嫌疑。”江涛马上警惕地问道。 武锐锋回忆道:“好像是坦克最先跟我提起的,不过他不可能是间谍。” “这我知道。你找他来我当面问问。” 江涛想要测谎,从心底说确实有虚张声势的意味。他通过人力资源部将风声放出去后,期待有人因为害怕不能通过测谎,而自动消失,那他清除间谍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并没有想好,如果测谎真的把有间谍嫌疑的人挑出来,下面应该怎么处理:简单地炒掉?似乎不能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交给司法机关? 又恐怕证据不足,那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二百八十七. 报价 二百八十七.报价 他觉得如果把最先传播“要让高层参加测谎”这种议论的人找出来,就能敲山震虎,把对方吓跑。 坦克一进来,江涛开门见山地就问:“谁先提出要高层也测谎的?” “江总,我也不太清楚。那天在研发部的大开间里,大家无意中议论这事,不知怎么就说到这里了。” 江涛知道,他也就只能追查到这里了,再就这个议论追查下去,可能间谍没查出来,倒弄得公司上下风声鹤唳,徒然被大家看笑话。 等坦克走后,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对武锐锋狠狠地说道:“好吧,公司高层也参加测谎。” 第二天,崔大伟照例早早赶到电信大楼。季局长的办公室没人,他只好先到赵副局长那儿坐一下。赵副局长低声向他透露:“天赛的价也报过来了,比你们还低些。” 崔大伟有些神秘地举起右手,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这个呢?” “倒没说。”赵副局长已经和崔大伟达成了默契,他此时露的这个底让崔大伟暂时松了口气:现在赵还是自己人,关键得赶紧把季局长的工作做好。 “赵局,我想马上去请季局长和您去深圳考察。”崔大伟用征询的目光请示赵副局长,他觉得自己和季局长的关系还比不上爱西,唯有这样做,才能使彼此的关系快速升温。 “嗯,”赵副局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你抓紧吧。” 出了赵副局长办公室,崔大伟没有马上去找季局长,他在阴冷的楼梯间来回徘徊,仔细打好了腹稿才去十八楼。这回季局长已经来了,但lily也安之若素地坐在大沙发上,正用计算器专心地算着什么。 崔大伟心里那股火又腾地升了起来,但他又无法发作,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地找地方坐下。 “局长,您啥时候能去深圳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啊?” “深圳?那地方气候好啊,半年前我刚去过。”季局长温和地说。 “对啊,现在正是春暖花开,再去一趟很方便的。”崔大伟听季局长的话里有一丝机会,立即顺势跟进。 “局长,我们不是安排您去美国考察吗?到时考察团从香港走,您可以顺便去深圳的。”lily慢声细气地提醒了一句,轻轻消弭了崔大伟的攻势。如果季局长随爱西的考察团路过深圳,自然就没飞扬什么事了。 “那可不一样,考察团那么多人,局长怎么能玩得开心呢?”崔大伟随口反击了一句。他对lily的在场委实无奈:讨厌,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走呢?我不信你不上卫生间吧。 “局长怎么会是去玩的呢?他工作还忙不过来啊。” 崔大伟一看无意中被对方抓了话柄,正要辩解,季局长客气地笑笑,“你们二位都是好意,我先谢谢了。” 崔大伟东拉西扯地待了一刻钟,看lily压根就没有要离去的迹象,他感到自己和季局长的交情还不够深,总这么坐下去可能讨人嫌,只得和季局长打了声招呼,出门在走廊里等着。 走廊里没有暖气,尽管两头的窗户关着,但仍然很冷。崔大伟西装革履,穿得很单薄,在外面待了十几分钟,就觉得身上热量散尽,他只得在猩红色的地毯上来回走着,并不时哈口气,暖暖冻僵的手指。 按崔大伟的操作程序,他希望在深圳和季局长谈回扣的事,但现在他看不到这个程序的可操作性:“看来,我等不到请他们去深圳,就得赶紧把‘意思’和季局长摊开了,否则总这么磨下去,机会可就越来越渺茫了。不过,到底是给远州局明扣,还是暗扣呢?或者明暗各一半?” 崔大伟心里充满焦虑,一时权衡不定,走廊里寒气逼人,容不得长久思考。最后他决定:“算了,我把回扣的幅度告诉季局长,让他自己去定夺,到底明扣多少,暗扣多少。” 这一等就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季局长办公室的门有响动,崔大伟赶忙装着自己刚刚上楼的样子,和走出来的季局长打过招呼,跟着一起进了男卫生间。 崔大伟边走边确认了卫生间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问季局长:“季局长,您对我们的价格有什么看法?” “好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低嘛。” 崔大伟赶忙用右手做了个“5”的手势,高举给季局长看,“我们有这么多费用回给甲方。” 刚说了这两句话,季局长已办完事,拉上裤链,他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崔大伟的眼睛,点了点头。 看着季局长走出卫生间的背影,崔大伟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了,是死是活,好赖都是它了。”他马上回到赵副局长办公室,把情况概略说了一遍,赵副局长考虑了片刻,眨眨眼说:“好,先这样了。” “先这样”是什么意思?崔大伟又忍不住想请赵副局长吃饭,把问题搞个明白,但后者说要开会,以后再说。这让崔大伟花了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去揣摩季局长的点头意味着什么,最后他劝自己:季局长的点头很用力,肯定会郑重考虑自己的“意思”的。 深圳测谎中心设在深圳大学绿树掩映下的东实验楼。环境十分幽静,但这样一个场所似乎就在暗示:目前测谎在中国商界,还只是处于研究试用阶段。 这天下午,江涛、戴明伦和武锐锋专门抽时间赶来深大体验测谎。 显然测谎中心很少接到四十多人的大订单,负责人专门出面,在会议室对三人讲解了一番测谎原理和过程。 “测谎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很多美国公司都会对在职人员进行定期测谎审查,也会在招聘时有选择地进行测谎。通过测谎,可以让无辜的人消除怀疑,使他们得到应有的尊重;企业也可以控制风险” 江涛打断了负责人的讲解,“如果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让测谎仪测出来,还管用吗?” “这些生理反应是很难被控制的。”负责人自信地解释道,“所以测谎的准确率有90%以上,不过在我们国家,测谎只是个辅助手段,还得配合其他证据才能定案。” 三人的测谎在不同房间进行,江涛一进入狭小、刷着淡绿色油漆的测试室,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他刚在一张宽大的测试椅上坐下,工作人员马上将冷冰冰的传感器固定到他的胸、腹和手指、手臂等部位,迎面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正直直对准他的眼睛。 坐在对面测试台后的测试师告诉他:“对我的问题,你只要回答‘是’和‘不是’就可以了。” 江涛吸了口气,心想这有何难?我今天也看看这测谎到底灵不灵光。 测试师问了些“今天是礼拜五,是吗?”“你是在政府工作,是吗?”这样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渐渐提出精心设计的问题:“你是能接触到技术机密的人,是吗?” “是的。” “你知道做间谍要受惩罚,是吗?” 江涛正想回答说“我知道要受惩罚,但不清楚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还没等他想停当,测试师马上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江涛只好回答“是。” “你是一个人做间谍,是吗?” “不是。” “你进行间谍活动时,做了很好的掩饰工作,是吗?” 这些像连珠炮的问题,打乱了江涛的思维,让他穷于应付。 问完了这些问题后,测试师又改变说法,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两遍。 尽管江涛自认为心理素质良好,但他在被测谎师逼问时,还是感到心跳加速、肌肉紧绷、呼吸急促。 就这样被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后,江涛从测试椅上走下来时竟感到有些虚脱。他觉得这测谎实际上就是心理较量,只要有强悍的心理力量,要应付这连珠炮式的问题,不让人测出真实的反应,还是有可能的。他打开手机,刚想到这些心理力量的训练对销售人员也许派得上用场,崔大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江总啊,您怎么总不开机呢?找您可真辛苦啊。” “啊,大伟,刚在开个会呢,有什么事吗?”江涛一听崔大伟的抱怨,不由自主兴奋起来。因为他知道崔大伟的抱怨总有点撒娇的成分,而他之所以能撒娇,是因为肯定有了撒娇的本钱。 “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远州局的二位局长要到飞扬来考察了”果然,这回崔大伟撒娇的本钱足够让江涛激动。 “是吗?大伟干得不错啊,他们什么时候来?还去天赛吗?不去?真有你的好好,我马上就安排。” 当lily告诉查理欧,季局长准备去深圳考察飞扬时,查理欧知道远州这一单到了关键的时刻。本土公司热衷于打价格战,爱西从来不愿意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一则这种竞争方式太低级,二来爱西在这方面优势不大。但不主动打价格战,并不等于不善于应对价格战,查理欧就为此设计了不少有效的策略。 查理欧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中国刚刚开放,绝大多数人还慒懂未开时,他就赴美留学,从预科读起,一直读到电机工程硕士,然后直接进入爱西公司。和他出生于沂蒙山区的父亲一样,查理欧虽然门第优越,却也是个肯吃苦的人,他在爱西公司几经努力,独自奋斗到地区产品经理的位置。 中国通信高速大发展后,查理欧作为爱西公司“最了解中国情况,也最具有上层人脉的经理人”,被派往北京担任爱西公司的中国首席代表。按查理欧在爱西中国的位置,他较少直接面对远州这种地级市的客户。但查理欧作风务实,为了培养敏锐的市场感觉,常常会深入前线。 听到lily的消息后,查理欧和秘书调整了自己的日程安排,随即打了几个电话,预先做好安排,就请lily为自己安排与季局长共进晚餐。 这天下班时,天已擦黑,查理欧又来到远州电信局,他请季局长开车,跟在一辆挂军牌的桑塔纳后面。两人一路跟车来到远郊一片茂密的丛林,经过严格的查问,桑塔纳又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到一座不起眼的仓库跟前。两人下了车,经过几道重的铁门,最后揭开一道门帘后,季局长的眼睛一亮。 迎面一个敞亮的大厅,厅里的墙壁、柱子、桌椅、吊灯,全部是一色的金黄,连两边站立迎候的迎宾小姐也身着黄金色的旗袍,涂着闪闪的金粉眼影。 “来,季局长,这就是‘黄金宫”晚上咱们就在这里吃饭。” 季局长好奇地走近大大的圆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感到金属的冷硬质感,“好家伙,这台面得有几十公斤吧?” “我们老板说了,光这台面就用了上百万的金子。”身着金色旗袍的小姐笑着解释道。季局长注意到这小姐左边的面颊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你们老板是谁呀?怎么我在远州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这地方有点隐秘,我也是听军方一个朋友说的。”听查理欧神秘地一渲染,季局长感到他这个人有点不简单。在这种场合,查理欧冲季局长眨眨眼,不再称季局长,“来,老季,咱们就在这黄金宫里享受一次黄金宴。” 黄金宴的菜式自然很精致,所有杯、盘、碗、碟都用黄金打造。查理欧特意点了一只“黄金酒”,这黄金酒有些黏稠,里面掺了微量的金粉,在灯光下金闪闪的。 “老板,这些餐具都是按照故宫的御用品仿制的。”小姐边慢慢地倒酒,边柔声介绍道。 季局长看着黄金酒闪着金光慢慢注入杯中,不禁问:“这金子喝下去,不会对健康有影响吧?” “不会,很快就会排出体外的。”查理欧举起杯子,“来,老季,为了合作愉快,咱们先干一杯。” 季局长一仰脖,将黄金酒倒入喉咙,“不错,这酒挺有劲” “哈哈,这也就是个意思。香港有个‘黄金屋”花了四亿港币,我听说这里有个黄金宫,就想怎么也得请您来看看。”二人又干了几杯,查理欧接着说,“老季,我听说您要去深圳看看?” “唉,”季局长的嘴里正嚼着一块鲍鱼,他含混不清地说,“那两家请得很诚心,抹不开面子啊。” 查理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了个话题,“国产的东西,可靠性还真让人有点顾虑呢。” “不过局里有些人倾向于用他们的,毕竟价格是个硬道理。” “那,”查理欧又给季局长斟满了酒,问得直截了当,“您的意思如何?” “你们还能不能降一降?这样我就更好做工作了。” 查理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如果我们降价了,那您的利益又如何保证呢?”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里却是另一种说法,“爱西是全球性的大公司,要专门为这里降价,很难办啊。您知道,还有些费用” 听了查理欧的话,季局长脸上明显摆出为难的神情。 “您看能不能再向大家强调一下我们产品的优势呢?” 从查理欧的话里,季局长感觉到美国人的强势。他想,不就一数字交换机吗?打起电话来大同小异。难道美国人产的99金,和远州产的99金,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吗?不过,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吭气,但他的不吭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黄金宴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来来来,老季,这酒不错,咱们再干几杯” 三杯黄金酒下肚,季局长来了些情绪,“你们呐,最好找个别家没有的特点,我也好在局里有个说法。” “以差异化突出自己的特色,从低价竞争中突围”,这也是爱西固有的思路。查理欧自信爱西在商界一定会比本地公司有更多的玩法,就宽慰季局长说:“老季,这个特点我一定能找到,你放心好了。” 季局长听了这话点点头,起身上卫生间。看着季局长的背影,查理欧开始考虑针对他个人的事情:远州这个单不算大,整个采购金额不到两千万人民币。按惯例,爱西为单次交易准备付的市场费用大约为0%。当然,这0%的市场费用不完全都是回扣。 爱西为了远州的订单,要应酬省电信局的领导,毕竟他们给季局长打个招呼也是很管用的。还有安排远州电信的有关人员到美国、香港考察,包括今晚在黄金宫宴请季局长的费用,都要算在这0%的市场费用中。 最后给季局长的直接好处,百分比并不高,这是爱西的一个软肋。那些游乐、考察,有当然好,但只能是软力量,对中国人来说,到底是真金白银拿到手里才算是真的。查理欧很清楚中国人内心的想法,他也跟爱西总部建议过多次。 季局长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笑着对查理欧说:“我刚看了,卫生间不是用黄金做的。” “噢,是吗?在香港的黄金屋,连马桶都是黄金打造的。国产的东西嘛,表面功夫做得足,但细节总要差一些的。”等季局长再次落座,查理欧开始谈最重要的话题,“老季,另外的东西”查理欧注意到自己刚说这几个字,季局长的神情就变得专注起来,看来这个话题比黄金宴上所有的美食佳肴更对季局长的胃口。 “我们打算通过代理,在香港交付,这样更可靠些。您可以通过亲戚朋友,拿国内护照在香港银行开个账号,这样安排有问题吗?” 为了把钱付给客户,爱西专门设计了多种高度保险的流程。爱西是美国知名公司,受美国政府《海外反腐法》的制约,在制定这些付钱流程时,爱西的法律顾问既考虑了中国国情政情,又考虑了美国的法律,同时充分照顾到客户的心理,尽量做到既安全便捷,又体现充分的人性化。 爱西不想因为自己流程的不完善,不仅自己惹祸上身,还把和自己交易的客户拖入麻烦,那样一来,业界将视爱西为畏途,影响爱西长期的市场能力。 查理欧现在的问话,包含了两重意思: 一是问季局长有没有可靠的人在香港开账户?当然季局长本人也可以在香港开户,但钱如果打到季局长的账户上,无论对爱西,还是对季局长,都存在绝大的隐患,这是爱西流程中绝对禁止的事; 二是香港的钱最后能不能安全转移到季局长的手中?这是季局长本人的事,但为客户尽可能完善地考虑,也是爱西的服务宗旨。 但这两重意思的背后,还隐含着一个查理欧特别想确认的事情:“您到底会不会把远州的订单交给爱西?”季局长虽然喝了不少黄金酒,但对查理欧的所有意思,还是心知肚明: 香港的钱很容易回到远州,对这一安排他没有意见。至于这单生意到底给不给爱西做,他原本已打好算盘,去深圳考察不过是一时心动。现在听查理欧一问,他猛地想起lily的话:和飞扬这种公司做生意,风险不要太大噢。 于是季局长放下酒杯,不置可否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唔。” 查理欧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举起手中的金杯,“来,为了咱们的友谊,干” 两人再次喝了个满杯,话题变得轻松起来,“老张,这黄金宫不错吧?待会儿我有事先走,你留下再玩玩,单我都买过了。” 季局长酒足饭饱,和查理欧告别后,身着金色旗袍的小姐将他引到隔壁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圆形大床,所有的床上用品照例是金黄色的。一个高挑丰满的金发美女穿着金色的比基尼坐在床缘上,一边冲季局长媚笑,一边朝他招手。 季局长等迎宾小姐关门离去,反身扣上防盗链,眼睛在房间里仔细搜索着疑似摄像头的东西,他虽然喝了不少黄金酒,但必要的警惕性还没丢,担心查理欧为了生意,设个圈套拿他一把。 四面看了一遍,他什么也没找到,心里不禁暗笑自己太过紧张:爱西是国际大公司,怎么会玩那些手段呢?如果传出去,他们的脸会丢得比我还大。 想到这里,他健步冲到大床边,用力抱着金发美女。那美女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娇嫩,季局长的手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滑过,顿时感到浑身难耐。 金发美女含笑指指房间一角,季局长顺势看去,只见那角上有一个庞大的冲浪浴池,他三下两下脱光衣服,又扒掉金发美女身上的比基尼,光溜溜地拥着她向浴池走去。 远州饭店大堂中自动钢琴正演奏着梁祝,悠扬的音乐如丝如缕地飘到二楼西餐厅里。查理欧边听音乐,边悠然享用自助早餐。因为昨夜黄金宴太丰盛,他只象征性地拿了两个煎蛋和一点腌肉。 简单吃完早餐,lily还没来,他随手翻阅酒店里的《华尔街日报》:真没想到,远州这地方还能看到一周前的《华尔街日报》,中国的开放也算彻底了。这样爱西就更得加快速度,抢占市场。 忽然,他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抬头一看,正和崔大伟目光交接。他不经意地收回目光,不屑和自己的对招呼。 “morning查理,用过早餐了?”过了一会儿,lily也下楼来吃早餐。她看见自己的上司,就主动来打招呼。 “hilily,我吃过了。我想占用你半个小时,咱们开个短会。” lily听了这话,不敢怠慢,赶紧用盘子装了些水果沙拉,又拿了几只全麦面包和一杯芒果汁,认真坐在查理欧的对面。 “昨晚我和他谈过了。” lily专注地看着查理欧,优雅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是谁。 “他有自己的考虑,也给了我一些压力。”查理欧把昨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嗬,我把他看得紧紧的,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lily遗憾地说。 “国内那些人嘛,总有自己的门道,我答应为他找一个特点。夜里我和比尔沟通了一下”查理欧说的比尔,是爱西亚太区总裁,常驻新加坡。这个比尔是明尼苏达的壮汉,有着牛仔的豪爽,精力充沛过人,白天忙着爱西亚洲区的事务,夜里则和美国总部讨论问题,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我们谈到了远州这个订单,准备对他们实行卖方信贷。远州电信可以将我们的货款分八年付清。”查理欧慢慢地说着,确保lily能百分之百地理解、消化。 “可是他们不缺钱呀,查理,远州装一部电话要先交五千元。”lily是个称职的老销售,她早已将当地的市场和客户情况摸清楚了,“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万多待装户,六千多万老早在账上了。他们买我们的设备只要区区两千万,还老是斤斤计较。” 一说起这些,lily就有点愤愤不平。查理欧做了个断lily的话。他觉得远州电信靠垄断赚大钱,这是人家的优势,不是自己能眼红的。 “那他们可以腾出这些钱去干别的,对发展中国家来说,钱总是多多益善的。” “那倒是,他们这些人,只有花国家的钱,才能赚自己的钱。”lily一不留神,又溜出来一句“面目狰狞”的话。 查理欧皱了一下眉头,再次堵住lily太过直白的话语。他觉得lily虽然在客户面前表现得很专业、很乖巧,但心里的想法还是有点偏激。他不太担心lily会因为这些想法影响她的职业表现,但这样的念头最好连想都别想,因为想了,就有可能不小心在客户面前流露出来。 查理欧经常用自己的理念教育lily,“政府官员在其位,谋其政,赚其钱,本属自然。”但不知为何lily总也教不会,私下里时不时就把棱角露出来一下。 现在时间有限,查理欧不想老调重弹,他接着说自己的思路,“我们给这个条件,关键是国内那些厂商无法做到。这样他就好做其他人的工作了。” lily点点头,马上又问道:“那我们答应他的东西” “照付。”查理欧回答得毫不含糊。 “那不太便宜他们了?八年的利息,可不是小数,难道要爱西承担?” lily的惊讶表现出自她对爱西的忠诚,这让查理有些满意,“我和比尔商量过,由于用了这个条件,给远州的供货价要上涨2%。平均下来,每年他们承担的利息不过,比国内的贷款利息还是低多了。” 查理欧说完轻轻地看着lily,他已经布置完“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作业,就待lily认真完成了。lily老练地沉思着,她在脑子里想象着,自己应该如何说服季、赵二位局长,可能会遇到什么障碍,她当然没有考虑崔大伟这个因素。直到心里全部想停当,她才叉起一块涂满沙拉酱的香蕉,郑重其事地表态道:“我想这条件应该能说服他。” “那你就速战速决吧。”查理欧有一个意思没向lily说透:季局长昨晚舒服透了,现在去趁热打铁,一定很好说话。 当赵副局长告诉崔大伟,季局长同意去深圳考察后,他火速与江涛商定了接待方案。这天早上,崔大伟来到季局长办公室,这次他惊喜地发现,那个令人讨厌的lily还没来,只有季局长在埋头审批文件。 “局长,早啊。”等季局长抬起头来,崔大伟就春风满面地问,“您什么时候能够成行啊?我们老总在深圳翘首以待呢。” “崔经理,坐坐坐”季局长少有的热情让崔大伟心里升起了几缕希望。但他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们公司能提供八年的分期付款吗?” 这个问题把崔大伟问得一头雾水,他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局长,远州不是挺有钱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通信大发展,哪里都缺钱啊。”季局长显得有些为难地表白道,“如果供应商能分期付款,我们当然优先考虑。” 长,我马上打电话回公司问问。”崔大伟清楚飞扬的资金情况,他在走廊里打电话时,颇有些忐忑不安。果然,江涛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大伟,我们现在资金很紧张。我还指望你拿下这个订单,能有百分之三四十的预付款,给公司救救急。八年付款?绝对不行。” “江总,可人家爱西就是能做到啊。” “人家是人家,我们暂时没这个能力”江涛放缓了焦灼的口气,“大伟,你看能不能跟他们商量一下,我们宁可价格再低一点” “江总,我尽力吧。要是实在拿不下来,你可别怪我啊。”崔大伟一看没有希望,话里话外就开始为自己找退路。 “好,远州如果坚持这样的条件,你就赶快回来,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呢。”江涛对他的心思早已了如指掌,有些不耐烦地说。 崔大伟虽然在江涛面前说得很决绝,但还是跑去找赵副局长希望努力一下。赵副局长虽然对爱西陡然涨价2%心里颇有看法,但他以大局为重,没有将这些内幕透露给崔大伟,只是告诉他,天赛的人刚走,也被八年付款期淘汰出局。不知怎么,崔大伟听到天赛也不能做,心里竟泛起一丝宽慰。 当崔大伟将公司的最后意见转达给季局长时,季局长充满同情地安慰他,“小崔呀,按说呢,支持民族工业也是我们应尽的一份义务,但咱们局眼下就是这条件,你们暂时做不了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大伟只好黯然与季局长告别。 崔大伟出了电信大楼,匆匆赶回远州饭店退房,街上风雪弥漫,寒风刺骨。远州这一单虽然败了,但却让崔大伟大长见识,“看来要做数字交换机,还得有过硬的付款条件;技术方案也得做得漂漂亮亮的;另外要是能把客户的关键人物紧紧包围住,那也会让对手感到头痛。” 当崔大伟退完房,正站在远州饭店的大堂内对着漫天风雪发愁该怎么去济南时,却意外接到钱晓晓的电话,他心里骤然一紧。 “千万不要‘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装在秦河试点的数字交换机可别出问题。” 钱晓晓是秦河电信局局长的独生女,崔大伟正是通过她的帮助,得以在秦河地区开通数字交换机试点。 这次钱晓晓带给崔大伟的不仅不是坏消息,还是大大的好事: 秦河的试点运行一切正常,现在局里的领导希望马上扩容,问他能不能尽快去面谈。 这消息一下子驱散了远州失败压在崔大伟心里的阴霾。他一边幸福地听着钱晓晓的电话,一边心里打开了小算盘: “自己这一趟在远州花销不少,但最后颗粒无收,这回趁着秦河的需求,得赶紧收点款回去。这样一来可以跟公司结算些提成;二来江总正在为资金紧张而烦恼,这笔意外的回款肯定会让他高兴一阵。江总一高兴,自己在远州的花销就能想办法报销了” 他这些念头只在心中一闪。钱晓晓的话刚说完,他已打定了主意,“晓晓,扩容肯定是好事,我保证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争取先让他们付点款?” “大伟,你这就不对了,原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秦河只是个试点,免费使用的吗?” “咳,咱们这不是给他们免费用了三个月嘛。现在他们要扩容了,应该不算试用,而是正式使用啦晓晓,我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吧?” 崔大伟明知当初和秦河订的试用合同并没有写明期限,自己的说法有点像胡搅蛮缠,但他相信自己和钱晓晓够铁,而钱晓晓在秦河也有足够的力量,因此就想见缝插针,实现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好吧,你可真会说。”按照合作协议,钱晓晓承担飞扬设备在秦河的安装维护,她和飞扬有共同的利益,因此自然希望飞扬能收到一部分货款,她也能分享一些利益。 “这事我先给秦河方面打打招呼,看能不能给你们解决一部分吧。” 听了钱晓晓的这个承诺,崔大伟心里像灌了蜜似的,他毫不犹豫地冲到饭店门口,扬手叫了一辆的士,从远州直奔济南。 在温暖的车上,他看着外面冬日的雪景,心情畅快无比,一时浮想联翩:看来数字交换机市场需求非常强劲,每打下一个新客户,就等于种下一棵摇钱树。只要把这棵树照管好,隔三差五地就能摇下金子来。而且武锐锋那帮研发团队别看年轻,做出的玩意,质量还挺过硬的,自己可以大胆去卖。另外,做生意一定要有利益共同体。钱晓晓之所以这么好说话,就是因为她的利益和自己的捆在一起。而季局长为什么这么难伺候,也是因为他的心没有和自己连在一起。 季局长的心在哪里?当然在爱西那里。任何一个久经江湖的销售都能感觉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崔大伟忽然有个滑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些天在远州的那番折腾,完全是瞎子点灯白费劲,“唉季局长明明已经上了爱西的床,我怎么这么傻,还想把他诱到自己的床上来?” “再见了,远州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崔大伟也不是离了你们就没法活的人。”崔大伟看着车窗外厚厚的冰雪,在心里暗暗嘟囔了一声。精明的销售也像飞蛾一样,永远只追赶希望的光明,而把失败的黑暗留在身后。崔大伟只嘟囔了几句,就把这些天在远州忍受的煎熬和焦虑全都释放掉了。 当崔大伟走出秦河机场时,已是傍晚时分,秦河湿润的空气里洋溢着早春的暖意。钱晓晓亲自开着一辆大红的帕萨特来接机。她娇小的身材包裹在一袭咖啡色的短皮大衣里,留着一头潇洒的短发,动作干练利落,说话快人快语,边发动车边吐出一串话: “大伟的动作好快啊,婚结得还好吗?嫂子现在一切都还好吧” 二百八十八. 拉人 二百八十八.拉人 “好好,嗬,你这就鸟枪换炮了我记得你去年还没开这车。”崔大伟上了车,用一句惊叹打招呼。 “呵呵,我爸觉得我和你们合作,总算是干了件正事,过年就奖励了我一下。”钱晓晓侧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两人热络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华天大酒店。元宵刚过,酒店的喜庆色彩还没有褪尽,一排大红灯笼在大堂门口高高地迎风招展。 办完入住手续,崔大伟熟门熟路地说:“晓晓,晚上还是吃燕窝吧?”两人到中餐厅坐定点好菜,崔大伟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秦河那边的款怎样了?” 钱晓晓忍俊不禁,抿着嘴扑哧一笑。崔大伟疑惑地看着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这崔大伟见了我第一件事会做什么?一定会请我吃燕窝;第二呢?肯定会问秦河的款。怎么样,我都没猜错吧?” “唉我心里想什么哪能逃过你的法眼呐。”崔大伟满脸笑容,看着钱晓晓满含春情的脸,心里恶作剧地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想吃了你,你猜得到吗?” “秦河的款呀,”钱晓晓慢悠悠地舀了一勺燕窝,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味了一下,然后轻轻咽下去。崔大伟知道她在卖关子,故意装作不动声色,只是用热切的目光烘烤着她。果然,钱晓晓放下闪亮的勺子,擦了擦嘴。 “那不是个试点吗?咱们先得和他们把价钱定下来。你手里有飞扬的报价单吗?” 钱晓晓说的“咱们”和“他们”,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让崔大伟觉得很有戏。“哦,我开随身带的手包,把飞扬给远州的报价拿了出来。 商场中人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刻却十分精明,钱晓晓敛容认真看了看报价,“咱们这个价” “哎呀,大小姐,这个价是最低的了,我软磨硬泡才跟江总争取来的。”崔大伟一看钱晓晓对价格有异议,顾不得风度着起急来。 “不,大伟,我是觉得有点低。”钱晓晓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理由,“飞扬和天赛都是国产品牌,我们的价格应该参照天赛来定。” “你不知道哇?天赛的价格比我还低。”一听这话,崔大伟不由自主地泄了气,他把远州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哦,大伟啊,我想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你说的是天赛的成交价,我指的是目录价。”钱晓晓从自己精致的坤包里取出一份天赛的公开价格目录。 崔大伟拿过来一对照,那上面的价格果然比自己的远州报价要高出一大截。 “要是秦河的订单能参照这个价格成交,那当然是件好事”崔大伟厚着脸皮冒出一句。他知道,凭着钱晓晓在秦河电信的关系,什么都是可能的,成交价能往高里走,又何乐而不为呢? “哼,美得你呀哪个傻瓜会按公开报价买东西?”钱晓晓娇嗔地嘲讽了一句,又和缓地说,“不过事在人为,折扣总得打的。如果关系一般,竞争激烈,折扣就打得多。关系好就另说了。” 这番话说得诚恳,让崔大伟很受用,他马上顺竿子爬起来,“那你说,咱们和秦河孙局长的关系应该够铁吧?” “孙局长这人,是个爱面子的角色。”钱晓晓的父亲在当地算是个头面人物,因此她评论起崔大伟仰视的局长们,就像在商场挑拣时装一样随意。崔大伟不知道背地里她是如何评论自己的,不过她现在说的话让他很受用,“去年你们的工作做得还算到位,我想他应该还好说话吧。” 飞扬去年数字交换机开工后,在秦河举办了隆重的庆典。飞扬动用各方面关系,请部里、省里的相关领导都到场祝贺,让孙局长大大露了一回脸。崔大伟知道,钱晓晓说的工作做到位了,就是指这件事。 “这事我努努力吧。不过我的东西,你们可不能忘了。”钱晓晓承包了飞扬数字交换机在秦河的安装、维护工程,但她一没人手,二没技术,飞扬目前的装机、维护,全部自己一手一脚搞掂,钱晓晓担心飞扬会斤斤计较,特意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崔大伟大包大揽地拍拍胸脯,“有我在,保证不会有问题。该给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那扩容的事怎么说呢?” “价格定下来,扩容的合同马上可以签。秦河货还要得挺急,咱们的交货期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人谈到这里,崔大伟不禁想起自己在远州的遭遇,由衷地感慨道,“和老朋友做生意就是舒服,我在远州做了技术方案,还被他们挑三拣四的,这里就用不着啰唆了。” “那倒不见得,”钱晓晓正色地说,“我们是熟了,如果按正常程序走,技术方案还是要的。” 听了这话,崔大伟忽然生出个主意,“晓晓,你们做甲方很长时间了,手里肯定有不少外企的技术方案吧?” “那当然每次要采购什么设备,都有一大堆外企送资料,像爱立信、北电、朗讯什么的。” “那太好了,这些资料你都想办法给我搞一份,技术方案、报价、合同样本,这些我都要。尤其要爱西和天赛的。”崔大伟狂喜之余,没忘记强调他的两个重要对手。 “行。你们哪,不仅要学人家怎么做技术方案,还得多借鉴些他们的公关形式。对很多行业来说,只要产品入了围,做单就是一场激烈的公关比赛。谁的公关做得巧、做得透,谁就会最后胜出。你不能老是只跟别人谈几个点的回扣,有时客户也挺忌讳的。” “是啊,还得学学怎么公关。”崔大伟有点懊恼地把远州的事说了一遍。 “八年付款?大伟,你肯定被人玩了。也许你一走人,他们根本不用什么八年付款,就把合同给签了。”钱晓晓像看乡巴佬那样,讶异地盯了崔大伟一眼,“外企我看得多了,他们经常搞些你不太会玩的新花招,比如说出国考察、安排子女留学、聘请顾问,把你打到底线。” “打到底线?”崔大伟心里一激灵:自己在远州确实就有这种无奈的感觉,原来爱西早有既定的策略了。看来,自己今后也得设法将对到底线。 这一顿晚饭崔大伟吃得特别高兴,他觉得钱晓晓着实给自己上了一课,飞扬要打入数字交换机这个行业,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他准备在签秦河订单这几天里,好好把自己的营销理念升级一下。 几天后,秦河飞往深圳的空客320航班上,宽大的机舱里温暖如春。崔大伟脱掉厚重的大衣,只穿一件薄薄的羊绒t恤,坐在靠舷窗的座椅上。 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有致的空姐推来饮料车,崔大伟扬手要了一听芒果汁,他兴奋的心情还没有从已经到手的订单中平复下来,他慢慢啜着酸甜的饮料,还想沿着美妙的心绪让自己的心神再飘荡一会儿。 对销售来说,拿到订单后的喜悦,和等待拿订单的期盼是不同的。等待拿订单,就像小伙子马上要见到热恋的情人,充满了新鲜的兴奋与些许的不安。而拿到订单,则更像完成结婚典礼,除了沉甸甸的幸福感,或许还有小小的失落,因为一个值得期待的刺激没有了。 对崔大伟而言,他更喜欢等待拿订单的时刻。在接到钱晓晓要扩容的电话时,崔大伟的第一反应是:好啊,自己在远州的花销可以找江涛报销了。但现在他拿到订单,心情平静下来,就觉得这个想法太狭隘了,太像一个普通销售的鼠目寸光了:和秦河的订单比起来,自己在远州的花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江总曾经专门承诺过,远州这一单“特事特办”,自己完全可以抓住这句话,就把报销单递给江总签字。 现在秦河这个单是个重大利好,自己该怎么抓住这个题材,好好炒作一把呢? 崔大伟平时不炒股,但他深深懂得,人生其实好比一支股票:有好题材时,就得设法让股价连上几个台阶;而没有好题材,则应该在认真打造好题材的同时,尽量稳定股价。一个优秀的销售总是善于把好的局面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好题材。 芒果汁的味道很不错,崔大伟又找空姐要了一听。空客320在平稳地飞行着,机舱里只有轻微的嗡嗡声。崔大伟随飞机若有若无的颠簸微微抖动着,他打开记事本,开始一板一眼地分析起飞扬的销售状况。 飞扬目前以销售小交换机为主,销售主要靠提成进行激励,和公司的关系相对松散。销售部要做的决策都由江涛一人拍板。好在销售们拿单和公司结算提成都有完善的销售政策可循,只有碰到特殊问题才找江涛汇报。 碰到特殊问题时,江涛会针对具体情况给出一个“特事特办”的尺度,让销售或者继续争夺订单,或者放弃订单。因此他一个人管理十几个销售,也照样玩得滴溜转。 但现在这些恐怕都会成为过去式了。因为飞扬的数字交换机上市了一台数字交换机的利润百倍于一台小交换机。 数字交换机的销售必须在各省设立办事处,否则客户根本不相信公司的实力。这次远州季局长问起飞扬在鲁东有没有办事处,马上让崔大伟有些气短。这样一来,飞扬就得建立强大的销售部;而原先那种散兵游勇式的销售,将被集团化、分工协作式的立体销售所取代。 想到这里,崔大伟觉得很有意思,他牢牢抓住这条思路,抽空向空姐要了个小枕头,垫在后腰,把航空座椅放倒,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这个销售部一定会有个头,不管这个头叫销售总监也好,叫销售部总经理也好,江总肯定不会再兼任这个头,不是他干不了,因为该他忙的事太多,无法兼顾。 崔大伟掰着手指头把飞扬有点分量的人挨个分析了一遍,猛然发现,自己是做这个头的当然首选。在飞扬现有的销售中,只有自己卖过数字交换机。飞扬数字交换机的第一份合同、第一笔回款都是自己拿来的。而自己一直是飞扬的头号销售明星,另外也是学管理的科班出身,理论功底也不比任何人弱。哼哼,江总那人,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心里对文凭还是挺当回事的。 “问题是,自己有没有必要去做这个头呢?” 崔大伟是个充满乐观精神的男人,他往往倾向于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这使他容易激发出一股冲劲,但他此刻没有想到:江涛会不会信任他,让他负责飞扬的销售呢? 崔大伟对这个问题权衡不定,他把目光投向窗外,飞机正在一片洁白的云海上缓缓巡航。太阳滑到云海下面,只剩下几束淡黄色的霞光,透过云海的缝隙射向高远的青灰色天幕。地面的景物被云层遮盖着,看不到一点痕迹。 崔大伟收回目光,改变了自己的思路。 “做这个头,自然是没办法亲自去拿订单了,那么提成该怎么办呢?如果江总让我做而我不做,那么他肯定会请空降兵来。我能和外来的高管合得来吗?到时我的心里会舒服吗?这可很难说。反过来,如果我做头,能把手下的弟兄带好吗?” 崔大伟想象了一下他当头的情景,觉得自己应该能把弟兄带好,因为他自认为了解这些弟兄的脾性,知道和他们沟通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些家伙的利益所在,既能够利用公司的政策为他们谋取利益,也能够利用他们的能力为公司创造价值。 “不过,总归还是一句话,到底去不去做这件事呢?”崔大伟对着自己耸耸肩。 “人生有时会面临一些关键的机缘,不进则退,就像炒股一样:股价已经到了一个心理关口,如果能突破,就可能是一番新的局面;如果突破不了,反而会掉头向下。” 想到这里,崔大伟的心里有些烦躁。他把手里空的芒果汁罐捏得扁扁的,双眼瞪着前面的虚空,脑子里闪现着一幅幅飞扬的画面。他要分析飞扬的实际决策者江涛,他可能采取什么对策。 “江总这人,是个务实的家伙,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年飞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销售数字交换机,因此销售部在他的心目中肯定是重中之重。按他的个性和作风,他会为销售总监这个职位配置很高的期权,让它很吸引人。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干吗不去做这个头?” 崔大伟想到这里,扬扬手,把捏扁的饮料罐交给空姐。他脑子里的兴奋灶又被点燃,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人生的一个重大订单。 “这回得权衡一下该怎么去夺取这个订单了。当然,如果江总本来就有这个意思,我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乐享其成;不过,如果江总没想到这一层,难道我还去毛遂自荐吗?” 在崔大伟心目中,江涛豪爽、务实,但控制欲极强,正因为这一点,他喜欢主动给予别人好处,却讨厌别人去索取好处,因为那样会在他的心底引起“受人控制”的不快。 “该怎么去跟江总谈这件事呢?”崔大伟还没想停当,机舱里响起空姐轻柔的广播: “旅客们,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将在宝安机场降落,地面温度是十五摄氏度” 这天下午,江涛在办公室仔细翻看着测谎中心送来的心理测试报告。 报告分析得很仔细,江涛匆匆翻到最后一页,在测试结果一栏写明三人做技术间谍的可能性:江涛30%,戴明伦60%,武锐锋30%。 他打电话把另外两人找来,“我们的测谎报告出来了,你们俩看看。” “不可能”戴明伦看到结果像受到侮辱一样,涨红了脸吼起来。 “这结果好像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武锐锋谨慎地发表意见。 “咳,老戴,你别在意。咱们自己人互相还不清楚吗?”江涛马上宽慰说,我原以为把这些人拉去一测,马上黑白分明,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你们说,对坦克团队该怎么办呢?” “我想这事先放一下,把他们调去做辅助性的研发工作。”武锐锋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怎么向他们解释呢?明明说要测谎,最后不了了之?” “这好办。就说公司考虑到对大家的信任,把测谎取消了。”戴明伦恢复了平静。 “那也只好这样了。让人力资源部把这些人的档案另行存放,暂时不要让他们参与重要的工作,平时要加强监管。” 江涛刚处理完这件事,崔大伟就敲门进来。 “哦,大伟回来了,现在马上要招销售,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江涛头也没抬,就准备给崔大伟下指令。 崔大伟红光满面、意气飞扬,他听江涛不冷不热地跟自己打招呼,就有心开个玩笑,“江涛,我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您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就只说好消息吧。” “咦?我还没说呢,您怎么就知道坏消息了?” “远州的单没了,是吧?我想你拿到订单,一定会打电话让我先高兴一下。”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崔大伟在沙发上坐下,舒展了身体,“不过这回您只猜对一半。远州的单我是没拿着,但我拿到一个单,您可没猜着。” 江涛疑惑地瞪着崔大伟,期待着他的下文。崔大伟打开密码箱,取出一叠文件,“这是秦河局数字交换机的扩容合同,这是他们付过来的三百万承兑汇票。”崔大伟边说边指点着合同的成交价,“您看这里,这价格签得还不错吧?比您给我的控制价可要高出一大截。” 江涛大喜过望,用力拍着崔大伟的肩膀,“嘿,太好了这回你怎么收获这么大?” “小钱在那边也帮了不少忙。我想三百万汇票解付后,赶紧把她的款付过去。” “那是当然哟,这都快七点了,走,大伟,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江涛所说的“庆祝一下”,并不是刻意地请崔大伟喝酒吃肉。他知道那些俗套就是崔大伟平时的工作,他要和崔大伟来一次令人兴奋的“头脑激荡”。 当然,崔大伟远道归来,晚餐可以简单,但不能简陋。江涛请他在银都海鲜酒楼吃鱼翅捞饭。 两人在安静的包厢里草草扒完饭,服务员端上一壶普洱茶,他们的“精神会餐”才正式开始。 这回轮到崔大伟眉飞色舞地发表他的高见,他既然想在销售部做大做强,就有意识地让江涛注意到他这个潜在的销售总监: “江涛,飞扬要卖数字交换机,首先要在各省会城市建立办事处,没办事处人家可不相信你。另外,您得解决卖方信贷的问题,远州那局长一跟我提八年付款,我就知道是爱西搞的鬼。这问题不解决,今后数字交换机可就难卖了。” “你等等,”江涛叫服务员拿过纸笔,将这一条专门记录下来。“嗯,我们这是在自己的家门口和跨国公司竞争,是得把他们的手法学到手。” “对呀,江涛,那些跨国公司不仅为客户做技术方案,还给他们做产业发展规划,告诉客户:你用我的产品,今后可以发展哪些业务,产生哪些利润增长点,然后你还可以买我的其他设备,发展另外的市场。” “这有意思做媒婆的不仅包生孩子,还管孩子上大学结婚,这媒婆当然没得说。你那些技术资料,都带回来了吧?” “是咱们以后可以照葫芦画瓢,也别让客户看低了我们。” 江涛一声不响地给崔大伟倒满茶,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江涛,这回我算明白了,什么叫‘营销’这个‘营’就是营造市场,说白了就是营造客户关系,然后才能把东西销出去。” “是,我以前也说过,客户买我们的东西,而不买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核心竞争力。”说到这里,江涛的口气变得推心置腹,“大伟,去年一年我都在考虑该怎么销售数字交换机。” 江涛的这段话让崔大伟大跌眼镜,那时数字交换机还没研发出来,江涛居然就开始琢磨销售的事。他不禁深深地叹服:人家到底是老板,能忍得住,也看得远。 江涛却不容他走神,又接着说:“我之所以让你去跑数字交换机的试点,就是觉得你崔大伟是个可造之才。果然你在秦河没有让我失望。远州这个单虽然我们没拿到,但你在那里和跨国公司碰了一下,也得回不少教训,这就很好。”江涛看崔大伟认真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想今年销售部的工作很重要,得有个知根知底又能干的人抓总。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江涛?”崔大伟听到这里,不禁眼眶一热,欲言又止。 “你呀,不要老想着提成,”江涛性子急,他没等崔大伟表态,就挥断了他的话,“对这个位置我会安排不少期权,细节咱们进一步商量。” “行,江涛,您这么信任我,我一定能胜任”崔大伟想,如果自己在飞机上的盘算算得上高明的话,那江涛的思路就可算英明了。 “这些天,公司准备招一大批销售,眼下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组建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然后把他们撒向全国,去争夺市场。卖方信贷的事我尽快解决。” 两人一直谈到晚上十一点多,崔大伟还意犹未尽。江涛最后瞧了瞧手表,情不自禁地握着崔大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大伟,任重道远啊。今天已经晚了,算起来你还在度蜜月,就赶紧回去陪陪新娘子吧。” 两天后,销售部总监崔大伟走马上任,手下只有秘书小蒋,小蒋原来是坦克团队的文员,长得温婉动人,尤其是两只黑亮的大眼睛,透着让人很舒服的善解人意的目光。由于坦克团队被拆散,她才来到崔大伟的手下,否则“和尚”居多的研发部怎么也不能放她出来。 销售部的现状是:飞扬原来的老销售都只会卖小交换机,对数字交换机没有接触过。而新销售呢,还不过是人力资源部的一堆简历。 虽然还没有合适的人,但江涛已按照惯常的工作作风为他心目中庞大的销售队伍在巧克力大楼准备了整整两层。 当崔大伟坐在空荡荡的销售部里,看着那整齐的一排排格子间,把自己的“领地”巡视了一遍后,就到楼下的人力资源部。人力资源部主管一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那样,“崔总,您可来了我们现在是全力以赴为您服务。” 崔大伟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崔总”,心里虽不习惯,但也非常受用。他用满不在乎的口气笑着说:“什么‘崔总崔总’的,别人听了不好。” “那有什么?任职通知书都已经出来了。崔总,我跟你汇报一下招聘的事吧。” 原来在崔大伟回来之前,飞扬已进行了几场大型招聘。从人才市场收到简历超过三千份,网上也收到两千多份,再加上内部员工介绍的,总共收到超过六千份简历。 “我这里天天不少人来打电话问:什么时候面试呀?不过您老人家没来,下面该怎么办,我心里还没谱呢。”人力资源部主管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痛苦表情。 “唉,搞销售的人,简历好收人难招。这样吧,你们先把那六千份简历过滤一遍,本科以下的全部清掉。”崔大伟看着堆积如山的简历,简单地下了个决定。 “崔总,我们就是按您这标准开的条件本科以上,一年以上销售经验。” 简历薄的只有两页,厚的有十几页。六千多份简历,堆满了人力资源部的几张办公桌,崔大伟坐下来,快速翻看了几十份简历,才慢慢进入角色。他是个优秀的销售,总想着怎么把东西给客户,而今天他的角色是采购,要采购的产品不是简单的萝卜、白菜,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人不同于一般产品的最大特点是:人是活的。人会掩饰自己的短处,把自己打扮成符合公司要求的合格应聘者,这是崔大伟面临的难题。但另一方面,人也具有可塑性,稍稍有些瑕疵的应聘者,可以通过培训打造成合格的销售。 崔大伟在做销售时,时时刻刻在揣度采购决策者的心理,因此很容易把自己换位成一个采购者。现在他开始算账,看飞扬这次要采购些什么“产品”: 全国30个省市区,要设立办事处的话,平均每个点按4个人计,算上原有的老销售,还得新招100人。这100个人中,优秀的将来可升作办事处主任,一般的就当“步兵”用。 人员招聘来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严格的培训和军训,崔大伟考虑到在这一过程中,肯定会有流失或淘汰,因此这次他将招聘120人左右,也就是说50挑1。他把这个打算告诉给人力资源部主管,“我们现在人手少,时间也很紧。我想,你先从6000人中选出1500人参加笔试,专业不好的,外地不能来笔试的都先淘汰。笔试完再选500人进行面试,我争取一次面试就定下来,个别的才面试两次。” 人力资源部建立了几条“流水线”,每条以第一轮筛选。崔大伟则关在办公室里,为自己要采购的“产品”设立标准。 “一个销售要有专业知识,要精于察言观色,善于沟通,能够通过语言、动作、表情影响客户,但这些基本功都是可以通过训练达到的。” 崔大伟想寻找的,是优秀销售更本质的东西。为此,他认真分析自己和他所认识的那些明星销售人员,想提炼出一种他称之为“销售基因”的特质。最后他认定销售基因是:对订单的期待,对成交的热望。 这就像优秀的足球运动员那样,他们跑动、传球、带球,这都是很枯燥的事情,他们心中的热望,就是为了将球射入对方的球门。 成交,就是生意场上的进球。 有销售基因的人就像金子一样宝贵。崔大伟把一切想得透亮,马上确定了自己的任务:抓紧把这些“金子”从六千份简历中提炼出来,然后吸引这些会流动的“金子”集合到自己的麾下。 晚上,崔大伟约了阿馨到蛇口海边的明华轮上吃巴西烧烤。青黑的夜空闪烁着点点星光,甲板上几个浅棕色女郎身着比基尼,伴随音乐跳着热情的桑巴舞,有几个小伙子挤过去和她们共同舞着。 “大伟,你的生蚝熟了,要放辣椒吗?”阿馨举手晃了晃,把崔大伟的目光从舞蹈的女郎身上“牵”回来。 “哦哦,放的,我自己来。”崔大伟从餐桌的调料瓶里舀起一点剁辣椒,放在吱吱作响的生蚝上。男人都相信生蚝壮阳,崔大伟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壮”一下了,他挑出一只烤好的生蚝放进嘴里。 “真没想到,远州煮熟的鸭子还飞上了天,看来我们的房子还得等一阵子啰。” “没关系的,大伟,”阿馨喝下一大口西瓜汁,“倒是你这个新官上任,准备烧哪几把火呢?咱可不能让江总看低了。” “我现在忙着招人,要从1500人里面考出人。” “你怎么考?中国学生太会考试了,有些人久经沙场,比你这个做考官的还精。”阿馨想象着崔大伟被应聘者愚弄的情景,不禁格格笑出声来。 “这倒也是,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崔大伟将一串烤好的牛肉递给阿馨,他一直有点大男子主义,难得向妻子征求意见,这回倒让阿馨有点受宠若惊。 “嘻嘻,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你是和他们斗智斗勇,别让他们摸到你的套路就好了。” 阿馨的话提醒了崔大伟,他望着悠远宁静的海面,脑子灵光闪动,觉得笔试得加上一道开放式的问题:“请根据对飞扬和通信行业的了解,给飞扬的主管写封信,说服他聘请你做销售。” 因为他想招的是有销售经验的人,但销售不像技术,是硬碰硬的东西,谁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或接触到一点,要通过面试时的三言两语,他估计很难判定究竟有无经验。所以他想在笔试时让应聘者写一封推销自己的销售信函。销售信是一个基本功,如果应聘者真有一年的销售经历,一定能表现出来。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阿馨时,她欣喜地说:“好啊,这方法可以。”旋即又蹙着眉头问,“但你那个呢?分好几组吗?亲爱的,你可别累坏了。” “你是担心我累坏了,回家干不动‘活’了是吗?”崔大伟带着一脸的坏笑反问。 “讨厌,人家关心你嘛。”阿馨撒娇地揪了揪崔大伟的耳朵。 “这我有办法,”崔大伟双手比划着,“我就像那个挑麦穗的小姑娘,沿着500个排成一排的麦穗,一直朝前走,把其中最大的120个挑出来。每个麦穗我只能给他们不到10分钟,所以我准备给每个麦穗快速打分,也就是完成一个人的面试时,马上把分打出来。我总不能只凭自己的感觉认为‘这人不错’、‘那人还行’,这会把面试搞得一团糟。” 崔大伟的这个办法,大学男生常用来给女生打分。他在读大学时,曾经和室友坐在马路牙子上,偷偷给中午到食堂打饭的女生打分,选出自己心目中的“维纳斯”,然后找没人的地方,为捍卫自己的偶像争得面红耳赤。 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伎俩,今天能派上用场。 “我给他们打分时,准备印象分占50%,特殊能力和经历占30%,专业技能占大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馨,唯有大学食堂的那一幕忽略不谈,实际上他很想把自己的那点“糗事”吹嘘一通,但又怕阿馨小心眼,今后抓着他的辫子,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专业技能才占20%呀?会不会到时招了些不懂通信的来?”阿馨疑惑地问。 “没事,笔试的时候都筛选过了。”崔大伟打了个饱嗝,把阿馨搂到怀里,“亲爱的,还要来点什么吗?不要了?好,我们赶快回去吧,好像那生蚝真的管用呢。” 阿馨一听这话,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脸轻轻地在他的胸前摩挲着。四处一片宁静,连烧烤的炭火也收敛了光芒,仿佛在提醒这对年轻人:该回家了。 三天后,通过笔试的应聘者陆续被通知到销售部面试。这天上午,崔大伟西装领带打扮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小蒋穿着整洁的细条纹裙装,领口专门系了一条紫罗兰色的纱巾。会议室里打扫一新,桌上专门摆着一个花篮。 崔大伟准备和小蒋、人力资源部的二位主管一道,迎接第一位应聘者。由于面试的工作量太大,他想让人力资源部主管跟他看一天,掌握面试标准后,再开辟两条面试流水线。 为了开个好头,第一位应聘者是崔大伟特意从众多简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因为这位应聘者有通信外企的销售经验。 果然,小伙子一亮相就不同凡响:一身黑色的职业正装,随身带一个真皮公文包,和几位面试官得体地打过招呼后,就开始流畅清晰地讲自己的经历:名校毕业,在通信外企做过两年销售。小伙子的陈述简练、明晰,对时间控制得非常好。不到八分钟,就把崔大伟想了解的基本情况讲得清清楚楚。 “这两年你都做了哪些单?”开局不错,崔大伟心里很满意,问起话来就相当客气。 “安徽芜湖和安庆的数字交换机,是我去签的,还有些扩容的小单子。” 听了小伙子的开头,崔大伟本以为自己能听到两个激动人心的故事,没想到小伙子却没了下文,他不得不再问下去:“那么,你在这些订单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小伙子下面的话,虽然漂亮但有些模糊,里面没有商场的刀光剑影。崔大伟是江湖老手,倒听得十分明白:原来他们的数字交换机供不应求,很多客户都上门等货,所以他说的是“签单”而不是“抢单”,而自己想听的是“抢单”的故事。 这字之差,在崔大伟的眼里却有天壤之别。但这毕竟是销售过数字交换机的难得人才,崔大伟非常重视。 “那么,你对我们有什么要了解的?” “我想问一下贵公司薪资和福利方面的情况。”小伙子的眼光灼灼地注视着面试官,这让崔大伟有点不舒服,他知道外企讲究说话时看着对方,以示自己的信心和对对方的尊重。但这里毕竟是内资,而且问的又是这么敏感的问题,他觉得这小伙子不太会考虑面试官的感受。 那么今后,他也可能对客户的感受不敏感在印象分中,崔大伟下意识地对他的沟通能力打了低分。 在面试之前,江涛、崔大伟和人力资源部曾专门开会,确定新招销售的薪酬政策:他们还是沿用“底薪+提成”的方式,本科底薪四千,研究生五千。根据他们的测算,如果一个销售在一年时间内,在某个数字交换机订单中起过作用,即使是微小作用,那么他的平均月薪至少能在一万以上,这个收入在业界算上等水平。 本来这个政策在面试时是不方便透露的,但崔大伟为了吸引眼前这个小伙子,就跟他讲了个大略。 “提成都是不大牢靠的东西,我觉得贵公司的底薪是不是太低了?我想,按我的条件,应该七千元比较合适。” 崔大伟认真看了一眼他的简历,如果要答应小伙子的要求,他就得跟江涛打招呼,不过小伙子是个熟手,江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他不想这么快接受小伙子的立场。 “你现在的工资是六千再加奖金,要我提到七千,你能给我个理由吗?” “外企的条件总要好些,如果我过来还是六千,那就犯不着跳槽了。” 小伙子轻松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说 二百八十九. 训练 二百八十九.训练 小伙子的话自然没错,但崔大伟却想到:哦,原来这家伙只在公司内部处理过订单,并没有什么销售经验,对自己能否拿单没把握,所以才这么重视底薪。 崔大伟这么一转念,就把小伙子判定为缺少“销售基因”的人,于是有些冷淡地结束了谈话:“我们暂时就这条件,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小伙子走后,崔大伟马上在他的简历上打上了分数:印象30,技能18,特殊资源15。还不能达到他心目中的录取线。 第二个进来的小伙子虽然也西装领带,却面庞白胖,表情憨厚,眼神透着新鲜人那种特有的好奇和青涩。崔大伟阅人无数,这大男孩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够成熟、缺乏独立性,他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怎么去见客户,因此对秘书放在他眼前的简历连翻都懒得翻,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以前做过?” “啊,”大男孩有点献媚式地送给崔大伟一个笑脸,“我在学校帮人卖过复习资料。” “应届生?”崔大伟不经意地抬头扫视了对方一眼。 “啊,不是不是,毕业半年了。”大男孩像避嫌似的赶快澄清自己。 崔大伟心说:那不还是应届生吗?前面那几关怎么搞的?这样的人也送来了。他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有些敷衍地想赶紧把对方打发掉,“怎么想来应聘呢?” “啊,我父母都是电信系统的人,我想自己做这一行有优势。” “哦?”崔大伟有些难以置信,他刨根问底地问道,“他们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母是江西邮电学校的老师。”大男孩打开身上的背囊,从里面取出一张毕业合影,“这是我妈早先教过的班级,您看,这三个人已经做到电信处长了。” 崔大伟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踩到金矿了:虽然邮电学校只为省内电信系统培养基层干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基层干部慢慢会爬到中层,甚至高层。如果让这小伙子在江西跑业务,不说他的销售技巧如何,至少通过父母的学生关系,就会拥有广泛的人脉,他要进各地电信局的门槛,那比别人容易得多。 想到这一层,他丝毫不敢怠慢:“好,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听说你们这里是有提成的,我想问问提成的情况。” 这话问得很对崔大伟的胃口,他很爽快地说:“提成是有的,但要根据产品、价格和付款条件具体定。不过在行业内,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提成是最高的。” “嗯,和我在江西听说的差不多。那您看” “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去办入职手续吧。” 真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大男孩还有些特殊资源。也许前面那几关就是看到这一点才让他过来面试的。崔大伟分数也不再打了,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把录用通知书直接签发给大男孩。 大男孩走后,崔大伟奇怪地问小蒋:“这孩子前几关是怎么过的?” “他是公司一个朋友介绍的,直接来参加面试了。” 崔大伟哦了一声,心说这样的人倒是应该多介绍几个来。鉴于刚才的教训,崔大伟接过下一个应聘者的简历时,就先匆匆看了几眼。 从彩照上看,这个女孩显得端庄而职业化,崔大伟先有了好感,再看大学考试成绩也还不错。但工作经历一栏上,这女孩在一年中就换了三个公司。 正当崔大伟心里嘀咕“怎么跳槽这么频繁,得问问她”时,女孩已款款而入。 一眼望去,崔大伟总觉得这女孩和照片不像,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看得那女孩有些羞涩。崔大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像,但就是觉得眼前这女孩没有照片上传递给他的那种职业风采。 等女孩细声细气地背诵完自己的简历,崔大伟打破常规,单刀直入,“嗯,说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败是哪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女孩显然没料到迎头碰到这种问题,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回忆道:“我最大的失败啊?可能要算大一时考党史吧。那次考试我重视得不够,才考了70分。” 崔大伟点点头,没有吭气。这就算人生最大的失败?看来人生历练还不够啊。没经历过大失败,也说明没担当过大责任。 这个问题没带给崔大伟有效的信息,他只得回头问了一个常规问题:“那么,谈谈你的职业生涯规划吧。” “嗯,我还是非常想出国留学的我想先考gmat,然后去读mba。”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来应聘?”崔大伟说这话时已有明显的不耐烦了。 “我想在高科技企业积累一些工作经历,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崔大伟拍拍额头,暗自叫苦:老天,她怎么连这种大实话也说得出来?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垮下来,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女孩的“锻炼”过程。 等那女孩离开会议室,小蒋在一旁提醒道:“崔总,您这么快就让她走,会不会影响公司形象呀?是不是得象征性地把流程走完?” “这人一看就不行,我哪有时间和她磨流程。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崔大伟捏着自己的鼻子,马上琢磨出一个办法,“我如果看到不行的,就用笔敲一下桌子。你看到这个暗号,马上提醒我‘您得去给董事长汇报了’,我就顺理成章地让对方走人。” 接下来,崔大伟连敲了十几下桌子,也没发现一个值得他一谈的。他正在反思自己的评判标准是否太严,一个穿着棕黄色夹克、戴角质眼镜的小伙子,带着沉思的表情走进会议室,冲他点头笑笑,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崔大伟的第一印象是:这人严肃有余,灵活不足,不像做业务的人,倒像个搞技术的。 带着敲桌子的准备,崔大伟随意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小伙子答得也算中规中矩。 “能喝酒吗?”崔大伟开始自由提问。 “能喝一点。”小伙子看到面试官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马上补充道,“酒量可以练的。” “怎么穿了个夹克来面试呀?” “我想大家一定都穿西装来,我这人长得大众化,穿件夹克希望给您留下点印象。” 这人倒有点心机,特别还有点自嘲的幽默。崔大伟心里一动,下意识看了一下简历上的姓名:韩宇。 “韩先生,你给我讲讲自己在做业务时,碰到的最为难的问题。” 崔大伟知道来面试的人,可能读过如何应对面试的书籍,因此提起问来天马行空,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想搞清楚应聘者是否有“销售基因”,这主要得看对方本能的反应。 韩宇似乎没料到有这样的问题。他用手摸着下巴,眨着眼睛想了几十秒钟,才开始慢慢说道:“我一直销售电脑,您知道电脑升级换代很快。大约半年前吧,我有个老客户要买一批电脑,正好我那个季度的业绩还没有完成,所以就很高兴跑去签单了。” 韩宇说到这里,冲崔大伟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到客户那里才发现,我们两个月后要推出的新款电脑,更符合他们的需求。当时我就挺为难的:如果签这单吧,客户两个月后可能心里会骂我,以后再也不和我打交道了;如果不签呢,这个季度的业绩完不成,主管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韩宇的故事讲得很真切,但崔大伟没有沉浸到故事中去,他只是冷静地从这个故事和韩宇讲故事的神态判断:故事是真的,这小子真干过销售,还会动点脑筋。 他这么想时,心里一高兴,手里的笔随意敲了敲,身旁的小蒋马上按规定说:“崔总,您得去给董事长汇报了。” “哦,是吗?”崔大伟停下来,看见韩宇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就笑笑示意他讲下去。 “不好意思,我快一点。后来我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这么签单,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客户了。” “那你的业绩不就没完成吗?”软心肠的小蒋不禁在一旁插话道。 “还算好,那客户也挺通情达理,他当场跟我签了新款电脑,虽然两个月后才能交货,但他预付了一部分货款,我当月的业绩就完成了。后来我觉得,碰到为难的事,有时得跳出圈子想想,可能就有解决的办法。” 这话说到了崔大伟心里,他已经准备录用这个小伙子了。 “你既然电脑卖得这么得心应手,又有一批老客户,怎么想着要离职呢?” “卖电脑太简单了,和卖日用品差不多,没什么技术,只靠价格和人情去竞争。销售数字交换机需要不少技术,我想更适合我一些。” “好,我现在可以考虑录用你。不过我们的培训淘汰率有40%,你还想来吗?”这个问题是崔大伟用来吓唬应聘者的:如果他看中的应聘者对这个问题表示犹疑,他就会说:“没关系,你一定会胜出的。”如果他没看中的应聘者表现出为难情绪,那正好给双方一个台阶,让对方走人。 “哦?就是被淘汰,我想经过培训,我离目标就近了一点。下次你们再招人,我可能就通过了。” “好”崔大伟边签录用通知书,边和韩宇开玩笑,“淘汰率没那么高,何况你的心态那么积极,怎么可能被淘汰呢?” 下午下班后,崔大伟在食堂里见到江涛正在吃饭。他赶紧打好饭菜,端着不锈钢餐盘坐过去,“江总,今天面试了五十人,大概有十个符合初步要求。” “啊,大伟辛苦了。不过照这样的速度,你得用十天吧?”江涛吃饭很快,常常三分钟就搞定一顿中餐。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正是电信系统制定采购计划的时候,江涛急着把人派出去抢单,他做梦的时候,都看见那些白花花的订单落到对手的怀里。十天的时间,对他来说实在太漫长了。 崔大伟在上司面前,不敢吃饭,赶忙回答说:“人力资源部的两个头跟了我一天,应该知道怎么面试了。明天他们俩就可以独立作战,那样速度就快了。” “好这两天我都在和王董跑银行,如果银行能办卖方信贷,我们也可以给客户提供八年付款了。” “有希望吗?”崔大伟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付款条件不解决,飞扬面对跨国公司的竞争时,就成了一只跛脚鸭,只要跨国公司一祭出卖方信贷的法宝,飞扬只好鸣金收兵。他可不想让自己将要组建的队伍,马上面临无奈的挫折,这会重创团队的士气。 “卖方信贷对银行还是个新业务,他们答应研究一下。哦,对了,我今天在银行门口碰到个女孩,拼命向我推销个人理财。我说我哪有闲钱搞什么理财,她就要我介绍给朋友。” “做推销的嘛,现在都这样。”崔大伟以为江总受了纠缠,就安慰他道。 “不,韧劲很多人都有,只是这女孩推销起来不讨人嫌,可能是个做销售的料。” “那您可以让她来面试嘛” “我跟她说飞扬在招聘,你留意一下吧。行就留下试试,不行就算了。”江涛拿起吃得一干二净的不锈钢餐盘,正要起身,又想起了一件事,“大伟,你培训的事准备得怎么样?” “哟,这阵子净忙着招聘的事了,还没顾得上考虑。”崔大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前几天我参加了一次模拟测谎,那可是对心理的一次考验。”江涛提醒道,“销售人员说到底,就是和对手的心理较量,我们得想办法让自己的销售比对手有更强大的心理力量才行,你在培训时要着重加强这一点。” 崔大伟连忙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钱晓晓跟他说过的“打到底线”:该如何训练自己的“战士”,让他们能随时有一股把对手“打到底线”的精神呢? 江涛说的那个女孩,是在大规模面试结束后,才来找崔大伟的。 当时,崔大伟正在办公室对最后二三十份简历进行权衡。因为这些人的面试得分都差不多,他在想给哪些人发录取通知,而另一些人则列入候补名单。当听前台小姐来电说有个女孩指名找他时,他感到有些诧异:很少有女孩不经预约就来找他。江涛与他聊过的事早忘到了脑后。 当他走到销售部会客室时,一个身材高挑、着淡蓝色裙装的女孩站了起来,女孩脸庞秀丽,黑黑的双瞳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吸引着人想往里窥探。女孩见崔大伟注视她的眼睛,灿然微笑了一下,“崔经理吗?江先生说你们这里招人,让我来试试。” 崔大伟举手让座的同时,已经形成了第一印象:原来这就是江总提过的女孩呀。看起来挺拔朝气,清清爽爽,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如果带出去谈判,能增加几分印象分。 但一接过那女孩隔着桌子递上的简历,崔大伟就苦笑了一下,“夏琳,学中文的?小姐,这和咱们的通信,差太远了吧?” “专业可以学嘛”夏琳显然很善于察言观色,她听出崔大伟的问话虽然有点调侃,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她也自信自己不会被断然拒绝,因此不紧不慢地说,“崔总,我想你们懂技术的很多,但也不能和客户总谈技术吧?” 崔大伟不太习惯和女销售打交道,专业只是他的一个借口。在以男人为主的通信销售世界,除了喝酒、讲黄段子外,儿童不宜的事司空见惯。崔大伟觉得这个仿佛有点纯洁无瑕的姑娘,未必能承受得住那种场面,他祭出面试中的真实工作场景法,想让这女孩知难而退: “能喝白酒吗?” “还行。” 崔大伟知道,女人的“不行”意味着“也许”,而“还行”则是“很行”,他心里有些接受了对方,却故作不满地说:“还行可不行啊,局长们可是很会喝酒的。” “崔总,我们女生喝酒,不像你们先生那样,要死拼硬扛的。”夏琳抿着嘴轻轻笑了笑,“我想那些电信客户都是有身份的人,只要见机行事,他们不会太为难我们的。不像我现在卖的理财产品,老要和土财主打交道。” “那要是大家喝酒时,讲黄色笑话呢?”崔大伟知道,这些笑话的黄色程度,简直可以说是语言性骚扰,越是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在场,有些男人讲黄色笑话的瘾头越大。但从抢单说,能让这些人嘴巴过过瘾,也有助于拉拢双方的关系。 “那我装着没听见好了,闷头吃菜呗。” 崔大伟一听,觉得这倒是个正解,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女孩的底线在哪里,于是提高了测试难度: “如果你陪客户到夜总会唱歌,他们要找小姐,你怎么办?” “嗯,”夏琳嘟着嘴想了想,眨眨眼睛说,“我让夜总会老板帮着找,然后买单先走,让他们自己尽兴。” “你呀,”崔大伟不知不觉中,把夏琳当邻家小妹了,“最好待在大堂看表演,眼不见心不烦,他们有事可以找到你。另外你陪他们熬夜,会让他们觉得欠你更多的人情。” “对呀”夏琳嫣然一笑,“您看,只要您教我一次,我不就会了吗?” 崔大伟不由得点了点头。女性的魅力呀,真是不能小看,它能让男人不知不觉去帮她们。 他想起爱西的那个lily,为什么她能泰然自若地泡在季局长办公室,而自己却做不到这一点?不就因为她是个能撒娇的女人嘛。 也许可以让这女孩试试。心里这样一想,崔大伟的话就变了个方向,“夏小姐,你在技术方面是弱一些,不过销售毕竟不是研发,只要尽可能知道面上的东西就够了。再深入下去,自然会有技术人员专门交流。另外我们也会有基础知识培训,到时你得让自己加把油,怎样?” “就这样?崔总,我被录用啦?”夏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说。 崔大伟想了想,最后还是露了个底,“你是被江先生看好的人,我就破例了。夏小姐,你可得努力,不要让我们老板看走了眼。” “江先生是你们老板?”夏琳兴奋而夸张地吐了下舌头,“哎呀,那天我可是失敬了” 三周后的一个下午,风和日丽,平日客人不多的南山靶场迎来了几辆大巴,飞扬新业务员们来完成他们军训的最后一个科目,也是最轻松的环节:打靶。 夏琳打完了五发子弹,慢腾腾地往大巴走。她穿着肥大的迷彩服,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秀丽的脸庞晒黑了些,皮肤显得有些干燥。韩宇早就注意到这位双眼明丽的女孩,但她身边一直围绕着几个献殷勤的男生,他觉得自己长得有点老相,就没有去凑热闹。这次他特意选了个靠门的位置,留好了座位,想来个“虚位以待”。因此他一看夏琳走上车,马上举起手里的矿泉水,冲她扬了扬: “坐这里吧,打了多少环?” “谢谢了。”夏琳接过矿泉水,自然而然地在韩宇身边坐下,开玩笑似的摇摇头,“才38环。” “哎呀,很不错了,打枪不是女孩的事,女孩是用巧劲的。”韩宇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才非常流畅,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咦,这个你也知道?”夏琳喝了几口水,“总算活着熬出头了这三个礼拜,真要命” “我叫韩宇,”韩宇认真地伸出手,“我刚听说,下面还有一个极限生存训练呢。” “哦,我叫夏琳,”夏琳伸出手匆匆和他握了一下,又缩回来,“你说这还不算极限生存?还有更极限的吗?” 被夏琳私下叫苦的这三周,确实是一种魔鬼训练。 飞扬专门为这一百来号新人,在深圳大学租了教室和宿舍。每天七点半集合,早餐过后就是三小时的军训。军训除了“队列操练”,就是“操练队列”,枯燥乏味之极。 江涛想以最枯燥单调的练习,磨炼新人们的耐性,去掉他们身上的浮躁之气。因为销售拿订单,本身就是个需要耐性的活,有时客户三四天见不着面,就得等待。 飞扬想通过这种训练,让新人们学会自动自觉,没有犹疑地服从:为什么要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为什么正步走脚掌要离地面25厘米?还有无数的为什么,完全没有理由可讲,只因为带队老师下了这样的命令。江涛和崔大伟都觉得,一旦训练出这样的“士兵”,整个销售部就能成为一支强有力的军队。 每天紧张的操练结束后,接着是填鸭式的知识课,崔大伟唯恐自己的部下学得太少,到时面对客户怯场,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快速填进他们的脑袋。 本科要学一年的通信原理,三天就生吞活剥地讲完;数字交换机发展史,两天就匆匆而过;但哪个学员也不敢马虎,因为刚学完就是严格细致的考试。 专业课考完,就请研发部讲飞扬数字交换机的部件和性能,然后组织这帮被赶上架的鸭子,到车间里拆装报废的数字交换机,直到他们对这台原本充满神秘感的高科技设备,完全了如指掌为止。 就算对自己的产品了解透彻,还远远不够。崔大伟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十几家对手的产品,要他们详细总结别人的长处、短处,可能的价格区间。再让每个人分别扮演不同公司的销售,全力用自己的长处,攻击他人的短处。他想通过这番训练,让新人对市场上的各家产品都烂熟于胸,以后到客户面前剖析对手的优劣长短,能给人极其专业的形象,这样客户才会信服。而只有客户信服了,才能被销售顺利“洗脑”。 学会了这些技术知识后,再突击进行商务培训:如何按客户要求配置数字交换机,怎样报价,如何谈付款、发运、保险、售后服务这些条款。这些掌握后,崔大伟再把对手的合同样本打到投影上,和大家一个条款一个条款地分析了个底朝天。 夹杂在这些严格操作之中的,就是频繁的十几次考试。 按理说,这么一整套高压、致密的流程走下来,崔大伟手下的这些兵都应该“武装到牙齿”了。但他并不这样看,因为整个销售技巧培训还没有开始呢。 在夏琳的印象中,她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密度的学习和频繁的考试,仿佛她这辈子的考试都浓缩在这三周考完了,她自然认为这就是极限了。但韩宇听了夏琳的感叹,开玩笑地说道:“连你这个美丽的大小姐都生存下来了,那还算什么极限训练?” “瞎说那是我能熬呀。你没看我们组那个江西男生,几天前就自动消失了。” “吃不了苦就该走嘛,不然到时商战打了半截,他却顶不住了,那大家损失更大。” “不过,要是走掉的人投入对手的怀抱,不就成了为对手做嫁衣裳?” 这时,人们已打完了靶,陆陆续续走上车来,韩宇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压低声音对夏琳说:“这就得看老板的魄力了,要领头就要下力气训练自己的人马。走肯定会走一部分,但最厉害的会留下来。你没听说飞扬在业内是‘两个著名’吗?” “哦?我还不知道。” “一是收入著名的高,二是工作著名的累。” “工作著名的累,我已经刻骨铭心了,”夏琳撇了撇嘴,“不过收入著名的高,我可没感到。” “那你不是还没做单嘛。你信不信?现在要是出去找工作,你的身价肯定比培训前要高些。” 这时,一个带队的中尉军官走上车,扫视了一遍车厢里的人群,“人都到齐了吗?好,出发大家跟我唱‘打靶归来’。” 激昂而充满生气的歌声飘荡在暮色苍茫的山林中。夏琳只是跟着歌声做口型,她看着窗外掠过的相思树,心里默默地想:销售技巧培训会教些什么呢?是不是也找几个大学老师,把营销学灌到我们脑袋里?那可就无聊得很了。 深圳大学坐落在城市的西部,遥望大鹏湾平静的海面,毗邻高新技术园区。阳春三月,校园里连绵成片的荔枝林都开出了密密麻麻的淡黄色小花。稠密的树冠下散放着一些蜂箱,嗡嗡的蜜蜂在荔枝花丛中轻捷地飞舞着。 校园正中的人工湖碧波荡漾,三三两两的学生迎着晨曦在朗读英语。飞扬的销售培训就在人工湖旁的阶梯教室里进行。 穿着一件淡花西装的夏琳坐在前排,正琢磨教室正面挂着的标语:“此刻睡觉,只能做梦;此刻学习,才能圆梦。”韩宇见她身旁没人,马上过来坐下对她指点道:“这是哈佛大学的校训,那边的一条也是,不过原来是‘幸福也许没有名次,但成功必须有名次’,现在这个‘能力也许没有名次,但业绩必须有名次’,可能是被崔总改的。” “崔总可生怕我们压力不大啊。”夏琳嘀咕了一句。 “老板嘛,谁不指望你赶紧出活。”二人正说话间,上课铃响了,韩宇回头一看,经过前期培训筛选出来的学员,早已把阶梯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崔大伟一身黑色的正装,在讲台边踱着步,等小蒋调好投影。这阵子他趁着学员们军训,也对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进行了系统的总结,专门为这次培训整理了一套课程。现在,他看着台下那些热切的目光,心里却有点打鼓:自己可是第一次给这么多人当培训师,如果讲砸了,今后要带这支团队,就有些费劲了。 他暗自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我的长项就是销售。人生说到底,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销售组成的。培训不过是将自己的知识和理念销售给这些学员,这有什么好紧张呢?带着这个想法和满脸的微笑,崔大伟走上讲台。下面的这些学员都曾经过他的面试,看起来有些亲切。 崔大伟的开场白是典型的飞扬式的,没有任何套话就直入主题:“大家都还活着,不容易啊” 下面传来一阵低声的哄笑,随即崔大伟把韩宇叫起来:“你是做过销售的,一个成功的销售最重要的是什么?” “崔总,我想是执著和坚持精神吧。”韩宇用手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地侧头看了夏琳一眼。 “从长远的销售人生来说,执著能带来进步,你的话没错。”崔大伟表示了肯定后,随即话锋一转,“但针对一个具体的订单,执著不是最关键的,精湛的技巧和正确的观念往往更有决定性。” 崔大伟用一个悬念开始了他的讲课,“前面,你们已经学了不少技术和商务知识。接下来这几天,我会讲一些关键的销售观念和技巧。至于到底是哪些观念和技巧,大家要随时总结、记录。” 崔大伟一扬手,小蒋更新了投影上的画面:一个销售向和尚卖梳子。 “有家公司为了挑出最好的销售,就让来面试的人去把梳子卖给和尚。”崔大伟注意到学员们在交头接耳,他随即点韩宇道:“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韩宇马上站起来,“崔总,这个故事我们知道。” “知道?那好,你上台来给大家讲。” 韩宇大步迈上台,右手握着麦克风,不由自主又瞟了夏琳一眼,对方笑着回了个鼓励的眼神,他顿时信心大增,双手抱在胸前,“其实,全国搞营销的对这个故事,可能都耳熟能详了。” 他刚说了第一句,崔大伟就不客气地打断他,朝台下说:“我们大家来看看,这个人给我们什么感觉?” “他有点紧张,说话不太清楚。”有人在台下回答道。 “为什么?”崔大伟紧盯着问。 “因为他双手抱着胸,眼睛看着讲台,这个身体语言告诉我们:他采取了一种防卫姿态。”夏琳修过一点心理学,举手回答道。 “很好,如果我们在客户面前表现出紧张,就可能被客户轻视。”崔大伟趁机告诫道,“大家记住:去见客户一定要放松、坦然,这是第一点。第二点,说话要清晰,富有感染力,目光要和双方交流,这样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当崔大伟把韩宇晾在台上,当作一个标本讲解时,韩宇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是自己戳破了崔总这个不高明的故事,所以崔总才故意让自己难堪。因此,当崔大伟示意他接着讲故事时,他故意很有渲染力地讲道: “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很精彩,最好的那个销售劝和尚把梳子刻上‘积善梳’三个字,送给香客。他最后卖了一千把梳子。” “很好。”崔大伟微笑着让韩宇下去,“这是最好的方法吗?谁还有更好的方法?” “有人策划让寺庙里卖‘开光梳’,最后销售了一万把。” “好,如果大家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请鼓掌。”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自军训以来,受到长久的压抑,现在能以掌声嘲笑崔大伟拾人牙慧,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宣泄。崔大伟在台上听出了这种意味,他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们大家到寺庙里去过吗?” “去过,当然去过”台下一起回答道。 崔大伟紧接着又问:“那你们谁在寺庙里看到过送‘积善梳’,或者卖‘开光梳’的?” 所有学员面面相觑,谁也不记得有这等事。夏琳抿嘴笑了笑,站起来轻柔地说:“崔总,我上个星期才去过弘法寺,没有送也没有卖的。” 崔大伟在台上认真点了点头,问起了他真正的问题,“既然你们说全国搞营销的都知道‘向和尚卖梳子’的故事,那为什么寺庙里却没有卖梳子呢?什么原因?” 众人顿时明白,自己掉进了崔大伟的陷阱,教室里哄然沸腾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发现: “有人试过,但卖不动。” “知易行难。” “这只是个故事。” 崔大伟等众人的声浪渐渐平息下来,又提了个问题:“你们从这件事能领悟到什么呢?” 他话音刚落,前排一个穿着崭新西装的小伙子蹭地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崔大伟就扬手制止了他: “刚才我们讲过,在客户面前不能紧张,说话要有感染力,现在我再告诉你们第…:不能在客户面前随便,否则他会觉得你不够尊重他,这位同学发言请举手。另外你穿着崭新的衣服,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刻意收拾过。这样来上我的课,表明对我的尊重,我很高兴。但是,如果是去拜访客户,你这样刻意收拾,就会让客户觉得你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他会不重视你,觉得你这个人没有分量。” 说到这里,崔大伟停顿片刻,着重强调道:“虽然你们不是资深销售,但装也得装出来。一个资深销售,应该穿一件**成新的西装。因为你想想,他成天在外面跑业务,怎么可能总穿着崭新的衣服呢?” 夏琳听到这里,举手问道:“那,崔总,女生该怎么办呢?” “女生跟男生不一样,女为悦己者容嘛。你得让人感觉到你打扮过,这样别人才会觉得你把他当回事。” 夏琳心悦诚服地坐下,崔大伟这才让前排站着的男生发言。 “崔总,我觉得您是想告诉我们,销售不是光凭几个好点子,就能做好的。” “好讲得非常好中国人常常迷信四两拨千斤,这可是一种思维上的懒汉。四两能拨动千斤吗?四两能拨动四两就不错了。销售是一项严肃规范的系统工程,它是配合公司整体战略的战术行动。” 这时,下课铃响了,崔大伟冲大家点了点头,“那么,战术行动应该怎么配合战略呢?我们下次再讲” 二百九十. 讲课 二百九十.讲课 崔大伟是说故事高手,他第二堂课讲销售战术和企业战略的关系时,还是以一个经典故事开头。这回他没有卖关子,“下面,为了说明我的观念,我要讲两个人卖鞋子的故事。这好像也是全国营销人都知道的,谁来替我讲讲?” 夏琳举手抢到机会,在向台上走时,韩宇低声提醒道:“注意姿势。”她大大方方走到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起来: “两家制鞋公司都想开拓市场,各派甲乙两个销售到一个岛国去卖鞋。这两个人看到当地人都不穿鞋,甲认为:‘天哪,不得了,这些人从不穿鞋我的鞋卖给谁?赶紧回去得了。’乙则想:‘太棒了这里的人都没鞋穿,市场巨大。我得在这里扎下来。’两年后,岛国的人都穿上了乙的鞋子。” “太好了你们的学习能力可喜可贺。上次,我提出的三条戒律:‘不要紧张,说话有感染力,对人尊重’,这位女生都做到了。”崔大伟鼓励完,话锋一转,“你们显然是等着我问:甲乙谁做得对,是吗?对,我正要问这个问题,谁来回答?” 标准答案是乙做得对。但经过前期淘汰的学员们大多都是人精,他们吸取了上堂课的教训,不知道崔大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不愿做要挨枪的出头鸟。 “哎,大家都哑巴啦?” 崔大伟拿着麦克风在台上来回走了几步,还是没有人发言,他有些不满地大声说:“喂,我得告诉你们第四条戒律:一个销售必须有明确、坚强的意志。你自己没有想法,怎么去影响别人?你不能影响别人,难道等客户把订单塞到你手上?” 在这句话的激励下,学员们零零星星地回答:“乙的做法正确。”渐渐大家统一了意见,“乙的做法正确,他更有远见和开拓精神。” 但看到崔大伟脸上不可捉摸的微笑,他们很快对自己的回答失去了信心。崔大伟挥挥手,让大家平静下来。 “如果乙的公司实力不够雄厚、产品积压在仓库,急等资金周转,乙的做法还正确吗?” 韩宇反应极快,他马上举手发言:“崔总,我明白了,乙的做法只适合于那种实力雄厚、能够花两年时间去培育市场的公司。您的意思是:公司的战略决定了具体的战术。” 但尚未等崔大伟拊掌叫好,韩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真的把他给将住了: “崔总,我想问您,我们飞扬的战略是什么?” 在过去的三周里,崔大伟一直在抽空协助江涛申办银行卖方信贷。付款问题不解决,飞扬的市场战略就难以实现。但卖方信贷由政府为企业提供担保,主要用于出口销售。 飞扬的数字交换机都是内销,要政府出面担保绝无可能。而飞扬要贷款,一没有足够的信用,二没有可供抵押的资产。唯一值钱的只有数字交换机技术,但却不是银行能够接受作为抵押的资产。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飞扬贷到一个亿,只要做五个远州那样的订单,就把贷款资金全占用了。 资金这个软肋,将严重阻滞飞扬的起飞。 韩宇此时问崔大伟飞扬的战略问题,就像问一个巧妇怎样才能把饭做熟,而这个巧妇手上只有一口生铁锅。 但崔大伟是个天生的煽动家,口才向来便利无碍。他深知气可鼓不可泄,马上顺势现炒现卖,要给这帮新人打下坚实的信心基础: “飞扬的远景目标,是做到世界通信业前三强。”这个口号性的描述没有在下面激起什么浪花,因为按飞扬目前的销售额,可能排在世界通信业1000名开外。但大家还是礼貌性地听着。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做到中国第一。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可能呢?我举一个身边的例子来说明问题:天赛以前的销售额远不及我们,但它在上了数字交换机后,去年排名就飞到中国的前八强,今年估计会挤进前五强。” 听众的情绪激动起来,这帮年轻人觉得,这个目标非常现实。 “那么,我们如何做到中国第一呢?我们必须依靠竞底战略,具体地说就是:对外企,我们要打价格战;对天赛,我们要更能拼。”勉强扯到这里,崔大伟终于被自己的话点燃了,他充满漏点地站在讲台上,用手拍了几下桌子: “大家肯定觉得,我说‘飞扬比天赛敢拼’可能是句口号,但我讲两件事,你们自己判断,我们是不是更敢拼? “天赛开发数字交换机用了两年的时间,而我们只用了半年;天赛拥有一百多名销售熟手,花了一年时间,而我们在座的各位呢,只花了一个月就成熟了。你们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比天赛更能拼呀?” 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帮年轻人嗷嗷叫着: “对,我们更能拼” “我们是狼,他们是牛” 唯有韩宇很冷静,他扶了扶角质眼镜,不合时宜地提问:“崔总,我觉得只靠低价很难建立客户的忠诚度。如果一直低价,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利润去发展,如果价格一涨,客户就会跑掉,那怎么办?” 崔大伟正说到兴头上,被中间一打岔,心里有些不满:小子,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们的研发成本只有外企的五分之一,即使低价也有利润。但他说出的话非常漂亮,“只要客户买了我们的设备,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就可以培养忠诚度,利润自然源源不断。” 崔大伟说到这里,用力挥了挥出一张表格。 “竞底战略的根本在哪里?就是得敢拼为了锻炼大家的拼劲,今晚,每个人按不同的客户需求,做十套数字交换机的配置和报价。” 夏琳在下面惊呼了一声。因为做一套完整的配置和报价,至少要四十分钟。崔大伟在台上扫了她一眼,把她准备提的意见噎了回去: “你们今后会知道,能找到给客户做报价的机会,那是一种莫大的幸福韩宇的钻研精神比较强,应该受到重用,你就做十五套吧。夏琳,我知道你觉得做十套飞扬的报价,嫌工作量太少了,我这里正好有美国爱西公司的全套资料,你就按同样的要求,做十套爱西的报价吧。” 崔大伟说到这里,正好下课铃响。大部分人火烧火燎地奔向食堂吃晚饭,而其他人则干脆让别人带饭,一动不动埋头在教室里开始做报价。 夏琳在教室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爱西的资料看明白,等第一个报价做出来,已将近八点。韩宇帮她打来晚餐,埋头做自己的报价,还忘不了开两句玩笑,“小夏,你现在对爱西的产品这么熟,今后去爱西可就是现成的。” 夏琳边急急地扒着晚饭,边伸了个懒腰,“我现在连爱西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不过我想,外企可能没这么拼命吧。喂,你现在做了几个啦?” “才做了两个。不过我现在发现一套方法,可以把速度提上去:其实搞这种配置,就像办酒席一样,几个凉菜、几个热菜、配什么酒水主食,最后把价钱一汇总,完事”韩宇是天生的美食家,对餐厅的运作素有了解,没想到今天这种知识派上了用场。 “你那么快就找出捷径了?怪不得崔总说要重用你。”夏琳有点羡慕地说。 “咳,他那哪是重用呀,他是重重地用你别着急,我做完就来帮你。”韩宇很高兴自己有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夏琳也顿悟了,“我明白了,做报价和我们穿衣打扮是一回事,衣服、眼影、口红搭配起来,价钱算清楚就行了。” “呵呵,你真行,这么快就发现了工作的魅力。”韩宇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头工作的夏琳,心想,人生要是能和她搭配在一起,一定是不错的选择。 翌日,上课的铃声一响,崔大伟就大步走进了教室,讲台整齐堆放着学员们连夜突击出来的报价方案,足有一尺多高,他拿起几份来扫了一眼,满意地对大家说:“看来,你们昨晚‘拼’了一下,把我布置的作业做完了。上一堂课,我们说飞扬的战略是比别人‘敢拼’,但敢拼靠的是一股韧劲和蛮勇,这还不算太难,难的是会拼,这需要的是智慧。但大家可能会问,咱们不过是些iq在110左右的普通人,也不会比对手更多智慧啊,那该怎么办呢?哪位同学起来说说?”他见没有人踊跃举手,就习惯性地叫了个名字:“韩宇。” “作为一个销售,我觉得主要得从产品、价格、客户关系这些方面去多动脑筋。”韩宇想了想回答道。 “话说得没错,但如何去多动脑筋呢?能不能给出具体的方法?”崔大伟见自己的刨根问底把韩宇“将”住了,就摆手让他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我们确实不一定比对手的iq高,但我们希望在思想方法和思考深度上,尽量胜他们一筹。咱们学过的正统营销学,包括营销大师科特勒的理论,大多讲了不少产品、广告、销售策略。我觉得那主要是为公司写的,不是为我们这些‘抢单动物’写的。为了抢夺订单,我总结出一套《抢单学》,谁能告诉我,你想象中的《抢单学》,应该讲些什么?” 崔大伟讲课很注重和学员互动,他不时抛出一个个问题,牢牢抓住学员的思维,让他们尽量吸收他的每一个概念。因为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将和他并肩作战了,他得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思路和作风。 夏琳抢先踊跃回答道:“崔总,我觉得应该讲怎么去抢单。” “回答正确。”崔大伟特意装了个友好的笑脸,“不过,是正确的废话。” 下面哄堂大笑,夏琳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 “很多人笼统地说:‘客户是上帝’,但我得明白地告诉大家:订单的价值决定了客户的价值。不能产生大订单的客户,不能说是上帝,至少不是优质上帝。为什么把梳子卖给和尚的案例有问题呢?因为和尚很难产生有价值的订单,我们与其围绕这个订单,想些五花八门的奇招怪术,不如把基础的抢单方法学好。” 崔大伟直白的说法,充满了飞扬特有的狼性。台下的学员们早已清楚,飞扬有着特立独行的公司文化,此时全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崔大伟发挥。 “订单的价值,也决定了每个销售在公司的价值。你能屡屡抢到大单,手里拥有优质客户,对公司就价值高,否则,”崔大伟停顿了一下,没有把大家都知道的负面说出来,“从这个层面上讲,销售就是‘抢单动物’,我们大家过的,就是‘抢单生涯’。” 说到这里,崔大伟一摆手,投影上放出一段生死搏杀的录像: 茫茫的非洲大草原上,一只蹲伏在草丛中的猎豹,蹑手蹑脚地放低身姿贴地而行,突然,它猛地蹿起,从侧面飞快地冲向路过的斑马群。斑马们像炸了窝的黄蜂,没命地夺路狂奔。 猎豹在短暂的追逐后,很快锁定一匹高大的斑马,身体一蹿一蹿地向前扑去。眨眼工夫,只见它猛地一跃,扑到斑马的背上,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斑马的颈部,将整个身体挂在斑马的身上。奔驰中的斑马猝然倒地,濒死前剧烈抽搐了几下,随即一切归于平静。 “瞧瞧,人家的抢单生涯多么专业,多么稳、准、狠。不过,咱们不用羡慕,人家可是经过上百万年进化来的。”崔大伟说到这里,台下一阵哄笑,他又伸手指了指大家: “现在,咱们这些‘抢单动物’可没有上百万年去进化,咱们只有短短几个星期的训练时间,就得披挂上战场,去虎口夺食了。” 台下的新人们听了此话,又禁不住发出一阵惊叹。 “猎豹为什么会瞄准那匹斑马呢?是因为那匹马最可口吗?是因为它最漂亮吗?”崔大伟边在台上踱步,边自问自答,“我不是那只豹子,不过我觉得,它之所以面对整个斑马群,却专心致志地追那匹马,一是可能那匹马最肥,二是可能那匹马最容易猎获,你们说我的猜测正确吗?” 崔大伟见众人同意他的看法,就又回到销售话题上: “在这一段抢单的录像中,猎豹本能地体现了我们这些抢单动物要注意的两个最关键要素。肥壮的斑马表示了巨大的订单价值,而瘦小的斑马则意味着微小的订单价值,猎豹不傻啊。但它是否一味地贪图最壮硕的斑马呢?不是,猎豹还要考虑另一个因素:是否容易猎获,它不会成天追那些自己跑不过的斑马,否则该被淘汰的就是它了。 “那么对我们这些抢单动物来说,要做到稳、准、狠地抢到订单,也是两点:一要搞清楚订单的价值,二要弄明白这个订单的胜算,不要把自己的资源过多消耗到没有希望的订单上。你们大家都做过业务,现在先跟我讲讲,你们打算怎么衡量订单的价值?” “根据订单金额的大小。” “看订单利润的多少。” “要看订单好不好做。” “得评估竞争激烈不激烈” 很快,学员们包罗万象地说了十几种因素。崔大伟一摆手,小蒋换了一幅文字投影。 “一个订单的利润主要由公司去考虑,我们销售能衡量的主要是订单的金额。我这里有个公式:订单价值=订单金额x订单胜算。” 崔大伟的课整整上了一天,但大家听得非常入神,傍晚下课时,校园里早已华灯初上,夜鸟归林。路旁的荔枝树上,一串串嫩黄色花蕾散发出清新的芬芳,林上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正匆匆赶去上晚自习。 “订单价值是个不错的指标啊。我们要做一个2000万的单,如果提成是3%,”韩宇等夏琳收拾好东西,边陪她离开教室边兴奋地说,“那整个订单对我们就意味着60万,真有那么多吗?” “当然有,那么大的单嘛。不过,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完的,有一个销售团队等着分钱呢。”夏琳撇撇嘴。 “那也没关系。假如抢单的周期是半年,本来这半年就像赌博一样,不到最后看不出成绩。那样我们做销售的心理压力会特别大,而且人被压得太久了,也容易疲沓松懈。”韩宇是营销老手,他知道抢大单的难处。 “现在有了这个指标,咱们随时可以看到阶段性成果。” “那倒是,比如我明天把总工给攻下来,胜算提高10%,那对公司的价值就有200万,而对我们个人来说,可就有6万块好分了。”夏琳难得地附和韩宇的话,充满热情地说,“哇噻,真有这么明确的目标,那我吃饭睡觉都得琢磨,明天该怎么去说服总工了。” “你吃饭的时候琢磨总工可以,但睡觉的时候就不用了,”韩宇见双方谈得投机,马上趁热打铁,“辛苦好几天了,咱们找个酒吧吃西餐,顺便研究一下订单价值吧?” “不行啊,昨晚熬得太晚,我可困得不行,明天还得上课呢,下次吧。”夏琳拖着脚步,她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她刚来深圳时,到弘法寺去抽过签,算命先生说她的姻缘在北方,她现在对这个深信不疑。 而且,从形象和能力上,夏琳更倾心于崔大伟这种伟岸善言的精英式人物,她觉得韩宇有点闷,内心可能火热,但缺少情趣。因此,尽管韩宇很主动,夏琳还是很策略地保持着距离。另外,她也确实想早点回宿舍好好大睡一觉,因此有点歉意地冲韩宇笑了笑。 韩宇想找夏琳聊的,当然不是崔大伟上课讲的订单价值,他只是想以此为契机,谈谈各自的人生价值,听了夏琳的话,他像接到一个订单那样认真地说:“好,那就下次。” 韩宇是很执著的人,他深信“火到猪头烂”的法则。现在他已经赢得了坐在夏琳身边上课的有利地位,就想谨慎地保持这种优势。 在接下来的课上,崔大伟继续讲他的《抢单学》,但韩宇却听得有些走神,他总是把《抢单学》和身边的夏琳联系在一起,琢磨着如何增加自己的胜算,他的这种神情被崔大伟看在了眼里,但崔大伟并不动声色,接着讲他的课: “既然我们口口声声说要抢单,那么首先就得分析订单的价值。我在这里特别强调,前面所说的胜算,是‘你’获得订单的概率。因为我们要衡量的是:订单对你的价值。比如深圳大学要花100万买xx操作系统,这订单对我没任何价值,因为我获得这订单的概率是什么?是zero,是0。” 崔大伟双手环抱,做了个大大的“0”,然后又示意小蒋换一幅投影,他看了一下学员们专注的神情,发现韩宇没有跟进的表情,就接着往下: “但我们既然是‘抢单动物’,就应该全力去提高订单对我们的价值。假设深圳现在有4家在卖xx操作系统,我削尖脑袋变成第%的平均胜算。深圳大学的这个单,对我就有了20万的价值。现在我要问大家:作为抢单动物,应该如何去提高订单的价值?” 这回,夏琳举手发言:“崔总,按照您的乘法公式,要提高订单对我的价值,一是提高客户的订单金额,二是提高订单对我的胜算。” “非常正确。”崔大伟点了点头,又提出下一个问题,“既然有两个因素可以提高订单价值,请问韩宇,你打算先提高哪一个?” 韩宇猛地从走神中收回注意力,站起来木讷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由于大家常常被崔大伟似是而非的问题引入错误的方向,为了不中他的圈套,这次韩宇的回答跳出了崔大伟给的选择: “崔总,抢单现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我觉得应该随机应变,能增加哪个就增加哪个,因为很多时候情况不由我们定。”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啊。抢单现场的情况,当然不由我们定,但我问的是:你的想法、你的意志是什么?面对一个对你有价值的订单,你总要施加一些影响的,否则你不配做‘抢单动物’”崔大伟显然对韩宇的回答不满。 “假设那个100万的订单,本来是几家小公司在争,你可能觉得还能控制局面;但你想‘我得增加订单的价值啊’,对客户三下两下一忽悠,也许你正好走狗屎运,最后这张订单变成500万,吸引来一堆超级大鳄,那你不成了为人作嫁衣吗?所以,得先琢磨如何提高胜算。” 说到这里,崔大伟强调道:“《抢单学》的一个原则是,只有胜算超过50%时,才能主动去扩大订单金额,因为那时你才对订单有一定的控制权。” 韩宇顿悟般地一拍脑袋,冲崔大伟喝了声彩,他心里却想着:如何将追夏琳的胜算提高到50%以上呢? 最后,崔大伟总结了自己的理论,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既然我们把自己看成是抢单动物,就可以把生活中每一件想做成的事都看成一个订单,这件事做成功的概率,就是订单的胜算。我们中国有三十六计,这三十六计也可以用订单价值的理论来分析。你们谁试着给我举几个例子?” 这次,韩宇的反应最快,他马上举手说:“顺手牵羊,就是增加订单金额;美人计,就是用美人提高胜算。” 他这话刚一出口,坐在一旁的夏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大家都看着他哈哈大笑。又有人相继提出: “借尸还魂是增加订单金额,因为那个‘尸’原本是不值钱的订单,还了魂之后订单金额就变大了。” “调虎离山是增加胜算,因为虎一离山,打起来就容易了。” “关门捉贼也是为了提高胜算。” “我觉得借刀杀人是借用‘第三者’的刀,杀了我们的敌人,这既增加了订单金额,因为第三者成了我们的盟友;又达到了提升胜算的目的,因为杀了敌人,这一计是一举两得。” “很好”崔大伟看到学员们用他刚刚阐述的理论去解释那些古老的谋略,觉得自己的思想算是被他们灵活掌握了。 “一个熟练的销售,在面对一个可能的订单时,心里马上应该勾勒出一幅如何去提高胜算的路线图。这个路线图,就是他的抢单战略。抢单战略是以抢单动物的意志为驱动的。我们必须要有强烈的抢单意识。 “为什么有些人对商机很敏感,有些人却看到别人赚钱后,才匆匆忙忙地去跟风?这就要看他们脑子里有没有足够强烈的抢单意识。中国人有句古话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要告诫你们这些抢单动物,必须要让你们的意识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不让任何潜在的订单漏过去” 崔大伟的话,激励起台下这些抢单动物的勃勃雄心。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早一点结束培训,马上投身于战场。 崔大伟继续发挥道:“咱们做生意的人最爱说一句老话:做生意要先做人,所谓‘做人’,说白了就是做关系。”说到这里,他猛然高声问道,“我问一句,我们为什么要做关系呢?” 这回,整个教室齐声回答:“为了提高胜算” “正确我们已经发下了一些表格,你们每个人按这些表,建立自己的‘订单仓库’。我要求:每个抢单动物在上岗后,要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要整理自己的订单仓库,然后按重要次序,列出五件最重要的、第二天要去提高胜算的事。” 下课后韩宇又主动找了夏琳,这回他改变了策略。 “哎,夏琳,你说崔总明天上课,会讲些什么呢?” “我觉得,抢单中最重要的是怎样提高胜算,他下次应该讲这个了吧。”夏琳周围还有几个男生,她大胆地发表了自己的高见,引得众人一阵附和。 “对,我也觉得是这样,咱们大家预先讨论一下如何?”韩宇一提议,大家边讨论,边向食堂走去。 第二天,崔大伟却没有按时来上课,原来江涛一大早将他紧急召到办公室。崔大伟到场一看,只见江涛眉头紧皱,一脸的愠怒,财务部主管王岚正向他解释着什么。 崔大伟在一旁很快听了个大概:飞扬的卖方信贷因为没有担保,被银行拒绝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崔大伟心里一着急,顾不得太多,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但是,为什么美国政府愿意为爱西公司的中国生意担保呢?” 王岚转向他说道:“因为中国的电信局算半官方机构,而且他们现在很赚钱,美国人当然不怕收不到款。” “这就奇怪了。”崔大伟耸耸肩,满脸的不可思议,“外资银行都敢放款,说明中国的电信局是有信用的嘛,怎么反倒国内银行贷不了款呢?”他停下来想了想,命令自己尽量用积极的态度发表意见,“或者是他们暂时不清楚该怎么操作。” “也许,把卖方信贷改为买方信贷,可能路就走得通。”精通财务的王岚从崔大伟的话中猛然想出个点子。 “哦?怎么玩?你快说来听听看。”崔大伟迫不及待地催着王岚。 王岚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玩世不恭的口吻亵渎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因此只朝着江涛说道: “电信局是数字交换机的买方,对银行来说他们是优质客户,如果他们出面贷款,银行一定欢迎。他们贷了款之后,把货款一次性付给我们,然后用每个月的电信收入去还贷款。这样,我们卖出设备,及时收回货款;电信局安装了设备,增加了业务收入;而银行可以放贷收利息,本金还没有风险;这是个多赢的方案。” 江涛对这个流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感觉找不出破绽。他唯一的疑惑是:“现在电信局俏得很,银行想给他们放贷都得排队,他们会为了我们的设备,主动向银行贷款吗?” “大伟,你和电信局打交道最多,你说这方案可操作吗?”王岚又转过头征求崔大伟的意见。 崔大伟心想,远州电信局能接受外方的贷款,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国内的贷款呢?这中间不就是个利益的问题吗?对他来说,用钱能搞定的事,都不算问题。 “应该问题不大吧?反正到时总得攻关的。” “这件事就这样基本上定下来了,王岚,你把自己的想法对飞扬的几个主要客户做市场调查后,写一个买方信贷的方案,让银行进行论证。”江涛又问崔大伟:“你那边培训的事怎么样?” “我还需要三四天时间。不过”崔大伟停顿片刻,终于提出,“学员们对极限生存训练都有些疑虑,您看” “这个训练对他们是个大考验,对你的培训成果也是个检验,你做好他们的工作吧。” 夏琳的预测很准确,果然,接下来的课堂上,崔大伟开始讲提高胜算。他一上台就直入主题: “各位,借用一句老掉牙的话: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我们可以说,订单花落谁家,体现了购买决策力量的总和。大家在生意场上争来争去,最后的结果都落实到一张张订单上。咱们先来分析:什么是采购的决策力量? “决策力量一般由决策者掌握,大单通常由一组人决定,这就要分析这个订单的权力结构。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即使决策力量集中在一个人手里,我们也要想到,这个人有上司,有旧友,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些社会关系都会对决策者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他们都要来分享这个权力。” 说到这里,崔大伟笑了笑,“呵呵,中国的正统社会不承认这种分享,不过咱们是生意人,不能对现实视若无睹。一个称职的销售,应该能准确地画出他所追踪的订单背后的权力拼图。” “崔总,按我的理解,权力拼图就是在这个单中,局长占多少百分点,总工占多少百分点,其他人又占多少,对吗?”韩宇举手提问道。 “对,不过这只是第一层,你还可以深入到第二层:在局长的那些百分点中,有什么因素,有哪些人在起作用。一般我们分析到第二层就够了,因为路径太远,隔山打牛的效果就差了。记住,这个拼图是动态的,谁分析跟踪得正确而又透彻,他对整个权力结构掌握得越准确,用的力就可能越到位。” 说到这里,崔大伟又狡黠地笑了,“嗯,如果用这套理论来泡妞,你们谁能当场发挥一下,韩宇来试试如何?” 韩宇下意识地朝旁边的夏琳看看,后者忍俊不禁地向他做了个鬼脸。正当他犹犹豫豫,左顾右盼地站起身时,在台上的崔大伟已经不耐烦了。 “这点破事还扭扭捏捏的,下面我们还要进行‘无耻训练’,我得第一个让你上台。” “崔总,我会把她的死党列出来,争取她们的支持。至于她本身,我会设法分析她的偶像类型,尽量满足她的想法。”碍于夏琳在一旁,韩宇说得笼统而含糊,崔大伟倒没有进一步追下去。 “好,在分析了权力结构之后,我们得想想,究竟是什么驱动购买决策者,用手里的权力做出选择的呢?” 崔大伟说到这里,长久地停顿下来,在台上来回走着。下面一片静寂,大家还没有跟上他的思维,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驱动决策者的是需求,权力是用来满足需求的。”崔大伟做了个手势,投影换到下一个页面,显示出一分为二的两个半球,左边写着“决策者的单位需求”,右边是“决策者的个人需求”。 “订单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满足这些需求的。最好的决策者,他的单位需求和个人需求是统一的,比如私营老板。而最好的销售,呵呵,世界上没有最好的销售,只有更好的销售。谁能更好地满足这些需求,谁的胜算就更大。这话很好理解,对吗?韩宇,你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比如说电信局订数字交换机,”韩宇就拿身边的事举例,“因为经营决策者不是所有者,所以局里的需求和局长个人的需求,并不完全一样。这两种需求我们都得充分考虑。有时”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满足个人的需求,比满足局里的需求更重要。” “很好,每个公司都有研发、生产、品管、售后等部门,这些都是用来满足单位需求的。科特勒有十分完善的《营销学》,它讲的就全是如何满足单位需求。我们这些‘抢单动物’,要详尽地把公司的这种能力传递给客户,同时又把客户的单位需求反馈给公司。”崔大伟详细阐明他对公司各职能部门的理解,然后强调道: “是不是最大程度地满足了决策者的单位需求,就能够拿到订单了呢?学院派的营销大师确实以为是这样,所以科特勒的理论回答不出来,为什么我和你的产品、服务都一样,甚至我的还不如你,客户却把订单给了我而不给你作为身在一线的销售,我们知道情况比理论要复杂得多,因为这里面还有决策者的个人需求。‘抢单动物’有最充分的条件了解决策者的个人需求。夏琳,你跟我讲一讲,个人需求有哪些?” 夏琳的心理学知识派上了用场,“崔总,马斯洛说过,人有五种需求层次,安全、生存、尊重、自我实现” “你说具体一点,咱们现在可不是考心理学知识。”看夏琳回答得太理论,崔大伟又不耐烦了。 “嗯,安全方面,他为了坐稳位置,还能往上爬,所以得有政绩;精神方面,他想得到愉悦,可能会出去参观考察,或结交一些能哄他开心的朋友;生存方面,他可能对物质利益有需求”夏琳掰着手指,边想边说。 “对,花鸟鱼虫,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志趣不同,需求也不一样,这需要我们在抢单时认真去体察揣摩。”说到这里,崔大伟给出了一个标准: “我们要如何去判断一个销售是否专业呢?一个重要的指标就是:他能够在正式或非正式的谈话中,很清楚地分辨出客户的哪些话代表了个人需求,哪些话代表的是单位需求。” “要是决策者好色,那要怎么办?”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引得下面一片哄笑,议论纷纷。崔大伟明白,这是个现实的敏感问题,对着一百来号男男女女,不便实话实说,但他又不想被大家看做伪道学家,就用一句话把这问题顶了回去: “咱们将心比心。如果你好色,你希望我做什么” 二百九十一. 训练 二百九十一.训练 “崔总,如果他个人没需求怎么办?”下面一个声音谨慎地问道。 “哼,穷人想富,富人想贵,富贵了还想持赢保泰,持赢保泰了,还想造福子孙万代呢。”崔大伟有些不耐烦地斥责那个不晓事的家伙。 “人怎么可能没个人需求呢?你觉得他没有,那是你没发现,这一定是你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或者你下手晚了,客户的那些个人需求都被对手满足了,对手的胜算上升了,你就没戏了。” 说到这里,崔大伟突然想起远州的失败,也许当时自己正是由于没有准确抓住季局长的需求,才使这个单花落别家的。 最后的销售技巧课程主要集中在实践上,崔大伟专门针对江涛的提醒,想着重训练学员们的心理能力,他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将来和对手过招时,心里有一丝的怯懦。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平时不做足准备,到时如何“勇”得起来? 这天上午,崔大伟一上课先说了开场白: “这堂课我们学习的重点是如何赞美别人。你们要和客户打交道,首先要获得他的好感。你们大家都是我面试挑来的,要对自己的外表有信心,因为长得抱歉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坐在这教室里。” 下面笑声一片。崔大伟扬扬手让大家安静,“不过,大家长相虽然过了关,却不一定会让客户有好感,其中的关键就是说话。而说话要获得客户的好感,关键在于怎么去赞美别人。中国人虽然很讲究人际关系,但从小到大,我们却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如何赞美别人。你们谁记得过去的经历中,有人认真教过你们怎么去赞美别人吗?” 崔大伟扫视了一遍教室,没有人举手。 “我只记得,老爸老妈要我们乖、诚实、刻苦。咱们这几天,就把这一课给补上。我们这些‘抢单动物’,专门受过这种训练,就比别的销售多了一种竞争的利器。”说完开场白,崔大伟习惯性地把韩宇叫到台上。韩宇的姿势已非常自然,虽然他不知道下面崔大伟要做什么,但他坦然地站在那里和下面的学员进行目光交流。 “韩宇先生,嗯,印堂发亮,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崔大伟随口说了一句赞美,就下达了任务,“现在,最后一排从左往右开始,每个人送一句赞美给韩宇,不要重复。” “你的头发很酷” “你的笑容很真诚。” “你今天精神不错呀” “你的衣服穿起来好帅啊” “你的眼镜戴着显得很高贵”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黑眼圈?要注意休息。” “你的身体那么结实,教教我怎么练的?” …… 很快,一百来号人都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条有自己特色的赞美。韩宇只记住了夏琳对他的那句赞美:“这位先生,一看就很忠厚。”他想,她觉得我忠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会不会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 崔大伟开始总结赞美的方法:“对我们抢单动物来说,赞美就要想到就说,不用修饰,越不修饰越显得真诚。开始的时候,你们可能觉得赞美有些肉麻,但你们要牢记,肉麻的赞美也比没有赞美要好。” 他转过头问韩宇:“怎么样,你心里感觉如何?” “我从来没想到,我有那么多优点,谢谢大家的发现”尽管知道是在演戏,但韩宇仍然非常感动,他禁不住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你们能用几句赞美,”崔大伟指着韩宇对大家说,“就把他的心态调整到这样子,你们下面要做的工作,是不是容易得多?” 他说这话时,眼睛无意中扫视到夏琳,夏琳怕被拎上台去,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偏偏崔大伟哪壶不开提哪壶,把她叫了上去。 夏琳以为还要进行赞美训练,春风满面地看着大家,她心里在琢磨大家会说些什么话。 “各位的抢单生涯,就像站在舞台上演戏一样。什么时候该扮演什么角色,什么时候该嬉笑,什么时候该怒骂,那都是有一个或者几个脚本定好的。在规定的时刻,我们必须演出规定的动作:有时我们不得不去热脸贴冷屁股;有时也会遇到对手的冷嘲热讽。脚本中规定的这些动作,有可能对你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但你们要记住,那只是在演戏,那是在舞台上你把这些规定动作演好了,你就是个受人尊敬的抢单动物。你们要赞美好对方,就得去发现对方的特点和优点。以后大家每天至少大声说十句赞美的话,培养赞美的习惯。”崔大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现在我身边有个美女,人要赞美美女,那总是很容易的,是不是啊,美女?” 听了崔大伟这打趣的一问,夏琳灿烂地绽放了一个微笑,她用力抿着嘴,努力保持美女通常有的矜持。 “可惜呀,我们的赞美训练告一段落了。”崔大伟狡黠地笑了笑,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下面,我们要进行的是‘无耻训练’。‘羞耻之心,人皆有之’,知道羞耻,当然是件好事,它可以使人遵守道德规范。但中国人常常把‘羞耻’泛化了,变成了‘害羞’。呵呵,害羞可是抢单动物的天敌我们要进行的无耻训练,就是尽可能破除掉害羞心理。现在,我们有请台上的美女,说出自己身体上的十个优点。” 崔大伟的话音刚落,夏琳的脸就腾地红了,她马上变得扭捏起来。崔大伟一看,简直有些兴高采烈地点评起来: “大家看看,脸红了吧?啧啧,脸为什么红呢?这就是害羞在捣鬼。她连自己的优点都不敢说,以后怎么敢大胆宣传产品的优点呢?” “崔总,宣传产品的优点容易,说自己的优点琳在一旁分辩道,她本来还想说“让女孩说自己身体的优点,更难”,但想想还是打住了,反正这些家伙是不会体谅女孩子难为情的心理的。没想到她说了这几句话,心理紧张倒有所缓解。 “这就对喽,我们就用‘难’的事情来训练自己,到实践时就驾轻就熟了。你别客气,来吧”崔大伟一点也不放松。 “我这人嘛,”夏琳用手掠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比较热情、善良。这算一个优点吧?” “我要求说的是身体上的优点。”崔大伟绷着脸,打断了夏琳的话,“你们大家说,算不算啊?” “不算,不算”一群年轻人都等着看美女受窘,唯有韩宇在下面看夏琳脸又红起来,就趁乱叫道:“先说头发呀。” “嗯,我的头发特别黑、特别密,非常有光泽。”夏琳终于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崔大伟马上竖起大拇指,朝她鼓励性地晃了晃。夏琳突破心理障碍,消除了无形的顾忌,表达开始流畅起来,慢慢地越来越有信心。 “我的额头很高,里面充满了智慧,总能想办法面对困境,所以崔总让我第一个演示无耻训练。我的微笑很甜蜜,你们看,外面的小鸟看了我都飞不起来我的鼻子也很好,一闻就知道谁不是好人……” 夏琳一脸认真端庄的表情,满嘴幽默风趣的话,让教室里热闹得像一锅粥。有人哈哈笑着,拍打着桌子,有人喊叫着“继续、继续”。 最后崔大伟满脸含笑,让她结束了无耻训练,“很好,看样子这两个练习很受大家欢迎,下面每个人都要分组进行练习,这里就不展开了。我先回顾一下这几天销售培训的内容: “我们讲了销售是企业战略的一个实施环节,飞扬目前的战略是低价渗透和敢拼;然后我们讲了订单的价值,怎样去提高胜算; “我们还讲了抢单动物最重要的是提高胜算,而要提高胜算,就得去尽可能地满足订单决策者的需求;然后我们讲了决策者的单位需求和个人需求。这里我要格外提醒一句,不要直接攻击你的对手,但要让客户感觉到事实上对手不如你们。 “要提高胜算,最重要的是寻找利益共同点。作为抢单动物,你获得订单当然能获得利益;但决策者能否通过给你订单而获得利益最大化?这就是抢单的关键。” 扼要总结完毕,崔大伟又问道:“那么现在,你们觉得还有哪个环节不够深入?” 喜欢独立思考的韩宇举手发言:“崔总,我觉得如何满足决策者的个人需求,虽然您讲得很仔细,但我们对如何操作还不太清楚。” “满足决策者的个人需求,常常是提高胜算的重要环节,也是攻关的重要内容……”刚说到这里,小蒋向他示意:“崔总,江总的电话。” 崔大伟对大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匆匆接完电话,心里猛然升起一股兴奋:原来飞扬办的银行买方信贷获得了通过,现在的数字交换机要进入市场已没有任何障碍。但他只是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就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我们下面就要进行攻关练习。韩宇,你上台来。假设你是电信处长,手里有个500万的订单。” 他又随手拿起演示投影的激光笔指着夏琳,“你是销售,这个道具是你准备的礼品,你去办公室拜访处长。想想看,怎么做才能提高你的胜算?” 夏琳接过激光笔思考片刻,佯装敲敲门,然后推门进来,用友好热情的声音问候:“处长,您在呀?” “他当然在呀。”崔大伟还没等韩宇搭腔,就故作粗鲁地打断夏琳,“你干吗不抓紧机会用一句赞美,来代替平淡的问候呢?” 夏琳站在台上,眨了眨眼,又重新推门进去,“哟,处长,您今天显得真精神” “哦?是吗?夏小姐来啦,坐、坐”韩宇热情地伸出手打招呼。 “韩处长,您见了美女那么激动,还像个处长吗?你干脆把订单送给她好了。”崔大伟不满地纠正道,台下一片哄笑。 “哪里哪里,很一般啦。”韩宇尴尬地笑笑,换上一副老成持重、不哼不哈的神情。 “处长,诺基亚刚出了一款新手机,”夏琳把激光笔双手举到韩宇的面前,“我来的时候顺便给您买了一个,您看……” “喂,小姐呀,你要送礼,也得动脑筋找个好由头嘛。”崔大伟又在一旁纠正道,“你就这么直截了当,他不好意思接受的。” “处长,上个季度托您的福,我的业绩完成得不错,公司奖了我一只新款诺基亚手机。我也没啥用,这次就给您带来了。”夏琳马上换了个说法。 “别,小夏,你这样就不好了我有手机。” “您那个手机不是旧了吗?”夏琳下意识地反应道。 崔大伟马上一伸手,夸张地制止道:“打住,打住夏琳,你已经寿终正寝了。” 夏琳惊讶地吐了吐舌头,“不会吧?我没得罪他呀。” 崔大伟认真提醒道:“任何时候,你不要说人家的东西不好。他的手机即使再破烂,可能是老婆或者情人送的。你另外找个说法。” “手机嘛,您多备一个,以后总用得着,也不占地方。”夏琳边说,边装着打开一只柜子,将激光笔往里面放。 “哎,你别,”韩宇假装要去挡,但又不敢触碰夏琳的手臂,只好无奈地放弃了,“小夏,下不为例啊。” 两人演到这里,大约都觉得故事应该结束了,就恢复正常表情,等着崔大伟讲评。 “怎么?这就完啦?”崔大伟瞪大眼睛,又夸张着自己的一脸疑惑。 “完啦,我的礼品已经送出去了呀”夏琳代表两人回答道。 “你只是去送礼品的吗?”崔大伟皱着眉头提醒道,“你得永远牢记,你是去提高胜算的。现在礼品送出手了,你得趁热打铁” “处长,那个订单您能不能优先考虑我们呀?我觉得我们的产品最适合你们的需求,而且价格也挺有竞争力。” “好,咱们先到这里。最后那句话很重要,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句话做铺垫。现在我们大家再来看看,夏琳做了这件事后,她的胜算提高了多少?” “我想,有10%吧”夏琳咬着嘴唇,想了一想。 “我觉得应该有15%。因为处长不可能谁的手机都收。他这次半推半就地收下夏琳的手机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质变。他敢收一只手机,就可能收更多的东西,就表示可能考虑把订单给夏琳。” “有这么乐观吗?15%的胜算,可是相当于75万订单金额哦,一个手机不太可能发挥这么大的效力,我觉得提升了3%还差不多,以后你们的评估总要保守点才行。”崔大伟再次总结后,宣布下面的训练安排: “接下来这几天,我们主要分组进行赞美和无耻训练,还有攻关训练,一定要做到人人过关。接着,我们将要有一星期的时间进行极限生存训练,然后你们就可以杀奔战场,去尽情抢单了。” 下课之后,崔大伟将韩宇和夏琳单独留下,微笑着对他们说:“怎么样?这些天上课把你们二位训得挺尴尬,晚上我请你们去酒吧放松一下如何?” 还没等韩宇表态,夏琳已欢呼雀跃起来,“哎呀,崔总太有人性了,一切听您的。” “那好,穿上你最性感的漂亮衣服,晚上我来接你们。” 韩宇笑着冲她做了个鬼脸,夏琳扭过头去没有看他。 夜色酒吧坐落在深圳笋岗路的市政设计大厦,准确地说,不能用“坐落”这个词,因为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从外面看市政设计大厦,一点也看不出里面藏着一个名震深港的超旺酒吧。这个原本偏僻而不起眼的地方人气极旺,美女如云,晚上一过十点,就车满为患,人满为患。 夜色酒吧之所以如此火暴,也许和人所周知的暧昧别称有关,叫“一夜*酒吧”,渴望有点艳遇的男女没有不知道这里的。 崔大伟带夏琳和韩宇去“夜色”,一是想让他们长点见识,二是想看看自己的培训效果,看看还有什么要加强的地方。他们驱车赶到市政大厦时,已是晚上十点半,大院里早已没有车位,崔大伟只好将车勉强挤在人行道上。 三人上了二楼,极其劲爆的音乐从酒吧里穿透出来,震得人胸腔发抖。酒吧狭窄的门外有一块宽大的白板,上面贴满了真真假假的交友信息。门口有一道安检门,旁边站了几个魁梧高大的保安,一些衣着时尚的俊男靓女正簇拥在门口。 崔大伟对手下的两个兵下令道:“你们俩先进去吧。” 韩宇领着夏琳穿过人群,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伸手挡住:里面早已爆棚,不再接受新客人。韩宇马上随机应变,“我们俩刚出来的。”保安二话不说,拿着一个紫外光手电筒,照了照韩宇的手背,又客气地拒绝了他。 原来酒吧为了控制人数,每个从里面出来的人手背上都盖着荧光印,现在只能凭印记再进去。夏琳在一旁看韩宇的办法不灵,赶紧向保安求情,“我们有朋友在里面,他约我们来的。” “那你打电话,让他出来带你们进去。”保安依然说得很客气。 两人在门口商量了一下,觉得无计可施,只好过来告诉崔大伟“无解”。崔大伟胸有成竹地说:“等着,看我的” 只见崔大伟大步流星走过去,冲一个高大保安低语二句,又在肩上拍了拍,就径直走了进去。过了十分钟,韩宇接到崔大伟的电话,让他们赶到门口。他俩往里一看,崔大伟在门里招手,保安见两人里面真有朋友,二话没说就将他们放进去。 酒吧里挤满了人,喧闹异常,夏琳大声问崔大伟:“崔总,你认识那个保安?” “不认识” “那您一定是认识里面管事的吧?”韩宇接着问。 “更不认识了,”崔大伟回过头得意地说,“但保安认识钱啊。我给了他五十元小费。” “哎呀呀,满足个人需求,真的要学以致用呀”韩宇敬佩地点着头。 夜色酒吧分里外两大间。外间长长的吧台旁,掷骰子、喝酒的人坐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里间的中心有个小舞台,围绕舞台的所有圆台和卡座,也已满坑满谷。 劲爆的歌舞,鼎沸的人声,弥漫在空中的酒气、烟雾,舞台上狂舞的人群,桌子旁、过道上曼舞的美女,使这个狭小的空间极富诱惑和刺激。 三人好不容易才在靠近舞台的圆桌上,找到和人拼台的机会。刚一坐定,穿着闪亮马甲的小妹就挤过来问道:“三位来点什么酒水?” “先来一扎杰克丹尼加绿茶吧。”崔大伟熟练地点了酒,转头对夏琳大声说:“今晚我们要喝酒,就得靠你去赚了” “怎么赚呀?”夏琳淡紫色的眼影在旋转的彩灯下变幻着色彩,显得有些妖魅。 崔大伟还没来得及搭话,歌舞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灯光频闪几下,一阵喷薄而出的烟雾带出头发染成棕黄的男主持人,穿着斗牛士式的紧身上衣,活跃而俏皮。 他快步走到舞台当中,用一个插科打诨的笑话跟酒客们打过招呼,马上就宣布:请四对男女上台竞技,胜出者将获得价值888元的杰克丹尼一瓶。 但那些熟客似乎知道竞技的内容,台下的报名并不踊跃。夏琳有些跃跃欲试,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崔大伟赶紧捅了她一下,“快去赚酒呀” 夏琳一举手,主持人眼尖,马上扬手指着她:“美女,赶紧带一位先生上来”夏琳二话没说,拉着韩宇就奔到台上,很快四对男女站成了两排。她心里一闪念:胜算25% “第一个节目:压气球。先生坐在椅子上,将气球吹起来,放在大腿上,小姐再猛地跳坐上去将气球压破。” 夏琳和韩宇配合默契,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下一轮。一个文员模样的女孩太过腼腆,每个气球都连坐几下,才能压破,因此这一对很快被淘汰出局。重新排队后,夏琳满脸兴奋地冲舞台旁观战的崔大伟伸出三个指头,又伸出一个指头。 “这丫头,知道她的胜算提升到三分之一了。”崔大伟握紧拳头,朝自己的团队挥了一下,遥遥为他们加油。 “第二个节目,先生离场,由小姐表演钢管舞” 夏琳首先上阵,她围绕着想象中的钢管,或紧紧地夹住它旋转,或慢慢地贴近它扭动,面容柔媚,腰肢柔软,舞衣飘逸,长发飞扬。她舞得越来越火辣,并不时将灿烂的微笑抛向台下欢呼的观众。 “她很会为自己拉票呀”韩宇使劲鼓着掌,冲崔大伟说。 “那当然,她抓紧每一秒提高自己的胜算嘛。” 崔大伟实在没想到,夏琳平时深藏不露,居然钢管舞跳得这么好:既充满美感,又不失性感。最后,夏琳以一个跪姿后仰身仰首的亮相达到了**。她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来,高耸的胸部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众人的欢呼和掌声响成一片,夏琳以第一名胜出了这轮比赛。 另一个进入下一轮比赛的是一个短发姑娘,和夏琳同样高挑靓丽,上穿纯白紧身小背心,下着黑色皮短裙,流露出一种充满动感的野性。 崔大伟马上本能地在心里估计两人的竞争态势:与夏琳同台竞争的艳女,可能会在打扮的大胆和性感上更占优势。到这里来的人纯粹为了喝酒作乐,图的是饱个眼福。因此夏琳最后的胜算可能不大。 主持人舞动着一块淡黄色的丝巾,迈着滑稽的舞步又登场了。他一脸坏笑地冲剩下的两个美女说道:“下一个节目,规则非常简单:你们只要学我的动作进行表演,谁得到的掌声多,谁就胜出。” 比赛规则交代完毕,强劲的音乐马上扑面而来,震得人心肺颤动。 只见主持人两腿并拢,双手叉腰,头扭向一边,摆了个搔首弄姿的风尘女郎p姿势),随着迪斯科一步三摇,右手前后摆动着丝巾,一脸肉麻地扭到崔大伟跟前,音乐恰到好处地停了,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持人身上。只见他左手叉腰,学着电影里旧时代窑姐的模样,右手把丝巾朝崔大伟的脸上一扫,拿腔作调地问:“大哥,五十块钱你干吗?” 众人一阵哄笑。崔大伟用力喊了一嗓子:“太贵了,不干” 这一次,轮到短发女孩先表演,她有些别扭地接过绸巾,慢慢朝崔大伟挪着步子,身体有些僵直,微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拘谨。主持人见状,恶作剧地在她身后吼道:“大家对她满意吗?” 台下一片乱叫:“不满意重来” 短发女孩的第二次表演,就好了很多。她走到舞台边,远远地停在崔大伟的面前,右手扬了扬绸巾,像蚊子似的低声叫道:“大哥,五十……”接着脸虽然涨得通红,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台下一片冷场,音乐声轰然爆起,短发女孩匆匆逃离了难堪的舞台。 崔大伟看见夏琳深深吸了口气,随着音乐前后摆动丝巾,扭着柔软的细腰,边走边不断地向周围露出微笑。她在崔大伟跟前站定,抿嘴笑着做了个亮相。 音乐刷地停下来,众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她脸上,崔大伟正担心她说不出口,只见夏琳右手将丝巾朝崔大伟脸上一拂: “大哥,我出五十,你干吗?” 酒吧的空气凝滞了一毫秒,忽然轰爆起来。鼓掌的,大笑的,怪叫的,拍桌子的,敲酒瓶的,所有的声音炒成了一锅粥。 崔大伟实在没想到,夏琳会急中生智,玩出这样的花招,既在游戏中保全了自己的脸面,又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他心里只有两个字:“成交”,这既是指夏琳赢洋酒的事成交了,也是指自己训练他们成功了。 但这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因为此情此景下,“成交”这两个字意味着对夏琳刚才玩笑问题的答复。如果崔大伟不认识夏琳,他一定会高声乱叫:“好啊,成交啊”但现在她是自己的下属兼得意门生,自然不会把玩笑往大里开。 “小夏,你真棒”崔大伟冲着走下台的夏琳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三人兴高采烈地品尝着赢来的杰克丹尼,崔大伟又关切地问:“小夏,台上感觉怎么样?” “我都忘了感觉,只有一个念头:提高胜算。” “好,看来我的《抢单学》没有白交你们你能达到这种修炼,要通过极限生存应该很容易。” “崔总,到底什么是极限生存训练?”韩宇给崔大伟倒满了酒。 “是啊,崔总,我都练得那么好了,还要经过极限生存吗?”趁着刚才的成功,夏琳小小地撒了撒娇。 “不要想得那么可怕,”崔大伟知道夏琳对极限生存训练有畏惧情绪,为了给她打气,便讲了个故事: “有一种帝王蝴蝶,翅膀有几十厘米。这种蝴蝶的蛹要羽化时,必须在茧子上咬一个很小的洞,拼尽全力才能破茧而出。有人可怜他们,人为把茧子的洞口搞大些,蝴蝶就很容易从中钻出来,不过这样钻出来的蝴蝶都不能飞翔,它们只能拖着一对翅膀在地上爬行。因为它们通过那个狭小的洞,把大量的血挤压到翅膀中去,才能振翅高飞。” “哦,您是想让我们在极限训练中,把学过的知识都调动起来?”韩宇明白了意思。 “对,你们这些‘抢单动物’,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了知识、技巧、心理上的训练,做好了高飞的准备,我们还会对各种方法进行操练。极限生存训练,就是帝王蝴蝶的那个小洞,你们要努力凭自己所学的本领,用力钻过去我唯一可以给你们交底的是,如果你们不能很好地通过极限生存训练,也不会被淘汰掉,但恐怕很难高飞起来,所以你们得全力以赴。” “那还是分组训练吗?”韩宇对极限训练并不太担心,他觉得他的吃苦精神还行。如果自己过不了,别人也不会过,那飞扬岂不没有新人了?他只担心外表娇柔、常常嘻嘻哈哈的夏琳,因此想在分组时能和她分在一起,对她有所关照。 “这次都是单打独斗,要训练的就是单兵作战能力。”崔大伟见夏琳做了个愁苦的鬼脸,心下有些不忍,但这是江涛的决定,他也无力去左右。 这天上午,深圳至河源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在飞速疾驰。韩宇、夏琳等十名新销售坐在车里。虽然窗外山明水秀,*光宜人,但他们却有些忐忑不安。在深圳大学上车前,他们已将手机、钱包交公司保管,只带了随身换洗的衣服。 这个训练小组的领队是财务部主管王岚,她刚为公司办理好买方信贷的流程,崔大伟请她来帮忙,也顺便到河源散散心。她看到河源将近,就召集大家讲解极限生存的事项:“前几天你们填过一个调查表,公司知道河源对你们是完全陌生的城市,你们得凭自己的本领,在这里生存一个星期。” 王岚打开一个纸箱,按人名把里面的透明文件袋分发给每个人:“这个包里有一份河源地图、日记本、一枝笔、手机和五十元钱。这只手机有gps定位功能,你们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好让我知道你们的行踪,但这手机设定成只能拨打我的电话。公司为你们买了二十万人身意外伤害险,但最好是没有什么伤害。你们可以动脑筋合法赚钱,但要把你们的生存过程、收支情况,都如实写在生存日记里。” 全部事项交代完毕,王岚停顿了一下,跟大家确认道:“身份证都带着吧?带着就好。如果你们觉得没法生存下去了,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去接你们,公司不会对此有任何看法。不过,你们的生存日记千万不要作假,如果被查出来,肯定会被炒掉。” 夏琳和韩宇回忆起崔大伟说的帝王蝴蝶的故事,知道如果打电话给王岚,那就成了不会靠自己的力量破茧而出的蝴蝶。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鼓励着点了点头。韩宇第一个被“空投”下去,面包车在河源市区内转悠着,每隔三四公里就随机放下一名训练者。 最后一位是夏琳,临下车时王岚担忧地问她:“你身上只有五十元钱,晚上准备到哪里过夜呢?” 夏琳噘了一下嘴,有些委屈地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呀,这鬼地方我一点都不熟。” 司机在前面好心地说:“我把你开到电信局旁边吧。那附近有不少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你实在找不着地方,可以去那里猫一夜。” 河源不大,很快车就开到电信局门口。 “还有水吗?”夏琳忽然感到自己问得可怜巴巴。王岚二话没说,把座位底下的纸箱拖出来,里面空空如也。“唉,这还真是极限训练。一转眼,这些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立马就变成了狼。”王岚不满地埋怨道。 “算了,大姐,那我走了。”夏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慢慢下了车。 “小夏,你要是受不了,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冒险,啊?”王岚跟着下车,握着夏琳的手再三叮嘱道。夏琳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下来。她赶忙背上自己的提包,扭头匆匆离去。 “唉江总怎么也做得出来?”王岚看着夏琳有些单薄的身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这姑娘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会不会也这样放出去?”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司机是江涛以前的老部下,他边把车开到河源宾馆边随意地说,“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他恐怕只会给二十元救命钱。” 韩宇有些茫然地走在陌生的大街上,正午的阳光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他打开地图,找准自己的方位:原来他在市中心的大同美食街。出发前在深圳吃的早餐,经过上午的颠簸,早已消化得无影无踪。他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宝贵的五十元纸币,劝自己再熬一下。 韩宇是个老销售,很有江湖经验,他表面上虽然缴出了钱包,但还是悄悄带着一张银行卡。只不过他是个有自尊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打歪主意,否则他会自己看不起自己。 但他除了为自己谋划,还忍不住为被“抛弃”在这座城市不知何处的夏琳担忧,这就不免有些分神。他真希望在街边的人流中意外发现彷徨的夏琳,来一个漂亮的英雄救美,那他对夏琳的胜算就能一下子提高不少。 但这种可能极小。韩宇叹了口气,决定先考虑自己的处境。 路旁矗立着大幅广告:“万绿湖欢迎您”,韩宇自嘲地摇摇头:自己现在就像掉在湖里的溺水之人,那五十元钱就是救命稻草。大同美食街餐馆云集,“东江盐焗鸡”、“红焖肉”、“三杯鸭”等幌子,在餐馆外面迎风飘扬,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肉香。 韩宇平生从未觉得那些菜名是如此的诱人,他的口水直往上涌,嗓子里像要伸出一只手,去抓橱窗里的美味肉食。 “生存压力呀,这就是活生生的生存压力”韩宇沿着美食街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他心目中的街边快餐:“两荤两素,五元”。他想一天这样吃两餐,再加上早饭,就得十三元,还不能喝水。不过,可以在吃饭的时候一次把水灌饱。但睡觉呢? 他知道深圳有不少十元店,只要花十块钱就能在简陋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床位,他设想河源也能找到这种地方。那么这样算下来,维持一天也得二十三元。手上的这点钱最多能顶两天。不行,得抓紧时间赚钱。 算到这里,他又突然走了神:极限训练完,大家就会分派到各个办事处去,自己和夏琳可没多少时间待在一起了,这点时间不也像那五十元钱的救命稻草一样珍贵吗?哎呀,自己以前真是太糊涂了,怎么就没有把时间抓紧,好好想想怎么追夏琳呢唉,自己的战略是对头的,但战术上的迷茫太多了。 想到这里,韩宇非常感激这次极限训练,它如醍醐灌顶,让自己猛然开窍了。嗯,先应付好眼前的事,回去就好好找夏琳聊一次。男人嘛,总得对自己的感情负点责,不能老是黏黏糊糊的。 做完这个决定,韩宇又回到眼前的现实中,快餐摊档的生意很旺,老板娘忙着打包,头都不抬。韩宇心里一亮: “我何不找个快餐店,给他们送餐或者打工呢?虽然写在生存日记里不太高雅,但终归一周能顺顺利利地熬过去。” “老板,你这里要人送餐吗?”韩宇的话在嗓子眼里滚了几滚,等到打菜的老板娘稍微有些空闲时,终于问出了口。 “不要。”老板娘扫了他一眼,又埋头忙自己的事。 “也许我先打个饭,然后才跟她好聊一点。”但他的手捏了捏那五十元钱,终于决定再忍一下,“唉,幸亏我没打她的饭。她这里生意那么好,肯定不会到处送餐,我还是找一家生意再差点的吧” 二百九十二. 生存! 二百九十二.生存! 韩宇这么一想,就离开热闹的大街,直往巷子里走。一直走了几十米,才找到一个快餐摊档,果然生意没这么忙。打菜的中年男人看到韩宇走过来,就热情地招徕他,“吃饭啊?” 韩宇想这个店有成交的希望。他打了一份五元的快餐,坐在旁边简陋的木头桌子上吃起来。刚吃了几口便说:“老板,你这里的生意不错啊”韩宇尽管心里压力很大,但仍然没忘记用赞美开路,“你这儿要人送餐吗?” 中年男子疑惑地打量着韩宇,“你看起来像个读书人,怎么想着要送餐呢?” “啊,我到这附近来找个同学,他要过几天才回来。”韩宇觉得自己随口编出的话很不错,既符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又能让老板相信自己。他加大了胜算。 “你对这附近熟吗?” “还好吧。”韩宇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只好敷衍了一句。 “那你知道河源晚报社在哪儿?”中年男子看韩宇被问得张口结舌,就宽厚地笑了笑,他指着旁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说,“你在我这里不合适,不过可以到那里去看看。” 韩宇到电线杆上揭下小广告一看:某某酒店为了满足港澳台富婆的追求,高薪诚聘男公关,月薪万元以上。他不禁一笑: “老板,你真幽默,我可干不了那个,再给我来碗汤吧” 夏琳昨晚因为紧张,没有睡好。经过一个上午的旅行,刚下车后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下车时没拿到的那瓶水,更激起她的焦渴,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下意识地舔舔干巴巴的嘴唇,朝旁边的水果店看看,门口正在卖甘蔗汁。 夏琳刚刚出道,还相对单纯,公司要求交出钱包,她就真的什么也没留下。要在以前,她早就掏钱买一杯清甜的甘蔗汁,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两元钱对她很重要。 “上哪儿去搞杯水喝呢?” 夏琳以前在深圳银行做过,知道银行里有免费的水供应。她想电信局旁一定会有银行。在这个信念的激励下,她问了两个人,果然找到一家门面高大的工商银行。 夏琳一进门,就惊喜地发现,放着不锈钢排椅的休息区旁边,有一个饮水机,但桶里的水却已经空了。夏琳有些为难,如果在深圳的银行办事,想顺便喝口水,遇见这种情况她一定会算了,或大大方方地请银行职员换水,但现在她专门来喝免费的水,就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时“无耻训练”在她身上发生了作用。夏琳清楚地意识到无谓的羞耻感笼罩着自己,她果决地命令自己:“去,找那个保安换水。” 年轻的小保安对夏琳微笑的要求有点奇怪,他从来没有遇到客人要求换水,不过他二话没说,手脚麻利地把水换上了。 当夏琳拿着纸杯慢慢喝水时,她心里涌上一丝战胜自己的自豪感:嗯,开局还不错,我能搞掂这一切的。她抬头看到门旁的客户服务台,心里灵机一动,就走过去申办一张银行卡。 接待她的小姐虽然动作很快,但夏琳看出她的业务似乎并不熟练:也许刚上岗不到一个星期吧。看着忙碌的女孩,她饥肠辘辘地想:也许她忙完我这一单,就可以去吃午饭了。她午饭会吃什么?是用微波炉热饭盒,还是和同事到外面去吃?甚至有个男生来请她吃饭? 正当夏琳做着吃饭的白日梦时,为她办卡的女孩抬起圆圆的脸,问她是否开通网上银行,她下意识地回答道:“开吧。” 虽然不知道办了银行卡有什么用,但夏琳把那张硬硬的塑料片装在口袋里时,心里仿佛多了一点安全感。“也许,我可以让我的朋友打点钱来应应急,不过那样的话,生存日记上该怎么写呢?” 出了银行的门,街上艳阳高照,夏琳到街对面的小超市里买了两个一块五毛钱的面包。面包干干的,难以下咽,她想回到银行再喝点水,但又担心见到那个服务台小姐会有点尴尬。 夏琳一察觉到自己这种心理,马上鼓励自己道:“有什么好尴尬的?我是经过无耻训练的。” 她又回到工行,服务台小姐果然去吃饭了。她悄悄坐到接待区最后一排椅子上,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边吃面包边喝水。填饱了肚子,夏琳才开始有心思考虑眼下的处境:“我对银行业务还是有点熟,也许可以在这里应聘做个销售。” 但她马上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文凭和简历都没带,人家怎么相信我?再说就是应聘上了,工资至少得一个月后再发,缓不济急。”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那里还有两张二十元,一张五元和两个硬币。 夏琳忽然想到了崔大伟在上课时,自己讲过的卖鞋故事。当时自己只是讲的一个故事,没有什么深刻感受,但现在自己不正是那个要立刻把鞋卖出去的商人吗?“是啊,该怎样马上挣到钱呢?” 夏琳生长在南方一个小城市,父母是普通的职员。虽然家里日子过得精打细算,但从小也衣食无忧。师范大学中到深圳应聘小学老师。 大凡闯深圳的年轻人,都有一点想拼搏一番的好胜心,喜欢丰富多彩、富于刺激的生活,夏琳也不例外。当她刚一来到深圳,就迷恋上了这个城市。和大多数心地善良的姑娘一样,夏琳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多赚些钱,让父母过上更宽裕的日子。 但深圳并没有对这个年轻的姑娘露出友好的微笑。 夏琳跑了不少小学,先是特区内的,后是特区外的;先是公办的,后是民营的,但大多数杳无音讯,剩下少数几家跟她说明了拒绝的原因:没有名额,没有教学经验,她不是名校毕业的。 在上崔大伟的销售技巧培训课时,夏琳不断对自己那段应聘经历进行反省。她觉得除了不可能的订单外,自己当时应该有三四个机会可以争取,但那时自己还太稚嫩,不懂得去分析决策者的心理,不知道该如何提高胜算,所以那些机会也就落到更老练的竞争者手里了。 做老师没有机会,夏琳就改做文员。但她发现,这个工作收入微薄,生活单调,除了养活自己,没有太多的余钱,这不是她希望拥有的生活。 因此她又转行去推销银行理财产品。在银行,夏琳接触了五花八门的人,还遭遇了一次短暂的恋爱:对方是个本地人的子弟,有房,有车、有存款,但却是个无职业、无学历、没有想法的三无青年,夏琳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有什么前途。 为了避开他的纠缠,也为了更有意思的营销,她去了飞扬。 夏琳原本以为,所谓的“极限生存”就是类似“暴走深圳”那种近似残酷的东西:要在二十个小时内,从深圳西边的蛇口,一直走到东边的南澳,将近一百二十公里。 她没想到飞扬的极限生存训练,就是把人猛地扔到一筹莫展的窘境:它考验的是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困境所能激发的忍耐性,和解决生存问题的能力。 夏琳不怕挑战,她现在得盘算该怎么去破解眼前的困境。 河源酒店918房间,崔大伟正和王岚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是河源的电子地图,十个亮点正在地图上闪烁着。 “大伟,你的课程教得怎么样啊?我在车上对他们讲解训练规则时,真是不忍心。” “是吗?这就对了我以后还得领他们干活,所以得您去做这个恶人。我们看看,他们都在干些什么?”崔大伟俯身看电脑屏幕,用鼠标不断移动电子地图,“怎么夏琳还待在电信局附近?她会不会晕头转向了?韩宇在朝城外移动,他去城外干吗?还有其他人都在四处活动,目前情况还算好。” “大伟,你觉得谁会先打电话来?” “我估计是夏琳吧,女孩子比较柔弱些。” “不一定,”王岚摇了摇头,“那女孩,我看她柔是柔点,但看来并不弱。我觉得最先下车的那个韩宇,适应性比较差。” “至少,他们有钱度过今晚,明天说不定就有人打电话来放弃了。”崔大伟又打开梅州的地图,“我们看看其他小组的情况吧。” 和崔大伟在电脑上看到的完全一样,韩宇吃过简单的午饭,正迈动双腿朝城郊走去。他在快餐店老板那里碰了个钉子,马上总结出适合自己的细分市场:一不必对河源本地熟悉,二不能交押金,三得收到现钱。 他一时还不知道这种市场在哪里,有些什么岗位适合他。 他向快餐老板打听过,附近最便宜的床位每晚也要二十五元,这大大超出他十元一晚的预算,他觉得城郊的床位肯定会便宜些。现在没办法挣钱,先想办法省钱吧,在走动的过程中,可能会想办法找到工作。 别看韩宇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实际上他平时喜欢运动,身材虽不魁梧,但却很结实。外人一看,他就像个搞技术的。韩宇确实也长了一个技术的大脑:他对各种新技术领会和接受很快,但他却没有去做研发,因为他性格好动,搞技术要能板凳坐得十年冷,坐不住的人是搞不好技术的。 在经过了几次职业的碰撞后,韩宇为自己规划了职业方向:那就是搞技术性的营销,既可以发挥技术头脑的长处,又可以满足好动的性格。 因此,他选择了飞扬,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飞扬的技术性很强,销售的竞争也很厉害。 另外,他选择做销售,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喜欢美食。虽然他平时从不挑食,但对于吃过的美食或在菜谱上看过的美食,他常常会在脑子里回味,并由此获得快感。做销售当然比做技术能尝到更多的美味。 经过飞扬的超强度训练,韩宇寻找商机的意识极强,所谓的商机不过是一个独特的长期订单,而崔大伟传授的《抢单学》,从头到尾分析的就是如何抢订单。 韩宇按照地图朝城郊走,他穿过茶山公园来到沿江路。虽然眼睛忙着搜寻可能的目标,脑子却不闲着,他用十元店的商机来让自己做头脑体操。 “河源没有十元店,是没这个需求呢,还是大家没发现这个需求?如果开个一百张床的十元店,每个月收入就有三万块;那就得十六个六人间,要使用双人床。房间不需要太大,估计在河源也就四百块钱月租。” 韩宇走上了珠河大桥,碧蓝的新风江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向东流去。 “那房租总共得七千块。”韩宇对着江水发了一阵呆,朝南走去,心里继续策划他的方案: “管这种小店,六个人两班倒大概够了;还得有个店长;这样每个月人工费要八千块。还有水电费呢?电费可能用不了多少,每个房间一盏灯,配个电视机。十元店得配电视机吗?这得做个市场调查。那些客人要冲凉洗衣服,水肯定消耗不少,水电费就算四千块。” “这样算起来,一间店每月才一万块的毛利,还得时时客满才行。”韩宇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对自己发现的这个潜在订单,摇摇头表示否决。 再往前是人民公园,韩宇想到深圳有不少流浪的人在公园里过夜,自己是否可以去人民公园猫一夜?至少省下点住宿费。但他想到自己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公园长椅上,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打劫,就不寒而栗,赶忙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有挪着脚步继续寻找。 他脑子又回到他的赚钱方案上。 “但我还可以搞多种经营呀。比如为住客提供快餐,让他们打电话。和半径两公里内的公司和工厂建立联系,给客人提供求职机会。不过求职是很难向他们收钱的,只能起到一个招徕住客的作用。” 韩宇脑子里经过这一番加加减减,算出他想象中的十元店:每月能赚一万三千元,这钱数让他满意了些,脚步也变得更有力了。 街道两旁的政府机关越来越少,他感到自己找对了方向。 “这里大概住店会便宜些吧。那我的十元店要投资多少呢?买新的双人床肯定不划算,一定得买二手的或压仓货。这样一百个床位的装备,估计三万块可以拿下,收回投资不用三个月。”这下,韩宇被自己的这套算盘激励起来,他脚下生风,很快看到矗立在绿树丛中的龟峰塔。 “真没想到,这种鸡毛小店投资回报还那么高。” 韩宇想起来就有点心痒痒的。“但是,夏琳会愿意来做这种十元店的老板娘吗?她那么高贵清纯,要在这样的小店里忙进忙出,岂不是明珠暗投吗?不行,我得做点让她觉得有面子的事。” 尽管韩宇给自己下了命令,但他的心神还是恋恋不舍地萦绕在十元店上,他索性把自己的念头放大了一把: “对了,我可以在河源开十家连锁店,那每个月就将近有十万的净收入。如果做出品牌了,再发展到惠州、广州、上海、北京去。但有那么多客源吗?该如何宣传自己的品牌呢?” 韩宇知道,这种鸡毛小店谁都能开,要人家加盟他的连锁,一定要有能吸引到客源的品牌。该如何去宣传这个品牌?韩宇对此倒胸有成竹,因为他很善于利用互联网。 每年有五百万大学生毕业,这些人一要找工作,二没钱,三对互联网很熟,他想,如果用互联网向大学生们宣传自己的连锁十元店品牌,那他们很可能会支撑起一大块客源。而目前的十元店,只不过在街边贴点小广告,谁也没有想到用互联网这个利器。 想到这里,韩宇简直有点洋洋得意,“中国现在还没有十元店大王,或许我就能做这个大王呢如果我做到了这一点,应该不会辱没夏琳了。” 不过,他脑子里演绎的赚钱梦想,在拐过一个街角时戛然停止了,因为他在河源电大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繁忙的建筑工地。他走近建筑工地,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一个五十来岁的门卫走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 “师傅,你们这里招人吗?” 那门卫古怪地看了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两眼,就朝里面一排简易房,用不知哪里的方言粗粗地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一个粗壮的红脸庞男人从一排简易房里走出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韩宇,“哪个要找活?你?” 韩宇赶忙殷勤地笑了笑,说自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想来锻炼一下。 “做小工?有力气吗?”红脸男人倒很爽快。 韩宇一听有戏,赶忙拍着胸脯说:“有在学校打篮球的”他转而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师傅,工钱好说,不过管吃住吗?” 红脸男人一听,觉得拣了个便宜,就高兴地说:“管,管,你跟我来吧。” 在深圳韩宇见到过建筑工集体开饭,吃的大多是青菜和几片连皮大肥肉,他觉得这可以忍受,毕竟是极限训练嘛。于是,他背着换洗衣服的背囊,跟着红脸男人走到一排毛竹搭成的工棚。 一进工棚,只见里面用红砖砌成的大通铺上,胡乱堆着一些看不清本色的被子,一股刺鼻的臊气呛得韩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你的铺盖呢?街对面有个杂货店,你去买了被子就来,我找人带你去搬张床。” 韩宇连声应着,逃跑似的出了工地大门,一路再往南走。 “这个订单的胜算倒是100%,但订单的价值,却实在太低了”韩宇根本没有想到,建筑民工的生存条件那么艰苦,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在那种环境下入睡,也担心晚上睡觉会被人掏包。 夕阳西下,韩宇拖着疲惫的双腿,朝自己越来越长的身影走着。他忽然有点恨这个没有人性的极限生存训练。唉,也不知道夏琳怎么样了,但愿她能顺利地熬过这次训练。 夜幕飞速降临,周五晚上的河源街头热闹非凡,周边城市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赶来旅游。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路旁吃快餐的夏琳感到特别的孤独,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要是没有这个训练,现在她是和好朋友在逛街,还是和一帮同事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憧憬着未来的订单?或者在被崔大伟的课程支使得团团转?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过去火热的生活充满怀念,即使崔大伟要她连夜做五十份报价,她也会特别高兴。但是,过去的那些同事们现在在哪里呢?想到这里,她的泪水不争气地潸然而下。她觉得自己就像离群的孤雁,渴望着早点归队。 下午,她已经找好了一个通宵营业的网吧,准备晚上实在没有住的地方,就到那里去猫一夜,网吧玩一个通宵只要十元,那是她能够承受的。她真想把这一发现和韩宇分享,但根本无法和他联系。 但这只是退路,前进的方向呢?夏琳还茫然没有头绪。 晚饭前她找到一家门面气派的俱乐部:人间天堂。夏琳现在的目标,就是做一个红酒促销员。那晚在夜色酒吧的火暴场面,深深留在她的脑海中,她觉得现在受到的销售训练,足以应付红酒的促销。 “如果一个晚上能卖出七八瓶红酒,那可能有一百多的提成。有了这个钱,吃住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但俱乐部的保安告诉她,这里要七点半以后才开始营业,让她晚一点来找值班经理。夏琳突然想到:我得为自己的订单仓库多准备点货色啊。于是她马不停蹄,又在人间天堂周围物色好了三四家歌舞厅,给自己多一点希望。 晚上八点半,夏琳整理好自己的心态,走进人间天堂。她估计这时经理已经把工作安排完了,正好有点空闲。 迎宾小姐问明她的来意后,就让一个服务生带她穿过曲里拐弯的包房区,领入经理室。经理是个三十出头、戴眼镜的白胖男人,两只眼睛因为夜生活过度,肿泡泡的没有精神。听完服务生恭敬的介绍,经理目光闪闪地盯着夏琳,仿佛要看到她的肉里去。 “这肯定是个订单决策者。”夏琳一想到这儿,忍住心里的一丝不快,目光迎上去赞美道:“经理,您这里生意不错呀,应该算最好的俱乐部吧?” “嗬美女,好会讲话啊。”白胖男人操着一口港味的普通话,“以前做过吗?” “做过”夏琳赶忙把她在酒吧里记得的唯一一种酒说了出来,“我以前卖过杰克丹尼。这种酒你们这里卖得怎么样?” “还行吧,不过这种酒已经有人卖了。” 夏琳一听有机会,赶忙积极表态,“那没关系,我卖别的牌子也可以。只要经理关照我,什么酒我都能卖得好。” 这个女孩倒还乖巧,白胖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用粤语问道:“会说广东话吗?” “会,会会听会说。”夏琳的粤语实在一般,她除了几个常用句子说得标准外,其他也就能听个七七八八。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露怯。 “嗯,嘉士伯啤酒的促销员刚走,正要我帮忙找人,你过来试试?” “好啊经理,拜托您了我先谢谢您。” 白胖男人打开办公桌,翻出一张酒类代理商的名片,让夏琳记下电话和联系人。 “你周一去找他们,说是人间天堂梁先生介绍的,他们会给我面子的。” 夏琳强迫自己用尽量轻快的脚步,走出人间天堂。 “现在总算有个订单了,而且胜算为80%。可惜得熬三个晚上,才可能得到它,这可缓不济急。” 夏琳又去了几家歌舞厅,对方要么不要人,要么也是像人间天堂一样,得周一才能定夺。她看看没有马上上班的希望,只有准备到网吧里过夜。 去网吧的路上,夏琳经过了一条发廊街。每个发廊门面小小的,都打着“美发”的灯箱,从店堂里透出粉红色的暧昧光线。夏琳经过时,看到挂着窗帘的橱窗上都贴着“招工,包吃住”的红纸,她心里一动,脚步就放慢了些。 一些脂粉很重的女孩穿着紧身的套头衫和性感暴露的短裙,正三三两两地坐在发廊前,边闲聊边飞快地嗑着瓜子,瓜子皮就吐在门前的人行道上。 两个年轻男人从夏琳身边走过,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帅哥,进来玩一玩嘛”“靓仔,来看看啰”两个小伙子逃也似的低头走了。夏琳生怕被人当作发廊妹,也赶紧穿过这条街。但她想:“也许我还可以到美容院或者美发厅去试试,也许他们可以包吃住。” 带着这个想法,夏琳就留意地在街上找着。果然几百米外的大街上有一家装着高大的落地玻璃、店堂内一片通明的美发厅。 从门外看去,里面的生意很火爆,有不少气质娴雅的女士在等位。夏琳注意到,闪亮的玻璃上贴着“诚招技师,高薪包吃住”。 美发厅的一个梳着蓬松发式的迎宾,发现夏琳在门口打量,就满眼笑意地问道:“小姐,做头吗?” “你的发型真漂亮,很衬你的脸呢。”夏琳习惯性地用一句赞美开头,然后问道:“你们这儿还请人吗?” “你等等。”姑娘听了夏琳的赞美,腼腆地笑了笑,转身到店里找出个领班模样的精明女孩。那女孩一见夏琳,就脆生生地问道:“会做哪些发型?” 这句话将夏琳问住了,她虽然偶尔到美发厅去做头发,但自己却从未给别人做过。 “你们不招洗头的吗?” “小姐呀,我们只招熟手技师,不招小工的。”那女孩撂下这句话,带着不满的神情又匆匆赶回店里。迎宾有些歉意地冲夏琳笑了笑,安慰她说:“不要紧,她就是这样的,你去培训一下,再来就肯定可以的” “因为自己提供的产品不合格,胜算等于0。”夏琳离开美发厅,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不再对晚上找到工作抱有奢望,她找到下午已经看好的那个网吧。 网吧里热闹非凡,玩游戏的,在劈劈啪啪猛烈敲打着键盘;聊天的,嬉笑怒骂尽显于颜色,丝毫不受别人的影响;而那些下棋、打牌、戴着耳机看电影的,则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无声无息,只有当他们眨眨眼睛、动动鼠标,才觉得还是个活人。 “我来个十元包夜的”夏琳买了瓶水,然后对服务台小姐说。她觉得这“十元包夜”说起来有点暧昧,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夜色酒吧表演节目时,说的那个“大哥,五十元做不做”。 “还没到包夜的时间呢,要不你先在一边等会儿?”柜台后的小姐忙着和人聊qq,眼皮也没抬一下。 夏琳蜷缩在一旁的圈椅上,心里不禁涌起千头万绪:“也不知道崔总他们在忙什么?那几个同事放弃了吗?不管怎么说,我可不能被他们看不起,第一个举手投降。” 很快,沉沉的倦意席卷而来,夏琳不由得坠入梦乡。她梦见自己正在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上,不知怎么的,和她签约的另一方却是江涛,正当她要和对方交换文本时,大地却摇晃起来。她猛地惊醒,原来服务小姐正在推她。 子夜已过,网吧里空出不少机位,前排一个东北女子正在语音聊天中打情骂俏,显得非常投入。夏琳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她不是来上网的,但既然来了,还是习惯性地上了qq。她还有几个好友挂在线上,都过来一一和她打招呼。 夏琳看着这些熟悉的小头像,心里翻动着无尽的委屈。她真想和其中的几个好友聊聊自己面临的难题,但理性制止了她。因为她可以想象,这些好友肯定会出于同情心,把没有人性的飞扬攻击一番,然后着急上火地给她汇钱。那样,就把这场训练给毁了。 正当夏琳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网友们的招呼时,qq弹出一个迷你网页。“讨厌,”她随手将网页关闭,但目光已经扫过了网页头条的大幅新闻:公安部围剿网上表演。 网吧的人渐渐少了,夏琳觉得有点冷。她从背包里找出两件外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交了上网费后,她的口袋里还剩下二十七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能熬一天,然后她就得打电话,举手投降。 “不过长夜难眠,在网吧熬过的这两个通宵,也算是生存的极限了。” 夏琳把自己收拾停当,又坐到圈椅上。她心里还萦绕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新闻标题,她隐隐觉得那里面有一点希望的味道,于是又打开网页,仔细地读了那篇新闻:有人在网上组织黄色视频表演,吸引网民买点卡观看,被公安机关一举抓获。 “这些男人真是无聊。”夏琳在心里不屑地骂了一句,“居然去买三百八一张的点卡,卑鄙那张点卡的钱,就够我这样熬半个月了。” “如果不是黄色的东西,收费低一些,会不会有市场呢?”在夏琳往昔的岁月里,可从来没有经历也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她搜肠刮肚地回忆相关的经历,只记起崔大伟在面试时,曾经跟她说过,男人在酒桌上喜欢讲黄色笑话。她想: “在这样的深夜,一个寂寞的男人会不会愿意花钱找人陪他聊聊天,解解闷呢?”一想到这里,夏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她下意识地四面张望了一下,不多的几个人都盯着自己的屏幕,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可能的订单。” 对此时的夏琳来说,任何一个订单,不拘大小,都是救命的稻草,何况眼下这个订单听起来还有点胜算,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她另外再花钱。 “我可以给他们讲鬼故事、成人笑话,也可以跟他们聊聊恋爱中的女生有什么想法,这可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想到这里,夏琳顿时振作起来。她二话没说就开始行动。 第一步:重新申请一个qq。她打定主意不用自己原来的qq来做这事。极限生存训练结束,就把这个新qq忘掉。 在注册新qq时,夏琳先拟了个“讲故事的美媚”作昵称,但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这个昵称太平凡了,对那些寂寞男人的吸引力不大。 她又改作“寂寞的美女”,但她又觉得这个昵称有些暧昧,吸引来的男人可能会很多,但大都是追求一夜的,如果知道自己并不提供服务,可能马上甩头就走,那样还是白费时间。 几经选择,最后夏琳把自己的昵称定为“抚慰寂寞的金丝鸟”。 “金丝鸟在人们的潜意识中,也是婚外情人的别称。该死,以后要写生存日记,该怎么办呢?” 夏琳开始为自己的产品撰写广告。为此她颇费了一番踌躇,因为她要开展的业务,是她这一辈子未曾接触过的。 “唉,不管它了。什么叫极限生存呢,不就是要突破极限,才能生存吗?” 放下这个思想包袱后,夏琳运指如飞,打下了她的产品目录:成人笑话、校园笑话、鬼故事、女性心理分析、男人泡妞教程……按照一些情感网站的提示开列好完整的产品目录后,夏琳又想: “我是只提供语音聊天呢,还是同时提供视频聊天给客户选择?算了,视频还是不要了,要是给对方保存下来散发到网上,那可就要命了。那么,我该给自己的产品定个什么价位呢?” 夏琳从来不知道是否有网上陪聊这种服务,更别说知道这种服务的行情了。因此,她就为自己今晚将提供的产品定了个心理门槛价:半小时十元。其实,在她目前这种状态,五元她也愿意干,但她觉得那些计较这五元差价的人,肯定是付不起钱的家伙,那可不是自己的目标客户。想到这里,夏琳回忆起崔大伟讲过的向和尚卖梳子的故事。 “我可不想浪费时间把梳子卖给和尚。这十元半小时就是个门槛,要把那些没有价值的客户挡在门外。” “现在,吃饭要十五元,住宿三十五元,上网十元,那么每天我聊满三个小时,就可以对付了。”夏琳边认真筹划着,边为自己的广告拟了个标题:“美女倾情陪聊”,然后加上产品目录和金丝鸟的qq号。写完整个广告,她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为了增加胜算,还得放一幅有吸引力的照片上去。” 夏琳在网上google了一下,选了一幅目光迷离、穿着小吊带裙、胸乳盈盈欲出、红唇微微上翘的照片。 “该死,我怎么选了幅这种照片”夏琳心里已选定这幅照片,脸却暗自红了。她赶忙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把这幅照片粘贴到自己的广告上。 “金丝鸟嘛,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夏琳找到最大的门户网站,直接进入都市情感板块,用“抚慰寂寞的金丝鸟”注册登录。 等到真的要发帖子时,她的心里又发愁了,就算聊天赚到了钱,到时崔总能相信吗?可别到时说不清楚。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拿起网吧的座机拨打了崔大伟的电话。一听是夏琳的声音,崔大伟忙紧张地问:“小夏你在哪儿?要我去接你吗?” “崔总,您也在河源啊?嘻嘻,我在网吧,现在还不用您接。”夏琳将自己的方案向崔大伟简要说了一遍。 “我就怕您到时会认为,是我的朋友打钱给我的,我又不好辩解。” “小夏,你这方案可以试试。”崔大伟一直担心夏琳的人身安全,现在可是松了口气,“我们是搞极限训练,而不是极限考试。你认真训练了,就会有收获,这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早就说过,你随时可以放弃,又何必冒险作弊呢?” 二百九十三. 推广 二百九十三.推广 “行,我知道了。”夏琳为崔大伟的鼓励而兴奋,然后又很难为情地发布出第一个广告帖。她握紧拳头,用手背揰了揰额头,“极限,这就是极限我要突破” 最后,夏琳一咬牙、一闭眼,“这些事不是夏琳干的,都是金丝鸟干的。”然后右手食指轻点鼠标。等她睁开眼时,那个目光迷离的正如怨如诉地在屏幕上看着她。 迈出第一步,是最难的。 第一步迈出后,夏琳一连在二十多个大型门户网站上发出了自己的广告,然后开始在网络上大大搜罗了一把各种笑话,尽量扩充自己的“产品线”。 发完广告不到十分钟,“草原上的图腾狼”找上门了,“小妹,视频吗?” “大哥,不行呀,俺这旮旯没有摄像头呢。”夏琳看着显示器上夹着的摄像头,心有不甘地问道:“语音不行吗?” “也不知道你的胖瘦俊丑,那多不爽呀拜拜了您呐。” 夏琳随手在生存日记上记下:图腾狼,胜算0。还没等她感叹一番,“蓝色的海龟”发来一串文字:“能聊一会儿吗?” “可以。”夏琳觉得对方的昵称很舒服,而且先征求意见也很礼貌,所以就送过去一个笑脸。双方的语音接通后,海龟以温和的男中音问道: “金丝鸟,能聊些什么呢?” “什么都能聊呀,我不是有个目录嘛。你想聊点什么?”夏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诱惑,现在她只有这个小手段来增加胜算。 “我嘛,我也说不好,你能不能给我试着讲点什么?” “好嘛,你是想先试用一下产品,然后再决定是否成交?”夏琳心里这么一转念,已经对蓝色的海龟进行了客户分析: “你是留学回来的吧,在做it对吗?那我给你讲一个外企的故事吧。有一个外企经理,人很能干,但喜欢对漂亮的女下属进行‘身体关怀’。” “哈哈,你是说性骚扰吧?这个表述倒很有意思” “但那个最漂亮的女下属,经理却一直吃不到嘴。有一天这个经理对女孩说:‘周末我过生日,我们在你那儿庆祝一下。’女孩知道经理的为人,就很为难地表示:‘我的房子太小了,怕不方便吧?’这个色狼经理很亲密地拍拍女孩的肩膀,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说道:‘放心,我们一起过完生日,我就帮你换到大房子。’ “周末他们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女孩住所,经理就急吼吼地把女孩拥入卧室。女孩对经理很温柔地说:‘你等一下,我给你个大大的惊喜’然后关上卧室的门就出去了。 “经理心里美滋滋地想:‘她一定是去冲凉了’,于是赶紧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猛地打开门冲出去,只见他的所有下属围着一个大蛋糕,齐声对他高喊:‘hybirthday’” “好,好这个故事我知道,但你讲得味道好极了我先给你汇二十元过来吧。” 夏琳的心里怦地一声,涌起了成交前的兴奋和焦灼,她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临门一脚,尽量沉着地说道:“你通过网上银行就可以汇过来。海龟呀,你就汇元吧。” “咦,奇怪,为什么要我汇个零头呢?” “因为汇钱的人多呀,我怕搞混了。海龟的拼音字头是hg,这两个英文字母的排列次序正好是8和7,我一查到汇来的钱有87的尾数,就知道是你汇的了。” “哎哟,看不出来,你可真聪明既然你这么热门,我干脆汇元吧,正好周末没啥事,你多陪我聊会儿。” 夏琳在心底欣喜若狂地欢呼了一声,正要在生存日记上写下:“订单价值,,成交”,对面的海龟却不放心地问道:“要是我把钱汇来了,你不理我了怎么办?” 她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发凉,连呼吸都紧张起来,“海龟啊,我们已经聊了十分钟,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低素质的人吧。我要是骗你,你到网上去发些帖子攻击我,把我辛辛苦苦建立的商誉都破坏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嗯,讲得有道理。那我马上汇钱,你收到后可得优先跟我聊,不要让我排队哦” 五分钟后,夏琳查过自己的银行卡,在生存日记上终于记下了她成交的第一个订单。“我可以熬过极限生存训练。”她在心底大叫一声“耶”,把这些天的紧张和焦虑,统统发泄掉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韩宇还在河源的城郊像个游魂似的,到处胡乱转悠着。 昨天晚上,他果然找到了一张最便宜的床位,但还是花去了他宝贵的二十元。上午他去过几家职业介绍所,但大家的行情都差不多:适合韩宇的包吃包住的工作,“肯定有,但先得交五十元的介绍费”。 中午,他又路过了那个建筑工地,心里总是受到一种诱惑。但现在,他已没钱买铺盖了,就是人家要他,他也没办法在工棚里熬过寒冷的夜晚。 他跟职介所的人说,自己身上没有现钱,能不能先去上班,以后从工资中扣。反正职介所和上班地点的老板有联系,这五十元怎么也跑不掉。 职介所的人听了他这个想法,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衣着整齐的小伙子口袋里连五十元都没有,搞得韩宇真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抵押在职介所。 韩宇拖着疲惫的脚步,满心无奈地穿行在河源的大街小巷上。他觉得自己走过的一个个门面都像一张大嘴,在嘲笑自己的无计可施。“就你这样,还去追夏琳?凭什么?”他不肯这样消沉,就强打精神自我安慰道,“没事,这不过是一个极端状态,在真实生活中不会这样的” 将近下午五点钟,韩宇走过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看到一座层高的酒店,酒店的门口立着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子:张王联姻。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结婚,”韩宇立刻想到了美味的婚宴大餐,“不知道有没有红焖肉?” 这两天他一直处在高压下,从来没有吃饱的感觉,非常渴望放开肚子大肆鱼肉一番。猛然一个想法跳入他的脑海,“我何不假冒成嘉宾,进去蹭一顿婚宴?”这个大胆的想法让他吓了一跳,马上做贼心虚地将背上的包紧了紧,闪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这倒算是个订单。价值嘛,就是一顿美味的晚餐。不过,做这个订单是有风险的。风险会有多大呢?会被识破。识破了怎么办?会被人抓住吗?” 韩宇站在主人的角度想了想,他觉得这是个喜庆的日子,自己即使被识破,最多会被当面训斥一番,自己好好认个错,可能就过关了。 “嗯,值得一试”韩宇的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做点坏事,却可能不被人发现的感。这种快感和对美美吃一顿的渴求,促使他不假思索,就把行李包寄存在自己昨晚住过的小旅店,然后又躲在小巷子里,观察了一番酒店门口的动静。 他发现除了参加婚宴的嘉宾外,还有些客人络绎不绝地来用餐,就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婚宴设在酒店一楼的中餐厅,用屏风隔出二十几张桌子。韩宇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在屏风旁找了个最角落的餐位坐定。桌子上已摆好了糖果、花生和饮料。参加婚宴的人也陆陆续续把桌上的空位填起来。 韩宇心里有鬼,怕与别人目光交接,就伸手叫服务员拿来一份菜单,佯装埋头研究菜谱。菜单又厚又新,这印证了韩宇的感觉:这酒店开张不久。飞扬严格的销售培训起了作用。韩宇把菜单翻了几遍,很快看出了一点门道,菜单上不仅有客家菜、粤菜,还有湘菜和川菜,甚至连闽菜也列在上面。 “这酒店走的是什么路线呀?难道要博采众家之长?不过这样做,厨房料该怎么备呢?备多了,当天卖不完就不新鲜了;备少了,客人点了两三样菜都没有,下次就不会回头了。” 从这本菜单中,韩宇体会到这酒店的老板的良苦用心和几许无奈,他下意识地探头望望屏风那边,果然只有不多的几桌散客,显得有些冷清。 这时,喧闹的婚礼开始了。 韩宇放下菜单,眼睛盯着台上,表情跟上婚礼现场的气氛,该笑时笑,该鼓掌时鼓掌,但心思全在琢磨自己的事。 “如果我给老板出个招,让他改善酒店的经营,也许他会把我留下吃住一番?对,这是个可能的订单。” 韩宇从来没有经营过酒店,但飞扬的培训让他大开眼界,使他认识到任何生意说到底都是抢单问题:卖数字交换机做的是行商,需要满世界去抢;而酒店生意则是坐商,需要把客人“抢”上门来,相对显得被动些。 很快热菜开始端上来,第一道就是韩宇垂涎已久的红焖肉。那大块的五花腩肉在硕大盘子里发出酱红色的光泽,韩宇禁不住猛咽了几下口水,对面的男人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吃菜,显然他是被主人特意安排到这桌招呼大家的。 韩宇马上跟着大家夹了一大块红焖肉放到嘴里,只感唇齿之间绵软爽口,肥而不腻。“这菜的味道真不错呀”他心里赞叹道,看人不注意,伺机又连夹了几块,狼吞虎咽地填到肚子里。“太美味了,要是夏琳也能吃到就好了。” 菜一道道端上来:水晶鸡,咸香鸭、客家酿三宝韩宇吃得爽快舒服之极,肚子吃饱后,心里就开始担心。他跟着应付了几杯酒,脑子急速转动: “如果按照‘订单的价值订单金额x订单胜算’这个公式来看的话,这间酒店的订单金额基本取决于人流量,这是老板很难控制的。所以他把菜式搞得很全,希望能吸引各种口味的人,他这样做是为了提高胜算。” 经过这么一分析,韩宇对酒店的情况就看得清清楚楚。 “自己想去提高胜算,肯定不如老板在行。那么能不能提高订单金额呢?也就是提高酒店的人流量,尤其是能在酒店住宿吃饭的有效人流量。” 婚礼的重头戏已经结束,新郎新娘开始给客人敬酒。韩宇注意到很多人都掏出红包放在桌子上,他估计新郎新娘敬到最后自己坐的这一桌,还得半个小时,他决定坐着再琢磨一会儿。河源虽然不是个旅游城市,但有一个万绿湖,还是有不少外地游客来度假的。 “对呀,如果这个酒店能接到旅行团,生意不就火暴了吗?对应该和旅行社接洽,让他们带团来消费。”韩宇想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这种老招数,老板岂不早就想过?我要找他提这种建议,肯定让他贻笑大方。” 虽然韩宇否定了这个念头,却感觉这是提高订单金额的正确方向,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抓住这条思路深入想下去,“我得系统地分析老板的弱项和我的长项,再看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这老板显然肯动脑筋,但从酒店的装潢看,好像有点老土,这样的老板应该对互联网不熟。这酒店有网站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老板一定不会用网络进行营销,而这才是自己的长项。” 韩宇把一切想停当时,祝酒的人群已经离他不到五张桌子。他使出培训中学到的表演功夫,镇定自若地喝了最后一口茶,问旁边的服务员,“卫生间在哪儿?”然后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他酒足饭饱,满面红光,全然忘记了口袋里只有十二元钱。他找到穿黑色西装的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值班经理,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想找他聊聊。” 酒店老板是个圆脸、中等个的男人,头顶微秃,他在二楼包厢里接待了韩宇。 韩宇介绍自己是深圳的it工程师,和朋友来河源度假,顺便参加朋友同学的婚礼,看到酒店的厨艺不错,想和老板聊聊促销的事。 “当然,我们这里的厨师是一流的”老板很自豪地表示道。 韩宇一打听,酒店果然没有自己的网站,他于是提出了早已设想好的系统方案:先建一个网站,将酒店的外景、大堂、客房和特色佳肴,都分门别类地呈现在网站上。 “嗯,这个建议有人跟我提过,不过一直太忙,还没来得及弄。”老板以为韩宇想帮他建网站,表现得没什么兴趣。 这反应和韩宇预料的差不多,他庆幸自己想多了几步,于是提出第二招:以网站为依托,向周边城市的旅行社推销酒店服务。 “你让小姐打电话,请那些旅行社在网上看你的酒店,就可以和他们谈合作了。”韩宇的话简单有力,对老板充满了诱惑。 “这个,韩先生,”老板显然对网络营销不甚了解,他为难地挠了挠微微发亮的头顶,“这个营销我们可就不太清楚了。” “没问题,我可以手把手教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做。第…,您在本地招一些兼职导游,对那些旅行团提供免费导游服务,这样更可以增加你的竞争优势。” “对这可以办到。导游的那点钱,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韩先生,要做这几件事得要多长时间?”老板看到了具体可行的步骤,兴趣倍增。 “只要一周就足够了,我也没有太多时间。” “那,”酒店老板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道,“您帮我做这件事,要多少钱?” 韩宇知道,到了交易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价码开得高,老板肯定会说考虑考虑,那么自己今晚就要流落街头了;如果价码开得低,老板可能会爽快地接受,也可能会以为自己是个江湖骗子,那就会仔细考察思量。他有意模糊了一下: “我主要是觉得您这里菜不错,不推广到外面去太可惜了。至于钱,如果您觉得搞得不错,看着给就好了。” 老板当即站起身,双手握着韩宇的手说:“我给您开个最好的房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再给您配个大专生做助手。韩先生,咱们明天就开始,好吗?” 十天后,依然是在深圳大学的阶梯教室里,结束了极限生存训练的学员们齐聚一堂,他们仿佛经过淬火的钢铁,脸上都褪去了新手们特有的新鲜劲,挂着崔大伟盼望看到的沉稳和沧桑感。崔大伟总结说: “大家都回来了,没有一个人出事,这很好。你们的生存日记,我和各位领队都认真拜读过了,写得很翔实。各位的生存方式可谓是五花八门,让我们大开了眼界啊:有到火锅店当小工的;有跟着渔民出海捕鱼的;也有给孩子做家教的;还有在街上烤鸡翅膀的。这烧烤是怎么个卖法的?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 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学员左右看看,有些犹豫地站起来: “这里可能只有我烤过鸡翅膀吧?那天我在河源一下车,正碰到城管在抓乱摆卖的,当街把一个卖烧烤的摊子给没收了,摊主跟着他们去理论了。不过,那个烧着碳的白铁皮箱子他们没要,就把它扔在街上了。我等了一阵看没人捡,就把那箱子拖到一边。我在深圳经常上街吃烧烤,大概也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就用那五十块钱买了些木炭和鸡翅膀,配上点调料。第一晚是周末,路上人很多,可惜我没有经验,木炭准备得太少,只卖了三十个鸡翅膀就没火了。第二天卖了五十多个。嘿嘿,关键是咱们心不能贪,一定要等城管下班后,才能出摊。” “好啊,什么时候咱们办篝火晚会,你也给我们每人烤一只”崔大伟笑着示意他坐下。“还有人找到了最安稳的生存方式,去收容所的那位,也来给我们说说?” “崔总,其实也不安稳,”另一个面容白净的学员也大大方方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是到收容所猫起来了。这得说服他们愿意收容我,而且进去没两天,他们就想把我送回深圳,我又得赶紧换一家,也挺折腾的。” “好,能利用好社会公共资源,也很不错你能真实地写下来,让我们大家都知道,也算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崔大伟话锋一转: “值得一提的是,有人完全靠营销技巧,就完成了训练。韩宇,你那酒店营销方案最后卖了多少钱?” “崔总,我不只是卖方案,还长胖了一点。”韩宇站起来说,“网上促销效果很好,他们酒店的营销模式改变了。我在的时候,就有七家旅行社去酒店实地考察,谈合作协议。最后老板给了我三千元。那几天好菜可是吃了个遍。” “好我们还有个同事,和将近一百名网友聊了天,赚了两千多元。我想让她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她的极限生存经历。” 崔大伟说完,等了片刻,却没有人站起来响应。他只得直呼其名:“夏琳在吗?” 阶梯教室里的学员们互相探头寻找着,只见夏琳垂头坐在后排窄窄的座位上,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睡得正香。 旁边的学员捅了捅她,夏琳才睡眼朦胧地站起来,“崔总,我晚上聊天,白天睡觉,这两天生物钟还没倒过来。” “你聊天也能赚钱,都聊些什么呢?给我们大家说说好吗?” 夏琳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和那些寂寞男人聊的话题,对她来说,“抚慰寂寞的金丝鸟”已经不存在了。她指指自己的喉咙,故意嘶哑着嗓子费劲地说: “我现在嗓子哑了,说不出来。” 崔大伟总结完毕,江涛赶来对新人们发表讲话。他首先对大家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内,经受住了严酷的训练,成为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表示祝贺,然后用一段史实阐述了飞扬的营销战术。 “在朝鲜战争中,我们最先设计的兵力比例是四个中国兵对一个美国兵,基本上是1个军打1个团。但开战后我们很快发现,美军机械化程度高,火力猛烈,空中优势明显,不容易对付。最后变成了10比1,也就是1个军打1个营。 “我们的人海战术显示出很多的优越性,特别在朝鲜山地更加得心应手:我们善于近距离作战,能打夜战。最后迫使具有优势兵力的美国人,不得不坐到了谈判桌前。 “现在的中国市场,也不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里面充满了山地、沼泽、森林。这种市场环境是由条条块块的权力格局,和各种各样的潜规则造成的。这一点崔总已经为你们做了分析,同时也进行过充分的演练。 “你们通过了极限生存训练,表明已经拥有特殊环境下强大的作战能力人海战术非常适合中国市场的需要。对飞扬而言,有了你们这一支强大的销售队伍,再不断地扩充实力,我们就可以在各个电信局和对手们进行5对1甚至10对1的较量。” 江涛谈到了将进一步训练更多的销售队伍,讲到了公司在销售过程中将给前线的资源,同时特别强调了营销过程中的质量管理。 “作为抢单动物,你们的抢单过程就和工厂制造产品一样:拜访客户,商务洽谈,做技术演示,这每一个销售动作,就是制造产品的一道工序。我们在质量管理中强调,要对每道工序进行‘零缺陷管理’。在营销界,我们还不能做到标准的规范化质量管理,但你们在自己的心里,必须养成一个零缺陷的管理意识:在做任何一个销售动作前,先仔细规划,在做完这个动作后要认真反省‘还有哪些缺陷?以后应该如何避免?’” 说到这里,江涛又即兴发挥,讲了一个故事: “刚才我们说美队的实力强大。我现在再讲一段真实的历史,大家认真体会一下,美国人为什么会强大?二战期间,美国空军向一家公司订购降落伞,但质量总是不够完美,公司花了很大的力气,良品率只能达到。但美国空军认为这还不够,必须达到100%。公司的总经理很为难,就去找空军谈判,说目前的质量水平已经是尽力而为了,希望能够接受。 “大家知道,如果在中国,通过种种公关,这事可能也就通融通融,高抬贵手了。你们想想,美国空军的态度是怎样的?” 下面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大家素来知道江涛很严厉,不敢贸然发表不成熟的意见。 “军方代表说:‘接受可以,不过我会在你们交货的降落伞中,随机挑一个出来,您得亲自试跳。’总经理一回去,交货质量终于达到100%了” 由于前线战事紧张,飞扬的动作极快。开完总结大会的当晚,销售部举行了隆重的会餐,接着新人们的分派名单就公布了出来。由于北京办事处缺少技术型的销售,韩宇被分往北京。而夏琳的去向却出乎她的意料,原来她估计凭自己的努力,和崔大伟对自己的欣赏,能分到广东、上海这些业务成熟、经济发达的地区,最不济也能到华中、华北,但名单一公布,她却被分到了贫瘠的西北,这让她非常想不通。 实际上,按崔大伟的本意,夏琳可以留在销售部,协助他培训下一批新的销售,但在分配人员时,江涛无意中问起了夏琳,“大伟,我推荐的那个姑娘怎么样?” “嗯,挺不错,老板还是有眼光。”虽然是恭维话,但崔大伟说的还是实话。 “姜嘛,当然还是老的辣,”江涛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在老部下面前,也会流露一丝自得,“好,就让她去西北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江涛历来的原则是,要重用一个人,就得让他去最艰苦的地方经受考验。如果崔大伟当时说夏琳“还行”,他可能不会将她再放在心上,也不会干预销售部的分配,但既然“挺不错”,又是自己推荐来的人,当然就得“重用”一番。飞扬的老员工都知道他这个“先苦后甜”的理念。 但夏琳却还不是老员工,这天下午,在听到分配的决定后,她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飞扬的文化是令行禁止、说一不二,夏琳知道自己不能去申辩,也无从申辩。但如果说工作是一份职业订单,虽然同在飞扬,但到不同的办事处工作,其订单价值相差甚远,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 晚上,韩宇来宿舍找夏琳时,她还情绪不高,郁郁寡欢。 “小夏,怎么有点不高兴?” “人家在水深火热之中,还应该高兴吗?”夏琳不满地斜了韩宇一眼。 “这只是暂时的嘛,我到北京好好表现一下,争取早点让北京办把你要过去,我打听过了,那里还没有女销售。”虽然在河源时,韩宇下决心要加大追求夏琳的力度,但一到实战的场合,还是放不开,只能说些他自己都不满意的实在话。 对于夏琳分配去西北,韩宇倒认为可能增加自己的胜算,但他确实想很快将她调去北京,毕竟距离是追女孩的一大障碍。 在夏琳看来,韩宇的关心都没到点子上,作为一个妙龄女孩,到西北那种不毛之地去待个几年,最佳择偶年龄转眼就过去了。夏琳经过销售培训后,也知道女性的婚姻实际上就是一个重要的人生订单,最佳的年龄一过,订单的价值就减少,获得人生幸福的胜算也会下降的。但她的这种心思却不能和韩宇说,甚至不能和任何人说,只能闷在心里,和命运较劲。 韩宇看她不说话,正想鼓励她一番,夏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立刻食指按在嘴唇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来的,他也担心夏琳会对分配有想法,甚至想不通而离开飞扬。 “小夏,对分配还满意吗?” “崔总,组织分配嘛,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夏琳的回答符合标准的飞扬文化,但有些懒散的口气却反映了真实的想法,她突然想,崔大伟会不会是告诉她,公司收回成命,重新对她进行分配? 但她的这一闪念马上破灭了,崔大伟只是给她解释了分配的决定: “小夏,你的去向是江总决定的,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啊。西北那地方,苦是苦一点,公司的业务一直没有做开,如果你做出大单来,在公司是很受注目的,到时要调到哪里去,不还是随便你选?” “江总”,“西北”,“大单受注目”,“调到哪里随便选”,这些词快速划过夏琳的脑际,她迅速权衡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果断地答复道:“崔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让您和江总失望。” 接完电话,夏琳对一旁讶异的韩宇说:“明天你帮我把行李打一下包好吗?我得抓紧去西安。” 查理欧站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原中,惨淡的月光照得四周白茫茫的,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青蛙在演奏着喧闹的交响曲,中间夹杂着癞蛤蟆高亢的“呱呱”声,一群萤火虫在空中轻盈地舞着,使这神秘的世界,增添了一股幻境般的色彩。 查理欧皱着眉头,反复回想自己怎么来到这里,但他的头脑仿佛生锈一般,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见不远处横亘着一片不高的小山坡,上面长着稀疏的丛林,暗幽幽的仿佛隐藏着可怕的生灵。 查理欧朝小山坡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去,他想爬到高处眺望,弄清到底身处何方。 这时,远方传来了“呜----呜----”的嗥叫声,这嗥叫飘荡在荒原广阔的空中,穿透力极强,人心腑,查理欧背上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那是荒原中狼的嗥叫。 千百年来人类的进化本能,使查理欧心跳加速,皮肤收紧,手臂上堆起了鸡皮疙瘩。他自动进入了战斗-逃避的应急状态。荒原里没有可供遮蔽的场所,他惶急地朝山坡奔去。 狼嗥一声声逼近,它们在呼应、在联络、在驱赶猎物。随着嗥叫的接近,查理欧踉跄之中,居然听出嗥叫声饱含的欢快和渴望,那是发现猎物,准备狂欢之前的欢快和渴望。 查理欧没命地狂奔,在全力翻上一道齐人高的土坡后,他不由自主地朝身后扫了一眼,只见一队灰暗的影子,在银色的月光中朝他箭一般冲来,还没等他站起身,狼群已冲到土坡下,毫不停留地刨着、跳着,激烈的喘息声和狼嗥声,冲击着查理欧的耳膜。他转身绕过一丛丛低矮的灌木,朝山上跑去。山坡中间有棵小树突出在灌木丛上,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很快,狼群突破了土坡,一声不响地疯狂追来,查理欧的后背感到狼呼出的粗气。 猛然,一只狼凌空朝他的后背扑来,但抓了个空。另一只狼从斜刺里窜出,被查理欧一闪而过。最后,查理欧三步并作两步,冲近小树,纵身吊上一根树枝。几只狼在他身下,仰头喘着粗气,绿幽幽的眼睛,贪婪而冷漠地打量着他。树枝被查理欧压得弯弯的,不住地瑟瑟发抖。 一只高大的公狼张开大嘴,首先向他跳起来,一次,两次狼牙咬空的“咔咔”声,在查理欧的身下显得极为恐怖。终于,公狼的牙齿咬住了他下垂的后衣襟,这只狼仿佛有灵性一般,身体吊在半空中,身体摇晃着往下撕扯,牙齿却咬得紧紧的,树枝被咬得更弯了,查理欧直往下坠。 另一只狼也一跃而起,咬住了衣服,只听“嘎巴”一声,查理欧像块石头从空中掉下来 查理欧猛地弹起,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赤luo的上身布满冷汗,狼牙的咬合依然在耳边“咔咔”作响。 查理欧捂着胸口四处张望,身旁的姑娘露着光洁的肩膀,嘟囔了一声,翻个身将后背朝着他,又沉沉睡去。窗帘拉得不严实,月光从外面溜进来,正照在姑娘肩头刺着的一朵狼毒花上,朦朦胧胧的乌青一团。 查理欧努力想了一下这姑娘的名字,很快就放弃了。他从床头柜上拿起半支吸剩的雪茄点着火,深深抽了一口,将自己的心思又放回到刚才的梦境中。他粗通东方的周公解梦,也精研过西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但纵使用了各种学派轮番分析一遍,却无法确定那群狼象征着什么。 是自己的上司亚太区总裁比尔吗?不像。 是中国总部那几个爱搞办公室政治的副总裁们吗?也不像。 是西门子、阿尔卡特那些竞争对手吗?似乎也不是。 最后,他的目光移向姑娘的肩膀,觉得正是那朵狼毒花,让他做了那个恶梦。 “不行,要赶紧换人。” 查理欧一念及此,身体不由得涌起了离别前的,他放下雪茄,掀起盖在姑娘上薄薄的羊绒毯 当姑娘在他的身下被激活时,他才想起对方的名字叫尼娜。 北京机场的候机楼,体量庞大,钢筋玻璃的结构明晃晃地夺目,从空中看去,像一堆巨大的水晶。 冬天的北风,如太平洋彼岸的金融风暴般猛烈,从遥远的草原呼啸而来,冲击撕扯着这栋崭新的建筑,发出尖利的嘘嘘声。 春节刚过,北京的天空照例布满着阴霾,机场远处高高的塔台四周,围绕着五颜六色的长条形广告。广告们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仿佛街头佝偻着的乞丐,在尽力作揖,争取行人的施舍。 候机楼里却温暖如春,黑压压的人群在不断集中着、流动着,如新年后的人才招聘会,人头攒动。不同的是,人们的脸上没有求职者的焦虑和期盼,节后的喜悦,还残留在他们行色匆匆的表情中。 在忙着办登机手续的稠密人流中,查理欧显得卓然不群: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那一米八的魁梧身材,结实而挺拔,既没有小官僚的挺胸叠肚和方头大耳,也不像一般人那样面容干枯,夹带着与生活搏斗后的憔悴。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查理欧那沉稳宁静的眼神,流露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坦然。 昨夜的恶梦,早被白日的忙碌驱赶得无影无踪。 查理欧留着it人士流行的平头,根根黑发一丝不乱,闪闪发光,显示出头发的主人营养充沛、精力过人,两旁的鬓角修剪得像直尺画出来那么整齐。他身着一件双排扣的黑色短大衣,只有懂行的人才能从那考究的做工,看出这是英国伦敦制造的正牌货,与中国或东南亚制造的外包产品,毕竟不同。 查理欧左手拎着一只小牛皮旅行箱,右手挽着身材玲珑有致、面容艳丽的尼娜,两人仿佛一对出门做短途旅行的情侣,站在人群之外,面对着长长的值机柜台,有说有笑,亲密无间。 “达令,你过两天回来,要我来接你吗?”尼娜问话的时候,眼睛并不朝查理欧看。 尼娜身上传来查理欧熟悉的cd香水味,他很奇怪中国女人为什么特别喜欢跟风,只用那几种牌子的香水,仿佛不用它们,就不够时尚,不够品位。香水是女人的第二皮肤,查理欧觉得,中国女人实际上不是在喷香水,而是在往自己身上涂“钱”:大家都知道cd香水的昂贵,所以涂了这种香水,就可以标示自己属于哪个阶层。 至于这种香水是否适合自己,查理欧认为,中国女人大多没什么内涵,她们不会营造自己特色,因此并不注重这一点。 怪不得中国的男人老换女人,也许,主要是因为她们身上没有多少耐人寻味的特质吧。 听了尼娜的问话,查理欧才回过神来,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道:“还不知道事情会办得怎样呢,到时我再给你电话吧。” “是啊,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武昌人挺会玩心计的,你还是多留点神,”尼娜还不等查理欧搭话,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臂膀:“贵宾通道在那边,我陪你过去吧。” 二百九十四. 商机 二百九十四.商机 美国爱西公司是世界通信业跨国巨头,在中国大陆有十余家合资企业,查理欧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早年留学美国,获得博士学位,进入爱西公司。凭着对中国政商环境的熟悉,和强大的人脉关系,查理欧被爱西派回中国,现在已做到中国区总裁。 查理欧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哈佛受过专业的商科进修,特别信奉哈佛教授倡导的核心竞争力。他的经营理念非常强调:“能买到的东西决不做;能让别人做的东西,决不自己做”。 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有限的资源,用于尽量提升核心竞争力,从而甩开与对手的距离。 中国商人最喜欢模仿,甚至称“创新就是率先模仿”,但查理欧不怕被别人模仿,他觉得对手在你的身后拚命地模仿和追逐,就是对你的最大恭维,那才是商场角逐最吸引人的地方。 查理欧也将他的这条商业法则,用在两性关系上:他在美国工作时,娶了一位加拿大白人姑娘做妻子,育有一子一女。为了孩子的教育着想,他把家安在旧金山,因此在北京,他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钻石王老五。查理欧并不想将自己有限而宝贵的自由,拴在某个固定的女性伴侣身上。 中国滥情的男人常说“要喝一杯牛奶,何必养一头奶牛”,这话很对他的胃口,查理欧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魅力是女人的货币;货币是男人的魅力。他对生命的感受,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女人来体验的。对他来说,要体味生活的甜蜜,就离不开女人;而要女人陪伴,只要收购她们最美好的时光,和最温柔的状态就行了。 收购,就有这样的魅力。 尼娜,是他这个季度的合约女友,不过今天到机场的送机,是尼娜提出来的。合约并没有要求尼娜这样做。显然,尼娜对二人的关系有点紧张,希望用这样的友情奉献,来加固他们的关系。 查理欧在商场上是精明的买家,在情场也不例外。他和尼娜的这种关系,也许还不能称为情场,可能称为“性场”更合适,但总而言之,还是一种收购关系。他并不为自己的这种放纵而内疚,每天的商务劳心费神,寻找一些生理上的放松,也属自然,在查理欧看来,他的这个爱好和别人打高尔夫、玩桥牌没什么两样。 至于对自己的白**子和温馨的家庭,查理欧认为自己是忠贞的。他的忠贞表现在,每天早上都会风雨无阻地打电话回旧金山,对他的家人逐个嘘寒问暖,并按时将生活费划过去。 当然,在他回旧金山的时候,他的身体和情感,都是专属他妻子的。 两人走到贵宾通道,查理欧知道分手的时刻到了,他调动面部肌肉,做出略为感谢,并有点恋恋不舍的表情,转身拥抱了她一下:“就送到这里吧。” 尼娜正要说些什么,查理欧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见是方哥打来的电话,就随手把手机掐掉,放回到大衣的口袋里。尼娜温情脉脉地双手环在查理欧的肩上:“谁的电话呀?” “噢,一个同事。”方哥是尼娜和查理欧的中介人,查理欧自然不想与尼娜谈起他。 “那,你把自己照顾好吧,到了记得给我电话。”尼娜想尽量渲染一点依依别情,但查理欧的表现淡淡的,她也热烈不起来,只得勉强地笑了笑。 查理欧礼貌地微笑着,冲她点点头,转背朝候机大厅的贵宾室走去,边走边摸出电话打给方哥。 “嘿,哥们,怎么掐我的电话呢?”还没等查理欧说话,方哥的声音就从手机里蹦出来。 “刚跟你的妞在一起呢。” “噢?我正想问问你老哥感觉怎么样?”方哥和查理欧是北京八一学校的校友,这所学校专门收他们这样的**,致力于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查理欧赴美留学后,方哥一直利用北京的校友圈子,编织他的人际关系网。 经过十几年的搜集、筛选和沉淀,方哥在京城的人脉可谓极其深厚,他借着自己这一宝贵资源,开了一家咨询公司和公关公司,专门协助商场中人,打通、协调官场和媒体的关系。为了工作的需要,方哥还找了个前清王爷的府邸,办了个神州会俱乐部,专供上档次、有品位的各色人等来往交际。 在中国,公关不用美女,如同炒菜不放盐。业务的需要使方哥手下的环肥燕瘦们,如流云般来来往往,他有时也顺便给自己的vip客户,或一些铁杆哥们做点搂草打兔子式的介绍,让他们各得其所。 虽然方哥不屑于去挣这份中介费,但他对自己提供的服务还挺负责,哪些客人喜欢什么样的货色,有些什么嗜好,什么时间哪位客人的合约到期,他专门用电脑管理着。把美女介绍过去后,还时不时会打个电话,问问对方的感觉。 但是,查理欧对尼娜的感觉并不很好:他喜欢女人在床上主动些,尼娜却更愿意扮淑女;他不愿意和自己的合约女友在公共场合露面,但尼娜却热情坚持要为他送机。查理欧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不习惯当面驳美女的面子,只好借故和公司下属错开航班,独自飞往武昌市;刚才尼娜问谁打来的电话,在他看来,也显得没有专业素养。 不过查理欧不习惯解释那么多,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好像有点偏瘦吧。” “哈哈,哥们,你这性品味,很值得探讨哦。经济学家研究过,经济形势好的时候呢,女人的裙子就会变短;经济形势差了,女人就穿长裙。男人这方面的变化,他们到现在还没研究出来,”方哥的声音很响:“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不喜欢骨感美人,倾向要肉感的,是不是你们这个行业的形势,也变差了?” 方哥嘻嘻哈哈的玩笑话,让查理欧吓了一跳,他从未将自己的性品味与经济最好形势挂钩,但近来中国压缩对电信行业的投入,通信设备厂商的日子确实有些难过,有的公司甚至发出“冬天来了”的预警。查理欧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了经济形势的影响,但眼下他确实觉得,丰腴饱满的女性,更让他感到温暖和踏实。 “哧,老方,可真有你的。”查理欧看了看表:“我现在在机场,要去武昌点一下。” “那我把尼娜打发了吧,你很快回来吗?” “嗯,北京电信有个二亿多的单子,我还得赶快回来,看他们怎么做。”查理欧手下猛将如云,负责北京市场的lily更是身经百战,他当然不必亲自去跑客户,但这个订单对爱西意义重大,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坐镇北京,运筹帷幄。 “我x,二亿美元啊?乖乖”方哥在电话里吐了吐舌头。 “这年头哪有那么大的单子,人民币” “行行,那等你回来,我再发一个对你口味的过去。”查理欧是方哥的重要潜在客户,虽然他们之间一直没做成过什么大生意,但方哥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们总有一天,能做些大生意的。 中国电信行业的油水很厚,而查理欧身处高层,有大量的机会,方哥看准了这一点,就很舍得在查理欧身上投入时间和精力。他知道查理欧不喜欢泡夜总会,嫌那里吵吵闹闹的,浪费时间、精力不说,那些来路不明的**小姐,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查理欧喜欢体验不同风格的女人,方哥把他的这个需求记挂在心上,一有合适的对象,就优先考虑到他。 查理欧这次飞武昌市,也是为了完成一项收购:武昌东湖技术研究所开发出一种光电子技术,爱西对其十分感兴趣,在内部称之为x8技术。经过严格测算,如果x8加入爱西的产品线,将在二年内增加十六亿美元的销售收入。 查理欧的谈判团队已与东湖方面,进行了数轮谈判,对方同意将技术独家转让给爱西,摊在桌面上的价格是三百万美元。当然,爱西完全可以自己搞x8,但作为一家跨国公司,恐怕花的钱连十个三百万都打不住。查理欧去武昌,就是为了参加下午的签约仪式,并出席晚上的庆祝酒会。 本来,这么小金额的收购,根本无须查理欧出面,但这是爱西第一次向中国公司收购技术,富有历史意义,查理欧喜欢参与有历史意义的事件。 查理欧站在贵宾室的落地玻璃前,慢慢喝着小姐送来的速溶咖啡。远处跑道上空的乌云已经散去,天渐渐明朗起来,一束淡淡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处射下来,一架大型波音777客机,正朝他对面的廊桥慢慢滑过去,贵宾室的广播轻柔地提醒道:“飞往武昌的mu973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 查理欧放下咖啡杯,拎起手提箱,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爱西法务部主任葛律师来的电话。葛律师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专长于知识产权事务,业务精湛,做事循规蹈矩,爱西正是看中了这两点,才将他从一百五十多名合资格的应聘者当中,选拔出来。 葛律师正在武昌处理x8收购事宜,查理欧从他那略带不安的话语中,了解到东湖方面出了些状况,爱西的团队正在进行交涉。葛律师问他是否还去武昌。 “湖北人难道真是九头鸟,这么难缠,他们就是梦中的那群狼吗?”查理欧这么一闪念,已经跨过登机门,走进宽敞的商务舱。他边放行李边对葛律师说:“我乘的飞机就要起飞了,到武昌见面再说吧。” 等查理欧在松软的座椅上坐下后,他才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你怎么会被一个无端的恶梦魇住了呢?中国人不是说,梦和真实是反的吗,也许在真实生活中,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呢。 深圳飞扬的总部大楼坐落在蛇口的大南山脚下,背山面海。飞扬是一家新兴的高科技企业,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在中国通信行业威名赫赫。 中国有很多名声赫赫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如中国石油、中国移动,但他们的威名,是靠政府给予的垄断地位建立的。但飞扬不同,它完全是在市场上真刀真枪地打出来的。 在通信业界,飞扬最具威慑力的是二个部门,一是武锐锋率领的研发部;二是崔大伟统军的销售部。 飞扬销售部作战室是公司的核心要地之一。这里的一整面墙上,都亮着一幅巨大的电子地图,它和各分公司、办事处直接相连,因此,他们的销售数据和争夺订单的情况,都实时反应在电子地图上。销售总监崔大伟就通过随时变动的地图,来指挥他的千军万马,在瞬息万变的通信市场上,攻城掠地。 崔大伟三十出头,帅气的脸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但他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拥有沉着老练的素养。对他所坐的这个位子来说,年轻而老练,可谓不可或缺的优点。 通信市场的每个大订单都有特殊性,崔大伟几乎每天都面临着手下的销售大将们讨价还价的压力。那些一线的销售大将们,对外抢夺订单,如狼似虎;对内争取优惠,也似虎如狼。他们永远有一大堆的难处,巴不得公司给予更多的折扣,更彻底的支持。 这样一来,崔大伟就得根据他对销售大将的了解、对市场的风险判断、对公司政策的把握,去一一处理他们的要求。在他这里,会哭的孩子是没用的,只有会干的孩子才有奶吃,但有时孩子哭得太厉害,他还得敷衍一下。 这天上午,崔大伟正在作战室里盘算着北京的订单,总裁江涛敲门进来。 江涛中等个头,已逾花甲,早年艰辛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创办飞扬的拼搏,使他患上高血压、心脏病。尽管身体常常闹些毛病,但他的腰板总是挺得笔直,希望保持着不向疾病低头的硬劲儿。 “哎呀,江总,怎么您来了?”崔大伟边倒水边问。 “北京的事,怎么样了?”江涛说话从来直入主题,时间一长,他的众多下属也有样学样,形成了飞扬的一种独特文化。 北京的通信网急待扩容,这是目前经济低潮时难得的大订单,但由于以前飞扬的设备没有进入北京,前景不容乐观。 崔大伟边说情况,边将一大堆资料搬出来,有北京以往订单的分配去向、对手在这次订单中的可能报价、飞扬的应对策略等等。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结果”江涛不耐烦地瞪起眼睛。 “江总,我们做了不少工作,不过从甲方传来的最新消息,还是大致按上次的订货比例分配订单,爱西的份额最大。”崔大伟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奈。 “那怎么行?北京必须给我拿下来”江涛忍不住捶着桌子吼起来,仿佛是崔大伟不给订单似的:“他们会报什么价?” “大概在二亿四五的样子。” “二亿四五?到底是二亿四,还是二亿五?”江涛又不耐烦起来。 “二亿五吧”崔大伟咬了咬牙。 “不管怎么说,得把它拿下”江涛一挥手,决绝地表示。 崔大伟低下眼睛,没有吭声。他知道老板的脾气,就北京以前的订单,他记得江涛就至少表过三次同样的态,但最终在强敌面前,还是放弃了。 不过他不知道,这回江涛的决心确实下得更狠,因为眼下的形势太严峻了,飞扬为了应对经济不景气,不得不匆忙展开海外攻势。 而在海外奔波的商务代表们,却不时向深圳总部抱怨道:爱西在客户那里说“中国飞扬的产品,连中国的首都北京都不肯用,你们敢用吗?”这句话的巨大杀伤力,顿时让原本劲头十足的飞扬海外销售,在客户面前无言以对。 是啊,本国的首都也不用的产品,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 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如今北京这块市场重地,就成了江涛争夺海外市场的一个支点,只有占领这个重要支点,他才能撬动海外市场这个“地球”。 “那……,江总,您有什么高招吗?”崔大伟大胆地问了句,很担心江涛批评他不动脑筋,他的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一遍销售部对北京做过的所有动作,发现在自己这个层面上,能做的确实都做到位了。 “大伟,你还记得竞底吗?”江涛这次倒没有批评,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 “什么?您说竞底啊,就是要把对手逼到底线,咱们自己不惜先到达底线,然后看谁能熬得久,熬到最后的就胜出了。”崔大伟在每次的销售培训上,必讲竞底,自然对此了然于胸。他马上附和着老板举了个例子:“比如咱们在酒桌上接待客人时,要把客人陪好,先把自己放倒。” 江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是很热衷于竞底,因为他相信自己、相信飞扬面对任何强敌,都能在底线上熬到最后。在江涛的眼里,飞扬就是靠竞底成功的,正是竞底形成了飞扬的狼性。他不怕和对手面对面地拚刺刀,怕的是没有拚刺刀的机会。 飞扬从一成立,就以进入北京为己任,为了争取入围北京,飞扬着实打拼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投标的机会,江涛绝不想白白放弃。 “嗯,你手下的那个夏琳呢?”江涛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这几天在休假,准备接手新销售的培训。”崔大伟谨慎地回答道,老板常常会有惊人之举,他会问起夏琳,是要对销售部的人事作什么安排吗? 江涛却一语不发离开了作战室,实际上,他在确认了北京的形势后已下定了决心,不过,他暂时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深深的。 北京太重要了,他的决心太骇人了,甚至没有向手下的销售总监透露一个字。 春节刚过,夏琳就开始在深圳蛇口租房子。她身材高挑,苗条匀称,浓密黑亮的披肩长发,衬托着略微方正的面庞,显得有些决断的味道。平时,她的双眸清澈迷人,但一到关键时刻,目光就会聚焦起来,炯然有神。夏琳知道自己的这个特性,也曾去形象顾问公司参加过培训,但方法学了不少,到了关键的时候,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竖起来。 去年整整一年的时间,夏琳一直在西北,先是作为一般的销售跑业务,后来担任深圳飞扬的乌州办事处主任。在过年之前,她协助公司从爱西嘴里,生生夺过五千万的通信设备订单,使飞扬突破了爱西设置的严密防线,终于杀进省会一级的城市。 凭着这一资本,她抓住时机向总裁江涛撒了撒娇,让这个认真得有些刻板的老板,将她从万里之遥的乌州,调回深圳总部,准备负责销售部的培训工作。 夏琳之所以热切地从乌州回来,除了她喜欢深圳的气候和人文环境外,她还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和武锐锋在一起。武锐锋是飞扬的研发部主管,行业内公认的技术天才,夏琳对他充满了崇拜和好感。经过一些工作上的接触,他们的关系已超过一般的同事,但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蛇口虽然名声在外,但只是几平方公里的优雅小镇,二面与香港隔海相望,一面是青葱翠绿的南山,一面与南油工业区相联。这么小的地方,符合夏琳要求的花园不多。几天转下来,她看中了坐落在南山边的蛇口花园,四周环绕着整洁、热闹的小街,密密的紫荆树,将街道盖得严严实实,花园里显得十分安静。 正值*光明媚,满树的紫荆花灼然盛开,仿佛天边飘来的一大片紫色花云。 蛇口花园,这个名字可有点怪怪的,但除此之外,夏琳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地方。找花园临街的中介一打听,她想租的二房一厅的公寓,价钱还在预算以内。 花园里既有多层也有高层,各种房型都看了几套后,夏琳觉得虽然多层楼房租金低些,实用面积大些,但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防盗网,既压抑,采光也不太好。她想,如果把妈妈接过来,那每天上下楼,对老人就不太方便了。 最后,在看一个二十层的单位时,中介小姐将她带到朝南的阳台,对着远处蓝天下,海对面的香港暗青色群山说:“夏小姐,你看这边的风景多美呀夏天这里很通风,连空调的钱都省了。” 夏琳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却想:武锐锋是个属鹰的人,肯定会喜欢在这儿凭栏远眺吧。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在选购家私家电的过程中,夏琳没有打搅武锐锋,因为她知道武锐锋这种智力超群的家伙,是不喜欢操心这些鸡零狗碎的麻烦事的,她想等家全安置好后,再让他过来大吃一惊。 这天中午,夏琳指挥着钟点工,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到楼下的嘉旺快餐吃过午饭,正惦记着要给家里的冰箱充实些水果,抬眼一看,街对面有一家“佳记水果店”,她信步走了过去。 这家水果店占了一间地铺,分内外两个部分,中间隔断的墙上,开了个小门,不时有神色谨慎的人进进出出,门总是被小心地从里面随手锁上。 夏琳受过专业的销售培训,一眼看出这家店的老板,对经营不怎么用心:看见她走进来,柜台后的小弟并没有热情招徕;柜台上的富士苹果被挑选后,有些凌乱地堆在那里,也没有重新摆放;好在价格还算公道。夏琳挑了几只橙子和奇异果,小弟懒懒地过秤收钱,仿佛她买不买,都无所谓。 回到花园,刚刚走进大楼的电梯,一对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嘻笑着相拥进来。那女孩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怀里抱着一只硕大的黑兔,兔子的嘴巴还在嚼个不停。 “哟,真可爱”夏琳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头。 那女孩朝她迷人地笑了笑,吐字有些生硬地说:“你好。” 夏琳心里一动,就用英语问他们哪里人。女孩一听对方懂英语,立刻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等到他们一起到了二十层,跨出电梯,夏琳已经知道这对从首尔来的年轻人,在楼下开了间韩式面包屋,而且生意还不错。 “有空去店里坐啊孩叫着夏琳自我介绍的英文名,进了对面的房间。 wendy?夏琳给别人介绍时不觉得,但猛一听别人这样称呼她,心里却有点怪异,这个名字还是查理欧给她取的,最后一次使用,是在乌州的天山宾馆与查理欧相聚的时候,正是由于这次相聚,查理欧“煮熟了的五千万元鸭子”,才飞到了夏琳的手里。 不过那段日子,在夏琳的心里,早已翻了过去。看来,自己得取个新的英文名了。 回到房间,夏琳给武锐锋打电话。武锐锋说公司的海外事业部刚成立,正参与香港一个项目的投标,晚上还得开会确定技术方案。正当夏琳觉得有些失望时,他乐呵呵地说:“不过你打电话来,我怎么着也得先陪你吃顿饭呀。” “吃什么呢?”夏琳打完电话,心里就琢磨开了:“得选个有意义的地方才 行。” 武昌的天气阴冷、潮湿,天上彤云密布,一副要下雪,却又下不下来的样子。 葛律师让东湖研究所开着最好的小车,到机场接了查理欧后,就驱车赶往东湖宾馆,这是东湖研究所为他们安排的地方,据说招待过元首级的人物。 葛律师四十岁出头,微胖的身材,稍稍有些秃顶,说起话来旁征博引,即使在非职业谈话中,也常常飞出法律名词和条文。他拎着查理欧的行李,将他送到总统套房,微微侧着头问:“欧总,您午饭还要用点什么?” “不了。”尽管飞机上的午餐简单无味,但查理欧现在不想再吃:“说说吧”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您瞧瞧咱们中国人的合约意识,咳”。葛律师有些巴结地笑了笑,他是到哪山唱哪山的歌,在爱西久了,已经习惯把自己从“咱们中国人”中择出来了。见查理欧不言语,就赶忙通报了最新情况:“汪所长说,原定下午举行的签约仪式,会有国资委的领导出面,一起参与谈判。”汪所长是研究所的正所长,搞行政出身,与爱西的合作就一直由他主谈,早已在私下里和葛律师达成了利益同盟,但查理欧没有见过他。 “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我们的这项收购,也算国有资产流失?”查理欧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只金黄色的香蕉,正准备剥开,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抬手:“来,吃香蕉。” “哦,不了不了,”葛律师赶紧客气地摆摆手: “我和汪所长刚刚通过气,可能国资委的意思是,想把整个东湖所,都卖给咱们。” “我们干嘛收购整个所呢?”查理欧皱着眉头抱怨道,他心里忽然闪过“要喝一杯牛奶,何必养一头奶牛”的谚语。这东湖方面也太不按牌规出牌了,眼看都要签约了,再把谈判退回去重来,他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这样的事,在中国也是司空见惯。 “是啊,我打电话的意思,是既然出了这个变故,您就暂时不必来武昌了。但您已经上了飞机。”葛律师知道,作为爱西中国区总裁,查理欧经常打交道的,是副部长一级的人物,而东湖区政府也许是个局级单位,它下面的国资委,最多就是个处级,如果说查理欧为了一个x8项目,亲自出面与处级单位谈判,这传出去就可能有损爱西的身价,也有可能让东湖方面觉得,爱西太重视这个项目,坐地起价。 “嗯,你的考虑有道理,不过既然他们知道我来了,却又不露面,岂不是让他们看笑话。”查理欧确实对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有些恼火,但他这个总裁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不仅具有统筹全局的战略能力,也有丰富的一线实战经验。如果从个人角度出发,他倒并不反感和东湖方面直接谈判,那种真刀真枪的对垒,很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那您的想法是,等会儿也参加与国资委的谈判?”葛律师郑重其事地确认老板的意图,他很担心查理欧对谈判感到不满,迁怒到自己身上,到时自己在爱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没有问题。失约的是他们,咱们至少可以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说嘛。”查理欧挥了挥手,给葛律师吃了颗定心丸。 下午的议程,原定在东湖所的会议室举行,但由于查理欧决定参会,爱西要拿出跨国公司的气派,就在东湖宾馆临时租了间豪华会议室,反客为主,请东湖方面的领导过来开会。 东湖所长期以来效益不佳,办公经费非常紧张,冬天连暖气都没钱烧,会议室就只有几只电暖风,颇为寒酸,也乐得接受爱西的邀请。葛律师率领几位爱西的同事,将汪所长等一行人迎入会议室。 这次,东湖的谈判团队中,增加了一位重量级人物:东湖区国资委的廖主任。他是东湖所的直接领导。 廖主任五十岁左右,满面红光,举手投足间,不时流露出上级领导特有的高瞻远瞩,在一群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葛律师招呼大家一一坐定,让小姐斟上香茶,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们欧总正在房间与新加坡开电话会议,我们先谈起来吧。” 查理欧觉得自己能参加会议,已经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如果再要到会议室恭候他们,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临时来了这么一招。 廖主任使了个眼色,面孔瘦巴巴,双手正抱着不锈钢茶杯的汪所长干咳了一声,捧起茶杯很响地喝了一口:“那就开始吧。我们已就技术转让的事宜,与爱西达成了三百万美元的意向,原定就在这个时候签约。” 他放下杯子,举起左手,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手腕上闪亮的机械表,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的上级领导提了一个更好的方案。幸亏大家还没签约,我们可以对这个方案作进一步的深入沟通。今天难得的是,东湖国资委的廖主任和贵公司的欧总都来了,大家正好可以充分交换意见。” 汪所长说了这段开场白后,就把他们构思的新方案全部谈了出来。原来在搞出x8项目之前,东湖所一直是区里的亏损大户,所里每年的收入,连发工资都不够,年年要财政补贴几百万,才能勉强发工资和报销医药费,区里早已不胜其烦,但如果不补贴,所里一些强悍的职工,就要到省府或市府的门口去静坐。 东湖所离这二级政府都很近,湖北人又出名的精,因此对领导的软肋抓得很准。 双方博弈的结果,是区里每年不得不继续把几百万,填到那个无底洞里去,求个相安无事。 因此,当东湖区政府得知爱西的收购计划时,就很自然地想趁机把这个包袱甩出去,而东湖研究所的职工也认为只要医疗、社保没问题,能够变成外企,享受更高的薪酬和更体面的工作,自然乐观其成。 于是,一个希望爱西整体收购的方案就出台了。 等汪所长将情况拣好的介绍完毕,葛律师不动声色地说:“这离退休职工的人数,可是比能干活的人还多,我不知道公司会不会感兴趣呢。” 这时,一直坐在中间的廖主任插话道:“我们也考虑到这个情况。不过,”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等大家的耳朵都竖起来,才强调道:“东湖所拥有五十亩土地,都在武昌市的一类地区,作为一项政策扶持,可以将它转为住宅用地,这可是一块很大的优质资产。” 葛律师一听,顿时眼睛发亮。他去过东湖所很多次,知道那是一块旺地,有巨大的升值潜力。他马上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喜形于色。 但葛律师一刹那间流露出的欢欣,还是被对手捕捉到了。东湖所胖胖的胡总工,马上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所的人也并不全是包袱,只要有了好的激励机制和研究条件,他们会出成果的。” 葛律师听胡总工谈过技术,但以他这个外行的认识,也感觉到胡总工对x8了解得并不深。葛律师没有细想为何胡总工不了解x8技术,只是因此一向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现在说的这些话,也没有往心里去。 葛律师在心里琢磨:对方开的这些条件还不错,是不是该请查理欧出场了?不过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太不成熟,还是再压压他们,不要让查理欧小看了我。 这时,武昌市的电子地图已被打到投影上,廖主任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这块地的地理优势。 葛律师轻轻地一摆断廖主任的侃侃而谈,开门见山地谈了自己的意见:“主任,东湖所我去过几次,那里盖了不少宿舍,我们又不能将员工迁出去,即使要了那块地,又能有什么用呢?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按照已经谈妥的合作协议,签约” 葛律师在爱西工作多年,深知美国人办事,喜欢根据流程按部就班,不像中国那么随意,x8技术的收购,能够进展到今天这一步,已在爱西内部走过了很长一段流程,现在要临时改变,绝非像汪所长他们设想的那样:只要爱西内部某个足够级别的官员一拍板,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葛律师的话音未落,就看见廖主任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旁边的汪所长赶忙解释道:“廖主任的意思,就是东湖区政府的决议,咱们就在这个基础上谈吧” 二百九十五 合作 二百九十五合作 葛律师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好说。东湖区政府对他而言,目前还是个抽象概念,他不知道这项决议的背后,到底是区长还是书记的意志在起作用,他只是凭着以往的经验知道,如果爱西要改变这项决议,就必须把工作做到更多、更高级别的人身上,而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先听听对方的方案。 他吁了口气,冲汪所长点点头,礼貌地请东湖方面讲解方案。汪所长急忙解释道:“我们可以建五栋高楼,一栋给内部职工,另外的都可以作为商品房出售。那个地段的高层商住楼均价已经涨到了三千多一平米。” 听了这话,葛律师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廖主任,后者微微点头表示道:“嗯,规划局方面,我们可以协助做工作。” 葛律师微笑着问:“如果我们要求把您说的这一点,写在协议里,可以吗?” 他的话让廖主任一时有些语塞。汪所长马上抢过话头:“廖主任的话就代表一级政府,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葛律师的心里冷笑了一下:咱们的协议都已经谈到这个份上,政府不是一句话就推倒重来了吗?他满脸堆笑地推托道:“不是我不相信,是他们老美做事情,都得凭白纸黑字,否则我很难跟他们解释。” 廖主任听了这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我们办事也应该和国际接轨嘛。这个,我在这里负责任地向你承诺,这一条可以写到协议里。” 接下来,双方又谈了许多细节问题,葛律师象征性地征求了身旁两位负责技术的同事的意见,这两位同事自然提不出什么新问题。他作势看了看手表:“欧总的电话会议应该结束了,我看咱们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去房间请他下来。” 葛律师进了总统套房,查理欧正在暗红色的八仙桌旁,埋头处理电子邮件,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笔记本的屏幕:“我还要五分钟。说说看,这些‘九头鸟’又提了些什么新想法。” 葛律师扼要而客观地将东湖的方案和盘托出。他知道查理欧的习惯,喜欢将事实和评价分开,他现在只告诉查理欧事实,而不夹杂一丝自己的感觉。 “呵呵,我们想娶他们的一个女儿,他们倒想把一家子都嫁过来。”查理欧“啪嗒”一声关上笔记本,打开行李箱,开始一丝不苟地选择领带:“你的意见 呢?” 葛律师讪讪地笑着,跟在查理欧的身后,边努力看他的脸色,边发表自己的评论:“中国人结婚嘛,就是和对方整个家庭结合,所以他们这么想也不奇 怪。”他见查理欧没有表示明显的异议,就大着胆子接下去说:“我觉得别的倒没什么,那块地很有价值。如果能谈得好,到时开发成功,至少可以赚它个大几千万。” 查理欧对着穿衣镜,正了正领带,满眼含着宽容的笑意。他觉得葛律师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都有强烈的土财主心结,以为占有了土地,就掌握了财富,但财富实际上是由人创造的,没有优质人口,单纯的土地并没有什么意义。 葛律师的想法他很清楚,爱西如果拿到了这块土地,可以在东湖搞房地产,从而在短时间内赚上一笔。但这有违查理欧的商业理念----能买到的东西决不自己做。在东湖所的旧址上开发房地产,可由很多专业的房地产公司去做,当然,这就是一个有许多供应商的竞争市场,爱西做房地产并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而没有核心竞争力,就不应该进入那个市场。 商业理念往往很简单,但越是简单的理念,却越难坚持,因为人们常常受到诱惑。但如果爱西不打算去开发那块土地,东湖方面所提出的新方案,就失去了非常关键的价值,那么收购x8的谈判又该如何进行下去呢? 查理欧正在沉思着,葛律师却在一旁催促道:“欧总,我们应该尽快有个原则性的意见,您就可以下去见见他们,以后我再细细地跟他们讨价还价。” 查理欧眼中的笑意凝固了,他穿上短大衣,冷冰冰地说:“他们的方案不能接受,这不符合爱西的经营方向。” 葛律师吃惊地看了查理欧一眼,马上反应过来,随声附和道:“是啊,我们是走专业化的路线,怎么能去做房地产呢?只是他们这个方案,对国内的公司很有吸引力,如果我们不接受,x8很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这倒是个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由于查理欧为了促成收购计划在总部通过,将收购的可能性作了过多的正面描述。爱西总部受其影响,早就将x8技术列入产品线的扩张计划。现在收购告吹,他们对中国区的办事能力,必然会打上重重的问号。 查理欧明白,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楼下的客人们却是拖不得的。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全黑了。 “走吧,他们的方案毕竟显示了一片诚意,咱们晚上在这里做东,请他们吃顿饭,顺便看看还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夏琳与武锐锋订好约会后,一算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的空闲,她准备先抓紧去美发厅做头发。 夏琳的那头披肩直发,曾伴随着她在各种正式场合宣讲产品,接待高层客户,但现在她对着美发厅里银光闪闪的梳妆镜,左右摆弄着,却有些信心不足。 “唉,不过就是去吃餐饭嘛,怎么比第一次拜见大客户,还要上心。” 直到反复看过几十种发型的样本,夏琳才下定决心,看中一款把直发烫成蓬松飘逸的卷发。 当她坐到舒适的皮圈椅上时,忍不住朝镜子中的自己撇了撇嘴:“武锐锋那家伙,可不一定会有那么细心,看出我发型的变化。不过自己马上要去培训销售人员,这种发型至少会显得成熟些。” 做头发的时候,夏琳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去哪里吃饭。蛇口的海边有一家豪华西班牙餐厅,雪白的欧式建筑,矗立在临海高大黑黝的礁石旁。入夜时分,通明的灯光透过大落地窗,投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夏琳对那里的典雅气氛,有深刻的印象。 美发厅里放着《阿甘正传》中的主题音乐《幸福的味道》,这既是夏琳最钟爱的乐曲,也非常配合她现在的心情。给她做美发的帅哥一看她陶醉在音乐中,就示意前台多放了几遍。 夏琳的思绪像白色的鹅毛在空中轻舞,她一回忆起西班牙餐厅的灯光,马上警觉地张开双手,伸出十指打量了一番,这些天她忙着购物、布置房间,没有费心打理指甲,指甲都有些灰暗,油彩有些剥落。这样的指甲在灯光下肯定不行,武锐锋的眼睛亮着呢。在做好头发后,夏琳又去做了手部护理和指甲,直到十个指甲都炫出淡雅、闪亮的珠光,她的自我感觉才恢复。 就这么一番包装,时间眨眼就飞了过去。等到武锐锋打电话来问该到哪里接她时,她才在家选好了衣服、香水,最重要的化妆,还没有开始。 她知道武锐锋开车过来用不了一刻钟,而他可是个不愿意浪费时间等人的家伙,情急之下,她赶忙采用简易流程,匆匆描眉画眼,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这才闲下来几天,怎么就磨磨蹭蹭地不在状态了。 夏琳把一切收拾停顿,又上下检查了一遍才出门。 刚走出蛇口花园,只见小街旁停了两部警车,车顶的警灯在刺目地闪烁着,车旁站着些看热闹的行人,佳记水果店的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几个面目严肃的警察抱着一些纸箱,从水果店的里间走出来,有几名电视记者正在忙前忙后地摄影。 夏琳刚想看看武锐锋的车到了没有,中午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韩国女孩,在一名女警的带领下,神色惊恐地从里间出来。她正觉得好生奇怪,探头看个仔细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坦克打过来的。 坦克是武锐锋手下一等一的大将,本名叫谭克,人长得粗壮、精干,解决技术难题向来敢打敢拼,那股气势就像一辆重型坦克,碾过街角的废墟,因此在飞扬大家都叫他坦克,本名却渐渐被人忘了。 坦克是湖南人,说话有点湖南口音。武锐锋第一次将他介绍给夏琳时,她一听坦克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笑了,因为她知道湖南人习惯将过了门的媳妇,称为“堂客”,正好和谭克同意,她就和坦克开玩笑:“你是个男的,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呀?” 坦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我爸当时在西北支边,可能高兴得有点过了头,没注意到这一点。” 坦克的老家虽然在湖南,但却和夏琳的江西老家相邻,就和她认了半个老乡,每次夏琳去研发部找武锐锋,他碰到了都会聊上几句。 夏琳一看坦克打来电话,心里马上收缩了一下:“别是武锐锋又被老板抓去开会,不能来赴约了。” 只听坦克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地说:“小夏,我在香港出差,今天回不去了。我家那位好像要生了,你能不能送她去医院?” “啊?现在呀?” “是啊,本来预产期在一周后,不知怎么搞的。” “行,坦克,你告诉我她的电话和住址。” 坦克的妻子夏琳见过两次,是个小巧的腼腆女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妈妈了。 接完电话,夏琳有些烦乱地准备通知武锐锋计划有变,一辆乌黑锃亮的奔驰“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吓了她一跳。她正要不满地朝车里瞪眼,只见武锐锋在车里笑着朝她招手。 “咦?你怎么换了辆车?”夏琳上车问道。武锐锋平时开辆别克,几个星期也难得洗一次车,脏兮兮的简直看不出本色。夏琳常常戏谑地说他开了辆“难民车”,对此武锐锋的解释是:“难民就难民吧,爱因斯坦刚到美国普林斯顿时,穿得很糟糕,别人劝他穿得像样点,他说‘反正大家也不认识我’。过了一阵子,大家都认识了爱因斯坦,别人又劝他穿得好点,他老人家却说‘反正大家也认识我了,穿那么好干吗’,我这车啊,也就跟他的衣服一样。”武锐锋目光犀利,思维敏捷,最重视事物的本质,平时自然不会在意车是否该洗了。 “今天请你去赴宴嘛,我向接待部要了辆车。”看到自己的安排让夏琳惊喜了一下,武锐锋就像获得老师表扬的小学生那样,面有得色。 武锐锋刚满三十岁,个子不高,理着小*平头,两只眼睛不大,稍稍有些凸出,夏琳说他是盯问题盯得太专注,恨不得把眼睛贴到问题上才这样的。而他自己则开玩笑说,是自己的大脑常常要激烈地思考,产生的内部压力太大,把眼睛挤出来了。 在飞扬,乃至整个通信界,武锐锋强大的思考能力,确实名声响亮。 但武锐锋和那些聪明外露的人不同,他极其善于调度自己的智力使用方向,只要是他认为价值不大的东西,即使再花里胡哨,他也会视而不见,而只要是进入他关注范围的问题,他就一定会彻底弄个水落石出。 在与夏琳交往之前,武锐锋也接触过几个年轻靓丽的女孩,但交往的时间都不太长,基本停留在较浅的层次,最后都无疾而终。比起女性的容貌,武锐锋觉得自己更容易被她们的智慧所吸引,但能和他的智力相匹配的女孩,实在凤毛麟角。 在武锐锋的头脑中,价值是他的头等目标,他重视生命的价值,而这种价值就体现在每天的生活中。作为飞扬研发部的主管,他率领上千名智力优异的工程师们,攻克技术难题,他不仅要求自己保证高效率,也想方设法让手下能出又快又好的成果。除了用高额回报刺激自己的团队外,他还时时言传身教,把自己的座右铭灌输给对他敬佩有加的部下,那就是工作的效果,就是生命的价值。 武锐锋不知道,坦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生命爱好者”,他的手下暗地里都简称自己的头为“生命”。武锐锋从工作中找到了生命的乐趣,也不急着找女朋友,这事就慢慢拖了下来。 “哎,车里挺香啊?”夏琳惊讶地问。 “噢,我差点忘了,后面有一束花,是送给你的。”夏琳探身到后座将一大束鲜花拿过来抱在怀里,鲜红的玫瑰、淡紫的康乃馨、橙蓝相间的鹤望兰,簇拥在一起,显得雍容华贵。夏琳对着鲜花深深吸了口气,沉醉在温馨的浪漫之中,因为坦克的电话而不能去吃饭的烦恼,被抛在了脑后。 “我去接待部取车,就顺便向他们要了一束。”看夏琳沉醉在鲜花中,武锐锋不合时宜地解释道。 “哎呀,你就不能不说这一句嘛,让我觉得你百忙之中能去买花,多好。”夏琳佯装生气地嗔怪着,虽然她也知道武锐锋不可能花半个小时去买花。 “呵呵,一高兴说漏嘴了。”武锐锋不在意地笑笑:“去哪?我只有两个小时。” “他果然没有注意我的发型。”夏琳一闪念,隐隐有些遗憾。 “锐锋,坦克刚来电话,他太太要生了,让我送她去医院。” “哦?有这事?我等下要和香港电讯开电话会议,他就在那边主持。”武锐锋很重视坦克这员大将,常常让他独当一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纯爷们”式的,像坦克的太太要生孩子之类婆婆妈**事,武锐锋从来不问,坦克也从来不说,仿佛提这些,就显得不够爷们。 “他都到这时候了,你应该安排别人去出差嘛。”夏琳轻声埋怨道。 “我太忙了,哪能顾得上他们的私事。要不,我另外找人去陪她?” “还是别了吧,我都已经答应坦克了。” “行,那我送你们去吧。” “咦?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我这两小时就是专门为你腾出来的,既然不去吃饭,陪你做点事也好呀,何况对坦克还有帮助。”武锐锋用时间像用钱一样,也有很强的“专款专用”意识,这段时间计划干什么,就一定要用在那件事上。 这时,街道上的两辆警车都开了起来。武锐锋跟在警车的后面,按照夏琳指的道路,朝坦克家开去。 正当警察们在查抄佳记水果店时,它的实际主人梁佳明,正蜷缩在街角的一间沙县小吃店,远远地窥视着外面警察的一举一动,桌上的云吞面早已凉了。 梁佳明五十岁上下,面容干瘦,额头刻着深深的皱纹,脸色仿佛吸鸦片的人那样,透着青冷。但梁佳明并不吸毒,那褪不去的青冷,只是长期夜生活留下的印迹。 深圳的夜生活丰富多彩,丰俭由人。但梁佳明去的往往是耗资不菲的夜总会。如果佳记只是一间普通的水果店,那是无法支撑梁佳明频繁的夜生活的,当然也不会有警察的查抄。水果店只是佳记的幌子,它在里间经营的才是主业:洗钱。 梁佳明是深圳宝安人,1978年前随着逃港的人群,来到香港,但他在香港混得并不好。大陆80年代改革开放后,梁佳明没有以港商的身份,荣归故里成立港资公司,但靠着朋友帮衬,他依然在开放中找到了一条独特的谋生之路,那就是充当“水客”。将那些税率高、体积小、价值大的货物,以蚂蚁搬家的方式,通过罗湖口岸从香港运进内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走水”。 梁佳明开始“走”的货物很杂,既有洋烟、洋酒、胶卷,也有手机、芯片,但他和一般的“水客”不同,他有一股出人头地的强烈愿望,不想靠做水客只混口饭吃。 慢慢地,他将走货的产品定位在货币上。这些货币主要是港币、美元和人民币。 但大量夹带货币出境,在中国是违法的行为,梁佳明早期也曾经被查处过一次,但那时他还刚刚入行,做事相当谨慎,每次夹带的外币都不太多,那次“事故”给他带来的损失并不大。 在这行混得久了,梁佳明开始有机会建立自己的渠道,他在香港和深圳的朋友,都渐渐为他介绍在口岸工作的海关熟人。梁佳明很清楚“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的道理,一来二去,就和他们中间的几位成了朋友,每个月分别给他们一笔固定的费用,梁佳明以后过关,就专门拣在他们值班的时候,自然顺风顺水。 与他长期合作的一帮潮汕老乡看他做事勤力,为人老成持重,就拉他合伙在香港旺角开了一间找换店,专门代客兑换货币,佳记水果店就是旺角那间找换店的连体兄弟。佳记在境内收到客户的人民币,旺角则根据指示在境外将相应的外币,付到客户指定的账号;或者相反,旺角收到客户的外币,佳记在境内支付相应的人民币。 这种生意也叫做地下钱庄,赚的是汇款的手续费和汇差。 佳记水果店在蛇口开业两年多,虽然门面不大,但每天的货币进出,都在一千万以上。 临街的水果店是接待客户的门面,梁佳明另外在附近租了间公寓,用来记账,存放周转用的货币,只有内部极少数的心腹,才知道这个公寓的所在。 这天下午,梁佳明接到一个老客户的电话,要用人民币兑换十万美元。佳记平时的保险箱里没有准备那么多美元,等梁佳明筹集好时已经是傍晚。 他通知对方到水果店的里间等待后,就像平常一样,用黑色塑料袋装好十万美元,准备到店里去交易,顺便和老客户打个招呼。忽然,他看见两辆警车驶过来,心里一动,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电话,警察已冲入水果店。 他只得赶紧跑回公寓,将账本和保险箱中的钱塞入手提包,躲进楼下的沙县小吃,正好看到那个要来兑换十万美元的老客户,被仓皇地带上警车。 梁佳明在这一行做得久了,对这种事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唯一担心的,是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那个老客户,因为它的名字,就是飞扬。 在深圳,谁都知道,能和飞扬做上生意,就是发大财的标志,梁佳明当然不愿断了自己的财路。 爱西招待东湖研究所的晚宴,就设在东湖宾馆西餐厅的贵宾房。 葛律师招呼大家入座后,驾轻就熟地为查理欧点了一份铁板烤牛眼肉配黑椒汁;廖主任则对着菜单犹豫了一会儿,点了一份洋葱烤羊扒。查理欧惊讶地发现,对方所有的人也都点了洋葱烤羊扒,他感觉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这位国资委主任,在这次谈判中的分量。 “哎,廖主任,爱西的各位朋友,谢谢你们给我机会尽地主之谊。”各人的菜上齐后,查理欧举起手里的白兰地向大家敬酒。 “哪里哪里,本来该我们做东的。”众人纷纷客气着一饮而尽,长条餐桌上顿时响起一片刀叉碰撞的叮当声。 “欧总,不好意思啊,我知道美国人是很讲规则的,我们这个突然的变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廖主任将一块肥嫩多汁的羊扒嚼烂咽下去,与查理欧又碰了下杯,将白兰地仰头喝完:“不过,从整体上说,新方案要比旧方案好,爱西不仅获得了技术,还得到了能够开发技术的人才,大家都知道中国的工人便宜,但实际上和国外的工程师相比,中国的工程师比工人更便宜。” “谢谢你们的诚意,我一定会向总部大力推荐这一新方案,爱西在中国的投资有长远的战略,一直也想加强本地的研发力量。” 查理欧的话是个大大的利好,餐桌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东湖所的人说话带上了憧憬,仿佛爱西的收购已成定局。汪所长高兴地对廖主任表示:“您的儿子从武昌大学毕业后,就可以来所里工作嘛。” “唉,那孩子,成天都想着出国。” 查理欧听到这里,不经意地侧过头朝葛律师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记住了廖主任他儿子的这一爱好。 没想到廖主任又用掩饰不住的得意口吻埋怨道:“我是希望他把所学的东西为国家做点事,但前一阵子,他自己考到英国伦敦去了,只有等他回来再说了。” 宴会结束,廖主任在临分别时很知己地将查理欧拉到一旁:“欧总,咱们这事还得抓紧啊,我那里有几家正排着队呢。我一直说爱西有意向,可不敢给他们松口。” 查理欧在宾馆门口的暗夜中,看不出廖主任的眼神,也就顺着他的口气,热络地回应道:“好,好,有廖主任这番盛情,咱们成功的机会就大多了。” 葛律师陪查理欧回到总统套房,殷勤地将所有灯打开,泡好咖啡,然后谨慎地请示道:“欧总,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回去对新方案进行评估,你和他们保持接触。” 收购x8技术虽然由中国区主谈,但却与爱西的产品线有关,现在收购出现变局,查理欧觉得自己不能作主,必须和上面沟通,才能决定究竟是中止谈判,由总部采取应变方案;还是继续谈判。如果继续谈判,那么爱西的立场,又应该作何种调整。 葛律师告退后,查理欧马上准备给爱西亚太区总裁比尔打电话。 比尔是条明尼苏达汉子,来爱西之前,在摩托罗拉任亚太区总裁,因业绩显赫被爱西猎取过来,查理欧在他手下已工作了三年多。 比尔是爱西的明日之星,公司内部常常有人私下预测,他会在四到六年内成为爱西的全球ceo。查理欧知道中国区业务的高速增长,为比尔的个人声望大幅飙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对自己来说,既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压力。 比尔虽然中文不好,却是个实际的中国通,很善于用西方人的批判精神,来分析中国人。当查理欧作为中国区负责人第一次被介绍给他时,他就很直接地向自己的下属宣布了一项政策:“查理,中国人缺少坚强的自我,他们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如果你有好消息,可以按正常流程向我通报,但如果有坏消息,就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话说得挺让查理欧窝火,因为他早已在美国入籍,心里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作美国人。 但这通火在公司内部还不能发,他当晚就去了方哥的神州会,方哥见他情绪不高,张罗了一个金发碧眼的保加利亚姑娘陪他回家,他总算在这个白种女孩的身上,找到一点心理平衡。 比尔说话直,办事也讲道理。他知道中国区的重要性,因此经常向总部申请资源,让查理欧能发挥得更加顺畅自如;即使出现小小的问题,也会帮忙向上面做些遮掩。去年中国区在与飞扬争夺乌州的订单时,查理欧在夏琳的巧妙攻势下,不仅丢了已经胜券在握的订单,让飞扬突破了省会城市的防线,还使比尔签约仪式上,当众大大难堪了一把,但比尔对此没有追究。 在给比尔打电话前,查理欧反复在松软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措辞。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想用一些好消息做糖衣,来包裹东湖这颗苦药。他给lily打了个电话。 lily是中国区的大客户部总监,三十多岁,是个能干而强势的上海女人,正负责北京电信的那张大订单。 果然,lily的进展很不错:“查理,我们的工作挺有成效,吴大姐也帮我们说了些话。今天下午,我们分别和北京电信的王总、张副总、翟总工作了确认,这次订货还是按以前各家的市场份额来走,我们能拿到65%以上。”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查理欧知道,lily说的吴大姐,是信息部牛副部长的夫人,和lily的关系不错。 “不会,过几天就投标了,我们每时每刻盯着呢。”lily的语气虽然绵软,但话却说得掷地有声。查理欧心里有了底气,这才打电话到新加坡。 “比尔,这么晚还打搅您,您说话方便吗?好,北京电信的订单很有希望,份额大约是百分之六十五。不过x8的收购,有了一些新情况。”查理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感到比尔的耳朵竖在手机旁。 比尔专注地听完,有些不满地说:“怎么可以这样?总部知道我们今天签约,已经中止了后备计划。关于这件事,你写个报告给我。” 比尔对于重视的问题,通常会要求书面报告,看来这件事还必须要妥善解决了。 查理欧换上睡袍和拖鞋。打开电脑边写报告,边思考对策。但直到他把报告email给比尔,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坦克的家挨着蛇口中学,很好找。夏琳上楼推门进去时,坦克的妻子单巧云已收拾停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你怎么样啦?”夏琳双手扶着单巧云的肩膀问。这是个小巧、纯朴的女人,脸上有一丝面对考验的紧张:“琳姐,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话,东西都在这儿吧?”夏琳担心武锐锋车停在路边着急,随手拎起地上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是啊,坦克整天在外面忙,我早都自己准备好了。”单巧云站起身,把窗户关好。 “那到时谁照顾你呢?”夏琳小心地让单巧云在前面走,帮她关上防盗门,反锁上。 “我表姐会来的,她直接去医院了。” 夏琳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渴望:也许把她送到医院,我还可以和武锐锋去吃饭。她为自己这个“自私”的念头摇了摇头,带着单巧云上了车。 武锐锋在前排掉头转身,笑着问候道:“恭喜呀,马上要做母亲了。” “啊,武总,是您呀?”单巧云惊讶地叫了声,脸红了起来。 “武总知道坦克在香港回不来,就专门开车来送你。”夏琳伸手将前排那束鲜花拿过来:“这是送给你的,祝你们母子平安。” “是啊,马上要有个小坦克了。”武锐锋边开车边开着玩笑。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武总,您什么时候结婚啊?” “快了,快了,这不……”这时,后面一辆吉普斜插上来超车,武锐锋踩了下刹车,把夏琳想听的一截话,也刹回了肚子。接下来的话题,却转开了。 夏琳领着单巧云在南山医院办好手续,压着自己的心急火燎,一直等到单巧云的表姐赶来,才匆匆到医院的停车场去找武锐锋。 打开车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她肚子“咕咕”直叫。武锐锋在车里刚吃完,笑着给她递过一个盒饭:“知道你不能回来那么快,我去给你叫了快餐。” “咦,你没给单巧云买?” “啊,我把这事给忘了,光惦记着我们没时间吃饭了。”武锐锋到底心不够细。 “榄菜肉末豆角饭耶,我最爱吃了。”夏琳不再说什么,正准备打开盒饭,看见武锐锋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他又犯了时间压迫症,赶忙体贴地问:“你还有多少时间?” “只剩二十分钟了,刚够回公司。” “那我就自己回去了,你可千万别误了和香港的会议。” 夏琳正准备下车,武锐锋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满眼温柔地说:“你的头发真漂亮。” “你才注意到呀”夏琳灿烂地笑了:他到底还是看到了。 “我开始就注意到了,不过为坦克的事一分神,就忘了表扬你。吃饭的事,我另外再找时间。你路上小心点。” 武锐锋一探身,右手用力将夏琳拥到胸前,夏琳没有准备,心扑通扑通猛跳起来,脸颊顿时一片绯红。她担心口红会沾在武锐锋的身上,就将头抬起来,温顺地放在他的肩上。 武锐锋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漏*点,想把她的头移过来。 “我涂了口红。”夏琳的话语含娇带羞。话没说完,对方灼热的双唇已经压了过来。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眨眼,夏琳从武锐锋的怀里挪动了一下。武锐锋伸手摸了摸她那滚烫的脸庞:“真想迟到呀。” 夏琳回到家,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深视一台正在播出晚间新闻,一个镜头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韩国女孩正被带出佳记水果店。 记者的画外音讲解道:深圳市在春节之后展开“春雷反洗钱行动”,今天下午取得重大成果。 夏琳明白了,原来那个水果店,是个洗钱的窝点,怪不得有些神秘。 查理欧回到北京的第二天下午,把lily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北京电信的那个标,价格你准备怎么投?” “还是按照我们给大客户的内部价格来报,二点五三亿。” “对手应该很容易测算我们的报价吧。”查理欧知道,中国的客户其实很难守住商业秘密,每张订单成交后,价格明细甚至整个合同文本,都可能通过各种途径流失到对手那边,成为下一次拼抢的参考依据,所谓的“内部价格”,也不过是个内部说法而已。 “这次主要还是按以前的市场份额,来分配订单的。”lily沉稳地说。这个价格她已经向甲方做出过暗示,取得了他们的默契。 “能争取拿到比百分之六十五更多的份额吗?”爱西亚太区的销售年会很快就要在香港召开了,查理欧希望北京电信的订单做得更漂亮些,到时他在比尔面前的影响力就能提升。 lily知道老板的这个脾气:没有最好,只希望更好。但北京是商家必争之地,竞争早已白热化,她能守住百分之六十五的市场份额实属不易。她没有驳老板的面子,只是用平缓的口气回答道:“我再去争取下吧。”见查理欧微笑地点点头,就轻轻地走了出去。 查理欧望着lily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虽然名为中国区总裁,但与lily相比,实际上不过是个更高级别的大销售员。lily负责一城一地、某个大客户或大订单的得失,他则负责爱西的整个内地市场,爱西最关心的,同样也是他的业绩。 前些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本土竞争对手还相当弱小,因此他所在的中国区成长惊人,查理欧每次回总部,只要爱西的全球ceo爱德华爵士在,总会安排时间与他当面沟通。 这的确是一次非常之难得的殊荣 二百九十六. 投资 二百九十六.投资 但查理欧很清醒,他知道中国的经济形势主要靠投资拉动,通信业尤其如此。每次他到客户的机房实地走访,都看到大量爱西的设备空置着,没有投入使用,这种情况下的业务高速增长,就有很大的泡沫成分,这些泡沫虽然发生在电信客户那里,但积累得多了,迟早会蔓延到爱西头上。 果然,今年一开年,形势就显得有些黯淡。 爱西每年都付钱给国务院、社科院的一些研究所,获得他们对中国宏观经济的分析报告,现在查理欧的桌上,就放着几份最新的报告,它们一律显示出“中国经济过热,必将压缩投资规模,有关部门正在商讨相应的政策,很快将会有调控措施出台。” 森林的松鼠,嗅到冬天的气息,就开始四处搜集松塔准备过冬。查理欧研完这些报告,就有同样的感觉,他认真为爱西中国区今后的日子盘算着: 投资规模下降了,电信行业的订单首当其冲会大幅下滑,有什么好的应对措施呢? 虽然爱西聘请了几家世界级的咨询公司做战略顾问,但查理欧还是希望在得出自己的意见前,暂时不将对前景的担忧流露出来。 查理欧对于未来的思考还没有理出头绪,葛律师却敲门进来询问对东湖的意见:“唉,那些湖北人,一天好几个电话,好像火上了房似的。” 查理欧这才想起他的报告,发给比尔已经两天了,而新加坡方面却没有回应。 也许,没有回应,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查理欧设身处地为比尔想想,他在那个位置也不一定拿得出好的策略,要整体收购东湖所,爱西肯定不会答应,这种想法根本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讨论;而要他下令放弃收购,比尔也不会来承担这个责任。 比尔最好的策略,就是搁置,等查理欧自己来收拾残局,因为这项收购本来就是中国区提出的。查理欧知道,现在比尔就在岸上看着自己呢。 想到这里,查理欧有些不快地吩咐葛律师:“你就说我们还在研究,需要时间。你说廖主任这个人,能不能再去做做工作?” “他只是代表区里的意见,本身没有什么决策权。”葛律师在武昌曾经想单独约廖主任出来坐坐,但却被对方婉言谢绝了。 葛律师的话还没说完,方哥却打来电话。 查理欧一看手机号码,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老方门路广,也许会在武昌有办法。” 他朝葛律师摆摆手,让他出去。 “欧总,回来了吗?你的丰满美人找到了,啥时过来瞧瞧?”方哥的快人快语中,永远透着热乎劲。 “哦?这么快那就今晚吧。”这几天事太多,查理欧早把合约女友忘在了脑后,听方哥这么一煽乎,他的心情有些兴奋起来:“正好和他去聊聊武昌的事,他最喜欢这种乱糟糟的事了。” 深圳观澜高尔夫球场坐落在深圳远郊,拥有两百多个球洞,号称世界第一。青山绿水之间,连绵着漂亮的果岭,南国的阳光照得草坪青翠发亮。但这球场在飞扬董事长方勇的眼里,和中国人引以为自豪的其它东西一样,基本上是靠数量和规模取胜,质量和品位,还是有些粗糙。 方勇虽然是飞扬董事长,但他的主业却是房地产。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当年,他和江涛等人一起创建飞扬,两人在一起在飞扬共事一年多,方勇发现江涛的责任心很强,这与自己亲力亲为的风格正好相抵触 而江涛也非等闲之辈,颇有自知之明,知道经营企业是自己的长项,而对必要的官场应酬却懒得应付,或不屑于应付。 江涛随着事业成功,性格越发强悍,终于与妻子闹到离婚的地步,法院将他拥有的飞扬股份,分出一半给前妻,当时江涛的手头很紧,就由方勇出面收购了这部分股份,成为飞扬的最大股东。 飞扬的其他股东担心总裁江涛的权力太大,无人制约,但实际上方勇对飞扬控制得很紧 方勇以房地产为自己的事业,他的榜样就是华人首富李嘉诚。他不仅在经营风格上向李嘉诚学,而且连培养接替人的理念,也模仿李嘉诚。 这天下午,他招待四川江阳市李市长在观澜高尔夫球场打球,带在身边的,是他的外甥女杭雁。 方勇身材得很好,穿着一件红色高尔夫t恤,步履之间透着一份年轻人的矫健。李市长是方勇的老朋友,圆圆的脸上长着一个多肉的双下巴。他的球打得很随意,几次都落在沙坑里,让方勇帮他救出来。 “方总,有没有兴趣,到江阳去发展一下呀?”李市长每次来深圳,方勇都会出面接待他,但却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因此他总想帮方勇一个忙,既还个人情,也合作一次。 “有好项目吗?” “我手里有块地,在江阳市一类地区。刚刚市里开完会,如果给内资企业,每亩二十五万,如果是外资,只要十五万,你有没有兴趣?” 飞扬在香港就有现成的公司,因此方勇以外商的身份去江阳投资,毫无问题。他把球杆扛在肩上,扭头问李市长:“地有多大?” “一百五十亩左右,你知道,市内的地嘛,都不会太大。” “如果拿下这块地,差价就有一千五百万。”方勇心里一动:“还有什么条件?” “这块地的升值空间非常大,市里专门用来招商引资的,要求投资五千万,资金两年内到位,最终形成八千万到一个亿的产值。”李市长很爽快地把条件都摊了出来。 方勇心里清楚,所谓五千万的投资,只是一个软条件,到时玩点花样,比如将二十万的仪表报价二百万,大家就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敷衍过去,而一个亿的产值也不是问题,只要把飞扬现在的销售额,划出一个亿到江阳去转个圈,给他们交个百十来万的增值税,就万事大吉了。 等过了一阵子,就可以改变土地的用途,或者转售,或者自己开发,那么几千万就轻轻松松地落袋平安了。 方勇提着球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的果岭上打球的人们,清风徐徐吹过,阳光照在红色的t恤上,有些暖洋洋的。他心里很快勾勒出一个计划的轮廓,对这件事的每个细节,他都了然于胸。 很多人都是这样玩的。这笔钱,可赚得比飞扬轻松多了。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方勇身处房地产业,自然是“冬江水寒鸭先知”。他觉得,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大量储备低成本的土地。方勇心中的偶像李嘉诚,当年在香港也是这样逆市而行,才成为超人的。 现在机会来了,他当即向李市长表态道:“好,我抓紧去看看。” “那我在江阳等你噢”李市长高兴地说。对江阳来说,地总是有的,但漂亮的项目却很稀罕,如果将飞扬引入江阳落户,也算他任内的一项大政绩了。 “舅舅,你们在聊什么呢?连球都忘了打。”活泼、苗条的杭雁从后面轻盈地走上来。她刚从加拿大约克大学完mba,听父母的意见回到深圳,希望到方勇的房地产公司历练一番。但方勇并不想让她直接在自己的手下做事,这也是借鉴了李嘉诚的做法。 “哈哈,我们正在谈你的事呢。”李市长风趣地卖了个关子。 “你们两个大人,拿我这小姑娘家,有什么好谈的呀?”杭雁面容清秀,一身淡粉色的球装,洋溢着学生味的单纯。但实际上,她单身在加拿大求学七年,有很强的独立能力。 “你舅舅准备在江阳办一家合资公司,到时就得让你去管理了,你的小肩膀扛得住吗?”李市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杭雁却当了真,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望着舅舅。方勇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疼爱有加,但却很务实:“你刚从国外回来,得尽快熟悉国内的情况。到时江阳搞起来,有你李叔叔帮忙,可以考虑让你去打理。来吧,咱们先打球。” 方勇边从球童背着的球包里,重新为李市长挑出一支球杆,边在心里琢磨江阳和杭雁这两件事,都得抓紧和江涛沟通一下 北京是中国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但首先是权力中心。 古时说“朝中无人难做官”,现在则说“北京没人难做大生意”,大凡想在中国做大生意的商人,莫不希望结交北京的相关官员。而要结交官员,高档次的应酬必不可少。 于是,有些需要进行长期这种应酬的商人,就会设法办一个自己的娱乐场所,一则肥水不流外人田;二则在自己的场子里,也可以玩得更随意、尽兴。 这种人当中的典范,要数当年的新疆人唐万新兄弟,他们曾在北京的新街口,经营过名噪一时的**disco歌舞厅,结交了金融界的强大人脉,做成名震天下的德隆集团,虽然德隆最终灰飞烟灭,但它失败的是经营战略,而非人脉关系。 方哥也是经营人脉的高手,但他不喜欢歌舞厅、夜总会之类闹哄哄的场所,因为就一个字----俗。方哥的交际平台是神州会,坐落在东城区一所前清王爷的大宅子里,青砖灰瓦,雪白的围墙,门口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既显得古朴、气派,也透着高雅的文化意味。 这天晚上,查理欧依约开车来到王府的门口。两只硕大的宫灯照得高高的台阶一片红火,一个高大英俊的门童匆匆奔过来招呼他。 “我找你们方老板。小五呢?”查理欧放下车窗冷冷地问,小五是他熟悉的一个门童。 “五哥他离开了。”英俊的门童躬着身回答道:“老板,我帮您把车停好吧。” 神州会的门童都是清一色的东北小伙,二十岁左右,英俊帅气,身着黑色的燕尾服,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查理欧听方哥说过,有些来这里交际的富婆贵姐,看上了某个靓仔,就带他们出去玩个“金屋藏娇”。 好在方哥在东北有人,可以源源不断地为他发掘后备资源,也不在乎这点人才流失。 查理欧进了门厅。西边的厅堂里有人在唱京剧,他侧耳听了一会儿,不明就里。 正在四面张望的时候,方哥早已听了通报赶出来,面团团的脸上笑得像弥勒佛似的,双手抱拳和他打招呼:“哎呀,欧总,大忙人呐,难得难得”方哥有些歉意,又有些兴奋地说:“内蒙有家牛奶企业被查出来掺了毒,掺毒当然不对,但是现在人家改正了,东西却还是没人买。他们就想上电视改变一下形象,不过很多电视台都不愿接这种烂活,这不,就找上我了嘛” “这事你可得谨慎点,”查理欧好心地提醒道,“河北三鹿在掺毒事件爆发前,也找北京的公关公司帮忙,让媒体不出现负面消息。最后这公司与整个公关策划案,都被曝光了,你小心别陷在里面” “哟,有这事,怪不得那小子偷偷摸摸的,一定要等天黑了才上门。”方哥摸了摸圆圆的光头: “可咱们吃的,不就是这浑水摸鱼的饭嘛?总不能挑肥拣瘦吧。” 他在厅堂里来回踱了两趟方步,像个既想偷嘴又怕父母责骂的孩子,忽然发现了偷吃的妙招那样,猛地一拍手: “对喽,咱就跟他现金来往,不签合同,不留任何字据。得,就这样哈哈,欧总,先别管我这点破事了,走,去看看我刚到手的一件宝贝。”还不等查理欧开口,就在前头带路,把他朝自己的办公室引。 方哥比查理欧矮了一头,穿着长袍马褂,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查理欧总觉得如果他再留上长长的辫子,简直和一百多年前这个王府的主人一个样。 方哥的宝贝是齐白石的一幅《三虾图》,装裱在精致的红木镜框内。仔细看去,只见那虾浓淡相宜,眼睛栩栩如生,几只长钳威武有力。 “真迹?”查理欧早年对画有些了解,但后来国内的造假水平飞速进步,他发现自己绝对无法赶上,就放弃了对任何画作的鉴别冲动。 “当然,你看这里,娄师白的题款。”方哥指着右下方的二行小字,振振有词地念到:“经娄师白鉴定,这确实是齐白石本人所作。” “齐白石我知道,可这娄师白又是什么人呀?”查理欧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但不愿扫方哥的兴,就不痛不痒地敷衍道。 “嗬,娄师白你都不知道?怪不得你是美国人。”方哥讶异地看了查理欧一眼,觉得自己简直是明珠暗投,“他是齐白石的关门弟子,齐白石成名之后杂事太多,据说有的画就是由娄师白代画的,所以我搞到这东西,亲自找娄大师鉴定过才放心。” “那你就好好收着,以后好传给儿子。”查理欧知道方哥刚刚离婚,儿子判给了他,正在海淀一所私立学校小学,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 “他还小呢我是惦记着有事想求人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现在的官呐,精着呢,你送钱他还不要,犯忌呀。就送这幅画,也是个大几十万了,既没什么可说叨的,藏着还可以升值。”方哥把画收进柜中,兴致勃勃地说道:“走,你那妞已经来了,我带你去见见。” “不急,我这回去武昌遇到点事。”查理欧看方哥竖起了耳朵,就走到他身后打开冰箱,拿出一听黑啤,坐在一张花梨木的太师椅上,边喝着啤酒,边把东湖的事讲了一遍。 方哥仔细听着,脑子就像开动的雷达一样,快速搜索着他的人脉地图。等查理欧讲了七七八八,他已经选好了几条路径。 但方哥很老练,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反复在斟酌该如何与查理欧谈。他是个生意人,做的又是特殊的生意,如果表现出很轻易就能搞掂,下面就很难开高价;而如果把事情说得太难,又可能使查理欧心里没底,打退堂鼓。 方哥不想因为分寸没掌握好,影响自己的钱袋:“你这点事嘛,在中国多了去啦。有个对联就说:上级压下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 “有道理。本来我们和所里都谈好了,价钱也不错,后来区政府非得把整个所卖给我们。”查理欧在太师椅上伸了个懒腰,摇摇头抱怨道:“这让我们所有人,都挺难做。” “问题本来比较好办,但现在区政府有了决议,就有些复杂了。”方哥既给出了希望,又指出了难点,这就吊起了查理欧的胃口,又为今后的要价做了铺垫:“尤其是那所里的职工,都心痒痒地指望着进你们公司,这会儿又去不了,恐怕会很难搞,如果再捅到网上去一曝光,就更麻烦了。” “这点小事总难不到你的,要不你这神州会,还‘会’个什么劲儿呢?”查理欧深知方哥的脾性,根本不咬他的弦,反倒用激将法来撩拨他。 “哈哈,真的要办?”方哥狡黠地笑了笑,试探着查理欧。 “真的要办,三百万美元呢,也不是小数目。”查理欧特别强调了爱西和东湖所谈定的桌面价,至于桌子下的价格,他想等方哥讨价还价时,再慢慢地放出来。 但方哥显然已被这个数字打动了。他知道查理欧办事讲规矩,一板一眼,何况这钱毕竟是爱西的,只要把事情办好了,大面子上过得去,查理欧不会斤斤计较。 想到这里,他不再藏着掖着了:“市委的一个副秘书长,我以前打过交道,不过有段时间没来往,还有” 方哥如数家珍似地拨拉出几个人物,但查理欧觉得,要么关系不够铁,要么力道不够硬。他摆着脸色,仿佛菜市场上买菜的大妈,既不点头,也不还价,只等菜贩子拿出最好的货色。 方哥是个有专业素养的人,他对自己拿出的货色也不满意。说着说着,他猛地一拍闪亮的光头:“哎哟,对了,你看我这死脑筋。”他腾地跨到查理欧面前,用手指在空中指点着,“国家行政学院最近刚办一个市长进修班,我知道武昌市长也来了,我可以通过学院的教授和他接上头。” “然后呢?” “然后他给武昌市国资委做工作,最后搞定你那个东湖区国资委。”方哥越说越来劲,渐渐进入了状态。 “行倒是行,”查理欧觉得有点靠谱,就尽量不伤对方自尊心地说:“就是,这条线太长了点儿。” 和查理欧一样,方哥也是老八路后代,但他在学生时代就不爱书,喜欢呼朋唤友,因此被正统的父亲视为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混完大学进入社会后,方哥还是爱广交朋友,他把自己的这一嗜好提升为“人脉就是生产力”的理念,为自己设计出市场政治家的角色,专门帮人经营商场与官场之间的桥梁,事业越做越红火。 查理欧从美国回来后,曾评论他的业务模式,和美国的院外游说集团相似,方哥就把这话学给他年迈的父亲听,宣布自己已提前和国际接轨,把他父亲气得无话可说。 “那就从长计议了。”见自己钟情的方案一一被无情否决,方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事可容不得从长计议,火都上房了,今晚咱们就得有个定见。” 方哥领教过查理欧的执着,今晚不把所有的可能性给他分析透彻,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方哥只得安心坐定,拿了本拍纸簿,写写画画,认真思考起来。他和一般拉关系的人不同,那些人遇到难事,就冲动地抱起电话,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气势打个遍,希望碰巧找到可用的关系。 但方哥既然自命为市场政治家,思考问题的深度,就和他们远远不在一个层面,他有一套系统的方法搜寻和筛选关系。 两人闭门苦思了一阵,还没有定论,有个女孩过来敲了敲门,在门外叫道:“老板,吴大姐马上要唱《穆桂英挂帅》了,正等着您去捧场呢。” 方哥没好气地冲外面吼了一嗓子:“我正开会呢,等会儿过去。你让她先唱吧。”说完,故意狠狠朝查理欧瞪了一眼。查理欧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地说:“刚才你那对联很不错,不过只告诉我上联,下联是什么?” 方哥被他猛然一问,有些思维短路:“这个,这个?上联是什么来着?哦,‘上级压下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这个,下联是‘下层蒙上层,层层掺水,水到渠成’。” 一念到这里,方哥霎时来了灵感:“嘿,我想起来了,我们一直在一个方向用力,所以钻进了死胡同。” “什么一个方向用力?”查理欧一看有了转机,马上精神一振。 “我们就想用东湖区的上级,施加压力,怎么就没想过,去做做下层的工作。” “下层?什么下层?”在查理欧的印象中,东湖研究所已经是底层了,还有什么下层可言。 “你们不就是想买x8技术吗?”方哥的灵感点燃了整个原本混沌的思想,他很出完整的思路:“这技术一定是东湖所某个人,或某几个人搞的,那就是我们要做工作的下层。” “那又怎样呢?” “我们从那些人手里,把x8技术买下,不就完事啦?”方哥手舞足蹈地为自己的主意拍掌叫好。 “这可是违法的事,”查理欧心里一闪念,马上摆摆手,他甚至不能接受自己去考虑这个想法:“你这不是忽悠我吗?这种事爱西是不会干的。” 方哥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耸耸肩淡然一笑,仰着头向空中发问道:“谁说我让爱西做这事啦?我说了吗?我没说吧?” 说笑完毕,他郑重其事地向查理欧解释:“我用自己的公司先把x8收购过来,然后干干净净地卖给爱西,如何?” “真的能干干净净?”查理欧觉得这个想法倒有点可行,他有点动心了。 “当然,咱们这一条可以写在合同里,不干净你不给钱好了。”方哥胸脯拍得山响,他的信心并非是沙上之塔,它建立在爱西的那笔收购款上,三百万美金哪按方哥对中国人情世故的了解,在东湖那个地方,什么人摆不平呀? “我们可不认识这项技术的具体开发者。”查理欧详细介绍了爱西和东湖的谈判过程和参与人员。方哥一下就抓住了他关注的重点:“你看,他们从来不让那个具体搞项目的人和你们接触,就是因为心虚,怕你们挖墙角呀。他们越是怕,越说明这个墙角有被挖成功的可能。” 说到这里,方哥做了个京剧的亮相,摇头晃脑地唱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得意地唱了一回,转头指指查理欧:“你们这些老外哪,就一个字,‘直’。论搞科学,你们厉害,不过说到这谋略,你们还得跟咱中国人学个十年八年的” “这样吧,你明天和我们的法务部主任碰个头,装作偶然想到这个方案,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再说。”查理欧非常谨慎,他不想让葛律师知道,是他同意讨论这个方案的。否则事情做成还好,如果做不成传出去,恐怕公司会有些重量级的大佬笑话自己:查理竟然同意讨论这么荒谬的事,满脑子什么中国式理念? 那自己就可能在爱西遇到玻璃天花板,升迁将困难重重。 两人商议停当来到外面,西边厅堂里的《穆桂英挂帅》已唱到末尾,查理欧陪着方哥来到台下喝了回彩。等人群散开,低声对方哥说:“那个穆桂英,可是有点成熟啊。” 方哥咬着耳朵轻声说:“嘘,信息部牛副部长的现任太太,以前演《红灯记》的李铁梅,现在岁数虽然大了,但就好这一口,咱们就让她过过瘾吧。” “哦,是她?”查理欧常听lily说起北京的订单,就有她从旁相助。 “怎么样,待会儿要不要认识一下?”方哥热情地问。 “下次吧,这回咱没有准备。”查理欧觉得北京的订单正在关键时刻,自己和这个吴大姐匆忙见面,可能会给lily的计划生出变故。 “那也好,你跟我来。”方哥把查理欧引到花窗边:“你看那边,靠栏杆的那个女孩。” 查理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厅堂外画廊的朱漆栏杆旁,风姿绰约地站着一个女孩,圆圆的脸被齐耳的短发包裹着,眉眼在柔和的宫灯下,显得有些朦胧。 “画油画的,二十八了,正在清华美院进修。” 查理欧在中北京时间长了,各色各样的合约女友中,有过金融界的,政府机关的,有模特儿、空姐、歌手,但还没有真正搞艺术,尤其是画油画的,他陡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女人常常把男人由于好奇心而产生的热情,错以为是爱,而当男人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新鲜感渐渐褪去,“爱”也就随之飘零。 “你和她谈过了吗?” “当然,为期三个月,每个月五千美元,礼品、小费另说。”方哥按惯例报出了条件,回头又征求查理欧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理欧等方哥去将那女孩领来时,想起一个长期萦绕在心头的问题:方哥到底是怎么和她们谈的? 在查理欧看来,和欢场女子谈生意,当然可以直入主题,不必绕弯,但和良家女子怎么谈这些事,却是查理欧的想象力无法企及的。但每次这个问题涌上心头时,方哥总不在身边,而方哥在的时候,他要么忘了和他探讨,要么当时的场合不对。 看来蛇有蛇路,龙有龙路,方哥在这个国家,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也许东湖的事按他的说法去走,还真能快刀斩乱麻。 “来,欧兄,这是紫薇。紫薇,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欧大哥。” “欧大哥好,”紫薇看着查理欧浅浅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哦,你好你好。”一打眼,查理欧就发现紫薇鼻梁上秀美的曲线,她的两只眼睛虽然是单眼皮,却明净有神。 “您可别把我当模特儿来看呀。”查理欧忽然灵机一动,开了个玩笑。 紫薇扑哧一笑:“哪里呀,我还没进入状态呢。” 这是个开朗、漂亮,很善于营造情调的姑娘,查理欧心想。 “好了好了,”方哥见自己的介绍成功,高兴地用双手搂着两人的肩膀:“那就回去好好进入状态吧。该画穿的画穿的,该画脱的画脱的,怎么画都随意。” 当两人手挽手走出神州会的大门时,俨然已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外面风停雨住,宁静的街道上偶尔有汽车刷刷地驶过,空气清新宜人。 “北京真美呀,”紫薇上车的时候说:“我最喜欢夜色下的北京了。” “是吗?那咱们就慢慢溜达回家吧。”查理欧很绅士地为紫薇关上了车门。 第二天下午,方哥西装革履,没有带他那位精明漂亮的招牌式女秘书,只身来到北四环的爱西大厦。 葛律师已接到查理欧的交待,专门申请了一间小会议室,提前恭候着他。 两人商谈的结果,与查理欧的预期相似,葛律师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否定了方哥的方案,任凭方哥如何游说,他总能用某部法律的第x条第x款,来论证方案的不可行性。 两人在会议室里客客气气,却唇枪舌剑地探讨了半小时,查理欧将他们都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方总难得一来,先谢谢了。你们讨论出什么方案了吗?”查理欧语气平和 地问,他的角色是中立的裁判者。 “方先生的方案,有些特别,”葛律师简单扼要地把方哥的方案说了一遍:“恐怕里面有一些法律问题。”葛律师看在查理欧的面子上,已经把话说得相当婉转,如果按他的本意一定会说,这样操作会引起严重的法律纠纷。 “违法的事,我们当然不能干。除了这个方案,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吗?”查理欧看着葛律师不苟言笑,方哥在一旁偷偷直乐,但表情上却滴水不漏。 这问题将对方问得有些语塞,因为葛律师作为爱西的法务部主任,一直认为自己的职责是提供法律服务,而如何去收购x8,不应该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 但现在老板这么一问,他也不能一推三五六地说“提方案是你们的事,审查方案是否合法,能否保障我们的权益,才是我的事”,那样一来,也许他的这份工作合约到期后,爱西就不会和他续约了。 “比尔告诉我,总部的后备计划撤销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做成。”查理欧开始向葛律师施加压力,他需要对方从正面来分析方哥的方案,弥补其中的法律漏洞,而不是简单地全盘否定,但这话他又不能明说。 “我就是怕,这个方案比尔那边通不过。”葛律师不敢和查理欧正面顶撞,他也把比尔扛了出来。 “他那里通不通得过,得看我们的工作做得好不好。”查理欧虽然说的是“我们”,但显然指的是“你”。 葛律师看老板的倾向已十分明显,就又开始见风使舵:先生的方案嘛,也有过成功的案例。当年ibm要搞个人计算机,曾经找比尔盖茨买操作系统,而比尔盖茨实际上手里啥也没有,就匆忙收购了一个别人的操作系统,再跟ibm配套,后来就做成了世界首富。” “哦?这不就说明我的想法可行嘛。我就扮演比尔盖茨,爱西当然是律师的故事让方哥激动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专门为他倒了杯水。自己的想法能达到当年比尔盖茨的水平,这颇使方哥有些自鸣得意。 查理欧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用目光鼓励葛律师说下去。 “那也不完全一样。主要是比尔盖茨收购的这个操作系统,对方是有完全知识产权的。而x8的正式产权,应该在东湖研究所的手里,方先生向它下面的人手里买,产权就有问题。”葛律师的话给方哥泼了盆冷水。 绕来绕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方哥有些恼怒:“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一点包在我身上,你们放心好了。” “你这个说法只是个人承诺,爱西肯定不能作为决策依据。”葛律师客观而坚定地说,查理欧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就此打住吧。”方哥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作出准备离场的姿态。 查理欧见葛律师还有话要说,就摆摆手让方哥坐下。 “如果,我说的如果只是一种可能性,并没有鼓励方先生去这样做。”葛律师咬文嚼字说了一通免责的话,力图保证使自己说的话,即使将来在法庭上,也不能把自己卷进去,然后接着说:“如果方先生拥有x8技术,做成产品独家供应爱西,那就没有法律问题。” 葛律师冲两个认真看着他的人笑了笑:“当然,我觉得方先生看在欧总的面子上,一定会给爱西最低的成本价,甚至让爱西派技术人员进行指导,以保证质量。” “得得得,我算明白了。我去把他们挖出来,生产部件,只供应你们,有任何法律问题由我承担,对吧?”方哥用自己的话又说了一遍,葛律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钱还得你们出呀。”方哥强调了他心中最关心的重点。 “如果方先生资金紧张,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商业借款,但和收购技术没有关联。”葛律师仍然满口的法律术语。 查理欧最后拍了板答应 他们分别行动:葛律师开始写报告向比尔汇报,方哥则准备进行先期活动 二百九十七. 研究 二百九十七.研究 深圳威尼斯酒店号称六星级,坐落在风光旖旎的深圳湾畔,毗邻世界之窗、欢乐谷和锦绣中华,是飞扬招待高端客户的签约酒店。 这天上午,飞扬总裁江涛来到威尼斯,欢送内地的一个客户代表团。这个代表团受美国爱西邀请赴美考察,为了顺便拜访飞扬,特意从香港出境。虽然代表团的人数不多,但级别相当高,均为一省电信行业的头面人物,掌握着重大订单的生杀予夺大权。 飞扬销售部为了表达心意,专门提出八十万人民币的经费,准备兑换成美元,给代表们在美国零花。 但这八十万在佳记水果店兑换时,正好碰上深圳“春雷”反洗钱大行动,被人赃俱获。江涛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事,通过关系,人很快就放了出来。但钱已被作为“春雷”行动的战果,列表充公了。 八十万对飞扬不是大事,但怠慢了客户可不是好玩的。飞扬财务部马上从董事长方勇的小金库里,借了九万多美元,全是崭新的一百美元绿背钞票,立即交给销售部。 不过,随着佳记水果店的被抄,它的老板梁佳明接连几天也失踪了。虽然他不是飞扬洗钱的唯一渠道,但也是主要渠道,因此梁佳明的失踪,使得飞扬的境内外资金流转,忽然就有些塞车,连江涛都不得不为此事分心。 “这个梁佳明,躲了这几天,也该露面了吧?”江涛被大家簇拥着,和客户在酒店大堂外拍照留念,一片欢声笑语中,他的脑子却飘过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点不快。 平时在公司里,江涛常常挂着不怒而威的表情,两只深邃的眼睛透着内敛和坚毅。他这一代中国人,经历过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折腾,既有过疯狂的追求,又有过殊死的内斗,也有过万念俱灰的虚无。这些苦难的经历,使江涛对世事人情大彻大悟,他看起人来,常常让对方感到看透了灵魂。但现在面对客户,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松再放松,显出和蔼悦人的一面。 “江总,您就不用送我们去罗湖口岸了。”代表团的带队领导充满真诚地对江涛说,他的笑容像吹过棕榈树的春风那样和煦,显示出”零花钱”的滋润效果。 “哪里哪里,你们是远道来的朋友,送送是应该的。”江涛客气地坚持道。销售部认为这个代表团很重要,斗胆安排江涛送到口岸,这得多占用他一个小时,但销售部认为,这会给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到时可能在数千万的订单中发挥作用。 销售部精神、整洁的小伙子们将行李搬上崭新的丰田中巴,众人接着鱼贯而入。 江涛最后踏上中巴时,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梁佳明来的电话。 “这家伙,果然出现了。”他接了电话,默默听了一会儿才说:”我就要去罗湖,你到香格里拉大堂等我。” 说完这话,他发现中巴还没有开动,全车的人似乎都在等他的决定,于是赶紧下令:”走吧。” 香格里拉大酒店在罗湖火车站的斜对面,由于地段寸土寸金,于是去掉了惯常的奢华,设计成简约明快的风格。 当江涛送走客人,来到大堂时,梁佳明已张望多时。他马上迎上来,有些愧疚地说:”江总,真不好意思。占用你时间了。” 江涛扫了对方一眼,只见梁佳明甫受打击,面容虽有些憔悴,人倒还收拾得干净利落,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我们就在这谈吧。” 香格里拉也是飞扬的签约酒店,江涛的随从很快到中餐厅,开出一间贵宾房。 “怎么样,损失多少?”江涛还没等梁佳明坐定,就开门见山地问。 “唉,算起来我自己有两百万左右,客人的就不知道了。”梁佳明有些愁眉苦脸,但这个数字有些夸大,他想博得江涛的同情。 这时,中餐厅漂亮的女部长听说江涛来了,赶忙敲门进来献殷勤:“哎哟,江大老板,您来了也不通知小妹一声” “呵呵,我只是临时借你这块宝地谈点事。” 部长客气了一下,马上叫人送上果盘和江涛爱喝的龙井茶,轻轻关上门出去。 “我叫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嘛,你就是当耳边风。”江涛冷冷地嘲讽道。 佳记水果店暗中从事洗钱业务多年,在蛇口小有名气,江涛曾专门警告梁佳明,关门另外择地再开。但梁佳明因为一向平安无事,又怕换地方会流失老客户,就一直没动,最终树大招风,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梁佳明真诚的忏悔,让江涛稍稍有些满意:“吃一堑长一智嘛,”他开始用另外的问题敲打对方,”飞扬也损失了八十万呢,这还不说,把我们的经手人也陷进去了。” 洗钱是一件敏感的事,牵扯的现金巨大,又不是走正规渠道,因此必定要用可靠而仔细的心腹。飞扬的洗钱业务,原来由江涛的一个亲戚经手,但这次事件,把那个大专刚毕业的小姑娘吓得够呛,也让江涛在亲友面前颇失脸面,江涛对这一点的恼火,比损失八十万还厉害。 “江总,我正是想谈这个事。这门生意我还想做下去,那八十万,我想在以后的费用中补回给飞扬。唉,那位小姐的事,就实在太抱歉了。” 梁佳明的表态,让江涛有些意外。按照行规,梁佳明可以不管那八十万的损失,毕竟这是“天灾”,属于“不可抗力”,江涛的心里也将这笔款做了坏账处理。但梁佳明显然想和飞扬做长期生意,所以才主动提出进行补偿。 因此,江涛认为梁佳明是个聪明人,他的这个态度,比八十万还值钱。 飞扬的业务越做越大,进口的元器件,尤其是芯片的数额飞速增长。当进口代理公司在为芯片办理进口报关手续时,常常会“高值低报”,单价十美元的芯片,他们敢报十美分。 海关人员对多如牛毛的芯片种类,自然无法一一核价,这种“高值低报”,被查处的可能性非常低,但这种方式既为飞扬减低了进口成本,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那多出的九点九美元芯片货款,必须通过地下钱庄用洗钱的方式,付给境外供应商。 正当的生意必须靠不正当的手段辅助完成,这也算初级阶段中国商界的一大特色。 在听了梁佳明的表态后,江涛点点头,他将对方列为可靠的朋友,可信的商业渠道,他相信梁佳明经过这番打击后,做事会更加牢靠、谨慎。 “那你就尽快搞起来吧。这回不要在太显眼的地方了,做个半年换一个地方。” “是是是,”得到江涛的首肯,梁佳明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又看了看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江总,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您的亲戚参与这事。” 江涛的办公室很简朴,进门是一圈黑色的牛皮沙发,再往里是一张黑色樱桃木的大班台,后面是一个高高的大班椅。大班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乌漆发亮的算盘,每一个珠子都是用乌木精心制造的,中间的铜杆黄灿灿地闪着金光。 江涛的眼睛有些老花,也有点弱视,看计算器上的液晶字非常吃力,他早年在部队管过账,练就了一手又快又准的算盘功夫,因此一般的加减乘除他全用算盘解决。平时在办公室没事,还常常操起来练几组五位数对五位数的乘除法,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到了这把年纪,还能运转得吱溜吱溜的,桌上的这把算盘功不可没。 江涛打算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左右手都能打的飞快,因为他相信一种理论:左脑管理思维、分析思维,右脑抓情感综合思维,而多用右手则训练左脑,多用左手则训练右脑。 江涛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长项是理性思维,而情感不太发达,对别人的喜怒哀乐很难有切身的体会,显得不太有同情心,因此倾向于死守自己的立场,看问题很难换位思维,所以他有意识想通过左手打算盘来使右脑更发达些,更能体会别人的情感。 但自从知道这个理论,有意无意地练了十年后,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越来越难以听进别人的不同意见,有时静下心来想想,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因此就说那个大脑理论是无稽之谈,反而可能是飞扬飞速增长,使得自己刚愎自用的加剧速度超过了右脑情感的发展速度,如果不练左手打算盘,也许自己刚愎自用的远远不止于此了。 对这一点,江涛既有些坦然,又有些不安,因为古往今来,中国成功的人物,往往会越成功越刚愎,从来没有什么例外,但是也有很多太过刚愎的人没有及时刹车,最终被过去的成功裹挟着坠入了深渊。 这种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有一把算盘放在身边,对前来汇报工作的人,也是一个威慑:手下的人想在报表里玩点什么小花样,做点什么小手脚,只要想起江涛双眼金光一闪,拿起算盘噼叭拨拉的样子,马上就会有所顾忌;或者小小地马虎一下,只要他们被江涛这么当面噼啪拨拉了一通算盘,不管有没有拨拉出问题,但今后算数做事为人说话等各方面都会很快严谨起来。 飞扬是高科技企业,严谨是一种极其重要的作风,怎么做到严谨呢?就得算,前后上下左右反复地算,一个项目只有这样算成熟了,才能投入运作,在运作过程中,也要不停地算,一个人更要这样算好了,才能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同时这个人的表现还要不断地考核,不断地算。 飞扬对人员的考核,是行业内算的最出名的,从江涛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厨房的烧火丫头、门口的保安,每个季度,都会根据一系列的复杂指标进行考评,分出a、b、c、d四等。 武锐锋就常常为如何对研发部进行考评犯愁,考评的压力还导致了员工的猝死。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北京历来是跨国公司,尤其是爱西严防死守的电信市场要地,飞扬屡屡想进行突破,但技术研讨、产品宣讲、试用等售前工作做了一大堆,却不得其门而入。 江涛在北京项目的投标上,这回真的是志在必夺了。 当所有销售、公关技巧用尽时,对中国人来说,最后的办法,那就是低价竞争。 项目组送来的投标方案中,有一个补充说明的附件,上面列明了此次投标的几个主要对手的可能报价,其中爱西为二点五亿。另外项目组也仔细绘制了一条竞争曲线,标明飞扬在不同报价时,能够拿到多少份额的可能性。 江涛仔细研究了这条曲线: 最高点是一点五亿,飞扬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拿到百分之十的订单; 最低点的报价是零点九亿,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订单; 再低的报价,显然超出了整个项目组的想象。 但江涛认为,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却是自己不能承受的风险。 什么是志在必夺呢?在江涛看来,就是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百分百的订单。 “那么最终应该报多少呢?”江涛被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难题,激得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像笼中困兽般来回在办公室里快速走着,不断搓着双手。 项目组的论证会他参加过几次,那帮小伙子有什么想法和见解,他都了然于胸,从那里再不可能获得更多的有效建议,现在该对这个难题作个了断了。 反复权衡了十多分钟,他终于扑到办公桌前,果断地写下了一个数字:零点二五亿。 正好是飞扬对爱西预估报价的十分之一 当这个数字跃然纸上时,他顿时感到手足发凉,仿佛站在悬崖峭壁上向下面无尽的深渊俯视一般惊心动魄。 因为这个报价,将使飞扬面临数千万的亏损 在未来的五年内,从北京市场斩获的所有订单,都不可能填平这个黑洞 正因为这个报价太吓人了,江涛压根不准备让销售部的所有人知道。 江涛主意已定,就命令自己朝好的方面看:他看到所有人错愕的表情,尤其是对手们的抱怨,他更看到了未来海外订单源源不断地涌来。 “哼,国内损失国外补吧。” 主意已定,江涛随手将写有报价的那张纸,喂给碎纸机。 刚做完这一切,方勇带着一位身材高大、肩膀稍宽的姑娘进来了。 “江总,你正在忙啊?来,小雁,见过你江叔叔。” “江叔叔好,”杭雁一脸甜美的笑容,上前用双手握着江涛伸出的大手。 “哦?你就是小雁呀,经常听你舅舅说起。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涛带着满脸的慈祥温和地问道。 “刚回来,正在熟悉国内的情况呢。江叔叔,我想参观参观咱们公司。” “好呀,你刚回来,正好有新鲜感,可以帮我们提提意见。”江涛打电话让秘书带杭雁四处走走。 “你那个换钱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飞扬在佳记水果店换钱出事的第二天,就从方勇的房地产公司提了美元来应急,所以他关切地问起此事。 “那个香港人又来找我了,还准备把八十万补给我们。”江涛觉得这事 让自己挺有面子,“我准备让他继续做,只是我们这边的经手人,得重新物色一个。” “哦?你看小雁行不行?”方勇将杭雁带过来,就是打算请江涛为她安排个工作,历练一番。他觉得换钱这事,正好可以接触中国商界里面,一些教科书上从未教过的东西,对杭雁的成长大有帮助。 “她?这个工作有点难搞。”江涛本想说这件事风险很大,但话到嘴边却委婉了一下。 “她读过mba,理论知识肯定行,就是要有个人带一下。” “你放心,她的事我会替你放在心上。”江涛婉转地拒绝了方勇的要 求。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远房亲戚从公安分局出来时,那副脸色苍白、惊惶不安的样子。杭雁是方勇的心肝宝贝,他当然不想让她有这样的经历。不过为了自己的脸面,他没有把话说透。 方勇听了心里却有另一番滋味。早就有人在他的面前,说江涛将飞扬经营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独立王国,他这个董事长只是个甩手掌柜。不过看在飞扬高速增长的份上,方勇要求自己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今天他却敏锐地感到,江涛不让他的人进入关键的岗位,这使得他有些隐隐的不快。 “江总,北京的方案定下来啦?有多少把握?”方勇无意中瞥见桌上的方案,不禁好奇地问。他平时不参与飞扬的日常事务,但北京项目的风声很大,他也有所耳闻。 “把握还是有的,但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对北京投标的决定,江涛本来认为自己负责就行了,但既然方勇正好问起,他也就将准备以超低价保证获胜概率的计划,和盘托出:”现在经济形势不好,我们尽量占领市场,等形势好了,回报会很可观。” 方勇知道,在江涛的率领下,飞扬素有”价格杀手”的称呼,但他从未想到居然敢把价格杀得那么低。看着自己老搭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没有直接反驳,因为按照江涛的秉性,直接反驳不仅没用,反而会伤了两人的和气。 “我也想趁着通信行业不景气,多做点别的事。”方勇顺势将他与江阳市长谈过的计划,告诉江涛。他见江涛虽然听得仔细,但瞳孔里没有跳跃出兴奋的火花,就最后强调道:“整个运作的周期不长,就有几千万的利润,正好可以弥补北京订单的亏损。” 江涛在仔细听,也确实不感兴趣。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对于不能控制的东西一律不感兴趣,对于感兴趣的东西,一定想要控制到方方面面。 他的座右铭是:要么控制,要么不做。因为不能控制,必将受到控制 而做企业,如果受他人控制,就必然落到农民靠天吃饭的地步。到江阳去搞地产,对他来说,一是地方不受控制,二是行业不受控制,所以方勇这个显然能赚大钱的好项目,在两个方面违反了他的原则。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他可能马上拂袖而去,但方勇却是飞扬的董事长,江涛在仔细听的同时,心里却在仔细考虑,如何打消董事长的这个念头:”老王,越是经济形势不好,我们越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专心把这只篮子看好。” “像你那样做北京订单,就是把篮子看好了吗?”方勇对江涛以巨大代价,争取北京订单的做法早有不满,但他一直憋着,现在看到自己的方案被否决,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 “那当然不是个好办法,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江涛停顿了一下:”就算现在到江阳办厂,飞扬也没有合适的人才呀。” “江阳只是个分公司,有些订单转移到那里去操作,并不需要很强的经营能力。”方勇原本有心让杭雁经过历练后,到江阳负责,但此时此刻,这种话他显然说不出口。 这时,杭雁参观回来,一脸的兴奋:“哎呀,我真没想到中国会有那么先进的公司,简直比加拿大还好。” “在这里,你可以向江叔叔学到很多东西。”方勇轻轻点了一下。 “哈哈,哪里小雁,如果你愿意,欢迎到飞扬来,就是不要觉得屈才哟”江涛宽厚地笑着,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姑娘青春的活力。 “是吗?那太好了我什么时候能上班呀?” “我安排一下吧。哟这就到了吃饭时间,老王,南海酒店怎么样?”南海酒店是蛇口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江涛显然想好好招待他们一下。 方勇今天接连几件事都碰了钉子,心里有些窝火,但如果连饭都不吃,矛盾就要表面化了,他微微地点点头:”咱们就客随主便吧。” 夏琳很快到销售部培训中心报到。作为一个刚从前线回来的办事处主任,她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眼下的形势和她以前参加培训时又有不同,宏观经济下滑以后,以高投入,不计成本地追求高产出、高增长的模式,就必须进行调整。夏琳业余进修过财务,对成本有敏锐的认识,她很快撰写了一个新的培训科目,逐级呈报上去。 坦克的妻子单巧云顺利生了个儿子。出院那天,夏琳特意到香港买了些进口奶粉,去坦克家探望。自从发生毒奶粉事件后,给婴儿送进口奶粉竟成了时尚。 当她抱着娇柔可爱的、偶尔皱着眉头打哈欠的婴儿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母爱,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很想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坦克还是不常在家吗?” “是啊,成天加班,我也靠不上他了。”单巧云有些抱怨道。 单巧云见不着坦克,夏琳也难得和武锐锋在一起。虽然在公司里她会和武锐锋偶尔相遇,但大家只是会意地点点头,聊几句。 有一天晚上,他们俩人在公司的餐厅里面一起吃过饭,夏琳陪着武锐锋加班,看他忙着指挥手下为香港订单做技术准备,夏琳就知道要出去吃餐饭,可真是不容易。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这就到了情人节。 二月十四日一大早,夏琳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她手下的好几个文员上午都收到了礼品,有成束的鲜红玫瑰,也有装饰精美的巧克力。每次有人收到礼品,都引得大家叽叽喳喳热闹一番。 直到午后,她才惊喜地接到武锐锋的电话。当她躲到一旁,却听到武锐锋在电话里高兴地说:“嘿,香港项目的技术问题,都搞掂了” 夏琳听了心里一沉,”噢”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好像并不太高兴?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和你分享的。”武锐锋本以为夏琳听了这个消息会为他欢呼雀跃,而现在只得到一个平淡的回应,颇让他有些失望。 “高兴”夏琳拖长了音调,生涩地挤出两个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 夏琳听见武锐锋自言自语了几句,不禁心里好笑,她没有搭理他。只听对方在喊:”喂,坦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然后放低音调,不好意思地说:”嘿嘿,你早说啊,我们先去海边吧,就现在。” “他怎么这样说呢?哪有女孩在这一天主动提醒对方的。”夏琳心里一闪念,不过他是武锐锋嘛。她不再计较这些,随即打了个电话,订好晚上的餐位,然后跟同事打过招呼,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将自己匆匆修饰了一下,就朝公司的停车场走去。 蛇口海边的沙滩宽阔而宁静,金色的沙地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远处的西部大桥像长长的巨臂,从深圳直伸到对面的香港,温煦的和风从海面吹来,海浪在轻轻拍打着沙滩,几艘雪白的海轮在洋面上穿梭,偶尔会响起一声低沉的汽笛,把在海面上上下翻飞的一群海鸥,惊得高高冲起。 武锐锋坐在温暖的沙滩上,不远处,夏琳正打着赤脚在捡贝壳,西斜的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有成果吗?” “有几个还不错,你看看。”夏琳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上来,将几只贝壳放在武锐锋的手掌上,阳光将洁净的贝壳照得雪白。 武锐锋看了一眼说:”你这几只宝贝,也不知在沙滩上呆了多久,已经被海浪冲坏了。” “是吗?我看看。”夏琳俯下身,凑近来看。 武锐锋伸手轻轻一拉,让她依偎着坐在身旁:“你看,边缘都磨损了,不知道要冲刷多长时间,这只贝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臂弯揽住夏琳的头,感慨道:”其实人生也和这贝壳一样,我们努力去建功立业,但最后还是被时间的长河淹没了。” 武锐锋天资聪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像爱迪生那样,做几项惊天动地的发明,让后人都记得他的存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中国现实的了解加深,他发现自己要搞出爱迪生式的发明,可能性越来越小,因而将人生的目标集中于解决技术问题,飞扬就是目前他施展这一抱负的最佳平台,但他从来没有认为是最后的平台。 “你很怕被时间淹没吗?” “那当然,一个大男人到世界上来活一遭,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这太可悲了。”武锐锋有着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这种情结在强调制度和合作的现代商业社会,并非最佳选项,有时会对自己和公司,都产生强大的杀伤力。 但武锐锋一直身处顺境,现在又搞掂了香港项目中的技术问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说起话来自然信心溢于言表:“我准备马上再招些人充实研发部,把公司的产品线再延伸一把。”随即他以沙滩为黑板,滔滔不绝地给夏琳讲起了他的规划。 “好呀,”夏琳欢欣地笑起来,又提醒道:”不过我在销售部听说,这两年的经济形势不好呢。” “这我知道,”武锐锋胸有成竹地说:“真正有本事的人,就要在经济低迷时做足准备,到了**时才能赚大钱。” 这时,一艘小渔船正靠上海岸,几个渔民跳下来,奋力将船拖上沙滩。武锐锋指着那小船说:“做生意呀,就和捕鱼是一样的,休渔的季节呢,你绝不能偷懒,得赶紧把船修好,把网补好,等到鱼汛来了,你就可以大捞一把。咱们现在加紧研发,就是把船和网准备好。” “哎呀,你想得真好”夏琳轻轻捣了他一拳:“就不知道江总会不会也这样想。” “江总?一定没问题的我过几天就把扩展计划提交给他。”武锐锋一起觉得江涛与自己心气相通,从他进飞扬以来,江涛基本上对他言听计从,因此对自己的方案将获得支持,非常有把握。 两人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在海滩上漫步。海面波光粼粼,像一幅巨大的绸缎在慢慢飘动,当最后一抹殷红的阳光消失在远处的青山上,满天星斗调皮地眨着眼睛,他们踏上了归途。 车开回热闹的街市,外面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手捧鲜花依偎而行。街头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广告:貌似洁净的工厂里,目光呆滞的女工正在检查乳品质量,几个俗不可耐的男女跳出来,不断地狂呼:喝xx奶,你放心,我放心,大家都放心 “放心个啥?这些该死的企业,怎么还不进棺材。”武锐锋愤愤地诅咒道。 “谁呀?”夏琳侧过头问,不知道他的牛脾气为何又犯了。 “蒙牛和伊利呀”武锐锋向来嫉恶如仇,他觉得中国的商业环境,就是被那些昧着良心的奸商破坏了,而制度给他们的惩罚远远不够,使得奸商们如长江后浪推前浪般,层出不穷:”我最讨厌那些做了错事,又扮成没事人一样,在外面晃悠的了。” 武锐锋猛地一拍脑袋:“啊,我忘记订位了,今天的餐馆,都该爆棚了吧?””我就知道你忘了,出门的时候我已经订了,你听我指挥就行了。”夏琳有些暗自得意:”不过这应该是男生准备的,谁让你尽忙着大事呢。” 夏琳也希望享受男人的呵护,但她知道武锐锋不是那样的人。 “你真是善解人意。”武锐锋伸出右手,在夏琳的手背上拍了拍。 当查理欧接到方哥的电话时,正陪着紫薇在北京大地画廊,参观迎春油画展,一幅陈逸飞的油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查理,东湖那边的人,我已经给逮出来了。”方哥悠闲的语气中,透着压抑不住的自得。 “哦?挺快的嘛那你什么时候去?”按上次谈好的协议,对东湖的谈判以方哥为主,爱西将派技术专家审核对方掌握的技术,葛律师则在背后操控。 “我约好了后天去,不过希望你也一起去。我看有戏。” “我?不是葛律师一起去吗?”查理欧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出面。 “葛律师?那个咬文嚼字的家伙,我可不想和他打交道。查理,你在幕后看着,行了就马上拍板,这事要做,就得干脆利落。” 这话倒也说得在理,查理欧盘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日程,感到应该抽出时间,把这件烦心事处理掉,否则如何应对比尔的质询呢。 “你打算谈多久?” “那哪需要多久呀?我在电话里和他们先达成初步意向,到了那边速战速决,争取一天就能拿下。”方哥说得蛮有把握。 “我可不能出面。”查理欧特意叮嘱道。 “”知道喂,武昌航空公司我有哥们,到时谈完了,咱们找俩空姐庆祝一番。” 查理欧接完电话,找到紫薇,她正在仔细欣赏陈逸飞的《周庄水乡》,见查理欧回来,她微微抿着嘴感叹道:”这就六百多万呐,我什么时候能画出这个水平就好了。” “放心,你会画得比他更好的。”查理欧轻轻挽上她的手臂,接了方哥的这个电话,他心里很舒畅,说话的兴致高了很多。 “噢?为什么?”紫薇转过头追问道。 “你比陈逸飞画得细腻呀,经济越发展,大家都爱看细腻的东西。” 查理欧煞有介事地说。他不知道自己突发奇想的理由,是否站得住脚,但本能告诉他,这会让紫薇的床上表现,向细腻化发展。 女人细腻了,男人就受用了,这收购就更物有所值了。 蛇口港对面的小山上,浓密的绿树环绕着优雅的山顶餐厅,站在高高突出的露台上,蛇口港绚丽的夜景尽收眼底,露台上放着不多的几张餐桌,茂密的盆栽榕树将它们精心地隔开,正好让对对情侣可以窃窃私语。 微风带来了山间的清新,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武锐锋和夏琳凭栏而坐,旁边的暖灯驱走了山风的寒意。 夏琳叫来服务生,熟门熟路地报了一串菜名:烘烤法国鹅肝,红酒洋葱牛肉 等她点完,武锐锋建议道:“今天这个时候,总得吃点好的吧?咱们来一个鱼翅。” “人家说鱼翅都是用化学品防腐的。” “那你的肥肝不也会胆固醇高吗?” “我的肥肝?我可没有肥肝。” “有啊,我还知道在哪。”武锐锋一脸坏笑,做出要在她身上指点江山的样子。 “喂,公众场所啊”夏琳拨开他的手,却跟他粘得更近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服务生为他们斟好法国香槟。 “我们喝酒前,总得说点什么吧?”武锐锋举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一串串微小的气泡从香槟中升起。 “行,你先来” “创意是我提的,得你先来。”武锐锋一本正经地坚持道。 夏琳望着寂寥的夜空,明亮的星星正挂在头顶:”节日快乐” “有点普通呀。”武锐锋直截了当地评论道,锐利的目光像星星般闪了闪。 “行,那你来点不普通的。”夏琳见武锐锋的汤碗空了,又给他添上鱼翅。 但武锐锋却扭捏起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怎么也说不出一句不普通的话。 “哎,该你了”一看对方为难,夏琳倒起劲了。 “咳,”武锐锋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也是最后一个情人节。” “哦?为什么?”夏琳诧异地问道,不由自主地停下正在切割鹅肝的刀叉。 武锐锋却没有说话,又看着香槟酒,直到憋得脸有些发红,才终于脱口而出:”明年的今天,你不已经嫁给我了吗?” “这是什么,这是他在求婚吗?”夏琳的心跳起来,全身开始发热,她憧憬过无数种求婚的情景,但从未想过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会这样说得理所当然。女性的矜持使她马上想反问”你怎么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你”,但对武锐锋的崇拜和了解,使她说不出口来。 “你说呢?”对于夏琳的沉默,武锐锋有与些焦虑,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问。陷入爱情的年轻人总是盲目的,他知道自己爱夏琳,也对夏琳的感情有把握,但对应该如何去爱,他并没有做过技术研究 二百九十八. 技术 二百九十八.技术 实际上,在他相当自我的大男子思想中,也没有认为如何去爱自己心爱的人,是一门值得钻研的技术。 爱嘛,就是爱了,还用得着研究吗? 而且,爱应该怎么研究呢?难道就是像小男人主那样,去拍女孩子的马屁,那可做不来。 “就是结了婚,也应该做情人呀。”夏琳灵活地说,这句话既可以理解为“我和你结了婚,也应该是情人”,又可以看作是“世界上的夫妻,虽然结了婚,也应该是情人”。 “那是,那是,”武锐锋顿时笑逐颜开,他不由分说地站起来:“来,为咱们今年结婚干杯” 两人话一说开,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 夏琳温柔地摸着武锐锋的脸:“你这个傻瓜,求婚也得准备戒指呀” “戒指?那有什么意思?我要去买套房子送给你。” “真的?”夏琳惊喜道。看来他虽然大大咧咧,对未来的生活却早已有通盘的考虑,并非一时冲动。 “当然,你去看好了,我把公司的股票卖掉些就行了。”武锐锋作为飞扬的高管,每年的收入都不低,但绝大多数都买了飞扬的内部股票,一方面是公司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内部股票的分红很高,江涛以此来凝聚人心。 “好呀,”夏琳满心洋溢着幸福,忘情地抱怨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感情。” “我?我当然喜欢你。”武锐锋不善甜言蜜语,他无法将“爱”字说出口。但他对自己的爱却很明确:“你想想看,我有什么特激动的事,总是第一个告诉你的。” 哦,原来这就是他的爱呀,怪不得他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却急急忙忙告诉我香港项目的技术过关了。夏琳心中暗暗一乐,忽然又一个问题涌上心头:今晚的浪漫之夜气氛这么好,如果他提出什么要求来,那该怎么办呢? “你的新工作怎么样?”武锐锋见夏琳有点走神,关切地问。 “还好,”夏琳很乐意谈这个问题,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自己的销售理念,准备如何去培训那些业务新手,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是啊,这项工作比做销售好,不用在外面应酬,可以顾家。”武锐锋扬手买了单:“天有些凉了,我们回家吧。” 他无意中的这句话,让夏琳的心又跳起来。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啊,范 总?”她看了号码惊奇地说。 “他找你干什么,你别说和我在一起。”江涛不喜欢公司内部的人谈恋 爱,武锐锋有些顾忌。 “喂,江总不忙啊,现在?好,我马上来。”夏琳接完电话,扭头说:“江总让我去他办公室。”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亲爱的,我得去一下。”江涛的电话消解了夏琳的难题,但又让她感到有些遗憾。 “正好我还得回研发部,一起走吧。” 江涛找夏琳,就是要谈洗钱的事,他虽然给人雷厉风行的印象,但那只是做事,在关键的岗位上,江涛用起人来,却非常精挑细选。 仔细和麻利,是他解决问题的两个方面,只有仔细地在关键岗位上用好人,做事才能麻利、顺手。洗钱在江涛看来,必须要用胆大心细、忠诚可靠的人。财务部的人心很细,也相当可靠,但胆子却不够大。飞扬胆子大的人有得是,但江涛却认为他们不太可靠和细心。 这两天他把脑袋里的目标过了几遍筛子,渐渐把目光锁定在夏琳身上:这姑娘学过财务,又搞过销售,能文能武,有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人也很可靠。 拿定主意,江涛在准备带队去北京投标的前一晚,将夏琳找到办公室。 他当然也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离婚之后,他就正好以公司为家,住在办公室后面隔出的单间里。公司上下,除了董事长方勇,没人敢跟他开玩笑提再婚的事。 “小夏,有这么项工作,需要你去做。”江涛对考虑成熟的事,不习惯征求别人的意见,飞扬向来强调“指到哪打到哪”的执行文化,江涛简单交待了洗钱的工作,没有做很多解释。 夏琳曾经担任飞扬的销售办事处主任,深知中国商界的众多潜规则,因此对洗钱的合理性,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有些不安地说:“江总,这套流程听起来有些复杂,我可能得花点时间才能上手。” “好,你花两天时间到财务部了解一下,然后找这个人接头。”江涛把梁 佳明的电话,写给了夏琳,“对了,抽空去把车学一下,等拿到驾照我让行政部给你配个车。”江涛在夏琳走后,就和梁佳明通了电话,再次叮嘱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小心行事。 方哥和查理欧一行人飞到武昌市时,完全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他们没有住东湖宾馆,而是住在武昌市内的华美皇冠酒店,甚至连住店登记,也是用方哥武昌朋友的身份证。 这天上午,方哥陪查理欧在酒店吃完自助早餐,信步走向不远的楚雄大酒楼,他约的人就在那儿等着。 武昌市的天气阴冷潮湿,灰蒙蒙的街道旁有不少卖热干面、油条的小摊,匆匆的行人不时停下来买份早点,有的打包,有的就在路边匆匆地吞下去,空气中弥漫中炸油条的香味。 方哥夹杂在人流中,衣着光鲜,他与未曾谋面的甘工在电话里已经商定了交易步骤:两人先进行初步接触,再由方哥的技术专家考察甘工所拥有的技术,然后再由方哥与甘工谈判成交条件。 事情虽然不大,但流程得先定得规规矩矩的,这显示方哥确实受到查理欧不少的影响,他也在与国际接轨。 刚走进酒楼正门,方哥的手机响了,他正准备接,门里一个穿灰色羽绒服的中年男人跟他打招呼:“您是北京来的方老板吧” “啊,你是甘?”方哥上下打量着这个瘦高的男人。 “对对,我就是甘工,甘红卫。”甘工忙伸出手和方哥握了握:“方老板,我已经订了房间。” “这个咱们就在大厅里谈吧。”方哥行走江湖多年,本能地担心对方在预定的房间里,安装窃录窃听设备,不由分说就在大厅的角落里,对墙坐下,甘工只好脸朝外坐在他的对面。 不等服务员上茶,方哥先介绍自己的情况,他在电话里一直对甘工说自己是北京的一个进出口商人,做贸易赚了些钱,想进军通信行业,听朋友说有这么项技术,所以想投资,现在他又把这些话活灵活现说了一遍。 说完情况,方哥就从腋下的小包里掏出一叠纸:“这是保密协议,咱们今天的事不论成不成,都不能向第三方透一个字。” 甘工以技术人员特有的认真,仔细看完所有条款,抬起头肯定道:“方老板真够专业的,不过,我们还是先不要签了吧?”甘工谨慎地说。自从他带人搞出x8技术后,有人通过各种途径找上门,但他都不敢接待,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私人的技术,他之所以愿意和方哥接触,是因为他的一个朋友为方哥的人品做了担保,而方哥在电话里那热情洋溢的话语,也让他放松了警惕。 “保密协议主要是约束我这边的,因为你一定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这也是表示我的诚意嘛。”方哥对甘工的选择有些意外,他很中肯地解释道。 “方老板,咱们一起做这事,凭的就是对彼此的信任,您想想,如果您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我手里就是握着保密协议,难道还真的找您打官司不成?” “啊,您说得在理,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把这事透出去。” 甘红卫这个名字,就表明他出生于文革时期。80年代中期,他从华中理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东湖研究所。中国的科技水平虽然总体落后,但偶尔也有个别的闪光点,如古代的四大发明、当代袁隆平的杂交水稻。 甘红卫的x8技术,就是这样的偶然闪光点,他在东湖所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研究项目从未受所里的重视,最后所里所有的跟风项目都失败了,反而是他的东西成了香饽饽。 在甘红卫的内心深处,x8技术从来就是他的儿子,和所里并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当他听到东湖所准备将这项技术,以三百万美元卖给爱西,而只给自己二十万人民币的奖金时,他非常愤怒。 作为一名考虑问题很精细,性格有些偏执的技术人员,他心里有一本自己的账:这些年来,我的工资加上研究经费,花了所里不到八十万,加上那套价值八十万的住房和这二十万奖金,也不过一百八十万,这与三百万美元可相差太大了,他心里怎么也无法平衡。 东湖所的汪所长虽然不会搞科研,但却很会管人,他觉察到甘红卫的这种情绪,为防止万一,和爱西的谈判就没让他这位发明人参加。 而且由于东湖区政府插手,要将研究所整体卖给爱西,那样二十万奖金的承诺,也变得含含糊糊,这更加让甘工心有不甘。 正是在这样的心理下,当甘红卫接到方哥的电话时,响应就比较积极,否则按照他多年养成的谨小慎微的心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连想想都让人后怕。 这些情况,方哥听甘工在电话里谈过,也从侧面查证了他的说法。 “国营企业嘛,是人才都会被淹没掉的,是奖金都会被平均掉的。甘工,我看你也别在那里干算了。”方哥接了查理欧这个订单,自打拨通了甘工的电话后,他的精神就进入了面试状态:他既在电话里进行旁敲侧击,也通过其它途径搜集东湖所和甘工的资料,不断地在脑海里进行分析,心中早已有了明晰的印象,现在见甘工的态度很诚恳,心里已经给对方打了七十五分。 他顺着甘工的话煽动了几句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项技术真是您一个人搞出来的吗?” “当然这怎么能骗人呢?”甘工一听这话有些发急,但他早有准备,马上从放在脚边的手提包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要从最基本的技术原理讲起。 “啊,甘工,技术方面的事,我请了两个朋友来帮我看看,你给他们简单讲讲好吗?不用涉及任何机密。”方哥原本担心甘工不会出来和他见面,因此在电话里留了一手,没有提技术审核这一程序,他见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很好,就趁热打铁地提了出来。 “这个”甘工明显犹豫了一下,才有些狐疑地表示道,“方老板,您考虑得挺周到啊。” “这个人能正面处理变化。”方哥心里又给甘工加了五分。 爱西的两名技术专家在来之前,已和谈判组的专家作了充分的交流,因此与甘工沟通起来十分顺畅。 方哥见他们谈得井井有条,就起身到一旁给查理欧打电话。 “老方,我刚去你那里看过,他看起来可有点精明啊。”查理欧提醒道。 “咳,人不精明,怎么会用心追求自己的利益?但不能太精明,想把所有利益抓到自己手里。”方哥劝查理欧道:“我看甘工的精明还合适。等做完了技术评估,我会在下面的谈判中,好好控制他的。” 技术评估的结果很让人满意,甘工不仅手里有x8,连升级换代的计划都有了腹稿。看着技术专家兴奋的样子,方哥心里灵机一动:如果还有升级的方案,我应该可以说服查理欧,让爱西多付些钱。 方哥回到座位时,早已把自己脸上的喜色,抹得一干二净。 时间已接近中午,就餐的人三三两两走进来,厅堂里渐渐变得喧闹起来。 方哥重新开了包房,待服务员送上茶水、小菜,他才迎着甘工充满期待的目光,有些忧虑地说:“甘工,他们说你的技术还可以,不过那却是所里的,不是你的。” 甘工在刚才的技术审核中发挥得不错,自我感觉很好,他想等着方哥表示满意后,再着重讲讲爱西要花三百万美元买这项技术的事,以便让双方的谈判确定一个价格参考,但没想到方哥却兜头一盆冷水,顿时被打乱了计划。 “这个这项技术当然是我的。”甘工低声嗫嚅道,底气已经不足。 “这话也对,不过你整个人都是东湖所的,不是吗?”方哥淡然一笑,把这个问题扔给甘工,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他点了几个菜后,甘工在一旁推荐道:“这里的武昌鱼还不错。” “这武昌鱼好是好,就是刺太多了。”方哥抱怨了一句,忽然转了话头:“咦,我说你这项目,怎么就像武昌鱼似的。” “我的项目技术里,可没有刺呀”甘工焦急地辩白道。 “但实施中还有很多刺,不小心可就会扎坏喉咙的。”方哥不客气地坚持着,他又点了几个菜,甘工有些灰头土脸,此时他的心理已经起了变化,略有些不满地说:“那就只好不吃喽。” 实际上,在方哥设法不断评估甘红卫时,甘红卫也在心里对他进行评估,只是方哥一直把自己当作控制局面的强势方,没有考虑这一点。甘红卫手里,也有几个潜在的买家,他并不太看好北京来的这个方老板。之所以把对方放在第一个接触,主要是想从这次谈判中,看看买家心里都在想什么,能够开个大致什么价钱。一句话,就是先拎拎行情。 通过刚才的接触,甘红卫有了自己的判断:方老板的技术人员太厉害,今后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了x8技术,那么就应该一次性把所有的钱收到手,但这样的话,对方又不可能答应。毕竟谁也不能凭一些技术资料,就将钱都付足,甘红卫很明白这一点。另外,方老板说话也有些刻薄,今后恐怕很难相处,甘红卫胆小怕事的特性,使他有点想退缩。 “呵呵,虽然刺多,但我们小心点把刺剔出去,还是可以吃的嘛。” “是啊是啊。”甘工随意附和道。 方哥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很高兴看到谈判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手里。他曾在头脑中反复进行过沙盘推演,估计对甘工的技术审核肯定能过关,而甘工在通过技术审核后一定会产生强大的力量感,如果这时不对他进行适当的打击,必然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是方哥所不愿看到的; 如果打击得太浅,则无关痛痒会更加被动;而打击得太深,可能会使甘工恼羞成怒,谈判破裂。 方哥精心准备了几套方案,直到见了甘工的面,才最后决定用“技术归属权”的问题,来打击甘工的信心,使他不至于挟技术自重。 你卖的技术压根都不是你自己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开高价呢? 方哥见这一杀招效果良好,马上荡漾着一脸微笑,开始步步进攻:“那您说说,咱们该怎么把这些刺剔掉呢?” 对这话,甘工没有接茬:“方老板,您知道,搞技术我还行,其它的那些事,可是您比我在行啊。” “我想,你做了这事,所里终归是不能呆下去了,”方哥小心地试探道。 “岂止是所里,武昌市都不能呆了。我有几个朋友想叫我去深圳。” 朋友?这是方哥第一次听甘工说起。 “还有别人在和他接洽。”他条件反射地要打消对方的这个念头:“深圳那个地方,人有多厉害,您这些技术,两三下就被人搞去了。而且,所里要和你打官司的话,你就没办法了。” “所里不会打官司吧?”甘工从一产生出售技术的念头起,这个阴影就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他到网上查过法律条文,大部分都说这是侵权行为,但他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能有规避的办法。 “很可能会打。”方哥前几天刚和葛律师对垒过一番,此时正好将葛律师为难过他的条文,一条条添油加醋地解释给甘工听。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甘工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按我的意思,您应该去北京,北京人最**律,不会对你的技术动歪脑 筋。” 甘工心里一闪念,就追问道:“我要去了北京,他们就不会打官司了吗?” “咳,北京是我的地头哇,你知道中国打官司,最后打的就是关系,我在北京有的是关系,而且我还准备去跟你们汪所长好好搞一下关系,到时他就一定不会打官司了。”方哥斩钉截铁地说。 他的这番话语,对爱西不能作为决策依据,但对甘工非常有效,尤其是关于汪所长的那一点,使甘工觉得方哥考虑得很周到。他满脸堆笑,含蓄了一会儿,才从侧面说道:“美国有家大公司叫爱西,您也许听说过,想收购这个技术,出的是三百万美元。”他边说边想从方哥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但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是啊,如果交易成功,您可以得到二十万奖金,不过最后还没成,对吧?” 甘工忽然沉默了。他不想再和方哥继续谈了,因为对方将自己的底牌掌握得太清楚了。和这样的对手交易,自己吃亏太大。 甘工原以为方哥从北京来,本行又不是做通信的,因此在交易时自己能掌握主动,在今后的合作中也能让对方言听计从;但两人谈到现在,方哥请来的人不仅对技术了解很深入,他自己对东湖所、对整个东湖与爱西的谈判过程,全了如指掌,这样自己就很难占到便宜。甘工甚至怀疑方哥是东湖所或区国资委,派来试探自己的。 甘工心里这么想着,对方哥的回应就有些应付差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冷淡下来。 方哥非常敏感,三百万美元啊为了这钱就得命令自己敏感。他立马觉察到自己说话太硬,正想表现得更友好些。甘工的手机响了,礼貌地点点头,走开去接电话。 方哥趁这个功夫快速回顾了一遍前面的谈判,甘工谈到的x8升级计划,让他感到很有信心,下面只是价钱的问题了,而方哥觉得自己开出的价钱,是甘工不会拒绝的。 过了一会儿,清蒸武昌鱼刚上桌,甘工快步走回来,坐都没坐下,就焦急慌张地说:“方老板,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我儿子上学的事出了点岔子,我得赶紧过去。” “甘工你别着急,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方哥二话没说结了账,陪甘工到街上打车。 上了车,甘工这才讲起让他着急上火的事:原来他的儿子今年读初二,想插班到东湖的重点中学,本来笔试面试的成绩都不错,但今天名单一公布,却落选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唉,孩子在普通中学,早恋、网迷,什么都来了。到时考不上好大学,一辈子就完了。” 方哥从来没有为孩子上学的事操过心,但他依然能够理解甘工此刻的心情。“如果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倒有可能使事情出现转机。”方哥边说着安慰的话,边在心里琢磨能否在武昌市找到合适的人。 出租车开到中学,一个矮胖的女人,领着一个瘦高、腼腆的男孩,撑着伞站在街边的风雨中。 甘工一出车门,方哥就听她火冒三丈地埋怨道:“早叫你找人找人,你偏不当回事,现在你看看” 甘工有些狼狈地辩解道:“我也没说不找人呀。” “人家找的人就有办法算了,就算咱们孩子命苦,谁叫他摊上个你这么没角色的当老爸。” “妈”男孩在雨伞下有些不乐意了。 方哥从车里探出头来:“甘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嘛。” 等大家上了车,方哥自作主张,让司机开到一个上档次的酒楼,找了个包厢坐下,甘工这才为大家做了介绍。 甘妻一听方哥是个老板,就急病乱投医地问:“方老板,我这孩子上学的事,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呀?” 她犹豫了片刻,咬咬牙表示道:“需要什么花销的话,都好说。” “哎,”甘工忙不迭地摆摆手:“你怎么这样说方老板是北京人,刚到武昌的。” 但他说这话时,看方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希冀。 方哥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他如果动用自己的关系网,让甘工的孩子在武昌读重点中学,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现在,他迎着甘工求助的目光,微微一笑:“孩子读书的事,应该不算大问题,不过我可没办法在武昌帮你们。还不如让他去北京,一劳永逸。” 方哥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北京高考录取分数线,比湖北低,让孩子去北京读重点中学,今后高考更占优势。” “这想法好是好,只是北京的户口怎么进呢?”甘工有些不以为然。 “这事,我倒使得上劲。”方哥自作主张点了一大桌菜,潇洒地合上菜单。 甘妻马上扭头问孩子:“你愿不愿意去北京?” “啊?愿意” “那赶快谢谢这位方伯伯。” 有了方哥的承诺,甘家人开始憧憬未来北京美妙的生活。 甘工虽然心存犹疑,但不便扫母子俩的兴,直到吃完午饭,他又和方哥另找了个地方。 有了孩子上学的事,这回二人的气氛就融洽多了,但甘工依然想卖个好价钱。 方哥明白,甘工想以爱西的出价,作为谈判的参考,但他坚持以甘工的实际收益,为自己的出价标准:“甘工啊,中国有句古话,林中百鸟不如手中一鸟,只有抓到手里的才是真的啊” “那我想看看方老板准备放到我手里的那只鸟,能有多大?”爱西的出价,在甘工的心里并没有坚实的基础,现在一听方哥的反驳,也就不再死咬着不放。 “您到北京去,至少得有个房子,这一块就得一百八十万;奖金二十万,也少了点,我看八十万比较合适;你们全家的户口、社保什么的,我都帮你搞到北京去;您到我那儿工作,月薪二万元,至少工作三年。” 方哥拿出一张纸,将自己开出的条件,一项项仔细列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交给甘工。他是个爽快的人,喜欢一股脑地把给别人的好处亮出来,而不是一条条像挤牙膏似地,斤斤计较。 果然,这些条件让甘工有些发懵,他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过了一会儿才喃喃提醒道:“方老板,您在北京还得投资些设备,才能开始生产呢。” “这我知道,”方哥打开手包,找出一份爱西供他参考的设备清单:“咱们还是有些准备的。谁也不会拿二三百万来开玩笑,对吧?” 直到这时,甘工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条件,只是反复在心里琢磨:不要因为太过冒昧,而把事情搞黄了。最终他提了一点自己的看法:“方老板,其他的我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一百八十万在北京安个家,恐怕” 方哥一听对方的口气,心里乐开了花,但他不动声色地坚守自己的阵地: “甘工,我还得打点汪所长那帮人呢,不然他们闹起来,咱们都不得安生了。” 他看甘工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就装作为难地表示:“其实我做这事也不容易。要么房子那一块再加点?二百万如何?” “二百万。”甘工反复念叨了几遍:“这样吧,方老板,您是个痛快人,咱们以后也要长期合作,就二百零八万吧,听起来吉利些。” “唉,甘工,我实在是看所里这么对你太不地道,才愿意帮你这个忙的,今后咱俩得好好合作才行呀”方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作协议,一项项修改起来。 甘工仔细看过,签好字后,又提了一件事:“方老板,刚才那个保密协议,我看我们还是签了吧。” “哦?为什么?” “嗯,”甘工十指绞在胸前思考了一阵:“我怕那个数字传出去影响不好。” “呵呵,你放心,我决不会传出去的。”方哥找出保密协议,签好字交给对方,心说,我怎么会传出去呢,这数字,尤其不能传给爱西知道 临到要分别时,甘工突然又惴惴不安地说:“方老板,我俩初次见面,这事我怎么像在梦里一样,心里还是不踏底啊,孩子的事,可拖不得呢。” 方哥一想也对,可别让他夜长梦多,于是很大气地对甘工说:“最近的中国银行在哪?我先提十万预付给你,你该踏底了吧不过你得写张收条给我。” “那是那是”甘工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 武昌的夜晚阴雨绵绵,冻得人骨头发紧,但华美大酒店的恒温游泳池里,却充满了南海温暖的风情,岸边几株茂盛的椰子树挺拔、粗壮,高高的顶灯照在明蓝色的水面上,斑斓闪亮的的光影在水里跳动。 刚吃过晚饭,酒店的客人都忙着去寻找自己的夜生活,泳池里基本没有人。 方哥和查理欧正在不大的浅水区,手把手、身贴身地教两个身穿比基尼的女孩游泳。这两名空姐是方哥的朋友为他们安排的,鹅蛋脸的叫小雯,圆脸庞的叫小敏。 查理欧正一板一眼地给小敏讲解蛙泳的要领,方哥则一手托着小雯光洁的后背,一手揽着她那纤细的腰肢,兴致勃勃地教她仰泳。 随着手臂的向后摆动,小雯饱满的胸脯不断跃出水面,在方哥的眼前晃动。 “好,好,就这样。”方哥慢慢放掉手臂的力量,让小雯自己浮在水面上。小雯控制不住,猛地沉下来,一翻身紧紧抱住方哥的脖子:“哎呀,你太坏了,我不学了,走,咱们去看看他俩学得咋样?” 查理欧正拽着小敏的双手在练蹬腿,一下一下喊着口令。 方哥见他们笨拙的样子,大声地指点道:“嘿,哥们,你咋能这样教?老师得托着学生的肚子才行。” 小雯在方哥的怀里起哄道:“对,做老师就得尽心嘛” 当查理欧扶着小敏柔软温暖的腹部,动作有些僵硬,他不太习惯在外人的注视下,和漂亮的女孩子**。 “嘿嘿,老师有点难为情哦”小雯嬉笑着向他俩泼水,又被方哥抱开去,心猿意马地练仰泳了。 四人笑闹了一阵。两个女孩上岸,披上雪白的浴巾,到一旁的吧台点了两杯血玛莉,躺在旁边的沙滩椅上,边喝边聊女孩们的私房话,方哥和查理欧随后也上了岸,靠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慢慢品尝着马爹利。 “有意思,这两个女孩怎么会点血玛莉呢?” “嗬,现在的女孩,什么没见识过,喝点酒晚上好放得开呀”方哥唯恐查理欧玩得不尽兴:“你那个小妞好像有点不解风情,要不要跟我换一个?” “啊,不用不用,我还有点心理障碍,”查理欧微微抿了一口酒:“每当事情有了成果,我和女人亲热就有点紧张,怕出现什么变故。” “嗬,你这个大老爷们,怎么得了这种心病,以前也没听你说起呀,啥时候落下了?”方哥奇怪地瞪着查理欧。 查理欧见他问得真切,就说起了一段不久前的往事:去年圣诞节之前,爱西在乌州与飞扬对垒,争夺一个上亿元的大订单,爱西做足了功夫,飞扬也没闲着。 “不过你知道,咱们跨国公司,还是有些自己的小优势,”查理欧带着点得意的神情说:“在投标之前,咱们还将乌州的领导层,都请到美国好好招待了一番,回来之后,这些人在招标文件中动了点脑筋,最后我们独家中标。” “这不就结了?没啥问题呀”方哥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事情到了这份上,谁都在等着鸭子端上桌开吃了,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上天,”查理欧耸了耸肩,有些懊悔又有些困惑地继续说道:“隆重宣布中标后,又过了一周的公示期,我亲自带人去乌州拿了中标通知书。”事情到了这时还没出现什么异样,但没想到在签约仪式那天,海内外媒体却曝出有一家美国小公司,起诉爱西在乌州订单中以贿赂手段,进行不公平竞争。 “打官司是要证据的,这家公司有证据吗?” “有啊,整个乌州代表团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照片,爱西接待他们的日程、费用清单,他们都有。” “那就奇了怪了,谁走漏的呢?”方哥也在替查理欧盘算哪里出了纰漏,他怕自己马上指着赚大钱的x8项目,到时也来这么一下。 “我也没想通呀,你说乌州那帮人吧,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做呀” “最后那订单呢?” “飞扬得了大头,国内另一家公司也分了点儿。”查理欧懊恼地说,“这还不算,我那老板比尔被晾在签约现场,搞得我好没面子。” 方哥很善于琢磨人,他不相信命运、巧合之类的事,听了查理欧的遭遇,他认定这中间一定走漏了信息。联系到查理欧遮遮掩掩不想提起的心病,他直截了当地问:“你那段时间和什么女的亲热过?” “没有啊,”查理欧望着方哥不相信的神情,认真地说:“咱俩老哥们了,我不会藏着掖着的,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想想。” “就算有一个女的吧,我也没亲热过呀。”查理欧想了想,犹豫不定地说。 “说说仔细了”方哥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样子,大声让吧台小姐放低音乐,屈起手指敲了敲台面催促道。 查理欧眯着眼,又看到了那天的情形:平安夜的下午,乌州局里没几个人,他拿了中标通知书后,遇见飞扬乌州办事处主任夏琳,看她一副丢失订单后落寞、孤寂的样子,就动了恻隐之心,也想有个漏*点的圣诞之夜,就邀请她共度平安夜。两人在酒店的圣诞华会上玩得极为尽兴,他顺理成章地将夏琳请到了套房,但后来她说有事,急匆匆地走了。 “就到这份上了,你还没搞定?”方哥的口气有点轻蔑。 “她有事嘛,你知道我从来不勉强人的。” “那你少了什么文件吗?” “没有,要少了我早就知道了。” “那她一定用了你的电脑吧?”方哥心里已经有了底。 “用了,她和朋友聊了会儿天。” “哥们,她聊天的时候,你一定不在旁边吧?”方哥不等查理欧确认,就用手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满嘴酒气地嚷道: “就是她把你的文件偷走的没说的,一定是那样了。你只是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哦,我可能确实心里不愿意承认。”查理欧被说破了心思,无神地喃喃自语道。 “得今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咱们人生得意须尽欢,该玩不玩也不对呀。”方哥今天的谈判极其圆满,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正春情勃发。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经说过:权力是男人的*药。对此,方哥颇有同感,但他的研究更深了一层,他觉得权力本身并不是*药,而权力带给男人的信心,才是真正的*药,否则同为美国总统,为什么克林顿就性趣焕然、绯闻不断,而小布什却平淡无奇、没有花花草草,就因为克林顿行使权力成功了,信心爆棚;而小布什却失败了,信心萎缩,自然也没有了性致。 现在,方哥就是要用自己亢奋的情绪,把查理欧从过去的阴影中拖出来。 “今天公司在北京投标,现在应该出结果了。”查理欧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 “嘿,咱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应该痛痛快快玩才对嘛。”方哥把酒杯放在查理欧面前。看到自己的话得到响应,方哥转入他的正题:“我的x8技术现在可以提供升级版,你看能不能向爱西重新报个价?” 查理欧知道方哥在x8项目中至少能赚一百万美元以上,但在事情成功前,他一直没有明说。他也知道方哥是个能争取到一块钱,绝不在九毛九分停步的人,于是点点头,安然等待着方哥开价 二百九十九. 厂商 二百九十九.厂商 “我想再涨它五十万美元,如何?” 两人都从泳池里出来,裹着宽大的浴巾,查理欧虽然不担心方哥会录音,但还是谨慎地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在头顶量了量,表示价格有点高。 “那就四十五吧?我把其中的二十五,”方哥伸出右手,手掌朝外一摊,做出送给查理欧的样子。 查理欧点点头:“你得把所有事情处理好,才能收到全款的。”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方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走,*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别让人家小姑娘候着了。” 这时,查理欧的手机响了。他一接起电话,就感到lily抑制不住的焦灼:“查理,北京的招标有些问题。” “哦?你慢慢说。” 原来,北京电信下午就开了标,深圳飞扬曝出大冷门,只报价两千五百万元因此在价格标中,将对得落花流水,爱西原先的优势荡然无存,lily找机会问了有关人员,得知爱西能得到大约百分之十左右的份额。 两千五百万? 正好是爱西报价的十分之一 查理欧的心里,猝然响起了狼群的嗥叫声,那遍布荒原、人心腑的“呜----呜----”声,现在是那么真切,那么逼近。 “这就算挺照顾我们了。”lily在电话里沮丧的话语,又把查理欧拉回到现实中。 “从原来的百分之六十到现在的百分之十,这个份额差得也太大了。”查理欧心里闪过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该如何向比尔交待。 “还可以补救吗?” “基本上没办法了。现在形势不好,北京电信也想省钱呀。” 查理欧叹了口气,放下电话。方哥在一旁关心地问:“订单的事吗?” “还是那个飞扬,报了个地板价,又把我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生生抢了去,只给我剩了个鸭头。”查理欧充满厌恶地说。爱西在中国曾经想方设法摆脱飞扬的追逐和撕咬,发挥过自己技术方面的优势,施展政治方面的资源,甚至拚过资金方面的实力,但往往用过一招后,飞扬马上就学了过去,以后就见招拆招,让爱西防不胜防,使查理欧异常烦恼。 如果飞扬是狼,自己应该怎么应对呢?难道就会像梦中那样,被群狼拖下树活活吞噬掉吗? “这家人家确实有点讨厌,你干脆把他收购得了。”方哥刚刚尝到收购的好处,三句话不离收购:“打不过他,就把他买了,这不一直是你们老美的风格 吗?” “嗯,收购,这倒是可以考虑。”将狼收为己用,让他们去追逐自己的对手,这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行,行,咱们回头再细细考虑,先去把这两个妞给收购了。”方哥一听事情有转机,赶忙推着查理欧朝沙滩椅上的姑娘走去。他怕再来个什么电话,把今晚的什么好事都给吹了。 梁佳明洗钱的小店,很快就在蛇口花园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区里,重新开张了,这回他没有以水果店做幌子,而是开成了烟酒店。他吸取了上次被抄的教训,觉得水果店人来人往太显眼,每天要去批发市场进水果也挺麻烦,卖不掉还得处理。 梁佳明所作的另一个防范措施,是在烟酒店以外又分开租了二套公寓房,一间作为办公和现金周转中心,另一间作重点客户交易。这样一来,即使烟酒店被忽然查抄,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这天下午,梁佳明把店里安排停当后,拖了张塑料椅坐下,打电话一一通知老客户们重新开张的地址后,就专心等待飞扬新的负责人前来拜访。这是对方的第一次上门,从电话中,梁佳明觉得她是个开朗的女性,他琢磨着该用一些什么优惠条件,给她留个好印象,以便能长期合作。 渐渐地,梁佳明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来,有问港币兑人民币汇率的,也有问美元兑人民币汇率的,梁佳明娴熟地一一作答,他对自己的业务心里有底,一般来两个咨询电话就会有一单生意。看着自己的老客户还没有流失,他心里涌上一丝欣慰。 上门换钱的人多起来,新买的点钞机又唱起了往日的欢歌。 梁佳明正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两个姑娘走到烟酒店外面,上下打量着招牌。他的眼睛很尖,一眼看出其中一个是飞扬财务部的出纳:“哎,张小姐,就在这里呀,来,进来坐进来坐。”梁佳明马上将两人迎进来,让小妹沏上功夫茶。 “你怎么开在这儿呀,也太难找了梁先生,这是我们夏主管。”小张快人快语地介绍道。 夏琳与梁佳明握握手,交换了名片。 “夏主管,江总跟我说起过你,不过没想到有这么靓。” “梁先生可真会说话,你就叫我夏小姐吧。你们这儿的汇款恢复了吗?” “恢复了,恢复了,”梁佳明以为夏琳来只是认认门,没想到还有生意可做,就很高兴地将两人让到了里间。 烟酒店的里间只有十几个平方,几张办公桌上分别摆着点钞机、复印真机和几部电话,几个神色认真的女人正在麻利地忙碌着。一个戴头盔的小伙子坐在后门口,门外停着一辆红色的本田摩托车。几个客户模样的男女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茶、看报。 夏琳警惕地四面看过,用目光征询小张的意见。小张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有三百万港币要汇给香港的客户,汇率就照我们电话说好的。”夏琳将一张人民币支票和写着账户资料的a4纸交给梁佳明:“多长时间能到?” 梁佳明接过支票扫了一眼:“工行的,”他边复印边说:“入账后半小时吧,这是最快的了。” “行,那我们就在这等吧。”梁佳明将支票和账户信息的复印件签上名,递给夏琳,然后把支票交给后门口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将支票放入支票夹,收进随身斜挎的背包里,跨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工行离我们这儿很近的,你们稍等一会儿。” 果然,还没等夏琳的功夫茶喝过两道,小伙子随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已回到了房间,将入过账的支票头交给梁佳明,梁佳明亲自在夏琳提供的账户资料旁写明金额,签好名传真给香港,旁边的几个客户都已经办好业务陆续离去。 夏琳趁着空闲,将梁佳明拉到一旁:“梁先生,江总说你答应把那八十万补给我们的。” “夏小姐,这话我是说过,”梁佳明面有难色地表示道,“但现在生意刚开始,你能不能请江总先缓一缓?” “嗯,我看您是个实在人,能不能这样,我到您这儿汇款,汇率自然按最优惠的算,您的手续费减半收,那一半就用来充抵八十万,咱们都记着账,什么时候冲抵完,再按正常标准收手续费?” “那自然好”夏琳的方案是让梁佳明用赚来的一部分钱,去弥补他答应赔给飞扬的损失,这使梁佳明喜出望外。 两人说话间,传真机已吐出香港汇款的凭证。梁佳明审核了一遍,将传真和支票头换回夏琳手里他签过名的复印件,让夏琳打电话核实过香港客户已收到汇款,这单业务就算完成了。 “办得还挺快嘛”夏琳朝小张使了个眼色,后者从手包中又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叠纸。 “梁先生,我这里还有一千五百万港币,要汇给这六个不同的客户。” 梁佳明接过支票,心中暗喜:自己向江涛赔款的表态非常正确,果然抓住了飞扬这个大客户。 趁着小伙子去进账的间隙,夏琳又找梁佳明开始谈判:“梁先生,汇款的事我看就这么办可以了,但兑换现金方面,我还想和你沟通一下。” “你说吧,夏小姐的意见我总得听的。” “你这个地方还是不太安全,上次那八十万,我听说就是在店里出的事。”夏琳停顿了一下,很坚决地说:“所以,如果要兑换现金的话,你必须拿钱到飞扬去办理。” 小姐,”梁佳明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一行都是像这样办理的。”他说的是实情,地下钱庄很少会背着几十上百万的现钞为客户提供经常性的上门服务,因为那样很容易被人摸到规律,中途埋伏打劫。 “行规也不是不能变的嘛。现在银行都上门服务,你们也应该改改呀”在来之前,夏琳就清楚自己的要求可能被婉拒,因为这需要梁佳明承担所有的风险,而又没有给他额外的好处,她适时提出了一个有吸引力的建议:“我知道每次兑换的钱少,那样做你肯定不划算,以后我都提前安排,每次兑换的钱不少于五十万,怎么样?” “那还做得过。”梁佳明笑了笑,脸上堆起深深的皱纹,如果兑换的钱多,他就可以再请个人,一起护送到飞扬。 等所有业务办完,已是华灯初上。 夏琳谢绝了梁佳明的盛情挽留,匆匆赶回公司食堂,陪武锐锋晚餐。 她在路上又仔细和小张回顾了汇款和换钱的所有流程,觉得自己的安排没有漏洞,心里才松了口气。 查理欧回到北京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他让前来迎接他的司机,直接开到北三环边的爱西中国总部。走进爱西以黑色调为主的门厅,他看到前台点缀的鲜花还那么娇艳,漂亮的接待小姐依然温婉、礼貌地向他致意,人们在各个办公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看来公司的气氛并没有受到北京订单失利的任何影响。 查理欧刚进办公室,就召lily来询问。只见她面容有些憔悴,虽然经过精心修饰,但两只黑眼圈隐隐若现。 “辛苦了,昨晚没睡好?” “那没什么,查理,只是事情出乎意料,”lily以职业性的冷静,将昨天的投标详情讲了一遍,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中国人有句俗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他们更加拼命。但是赤脚的为什么要更拼命呢,还不是为了穿上鞋?”查理欧凝视着落地玻璃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已从昨晚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飞扬的这种做法必定不能长久,我想我们会找到制服他的办法的。” “查理,我听说飞扬还在拼命争夺香港的订单,你看是不是要知会比尔一声?”lily在离开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 “要不要把飞扬的事,向比尔认真分析呢?” 在爱西的市场版图上,香港归亚太区直接管理,因此香港订单的得失,由比尔负责。 北京的失利将使查理欧在爱西的评价受到影响,如果香港的订单也被飞扬低价抢走,那显然会冲淡这种影响,从查理欧个人的角度来说,不算件坏事,但对爱西当然不好,lily正是看到这种敏感性,提醒他时才格外小心。相反,如果比尔在香港战胜了飞扬,更凸现出中国区的无能,也就是查理欧的无能。 查理欧虽然在海外多年,但骨子里还是浸透了中国人的不安全感,一碰到涉及职业生涯的切身问题,就免不了先拨一通小算盘:不通知比尔,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但即使是通知,也可以用例行公事的手法,使比尔虽然知道了飞扬,却不会引起重视,最后香港订单丢了,他也不能在明面上抱怨查理欧什么,这是中国人最通常的做法。 查理欧坐在大班椅上左思右想了一番,决定不仅要详细通报比尔,甚至还要出谋划策,帮他打赢香港这一仗。因为他觉得:如果飞扬抢下香港这个桥头堡,必然走向海外,今后用海外市场的盈利,来填补国内低价竞争的损失,那爱西中国区的日子,将越发难过;其二,他心里已隐隐倾向于收购飞扬,为了实现这一战略,必须在香港对飞扬迎头痛击,让它不至于自我感觉太好,从而愿意坐到谈判桌上来。 基于这些考虑,查理欧给比尔写了一封翔实的email。他只描述了飞扬的竞争风格,和自己的主观判断,并没有为中国区辩解,也没有建议比尔用低价或增加性能的方法,去对付飞扬的竞争,他相信比尔更愿意凭自己的智慧作出选择。 发完邮件,天已渐渐黑下来。 查理欧给紫薇打了个电话,确认她今晚会回他的别墅。虽然两人只是合约关系,但查理欧发现自己慢慢对这个画油画的姑娘,产生了某种依恋感,这种依恋给他带来平和、安宁的心境。他还没时间去分析是紫薇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他,但已经担心两人分手时,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打完电话,查理欧将葛律师召进来,把方哥与甘工签的协议递给他。 葛律师坐在沙发上仔细看过,抬起头钦佩地说:“签得真漂亮基本按照我们指定的条款,真想不到您办得这么顺利。” “好,你抓紧把爱西与方总的协议也签了,咱们这事就算完了。” 查理欧说完,见葛律师起身要走,忙摆手让他坐下:“咱们有些事,私下里先聊聊。” 葛律师摆正坐姿,非常专注地听着,他觉得老板的这声招呼,就是一个口头保密协议:他们的谈话不得外传。 “飞扬这家公司,你是知道的。” “知道,昨天还在北京和我们竞争呢。”葛律师点点头,他以为老板要告飞扬恶性竞争,马上在脑子里搜索相关法规和案例,甚至到哪个法院起诉,自己有没有比较要好的法官,都在脑子准备好了,只等查理欧让他献计。 “这家公司用萝卜白菜的价钱,卖高科技产品,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困扰,”查理欧停了一下,他不想说这是方哥给他的建议: “美国公司遇到类似的情形,通常会采取收购战略,我想在法律方面,先听听你的意见。” 查理欧话音未落,葛律师脑子里已跳出了《反垄断法》的相关条文。由于爱西和飞扬都是中国通信行业的大公司,这种收购很可能受反垄断法的约束,那就必然要送商务部审批。爱西曾经被国内公司起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但最后都被公关部和法务部联手摆平了,因此葛律师对《反垄断法》相当了解。 葛律师谈了些专业意见,然后说出自己对这个构想的观感:“现在外资在中国收购行业的龙头企业,已经成为时尚。有些本土企业做大规模、打响品牌的目的,就是为了好高价被外资收购,就像中国的大学生好书,就是为了出国一样。这段时间正好有个收购案,和我们的情形比较类似,”葛律师说起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美国希望可乐收购中国幸福果汁的案子,目前进展一切顺利。 “会有什么暗礁吗?” “应该没有,希望可乐出价二十四亿美元,估计可以扫除所有暗礁了。”葛律师还津津有味地把幸福果汁老板的经营理念,背出来给查理欧听:“像养儿子一样办企业,像卖猪崽一样卖企业。” 查理欧高兴地点点头:“嗯,这种想法才是中国人办企业的目的,什么产业报国、造福社会、民族自强,统统都是为了赚钱的漂亮话。办企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企而优则卖,不错”他觉得飞扬的老板也会持同样的观点:多少也是个卖,只要爱西给的价钱够高,收购飞扬终归会成功的。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站起来拍了拍葛律师的肩膀:“很好,你认真追踪这个案子。另外,你去请保罗过来。” 爱西在中国收购x8技术成功后,专门设立了收购兼并专员的职位,并从总部派保罗来就职。保罗是一个美籍华人小伙子,三十岁出头,一头自来卷的黑发,耶鲁大学mba,是爱西专门从麦肯锡咨询公司猎头过来的精英,中文马马虎虎。 保罗是小布什的校友,查理欧在总部见过几次,发现他总喜欢把那个牛仔总统挂在嘴边,但随着小布什的政绩越来越糟,他也越来越不再提起这个校友。现在一听上司的召唤,保罗马上赶来查理欧的办公室。 “飞扬深圳知道吗?” “嗯哼,总部深圳,总经理江涛,去年营收七十八亿,毛利约二十一亿,特别擅长低价竞争和人海战术,刚在北京赢”保罗的使命,就是在中国为爱西寻找值得收购的对象,他来的时间不长,但对飞扬已经很熟悉。 “ok,”查理欧打断了保罗的叙述:“我想看看收购飞扬的可行性” “ohmygod(我的上帝),那一定能让爱西股价好好涨一下。”保罗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对他来说,这可是个能让人提神的好活。 “你尽快做个初步的报告出来,三天够了吗?” “时间有点紧,不过只是做个初步报告?ok”保罗盘算了一下,点头应允。 见保罗领命要走,查理欧又叮嘱道:“飞扬是一间封闭性很强的企业,你要从各种渠道搜集资料。咱们这儿有不少从飞扬跳槽过来的员工,你到人力资源部搞份名单,挑重要的员工,侧面了解一下情况,注意要保密。” “那我以什么身份和他们谈呢?”保罗的心很细,他觉得收购兼并专员的名头肯定是不能用的。 “你不必亮名片,就以市场调研的名义去做吧。”查理欧吩咐道。 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后,查理欧对着窗口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开始准备面对他可能遇到的两个重大问题:一是如何说服他的顶头上司收购中国公司;二是如何说服飞扬的股东们同意被收购。这两个问题对查理欧甚至对爱西,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查理欧想,他该设计一些怎样的思路,才能把这两个问题解决呢? 中国有句老话说:一年之际在于春。这说的是农业社会,一年的收成始于春季的播种,因此,抓紧春天很重要。 深圳不算农业社会,本地的农夫们大多种植生长迅速的蔬菜,不存在春播秋收的现象。深圳最发达的是电子行业,实际上这句老话也适合这个新兴的行业。 每年春天,深圳都会召开电子展览会。和金秋十月热闹喧哗的高新技术交易会相比,这个专业性很强的展览规模不大,但在行业内却有很强的号召力,因为世界上排名前五百位的集成电路厂商和设计公司,都会来展出最新的产品。 集成电路是什么?它就是电子工业的灵魂。因此,不难理解珠三角乃至全国的电子设计师们像潮水一般,希望在这个盛会上淘到些富有创意的解决方案,结识更多的合作伙伴,回去开发出新产品,到市场上搏杀一番。很多新奇、独特的产品,就从这里杀入了全球,也有不少公司从这里起步,最终登陆美国纳斯达克。 这年的电子展,在滨河大道旁的深圳会展中心举行。 这天早上,武锐锋和坦克从蛇口开车,前往参加展会。由于上班的人多,再加上开会,滨河大道上车流缓慢。坦克急得直拍方向盘:“唉呀,前面这车,肯定是女孩开的,怎么这么笨,简直恨不得上去替她开一把。” 坦克三十岁出头,是武锐锋手下最重要的大将,做事麻利、痛快,但遇到千头万绪的复杂情况时,就容易不耐烦地蛮干,武锐锋常常让他当研发项目的先锋官,这个位置需要的全局观较少,他每每能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 “呵呵,你都做父亲了,还这么容易着急上火,出门前我已经把堵车的时间,算进去了。” “你看,我们马上要错过开幕式了”坦克敲了敲仪表板上的时钟。 “谁说我们要去参加开幕式啦?能赶上大会主旨演讲就行了。” 武锐锋是电子展的特邀嘉宾,应该在开幕式上前台就座,但他不想在领导慷慨激昂地讲话时,傻乎乎地坐在台上陪绑。 实际上来参展的大多数知名厂商,和飞扬都有不同程度的合作,武锐锋对他们的新产品推出计划,心里也大致有个谱,但每年他都会认真来参观,一是怕漏掉了哪一匹新冒出来的黑马;二也到这些厂商的展台前去亮亮相,给他们点面子,今后合作起来更顺溜。 “嗨,你早说呀”坦克定下心来,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我听说江总在北京开了个低价,把行业内吓了一跳,其实算一算,这一单咱们还是不会亏的。”研发人员对材料成本非常清楚,因此,坦克的话并非没有依据。 “你不能只算材料嘛,还有管理费用、研发费用、营销费用、今后的服务成本、交税,这样算下来至少得亏几千万。” 对北京订单的处理方式,武锐锋并不认同江涛,他觉得这种孤注一掷,既损害了整个行业的利润,也降低了飞扬的形象,虽然能抢到一时的市场,却是杀鸡取卵。不过武锐锋作为飞扬的高层,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流露这一想法,现在听自己的心腹说起,免不得抱怨几句。 由于制度的不完善,中国人历来喜欢窝里斗,这种窝里斗表现在企业中的一种形式,就是技术部门与市场部门的争斗。一个企业的成功,到底得益于市场多,还是技术多,世上还没有权威的方法进行衡量,这就造成了中国企业中,技术派和市场派普遍地争夺资源和权力。 这种争夺往往会影响企业的产品方向、经营战略,甚至生死存亡。 在飞扬,武锐锋理所当然是技术派的领军人物,研发部的弟兄们常常不屑于销售部的请客送礼,认为没有自己把产品做出来,市场竞争就无从谈起。作为总裁的江涛本应居于中立地位,调停双方的争夺,但他对日新月异的技术不太内行,本能地担心研发部在公司坐大,因此往往不由自主地偏向市场派,对崔大伟越来越倚重。这让武锐锋隐隐有些不快。 对北京订单,按武锐锋的想法,如果时机不成熟,就不应该勉为其难,而是先做中国其他地区,积累更多的资金投入产品研发,最后自然会水到渠成,像现在这样用亏本的手段抢夺市场,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后续产品做依托,即使抢到了市场也无法守住。 两人找地方停好车,走进熙熙攘攘的会展中心。大会议厅里座无虚席,主旨演讲正好开始:“今年的经济不景、内需不振,”演讲人别出心裁地选了经济学的萨伊定理,作为演讲主题:“萨伊定理告诉我们:供给会产生自身的需求,所以我们要通过不断的创新,提供更多更新的产品,抵御金融风暴的影响” 坦克早就有心离开飞扬去创业,很想在这次展现一些新产品,好迈出人生关键的一步。他三心二意地陪武锐锋听完演讲,随着人流涌出会议厅时,忍不住在武锐锋身后抱怨道:“这么文绉绉的东西,你也真能听得下来。”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武锐锋笑笑,他知道坦克急吼吼的想法,和目前的思维境界,因此不以为意。实际上,这个演讲印证了武锐锋的想法,他觉得经济不景,主要是企业没有用创新的产品,去满足需求,只要有了好产品,需求总是能开掘出来的。 他们研究了展位分布图后,用最高的效率在展馆里穿梭,不时和熟人打打招呼,遇到有兴趣的产品,坦克就会索取资料,问几个问题,很快就把整个展览看完了。 “今年来参观的人好像少了些。”坦克提着沉甸甸的资料,跟在武锐锋的身后。 “到底是形势不好啊,我原来估计人会比往年多些,形势不好应该多找找新东西嘛。” “大部分老板都没有你这种眼光。”坦克虽然很精英,但对武锐锋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大部分企业也就很平庸。”武锐锋不以为然地笑笑,又回过头来问道:“看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那个人脸识别技术还不错,总想再回去和他们探讨一下。”坦克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是很老的玩意儿了,一直没做起来。”武锐锋不屑地说,他觉得坦克的眼光有问题。 “不过他的成本今年降了不少,我想市场会有反应的。” 坦克在看人脸识别技术时,心里就在盘算着要把它用在考勤、门锁上,他觉得这方面的市场空间很大。 坦克是个精力过人,容易冲动的家伙,武锐锋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驾驭,虽然他并不反对坦克出去自己创业,但现在的形势,却算不上好时机。他正要再规劝几句,江涛却打来电话。 “嘘,老板的电话,别出声。” 武锐锋避过嘈杂的人声,接起了电话。 “小武呀,我刚从北京回来,想和你聊聊。哦,你在看展会?那你看完了到我办公室找我。”武锐锋知道,江涛虽然话说得客气,但他内心的秒表已经开始秒,自己如果不在他心理预期的时间内,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江总肯定会焦躁不安。 “老板找我,你再看一会吧,我先走了。”武锐锋接过坦克手里的资料袋,飞车直奔公司。 “江总,您回来啦在北京把他们打得够呛吧?”一进江涛办公室,武锐锋就调整出高兴的口吻问候道。 “啊,只是惨胜而已。”江涛摇了摇头,表示北京的事不值得一提,转而关心地问道:“去展会啦,有什么新收获吗?” “暂时还没有。” “嗯,保持对新技术的敏感性,是很好的习惯。” 听到江涛这一难得的夸赞,武锐锋心里一紧,因为他知道,江涛本质上属于那种不喜欢表扬人的老派中国人,笃信“批评使人进步,表扬使人骄傲,骄傲使人落后”。江涛也知道自己这一习惯越来越不受年轻人欢迎,专门找顶级培训师咨询过,有些领导力咨询专家建议他多表扬人,至少在给出负面消息前一定要先表扬,让苦口的良药包上一层糖衣,江涛接受了这一说法,努力去养成批评前先表扬的习惯。 但由于这种方法用得太僵硬,表扬之后就是急不可耐的批评,而飞扬的员工个个智商不低,很快他就被手下看破了规律。 所以武锐锋一听到江总的表扬,就做出了领受坏消息的准备。果然,坏消息像早上升起的太阳如约而至: “你给我的研发扩张计划,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在目前的形势下,这个计划还不能实施。”江总字斟句酌地说道,尽量不挫伤武锐锋的积极性。 “江总,我觉得尤其要在低潮时,才更应该加大研发力度,把产品线尽量补齐,经济复苏时,就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了。”武锐锋平时很少在江总面前固执己见,因为他的见解常常会得到老板的认同。现在他受到否定,但又觉得是原则问题,不可轻言放弃,就特别坚持道。 “唉”江总叹了口气,怎么武锐锋和方勇所持的观点,就是那么一致呢?一个要趁低潮加大研发,另一个要趁着低价储备土地,这听起来都没错,但就是没人为他这个总裁想一想: 钱从哪里来? 经济低潮时,便宜的东西多了,该干的事也不少,但就是捉襟见肘。如果资金充裕,还怎么算经济不景呢?这些计划都需要大量资金,公司目前的资金相当紧张,暂时还看不到缓解的迹象。 对江总耐着性子的规劝,武锐锋没有吭声,他当然不能反驳说:既然资金那么紧张,为什么还要亏本去做北京订单呢?那样局面就很难收场。 下面的谈话,基本是两人彼此敷衍。武锐锋无聊被动地应付了一阵子,感觉自己用于表示礼貌的时间,已经花费得足够,就起身告辞,江总也没有刻意挽留。 武锐锋的办公室离江总不远,他皱着眉头,有些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将自己扔进高大结实的大班椅。 作为一个年轻的高层主管,他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许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掩饰。江总对研发计划的否决,是他在恒佳第一次受到较大的挫折:以往的成功使他总认为,自己在恒佳这艘大船上,至少是技术领域的船长,引领着这条航船避开一场场技术标准的风暴,赶上一个个热点产品的潮流,因此恒佳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种想法让武锐锋很有成就感,也强化了他率领技术团队的责任心。江总的否决使他清醒过来:“我之所以感觉自己像个船长,只是因为以前的想法都和船长合拍而已,江总才是真正的船长呢。” 想到这里,武锐锋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傻。他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暂时的挫折使他冷静下来,想认真看看对手的策略。 每一个中国企业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标杆,恒佳的标杆就是爱西,武锐锋盯住的就是爱西总部的首席技术官jn。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jn,但与之神交已久。他是一个极其专业的追星族,手下有专人负责从媒体上、从道听途说重搜集jn的动向,武锐锋的产品设计也常常能从jn的只言片语中获得灵感。 此时,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他还是禁不住将手下汇集起来的爱西最新技术动向查阅起来,很快他把所有的文件浏览完毕。 从众多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中,他提炼出两点结论:爱西越来越多地将研发工作转移到中国、印度;爱西原来公布的产品上市计划,一个也没有推迟。 武锐锋的心里陡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很清楚恒佳的竞争优势,主要是成本低廉,高科技产品之所以能够低价,关键在于控制研发成本,而研发费用主要花在人力资本上,中国每年有数百万名大学生毕业,这为恒佳提供了海量的知识劳动力,从而能使武锐锋手下研发人员单人成本,不到jn那边的十五分之一。但如果爱西把大量机械重复性的研发工作,转移到中国来,研发费用也会大大降低,武锐锋感到恒佳的低成本战略,必定难以持续。 不靠低价格,中国的产品还能如何与外企对垒呢?这个难题,即使像武锐锋这样恃才傲物的聪明人,也感到难以措手足。他觉得自己所感觉到的前景,过两三年就可能成为现实。但江总是个极其务实的人,要用自己看到的这个前景,去为自己的研发计划撑腰,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午餐时间,武锐锋叹了口气,起身向楼下的餐厅走去。 一路上,他和部下打着招呼,看着那些比自己还要年轻、热情洋溢的面孔,他的心情慢慢好转起来。 “咦,锐锋,你不是去展览会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在排队的时候,夏琳笑盈盈地走到他的跟前。 “江总找我有点事。”武锐锋用不锈钢餐盘打了饭菜,与夏琳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让人感到暖洋洋的。他喝了口西洋菜排骨汤,才用压抑的声音说:“他把我的研发计划给否决了。” “那你不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夏琳觉得这几年武锐锋没日没夜地熬,实在太辛苦了。 “你说什么呀?真是妇人之见。”武锐锋快速吞咽着饭菜,冷不丁打断她,回了一句。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夏琳知道武锐锋有火没处发,心里也不在意,只是关心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怎么办?凉拌。谁能反对江总的意见?” “锐锋,我晚上要去看坦克的孩子,你也一起去吧。” “我?我应该去吗?”武锐锋停下风卷残云般的吃饭速度,他从江总的领导艺术中领悟到,和手下靠得太近,容易失去权威,因此从未去过坦克家。 “去吧,去吧,世上哪有这么多应该,不应该的,他也是你的朋友嘛。”夏琳佯装生气地推了推武锐锋的手肘 三百. 资源!! 三百.资源!! 坦克的家在蛇口的一个老式小区里。两房一厅的格局,以前两人住还不错,但自从有了孩子,单巧云的表姐过来照顾,就显得有些拥挤,每天婴儿的哭闹声、电视的喧嚣声、隔壁装修的电钻声此起彼伏,家里就没法再容纳一张安静的书桌。坦克很想多点时间陪陪母子,但在家里又干不成任何事。单巧云看他烦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就常常放假让他去公司加班。 这天晚上,坦克得知武锐锋要来看他,专门在家恭候。白天他在展会上和那家研究人脸识别的公司谈得非常投机,索要了大量资料回来,正好用心研究一下。 “你们老大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们?”单巧云给婴儿喂完奶,放在摇篮里边逗弄边问。 “可能是小夏让他来的吧,否则他这个‘生命爱好者’,哪舍得抽时间干这个。”坦克对武锐锋惜时如金的癖好,非常了解,他认为武锐锋把时间当作生命那样来珍惜,这次来探望自己,至少要花两个小时的“生命”,武锐锋还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坦克看着婴儿粉嫩的脸蛋,琢磨着怎么让武锐锋这两个小时的“生命”,过得有意义些。 “你说,他们俩的关系怎么样?”单巧云简单地把头发梳整齐。 “他们呀,挺好呀郎才女貌,大家都说是绝配呢。” “是吗?他俩的个性都挺强的,你们老大就不用说了,小夏以前曾经做销售,听说也挺能干的,他们到时谁让谁呢?”单巧云虽然个子小巧,说话轻声细语,实际上很有主见。 “那自然是小夏让着老武。” “你以为小夏像我呀,她的心很高的,女人的心高了,没幸福,女人的心不高,没成就。这世界,还是做男人,对不?”单巧云故意装作有些不满地说。 “谁说没成就,这就是最大的成就。”坦克一脸柔情地抱起手舞足蹈的婴 儿。 正当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夏琳和武锐锋已经带着一些婴儿衣服进了门。 “哎呀,长这么大了”夏琳洗净双手,一脸兴奋地抱过婴儿,不停嘴地逗弄着。武锐锋坐在一旁,有些不自然地笑着。 “小夏,听说你不搞销售培训了?”坦克关切地问。 “是呀,调去给江总做助理。” “那好呀,现在先给江总做,以后就给武总做了。”单巧云满脸幸福地说,她觉得夏琳的调动是高升了。 “人家才不要我做助理呢,对不对呀?”夏琳调皮地朝武锐锋努一努嘴。 “你那哪是助理?你根本是我的上级嘛。你一说来看孩子,我就响应号召了嘛。”武锐锋转了话题,“怎么样,坦克,后来又去看‘人脸’了?” “嗯,我给他们总工指出了一些缺陷,他答应把软件再重新升级。” “怎么,你们准备搞人脸识别?”夏琳看着饭桌上的资料,好奇地问。 “这种事,你不懂。”武锐锋在身后呛了她一下,让她下不了台。 坦克一看,马上详详细细地把自己准备出去创业,正在考察人脸识别技术的事讲了一遍。 “为什么要走呢?你在公司不是挺有前途吗?”听到坦克要走,夏琳不禁有些伤感,她也担心武锐锋失去这员大将。 “在武总手下干,前途倒是有,就是太辛苦,顾不了家。”在武锐锋面前,坦克的另一个不满没有说出来:飞扬虽然收入很高,但大部分都是以内部股份的形式发放,他手头上的钱要买一套像样的住房都很困难,按他对自己能力的估计,如果出去自己做,只要产品对路,赚钱的速度肯定比现在快。 “锐锋,坦克要走了呢”夏琳见武锐锋一直不吭气,就好心地提醒道。 “知道,人各有志嘛。”武锐锋也时常想跳出飞扬大干一番,因此对坦克的心情颇为理解,只要没有影响本职工作,他就不打算用上司的身份去干预。 “你为什么不做通信呢,那可是你的老行当。”夏琳见武锐锋并不在意让坦克回头,就反过来为他着想。 “呶,”坦克指了指武锐锋,“他不让做嘛。” “这可是江总的规定,跟我没什么关系。”飞扬规定离职员工在两年内,不得从事通信行业,当初讨论的时候,武锐锋是积极支持的,但现在,他却不想为这条规定辩护了:“我的研发计划都被他否决了呢。” “怎么样,出来领着我们一起干?”坦克趁势认真地鼓动道,武锐锋笑笑不语。 从坦克家里出来后,夏琳挽着武锐锋的手臂,撒着娇提醒道: “我刚才问坦克‘人脸’的事,你不要那么冲地说‘这种事你不懂’嘛,搞得人挺难堪的。” “哦?你受伤啦?”武锐锋进了车门,等夏琳系好安全带,把车开上大街才说:“你这人哪,向来对江总忠心耿耿,现在又是他的助理,坦克要创业的事,你知道了,不去向江总汇报吧,心里憋着难受;去告诉江总呢,又觉得对不起坦克,所以我当时是让你不要知道这事最好。” 夏琳暗暗佩服武锐锋的心思如此缜密,但她不乐意他那样说自己与江涛的关系,就委婉地辩白道:“就说我忠心呀,你不也忠心吗?大家都说你们俩情同父子。” 她没想到这句平平常常的话,却触到了武锐锋的心病,他愤愤然地喊道:“我忠心?我是对我的工作忠心,对我的生命忠心,我可从来不会对别人有精神依附” 夏琳见武锐锋发火,赶忙找出《幸福的味道》放起来,悠扬的乐曲马上舒缓了车里的紧张空气。 不一会儿,车已开到夏琳的楼下。 两人沉默地下了车,月光如流水般,照在婆娑舞动的树叶上,躲在暗处的几只猫,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春,风轻轻吹在脸上干爽、清凉,带着春花的芬芳。一丛丛的茉莉正开得星星点点的,浓郁的芬芳仿佛停留在夜晚的空气里。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片刻,都没有说话。 一朵硕大的红棉花从枝头掉落,“啪哒”打在车顶上。 “哟,鸿运当红啊”夏琳开玩笑说。 “嗯,你搬家了,我还没来看过呢。”武锐锋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憋了一晚的心里话。 “你大忙人嘛”夏琳当然知道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晚上,她让武锐锋到自己的房间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嘿嘿,”武锐锋腼腆地笑了笑,赶忙趁热打铁地跟了一句,“那就现在去吧。” “不行呀。”夏琳果断地拒绝道。 “为什么?又怎么啦?”武锐锋没想到夏琳会这样拒绝他,声音充满了焦虑和委屈。 “你的车停在这儿,人家过不去了。” “嘿嘿,就是就是,你看我,”武锐锋满脸欢笑地把车停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夏琳冲进电梯就想吻她。 “小心,有监视器呢。”夏琳侧过头,将下巴用力顶在他的肩膀上。 “好温馨的家呀一个人能收拾成这样,可真不容易”武锐锋换上棉拖鞋,舒适地斜躺在布艺沙发上:“我是来这里的第一个男人吧?” “那倒不是。”夏琳端出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 “哦?还有谁呀?”武锐锋一下子坐直起来。 “送沙发的搬运工呀。”夏琳把一颗提子塞到武锐锋的嘴里。 “哈哈,我今晚好像脑筋短路了。” “那样不好吗?” “好,好,不过你别老晃来晃去,来陪我坐着说说话吧。” “你到这边来看看。”夏琳牵着手,将武锐锋拉到阳台。 月亮已经隐到大南山的背后,墨蓝色的天穹上,一颗颗硕大的星斗明亮动人,仿佛可以摘下来放在手心,璀璨的西部大桥,像一条亮丽的光带,横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对岸香港元朗的楼群,像一群玉雕的灯笼,矗立在群山的怀抱中。 “真不错,我从来没有觉得蛇口的夜晚,有这么迷人。”武锐锋成天窝在研发部的大开间,面对一群群电脑和仪表,现在看到这无限高远的天幕,心神飘然飞逸。他簇拥着夏琳看了一会儿,轻轻对着她那娇羞的脸庞吻上去:“还是你更迷人。”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的风景。”夏琳柔弱无力,任他抱着,任他吻着,良久才喃喃地吐出一句话。 “是吗?那我可留下不走了。” 武锐锋感到缠绕在他背后的双臂,用力拥抱着他 江阳市的李市长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从深圳回家以后,立刻着手运作他承诺给方勇的那块地,没过一星期,就打电话告诉方勇,江阳为了吸引飞扬去当地办厂,每亩地价可以再下调三万元,当然,必须是以飞扬香港公司的名义,如果是深圳飞扬,那么地价就没有优惠。 “方总,这对你不是什么问题,抓紧过来看看。” 方勇在李市长的盛情邀请下,带着杭雁飞赴江阳。他仔细考察了江阳的投资环境和那块风水宝地的位置,确认李市长所言不虚,这块地有着巨大的升值潜力。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天下午,阳光有些灼人。方勇与杭雁走出候机楼,司机开着他的奔驰刚接上他们,方勇就下令道:“去飞扬。” “舅舅,你也不休息一下,就直接和江总去开会吗?”杭雁关心地问道。这几天在江阳的官式应酬太多,中午临上飞机前,还被江阳市的高新技术办隆重招待了一番,她这个年轻人都有些疲惫不堪。方勇已经五十出头,与江涛的谈话必定是艰难的,她担心舅舅在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容易失控。 “这事就得快。江总是个大忙人,约他一次也不容易。”方勇在江阳产生了很多美妙的主意,他想趁着这股热乎劲,好好做通江涛的工作。 “而且那块地热得很,有不少人在打主意,也拖不得。” “是啊,他上次答应给我安排个工作,也没有下文了。”杭雁惆怅地提了一句:“而且他对人也太严肃,去那里我怕得看他脸色呢。” “啊,你在江总的手下,才能成熟得快一点,这事我帮你问问。先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嗬方总,晒黑了。来来来,这边坐。”江涛一见方勇进了办公室,就热情地招呼着。 “是啊,成天在外面看地。”方勇顾不得等茶端上来,就在茶几上摊开一张大大的图纸,俯身指点给江涛看:“就是这块地,在一类地区,你看,离市政府多近。” “嗯,确实不错。” “价钱也好啊,如果给香港飞扬,只要十二万,其他的内资企业,二十五万还不给他们。”方勇欢快的神情,简直有点像捡到宝物的孩子。 他见江涛没有附和自己的意见,就把这些天想好的说辞,推心置腹地倒了出来:“江总,咱们办企业,说得好听是事业,说得现实点,就是赚钱。中国人呐,几千年还是脱不了土地情结,本事大点的,都想有块自己的地盘,所以中国的生意人都是‘商而优则地,产而优则地’。 “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不论哪一行,都会花无百日红,而哪一行都离不了土地。你就说家电行业吧,四川长虹前些年火得很,现在不也亏得一塌糊涂?而深圳的创维就聪明得多,他们搞地产,搞工业园区,虽然前些年老板被香港廉政公署抓了,但日子还过得挺稳定。你别说咱们通信行业,虽然这些年一直发展很迅速,但市场总有饱和的一天,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呢?所以我打算在江阳搞个工业园区,等到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就是靠租金,咱们也能撑着,逮到机会还能东山再起。” 在江涛看来,方勇的这番话,涉及到决定飞扬战略方向的问题。他的话当然没错,确实有不少中国企业家走的是这条路,而且还相当的成功,不过在江涛的眼里,那些成功不过是一时一地的胜利,他从不认为,抱着“商而优则地”这种观念的人,能成为伟大的企业家,能造就伟大的企业。 而江涛却志存高远,一心想把飞扬带成伟大的企业。 中国,古往今来,实在太缺乏伟大的企业了。 作为老战友和长期战略合作伙伴,方勇对江涛的这种心结,也了如指掌,他并不反对飞扬成为一个伟大的企业,但他是做房地产的,明白要建成更高更大的摩天大楼,必须打更深更坚实的基础,而要成就伟大的企业,则应该从多方面、多行业吸取利润,这就是成为伟大的基础。 方勇滔滔不绝地讲出了自己的观点,然后很友好地笑了笑:“我讲完了,该你了。” 这是他们长期磨合定出来的规矩,因为两人都是刚硬的性子,以往讨论问题时常常唇枪舌剑,互相抢话说,弄得面红耳赤,很伤和气,因此专门商量好议事规则,只有等一个人明确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另一个人才能开口。 “你说的都有道理,”江涛习惯性地称赞道。 方勇是江涛的老搭档,当然知道他那种先扬后抑的说话方式,于是摆摆手,表示这一段糖衣式的称赞,可以跳过去。 江涛有点尴尬地笑笑,就老实不客气地直接表述自己的见解:“你说要建摩天大楼,先得打下深厚的基础,这当然不错,但基础不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打的。要打基础,也得专精在通信领域打,现在是专业化的时代,只有把一件事做好,做扎实,才能赢者通吃。你看看人家比尔盖茨,只把操作系统做好,就成了世界首富,他要是分心,去做那些热门的基因工程、证券、房地产,那肯定没有今天的成就。” 方勇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关键,忍不住插话问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该我了。” 江涛点点头,方勇抬出了自己的偶像:“你说的专业化,在世界范围内是正确的,但中国有自己的国情,美国人靠专业化,能成为世界首富,但华人首富李嘉诚,却是主业搞房地产,副业做码头、石油、电信、百货,并不是靠着只做一行取胜的。江总,我觉得中国的国情,离李嘉诚比较近,离比尔盖茨还远着呢。” 但方勇的说法,并没有打动江涛。他坚持己见:“李嘉诚崛起的时代和环境,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他如果现在处于你我的位置,也不会再去做什么百货、码头了。” 两人争持不下。方勇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理由,没有说服江涛,从江阳带回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有些急火攻心地质问道:“你既然对我说的不同意,现在经济形势不好,那你有什么高招?” 江涛看到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岔开了话题: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西方经济学家在研究经济不景气时,意外地发现土豆的消费量不仅没有下降,还大幅上升,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经济萧条了,人们会普遍紧缩消费。最后他们才发现,正因为人们的收入减少了,他们不得不花更少的钱去买肉,而消费更多的土豆。” 方勇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个故事除了让他觉得肚子有点饿,没有什么感想。他琢磨着晚上有没有必要和江涛共进晚餐,也许再和他说下去,也没什么用。 “我们的产品和跨国公司相比,”江涛见方勇有些走神,便提高了音量:“就像土豆和肉的关系。现在经济不景气,客户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所以我们的土豆应该会有很大的市场,尤其是海外市场,这一直是我们的薄弱环节,趁着这个经济低潮,大家喜欢用便宜的东西,我们反而可以逆势而为。” “想法不错,但市场是要培育的,你的海外市场,多长时间能产生回报呢?”方勇冷淡地回应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集中资源做好一件事。” 方勇见话谈了半天,又回到原处,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江阳李市长那边,他是拍了胸脯的,作为飞扬的董事长,他当然也应该能拍这个胸脯。 但现在照江涛的意思,江阳的项目就算泡汤了,自己的面子倒还无所谓,却让李市长在江阳闹了个大笑话,方勇的心里非常不愉快,甚至想到照江涛这样的犟脾气下去,今后还能否合作。 但他的话还是说得挺客气:“江总,咱们这次先不忙定,大家都再考虑考虑吧。” “哎,一起吃晚饭呀,都到点了。”江涛见方勇起身要走,忙热情地挽留道。在他的印象中,两人闹了什么别扭,总是在一起喝个小酒,就平安无事了。 “不了,老家来了几个领导,晚上还得陪一陪。”方勇随口找了个理由,江涛也不好强留,只好边陪他往外走,边客气地说:“你上次来的那个外甥女,我认真考虑过了,你看如果让她当武锐锋的秘书,合不合适?” 方勇差点忘了杭雁的事,他停下脚反问道:“那个位置很重要,怎么会想到做这样的安排?” “小武这个人,能干是很能干,但到底是年轻人,也不能算我们自己人,我担心飞扬的成功会让他产生自己的想法。您那个外甥女,终归是咱们自己人,放在他那里,一可以有一番历练;二也可以帮我们防着点。” 江涛的这番安排,是和方勇站在一条利益阵线上的。 方勇跨进电梯,坚决不让江涛送下楼,只说了句:“那我就让小雁抓紧来找你吧。你这算是安慰我吗?” “哪里哪里你不需要安慰,而且我不会拿工作安慰人。” 查理欧的家在北京奥运村附近,四层楼的美式连排别墅。 初春时间,攀缘在墙上的爬山虎长出了淡绿色的叶子,门外的银杏挂上一颗颗嫩芽,焦黄色的草坪上透着一层绿意。 别墅的一楼是餐厅和厨房。两个车位的车库里,停着一辆路虎的吉普车和一辆林肯轿车。 查理欧请了一位年轻的女佣打理别墅,但只要他在家,女佣就只能在一楼工作,不叫不能上楼。 二楼是宽阔的会客厅,装点着几幅西洋风景画,正面的墙上,镶嵌着一台六十英寸的液晶电视。尽管墙上挂的不是名画,但却是真迹。自打查理欧买到手后,已大致涨了一倍多。 三楼是他的书房和工作间,几台靠墙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挤着他从亚马逊网站邮购的英文书籍,有些还没有打开包装。 四楼是豪华的主卧室和几间客房。 楼顶上装着太阳能热水器和二只卫星天线。按规定,这种天线在北京是不允许安装的,但这个别墅区住的大多是外籍人士,需要收看境外的电视节目,也就没有人上门来检查。 自从紫薇搬来后,查理欧在三楼辟出一块朝阳的空间,当作她的画室。当她专心致志在绘画时,查理欧常常会在背后凝视着她。遇到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应邀充当model。尽管查理欧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但还是没有答应做紫薇的模特儿,他并不忌讳别的,只担心自己的画会流入市场,那可就成了业界的笑谈。 这天晚上,查理欧带着保罗给他的《收购建议书》,有些期待地早早回到家。他刚把车停好,女佣迎上来接过公文包:“欧先生回来啦,吃过了吗?” “吃了,小姐呢?” “刚吃完,正在楼上呢。”女佣对查理欧更换女友的事,早已司空见惯,她和查理欧达成的默契是,对任何新来的女友,一律以小姐相称。也许在她的心目中,他这些形形色色的女友,确实就是小姐。 不用查理欧吩咐,她对这些事从来都守口如瓶。每当查理欧的太太带着孩子来北京度假,女佣会提前清理掉别墅里,一切女人来过的痕迹,平时在和别墅区其他的女佣闲聊时,也不会提起一个字。 正因为这样放心,查理欧才每个月额外多给她几百美元。 查理欧脱掉鞋,只穿着厚实的袜子,拎着公文包悄悄上了三楼。 紫薇前几天刚接了一个订单:为她老家的一名官员画肖像画。现在正对着照片,不时闭上眼睛思考着,然后画上一阵子,再后退几步看看效果。 “回来了?”紫薇闭着眼睛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查理欧把公文包放在宽大的书桌上,扭亮台 灯。 “第六感觉呀你不知道,搞艺术的人很敏感的。”紫薇回眸一笑,两颗小小的虎牙在灯光下一闪。 “你这是哪一派的画法呢?”查理欧好奇地问,他从未看到有人画画前要闭眼思考的。 “咱这是冥想练习法,先在脑海里把画画出来,然后再搬到画布上,很练功力的。”紫薇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冥想方法,然后问:“你看我画得怎么样?”紫薇停下画笔,左右打量着画架上大致完成的作品。屋里的暖气开得很热,紫薇穿了一身素花的棉质连衣裙,凹凸玲珑,娇柔性感。 “哦,”查理欧对她的冥想技术有兴趣,对画却不怎么关注,现在被她一追问,只好仔细地对着相片比较了一下:“你把他美化了,瞧,他的眼角有些下坠,整张脸有点往下塌的感觉,你把他的神采提起来了。不过,整体看起来还挺像。” “这就对了,艺术嘛,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否则他去照相好了,何必请我画呢。”紫薇略带戏谑的神情,对着肖像画说:“我把你画成这样,你应该会满意了吧。你会给我带来新订单吗?” 查理欧有些怜爱地揉了揉紫薇圆润的肩膀:“这谁呀?” “老家的一个专员,我想让他帮着运作一次个人画展。” “专员是个什么职位?”查理欧对京城的官场很熟,但对外省就不甚了了,他平时也不和那些级别的官员打交道,自然无心去了解他们。 “大约是个市长吧。谁知道?反正在我们那儿,说话挺管用的。”紫薇转过头,长长的睫毛在秀美的脸上投下一道暗影:“要我陪你吗?” “你再画会儿吧,我得看报告,你让阿姨送一壶牙买加咖啡上来,她知道怎么弄的。”查理欧拿出报告,在舒适的雕花椅上伸了个懒腰,把脚在温暖的地板上蹭了蹭,开始认真读报告。 虽然时间仓促,但保罗的这份建议书,依然做得有模有样,数据、图表、分析、结论,一应俱全。保罗交报告时吹嘘,他动用了自己在麦肯锡的老同事关系,专门请他们的并购顾问提供了意见。 报告在前言中先肯定了爱西收购飞扬,是一个富有战略远见的构想。 “呵呵,这个保罗,倒挺会说漂亮话。”查理欧知道,这些搞咨询出身的人,只要符合自己的需要,从任何垃圾想法中,都可以提炼出美妙的要点,他不以为意地跳过了前言。 接着,报告对两家公司进行了分析、比较: 爱西是老牌国际巨头,资金十分充裕,品牌响亮,拥有覆盖全球的营销网络,但近年来增长放缓,平均年增长只有百分之十三至百分之三十; 飞扬是新兴的中国民营企业,资金相对薄弱,品牌仅限于国内市场,缺少海外销售网络,但一直保持年增长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势头。 报告也大致给出了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在市场方面,爱西作为美国公司,受《海外反腐法》的约束,因此市场手段远不如飞扬那样,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飞扬的人力成本远低于爱西,因此可以低价血拚。 看到这里,查理欧的心里涌起了苦涩的回忆:去年在乌州电信局,他就和飞扬狠狠打了一仗,最后功败垂成,就是因为有人用《海外反腐法》,在关键时刻于美国的法院起诉爱西,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是啊,如果能够收购飞扬的股份,爱西就可以把飞扬这颗卒子,应用在商业规范不太完全的新兴市场,大力进行拼杀,既为爱西抢占了市场,又能够避开《海外反腐法》的管制,不就能够反害为利了吗?”查理欧端起浓浓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往下看。 在技术方面,爱西的研发力量非常强大,但成本也相当高,因此对许多客户的个性化要求,往往不能及时、深入地支持。报告指出:爱西的研发模式,通常是对全球主要市场的重点客户,做详尽的调查后,针对他们开发出主流产品。而其他不那么重点的客户,大多不得不削足适履,爱西有什么,他们用什么。 而飞扬由于研发成本较低,常常会对客户的个性化要求,积极响应,甚至鼓励启发他们不断提出新的个性化要求,以此创造相对于爱西的产品优势。 这一点,也是查理欧在中国经常遇到的困扰。 往往当爱西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在大客户那里培育出一个像样的订单,飞扬就总是悄悄地在客户面前嘀咕:我们还可以提供更多的功能,您的那些要求为什么不改成这样呢?如果改了,用起来更方便呀。这样一来,客户就会将新的性能要求,反馈给爱西的售前工程师,但这些要求大多数是爱西中国难以达到的,这就容易给客户造成“店大压客”的感觉,无形中慢慢地丧失了优势。 “这是彻头彻尾的搅局者,如果能将其收到麾下,必要的时候作为打手去搅乱竞争对手精心布设的局,那一定是不错的选择。” 查理欧的眼前展现了清晰的画面:爱西是一架高空轰炸机,虽然威力强大,但光靠地毯式轰炸,并不能实施完全的有效占领;而飞扬则是不惜生命的步兵,成本低廉,虽然攻坚能力有限,但却能打击到各个角落;如果将这两支部队结合起来,就能形成立体攻击网络,那么在通信行业,爱西既能营造局面,又能搅乱局面,这样就能控制局面,将无往而不胜。 想到这里,查理欧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像年轻人一样奔涌起来。他有些激愤、冲动,抬头看到紫薇正拎着一桶蒙牛的酸奶走上楼来。 “网上不是说蒙牛的产品有致癌因素,你还喝呀?” “我不是要喝,”紫薇暧昧地一笑:“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紫薇到底是搞艺术的,不仅有很高的审美品位,做的花样也不落俗套。从她那富有诱惑力的微笑中,查理欧嗅到有一场的欢宴在等着他,再看报道时,不免有些心浮意躁。 但保罗的报告写得很善解人意。他在分析了收购的好处后,又从内外两方面列出了收购的难点:从爱西方面说,飞扬目前所有的产品线,都在爱西的覆盖范围内,因此收购并不能扩大爱西的产品,这是一大遗憾;另外,飞扬的企业文化与爱西格格不入,如何在收购后进行有效的整合,将是收购成败的关键。 报告专门指出,当年德国戴勒姆-奔驰集团以三百六十亿美元,收购美国克莱斯勒公司,最后不得不以七十四亿美元,卖出后者百分之八十一的股份,亏损高达数百亿美元,主要就是欧美两地之间的文化差异所致。 而中美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显然远远高于欧美。 因此报告认为,这两个因素和收购成本,将会是爱西总部是否支持这场收购的主要考量。 而飞扬由于近几年成长迅猛,从未表现过出售的意愿,要让一个不想嫁人的公主披上婚纱,难度可想而知。 但越是难的事,对查理欧越有挑战性,他有些兴奋地激励自己:“好,太棒了得让保罗把报告进一步细化。” “什么事那么高兴呀?瞧你大呼小叫的。”紫薇过来想给他加上咖啡:“啊,就喝了一壶啦?我去让阿姨再煮。” “不用了,”紫薇身上香气袭人,查理欧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我要去收购一家公司,发现它在跟我躲迷藏。” “为什么要收购它呢?” “嗯哼,”查理欧伸手摸着她的嘴唇,紫薇向后仰身躲避着。 “收购能产生协同效应嘛。”查理欧不经意间说了一个术语。 “什么是协同效应呢?”紫薇扭过头,眨着秀美的眼睛,看着查理欧问。 “协同效应呀?呵呵,怎么跟你解释呢?”查理欧的兴致很好,他在地板上踱着方步:“协同效应就是‘1+1》2’嘛,比如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男人需要女人,女人需要男人” “不对女人不需要男人。”紫薇开玩笑地说。 “啊,对对对,中国女人和美国女人不一样,她们的性自我比较弱,所以一个人也能对付着过。”查理欧踱到高高的书架旁,回转身看到紫薇不满的眼神,忙改口道:“哦,女人需要家,你总不能说中国女人,连家都不需要了吧?好,就这么着,男人需要女人,女人需要家,所以他们结合了,男人有了低成本的性,女人有了安全感,这样就是‘1+1》2’,这样就是协同效应。为什么会有一夫一妻的现代婚姻呢?就是因为男女互相收购,产生了正面的协同效应。”查理欧右着左手掌,为自己刚发现的新理论而得意。 “那么我们俩个人呢?”紫薇毫不客气地追问。 “我们俩也符合协同效应呀,”查理欧凑到紫薇面前说:“你看,我是闲置资源” “那我也是闲置资源咯?”紫薇的话像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故意把查理欧往死胡同里赶。 “不不不,您可是稀缺资源呐。所以咱这闲置资源,就得向您这稀缺资源靠拢呀”他到底没有把两人之间的金钱关系直说出来,他相信凭着紫薇的聪慧,也一定不会把他赶到那个尴尬的地步 三百零一. 经理 三百零一.经理 很多人在销售战场上拼搏几十年,直到老死,也没有进步。为了讨好客户,半夜还在呕吐沉醉,可是面对的仍然是客户冷脸,业绩亏损,荒废半生。 沈涛比公司很多销售经理年轻,他才工作不到三年。 他不喝酒,也基本不做客户**:陪酒、陪唱、陪小姐。 然而,他将完成率低于50%的市场很快200%完成任务,并完成90%的区域市场份额,创下奇迹。 而且,谈判,从无一败。 区别,就在于他掌握了一个秘密----fbi的完美销售理论。 “都说我们这个行业里,市场份额达到20%叫垄断,50%叫奇迹,90%叫什么,大家知道吗?” 沈涛意气飞扬的在讲台上演讲,抛出问题后,适时停顿,自信中掩盖不住得意。一年前,他的80%计划,最后变成了90%,哪能不让他得意? 尽管,台下坐的都是飞扬公司方勇、销售总监、还有级别比他高很多的大区经理、区域经理。 他不过是一名实习区域经理,负责吉林省一年多时间,这本身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成绩了。飞扬进入涤行业之后,很快成为了这一行业的龙头公司,有ac尼尔森数据证明,消费者在被问起知道洗涤什么品牌的时候,第一反应都说飞扬。这就是第一品牌提及率。 在这样一个大公司里,能在三年里做到实习区域经理,而且是公司里最年轻,唯一的80后区域经理,已经是个非常牛的业绩了。 这个业绩,足以写入飞扬销售史。 今天的沈涛得意得有些嚣张,他刚刚取得一个堪称“空前绝后”的业绩:飞扬在吉林的市场份额居然达到了9第一,还是全国唯一一个超过80%的区域市场。遥遥领先全公司平均份额点数差不多一半。对比他接受前吉林的同期数据,也增长了35个点。 而且,在这个份额上,他对比2第一,而且是唯一。 所以,今天他的得意是有资本的。 他有那个底气,向一屋子领导卖关子。 沈涛牢牢记着他自创的fbi宝典:统率对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到别人的灵魂里,刻进骨头里,让对方永不忘记。 尤其是今天,面对老板以及各资深领导做实习总结陈词,做得好坏,足以影响他的职业一生。 “叫什么呢?”沈涛又重复一次,看着满是期待的脸神,沈涛大声说,“叫,oh,mygod!” 满堂大笑,领导们似乎都用宽容的心态来关注公司里唯一一个80后的表演。 方勇笑得很开心,北中国区总监李伟笑得很欣赏,只有湖南区大区经理高剑没有笑。不管他,沈涛知道他在为白天的事情不高兴。 还有一个人的笑,沈涛很在乎。他昨天三十秒就勾搭上的美女----酒店的销售经理正装着为大家倒茶,托着茶壶看着他。 沈涛悄悄抛过去一个眼神,又赶紧离开她,扫视全场,在直接上级兼导师的大区经理李伟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停在了方总那笑着的脸上。 “那我为什么能取得这个成绩呢?”沈涛又抛出一个问题,抓住全场的注意力。 在大家的注视中,沈涛整理一下衬衣领带西装,并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慢慢戴上,还不忘记用手梳一下额前的头发。 然后紧闭双唇,酷酷地说:“因为我从不当自己是一名普通销售人员,我是fbi。” 全场又是一阵大笑。 演讲效果全有了,沈涛再不搞笑,认真说到:“我根据在飞扬学到的东西,结合实际,总结出一套销售理论,也可以说是销售模式,就叫fbi。根据一年多的推广,它帮助我取得了90%份额,200%销售业绩的伟大成绩。同时,我对客户的谈判,从来没有失败过。现在向方总裁,及各位领导细细分享,并请指导。” 沈涛翻动着ppt,漏*点讲诉着自己的fbi理论。 这fbi,可是90%市场份额的秘密,200%业绩的秘密。 “fbi:代表忠诚(fidelity),勇敢(bravery)和正直(integrity),这也是我们公司的文化与信条。同时,它也是我无往不胜的销售宝典。 可以说,一个伟大销售与一名普通销售的区别,就在于它是销售人员还是fbi。 很多人都知道,销售首先要做市场调查,谈判要做客户调查,也就是我们说的市场渗透与客户渗透。 可是,怎么调查呢?调查的目的是什么呢? 调查是一种寻找,你寻找什么呢?关注什么呢? ----fo4+1 寻找关注4个渠道的客户,客户公司里的4个关键人。但最关键的是,那‘1’个客户,客户公司里的那‘1’个人 做好市场渗透与客户渗透之后,面临着市场思考、市场管理与组织培训。fo258,告诉你如何思考市场、管理市场与组织培训。 bee,告诉你如何在团队中完成销售; baby,告诉你,面对客户不败的谈判宝典。 iam,告诉你,一个销售人员、专业经理与顾问级销售要怎么做。” 沈涛仿佛又回想起一年前,自己在长春三个月的渗透,找到了关键客户胖海。 又回想起一年前,自己在长春大佬“胖海”办公室的谈判,自己从容沉着,寥寥数语就拿下了他。 那天下着大雪,那天他说的最多只有一句----“还有没有?” 也就是靠拿下他,奠定了吉林今天成绩的重要基础。 “你想做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还是一个伟大的销售人员?”沈涛刚到吉林,导师兼领导李伟这么问他。 “当然是个伟大的销售人员啊”沈涛憧憬着,一名伟大的销售人员,好响的名头这个名头后面,似乎还隐藏着更有魅力的梦想:靠海的落地窗,慵懒的波斯猫,还有一头金发的年轻女郎,太阳伸着懒腰起床的时候,一辆加长的悍马静静在大门外等候。 好美的图画,伟大的销售人员是不是都应该拥有这些? “那你知道他们的区别吗?知道如何做伟大的销售人员吗?”李伟继续问。 “不知道。”沈涛确实不知道。怎么才算伟大呢。 “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即便他再优秀,他眼里只有销售,只有指标,只有客户,只有市场,只有行业,只有增长率,只有市场份额,只有门店执行,只有销售技巧,只有拜访流程,只有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 “可这些不正是我们要做的吗?”沈涛疑惑了,这些正是公司培训教给他的东西。 “不对。”李伟站起来,出神地望向远方。v8雪茄飘出浓浓的烟雾与淡淡的幽香,很久很久,李伟才说:“我告诉你,一个伟大销售人员的秘密。” 抱着这个秘密,沈涛来到这个飞扬并不特别优势的吉林市场,不沉迷于日常工作,不沉迷于现有渠道与客户,甚至跳出了洗涤行业。 他思考了三个月。 然后来到胖海的公司门口。 胖海拿着他的名片,吃惊地说:“我是一个卖服装的,你是卖洗涤的,不相干啊。你找我干什么?” 沈涛笑着说:“你不止做服装吧?那个卖品牌咖啡的公司也是你的吧?” 胖海闻言冷冷的看着他:“出去” “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查税的。我还会再来。”沈涛出去了。 第二次,沈涛带着飞扬的产品说明又来到冷冷的胖海的面前。 “质量、技术什么的,我就不详细说了,也没有必要。任何内部优势总是在外部体现价值。品牌就是我们飞扬的价值。”沈涛重点讲诉了飞扬的销量,尤其是批发渠道上的销售优势。 第三次,沈涛讲了飞扬在零售的开发策略。胖海还是很冷淡。 第四次,沈涛讲了飞扬对客户的支持政策,包括费用税票等。胖海冷淡依然。 第五次,沈涛就带着合同去了。尽管,他知道胖海还是会很冷淡。 “你说,你那天为什么就敢突然的带着合同来呢?你知道我会签?”这个问题困惑了胖海很久。 “等我离开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 沈涛站在讲台上,讲诉着他的fbi,这个fbi,就是他在李伟的伟大销售人员秘密上开发出来的属于自己的武器。 从下面领导赞赏的表情,他知道,他就要离开了。 他即将告别吉林这个小省,告别区域经理前面“实习”这个定语,走向更有挑战的地方。 他就要回去告诉胖海,为什么他知道那天他敢确认他能签下那个合同。 因为,他从胖海的关联公司里,看到了净洁----飞扬最大的竞争对手的产品陈列,而且是很全品种的陈列。 用胖海当初那句话说,他一个卖服装的,怎么会卖洗涤呢? 可是,第四次拜访后,胖海不但卖了洗涤,还卖了洗涤的第二品牌,净洁。 原因只有一个,胖海要做飞扬。卖净洁的原因两点: 一,从净洁那里更清楚地了解飞扬,要了解一个品牌,最好的办法是去问他的竞争对手。要想从它的竞争对手那里问很多的最好办法,莫过于你告诉他,我要做你的生意。 二,胖海要靠净洁给沈涛施加压力。净洁的利润、费用支持、报销流程、信贷很多方面的条件都优于飞扬。胖海希望从飞扬那里,也拿到这些方面的优惠条件。 但是,沈涛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都不是胖海最关注的东西。 胖海不可能做净洁。 胖海也不可能往洗涤发展,甚至那个咖啡都不是他的经营重点。 胖海的生意最大重心,是服装。服装,给他更巨大的利润。 但是,他服装生意的最大弱点,他税票进项不够。 所以,他需要一个产品,在市场上走得很快,能给他税票进项的产品。当这些产品到了他的仓库之后,剩下的,就是他的事情。 他做咖啡的目的就在于此。不在乎咖啡能赚多少钱,销得快,跟得上他服装税票需求才是重点。 很多伟大的品牌,销量巨大的品牌,在批发这个渠道上,就是因为胖海这样的中国商人,因为他们这些不良的操作,而导致窜货严重,市场价格混乱。最后,这些品牌在批发渠道上市场烂了,基本没有办法改回来。 很多名牌产品,出厂20块,批发卖出来,只能卖到17块,工厂返利怎么补都补不上。原因也多在这里。 这是一个富贵病,只有知名品牌才能患的病。不知名的品牌,想患都患不上,因为销售不够快。 很遗憾,飞扬就是这样一个品牌。净洁在批发渠道上退出很多政策,想患上这样的病,但屡屡不成功。 如果品牌在上升过程中,患上这样的病,可以通过价格杠杆,调动中国大地上无数批发商为你品牌做分销做推广,让你的品牌快速增长。 但如果你的品牌做到飞扬这样了,你就痛苦了。价格倒挂,窜货横行。想治理吗?难。很多公司推出各种办法,包括对经销商罚款等严厉政策。 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老鼠没打着,瓷器毁了一地。窜货没控制住,价格没挽回来,销量先掉了20%。 窜货,低价就是滔滔洪水,淹没了很多品牌、很多客户、很多经销商,但洪水也就那回事,宜疏不宜堵。 但反过来,任何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飞扬被当做这些商人的税票,价格混乱,市场稀烂,经销商抱怨连连。沈涛深知此事,但大环境,他没有办法改变。他能改变的,就是将这件事当做武器,打击竞争对手净洁。 首先,找一个像胖海这样的客户,他需要飞扬这样的优势支持。看清服装店背后为何卖咖啡,沈涛蓄谋已久。接着,请他上船。fbi理论,对待客户像对待baby,要体贴也要统率。统率的办法由两种。一种是用巨大利益请他上船。另外一种,是勾引他上船,然后告诉他,如果下船,你会损失什么。 沈涛用飞扬的巨大的销量与税票勾引胖海上船。然后砍掉洗涤行业那些无力应对飞扬低价、净洁强大渠道投入的老经销商。集中资源把零售门店全部转到胖海旗下,而且销售越做越好。 一年后,沈涛给胖海回顾。我们飞扬为你们公司支持了多少?卖进了多少零售?创造了多少销量?贡献了多少利润?看着报表,胖海乐了。他的本意只是利用飞扬在批发的销量,对飞扬本身的利润并不在乎。没想到,零售还给他创造了这么多利润。 “现在,你已经是吉林洗涤大王了。零售加上你的批发,你的生意额已经是全省第一。而且,你挤垮了原本行业的三家经销商。你是行业的旗帜啊。” “是吗?”胖海更乐,没想到啊,还能收获地位与成就感。 “不过,因为零售门店太多,销售太好,我们全品种的进入,原来的业务员团队还必须扩张,人不够啊。而且,也得告诉你一下,这些零食都有账期的,有的是月结三十天,有的是六十天,还有代销的。当然这些都是小钱。可是加上货架库存,仓库中转库存,以及这些应收账款,现在你的资金在我们的生意上有五百万了。” “什么?多少?”胖海吓了一跳,每次以为都是小钱,没想到最后滚成了这么大的雪球。 “这是从你财务那里拿到的数据,你可能要从服装那边把注意力转过来了,多关注关注。要知道,这些零售门店,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沈涛的重点是在这里。 “你的意思,如果我不做,这五百万收不回来了吗?” “那不至于,至少可以收回两百万。其余那三百万,如果没有一个大公司接手,恐怕短期是接不出来了。” “那我以前怎么就能把别人的店接过来的?” “以前这些店做得不好,净洁卖得比我们还多。这一年,我们投入很多资源,基本把净洁赶出去了。飞扬销量变大。以前你接这些门店,我让你给上一个经销商垫付了门店的账款与库存,反正飞扬卖得不多,你又有钱。现在飞扬卖得多了,而行业里的大客户都被你挤死了。你是出了名的大户,没有人有这个实力来接你的账款与库存了。” “原来是这样。”胖海一惊,“难怪你投入那么多资源给我,把零售做好,挤死这么多行业大户。我说,我们挤死净洁的客户也就算了,为什么飞扬的忠实客户你也要挤死呢?原来是在这里。你太狠了?我现在想退也退不出来了啊。”胖海生气发飙了。 “奇怪,我奇怪的是,你现在批发上能利用飞扬的税票做服装,零售又赚钱,我扶助你成为行业大佬,你为什么要想着退出来呢?”沈涛平和地笑着看他。 胖海闻言愣了,冷静地坐下来:“你这个家伙啊。哈哈。” “哈哈。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就是不想你抛弃我而已。”沈涛也大笑说。 李伟说:“伟大销售人员的秘密就在于,普通销售人员做事,而伟大销售人员想事。要想市场又彻底,彻彻底底,那种从国占区到解放区的那种变化,就必须想事。想关键的人,想关键的事。” 于是,沈涛很少做事,只做关键的事,更多是想事。 想事的结果,他不但收获了吉林市场,还收获了fbi理论系统。 找关键的人,fo4+1;关注4位对象(可以是客户公司里的决策者、使用者、技术把关者、财务。更可以是你市场里4个渠道:批发、零售店、特殊渠道的关键客户。) 找到“1”位最关键的人,他可能是你的向导或者教练。 更可能是你市场所有渠道里最关键的那一位客户。 想关键的事,fo258; 2:判断人与事的“2”面:人的公欲与私欲,事物的正反面,阴与阳的对立与统一。 5:5项基本销售工作:产品、价格、促销、陈列、助销工具。 8:8项拜访步骤。准备工作--观察商店--销售开启--呈现目标--处理异议--销售成交--商品陈列--行政工作。 管理自己,bee:像蜜蜂一样:诚实、勤劳、学习、协作、双赢。 客户谈判宝典,baby:对客户像对婴儿一样,消除他的不安全感。 对babay客户谈判宝典:体贴与统率 做好自己,mi……我是谁?我是专业的顾问。对客户提出专业的生意咨询、规划与建议。 沈涛利用胖海的批发优势(准确的优势是发票优势),先把飞扬原来的经销商打死。原来的经销商被取消经销商资格后,只能成为一个普通批发客户。开始还从外面窜进货来,想维护住自己的下线网络,然而在胖海的低价面前,有飞扬办事处的强大支持,很快,他的下线叛变了。 然后,威逼利诱胖海开始低价卖净洁。净洁在批发渠道投入很多资源,想找到好的优势客户。同样,在胖海的低价面前,净洁的经销商,忠实下线全部跑到胖海手里。最后的结果是,净洁在吉林找不到经销商,下线货也喂不饱,慢慢转向了飞扬。零售门店也因为没有经销商,得不到跟进维护,执行江河日下,直到退出。 净洁很恼火,也支持他的客户低价卖飞扬。当胖海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涛时,两个人在办公室大笑了半天。只有低价窜死的净洁,没有窜死的飞扬。 因为,没人的价格可以比胖海的更低了。 一年后,净洁找不到经销商,零售没有办法维护,基本退出市场。其他客户也是一样。 沈涛初出江湖,得意斐然 他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他解决不了的市场 “我要做伟大的销售人员”沈涛在报告中屡屡表白。 讲诉中,沈涛看到了方勇不经意地点头,李伟悄悄竖起的大拇指,还有那位美女投过来的**辣目光。 他看不到的是高剑在纸上写着对他的评语:“在a与c之间游离,**,装b。” 都说吉林的月色朦胧而浪漫,但今夜,分明更加**而充满了冒险。 他今夜准备做一个浪漫的贼,到女孩的家里去约会。不知道是谁制定了这个刺激的计划,他或者是她。 这个女孩就是白天会议室里倒茶的酒店美女。他就是白天取得成功演讲的沈涛。 半夜十二点,女孩的父母应该已经熟睡,他必须在她家门口给她发一个短信,然后由她悄悄打开家门。接着他们必须静静地、蹑手蹑脚地路过她父母的门口,穿过客厅走廊,来到她的房间。 他不知道他是否爱这个女孩,做销售的,很难付出真心。尽管他入销售行业时间不长,但这方面已被浸透很深。 谁知道呢?说不定明天就被调离了。沈涛从管理培训生到实习区域经理,三年时间,已经调离了四五个地方。 销售员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会被往哪里搬。沈涛有过被突然袭击限期调离的经历,和朋友、恋人当面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爱情并不重要,孤独与寂寞才重要,排遣孤独与寂寞就更为重要了。套用现在的一句时髦话说,哥谈的不是恋爱,是寂寞。 这个女孩不是沈涛的第一个“寂寞”,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只知道白天开会的时候,她作为专程负责飞扬的酒店销售经理,在他们这家全球500强、日化行业名牌飞扬的公司销售精英后面跟的很紧。 被跟很紧是件讨厌的事。但如果是一个美女,一个浑身上下写着性感的美女跟着那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沈涛见惯了销售行业里吃喝嫖赌的事情,好像这是销售人员共同的标签,他也不能免俗。 但他自认为是一个有操守的人,绝不轻易沦落。 顶住,顶住,顶住一切诱惑。不要加入那一帮围着她献殷勤的色狼帮里。沈涛强烈地激励自己。 可是,可是,那个谁太过分了,就是那个眨吧着眼睛,色迷迷的四眼,不但用话挑,还蹭手蹭脚。 沈涛决定拍案而起,起之前,他告诉自己,绝不是为了诱惑,是为了拯救她,英雄救美吧。 沈涛决定给自己三十秒时间,从人群中将她抢过来。 于是,沈涛整理一下头发领带,准备发起攻击。 一个难题,怎么攻击?才能既让他从这一堆色鬼里显出来,要知道那些家伙泡妞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级别也高些,收入更多。还有,呵呵,当然获得美女的亲睐。 一群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就不仅仅是男人与女人的关系那么简单,还有一场更激烈的关乎面子的竞赛。 “fbi理论”帮助了他:事情与人的两面性,好事可以变坏事,坏事可以变好事。关键在于满足需求的差异化。 沈涛先在心里为自己做了一个t分析,优势嘛,年轻帅气,那帮要么是老男人要么是歪瓜裂枣。劣势嘛,也很明显,刚才已经明确的想到了。机会嘛,嘿嘿,他沈涛可是因为年轻实习的关系,是这次会议的组委会之一,与她工作对口。 沈涛决定利用差异化优势和主委会的机会,在一堆色迷迷的口无正经的老男人中,板起年轻帅气的脸,杀到那堆男人中间,走到她身边。先不着声色的挡开那个四眼的咸猪手,取得一个好的战立角度,严肃地说: “这次会议怎么准备的?有很多问题,跟我来,我指给你看,必须马上改正。” 女孩被吓了一跳,**是重要,可是饭碗更重要。就要跟着沈涛走。 “都挺好的啊,挑什么刺啊。”四眼说,其他人都附和。 “老板看到了,就惨了。”沈涛严肃地说,“必须马上改。” 四眼帅帅刚才被沈涛挡开的手,不以为然地说:“老弟,不要那么急着拍老板马屁嘛,要升官,也得靠真本事。” 沈涛被对上眼,回敬道:“今天不讨论老弟的事,讨论会议的事情。”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沈涛将那个美女带走。时间,三十秒。 亏得他那口才,硬是找了很多会议组织上的毛病出来,还讲出一大堆道理。吓得美女一身冷汗后,又嘘寒问暖地帮助,把个美女感激得差点涕零。 fbi理论要求:将客户当baby,体贴又统率。这次,沈涛将她当baby。 一番折腾下来,沈涛成功诱惑了她,昨晚的约会后,决定今晚玩个更刺激的。 沈涛想起昨天的争抢,就自豪甜蜜,不过,有时候也会后悔。后来知道,那个人叫高智,湖南区老大,在公司属于根基厚的人物。 沈涛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得罪他,会不会遭到他的报复?想起今天他的眼神,沈涛心下更是惴惴。 年轻得意妄为,得罪前辈,可是大忌。 不过,今晚要考虑安安全全地进去,明早还要趁她父母未起床,安安全全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被发现,沈涛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嘻嘻,被发现了,我就说你进屋*孩说。 即便不被当着进屋**的歹徒,也会被当着未来的女婿狠狠审一次。说不定也是这女孩的目的,难道她想通过这样把他套住?要知道,找一个飞扬公司的未来之星,那可是钓到了金龟婿。 尤其是,刚刚在公司发表“fbi”销售理论,来证明自己能力,听华南区老板李伟说,深受大老板认可。未来可是辉煌的。 如果被逮着了,那可怎么办?沈涛可不想被套住。 销售做久了,他很多时候把这个时候的自己当做寻春的人。比**动听多了,但本质没有区别。 显然,她不是他的爱情。当那天看到她配合高智那帮老男人**就知道。这个女人也不是好鸟。 不过,这样的冒险本身就是一种诱惑,只要安全进去,搞定后,再安全出来。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出彩的艳史,最美的回忆。那可也是宝贵财富啊。 沈涛反复推演,设想到了每个环节,特意换了一双软底鞋,保证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的都没有。 沈涛来到区五单元1205门口,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就等着开门了。 最大的失误,就是沈涛没有发现他手机的屏幕的右脚上一个小小的喇叭标志,喇叭标志上还有潇洒的…,表示手机处于响亮的来电振铃状态中。 也可能,半夜十二点了,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晚找他了。 事情正按照他的设想慢慢进行着,门悄悄被打开,她一身性感两眼**的斜靠在门口。 沈涛来不及关门,也为了证明自己在越紧张时刻越平静的潇洒。他没有马上拉着她穿过她父母的门穿过客厅走廊去到她的房间,而是就在门口扑了上去,一顿深深地法式亲吻,另一手准备慢慢地,慢慢地将门关上。然后抱着她瘫软的身体穿过她父母门口穿过客厅。 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哗啦啦一阵刺耳的声响,正慢慢关门的右手一紧张,把门“砰”地狠狠关上了。 两个人都吓傻了眼,“谁?”她父母房间果然传出声音。 沈涛冷汗上冒,第一反应,打开门就跑。 听到她在后面:“喂……” 沈涛一直跑出小区大门,紧张起来,跑步都跑了个气踹吁吁。 拿出手机,李伟。 “老,老大,这么晚了还,还,还加班啊?”不敢直接问这么晚为什么还打电话不睡觉,想来想去想了个加班。 “你不会睡了吧,白天这么成功,应该还在激动中吧?在干吗?” “哦,没事,睡不着在楼下跑步。” “那刚好。给你谈一个重要事情。” 李伟的谈话分为两点。第一点,老板认可沈涛的三年的工作成绩,尤其是fbi销售系统,深为认可。认为可以给沈涛更高的挑战去锻炼。第二点,刚好高智要休假,湖南需要一个省级大区经理,老板的意思,要沈涛先去代理下。 官方转达完毕,李伟换做柔和私下的口气:“湖南有个重要客户,在湖南关系深,手上有很多重要渠道,每年有几千万销售。最近合作出了些问题,要转头竞争对手净洁,老板很重视。高智谈了几次都失败了,老板想要你用用你的fbi销售理论试试。记住,成功了,你那个代理随时可以去掉。失败了,恐怕,你和你的fbi,在公司都没有什么机会了。这可是证明你的fbi最好机会。” 最后,李伟说道:“那个客户很难搞定,你要多调查准备下。湖南的,有名的挺立公司,郑挺。他还请了个销售总监,是净洁公司大区出去的。据说,郑挺受了我们公司很多欺骗,在我们公司身上亏了很多钱,意见很大。而且,他的一个亲戚因为卖我们的假货,被公司抓住处罚的很重。他到公司攻关,想花钱取人,公司也没有答应。他现在和公司闹得厉害,号称见到飞扬公司的销售人员,先打断一条腿。你要小心了。” 沈涛听的心里七上八下,这也是一个冒险,可比刚才那个凶险多了。刚才那个能逃,这个能吗? 搭上自己职业生涯的冒险。沈涛并不愿意。他不是赌徒,他也不爱赌,甚至并不深爱吃喝嫖抽。不过,大家都这样,他也这样而已。 还是那句话,他这样也是因为寂寞。 沈涛终于问出了一句:“为什么选我啊?” “我也不赞成是你。湖南比吉林更复杂,不是你一个刚工作三年的实习生能搞定的。就是一个老江湖也很难。可不知道为什么,高智听了你的fbi以后,一个劲推荐你。你和他没有什么吧?” “没,没有”沈涛心当当的想,抢女人的事,无论如何说不出口。陷阱,肯定是陷阱。沈涛的第一反应。 可即便是陷阱,也只能跳进去。公司在这个方面,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权利 “什么时候走?” “明天”李伟语气很坚决,“对了,长沙有个老城市经理,肖聪,你要留意。” 沈涛根本没有时间去了结自己在吉林的生活,只能草草收拾了行李,先到长沙报道交接工作。只有以后再慢慢找时间回来处理了。 沈涛将一切想得都很美好。不知道在湖南等待他的,将是没完没了的麻烦,想抽出时间回吉林基本是奢侈。 也更没有时间去研究湖南的资料。 高智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着急地追着他要离开,直接在美国就不打算回来了。 来到湖南一大堆同事迎接,文员杨燕,二级同事黄云、王正等,唯独没有他想要听到的名字:肖聪。 到了湖南听到一句话,叫“流水的区域经理铁打的肖聪”。李伟言犹在耳。沈涛迷惑了,看来问题不那么简单。 连续两天,沈涛一直在研究湖南生意数据,越研究越深。但也没有看到肖聪来报到。 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电话追过去。 “肖聪,你好。我是沈涛,你在哪里?” “你是谁?不认得。” “我是沈涛。” “沈涛?沈涛是哪个?”仿佛听到对方在回忆思索。 “我现在是湖南代理区域经理,你不知道吗?” “代理区域经理?不会吧?高经理呢?”对方很吃惊。 “公司早已发出邮件,你没有看到吗?” “我在外面出差,几天不能上网。你是真的假的,我明天上网看看邮件再说。对了,你要代理多久?” 肖聪在电话对面咕咚咕咚不断,沈涛被这几句话噎住。本想摆摆官架子,没想到被揶揄了。 真他**的。沈涛骂了一声然后挂下电话 三百零二. 素质 三百零二.素质 沈涛正准备又低下头去研究湖南生意数据,以求对湖南生意有更深的了解。他想把湖南生意了然于心中。 不过,肖聪的话却引起他的重视。说不知道他代理湖南,没收到邮件,这样的事情在飞扬这样的企业简直是不可理解的。 而你代理多久,才是根本。 李伟说,关键那个叫郑挺的客户。 管理要诀:先把一切做简单,再把一切做细致 沈涛把数据资料往抽屉里一扔如果不把郑挺搞定,那研究再深的湖南数据,也没有意义 沈涛将郑挺写在笔记本上 然后又想想高智莫名其妙的推荐,肯定是个陷阱那这个陷阱在哪里呢? 沈涛又将陷阱两个字写在笔记本上 “郑挺”、“陷阱” 下一步怎么办? 直接去找郑挺? 不 郑挺号称见到飞扬销售员打断一条腿 为什么? 沈涛陷入迷茫,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根据fbi总则,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看做销售,所有事情的结果,我们都是在追求成交 我不是普通销售员,我是fbi。沈涛戴上墨镜,比划一个酷酷的fbi亮相姿势。 fbi第一条,fo“4+1”! 如果要销售,要去找谁?老板,决策者。不,fbi告诉你,并不是所有销售都需要直接去找老板,甚至冒昧地去找老板很容易失败 为什么? 第一:老板的办公室一般都在走廊的那一头。它的前面,有前台,有秘书、有各部门办公室。如果你想走到老板办公室,请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拿出武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来一次智勇大闯关吧 第二:等你好容易突破前台、秘书、各部门办公室,终于到达老板办公室门口。却发现,老板不在。于是,你只能摆一个傻子发呆的姿势30秒,以纪念你这次奋勇努力。 第三:今天你运气好,老板在。可是他没有心情接受你冒昧的拜访。即便他给你时间,可是你不知道他到底关心你项目中的哪一个部分,往往词不达意,说不中老板心理。于是,你会被热情地或者冷漠地请到办公室外面,再一次发呆3第四:这次你居然会那么成功地说服老板,他居然愿意听你详细的说下去,以至于你怀疑昨夜对上帝的祈祷生效了,而被幸运砸中。当你滔滔不绝地诉说你的项目,他居然也频频点头,认可你的发言,以至于你怀疑,下一秒,你就将被成交了。 可是,关键时刻,方勇说:“我要听听我太太的意见。或者,我要听听技术部门的意见,或者,我要听听使用你产品的一线人员意见。”甚至,他说:“你的项目非常好,那个谁,你进来一下,这个项目你负责。”于是,你发现,老板办公室里被邀请进来的老板娘,或者技术员,或者产品使用者,或者某老板亲信。而更悲哀的是,你发现,这里面的人,你都不了解。甚至,在你奋勇闯关要见老板的时候,你还得罪过某人。比如那个前台,你趾高气昂地进来的时候,看不起她一个小小前台文员,而她居然是老板亲戚,当面找了n个理由否决了你。 第五:你再一次被幸运砸中,所有的人都支持你,老板在合同上签了字。 你为幸运大唱征服,以至于你决定回头就要去买彩票,看是否能中个亿。可是当你拿着合同的去结款的时候,你却悲哀地发现,面前这个半老徐娘的财务经理,居然用n+1个理由拖拉拒付你的货款。你说,老板都同意了。她却说,老板同意了,当然要给,可是公司现在没钱了。到下一个结款期吧。你怎么办呢?她说的真的还是借口?是她的意思还是老板的意思?你是否要去找老板投诉她? 第六:更多的时候,你来到客户公司的门口,却一下就迷茫了。 漂亮的前台后面坐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白领,当你正准备脱外套拿武器摆起要闯关的的时候,她潇洒的拿出一个“沙漠之鹰”,对着你的脑门来了一个“秒杀”,然后轻蔑地一笑,吹吹枪口的余烟。于是,你死在客户公司的门口。客户的公司就是神农架古森林,你刚进去就迷失了。 鉴于以上六点,沈涛总结出,销售直接找老板是最失败的手段。怎么办呢?find、关注“第一个人:老板。必须的。 第二个人:技术把关者。他可以否决你的方案。 第三个人:直接使用者。他同样有否决你的机会。 第四个人:财务。他不但可以否决你的方案,还可以阻碍你的结款。 这四个人很重要,但最后这个“1”才最重要。 这个“1”就是:一个向导或者教练。还记得秒杀你的那个前台女郎吧?如果她拿出来不是杀你的枪,而是你的指南针。告诉你老板什么时候在?老板关注什么?那四种人在哪里?关心些什么?与老板的关系?谁最有否决权?…… 或者,她不能告诉你这么复杂的客户内部关系,但她可以告诉你,你去找某某某,他最可能帮助你,他知道上面那些问题。 ok,她就是你的向导或者教练,或者她告诉你,谁最可能成为你的教练。那么,最后的结果,就不用来那场残酷、需要运气的奋勇闯关了。你可以穿戴得整整齐齐,甚至可以保留着一丝不乱的发型,在向导或者教练的带领下,找到那四种人,沟通、谈判、成交、结款。再潇洒地离去,准备着下一次的销售到来。就像007一样。 沈涛来到外面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很多销售业务员、助理、二级销售经理,沈涛都非常失望,他不认为这些人会成为他的教练与向导。但当他走过行政办公室门口,看见杨燕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脑做销售出货单的时候,沈涛判断,她可能是他的指南针。 行政文员,号称“白领”,却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最重的体力活,处于办公室动物食物链里的最底端。要征服这些最底端的动物,代价最小。一点小礼物,作为领导的多一点关心,甚至只需一两个微笑。 但是,沈涛不是那些心计的人,他现在最大的武器就是诚心诚意。诚心诚意是给人的最好礼物,也是销售的最好手段,最完美技巧。 沈涛走过去,打过招呼。杨燕抬头看见是沈涛,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要拿书去遮电脑屏幕。 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沈涛不感兴趣她要遮盖的是什么,而是,这个女孩还是很单纯。 单纯好,沈涛决定自己也单纯,单纯与单纯最容易交往、交心。 “不忙吧?我刚来长沙,对这个城市不了解,你帮我介绍介绍,有没有长沙地图,帮我指点下。”向单纯下属真诚地请教,是体现单纯与诚意的最佳沟通技巧。何况,沈涛确实也需要这个帮助。 杨燕摊开地图,谨慎地指点,用铅笔慢慢在上面画出火车站,说:“领导,这是长沙火车站。” “哦,我知道,听说火车站前面有个火宫殿,里面的小吃最有名。尤其是那个臭豆腐。是不是啊?想起我都流口水了。”沈涛进一步用生活语言拉近距离。 “呵呵。”杨燕稍稍放开,“这不是最正宗的地方呢。火宫殿老店在东塘,在这里。不过,臭豆腐最好吃的地方不是火宫殿而是街头小摊。” “臭豆腐是不是真的很臭啊?” “是啊?” “臭怎么吃啊?” …… 一个小时后,沈涛与杨燕研究完长沙地图,杨燕也放开了自己的心扉,对沈涛敞开了。 沈涛见时机成熟,说:“我刚来,对长沙什么都不了解,现在总算摸了点路。哎,就是生意麻烦,你看,肖聪这个家伙也不在,我都不知道谁能帮我?” 沈涛开启了一个引导,真诚地看着杨燕,等着她的回话。杨燕欲言又止,不敢迎接沈涛的目光,挣扎了许久说:“肖聪可能也不愿意帮你什么吧?” “为什么呢?”沈涛抓住她的话把,想知道更多。或许,她真是一把指南针。 “恩,这个,我也不……”杨燕还是没有把话说下去。 沈涛有点失望。不过,今天在她这里已经取得了成就,不要着急,再等等或许比较好。 “哦,对了,我想宴请一下长沙的经销商,你帮我发一下邀请函。三个经销商公司里重要人物都要邀请到,不仅仅是老板。长沙办事处的人全部作陪。时间就定在明晚,你要帮我把酒店、菜单等等全部处理好。” “我吗?” “是的。”沈涛坚定的回答。 “我以前没有做过,不知道能否做好?” “我倒?”沈涛在心里想,以前高智他们连这个事情都没有让她做。为什么呢?难道有什么秘密不需要有她在场,或者她早就被排斥在外面。 “没做过,那就学着做。一定要做好我也只有靠你帮我了,我可以教你。”充分的授权是传达信任的最好方式。责任、压力、成就感会把她更进一步的推向他。 嗯杨燕点头。 “你说,经销商公司里哪些人比较重要啊?需要邀请?”沈涛的确想知道,不过,他并不奢望一个被排斥在圈外的文员能告诉他什么。 “诚信批发部比较小,可能就老板两夫妻了。和平商贸可能就老板张和平和几个业务经理吧。挺立公司我怕是不会来哦。” “为什么啊?”沈涛又抓住一个话把。 “好像最近挺立公司与我们闹得不愉快吧?” “为了什么事情啊?” 燕又开始犹豫,连沈涛就能看出她一脸心虚。她说,“不知道。最近他们公司招了一个净洁公司的销售总监,恐怕是不会与我们好好合作的了。” 虽然没有更多答案,但沈涛已经非常满意了。 “打电话给肖聪,明晚他必须出席” “嗯。我打吧。” 果然,挺立公司没有出席这次宴会。不过,也不影响沈涛第一次与大家的聚餐会的热闹气氛。都是江湖中人,应酬场合,大家都会来事。 几次三番地把酒过去,大家喝得慢慢有点高了。酒助话头,话题慢慢多了。还没有好好的与团队开会动员过,当着两大经销商面,沈涛决定讲讲。 “大家知道什么样的销售人员最厉害吗?” 沈涛开始了一个话题,让团队里的销售人员都发表发表意见。有的说,聪明的;有的说,会做人的。有的说,会来事儿的。 沈涛一边听大家的发言,一边观察每个人。团队里,敢于发言的,就是黄云与王正了,其他销售人员稍微沉默。说明这两个人在团队里比较有影响力。他两个人发言开头,二级城市的销售经理都慢慢聊了起来。倒是长沙的销售人员,看着肖聪叼根烟沉默,就都不讲话。 好了,团队里,黄云、王正还算在场面上支持他。就这个肖聪,瘦瘦的身体,黄黄的毛发,一双眼睛不时的向某人打着眼色,撇弯着的嘴角写满了嘲笑意味。 肖聪 沈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面很多长沙的销售人员面对他的挤眉弄眼更多是应付似的扭曲地笑,只动嘴角不动眼角。 在他的挤眉弄眼之下,长沙的销售人员没有人敢出来多说两句话。 沈涛一下明白了团队里面的格局,将肖聪锁死 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张和平居然也在目光之中。与长沙那些销售人员不同,张和平满脸都是微笑,这样的老江湖,沈涛不知道如何判断。 诚信公司的夫妻档,因为生意小,更多是一副等着学习的态度。这让沈涛很放心。 黄云、王正、肖聪、张和平。尤其是后两位,还有没有来的挺立公司。沈涛觉得自己找到了矛盾的关键点。 等大家七嘴八舌说出自己的意见之后,沈涛说:“肖聪,你是长沙的老sales了,你说说呢?” 肖聪把烟灰轻轻往桌上一点说:“让他们多说说吧?” 见肖聪不合作。沈涛马上想起要运用fbi的第二原则了。 fbi第二原则,fo258! 是的,258,如果你打麻将的话,对它们应该有清醒的认识 还有一句俚语俗话,你以为你是258啊?说的就是,你以为你麻将牌里的258,那么重要啊?人民的智慧从麻将桌很快运用到了生活里。 先说这个2:阴阳二极即任何事情都有阴阳两面。事有公私之分,人有公私之欲。每个人都在社会的生活与工作中,至少扮演两种角色。比如沈涛,工作中的他需要为飞扬公司争取更大利益,而生活中的他,需要为自己获得更多发展空间。这就是公欲私欲之分。因此,一个人既有他作为公职的需求,也有他私心的**。以此类推,一件事、一句话都至少有两个角度。 于是,沈涛换一个角度说:“那么,肖聪,你觉得他们说的怎么样?很多人都在说先做人后做事。” 沈涛就想听听肖聪不同的说话。根据他的经验,很多销售人员都会说先做人后做事这句话。所以,他先堵死这句。他相信,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肖聪,今天第一次与沈涛在公众之中见面,有那么多他挤眉弄眼控制的人,他一定要说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为了什么?为了fbi中的258原则中的2原则。他需要在这个地方完成他的公欲:他在工作中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将驱使他绞尽脑汁地说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果然,肖聪没有逃脱fbi。支吾了一下,突然说:“我最近在看一本书,做销售应该像狼一样做狼性销售人员,绝不放弃,为公司争取利益。一有机会就要想尽办法,从不失败。你看狼,哪有轻易放弃的?你看狼,哪有想不到办法的?” 居然有人为他的讲话鼓掌,虽然很稀稀落落。沈涛会心一笑,真是天助我也。狼性销售没错,可如果当着客户的面,那就……沈涛看向张和平,还是那张笑脸,但是他的右手却在茶杯上使劲摩挲。 太好了,沈涛决定借机发言 “不对!”沈涛大声否决肖聪的观点,“我们不能做狼性销售人员。为什么?狼有好的一面,不放弃,但是太凶狠,你死我活;聪明会想办法,但是太狡猾,不讲原则,不讲诚信,欺骗欺诈手段都有。这不是我们公司需要的销售人员。我们的销售人员是什么?” 沈涛看全体人员都盯向他,尤其是张和平眼里居然还有一丝闪光。决定说出fbi里的b原则第一条。 b原则第一条:bee,不做狼做蜜蜂。诚信、勤劳、具有千年历史却不被淘汰说明它们与时俱进的学习能力,还有,组织严明,分工协作。所以,一个bee性的销售人员,一定是勤劳、诚信、学习、协作的好员工。最重要一点,蜜蜂与花朵实现了双赢,所以,蜜蜂是双赢的。而狼,只赢自己。 沈涛讲完这句话,接着说:“现在这个社会,不是以前了。游戏规则越来越明确,尤其是作为我们这样制度完善的大公司,不需要你的凶残、狡猾、欺诈,我们就需要诚实的与客户沟通,实现双赢。” 不管真实的bee性销售人员如何,客户肯定最希望听到这样的话了。没想到,沈涛轻轻一逼,肖聪就自己进入了死角。 沈涛说完,掌声大起,包括自己团队与张和平等客户,都热烈鼓起掌来。沈涛相信,自己这段话在团队与客户里都树起不错的形象。 飞扬公司代理湖南区经理,诚信、勤劳、学习、协作、愿意与任何人双赢。 下属喜欢这样的领导,而客户喜欢这样的销售经理。 肖聪脸一下子晴转阴。 沈涛举起酒杯说:“来来,不要光顾说话,大家继续喝酒。” 按照惯例,酒席过后,要在ktv继续。诚信公司夫妻档早早离去,张和平却在这里喝得很尽兴。肖聪不知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否,霸占着麦克风不下来。 “沈经理,年轻有为啊,敬你一杯,我就喜欢与诚信双赢的销售人员合作。以后多多支持。”张和平过来。 “张总,你是我们的战略性大客户,多支持,我们双赢,长沙就靠你支撑了。”沈涛故意往挺立那边映射。 引导谈话,是销售人员重要的沟通技巧,沈涛今天第二次运用。 “我哪是什么大战略性大客户,有挺立啊他们做得大。”张和平微笑着谦虚。张和平越谦虚,沈涛就越判断他有所求。 刚才已经判断出他是一个老江湖,岂会不识沈涛这点沟通技巧? “你看到了,我们邀请他们没来。我们不能一厢情愿的做事,而我们也相信,飞扬公司也用不着去求着别人。勉强都不好。”沈涛软的硬的一起下锅端出。 “但我们自己也知道,飞扬品牌太强,给经销商利润比较小,要求多,发展空间也比较小。”沈涛自揭其短,体现诚意。 fbi系统b原则第二条,把客户当baby。客户与baby一样,都要不安全心理。对你的防范、怀疑、不敞开都是这个原因:在你的面前没有安全感。 处理这种不安全感,就用对孩子一样的办法:体贴与统率。我们往往对孩子更具有耐心,去尊重体贴他们的想法,进入的他们心里,获取他们的信任。沈涛现在对张和平,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体贴。 果然,话题开启,张和平借机提出了很多抱怨。沈涛一边点头回应他的抱怨,一边说还有呢?还有呢?要穷尽他的话题。 客户往往有很多抱怨与反对意见,但并不是每条都很重要,也不是每条都是真的。比如,有的客户给沈涛提出了一百条抱怨,一千条苦难,但实际上可能只是为了某个门店的促销力度。前面所有的困难与抱怨你都不要搭理,只要抓住这最关键的一条就可以了。 由于人与人的不安全感,总不能让人轻易告诉你他的真实想法。在真实想法的前面,总有很多假的理由做掩护。 如果,一个销售人员被这些假的理由与反对意见所迷惑,就会走入歧路。 只有体贴才能消除这种不安全感,获得对方的信任,找到关键的反对意见。 慢慢地,沈涛找到味了,张和平最介意的,就是同城经销商之间的竞争。而在与挺立的斗争中,他往往处于弱势。 他确实没有挺立具有的资金与渠道实力,在飞扬销售人员的眼中,他永远排在挺立的后面。 于是,张和平成了那个可怜的小个子孩子,看到每次幼儿园老师分东西的时候,人高马大的挺立总是排在他的前面,分得更多,吃得更多,长得更快。而他,分得更少,受关注得更少,长得更慢。然后拉大与挺立的距离,抢的越来越少。 在看到张和平自然把话题引向挺立,沈涛顿时全神贯注。挺立,也同样在**着他的神经。可张和平数次将话题引向多个经销商同城竞争的坏处,不管沈涛怎么鼓励,张和平却从不把话说透。 只有竞争对手更了解对方!张和平肯定了解挺立与飞扬更多的事情。 挺立与飞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智的陷阱到底在哪里? 如果张和平最介意与挺立的竞争,在挺立与飞扬合作明显处于危机的时刻,岂不是张和平摆脱挺立的影响,加大自己权重的最好机会吗?为什么张和平却在最关键的话头出停住。 他在犹豫什么?或者,他在害怕什么?郑挺吗? 郑挺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不是真的要打断任何一个飞扬公司销售员的腿,尤其是他沈涛的腿 屡次鼓励无功而返之后,沈涛只好运用fbi系统b法则第二条,把客户当baby的第二个办法:统率 体贴也是为了成交,促成成交的最好办法就是统率对方! 购买者研究分析,消费者在购买那一刻,是充满不安全感与痛苦的。在你用体贴将对方的不安全感消除后,他仍然不可避免一个痛苦,那就是掏钱。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就是掏钱尽管逛街是开心的,消费是快乐的,但在掏钱那一刻,消费者是痛苦的。 痛苦的原因有很多,没有彻底消失的不安全感,担心失去砍价的成就感,害怕等等,都有可能。 面对客户的这种痛苦,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第一,告诉他不掏钱更痛苦第二,掏钱后买到的快乐比掏钱的痛苦更多! 这就是统率! 统率不仅仅是成交,不仅仅是让客户掏钱! 让客户讲出心里话,也是一种成交与对方的博弈,达到目的,就是一种销售 沈涛决定用统率技巧:不掏钱更痛苦不讲出真实的话,让张和平更痛苦。 “我还以为张总愿意与飞扬合作得更深入,在挺立撂挑子的情况下,接起长沙飞扬销售的担子呢。看来,长沙的生意还是要靠挺立,我只有再去求挺立了。”沈涛说完,起身要离开的样子。 “这,不,不,沈经理,听我说。”张和平被逼,只有老实说,“我当然愿意一个人做全长沙……” 沈涛灵感一闪,改变主意大声说,“张总,你说你要一个人做全长沙?”声音大的压住了喧哗的歌厅,每个人都愣住了,看着他们。 “啊,这?” “出去谈。”沈涛由不得他犹豫,一把将他拉出门外。留下一屋子人狐疑的看着他们。里面肯定包括那个嚣张的肖聪。 沈涛巧妙地制造了一个张和平借挺立与飞扬合作生隙之际,落井下石,对飞扬大献殷勤,阴谋夺权,将挺立赶出飞扬的画面。 这个画面,歌厅里每一个都清楚看到了,包括肖聪。沈涛可以肯定,他与挺立的关系说不清楚。尽管,沈涛确实也说不清楚。 还可以肯定的是,明天,挺立公司就会收到这个消息。 沈涛特别想看看,收到这个消息后的挺立,是否真的要来打断他沈涛的腿?是否真的不在乎自己被赶出飞扬? 挺立是故作姿态,抬高谈判筹码,还是真的癞蛤蟆吃秤砣----铁了心的要与飞扬叫把劲,退出保护经销权也在所不惜。很快,就会见了分晓。 被拉出包厢的张和平,终于说了实话。刚在旁边的茶馆里坐下,他就说:“沈经理,今天被你害得不浅” 原来,郑挺的发家充满着原罪。他现在的大笔身家,都是通过洗钱、赌博得来。虽然早已收手做生意,凭他现在在行业里的势力,打断某个得罪他的人的腿,还是不在话下。 “你怕他会打断你的腿,就像他说的要打断我的腿那样吗?” “嗨,打断你的腿,那不过是说说,表达他的气愤,要你们给更多好处而已。毕竟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可是借机落井下石,对付我们这样的正经生意人,就是不来打断我的腿,也会找我麻烦的。” “所以,你不敢抢他的经销权?那如果挺立不做经销商,那我们飞扬还找不到经销商了?” “那也未必。毕竟现在生意场上还按规矩出牌,只要说得过去,不会有人搞黑社会那套。只是,就算我做全市,我也没那实力。我没那么多钱。你知道你们飞扬的销售,渠道上下的资金沉淀,那可不是小数。我没那么多钱,就算有那么多钱,做你们知名品牌,利润也有限。不如我去投资利润更高的产品。” “只要有飞扬代理的名声,打通渠道,再做利润高的产品。好响的算盘。”原来,张和平是这样为自己定的位置。难怪,不抢全市代理权。 “嘿嘿,没办法,生意嘛。”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算是我想动挺立,也动不了了,对吗?” “做为经销商,我劝你一句,要考虑清楚。他的一些团购渠道销售不少,也没人抢得过来。我也是为你好,不能害了你啊。”张和平的策略沈涛算是明白了,保住他目前的经销权,尽可能地争取沈涛的支持就行了。对全市经销权有足够冷静认识,不贪,但也不愿舍弃。为了讨好沈涛,他尽可能地说好话。 “那我要是动动你,动得了吗?如果挺立说,他要一个人做全市呢?那我只好选择牺牲你和诚信贸易公司了。”沈涛不怀好意。 “那可不行啊。沈经理,让挺立一个人做他也做不了啊。我们也有他没有的优势渠道,我们这么多年为飞扬做了多少贡献,从没有对不起公司过……”张和平不想沈涛这么说,开始表实力表忠心。 沈涛不置可否,让张和平在那边表白,胸有成竹的一口一口喝茶。端足了架子,等张和平说完,沈涛才说:“我当然不会不知道张总对飞扬的重要性,只是有几个问题,还请张总好好回答我。” 由不得张和平不从,沈涛问出了困扰他心中已久的问题。 以下就是张和平的回答。 “本来,这些事不关我张和平的事情,我只要老老实实做好飞扬的经销商,及时完成任务就行了。我们是正正规规的商人,按照合同办事,赚每一分合理的利润。可是挺立就不一样了。他们不计一切手段,只要能赚钱。洗钱、卖发票的事就不说了,向门店采购行贿也没有少干。最关键的,他不仅仅向门店行贿,还向你们公司的销售人员上下其手,骗取政策。事情干得多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又怕郑挺yin威,都不敢乱说。 高智在湖南几年,业绩并不突出,但做得很稳,听说在公司里也关系深厚。还有肖聪,他们都一样。他们联起手来,由肖聪出面操作,他在背后支持,用促销政策换取个人利益。本来干得倒挺好。可是,你也知道,最近飞扬新产品出的多,但并不成功。高智他们误判了新产品的销售前途,以为可以卖很多,为了得到更多利益,向公司争取很多政策,将货压到了挺立仓库,并让挺立将利益给他们兑现了。可是,现在货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郑挺自然要发飙,要高智、肖聪他们处理。可是,高智、肖聪他们怎么处理得了? 可是不处理,郑挺岂能让他们过好日子?听说闹得挺凶,肖聪还代表高智,想把这笔好处退回去。可哪有那么容易,那么一大仓库,几十万的死货,郑挺要的这些货盘活,不是那几万块好处费。于是就发飙了。到了后来,就有了郑挺放言打断飞扬销售人员一条腿的话,还请了净洁公司大区经理做销售总监。然后,高智就请假出国了,你过来了。中间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净洁来的总监,是什么背景?挺立怎么会想到去请这么一个总监,而且还真能请得来?” “听说是郑挺被飞扬害苦了,就请个牛人过来,跟你们斗啊。只要有钱,哪有请不来的人。” “难怪,我听说挺立不愿意做飞扬要做净洁了,跟这个总监有关系吧?” “可能吧。不过,沈总,你要小心了,听说净洁的全国销售总监最近正在湖南转呢,还带着个漂亮的女秘书。” “哼,官僚,带女秘书是来出差的,还是干事的?” “那就不知道了。” 张和平滔滔不绝地讲诉,话音一直在沈涛脑海里转,晚上睡觉也迷迷糊糊,全是张和平说话的影子。 第二天,沈涛叫过杨燕。 “把挺立的账拿过来,我看看。” “我没有全的。” “为什么?” “以前账一直就不清楚,高经理与肖经理他们也不让我管,账就那么不清楚。” 沈涛郁闷了,突然想起:“那二级客户的账呢?” “也差不多。” “管账不是你的责任吗?怎么你什么都不清楚。”沈涛忍不住骂起来。 杨燕低着头,受委屈不辩解的样子。沈涛没办法,只好让她离开。她离开前,抬头说:“最近肖经理都在二级拢账啊。” 突然,沈涛想起一个问题。他到这边来,是没有与高智进行书面交接的。而书面交接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交接账目。 也就是说,如果,在他代理期间,查出某个客户账目出现问题,到底是高智留下的?还是他沈涛留下的?是他高智的责任还是他沈涛的责任? 如果客户账目出现问题,高智抵赖,客户又没有保留证据,公司在沈涛任内查出问题。那,沈涛将百口莫辩。 如果,有客户与肖聪联手,把乱账都做成是在他代理期间出现的,那他沈涛如何说得清楚? 公司最后查下来,背黑锅的将是他沈涛 明白了,为什么高智在关键时候请假出国,为什么不回来交接,又为什么极力推荐他沈涛。陷阱啊,原来陷阱在这里。 沈涛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昨晚张和平那一段话啊。 怎么办?沈涛着急,他一时大意,过来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的账已经有点说不清楚了。会不会为时已晚 fbi,fbi,我是一定有办法的。 沈涛一方面向李伟电话汇报,同时向公司做邮件备案,说明没有工作交接,账目交接,需要马上查清全省客户账目。另一方面,与所有客户发函,调查高智出国前所有账目。同时将最近几天的账务往来证据留下,规定,以后的账目全部由杨燕统计做账。 忙碌了一天,结果还算完美,李伟与公司都认可了沈涛的行为,并对查账给予支持。沈涛等不及二级客户的回函,一阵电话打下来,问题还真有。几个客户账目不清,费用支付不明,支付流程也有问题。但都不是大事,大事在挺立身上。 fbi最后的i原则:mi?我是谁?是销售员?业务员?不,fbi都是专家。是专业选手。一个经典的fbi形象,西装墨镜,潇洒自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倒。销售也是一样。 既然,郑挺是江湖路子,还找了个专业的净洁总监,说明他心里还是希望与专业的销售人员合作。 沈涛找到突破口,不着急拜访郑挺,先让肖聪安排了一次长沙挺立公司业务员培训。培训就选在了经销商挺立公司会议室。 培训的主要内容,就是fbi的f原则“258”中的“5”与“8”。 5项销售基础。产品(单品分销)、价格、促销、陈列与助销工具。快销品销售其实很简单,不复杂,就做好这5个基本工作。 8步拜访步骤。准备工作--观察商店--销售开启--呈现目标--处理异议--销售成交--商品陈列--行政工作…… 沈涛将复杂的销售工作简单分解,并通过案例与业务员做充分沟通。在挺立公司的会议室里,大力强调一个销售人员的专业水平与职业素养的重要性。 培训效果反应比较成功,但更成功的是,他在这里的完美亮相表演。 上厕所的时候,他故意走错路,路过了挺立总监办公室的门口。门虚掩着,他能模糊看到一位西装衬衣领带的中年人,带着眼睛,盯着电脑敲打的身影。 对,这是另一个“fbi”的身影。如果没有错的话,郑挺的推理如下: 沉迷江湖乱招、行贿销售经理的郑挺并没有占到便宜;还请了一位专业人士,飞扬的竞争对手专门来对付飞扬。于是,可以肯定两点。第一,郑挺想把飞扬做好,否则请高人来干什么?第二,郑挺准备向专业操作转型,准备抛弃以前的江湖做法,追求专业。 既然是从竞争对手公司挖来专门对付飞扬的,斗争并不会轻松。但是,看到这位总监,对,听说叫tom,看到他的身影,看到另一位fbi的身影,沈涛居然心底升起一丝暖意。 他相信一位fbi的素质,专业素质 三百零三. 合作和信任! 三百零三.合作和信任! 他相信这位fbi的f原则中的2原则,公欲与私欲的平衡。不管如何与飞扬斗争,不管与净洁多么深厚的感情,一位专业的fbi,一定会平衡好公欲与私欲。平衡公欲的最终目的,就是为挺立的发展。而为了挺立的发展,沈涛相信,只要飞扬操作专业,t一定会给飞扬留下空间。 从挺立公司出来,沈涛心情舒畅地走在大街上。步行街上人头涌动,商品琳琅满目,每一处都充满了购物的诱惑。在步行街的一角,有一个美女正现场为人作画,是那种具有漫画气质的素描。沈涛兴趣大起,在美女对面傻乎乎地坐了五分钟,拿到了一副关于自己的素描。夸张的大嘴让他的画像满脸滑稽,但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沈涛着迷地看着画像很久。回到公司还拿出来看,总觉得这幅画上,自己什么表情都被捕捉了。想想那个女孩,还真厉害,了了几笔就能挑出别人的情绪。 对了,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好像挺漂亮。奇怪的是,沈涛一点都记不起她的脸。看来,她的才华淹没了她的美貌。不知是幸福还是遗憾。 或许是从t身上看到专业的信任,夜晚,沈涛心里轻松很多,对未来信心十足。 的轮胎轻轻的摩擦着地面,在夜晚的长沙大道上,安静平稳。 “这车就是好吧?难怪叫富豪啊,哈哈。”郑挺得意地开着车,与新任总监t说话。 t只是点点头,他并不附和这个老板。或者,他认为自己的价值不用在拍马屁上体现。 郑挺觉得无趣,这个家伙看来一副死心眼做工作、与老板不黏糊的样子。郑挺突然觉得把自己的全部生意交给这么一个人,好像有点不放心,总觉得不是自己人的感觉。郑挺越想越觉得有必要给t找个帮手,看着他点。 “这小肖他们,搞钱有点过头了,拿钱不办事。那个姓沈的,已经发函过来查账了。还听说,张和平要一个人做全省,都是在跟我们演戏啊。还专门演到我们公司会议室了。你怎么看?”郑挺说了这话后就觉着郁闷,怎么说我也是他老板,是呼风唤雨的大哥,你t再职业经理人,也是给我打工的,即便不要你来拍我马屁,怎么也不用我来找话题吧。真是的。 “恩,肖聪干不长了。”t肯定地说。 “哦,为什么?”这倒引起郑挺的兴趣,“都说‘飞扬是流水的区域经理铁打的肖聪’,换了几任区域经理,也没见他走啊。何况,还有亲戚在公司里。你觉得那个小沈能动得了他?他也有关系?” “沈涛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问题是他是什么人呢?刚毕业的管理培训生。郑总,这说明飞扬公司在变化,在向外企学习。招聘应届毕业生,然后培训新的销售理论,公司文化,这些人出来后才是属于公司真正的力量。肖聪他们这样的老业务员,说起来有经验,可是您也看见了,他在湖南做过什么好事吗?现在我们仓库还压了这么多货。所以,我想飞扬公司也在变化,他们也知道下面的业务员这些弊病,正用管理培训生淘汰那些不思进取的业务员。跟谁有关系都没用,大势所趋,就算他没有死在沈涛手里,也是迟早的。” t总喜欢讲这些大道理,没有关系怎么做生意?这个社会哪不是靠关系做事?没有关系能搞走肖聪吗?郑挺到真想看看。不过,毕竟当老板很久了,郑挺知道,t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对他们呢?” “静观其变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们会主动找我们的。” “嗯,也不能老等。这样,他们这个月还差指标,你去直接找那个沈涛,告诉他我们愿意帮他再打50万销售。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t怀疑地看着郑挺:“我们仓库还有一大仓呢?又进50万?” 郑挺哈哈大笑说:“怕什么,我都不怕。压在仓库他们飞扬也得来给钱处理,又不亏我们的。今晚我总觉得那个沈涛有点意思,我就想看看,他是个什么人。如果他同意我们帮忙打50万,你什么都不要说,费用,库存,都不重要,不说也迟早给。你就说让他把张和平他们赶走,把飞扬的代理权给我们一家。如果他不要这50万,可就是驳了我面子。让他好好想想,他刚来就完不成任务也不好受。我就要控制他。” t听完没说什么,点点头。 沈涛在市场上走了好几圈,大店、小店、批发、团购,花了不少时间。尤其是长沙的重要大客户,快速流通品销售指超市、卖场、连锁等零售客户)。不用到经销商那里听什么,市场已经把答案告诉沈涛了。真正的网络掌握在和平商贸,也就是张和平手里。诚信只是一个小经销商,覆盖一些团购生意。而问题最后也集中在了挺立。沈涛百思不得其解,挺立在洗涤这个市场上并没有基础,只是用钱横空插进来一脚。为什么以前的高智、肖聪就那么重视呢? 肖聪被沈涛叫进办公室。最近肖聪老觉得沈涛从不按照他理解的方式办事,这让他越来越看不惯沈涛。刚来的区域经理不应该去拜访经销商吗?怎么做客情呢?怎么做销量呢?天天往市场上跑,市场会给你打款吗?肖聪在沈涛来的这几天,天天坐在办公室,等着沈涛来请教长沙市场的问题。刚来的,不管是领导还是谁,能不来问我吗?这市场还有比我熟悉的吗?可是天天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肖聪非常生气,没事就找杨燕出气,让她一会去买水,一会儿去买烟,一会做报表。把杨燕折腾得够呛。 今天终于想起我来了,哼。肖聪点根烟,傲慢的踱步进去。没跟沈涛打招呼,先坐下了。 “肖聪,有几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这挺立负责长沙,怎么把全省很多二级城市的经销商权都给他了?” “老弟啊,这挺立……” 沈涛打断他,用手指着他:“讨论工作。” 肖聪气的呛了一口烟,咳了好几声:“沈经理,现在二级除了王正、黄云、谢长生他们所在的岳阳、怀化、衡阳外,其他城市都没有经销商。找不到人做。”肖聪把手一摊,“挺立有钱,可以往这些地方批啊。对不?” “三元、四喜这两个连锁的合同为什么没谈下来?”不思进取,推卸责任,这样的说法实在没有新意,沈涛不想他再说,就打断问另外一个问题。 “三元是中小超市连锁,净洁想包场,他们老板也愿意包场。净洁可以拿一二十万出来,飞扬能吗?四喜也不是没做,我们做了。只是做的没有净洁好,净洁在这些门店大笔投钱,我们可没那么多钱跟他们净洁争位置,抢陈列,做促销?要不你向公司申请,也给我们20万,我把它们拿下来。” 沈涛不置可否:“那我们的钱呢?” 肖聪嘿嘿冷笑说:“我们的钱有多少你不知道吗?现在每个月为了完成任务,批发补贴都不够。还有钱跟净洁拼?净洁不像我们,我们是洗涤头牌,每个店都要做,公司给钱也给得少,指标高,还要完成任务。净洁在洗涤也就是个第二名,广告做得少,销售投入当然就多。我们能抢得过吗?” “我算了一下,我们以前的费用预算除了补贴批发外,还是能剩余一部分,这些钱呢?” 肖聪脸上青筋一现:“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区域经理,你问高智吧。” 沈涛心里冷笑,传说这些钱就被眼前这个人给坑了,现在他倒往高智身上推。沈涛说:“好吧,我就问这么多。没事了。” 没事了?肖聪想没听错吧?这些问题有头没尾,他到底怎么想的?肖聪坐在那里抽烟,并没有出去,沈涛也不理他。半天,肖聪先说:“长沙这个月还没完成任务,怎么办?” “你说呢?你为什么完不成任务啊?” 肖聪又被烟呛了一次,以前长沙的任务区域经理都会亲自跟进,怎么就怪在我一人身上?长沙的销售占据湖南销售的80,区域经理不把长沙做好,完成湖南任务也是空话。不过,他现在挂着长沙销售经理的职务,长沙生意就该他负责,程序上也要给区域经理汇报,沈涛这话问的也没错。 “那你拿点钱,补贴挺立,把任务完成算了吧。” “补贴?公司有政策说不准补贴。你要有钱的话,你就拿吧,我湖南没有。” “我哪有钱?要我从家里拿啊?不完成算了,我看你刚到湖南就完不成任务,怎么跟公司交代。不补贴,这全中国有不补贴就完成任务的吗?有经销商那么傻亏着钱给你卖吗?” 沈涛不理他,只奇怪话都说得这么狠了,他还不走。肖聪把二郎腿晃半天,又说:“你可不要把长沙完不成任务的责任担在我身上哦?到时候说湖南指标完不成,就怪我长沙?” “你怕吗?那你就完成吧。” 肖聪呵呵笑:“我才不怕呢?你听说了吗?高智休假回来,好像管湖南湖北吧?” 沈涛看着他:“然后呢?” “没有了。”说完,肖聪晃晃身子出去了。心里暗骂,**,不是要动我吧。看他这意思,还要查我账。我倒看你怎么查,能查到高智身上最好。 肖聪想的没错,他刚出去没多久,沈涛就叫进杨燕,派他到挺立查账。很明显,一切问题都掩盖在挺立那里。 接下来的时间,沈涛出差到二级,花了七八天,把湖南跑了个小半。这些城市虽然小,但潜力大,大有可为。可惜,就被挺立站着茅坑不拉屎,霸着代理权把市场给害死在里面了。要解决挺立。还是得先从张和平那里下手。 张和平正找店里的员工出气。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柜台,发现昨天的货没有按照他的习惯码好,叫过员工一顿骂:“怎么码的,以前没教过你们吗?” “老板,都是货,这样码有什么错,又不耽误销售。” “那也不行,听我的,重新码。” 员工瘪瘪嘴,说,“老板,你给的工资并不高,我也不求着你。你以为我出去找不到工作么?生意不好,不要拿我们身上出气,我们要是走了,你也难找到人呢!” 张和平气的一拍桌子,“走,走,都给我走,我就看我找不到人了。走,走。” 张和平正发脾气的时候,沈涛走了进来,“哟,这就是张总的门面啊,怎么,正在发脾气?” 真是邪了,想曹操曹操还真来了。“是沈总啊,赶快坐,快,倒水,倒水。哪里发什么脾气哦。”一个员工赶紧去倒水,另外的员工无奈地把货按照张和平的要求去重新码。 “生意好吗?” “好什么,就这批发市场,好又能怎么着?天天做搬运工,能挣几个钱?公司怎么能发展?现在手上一个零售都没得做。以前我把你们飞扬公司做起来了,你们倒好,两脚把我给蹬了,说我没有钱压不起货。现在你们公司的人来都不来这里看一下,不要说经理级别的,业务员过路都不来。好歹我现在每个月也做着几十万销售啊。以前飞扬在湖南能做起来,也是我的功劳啊。”张和平可找到组织了,要把自己积累的委屈统统倒出来,深怕沈涛少听了一句。 沈涛可不想听这些:“我去市场里转了转,发现你的渠道影响力还是很深啊。” 张和平眉毛一扬:“那肯定的了,我做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盖的啊。也不怕给你说,这长沙从大店到小店,都还认我这个门。虽然我现在从飞扬公司打款每个月就那么几十万,我还在外面调货来卖。不够卖啊,外面窜进来的货还便宜。对不对?” 沈涛点点头:“不够卖?那你多少够卖?” 张和平警觉的眨眨眼睛:“你会让我卖吗?给我卖吧,把湖南都给我都没问题。现在挺立也就是用钱压货甩货,没做一点市场,给我卖我保证能做的更好。”接着张和平一改经销商在厂家面前叫苦叫亏要钱的风格,说了特掏心的话,“你看,我现在在批发市场,直接能面对小店、二批、三批客户,价格可以比市场价格还高些。货从飞扬公司出来,我可以少亏点就能卖出去。而挺立在这里面没有客户基础,每次批发都找天和那样的大客户,在大客户面前哪还有什么议价能力?要亏多少钱在里面,你们补都补不上来。” 张和平抓住沈涛表白,似乎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沈涛当然愿意与张和平这样既有市场基础又有积极性的客户来合作,可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你有钱吗?” 高智这样问过,肖聪这样问过,沈涛还是这样问。张和平有点伤心,不是说他没钱,他比大半中国人都富裕,而是他没有那么流动资金来运作整个生意。张和平带着希望的眼神正逐渐暗淡。“没关系。”沈涛赶紧说,“先做着吧,把三元、四喜先做好再说,我支持你。” 察看了张和平的积极性,许给他一个承诺,沈涛回到公司。t突然来访。沈涛正想找他们呢。杨燕到挺立对账,挺立拿出一本光溜溜的帐本,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沈涛不禁着急,他已经看不惯肖聪的存在,尤其是,他出差的时候,打电话查岗,肖聪却基本不到办公室。 t主动来到沈涛办公室,沈涛看着他,他还是那天见面一样的西装革履,冷静而又客气的笑容。沈涛很好奇他能主动来拜访,看来是无事不登山宝殿。泡上一壶乌龙茶,准备一场艰苦谈判。 t浅尝一口清茶,对沈涛的茶道不做点评:“还是第一次到你们飞扬的公司啊,飞扬说起来也是有名的企业。这办公室是不是小了点?找个跟市中心的五星级写字楼不更好吗?才配得上飞扬的牌子嘛。沈总也应该尝试喝喝咖啡,老喝这茶,落后时代了。你这间办公室也应该装个咖啡炉嘛。” t在沈涛公司转了转,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反正没有净洁好。对于t的卓越的批评精神,沈涛算是领教了。但现在明显不是与他在这些问题上计较的时候。沈涛揶揄说:“那我是与净洁公司出来的t有很大差距,我也就习惯喝点茶叶,咖啡那玩意儿,要慢慢学。” t却一脸认真地感叹:“是的,喝咖啡确实需要慢慢学,不是一口两口就会的,不是大碗茶,要学会品啊。现在不少中国人喝这个东西装样而已,附庸风雅,根本不能了解咖啡真正的味道。” 沈涛惊异于他这么诚恳,也不再油腔滑调:“说老实话,我倒想附庸风雅一回。他们说,先作文明的附庸风雅者,然后才能有机会去传播文明。咖啡我喝过,苦得很,喝不出什么味道来。t,你要做一回文明的传播者,教教我,这咖啡怎么个喝法。” t挥挥手说:“喝咖啡只喝到苦不行,说明你没喝进去。咖啡出了苦还有三种味道,香,甘,醇,这三味才是喝咖啡的人真正追求的。香气宜人,醇厚浓重还有回甘,合起来叫风度。喝咖啡就是喝风度啊。以前我在净洁的时候,在办公室自己置了一套咖啡炉,自己现磨现冲,还没喝,整个办公室气氛就不一样了。你这里,平时做销售的都在外面,办公室比较冷清,应该搞一套咖啡炉,也把办公室搞得热气一点。” 沈涛看t回忆起在净洁的日子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像个布道者,便说:“是啊,你说得对,我是想搞一套,只是不了解,你要教教我。要买些什么东西,怎么摆放。” t看沈涛拿出纸笔,要做记录的样子,兴奋地说:“你要买这几样东西,而且要买牌子。喝咖啡讲究风度,注重整体气氛,核心就在于品咖啡这个过程。不要买超市里卖的那些速冲包装。来,给我,我给你写。一定要买虹管咖啡煮沸炉,这个麻烦一点,但是气氛也最好。”t写了长长的一列,一边是器具一边是品牌,最后还帮着沈涛张罗应该如何摆放这些器具。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涛特好奇地看着他如此认真与咖啡较劲,半天不提什么事情。也耐下心,看谁先耐不住。 沈涛笑着说:“哎呀,这个好,我照单买,以后也好品品咖啡的风度。” t说:“应该的,这么大公司的区域经理,是应该相当时尚,有品味的。我以前,可讲究这些了。我下次带给你一些比较好的咖啡过来。你也尝尝。” “好,先谢了。没想到能跟你学这么多啊。”本来觉得这些东西太无聊,准备等他前脚走,就在后面把折纸扔到垃圾桶,谁还真当回事啊?不过,沈涛看他说起在净洁的风度,眼神深得像台湾的日月潭水,一汪的怀念。沈涛改了主意,试探地说:“我回头就按你这个单子去买,但是要你过来帮我布置,怎么样?或者我先去你现在办公室学习一下?” t挥挥手说:“现在到了挺立,哪还能有那份闲心?我办公室还没布置好,等我布置好了,你再去不迟。” 沈涛在心里点头。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沉醉在过去,说明对现在不满意。看来,在挺立与在净洁比,有个先天优势不足。不管现在挺立的待遇有多好,它不能像净洁那样给员工名气,所谓“我今天以净洁自豪”,那话是一点没错。如果现在沈涛和t一起去拜访客户,t先介绍自己是挺立公司的销售总监,沈涛介绍自己是飞扬的区域经理,客户一定对沈涛更加推崇。道理很简单,飞扬嘛公司的品牌是身份的最好说明。挺立公司就不一样了,挺立公司是什么公司?客户甚至还可能在心里说,怎么是个人都能搞个公司,当个总监总经理的?这种认可,象征荣誉;这种名气,象征地位。人对于名气地位的追求,就像对生活物质的追求一样,也是一种**,而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惯了的t,一下子到了挺立,失落还是有的。何况,沈涛想,t要在挺立这样被郑挺个人魅力笼罩的家族公司里贯彻自己的工作风格,那将是更加的难。人事,各种利益啊,挺立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走过来的。 想明白了,沈涛下决心要按照t的规划把办公室的咖啡风度建设起来,还要多邀请t来指导,不管自己用不用得着。当t在挺立斗争失意的时候,到沈涛这里来找找感觉,遥想一下往日的荣光,回味一下现在面临的痛苦,让他在情感上多与沈涛靠近靠近,对沈涛的工作来讲,应该是好事。沈涛知道他的办公室里不可能会布置这些的,就像穿衣服一样,穿得不整洁时尚,如果再打香水,反而不伦不类了。穿低档次的运动服,怎么能打领带呢?挺立就是低档次的运动服,咖啡机可是一条高贵的领带,再有钱也不能买。 既然是这样,姑且对t好点,沈涛修改对t的战略方向,决心对t诚心沟通,不再存戒心。 沈涛想了想,把话拉回主题:“其实净洁的那些市场做法与我们飞扬都是一样的。重视市场,重视零售终端,把更多预算做到市场上而不是屯货,以后这超市卖场将是市场的主流。我本来就担心经销商不接受这些理念,现在有你过来了,挺立我就放心了。” t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芥蒂,冷静地笑笑。那一次饭,t虽然没有多说什么,那不是他应该表演的舞台。但他能看见沈涛对挺立的戒心,作为要在洗涤好好发展的经销商来说,与厂家存下芥蒂可不是好消息。不过,t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一番诚意能如此快地获得回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应该还是斗气不服输的年龄啊。t佩服沈涛放下得还真快。有脾气不一定是强壮,但克制脾气的一定强大。 “今天我来,就是想谈谈飞扬以后的生意。我跟郑总商量过了,两个意思。一个呢,是飞扬与挺立的未来。飞扬是大品牌,但也需要向挺立这样的有实力的公司配合,现在超市卖场越开越多,账期也越来越长,需要经销商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垫付货款,一般没钱的经销商是越来越做不起了。所以,我们有必要相互好好合作。我们挺立以后的工作方向就是全力帮助各厂家,把市场做好。你也不用担心挺立压库存要费用不做市场。只要我在,都没问题。现在张和平、诚信这样的经销商,不客气地说,张和平没足够的流动资金,诚信更没实力,一个小批发部连增值税都没有。这样的经销商并不适合飞扬这样的大公司。而且,一个城市经销商多了,容易打仗。如果打起来,沈总你就累了。毫不客气地说,以挺立的实力加我的经验,他们两家要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当然,我们不一定会那么做。我今天专门过来,就是请沈总好好考虑飞扬以后的走向,我觉得还是让我们一家做最好。” 原来是这样,沈涛说:“那另外一点意思呢?” “郑总说了,如果飞扬和挺立好好合作,长沙还是挺立一家经销商。那长沙的市场即是飞扬的,又是挺立的。沈总你刚来,任务还差点,郑总说不能让长沙的销售在公司的账面上表现不好,更不能让沈总没面子,还扣奖金。所以,只要沈总你一点头,今天我们就向飞扬公司汇款50万,帮沈总把湖南的指标完成。这样,沈总既可跟公司交代,而且还能领到全额奖金。我也做过销售人员,体会过完不成指标那份压力。有的经销商说过,我们销售人员的薪水,其实就靠他们发的,他们完成任务我们就领到了,他们完不成任务,我们就领不到。这话其实也有一定道理啊。” t说的还真至情至理,有近期有长远。长远,挺立在他的带领下,能帮助飞扬把长沙生意做好,既能配合做现代渠道市场,又能避免一个城市几家客户恶性竞争的情况。把一个城市的销售渠道分给几家经销商,无论怎么分,都分不清楚。近期,还能帮助沈涛完成指标。但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也很明显,不同意挺立一家做长沙的代理,这50万也就没了。而且,三家经销商,他也可能将导演战争不断,以挺立的实力加他的经验,另外两家难斗的过他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威胁的意思太明显。 沈涛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你刚才说销售人员是经销商发工资的,在以前还真可能是这样。市场做不好,只有求着经销商压货完成任务。你也做过销售,说几句我们销售人员自己的话。其实这个季度完不成指标奖金少拿点,下个季度超指标,奖金多拿点,不就补回来了吗?这点钱倒不用计较。我总认为,把市场做好,与客户去双赢市场,不存在谁靠谁的话。你当年在净洁,以你的本事肯定不会求客户发工资的,对吗?” 面对这个双难的问题,t比较尴尬。如果承认自己求客户了,那就是自己本事不行,如果不承认自己求客户,那刚才威胁沈涛说销售人员靠经销商完成任务领工资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沈涛看t比较难受,想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刚才定的战略就是对t好点,再好点。不能让他得意骑在自己头上,也不要让他受打击太大。**,这火候还真难把握。做个好人难,要做个好人的销售人,更难。 沈涛马上补充说:“不过,我倒是很相信你刚才的说法。如果挺立支持我们飞扬,有你在挺立,我相信我们的合作没有问题。只是有几个疑虑。”沈涛顿了顿。看t的表情好多了,就说:“郑总是不是真的支持我们啊,要知道飞扬并不能赚很多钱,而且现在还有很多账没对清,传说肖聪把账做得很混乱。”沈涛真想把肖聪的盖子揭开,试探下看看。 “我当是什么疑虑啊。郑总那你放心,这些话其实都是他的意思。飞扬的利润,我们心里都清楚,但我们做飞扬不是看利润的,品牌与渠道对挺立更重要。郑总计划今后要把快速流通品的贸易做大做强,飞扬自然要做更好。账嘛,再乱,钱也不多,不用放在心上。倒是最近净洁也再找我们谈经销权,你也知道,这洗涤除了你们飞扬就是净洁了。” 沈涛心里苦笑,如果不让挺立独自做飞扬长沙的独家代理,他们就要净洁经销商了。如果真要做,沈涛也只能看着,他现在还真不能把挺立的飞扬代理权取消掉。今天去张和平那里,虽然张和平的积极性给沈涛信心,但他的资金还不足以接下长沙这个盘子。 既然t已经说明白了,如果继续装逼下去就太没意思了。先打掉净洁,沈涛干脆地说:“那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一个适合公司发展的经销商结构对生意的重要性。公司需要能配合公司发展战略的经销商,经销商需要得到市场与利润。说起来是追求双赢,但各取所需,矛盾是避免不了的。这里面肯定有双方的博弈。作为飞扬这样的品牌,与净洁那些品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品牌太强。t你在净洁应该也有感受。我们做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品牌就是天时,像空中的太阳一样,有吸引力。像飞扬,肯定是占尽天时。这一点不但净洁不能比,就是其他行业,也很难有这样统治力的品牌。” “再看地利。”沈涛话锋一转:“我们当然希望找到在当地有优势渠道的经销商,帮助我们在当地的生意拓展。找经销商就可谓补充厂家的地利优势。净洁他们天时不好,自然要在地利上花功夫。会给经销商很多优厚的条件。但这个不是我们最担心的。t,我们飞扬能给经销商的,净洁怎么也给不了。经销商要发展也需要天时啊,一个强势品牌的支持,重于九鼎之宝,强于百万之师,多少钱也买不来。我直说你不要介意,有品牌的支持,飞扬在找经销商这方面,跟净洁的要求可不一样。资金、市场等都是其次,我们要的是经销商强烈的合作意愿。就是人和。我们需要经销商能在人和方面支持我们。我们有自己的团队,在行业来说,无人能比。飞扬对生意的理解、行业趋势的把握更是无人能比。说这个你可能觉得虚。你仔细看看,从区域经理到城市经理到业务员,飞扬团队多少年了。净洁以前一个省就一两个人,基本依靠经销商运作。再看市场占有率,我手上刚好有一份权威调查公司对行业市场的分析,不怕给你看。在全国市场份额上,飞扬的领先地位毋庸置疑,领先排名第二的竞争对手20个点。所以,只要经销商愿意,他没有资金,我们可以支持;他没有市场渠道,我们可以培养。前提只有一个,就是要人和。有天时有人和,必然有地利。今后飞扬与挺立的合作,意愿将是评判经销商的第一标准。不是资金,不是市场,也不看重经销商业务能力,更不怕几个经销商的战争。” t张嘴要说话,但沈涛不喜欢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别人,也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被别人打断,继续抢着说:“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要说的是,我对销售人员靠经销商领工资的看法。我刚才说,这个季度多拿点,下个季度少拿点也就回来了。而且我们公司考核我们,也不全部是看销售,还看市场。其实说销售人员工资靠经销商发那句话的出发点是不适合我们飞扬的。那样说,是经销商认为销量靠他去创造,卖也好,屯也好。而我的看法是,飞扬有天时有人和,再把市场做好,把地利补上。销量靠市场健康运转,并不需要他屯货,自然对他的资金要求也就不高了。我来湖南虽然时间不长,但对湖南的下一步非常有信心。我这个人,不怕你不信,我不看重短期的奖金,我把湖南生意做好了,公司给我的回报,将不止一个季度的奖金。我还年轻,前途大把大把的嘛。” 沈涛把t狠狠一阵驳斥,觉得语气太硬,就柔和一点说:“当然,任何人也不愿意白白丢掉奖金。只是我不愿被这点钱捆住手脚罢了。” “这么说,沈总你对现在的挺立不在乎了,拒绝我们的合作了?” 沈涛看着t阴阴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来背拒绝合作的责任,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涛有意停了一下,观察t的表情。如果t是真心实意来寻求他所说的那样的合作,那么此刻他应该表现出兴趣。遗憾的是,t还是阴阴的并略带不以为然的笑容。沈涛底气有点不足,说:“现在挺立有了你。你的经验与能力,将能够改变挺立。挺立的实力应该是资金加你。没有你,挺立就是一个暴发户而已。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哼”了一声不说话m 三百零四. 检查 三百零四.检查 停顿的气氛总是显得尴尬,沈涛想我才不在乎那50万销售。我刚来,这个月完不成指标,没关系,这个月并不体现我的能力。与其他人不一样,很多人一到岗,就急于体现业绩,最后被捆住手脚。放弃指标,放弃50万销售。把希望放在下季度。不要把飞扬湖南的未来与沈涛自己的未来都压在暴发户郑挺与这个看不透的tom的身上。 沈涛站起来说:“我要去个洗手间了,你先喝茶。”沈涛转进洗开水龙头,双手慢慢的在水龙头下面搓洗,抬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衬衣领带,双眉紧皱。衬衣领口有些变形了,领带也看着不顺眼,应该换换了。沈涛下定决心做出一笔预算来,也学学tom的西装领带。现在与tom表明了态度,不能接受他的条件,就是这50万,沈涛也不愿意要,他刚到这里,就需要这么一个完不成指标的季度。只有这个完不成指标的季度才能说服公司领导这前任区域经理、肖聪等的问题,才能说明湖南市场的困难性,也才能在最后的业绩前面说明沈涛的不容易与能力。可是看tom那么诚意,以后还用得着他。伸笑脸人,何况别人还来送大礼呢?这tom的背后可是郑挺那张财大气粗的肥脸。怎么说才不伤和气呢? 沈涛脑海里突然一闪,连骂自己真是笨。为什么一定要说呢?有的事情不一定要说嘛 沈涛从洗手间出来,装模作样拿出电话,出门到杨燕办公室。看杨燕正埋头处理报表,沈涛说:“杨燕,离公司结账还有几天,全省打款情况怎么样了?” 杨燕从报表中抬起头来说:“本周五结账,现在还有三天呢。全省按计划打款都到位了,只是离指标还差40万。” 沈涛说:“好。公司有没有通知提前结账,不让打款?” 杨燕说:“没有啊。还可以打款,你放心,是不是哪个经销商愿意帮着完成啊,太好了。” 沈涛呵呵笑着说:“不要高兴得太早,没那好事呢。你说,能不能出个通知,说公司提前结账,今天开始就不让打款销售了。” 杨燕疑惑地说:“不是还没完成任务么?” “你不用管这个了,现在你通知全省所有客户及销售经理,提前结账,不让打款了。要打款就下周吧,算在下个季度。知道吗?还有,你这样这样。”沈涛低过头去,悄悄教她下面怎么做。 沈涛回到办公室里,与tom道了个不好意思,说:“tom,你的想法,我很相信你,但我直说,我不太相信挺立。现在的挺立也只有你的理念和我们一样。你说郑挺现在全力运作贸易这一块,他的精力全放在你这边,你能腾得开手脚?他能不限制你么?” 敏感的刺探,是沈涛常用的谈判技巧。很多销售人员因为顾虑客户的心情,不敢用,遮遮掩掩。而沈涛一直的看法是,既然生意是双赢,没有绝对的谁求谁,那就一起面临压力。主动的敏感性刺探,可以帮助你抓住主动权。 被沈涛这么一刺,tom有点吃惊,心里不免开始猜度沈涛的动机。不过,这也确实是自己面临的问题。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情况下,tom不说反问:“你是担心这个问题?” 沈涛横下心要考验tom说:“是的,很多职业经理人到了家族企业,都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tom扶了扶眼镜,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业务这块我负责。你们有问题找我就行了。今天我给你说的话,我们算数的。” 沈涛看tom不太高兴了,笑着说:“其实我也是随便问问,而且也确实是担心。希望你能理解。现在很多企业尤其是家族企业,都不愿意放权,导致职业经理人放不开手脚。这里面,都是他们老板自己的问题多一些,跟我们有何关系。你我都是走这条路的,你就是我的模范样板。不管我们怎么合作,我肯定是相信你。”沈涛不管tom愿不愿意把他和自己拉到一条战线上。但这个话题确实太敏感,不能再继续了。 “对了,能不能问问,听说郑挺以前做很多工程,很赚钱,现在怎么做起这个快速流通品了?你怎么说服郑挺抛开那些工程生意专门做贸易的,这可比较有难度啊。”这个话题有个暗示在里面,郑挺专门做贸易,原因肯定多,但沈涛不知觉间将马屁拍了出去。tom想不接着也难。 tom“哼哼”笑了笑说:“这做企业的学问是销售里学不了的,做销售讲究执行,做企业可要有眼光有战略。我跟郑挺沟通的时候,给他强调了企业战略的重要性。做企业一定要有长中短三条线。他做的很多工程,像建筑材料、装修材料等,吃的是关系,有关系就有收获,没关系就歇着,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属于长期作战但受益难定。然后还有安全监控软件系统,属于中期作战中期受益。而快速流通品的贸易呢,是短期作战,天天作战天天有受益的。他以前重视长期战线,不重视这个短期作战,以为工程一赚就赚很多,但有时候半年一年没订单,整个公司就歇着了。这贸易呢,天天运转,天天有钱进,他以前以为这贸易只可以维持公司运转,养住公司不闲着。但其实不是这样。我给他举了很多例子,这世上有三金,黄金、黑金、白金都是赚钱的好买卖。黄金不用说,黑金是煤,风险大,这白金可就是指像洗涤、日化之类的快速流通品。挺立以前的快速流通品生意不赚钱的原因就在于乱,没有规划。品类跨得过多,品牌没有规划,单品过乱,不能相互利用,容易产生内耗。我给他的策略就是几个字,销量带利润,名牌带杂牌。利用名牌的渠道补充杂牌,名牌产品产生销量产生渠道产生谈判权力,杂牌产品产生高额利润。这卖牛奶的,赚的不比卖车的少,生意也不比他小。” 沈涛听得由衷点头。沈涛一直对tom的情商持怀疑态度,但对他的工作经验却大为肯定。正在tom滔滔不绝的时候,杨燕敲门进来。 沈涛当着tom的面说:“怎么啦?” 杨燕说:“老大,刚才公司突然下发通知,本月销售今天结账,从现在开始,不能进行销售了。” 沈涛不经意地看了一眼tom,装着吃惊地说:“为什么?我湖南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国庆节备货怎么办?” 杨燕也悄悄瞥了眼tom说:“公司已经完成本月销售计划了,公司说要有计划地推进销售,所以不让大家进货了。国庆节备货公司说离国庆节还有几天,周五打款周末发货,准备国庆节的销售,算下月销售指标。老大,你看怎么办?” 沈涛苦笑着说:“既然已经通知下来了,又不是找我商量的。只有这么办了,你赶紧通知全省客户和销售人员。” 杨燕说:“好的。”转身出去了。这是第一次在沈涛的导演下对着别人的表演,杨燕有点紧张地拍拍胸脯,又为这一次表演充满惊奇与成就感。 沈涛叹口气对tom说:“tom,看来我这个季度的奖金真的拿不到手了。” “你不是也不在乎吗?没办法了。”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沈涛可以肯定的是,tom在想50万销售加净洁代理换飞扬的长沙唯一总代理权的交换条件,已经有一条实现不了了。这个敏感的谈判终于可以比较委婉地结束。 tom最终站起来说:“天意既然如此,告辞了。” 沈涛站起来送tom。谈判眼见结束,tom提出的谈判条件被现实否决。但沈涛曾总结销售技巧,谈判的结束将是重要的可以利用的时机。在谈判即将结束的时候,尤其是对方给自己提条件的谈判即将结束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再进攻一次。沈涛想了想,在临出门的时候对tom说:“tom,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求。” tom的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口,听沈涛如此诚恳的恳求语气,迟疑地回转身。沈涛继续说:“你也知道肖聪,你看我一出差,他就不上班。听说以前的账也被他弄得很乱,老这样乱可不行,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查清楚。这个,可能关系着我们合作的未来。”沈涛说完,将右手伸出,做了个请的姿势,tom一边被沈涛送到电梯门里,一边琢磨沈涛这话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个,关系着合作的未来”,这个“这个”指的是乱账,还是肖聪呢? tom颇具风度地点点头:“够厉害。我会跟郑总好好商量的。” 挥挥手准备告别。tom突然说:“对了,想起门店的事情。四喜芙蓉店不愿意将国庆节地堆给飞扬,我们的业务员谈了好几次都不行。沈总你是飞扬的专业销售人才,这个店的生意很重要,要不麻烦你亲自去谈谈,把主通道地堆抢过来?等你好消息了。” 电梯徐徐关门,tom在沈涛的视线里慢慢消失。tom果然不好欺负,在最后关头还有一次反击,居然要在实地销售上给沈涛一个考试。 tom将沈涛的意思告诉郑挺,郑挺心里也没想着沈涛会答应他的条件,还真让他一个人做全省的经销商吗?不过是去试探而已。这么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想法。尤其是他对肖聪的想法,郑挺报以很大的兴趣。 郑挺敲着桌子,看着公事公办的tom:“你怎么想的呢?” tom看郑挺眯着的眼睛,满脸的肥肉都把眼睛挤小了好几圈,只有当他故意睁大眼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他的眼睛还是挺大的。不过,不要小瞧了这双眼睛,每次这样眯着的时候,总是在迷茫与得意的背后藏着深邃。 “这个,要老板您亲自拿主意啊,我只负责执行,把挺立的销售按照我们的战略规划做好,就可以了。”tom从净洁过来,并不是要找个大老板靠着,喝风拍马。郑挺是什么人,tom清楚得很,有些事还是不掺合的好。 郑挺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点燃一根烟,透过烟雾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要是以前,碰到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他肯定要说这是装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tom不是。这挺立公司,是郑挺半生心血,从街头混混到黑白通吃的大哥再到隐退江湖专做贸易的生意人,郑挺对挺立有清醒的认识。这个公司里,有多少人是跟着自己成长的?有多少生死兄弟?有多少亲戚朋友?他们以前做了多少贡献?郑挺都记得清楚。问题在于,他们现在在干什么,现在能为公司做多少贡献?现在里面又有多少帮派斗争?又有多少人在里面居功自傲,上不服天下不服地,坑蒙拐骗,吃公家报虚假发票?这个郑挺就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而且是大大的有。郑挺曾把去年挺立的销售报表仔细查看,大吃一惊,五千万销售额,净利润只有50万。开什么国际大玩笑。稍微翻了翻报销,专管报销审批的王姐给他做业务的表弟一年报销餐饮请客费就有八万,郑挺不用脑袋就清楚里面的猫腻,还没听说过做快销品业务一年一个业务员就有八万的请客费。王姐是郑挺创业就跟着的,当年的功臣,现在是蛀虫,郑挺意识到公司要变了。怎么变,郑挺没有马上把王姐请出去,而是先把tom请进来。这乱七八糟的家族企业,只有信奉“制度--流程--责任--标准”的tom能治理的了。 这一点,郑挺没有看错tom,但另外一点,郑挺也对tom不那么舒服。tom公事公办,公平严格,的确好好整顿了公司。可是,他与任何人,都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或许,与公司的人保持点距离是好事,可以让老板放心,也可以让大家放心,不用担心拉帮结派。可是,这个任何人里包含着郑挺,包含着老板。如果tom是挺立公司的宰相,身为皇帝的郑挺当然愿意宰相与别的大臣都有点距离,可是有一天,皇帝发现这宰相与他也保持着那么点距离。这皇帝就坐不住了。 这人事复杂、裙带严重的家族企业里,居然开着这么一朵孤傲之花。连皇帝都被排在外面。郑挺心里升起一点不爽的感觉。想起最近电视里的《铁嘴铜牙纪晓岚》,这tom是不就是那个纪晓岚?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找个和珅?最近,这想法越来越来强烈。 还有,这tom从大公司出来,又一副专业职业经理人的模样,与那的飞扬区域经理沈涛的那副专业腔调太像了。 肖聪,嗯,恩,呵呵,好。郑挺心里有了主意,说不定是个合适人选,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 “既然沈涛要我们帮忙,那我们就帮忙吧。”郑挺总结说。 有句话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tom也听说过,不过,他总觉得**这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哲学上的天道、地道、人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应该讲的是人类面对自然规则、自然演化不屈不挠的发现、发明与发展。可到了很多人那里,与天斗与地斗就不那么重要了,都眼睛盯着与人斗三个字,恨不得把周围的人都斗死。这沈涛是不是?郑挺是不是?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tom都懒得动脑筋。郑挺肯定有想法了,不过tom懒得去猜。 “郑总,如果我们要帮沈涛查肖聪以前的账,会不会把我们自己给查进去?”tom站在专业的角度,提醒一下,肖聪的利益都是从挺立转化过去的。 “哦,那怎么办呢?要不这事你去办一下?” “郑总,我们有约定。”tom不客气的拒绝。tom到挺立与郑挺有一个约定,只干该干的事情,只做生意上的事情,而且是“只做事不做人”。那个时候他与郑挺说得很直接:“郑总,恕我冒昧,都知道您是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大哥,我希望能帮你把生意做起来,可是,很多麻烦事我不能参与。”郑挺那个时候哈哈大笑的答应了。 虽然记起了,郑挺还是那么不爽。中国人五千年的皇帝,居然有讲条件的大臣。我的个人魅力到哪里去了?郑挺觉得很失落,但是没办法,只得让tom离开,自己一个人想办法。 郑挺从名片夹里找到高智的电话,打过去。 “高经理,这度假玩得开心啊,听说回来要做领导了,以后还是要多照顾啊。” “郑总说哪里话,在湖南你照顾我这么久,不管我在哪里,肯定不能忘了郑总啊。”高智在电话那头说。 “不敢啊。最近有个麻烦事,前两天飞扬那个杨燕到我们公司来对账,听说有很多对肖聪不利的票据被拿走了。虽然不一定会怎么样,但总是不好的影响。而且,有几笔好像还涉及到你,你看,真不好意思挺语重心长,谎话说得比谁都好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郑挺岔开话头:“其实都怪这个肖聪,做事不严密。你说,他在飞扬这么久了,年纪这么大了,还在那里干。飞扬那个公司,他都没有希望升上去了,还有什么好干的。你说,这次你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升,反而来了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我看啊,他要是再不聪明地离开那里,迟早要出问题,飞扬公司还能永远养着他?不查他?” “嗯,他要走了就没事了吗?”听口气,对方有点开心又有点不放心。 “走了还有什么事?走了谁能查他什么?他走了就是糊涂账,什么都在他身上,谁也差不清楚。”郑挺说完也不说话。 对方又沉默了好一会:“可是怎么劝他走呢?走了他又去哪里。” “高经理啊,咱们合作这么久,我就喜欢你的性格,跟我投缘。我欣赏你啊,我举得你在飞扬那前途,应该是非常光明的。不然我也不操这个心,打这个电话。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只要他肖聪愿意,我给他找工作,待遇不会比飞扬差。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不是帮他,我是帮你啊。” “哎呦,瞧郑总您说的,您的大恩德,我会永远记住的。” 听着高智感谢的话,郑挺心里一阵得意。一箭双雕,不,不止。既给了沈涛面子,又解决了纪晓岚、和珅的问题,还给未来的湖南湖北领导高智一个天大的忙。郑挺有点忍不住要大喊几声好了。 沈涛正翻着杨燕的对账薄,忍不住骂,真狡猾,什么都没有。沈涛一阵失望,难道这个肖聪就让他在这里呆着?如果给公司汇报,我出差他就不上班,能把他辞了吗?好像不能吧,说不定要骂我领导能力有问题呢。没办法,公事公办,这个时候应该找个时间去他谈谈话。 沈涛还没准备好找肖聪谈话,肖聪就先来找他了。 “沈经理啊,高经理明天到湖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湖南没有拿走吧,回来拿。你看,要不要好好接待一下呢?” “要怎么接待?要不要八台大轿?”沈涛总觉得他的话那么不待见。 “随你吧,我提醒你,他马上就要管湖南湖北了,你还是他下属呢。” “哦,是了,原来是未来的领导,这马屁要拍,那你告诉他,我请他吃饭吧,可以吗?”沈涛揶揄地说。 “随你了。”说完,肖聪摔门而去。 高智白白胖胖,身材也高,说起话来却和风细雨,脸上也永远挂着笑容。沈涛客客气气地请他吃了一顿饭,高智也乐呵呵地把沈涛一阵夸,什么年轻有为,前途无穷等,倒是肖聪在旁边不怎么说话。没怎么聊,一顿饭就结束了,沈涛与他们告别。看着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背影,沈涛心里说不上滋味。这次与高智的见面,没有聊到什么核心内容,高智在沈涛心里,印象还不错,笑呵呵的,不要是笑面虎就好了。 回到酒店,刚关上门,肖聪就对着高智把沈涛好一阵抱怨。高智耐心地听着,洗完脸,泡上茶,才对他说:“别抱怨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以后你当湖南的领导了,有你撑着,我还就那样呗。”肖聪从未想过关于他的问题。 高智摇摇头,给肖聪倒上茶:“兄弟,不能没有想法啊。现在,公司变了。” “怎么变了?还不是飞扬公司?” “我知道你上面有亲戚,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真变了。你以为我怎么能升到湖南、湖北吗?那就是我知道公司变了,我也跟着公司变了。现在公司找了新的全国总监,执行新政策,跟以前大不同,以后,你那亲戚也帮不了你啦。” “真的假的哦,不要唬我。” 看着肖聪上道,高智不慌不忙坐下来,对他耐心地分析公司的变化。从管理层变化开始,人事已经有了改变。新总监john已经到任,新政策、新制度、新流程、新标准将是一大堆的到来。这也不奇怪,中国很多公司到这个时候都变了,向西方公司学管理。高智就是这个关键时候,把握机会,学着宝洁公司的朋友,分析数据,做了几份像样的报告,才被公司看重,要成立湖南湖北实验区,让他带着管理培训生沈涛,管理这两个省。 原来是真的啊,肖聪感叹。 “兄弟啊,明说吧,你在飞扬公司已经完了。” “为什么?变了就变了,难道还把我干掉不成?” “迟早的,不是你,是全国像你一样,在公司干得久,却没有办法再学习新销售技巧,学习数据分析的,都会被*掉。公司最后的目的,就是要全国都找应届毕业生。”高智信口胡说,反正肖聪也不知道真假。 “那我怎么办?”肖聪真有点着急,让他去学习,去做报告,去分析数据,那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吃吃饭,喝喝酒,说点好话,送个红包,才是肖聪擅长的销售手法。 “依我看,你要保住这个工作,你得好好听沈涛的话,我就过来提醒你的。把沈涛伺候好,他才能保你。” “屁”肖聪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我听他的,笑话吧。” “那你就拿住他,让他听你的。”高智早知道他的反应。 “哦,怎么拿?”肖聪对这个感兴趣。 “他刚来,又是刚毕业的,经验不足,也知道你有亲戚在公司,也怕你。你就趁这个机会,威胁威胁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怎么威胁?” “嗯。我想想。”高智背着手,转了几圈,“这样,他刚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这长沙除了你,也没有别的人能帮上忙。你说,如果你去告诉他你要辞职,他能怎么说?” “辞职?呵呵,我走了,他手下一个熟悉生意的人都没了,怎么完成任务啊。”肖聪笑起来,“老实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呢。何况上面还有你,还有我亲戚,他怎么也得顾及,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嗯,去试试吧。不过了他这关,麻烦大了。” 高智把眼镜取下来,认真地用布擦着镜片,却用眼睛死死盯住肖聪。肖聪正高兴地畅想如何去拿住沈涛,猜想着沈涛看到他辞职报告后的表情。走之前一定要给沈涛打个电话,暗示暗示他。 沈涛接到高智的告别电话。高智要离开湖南,办完事回北京,并关心地问:“现在在湖南工作还好吗?有什么困难没?肖聪还配合不?” “配合什么?我出差他就不上班。”沈涛只能捡看得到的毛病去说。 “不要担心,这些老业务员就是这样。有他在,你刚来,他还了解市场,能帮你一把。”高智劝劝沈涛,这让沈涛很舒服。 “帮我什么呀”沈涛抱怨说,“我宁愿不要他。” “不要他,那你现在长沙就是零了,没有一个了解市场的老人帮你。” “有他在是负数。”沈涛说,“我宁愿要个零,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干,尽捣乱。” “要是他能自己辞职就好了,他在公司的亲戚也没话说。理解你,好好加油吧,我走了。”高智说完最后一句,挂下电话,上机场了。 他能自己辞职?沈涛想都不敢想,只有琢磨把他权力缩小,限制他了。还有那个谢长生,沈涛那天吃饭的时候,也看他不爽。 九月底了,十一长假正摇摇招手,长沙天气渐渐变冷,空气越来越干燥,皮肤难受得厉害,天天像有人在拉着你的脸似的。 看着肖聪吊儿郎当地进来,沈涛的脸拉的更长了。 “我正想找你好好谈谈呢?为什么我出差那几天不上班啊?” 来了,来了,肖聪想,想拿住我吧,看我怎么对付你。 “生病了,不舒服。” “我一出差你就生病不舒服吗?也没见你请假啊?” “沈经理,我现在来向你请长假,诺,给你。” 沈涛漫不经心地打开,想着是个什么样的请假条,真是名堂多,等他打开后,哇,可不要笑出来,天哪,还真有这样的好事,这上面居然写着“辞职书。”沈涛悄悄看了肖聪一眼,奇怪,他还在那里得意。这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但沈涛知道,这是个宝贝,要收好啊。高智的话说对了哦。 沈涛压抑着高兴,拉着脸,在上面签了字,“我同意,你准备东西去吧,我马上报给人力资源部。” 肖聪正等着挽留,没听错吧,看沈涛拉着的脸,肖聪无奈地站起来,等着沈涛,想着是不是他说错了。我走了,他在长沙还有谁呢?谁了解市场?他一个人跑吗?还有高智,还有我公司里的亲戚。 看肖聪不再得意,沈涛想,我正等着你离开呢。我可不是以前那些区域经理,我宁愿长沙没有销售经理,再补充一个新手,也不要这样所谓了解市场捣乱的老手。 “既然你主动辞职,那有你的考虑,公司同意了。”看肖聪不走,沈涛再次确认。 然后拿起电话,打到人力资源部,报告肖聪辞职并招聘新人的意见。肖聪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没戏了,失落地走出来。 外面是他与王正、黄云、谢长生还有几个业务员的办公室,王正他们平时在二级城市,不在办公室,业务员也到市场上去了,整个办公室突然冷了下来,平时都挺热闹的啊。肖聪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就是在这里,他曾经对湖南飞扬的生意发号施令,呼风唤雨。有多少年了?肖聪伸出手,数数,五年多了吧,这张椅子都没有换过。刚进来的时候,飞扬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生意翻了多少番?往事历历在目,一种强烈不舍的感情突然牵动着他的心。是的,我只是个长沙的销售经理,但我却是这湖南生意最重要的支柱,上面的区域经理一两年换一次,每个人过来都不做事,下面的业务员也好,二级城市销售经理也好,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我,踏踏实实地把飞扬做成湖南市场第一,只有我。这些,难道公司就不知道吗?我领多少工资?那些不干事的区域经理又领多少工资?我做多少事,他们又做多少事?愤愤不平又代替了念念不舍。肖聪非常气愤,眨眼间,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也是飞扬的功臣,一份辞职书上去,居然一句好话也没有,一句挽留也没有,哪怕两句客气话,生怕我不走似的。肖聪越想越气,愤愤不平又发展成为对沈涛无穷尽的恨。 沈涛在自己办公室里正拿着那份辞职书欣赏,怎么觉得它那么亲,才不理肖聪在外面想些什么。世界就是这样,一门之隔,却把两个人隔得那么遥远。 肖聪怨恨的离开公司,昨夜与高智在一起意气风发的他,转眼间被遗弃在街角,沈涛像拖着残疾的腿的老战士,一步一步挪出公司。这份工作没了,收入没了,沈涛可能在上面得意的笑,而我呢,谁来拯救? 半夜…,长沙城都在安静地沉睡,包括累了一天的马路。却也总有那么几辆时有时无的车辆无情地擦过。沈涛刚才还睡得正舒服,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肖聪跑到挺立公司任职去了,而他任的这个职务,就是负责飞扬业务的洗涤部经理。恐怕再也没有自己下属跑到自己客户公司任职更能让人吃惊的了。更何况,这个下属是他千方百计打压的对象;而这个客户,虽然只是长沙的三家经销商之一,却是资金最雄厚、时间最长、沈涛最不感冒的贸易大鳄。他的老板郑挺号称黑道发家,白道洗手,虎威犹存;还聘请了一位净洁公司职业经理tom专门打理生意,一副甩开胖子死磕的样子。 **,这么快,这边才交辞职书,那边就上任了。沈涛想,这背后会不会有一个他不知道的故事。 沈涛忧心得睡不着,郑挺却得意得哈哈大笑。郑挺将肖聪介绍给tom:“tom,以后他就是你最重要的助手了。” 肖聪赶紧讨好地笑着伸出手。以前他在飞扬,那是厉害人,现在他被飞扬赶出来,像个落水的狗,刚被郑挺捡起来,从人上到人下,肖聪一下子知道该怎么做人。 tom也伸出手,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得意的郑挺,他到底想玩什么游戏?沈涛呢?他知道这个消息吗?好吧,肖聪离开飞扬,沈涛给我出的难题,我已经解决了,我给你的考试,你怎么样了呢? 沈涛惦记着tom说的四喜连锁芙蓉店,抽时间到了门店,让促销员联系课长。沈涛从主通道慢慢往洗涤陈列区,最后到收银转了一圈。四喜是本土超市,购物环境、物品陈列肯定赶不上家乐福、沃尔玛,但好在是本地老品牌,周围的消费者往往都习惯于到四喜购物,尤其是以生鲜销售为主。芙蓉店以前沈涛是来过的,但只检查陈列与促销执行,没有本次用心。他发现该店最大的特点也可以说是不足,该店最吸引消费者的产品是生鲜,生鲜都陈列在一楼,而一楼可以直接进出。根据对消费者购物的研究,很多产品是消费者冲动性购买的比例较大,比如电池、纸巾、洗碗布、小食品之类的,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做好计划要购买这些东西,只想着买点菜,而在超市买菜的路上发现了电池、纸巾、洗碗布、小食品的陈列或促销,突然想起自己也需要买点,就顺手买了。所以,门店在做陈列时,必须研究消费者的购物路线,把电池、纸巾、小食品等这类的产品陈列在销售者买菜的路上。就如沃尔玛一样,消费者必须从上面楼层进去,上面楼层陈列的都是电器、衣服、洗碗布、电池之类,然后通过电梯下到一楼生鲜区,通过生鲜区后才到收银线买单出门。这样的好处就在于消费者整个购物过程中,规范消费者购物路线,将更多东西陈列在消费者的购物路线上,吸引冲动性购买。大家不信可以去沃尔玛看看,就是从上面楼层到下面楼层的电梯过道,沃尔玛也没有放过,陈列了很多纸巾、小食品或者计生用品。 而这家店的遗憾之处就在于消费者可以从一楼进然后一楼出,而门店又将生鲜食品全部陈列在了一楼,洗涤、日化、百货、电器等,销售者购买频率低于生鲜的产品都陈列在二楼。不但损失了消费者冲动性购买机会,部分消费者本来要购买一些洗涤、日化、电器产品,也会嫌麻烦,不上二楼了。tom所谓的主通道地堆的国庆节促销,也在二楼,沈涛看了看,心里很不感冒。明显二楼的人气低于一楼,陈列在主通道,销售也好不了多少。那地堆要来又有什么用。 课长过来了,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白白的皮肤,扑闪着眼睛。这是他们课长?未免太过年轻。洗涤怎么也是大课,重要的课。 三百零五章 压力 三百零五章压力 促销员首先高调地说:“张课,这是我们的大领导哦,今天来检查我们的工作来啦,你可要多支持。” 沈涛却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他:“张课,你好你好。” 张课被两位一抑一扬,赶紧谦虚地说:“叫我小张好了,领导贵姓?” 沈涛一边递名片,一边夸奖张课来温暖沟通气氛:“这是我的名片,免贵姓沈。张总真是年轻啊,负责洗涤这么一个大课,难得,难得,年轻有为。” 促销员在旁边说:“是啊,不但年轻还很帅呢,你看那皮肤多好。告诉你,所有课长里面,你皮肤最好,眼睛最漂亮。” 沈涛是飞扬的湖南领导,被他从专业角度夸了几句,张课本来两眼放光;再被旁边的女孩子一夸,张课就有点被抬得不好意思了。年轻的男人嘛,虚荣就在这里,事业稍有成,又帅气,哪个不愿意? 张课笑呵呵地谦虚说:“没有没有啦,还要两位多指导。” 沈涛说:“做洗涤这么一个大课,有压力吗?”沈涛刚才转了一圈,心里有点数了,虽然飞扬没有在主通道有陈列,也没有看到净洁、清洁等竞争品牌有大动作。 张课说:“压力当然有,我负责这个课也不长,真的要请两位多指导。” 促销员笑嘻嘻地说:“我们领导来了,他经验丰富些。” 张课说:“还请领导多指导,多支持。这么年轻就当领导,真不简单啊。” 沈涛不再客气点头说:“指导谈不上,我就想问问。一般在其他超市,洗涤的销售压力都比较大,国庆节都是促销提升销售的好机会。就几天了,前段时间我们飞扬的业务员应该过来找你谈过,听说门店不同意飞扬促销。我今天来看,也没有看到其他品牌有动作的样子,你这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给大家来个惊喜啊?” 张课说:“哪有什么惊喜?本来洗涤这边国庆节主通道有促销计划,后来被处长调走了。” 沈涛奇怪地问:“为什么啊?” 张课说:“我也不知道,处长说洗涤放这里会被偷,货损没人补,改成其他的了。”按说像洗涤这样的产品是不容易被偷盗的,但四喜这样的老门店,管理极为不严,冰箱电视都有被偷走的记录。四喜系统给每个店子处长课长都下了损耗指标,在的损耗之内,四喜承担,超出的损耗,就要扣店长处长课长的奖金了。在这样的机制下,店长处长课长就制定要求,损耗由供货商全部赔偿。有时候盘点下来,供货商赔偿的金额相当高,从1%到5%,甚至20%都不一定,利润全被填在里面。按说偷盗在门店里发生,货放在门店里有门店自己管理,不该供货商什么事。可是现在终端为王,牛着呢,风险全部转嫁给供货商,你爱卖不卖。于是,供货商就开始自己想办法,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上防盗扣的,贿赂门店的,等等。飞扬是品牌,与门店的说话权大一些,通过与总部采购的沟通,签署损耗协议,不管掉多少,飞扬的经销商只承担2%的补偿。掉多了是门店赔,掉少了门店赚。这样,关于损耗的麻烦少了很多。但是损耗小的门店还好,损耗大的门店,2%不够补偿的,门店就尽量少做飞扬的促销与陈列,以避免掉的更多。所以,固定点数的赔偿,也是把双刃剑,好坏不好说。 沈涛心里清楚这些,但还是装糊涂说:“我们不是有损耗协议吗?” 张课说:“你们只有两个点的赔偿,一场促销下来,两个点肯定不够。处长就放弃了,你看现在的这些日化、百货,供应商都是全部赔偿的。你们要做的话,处长当时说,店长要求供应商全额补偿损耗。” 沈涛在脑海里飞速地旋转,如果不考虑tom在电梯口下的战书,这个主通道的国庆陈列放弃也罢。但如果要征服tom,就比较麻烦了。一个是这里的地堆作用并不大,人流都在一楼,另外一个即便是要拿下来,看样子不解决损耗赔偿也是不行的。如果要解决损耗赔偿,答应门店全额赔偿,掉多少补多少吗?这个位置肯定还要陈列费,加上补损代价就太大了。而且以前业务员来谈过,没谈下来的原因也是全额补损的问题。最后搞半天你沈涛亲自来谈,如果答应了全额补损,就显得太没有水平了。既然如此,何必要你亲自出马呢?告诉业务员一声就可以了嘛?这样虽然拿下了主通道,也是败给了tom。 张课的话说得轻,好像张课也挺配合,但是店长给处长下的令,张课这里没有什么办法了。对于销售人员来说,年轻的课长与老课长的区别,好的方面是年轻的课长因为业务不熟,经验不够,利于销售人员沟通,他会主动听销售人员的建议;不好的方面就是其人在门店内部根不深,在争取资源方面比老课长就差多了。沈涛觉得非常有必要见见处长,沈涛要的东西张课提供不了多少,但可以把他发展成为向导。 沈涛一边走到陈列架旁,将飞扬的陈列整了整,通过实际的工作给自己的销售人员与课长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飞扬的区域经理比较务实专业。看沈涛在整理,促销员也赶紧过来整理,张课也走过来看。沈涛看促销员一接手,就不再整理,走到课长身边说:“我听说净洁、清洁它们好像是答应全额补偿损耗的,怎么他们没有做呢?” 张课说:“清洁他们没有来谈过,好像是直接到总部谈dm促销没谈下来就算了。净洁到是来过几次,听说是要换经销商吧,这个国庆是赶不上了。” 换经销商?不会是想换成挺立吧?tom不是说还在谈吗?沈涛说:“既然他们经销商没找好,明知道赶不上这个国庆节,为什么还要来几次啊?” 张课说:“我就不知道了。开始是业务员来顺便聊了聊,就算了。后来是他们全国销售总监来走市场,还拜访过处长吧。” “他们全国销售总监来过?什么时候啊?”沈涛更加要见到处长了。 张课说:“个把星期前吧,来了一次后,业务员又来了几次。但是后来处长说把洗涤的位置取消让给日化,他们就没来了。” “哦,这样啊。你们处长在吗?我今天也想拜访他一下。”全国总监到门店拜访处长本来就不正常,来了后就把位置给日化了?是故意还是别的原因。沈涛有点按捺不住了。 “我去办公室看看,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张课转身走了。 促销员过来问:“怎么了?要见处长吗?” 沈涛说:“是的。很奇怪,为什么净洁换经销商,他们全国销售总监过来,我们都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呢?还有,他们全国销售总监还去过哪些门店?你赶紧打电话问问业务员,我们都去看看。” 促销员看沈涛说得很严肃,边拿出电话边不以为然地说:“全国销售总监又怎么样?来了还不是拿不下堆头吗?” 幸好处长在,张课跑过来对沈涛说:“处长在办公室,只是他马上要开会了,没多长时间。” 沈涛点点头,张课在前面引路,促销员好奇地看着张课的背影,拉住沈涛悄悄说:“不是说处长没多少时间吗?领导你想干什么呢?” 沈涛说:“要不了多长时间,几分钟就够。” 促销员说:“几分钟,你能把主通道陈列谈下来?领导就是领导,我也好好学习下。” 这倒是个培训促销员的机会,沈涛说:“谈不下来你觉得主通道陈列重要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促销员疑惑地跟在沈涛后面进了处长办公室。一个戴着眼睛,左手一支笔,右手一本账的瘦男人被介绍为日化洗涤处的王处长。沈涛看整个办公室不大,几张办公桌摆满了书本账单电脑,几个人在各自的办公桌后面忙碌。 相互介绍后,王处长对沈涛说:“不好意思了,太忙,马上要开会,听小张说你们飞扬想要主通道的国庆地堆。不知道小张有没有给你说清楚,国庆节档期的主通道地堆没有洗涤的位置。主要原因就是丢失损耗,你们飞扬拿不出来,所以下次吧。今天认识了,下次有机会我让小张找你。”沈涛可以肯定这位王处长真的是很忙,一见面开门见山,滔滔不绝。 沈涛看王处长说得稍歇口气,马上插进话说:“我不是问你要国庆节地堆的,也不是来要以后的档期的主通道地堆的。” 王处长看看张课,“那你是要什么呢?我知道你们很多厂家都想要好位置,今天一个想法,明天一个想法。或者是用很多行业数据来找我们,教我们行业情况的。今天我真的没有时间,马上要开会讨论国庆节销售,我还要做准备,你看我还没写完呢?”说完扬扬手上的本子。 王处长拒绝了与沈涛的进一步沟通,就要离开办公桌。 怎么办? 看不见的敌人沈涛看这王处长也将近40岁了,不知道他在这个位 置上忙了多少年。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忙,而且天天很忙,忙了一年又一年,就是在这个职位上没有动过。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怕你不认真,不是怕你不忙,就是怕你忙得没有意义,被繁琐的事务压死的人一个接一个,工作就是没有突破性进展。这个王处长可以跟他定性了,从他说话沟通的几句话就可以知道,压力让他没有耐心给别人足够的表达时间,也没有给自己充分思考的机会。他可能以为压力是“忙”带来的,确实做超市卖场门店的店长也好,处长也好,繁琐的事情很多,但真正的压力或许是没有学会“不忙”。从繁琐的事情中抬起头来,冷静思考才是突破自己的最好办法。 沈涛心里有数了,对王处长说:“你听我说两分钟时间。我今天既不找你要什么主通道陈列,也不是来讲什么行业数据。我今天走了一下门店,发现你们有个严重的问题。我担心你这个处包括张课这个课,可能很长时间销量没有突破了。”沈涛想小张可能才来,压力感受不大,但从王处长的表现再结合自己对门店的判断,基本可以推论王处长的压力是自己处的产品的销售压力。工作做的好的人不会在开会前紧张的,不管是什么会,他都有底气。而相反,业绩不好的人就最怕开会了,不但在会议上得不到成就感,还得为自己的落后表现准备理由。 沈涛话说得很客气,但直指王处长的内心,王处长疑惑地看张课,张课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说过这些。沈涛知道这话很伤别人的自尊,没有谁会轻易承认。于是不等王处长表态,稍停了一下就接着说:“原因很简单,在国庆节这样的销售高峰期,你处里的产品都没有多少什么像样的陈列。没有陈列何来销售?又怎么能完成销售指标,怎么能让销量增长?” 王处长有点反应过来说:“你还是说回来了嘛?要销售就要陈列,你还是问我要国庆节的主通道陈列啊?损耗你知道不知道,我给了你陈列,你给我损耗吗?销量完不成扣奖金,损耗填不上也要扣奖金,还要被店长骂。你不用想了,店长在损耗这块下死命令,供应商不全补损耗的,统统不出主通道地堆。” 沈涛说:“不,我就是全补货损,就是安排再多主通道地堆也没有用,你的销量还是完不成。你可以去统计你处日化部分的销售,可有突破性的增长?你们店长在损耗上给你们提要求,限制了你的陈列也限制了你的销售。我有一个建议,可以帮助我们既避免损耗,还能提高销售,比主通道陈列的销售高很多。就是看你敢不敢给你们店长去提要求了?” 王处长有点振奋说:“什么建议,如果可行,我哪有不敢的?我这里也是店里的大处,我这里完不成销量,他那里也不好过。” 沈涛说:“好。长远的办法改造门店,将消费者的进口放在二楼。短期的办法,我观察了一下,一楼收银台与货架之间空白的位置还比较多,把我们处里的产品都在那里打地堆。只有你能说服店长尝试一次,我们飞扬愿意带头,做个大力度的买赠促销,在国庆节期间狠狠在收银台前烧把火。”沈涛说到这,看王处长和张课眼睛里都有些闪光,便接着说:“咱们处的产品销量提不起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消费者一楼进一楼出,买了生鲜就走了,到二楼逛的人少很多,人气也少很多。放在收银台前,有收银员,哪个敢偷?损耗也就不用担心了。你看怎么样?” 四喜虽然是个落后的系统,但毕竟大家在这个行业里久了,王处长低头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把手里的笔一扔,对张课说:“小张,你在这陪好飞扬这两位老总,哦,你贵姓?沈总,等我几分钟。”说完出办公室门去了。 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促销员悄悄给沈涛递眼色,沈涛也故意回敬了一个骄傲的眼色。光站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沈涛便和张课拉起了家常,了解一些关于张课与王处长个人的一些信息。但沈涛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净洁的总监来这里干什么了? 时钟滴滴答答的赶着时间跑,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王处长回来。沈涛等得不耐烦,可是现在也只能等,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王处长能否说服店长了。 张课的手机响了,说了几句挂掉后对沈涛他们说:“王处长请你们到店里去,他在一楼收银台等你。” 沈涛、促销员都暗暗吐了一口气。在收银台等,只有一原因,那就是基本搞掂了店长,要实地查看可行性了。 远远的就看见王处长陪着一位西装领带的胖胖的中年男人。王处长还是一副急急忙忙、火烧火燎的样子,对沈涛简单的介绍说:“这位是店长,被我缠了半天缠出来的。沈总你说说怎么搞?” 沈涛也不废话,对店长点点头,就开始就着收银台前的实际空间解释如何打地堆,打多大,可以打几个,怎样摆布既能出效果又不影响人流通过。比划完对店长与王处长说:“最好把现在的收银台货架撤了,重新设计成收银地堆,我在其他省实习的时候,发现有些超市卖场就是这么做的,回去我可以把照片发给你们看。” 店长点点头没表态,王处长说:“老张,你看这人流,从一楼进来又出去了,我的产品全在二楼哪有人去买。难怪我完不成销售指标,你一定要把我的产品从二楼拿到一楼来卖卖。我都多少年销售没有完成增长了,也影响你这个店长很多年了,今年再完不成我都不好意思交差了。怎么样?” 原来这个店长姓张,王处长话说得很直白,大家听了都会心的笑。看得出张店长对这个意见很动心,对王处长说:“老王,这个事情我们从没有干过,也不知道总部是什么意见。不过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就帮你一回,看看效果怎么样,收银货架还是先别撤,先打个地堆再说,小就小点了。沈总你们厂家促销力度也大点,以后相互支持的事情很多。” 尘埃落定,沈涛可以向tom给一份让他惊异的答卷,但沈涛心里还有一个答案需要去寻找。王处长送走店长,回到办公室准备把手下几个课长都叫来安排接下来的收银台地堆促销。沈涛抽空把王处长叫到一边,王处长递跟烟过来,沈涛摆摆手,王处长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说:“还是你们这些名牌产品厂家的销售人员有眼光有想法。” 王处长这话说的太好了,沈涛都不用想怎么去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讨论的方面,接住话头就说:“也不呀,听说净洁的全国销售总监来过,他级别这么高,应该眼光比我们更厉害一些才对啊?” “他呀,嘿嘿。”王处长对沈涛狡黠的笑笑说。“你想知道他什么吧?直接说,我都告诉你。” 沈涛也开心地笑着说:“王处长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就想知道他来干什么了?为什么他会来这个店,来了也没见他做净洁产品的促销啊?” 王处长说:“他来应该是看看市场吧,见了我也见了店长。你不知道吧?本来我们是要给你们飞扬留个主通道的促销位置的,就是他来跟店长聊了聊,把你们的取消了,摆了我的一个日化品牌。他就说损耗,既然飞扬损耗不全赔,那就建议我们把位置让给一个损耗的全赔的产品,那个日化品牌也是我处里的,我当然答应了,店长也觉得这个建议好。至于你说为什么净洁的没有促销陈列,他说经销商没谈下来,而且他们准备出礼品装新型产品,这个档期赶不上。” 涛有点醒悟,不避讳地说,“这个家伙厉害,他的产品做不了,就专门来搞我们的破坏啊,也不要我们做。” 王处长说:“是啊,你别小看净洁哦,他走了后,他们的业务员老来,比你们飞扬的业务员来得都勤,培养客情嘛。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调整好,等他们调整好了,你们飞扬的麻烦就不小了。” “他总不能天天在湖南吧?他叫什么名字?” “李儒依。” “好,有他。我要去看看其他店,他是不是也搞这些手脚在里面了。你先忙着。” 和王处长告辞出来,沈涛又走了几家重要的门店,发现有一家卖场,李儒依居然说服门店把飞扬的包柱陈列给了一家小家电厂家。走访下来,沈涛觉得问题都很严重,回到办公室,仔细地分析了一下。 他去的门店都很有代表性,要么是销量很重要的门店,要么是损耗、结款费用等条件比较苛刻,都是飞扬合作得不是很好的门店,看来这个家伙很厉害啊,要直接在市场里给我们挖坑。还没有怎么上货呢?业务员就勤奋地天天往店里跑,那要上货了还得了?怎么搞的,为什么会一点信息都没有呢?要怪也只能怪肖聪与挺立,很可能他们知道这些信息也不透露。 这李儒依到底想干什么呢? 作为区域经理,与业务员最大的区别,就是思考。沈涛知道区域经理也要做业务,做市场,更要思考。今天除了去在店里解决了国庆促销陈列位置外,还要注意去收集信息并去思考。净洁看来是要把湖南作为重要市场来进攻了,不然一个全国总监老往长沙的店里跑什么?而且手段很高明,一看就是很有预谋,自己拿不到陈列,就用别的产品来狙击我们的陈列。啧啧,厉害啊沈涛不断地感叹,如果我们不注意去思考这些问题,可能就把他给放过了。 真是个不一样的对手。多少竞争对手,像清洁他们,一开始就狂风暴雨,大笔费用投入,招兵买马,找经销商,包场等待,哪有像净洁这样的。什么都是悄悄的,还总监亲自指挥,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市场上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奇怪,难道他们不在本地招业务员,都是外地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厉害的,我在明,敌在暗啊。沈涛站起身,看着窗外,白天,虽然太阳不好,但是天气还算可以,能见度不错。但沈涛总觉得,有很多地方看不清。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管是沈涛为一点点进步而窃窃自喜,还是沈涛为一个个棘手的问题而无助难熬,时间还是那样面孔、麻木不仁地前行。该下雨下雨,该出太阳出太阳,将日历翻过一篇又一篇,丝毫不顾沈涛的感受。眼看着它就要奔国庆而去,考验将迎面而来,虽然心理有准备,但沈涛还是恨不得能去抓住它的尾巴,让它慢一点再慢一点,可以让他做更多的准备。自己泡在市场上和经销商那里,拜访门店、拜访采购、培训业务员,希望能在大考之前多一些准备。一阵繁忙下来,国庆节还是无情地呼啸而至,大家都忙着打发自己的假期,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沈涛觉得疲惫之后的孤独,奋然扎起背包,在国庆节第二天买了张全价机票,杀回老家去了。 有一种东西,它是客观的存在于全世界65亿人民面前,可全世界对它有65亿种看法;有一种东西,它是客观的存在于人们一年365天里,可是人们一年对它有365种看法,明年又是另外365种看法,甚至于,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你对它的看法都在改变。这种东西存在于你我身边的每时每刻,你看不见,像花香一样飘渺;你摸不着,像空气一样飘摇,可是你知道有它存在,你知道你在被它关怀,又将被它抛弃。当你一愣神的时候,它已经轻轻飘走,不管你和它多少年,不管你有多不舍,它说走就走,绝不回头。没有承诺,没有誓言,甚至没有离别的挥手,当你吃饭的时候,从你吃饭的碗边溜走,当你睡觉的时候,从你的被子上溜走,当你这段话的时候,它已从你的眼前溜走。它就是时间,你拥有的最奢侈最容易浪费的东西,只有你对着镜子摸自己鬓边的白发的时候,在它身后留下一口深深的叹息。 当沈涛为时间太快着急的时候,杨燕却为国庆节终于来了开心,终于可以和男友去旅游了;当沈涛回到老家,心情好转,坐在乡村小桥边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时候,品芳茶馆里一个泡茶妹却为在国庆节加班忿忿不平,泡茶没有耐住心思,火候不好,被客人骂了出来,心情更加不爽,声声抱怨。蓝小玉看在眼里,在心里摇摇头,扬着微笑进了“阿里山”包厢,接了这个泡茶妹的工作,重新泡了壶好茶。 郑挺先端起来抿了一口茶,不出声看贝勒爷,贝勒爷也喝了一口点点头,喊了声“好”,郑挺也马上点头说好,对蓝小玉说:“你这个小姑娘不错,比刚才那个好多了,让我们看了半天苦瓜脸。你好好泡,待会我多买点茶,照顾照顾你生意。” 蓝小玉浅浅地笑笑轻轻地说声“谢谢”,又低下头泡茶,高高扬起右手,提起的水壶里奔出一注水龙,直奔瓷白的茶碗,将碗底的一撮青芽轻轻卷起,形成一个旋转的水纹,腾起一片薄薄的白雾,伴着乌龙茶的清香,直把雾中的蓝小玉村托得像仙姑。贝勒爷觉得胸中有个筋弹了一下,像琴弦一样被拨动,眼睛看得直了。郑挺眼里瞧着明白了,对贝勒爷开玩笑说:“难怪你说这茶好啊,搞半天是泡茶的妹妹漂亮些。” 贝勒爷哈哈大笑,将帽子取下,露出一头长发,毫不掩饰地夸奖说:“不是说她漂亮,而是她很美。小学的时候都听说过,劳动人民是最美的。应该说真心热爱专注的劳动人民是最美的。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热爱专注,心底无瑕,美” 郑挺一阵爆笑,点着两根指头说“你呀你呀”,对蓝小玉说:“知道吗?这是艺术家,有名的流氓艺术家,知道吗?”贝勒爷是艺术家没错,而且是难得一见的诗人。不过,流氓艺术家这个定语也错不了多少,他游戏人生,没见对谁真心长远过。 蓝小玉脸早红到脖子根,低着头不说话。 “哎呀,还会害羞,珍品啊珍品”贝勒爷两眼更直。 “又打主意了吧,真是流氓,小心点,看她的年龄,可以当你侄女啦。还珍品,说起来,你这个诗人也是珍品呢。这个社会天天不赚钱只写诗的也没有多少。不过你也不缺钱,以前帮我做的那些生意,中间费够你花了。”郑挺说。 贝勒爷不理他,盯着蓝小玉仔细看。 蓝小玉被盯得两颊发烫,毕竟工作久了,也不慌张,慢慢心里有了主意说:“你们就两个人啊,这包厢里太闷了,还不如到窗边的卡座,那里亮些,靠着大路呢。” 贝勒爷看这个包厢不大,没有窗户,一盏暗灯,两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女孩开玩笑,任谁都有压力。久于风月场上,女孩的心思,他倒很有经验。当下响应蓝小玉的号召,从包厢换到窗边卡座,这里确实亮了不少,可以看到窗下笔直的马王堆路,眼界开了,心情也爽很多。蓝小玉也叹了口气,包厢里面,太压抑,一个劲用手扇风,好热的样子。 郑挺还在继续调侃贝勒爷,贝勒爷不理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突然说:“看看,美女,那里。”郑挺被他带过去,猫在玻璃前晃着脑袋四处寻找。贝勒爷哈哈的笑着说:“我说老郑啊,你就会笑我,你不一样吗?大哥不说二哥啊。” 郑挺知道上当了,“我不是笑你色,哪个男人不色,尤其是咱们这些有本事的大老爷们,不色的有吗?我是笑你酸。色就色嘛,不就那回事,搞的跟秀才一样,愣要说些道道来,酸死我了。” 贝勒爷啧啧地摇摇头说:“不会欣赏吧?难怪别人骂你们这些有钱人是暴发户。” 郑挺双目怒睁说:“你说什么?老子灭了你。” 贝勒爷也一拳压在桌面上,吓的蓝小玉身子一抖,只听贝勒爷说:“谁怕谁?” 郑挺喊了一声:“服务员,拿像棋来。” 蓝小玉赶紧出来,到前台拿像棋,一边拍拍胸一边对前台其他几个小姑娘说:“我的讶呢?我以为要打架呢?搞半天下像棋啊。吓死个人”不敢耽误,连忙将棋送进去,小心翼翼的出来泡茶,把泡好的茶也送进去后,在卡座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边发发短信打发时间,一边随时泡茶送进给这两个恶神。 “哈哈”郑挺啪的将一个子打在棋盘上,说,“怎么样,看我这个卧槽马加中堂炮的厉害,你半边棋动不了,看你怎么牛。说我是暴发户,暴发户有像我这么厉害的吗?就像下棋样,要懂得棋子怎么用。不能老想着去吃别人的棋子,要把每个子尽可能的保留,让它们发挥好作用。就是这个兵,好像挺没用的,但也不能乱吃。” 贝勒爷点点头说:“好比你用人一样。” 郑挺说:“是的。马只能斜着日字走,炮要隔着打,看起来很不方便,比车差多了。但是马后面加个炮,威力就不一样了。用人也一样,每个人都不能小视,搞清楚每个人的长处短处,结合起来用就行了。你以为我这个老板是白当的啊。” 贝勒爷夸张的把手一挥说:“那是,谁敢说你这个老板白当的,我跟他拼命。” 郑挺被逗得哈哈笑说:“**,你他**看不惯我是吧?小心老子叫人把你从这二楼扔出去,知不知道,老子一个电话可以叫很多兄弟过来,谁他**不叫我一声挺哥啊。那个谁谁谁的,多牛啊,霸着半条街,见了我不一样恭恭敬敬的。” “又来了。”贝勒爷心里嘀咕,不耐烦地说:“行了,挺哥,我也叫你挺哥,我怕你行了吧,你牛,你可别叫人来扔我,我怕。哎呦,不吹牛行不行啊。再牛又怎样呢?路上看到你,让你走我x边,等你走了我再走行不?你这么大的肚子,横着走,不让你都不行。” 郑挺哈哈笑,指着棋盘说:“将看着,还有棋没?你说他**的,我不吹吹牛,我他**天天干吗啊?钱挣这么多干吗啊?”边说边摇头。 贝勒爷被搞服了说:“老大,你要觉得钱多没用的话,你捐款嘛。捐希望小学嘛。你要吹的话,别在我面前啊,我一个人有什么用。我给你出一主意,你呀,在大街上烧着玩,边烧边跳,我给你编个歌,行不?” 郑挺看贝勒爷夸张的学着烧钱的样子说:“神经病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贝勒爷把棋一推说:“你不是约了人吗?怎么还没来?” 郑挺抬手看看劳力士说:“约的是…,还差几分钟,他**的也不提前来。你把棋推了干什么,认输了?再来一盘在来一盘。” 贝勒爷点头说:“又下不赢你,算了,陪你吧。” 两个人又开始厮杀得入迷,时钟刚刚要指向…,一个衣着深蓝色毛料西装、头发梳的朴素整齐的高高瘦瘦中年男人,微微躬着点背,慢慢从楼梯上到二楼,后面跟着tom与肖聪,远远看见郑挺下棋的身影,含着笑就走过来。蓝小玉赶紧站起来要问明身份好引路,被这中年男人微笑着轻轻摆手制止,深蓝色的西装袖口露出一截白白的衬衣袖口,飘出一丝淡淡的香水味。见惯了长沙人的粗鲁,能接待这样文质彬彬、儒雅的客人,让蓝小玉也耳目一新,点点头站到。 郑挺正两眼透过眼镜的玻璃片盯着棋盘,一只手把着桌子,一只手把两颗废棋玩的啪啪作响,肥胖的身体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微微起伏。卡座很小,肖聪与tom就站在外面,让那中年男人钻了进去。 “郑总下的好棋啊。”这男人进去先瞄了一眼棋盘,轻轻吐口气说。郑挺和贝勒爷都抬起头来,郑挺慢慢站起来说:“哎呀,是李总。”看看手表有说:“不差一分钟,你算得够准的,不怕路上堵车啊。来来来,诗人,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净洁公司全国销售总监李儒依李总。” 贝勒爷点点头伸过手说:“看来李总是下棋高手,我早就顶不住了,来来,你跟郑总杀一盘。” “我的棋艺可不行啊。”李儒依转身对蓝小玉说,“来,服务员,这里位置有点小,我们人多,你看有没有大一点的地方啊?” 蓝小玉马上说:“有啊,有啊,这边请,阿里山包厢,很大,够您这么多人坐了。” “好啊,那你带路,叫人把棋还有茶啊都拿过去。”李儒依又对郑挺与贝勒爷说,“郑总,请。费总,您也请。” 李儒依客客气气,慢条斯理,一下子把气氛带得都文质彬彬客客气气的,郑挺走在前面,也不禁整整衣服,慢慢跟着蓝小玉到了阿里山包厢。李儒依在后面说:“没想到郑总来得这么早啊。惭愧惭愧。” 郑挺说:“没事啦,我也是想先来和贝勒爷坐坐,沾点文人气。” 大家坐下,肖聪先给每个人都发烟点烟,郑挺带着问题的眼神看看肖聪,肖聪点点头。郑挺便对李儒依说:“李总,这还要你亲自来,太客气了。咱们不废话,生意还怎么谈” 三百零六. 比较 三百零六.比较 李儒依说:“不管生意怎么样,先和郑总交个朋友。生意我们也是做定了,郑总,我已经替你谋划好了。” 郑挺故意“哦”的一声拖得长长的,顾盼天下的样子。左右看看tom、肖聪与贝勒爷。tom没有表情,点点头,肖聪乐呵呵地抽着烟,也点点头。贝勒爷一看要谈正事了,就说:“你们聊着,我陪陪那个茶艺师去。” 贝勒爷当然指的是蓝小玉,蓝小玉腼腆地将茶轻轻泡好,给每位客人奉上一杯。贝勒爷就坐在她旁边,悄悄问她老家哪儿,今年多大了,谈恋爱没有。 大家看贝勒爷这个样子,都理解地笑笑。郑挺说:“别管他,他就这样。李总,你继续说说,怎么谋划的?” 李儒依品了一口茶,慢条斯:“这茶不错啊。这样的,我跟tom、肖经理都先沟通过,也去市场实地的走访调查过。我的看法呢,第一,挺立不能放弃洗涤行业的代理。洗涤行业是一个大行业,操作也算成熟,售后服务也不麻烦,无论从销量还是利润回报,都不比别的行业差。现在挺立如果要扎根做贸易,洗涤行业不能放弃。食品保质期短,百货名牌少,小家电销量不够,只有洗涤产品市场较成熟。第二,如果要做洗涤行业,就不能放弃两个品牌。一个是飞扬,一个是净洁。如果放弃飞扬,就失去渠道优势。有一句说一句,飞扬这样的品牌的实力,可以帮助我们挺立带来很多东西,比如销量、公司知名度、谈判博弈权、管理经验、税务发票等等。没有飞扬代理这块牌子,很难在洗涤行业立足啊。但也不能全做飞扬,如果全做飞扬的话,有销量却没有利润,飞扬可以帮我们修渠,但如果只流飞扬的水,这渠就浪费了。所以,还要做净洁嘛,在利润上补充,还可以重复利用飞扬的销售渠道。” 李儒依说的这些,并没有新意,但郑挺还是听得很认真。肖聪脑袋一转,看郑挺抽烟不说话,就站出来说:“那我们还可以做清洁呀这些牌子嘛。不一定要做净洁嘛。” 李儒依看着肖聪冷冷地笑笑说:“可以做清洁,还有很多二三流的品牌可以选择,都可以做。tom,你去沈涛那里试探,他怎么说的啊?” tom也看肖聪跳得欢很不爽,接着李儒依的话说:“沈涛说,飞扬公司要求他的代理商不能做别的洗涤品牌,否则就取消飞扬代理权。” 肖聪装着不知道有人看他不爽,说:“那做净洁也一样啊,飞扬也会取消代理的。净洁与其他牌子也没有不一样。”李儒依看郑挺一副稳坐江山的样子,心里一下明白过来。这肖聪当然不笨,知道他与tom反感他急猴猴的样子,而且以他肖聪在飞扬这么多年的经历,自然知道净洁与清洁还有其他那些品牌不一样的地方。可他还这么问,是因为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郑挺。别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细节的东西,还需要说得更明白。而且谈判嘛,肖聪非常可能就是郑挺放出来的白脸。现在的人啊,以谈判就像演习,一个演红脸,一个演白脸。 李儒依知道主角是谁,对着郑挺慢慢地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毫不避讳地说,挺立一定要做飞扬代理,飞扬有净洁没有的优势。”李儒依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交代这一点,迟早还是会被他们当做一个博弈点说出来的,与其被他们说出来,不如自己主动说,不但可以抽走对方一个博弈点,还可以捞一个好的态度。李儒依接着说:“但反过来,飞扬的优势太强,可以让他任意选择经销商,而且,飞扬的优势主要集中在品牌,很难转化成经销商自身的优势,比如,你做了十年飞扬代理,好像你有了渠道有了名气有了销售网络,但只有有一朝飞扬不要你做代理了,你的这些就都没有了。你的渠道你的名气你的销售网络都到了新的经销商那里。”说到这里他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做生意啊,就要看的清自己与对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承认别人的优势是知己知彼的第一步啊。”很多经销商都盲目强调自己的优势,以为自己做了代理,就抓住了渠道,自己就是土霸王,那个品牌厂家公司都要讨好他。李儒依就怕郑挺与肖聪也这么想,就先说出来,免得为这个问题又争论半天。 “但净洁不一样。”李儒依接着说,“净洁的品牌知名度比飞扬低,但绝对比清洁那些二三流品牌高很多,质量更有保证,销售投入可以预期。我们一边利用飞扬打开渠道,或者抓住飞扬代理权,有了这个代理权,我们在这个行业就可以立足,就有销售网络和名气。然后,再辅以净洁,品牌不差很多,质量不差很多,消费者也信任很多,只要有足够的陈列与大力度的促销,净洁在单店的销售超过飞扬不在话下。而清洁那些品牌就难了,光质量与售后就保证不了。到时候,咱们挺立光处理退货就处理不完,还浪费销售机会。” 肖聪接着说:“可是那些清洁的利润高于净洁啊,而且我听说他们还准备铺货给我们,不要我们先付钱。我一边做飞扬一边做清洁不更好吗?退货反正他们公司处理,赚钱哪还怕麻烦的。” 李儒依哈哈笑出声说:“肖经理果然是行业里的高手,说到点子上了。两点,第一,你说清洁铺货利润点高,好像许了很大的愿在里面。可是咱们挺立缺钱吗?不缺,那他铺货的意义在那里呢?销售没有信心。不但是他们的经销商包括他们自己都知道,清洁销售很慢,铺货的原因是告诉经销商,卖不动也没关系,卖点是点,不用担心把货砸在手里。还有利润点高,可是利润高吗?我净洁卖一千万他清洁卖一百万,你说哪个利润高?我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了,知道这些品牌的手段,不但有这些条件,还常常搞促销,买三送一什么的。好像经销商赚了很多额外礼品,可是卖不动都在库里,保质期一过,就是亏钱了。” 顿了顿,李儒依接着说,“第二点嘛刚才tom也说了,飞扬的那个沈总说飞扬的代理商是不能做其他洗涤品牌产品的代理的。可是目前他沈涛做不到,我听说他目前自己都有一大摊子事情处理不完,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几家代理商,挺立他是不能马上放弃的,对吗?” 郑挺看看说:“是的。飞扬的长沙代理三家,我们做现在手上的大店新一佳、家润多与四喜,然后加部分批发生意。我分析,是他沈涛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实力大的经销商,可以把这些超市卖场系统接走。” 李儒依接着说:“嗯,现在是他沈涛有求于我们,希望挺立把部分市场看住。所以,咱们挺立即便接了净洁的牌子,他也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这只是短时间,时间一长,等他培养出一个实力足够接管这些系统,他就会取消挺立的代理权的。” tom赞成李儒依的看法说:“以沈涛对挺立的态度,只要他有了办法,不管我们挺立做不做别的牌子,他都会取消我们代理权的。” 郑挺点点头对李儒依说:“李总,你接着说。” 李儒依说:“所以,我们要利用沈涛不能取消我们代理权的这段时间,把飞扬的优势转化成挺立的优势,等飞扬取消挺立代理权的时候,我们挺立不但已经在长沙洗涤行业站住脚跟,还成为一个真正的洗涤霸王。这个就只有我们净洁了,清洁他们是不行的。” 肖聪说:“有真么厉害吗?像听故事一样。” 看肖聪老跳出来,李儒依决定要跟他点厉害,揶揄地说:“听说肖经理是从飞扬出来的,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二流品牌的生存之道了。这次去拜访四喜的采购总监,他跟我说,那些所谓知名品牌的销售人员他见多了,全靠自己的牌子牛,论销售根本就没两下子,比那些牌子差点的企业销售人员差很多啊。” tom早看不惯肖聪跟在郑挺那马屁前马屁后的样子,接着李儒依的话说:“家乐福在给他们的采购做谈判培训的时候,就跟他们的采购说,一个伟大的商标背后,你可以发现一个没有任何经验仅仅依靠商标的销售人员。” 虽然不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但对李儒依与tom的讽刺肖聪心里还是明白。不过,肖聪不打算与他们计较,他们打算要把事情做好,而他肖聪是打算把人做好,当然是郑挺心目中这个“人”做好。做事要认真专业,做人不但要认真专业,还要厚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肖聪觉得真正的聪明人,是在关键时期装傻子。他决定,现在就要对李儒依与tom的态度装傻,于是笑着说:“李总,我们都想将飞扬、净洁的优势转化为挺立的优势吧,就怕说到做不到。” 李儒依稍弯着背,一手握着茶杯,两眼半眯,看得肖聪浑身长刺。李儒依说:“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的当然能做到。按常规手段,咋咋呼呼的,招兵买马,买赠特价促销,看着闹腾,其实是没有战略战术,瞎搞,搞段时间就后继无力了。现在飞扬人员不够,像肖经理这么厉害的人物都留不住,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么?肖经理研究过**的游击战么?啧啧,**的思想,博大精神,很有用啊。”李儒依陶醉着,将郑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连贝勒爷也停止与蓝小玉悄悄说话,等着李儒依的高论。李儒依说:“现在飞扬人员不够,信息不灵,我们的战略方针就是全面骚扰,重点进攻。全面骚扰就是要乘他们不注意,想办法削减他们的陈列优势,哪怕这个陈列我们净洁并不需要,我们也要说服门店将陈列从飞扬那里拿下来。全面骚扰的目的就是要疲敌,吸引飞扬的注意力,声东击西。要知道飞扬有很多硬伤可以利用,比如在门店投入费用低、损耗不能赔等,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然后选择飞扬弱点突出的门店,净洁大笔投入,中小超市连锁销售包场,不让飞扬进去,大卖场超市买断陈列位置与节假日档期。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为营,将零售系统控制在我们净洁之下,不就是挺立的优势了吗?每年拿下几个系统,等飞扬想拿下挺立的代理权的时候,我们也把住了零售渠道,成了洗涤霸主,不但不怕他飞扬取消代理权,恐怕飞扬也得掂量掂量,不能轻视挺立了。怎么样?肖经理以为如何啊?我之前去思四喜的门店试过了,非常可行啊。” 肖聪还在沉思,没有答话。tom接口对郑挺说:“李总这个方案我看可行,对我们挺立有好处,与飞扬摊牌是迟早的事情,应该趁这个机会扩大我们挺立的优势。” 郑挺点点头,但还是不说话,看着肖聪,也用眼角瞟了瞟贝勒爷。贝勒爷装没看见,悄悄要蓝小玉教他茶道。 肖聪看tom已经站在支持李儒依的立场上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挺立做净洁也是应该的了。但从老板看员工的政治角度,肖聪一定要站在李儒依与tom的对面,老板嘛,就是皇帝,不怕下面怎么勾心斗角,就怕下面团结一致对付老板。尤其是内部人员与合作方联手,要是没人站出来帮老板盯着,岂不是让老板睡不着觉? 立场一站定,自然知道怎么做。肖聪看郑挺看过来,就说:“李总真是厉害,博弈高手啊,就怕不好实施,净洁有这么多费用投入吗?李总你看着净洁全国的销售,又不能天天盯着湖南?我看不好操作,到最后虎头蛇尾就不好了。不过,除了飞扬多做几个品牌我没意见,应该的。” 肖聪一句话把他自己摆在支持挺立做净洁的立场,这符合老板的心意,但对净洁多怀疑,更符合老板的心意了。肖聪说完,仿佛看到郑挺向他点头,心下更是得意。 李儒依将肖聪的小心眼尽收眼底,盯着肖聪说:“这不是博弈,我也不喜欢博弈,我喜欢搏杀。”知道挺立做净洁的代理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不理肖聪直接对郑挺说:“郑总,我会在这里成立办事处或者分公司,现在负责人还没有确定。我这次也不着急回公司,等把分公司建立好再回。对这边我也不要求多大的销量,不定太大的指标,我要的是一个样板市场,一个能帮我在公司里推广的模式。所以,不要担心我的支持力度。” 郑挺最后一句话听明白了,所谓能帮他在公司推广的模式,其实就是帮他能在公司站住脚跟。说白了,全国销售总监,就是净洁的职业经理人,要向老板交代,一个是要交代销售,要让销售增长;另一个是要交代他能让销售增长的原因。为什么你这个总监能让销售增长呢?你这个总监与别人不一样的在哪里呢?你的价值在哪里呢?那就是他的念与在市场上不一样的做法。这就需要一个样板市场,一个贯彻了他的理念的样板市场,来说明他的价值。郑挺不大相信净洁公司,一个公司做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连飞扬这样的公司也是说翻脸就翻脸,更不要说这些小公司,为了销售翻脸比翻书快多了。但郑挺相信净洁公司的总监的个人需求,他既然要想得到这么一个证明他自己的市场,那他的支持就更没问题。李儒依说的那些帮助挺立的优势,还有与飞扬博弈也好,搏杀也好,郑挺都不感兴趣。 既然李儒依这么说了,郑挺豪爽地笑着说:“李总的话,我还能不放心吗?我这个人,没有别的长处,很多朋友都说我郑挺有钱。我说你们错,我郑挺有的最多的不是钱,而是义。对朋友有情有义,比有钱重要多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李总的事情,就是我郑挺的事情,赚钱都是小事,钱赚的完吗?我郑挺缺钱吗?对不对?李总你放心,肖聪啊,还有tom,你们帮我给李总把事情办好。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喝茶还有这个喝法?开始说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现在变成了赚钱是小事,讲情讲义是大事。李儒依看得多了,不以为意地站起来和大家用茶杯碰了一下,像喝酒一样地干了。肖聪喝得很舒服,郑挺已经将这个事情交给他和tom,看来自己站对了位置。tom喝得皱眉,跟蓝小玉与贝勒爷一样,心里在嘲笑郑挺这个土包子,把茶喝成酒,虽然郑挺并在乎这大禹岭茶2700元一斤的价格,但好茶不能被喝得其所,暴殄天物就可惜了。 应酬正事谈定,接下来就是冰火楼的晚餐,温莎的ktv。贝勒爷因 为要学习蓝小玉的茶道,赖在茶馆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应酬。由肖聪、tom陪着郑挺向净洁开战,还好到了酒座上,就不是李儒依一个人在战斗。净洁一直以来负责湖南生意的宋明以及李儒依这次从净洁公司市场部带出来的美女经理曾彦赶到酒席现场。郑挺端杯的第一句话就是:“李总,你是金童yu女,左右护驾,今天要好好喝一场了。你是客人,先敬你一杯。”李儒依还没来得及搭话,曾彦就轻甩长发站起来,挽起兰花指,双手端着杯甜声说:“郑总您是前辈,不要说长沙,就是全国,都是有名的大哥。是吧?应该我们这些做小的,先敬大哥一杯。郑总您要是看到起小妹,就赏个面子,我先干为敬了。”对方小将出马,怎么也不能轮到郑挺亲自表态。中国有句话,叫有法依法,无法依例。酒座上的规矩自然没有法律规定,但是却有先例的。追溯起来,远着去了。还是在乘战车、挥长刀、迷信主将武力单挑的年代,对方小将点名自己这方主将,一般这方主将的下属都要争着喊一声:“杀鸡焉用牛刀。”自己替主将上了。让对方小将挑自己这方主将,岂不是显得己方无人,主将即便赢了也颜面丢尽,回去给这些躲在后面不出声的下属算账。毫无疑问,郑挺是挺立的主将,肖聪与tom自然是他面前的王朝马汉,tom在孤芳自赏,也不能在这个体现政治素质的场所里没有表现。李儒依自然是净洁的元帅,宋明与曾彦就是黑白无常。曾彦仗着自己美女的优势,又拍马屁又撒娇,向郑挺下来战书,肖聪一声喊:“啊,你是郑总的小的啊,那我要敬你一杯,小老板娘啊。”大家被博得一笑,曾彦一脸无辜与嗔怪,然后两人替各自老大喝了一杯。宋明在旁边直摇头,按理两方老大在,应该两位老大先互相敬个酒,来往一下,然后才是各方小弟表现的时候。就是要替酒也得喝到后半段,大家心领神会不计较的时候。第一杯无论如何也不能站出来抢双方老板的风采。**,女的就是比男的有优势,抛抛媚眼,摆摆色相,既表现了自己又拍了领导马屁。刚才要是自己也像曾彦一样站出来,那就是没有眼色,郑挺何等人物,你宋明又是谁,李儒依在,自然宋明要放低身段,等两位老大爽了,才能找机会表现。怎能没有规矩?规矩自然是给像宋明之类一没权势、二无色相的人遵守的。tom在心里也佩服肖聪的机智,帮老板喝酒是应该的,但酒桌子上有酒桌上的规矩,替人喝酒要喝到有道理。这道理嘛,自然是要说出来的,肖聪抓住曾彦话里的漏洞,不着痕迹地开了个善意玩笑,还一句话把美女和老板拉近了关系,不但为老板挣了面子,还为老板拉了皮条。 酒席上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双方觥筹交错,浪声笑语,其乐融融,郑挺气势足,李儒依酒量大,曾彦又抛媚眼又卖乖,肖聪借着黄段子不断,tom卖弄英语,宋明拼着身体灌自己。在两位老板的爽朗的笑声中,剩下的四位压着翻滚的胃到了ktv,接着鏖战。直到郑挺都不行了,才欢颜而散,在路口依依惜别。 这就是应酬。主方与客方都抱着应酬对方,让对方爽、让自己躺倒的态度来到酒座上。求人的也好,被求的也好,从饭厅到歌厅,从歌厅到桑拿,一路喝过去。白酒过后是红酒,红酒过后是啤酒来漱口,不然怎么说“三中全会”呢?在路上拉十个人,有九个人说应酬累,自然应酬累,为什么都要去呢?奇怪!自然应酬累,那么心里一定不爽了,可还要在离别的时候拉着手舍不得离开,约定再战,依依惜别的样子。从求人的,到被求的,看不出爽了谁。 李儒依在左右护法的护送下回到酒店,虽然喝到两眼发红,但李儒依还没有喝够,还在劲头上。刚到门口下车,李儒依就对宋明与曾彦说,还要到酒店四楼的ktv里继续唱继续喝。刚才已经吐了多次的宋明一听,差点崩溃,强迫自己到洗手间用手指抠自己的喉咙,再吐一次,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清水都吐完了,头一阵痛,但要的是清醒,要的是继续的战斗力。曾彦也吐了两次,一边怀疑李儒依的酒量,一边也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 等他们从洗手间过来,李儒依已经在包间正中间稳稳坐定,茶几上摆了两瓶打开的红酒与一打啤酒。宋明看来就有点眼晕,还是笑着说:“李总,唱什么歌,我给你点。”李儒依摆摆“不点歌,随便放点音乐。你们都是净洁的骨干,我们先干杯红酒,我给你们念首诗。” 领导要念诗,这酒得喝。曾彦在公司总部呆得久,知道李儒依的脾气,酒量大不说,还爱喝酒,喝到六七分的时候,就要用白手帕擦擦手,然后朗诵一首诗词。看来今天是喝得很爽了,这次跟着李儒依来,知道李儒依要调整湖南局面,知道这是个机会,想求着李儒依能调她到湖南,哪怕是做个负责长沙的销售经理也行。曾彦做过销售、做过市场,属于名利场上滚爬过来的一类女强人,经历了几段失败的感情,锐气磨尽,看着快到豆腐渣的年龄,经朋友介绍,相中了长沙某事业单位的一位技术人员,虽然人老实了点,但还能谈得来,眼看到谈婚论嫁的当口。曾彦想能调到长沙,随便个什么工作,只要能与老公在一起,也是对自己一个交待。 虽然曾彦只是想得到随便个什么工作,能让自己在长沙生活就行,但在宋明心里却不这么想,把她视为夺自己位的大威胁。宋明负责湖南净洁销售五六年来,虽然没有进步,但也挺享受。卖的不多,完成指标就好,提成提高,待遇不错,净洁管理不完善,他权力还挺大,权力之类的灰色收入也不少。几年下来,房车早齐了。本来日子过得不错,但自从这个总监李儒依转变观念抓市场,要把湖南做成样板市场后,宋明就苦了。不是权力被削减,就是没有领会公司意图被批评。这下好,直接从公司带个人来,在市场上摸了好长一段时间,放假也不休息。放出话来要调整湖南组织结构,从办事处要升为分公司,但既不给曾彦安排具体工作,也不给自己谈话,动员自己负责湖南分公司。悬吊吊的,难不成要让这美女代替我,她行吗? 李儒依看这两人喝得都不甘心,曾彦还好,一杯下去还能坚持的样子,宋明一边喝一边用眼睛瞟他,眼球向左下运动,看来是在自言自语,想心事。李儒依心中冷笑,我的棋,岂是你小小宋明所能猜到,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看宋明强忍着喝下去,摇摇晃晃,皱着眉要吐,看来他今天是差不多了。李儒依瘦瘦轻轻的身子站起来,用白手巾擦擦脸,突然嘴里狠狠吐出一口气,抑扬顿挫地朗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宋明与曾彦难得地对视了一下,手里不停地鼓掌,心里都赞叹,这李儒依看似单薄欲跨的身体,能爆发出如此的力量,整个包厢里都冲刺着他激烈的声音,重重敲着他们的耳膜。宋明与曾彦不住地抢着说好。 李儒依不为所动,慢慢坐下来对他们说:“我很喜欢研究古人的诗词,尤其是宋人的词。简简单单几句话,包含的不仅仅是情感,更是智慧。”李儒依对宋词侃侃而谈,宋明与曾彦可没有那份功力,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将昏昏沉沉的头一个劲地点。李儒依接着说:“而所有宋词里面,我最喜欢这首《满江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儒依问知道吗?宋明与曾彦当然不知道,不知道这个领导埋了什么药。宋明硬着头皮说:“这个是岳飞最有名的词啦,我们都常常听。李总你喜欢岳飞,嗯,我们都喜欢,他可是大英雄。可惜被奸臣害了。”宋明越说越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酒精将他大脑麻木了,反应越来越慢,但心下反而越来越急。 曾彦看宋明说得李儒依直摇头,她还算比较清醒,讨好地说:“我哪知道李总您为什么喜欢这首词啊?李总您境界那么高,我可到不了。” 李儒依哈哈笑,说:“很多人这首词只出了岳飞的壮志难酬的愤慨,可谁又能出他要控制天下的智慧,驾长车,收拾旧山河,旧山河,新天子怎么办?嘿嘿,当然是他岳飞说了算。” 面对李儒依如此解历史,两位都仿佛立时大彻大悟、相知恨晚的样子,都说了一些受教了、李总领悟高之类的话。李儒依不理他们,拿起红酒将他们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倒满,也不说什么,拿起自己那杯,轻轻地和他们的杯子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宋明和曾彦也只好拿起自己那杯也干了。这杯下去,曾彦也快到头,宋明彻底不行了。李儒依理解地对宋明说:“你要不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看你的样子,最好叫个人来接。” 宋明知道再下去,只有献丑的份。说了几句客气的话,晃着身子走了,将曾彦一个人留在包厢里。这个时候,曾彦才发现,一个人面对李儒依的那份尴尬。男朋友来电话好几次,要来接她走,现在剩她一个人陪着好兴致的李儒依,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儒依从西服兜里掏出烟和火机,抽出一根轻轻点上,冷眼看着对面曾彦不断调整坐姿。李儒依说:“小曾啊,这洗涤行业就是一座江山,我想打出一份自己的江山来,你说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岳飞?”曾彦没反应过来,有点愣。李儒依接着说:“做岳飞又有什么意思呢?再厉害,也是皇帝的玩物,想用就用,想杀就杀。最好是自己做皇帝。你说这净洁老板是不是就是皇帝,我现在是不是就是那个岳飞?”曾彦有点听懂,先来个甜美的笑,领导开始说如此敏感的心事,不知是福是祸。 看曾彦不说话,李儒依有点失望,他原想应该得到她的呼应与支持的。看来不把话说明白不行。李儒依说:“你想到湖南来工作?”曾彦点头说:“李总,看您给不给这个机会啊?随便一个小销售都行,只要跟着您干就行。”李儒依说:“那好,我把整个湖南的生意都给你。怎么样?”李儒依说完,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曾彦本能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却没挪动。天上掉馅饼,曾彦本能地觉得好事里面有陷阱,第一反应就说:“我怕我做不了?” 李儒依说:“做不来没关系,有我。” 曾彦说:“可是,可是,那,那……”不能不说这个提议对她没有诱惑力,这句话又唤起了她心里那股事业心。曾彦觉得李儒依这个提议后面肯定还有条件的,又不知道怎么去问。 李儒依说:“要避免成为岳飞,必须有自己的武装。我需要自己人。” 曾彦领悟过来说:“李总,我在总部都追随您很久了,是您把我在市场部提起来的,您可是我的老师啊!” 李儒依摇摇头说:“仅仅老师还不够。你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你应该得到更多,而不仅仅就是嫁给一个平凡的技术员,过平凡的日子。如果你想过平凡无味的日子,就辞职,不要做销售了。” 李儒依突然把手放在曾彦的腿上,曾彦一下子觉得被侵犯,感觉是放了一块烙铁在腿上。李儒依把脸靠的更近,对她说:“跟他分手,嫁给我” 曾彦一下子脸色苍白,后脑被重击了一样,虽然她是个前卫开放的女人,也风流过,也给李儒依抛个媚眼,但那是应酬,今天李儒依这样一说,还是打击了她。她有种被**的感觉。 李儒依说:“我的过去,你听说过。我离婚很久了。你,我也研究很久了,跟我一起,把湖南建成我们第一个基地。我在背后支持你,不愁没有发展。你是聪明的女人,我不想废话。” 从兜里拿出房卡,对曾彦说:“这是我的房卡,你慢慢考虑,我在房间等你。”说完,拍拍曾彦的肩膀,握着另一张房卡,挂着微笑出了包厢,把一个逐渐消失的背影留给在沙愣的曾彦眼里。 这边贝勒爷被强行拉到郑挺家陪郑挺与他岳父母打牌,贝勒爷对为他开门的郑挺说:“这么晚还打牌啊?哟,一嘴酒气。嫂子呢?” 郑挺说:“老人家喜欢,又睡不着,没办法。你嫂子带孩子睡觉呢。” 贝勒爷乖乖地在麻将桌上坐下来,与两位老人家热情打过招呼,开始码长城。贝勒爷调动所有幽默元素,把两位老人家逗得很开心。好容易时钟敲过十二点,将两位老人家送回房间休息,佣人为贝勒爷冲了杯咖啡,两人在郑挺的书房里闲聊。 看郑挺打着哈欠,贝勒爷说:“困了吧,我娘的,还喝咖啡,怎么睡得着?” 郑挺呼哧地笑着说,“今天在茶馆怎么样?泡到手没?” 贝勒爷用手指指着郑挺说:“瞧你说的那么粗俗,我那是泡妹妹吗?学茶艺呢。别说我了,你今天怎么样?还能回来陪老人家打牌,看来与净洁喝酒喝得不多了?” “有tom还有肖聪呢,我能喝多吗?靠对了,今天让你去认识那个李儒依,如何呀?传奇人物哦,从一个普通工人成长为全国销售总监。怎么样?有什么看法?帮你哥哥我把把关。”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来汇报作业。你呀,别看你现在轻松了,还可以陪陪家人打打麻将,说起工作还是漏*点,不能让我过夜明天给你说啊。” 郑挺哈哈笑着说:“你说我生意这么大,跨度行业这么多,哪个行业我能了解多少?我当然只能从人上下功夫,人对了,生意就对了;人不对,生意就没保证啊。” 贝勒爷对郑挺说:“你看人比我厉害得多,不过,我说说我的看法。这个李儒依,说话做事看着慢腾腾的样子,好像没精神气,实际上是老江湖。谋定而后动,看他今天是胸有成竹。” “这点我知道,他其实来湖南很长时间了,听说花了很多功夫去调查。看今天tom的样子,看来他的工作做得很深啊” 三百零七. 私心 三百零七.私心 “在工作上负责,这不是坏事。他私心很重,看样子,我怕把净洁做好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这个不怕。他越有私心,越得依靠我,无非就是从中拿点个人利益,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销售人员在中间吃利,当然是和经销商一起吃了,我们也可以拿好处,还能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净洁本来在湖南有办事处,有销售经理,他今天却说还没有定下来,看来是要给自己铺路,要上自己人啊。呵呵,好,等他铺好,我们也能得利。这样……”郑挺说着有了想法:“明天我就让tom回复他,做净洁代理没有问题,我有个表弟还没工作,刚高中毕业,要锻炼下,把他安排在净洁湖南这行了。” 贝勒爷摇摇头说:“又玩无间道啊。还得提醒你一下,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我怕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野心很大,决断力很强,最重要的,我担心他不计手段,会超出人的想象,比较阴。你看他给飞扬的那些手段,都不是正常动作,你要小心了。” 郑挺哦了一声:“不喜欢博弈,喜欢搏杀。这就是他的话。难道他不要双赢?这口气说要为了利益不在乎牺牲别人?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赚了很多钱都是有好处大家一起得,一起赚起来的。真要是那样,我也不好惹。这个我知道了。你说,沈涛那小子怎么对付得了这老狐狸啊?” “怎么担心起他来了?如果李儒依全力打击沈涛,我看沈涛够呛,就怕他为自己私利,不会满心思搞飞扬。不过很难说啊,那沈涛肚子里也是有货的人,只是嫩了点。哎呀,你们累不累,下次别让我给你干这些活了,麻烦。” 郑挺不管他,继续说:“我其实倒很想看看,看看他们怎么斗。这老狐狸怎么玩阴的,我倒很好奇。” “行了,定下来做净洁了?” “做净洁是肯定的。李儒依说得好啊,要把飞扬的优势转化成挺立的优势,就得靠净洁,不过我怕一个净洁不够,再加个挺洁吧。” “什么?挺洁?” “是啊,一个品牌也是做,两个品牌也是做,干吗不再多做一个?做别人也是做,做自己也是做,干吗不做自己的?哈哈,你知道我想怎么下这盘棋吗?” 郑挺大口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来了兴致,心里盘算一把好局,想找个人诉说。贝勒爷看他卖关子,配合地说:“你想怎么下,说说,我也学习学习。” 郑挺站起来,背着手踱着步子说:“第一,在净洁安排个人,打听消息是一回事,试试他李儒依对我的态度。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人是我安排进去的?当然知道,我就看他怎么处理,对我郑挺的真心到了哪个份上。第二,洗涤做三个牌子。飞扬、净洁、挺洁。清洁就算了,让肖聪去找个oem厂,贴个牌子。挺洁就是我自家的,我自己的仔,他李儒依不是想在湖南的洗涤里面乱上一乱吗?不是说要转化成挺立的优势吗?把挺洁做好才是我自己的优势,以后管他飞扬、净洁代理权,懒得天天去求人。老子倒很想知道他李儒依与沈涛怎么对付我这个挺洁。也算我的一个长远打算。第三,肖聪正式担任挺立市场部经理,辅助tom做好挺立的贸易。今天看tom这个样子,对我不大全心全意,看来他到我这里来工作,还想着外面,还没完全死心啊,跟那个李儒依走得也太近了点,让肖聪看着点。你觉得怎么样?” 贝勒爷想了想,说:“做挺洁也是个办法,做自己的牌子,既可补充利润,还能谋求长远发展,说不定你一下子开个大厂出来啊。肖聪与tom嘛,相互制衡,或许这样也行。不过我不大放心李儒依,他俩要是都被他收买了怎么办呢?利益面前说不清。” 郑挺哈哈大笑说:“这个你放心。知道为什么我让肖聪去做挺洁吗?我让肖聪负责做好挺洁,这样他就和净洁就是对手了。我考核他,就考核他挺洁的销售。这样保险点,肖聪兼任洗涤部的经理,他和tom就不会联手了?” 这下轮到贝勒爷疑惑了,说:“为什么你让肖聪兼任洗涤部的经理,他就不会和tom联手了?他们上下级,tom和他都要靠洗涤出成绩,更可能联手啊。” 郑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对贝勒爷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我多年的斗争总结出来的。把肖聪放在tom下面,负责重要的职位,让肖聪觉得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给他不公平对待,让他在职位、待遇、地位包括奖励上都与tom有差距,这样他就会对tom起嫉妒之心,不平之心,甚至是攻击。这样下去,他们只有隔阂,只有想办法在我面前做得更好,哪能联手来对付我。” 贝勒爷听得目瞪口呆,说:“别人都说领导要公平对待下属,原来这不公平里面也有学问。” 郑挺哼的一声说:“公平,幼稚。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的法则只适合那些愚民、老百姓。肖聪与tom都是老鸟,公平能管得住他们。欲壑难填啊” 贝勒爷拱拱手玩笑道:“得,还是你厉害,向你学了一招。” 郑挺哈哈大笑,心里说我还有一招厉害的局布给沈涛与李儒依,你贝勒爷也只能玩玩皮毛。艺术家,什么是艺术?弹弹唱唱,写个酸诗,画个**图,那是肤浅的艺术。真正的艺术,将一个人的能力发挥到你不能想象的地步就是艺术,高山仰止就是艺术,玩了你还让你服就是艺术。能让华国锋说‘两个凡是’,就是**的艺术。嘴里却说:“我这个老板是白当的吗?” 曾彦此刻躺在床上,心里也很不好过,李儒依给她时间来与前男友告别。她到底是野心**,抗拒不了那张房卡的诱惑,那晚在包厢里坐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上去。她告诉自己,不是房卡的原因,而是被李儒依那单薄身体里埋藏的力量所吸引。但是她没有选择用房卡去开门,而是轻轻敲,轻轻敲,敲出时间,敲出空间,敲出等待,敲出开门的柔情与浪漫。李儒依仍然是衣冠整齐,精神饱满,丝毫看不出喝酒过多后的疲惫。看来,他在很耐心地等。曾彦仔细看他脸上是否有得意的表情,还好没有。曾彦没有告诉自己,如果他要还来伤害一次自己的自尊,那她就转身离去。出乎她的意料,这晚没有发生什么,李儒依与她简单聊聊后,就伺候她睡去,他自己却离开。那一晚曾彦还来不及细想,酒精发生的作用,让她再吐了个天昏地暗,然后睡去了。李儒依的耐心,换来曾彦的重新审视,他可能是爱自己的,他是尊重自己的。曾彦这样告诉自己,虽然在第二天,李儒依就马上真正拥有了她。李儒依用一夜耐心的等待,换来更轻松地进入。 当技术员喘着粗气从曾彦身上爬下来,洪水泄过过后的身体疲惫又沉重,准备又一次打鼾睡去的时候,曾彦坚决地摇醒了他。尽管有些不忍,曾彦还是坚决告诉他分手。李儒依说得对,她不能和做完爱就睡去把她晾在一边的男人过一生。普通人的生活,她过不了。虽然李儒依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个普通人,但他比身边这个浪漫、温柔、细腻体贴得多。或许他没有技术员的勇猛,没有技术员的力气,但是他会抚摸,会点着红烛,擦着精油,用一寸一寸爱抚来让她快乐。她曾彦绝不是死盯着钱的女人,但她绝对是享受品质生活的女人。 曾彦告诉技术员,有别人了,要分手,一句话把技术员从睡意中惊醒。技术员愤怒地质问,咒骂她的**与背叛。安静地等等技术员骂累了,曾彦才说,你想怎样呢?我不是又让你搞了一次。技术员听了这句话,狠狠把刚点着的烟扔在地上,抱着衣服摔门而去。剩下曾彦躲在被窝里,静静地哭泣。 哭吧,哭吧,用泪水去祭奠过去,用泪水去迎接未来。 泡客户tom今天很兴奋,把贸易公司主要的员工召集起来,雄心勃 勃地推广了自己为挺立贸易制定的战略规划。这份战略规划集中了tom长时间的心血智慧,经过长时间市场调查与厂家的沟通,计划再用半个月完成行业规划与组织搭建,形成每个行业“1+2”的模式,即一个知名品牌带销量,两个不知名品牌带利润的格局。虽然重要的洗涤部还缺一名经理,但会议开得非常顺利,不但得到了郑挺的支持,而且所有员工都对他的蓝图非常兴奋,达到了非常好的动员目的。根据tom的规划,年内销量与利润翻番非常可行。十一黄金假期已经过去,各项针对假期进行的促销都进入结束与总结阶段,市场工作进入到平稳销售期,现在tom主要的工作就是完成组织建设。需要对以前的员工根据实际能力重新配备到各部门,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该淘汰的淘汰,该招聘的招聘。以前工作认识的同事与朋友,只要能力合适,也被tom推荐到挺立。同时制定新的岗位职责与考核办法,让tom忙得不亦乐乎,整个假期也多放弃了。 tom把市场部设计成为挺立资源管理协调部门,同时担负检查业务员的市场执行的监督职能。也就是说,各行业部门的经理在与生产厂家、零售门店、客户谈判完毕后,市场部审核备案,条件不满足要求的,市场部可以提出疑问并要求重新谈判;各种促销、陈列资源由市场部管理,保证资源的不浪费,必须使用到市场上;业务员的市场工作也由市场部来检查监督;各种促销方案、合同、表格等重要资料也由市场部来监管。按照tom的设想,市场部成为了权力核心部门。可惜,这个部门的经理却是肖聪。tom陆续向郑挺推荐了好几名以前比较不错的下属,都被郑挺以各种理由驳回,不是这方面能力不行,就是那方面不可靠。最后,郑挺干脆直接提拔肖聪,tom也提出肖聪很多方面不太合适,郑挺却以各种理由辩护。几回合下来,tom算是明白了郑挺的心思,也就不再与郑挺争了。这么重要的部门,郑挺其实就是想要个自己人。 开完大会,tom把各部门负责人叫到一起,布置了当前的工作。洗涤暂时就他自己兼任,说到市场部,tom对肖聪说:“现在市场部只有两个人,你要辛苦点。首先把规划做好给我看看,然后就是十一期间我们在各门店的促销需要评估。以及要各部门上报海报与促销计划。以后在门店的谈判,你这边要好好组织一下,我们挺立做了这么多品牌,需要统一一个身份出现在门店,体现我们的谈判力。虽然跨几个部门,采购不一样,可以找到他们的经理去。这样,才能使我们的投入效率最大化。以后我考核你,你帮助所有品牌之和在门店谈判中对比去年同期的投入下降了多少。这将是重要对一条,你记住了。” 看着tom满眼怀疑地看过来,肖聪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认真做着笔记。看到肖聪比较配合,tom也松了一口气。 tom那边忙得火热,郑挺在办公室里却悠闲了很多。一直以来,他就自认为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当老板,而不是跑腿做执行。虽然以前也常常替老板跑腿,跑得累却收获这么大个家当。很多是违背法律、道德的事情,家大业大后,他就越不想冒这个风险了,终于下定决心脱离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钱赚得少了,心却安静很多。闲也是一种瘾,慢慢地,郑挺喜欢上简单悠闲的日子,有时候找个安静的咖啡馆,三五好友,一二美女,吹吹牛,打打牌,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朋友都赞他越来越有派头,什么事情几个电话搞定,开着豪车,泡着比自己小几轮的妹妹,讲起话也抑扬顿挫,头头是道。老板嘛,郑挺给自己的评价,就是自己这个老板不是白当的。当老板第一条,就是组织好资源,只有资源才能让你成为老板。而资源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人了。人,是最重要的资源,要不现在怎么流行搞人力资源研究呢? 郑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两只胖手在键盘上比划,打字还真累,但偏偏又不能找人代替。最近他学会在qq上聊天,这个玩意好,尤其是泡妹妹,在网上泡个美女,既有成就感又有神秘感。虽然打字慢了点,有时候拼半天,也拼不出一个字来,但郑挺还是沉迷其中,干劲十足。 tom敲门进来,郑挺叫一声来得正好,说:“大才子,来,来,这个似乎怎么拼的,我拼半天都出来‘师傅’”。 tom知道郑挺是“hf”不分,说:“应该是‘sihu’不是‘sifu’。” 郑挺哦地恍然大悟,说:“你等我会,我给这个女学生妹说几句。” tom没办法,只有在沙发上坐下来,等郑挺抬头才说:“给你汇报下,今天开会的情况和这个月的工作安排。” 郑挺一边说:“哪用汇报啊,你做事我放心。”一边却听得很认真。 tom把所有的汇报完,看郑挺没有什么意见,就说:“眼下最着急的是,洗涤部需要一个经理,不能再等了。我上次给你推荐的那个小肖你看怎么样,他是我以前在净洁的时候,一个经销商的业务经理,人靠得住,能力也不错。” 郑挺心里最怕就是tom推荐的靠得住的人,不知是谁靠得住,是他这个老板还是他tom。郑挺避开这个话题,却问起另一个问题,说:“好像你刚才说你的规划里,要做净洁的代理?” tom疑惑郑挺为什么问起这个,说:“是啊。” 郑挺问道:“为什么呢?” tom有点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准确地说不知道为什么郑挺会问。李儒依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定下来要做净洁的代理吗?不过老板这么问,自然有原因,tom也只得老实回答。 tom边把过去的理由捡起来,边看郑挺的脸色,揣摩郑挺的用意。tom说:“目前只有飞扬的代理,肯定是不行,虽然有销量,但不是全市的代理,只有部分渠道,而且利润也不高,飞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取消我们的代理。对不对?” tom说到这里,看郑挺点了点头,就揣着心情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再做一个品牌,帮助我们控制渠道,扩大优势。这就要求这个品牌不能太差,太差的话,不能帮我们在没有飞扬代理的情况下树立渠道影响力。而且要得到这个品牌更多的支持,利用飞扬代理权还在我们手里的机会,在市场上有更多投入,这个投入还要有持续性,不能今天又了明天就没了。综合起来,只有净洁,品牌行业第二,而且又要把湖南做成样板市场,所以做净洁代理应该是个好的选择。”郑挺继续点头不表态,tom只好找话说:“有了飞扬与净洁的代理,最好再增加一个清洁之类的品牌,这样洗涤格局就能基本形成。我相信,只要李儒依能保证持续性的支持我们的话,把净洁做大做强,全国不说它,在湖南吃掉飞扬应该没问题。我看李儒依的意思,他好像要让曾彦,就是我们上次吃饭见到那个女人,做湖南分公司总经理。可能这里面有文章,我猜他们是一伙。一伙最好,李儒依拿全国的资源投入湖南,只要有钱,把飞扬打下去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飞扬把代理权收回去,也只是个空壳子就好了。”tom说来说去,看郑挺还是那样不表态,干脆加上一句:“这些就是我的看法。”来个结束,闭上嘴巴不说了。 看tom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装了,问道:“要是有一天,净洁做大了,也像飞扬一样把我们踢了怎么办?” 原来风往这边吹,tom心想难道郑挺还想制约一下净洁吗?tom不愿意再玩猜猜猜的游戏,直接说:“郑总,您的意思是?” “我也是担心嘛我们对净洁很多看法都只是我们的看法,你说李儒依与曾彦一伙,拿全国资源投入市场,这个只是猜嘛。我们又不能把这个签到合同上去。这个倒也算了,我最担心,我们辛辛苦苦把净洁做起来,最后他们直接收回去怎么办呢?” “根据对李儒依的判断,应该他不会这么做。” 郑挺哈哈笑着说:“tom啊,你怎么这么有信心啊?不怕看错了?还有,李儒依也只是打工的,他不是老板,要是明年就辞职不干了怎么办呢?或者,他直接让曾彦做经销商,那不所有的利益都到他们那去了吗?不比挺立做更好?”tom满脑袋漏*点澎湃的工作热情,都在想如何把工作做更好,这个问题,他自己在心里承认,他没有像郑挺想到这么深。或者,没有把人想得这么坏。 看把tom问住了,郑挺不免心中一份得意,但多年的商场拼杀,他早已能做到面无表情。任凭心中惊涛骇浪,头顶五雷齐鸣,仍然能谈笑自如,该吃吃该吹吹的功夫,是郑挺一直追求的目标。以前老板在事发之时,仍然跟大家像往常一样吹牛,丝毫看不出大事发生的样子,结果第二天一个人跑路了,把郑挺他们都瞒在了里面。这份涵养功夫,把郑挺震撼得不行。还记得老板常常说,人生就是一台戏。妈**,每个人都是演员,没有演技怎么行?郑挺看tom两只眼睛刚才无所适从地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总想找点线索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郑挺对tom说:“这些问题不能不想啊,要不把肖聪叫过来,他在洗涤工作时间长,我们商量商量。”tom只好跟肖聪打电话,把肖聪叫了过来。 肖聪一身西装领带,特精神地推门进来,还带着一个本子和笔,叫了声“郑总”,算是打过招呼,还跟着对tom笑笑,叫了声“tom”,才轻轻的在沙发上坐下,摊开本子要做记录的样子。这小子就是懂事,看肖聪一身打扮,进来与自己和tom打完招呼的一系列动作,郑挺在心里这样评价。郑挺越来越喜欢用“懂事”这个词语来评价员工了,分析起来,郑挺一直认为跟自己年龄越来越大,心态越来越老,派头越来越足有很大关系。懂事嘛,词面上是明白谋个事或者某些事,内涵里却是明白怎么做人。用懂事来评价一个人,既有对其工作、做人的肯定,也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与期望的味道。 郑挺对tom说:“tom,你先给小肖说说刚才我们要讨论的问题。” tom只好将郑挺刚才的疑问给肖聪转诉了一遍。 tom刚说完,郑挺就笑呵呵扔过一根烟来,问肖聪:“小肖,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肖聪并没有将烟点着,而是恭恭敬敬放在笔记本上面。第一点就是笨人不能在聪明人面前装更聪明,没想到就是没想到。肖聪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于是说:“郑总,总监,刚才您说的太重要了,我都没想到。我觉得不做净洁,太可惜了,做净洁吧,还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一句废话,郑挺却点点头说:“是啊,要是净洁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得,这句话算是抛出来了。第二点,就是不能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装太笨,否则就动机不纯,时机流失,让领导失望。tom还顺着怎么在市场上控制净洁的思路上想到时候,肖聪接口就说:“郑总,那我们做一个自己的品牌,养一个自己的孩子吧。我们可以到广州那边找个厂家,贴牌生产就行。” 肖聪刚说完,郑挺哦了一声,像第一次听说的样子,对肖聪说:“详细说说,能不能行?做个自己的牌子也好啊,不求别人了。” 得到郑挺的肯定,肖聪就开始滔滔不绝汇报想法。但因为没有做过这个准备,肖聪也只能是随便说说。肖聪说:“现在家乐福、沃尔玛里面都有他们自己贴的牌子生产的产品。而且我听说飞扬、净洁他们也有部分产品是贴别的牌子的。而且现在高桥里面很多洗涤的杂牌子都是贴牌生产的。只有找到质量比较好的厂,贴我们自己的牌子就行。我回头再去了解了解就可以了。如果有我们自己的牌子,在市场上卖起来,就不怕飞扬、净洁了啊。” 郑挺很兴奋的样子对tom说:“小肖这个建议好啊,你觉得怎么样啊?”tom看郑挺对这个提议兴趣大,冷静地分析说:“现在做贴牌,做oem却是比较多,但是也有几个问题需要注意。第一就是产品的质量,不能太差。第二,洗涤单品比较多,你看飞扬净洁都是几十个单品,我们做哪些单品?还有我们没卖起来,先做多少货合适,做多了卖不掉过期,做少了我怕那些厂不同意,价格也高。第三,怎么卖法。价格如何定,卖哪些渠道呢?最重要的,没人熟悉这些东西,我怕做不来。” 郑挺对肖聪说:“小肖,你熟悉吗?” “自己没做过,但是有几个朋友,可以了解一下。” “那好,这样,你去了解好了,给我们个方案。花多少钱我不怕。光做代理其实也可以,就怕做来做去给别人打工了。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成功,我们都要想办法。我们要为挺立做长远打算啊。” 郑挺既然这样定性了,tom就不能在提反对意见,便补充了一些操作方面的想法,肖聪扎扎实实地记录下来。 郑挺大手一拍,说:“我今天非常高兴,如果能成功,我也是个企业家嘛。中午我们去好好庆贺一下,庆贺一下这个自己的牌子的诞生。叫什么牌子呢?就叫挺洁得了。tom,以后洗涤部就是三个品牌,符合你的1+2构想,飞扬加净洁加挺洁。注意了,挺洁是我们自己的,要想办法多卖,卖好,卖出名气。尤其是你,小肖啊,挺洁就考核你了哦。干脆,肖聪你就做洗涤部门经理得了,好好把几个品牌组合好。怎么样?”郑挺看tom要提意见的样子,跟上一句:“现在又回头和沈涛合作,怕不怕?” 肖聪当然表态不怕,不但不怕沈涛,还要把挺洁做好。 虽然事情被郑挺引向了另一面,但tom还是要说:“现在肖聪已经负责市场部了啊?他做洗涤部经理,那市场部怎么办?” 肖聪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有看着郑挺。郑挺说:“是啊,肖聪你管得了两个部门吗?” 肖聪不明深意,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的。郑挺看他那个样子,指着他说:“你呀,肯定管不了。tom,你上次推荐那个小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说,看他能不能到市场部去做个副手。” 板上钉钉了,肖聪居然就这样做了两个部门的经理。tom只有再把心目中的小肖介绍一遍,着重突出谈判协调能力,以便他能到市场部给肖聪做副手。 等tom介绍完,郑挺说,“先让他试试吧。小肖,你先回去准备方案去。” 等肖聪出门,tom憋出一句:“让肖聪做两个部门经理,不太好吧,忙不过来啊?而且怎么考核怎么发工资呢?” 郑挺说:“忙不忙的过来,是他的事情。怎么考核是你的事情,我反正要求挺洁做起来。工资嘛,发一份就行了。我看他是个人才,你好好培养培养。” 从郑挺办公室出来,tom一路上都在思考。两份工作发一份工资,让肖聪兼任市场部与洗涤部经理,却又让小肖做市场部副经理。真复杂,难道这就是民营老板的心术?tom心里不明白郑挺到底是因为挺洁而倚重肖聪,还是因为肖聪而倚重挺洁。 “在一个黄昏的早晨一个年轻的老人骑一匹健壮的瘦马拿一把锋利的钝刀去杀亲爱的敌人”。 沈涛一路念着这首诗,挥手告别蜿蜒曲折的乡村小路,坐上往吉林机场的公共汽车,不是去长沙,根据公司安排,直接到北京。等车的那一刻,他说那么不舍,坚决拒绝父母亲朋的长远相送,独自一个人,背着背包早早出门。 在前往县城公交车站的二十里山路上,沈涛走走停停,在一个个较有高度的山包上,远远回望家的影子,直到看不见。家,青青的瓦,粉白的墙壁,几根樟木挑起的大梁,远远淹没在一片竹子林里。这片竹子林,隐藏了沈涛多少年少的快乐。 风吹过来,竹林沙沙响,那是沈涛留在这里的欢笑,那是母亲留在这里的念叨与呼唤,那是父亲留在这里的旱烟圈。至今,那里还留着沈涛的思念;至今,那里还有母亲远望沈涛背影的眼神。 沈涛非常相信,母亲肯定还像当年他去县中书的时候,在村头远望,虽然沈涛的背影早已经看不见。旁边是父亲,坐在路边,抽着烟轻轻劝着自己和母亲。游子远行,沈涛在心里也一遍一遍与家告别。这里是自己的家,却不能不告别,自己的人生,前二十年在这里,后二十年在远方。自己的人生要重新书写,要在远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家。这里是曾经的家,这里是父母的家,这里是永远等他回来的家,这里是沈涛心中永恒的牵挂。 这个世界多么无奈,又多么矛盾,这里是家,偏要苦苦告别,又苦苦寻找另一个家。前进的脚步不能停下,沈涛用手比划着拿刀劈敌的样子,去杀亲爱的敌人,谁能下手? 国庆节是不能休息的了。净洁公司忙着在挺立旁边不远的摩天轮附近租下办公室,进进出出好几天,终于布置好。李儒依回了趟总部,还是不放心,没几天又到了长沙。 看着李儒依单薄的身体风尘仆仆地赶来赶去,曾彦发现自己心里也有点心疼,她为这点发现吃惊,也更高兴。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爱上他了?已经注定要在一起,如果还能有这份爱的感觉,那真是奢侈的幸福。想起那个夜晚,总有点交易的感觉,让她很不爽。这下有爱,太好了,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 曾彦过去帮着他把外套取下,弹弹肩上的灰尘,嗔怪着说:“才几天,又想我了啊,看你跑来跑去的,不嫌累啊,我可不想你这么累呢。” 看得出曾彦是真关心自己,李儒依也比较感动,抱着她亲了亲,想到这是办公室,外面还有人,就送开手,坐下来。曾彦赶紧煮上一杯咖啡,热腾腾的水汽,把李儒依心里也烘得暖洋洋的。 曾彦拿出自己的好手段,用手在李儒依的肩上,头上轻轻地按摩,李儒依眯着眼睛,长长出口气说:“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走了。” 曾彦说:“那就别走啊。我还想好好伺候你呢。” 李儒依说:“那怎么能行呢?明后天我又要赶回总部开会啊。你要知道,我是净洁全国的销售总监,不是湖南的。” 曾彦撇着嘴说:“有什么了不起啊,我还不稀罕呢。我就想你在我身边。” 李儒依由衷地笑着说:“等我们挣够钱了,就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曾彦说:“那我们结婚呢?” 李儒依说:“那也要等。现在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你可要注意影响,不要让别人看出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知道吗?” 曾彦装着委屈的样子说:“不行不行,我不管。” 李儒依说:“都这么大人了,要懂事。我走了以后,这摊子就交给你,你不但要管住下面这帮人,把生意做好,还要管住你自己。” 曾彦说:“管住我自己,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你们这些做销售的男人,我见多了,你出去可要给我注意点,我会查岗的,手机时时刻刻给我开着。” 李儒依把眼睛睁开说:“不行,不能乱打我电话。隔墙有耳,不知道吗?我会主动给你打电话的。你要记住,你是我的,这已经是定下来了,至于我是谁的,还要看你的表现。” 一句话如盆凉水,把曾彦带到现实,她一下子觉得身上好冷。 心都凉了,当然冷。 李儒依不管她,继续说:“我们现在还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你要看清楚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你难道不知道,飞扬的沈涛到四喜芙蓉店直接把飞扬坐到了收银线上,我们原想不要它们做二楼主通道地堆,没想到他避实就虚得到门店支持,直接做到收银线。这份眼光与能力,你是比不上的。 然后再看我们现在的经销商,郑挺、tom,就是那个肖聪,都是老江湖,我怕你也比不上。现在净洁要靠他们的资金网络,但咱俩不能永远靠他们,要做好自己抓市场抓网络的准备。 还有宋明,我让你做湖南公司的总经理,他能满意吗?你要看清楚了,现在日子并不好过,不要盲目乐观。不要想我能帮你多少忙,我也是刚做到净洁总监的,虽然已经有两年了,在公司人事方面也做了很多次调整,慢慢有一定的基础,但是上面的老板,下面的销售人员,大部分也都是净洁子弟。 换句话说,净洁毕竟是大家的,我不过是暂时的总管,是过客,现在我当政还好,如履薄冰,也能过得去。只要一步走错,没有完成任务,或者被抓住什么错误,我立马就得走人。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弄不好就是个商鞅,五马分尸。明面上帮你不了多少,只有靠你自己。” 李儒依一席话,曾彦立马感觉到自己的肩上被压了千斤重担,无助地问道:“那这么难,怎么办?” 李儒依拍拍她的肩膀说:“说难也不难。分解了看,也就不难了。有我在,你不要怕。”李儒依又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告诉你长远的,也不一定顶事。目前你做两件事就行了。” 曾彦有点惊讶,问道:“真的吗?哪两件?” 李儒依说:“第一件,等。” 曾彦不以为然说:“等啊?怎么等?有什么好等的?” 李儒依讨厌曾彦这样的态度,说:“等才是真正的智慧。你知道日本的德川家康吗?他的江山都是等出来的。他说过,要想听到杜鹃啼,只有等。”说到这里,李儒依不自然地就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来,自己的每一步前进,都是等来的,与其说是等,不如说是忍。忍,才是考验一个人真正的能力。但这些,是不足以与曾彦分享的了。或许,分享某个化妆品的效果,某个人的谣言飞短流长,曾彦这样的吃快餐长大的女人或者是比较擅长的 三百零八. 经销 三百零八.经销 李儒依看着曾彦说:“我说让你等,就是让你在一年之内,什么都不要想,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好地支持宋明,不能放弃他,你做湖南公司总经理,让他做湖南公司销售副总经理,待遇给他涨点。这个我回公司,就下任命过来。好好支持挺立,全力进攻飞扬的市场。但是要把关键的财务、人事以及资源调配抓到你自己手里。知道吗?不要让宋明插手,但也不要让他说闲话,反正你支持他。业务员招聘要自己抓,慢慢换些自己人,也不要过急。有没有问题,笼络人心你还是没问题吧?” 曾彦点点头。 李儒依说:“我走之前,我会把宋明叫来一起开个会,帮你做好动员。还有,在洗涤行业里,有两家最大的客户,你知道吗?” 曾彦说:“知道,一个是和平商贸,已经是飞扬的经销商,还有一个天和商贸,他们每个月卖掉飞扬都比较多。” 李儒依说:“和平商贸你也要去多拜访,不管他是谁的经销商,只要做洗涤批发,都不可能只卖一个牌子。天和商贸,你要多下功夫,哪怕多给他促销,都要把他扶持起来,让他给和平商贸多竞争。” 曾彦说:“为什么呀?天和也不一定就能多卖净洁多少啊?” 李儒依心里叹口气说:“做事,一定要看长远。你觉得光凭我们在市场上多做促销多做陈列就能抢下飞扬的江山吗?幼稚常规的市场方法只能帮助我们一点一点去抢市场,太慢也太耗功夫,要做但不能全靠它。我们支持天和商贸多在批发市场上与和平商贸竞争,把网络做大点。 现在飞扬的批发市场串货严重,价格体系严重倒挂,我们要加把火。天和商贸现在不都是喜欢从广州、北京、江苏那边串货进来,价格比和平商贸从飞扬公司进的货便宜多了。现在飞扬的批发价格已经倒挂3%了,他们经销商凭返利与自己的网络还能平衡的了,我们就支持天和把飞扬的批发价格再往下砸,砸到5%、7%,看他们飞扬怎么让经销商去平衡。你,听明白了吗?” 曾彦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办法,佩服地看着李儒依点点头说明白了,然后又问:“第二件事情呢?” 李儒依说:“第二件事情就是修炼,提高你自己的能力。” 曾彦说:“哦,多学习,提升自己。你放心,我会多学习的。” 李儒依摇摇头说:“我要你修炼,不是要你学习。知道他们的差别吗?差就差在决心上。我要你针对自己的不足,拿出拼命的劲头来,给我快速学习、提升。告诉你,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没有进步,没有达到我要求的目标,那就别给我提结婚的事。什么时候做到了,什么时候结婚。不是我威胁你,我可不要一个拖我后腿的女人。” 曾彦有点不相信地说:“你怎么能拿结婚来威胁我,难道你就不爱我,不想和我结婚吗?” 李儒依说:“想。所以我会帮你,会教你。你不要怀疑我爱不爱你,和我一起辛苦战斗三年,行吗?三年后,我保证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而且,你也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差距太大,否则也不长久。你如果爱我的话,就下个狠心。” 曾彦还是觉得委屈,说:“那我怎么修炼啊?” 李儒依说:“现在,我教你第一招。这个世界上,做事容易做人难,把人的工作做好了,事情就容易多。所以,我教你一个识人的办法。你记住,叫d识人法。拿本子记。” 曾彦撅着嘴,一边拿本子一边说:“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啊。” 李儒依说:“不能,谁叫你已经上贼船了呢?” 曾彦破郁闷而笑说:“讨厌。” 李儒依说:“d识人法。分五步,分别是s,就是扫描;pare,分解;enlarge,放大;evaluate,评估;deside,决定。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首先是扫描,用眼睛用耳朵以及用一颗冷静的心。用眼睛看他表情、衣着、肢体语言,用耳朵仔细听他说的话,用心去揣摩他的话背后的意思。然后将他异常的地方分解出来,比如发现语速过快,手一会放前面一会放后面一会插兜里,东张西望,或者话里面有什么数据,等等,把这些异常的地方分解出来然后放大分析,语速真的过快吗?他一直都快还是一会快一会慢,语速快的时候说了什么,手是不是真的不知放哪里,是紧张吗?看看其他有没有紧张的表现。就这样将分解出来的异常行为分解放大分析,最后通过分析评估,他是在说谎还是他某句话不可信,还是他特别关注某个东西,等等,最后决定下一步你该怎么做。继续沟通还是放弃,还是观察还是把话题转换,还是在试探,等等。这就是d识人法,外国人研究出来的东西,重要的还是要靠你去练习总结,依靠经验还判断。不过这个好在能够给你一个非常不错的思路,让你方向。明白了吗?” 曾彦说:“明白呢,不就是察言观色吗?我们女人的强项。” 李儒依说:“察言观色太肤浅。不管什么人,都是关心则乱,关心就是一个人的弱点。察言观色可以帮助你与这个人怎么相处,而我要你学习d,去让你识人,找到这个人的弱点。关键在于扫描,你如何通过听、看、想等去发现线索。好好修炼,每次见人不要着急表达自己的想法,先观察。” 曾彦对着他上盯下看,不说话。李儒依忍不住问:“你看什么?” 曾彦呵呵笑说:“扫描扫描你啊,看看你有什么线索。咦,你什么时候都把扣子扣的好好的,袖口领口都不解开,还有,从没有看过你穿休闲衣服。你说,这代表什么意思。” 李儒依说:“这说明我是一个自我要求严格、而且时时刻刻都在战斗状态的人。说明我这个人很难击败。” 曾彦说:“吹牛吧你。对了,给你看样东西。这是肖聪搞过来,给宋明的,我看了要了一份过来。听说是沈涛培训他们以前业务员主管,业务员主管又都教给了业务员,所以给流传出来了。” 曾彦到办公桌里翻出几页纸,递给李儒依。李儒依拿过来看题目说:“阴阳真经,独孤九剑,什么玩意啊,武侠小说?”翻了翻,却越看越认真,看完对曾彦说:“这是沈涛培训业务员的?是飞扬公司的还是他自己总结的?” 曾彦说:“应该是飞扬公司的吧?” 李儒依摇摇头说:“不可能。飞扬公司不可能取阴阳真经、独孤九剑这样的名字。多半是沈涛自己总结出来的东西。他才工作多久,就有这份功力?真是个对手。还真想见见他。” 曾彦说:“咋了?瞧你那样,不就几条沟通技巧,谁都可以总结出来些。” 李儒依说:“肤浅。你来看。” 曾彦挨过去,认真看,只见上面写的不多,就几百字: 独孤九剑其实就是研究听、问、说。 独孤三招,每招三剑,也就是独孤九剑了。 第一招,听。 听是第一招,这里面有三剑。 第一剑是敞开。聆听的重要前提就是先敞开自己,才能敞开别人,就像一杯茶,你想把客户的杯子里的茶换成酒,你先把自己杯子里的茶倒掉。让客户感受到你的诚意,这个很重要。 第二剑就是怀疑。怀疑是否克服了沟通的障碍。沟通障碍,第一,客户是否已经说完;第二,客户的动机和立场导致的虚假意见;第三,价值观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不一样,我们使尽各种办法,也很难去完全、精确了解客户的想法;第四,就是我们的沟通对像很多时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目的和立场。 第三剑就是虚假反对意见了。在谈判过程中,对方往往用很多借口、虚假反对意见来迷惑你。确定虚假意见,寻找真正的反对意见,在沟通总很重要。但如果可以从对方的虚假反对意见中找到一条可以利用的,能帮助我们把事情处理得更好。 第二招:问。 为什么说是问呢?我们以前讲听很重要,为什么听很重要,因为有沟通障碍。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你准备好了去听,可是你听半天对方不说了怎么办?” 拿虚假反对意见的例子来讲,首先对方抛出了反对意见,而且可能很多条,怎么办?不要着急去判断这是真实的反对意见还是虚假的反对意见,第一步是要想办法让他说完所有的反对意见。 独孤九剑的第四剑:刺探 刺探分为敏感性刺探与舒服性刺探。这两种刺探可以从字面上去理解它,人往往在被夸奖或者被讽刺或者说中心事时有异常反应。 与刺探对应的就是前面讲的第二剑:怀疑。因为你怀疑是否克服了沟通的障碍,所以你就要去试探是否已经克服了。找到真正的反对意见只是刺探的一个作用。防守反击的沟通方式,听其实就是防守,问其实就是确认攻击的突破口。而刺探就是帮助我去找到这个突破口,问还有两剑,帮我们来确认这个突破口。 问的第二剑就是暗示。暗示性的问题是引导对方的思路,问题里面暗藏一个问题。 比如,问题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 比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很多人都喜欢传统的? 分析:问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一般人的反应会在漂亮、有钱、年轻、胖瘦等方面,是否传统不会在第一时间被考虑。第二个问法可以引导对方思维第一时间就往传统方面思考。 问的第三剑,转化。接着虚假反对意见讲,我们穷尽了对方的虚假反对意见,也找到了真正的反对意见,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没错,处理反对意见,但还要先做件事,那就是转化。你因为这个意见不同意我的方案,那么,如果我处理了这个意见,你是不是就同意我的方案呢? 转化不能忽视。对方告诉你因为价格太高而不能购买,但是否将价格降低就能购买呢?不一定,所以需要通过转化去确认。 转化是将问题从消极方面转向积极方面,将因为这个所以不能转化成因为这个所以能。这样的转化非常重要,是确认对方的需求。 第三招,说。 说的第一剑,就是体贴。体贴就是体贴对方心意,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陈述你的思想,引导他的思想,还要以他能接受的方式、语言、语气、想法、看法来说。比如,我们在超市里的沟通,都从品类管理出发,为什么呢?因为课长、采购都关注的是品类的生意,考核也是考核他在品类上的表现,如果我们能帮助他们做好这个品类,自然他们就会支持我们。还有,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电视节目里,大人和小孩沟通,大人都会蹲下去,这也是一种体贴。 尊重对方,是体贴的第一要素。从对方的利益考虑,是第二要素。 说的第二剑,就是统率。光体贴不行,体贴别人,从别人的利益去考虑,是打开他胸怀,引导他思路的第一步,最终目的是帮助我们统率他的意见,达成我们的目的。你可以看到很多保险人员,安利的销售人员,包括传销等,他们在这一方面都很强。先从体贴入手,取得客户信任,然后再迅速下手,达成交易。统率也分两个方面,要理解统率,先要理解阴阳真经。 阴阳真经说明销售与购买的过程中,有两个方面起作用。第一个方面就是消费者需求,这是公的方面。比如,消费者要买车,要买房。那他的需求就是车和房。然后根据自己的实力和爱好,去圈定一帮参考对像,最后进行选择。在没有进入购买阶段的时候,我们都说他是消费者需求。消费者有这个需求,对消费者来说,是兴奋的,积极的,高兴的,甚至是期待与享受的。 这就是公的,也就是阳。但当消费者来到市场,比如去了某4s店或者楼盘,这个时候他就不是消费者了。他变成了购买者。等他购买了以后,他来使用,他才成为消费者。我们研究消费者需求,可以帮助我们锁定产品,制定政策,锻炼品牌等。但到了销售那一刻,就是购买者的心理在起作用了。比如说车,同一个品牌在长沙有好几家经销商和4s店,选择在哪里买?购买者的心理相比消费者的心理,就痛苦很多,不再积极兴奋,变成了消极、怀疑、彷徨、谨慎。除了他主动认定的,比如直接到超市买飞扬的产品。这个过程好像他不消极痛苦。其实不然,在他认定之前,他的心理已经完成了这个购买者的过程。如果把他放在批发市场去买飞扬或者净洁在旁边做大力度促销,他就会彷徨了。购买者的心理很复杂,有很多心里账户在起作用。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购买者在掏钱的时候都是痛苦的。 既然购买者是痛苦的,那我们要怎么去统率呢?两点,一是告诉他,你不购买,你将更痛苦;二是告诉他,你购买了,你获得的快乐大于购买掏钱的痛苦。要保证统率的效果,要和体贴一起用。先用体贴取得信任,和他一起去思考,引导他思考,最后告诉他利益。一个小技巧,就是在说的过程中,多用咱们这个词,你获得的快乐将大于痛苦。好处说够,坏处说透,是统率的最好办法。 说的第三剑,是结束。 每一次沟通的结束相当重要,不管这个沟通成功与否,结束都要有技巧。前面的八剑都为这一剑服务。 结束第一点,成交。我们可以提供一个理由,提供一个方案,或者几个方案去选择来完成成交。 比如说,你跟客户体贴完了,统率完了,客户愿意进货了,这个时候怎么办?当然是成交,你可以说,刚好我现在带了这些货,就先给你吧。对不对?成交也是临门一脚,你说重要不重要。刚才讲的提供一个理由,提供一个方案,或者几个方案去选择完成成交都是技巧。 结束第二点,不成交,沟通失败。不管你是否下次再来,你都不能意气用事。生意不成*人情在,交个朋友。用一个良好的印像结束销售。 结束第…,如果只是阶段性沟通,不能说失败和成功,这个时候就可以用一个简单易行的下一步来结束。结束第四点,利用结束。人们往往在谈判、沟通的结束时候心理发生变化。不能让步的条件到最后一刻,也可以让步。80%的谈判条件往往在最后20%的时间达成。还可以利用结束避免走入死棋。比如,可能今天的沟通只能到这里了,再沟通下去就相当不方便,这个时候就要马上结束。如果再谈下去,不但不能成功,还可能适得其反,走成死棋。这个时候就要该结束就结束。可以用个借口,可以沉默,可以走开,可以用一个开放式的问题,比如讨论一下对楼价的看法等等。 李儒依看完,说:“你在他这个年龄有这份心思吗?你看这里面,第一他强调听,这不是一个年轻人能有的修为,哪个年轻人不愿意多说,多显摆?强调听就是强调思考。还有这个阴阳真经,我都没有想多过。我想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在消费与购买的时候不同的心理作用。不过,从这份笔记来看,入其门而未深,总结的还不够深。另外,取这样的名字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好推广,让下面的业务员能记住。 从这些方面我们来分解放大分析,此人经历一定不凡,年轻人一般面子薄虚荣心重,但他没有。做事稳重多思考,眼光也比较独到。如果这个笔记比较全面的话,能够看到购买者的心理不同但是分析又不深,多半是看书看来的,实践总结不够。 恩,好思而喜,这样的人,一般都有癖爱啊,应该喜欢安静。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能和郑挺处理好关系了。不是他与郑挺有矛盾,而是他是不喜欢与郑挺这样的人交往,原来如此。” 曾彦说:“有这么神吗?你不就看了一份笔记,能推的出他是什么人?” 李儒依白了她一眼说:“多用d分析法,抓住线索放大分析,一个人说的话最能反映他的经历。经验多了你就明白了。不信的话,你有机会去了解了解他就知道了。我看他骨子里更多像个文人,不好应酬,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交喜欢的人。不喜欢郑挺,自然也不会喜欢张和平。他的弱点在这里啊。曾彦,你知道以后你要怎么做吗?” 曾彦摇摇头说:“不知道。” 李儒依说:“他的弱点就在他能力太强而性格太弱。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出现,达到目的就走。他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也不会再工作之外投入更多热情。我猜,他如果没事的话,休息时间是不会花太多功夫去应酬客户、维护客情的。” 李儒依说到这里,来回打量曾彦,曾彦今天穿着一身黑衣套装,里面的白衬衣夸张地伸出领子,衬托出她白白的皮肤闪闪发光;敞开的领口像半掩的门,让人往下想里面的诱惑;两个眼睛像会说话的星星,传递着暧昧的深情。李儒依心旌忍不住动摇,稳了稳神,对曾彦说:“他跟你刚好相反。你能力不行但性格较好,他的长处你比不了,但你的长处却是他的短处。用人所长越用越长,给人泡感情却是你的长处。我再给你一个工作办法,泡。我给你说的天和商贸也好,和平商贸也好,挺立也好,还是重点门店的采购等,只要是我们的客户,你都给我去泡着。不管上班下班,你都要去,有事没事,把这些人的感情都维护起来。知道了吗?” 曾彦说:“知道了,你放心啊,让我去泡别人。” 李儒依说:“给你说正事呢。” 曾彦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去泡啊。再说了,他代表飞扬,不用去泡,那些客户也会主动找他啊。” 李儒依说:“对啊。正因为是这一点,再加上他的性格,他不会在个人感情上去客户多做工作的。他到现在的每一步胜利,都是靠这个,智慧得来的。”李儒依说完指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接着说:“还有,你是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不但漂亮还有才能的女人,你愿意去做跟人打交道而不愿意做实际工作,这样的优势,任何男人想跟你去比着泡客情,也比不过你。只要你下功夫,这些客户都会多多少少帮你甚至投靠你。” 听着李儒依夸她,曾彦非常高兴地问:“真的吗?” 李儒依认真地说:“真的。不过不要陶醉,把地图拿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市场工作。今年快结束了,但战斗已经开始,市场工作不能放弃。现在刚好是这些零售系统谈明年合同的时候。你和宋明还有挺立配合,全面撒网,但集中资源重点进攻,争取拿下几个重要的系统,在这几个系统里,我们打败飞扬,就算扎住根了。明年再来几个,后年再来几个。一步步下来,我们就能跟飞扬平分天下。” 曾彦一边铺开长沙市区地图,一边说:“你不是这么厉害,还要几年才能与飞扬平分天下啊,能不能快点把飞扬打死最好。” 李儒依瞪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是写小说拍电影,有这么容易么?我们先天不足,品牌不强,用两三年与飞扬在湖南平起平坐就不错了。飞扬现在在行业里一枝独秀,现在的市场份额比我们高一倍不止。我们抢下他们一个点,意味着多少销量?成功决策者一定要立足实地,树立一个可以达成的目标,不能好大喜功。现在飞扬的弱点就是在市场上的价格,促销力度与陈列费用投入较少,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搞,飞扬很可能增加大笔费用预算支援湖南,如果在门店的投入跟我们钱一样多,你客情再好也没用,门店还是会选择支持他们。我们不能用我们的短处去碰飞扬的长处。最重要一点,我们是为自己打江山,每拿下一个门店,你都要去把客情做到稳扎,我们需要扎扎实实的市场,不是看上去一片大好,实际每个系统都差的场面。记住了,这个三元还有四喜系统,你看着,一定要拿下来。”李儒依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就要教曾彦具体的办法。想起一事,李儒依又对曾彦说:“郑挺他表弟过来,你要给我安排好,我们与经销商之间,没有秘密,知道吗?” 曾彦点点头,准备听李儒依讲课。 根据会议安排,沈涛比会议提前一天赶到北京。到了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李伟,李伟是飞扬一面大旗,大区经理中的佼佼者,曾对沈涛指点不少,两人之间多少有点师生情谊。不管是否还是直接上下级,沈涛还是想得到他当面的指导。李伟回电话说正在开当届管理培训生的培训汇报会议,今天是没有时间见面了。 沈涛拿到会议安排,原来在大会的前一天先开始了管理培训生的培训汇报会议。沈涛想想自己是公司第一届管理培训生,而这届听说是全国销售总监从宝洁带过来的精英,在飞扬培训了几天,今天是这些管理培训生的汇报会议。这种汇报会议沈涛还是比较熟悉的,当年自己也是通过这样的会议,走上一线销售战场的。 还未在房间里将行李放下,电话就响了,与沈涛同时进公司的另外几位管理培训生来电话要求聚聚。沈涛想这样也好,反正李伟见不着,虽然高智在会议后就要上任,但沈涛还不太想见。一般这样公司会议是大家联络感情的好时候,会议本身很重要,有新的政策培训,是需要认真学习的。会前会后的聚会更重要,与上下级的纵向沟通,与平级同事的横向沟通,既要培养人脉,还要在这样的聚会中相互八卦,打探一些关于公司关于个人的一些消息。人人都八仙过海,各展神通,要在这样的聚会中寻找组织,寻找团队,寻找圈子。不能有人免俗,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圈子,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可是融于团队文化的重要表现。 沈涛他们是公司第一批从应届毕业生招聘的管理培训生,在公司眼里,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差不多,所以人数并不多,分到销售部门就更加少了,从销售部门出来,有的从事专业的现代渠道研究,到公司新成立的ka部门。实际上到区域一线销售的就只有沈涛与大张、小方三人了。 沈涛是发育比较早的,已经到了负责一个省的销售经理位置。其余都还在实习岗位上。虽然说这批人不多,加上市场部、现代渠道的稀啦啦也差不多到了十个人。大家先涌进ktv一阵吼,然后找了个饭店一阵塞,最后到迪厅一阵嗨。开始还是aa制,到了迪厅就要沈涛请客,理由就是只有他被提拔,要发扬飞扬公司领导请下属吃饭的优良传统。沈涛自觉掏了腰包,找了个最偏的位置坐下来。从唱歌开始,沈涛就觉得太吵,现在到了迪厅,就更觉得吵。想想以前刚进公司,在北京实习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娱乐了,不曾想现在如此地坐不住。 沈涛正发呆,发现旁边大张也在叹气。沈涛问,你叹什么气。大张说太吵了,你看看现在最闹腾的都是那些市场部和做现代渠道的。大张这句话说得有点问题,沈涛看确实市场部与做现代渠道的人正闹得很凶,而做区域的自己、大张与小方都在旁边皱眉,小方虽然不叹气但也不说话。 沈涛对大张说:“你不是以前最喜欢玩这个吗?” 大张说:“我x,那是以前啊。我看这充分说明我们做区域的太累了,我呆不下去了,走吧。小方你走不?” 小方点头,沈涛就找个理由,给大家解释要接区域的同事先走,大杰、小方都点头跟着出门回到了酒店房间。大张一路上说:“现在真的不喜欢玩这么吵的了,是不是成熟了?还不如回去斗地主。” 小方说:“斗地主还不是给沈涛输钱。” 大张说:“恐怕不一定哦。” 沈涛说:“怎么了?不保持给我输钱的优良传统了?” 到了房间才知道大张说不一定的原因,这个家伙好久不见,牌技大涨。一边嘴里唠叨着公司各种小道消息,一边眯着眼睛算牌,几回下来,沈涛还能顶得住,小方一会儿电话一会儿短信,只有跟大家做贡献了。 “你怎么这么多电话,小方,打牌不上心,我听说你工作也不怎么上心,听我们领导说的。像我们这样的,是公司的第一批管理培训生,很多人都关注。尤其是你啊,沈涛,你爬得这么快,很多老员工都眼红呢。等等,一把顺子从7到q,要不起吧?已经没有q了,除了沈涛你有四个k的炸弹,不然你们输了。”沈涛这把是地主,大张一把顺子甩出来只剩四张牌。小方忍不住对沈涛说,“你敢不敢炸啊?认输算了。” 沈涛说:“怎么不炸?他就三个涛一把炸下去,直接把大张的牌废了,小方的牌最后也没有顶住沈涛,让沈涛赢了。看大张果然是三个3,小方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三个3,都没有出过3啊?” 沈涛还没说话,大张就说:“是没出过3,但是我出过单牌,出过对子,我不是沈涛的上手,不用担心出小牌会放走他的小牌,对不对?按道理,我上手出牌的话,应该都出最小的。也就是说,如果我有一个3或者两个3,早就出了嘛。他有一个3,我出单牌出对子都没出过3,就是想留到最后,试探他炸弹嘛。如果他不炸,我们不就赢了,对不对?逻辑推理你不会吗?” 小方说:“没有你们厉害。” 沈涛对大张灵敏的反应刮目相看:“几个月你厉害了啊?你刚才说有人说小方工作不上心是怎么回事?” 大张不由自主放低声音说:“靠,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总监来了,要调整人事,肯定的啊?沈涛,你有李伟保你,我这边大区领导也还推荐我,小方你平时不上心,公司都知道了。我看你比较麻烦。” 小方呵呵笑着说:“是吗?没看到我多辛苦哦,没办法了?那不是你这次能升上去,我没机会了?” 大张低着头说:“好像我这次会议后有个机会吧,反正让我升我就升吧,不升就好好干着呗。对不对?咱们又不能像沈涛你运气这么好,对不对?” 沈涛说:“你还听到什么?” 大张说:“听说这次会议后,黄埔军校的都要上岗,听说你长沙要给你分一个过去。” 沈涛想弄明白大张到底知道什么说:“什么黄埔军校?我倒知道总监要分一个新的管理培训生来。” 大张扶扶眼睛说:“靠,咱们小声点,不要被隔墙有耳听去了,还说我们搞什么小集团。新的总监掌权,这些管理培训生都是他招的,亲自教的,你说是不是黄埔军校?跟委员长当校长差不多?到时分到你那,小心点。他们每个人都能跟总监沟通,你说,哪个地方的区域经理没有点自己的事不能说的,不要都被捅出来了?” 小方说:“靠,那样的话,还能管得住吗?还是不要升区域经理的好。” 大张说:“鄙视你,没出息。怕他个屁,小心点不就得了?你说呢,沈涛,反正到时候听话有能力的,就好好教。不行的也不管他,就给公司说行,可以继续到更有挑战性的岗位上锻炼,然后推荐到更高位置上去。只要不在我们的区域里,管他呢,咱也不做那坏人,对不对?” “这也是个办法,可是那个了点,最后不还是公司受损失吗?”沈涛忍不住这么问。 “那你还想怎样啊?你说不行,公司说总监亲自招亲自教的会不行?是你领导力有问题。”大张说。 小方说:“**,太复杂了,幸好我当不上区域经理,不关我的事。” 大张说:“真的不好说你了,小方,我们一起进公司的,不要到最后就你落后了。还有,你们都要保密啊,我为兄弟们着想,告诉大家这些消息,不要把我供出去了啊。” 沈涛、小方连说不会不会,继续打牌。 没多久,大张因为他所在区域同事召唤,要以他们区域为单位聚聚就先离开了。黄云他们也来电话,到酒店要沈涛过去吃夜宵。牌座散了,小方陪着沈涛出门。 沈涛对小方说:“你去哪里啊,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啊?怎么也不和你们区域的聚啊。” 小方说:“还是跟你去算了,我们区域没什么好聚的。” 沈涛说:“你这样怎么行,没看大张提升得多快?” 小方说:“我不是当领导的料啊?” 沈涛不想随便聊聊,便敏感性刺探说:“不对,你没告诉我真实原因,我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一定有别的想法。” 沈涛不经意地一说,小方却吃惊看着沈涛说:“兄弟,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看来被自己一句话给说中了。沈涛想:我x,我从没看出过,只是无聊问问而已。沈涛只得用谎言来圆自己的说法,回答说:“咱们就几个人,一起进公司一起实习,像兄弟一样。我都比较关注你们啊,我早觉得你不太对,但你不主动给我说,我也就不好问了。我对你们比较坦诚,如果你能说,肯定有说的一天。” 小方被沈涛说得既感动又惭愧:“不是我想瞒着你什么?主要是还没办妥不好说。我申请到美国留学,就快办完手续了。在这里混点工资也不耽误学习,对吧?” 轮到沈涛吃惊说:“操,还以为你淡泊名利,搞半天你都混到美国去了。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啊。”沈涛赶紧用马屁把小方拍舒服,心里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像大张那样说他。以为别人没得到,搞半天,别人想要的是更好的东西。唉,沈涛心里有点羡慕小方了,自己从农村飞到城市,以为是很大的天空了,哪知别人的天空更大。 小方看出沈涛的低落,安慰说:“出到国外不一定比中国好,再说,以你的能力,在公司混个大区经理没问题的。你好好干,等我毕业了,有机会我们好好合作。” 这句话其实更打击了曾经壮志雄心的沈涛,难道我沈涛在你眼里就只能混到大区经理吗?沈涛嘴里只好说:“行啊,哪天办完手续,要出国了,给我个电话,我也好送送你。” 小方说:“好的啊,先不要和别人说起,说出去我就麻烦了,还有几个月呢,多混点钱多好。” 来到吃夜宵的地方,黄云他们已经全到了,大家都很兴奋,气氛很好,沈涛也受到感染,不禁兴奋起来。 倒好啤酒,黄云先站出来给沈涛说:“领导,给你汇报一个好消息,我这边经销商听说我们要回来开会,准备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在公司里有个好的表现,要给我们挣面子,今天下午都向公司打款了,还打了不少呢?有几个城市都把一个月的销售任务打过来了” 三百零九. 课题 三百零九.课题 沈涛说:“真的吗?” 王正也点头说是,他这边也打了。沈涛不禁要问长沙这边,杨燕抢着说:“领导,长沙这边也打了,张和平说要支持你,一下子打了五十万,我算了一下,加上国庆前挺立有五十万被算到这个月,其实我们十月销售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超了些呢。” “好啊”沈涛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太好了,我们辛苦了这么久终于有回报了。只有一条,开完会回去赶紧做好销售,不要压在库里成了积压库存就行。来来,干一杯。” 大家都乐呵呵地举起杯子,黄云抢着说:“领导放心,绝不会成为库存,这个月我们还要销售,争取把销售翻一番。对吧,兄弟们?”大家呼应说好,小方在旁边说:“来来,我也敬你们湖南团队一杯,我相信,明天开会,你们湖南将是最有面子的团队。” 北京的第一个夜晚,在这样的开心中结束。 早上在酒店收邮件,公司的每日销售报表已经出来了,全公司完成率30%,湖南105%。沈涛情不自禁地看了很多遍。毕竟是以销售结果为考核重点的,得知提前完成了本月指标,沈涛心里难以压抑住的兴奋。吃早餐的时候,碰到很多别的区域同事,寒暄的时候免不了夸上沈涛几句。看来大家都知道湖南这个月翻身,而且翻得还很厉害。沈涛连连客气,还是乐得闭不上嘴。往会议厅的路上,大张挤到旁边来,对沈涛悄悄说:“乐得不行吧?”沈涛默契地笑笑,大张接着说:“跟哥们也长脸,你做得好,我和小方才有机会啊。公司才会对我们这批人放心啊。”沈涛昨天知道大张马上也要升区域经理了,可能还不知道小方另有高远打算,也不愿意说明。大张对着往会议室迈进的大队伍继续说:“你看这里面,有多少老员工,在飞扬做了十多年,也没有你升到快,很多人还在城市经理挣扎。还有马上过来的黄埔军校,他们都盯着呢。今天你放了卫星,证明了你的能力,他们无话可说。下面兄弟我要提醒你,可不要再出乱子,要稳住成绩啊。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到呢?是不是?如果你接下来没做好,也可能影响我的。对不对?”这一句提醒沈涛了,看来,越有成绩,越如履深渊,越要谨慎。 接下来的会议更多的是只需要听了。总裁将全国总监介绍给大家,接着是回顾公司业绩,然后就是全国总监john的showtime。这也是john浮出水面后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都视线里面。公司新变之初,大家更多的听,每个人都在关注自己关心的问题,很少有人出来互动,整个会场只有john一个人的声音。 “刚才我们一起分享了截止到上个季度的销售回顾,很明显,我们取得了不错的业绩。公司销售进度高于预期,充分证明了我们这个团队的销售能力。我们这个团队才一百多人,支撑了全国近20亿的销售,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们说,不但要看到成绩,还应该看到不足。我们不但要从销售结果上去看成绩,还应该深入到销售过程中去看问题。自从我到公司,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说,某个客户库存很大,可能是我们的同事更多的采用压库存的方法完成了销售;再比如说,某个客户费用欠账很大,这可能是我们的同事不按照公司流程办事,管理出现问题;还有,我也去过个别地方,指标完成率挺高,但当地点重要门店却没有做进去,等等。 这些问题,大家是否有关注?综合一下,主要就是在管理与沟通流程上的问题,以及我们对销售的理解,对市场的理解,不注意零售。我可以告诉大家,以后市场的趋势就是现代渠道门店越开越多,家乐福、沃尔玛也越来越多,各种地方上的ka门店也越来越多,操作也将越来越复杂,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代将逐渐过去,批发市场也将逐步萎缩,最后都会向美国一样,都是超市没有批发市场,可能中国会不一样些,但超市将是我们以后工作的重点。 我知道我们以前在批发市场上做客户的工作,做经销商的工作很有心得,但我还是请大家学习如何做现代渠道、做超市、做门店的生意。所以,我们今后要在组织管理与零售上作出改变。今天召开全国销售人员会议,就是要在这个会议上,我们一起来接受培训。接下来两天的课程,就是对新管理流程的学习,对零售、现代渠道的执行的学习。进入培训课程前,我最后提醒大家,我们是大公司,跟别的小公司不一样,需要我们的组织内部有良好的沟通流程,强化管理。我知道坐在这里的销售人员,都为飞扬取得过成绩,都是聪明人,而且我们以前做生意很有灵活性,每个人也都很有个性,但是我们以后要的是团队,要的是流程,不需要大家都灵活性。好吗?如果大家准备好了,那就进入课程吧。” john音质冷淡,说话时肢体动作也不多,虽然不是漏点演讲类型,但一席话下来,尤其是最后一句,砸在了每个人都心里,那么重。下面的人交头接耳的少,相互打量的却多。沈涛进公司时间不到两年,感受或许比那些在公司做了十年的老员工轻些,但也体会到了这里面的变化。沈涛知道john说得很有道理,但只要涉及到改变,每个人都会有阵痛,谁愿意牺牲自己的灵活性来适应公司的精细管理? 一大堆流程说明、管理报表在培训后接踵而至,以前完成指标就休息的销售人员将面临更多行政工作。 john捡起一张表,对大家说:“大家看这张表,《零售销售报表》。请大家注意,这张表你们每个月都要填写到公司,公司专门设置了一个部门,负责统计大家都报表。你们在每个月把你们区域里的每个零售系统的销售,按照我们的品项分类填到表格里,发送到公司专门邮箱。以后每个月公司将对大家这份表格进行分析,公司给大家都做销售费用预算,不再以大家都销售为参照依据,而是参考大家这份表格上的销量。还有这张《飞扬零售终端陈列份额表》都是公司判断大家在零售市场上的表现的重要依据。对你们的考核,也是一样,零售执行将占到一半左右,希望大家重视。” 这话说完,下面一阵嘀咕,每个人都知道,光《零售销售报表》,要将区域里的所有零售销量按照飞扬的品项分类填完,哪个区域里没有几十上百的零售门店,飞扬在每个门店都有好几十个品项,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要填完这张表,至少要两天时间。对于很多销售人员来说,宁愿到市场上去拿个上百万的单,也不要摸这样的报表,何况,很多老一点的销售人员,电脑还不怎么会。 重视零售沈涛理解,花这么大力气整一张表,沈涛也觉得麻烦,而且很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精力不说,怎么能准确的统计完所有零售的销售,就是个大问题。 john为什么如此重视这张报表?沈涛觉得很困惑。 一散会,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开始讨论,沈涛走一圈,大致听到的都是抱怨与怀疑。抱怨流程太多,管得太死,太重视零售;怀疑这个全国总监的政策是否符合市场,在大家心目中,批发才是产生大笔销量的地方。 沈涛到黄云、王正这里晃了一下,没有听到有价值的,马上跑到大张这里。大张正扳着指头与小方抱怨,沈涛听了半天,抱怨的问题与大家还是差不多。沈涛等大张说得差不多了,就说:“你怎么老抱怨啊?又不能不做。”大张说:“怎么做?我问你,你怎么去统计销量?这么多店,能统计的完吗?而且公司说要根据这张报表来跟各区域分资源,你想过没有,大家肯定多报。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报表上的数据是假的,在这张报表的基础上,制定的各种资源分配、考核政策也都是假的。怎么做,大家怎么做就怎么做呗。都往多里报销售,没有办法啊?是不是?”沈涛开玩笑地说:“你死定了,还没有升上去,就散布做假的思想,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张突然停了一下,想了想说:“不啊,我觉得这个总监还是挺厉害的。你看他的报告做得多好,ppt做得多漂亮。还有,各种那些管理流程也真细,对不?照着执行就行了嘛?还有,他分析的零售,以及对零售的操作方法,都是以前我们没学过的嘛?以前我们只知道,在店里做个陈列,做个促销就行了,哪里还知道那么多谈判方法啊。是不是?我们要客观评价,有好的要多学习,有不好的也要学会执行。对不对?”沈涛与小方都被大张逗笑了。 在培训结束的晚宴上,沈涛以为又像以往,整个公司的同事会喝得热火朝天,久久不散。哪知每个人敬完领导后都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吃喝,倒是新入职的黄埔军校那帮人闹得挺凶。成群结队,敬完公司领导,又到处找各区域经理敬酒。沈涛最怕喝酒,本来做好今天喝醉的准备,这倒好,解酒药也省了。什么时候能找李伟聊聊就好,沈涛想得投入,黄云摇摇沈涛的胳膊,指指他后面说:“领导,有人要敬你酒。” 沈涛赶紧端起酒杯,看高智衣着整齐,满脸和煦春风般微笑站在自己后面。沈涛道声不好意思,那人说:“沈涛,进公司这么久了,也没有好好聊过啊。所以,我干脆主动过来找你。” 沈涛品不出这话到底什么味道,心里想,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赶紧敬了高智一杯,并把他介绍给王正、杨燕、黄云:“各位,这是高经理,以后负责湖南湖北的领导。”高智很开心地和大家喝了一杯酒说:“我们都认识啊,以前我就负责湖南嘛,你们也没有什么变化啊?离开湖南了,却回到湖北去了,虽然分管湖南,但毕竟还是不一样啊。你们好好干,到时我代表公司去看你们。”说完对沈涛说:“这次销售完成得不错,要坚持哦。重要的是,你也听到了,全国总监要求我们把零售做起来,不要把销售完成得好,零售做得却很差。还有,公司也重视管理流程了,以后要加强管理流程,加强执行力。你这么年轻,就做到区域经理,有前途啊。” 沈涛赶紧说:“哪里哪里,还要向你学习呢。公司让你管湖南湖北,肯定是要借鉴你的经验嘛。”高智说:“嗯,开完会我就到湖北,到时候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去检查你工作的。我先过去了,你不要老坐着,多去敬敬酒,和大家沟通嘛。” 沈涛送走了高智,坐下来,悄悄打量黄云、杨燕等这帮高智老人的表情。杨燕对沈涛说:“老大,高经理又回来管湖南湖北啊?”沈涛说:“是啊,升领导了。”黄云悄悄拐拐王正,然后他俩都端起杯子对沈涛说:“领导,我们敬你。就为我们这个月提前完成销售干一杯,我在湖南工作这么久,还从没有这么爽过。是吧?”王正说:“对,对,还是老大你带领我们做出的业绩啊,没有你当初那份魄力,我们还在下面混日子呢。”杨燕接过王正的话说:“是哦,是哦,当初你都很少给我打电话,现在电话可多了,我都忙不完。烦都烦死我了,呵呵。”沈涛满意地喝了这杯酒,觉得自己太多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在湖南的这个位置上已经做稳了,不用太多担心。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带领下,找到了成就感,包括杨燕嘴里说烦,其实心里是满足这份忙碌带来的充实与自我价值感。 黄埔军校簇拥着过来,要敬沈涛一杯酒。好几个叫嚷着,要向沈涛学习,一年就从实习生做到区域经理,是大家都好榜样。里面蹦出一个高高胖胖的男生,对大家说:“告诉你们,沈经理是我们的偶像,你们知道吗?他以后就是我的领导。来,沈经理,我叫唐辉,以后多关照,让我也能一年就做到区域经理。离你近点,也能给我带点好运气来。”沈涛听这话怪怪的,也不说什么,喝完酒送他们走开。 黄云在旁边嘀咕一句:“怎么现在的人都越来越不含蓄了呢?”大家都哄着说,是啊,是啊。想起高智的话,沈涛最后还是出去,给公司领导以及其他区域同事喝了一圈,不过,都是比较低调地喝完。 沈涛远远望过去李伟的背影,他与总裁、john坐一座,正在应酬。沈涛发过去一个短信,看是否有时间单独召见,一会儿李伟回复:十点半,大观园大厅酒吧见。 知道每次这样的聚会后,小团队聚会泡吧唱歌的很多,为了能抽身去大观园,宴会一结束,沈涛没与什么人打招呼就拔腿走了。果然,一路上电话不断,有湖南团队的,还有大张他们的。最后没有想到是高智的,沈涛一律回复已经与几个朋友在谈事情了,你们先玩吧。其他人都还好,不想高智听到这话却回答说,我本想把湖北湖南团队叫到一起先聚聚呢,既然你已经走了,那我直接叫黄云他们吧。都是几个老人儿,看来湖南还是没变化,还是我以前那个湖南啊,你还是赶紧忙完早点过来吧。 沈涛从出租车瞟出去,看不到天空是什么样子,只看到一路灯红酒绿,一群群穿着时尚提着大包小包赶夜场的人们忙忙碌碌地穿梭。看来高智要在这样的夜晚提前在团队中上任了。 一走进大观园大厅酒吧,沈涛就感受到了在酒吧里从未有过的悠闲散漫的感觉,不像长沙那样疯狂燥热。这是一个很具欧美乡村风格的酒吧,两个歌手,穿着牛仔裤抱着吉他在舞台轻轻摇唱。沈涛要了一个位置,看看离十点半还差点,给李伟发过短信去告诉自己到了,拿着酒水单,正犯晕不知点什么好,李伟追来一个短信:我就到,等我来点酒。沈涛如释重负,点了杯咖啡等待李伟到来。 喜欢咖啡的浓香,却还不太习惯它的苦涩。沈涛四下看,整个酒吧早被三三两两的人坐到快满了。大多几个人一瓶酒然后就是闲聊,沈涛发现居然是外国人居多。沈涛在心里打草稿,有太多东西要说了,有太多东西要向李伟请教,湖南的,还有公司的。理成一条又一条,一陷入工作的沉思,沈涛就觉得压力太大,神情没落。 “怎么了,沈涛,在想什么呢?”李伟还是那洪亮醇正的声音,沈涛的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后来,沈涛悄悄总结,为什么李伟总能在自己沉沦的时候用一句呼唤就能提起自己气来,难道是他那一声的声音比较大? 沈涛笑着打招呼,李伟扬扬手,叫过服务员,沈涛看着他对服务员在酒水单上一指,一会儿就上来一瓶红酒。李伟说:“我就知道你点酒肯定不行,这个时候,就要喝点红酒。红酒你不会点吧?”沈涛摇摇头说:“那我没那本领。老大,你赶紧给我指点指点迷津吧,湖南……”李伟摆断说:“等等,听听这歌。,刚从会里面出来,你又来找我谈工作。不着急,品品这红酒,看看味道怎么样?”李伟浅浅品了一口红酒说:“沈涛,工作有那么难吗?” 当然难啊,沈涛在心里想,唐辉即将到来,高智即将上任,肖聪离去,净洁到来,以前那个熟悉的飞扬离去,john带着那张报表到来,无论哪一个都困惑着沈涛。沈涛按胸中打好的草稿,一条一条地说。李伟一边听歌品酒,一边听着沈涛的诉说。 等沈涛说完,李伟说:“沈涛,你想得到什么?在复杂的局面里,你想要什么?”沈涛说:“我当然要把工作做好啊?”李伟摇摇头说:“怎么才算把工作做好?没有公司的变化?没有人事的变化?没有竞争对手?”沈涛摇摇头,李伟接着问:“那这些你能改变吗?”沈涛还是摇摇头。李伟问道说:“那你困惑在哪里?”沈涛被李伟问的思维已乱,还是摇摇头说:“不知道?”李伟说:“你的困惑就在于,不能在这么美好的环境里欣赏美酒与音乐。”看沈涛又摇头,李伟说:“别老摇头了。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想清楚你想要什么了吗?怎么才算把工作做好?”沈涛说:“把市场做好,完成销售指标,团结好客户,还有打击竞争对手,不要让他们抬头。”李伟说:“这是你的答案吧?不是公司的答案。记住,今天开会了,你要总结出来,现在公司的答案是市场份额增长,销售增长,零售生意增长。公司要求大家不要那么多灵活性,你还是多去看看关于执行力的书吧。”喝了一杯酒,李伟接着说:“第一,你要知道你要追求的东西一定要与公司追求的东西一样;第二,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那就去要你想要的东西。公司有变化是正常的,不要排斥,我做这么多年了,每次变化的时候我也会排斥,但最后往往发现这种变化是对的。还有,哪一个市场没有竞争对手?” 沈涛说:“我那里不一样,净洁的总监都去过了,要在湖南大投入。” “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市场不一样。那我问你,净洁真的要在湖南大投入吗?投了吗?怎么投的?你想要公司怎么支持你?” “这个,还不知道它们怎么投的?可那是肯定的,还有我现在没什么人,你也不管我了,那个高智,我怕以前清理肖聪费用的时候得罪他了。” “行了,说了半天你还是不上路。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就在于不能阅读复杂的局面,觉得力不从心。是不是?” 沈涛想想,说:“是的吧。” “面对于复杂局面,我教你,要学会区分” “区分?” “是的。阅读复杂局面的第一步要学会区分,也就我区别分类。随着工作的深入,地位的上升,你面临的局面也将越来越复杂,有客户的,有团队的,有公司的,有竞争对手的,有市场的,等等,千丝万缕,像一张饼一样,让人糊涂,让人迷失。 你只知道它很复杂,但它怎么个复杂法,如何去描述它,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人们往往不知道怎么去认识它,不认识它又怎么能从复杂局面里取胜呢?要认识它的关键就是要弄清楚,复杂局面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它里面的因素太多,内容太多,联系太多,而你本人信息不够,不知道它内部的联系,所以就认为复杂。 没关系,不用那么多信息,因为再多内部信息,都是要在外部发挥作用,你只要将它内部大致区别开,把你知道的因素按照你的标准去分类。这样能让你大概认识这个局面,做到心中有底,同时能帮你理清思路。 比如你现在,你会认为你处在一个复杂局面里,公司发生变化,竞争对手发生变化,客户与竞争对手可能有很多联系,公司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你信息不够等等。你找我,就是需要我提供经验与信息,尤其是公司变化的信息。但我告诉你,沈涛,我也不知道公司下一步往哪里走,我也没有足够的信息。没关系嘛,你把公司走向、竞争对手与客户联系都屏蔽掉,不要管他们的联系,只按照几点去区分。 第一点是公司方面,对公司方面的分类你只要考虑两点,一是公司要我做什么,要我做销售就做销售,做市场就做市场,做报表就做报表,我们只考虑执行好就行;二是我能在公司得到什么支持,这里面有常规的支持,也有可能通过你不同的努力而能得到的,比如你在湖南申请某个项目得到公司特别支持。其他的你就不用想了。 第二点是客户方面,你也只考虑两点,一是他为什么做飞扬,二是他为什么不能不做飞扬,为什么做飞扬,那是他能从飞扬这里得到什么;不能不做飞扬,那就是如果你取消他的代理资格,他会损失什么。想通了这两点,其他的都不用考虑,该支持支持,该让他配合的让他配合。对吗? 第…是竞争对手,你同样还是考虑两点,一是它在市场上会做什么,二是它在你的客户那里会做什么。不管竞争对手怎么投入也好,想什么特别办法也好,他只能在这两个方面实现他的利益,要么抢你的市场要么抢你的客户。那你在市场与客户那里就要做足够的工作。 第四点是市场,我们的市场比较复杂,渠道多,门店多,你也同样考虑两点,一是哪个门店或者系统必须拿下,二是哪个门店系统可以暂时舍弃。必须拿下的集中资源想办法拿下,可以暂时舍弃的那就放在下一步处理。公司也不能要求我们把每个门店都做好。 第五点是团队管理,考虑两点,一是对这个人工作能力的培养与积极性的提升,二是对这个人工作过程与结果的监督,也不复杂。等等,如果你这样区分后,你就少了很多烦恼,思路也清晰了。” 沈涛心想李伟说得太对了,有茅塞顿开之感:“是啊,局面复杂,那我就应该去简单地认识它,不能把它想得太复杂。” 李伟点点头说:“不错。但区分只是第一步。你认识了它,区别分类了,但并不能让你有所用。所以第二部就是设定。你自己设定一个art目标,知道art目标是什么吗?” 沈涛说:“知道。s就是specific:意思是设定绩效考核目标的时候,一定要具体;m就是measurable:就是目标要可衡量,要量化;a就是attaile:即设定的目标要高,有挑战性,但是一定要是可达成的;r就是relevant:设定的目标要和该岗位的工作职责相关联;t就是time-ed:对设定的目标,要规定什么时间内达成。” 李伟说:“大致差不多吧。现在公司其实是要求增长。要求销售增长,要求市场份额增长,要求零售生意增长。这次大会后,会在后面的工作中下达下来。从明年开始,就按照增长率给大家顶指标了。所以,你就抓住这三个方面的增长,给自己设定一个art目标。设定目标相当关键,你的下一步主要精力,主要资源投入都根据你的目标来。” “好的,记下了。” 李伟接着说:“第三部就是分解。我们将局面区别分类了,我们认识了它,我们也有自己的非常明确的目标,那我们就要将我们分类出来的东西一条一条分解,看看哪一条能帮助我们达成目标,哪一条制约我们目标的达成,哪一条比较关键。比如公司要求零售生意增长,那竞争对手在市场上的投入就比较重要了,那你就要拿下几个关键的零售系统,不能让竞争对手抢去,否则会影响你的零售生意增长,还可能影响你的市场份额增长。现在公司计划向中介公司购买数据,专门考核大家都市场份额,你要注意了。” “记下了,我回去仔细分析。” “最后一点就是决定。将你分解出来的东西仔细分析,做成一个个关键项目,在日常工作之后,抓住这几个项目。知道吗?这四步就是复杂局面阅读法。” 沈涛说:“阅读法?” 李伟笑着说:“是啊。区分repartition,设定目标etment,分解lyze,决定decide,取第一个字母,read阅读法。” 沈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太谢谢您了,老大,我现在一下子心里有底了很多,也不惶然着急了。” “局面无时无刻不变化,你要以不变应万变。不是说你不顺应变化,而是告诉你,现在公司要求的,就是执行力。这个你需要慢慢去理解。我一定要提醒你,现在行政工作很多,报表越来越多,你不能被这些日常工作淹没了,要多想想怎样才能让你达成目标,怎样让你的生意其本质变化。” 沈涛一拍大腿说:“对了,既然是这样,公司为什么要搞这么多报表啊,尤其是那几张零售生意报表,如果要填报仔细的话,至少要两三天,太耽误时间了。” 李伟听了沈涛的问话,笑笑不做答,品了品红酒,跟着歌手哼完一首歌,才对沈涛说:“真想知道吗?”沈涛点点头。 李伟问:“为什么?” 沈涛说:“我虽然觉得报表很麻烦,但哪个公司不要填报表呢?问题在于,公司现在提出的报表复杂,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填好,到了下面,很多销售人员肯定会应付差事,填假数据那是肯定的。john肯定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这张报表的真实性值得怀疑,为什么还要把各区域的资源投入、销售人员考核与它挂钩呢?报表上填的零售销售高,公司就多给费用支持,人员都给奖励,结果大家为了争取这样的费用与奖金,报表数据会越填越高,真实性越来越差,那这张表又有什么意义?明知道这张表的数据值得怀疑还要以它为基础分配资源,我想john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问题,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不得而解。” 李伟说:“好吧,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你刚才说大家因为数据调查复杂,所以作假,都是你的直觉,对事情的凭感觉到预测。如果我们用六顶帽子的思维方法,你刚才凭感觉、感情、直觉预测,算是红色帽子。从现在开始,我来戴蓝色帽子,也就是说我们来控制这个讨论过程,我来问你来思考。怎么样?” 六顶帽子的思维方法,刚进公司沈涛就学习过了。这主要适合有很多人在开会的引导大家思考的思维方法。经过调查,每个组织都在开会,希望通过开会集中大家都思维智慧,但开会往往有如下几个弊病。 第一个就是集体会议容易被几个雄辩的人把持了,往往这样的会议成为这几个雄辩的人的辩论会,而其他人基本保持沉默。 第二个就是会议过程控制的毛病,开始的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定论,但意识到时间不够的时候,大家就不再深入思考,而是迅速进入现有提议的表决过程,形成虚假的“集体决议”,根本不能充分发掘大家都智慧。 第三个就是会议中总有那些人会关注到别人创意中的错误并予以攻击。当一个好的创意草草出炉的时候,80%正确20%错误,但20%错误就会成为那些乐于攻击的人都攻击对象,最后的结论是这20%错了,那剩下的正确的80%也是错误的。一个初出炉的好创意就被扼杀在会议的摇篮里。 第四个就是集体会议中偏见常常存在。如果大多数人保守,敢于创新的人就被歧视,结果整个集体都会走向保守。而现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很聪明,圆滑得可以,在关键场合都不表态,深怕惹祸上身,结果慢慢就轮入保守。真正敢创新、敢担负责任的人越来越少。还有就是很多人不敢出头露面,害怕被问为什么,这样的人在会议上基本没有创意贡献。最后就是政治因素,反对一个观点往往成为反对一个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会议越来越走向形式。 而六顶帽子思维法就被创造出来解决这些在会议中的问题。这个方法很简单,就是要求会议中的每个人在同一时间里思考同一个方向,避免在会议中的争论而吸收大家都创意与思考。这六顶帽子分别是: 白色的----寻找事实、数据和信息。 红色的----给出感情、感觉、预感、直觉方面的评论。 黑色的----关于消极方面的思考,风险、为什么不能等等。 黄色的----优势、好处,为什么好。 绿色的----给出不同的创意,探索新的办法。 蓝色的----控制过程,目的,决定谁在什么时候戴什么帽子。 现在李伟戴上蓝色帽子,让沈涛戴其他帽子。沈涛知道这是李伟在引导自己去探索思考。赶紧答应说好,这可是学习思考的好机会。真正有用的学习不在于别人告诉你答案与方法,而是在你自己思考的同时,得到别人的引导与指点。 李伟说:“那好,你已经戴上白色帽子,用直觉预感了这张报表的不好之处,但又朦胧中感觉到公司这么做有一定用意。你现在就戴上白色帽子,看能否从事实与数据方面得到结论。” 沈涛思考了一下说:“以长沙为例,据不完全统计,长沙有各类门店至少七千家,而我们在这些门店的常规销售单品至少也有10个以上,而且很多门店从经销商处发货,没有详细数据留底。如果要完全统计,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从客观上,也不可能保证数据的真实性。既然数据是假的,那在此基础上的资源分配、奖励考核也缺乏事实依据。最后很容易形成浮夸风。” 李伟不置可否:“干脆,你直接戴上黄色帽子,你反过来思考一下,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不要只盯着不好的地方。” “好处嘛?第一点,大家都明白了公司做零售的决心,会更加关注零售的销售。第二点,学会统计数据,学会用电脑等现代科技帮助我们的生意。因为现在我们公司很多老员工,可能连电脑打字都不会。第…嘛……”沈涛边想边说。在公司里有一个习惯,什么事情都希望能通一二…来表达,通过这样的习惯,让自己的思维清晰,条理清楚一点。但沈涛实在想不出第…,根据这样的习惯,凑也凑…来,想到大张说的那些黄埔军校的新员工,入职的待遇比老员工好很多,沈涛不禁说:“第…,大家都知道有个新全国总监,大家必须都听他的,假报表也要填。” 听了沈涛的回答,李伟很长时间没说话,沈涛不禁心下惴惴,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过,太过敏感。偷偷看李伟脸色,李伟好像正专心品着一口酒,看不出什么特别。好容易一会儿过后,李伟慢慢说:“你刚才说了…优点,如果你是全国总监,你评估一下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我是全国总监,沈涛问自己,自己会怎么做呢?零售真有那么重要吗?不知道,沈涛心里没底,因为在湖南的生意,沈涛知道其实80%的销量靠批发。虽然沈涛知道要把市场做好,更多想的是把品牌形像做好,把市场份额做好,如果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零售,沈涛可从没想过。总监在会议上说明了未来趋势,谁知道呢?可能吧,就当零售非常非常之重要,如果我沈涛是全国总监,那我第一步肯定就是要大家都重视零售。怎么让大家重视呢?光强调光开会肯定不行,必须要有利益引导,比如说部分奖励考核等,来让大家慢慢重视。联想到现在john的做法,不是就朝这个方向去了吗?只不过矫枉过正,让大家全力扑上去了而已。想到这里,沈涛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的抵触有点莫名其妙了 三百十. 环节 三百十.环节 沈涛继续想着。如果我是全国总监,我还可以利用这张报表做什么呢?现在john要求费用资源分配等按照报表数据来分配。费用、市场支持等关系到的利益人群就太多了,关系到了经销商、批发商、零售商。为了争取资源,势必让整个经销商群都关注零售。如果零售真有那么重要的话,不能不说john是四两拨千斤,通过一张报表,就将重视零售生意传达到了整个飞扬利益人群。而且也很公平,这张报表是你自己填的,反映的是你们自己在零售上的努力,你做得多,自然公司支持得多。 原来好处在这里,沈涛戴着黄色帽子,站在全国总监的角度,继续向下思考。自己刚才说的好处的第二第…,也确实很到位。通过这样的一张报表,让所有销售人员都集中方向,把这张报表做好。在这个过程中,谁配合谁不配合,一目了然。管你说老员工经验多丰富,还是新员工怎么黄埔军校了,以后对每个人的评估,将是按照他制定的新标准来评判。不再是靠销售额,要靠增长,靠零售,靠报表反馈。在这个方面,新员工反而占有先天优势。沈涛认识公司很多老销售人员,电脑使用可能都不会。原来是这样啊,这张报表,其实是新的游戏规则,让所有销售人员都按照新的规则行事。一个外来的销售总监,最关注的可能就是对这个公司员工的管理了。多少职业经理人死在不能实际管住老员工的路上。john通过这个游戏规则,既把新员工引入了团队,又不声不响控制了资源与每个人的奖励,实际上是把住了团队管理的核心。一个区域经理在外,可以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以对公司的政策不怎么全力执行,但是控制住费用与员工奖励,实际上是控制了大军的后勤粮草,谁还敢造反? 可是,john又怎么能避免在这个过程中的弊病呢? 沈涛想了想对李伟说:“那看来,john还有后续的政策吧?至少要规定不让大家造假。” 李伟知道沈涛已经想通其中的关节,说:“还是你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是john的话。” 沈涛说:“如果我是全国总监的话,现在公司对零售门店已经有了分类,至少可以制定细则,将重要的门店先填入报表,小店难于统计,就不填了。然后让专人收集这样的报表,抽查这样的报表,让大家不敢做假。”想了又想说,“不对,为什么john不直接将细则公布呢?或者直接让大家只填重要门店的销售数据,比如说先填写三千平米门店的呢?还有,就是有人抽查也没有用啊?抽到假的又能怎么样,可能全国所有都是假的。” 李伟说:“对风险与消极方面的考虑是黑色帽子,为避免这些问题提出建议是绿色帽子。刚才你已经戴完了。对于你最好提出的问题,属于报表之外,需要你慢慢体会,以后自然会有答案。”李伟吃惊于沈涛思维越来越深,一个问题联想到另一个更深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李伟可不好回答。 为什么不刚开始就提出让大家只填重要门店,而要大家去做所有门店的统计?很简单,现在一开始就提出填所有门店的销售数据,大家会反对,如果以开始就提出只填重要门店的数据,大家还是会反对。为什么?新的人新的思想新的工作习惯,不管合理不合理,总会招到大家都反对,因为大家习惯了以前,不愿意改变。现在提出填写所有门店数据,大家反对,大家会说很难不现实等等,会有人去跟全国总监提意见,去谈判。 如果你去提这样的意见,那全国总监会问你:“你说很难,那你说怎么办呢?”你当然不能说不填,结果就是你主动说只填重要的门店行不行?全国总监会说:“那我考虑考虑吧。”最后全国总监在考虑到大家的意见的情况下,让大家只填重要门店的销售数据,并制定更详细的标准。一轮博弈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达到目的,全国总监推动了非常详细细则的《重要门店销售数据报表》,并在这张表的后面控制了费用、市场支持、大家的奖励考核。而大家也不再反对这个报表,反而会有胜利的感觉,以为在与总监的谈判过程中胜利了。在一场与全国总监的谈判中赢了,这样的成就感会让你乐好长时间,然后不知觉地去执行全国总监的政策。 谈判胜利真的是好东西,不管你做不做销售,这种成就感都是每个人想要追求的东西。就像在批发市场上买东西一样,小贩总会报一个高价格,因为他知道你肯定要砍价,所以他必须报高价格,这个价格可能是一倍两倍,不一定。然后你去还价,这样的讨价还价的过程,就是一种谈判。 谈到最后,小贩会说:“你真厉害,遇到你我亏死了,算了算了,就当交个朋友,你下次一定要介绍别人再来买啊。”于是,你赢了,你在谈判中胜利了,不但买了这个东西,还拥有了一种胜利的愉悦。但你不知道当你转身的时候,小贩会说,傻蛋。你很可能会去跟朋友说:“你看,我这样的东西多少钱?朋友一般都会报个高价让你开心,你说,才没有这么多钱呢,我怎么怎么把价砍下来。”朋友说:“哎呀,你真厉害,下次去帮我也买一个。”开心中,你成了小贩的义务口碑传播者。 这就是谈判,所以真正的谈判高手,不但要去追求谈判本身的双赢,还有让你的对手收获谈判赢了的成就感,让他感觉到他赢了,他就会很开心,会愿意与你做朋友,会在其他方面为你做更多。 这些,李伟可以预见但不好去跟沈涛说,如果没看错的话,沈涛以后会在实际中体会出来。包括数据作假,全国总监根本不怕销售人员数据作假。作假的前提是你先认同全国总监的政策,然后为了多一点费用、多一点支持、多一点奖金、少辛苦一点,去填写假数据。你以为你赚了,其实你不知道,在你作假的同时,你不但习惯了、认同了公司的新政策、新全国总监,你还给公司提供了足够解聘你,调动你,任何方式处理你的证据。 谁不知道你作假,不是不查你,要查你太容易,而是看有没有必要查你。第一步先让学会做报表重视零售认同公司新政策,等过个两三年,组织调整得差不多,该走的走了,该调的调了,该上的上了,只需要放一个风,说“公司要查报表的真实度,但公司给一个月时间让大家调整数据”。一个月的时间,全国的数据全部会变成真实的。 而这些,就是这张报表后面的故事。 李伟看沈涛还在沉浸在思考中,就说:“很多事情到最后你都能体会到答案。知道什么叫执行力吗?公司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才叫执行力。想弄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你站在公司的角度去思考,去体会。现在公司已经是专业的或者说现代的洗涤产品公司,不再有以前那个陈旧企业的影子,什么事情都得按照现代企业管理方法去办。公司没有义务告诉你为什么。” 沈涛说:“您的意思是,现在公司只叫我们做,不教我们怎么才能做好,只教我们遵守,不再告诉我们为什么了?”顿了顿,“我不喜欢被强令去做什么,而不知道为什么,打仗也需要动员。这不是有些**意志了吗?” 李伟大声说:“你要搞清楚,知道什么是现代企业管理吗?你看那些国外的企业,在讲管理的时候,用得最多一个词,叫雇员,什么叫雇员?你去查查看。什么叫执行力?为什么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关于执行力的培训,为什么现在这么强调执行力,那就是要告诉你,别问那么多,雇员,按照老板的意思做去吧。你满脑袋想什么呢” 骂得沈涛沉默,李伟说:“不过成长都是从问这些为什么开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心态要摆正。先执行好再慢慢体会,这才你的路。你说,这张报表你准备怎么办?你说别人可能做假,你呢?” 沈涛觉得李伟关于执行力与雇员的话,压力很大,谨慎地说:“我还是不做假的好,看这个样子,让大家填报表,是公司的第一步,不要等我做了,公司来查就麻烦了。” “那你不作假,如果大家都做假的话,资源分配与奖金等,你不是亏了吗?” 沈涛被问倒,不知道李伟是什么意思:“那,那怎么办?” 李伟说:“沈涛同志,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吗?谁叫你报表要做假了?公司吗?还是你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做假报表?” “可是,不是很多销售不好统计吗?”沈涛想再强调开始他的理由。 “哼”李伟打断他说,“你想说很多门店统计不上来吧?你想说很多门店的生意是通过经销商覆盖的,没有准确数据对吧?你想说工作太复杂对吧?公司是要求你填这么多数据,可是并没有要求所有数据都必须是通过我们分公司去门店统计的数据,经销商提供数据也可以啊。你说很多门店数据没办法准确,但经销商供货的数据不会差太多吧?你觉得呢?等你能够慢慢的精准统计一些门店数据的时候,再修正过来,不可以吗?如果你说工作复杂,只能是你怕工作麻烦的借口。提醒你哦,做正确的事情。” 沈涛听李伟的话,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李伟继续说:“还有哦,你说得对,统计数据是公司的第一步,公司以后的目标是追求增长,你以后要在所有的工作中,要注意去平衡。” 沈涛点点头,现在还是思绪乱,需要回头再想清楚。 李伟看沈涛还满脑袋工作,接着说:“啧,啧,沈涛同志,看你这样子,是辜负这美酒音乐了。别想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总结的职场诀窍,要在职场上取胜,像你天天想,这样死磕是不行的。孙子曰:以正迎以奇胜好好理解这句话” “以正迎以奇胜?”这话当然沈涛知道,出自孙子兵法,但不知道,这话居然是李伟所说的职场诀窍。“可是,到底怎么以正迎以奇胜啊?” “哈哈”沈涛头伸到长长的,李伟却开玩笑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看来又要回头在工作中总结了。沈涛有点泄气。 沈涛说:“明天有机会碰到jpon,我要问他要些促销、陈列,最好多给些费用。我已经把湖南的二级都开成经销商,全面开花了,需要费用啊。” 李伟反而担心地说,“如果你就要促销要费用,那你就错了。” 沈涛疑惑地说:“为什么?这些地方都要促销都要费用啊,不要这个要什么呢?” 李伟伸出指头对沈涛说:“你认为把这些地方生意做好最需要费用与促销吗?典型的业务员销售思考模式过来点,我告诉你现在应该要什么。” 沈涛把椅子拉近一些,听李伟慢慢说,不禁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起床,沈涛就惦记着要找john谈谈。也真巧,还真在早餐厅碰见了他,几个其他区域的同事包括高智,都坐在他旁边边谈边吃早餐。看那张桌子还有位置,沈涛赶紧在餐台随便挑了一些食物放在碟子里,捧着就过去了。 打完招呼坐下,沈涛却插不上嘴,那几个同事你一句我一句,和总监聊着,尤其是高智,看沈涛过去,话也就更多了。沈涛没办法,只能听。听着听着就发现一些门道。这里坐着的,都是比沈涛更老资格的区域经理,聊的东西里面关于销售的不多,反而是对下属对某个客户的管理的不少。看来李伟昨晚最后说的没错,作为一名成熟的区域经理,销售已不再是第一位,而是管理。现在自己首要的是从管理角度思考问题,不能老是业务员的销售思考模式。 一个大圆桌,高智坐在john旁边,近水楼台,自然话就多些。john问起在福建一名销售人员如何。高智笑着说挺不错的,很聪明,也很勤快,别说还有点调子呢,跟客户吃饭,从不先跟客户敬酒,都是要等客户敬他。沈涛实在听不出这话到底是在褒还是在贬,看john也只是答应了一声,没有别的表情。其他人也装着低头吃饭,沈涛也就低着头吃饭。 看来john来得早,已经快吃完了,沈涛心里嘀咕,看旁边这么多人,今天不一定有机会了。正不甘心地摇头,却听john主动从桌子那头问他:“沈涛啊,湖南生意完成得挺快嘛。” 是个机会,沈涛可不想再等下次,赶紧接着说:“也还有不少问题,要向您汇报呢。” john看看表说:“哦,那就现在说吧。” 其他人一听,都说吃完了,抬腿离开。高智犹豫了一下,也走了。沈涛看两人离得实在太远,挪近了一个位置。昨晚跟李伟沟通后,沈涛对这次与john的谈话做了筹划,要利用自己学习的谈判技巧,好好地跟john谈谈了。 “现在湖南在二级城市里都开了经销商,目前看运作还不错。”沈涛开门见山地开始说,“下一步计划完成这些城市重要零售系统覆盖,以提高市场份额,推动零售生意稳步增长。也要让这些二级城市的经销商看看我们飞扬品牌的跟进服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调查了一下,在湖南二级城市里卖场、大型超市型超市很多,洗涤产品还没有专业地覆盖,更多的还没有卖进,我们准备在这个季度就开始卖进这些零售系统。想请公司多支持一下。” 沟通的独孤九剑里第七剑体贴,根据李伟的指点,沈涛知道john最关心的不是销量,不是经销商,更不是什么促销和打击竞争对手,因为这些他没来飞扬之前,飞扬已经开始做了。在这个冬天,john想带给飞扬不一样的,那就是看到市场发展趋势:零售所以,john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能在会议后重视零售;所以,沈涛在陈述理由要紧扣着这一点。 最后一句想请公司多支持一点,说得比较模糊,但必须模糊。谈判技巧最重要的原则,让对方先表态。也就是最常说的,让对方先开价。让对方先开价有几个好处,第一点就是对方先开价可能会给你惊喜。谈判其实是谈双方的期望值,如果对方的期望值比较低,他的先开价,可能超过你的预期。第二点就是可以通过对方的第一口报价让你更多了解对方。第…,如果去买批发市场买东西,尤其是买衣服,对方报价500元,那么一般人在心里就有数,这件衣服能在250元至300元这个范围内买下。很多人还价在对方喊价的一半,狠心一点的人,可能还价160元,还到三分之一。当然,如果你有时间,有技巧,50元买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让对方先报价,最后的这个好处,可以帮助你确定还价范围。 当然,这不是一次普通地喊价还价,沈涛要的,也不是光一个价格那么简单。而他的谈判对手,更与他不平等,是他领导的领导。 果然,john喝完一口牛奶后说:“那你想得到什么样的支持?” 球被踢回来,如果是平等的对手,沈涛可以说:“你能支持我什么?”但john这句话不是要与沈涛谈判,那是沈涛心里一厢情愿的想法,john心里可能想的,是要沈涛汇报思想。 幸好有准备,沈涛说:“这些城市比较多,门店也比较多,所以,我希望公司能支持我……”能支持什么呢?如果没有昨晚李伟的指导,沈涛可能会说,多支持费用预算,很简单,哪一个零售系统卖进不需要钱:“进场费、条码费、陈列费。还可能会说,多要陈列,多要促销,卖进去后,当然要做好陈列,做好促销,把销售提起来。销售人员,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沈涛在这里稍稍顿顿,想看清楚john在听到他下面的话的表情,或许,john也在等待他说,要费用、要陈列、要促销吧。 沈涛说:“所以,我希望公司能支持我每个城市一名销售经理。”john听了这话,也吃惊了一下。沈涛看到john的两眼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心里不由得满足地乐了。李伟昨晚指点沈涛的重点,就是这句话。要费用要支持要促销,那是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要的东西,要这些,除了能证明你还是业务员思维外,然后就等着john砍价,没有公司人员监控的城市,是不可能得到公司大笔费用的支持。最后你会要到一点,但并不会很多。 昨晚,李伟说:“一个区域经理,真正的成长,是成为一名管理者,要从管理的角度思考问题。” 每个城市一名城市经理,沈涛听李伟一说,心里也不免一惊。第一反应这是个非常疯狂的想法。每个城市一名销售经理,那湖南还需要十名销售经理。那将是一个多大的销售团队?公司放心让我来带领吗?十名销售经理的待遇又有多少?关键是,要公司支持销售经理后,那些卖进零售门店的费用、陈列促销费用,公司还是不能少。算下来,公司要多支持更多。 但一冷静,沈涛就知道这么做的好处。说话的艺术,就是用不一般的语言,表达你不一般的想法。很多厉害的人,都能从别人说的话来判断对方的想法与水平。 比如,你去问一名销售经理,你今年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什么?如果他说,完成了指标,或者超额完成了指标。那么,你就可以推断,这是一名深受指标考核、结果导向影响的老思维销售人员。碰到紧盯着销售指标的销售人员,你要注意了,他可能有两个毛病。第一,他疲了。只盯着销售指标的人很容易疲,他可能像肖聪一样,已经没有进取心,想着应付公司,不再追求卓越。每个月用非正常的手段,完成指标后就休息去了。第二,他拒绝学习或者学习能力低。热爱学习的人,一定会追求新的销售思路和方法。他们可能利用公司条件,更多是自己想办法自己学习新的销售思路。这些人,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不是结果,而是利用它学习的新办法在销售过程中起到作用。所以,不管是指标压力有多大,如果你的领导问你,最有成就感的是什么,你都不能回答说完成了销售指标,也不要说实现了增长。这些都是结果,体现不了你的水平。领导想知道的是,你在实现这个结果的过程中,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思想。最好的回答是,我用某某创新的想法,在某个渠道、某个方面实现了生意增长。 像john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他也会参考别人说的话,来形成对这个人的判断。那么,听了沈涛这句话,john可能怎么判断沈涛这个人呢?起码一点,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要继续听听他的想法。 另外一个好处,从谈判角度去看。一般我们都要让对方先开价,但如果一定要自己先开价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开一个不可能的价。好处与让对方先开价相反,就是打乱对方思维,不让他知道你的想法,不要给他惊喜,让他给你惊喜,不要让他了解你的底线,不要让他猜中你的期望值。如果每个城市支持一名销售经理,门店卖进陈列促销费用更不能少,否则,支持销售经理也就没有意义了。在这个城市设置一名城市经理,按照john给大家都思路,当然要这名城市经理在这里做零售生意,做零售生意的第一步,又回头来向公司要钱。沈涛这个回答,就是一个不可能的还价。 john问为什么,这是沈涛预料到的问题。毕竟这不是买一件喊价500元的衣服,如果是买衣服,对方喊价第一反应会很受伤,不但不会让你试穿,将你赶出店也是有可能的事。如果你去买喊价500元的茶叶,还价40,对方也会装着很受伤,但却留你坐下慢慢品尝这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500元的茶叶成本非常可能就30元,500元的衣服成本也可能30元(不包括房租、运费等),即便是装修豪华的专卖店,30元成本价卖给你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问题在于,衣服店老板与茶叶店老板心理预期不一样。按照现在市场还价规则,服装店老板遇到的还价空间在喊价的一半左右,最狠心的顾客,也就还到三分之一,一场拉锯在喊价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之间,完成价格谈判。碰到面子薄的顾客,随便让个一二十元成交也是大把大把的。所以,服装店老板对顾客还价的心理预期在喊价的三分之一以上。 而茶叶店老板就不一样了,如果这茶叶店老板自己家里有茶山,成本低,还将店开在了批发市场。那么他遭遇到的还价空间就很难说了,碰到面子薄的,还价很高,大赚一笔。碰到砍价人精,但不了解茶叶行情的,还价三分之一,没问题。四分之一,还是没问题,老板还是觉得赚。碰到茶行专家,老板就没办法了,30元、40元,老板也愿意成交。所以,茶叶店老板对顾客的心理预期就是能宰一刀就宰,不能宰成本成交就当赚人气。这样的心理预期差异,导致了他们对顾客还价的期望不一样。所以,你在茶叶店还很低的价,老板还是会热情招待,待为上宾,慢慢与你深入谈判。在服装店,老板可能用不同的方法刺激你,心情不好,懒得招待你,因为能向你这样还价的不多,后面的顾客够他赚。所以,谈判的很多时候变成了心理预期的较量。 如果你的还价让他心理很吃惊,那么谈判将更加辛苦。即便你的还价从他的成本角度看能够承受,但他心里难受。与别人打心理战,比摆事实讲道理痛苦百倍。 沈涛昨晚想了很久,招聘城市销售经理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还价。以飞扬公司来讲,招聘一百名一千名,只有老板愿意,他都付得起。想到这里,沈涛突然难受,他在这里为公司每一分钱收入拼搏,更为劝说让老板投入每一分钱而绞尽脑汁,而很可能,这个老板今晚心情好,跑到北京某高级会所,招待他刚刚遇到的一个美女,花了一万、十万甚至百万。谁知道呢?在中国首都,沈涛虽然没有玩遍,但只要看窗外的灯红酒绿,沈涛相信,只要你有钱愿意花,瞬间让你花掉所有资产的地方是大大的有的。 这样的想法只能让人痛苦,这是社会法则,沈涛没有办法,设身处地想想,就算沈涛自己是老板,也不会有多少区别。还是想想这次实际的谈判吧。 必须确定下来,如果要说服john,就应该明白,这不是一次成本的较量,也不是一次投入回报的较量,而是一场心理预期的较量。成本也好,投入回报也好,合理最好,不合理也没有关系。从john角度分析,他不是服装店老板,也不是茶叶店老板,成本与回报率是他在乎的东西,但在他的心里,还有他更在乎的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对于john这个为什么,沈涛准备好了一篇答案。 “john,这次湖南在国庆假期后一周就完成了本月指标,到月底,可能湖南可以实现同比去年十月200%的增长。能这样快速增长的原因,就是湖南大力开发了二级城市销售,让更多的城市市场被开发出来,成为增长的主力军。”沈涛先讲事实,说明二级城市的重要性,这是第一步。 john点头表示认真听,沈涛继续说:“应该说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发展趋势,但我在分析销售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沈涛提起悬念,准备讲数据。对于john这样外资背景成长的人,最重视的就是数据与事实。“这一周的销售里,我发现有销售经理的城市生意比没有销售经理的城市生意多了160%。湖南目前在岳阳、怀化有销售经理,本周都销售了八万元左右,到月底至少可以实现二十万左右的销售。而其他二级城市,本周只有三万左右,到了月底,也就是八到十万的平均销售。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太大。而湖南很多重点城市,比如常德、株洲、衡阳、邵阳,我上网查了一下,从人口、市场、经济实力都超过岳阳、怀化,按理都不应该低于岳阳怀化的销售才对。 我简单地进行了调查,打电话给城市销售经理与各城市客户,虽然这些市场上新开发经销商,但客户却在这个行业做的时间很长了,并不比怀化岳阳客户时间短。通过对比这些城市的各渠道销售发现,差距主要在零售与县城上面。岳阳与怀化在市内零售系统里都有很好的分销覆盖,同时还往县城有分销。而其他城市除了先做好批发外,零售与县城基本都没有。再分析他们进货的品相,也证明了这一点。岳阳、怀化进货品项非常齐全,有批发品项、零售品项,还有一些特殊单品,而其他城市基本只有批发品项。这些分析数据,我可以回头发到您邮箱。” 沈涛说完这些数据,总结说,“可以说,这是没有一名销售经理而导致的差距。如果我们在这些城市都有销售经理,他可以帮助客户做好零售,拓展县城,精耕细作,全品种分销,实现销售飞速增长。”讲完事实,摆完数据,还有严谨的逻辑推理,虽然这些还是在从投入回报上面说事,但毕竟是第一步,沈涛想看看john会如何表态。 john还是点头不说话,表示愿意继续听。沈涛在心里叹息,做领导真好,不表态,你就得继续努力。 下面就应该从挑战john心理去说了,事实与数据是一支支利箭,常常让职业人所向无敌。但不管你射出多少箭,真正能杀敌的,还是射中心脏的那支。只要能射中心脏,利箭可以,匕首更好,因为利箭往往飞到最后,已经强弩之末了。 “john,我曾经多次去二级出差,去看我们没有销售经理的市场。记得有一次,在邵阳最大的一家卖场里,我带着经销商去看洗涤的陈列,这个卖场里的洗涤陈列架基本全是净洁,满满的一大货架,只有在最最下面有飞扬两三个单品,不要说能不能拿得到,看都看不到。打听一下才知道,这个卖场被竞争对手包场了,只是因为飞扬是品牌,放几个单品摆摆样子。刚好这个时候,有位老人家来货架前看了很久,我们都以为他在找什么东西。没想到他找来找去,弯下腰,去拿飞扬的产品,因为年龄太大,弯了几次腰,都没弯下去,最后我们的经销商帮他弯腰拿出来。 送走了这位老人家,经销商对我说,不管你们飞扬公司支不支持,我自己掏钱也要把飞扬卖进来,而且要摆在上面,摆比净洁更大的陈列,我们不能对不起我们的忠实客户,不能对不起弯腰的消费者。”沈涛说完,稍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当时也很感慨,其实更准确的说也很感动。john,邵阳的经销商说得对,我们不能对不起为飞扬弯腰的消费者,不能让他们再弯腰。可是,我知道,即便是他掏钱,他也卖不进这个卖场。” 沈涛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他在市场上走访的真实经历。在陈述了事实与数据之后,沈涛按照计划呈现了一个消费者弯腰拿飞扬产品的画面。要说服一个人,对方肯定会左思右想。 据研究,人的脑袋分为两半,一半是左脑,用来思考,专门处理数据、文字与事实分析推理等;而人的右脑,用于想象,处理图像、韵律、颜色、幻想和情感支配等。所以,一个真正全面的脑袋,就是要左思右想。如果只用了左脑或者右脑,浪费一半脑袋岂不可惜?或者就成了的“脑残”。 沈涛就是要john左思右想,所以讲了这么一个小故事。事实与数据可以证明于理合,而沈涛希望通过这样的于情合,合情合理,john还会不被打动吗?而且,以理服人可以去说服一个人在某件事上的面对观点,但是不能说服他转化到你的立场,那个人仍然可能是你的对手,只是在这件事上承认了你的意见。而以情服人却可以将它转化成你的朋友,转到你的立场。而何况,沈涛在停顿后,又提了一个悬念。停顿,沈涛知道,在沟通中,也是一个重要的技巧。 不知是被那个故事打动了,还是被这个悬念打动了。john轻轻的问道:“为什么呢?” 沈涛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有点急切地说:“因为这个客户是批发市场出来的,不懂运作卖场。不知道怎么去谈判,怎么去对账,怎么去开票。不但邵阳如此,其他很多城市都如此。洗涤是老行业了,虽然没有被开发成经销商,但掌握这个行业的客户都在批发市场里。他们把握这个行业,把握着一个城市的销售渠道,有着别人不能代替的地位。但是,他们很多人只会做批发,虽然他们想做卖场,想做零售,有这个积极性,但是需要我们帮他。帮他们的最后办法,就是派一名销售经理帮助他们。” john还是点点头不说话,但沈涛等待的不是点头。但是john好像不准备再说话,沈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说的似乎已经说完。时间在慢慢凝固,沈涛心却不由得往下掉,看来是自己这一番说辞还是不够啊,难道哪方面没有说到?john到底在想什么呢?想着想着,沈涛又不由得有点生气,觉得自己一腔热血想把工作做好,却被john在沉默中压制。心一横,生死就这样了,打破沉默对john说:“john,请您考虑一下,我觉得上人对生意很重要。”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谈话,等着john宣判。 在沈涛心里,想到更多是谈判,而在john心里,却是全国生意的思考。对于快速流通品来说,零售终端与二、三极城市甚至乡镇,都是生意发展的趋势。只是,对john来讲,还有比这重要的东西。首先要让整个销售团队有执行力,这就有很多工作要做,很多事情必须有步骤,一步一步来。推出零售理念也好,管理流程也好,报表与预算挂钩也罢。这都是第一步。但毕竟第二步迟早要跨出去,而且越早越好。那么根据沈涛的这个提议,湖南是否可以先跨第二步呢 三百十一. 个案 三百十一.个案 john终于开口说:“你讲的,是湖南个案呢,还是可以全国推广?”这个问题太有高度,沈涛不能回答。是个案,那以john掌握全国局面的高度看,个案的东西不重要。如果是全国都这样,沈涛不能提供事实与数据去证明,而且,全国推广涉及的东西太多,多的肯定沈涛不能掌控。这样的问题,沈涛听来,心里更对这一次谈判没有底了,看来,john是要通过这些问题问死他。 沈涛也半天没说话,john接着说:“十名城市销售经理,如何招聘?如何管理?如何考核?”招聘管理考核还用问吗?沈涛虽然进公司不长,但也经历过很多次招聘、考核等。正要回答,又想想不对,如果这么容易的话,john不会问。沈涛干脆继续不说话。 john擦擦手,准备结束早餐,对沈涛说:“你的建议很好,但我还需要仔细考虑。这里面有很多问题。”沈涛听到这,心想,绞尽脑汁也失败了。这里面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这不是官腔么? “第一,我需要了解其他省的情况。”john继续说,“第二,如果投入人员,从招聘开始,都必须有新的流程。每个人进来,招聘、培训、管理、考核、激励奖惩,都需要标准流程化;第三,人员的投入要慎重,尤其是在管理上,管理不到位,就很容易形成资源浪费。我想,飞扬目前还没有做好准备去管理一个更加庞大的销售组织,尤其是在终端数据收集不够全面的情况下。你先吃吧,回头我会给你答复。”说完,john起身离开,圆圆的桌子旁,沈涛一个人坐着慢慢品尝john离开后的早餐。 全国会议在北京一日游中结束,沈涛随着大家瞻仰了梦中神圣的故宫、北海广场等。从现实看这些地方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巍峨,但只要你抬头向上看,你就会发现它们是如此的崇高伟大。 沈涛带着团队回到长沙,一下车,就是准备安排湖南团队的会议。虽然这次大家都参加了全国总监的培训,但是沈涛有必要结合湖南实际给每个人重新规划传达,尤其是数据表格填报的重要意义,消除大家心里的抵制非常重要。 沈涛看时间到了,提着电脑到会议室。黄云他们也都已经到来,大家正谈谈笑笑,看沈涛进来,都安静下来准备认真开会。沈涛一数人,发现唐辉不在。唐辉这次正式到湖南工作,今天是第一次会议,却没有准时参加,沈涛心里头一阵黯淡,难道这黄埔军校的如此不一样? “唐辉呢?”沈涛问。 “好像还在外面办公室吧。”有人回答。 沈涛给杨燕一个手势,让她去叫一下。 不一会杨燕回到会议室,对沈涛说:“唐辉在外面办公室,说要跟全国总监开电话会议,不参加湖南会议了。” 大家听了这句话,心里都在暗骂。沈涛说:“那就不等他了,咱们开始吧。这次会议主要目的,就是给大家强调一下,我们以后主要工作方向,是三个增长。”沈涛决定不等唐辉,先开始了会议。很快,大家进入角色,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了积极的讨论。 “要让零售生意增长,必须卖进零售系统,尤其是二级城市很多零售门店。”黄云针对零售生意增长提出意见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二级城市的零售门店并不好卖进。进场费、陈列费、赞助费,等等,我们有这么多钱吗?公司支持我们吗?比如说,邵阳有个娃哈哈零售连锁,都是中型超市,却被清洁在那里面包场了。不但给费用,还要保底销售,倒扣25个利润点。我去跟他们采购谈过,如果我们要卖进,我们也要这样的包场条件,过年过节还要给采购红包。这样算下来,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去卖进二级的这些零售系统。” 黄云一说完,王正也举自己城市的例子,看来,在零售生意这一方面,卖进与其他费用将是一大阻碍。 大家正说得投入,突然会议室门被推开,唐辉抱着电脑就进来。大家有点被打断,稍微停顿了一下。唐辉也不打招呼,直接找个位置坐下,对沈涛说:“刚才给john开电话会议了,你们说到哪里了?john每周五都会给我们开电话会议,指导我们呢。看来,以后湖南的会议要重新安排时间,不然我就参加不了啦。你们说到哪里了,说给我听听。” 唐辉一席话喧宾夺主,大家都没有了声音。沈涛不愿意让会议停下来,就说:“ok,我们继续。刚才大家讨论的,零售系统卖进费用是我们目前面临的一大问题。不管是否有竞争对手包场,就是不包场,湖南这么多城市,这么多门店,要进场,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公司给我们的预算,根本不够。但是不能不卖进,要解决这个办法,第一是我去问公司要。但要不要得到是一回事,而且,如果问公司要资源,光要钱还不行,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公司支持。第二,就是我们每个人想办法,联合经销商,绕过钱这个点。毕竟我们有着除了钱外竞争对手没有的优势:一个是品牌,相当于空中轰炸机,我们有,竞争对手在这方面都比我们差;另外一个是我们的销售人员与经销商,尤其是我们的销售人员,我们相信我们的团队比竞争对手的强。我们是行业里最强的陆军,在空中的配合下,攻城拔寨。从现在起,我们每次会议都增加零售谈判的培训。我们要调动我们的优势,包括经销商一起去绕过这个钱的问题,去与竞争对手竞争。第…,比较现实的问题,可以马上解决部分钱的问题。那就是我们节约,削减我们在批发、直销方面的促销投入,把这部分钱挪过来,投入零售系统。” 沈涛话还没说完,王正就叫到这怎么行,黄云也差不多跳起来说不行。飞扬很大部分销售依靠经销商批发,而经销商在批发环节却是亏钱的,因为飞扬的全国价格秩序很乱,窜货冲货严重,经销商只能以低于厂家价格的价格批发出去,导致经销商在这方面卖得越多越赔钱。经销商都是以赚钱为目的,赔钱的买卖没有谁愿意干,所以尽管公司明确规定不能赔偿经销商这部分利润损失,但基本所有的销售人员都利用批发、直销的促销去支持经销商。如果削减这部分投入,势必影响经销商利益,结果很可能导致经销商批发减少,影响销售指标达成。 王正、黄云讲的也是这些,还举了很多经销商关于这个方面的例子。经销商要威胁销售人员,要么不完成指标,要么甩手不干,不再做经销商。而对于销售人员,这也是最大挑战,毕竟更换经销商费时费力,而且,不能保证下面一个经销商业协会有多配合,尤其是在影响了其利益的情况下。 沈涛心里也清楚,如果在全省范围内强力推行这样的政策,对销售结果肯定会有很大影响。可是,用促销去补贴经销商利润的销售办法,对飞扬来说,根本是浪费资源。经销商的利润,是个无底洞,你给他多少,他都不嫌少。如果说总监推行零售报表是第一步,那么按照李伟的分析,这种传统的销售办法,迟早也会被john砍掉。 与其被别人砍掉,不如自己先砍掉。与其被公司改变,不如比公司先改变。 沈涛说:“各位,你们说的我都理解。你们也参加公司的会议了,也知道零售不做不行的。补贴批发是一个无底洞,没有经销商嫌多。再说,直接计算飞扬的批发亏损,实际上被经销商利用了,回避了我们的短处。是不是我们砍掉部分批发促销,就真的影响销量影响与经销商的合作呢?不一定我们做工作不要想当然。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经销商不合作,而是你们心里在排斥,你们不愿意去挑战新的工作方法。公司迟早会在这方面动刀的。如果你们心里不愿意,又怎么能说服经销商呢?这样吧,从这个月起,本季度新开的经销商批发促销费用砍50%,老经销商砍25%,用来支持零售,然后以后每月多砍10%,一直达到80%为止。以后,公司将根据大家在零售报表上反馈的销售数据做费用预算,我们现在开始,就可以走在公司前面,多拿到支持。这么多零售要卖进要陈列,不可能向公司要那么多,只有我们自己去学会调节,学会去改变,学会去创新。” 王正、黄云都有沉默不说话,创新的东西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很难。 沈涛心里清楚,这种改变最大的难点不在说服经销商,而是去说服自己的团队。只有先强行卖进给他们,再在工作中慢慢教育总结了。倒是唐辉滔滔不绝地附和说:“总监也在了,要做零售,要重视零售,你们怎么就不愿意改变呢?我们不能老做批发,要多做市场。”话或许说得不错,但是说话的人语气与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不匹配,大家心里就更隔得慌。沈涛看看唐辉,听他的第一句,心里也有点不爽,便打断唐辉,开始逐个城市商讨第一批重点零售客户名单,确定下一步的卖进重点对象。 末了,散会前,沈涛向唐辉说:“你们和总监开会在什么时候?” 唐辉说:“每周五下午两点开始。我们这一批,总监亲自培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会上讨论,这样我们可以成长得快些,也可以像你一样不到两年成为区域经理嘛。” 黄云他们相互对视,相互摇头微笑。沈涛问:“开多长时间?” 唐辉说:“两小时吧。” 沈涛说:“那好,以后会议就改在周五四点开始吧,每次会议你都必须参加。” 沈涛在会后给唐辉分配的第一个工作,就是管理飞扬的业务员团队,唐辉不愿意,直接给沈涛说:“自己是来管理经销商和零售超市,为做区域经理做准备。” 沈涛说:“你做区域经理的愿望是好的,包括总监都给你们很大的期望和很多机会。你来也是来负责长沙的生意,管理经销商和零售超市,但是现在业务员团队没有主管,比较乱,净洁促销又厉害,你必须帮我先把这个团队管好。这也是管理经销商的重要工作,你要做好给公司看到你的能力,不仅仅是管理经销商和超市,而且有领导力,能管理业务员团队。” 唐辉从这段话里到了激励,随后就开会培训,走市场,填报表,加班加点地搞,要不就抓住杨燕吹牛,回顾自己在大学的牛b岁月,展望在飞扬的美好前途。王正、黄云到二级了,只有杨燕是他最好的听众,即便是她,心里觉得他吹得过了,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静静听着。就是沈涛,每次也听得很认真,耐心地指导他处理业务员管理上的问题。 享受完半个国庆节,肖聪开始了在挺立的战斗。没办法,以前在飞扬,每次放假都跟国家一样,而现在到了挺立,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大部分私人贸易公司3号一过就上班了。这天肖聪拿着一份详细的洗涤销售数据和tom争吵了半小时,还是说服不了tom砍掉部分单品的想法。在这份数据里,飞扬的很多sku都要砍掉,这样可以先在沈涛那里出出气。 “80%的销售是20%的单品贡献的,80%的利润也是20%的单品贡献的,80%的单品是没有什么贡献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嘛,你看这些销售数据,你看这20%的单品对销售和利润都没有什么贡献,就是要把他们砍掉嘛。”肖聪调用8020原理说。 “你说得没错,有些单品是可以砍掉,不过不是砍20%那么多,具体单品要具体分析。”tom拿过来,把肖聪提交的单品明细一个一个过目,最后打钩同意砍掉的大部分倒是净洁的。 肖聪一看急了:“你怎么老砍净洁的,不砍飞扬的啊?净洁才多少单品?砍了就没了,飞扬单品多,很多没有多大销售,还占货架,应该砍掉,多陈列净洁的。” tom面无表情地说:“不是飞扬、净洁的原因。8020原则是永远存在的。你今天砍掉这没有什么贡献的20%的单品,但剩下的单品还是会存在80%的单品只贡献20%的销售或利润的。难道永远砍下去?砍到最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考虑问题不能只看一方面。飞扬是品牌,产品系列完善,肯定单品多,要多从产品线考虑。别看有的单品销量少,但确实能满足一部分消费需求。现在我们在几个超市里卖飞扬,张和平也在几个超市里卖飞扬,我们的单品不全,会导致有需求的消费者到张和平的超市里去买,最后影响的,还是我们的销售。这部分消费还可以拉动净洁的销售。净洁不一样,品牌知名度不高,把卖得最好多卖点就行了。” 肖聪说不过tom,又没有决定权,生气地拿起报告就要走,想起另外一件事说:“我就要去宁波看挺洁的生产厂,预借一万元的出差费,你批了吧。” tom说:“我批了,不过不是一万,只有七千。” 肖聪很生气的大声说:“为什么啊?是郑总让我去负责挺洁的,如果不找到好厂家影响产品质量怎么行。” tom不示弱的说:“我按照公司标准,你的住宿、车船费、餐费等给你加过了,七千够了。而且,这跟能不能找到好厂没有关系。” 肖聪说:“万一不够怎么办?” tom说:“你可以代垫,然后回来审核补给你。” 肖聪一听到代垫更生气说:“代垫个屁啊,我做这么多工作才那么点工资,哪有钱代垫?” tom说:“就这样吧,我只能按照章程办事,还不行的话,去找郑总吧。” 肖聪哼一声,出了tom办公室。 tom心里也很生气,肖聪在郑总面前总是规规矩矩听话的样子,一跑到自己办公室就甩脸色。tom心里有点看不起他,明明是要报复沈涛,想砍掉飞扬的单品,却搞个什么8020的单品分析。砍掉飞扬一些销售慢的单品并不一定能报复沈涛,反而给沈涛借口来找挺立的茬,还会影响挺立的销售。要斗,一不能影响正经工作,不能干得不偿失的事情;二不能授人以柄,要光明正大,在道理上站得住脚。这是tom的斗争原则,在外企这么多年,tom不是没有斗争考验。肖聪可以在郑挺面前讨好卖乖,用忠诚个人来得到郑挺的认可,而自己却只能用忠诚于原则忠诚于工作忠诚于公司来得到郑挺的认可。所以,他要把与沈涛的斗争放在阳谋而不是阴谋上,放在工作原则上而不是个人冲突上。郑挺要的,也就是他这样的角色。在沈涛与挺立谁也动不了谁的时候,砍单品的小动作只能让沈涛回击,他正找理由好去光明正大的支持张和平呢。 这边tom在生气,那边肖聪心里也更不好受。摊上这个tom,真没什么好眼色,不知道郑总更相信我啊,典型的压制我嘛,工资少,扣出差费用,驳自己的工作想法。肖聪一边想一边觉得没法干了,要找个机会去跟郑挺说说,对了,把财务那边的张姐关系搞好点,看他有什么经济问题没?就这么定了,晚上请张姐吃饭去,下次我的费用也好报销些。哼哼,我就看着,你tom还有什么招数,能把工作做的多好?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美女,正扑闪着眼睛看着自己,一阵阵秋波把肖聪激得血液沸腾。 “哇,大美女,你怎么来了?”肖聪两步跨过去。 曾彦看肖聪过来,却不站起来让位置,对肖聪说:“我过来,看肖经理门没锁,就自己进来了,肖经理不生气吧?” 肖聪的心里刚刚还是阴天,曾彦一笑,立马转晴:“巴不得你天天来呢,怎么会生气,不来我才生气。” “我倒是想天天来,不是打扰你吗?肖经理你现在可忙了,又负责我们洗涤,又负责挺立的市场部,听说郑总还要你去采购,自己做一个产品。啧啧,我看郑总真有眼光啊,找到人才了。我不行,刚进这个行业,什么都不懂,你要多教教我啊。可不许不同意。” 原来自己在曾彦心里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啊,就那个tom捣乱,不认识本人真本事,幸好郑总信任。肖聪一边想,心情更加好,嘴上都不知道怎么去谦虚了说:“哪里哪里,我哪有那么厉害。只要你问,我肯定教。” “是嘛。”曾彦打量着他说:“你可比tom好多了,见了我爱理不理,好像很忙的样子,看不上我们哦,我根本就不敢让他教我。” 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这样,一个人轻轻用话引,另一个人就狠狠地抛。曾彦故意挑了tom一个小不是,肖聪就像找到知己,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对面,对曾彦大倒苦水,埋怨起tom来。在曾彦鼓励的眼神配合下,肖聪开始说事实,后来是不管有没有这些事情,都往tom身上套。都说人际关系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如果还有增加一个的话,就应该是一起在背后说过某人的坏话。对另外一个人的攻击,总能很快拉近两个人的关系。能有一个人可以分享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抱怨,也是一种爽,这种爽中有知己的欣慰,也有一丝丝做坏事被抓住把柄的担心,有满足感又有威胁感,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跑不了。 肖聪出差前,曾彦拉着他到了天和商贸。与和平商贸一样,天和商贸也是在高桥搞以洗涤为主的批发生意。同行是冤家,天和与和平常常相互压价,两家也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和平商贸做了飞扬的经销商,开始往零售业态拓展,天和还是在批发市场上鼓捣价格,左手近右手卖,因为批发利润不高,所以天和还搞了很多小牌子带着走,弥补利润,又从外地串一些便宜的飞扬产品过来,整个公司倒也经营的不错。虽然不是净洁的经销商,但是李儒依给曾彦制定了销售方针,一二类批发客户都必须搞好客情关系,连张和平也常常去拜访,更不要说天和了。 美女总是受人欢迎的,曾彦刚进门,天和老板杨天就笑着脸迎过来了,和肖聪打个招呼后,就在曾彦手上拉拉扯扯,肖聪也快看不过去了。就在这时,从门面里面传来脚步声,杨天一下松开曾彦的手,老老实实地坐在柜台后面了,肖聪一看,从里面走出来老板娘田荷花。田荷花板着脸,也不和大家打招呼,倒不是因为曾彦的缘故,就是肖聪也清楚,这个老板娘大小跟着父亲从农村出来做生意,文化不高,在那物资缺乏的年代却把生意做得好。招了个倒插门的女婿后,老父亲却撒手人寰,留给田荷花大把的资产。腰包鼓了后,田荷花看谁都是翻着眼皮,对杨天也是一样。端茶倒水,杨天是免不了的。 田荷花对曾彦、肖聪的热情招呼不怎么搭理,还是板着高傲的脸,杨天像是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一样,在柜台后面这里那里摸摸搞搞,接待前来买货的客人。 家与国都是一样,谁掌握外交方针把握外交大权谁就当家作主。双方的经济实力决定了,天和的内政外交都是阴盛阳衰。肖聪看着也挺难受,以前在飞扬的时候就很反感田荷花,觉得她的脸就像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常年不换,而且只有一个颜色。这女人省吃俭用迷心赚钱,虽然过千万的身家,还是像个老农民。 肖聪悄悄与高桥的熟悉内情的人探讨,杨天他媳妇其实不丑,打扮打扮,买买化妆品什么的,也可以做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天天这样,30岁就像40岁,他杨天也看得过去啊。那人哈哈大笑肖聪不知行情,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打扮不是衣服与化妆品,而是钱,c,红红的,一张一张,放在屁股下面比什么擦在脸上的粉都好看。 想起这段话,肖聪就觉得好笑,毕竟今天自己不是主角,就找个角落抽烟不看田荷花脸色。曾彦却不一样了,不管田荷花怎么爱理不理,还是左一个田姐右一个田姐的。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礼品,去满足田荷花爱占小便宜的心理。果然,这招有效果,多年合做生意的人都知道,田荷花不喜欢花钱,可是喜欢赚钱,利字第一,而且特喜欢不要钱的东西,管它有用没用。田荷花虽然不给笑容,但还是问曾彦:“我不是你们净洁的经销商,哪里货便宜哪里调货,你老找我来干什么?” 只要田荷花能说话,曾彦就很高兴,杨天也为曾彦过了老婆这一关高兴,在田荷花背后对着曾彦做鬼脸。对田荷花这样的人,就得开门见山,利益第一。 曾彦指着肖聪说:“你看我今天带着经销商过来,就是我们现在净洁最近有促销,我一下子想到田姐,特别多申请了一些礼品,这些礼品你都可以马上卖出去。都是些名牌的洗衣粉,折算下来,比你们在外面掉的货还便宜些。” 田荷花拿过计算器,让曾彦把详细的促销内容说说,然后扒拉扒拉一阵按,果然是能赚钱。问曾彦有多少量,曾彦说量不多但也够田姐你卖,以后陆陆续续还有。能赚到钱,田荷花心里开心多了,要杨天端茶搬椅子招待。 肖聪也过来,三个人聊聊家常,聊聊高桥的趣事。人一坐在一起,就开始东家西家的八卦。田荷花说:“前日子高桥有两口子吵架,吵急了,当老婆的就拿了几万块钱烧,你们说这不是作孽吗?就是钱再多,也不烧,存在那里多好。哎,杨天你要是敢把钱拿来烧,我就阉了你。” 说得大家哈哈笑。田荷花突然问:“对了,你们净洁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就一个批发商,虽然有些钱,但丑话说前面,我以后还是看货哪里便宜哪里调货,不会给你们面子的。” 曾彦说:“我们哪有那面子,以后你只要看合适,你就从我们这里调货,别人家便宜就从别人家调货。没关系,我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找你的。谁叫我一个女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见了田姐就像大姐一样亲。” 肖聪真是服了曾彦会说话。曾彦接着话说:“只要净洁那边有支持,我们肯定给你。高桥就你和张和平两家,你们都是大客户啊。张和平是飞扬的经销商,净洁不找你卖找谁卖?对了,张和平做飞扬经销商对你们的生意有影响吗?” 杨天在柜台后面插话说:“有什么影响,批发价格都差不多。” 田荷花瞪了他一眼说:“我们跟他没有什么竞争的,我做生意只管卖我们自己的,管别人干什么。你们对我们这么好,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 肖聪干咳两声说:“是这样,我们挺立准备在出一个洗涤品牌,我们自己做,叫挺洁,想你们帮着卖卖。价格绝对便宜。” 田荷花说:“只要有钱赚,放在这里卖就是了。就怕卖不动。” 放在这里卖的意思肖聪当然明白,先不给钱,卖完再结账。这也是很多不知名品牌在渠道商那里的待遇。可是,不付钱的东西没有人会重视,很多商人都将不用先付钱的产品丢在角落里,一年到头卖不了多少。但这不是肖聪主要关心的。 肖聪说:“可以,我还可以以比给其他人更便宜的价格给你们,只要你们能多卖点,净洁我也可以多给你们促销,只是请你们帮个忙。” 杨天也偏过头来,对这些好处后面的要求好奇,田荷花也聚精会神地等肖聪说。肖聪说:“是这样,我们既是净洁的经销商,又是挺洁的厂家,我们净洁与挺洁想联合起来打击飞扬。” 田荷花插话到:“你们不也是飞扬的经销商吗?” 肖聪说:“是的,以前是全省的代理,不过现在我们想重点发展净洁与挺洁。飞扬哪里都能调到货,又赚不了多少钱。我们想请你们帮我们忙,打击一下飞扬的市场价格秩序。只要你们的飞扬产品比高桥市场价格低2%销售,我们补贴你们4%,以挺洁与净洁的支持核算给你们。反正你们调过来的货都便宜,你们比张和平便宜2%,你们亏不了多少,我们再补给你们4%,你们还能赚。还能多抢客户过来,现在很多人买飞扬的产品都看谁便宜,这样可以带动你们其他产品的销售。你们还可以把我们给你们的支持来请业务员,在湖南省发货拉客户。你也知道,只要你飞扬的产品是真的,价格便宜,绝对可以把生意扩大好几倍。怎么样?” 这是一笔很明显的帐,田荷花一听肖聪一说,心里就全明白了。杨天偏过来想给老婆悄悄商量,田荷花甩头不理他,对曾彦与肖聪说:“你们确定能做到,保证承诺兑现。” 肖聪说:“当然,没问题。我不是挺洁的货不要钱发给你吗,我要骗了你,你不付款就是。”曾彦也说:“不会骗你,田姐。我会多支持你的。” 田荷花站起来说:“好的。我只管赚钱,有钱赚就行,别的事情我不管,别的人我也不管。” 曾彦说:“我就佩服田姐有魄力呢。”对田荷花背后的杨天抛个媚眼,接着说,“你放心,我明天就发净洁的货过来。我给公司申请,可以先铺个几万块钱底给你,当作押金,年底你再结算给我。” 从高桥出来,曾彦一个劲夸肖聪厉害,招数高明。肖聪呵呵一笑,说:“够沈涛喝一壶了。” 曾彦说:“不过,我们支持他们4%也够多的啊。” 肖聪说:“那你错了。你不想想,他把飞扬的价格搞乱我们可以多卖多少,能赚回来的。再说了,挺洁是我们自己的产品,自己定价,等于是直接从厂家发到批发商,不想你们从厂家发到经销商,再从经销商发到批发商,少了个环节,中间利润高,多给4%算什么,我还能赚40%呢?告诉你,等他们做上瘾,招了人,这个模式继续下去后,到明年底我们就不用给他们支持了。做生意就是这样,他低价卖飞扬拉客户,在那些客户心里他们就是卖低价的,以后他不卖低价,别人就不来了。那个时候,我们不支持,他也会低价卖的。而且,他这样可以多拉客户,把生意做大,会多赚很多钱的。田荷花,还是就一农民啊。挣这么多钱,真是老天没眼。” 曾彦靠近说:“你瞧不起农民啊?” 肖聪顺手把住曾彦的腰说:“哪有啊,我只是说她没什么头脑,狡猾不过我的。” 曾彦也装着整理衣服,不着痕迹把肖聪手拿开说:“别人成功也有成功的道理的。” 这个周末沈涛是与tom度过的,逛了好几个商场,还是没有买到tom满意的咖啡壶,tom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外地的朋友寄好的咖啡壶与咖啡豆。两个人其实说不清楚为什么对这个这么上心,在沈涛的办公室里弄了半天,磨好咖啡豆,煮上热气腾腾的咖啡壶,虽然沈涛不抽烟,还是与tom分享了一根雪茄,将身子沐浴在窗前初冬下午懒洋洋的阳光里,在蔡琴悠沉的声音中,坐了一个下午,没有聊多少,分享的却是一份感觉。 周一的时候,全国总监john召开了大区经理与实验区经理例行电话会议,李伟、高智等都参加了。john在电话会议最后,针对湖南二级城市开发进行了通报:“就目前来看,湖南开发二级城市的做法,还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开始,对下一步全省零售开发也是一个好的基础。沈涛向我申请每个城市配备一名销售经理,推动当地零售市场拓展,他有这个想法,我也愿意在可控的范围内测试看看。我这里想问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稍微大一点的范围内去测试二级城市经销商开发的事情。” 李伟第一个说:“从湖南目前的状况来开,我认为比较成功,我认同john的看法,在二级开发更多经销商,配备销售经理,可以让我们的团队与人员对当地市场更加精细的运作。我们下面要追求零售增长,销售增长,市场份额增长,如果不把二级城市的销售做起来,放弃二级的零售与市场,这些增长从何而来。当然这样也会给我们以前省份的经销商造成冲击,影响他们的利益,对我们的区域经理的管理能力也会形成挑战,但是这样做的效果是明显的,如果我们现在不做,今后迟早也会去做,竞争对手也会去做。如果john支持,我愿意在区域内所有省份去推动这个事情,我也会花更多精力去二级城市走访市场。” 虽然从公司层面上看,二级经销商开发趋势,但却对大区经理、区域经理这一级工作造成新的挑战。很多销售经理已经习惯跟省级经销商沟通,一个人包掉全省销售。让二级的经销商开发起来,肯定会影响现在的省级经销商利益。很多销售人员做的时间越长了,年龄越大,越做越怕挑战客户,更怕去挑战自己,认为只要一影响经销商利益,经销商肯定不干,到时完成指标找谁呢?李伟一说完,其他大区经理、实验区经理并没有附和,反而找了很多理由来反对。影响省级经销商影响目前销售达成格局是一个重要借口,预算如何分配,销售成本增加,是不是每个城市都要招人,对区域经理管理能力的挑战都被翻出来作为反对的理由。还有重要一点,很多零售连锁系统,将门店从省会开到二级,这样的零售系统如何运作,如果省会的经销商做,将触角伸到二级城市,影响二级城市利益,二级客户肯定不干,而且省会经销商也管理不到位。如果二级城市经理做,这样的零售连锁谈判在总部,又不愿意多开户头,增加麻烦。大家越讲越多,李伟反而不好再讲了。 john听完大家的讨论,平静地说:“大家的意见我认真听了,虽然大家讲了很多,但是没有什么新奇的,跟我开始想的差不多。我想这些个问题不是二级经销商开发导致的问题,管理能力也好,销售成本增加也好,省会的零售连锁开到二级城市也好,这些问题即便我们不开发二级城市也会面临。重要的不是二级城市开发会导致很多问题,关键在于我们的团队是否敢去挑战自己。 三百十二. 需求 三百十二.需求 很多问题一时难以解决,比如省会的零售连锁问题,我现在也没有好的方法,但是我们可以去寻找。很多问题没有答案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而是要学会去寻找答案。我也赞成大家的意见,如果现在全国去推广的话,很多同事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再增加几个省去测试,看看效果,其他省份也要开始学习和准备。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与零售发展一样,是生意趋势。我们今天不做,明天也要做。二级拓展将包括经销商开发、零售执行与各城市销售经理管理,大家看看哪些省愿意先来测试。” john没有选择去批驳大家的问题,而是通过承认这样问题的存在来推动事情的发展。在john心里,大家提的其实都是好问题,很多同事不愿意去挑战,是这个同事的问题,但更是这个团队面临的问题。在他的角度,这样的问题的答案不是要去解决某个人,而是寻找改变团队的办法。 就在这次电话会议后,john回头就与市场部合作,成立了培训部,开始准备形成系统的销售知识培训系统,然后制定了飞扬公司的销售人员能力评估十八条,要通过培训与考核来提升团队战斗力。 回到电话会议,john既然已经表态,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不管情愿不情愿,每个大区都要了一个测试名额,李伟想多要几个省,反而被john压住了。 高智自上任实验区经理以来,从一个省的销售经理变成了可以再带到另一个省的经理,在古代那也是两湖总督,往未来说,那也是提升为更大区域经理的预备团队。现在湖南将销售远远领先了湖北,而且如果每个城市配备销售经理,湖南的销售团队也将大于湖北的团队,下属的生意与团队超过领导,这可不是好消息。所以,高智力争要到了拓展湖北二级的名额。 高智也要跟沈涛一样,开发二级,配备更多销售经理,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没有人去想。沈涛更加不知道。他现在忙着在肖聪走后能让唐辉接手更多的工作。 唐辉第一次接管业务员团队的会议,沈涛自然要来。虽然将团队分开投入到了三个经销商,但会议还是合着一起开,就选择在了张和平公司。沈涛介绍了唐辉,也顺带着跟带大家做了一次销售技巧培训,然后把时间留给唐辉。这些业务员都是老人了,也见惯了飞扬公司换领导一茬又一茬。虽然对唐辉没多大信心,但对这个团队,沈涛倒是放心的。 唐辉端着领导架子讲话,查看大家报表,强调报表的重要性。沈涛一看典型的学院派,没有切合业务员关心的问题引起大家的共鸣,但沈涛也不反对。业务员的实战经验是唐辉欠缺的,反过来唐辉强调的行政工作也是业务员不够重视的,他们互相影响也没有什么不好。沈涛出来倒茶的时候,发现张和平外面门市上很热闹,刚探个头就被张和平喊出去了。 “沈经理,来来,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美女就是净洁公司湖南的分公司经理,听说你今天过来了,说要来专程见你。”张和平将曾彦介绍给沈涛。这是沈涛第一次见曾彦,曾彦给沈涛的印像是一位比较会拿捏的美女。什么叫比较会拿捏?看过林志玲就知道,那是位非常会拿捏的典型代表,嗲着声音舞着兰花指就是典型动作。不过曾彦比较好,稍微有些做作却不还不够夸张。寒暄过后,沈涛的心里在怀疑净洁的用人专业度,这哪是来做销售的?一点都没有想过,曾彦在最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专程见我干什么嘛?”沈涛客气地说。 曾彦说:“听说飞扬公司来了个年轻有为的帅哥,我当然好奇想来看看。也好久没来看张哥了哦。”一边说一边靠近张和平打招呼。 张和平满脸笑容拉大家坐下,这一声“张哥”还真把张和平叫年轻了不少。张和平让人端上茶来,说:“你们两位啊,代表了洗涤最牛的两个品牌,都是年轻有为,哪像我,老咯。” 曾彦说:“张哥老什么啊?现在六十岁以下都是年轻人呢。像张哥这样的年龄才是有魅力的年龄,有知识有阅历有财富,好多女孩子喜欢呢。是吧,沈经理,我们都要好好学习的。哦?” 这话说的,沈涛当然点头,张和平也还真吃这一套。 在曾彦的带动下,倒讲了不少自己的厉害历史,如何发家,如何拼搏,又有多少竞争者从自己身边倒下,只有自己坚持下来成为高桥大鳄。反正就是沉舟侧畔千帆过,世界没我怎么行。沈涛做销售时间虽然不长,但听这种故事倒是有很多次。每个经销商都喜欢讲讲这些历史,多听听倒也不是坏事,既可以从话里找到你想要的信息,包括可以增长见识,学习些知识,还可以拉近两个人关系。 沈涛曾经尝试去总结,什么样的经销商愿意去长篇大论自己的辉煌创业史,而且特喜欢把困难说的特别难,把自己突出的特别牛。后来发现两种人,一种是对现在特知足的,甚至盲目知足的,像张和平这样,生意做到一定规模,行业里有一定地位,自觉地可以当大哥了,进取心稍退,从对事业的上进心逐渐转变为在人前受推崇的面子型。这类人和电视上那些成功人士是一样的,总喜欢在自己的历史中把成功说的非常困难,给你一个接一个的经典案例,让你体会他的不一样。 有一天沈涛无意在一本杂志中看到一篇文章,说某专家发现了一条特别重要的真理,那就是成功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沈涛看那文章如此郑重其事的花了很多笔墨渲染这条重要的发现,不禁哑然。 另一种就是对现状特不满的,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在现状中找不到成就感,只能去自己的记忆里去找证据,在人前证明自己:自己其实还是挺行的。 沈涛算是一个比较安静本整~理的倾听者,而曾彦就相反,会用一些稍微夸张但又不太过分的词语与动作去回应张和平的讲话,让张和平越讲越有漏*点,后来,脸就基本向着曾彦了,很少看沈涛了。张和平越是这样,曾彦就越是满足,一脸的兴奋。 就这样,曾彦与沈涛算是认识了,并且在沈涛面前展现了一位能调动男人漏*点的美女的沟通优势。等张和平做完回顾后,三个人谈起洗涤市场,谈到三元连锁,都假惺惺地把采购骂了一通。以三元连锁为例,在收取高额进场费的同时,要求对利润率与销售额保底,也就是说三元采购通过年初的谈判,就可以保证一年在供应商的产品上的收入,至于供应商能否获利,能否达成销售与利润率,采购就不管了。基本算下来,无论是飞扬还是净洁的经销商,如果只供单一名牌,要完成采购的这些条件是很难保证自己的利润的。 还有一点,三元不愿意进行精细化管理,打包式的采购不认品牌只认供应商。也就是说,你这个供应商可以供几个品牌在里面,但是消费者认可的知名品牌你必须销售。这样的谈判下来,很多行业的产品只能在三元里面选择包场,也就是说洗涤的一家经销商承包三元所有连锁的洗涤产品销售,保证飞扬有销售,但为了利润以及支付给三元的承包成本,必须卖更多利润高品牌知名度不高的产品,比如净洁、比如清洁。这样下来,这样的连锁里,飞扬虽然有卖但份额就很少,而采购的高额费用与利润率,净洁可以与经销商一起承担,但对飞扬来说,就很难了。因为飞扬公司不可能向净洁那样,把更多费用与利润让给经销商。 与三元的谈判正是沈涛心里很头痛的事情,一方面是谈判,另一方面是来自竞争对手的威胁。谈判方面一是采购的条件难以谈下来,二就是飞扬在长沙目前没有人去谈判。像这样的谈判肯定是一个长期艰苦的期望值较量,这样的谈判对谈判员来说,还有上级领导可以缓冲是相当重要,如果有个成熟的销售经理在就好了,可以从开始就与采购进行不退让,无论什么局面,到了沈涛这一级还可以挽回。而现在如果自己去,区域经理对普通采购员,级别不对称只能让对方轻视,而现场任何一个决定都不能出差错。 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唐辉去吧。而面前这位美女所代表的竞争对手,不管他们谈判的专业如何,只要能拿出钱,就不难。谁说的,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如果可以用钱解决,就不叫问题,而现在问题就是没钱。沈涛经过仔细盘算,三元不能放弃,不仅仅是销售的问题,给净洁足够的生存空间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会让净洁在湖南顺顺利利生存发展下来。 当大家正在骂采购的时候,曾彦突然转向对沈涛说:“沈经理啊,你说现在那些采购也就是欺负我们互相竞争,让我们互相喊价,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你说,湖南的洗涤除了飞扬就是我们净洁了,其他那些品牌都很难拿的出手,不能单独撑起门面来。如果我们联手了,不竞争了,他们采购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不卖吧。” 这个提议听起来是不错,很完美也很理想化,可是沈涛心里不大相信,要知道独孤九剑第二剑就是怀疑。这个世界上,为了利益可以让朋友翻脸,为了利益让敌人联手,这都是可能的,可唯独在三元这个问题上是不能成立的。这样的合作的最完美结果是三元在得知飞扬与净洁联手后,担心洗涤产品没有品牌而退让。可是沈涛了解的三元不是这样,因为他们从高桥批发市场起家,重视短期到手利润,不关心长远的品牌规划,这也导致他们喜欢包场销售的原因。如果飞扬与净洁真的联合起来抵制,三元完全有可能找其他的产品,才不管是否是品牌,甚至找个承包商到高桥批发市场买飞扬与净洁的产品,还比飞扬与净洁的经销商供货价便宜。而且谁又能保证曾彦不是来忽悠的呢?让你飞扬与三元僵持的时候,她还乘虚而入。 但友善的提议不能当面就拒绝的。 张和平首先接话说:“哦,对,曾经理说得好。飞扬与净洁就是不能竞争,联合起来打击采购。都是你们净洁把这个行业价格喊高了,新一佳、家润多、四喜等,飞扬其实开始出的钱都不多,到最后你们净洁过去一阵乱喊价,搞得我们都没有钱赚了。你们以后不要去采购那里乱喊价了。”沈涛开始还担心张和平被美女诱惑了,现在看来,一回到生意,他比沈涛想的还清醒些。 该沈涛表态,沈涛说:“我同意曾经理的看法,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去找采购谈判,让采购看到我们联手,他们才会意识到要让步。然后进场费用一人一半,陈列也一人一半。”沈涛提出具体的提议,也是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合理,但实际上,飞扬大占便宜。如果飞扬与净洁的陈列摆在一起,一人一半,即便是净洁的单价会便宜些,但飞扬的品牌优势仍然可以在销售上压制净洁。沈涛想看曾彦如何回答,逼她现出原形。 张和平也附和说:“好,应该这么办,这样公平,大家都不用竞争,以后湖南所有的门店都这么办。”看来,张和平也是闻丝弦而知雅意,配合得相当好。 曾彦格格地笑说:“哎呦,那可不行,谁不知道你们飞扬是第一品牌,跟你们摆在一起我们净洁还有销量吗?”不回避敏感问题,是沟通的重要技巧,曾彦也算是厉害,一句话说出来,三个人都笑了。在竞争对手前面,或许你应该骄傲不服输,但在事实面前,承认弱势往往会换回更多的理解与共鸣。 曾彦继续说:“那样跟你们搞不得,你们也总要我能给公司交代吧。你们飞扬也不要那么大野心啊,把什么渠道都占了,我完不成任务的话,就只能喝西北风,以后天天守到你们家门口。”气氛越来越融洽,大家都哈哈笑。 张和平说:“要得,要得,这么大美女我们还巴不得天天到我家来呢。干脆你也别在净洁干了,到我公司来,我绝不亏待你,天天不用这么辛苦跑来跑去,待在公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涛说:“张总就吹牛,老板娘肯定不干。”大家又笑。 等大家笑过,曾彦才认真地说:“我的想法是这样,像新一、佳家、润多、c4等超市就不用说了,反正大家都已经在里面开始卖了。现在马上谈合同的就是四喜与三元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净洁与你们飞扬一人做一个,比如飞扬做三元,我们净洁就不去三元谈了,只做四喜怎么样?” 净洁不是行业头名,当然可以说服公司在市场上做选择题,只用在几个重要系统里占据优势就能向公司交代。而飞扬可不行,飞扬的要求是所有,是不放过一个地方。 沈涛说:“那你们想要三元还是四喜?” 曾彦说:“我们都无所谓,看你们选嘛,你们是行业大哥,你们先选。” 沈涛看看张和平说:“张总你看呢?” 张和平说:“那要看哪个系统要的钱多,三元问你们净洁要多少钱,四喜要多少钱进场?”沈涛还是佩服张和平反应快,不直接回答,倒要想试探对方的价码。 曾彦说:“张哥你就是坏,想套价钱啊,肯定比飞扬要的贵。告诉你们其实也没关系,净洁今年准备了30万在这两个系统进行投入。总要做好一个吧。”曾彦不直接回答采购的要价,而是回答净洁准备了好多钱,30万,飞扬能拿出一半投入到这个系统就不错了。看来,这个狡猾的女人想用钱直接来威胁。 沈涛说:“你们还真是有钱,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两个系统都做了啊,还要让一个出来给我们?” 曾彦说:“大家没必要在每个地方都争啊,给那些采购占便宜了。” 张和平开玩笑地说:“那我还是做你们净洁的经销商算了,这么有钱啊。” 沈涛也开玩笑地说:“嘿,在钱面前变得还真快。” 曾彦不依不饶地要沈涛与张和平做选择,张和平看看沈涛说:“我赞成联合起来打击采购,这样吧,我们都先去谈,然后互相通消息,先给采购抵制着再说。” 沈涛也点头,这个话题先就这么定了。 张和平看看时间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我请美女吃饭,还有飞扬唐辉经理也过来了,我们去吃海鲜吧。”这一点张和平还真不小气。 沈涛接到来湖南走访市场的高智,是十月最后一个星期了,虽然三元、四喜的谈判才初步阶段,但湖南的销售跟预计的一样,突破300万,比以前整整多了一倍,还不算最后一个星期还有销售收入。 唐辉被沈涛逼着和业务员在天天市场上跑着,辛苦不用说了,去中小超市拜访推销,也吃了不少闭门羹,没有开发出什么新客户。不过他聪明的是,听说高智要来,把业务员的老客户整理了一下,倒搞出了一个迎接检查的样板街来。 高智也跟所有的领导一样,到地方必做两件事情,一是拜访客户,二是走访市场。像湖南这样经销商格局调整的很好的地方,拜访客户也就是形式上的沟通,鼓励鼓励,吃吃饭,不会有太多实质上的内容。虽然没见高智说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沈涛还是怀疑高智到来的目的。对高智,沈涛在心里还是有提防的。一是高智以前在湖南做过,而自己比他以前做得好很多,这会招嫉恨;二是沈涛特别想看看,这位john刚上任的实验区经理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耐,能让他上到这个位置。沈涛还是有点排斥他,不服他。 唐辉、高智与沈涛走访市场,看了大型超市后,再看唐辉做的小店。刚到店里,唐辉就开始介绍,这个店业务员做的陈列很差,我过来指导他改正过来;那个店产品的位置差,是我带着业务员把产品换了个好的地方。大家来到人民路,一家千惠超市,唐辉入门就说:“这个店是我们这边一个老业务员负责的,陈列得不好,没有依照我们公司的标准,把产品集中起来陈列。你们现在看,我现在把这些产品都集中起来,把陈列改好了。现在的那些老业务员,做事情就是不按照公司标准,不喜欢做陈列,天天就要促销,哎,培训起来也麻烦。我要天天教,每周都开会讲,还要跟他们到市场上来现身说法。我看公司需要出一个更详细的执行标准,我明天就跟john说一下啊,让他准备一下啊。有些老业务员我看不行也要开除,换些学历高的年轻人,学习起来快些,我们公司的那些理论也才能得到贯彻。” 都说年轻人浮躁,沈涛也是年轻人,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浮躁的人。什么叫浮躁,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在直接领导面前,将与更高级别领导的关系说得跟自家人一样。高智听到唐辉说起john,不动声色地说:“嗯,是的,做得不错,有想法,不错。你这个建议我也跟john探讨过,john确实也比较关注。像现在我们在业务员这一块投入了不少钱,如果培训管理不到位的话,对公司也形成了资源浪费。你应该多跟john好好沟通一下这个事情。我教你,发个照片,整理一些数据出来,给john提供一份比较好的报告,然后把你的建议写在里面,这样john也重视,也算你的业绩,做得好了,升官也会快一点。到时别忘了请我客哦。”唐辉更是笑容满面,“那没问题,等我升了,我就请你吃好的,哈哈。” 他俩说得很热闹,沈涛没有答话,走到陈列旁边,低头去仔细看。唐辉看沈涛看得认真,也悄悄过来。很明显,这个飞扬占了70%的优势陈列是临时作假出来的,有一个飞扬的陈列位下面,还帖着一张净洁的价格签,看来,作假太匆忙,忘记把价格签换过来了。高智看两个人围着陈列看,也走过来。唐辉看沈涛指着这张价格签,高智又走过来,头上汗水都急出来了。沈涛看唐辉一眼,伸手将价格签扯下,然后指着陈列说:“像这样优势的陈列,我希望你能保持时间长一点,下个月,我再来检查。” 唐辉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高智以为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接口说:“是的,应该让陈列时间尽可能长,我们有投入费用吗?签协议没有?” 唐辉看看沈涛,沈涛不说话,唐辉只好说:“没有投费用,这样的门店湖南也没有钱投啊。高经理支持我们一点,我可以把陈列做得更好,做更多门店。” 高智说:“我这边也没有钱给你们啊。再说,湖南的费用是公司直接分下来的,我也管不了。” 看完小店又去了三元连锁、四喜等门店,飞扬在里面做得不好,高智听沈涛讲这两个系统还在谈判中,就说:“这两个系统很重要,你们一定要谈下来,否则就成了净洁的天下。对你们湖南影响就大了。多用公司培训的专业知识去教育采购,不要让他们只看到钱,有的采购连什么叫市场份额都不知道,你教他这些,他们就会重视些。沈涛你要多注意,多学习这些东西。像唐辉跟着john过来,专业知识学得肯定多,你就不一样了,要多跟唐辉沟通,多向公司学习,知道吗?” 这样纯理论的话就是官腔,高智不去了解为什么这两个系统很难谈下来,也不问具体卡在哪个环节,提供些具体的办法,要知道他管理湖南时也没有把这两个系统做下来。唐辉在旁边听得却点头,因为他接受的培训也是这些,要用专业知识教育采购。沈涛心里说,这样不是不对,而是非常对,是非常正确的努力方向,但是一场谈判要面临的问题,绝不是一份专业知识教育所能解决的。 走了段市场后,沈涛对高智的为人有了初步判断,回答高智说:“我怕我的专业知识肯定是不够了。这样吧,高经理你反正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拜访采购,你用专业知识谈判,我也在旁边学习一下啊。” 高智稍微愣了一下,有些让步地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其实这些地方上门店的采购那些国际性门店不一样,不那么专业,你给他们讲多了,他们还是要钱。不过我们不能不去向这个方向上努力。是吧,唐辉?” 唐辉不知道水有多深,只知道他学的就是这样,附和说:“是的,就是应该多给他们灌输些专业知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品类管理,没有飞扬,他们整个洗涤品类销售都麻烦,对不对?飞扬可以帮他们把门店形像提升,还可以帮他们拉更多消费者。我们可以把销售做得更多更双赢嘛。” 高智与沈涛对视一眼,然后说:“唐辉说得不错,要不先让唐辉去试试。沈涛,你这边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也不能什么谈判一开始就让你上,你多指导就行了。这样也可以帮助唐辉成长的更快。” 沈涛了解高智的想法。高智也是干区域经理很长时间了,在一线真刀真枪干了不少仗,当然知道与地方采购谈判没有唐辉想象的那样简单。采购不是学生,不可能让销售人员去跟他讲讲课,就给你签约。高智从沈涛让他现场去与采购谈判的邀请中到了不满,既然唐辉站出来,那就把矛盾转到唐辉身上。 每一场胜利的谈判都会激动人心,每个人都向往在谈判桌上对另外一个人的胜利。但谈判不是唐辉想象的童话,唐辉现在又能学习到什么呢。不过高智这个提议也符合沈涛的心意,唐辉这样的年轻人,往往都会被安排到前线去死一次,然后再决定让他重生或者彻底死亡。 根据高智事先沟通的行程安排,吃完饭开完总结会就要离开了。高智在总结会上只说好不说坏,对唐辉赞赏有佳,让唐辉有种小聪明的快乐。沈涛心想,这种激励只能让唐辉在作假的手段感到得意,并不能激励他在销售正确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等唐辉从办公室出去了后,高智拉着沈涛一个劲闲扯湖南湖北的销售,让沈涛纳闷。既然行程结束,为什么还扯这些呢? 高智问沈涛:“这个月销售这么好,还有一个星期,你们这个星期是不是还可以销售很多?” “你也知道现在批发价格不怎么好,而且反正已经超额很多。我想这个星期控制一下,让市场饿一饿,把销售留在下个月,可以在下月头个星期来个销售爆炸,把销售做到全国前面。” “你这个想法也挺不错,不过,我看你还是要正常卖,这个月就把销售翻得更高些。如果你这个星期控制经销商不出货,就给外面的窜货留了机会,让外面的货窜进来,对你的价格更不好。” 高智这个理由有一定道理,但除非有人恶意窜货,一个星期不可能有太多窜货过来冲击市场。但是沈涛听出来,高智好像要让他这个月多卖,但真实的理由在哪里呢? 沈涛为了套出高智真实的理由,就说:“我今天刚通知下去了,不让客户这个月再进货了。现在再改来改去也不好,下个月再说吧。一个星期窜货也没有那么严重,无所谓了。” 高智沉吟一下说:“现在我这个区域,你湖南这边销售还好,但湖北那边还差些,我想这个月湖南再多销售点,下个月湖北销售再多卖,你湖南少卖点。只要湖南湖北完成指标,就可以了,我考核你奖金可以给你多考核一些。” 原来是这样,看来要多了解一下湖北那边的情况。不过既然高智说明了,沈涛也不好拒绝说,“还总共还差多少?” 高智说:“现在湖北也面临你刚到湖南的问题,我也刚到任,很多问题要慢慢解决。这个月还差五六十万,你把这个补上吧。” 沈涛说:“这么多?湖北不能再销售点吗?就算是湖南销售,正常的话,这个星期也最多二三十万,如果五六十万,又要压货了。刚刚扭转压货的局面,销售正常了,又压货会影响大家信心的。再说,压货的话,基本上都往批发上压,批发多了又亏钱,经销商估计也不会怎么愿意。” “那要想想办法,你作为区域经理应该要控制住经销商,不能经销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连经销商都管不住,那我们区域经理还有什么权威。” 沈涛皱眉想这不是什么权威的问题吧?让客户亏钱就能体现一个销售经理的价值?什么事情都要有道理啊?口中说:“高经理既然刚来,不支持你也说不过去,可是压货的话,一分钱销售,公司也要多支持对应的销售支持。我不是拿这些钱来补贴批发,而是设计一个促销方案,让大家把下个月零售的产品提前进回去。下个月湖南销售少点,湖北就多卖点了。” “这样也行吧,费用你先垫上,我回去再想办法把对应的费用拨给你。” 沈涛给大张发了个短信,一会大张就打听出来。原来,湖北跟湖南一样,都是一个省级代理,还有很高的库存与遗留的费用欠账,因为要换区域经理,客户怕库存与这些费用处理不了,从十一后就不再进货。还听说湖北要各个城市都开客户,这个省级经销商更不进货了,最后湖北本月基本没有收入了。难怪想完成销售指标的高智着急,像沈涛这样一开始就选择放弃的人,会有几个呢? 高智对唐辉的夸奖,确实让唐辉兴奋了一阵子,天天埋在电脑面前做报告,嚷着要去三元跟采购进行一次专业知识的教育。唐辉嚣张的样子,杨燕有时都看不惯,虽然她不会当面说什么,但对唐辉总是冷眼旁观。 沈涛其实特别想告诉他,应该先去与采购进行初步沟通,找到突破点后再做报告比较好,像他这样不管客户需求注定要失败。高智走后,沈涛为了兑现承诺,又不给客户压货,设计了一个零售品的买赠促销,不但将五十万销售很快压出去,很多客户还打电话还要进货。这些促销都是沈涛用预算费用垫付的,沈涛可没有那么多钱再去投入了,还不知道高智是否会把这些费用还给自己。不过不还也无所谓,有句话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个不难既是对借钱人讲的,也是对被借钱的人讲的。借钱人上次借了又还了,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再借呢?但如果借钱人实在不想借,又没有别的办法的话,借钱人借了不还反而是给被借钱人的最好借口。沈涛不想再搞这样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促销对市场没有好处,如果高智不还这些费用,那么高智自然下次也不好意思再让沈涛垫钱背销售了。 倒是唐辉,沈涛需要想想办法,沈涛和高智一样,不想有个不听自己话的下属,而且好像这个下属不是不听话,言谈中对高智、john的归属感还强于沈涛。 而这个高智,沈涛也觉得没那么简单,需要多关注。 唐辉拿着电脑到沈涛办公室,兴致勃勃地要把对采购做的ppt让沈涛指导。说是指导,但从唐辉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指导。低调,与之相对的高调却有很多代名词,比如嚣张、炫耀、吹牛皮、装厉害等等。其中之一的表现,是急于在人前表白他的成就感。唐辉对着沈涛一阵激昂的演说,或许在他心目中这是很完美的了。 沈涛心中有很多选择,他可以现在给唐辉叫停,然后好好地教育他,一步一个台阶,从积累实践经验出发,不能凭自己的幻想去侥幸成功。回想唐辉在这次高智过来的表现,非常有要教他的必要。 说,一定要触及到他的灵魂,触及不到灵魂的话,也往往白说。 有一次,沈涛遇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的夫人,沈涛打过招呼说,代我向你老公问好。结果可想而知,非常真心的问候被当做一般客气话处理了。后来又一次相遇,沈涛变了一种方法。寒暄过后,沈涛很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朋友夫人看沈涛很严肃,也不由得认真地问:“什么事?”沈涛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很久没见他了,非常想他,你帮我问候一下。”朋友夫人继续认真地说:“哦,什么朋友,谁?”沈涛突然转变语气调皮的说:“你也认识,非常熟哦。”朋友的夫人好半天醒悟过来:“哦,哦,哈哈。知道了。”看朋友夫人开心的样子,沈涛知道他的这次真诚问候,将因为对方与感动被成功传达。 触及到灵魂的第一步,就是要对方敞开。很明显,唐辉现在的心装着全是自己的辉煌计划,不可能敞开。 等唐辉说完,沈涛一边将报告又快速的浏览一遍,一边问唐辉:“为什么想到要这么跟采购说?” 唐辉说:“我觉得高经理说得不错,我们是行业领头羊,应该去教育采购如何才能做好销售。而且john培训我们也是这样,要专业嘛,让采购看看飞扬的业务员的真正水平。” 沈涛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唐辉这么回答了,沈涛也没有再说什么 将报告浏览完后,沈涛对唐辉说:“如果你想用专业的知识去教育三元采购的话,你学习到的知识是比她强多了。但是,你这份报告还不足够专业。切入问题,应该从采购的角度出发,不能一开始就讲飞扬怎么怎么样,而是要分析三元连锁里面临的问题。先分析品类好不好,问题与机会在哪里?然后在分析飞扬好不好,飞扬的问题与机会在哪里?飞扬的发展应该如何带动品类的发展,采购将从中收获什么?你这个报告将品类管理讲得很透彻,但没有结合三元本身,干巴巴的,而且没有逻辑推理顺序,也不好理解啊” 三百十三. 专业 三百十三.专业 唐辉说专业,高智说专业,那沈涛就从专业角度跟他谈。沈涛说完,唐辉说:“对,对,我马上改。” 沈涛点头,唐辉把电脑拿回去。一会儿又敲门进来,唐辉又拿着电脑到沈涛面前说:“老大,你刚才讲的,我不会改啊。” 沈涛说:“我可以教你改。” “那太好了。” “前提是你是不是觉得一定要写得非常专业的拿过去与采购谈?” “当然啊。” “好吧。”沈涛不再说什么,耐心地教唐辉把报告改完,然后打开唐辉最初的那一份,对唐辉说:“你比较一下,看是不是好多了?” 唐辉看了看说:“好多了,好多了。嗯,我拿过去,绝对能吓采购一跳。让他看看我的本事,保证成功。” 从唐辉最擅长的地方入手教育,也不能让他服气,满脑袋想的还是自己。沈涛有点生气,难道现在的人心高到这样?忍不住打击说:“恐怕不会。” 唐辉看沈涛摇头,有点不高兴地说:“为什么?听说他们采购只知道收钱,哪知道什么叫专业。我培训的时候就听说,很多采购听了销售人员专业的分析后,都非常服气呢。你看这次高经理也这么说,他来检查我们市场,也没说什么不好吧。” “那你去试试吧。”沈涛听他还要来要表扬,就打发他出去了。 唐辉刚出去,沈涛就收到一份邮件。高智发给john的一份出差备案,沈涛一看邮件题目有点吃惊。毕竟在飞扬公司出差虽然要总结,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与当地人员当面总结了,除非必要,很少有邮件向上级领导备案的,何况还给到了全国销售总监。 “湖南在沈涛的带领下,创造了销售高峰,这是不错的业绩。但是,我们希望销售来自于市场的执行建设,而不是通过更多经销商的压货来完成。这次长沙市场走访,发现几个问题,需要沈涛注意并限期改善。” 沈涛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什么在这里不说,回头邮件却那么多问题。在往下看,高智在邮件里总结了三个问题。一是小店的问题,比如有的店宣传画没有帖,或者过期,有的店陈列架上灰尘太多,有的店陈列整理得不漂亮,有的店没有净洁品项多等等;二是超市卖场,三元、四喜做得不好,三元到现在还没有卖进,需要尽快拿下。三是管理问题,对销售人员的管理需要更耐心专业的指导,应该给唐辉更多的机会,不能只管小店,应该到大零售系统多锻炼。还帖了几张陈列照片,一看照片质量就是手机拍的。沈涛就纳闷了,怎么就没发现他还照相了呢? 沈涛的第一反应就是气愤,但又慢慢克制自己的情绪,出去倒了杯茶,发现唐辉也还没有走。沈涛慢慢将情绪舒缓下来,想到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沈涛很纳闷,前面两点问题也就算了,那是市场具体问题,为什么最后一点要说管理问题呢?告诉john,我不给唐辉机会?麻烦了,沈涛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明知道唐辉是john招聘的,而且公司很多老员工都有抵制情绪,难道高智要告诉john我沈涛也是抵制他的人吗?而且唐辉的个例也不能说明管理问题啊? 越想越麻烦,李伟说过,区域经理到最后看的是管理能力,所以这次去北京,沈涛问john要了10个城市销售人员的支持,这下高智给john讲沈涛管理能力有问题,那john还会支持城市销售人员吗?第一句也明显,虽然没有明说,但根据第一、第二两点问题,也在暗示湖南目前的销售不是靠市场执行做出来的,而是靠开很多经销商压货做出来的。这么久的辛苦努力,让这一封邮件将沈涛打回到解放前。 怎么办?李伟说过,要将坏的事情变成好的事情。这个怎么变呢?沈涛对着桌面上的邮件发愁。 沈涛将高智、john、唐辉三人与自己联系起来,在一张纸上画线,用箭头表示汇报与服从关系。这是一张复杂的图。 组织约定的方式是唐辉向沈涛汇报,沈涛向高智汇报,高智向john汇报。沈涛将唐辉名下的箭头指向沈涛,自己名下的箭头指向高智,高智的箭头指向关注唐辉等人的成长,唐辉可以向john直接汇报实习情况,唐辉名下的箭头指向john。 沈涛又回忆了一下高智这次走访市场与唐辉的对话,沈涛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唐辉一说到john,高智也必然赞同,也会说到与john的关系,似乎想拉近两个人的关系,难怪从不当唐辉面说什么。沈涛突然想到什么,从唐辉那里也划一根箭头到高智那里。基本每两人之间都有关系箭头了,john与自己的关系呢?本来沈涛直接从这里划一个箭头到john那里,可沈涛与john的直接关系好像很少,这根线本来就很虚,高智这封邮件似乎在彻底斩断这根线。 明白了,高智从当初到现在的真实目的,他不仅仅要说点坏话那么简单,他是要斩断沈涛与john、与唐辉的关系线,而且想拉紧他自己与john和唐辉的关系线。原来如此,可是他为什么呢? 人生总有宿命,沈涛生来并不认识肖聪,也是刚刚认识高智不久,可是为什么命运就将他们摆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幸好,沈涛想想李伟,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伟大,他总是让人在失去的时候获得,在获得的时候失去。人们就在这得失之间,选择自己命运的轨迹。 高智又何必如此,还不知道john的想法呢。想到这,沈涛知道了自己的劣势。高智也好,唐辉也好,他们都能与john拉上关系,即便这种关系在john那仅仅是一个沟通。可是,他沈涛却没有。 按照组织关系,沈涛要通过高智来汇报,而他也不能向唐辉那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渠道。沈涛真是苦笑,这个组织关系恐怕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局,如果沈涛想突破高智直接向john汇报,那就变成了投诉或打小报告。投诉要有证据,而打小报告要有把柄,沈涛的人生哲学里,这两个皆不是他想要的。 回到这根关系图上,高智既然想斩断沈涛与john的线,又想加强他与唐辉的线,那么,对他最好的回击自然就是斩断他与唐辉的线,而加强沈涛与john的线了。沈涛盯着这个关系图,又看看高智的邮件,慢慢地笑了。 唐辉还在外面吧,不,还是等等。要让唐辉也尝尝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要让唐辉打开与沈涛的心扉,这一次就相当重要了。 唐辉刚出门,沈涛就被张和平叫过去了。批发市场价格又下来了,张和平带着沈涛在高桥转了一圈,都说市场是把无形的手,依照着自己的规律控制价格。如今,好像这只无形的手后面有一只有形的手。 张和平又带沈涛到物流中心,指着一家物流公司的仓库说,你进去看看。沈涛已经猜出什么来了,走了进去。物流中心有人来打招呼,沈涛装着询问发货,看见了仓库中间一堆飞扬的包装箱,箱子上打着另外一个省的编号。沈涛知道,高桥是湖南的批发市场,最多影响周围几个省,而这个箱子上编号所代表的另外一个省,有一个可以辐射全国的批发市场。 回到张和平办公室,沈涛说:“你的反应还真快嘛,刚到物流中心你就知道了。” 张和平说:“那是当然,我在这高桥也混了很久了,这点眼线还是有。” “你说,这飞扬的价格下降是这些窜货过来影响的吗?以前不是这个省都有窜货过来吗?他那个批发市场,全国都窜到他那里,再从他那里窜出来。” “如果只是正常的窜货,那还好。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其他省份的批发价格都比湖南高了,你也可以问问。这里面好像有问题。听客户说,天和那边价格比市场价低很多。你也知道,飞扬一件不能赚几块钱,低一点大家都在乎。天和故意窜低价货进来,再更低价卖。刚才你看到的那些货,都是他们的。” “不对吧,那天和他们也不能赚到钱啊。这不合道理,难道他想抢客户。” “这样抢客户,越抢越亏钱,抢他做什么。我找你过来看,就是想看看你的意见。” “那他们有没有用低价的飞扬带其他产品卖,他总要赚钱的吧。” 张和平摇摇头。 怪了去了。沈涛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让张和平更多地关注天和那边的动作。张和平担心会被抢很多可客户,要想个好办法了。 吃完午饭,沈涛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唐辉。看来从三元回来了,脸拉的很长,看来确实是被打击了。 沈涛回到办公室,把高智那封邮件调出来,转发给唐辉,当然把高智最后一点给删掉,只让唐辉看到高智对小店、超市卖场部分的批评。在转发的邮件上,沈涛批到,唐辉,看来你的小店管理工作做得不能让高经理满意,你给个说明吧。 发了这个邮件,沈涛就等着,看着门,盯着表,门能在多长时间内被推开。 沈涛把握得没错,没过一会,门外就响起了扑腾扑腾的脚步声,眼看门就要被推开,突然在门口被停住,响起了比较温柔的敲门声。看来唐辉感受到压力了,在这份巨大的压力下,唐辉第一次选择了在沈涛面前收敛,选择了用敲门来换取帮助与理解。 沈涛叫进后,唐辉义愤填膺地说:“高智怎么会这样,我做得不是挺好的吗?他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啊?” 高智在唐辉嘴里已经从高经理变成高智了,看来他俩这条线算是断了。沈涛说:“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可能他向john汇报的时候,想起来一些你做得不好的地方吧。” 唐辉说:“还给全国总监说,这不是打小报告吗?我看他这是虚伪。” 差不多了,这样的话题不能在深入了,应该好好教育唐辉,对他才有好处。这样的事毕竟不是正事,可以做,但不能上纲上线。突然,沈涛想起李伟的一句话,难道这就是以正迎以奇胜吗? 沈涛对唐辉说:“那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肯定不对啦,背后说人坏话有什么对的。” “其实我也挺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唐辉连说是的,是的。 “不过,他批评你的这些事情却是对的。你看还有照片,说明你确实没做好。” 唐辉继续挣扎说:“可是,他也不应该和全国总监说这些啊。” “不要想这些了。我也没有对你指导好。你也得承认你这次做得并不好。高智指出的这些,是问题,还有,你作假,这也是真的吧?” 唐辉低头说:“那也不是啊,就想做好点为湖南争光嘛。” 沈涛严厉地说:“湖南需要你这样争光吗?那天也就是我看见,如果被高智看见,那不是也跟john说了。到那时,湖南真要感谢沾你的光,连我都要被总监骂。” 唐辉低头不出声。 沈涛说:“我查看了你的业绩,在带领小店业务员团队期间,你也没有开发过什么新店,没有做出多少直接销售,是这样吗?为什么呢?” “是的,正努力搞。小店很难卖啊,批发价格那么低,我们价格高,又没有促销。” 沈涛语气缓和多了说:“那今天去三元又怎么样?” 唐辉抬头说:“不怎么样,那采购不知道怎么搞的,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一打开电脑,她就说,你们每个厂家来都搞花花绿绿的一套,直接说,给多少费用吧。我都没机会讲就被赶出来了。他们也太那个了,只认钱。” “不能老总结客观原因,你自己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还是经验不够,还要多学习。” 沈涛拿出一张纸,对唐辉说:“你说得对,还需要学习,积累经验。你非常愿意去尝试,这是对的,但是一定要总结自己的原因。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学习安排,你看看。” 这是沈涛今天收到高智邮件后马上做出来的一份详细的唐辉学习安排表。从各个渠道,各个方面都有了考虑,有实习时间,实习办法,实习总结;等等。飞扬现在还没有系统的培训方案出来,沈涛只有竭尽所能,顺着john的思路,搞了一份。 唐辉看了,也说不出什么,点头答应。 沈涛说:“那你就签个字在下面,从现在起,我是你的老师,指导你按照这个计划学习。我会通过理论课、陪同工作实践课等指导你,你每个周期结束提供总结报告。你前期做了这么久,也应该写个报告了。” “好的。你会带我去现场销售吗?” “会的。现在你仍然管业务员团队与三元谈判,但是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太好了。” 在三元采购与高智的打击下,失去信心的唐辉在这个承诺里收获了安全感,高高兴兴出去了。 完成了第一个目的,不但掐断了高智与唐辉的连线,还加强了沈涛与唐辉的连线,剩下的就是如何给john一个回复了。沈涛并不愿意在这样的人事关系线上多做文章,在市场上真刀真枪才是他的所爱。可是,历史可以告诉你,一个有伟大成就的人,首先在人际关系中是政治高手。只有先自保才能发展事业。 沈涛将高智的邮件做了回复,并抄送john。在高智的照片面前,不能对事实进行否认,也不能在语气上与高智形成对抗。直接反驳问题是不明智的,哪个市场会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那要我们做销售的人干什么呢? 沈涛想john关心的不是这些问题的存在与否,而是对沈涛及湖南这个团队能否解决这些问题。沈涛第一句话就是:高经理指出的问题非常好,针对这些问题,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然后针对第一点提出的小店执行的细节问题,沈涛没有回避,反而将问题分析得更加严重。他在邮件中说,不但长沙小店存在问题,而且湖南各城市都存在这样的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不是我们一个店一个店去照标准改善,而是要从管理业务员入手。加强对销售经理的培训,加强销售经理对业务员的管理。二级没有销售经理更让人担忧。 对于第二个超市卖场问题,高智提出的三元与四喜,沈涛也不用怎么详细解释,只说现在谈判主要卡在费用投入上。正想办法尽量绕过费用的难点,最后肯定还要公司支持。 其实第…最重要。高智想通过前两点来暗示,湖南是通过经销商压货完成高销售的。沈涛在第二点说明结束后,提供了各经销商库存表,各经销商目前库存里的销售不到月度销售30%。如果john去调一下别的省,包括湖北在内,恐怕这个比例远远超过第…,高智通过第…给john留下沈涛抵制唐辉的印象。不仅仅是管理问题,还上升到政治高度,要打肚皮官司。根据经济理论,消费者不是按照现在的收入去消费,而是靠对未来的信心。沈涛的对策就是这样,现在要说什么都不能证明他对唐辉的态度,只有给john在这个问题上对沈涛的信心。沈涛将与唐辉签署的实习计划电子版附在后面,告诉john,他对唐辉实习的计划与态度。希望john通过这个计划,来树立对沈涛的信心。 但这些还不够,没有达到沈涛心中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加强他与john的连线。沈涛在邮件最后说,关于唐辉的实习培训,因为没有成熟的经验可循,这个计划也只是他与唐辉沟通后的计划,希望得到john的指导,并且会在每个阶段后的实习总结时,能与john、唐辉进行电话会议,通过讨论来共同进步。 同时,请john考虑在各二级城市招聘销售经理,以提升小店、超市卖场的执行能力。 点到为止,沈涛就这样结束了邮件,没有明显针对高智的地方。沈涛希望用一次善意来换取高智的善意,同时,沈涛想高智也能通过这封邮件看到,沈涛并不是好欺负的。沈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智能得到john的欣赏,对一个老业务员来说,在全国同事都对新领导心政策有意见的时候,转向快一点是会得到好处。沈涛等了一会儿,想了想,干脆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john的。 “什么事,沈涛?”john在电话那头说。 “我今天发了一封邮件,是关于唐辉实习计划的,希望您看看,并指导一下。现在唐辉工作比较有积极性,但是实践经验不足,在销售过程信心受到了些打击。我希望通过这样的培训计划,能帮助他成长快一点。”沈涛说。 “好的,我看后给你回复。”john说。 不久,john在邮件中回复,同意沈涛的意见,周五下午两点电话会议,讨论唐辉实习计划与二级销售经理配置计划。 完美。沈涛在心里叫了一声。不知高智在长江那头怎么想。 与john沟通的结果,湖南会逐步在二级城市上增加销售经理,现在公司正在整理一套从招聘开始的人力资源计划。 沈涛决定先抽出时间拿下三元与四喜。张和平派了不少眼线盯着天和商贸,盯着盯着,就会盯到曾彦身上。这个女人在高桥天天转,只要能卖洗涤的,没有人不认识她。女人要么不做销售,一做了销售,就有男人难以超越的优势。她的名气在批发市场远远大过了沈涛,张和平说这些的时候,沈涛感觉到了压力。 沈涛带着唐辉来到三元采购总部,刚进门,唐辉就指着一个角落里说那就是采购。沈涛看过去,那采购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时尚的长裙套靴,优雅的兰花指,撕着一丝槟榔花往嘴里慢慢送。沈涛吃惊她的无处不在,而且好像在每个地方都处得怡然自得。沈涛指着曾彦问唐辉:“知道那是谁吗?” 唐辉说:“知道,净洁的,我们的敌人,叫曾彦。” “嗯?”沈涛听得不太清楚。 唐辉又一次确认地说:“我说那是我们的主要对手。” 是啊,沈涛从高智的邮件中回过头来想,这才是我真正的对手。沈涛这两天一直都为john的电话会议得意,得意自己反击成功,得意地猜想高智的失望的表情。可是现在才明白,这才是可怕的对手,不是高智,不是john,不是其他任何人。他需要战胜的,首先是曾彦,如果战胜不了她,那沈涛在谁面前赢了都没有用。 以奇胜以正迎,这才是“正”。 销售是一场复杂的比赛,复杂得往往会让你找错对手。 沈涛指着曾彦,对唐辉说:“你有信心战胜她吗?” 唐辉有点迷茫,明明跟着沈涛来,为什么要他去战胜曾彦呢? “如果你能战胜她,你实习就成功了。”沈涛拍拍他肩膀,说,“有我呢。”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曾彦先看见沈涛与唐辉进来:“哟,这不是飞扬的沈经理吗?今天来找我们的高美女啊?” 高美女?就是采购。沈涛不禁去打量这位美女,粗糙的皮肤枯黄的脸色,一件俗气的妮子大衣,怎么看也是被岁月摧残得很严重的女人。沈涛说:“是啊,有幸见到两位美女在这啊。” 曾彦站起来说:“你们有事你们聊,我先闪啦。”说完对高美女耳语了一下,那高美女点头连说:“好彦从座位上离开,沈涛感觉她过去时,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交换了名片,沈涛吃惊地发现这位采购有一个非常中性的名字:高明。 “谈合同是吧,好的。”说明来意后,高明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大堆东西,都是合同文本。继续对沈涛说,“这是合同,今年我们的政策就是包场,保底销售。你说你们能给多少钱吧?” 高明开口就点明,这意味是不可动摇条件。沈涛也不愿意磨圈圈,开门见山说:“除了包场、保底外还有什么条件?” 高明吐掉嘴里的槟榔,又拿起一粒口香糖说:“有,每个店给陈列费,还要定期海报费,一起签到合同里。” “为什么一定要包场呢?现在很多超市都分品牌经营,可以掌握经营主动权,比包场赚得多,我可以替你算算。”唐辉从旁边递过一个计算器。 高明从嚼着的嘴里说:“我们老板说包场,没办法,就这样的条件。合同一谈完,就知道我们的收入。如果你们不包的话,我就叫净洁包,估计你们也包不起。” “那也要看条件怎么样啊?飞扬还是比净洁大些。” “那好啊,你们能包最好了,我们也想和飞扬合作啊。我们的条件是,入场费10万,陈列费,每个店每个月300,给你们一个收银,海报一年必须做8期,每期2千一个单品。” 唐辉在旁边拿着计算器啪啦啪啦算,其实不用算,沈涛也知道。三元只是两千平米不到的小超市连锁,有的店一个月赚的利润还不到三百元。喊这样的条件就好比张飞在长坂坡桥上的一声喝,如果头脑不清醒,即便如曹操那样聪明也会被吓退。看来这个高明很厉害,她没有选择一般采购的谈判技巧,去试探对方的报价,而是选择了先报价。当然这个先报价是个不可思议的价。这个报价不用理,飞扬包不起,净洁也包不起。 沈涛说:“还有什么别的条件吗?”选择先报价的采购不仅仅是坑人,因为她知道很难坑到销售人员。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谈判上抢主动权,报价后,会是一场讨价还价的拉锯,为了帮助拉锯,准备一些复杂详细的条件。这些条件应该非常细,非常小,从如何结款到退换货,甚至可能对每批货的单品都有详细规定,大部分没有实际意义,只用于谈判,作为烟雾弹,是采购用来让步用的。如果没有经验,很可能中了采购的套。 采购会对你说:“你看,你看,那我这个条件让一让,你再增加进场费吧。你看,都是我让着你,都是我退步,你们让过什么条件?你们没有诚意,不行,费用还要加。” 最后的结果就是,销售人员不但没有拿到任何实际好处,费用还增加了不少,还欠采购一个人情,让你采购面前很难抬起头来。 果然,高明拿出一张纸,上面列了很多条件,说:“今年没办法,老板换思路,要学习家乐福他们的经验,结款条件也变了,还有开费用发票也需要你们支付税钱。” 沈涛没有去看那张纸,反倒是唐辉拿过去,对高明说:“怎么开费用发票也要我们给钱,我们给费用,你们开发票是应该的啊。” 高明看唐辉钻进去了,装着很无奈地说:“这个没办法,这些条件都是老板在采购会议上定了的,改不了哦。” “这又是一笔钱,老大。”唐辉无奈地看着沈涛说。 沈涛从唐辉手里拿过那张纸,在三元报的条件上面,用笔一阵划,一阵改,递给高明说:“飞扬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唐辉吃惊地看着沈涛将很多条件都划掉了,包括那个开发票给税钱的条件。那些删掉的,都是那些无意义的。剩下那些不能避免的条件比如结款,沈涛也进行了修改。 高明瞄了一下那张纸,沈涛无疑是传递给她一个信号:别玩花招,我都知道这些小招数,谈实际的吧。高明看着很吃惊地说:“你们也太狠了吧,这样我怎么跟老板交差。嗯,那你们能给多少费用吧?那这样的话,要涨费用,10万肯定不行。” 听高明这么说,沈涛心里有数了,果然,那些小条件都是为了谈价用的。高明这么说,实际上是承认了,谈费用才是认真的。 虽然不一定要比10万多,但是无论怎么算,包场是三元不可动摇的条件。只要是包场,飞扬就不能承担。包场,应该是那些名牌知名度不够的产品的选择。只有飞扬进场了,陈列位置不差的话,销售是绝对优势。所以,飞扬的最好办法就是花最小的代价与大家一起进场,进到店里后与大家竞争,这是飞扬的优势。 回到正题上,沈涛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让三元取消包场的政策。可这跟刚才那些小条件不一样,这个真的是老板定的,采购不能改变 职场,永远都是弱肉强食。 正如狮子吃羚羊, 羚羊吃草。 你愿做狮子还是羚羊,或者是毫无反抗力的草? 算计永不停息,夺权让人疯狂。 主管想夺经理的权, 经理想夺副总经理的权, 副总经理同时又瞄准了总经理。 你正在扮演哪个角色,夺还是被夺? 有人说夺权靠的是阴谋算计, 也有人说夺权靠的是职场背景, 还有人说夺权靠的是代表能力的业绩。 你想夺谁的权? 你该怎样去夺权 胡六到了“天堂”的时候,苏舒和肖文已经在包房里坐着了。 “天堂”不是生命的尽头,这里是很多人快乐的源泉,更是胡六这样的人常常去的地方,当然他来这里更多的是为那些可以给他提供业绩的人寻找快乐,荤的素的看客人喜好,他最后负责埋单就好。得到快乐的人再为胡六提供赚钱的机会,如此循环。 “天堂”位于城西,是新区新建的五星级酒店内的娱乐会所,有着最好的音效、最好的装修、最好的表演,也有最好的小姐。胡六的客人看重的是“最好的”这三个字,它代表的是身份、地位,以及尊重。 苏舒和肖文不是他的客户,而是两个漂亮的美女,美女不需要小姐,但需要快乐,所以他今天也需要为这两个女子制造点儿快乐。 今天晚上不快乐的是肖文。 苏舒曾是肖文老公的助理,俗称秘书。 肖文的老公是那种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主。所以苏舒一发现老板有这个爱好以后就果断地辞职,也因此赢得了肖文的友谊。 苏舒辞职并没有让肖文老公的爱好有所改变,相反更加的变本加厉,所以在肖文出差三个月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躲在暗处准备捉奸,一切如她所料,她亲手给老公招的秘书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扮演了家里女主人的角色。肖文眼看着老公和小秘书进屋以后,便尾随回家,开门以后,她看了一场现场表演的*片。平时在她面前婉约清秀的女秘书此时正用一招奔放的观音坐莲,一对**正骄傲地上下摇曳。 见她忽然闯进来,两个人在愣了会儿以后,迅速地分开,肖文敏锐地看到,那一根曾带给她无数快感的器具,竟然没有任何修饰,它在肖文愤怒的目光中,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没有使用套套 他们竟然没有使用套套 那对晃动的**和老公表现出来的快感让她很受伤,她和老公很久没有这样的**了。但这都不是令她最伤心的,她最无法忍受的是老公和外面的野花做*竟然不使用套套,那是她结婚以前的待遇,现在以事业的名义,她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福利了 结果并没有出乎肖文的意料,但现实她却无法接受,这个愤怒的女人直接提着行李箱住进了酒店,晚上难受时苏舒自然成了她的安慰。对于肖文的遭遇,苏舒早有预感,她认为一个女人遇到一个爱偷吃的老公,而自己却无法时时满足他,那出现这样的场景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这一点上,苏舒是有自信的,她认为什么样的男人在拥有她以后,就不再会出去偷嘴,因为她拥有了男人一切的幻想,因为她是海城之花。 胡六接到苏舒的电话后就给“天堂”的妈咪陈紫萱打了电话,让她给安排个房间,然后电话通知了苏舒。他赶到后看到了苏舒和肖文已经在座了,胡六打量肖文,大概二十**的样子,身材高挑,衣着精致,皮肤略微有点黑,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减分,反而显得更加健康和有魅力。他来之前已经听苏舒在电话里说了肖文的一些事情,心想这个女人也真是强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看起来还气定神闲的。 看到胡六进来,苏舒站了起来,说:“来给你介绍下,这是肖文,我曾经的老板娘” 肖文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伸手过去:“胡六?” “是”胡六说,“恭喜你” “喜从何来?” “抓住老公的小辫子,以后不就抓住主动权了?”胡六笑。 “你说得对”肖文也笑,但这个笑显得很勉强。 “点东西了吗?”胡六落座,习惯性地把“三五”香烟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你没来怎么点啊?我又不知道你招待我们的标准”苏舒咯咯地笑。 胡六放在茶几上的电话这个时候嗯啊嗯啊地响了起来,这个彩铃声是标准的夜总会情调,是胡六设定的夜晚模式,**而暧昧。 肖文和苏舒都被这个铃声给逗乐了,相对哧哧地笑。 胡六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又是那个号码,他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接,但电话一直响着,好像在和他较真儿,你不接还不行了 胡六按下接听键,脸色更加难看。过了十来秒他挂断了电话。 门这个时候推开了,妈咪陈紫萱走了进来 三百十四. 打牌 三百十四.打牌 陈紫萱大约一米七的个子,加上一双高跟鞋,就更显得高挑挺拔,胸部虽然不大,腰却很细,五官也很精致。她依旧穿一件黑色小西装和黑色的裙子,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对讲机,还有一部手机。而且胡六知道她内衣也一定是黑色,这是“天堂”的规定,里面的小姐和公主都必须穿黑色内衣。“天堂”的老客人胡六自然没有少为这个和那些没怎么来过的人打赌,每次都赢得那些家伙莫名其妙,怀疑是胡六打赌之前一个个都检查过了。 陈紫萱进来以后看到两个美女在座就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走过去挨着胡六,缠着胡六叫小姐。现在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美女和胡六的关系,所以略微显得正经,陈紫萱一正经起来就显得很有气质,像个高级写字楼的白骨精。正经的陈紫萱就用了个很正经的称呼:“胡总,喝点什么?” 胡六正要回话,电话又一次叫了起来。这次三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笑了起来。 苏舒这个时候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用了句时下流行的东北话,说:“什么电话啊?” 胡六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陈紫萱识相地过去把音乐关了。 胡六接通了电话,这次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听了一下就按下了扬声器,放在了茶几上。电话里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惊世骇俗的声音,那是两个人做*时才会发出的动静。里面一个女人正嗯啊嗯啊地大声呻吟着,一个男人喘着粗气,夹杂着两个身体撞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样诡异而荒诞的场景搞得几个女人面红耳赤,想笑又觉得不对劲,强忍着又很辛苦。 胡六怕她们叫出来,再次把手指竖立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男人的呼吸更加急促,女人的呻吟也更张扬。屋子里的几个女人面红耳赤都有点顶不住了。 胡六忽然低下头对这手机大声说道:“姿势陈旧,毫无新意,只会横冲直撞,没点技术含量,也敢丢人?” 几个女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电话那端估计没有想到胡六会有这一出,立刻就停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惊得阳痿。 胡六抬起头对三个女人说:“虽然水平不怎样,听人家表演得这么辛苦,你们还是要给点掌声的吧?” 掌声热烈地响起来,夹杂着难以忍住的狂笑和尖叫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胡六脸色一变,他终于听出这个呻吟的女人是谁了,他心猛地一疼。 电话嘟地响了声,被挂断了。 但这边几个女人却还是笑个不停。 太好笑了,太荒诞了。 但更多的疑问却在几个女人的心目中留下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的电话? 他或者她为什么会给胡六打电话,让他听现场直播? 是无意还是故意?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缠? 面对大家好奇的眼光,胡六却哭笑不得。 苏舒毕竟比其他两个女子更在意,就忍不住问:“那女人是谁?和你有什么瓜葛?” “我要说不认识你是不是不相信?” “是”三个女人竟然一起回答。 “我也不信”胡六苦笑,“但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不过也许这个女的你也认识?” “谁?”苏舒更加好奇,她刚才被那声音搞得意乱情迷的,根本没听出这声音有什么熟悉的。现在她回味了下,确信这个声音不在她认识的人中,但胡六既然说她认识,想必还真是熟悉的人,那会是谁?忽然她想起一人,脸色刷地就变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吧?”胡六转移话题,对陈紫萱说,“先帮我上两瓶芝华士吧?再拿个果盘,小吃你看着上吧。” 陈紫萱答应了一声“是”,看出苏舒和胡六的关系比较暧昧,没再继续掺和,拉上门出去了。 苏舒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知道吃醋的火候。所以虽然她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却也装作没什么,就问:“不是让你再带个朋友吗?怎么还没有来?” “他今天过生日,现在还在吃饭,吃完就过来。我们先唱歌吧,为我们的肖文女士”胡六故意夸张地说。 这个轻松的气氛让肖文有些感动,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这样的女强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给予的同情眼光。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胡六。 苏舒这个时候跑过去点歌,胡六把烟递给肖文,肖文接过烟,胡六的打火机这个时候也打燃了,肖文用两个指头夹着烟,把头凑了过来熟练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这个时候《独角戏》的音乐响了起来。 苏舒坐在沙发的拐角上,双腿交叉,斜着眼睛看着胡六,字幕出现,苏舒意味深长地唱起来: 是谁导演这场戏, 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 对手都是回忆, 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 …… 这首熟悉的歌一下就把胡六抓住了,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穷困的打工仔,那年他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在那个城市偏远的街道上的一个小ktv里,当时也有个女子在唱这首歌。那一夜后,那个女子成了他的女朋友,也成了他一生当中最不能忘记的伤痛。那以后,他经历了很多女人,但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他认为他再也不会爱了。 苏舒看到胡六继续抽烟,似乎若有所思,继续唱道: 我用泪光想念你,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只能微笑哭泣, 让我从此忘了你。 没有星星的夜里, …… 一曲完了,胡六夸张地叫好,并送上热烈的掌声。肖文也轻轻地鼓掌。这个时候胡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今晚请的客人终于到了。 门推开,海城文化亭公司的总经理唐胖子走了进来。 唐胖子和胡六认识不久,但两个人常常一起喝酒打牌泡妞,感情迅速升温,成了性情相投的狐朋狗友,当然,性情二字,性在前,情在后。胡六是为了今日的相求而投唐胖子所好,故唐胖子享受了性,胡六落下了唐胖子的友情,二人各取所需,倒也和谐。所以,唐胖子接到胡六的电话,听说有良家妇女可泡并有事相商。虽然今晚是唐胖子的生日,系统内一群兄弟正在给他庆生,但由于是性情中人,自然重色轻下属,他应酬完毕,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在唐胖子没到之前,肖文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期待的。她今天晚上就一个想法,老公做了十五,她就回报个三十。但一看到唐胖子的样子以后,心里就抖了一下,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也忒不助兴了。她在心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老娘今晚有心红杏出墙,奈何没梯子。 肖文这个神情的变化胡六没有注意,却能够想得到。肖文可以把失望表现在脸上,但胡六可不行。胡六迅速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走过去热情洋溢地抱住了唐胖子,说:“哎哟,我的哥,你可来了” “我x,你老兄相招,我还能不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唐胖子也哈哈大笑。在拥抱胡六的时候,眼睛也丝毫没闲着,他看到了苏舒和肖文以后,眼睛里立刻就闪出了兴奋的光芒。那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看到猎物后的兴奋,他好像已经看到他一枪击出,猎物应声倒下的壮丽景象。 “来来,我给两位美女介绍一下。”胡六拉着唐胖子走了过来指着肖文说,“肖美女,某公司的掌门人” “你好”肖文屁股也没抬,对着唐胖子点了下头。 唐胖子丝毫没有不高兴,他很容易原谅美女们的无礼。他热情洋溢地说:“美女,你好,我是唐基,江湖人称唐胖子” “这位是苏舒”胡六转过头看到了唐胖子眼里色迷迷的光芒,立刻说,“我女朋友,私人财产,严禁侵犯” “别听他瞎说,我是单身女青年”苏舒听到胡六的话心花怒放,笑容立刻绽放了一脸。 “那是,单身美女我们都有追求的权利,老六你不能总这样独占花魁”唐胖子嘻嘻地笑,手向苏舒伸了过去。 胡六没等唐胖子的手拉上苏舒的手,拿了一杯酒就放在了这只手上,说:“来,我们兄弟俩先整一个。” 唐胖子和胡六喝了以后,又和两个美女分别喝了一杯。两队男女就例行地拿出色盅玩了起来,不久陈紫萱进来也加入了。五个男女各怀心思,酒下得很快,尤其是肖文和唐胖子喝得最多。胡六冷眼旁观,见肖文借酒消愁,起先对唐胖子没有兴趣,但两瓶酒快完时,就又靠又拽的,竟然是热情无比,好似立刻就可以宽衣解带以身相许。 唐胖子素来喜欢良家妇女,肖文越正经,他就越来劲,所以也就豁出去猛喝,看来是下定决心,不上了肖文绝不罢休。好在工夫没有白费,好事看似即将来临。 胡六眼见二人酒浓情浓,都有点高了,再喝下去上床是没有悬念了,但正事还没办,可不能就这样促成了别人而坏了今晚大事。他走了过去,坐在唐胖子身边,笑嘻嘻地对肖文说:“肖美女,我想暂借我们唐总两分钟可行?” “不行,他还没喝酒”肖文醉醺醺地拽住唐胖子。 胡六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唐胖子,那表情里的意思极其丰富。 唐胖子酒醉但心里明白,知道胡六一定有事,所以就拿起杯子,喝了杯中酒。 “天堂”的包厢,豪包里都是大包套小包,是专门给客人私下聊事情准备的空间。两个人在小包内坐下以后,胡六就把他的构思粗略地跟唐胖子说了。 “我x,这怎么行?”唐胖子听了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分。他知道这个事情绝对不是闹着玩的,里面有太大的政治风险。他虽然是顶着总经理的头衔,但还是事业编制。这个险他不想冒。 “怕个屁”胡六说,“你们是企业,我们也还是股东,当然得按照市场行为来操作了。” “我x,你这哪是什么市场行为?搞不好,我就成了新闻人物了,哥哥下半辈子还怎么混?” “没那么夸张,当年深圳闹得那么凶,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胡六继续动员。 “不行,这个事情有风险再说了,我也没办法完全控制我下面的渠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做好了一套方案,保证你们没有任何风险,而且会净赚二十万,给你上面一个交代。而且你们公司的几个核心人物,我会私下给你们这个数”胡六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那代表的是钱。 “什么方案?”唐胖子听说可以净赚二十万还是有点动心,虽然二十万不是个大数目,但他今年的利润指标有欠缺,这些钱对他来说还是很关键的。 胡六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见三个女人玩得很是开心,他这才说出了这个不久以后会令海城刮起一阵强劲风暴的计划。唐胖子在胡六的解说中,紧皱的眉头慢慢展开,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显然他已经被胡六说服了。 这是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它彻底地改变了海城传媒圈的市场格局,影响了海城很多人的生活,更惊动了海城市委宣传部、记协、市委各级领导。一些人因此升官发财,一些人因此而失业,正所谓几人欢喜几人愁。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计划,让唐胖子那么担忧,却又最终妥协?胡六又是何许人也,他策划的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会有这样的威力?肖文、苏舒又将在里面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得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 海城滨江大道的海城饭店,司机王新推开了包厢“连云港”的大门,对着屋里的人说了声:“胡总到了” 胡六走了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包房,居中是一个可坐十四五人的大圆桌。进门右手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正在斗地主,看见胡六进来,立刻就放下了牌,跟着站了起来。但有一个人没有站起来,他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斜着眼睛看了下胡六,眼神里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胡六从一个个站起的身影后面注意到了这个人,那个人忽然给他带来了一股压力。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走到了沙发前,把手伸向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说:“陈总,又见到你了” “胡总,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来了。”这个被叫做陈总的人叫陈成,是《海城都市报》发行公司的总经理。人长得五大三粗,貌似粗犷,实际却是个谨慎的人,悠悠一张黑脸,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心思缜密,记忆力超群,打得一手好牌,赢得银子无数。 “陈总,你客气了。”胡六笑呵呵地说,“我以后可就跟着你混饭吃了” “坐下说、坐下说。”陈成把手松开。 胡六在陈成旁边坐下,笑道:“不好意思,打搅了大家的雅兴啊” “没事、没事,大家等你的时候打发下时间。来,我给你介绍下我们的团队”陈成指着对面一个穿红色西装粉色衬衣的男子说,“这是副总经理张文,现在主管物流中心,江湖人称阳光美少年” “一路辛苦了,胡总”张文嘿嘿地笑,把手上的牌放在茶几上,伸手过来。 胡六抓住张文的手说:“张总‘阳光美少年’这个称呼虽然是实至名归,但我觉得我也是有些优势可以竞争下的。” “那是、那是,胡总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比我合适多了。”其实张文年纪不小,今年三十六岁,站在本命年的门槛上。不过他一向打扮得比较风骚,所以发行公司恭称其为阳光美少年,其实他既不阳光也无美貌,少年就更加谈不上了。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立刻就欢愉起来。 “这是总经理助理邓林,现在负责零售分公司的业务。”陈成指着身边刚才没有站起来的人说。 胡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刚才会对他那种态度了,因为他的到来直接证明了邓林的无能。当然,如果不是邓林无能,他也来不了这个地方。但他没表现出来,立刻满脸堆笑,伸出手去说:“邓总,以后我们就在一个战壕里奋斗了,你可要多帮帮我” “哪敢啊,你是高手嘛”邓林勉强地和胡六握了一下,就抽回了手。 邓林的这个举动没有逃过总经理助理何峰的眼睛,他眼见胡六脸色一变,有点尴尬,立刻就打了哈哈,说:“胡总啊,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刚才有些事情忙,没亲自到机场接你,可不要见怪啊。以后你吃喝拉撒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绝对给你做好后勤工作。” “你太客气了”胡六站起来跟何峰握手。他知道何峰也是总经理助理,负责行政部和策划,以及分发运输部,是不可得罪的实权人物。何峰长得一副好面皮,白白净净,更难得身材修长,颇有女相,后来成了胡六整天开玩笑的对象。 接着又介绍了人力资源部经理刘汉成、分发运输部经理黄明明、行政部风韵犹存的**副经理苗青、零售中心副经理白晓松,以及行政部小美女米爱。每个人都是一脸的阳光灿烂,但胡六明白这都是假象,他到这个公司以后的工作绝对不会像今天表现的这样阳光灿烂。 互相介绍完了以后,陈成笑着对苗青说:“苗总,打个电话跟何老板说下胡总到了,问下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到啊” “哎哟,我身材这么好,哪里肿嘛”苗青风骚地笑着打趣,在大家的哈哈大笑声中扭着屁股出门打电话去了。 胡六知道陈成口里的何老板就是《海城都市报》的副社长兼总经理何森,负责本报的一切经营业务。核心的几块业务分别是广告、发行、印务。在报社排名第三位,仅次于社长和总编辑,是编委会和经管会成员。 胡六是先和何老板搭上线然后再见的陈成。当然,胡六和陈成之前曾经在行业的会议上有过接触,但并未有过深入的交流。那个时候胡六坐在主席台上演讲,陈成在下面听,这白天的一上一下,晚上就变成一个台上的赌友了,两个人的牌品都不错,所以彼此印象都还不赖。 胡六没来海城之前,本是某地市报发行公司的总经理,和陈成虽然都是总经理,级别基本对等,名气却比陈成大。出了三本行业性的书、两本小说,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的职业经理人。常常还在发行高峰做报告,大家称其为胡老师。他每次听到这样的称呼都会笑着说,我老实吗?我很老吗?大家都会说胡老师既不老实也不老,尽干些年轻人才干的不老实的事。胡六听来哈哈大笑,很江湖很性情。 何森、陈成、胡六的会面以及合作都基于海城将出现一份新的报纸,大家彼此都找到了利益共同点,彼此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一拍即合。 这份新报纸给业内带来了恐慌,因为它所出现的城市,必定会经历一次血腥的市场洗牌,有些报纸会倒下,有些报纸会重新排位置。但没有例外的是,重新洗牌后的市场,这份新报一定会成为最大的赢家。因为它有最好的制作部门,也就是采编团队;有最强大的营销部门,也就是广告和发行。尤其是他们历来使用高举高打的发行促销手段、密集的人海战术,每到一个城市扩张,必定在最短的时间改变发行市场的格局。因为他们的理念是“广告经营,发行先行”。所以在发行的投入上历来都是大手笔,有先进的发行理念和成熟的市场操作手法,更主要的是发行团队的操作几乎是流水线式的规范。江湖传言,他们管理发行就如同军队管理士兵一样,指哪儿打哪儿,令出必行,令行禁止。正是基于这样的市场压力,也因为《海城都市报》的零售一向是整个发行链上最薄弱的环节,所以何森和胡六搭上了线,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来操作《海城都市报》的零售业务。 何森给胡六私下的承诺是,只要胡六把《海城都市报》的零售业务做起来,站稳脚跟以后就让他接替陈成做发行公司的总经理。胡六以前虽然也是一个发行公司的总经理,但那毕竟只是个地市报,发行公司总的员工也不过三百来人,一年的流水额不过两千多万。而《海城都市报》作为一个省会城市的报纸,光发行公司旗下的员工都有近两千人,一年的流水额六七千万。而且业内都知道,2005看重庆,2006看海城。说的就是海城传媒业在2006年将发生巨变,谁能在这个市场中脱颖而出,谁便会在江湖上功成名就。做不做总经理,胡六并不是很期待,而且他也不完全相信何森,他看重的是最后一个环节。他现在虽然在业内小有名气,但毕竟自己掌控的盘子太小了,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局限性。要想提高身价,在这个圈子里得到更大的发展,这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他虽然知道来到海城没有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他也没有料到以后的日子会是那么艰难。 何森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内赶到,他被一个广告缠住了。他让大家先行开动,不需要等他。但陈成和胡六都觉得不好,老板没来,大家先干不大合适,正所谓“老板不干我不干”是职场规则,这几个职场老狐狸那是一定要讲这个规则的。 大家闲聊了会儿,不远不近不疼不痒的,一个哈哈连着一个哈哈。 陈成是见了牌就手痒的人,看着无聊,就向胡六发出邀请:“胡总,一起玩下?” “你们玩,我还是在旁边学习好了。”胡六和陈成一起开会的时候在牌桌上切磋过,知道陈成善于麻将而拙于地主,而自己却恰恰相反,所以觉得一来就赢钱不大好。 “胡总,你说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是给兄弟们发点奖金吧?”张文笑哈哈地动员。 “刚来就赢兄弟们的钱不大好吧?”胡六也打趣道。 “都别吹啊”陈成边洗牌边说,“我们还是手上过吧” 打牌这个事情,是最容易展现人品的,容易赢得人的尊敬,同时也最能暴露性格缺陷,搞不好还会得罪人。人品和牌品有很大的关系,牌品好的,输赢都会赢得大家的喜欢,牌品差的,输赢都让人觉得讨厌。胡六善于牌桌营销,属于前者。所以也就不再推辞,问明白了规矩,就投入了战斗。 他们玩的是一百起步,一炸翻一番,没有花牌,可以反牌,反了再加一番。为了公平,还要求了两鬼和四个二必反必抓,也就是说当你手上有了两个鬼或者四个二了,你就不能因为手上的牌不整而不抓牌了,别人抓了,你不管牌好不好都必须反。陈成、张文、邓林,加上胡六四人轮流上。 胡六牌风极好,抓牌的时候只要看到手上有单鬼单二的就不放给下家,有大鬼没有二也不会放给下家。每次一输钱,总是说一声,擦干眼泪重新来过,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要是一赢钱,胡六也必定双手抱拳对另外两个人说,多谢赞助多谢赞助,输了钱的人也就不得不表现出一些风度。所以这牌就打得热闹,旁边的人看得也很高兴。 行政部的小美女米爱站在后面看得更是两眼冒光,在心底幽幽地叹息一声,好大气好洒脱的男人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主 不说米爱的小沉思,且说几个人打了个把小时,胡六已经赢了三千多了,可他还是一样的神色,而张文的态度此刻已经大不同了。 这时,苗青接了个电话后,说:“何老板三五分钟后就到了。” 胡六故作惭愧地说:“陈总、张总,多不好意思,我刚来,两位就给我发红包了” “来日方长嘛”陈成笑呵呵地说,“以后有你输的时候,这就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发牌,发牌”张文有点顶不住,还想再扳回点来。 牌这个时候在胡六的手上,他看了一眼陈成,希望陈成能说老板到了,下次再玩。但陈成面无表情,不发始发牌。地主又发到了胡六的手上,他拿起牌大致一看,两鬼一个二,必抓的牌,就直接把底牌翻了过来。 牌打到最后,这时该张文出牌,如果胡六不要,张文就出完了,胡六就会家家输八百。胡六此时手上还剩下两鬼一对四,现在已经炸了两次,加一反,已经翻了三倍了。他现在只需要放下两个鬼就可以再加一番,那样家家都要输一千六给他,他总共就会赢六千多了。但这个时候他下不了手了,他不想刚刚到就让大家感受到他的咄咄逼人,他感受到了张文的态度已经不好了,如果再给他雪上加霜,估计他就会更加不高兴了。胡六虽然是个实用主义者,但他一贯老狐狸,自然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心里这么一权衡,就有了主意。 张文见胡六一直沉默,不知道胡六在考虑要不要赢他们,还以为胡六已经没办法了,就笑:“还有两鬼和两单牌?那可不行,还是认输吧?” 胡六想了下,笑:“张总太厉害了,被你猜中了,我输了。” “还剩下两张什么牌哟,给我看看。”张文得意地说。 “丢人啊,不看了。”胡六把两张牌一下插在下面的牌中间,又打乱下牌的顺序,然后给每个人拿了八百块钱过去。 这时,何森推门进来了。 胡六的这个举动没有逃过站在身后看他打牌的总经理助理何峰和行政部小美女米爱的眼睛。他们都有点不理解胡六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可以赢得更多,他却主动投降?不过,他们因为这场牌对胡六的好感增加了几分,也亲近了一层。而胡六则通过这场牌,在心里对自己的几个对手有了一定的认识,他对张文看轻了两分,对邓林看轻了三分。 发行公司会议室,烟雾缭绕。 陈成坐在会议桌的上行公司的班子成员分坐两边,一屋子的老烟枪不停地吞云吐雾,行政部副经理苗青不时地用手扇开两边袭来的烟毒。 行政部小美女米爱这时推门进来,她走到陈成旁边,往陈成的杯里倒水。陈成接着说:“感觉怎么样?” “厉害哄哄的”邓林说,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米爱,这个女子被誉为本报第一美女,身材修长,脸型秀美,集合了古典美女的静宜和现代美女华光外露的气质,她脸上永远带着柔和的笑容,无论做什么都显得优雅和得体。邓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做行政真是有点浪费了。 邓林觉得米爱做行政浪费是真的,他觉得米爱做什么都有点浪费,最好的选择是做他的情人,当然他也为之努力过,但事实上,这个选择恰恰是米爱最没兴趣的。 “看起来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张文说。 “有点深不可测”何峰想了想又说,“有点看不懂” 米爱望了一眼何峰,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在说胡六。她心怦地一跳,边给其他人倒水,边竖起耳朵去听他们的评价。通过昨天的见面,和晚上余兴节目的了解,现在她更是觉得胡六和这个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准确地说是特别吸引女人的气质。米爱是女人,还是个对胡六好奇的女人,所以就更早发现了胡六的这一气质。 “什么意思?”陈成对何峰这个评价有点好奇。 “看不出明显的性格缺点,拿得起放得下,这样的人有点恐怖”何峰想想,又笑了一下,说,“就是酒量差了点儿,但酒品没问题。” 何峰最后一句话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会心地笑了。他们昨天去之前,陈成就有交代:“胡总第一次和大家吃饭,饭可以吃得不好,但酒不能喝不好。”大家在一起合作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老板的言下之意,所以昨天立刻轮番上阵给了胡六一个下马威,第二场还没有进行一半,就干净利落地把胡六放倒了。 陈成点点头,认可何峰的说法。他一向认为是人就有缺点和喜好,只要有缺点,就不怕不能战胜,只要有喜好,就不难拉拢和控制。手下这几个人的缺点和喜好他都摸得很透,所以一直摆弄得很是得心应手。但从他和胡六的几次接触上,他也有何峰的感觉,这个胡六确实看起来滴水不漏,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比自己还难捉摸的人,更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日哟,哪有那么神”邓林是个四川人,对何峰把胡六捧这么高有点不爽,所以就习惯性地说了句川骂。 “粗鲁”何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哈哈大笑,苗青说:“现在装得这么斯文,其实你比他还粗” “是、是。何峰同志粗不粗苗青是最有发言权的”张文大笑。平时大家开玩笑习惯了,这个时候逮住了苗青话里的漏洞,自然不会放过。 大家再一次大笑起来,有人就在心里琢磨,何峰和苗青之间到底有没有研究过彼此的粗细和深浅?至于何峰粗不粗大家不得而知,但苗青这个风骚劲儿,一定不会很浅。笑声停止后,陈成望着刘汉城说:“汉城,你是管人事的,你说说看法?” “从人力的角度看来,他所表现出来的素质足以胜任这个岗位,或者说远远大于这个岗位的期望值;从来讲,这不合理”刘汉城文绉绉地说。但陈成和何峰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那就是说,胡六不应该来做这个副总,不合理,他应该有更深层次的需求。那这个需求是什么? 米爱这个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人水都加了一次,但她实在不想就这样离去。她去把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苗青赞赏地看了一眼米爱,米爱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想说个细节”何峰抿了一口茶水,在心底措辞,说,“你们知道他昨天最后一把牌,手上剩的是什么吗?” “什么?”张文对这个一直有些好奇,他也一直为自己昨晚最后那果断的一炸感到沾沾自喜,陈成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何峰。 “两个鬼一对四” “不会吧?”张文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嘛” 陈成快速地在心里计算了下,然后回忆了下胡六最后的表现,觉得这个说法是成立的。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压力,他以前认为是个人都喜欢钱,所以以后可以在这个上面尽量不亏待胡六,希望能通过小恩小惠拉近距离,但昨天那一把牌按照何峰的说法,他手上还有一对鬼一对四,只需要直接炸了就赢了,这样一进一出四千八百块,他竟然淡然地就让了,而且还给足了他们面子。陈成想,这是一个让他有点顾忌的下属。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现在的队伍已经被他打造得非常和谐,每个人都敬岗爱业,都表现得坦诚相待,没有内斗,都对他忠心耿耿、亲近有加,但又绝对不会失了分寸,他喜欢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省心。但现在忽然来了一个空降兵,而这个空降兵让他感到难以掌控,他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 胡六到了公司以后,头还疼得要命。 昨晚的酒桌上,他在上半场本来已经差点儿牺牲了,但为了能坚持到最后,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被放倒,他去了三次洗手间,不停地吐,吐完了出来接着战斗。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还能伪装潇洒地走出门,上了车。 上半场没有蜜月期的客套,硝烟弥漫,刀剑交锋,招招都追魂夺命。只有一个人对胡六手下留了情,那就是行政部的小美女米爱,在接到何峰的眼色以后,她举着杯子就走了过来,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说:“胡总,第一次跟你喝酒,我干了你随意。” “胡总是随意的人吗?”张文嘿嘿地笑,不给胡六任何喘息的机会。 “胡总随意起来不是人,米爱你要小心哟”苗青巧妙地烘托气氛。 大家哈哈大笑,等着看胡六表演,胡六没有退路,只能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场面让胡六更加感到,这个米爱对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的,一个晚上再也没有来跟他喝第二次,纵然是陈成多次鼓动,米爱也称自己今天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但他知道米爱绝对不是不能喝酒,从她那一饮而尽的豪气里面便会发现,这个女子的酒量一定很深。所谓喝酒就怕三样人:一是红脸的;二是梳小辫的;三是带药的。米爱属于第二种人,这种人敢上这样的台面,敢这样举杯,没有半斤以上的白酒是不会玩得这么潇洒的。事实证明胡六的猜测是正确的,米爱完全不是半斤的概念,不久以后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彻底把胡六震倒了 三百十五. 调任 三百十五.调任 虽然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时,飞扬公司的肖笑天在他的助手们面前表现出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坦荡,仿佛这次他不是被下放,而是象五年前一样为关系到皇天铝业公司生死存亡的现代城大单而铤而走险地去翻盘,但李小萍知道他这不过是一种被人生的风风雨雨洗礼过后的男人们惯有的掩饰。李小萍不止一次地在不同的男人脸上到过这样的表情,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有着一种难以猜测的与众不同。作为肖笑天的秘书,她已经与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年轻人默契地合作了一年多的时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肖笑天今天必须离开了,而她对自己的未来又是一片不可预知的茫然,她知道她可能会暂时接替肖笑天的位子,但她没有一丝的兴奋和喜悦。当看着肖笑天将书架上的书慢慢地放进行李箱,时不时又捧起一本若有所思时,一股莫名而又极其强烈的情感突然又涌上了李小萍的心头,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昨天晚上肖笑天和他的助手们到距离公司很远的天下粮仓大饭店聚了餐,酒至正酣时,部门里年龄最大的老郭面红耳赤地握着酒杯对肖笑天说:“肖老师,咱这里就我一个人不叫你肖总,我现在还是叫你肖老师,一来你给我们说过你以前当过武术教练,二来这一年多我也确实从你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你对情报的分析非常非常地让我佩服”,停顿了一下,老郭又继续操着他那令人熟悉的赵本山式的东北普通话说,“你让大伙说说,你给公司整得哪个政策不凑效啊?你的‘郡县制’被老板一采用,销售额马上就翻了好几翻,所以你做我的老师是‘悼悼’有余” “是‘绰绰’有余,不是‘悼悼’有余,郭文盲”坐在对面的刚刚加入公司不久的研究生唐大贵习惯性地纠正道,但一纠正完他又突然意识到这是部门最后的一次晚餐,在这样的场合下象往常那样无所顾忌地纠正老郭的错误似乎有些不妥,随即他又不由自主地飞快地吐了一下舌头。 “哦,对,是绰绰有余咱是文盲嘛。”似乎是为了对自己不小心说错如此常用的成语表示歉意,这次老郭特意把“绰绰”两字的发音说的特别重,全然不顾嘴里的唾沫星子早已飞溅了出来。一向不拘小节的老郭继续对肖笑天说道:“但是老哥我今天还是要劝你一句,你看哦,你就是心太好了,心太软了,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不然可能咱们公司的历史就要重写了。”说完后,老郭举起酒杯和侧面而来的肖笑天的酒杯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肖笑天看着老郭放下酒杯后,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然后笑着说:“历史不是已经重写了么?况且古人不是说了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人的一生当中能有几次施展才华的机会呢?作为公司大脑的战略发展研究室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已经问心无愧了。老郭,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工作的支持,同时也要感谢在座各位。”说着接过唐大贵递过来的“中华”,看了看正准备夹菜的老郭,不禁回想起自己刚被派到战略发展研究室任主任时老郭找他的情景。 那是一年多前的一个下午,肖笑天正在筹建战略发展研究室,老郭就找到他恳求他能够收留自己。肖笑天那时只知道老郭的外号叫“郭文盲”,由于老郭动辄总爱对人说“咱是文盲”、“我是文盲”之类的口头禅,因此就在公司落下了这个“郭文盲”的外号。老郭是公司的十大元老之一,也是十大元老中还在公司任职的三个人中年龄最大者。二十五年前公司草创之初,老郭还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他死心踏地跟着老板跑业务,经历了公司的所有转型和波折,是全程见证了公司历史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在买方市场尚未形成的时候,老郭凭着自己豪爽的性格和战无不胜的酒量,在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叱咤风云于全国市场,当然那时候公司还只是一个中型食品厂,也尚未进入建材业。随着公司的多元化发展,老板果断地涉足了建材业,于是老郭作为当年食品行业的销售精英自然就被调入了建材厂做销售部长。起初老郭也做了一些单子,但随着竞争的加剧,老郭感觉到光靠和客户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就想拿下单子的时代似乎一去不复返了,而且房产公司的采购部长三番五次地请不出来,更别说是房产公司的老总了。另外对于型材制作门窗、幕墙的一些技术知识老郭总也搞不懂,当对方提到一些涉及到技术方面的问题时老郭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是搬出工程师来解答。因此当建材公司在全国各地成立办事处时,老郭就自告奋勇地到一个并不重要的h省做办事处主任去了,因为他想只要在当地搞定几个代理商依靠他们来做市场比在总部要轻松的多,自己只管收收款发发货督促督促业务员就完了。当时接替老郭位子的副销售部长也就是现在分管行政的集团副总裁王军军知道他和老板方勇关系好,在各方面也都非常照顾他,给他定的销售任务并不高,而他的各种费用王军军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会签字同意报销,再加上当地的代理商实力也很强,每次都能超额完成任务,所以在h省老郭过了好几年神仙般的日子。 后来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壮大,老板邀请国内著名的卧龙凤雏咨询公司共商公司发展大计,卧龙凤雏咨询公司的首席咨询师兼董事长姜张良带领他的项目团队经过三个月艰苦卓绝的调研和分析后给皇天铝业提交了厚厚一叠项目报告,听完姜张良的说明后,老板修改了部分内容,尤其是对公司组织机构改革的方案进行了修订,最后敲定了下来。这也是皇天铝业公司的第一次机构改革,机构改革后成立了营销中心、市场部、人力资源部,营销中心下辖原先的销售部和新成立的市场部与人力资源部。时任销售部长的王军军暂被任命为营销总监,销售业绩突出的华东区大区经理张中阳授命为新的销售部长,市场部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卧龙凤雏公司的姜张良就建议老板一方面通过各种渠道招聘市场部经理,另一方面先让其大学刚毕业的儿子在市场部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老板本来就觉得市场部创造不出什么价值就同意了,其实设立市场部他另有深意。 在第一次机构改革的时候,肖笑天还是华东大区管辖下的宁波办事处的一个销售代表,张中阳是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张中阳被调到总部后不久,宁波办事处主任李兵就被公司的竞争对手霸王铝业挖去做省级经理了,于是肖笑天做了宁波办事处主任,后来又被公司调去做北京大区经理,在北京拿下几个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项目后被调回公司总部,在与老板畅谈了三个小时后,老板准予其设立战略发展研究室并任主任,由此拉开第二次改革的序幕。而老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h省回到了公司市场部,由于和市场部经理不合,当战略发展研究室成立时,老郭就来拜访肖笑天。其实肖笑天和老郭之间并不熟悉,双方只是在公司的销售会议上照过面,再就是在公司的食堂吃工作餐时碰到过几次,但大家也只是点点头打声招呼却从未深交过。因此那天下午老郭的突然到访颇使肖笑天感到莫名其妙,正当他们寒暄的时候,肖笑天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老板大意是说战略发展研究室也肩负着企业文化的建设和编撰公司历史的使命,而老郭这样的公司元老正好可以帮上忙,因为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公司的历史,尤其是公司早期的历史。 接了老板的电话后,肖笑天虽然感到很无奈,但也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再加上他看老郭这个人也比较面善,一般不会耍什么花招,于是就对老郭说:“好吧,如果你不嫌我这里庙小你就来吧,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在工作上我的风格是公事公办,决不含糊,任何人都必须遵守部门的规定,服从部门的安排。” “没问题,能来这里就是让我天天扫地也行啊,呵呵。”老郭笑得象一朵玫瑰花似地对肖笑天说。 “那这样最好,这样吧,你也先不用来上班,这段时间你好好回忆回忆公司从创业到现在的历史,我计划先安排你和另外一个同事负责写一本书,那个同事叫唐大贵,是历史系毕业的研究生,过一段时间他才能来上班,等他来了我通知你,然后大家再商量商量怎么写。” “啊写书啊?这个我可没写过,哎,我是文盲。”老郭有点吃惊地说,不过当他想到自己小学都没毕业连自己名字有多少笔画都不知道就能参与到一本书的写作中,他立即点头答应了。迟疑了一会,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好的,我回去好好想想,要说到写咱们公司,那还真有不少写头,不过一定要取一个响当当的书名,噢,对了,书名定了没?” “书名我还没细想,暂时就叫《皇天铝业内幕》吧。” “内幕?” “是的,内幕。” 当老郭离开肖笑天办公室的时候,他既感到高兴又很忧虑,高兴的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做了半辈子文盲却还有机会写一本书,而且这本书又是一本自己为之服务了二十多年的公司的历史书,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要载入史册了,看以后谁还敢说自己是文盲;忧虑的是这本书的名字居然叫什么什么内幕,难道公司内部的种种矛盾和斗争也要写出来么?到时候自己该实话实说还是有所保留或者杜撰部分细节呢? “肖总,我怀孕了,不能象以前那样喝酒了,我以‘伊利’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不要介意。你要暂时告别我们了,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喝完,你随意。”一向很腼腆的信息处理员赵莉打断了肖笑天的思绪,站起来要和他碰杯。 “哪有随意的道理,祝你早日生下小宝宝。来,我们一起干了。”肖笑天把半截烟屁股塞进烟灰缸,也站起来举起了杯子,赵莉故意把她斟满牛奶的杯子举得比肖笑天的酒杯低一大截,肖笑天也不在意,和她碰过杯后说:“我们坐下喝。”李小萍则开始劝肖笑天少喝点酒,趁一个同事给肖笑天倒酒的时候,她一把把酒瓶拿过来说我来倒我来倒,说着只给肖笑天倒了少半杯杏花村。 时间一晃而过,桌上的菜也一片狼迹,七八个空酒瓶在包厢的角落里东倒西歪。唐大贵不知道去了几趟卫生间,当他最后一次回来时显然已经把刚才喝的酒都吐干净了,用茶水漱了漱口后,他提议大家去“金碧辉煌”唱歌,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几个没结婚的年轻人的积极响应,虽然那些人也喝得象秋天的向日葵一样耷拉着脑袋,但一听说去“金碧辉煌”个个立刻来了精神,好象刚才喝的是兴奋剂而不是杏花村。但赵莉说他老公已经开车过来接她回去了,老郭也刚接到她老婆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也不去了,对这些唐大贵他们并不感到意外。肖笑天见唐大贵他们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和李小萍,于是说:“你们先去玩,我看李小萍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一会我就过来。” “肖总,你今天也喝的不少,要不你也回去早点休息,你明天下午还有飞机呢?” “怎么?今晚不想让我一展歌喉啊?” “哈哈,你的天籁之音估计又会让整个夜总会尸横遍野,今晚你还是口下留情吧。”一想到肖笑天唱歌时的破喉咙烂嗓子,走调走得离曲十万八千里还沾沾自喜,绝对能把刘德华周杰伦气死的样子,李小萍忍不住笑出了声劝说道。 “哈哈哈哈”大家都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他们走出饭店的时候,一缕秋风迎面吹来,肖笑天感觉浑身特别地舒服,夜空里的月亮今晚比平时格外明亮也格外地圆,又一年的中秋节快要到了,肖笑天望着那轮明月,不禁想起“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的诗句,几片干枯的叶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百无聊赖地翻滚着并轻轻地发出“哧哧”的呜咽,远处高楼大厦上闪烁的霓红灯也显得那么地苍茫,一丝悲凉之感不觉油然而生,肖笑天不禁打了个冷颤。似乎是祸不单行,上午肖笑天的司机小王把车撞坏了,直到现在小王还躺在医院里,所以他们只有打车回去。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已经向他们驶了过来,李小萍和肖笑天向大家打了打招呼就先打车走了。 “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好久没有喝这么多了吧?”坐在前面的肖笑天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小萍说道。 “没事。”李小萍懒懒地靠在后座上,似有一点睡意。 一路上他们沉默不语,仿佛各自都在想着什么,直到出租车抵达李小萍所住的星河湾。车一停下来,李小萍就很快开了车门下了车,接着正和司机结帐的肖笑天就听见“哇----”的一声,李小萍终于忍不住吐了,一股刺鼻的酒味随即向肖笑天飘了过来。 肖笑天把李小萍扶上了她的单身公寓。等李小萍从洗手间里洗漱出来后,肖笑天看着她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便关切地问:“现在好些了吧?”李小萍“嗯”了一声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绯红的瓜子脸在飘逸的长发和雪白的灯光映衬下是那么地妩媚,一双清澈的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肖笑天,似有所求。肖笑天正与那目光相撞,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突然使他一怔,随即他又躲开了那双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种情感的目光,抬头向挂在粉红色的墙上的时钟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零点十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明天上午帮我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见见老板就走了。”说着肖笑天转身向门口走去。“等等。”李小萍跟了上来,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肖笑天,她把脸贴在肖笑天的后背上说:“笑天,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换个行业吧?”肖笑天双手握住李小萍抱住他的双手试图掰开但却不能,他没有想到她抱得那样紧,他只有这样握着她的手背说:“不可能。你很漂亮也很能干,找一个喜欢你的人吧,我已经有家有室了。即使我不在这个公司混了,不在这个行业混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你们没有爱情,而且也分居很久了,对么?”肖笑天没有吭声,的确,他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他只是每个月在固定的日子给另一个帐户打钱,然后就是打电话通知对方查收,而且每次通话都不超过10分钟,有时候连1分钟都不到。“你为什么不能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呢?”李小萍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碍于工作的关系你不能喜欢,但是你就要去分公司了,你就不能答应我么?”肖笑天一把挣开了李小萍,转过身来双手握着她的胳膊,看着她湿润的眼睛说:“你不明白,但或许你以后会明白的。”说完转身打开了门,关门的时候,他说了最后一句:“早点休息吧”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李小萍终于忍不住倒进沙发里放声大哭。从李小萍的单身公寓出来,肖笑天独自一人穿过通往大街的林荫小道,远处洗头房足浴店发出的朦胧的光似乎向路人诉说着夜生活的精彩,一个坦胸露乳的老女人正在玻璃门里暧昧地搔手弄姿。肖笑天向一辆出租车走去,虽然晚上喝了很多酒,但他却奇怪自己一点醉意都没有。其实一年多的相处,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李小萍,他在工作和生活上尽可能多地关心这个过早地失去了父爱又远离家乡的女孩,每当关心她的时候,他总感觉到自己无比幸福。上学的时候,老师说关心他人是一种幸福,那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直到遇到李小萍他才体会到关心他人的确是一种幸福。但他也只是这样默默地爱着她关心着她,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也没有想过要越雷池一步,因为他感觉到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况且他的脚跟还没有站稳。刚才当李小萍抱住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对她的爱和关心或许是一种自私,他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一种所谓的“关心他人”的幸福罢了。但回过头来想一想,他何尝又不想带她远走高飞呢可是现实允许么? 肖笑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主要是两大袋书籍,当把袋子扎好后,他对李小萍吩咐道:“等小王出院后,你让他把这些书给我拉到我家里,这是我家里的钥匙,我可能要一个多月才会回总部一趟,你先替我保管着。”李小萍似乎还沉浸在昨天晚上被肖笑天拒绝了的悲伤之中,她愤愤地说:“有老婆还不如没老婆,真是悲哀啊”以前李小萍从来不会在办公室说这样的话,肖笑天感觉她这是在自己走的时候故意撒娇气气自己,所以并没有理会,只是笑了笑把钥匙递给了她。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李小萍看了看来电显示后对肖笑天说道:“老板的电话”。肖笑天走过去拿起电话说道:“喂,王总,你好。”“你什么时候过来啊?”电话那头问。“哦,我刚收拾好行李,这就过去。”“好的,我在中天楼等你。嘟----”电话那头先挂断了。肖笑天走出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最后一次向大厅里办公的部下们道别,当他走出部门的最后一道门时,回头看见门上镶嵌的几个金色大字----“战略发展研究室”。 李小萍开着自己的红色奥迪把肖笑天送到了中天楼。中天楼是皇天铝业几百亩厂区里的一处幽静的私家别墅,皇天铝业的老板方勇在总部有两处办公地点,一处是行政楼,主要是处理一些日常性的事务,比如参加公司的高层例会,接待一些政府领导或者是新闻媒体等等;另一处就是中天楼,这里一般接待一些私交非常好的朋友,或者是听取个别部下的重要汇报,由于中天楼也是老板的起居所在,所以在这里谈公事又带有一些非正式和较为轻松随意的味道。肖笑天这是第二次来中天楼,这次与上次已经时隔一年多了,时间可以使一切发生截然相反的变化,当肖笑天走进通往中天楼的园林远远望见巨大的**青铜雕塑正向他挥手的时候,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年多前第一次来中天楼与老板方勇畅谈的情景。 那是去年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大区以上经理参加的高层会议,那次会议由销售部长张中阳主持,除了几个大区经理外,老板方勇还有分管营销的副总王大虎、分管行政的副总王军军都参加了会议。王大虎是老板方勇的本家亲戚,也是公司的元老之一,比老郭晚进公司两年,但能力却远在老郭之上,而且为人也颇有心机。 在这次高层会议上,当按照会议惯例由大区经理对当前销售中存在的问题发言时,时任北京大区经理的肖笑天简要而委婉地提出了当时营销渠道中存在的渠道过长的问题,肖笑天说:“北京在去年能取得较好的成绩,除了和我们的铝材质量过硬,公司其他部门密切配合有关,更重要的在于公司各位领导的正确领导,还有” 老板方勇似乎听的有点不耐烦了,示意他停下来,然后说:“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大家能提出目前公司在销售等各方面存在的问题,为今年能好地占领全国市场,提高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提高我们的销售量和销售额出谋划策,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好了,小肖,你继续。” 肖笑天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接着说:“其他的区域我不了解,我就说说北京区域吧,我觉得这么长时间我在北京做得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拿下了多少多少单子,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渠道方面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进,怎么说呢?大家都知道目前我们的渠道是这样的:我们的产品要到达县级最终用户,需要经过省级总代理,然后是地级代理,最后才能最终到达县级,虽然不排除县级的个别重大工程由省、地级直供,但是目前还是存在刚才我说到的四级渠道的渠道过长的问题。在我去北京之前,这种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固然四级渠道有它的好处,但也存在很多弊端,最重要的就是很难做到精耕细作。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大的项目上,这些大的项目也主要由有实力的一级代理来直供,其实如果多关注小项目,把这些小项目也拿下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我取消了地级代理,把原先地级代理的销售范围缩小到地级城市周围,在地级以下的各个重要的县都设立了办事处,并赋予办事处主管很大的权力和责任,各个县可以有自己的代理,直接从省级代理以比出厂价略高的价格拿货,每个县级办事处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分公司,与北京大区签定本办事处自负盈亏的协议,采用这种办法同时也调动了业务人员的积极性。” 说到这里,肖笑天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接着他看了一下老板方勇和坐在方勇旁边的副总王大虎以及销售部长张中阳。张中阳刚好停止了会议记录,抬头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王大虎则把半截烟掐灭了,说道:“肖笑天的这种做法很好,我去年冬天也到各个大区看了看,你说的渠道过长的问题的确存在,而且我还知道其他大区也在采取渠道下沉的办法,把地级代理基本取消或者说消弱了,但是这里也存在一个问题,主要是大区经理的管理能力和驾驭能力。北京大区的经验是不是值得其他大区推广,还要按照各个大区的实际情况来具体分析。我觉得各个大区内部机构的改革不能操之过急,要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最重要的是各大区的改革要向销售部汇报,而不能自作主张。” 张中阳一听王大虎说到“向销售部汇报”,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从华东大区升上来的销售部长,他感觉除了曾作过自己部下的肖笑天以外,其他几个大区经理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表面上总是张总长张总短地叫着,但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推来推去,以至于销售部的许多政策和制度对他们来说都形同虚设。最可气的是市场上许多重要的事情本应该张中阳先知道,但往往王大虎却在他之前先知道了,显然那些大区经理常常越过他这个销售部长直接向王大虎汇报。令张中阳尴尬的是,有一次王大虎问他陕西的总代理什么时候带客户来厂里考察时,张中阳却无言以答,因为他竟然不知道陕西的总代理要来。因此,张中阳这个销售部长也做得很窝囊,一方面是各个大区经理挟销量自重,不服从销售部的管理,越级汇报,另一方面是王大虎的越级领导,夹在中间的张中阳似乎没什么权力,倒象是一个秘书,只是每次召集一下例会,做做记录而已。他也非常后悔接销售部长这个职位,也曾几次向老板反映这种情况,请求去做个大区经理,但后来都不了了之。刚才听了王大虎的话后,张中阳接过来说道:“肖笑天的改革,他向我说过,当时我也支持他这么做,后来我也向王总汇报过,我希望以后大家都能够按照流程向销售部汇报。”其他几个大区经理见张中阳这么说似乎也有话要说被老板方勇制止了。后来其他大区谈了自己区域的情况后,会议就结束了。 那天当肖笑天回到自己的宿舍时,接到了老板秘书的电话,要他下午去中天楼面谈。接着就是张中阳的电话,说过来接他一起去中天楼,原来张中阳也接到了老板秘书的电话并知道了肖笑天也被邀请过去,于是他就给肖笑天打电话说过来接他一起去中天楼。张中阳双手握着方向盘对坐在旁边的肖笑天说:“你知道老板叫我们做什么吗?” “应该是渠道改革的事情。”肖笑天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的,老板对北京大区的改革很感兴趣。” “你觉得老板会下定决心吗?” “不知道,但是从内外部环境来看,他会的。” 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中天楼园林大门前面的停车位,车内刚才唱着的“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的流行歌曲也随着车子一起熄灭了。 一被漂亮的服务小姐领进老板方勇精致的茶室,张中阳和肖笑天就看见方勇正独饮着乌龙茶,手里还拿着一本精美的杂志翻看着。见他们被领进来了,方勇把杂志放下,示意他们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客气地问:“来点什么小吃?”“我们刚吃过饭,就喝点茶。”说着肖笑天拿起服务小姐刚放他面前的一小杯茶轻轻地呷了一小口。 “小肖,说说看,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肖笑天没想到方勇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自己,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楞了几秒后回答道:“实行‘郡县制’。” “‘郡县制’?” “是的。” “愿闻其详。”一向话不多的方勇象古人一样说。 “其实我在今天的会上也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而且也经过了北京大区小范围内的实践检验。”肖笑天打开了话匣子,他觉得在茶室这样幽雅的环境里才能使自己的思维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纵横驰骋,其实他的很多大单子也大都是在茶室和咖啡厅里敲定的,他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也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向老板阐述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这样的环境很让他放松。 “在我看来,目前整个建材行业在营销渠道方面都存在着类似的问题,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霸王铝业也一样。谁能够在渠道上率先改革谁就能够占领竞争的制高点。那么在渠道上目前存在什么问题呢?”肖笑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周朝实行的是分封制,各地的诸侯都有很大的权力,实际上每个诸侯就象一个小小的王国,就象一个小周朝,周王的政策和管理只能抵达诸侯一级,至于诸侯内部及其以下的地方事务周王就管不到了。现在很多厂家就是这样的,销售部所能管理的也就是各个大区经理,至于在各个大区如何进行市场操作,代理商、经销商如何设置等等问题销售部很难控制,大区经理与总代理相互勾结瞒天过海蒙蔽销售部和公司的事情经常发生。我们都知道渠道过长,产品的利润会分散,物流成本也会增加,虽然在各大区的渠道设计上销售部也要求灵活机动地在保证销售量的同时缩短渠道,但是实际上大区经理在考虑是否缩短渠道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市场实际情况和公司利益而是自己的个人利益,这样大区经理下面的业务员由于没有权力往往敢怒不敢言,比如本来某个工程由县级经销商来供应对公司有利,但是大区经理却会让省级代理来供应,因为这其中有着利益问题。”肖笑天说到这里停了停,拿起了茶杯。 张中阳接过话头说:“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我们公司的现实,现在我感觉管理大区经理很困难,他们觉得市场在他们手里,客户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公司不可能开除他们,所以也有恃无恐,表面上唯唯诺诺,背后却还是按他们自己的一套来做,反正每个月只要完成公司的任务就好了。” “但是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呢?”方勇分别给他们递过来一支雪茄后问道。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肖笑天接过雪茄看了看轻松地说道:“这个问题存在的根本原因不是说我们没有实行渠道扁平化,而是目前的大区经理负责制不利于渠道扁平化,所以说在我们公司内部必须进行改革,推出一套有利于渠道扁平化的制度。这就要取消大区经理负责制,在每个地区成立一个分公司,这里我们也把省会城市看作是一个地区,当然在条件成熟的县也可以成立分公司,分公司与分公司之间是平级关系,分公司总经理直接对销售部负责,分公司自负盈亏,物流直接从总部走。如果有跨区跨省的大项目需要分公司之间配合则由销售部出面组织协调。这样就把目前的几个大区肢解成了无数的小区了。这就相当于秦始皇当年实行的‘郡县制’。” “嗯,这种做法我比较赞成。”张中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继续说:“这样新上任的分公司经理就好管理了,销售部的政策也能够执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也能够做到对市场的深度开发,能够做到精耕细作,很多空白市场也能够挖掘出来,在销售量和市场占有率上也会有很大的提高。” 方勇吸了一口雪茄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后先做一个详细的方案,各个分公司的人选也列出来,预期的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也计算一下。方案做好后送到行政楼我的办公室。” 那天方勇亲自把肖笑天他们送出了中天楼门口,那次也是肖笑天第一次来中天楼,也是第一次与方勇谈论那么长时间。后来具体方案出来后的高层会议上虽然如预期的那样得到了其他几个大区经理和王大虎的反对,但方勇还是力排众议地推行了肖笑天提出的“郡县制”改革。 今天李小萍把他送到了中天楼,中天楼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而上一次与这一次的到访对肖笑天的命运来说却是天壤之别。方勇这一次是在宽敞明亮的书房接待的肖笑天,一个多小时后方勇把肖笑天送出了书房,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肖笑天走出中天楼园林大门的时候,李边等着他,“你看那满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你听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尘世间多少烦恼,从此不必再牵挂”,当肖笑天走近红色奥迪的时候,这几句伤感的歌正传如他耳中,突然口袋里又发出“你有电话啦,你有电话啦”的熟悉的童音。 肖笑天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三百十六. 周会 三百十六.周会 第一个觉得古六难伺候的是零售分公司的文员艾萌萌,报社关于胡六的任命通知还没下来,胡六就让艾萌萌给她提供相应的数据和报表。第一次被胡六批是一份关于下面各个区域提交的市场调研表,各个区的格式不一样,而且没有汇总,最主要的是超过了胡六要求的时间。 胡六把艾萌萌叫到办公室和和气气的说了要求,然后说了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罚款了哟?” 艾萌萌没拿胡六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办公室区拿了一支烟去厕所点燃,蹲下撒了一泡尿,胡六的话就进了下水道了。艾萌萌喜欢抽烟,邓林常说艾萌萌抽烟的姿势很性感,所以艾萌萌就常常在男人面前装性感。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艾萌萌的性感,陈成多次对艾萌萌的这种性感皱眉,表示厌恶,但好在两个人差距太大,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艾萌萌没有拿胡六的话当回事,第二天没有按照胡六的要求上交相应的报表,其实这些报表也是下面各个区没有按时交,但艾萌萌没有在胡六规定的时间内给胡六任何的说明。于是行政部美女米爱就拿着一份处罚通知,让艾萌萌到行政部交罚款了。罚款不多,一百块而已,但对于一个月一千六百块的艾萌萌而言,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艾萌萌不敢不交,她还没有胆子敢和公司副总胡六叫板,而且这是公司行为,白纸黑字下了文。交了罚款以后,胡六再次把她叫到办公室,依旧是和和气气的说了要求和最后的时间,最后补充了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就换人了哟?” 没有下次了,见到胡六的第一个处罚通知以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胡六不好对付。下面六个区经理见到发行公司的处罚通知以后,各个内勤在qq群里就炸了锅,都认为开始错看了胡六,没有想到那张和和气气的面孔下,是这样一个彪悍的风格。大家一方面发发牢骚,一方面赶紧催着下面的人重新给资料,因为第一次上报的那些资料艾萌萌转告了胡六的话,那是糊弄小孩的,大家做一份能骗过自己的再上报吧。 胡六不是小孩,大家都知道胡六是专家。所以,所有的人都赶紧安排助理亲自去做调研,有几个经理为了在新领导面前竖立一种贴近市场的形象,甚至亲自去做了调研,这里面做的最认真的是城西区的区域经理赵小白。大家一用心,这次的数据就格外真实,以至于邓林为这个真实付出了代价。 报表汇总上报到艾萌萌这里以后,艾萌萌不敢偷懒了。利用了她专业的水准汇总,然后还做了详细分析。她把报表出了一份,拿给胡六。她想起邓林现在还是在管零售,虽然胡六并没有让她给邓林,也没有说不给,她想了想,还是放了一份在邓林的办公桌上。但邓林并没有注意这一份报表,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份报表和每周都要上传的市场调查表有什么不同。他在最初也是这样周周要见市场调查表,后来市场份额基本都没大的起伏,他就疲了,懒得再看了,除非是每个月的总结时需要用的时候,他会交代零售中心的副经理白晓松将相应的数据加进去,用作汇报之用。但他不知道先疲的是下面的各个经理们,他们在递交了几次以后,后面的都是让各线的一线人员拿回来交给区内勤处理的,而这些数据大多数都是应付性的,是缺乏真实性的,甚至有些时间内勤们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只修改下以前报表的时间,然后就上报,上报以后没有人认为不行,以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数据越来越假。这些情况,邓林是无法知晓的。 发行公司周例会。 张文把物流中心一周的工作做完汇报以后,按照惯例该邓林汇报,但是报社已经下了文,上面写的清楚也不清楚,任命胡六为公司副总经理,分管零售中心工作,并没有说邓林做什么,其实这是各个政治人物的政治考量,没办法说,也不能说。他们虽然知道胡六的业内名声响亮,而且有多次成功经验,但他们还是怕胡六水土不服,所以定位为分管。当然,这主要还是陈成做了工作,他不想马上把整个零售中心甩给胡六,通过这些天的深入了解,他越来越觉得胡六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实际却是一个摸不透的人,他怕交出去以后会失控。所以,现在零售中心,也就是对外的零售分公司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岗位设置情况,有一个具体负责的零售副经理白晓松,一个主管的总经理助理邓林,现在又来了一个分管的副总经理胡六。 看到文件以后,胡六很窝火,他以为邓林会被调走,但事实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他等于和市场一线的经理们隔了两层,这让感觉到以后的工作有了难度,也让下面的经理们有点困惑。大家都有身在浓雾里的感觉,所以如履薄冰的,等待着风雨的降临。 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少有的间隔。陈成眯着眼睛,等了半天没人说话,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邓林,邓林从这个眼神里看到了答案,然后又看了下胡六,说:“胡总刚来,有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先汇报下零售分公司上周的工作情况和需要解决的问题,然后胡总在补充。” 胡六给了一个微笑,那意思是你可以继续了。 邓林就把上周的情况做了一个例行的汇报,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汇报完了以后,他看了胡总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胡六自然有补充的,他刚才眯着眼睛听完邓林的汇报以后,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应该挪挪位置了,如果多在这个位置上呆一天,都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但他没忘记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公司的总经理了,只是一个副总,所以他就不紧不慢的说:“我刚来啊,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陈总安排做方案,但现在还还有很多必要的情况不清楚,我想了解下,也想通过这个会议跟大家商量一下框架和方向。” 邓林看着胡六,预感到胡六要给自己出难题了,但他没有想到会弄的让他那么尴尬,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问题出在他忽略的那张报表上。 胡六没有先从报表体现出来的问题上去难为邓林,他先把昨天下午和《海城一周》的班子开会反应的问题抛了出来,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杀的邓林措手不及士气低迷,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胡六第一次见苏舒是在《海城一周》的晚宴上,他是对方宴请的主角。那是完成第一次交流会后递进感情的晚宴,算是补一个接风。 的子报,每周一期,创刊的时候曾经一举冲上了十四万份的发行量,对外宣称三十万,独霸海城周报老大的位置多年,广告量到是逐年递增,从最初第一年的四百万,现在已经上了两千万,这对一个区域性周报的周报而言,已经不少了。但由于这几年不停的有新的竞争对手冒出来,尤其是在现在的发行量已经不足七万份了,这是潮周刊分管广告的副总编辑,因为业绩不行而下课。他下课以后带走了这边的一些人才,去报业集团创办了《潮周刊》,现在成功的复仇。 《海城一周》的发行一直交给发行公司运作,这几年每况愈下,班子虽然都很焦急,但由于没有发行团队,纵然多有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主管零售业务的邓林。偏偏邓林历来大大咧咧的不好打交道,而且量也一直掉的厉害,退报率也越来越高,这让《海城一周》把所有的问题都转嫁到邓林的头上,认为是他重视不够,方法不到位导致了本报在发行市场上的溃败。所以,胡六在这样的时机下到来无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胡六也在坐上桌子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压力。 本来是邀请了陈成的,但由于陈成晚上有别的安排,开完会就提前走了,所以胡六就成为大家围攻的对象。当然,他们的本意也主要对付的是胡六,关于胡六以前的一些传闻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落座以后,分管发行、印刷、办公室的总编助理齐高就介绍,这是总编辑朱总、副总编辑李总,总编助理何青青,策划总监杨晓妮等。最后隆重介绍了特意安排坐到胡六身边的一个大美女,这是我们报纸的封面女郎,年度冠军苏舒。齐高特意加了一句,未婚啊。然后给苏舒也介绍胡六说,这是国内知名的发行专家畅销书作家胡总,年轻有为,年福力壮,也是未婚。 这个年福力壮更是含义深长,大家都会意的笑了起来。 苏舒看到胡六老成的面貌,又听到说胡六是什么专家和畅销书作家,就觉得齐高说他是单身是在忽悠她,就说了句:“胡总是今天没结婚吧?” 大家哈哈大笑,几个男人都说,我们今天也没结婚。 胡六这个时候才仔细看苏舒,虽然是坐着,但依然感觉她有一米七的个子,胸大腰细,肤色白皙,五官清晰,颇有点混血儿的模样。胡六在心里赞了一声,好个海城之花啊。 大家笑声停息了以后,打扮妖娆的杨晓妮不干了,说:“齐总你偏心,为什么跟胡总只说苏舒未婚,不说我也未婚?” 何青青也笑了起来,说:“我也好几年没结过婚了” 杨晓妮这个话语再次让大家笑了起来,齐高检讨:“我错了,我现在再次隆重的给胡总推荐下,我们的杨美女,才华横溢,时尚前卫,绝对未婚。我们的何总,还没有二婚。”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干嘛要说我前卫啊,我时尚有点,但绝对不前卫,我传统的很”杨晓妮嗲嗲的样子,风情万种,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海城一周》者定位为城市的年轻时尚一族,所以团队也很时尚前卫,大家的谈话也很火爆。尤其几个女子,说话很是出位,所以这顿饭就吃的很是欢愉,酒也就喝的很到位,感情的铺垫也达到了预期值。 在买单的时候,齐高提议再继续去ktv干嚎一阵,以全面展示下《海城一周》众美女的才艺。胡六赶紧推辞说,明天早上发行公司开例会,第一个例会没精神不大好。于是齐高就做了一个遗憾又理解的举动,说那只有等胡总下次赏脸了。 该存电话的存了电话,该派名片的派了名片,该暗示的暗示了,该暧昧的也都暧昧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四散而去。 胡六在人走完了以后,把车停在路边,他拨通了苏舒的电话,直截了当的问:“有常去玩的酒吧吗?” “有” “有兴趣再去喝一杯吗?” “真是个好建议”苏舒出乎胡六意料的答应了,落落大方的没有一点忸怩和造作。这让胡六感到非常舒心,他喜欢这样的女子,干净利落豪爽大气,最重要的是美的惊心动魄,近乎完美。他知道接下来的夜晚会非常浪漫而香艳,很值得期待。 但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这次约会导致的结果都让他们以后留下了遗憾,那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但如果重新操练一次,估计彼此都还会按照那个程序进行,这就是人性,充满了矛盾。这也是真实的生活,有得有失,但更多的却是遗憾 米爱推门进去的时候,邓林在正气急败坏的解释什么,她没注意,目光处,陈成黑着脸,旁边的胡六手上拿着烟,嘴角微微挂着笑,烟雾缭绕中,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上竟然有一些厌恶的神情。他明明挂着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米爱有些纳闷。 她一向认为公司的会议有三多,一是抽烟多;二是喝水多;三是耗时多;当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做为一个行政人员,仅仅需要在会中给各位领导倒好水,会后收拾下会议室而已。就算收拾,也只是简单的整理下,具体的细节也会有清洁阿姨来负责。 米爱不知道刚才胡六把昨天在《海城一周》开会时对方反应的问题都在会议上提了出来,假装想请大家帮助想个法子,其实是想制制邓林的嚣张,也是为了下一步全面掌控零售中心做铺垫。 昨天的会议陈成参加了的,这些问题他昨天都听到的了。他昨天不去参加晚宴是因为他觉得很没面子,第一次带胡六去参加这个会议,就暴露了那么多的问题,这分明是在新的搭档面前说他无能,说他需要这个人来挽救。今天胡六在会上提的目的,他认为这是胡六在表示,《海城一周》销售的差,那是遗留问题,以后做的好,是我胡六的功劳。他盯了一眼正在吃力解释的邓林,很是恨铁不成钢。 听着邓林不着边际的解释了半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虽然开始还有人幸灾乐祸,觉得邓林以前飞扬跋扈,现在却开始出丑了,但渐渐的就有些不安了,这个胡六连个过渡也不要,表现的也太强势了吧?以后怎么合作? 胡六这个时候何尝不是很尴尬,他难道不想做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但这样的人生他没有机会享受,他一路走来,年纪轻轻就拥有了这些成就,就是靠着他强势的工作作风,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才得到的,他如果也像个机关老干部一样喝茶看报,站打打游戏,那他在这个地方势必会成为一个废人,永远也别想出头当上总经理,更别说赢得市场,赢得更高的江湖地位。所以他没得选择,不得不强势出击,在最短的时间把零售中心这个团队的作风纠正过来,不然,即将开始的竞争,他必将输的很惨。为了这一切,他必须狠下心来,不留情面,对任何阻碍达成这个目标的人毫不留情,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这个零售中心原来的当家老大邓林,他的工作方式和工作态度都让胡六很不满意,更何况,他还暗自想和自己较劲,这样的人留在这个团队里,那还不是给以后的战争留下一颗定时炸弹吗? 胡六看着邓林窘迫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能手软,他咳了一声,打断邓林说:“当然齐总他们反应的那些问题,也有一些不准确,但发行量下滑的那么惨,是不争的事实。从我拿到的各个区域上交的市场调查表上显示,我们现在和《潮周刊》的比例已经相差太远,而且明显还会持续下滑,难怪他们那么着急。所以,我觉得他们提的那些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米爱这个时候已经给每个人都添完了水,她第一次听胡六在会议上发言,他的声音缓和而平静,但却让人不得不平心静气的去听他说话;他话语里面的词句也都很柔软,没有的那么咄咄逼人,但却让人很难招架。她很想流下来继续听听,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慢慢的掩上了门。 没有人这个时候出来缓和气氛,大家各怀心思。 胡六继续说:“我们姑且把的问题,从市场调研报告上看到,我们市场占有率仅仅排在第三位,这很危险,我们必须要在《海城商报》创刊之前解决这些问题。我大概的一个思路是这样的,拼总量,我们都很难再短时间超过对手,而且限于财力和人力,我们也没办法全面开花,实现全面超越,那就必须先在特殊的渠道上下功夫,争取实现特殊渠道的先行突破,然后缩小差距,最后实现全面超越。” “胡总这个思路我是赞成的”陈成听明白了胡六的思路,也找到了感觉:“六个商务中心周边的销售渠道都是大户,而且这些销售的目标者都是这个城市的核心群体,对本报的广告和影响力的提升至关重要,如果我们先行拿下这些群体,在这个渠道上的占有率超越对手,那么至于谁是真正的老大,者和广告商都是没办法判断的,那么我们也就等于胜利了” “老大这个思路很不多,我们早就该如此,集中力量,攻占核心。”张文这个时候马上接过来,他故意说是陈成的思路,他没有看到胡六错愕的眼神,其实他也是故意回避了胡六的眼神。 接着几个经理都对陈成的话进行了附和,觉得陈成的这个思路很英明,是解决当下困境的唯一方式。陈成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抽着烟,偶尔补充几句。 胡六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陈成打造的这个团队有多么的成功了,他忽然感觉到很孤独。但他毕竟是胡六,他没有那么容易认输,他在逢迎的声音沉寂下来以后,赶紧插话说:“既然这个思路大家都非常认可,但还有一些关键性的因素,我们必须先碰个头,各个部门都在,我们都暂且先定个调,然后下来各自分工行动。” 胡六这个话暗示了这个思路是他提出来的,这个思路很关键,成功以后享受成功果实的就是这个思路,而且有可能又是他的一个推广自己的案例,他可没那么傻让给别人。 大家没人说话,静待胡六表演。 “那么,首先我们的确定核心渠道的标准,核心客户的数量,投入的金额,方案的提交时间,后勤的保障及分工。”胡六继续说:“在核心渠道的核定标准和数量上,零售中心有这么多年的市场经验,数据应该很详尽了吧?邓总?” 邓林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胡六又抛了一个炸弹给他,他马上说:“很清楚,我们每周都有报表的” “我们主城区的销售终端有多少?”胡六问。 “一千多个吧?” “一千几?” 邓林求助的看了一眼坐在胡六旁边的零售中心副经理白晓松,白晓松马上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副专心开会,认真记录的样子。邓林在心里骂,**妈,装什么逼,看来是存心看我笑话了。 白晓松这个时候是不会出这个声的,他现在觉得这个形势像一潭浑水,什么都看不清,所以不敢去乱站队,如果现在出脚,很有可能前面就是淤泥,进去容易,出来就很难干净了。何况邓林刚才已经把话说死了,实际的数据白晓松自然知道是二千五百四十一个,这个数据他清楚的很。邓林说一千多个,他再去纠正是两千多,这不是让邓林难以下台吗?何况平时邓林有了成绩是自己的,出了错都拿他出气,他也受够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干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情? 邓林现在后悔的想撞墙了,为什么这些东西平时都忽略了,他为了躲清闲,过度的把权力下放给下面的人,自己一直坐的高高的,他感觉自己早就脱离市场了,他见白晓松置之不理,胡六目光灼灼,其它的人也都看着他,无奈的说:“大概一千五吧?” “这个数据有点问题的吧?”胡六慢悠悠的出招:“各个区上交的市场调查表显示,六个区随机合计调查了一百五十个销售终端,《海城都市报》平均实际销售量在15份左右。按照你说一千五百个销售终端,那我们在主城区的销量岂不是才两万二千份左右?还不如快要死了的《经济报》?” 林有些傻了,他没有想到胡六会来这一手。 “统计中心的报表显示,我们主城区的实际销售量还是有三万五左右,按照邓总这个说法?那岂不是我们下面各个区域往郊县走私了上万份报纸?” 邓林脸憋的通红,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同时也感觉到了胡六是一心想把他清理出零售中心的决心了。胡六忽然拿住他的话柄,给他设了走私报纸的罪名。要知道,由于对广告的贡献不同,报纸主城区的批发价格是远远低于郊县的,胡六这个意思说的很明显,下面各个区域为了赚差价,按照主城区的低价格上缴报款,却私自发到郊外。这个话要是传到报社经管会去,别说邓林,就是陈成也脱不了干系。但邓林更不能承认是他不了解实际情况,说他主城区的销售终端不止一千五百个,应该是两千多个,这样差距也太大了,作为一个主管零售的领导,连实际的销售终端数都搞不清楚,那就该下岗了。他也不能把责任推给下面,说下面调查的不准确,而且他也知道这次一定调查胡六处罚了艾萌萌,下面的人调查了两次,胡六才满意,那说明这次的数据是比较接近真实的。 他的额头上已经在流冷汗了这个胡六出手又狠又快,太能对付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更狠的还在后面。 车子停到美佳的下面,胡六摇下车窗,点上一支三五,他想起上午例会时陈成总结时说的一句话,兄弟为手足,团队即家庭。 胡六苦笑了一下,想,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真的有点过了,是不是太急切了? 但还有时间吗?眼看《海城商报》即将创刊,对方的手法他非常了解,如果就现在这样的团队去和对方抢夺市场,那必定会输得很难看,那自己多年在业内辛辛苦苦挣来的不败名声可就功亏一篑了。 开完会的时候,他让邓林通知下面区域经理和助理们开个会,结果邓林说昨天就开了,在他去《海城一周》开会的时候开的。他有点恼火,明白这是故意的,这是无声的对抗,刻意的不合作。他感觉到了这里比他想的更为复杂,这个团队没办法在短时间按照他的标准打造好,那更没办法在即将到来的竞争中战胜对手,这让他很担忧。他沉着脸跟邓林说,下次开会和发通知什么的,必须要先经过我。 邓林说了一声知道了,出门的时候把门甩的生响,分明是在抗议和对他在会上的刁难不满。 他下午在办公室消灭了一包烟,邓林现在摆明了要对抗,陈成的态度又耐人寻味,他有点看不懂。难道他看不出来邓林根本就是这个团队的一个阻碍吗?难道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吗?他想陈成以的智商这些他不会真的看不明白,那他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也明白邓林和陈成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但他故意忽略了这些关系,他想只有完全不顾及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能真正的打造好这个团队,他也想通过他对邓林的态度震慑下面各个区域的管理层们,因为他明白,顾及一个,那就得层层顾忌,因为这样一个老团队里面,每一个岗位上的人都会有很复杂的背景。尤其是重要岗位上,没有一定得关系绝对没办法站稳脚跟,如果他顾忌过多,那这一定是一步死棋。乱世用重典,他必须用霹雳手段才能快速打开局面,他曾经成功的使用过一次,结果很理想,但这次,他忽然有点没底了。未来的市场和团队的双重压力忽然让他有点焦虑。 下班的时候,他接到苏舒的电话,希望晚上在一起,他答应了,然后彼此约好了时间。想起苏舒漂亮的容颜和近乎完美的身材,他心里不竟一荡,阴翳的心情马上就开朗了很多。 昨天晚上他们去了69号酒吧,一瓶芝华士还没解决完,两个人都进入了状态,在酒吧的角落里就忍不住开始了热吻,他那个时候想,这个酒吧的老板真他**的有才,竟然叫69号,这69号不就是一男一女的**图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宣扬暧昧吗?酒浓情热后,他说去他那,苏舒一点都没有反对。 这是一个香艳的夜晚,**,意乱情迷。 苏舒是他这些年遇见的最让他*的一个女子,皮肤白如羊脂,身材好到完美,更主要的是,两个人做的非常和谐,一个晚上折腾了三次,他把自己会的所有姿势都使用了一遍,两个人数次抵达了**。 正在他回味昨夜缠绵的时候,车门砰的响了一声,他回首过来,苏舒已经坐在旁边了。 “想什么来,那么出神?” “想你”胡六笑。 “假”苏舒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快乐的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让胡六烦乱的心舒畅了很多,他真心的赞美:“你笑起来真让人动心” “不笑就不让你动心了?” “不笑更让人动心” “允许你忽悠”苏舒咯咯的笑。 两个说说笑笑,不一会到了左岸咖啡。 左岸咖啡师这个城市里连锁店最多的一个品牌,环境优雅,中间一个玻璃台,一个长发古装的女子正在弹钢琴。 “真好看”苏舒赞美了一声。 “什么?”胡六显然不在状态。 “工作压力很大吗?” “有点”胡六笑笑,他不知道怎么跟苏舒说。 “下班能不能不想?” “这是我所希望的” 胡六低落的状态对苏舒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顿餐没有吃出应有的浪漫,两个人各怀心思,竟然沉静了很长的时间。 “昨晚我喝多了”苏舒低着头轻声说。 “恩,我也多了”胡六淡淡的回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顺便的女人?” “没有”胡六笑笑。 这个回答和神态让苏舒感觉很不舒服,她认为胡六就是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她今天一天都在后悔昨天晚上的举动,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那么快就和胡六发生了关系,虽然她也有渴望,也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胡六,但她就是后悔。 昨天她在很短时间里就对胡六有了好感,所以在胡六给她电话希望晚上继续去酒吧玩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委婉就答应了。两个成年人,在酒吧暧昧的氛围里发展暧昧,然后以喝多了的名义消除了道德上的尴尬,做了饮食男女该做的事情。 但苏舒就是后悔,她不后悔和胡六发生这样的关系,她后悔的是不应该这么快的和胡六发生关系,如果仅仅是一次*,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问题是她不想和胡六定位成这种关系,她想走的更远。但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显然会让胡六在心底看低她,所以她很苦恼,她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但解释给胡六,胡六会信吗?不解释,胡六定在心里会轻看她,必定会有阴影。她叹了一口气,很想快速的斩断和胡六的联系,但她看到胡六那张沧桑的脸,心里竟然为这个念头有些心痛,她舍不得。 她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冤家,你就是我的克星。竟然连一声爱我都没有说过,竟然就这么轻易的从了你 昨天晚上,她听胡六偶尔说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她就在想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波折和磨砺,他那种淡然的举动和身边以前那千篇一律的殷勤蜜蜂群完全不一样。这种淡然和神秘让她不由得对胡六产生了好奇,一个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好奇了,那结果基本都到了床上。 “一会儿怎么安排?” “有点累” “那你回去休息吧?”苏舒有点失望。 “去你那好吗?” “我那?” “方便吗?” 苏舒被这句方便吗刺激了,她昨晚就告诉他自己是一个人住,但他还这么问,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招蜂引蝶的人她很想站起来就走,但她忍着气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生气了?”胡六忽然警觉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 “没有”苏舒淡淡的说,但心里也有点感动,他竟然还会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苏舒的顾忌是对的,胡六其实却是在心里这样叹息了,他确实有些喜欢苏舒,但为昨天那么快就上了床有些顾虑,他一向也认为,一个轻易能和他上床的女人也会轻易的和别的男人上床,他不喜欢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当然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胡六理想中的爱情一定有很多试探,有很多铺垫,运转承接直到水到渠成。 可见男人这东西,没上床就会千方百计努力的把你拉上床,真让他轻松上了又觉得对方太随便。 “昨晚我喝多了”苏舒低着头轻声说。 “恩,我也多了”胡六淡淡的回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顺便的女人?” “没有”胡六笑笑。 这个回答和神态让苏舒感觉很不舒服,她认为胡六就是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她今天一天都在后悔昨天晚上的举动,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那么快就和胡六发生了关系,虽然她也有渴望,也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胡六,但她就是后悔。 昨天她在很短时间里就对胡六有了好感,所以在胡六给她电话希望晚上继续去酒吧玩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委婉就答应了。两个成年人,在酒吧暧昧的氛围里发展暧昧,然后以喝多了的名义消除了道德上的尴尬,做了饮食男女该做的事情。 但苏舒就是后悔,她不后悔和胡六发生这样的关系,她后悔的是不应该这么快的和胡六发生关系,如果仅仅是一次*,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问题是她不想和胡六定位成这种关系,她想走的更远。但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显然会让胡六在心底看低她,所以她很苦恼,她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但解释给胡六,胡六会信吗?不解释,胡六定在心里会轻看她,必定会有阴影。她叹了一口气,很想快速的斩断和胡六的联系,但她看到胡六那张沧桑的脸,心里竟然为这个念头有些心痛,她舍不得。 她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冤家,你就是我的克星。竟然连一声爱我都没有说过,竟然就这么轻易的从了你 昨天晚上,她听胡六偶尔说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她就在想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波折和磨砺,他那种淡然的举动和身边以前那千篇一律的殷勤蜜蜂群完全不一样。这种淡然和神秘让她不由得对胡六产生了好奇,一个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好奇了,那结果基本都到了床上。 “一会儿怎么安排?” “有点累” “那你回去休息吧?”苏舒有点失望。 “去你那好吗?” “我那?” “方便吗?” 苏舒被这句方便吗刺激了,她昨晚就告诉他自己是一个人住,但他还这么问,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招蜂引蝶的人她很想站起来就走,但她忍着气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生气了?”胡六忽然警觉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 “没有”苏舒淡淡的说,但心里也有点感动,他竟然还会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苏舒的顾忌是对的,胡六其实却是在心里这样叹息了,他确实有些喜欢苏舒,但为昨天那么快就上了床有些顾虑,他一向也认为,一个轻易能和他上床的女人也会轻易的和别的男人上床,他不喜欢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当然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胡六理想中的爱情一定有很多试探,有很多铺垫,运转承接直到水到渠成。 可见男人这东西,没上床就会千方百计努力的把你拉上床,真让他轻松上了又觉得对方太随便。 胡六闭上了眼睛,心想要一直都能这样该好。但他知道这只能是梦想,一个只能偶尔想想的奢望。他知道下一阶段有更艰辛的路要去走,而且他没有料到会那么艰难,艰难到了他居然第一次想到要放弃 三百十七. 硬性指标 “喂,您好哪位?”肖笑天按了接通键后问。 “肖总么?您好啊好久没联系了啊?最近忙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噢,是李哥啊,是好久没联系了,最近过得还好吧,听说你在霸王铝业高升了。” “哪里哪里,瞎混着呢。今天是不是要来江通啊?咱哥俩可要好好喝喝啊自从宁波一别就再没见面啊。” “噢李哥消息真灵通啊” “呵呵,来了记得给我电话哦” 肖笑天和李兵在电话里寒暄完后,感觉非常纳闷:李兵怎么知道我要去江通的呢? 李小萍看见肖笑天紧缩眉头,关心地问:“谁的电话?” 肖笑天不假思索地回答:“李兵的。”说完他又意识到李小萍可能并不认识李兵,于是又解释道:“就是我在宁波工作时,当时的宁波办事处主任,后来被霸王铝业挖过去做浙江省省级经理去了,据说现在调回了霸王铝业总部江通市负责整个公司的销售了,刚才那个电话的区号就是江通市的。” 李小萍开动了车,笑着说:“看来你们又要一起作战了。” “是啊,不过以前在一条战壕里,现在却要各为其主了,”肖笑天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而且在江通这个霸王铝业的老巢,免不了会有一场激烈的巷战。” “我相信你会取得好成绩的,因为在工作上从来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李小萍虽然这样鼓励着肖笑天,但说句心里话她对肖笑天能否把江通市场做起来,能否在霸王铝业的根据地插上一把尖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知道江通分公司已经走马灯似地换了无数的分公司总经理,最长的做了三个月没什么成绩就被总部炒掉了,最短的做了一个星期连总部也没有回就当了逃兵就地溜掉了。公司里那么多优秀的销售管理人才都在江通市场上折戟沉沙,肖笑天这次能顶得下来吗?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晚节不保呢?想到这些,李小萍就不由地为肖笑天担忧起来。 肖笑天似乎看出了李小萍的心思,他平静地说:“去年冬天,我和王大虎到过江通,我对江通分公司和江通市场还是有一定初步认识的,江通市场没有做起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通分公司几乎就没有做这个市场。” “他们没有做市场?”李小萍迷惑不解地问。 “是的,由于分公司总经理三天两头地换,下面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去做业务呢?再加上他们的奖金是和整个分公司的业绩挂钩的,如果分公司没有完成总任务,他们个人即便做出单子来也没有奖金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认真地去开发客户吗?”肖笑天看了一眼开着车的李小萍后继续说:“这是一件坏事,但反过来也是一件好事,分公司已经散漫到再不能散漫了,谁都想赚钱,没有人愿意这样漫无目标地得过且过,是该整顿的时候了。谁能把这些人凝聚起来谁就成功了一半。” “但是要把这些散漫惯了的人凝聚起来也并不容易,”李小萍加速超过了一辆客车后拐上了通往机场的高速路:“你好久没在市场一线工作了。” 肖笑天笑了笑,开玩笑地说:“我走的时候带了本《水浒传》,到时候我向宋公明请教请教。”接着他又继续说:“由于这么长时间分公司几乎没做什么事,所以对飞扬铝业来说,江通几乎是一块空白市场,至少这个市场还没有被大规模地破坏,很多大项目包括那个体育馆项目他们并没有人去碰,所以说江通市场还是有棋可走的。” 说到这里,肖笑天和李小萍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肖笑天知道他今天被下放到江通,和王大虎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由他提出的“郡县制”被老板方勇采纳后,公司一下子拥有了300多家分公司,而且还在陆续增加之中,大区经理负责制已经不复存在,由王大虎掌控的几个大区经理分别变成了几个省会城市的分公司经理而淹没在众多的分公司的海洋之中,这直接削弱了王大虎对全国销售的控制,同时却增加了张中阳的权力。因此王大虎虽然表面上称赞肖笑天人才难得,但心里却对他恨之入骨。王大虎也曾不遗余力地暗示过肖笑天,希望在“郡县制”改革的实施过程中能够采取更多的“灵活性”,但是肖笑天却对此视而不见,每每都以老板方勇来委婉地搪塞过去。在肖笑天看来,一方面“郡县制”的改革是由方勇直接领导的,而且这种改革也符合公司的整体利益,所以应该按原则办事,另一方面对一个出谋划策的人来说能够促使自己的正确方案原封不动地实施下去远比个人的利益更重要,因此他并不怕得罪王大虎和追随王大虎的几个大区经理。但是王大虎并非等闲之辈,背地里人们都说王大虎是“老虎比狐狸更狡猾”,他不断地到全国各地分公司巡视,借此拉近与各分公司的关系,同时在集团总部他也不断地寻求同盟军,终于在今年的高层会议上迫使肖笑天下放到霸王铝业的总部所在地江通市任分公司经理。在剑拔弩张的会议上,使肖笑天感到意外的是,老板方勇居然默认了这一“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 刚才肖笑天只是向李小萍表达了自己对江通市场的乐观态度,对于公司内部的争斗,尤其是对王大虎的态度他只字未提。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游刃于公司高层的唯一女人,他还不能完全猜透她的内心世界。他只知道李小萍是王大虎从上海招进公司的,去年他筹备战略发展研究室时,是行政副总王军军领着李小萍过来正式任命李小萍为他的秘书的,当然,这事先也征得了肖笑天的同意。在此之前李小萍是公司市场和公关部副经理,肖笑天负责北京大区的时候,为开发现代城项目他们有过一次较深的接触,自从那次合作后,他们彼此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此,李小萍能来他身边工作他非常高兴。但是想到公司流传的李小萍和王大虎似是而非的某种复杂的关系,肖笑天又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因此无论是上下级关系还是普通朋友关系他的真正想法和意图始终对李小萍有所保留,今天他表达对江通市场的乐观态度也有让李小萍传达给王大虎的意思,这带有某种示威的意味。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也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在开战之前一个男人不应该向他的对手示弱。 喝完两杯咖啡后,肖笑天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于是他就在靠窗的座位上打起了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感谢您在这段旅途中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现在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肖笑天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江通市愈来愈离他近了,一览无余的青山和楼房以及在公路上奔跑着的火柴盒般的车流,在傍晚朦胧的烟雾中显得那么地神秘莫测。 江通市是m省的一个地级市,也是飞扬铝业的竞争对手霸王铝业的总部所在地。毋庸置疑,没有哪个公司不对自己的根据地严防死守,霸王铝业也不例外,虽然江通市场上的型材多如牛毛,但是霸王铝业仍然占据着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飞扬铝业在实行“郡县制”后,虽然全国整体销售量比以前翻了三翻,但是在江通市乃至m省都做的非常差,江通分公司成立一年来几乎处于亏损状态,业务人员的工资都好几个月没发了。 肖笑天拉着行李箱随着人群快要走到机场出口处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夹克留着长头发的年轻人正向他招手,肖笑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他快速地在自己脑海的记忆深处搜索这个年轻人的面容,但最终一无所获。肖笑天下意识地向自己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看了看这才确定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的确是在向自己招手,“肖总,肖总。”年轻人有点急了,开始朝肖笑天喊过来。肖笑天一走出机场大厅的围栏,年轻人就迎了上来,“你是?”肖笑天迷惑不解地问,“您是肖总吧?我是江通分公司的小马。”年轻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套出了一张名片双手毕恭毕敬地向肖笑天递过来,肖笑天把行李箱立在身旁,也双手礼貌地接了过来,只见名片上赫然写着“飞扬铝业集团江通分公司马小强”。马小强趁肖笑天看名片的时候已经拉起了立在一旁的行李箱,“肖总,走吧,我们到外面坐车回市里。”马小强说着向门口走去,肖笑天感觉非常蹊跷,他来江通之前从没有和江通分公司的任何人联系过,江通分公司的人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傍晚会来呢?难道是李小萍告诉江通分公司的?这个马小强真的是自己在总部人力资源部看到的江通分公司人事档案资料上的那个马小强吗?如果江通分公司要来人接我为什么不是分公司副总贾文华来呢?肖笑天还没来得及想这一连串的问题已经随马小强走到了一辆黑色轿车旁,马小强很麻利地把行李箱放进轿车后备箱后习惯性地向后甩了一下他那油光发亮的长发,右耳垂上一个金光闪闪的耳环随即映入了肖笑天的眼帘。肖笑天二话没说打开前车门钻了进去,然后把车窗摇了下来,并点燃了一支“中华”独自悠然地吸了起来。 轿车很快驶离了江通机场,路上车流和行人越来越少,肖笑天笑着发话了:“咱们兜风兜的差不多了吧?江通郊区的风光的确不错,但晚饭时间也到了,我们还是去市里的明月海鲜城吧。”“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司机边说边把方向盘向路边打去,一直靠在后面座位的马小强猛地抬身握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钢管向肖笑天后脑勺使劲砸去,说时迟,那时快,肖笑天将身子向左边一偏,明晃晃的钢管扑了个空,待马小强想再次抡起钢管时,钢管的另一头早已被肖笑天的右手握住,而马小强的长头发也已被肖笑天敏捷的左手抓住向前拉去,马小强直感到头皮疼得仿佛要连同头发一起被揭开了,左手下意识地抓住肖笑天的左手腕,右手则松开了钢管向肖笑天的喉咙顺势掐去,肖笑天自幼习武,又在部队混了几年,哪里是等闲之辈,他把钢管迅速扔出窗外然后一把捏住马小强正欲掐他喉咙的右手手腕,只听见马小强手腕的骨骼被肖笑天捏的“咯咯”直响。司机已经把车停了下来,但看着马小强痛苦的样子却束手无策,正要握起拳头向肖笑天的脸上打来时,早已被肖笑天扬起的左胳膊肘击中了鼻梁,顿时眼冒金花,鼻孔鲜血直流。马小强实在疼得忍不住了用变了调的声音求饶道:“大哥,我们有眼无珠,求你松松手吧。”“你真的是马小强?”肖笑天并不松手反问道。“不是,我外号叫‘金耳环’,在江通道上混口饭吃。”“那今天你收了谁的好处来害我?”“大哥,这个不说行么?你的身手真快,我‘金耳环’多年没遇到过你这么厉害的人了,我认栽,今晚我把你送到目的地,改天请你喝酒给你赔不是。”肖笑天懒懒地松开了“金耳环”,旁边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面巾纸揉成一长条塞进了他那被肖笑天打出了血的鼻孔,肖笑天看着司机滑稽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司机也憨笑着回过头问“金耳环”道:“去哪里?”“金耳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梳子理了理刚才被肖笑天揪乱了的长发沮丧地回答:“明月海鲜城。” 一路上他们三人默默无语,肖笑天对半路杀出的“金耳环”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也并不急于知道到底是谁指示“金耳环”冒充马小强来接他并且还把车子拐到人烟稀少的郊区企图向他下毒手。肖笑天的沉默使得“金耳环”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那种滋味“金耳环”好久没有品尝了,他猜不透肖笑天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再次动手,反而对肖笑天产生了几分敬畏。 当车子驶到明月海鲜城停车场的时候,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帅气小伙子焦急地跑了过来,肖笑天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江通分公司副总贾文华,还没等肖笑天下车,贾文华已经抢先打开了车门。 “老肖,辛苦了”贾文华说着握着正下车的肖笑天的双手埋怨道:“你来之前怎么也不给兄弟们打个招呼啊?李小萍经理把你送上飞机后就给我电话了,我在机场没接到你,打你手机又打不通,想想你估计会来这里吃你最爱吃的龙虾,我就跑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让我给撞上了,呵呵” 肖笑天也笑着说:“哈哈,还是你老弟了解我啊”说着指着从车里钻出来的“金耳环”继续说道,“这不是有人把我接回来了么。” 贾文华看着“金耳环”,又看看肖笑天,迷惑地问:“你们认识?” “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哪里哪里,是我们有眼无珠。今晚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改天我再请肖总喝酒吧。” 肖笑天边点菜边给贾文华讲述着刚才的遭遇,贾文华则象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聚精会神地听着,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来江通的呢?幕后的黑手又是谁呢?难道是” “是谁?”肖笑天呷了一口茶问道。 “霸王铝业的人?”贾文华似乎不能完全肯定,又开玩笑地补充道:“兄弟你在江通没有仇人吧?” “肖总,你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冒到了肖笑天面前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刚刚到么?肖总。” “我下午到的,来来来,林涛,坐这边。”肖笑天认识这个叫做林涛的年轻人,去年他和王大虎来江通分公司视察的时候,对林涛印象特别深刻。林涛已经做了几年江通分公司渠道部经理,对如何掌控经销商非常有经验,他对肖笑天提出的“郡县制”改革也很钦佩。 在他们三人聊天的当儿,江通分公司的十多个业务员在接到贾文华的电话后也都陆续赶到了,他们一一和肖笑天寒暄后都找座位坐了下来,肖笑天环顾四周感觉人还没有到齐,突然问:“怎么胖子没来?” “哦,曾胖子啊?他估计还在网吧呢。”一个瘦猴模样的业务员冷不丁脱口回答。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面容姣好的大眼睛女孩捅了捅这个瘦猴,瘦猴有点不满地嘟噜着:“捅我做什么?” “你就是马小强吧?”肖笑天看着瘦猴问。 “他就是马小强来公司快三个月了,一直在工程部做,前不久工程部经理内调到南京分公司后,就让他临时代理工程部经理。旁边的美女是朱彤,也是工程部的,人不仅漂亮,而且还很聪明。”贾文华介绍着说。 一向满脸笑容的朱彤听到贾文华夸奖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马小强则满不在乎地吸着烟说:“我就是马小强。今天多谢肖总了,我们都好久没‘**’了。” “来,我们吃吧,胖子没口福,我们就不等他了。等我们吃完后,看谁愿意给他带点剩鱼骨头?”肖笑天开玩笑地说着带头夹了一块鱼肉,大家见肖笑天夹了菜,也毫不客气地笑呵呵地吃开了。 的确,江通分公司已经好久没有聚餐了,由于分公司业绩一直不好,分公司财务不仅没钱,而且还欠着总公司好几万,现在即使是老板方勇特批,总公司财务部也不愿意再借给江通分公司一分钱。因此,分公司上至副总贾文华下到各个业务员都已经两个多月没领到工资了,分公司自上至下士气低落,人心不稳,业务人员流失非常严重,能力强的人大都已被竞争对手挖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没什么理想的得过且过地混日子的老弱病残,要么是边在外面搞兼职边等着分公司发了工资后就立即跳槽的脚踏两条船的观望者。 肖笑天知道,当人饥饿的时候,即便给他一口剩饭,他也会感激流涕;而当人富足的时候,即使给他一座金山,他也许也会毫不在意。当看着业务员大吃大喝的样子时,肖笑天忽然想起了以前读到过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这个理论告诉人们,人的需求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依次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类。凭多年的工作经验,肖笑天感觉到,当业务人员为满足基本生理需求而奔波时,上级就应该采取各种办法满足他们这种最基本的需求以激励士气,否则业务人员的注意力将会偏离工作,尤其是当他们觉得工作不能满足自己的基本需求时。当然,满足他们的需求,也包括时不时地与下属们“****”,而且在这种“**”中上级更能够掌握下属的真实想法和动机。 在这次晚餐上,肖笑天更多地谈论的是生活和理想,对于目前的市场现状提及的很少,他想让这群饥饿的狼在不被打扰地吃到半饥饿状态时再让他们去狩猎。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丰盛的晚餐是一种物质激励,而美好的理想则是精神刺激。人,不仅需要物质,更需要精神。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应该是运用物质和精神双重激励手法的行家里手。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晨练完后,肖笑天随便吃了点早餐就到江通分公司的会议室等待分公司全体成员的到来。分公司副总贾文华昨天晚饭后已经一一叮嘱大家今天要开会,早上一到办公室后他又吩咐办公室主任通知各部门马上到会议室,还特别提醒不要让曾胖子迟到了。吩咐完后,贾文华习惯性地泡了杯茶也来到了会议室,并习惯性地坐在了大会议桌的副手位置,这个位置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专座。这一年,分公司走马灯似地换了不少总经理,到底换了多少,贾文华也麻木地懒得去数,只是每当分公司老总离开的时候,贾文华都会想或许坐在副手位置的人在公司呆得才最久,对上有总经理做挡箭牌,而下面又有林涛、马小强等各部门的人可以做具体的事情,自己在中间倒也可以得过且过地混混日子。在前一任总经理已经离开而总部还没派下新的总经理的空档期,贾文华召集部门开会时也坐过主席的位置,但他总也坐不习惯,这也是为什么总部一直想让他做分公司总经理而他却推脱的原因之一。此刻,他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主席位置上正在看资料的肖笑天,不禁问自己这个位置上的这个人能坐多久呢? “现在几点了?”肖笑天的问话打破了贾文华的沉思。 “快9点了,哦,8点5在贾文华旁边的办公室主任抬头看了看会议室墙上的钟表回答。 “按总部的作息时间是8点半上班,现在9点了,看看还有谁没来。”肖笑天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接着问:“胖子到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肥胖的身躯挤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肖笑天一眼看见这个胖子嘴里正咀嚼着什么东西,而且两只手也不闲着,一只手拿着半块大饼,另一只手则捏着一盒蒙牛酸酸乳,肩上还滑稽地挎着的一个与其巨大的身躯极不协调小黑包。胖子推开会议室的门后才发现今天的会议室和往常不一样,正在咀嚼早餐的嘴巴突然不由自主地僵住了,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恰与肖笑天深不可测的目光相撞,胖子立刻象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躲开了肖笑天的目光,开始四下里寻找着空位子,但由于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比较多,会议室已经没有空位子了。胖子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肖笑天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曾伟伟吧,你今天就站着吧”不管是分公司里的同事还是经销商平时都喊胖子叫“曾胖子”,就连在正式场合大家也都这么叫,今天忽然听到有人叫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的真实姓名时,曾胖子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昨晚几点睡的?昨晚林涛没通知你今天要开会吗?”一向和蔼可亲的贾文华忍不住严厉地问道。 曾胖子嘴里还有一堆东西没咽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用求助的目光向他的主管林涛这边看过来。在这样的氛围下,林涛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他知道胖子迟到也有自己的连带责任,毕竟自己是曾胖子的主管,但这与分公司老总经常变换,贾文华平时又疏于管理难道就没有关系么?想到这,林涛心里也稍微平衡了些。 “不耽误时间了,”肖笑天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今天胖子你就站在墙边不要动,以后谁迟到了就自觉站到一边。我也不罚大家的钱了,我知道你们都是穷鬼,也没钱可罚,罚站就行了,大不了让你单腿站立,金鸡独立,看看你能站多久?再不就来点高难度的,就让你倒立着开会。” “呵呵”马小强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说道:“这办法好。”受马小强的影响,会议室里很多人也都笑了,曾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了,也裂开嘴笑了,顿时会议室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好了,现在开会。今天是我正式到任的第一天,你们各个部门先汇报一下各自的工作情况。财务部先开始,给大家汇报一下目前分公司的财务状况。”肖笑天利落地说完后又转向办公室主任说:“你做好会议记录。” 分公司负责财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出纳。会计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孩,一等肖笑天说完,这个女孩就接过话茬说:“现在我们分公司是负债经营,现在银行帐上只有一百零五块钱,我们欠总公司十五万零八千九百五十五元,其中十万是马小强的一个小工程的最后一阶段的货款,本来上个月能收上来,但对方可能还要拖一拖,今天都5号了款还回不来。除此外的剩下的五万多主要是向总公司借的钱给大家发了工资。” “呵呵,听到了吧,这就是目前公司的财务情况。”肖笑天听完会计的话后并不感觉奇怪,接着他又问:“这个月我们的销售任务是多少?” 一旁的贾文华不假思索地回答:“280万。” “多么?”肖笑天紧接着问。 贾文华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喝了一口茶,对于这样的会议他早已习惯了,每个新老总来都会有这样的开会套路,肖笑天也不例外,虽然比其他老总肖笑天可能能力更出众,但在贾文华的眼里,肖笑天只不过是一个文将而已,他并不相信肖笑天能给江通市场带来什么改观。会议室其他人也和贾文华一样,都好象习惯了这样的会议,也都默不作声。 “280万的任务对于江通这样的地级市场来说并不算重,知道霸王铝业一个月在江通的销售额是多少么?林涛,你知道么?” 林涛没想到肖笑天会突然问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几百万吧?” “马小强,你知道多少么?”肖笑天又接着大声问马小强。 马小强红着脸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不太清楚,可能是1000多万吧。” “120直站在墙边仿佛被人忘记了的曾胖子突然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接着又补充道:“是上个月的。” 会议室的人都被曾胖子的回答怔住了,肖笑天也没想到曾胖子会回答这个问题,顿时曾胖子在他头脑中并不怎么好的印象渐渐烟消云散了。 “你搬个凳子坐下吧,今天就不罚你了,下次再迟到你就在墙边倒立吧。”作为对曾胖子回答问题的奖赏,肖笑天让曾胖子坐下来开会。 “谢谢肖总。”曾胖子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曾胖子回答的对。”肖笑天接着说:“别人能够完成这么多任务,为什么我们连280万也做不到呢?难道我们比别人少一条胳膊少一条腿?我不相信我们飞扬铝业的人都是孬种。今天是5号了,离月底还有25天,在这25天里我一定要让你们完成280万的任务。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非常艰苦,有不想干的可以选择离开,分公司没钱,我可以先给你把工资垫上,或者等一个月后分公司有了钱你再来领也行。” 当听到肖笑天说25天时间要完成280万的任务后,所有的人都用极其怀疑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要知道上个月他们才销售了不到10万元的型材,而这个月却要完成280万的销售额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在江通分公司的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完成过总公司下达的销售任务,除非是天上掉下馅饼,否则怎么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呢?贾文华虽然也不相信肖笑天能够完成任务,但他听了肖笑天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坚决决绝的话后也开始沉思自己的人生,“与其坐而待毙,孰若起而攻之”,分公司业绩不好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吗?想到这他开始对肖笑天有了几分钦佩,不管最终能不能够完成,但他有勇气在会议上说这样的话,他敢于亮剑。 “我相信在肖总的带领下我们能够完成任务。”贾文华竟也出乎意料地坚定地说。 “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留下来,我们共同努力改写江通分公司从未完成过任务的历史。当然,如果你认为在分公司没有发展前途,赚不到钱,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为难任何人。但是如果你选择了留下,那你就必须改变自我、战胜自我、服从领导,你必须与自己的懒惰、怯懦、自由散漫、投机取巧、得过且过做斗争,否则我们就完成不了任务,你们就不会有成就感,也赚不到钱。”肖笑天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会议室:“我所要打造的团队是一支宁缺毋滥的团队,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团队。” 整个会议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座的每个人都听的入了神,他们好久都没有听到过如此有力的声音了,在肖笑天的影响下,每个人都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工程部的业务员朱彤原先是做安利的,有一次在马路上主动给马小强推荐安利时认识了马小强,后来两个人聊得很投机,朱彤本来是想把马小强发展成为自己的下线,结果却被马小强“骗”到了公司做了工程部的业务员。为此朱彤一直愤愤不平,每每与马小强开玩笑都说自己被骗了,这段时间霸王铝业的人频频向她伸出橄榄枝,想挖她去做江通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场的主管,朱彤也正想着辞职去霸王铝业呢,今天听了肖笑天的话,她突然放弃了辞职的打算,连她都感觉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个新来的总经理的豪言壮语。 肖笑天停了停点上了一支烟后接着说:“现在就请贾总、林涛还有马小强你们谈谈目前市场的情况。” 贾文华分别从宏观环境和微观竞争的角度分析了江通市场上霸王铝业、飞扬铝业等众多品牌的市场格局和竞争态势,说完后他表示飞扬铝业质量好,虽然价格有点高但是只要努力还是能够战胜霸王铝业,在江通市场上夺得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紧接着负责工程部的马小强谈了谈江通市场的在建工程的情况,当谈到体育馆项目的时候,特别引起了肖笑天的注意,但由于马小强也没有更进一步地深入该工程,所以也是略知皮毛,只听说这个项目可能会由江通市最大的建材老板陈姐和霸王铝业来做。林涛是负责开发和维护渠道经销商以及特殊渠道的,他汇报了目前飞扬铝业的渠道状况,指出飞扬铝业在江通没有做过大的工程,品牌知名度不高,与霸王铝业相比经销商获得不了明显的利润优势,与其他杂牌相比利润则更低,而且公司的售后服务也没有优势,所以经销商开发和维护都很难。他觉得分公司应该拿下几个大单子,扩大品牌知名度,把工程开发和渠道开发维护互动起来。 肖笑天认真地听完林涛的发言后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让其他几个业务员分别发了言,最后他喝了口茶后说道:“大家都说得非常好,过几天总部会派个人来江通锻炼,这个人叫唐大贵,是我在战略发展研究室时的科员,他来了后先给他一辆自行车,让他把江通所有工程的基本情况都摸清。要在25天内完成任务靠渠道经销商是比较难的,经销商估计分担不了多少任务,大部分销售额还要靠工程,所以只能在工程上下功夫。在唐大贵还没统计出江通的工程时,你们也先把各自目前跟踪的工程报上来,谁也别藏着掖着,江通的工程不是哪个人的私有财产,你们各自跟踪的工程,我会教你们做出销售漏斗图的,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也会和你一起去拿下这个单子的。” “什么是销售漏斗图?肖总。”曾胖子一等肖笑天停顿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今天不谈这个问题,改天再给你们做培训。”肖笑天接着说:“按公司规定分公司完成任务后才会给个人奖金,但这次只要是个人完成各自的任务后就有奖金拿,另外这个月将评选销售冠军,对销售冠军除正常奖金外将再给予1万元特别奖励。” 说到这里时,肖笑天看见会议室玻璃门外好象有个人影在走动,只见办公室主任出去后回来对肖笑天耳语道:“外面有个美女想见你。”v 三百十八. 消息 当肖笑天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一个拥有迷人的魔鬼身材、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迎了上来:“您就是肖总吧?” “是的。您是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肖笑天非常客气地问。 “我叫刘琼,我可以到您办公室聊聊么?”女孩全然不顾肖笑天的迟疑,又神秘而狡黠地补充道:“这或许会对您有所帮助。” “跟我来吧。”肖笑天说着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女孩像跟屁虫一样笑嘻嘻地跟在了肖笑天身后。 一走进肖笑天的大办公室,这个自称刘琼的女孩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进了会客沙发里,并且用带有撒娇意味的口气对肖笑天说:“我要喝水,渴死了。” 肖笑天友善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刘琼身上隐约流露出一种气质,这和肖笑天好几年未谋面的妹妹极其神似。这使得肖笑天对刘琼的“不礼貌”不但没有产生逆反心理反而多了一丝友好。肖笑天给刘琼倒了一杯水后说:“我叫肖笑天,是这里的总负责。你要和我聊什么?你对我会有什么帮助呢?” 刘琼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后说:“别这么着急啊,我还没喝够呢。” 肖笑天对这个爱喝水的女孩有点无奈,只好客气地给她倒了第二杯水,刘琼看着肖笑天在饮水机又给自己接了一杯白水后说:“我要喝茶水。你怎么老给我倒白水啊?” “呵呵,改天我请你喝茶吧?”肖笑天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正事吧?” “你太自信了,你不应该用你自己的眼光来做江通市场,就象你不应该给我倒白开水一样。”刘琼撅起了小嘴。 “那你觉得江通市场该怎么做呢?”肖笑天反问道。 “你了解霸王铝业么?”刘琼答非所问,“你知道霸王铝业在江通是怎么做起来的么?” “你说说看。”肖笑天轻轻地把球踢了回去。 “相当年,霸王铝业刚刚成立还很弱小的时候在江通市场只有一个总代理,那就是现在行业的老大----成功建材公司的老板陈姐,陈姐做建材比较早,最早代理的是广东的一个牌子,她自己的网络做的很大,当时甚至m省以外的市场她都能辐射到。霸王铝业给了她很大的利润让她帮忙主推霸王铝材,陈姐依靠自己的网络推了几年终于把霸王这个牌子打出去了。你看看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霸王的影子,陈姐功不可没啊。”刘琼边说边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水。 “照你这么说,霸王铝业的业务人员都是吃闲饭的了?”肖笑天不以为然。 “我可没这么说。后来霸王铝业的老总请了一个叫做什么卧龙凤雏的咨询公司做策划,听说这个咨询公司也给飞扬铝业搞过咨询,咨询公司的老总姜张良提出霸王铝业的渠道要下沉,要‘精耕细作’,于是在江通市场霸王铝业开始直接和陈姐下面的网络合作,直接批发货给他们,着实让陈姐受伤了一段时间。” 刘琼看着肖笑天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对了,陈姐你知道吧?” “听说过。刚才还听说体育馆项目会由她参与做呢。”肖笑天平静地回答。 “有可能。不过做工程你也知道,合同什么时候没签,型材什么时候没进工地什么时候就存在着难以预料的变数。” “那么体育馆项目的变数在哪里?”肖笑天不假思索地问。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啊?”刘琼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继续说道:“没水了,没水了。”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肖笑天给刘琼加满水后问:“你现在在哪里做呢?看你对这个工程还比较了解。” “告诉你你可别吓一跳啊?”刘琼故意睁大了眼睛。 “不会的。你说吧。”肖笑天始终很平静。 “霸王铝业。”刘琼脱口而出。 “正如我所预料。”肖笑天虽然有点吃惊,但却故弄玄虚地说。 “啊?不会吧?”刘琼见肖笑天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感到吃惊似乎有点失望。 肖笑天慢慢站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我不会给你什么好处。我们不会从对手公司挖人,也不会让你做我们的兼职。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早就知道了。” “那好,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那告辞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茶呢。”刘琼本以为肖笑天会请她吃饭然后从她这里获取更多的信息,没想到却下了逐客令,临出门的时候,刘琼似乎有点不满地留下一句:“记住要让你的客户永远有水喝。” “要让你的客户永远有水喝。”肖笑天坐在老板桌后面仔细地玩味着这句话,直到贾文华敲门进来。 “肖总,刚才那个女孩能给我们提供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怎么这么快就让她走了?”贾文华问正在那里出神的肖笑天。 “有了”肖笑天一拍桌子把贾文华吓了一跳。 “什么有了?”贾文华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要让你的客户永远有水喝,要把利益让给渠道。”肖笑天若有所思地继续说:“矛盾无处不在,矛盾无时不有,霸王铝业和陈姐并不像外界所见的那么和谐。” “话是这么说,但经销商也要看品牌,看走量,量不大,即使利润再高他们也不一定愿意推。” “呵呵,”肖笑天笑了笑说:“陈姐应该会推飞扬型材的,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利润,我想我应该尽早会会她。” “这个女人可是个老江湖,小心翻在了她手里。以前我和马小强都接触过,她很难搞定。”贾文华心有余悸地叮嘱道。 “这才具有挑战性”肖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悄悄地睁开了无数的眼睛,纷纷扰扰的一天又结束了。人一旦忙起来就会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肖笑天到江通分公司任职已经十天了,距离分公司月度销售任务完成的截止时间恰好还有半个月。这几天总部的张中阳给肖笑天打了两次电话,每次交谈中肖笑天都不知不觉地给张中阳流露出这个月分公司完成任务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信号。说句心里话,肖笑天对最终能否完成任务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每天通过早会和晚会的不断洗脑、培训、督促和激励,分公司所有人员的工作积极性都慢慢调动了起来,一切也都在逐渐步入正轨,但前面的道路还很长也很曲折,万里长征还没有走完第一步,不过令肖笑天欣慰的是这十天的时间并没有白费,他隐隐约约地找到了做市场的感觉,江通分公司这架破车的方向似乎已在掌握之中。 “咚咚咚……”,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肖笑天一边翻看着《江通市在建工程信息一览表》,一边下意识地回复。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皮肤晒得黝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小伙子拿着一迭纸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肖笑天在战略发展研究室时候的老部下唐大贵。唐大贵一进门就冲着肖笑天嚷道:“肖总,还不回去睡啊?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再怎么要完成任务也得睡觉啊” 肖笑天抬起头楞楞地看着唐大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唐大贵被笑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脸上有灰,连忙到镜子前照了照,但左照右照也没发现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反倒发觉自己原先白皙的皮肤现在变得粗糙而黝黑了,仿佛脸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面膜,而眼圈部分的皮肤由于有金丝眼镜的保护还是白嫩的,因此唐大贵的脸看起来象一张白眼圈黑脸皮的熊猫脸,确实滑稽之极。唐大贵来江通分公司锻炼已经一周了,这一周他听从肖笑天的安排每天骑着一个老业务员留下的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个不停的破自行车开始一条街一条路地横扫工地,吃完晚饭后他倒在床上闷头大睡,后来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就起来整理完了当天搜集到的信息给肖笑天送了过来,他知道肖笑天这个工作狂人每天这个时候都在办公室加班。 “累不累?”肖笑天笑着站起来接过唐大贵递给他的几张写满工程信息的纸后明知故问。 “累不累,想想俺们80辈;苦不苦,为了任务跑断腿。”唐大贵接过话茬把自己这几天扫街时改编的句子说了出来。 “哈哈,对仗很工整,也算押韵。让你这个大才子给我做业务员真是太屈才了。”肖笑天笑着继续说道:“对了,公司那本《飞扬铝业内幕》写的怎么样了?” “哪有时间写啊?”唐大贵话锋一转:“不提这个了,还是说说我搜集的信息怎么样吧?” “你搜集的工程信息还比较全,只是你找到的一些人可能不是关键人和决策人,不过这也没关系,这些工程分配下去后业务员也会做更细致的了解的。”肖笑天伸了伸懒腰后问道:“现在工程信息统计了大概有多少了?你估计还有多长时间能统计完。” “从地图上看,我已经扫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城区了,至于扫了多少工程我也不清楚,因为开发区我还没有去,听说开发区的在建工程也很多。”唐大贵想了想继续说:“至于什么时候能扫完,我看大概还要三个多星期吧。” “对,开发区工程不少,上次我开车专门到那边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开发区的工程量大约有城区的一半多,而且大都是大工程。”肖笑天志在必得地说:“我们的市场不小啊等你扫到开发区的时候我们在那里成立个办事处。” “那样最好不过了,我每天就不用从开发区大老远的跑回来了。”唐大贵摸着被自行车座位磨出了老茧的屁股说:“肖总真是体贴人,要不你再体贴体贴我,今晚我们去雅典娜潇洒潇洒去。” 肖笑天其实早就想去雅典娜转转了,雅典娜这个江通市最大的夜总会的大股东恰好是成功建材的老板陈姐,有着这层关系想必那里一定比其它地方更多地汇集了许多对自己打开江通市场有用的圈内人。因此,肖笑天一听到唐大贵要去雅典娜就毫不犹豫地答应说:“好,放松放松也好,正好明天是星期天。” 和唐大贵走下楼的时候,肖笑天远远地望见一个正在夜排挡吃夜宵的人很象马小强,于是就叫唐大贵过去看了看,结果那人果然是马小强,于是他们三人一同坐进了总部为分公司配的奥迪。肖笑天打开了轿车的天窗,凉爽的夜风轻轻地吹了进来,肖笑天不禁打了个喷嚏,他想起了离开总部前和部门的同事们一起共进晚餐的那个夜晚,想起了送李小萍回单身公寓的那个夜晚,自从来到江通分公司后他就投入到工作中一直没和李小萍联系,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此时,肖笑天倒有一种给李小萍打个电话的冲动。 “肖总,有人在想你啊。”马小强开玩笑地说。 “呵呵……呵呵……”唐大贵也会意地笑了。 “呵呵,没有人骂我就行。”肖笑天说着把油门踩了下去,轿车很快就驶到了雅典娜的门口。 肖笑天一行三人鱼贯穿过雅典娜灯火辉煌的大门,跟着一个穿着低胸长裙的女服务员左转右拐绕到了一个昏暗的玻璃圆几边,唐大贵一头倒在沙发上后要了两打百威冰镇啤酒,肖笑天随意点了一些小吃,马小强则一言不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圆形舞台上的几个性感的女孩伴着嘈杂的音乐跳舞。不经意间,三个陪酒女郎向他们三人微笑着走了过来,马小强正要招呼她们坐下却被肖笑天扬了扬手很客气地打发走了。马小强欲言又止,只好用牙齿咬开一瓶百威向肖笑天和唐大贵敬了过来。 眨眼间三人已经喝了四五瓶啤酒,舞台上的节目也走马灯似的换了两三个,这时候轻音乐响起,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主持人和一个光头男主持人迈着款款的脚步走上了舞台。 “各位女士们。”光头男主持人首先发话了。 女主持人向台下频频微笑,等男主持人说完后也紧接着说:“各位先生们。” “那么,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今夜雅典娜庆祝她5岁生日的美妙时刻,我们雅典娜夜总会的董事长、著名的女企业家陈董事长也到场了……”光头男主持人一说到这里,立刻被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于是他知趣地停了下来。 等台下的掌声渐渐停息下来后,女主持人微笑着接过话头说:“那么现在有请我们的董事长,著名的企业家陈女士出场。大家说,好不好?” “好----”周围不约而同的喊声像汽浪一样朝肖笑天的耳朵冲了进来,但肖笑天在这种“好”声中隐约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个“不好”的叫声,由于这个“不好”的声音被巨大的“好”声掩盖住了,所以并没有几个人能听到,肖笑天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小混混在起哄,回头却望见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孩酷似李小萍。 “李小萍”肖笑天不禁喊出了声,说着起身朝那个女孩的方向走去。在雅典娜闪烁而暗淡的灯光里,肖笑天七拐八绕地穿过狭窄而拥挤的过道终于走到了刚才那个女孩的大概位置,但他转来转去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孩。 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肖笑天失望地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肖总,你去哪里了?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李小萍了。李小萍也在这里?”唐大贵手里拿着一块西瓜问。 “上了下厕所,”肖笑天撒了个谎后又反问道:“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你们在说什么呢?”正在欣赏节目的马小强回过头问道,不等肖笑天他们回答,马小强又指着舞台上正唱歌的女人说:“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个唱歌的人就是陈姐。雅典娜是她的,成功建材公司也是她的。” 肖笑天刚才只顾寻找李小萍了,也没仔细看台上,更没听清楚刚才陈姐出场后说了些什么,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发觉台上的陈姐正在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听着这首经典的老歌,肖笑天内心不免有些无奈的伤感,在嘈杂的雅典娜,他的心却和夜晚的月光一样静谧。 当陈姐唱完后,刚才的女主持人和光头男主持人分别换了身服装后从后台一起走了出来,光头男主持人微笑着看着陈姐说:“非常感谢陈董事长为我们献上的这曲令人感动的老歌,我想我们的雅典娜以及陈董事长的事业一定会像这首歌一样令我们更感动。” “那么,现在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董事长为我们揭开今晚的一等奖。”女主持人话还未说完,两个穿着旗袍的小姐就已将抽奖箱捧到了陈姐身边。 陈姐优雅地从抽奖箱抽了一张小卡片后看了看递给了正凑上前来的光头男主持人,男主持人接过卡片看了看后高兴地说:“987号,恭喜您,987号的朋友,您很幸运地获得了我们的一等奖。” “哪位是第987号的朋友?”女主持人好奇地朝台下问。 光头男主持人接着提示说:“请大家看看自己进门的时候领取的门票,门票背面都有一个号码,请第987号的朋友到台上领取奖品。” “咦,987号,我中奖了。”唐大贵从牛仔裤屁股后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门票后凑在金边眼镜前看了看后惊喜地说。 “我看看,”马小强一把从唐大贵手里夺过门票后仔细看了看,确认唐大贵没看错后站起来朝台上喊道:“987号在这里,我中奖了,哈哈……” 唐大贵还没反应过来,马小强早已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拿着他的票跑到台上领奖去了,女主持人从马小强手里接过门票确认号码无误后问道:“这位帅哥,您能做一下自我介绍么?” “可以,我是飞扬铝业的小马,能中了一等奖我非常高兴,”马小强朝陈姐笑了笑继续说:“在此我非常感谢陈董的金手指让我中了这个奖。” “那么您知道您会得到什么奖品么?”光头男主持人紧接着问道。 “不会是个大美女吧?”马小强笑逐颜开地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成功建材的老板陈姐也笑了。 “靠,马小强这小子就知道要美女。”唐大贵似乎对马小强抢了他的票深感不满,嗔怪地对肖笑天说道。 “雅典娜的美女们,今夜,你们愿意跟这个帅哥回家么?”女主持人故意朝黑暗的四周喊,她知道雅典娜昏暗的角落里有很多小姐正陪伴着客人们。 “虽然我们雅典娜美女如云,但我们不会送给你美女,因为你随时可以光临雅典娜。”光头男主持人笑着说:“现在我们将请陈董事长为你颁发一等奖----一部刚刚上市的价值8000元的诺基亚手机,还有一张雅典娜贵宾卡。” 马小强一兴高采烈地回到座位,就被唐大贵摁在沙发上把刚刚领到的手机抢了过来。 “手机归你,我才不稀罕这破手机呢”马小强大方地说,“我要的就是到台上露露脸。你懂么?书呆子。” “切,你稀罕我还不给你呢”唐大贵仔细端详着包装盒上的手机图片美滋滋地回敬道。 正当马小强和唐大贵争得不可开交之际,一股法国香水的味道钻进了肖笑天的鼻孔,接着肖笑天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一看,顿时愣住了,这不是李兵么?难怪香水的味道这么熟悉。 李兵一个拳头打过来:“小肖,不,现在该叫你肖总了,没想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肖笑天也给他这个在宁波办事处工作时的老主管轻轻地回敬了一拳,之后他们像好久不见的亲兄弟一样相视而笑。 李兵把肖笑天带到了一个ktv包厢里,几个衣不遮体的小姐正在那里唱歌,李兵关了卡拉ok,打开了包厢的灯后把她们赶了出去,最后包厢里只剩下了李兵和肖笑天两个人。这一对原先的上下级同事,彼此一言不发,时间仿佛凝固,虽然包厢外依旧热闹着,但他们的世界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他们各自一连干了三瓶啤酒后,李兵略带醉意地打破了沉寂:“你觉得你能胜利么?” “你觉得呢?”肖笑天打开一瓶酒后反问道。 “呵呵,还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说了你就明白自己在犯傻了。”李兵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后意犹未尽地说。 “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才算最好。”肖笑天点燃了一支香烟。 “你还做什么呢?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看看飞扬铝业江通分公司有多少总经理败北啊。就全国市场而言,飞扬铝业的市场份额也要萎缩啦。虽然你们所谓的“郡县制”的渠道改革比霸王铝业早了一年多,但我们聘请了为飞扬铝业服务过的卧龙凤雏咨询公司进行了贴身辅导,不是也后来居上了么?”李兵也点燃了一支香烟,“现在我们在全国的布局也基本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销售团队的提升了。” “的确,霸王这几年扩张的很快,但快了并非全是好事。这可能正是你们的软肋。”肖笑天吐了一口烟,“在江通市场,看起来我们四面楚歌,但同时也隐藏了无限的机会。” “机会?”李兵听完哈哈大笑,接着又认真地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在霸王铝业你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为飞扬铝业做了那么多,结果呢?还不是被下放了。况且你目前的处境更糟糕,江通市场三个月做不起来就算老板留你你还有脸面在飞扬铝业坐冷板凳么?你倒不如借不受重用的由头加入霸王铝业,只要你说一句话,兄弟我保证你做霸王铝业的营销总监,负责霸王的全国市场。”李兵说着使劲地拍了拍胸脯。 “谢谢兄弟的好意,你的情意我领了,”肖笑天看李兵不像是在给自己开玩笑,于是也认真地继续说道:“但我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恕我直言,兄弟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说完肖笑天将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万一有一天,我说是‘万一’哦,万一有一天你被飞扬铝业扫地出门的话,那你就不值钱了。”李兵继续诱惑道:“现在进入霸王铝业年薪百万,另外加送一套海边的大房子给你。”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希望我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你给我碗饭吃就行了。”肖笑天对李兵的乌鸦嘴似乎有些不满,开玩笑地拒绝道。 “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但他们两人谁都猜不透对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肖笑天一行三人走出雅典娜的时候,唐大贵突然指着停在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对肖笑天说:“你注意到没?我看见刚刚上车的那个女的很像李小萍哦” “没看到,她穿什么衣服?”肖笑天急切地问。 “吊带裙,黑色的,对,黑色的吊带裙”唐大贵摘下金边眼镜,揉了揉眼睛。 “李小萍来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在总部么?”马小强迷惑不解。 肖笑天无暇搭理马小强,双脚不由自主地正准备走过去看个仔细的时候,只见那辆轿车已经启动随即便一溜烟地向灯红酒绿的马路急驶而去。 “追”肖笑天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轿车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紧接着唐大贵和马小强也赶了过来像射门的足球一样跳进了车里。 肖笑天手脚并用迅速地将奥迪开上了马路,但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不知去向,就连车牌号他们三人刚才也没能记下来,最后他们只好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搜寻了一会后不无失望地打道回府。 “乾……乾坤……大挪移……”唐大贵一打开住所的门,就听见林涛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梦话。 马小强走上前去把耳朵贴在林涛的房门上听了一会后对肖笑天说:“林涛这家伙这几天老说梦话。” “估计是销售压力太大,我明天找他单独聊聊。”肖笑天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唐大贵和马小强也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多了,但肖笑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地思考,想把今晚遇到的人和事理出个头绪来,但这些人和事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怎么也串不起来。这段时间的销售压力特别大,他本来对能否完成月度任务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不过作为分公司的领导他只有硬着头皮鼓动部下,所以即便肖笑天感觉完不成任务他也要说一定能完成,他相信业务人员的销售潜力是可以逼出来的,或许用力一搏还有可能成功,还有可能跳出分公司完不成任务的惯性思维。但是今晚的雅典娜之行使肖笑天的内心平添了一丝不安,李兵为什么要拉他进霸王铝业?那个穿吊带裙的女孩真是李小萍么?她来江通做什么?他隐隐地感觉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自己的周围,而自己就像水里的小鱼一样,随时会被这张无形的网一网打尽。隔壁马小强的房间已经传来一阵阵的鼾声,肖笑天却仍然全无睡意,他从床上坐起来试着拨打李小萍的手机对方却关机了。 早上起来晨跑的时候,林涛拉着贾文华来找肖笑天,肖笑天一见到林涛劈头就问:“昨晚你说什么梦话了,什么‘乾坤大挪移’?是不是最近武侠小说读多了?” “没有,没有,可能最近太累了睡着了就说胡话。”林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哈哈,这个月还有19天了,你的任务能完成吧?”肖笑天像黄世仁催债一样地问林涛。 贾文华看了看林涛,又看了看肖笑天后说:“他就为这事来找你的。” “你的‘乾坤大挪移’失效了?”肖笑天从双杠上跳了下来。 其实肖笑天早就从林涛的直接部下曾胖子那里知道了林涛给经销商实施的“乾坤大挪移”,林涛这个人很聪明,也爱动脑筋,还受到过肖笑天的赞赏,但聪明的人一般都很懒,为了不花力气地完成销售任务,林涛很早以前就玩起了转移经销商库存的游戏。林涛先和曾胖子一起找愿意经销飞扬型材的经销商,由于新找的经销商没做过飞扬型材首次进货量都不大,所以林涛就略微提高一点价格,或者干脆就平价从其他老经销商仓库给这个新经销商调货,然后给这个老经销造成生意繁荣的假象让其从分公司补货,往往经销商每次补货都比林涛帮他卖给新经销的货要多。有时候,林涛也不会让经销商从分公司补货,而是秘密地从另外的吃货量更大的老经销商仓库给其调货,以便能让这个吃货量大的经销商进更多的货。林涛曾不无得意地给自己独创的这套方法取了个很有气势的名字叫“乾坤大挪移”,最长的一次仓库转移,林涛一条龙操纵了12家经销商,结果四两拨千斤,林涛以新经销商首次进的5万元的型材为促使最后一家经销商从分公司进了56万元的货,整个操作大约用了20天时间。 “乾坤大挪移”虽然能临时提高销售量,解完成销售任务的燃眉之急,但却给渠道造成了很大的后遗症,由于型材没有真正地被终端消化,而是堵塞在了渠道,所以要再次实行“乾坤大挪移”就显得异常困难。这个问题曾胖子也给林涛提出过,但林涛觉得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只有用大量的货物占用经销商的资金和仓库,经销商才会卖力地销售飞扬型材,只要经销商卖力地销售,渠道终究会疏通的。曾胖子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这次肖笑天来了后下达了分公司一定要完成280万的月度销售任务,林涛刚分到80万的任务时还表现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他当时还想凭借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完成任务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运作十天来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经销商都不是傻瓜,林涛上次一条龙似地操纵了12家经销商后,有的经销商已经发觉了其中的秘密,所以这次大家都不愿意再次上当。林涛只好小小地操作了一把,大概能完成10万的销售额,对于剩下的70万任务他再也无计可施,因此只有拉着贾文华一起来求助肖笑天。 刚才听了肖笑天“乾坤大挪移”失效了的问话后,林涛反倒放松了很多。 “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说说看。”肖笑天像个大哥一样拍着林涛的肩膀问。 “我看到唐大贵跑了那么多工程,我就问问看能不能给我分几个工程做做。”林涛用期望的眼光看着肖笑天。 肖笑天一听林涛说完后半开玩笑地问:“你不是要以工程为诱饵玩你的‘乾坤大挪移’吧?”说着肖笑天给贾文华使了个眼色。 贾文华也笑了:“我觉得吧,渠道部虽然主要是开发和维护经销商的,如果时间允许,精力允许,工程也是可以做做的。我们还是以完成销售任务为导向的。对吧,肖总?” “工程是可以做做,反正江通有的是工程,至于拿工程做诱饵搞‘乾坤大挪移’,我暂时不提倡但也不反对。我要的是你这个月给我完成80万的任务。”肖笑天刚坚定地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肖笑天他们三人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马小强正兴高采烈地喊着向他们这边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美女朱彤。 “有什么好消息?”贾文华还没等马小强跑过来就问。 “哈哈,你们猜猜看。”马小强合不拢嘴地卖了个关子。 “猜个鸟毛啊,”林涛最近心情不好,一听马小强拐弯抹角早就不耐烦了。 肖笑天瞪了林涛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马小强:“什么消息?天上掉黄金了?” “有可能”马小强擦了擦头上的汗接着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掉粪坑里了,结果早上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你们猜猜看是谁的电话?” “哈哈哈,不是天上掉黄金,而是马小强掉黄金坑里了。”林涛不禁笑了起来:“有没有吃饱啊?” “马半仙,周公解梦也就是骗骗女孩子,难不成你这个电话真是发财的电话?”朱彤也不知道马小强有什么好消息,她只是听到马小强说有好消息就跟着跑了过来。 “哈哈,说了你们也不信,不过信不信由你,成功建材的副总陈可发给我电话了,约我明天下午到他们公司谈谈。”马小强仿佛女大学生傍了个大款一样自豪地说。 “就是你上次说的成功建材具体操作体育馆项目的那个陈可发?”肖笑天追问道。 “是的,他想详细了解了解飞扬的型材。”马小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以前他们公司可从来不主动给我们电话的。” “那你明天怎么打算的?你一个人去还是怎么?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贾文华预感到这是一块肥肉,很想和马小强一同去一趟成功建材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我想先和朱彤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再说,等进展到一定程度再让肖总、贾总帮忙。不过,如果你们领导愿意陪我们一起去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呵呵。”马小强似乎看出了贾文华的心思。 “陈可发是他们公司的副总,我是觉得你们两个去是不是……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不对等?”贾文华听了马小强的话,用商量的眼神看着肖笑天说,“这个项目对我们分公司至关重要。” “明天只是和陈可发谈么?陈姐会出面么?”肖笑天打断了贾文华,刨根问底地问马小强。 “嗯,不过陈可发说是陈姐让他联系我的,我想到时候如有可能的话,我让他带我见一下陈姐。”马小强猜不准肖笑天的意思。 “你知道陈可发主动找你的真正目的么?”肖笑天紧追不舍地问v 三百十九. 目的 三百十九.目的 “你知道陈可发主动找你的真正目的么?”肖笑天紧追不舍地问。 “估计是体育馆项目的事情,因为陈可发在他们公司分管这个事。”马小强忽然觉得内心有点沉重。 “这次还是你和朱彤先去了解了解,要尽可能多地从陈可发那里套些信息出来。”肖笑天说完又补充道:“信息对任何销售工作来说都很重要,只有我们掌握了比别人更多的信息,并且能够对这些信息进行准确的分析和判断,我们才有胜利的把握。” 第二天吃过午饭,马小强和朱彤准备了一下就出发到成功建材找陈可发去了,其他的人也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肖笑天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想打个盹,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只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好让自己沉浸在悠然的烟雾缭绕之中,以便思绪能够像那轻盈的烟雾一样随意飞扬。体育馆项目就像空旷的草原上极其稀有而肥硕的猎物,所有的猎手无不蠢蠢欲动急欲将其纳为口中之物,肖笑天也一样,体育馆项目能否拿下几乎关系到飞扬铝业在江通的命运,更关系到肖笑天自己的命运。正如李兵所说的那样:江通市场三个月做不起来就算老板留你你还有脸面在飞扬铝业坐冷板凳么?虽然离开总部的时候,老板方勇和肖笑天有过一次秘谈,方勇也向肖笑天这个“郡县制”改革的功臣做过承诺,但是在肖笑天看来对于一个销售者来说销量和资金回笼永远为王,没有销量没有资金回笼即便完成了方勇交给的另一项“重要的任务”,最终自己也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肖笑天清楚地知道要啃下面育馆这块骨头并不容易,他必须异常小心,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本来这次他打算亲自出马和马小强一起去成功建材公司会会陈可发的,但他还是放弃了,他感觉对体育馆项目这头黔驴的脉络还没完全吃透,他必须像庖丁解牛一样再仔细分析分析其中牵涉到的各种关系,以寻找到一剑封喉的突破口。江通市体育馆项目的建设单位是m省和江通市体育局,承建单位是宇宙建设集团,设计单位是江通大学设计院,监理单位是华夏工程建设监理公司,这些信息唐大贵早就从体育馆项目的工程概况告示牌上抄录了下来;但是这些信息背后的人际关系又是怎么样的呢?谁是真正的关键人?谁是真正的决策人?通过什么途径可以顺利将飞扬型材打入体育馆项目?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肖笑天还没完全理清。 唐大贵骑着自行车搜集工程信息的时候,马小强和朱彤也拜访过体育馆项目各方面的负责人。建设单位的负责人叫吴国政,但吴国政一般很少在工地,因此在甲方的最高代表里,马小强只见过一个叫张红杏的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那天马小强刚开口向张红杏说明来意,这个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就不冷不热地打发他去找乙方施工单位。马小强想要再问点什么,张红杏早已有点不耐烦了,马小强只好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后蔫蔫地离开了。乙方施工单位是宇宙建设集团,宇宙建设集团对这个m省的重点工程非常重视,所以这个项目由他们的副总经理邓鹏飞亲自挂帅。恰好那天马小强去的时候,邓鹏飞刚刚开完一个内部讨论会,他很客气地听完马小强的自我介绍后索要了一本飞扬型材的产品资料,翻开后他还问了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马小强都一一作了比较恰当的回答,邓鹏飞点点头说他会考虑的,然后就推荐马小强去找材料采购经理蔡燎原。蔡燎原看起来比马小强大不了几岁,天生一头卷头发,他接过马小强的产品资料后用一双眯眯眼快速地扫描了一遍后说:“你们的质量还可以哦,我看在外地你们也做了不少标志性工程,但说句实话,你们要进入体育馆项目几乎没什么希望。看在大家都是年轻人的份上,我还是建议你去做做那些小工程好了,别在这个项目浪费青春了。” “为什么呢?”马小强有点不服气,心想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刚才人家邓鹏飞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小小的材料经理算个鸟啊。虽然心里这么骂,但嘴上马小强还不得不甜言蜜语地说:“麻烦蔡经理给指条迷津,帮帮忙,看看我们该怎么做,只要你们能推荐推荐我们的材料,其他的什么都好商量。” “我不是说了么,你还是找找小工程做做,这里的铝材差不多定了,其实定不定都一样,最后用的还是霸王。”蔡燎原看看马小强还不死心,就打发性地说道:“放心,我会给你推荐的,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蔡燎原的“嘛”字拉得特别长,这使马小强心里感觉很不踏实,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初次接触,马小强也不期望能够从甲方乙方获得多少信息,他走出蔡燎原的办公室后又去拜访了体育馆项目的监理办公室。马小强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老头,那老头正一手握着电话向电话那头发火:“你们这样做是不行的,这不符合项目设计的规定,你们不改的话我是不会签字的”说着老头“啪”地一声把听筒摔在了电话座机上。马小强看见老头摔了电话感觉非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打量了一下监理办公室,监理办公室虽然没有建设方和承建方的办公室那么大,但却很精致,老头的桌子上还摆了一盆不知名的花。“这是什么花呀?开得这么漂亮?”马小强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故意惊奇地问。 “怎么?你也喜欢花?”老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伙子将信将疑地说。 “哦,我爷爷喜欢栽花养草,小时候我经常帮他给花草浇水施肥。”马小强随机应变地回答。 “你爷爷喜欢栽什么花?”老头似乎来了兴趣。 “多了,什么月季啦菊花啦玫瑰啦等等,还有好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好像你桌子上这盆花我爷爷也有。”马小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这盆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花上。 “看来你爷爷是个花匠喽?连这么稀缺的花都有。”老头刚才的火气已经烟消云散。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马小强与这个监理办公室的老头居然聊了几个小时,他们从鲜花聊到了生活,又从生活聊到了工作,从工作聊到了人生,从人生聊到了台海危机,从台海危机聊到了股市,从股市聊到了物价上涨……,最后他们在内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把对方视作了有缘的忘年交。当然,令马小强高兴的是他从这个老头嘴里了解到了宇宙建设集团和霸王铝业以及成功建材之间的关系,他了解到宇宙建设集团有权推荐使用建材产品,而且一般宇宙建设集团决定使用的建材产品甲方建设单位都能够接受,所以在体育馆项目上如果哪个销售人员搞定了乙方宇宙建设集团实质上就等于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宇宙建设集团的副总邓鹏飞则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另外负责材料采购的蔡燎原也不可忽视,他的意见对整个决策也有影响。宇宙建设集团一直与霸王铝业有战略合作关系,以往宇宙建设集团的项目大都在用霸王铝业的型材,小一点的项目霸王铝业就让成功建材这样的经销商去供应,大一些的项目霸王铝业则直接和宇宙建设集团合作给他们提供型材。 所有的这些信息马小强都向肖笑天汇报过了,按常理来说成功建材公司不应该主动找马小强,虽然马小强向成功建材公司推销过飞扬型材,并试图通过成功建材公司的渠道打入体育馆项目,但成功建材公司有自己主打代理的霸王品牌,况且宇宙建设集团对霸王还是认可的。成功建材公司的副总陈可发到底为什么找马小强呢?难道是面对体育馆项目这块大蛋糕作为经销商的成功建材公司和厂家霸王铝业有不可调和的利益之争?难道陈可发想用飞扬型材做幌子来要挟霸王铝业?或者是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当肖笑天像神仙一样在自己制造的烟雾缭绕之中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地响了,林涛和曾胖子推门进来了,一股刺鼻的烟雾随即向他们冲来,林涛和曾胖子都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哎哟,肖总,你抽了多少烟啊?”林涛揉着眼睛问。 “哦,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小山了啊”曾胖子看了看肖笑天老板桌上的烟灰缸后接着说,“要不要开一会窗啊?” 肖笑天挥了挥开窗户,接着问林涛道:“昨天从唐大贵那里分了几个工程吧?” “分到了一些,今天上午我们去拜访了三家,除了一家没找到人外,其他两家都进行了初步接触,有一家要过四五个月才会考虑招投标,另一家好像已经确定了要用霸王铝业。”林涛汇报说。 “嗯,看来你们的行动很快,不过还要继续努力。”肖笑天对林涛他们的执行力似乎还比较满意,但接着又说道:“没找到人的要继续找,过四五个月才进货的要继续跟踪,不要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还有我们做销售以后不要用‘好像’之类的词,这个我以前开会也说过多次了,确定就是确定,没确定就是没确定,怎么能说‘好像已经确定用霸王铝业’?这说明你们的工作做的还不细致,我们做销售的一定要注重细节,有时候细节可以决定成败。” 曾胖子一边听着肖笑天的话一边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地点头,而林涛则在一旁默不作声。肖笑天说完后看出二人似乎还有什么心事,便旁敲侧击地问道:“下一步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感觉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及时沟通,我知道你们的任务并不轻,要完成任务需要团队共同的努力。” 林涛和曾胖子相互看了看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怎么你们今天跟女人似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情就快去跑客户去,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肖笑天有点急了。 “是这样的,”林涛想了想先开口了,“我和曾胖子也商量过了,我们觉得体育馆项目由于涉及到了成功建材这个经销商,所以我们渠道部也应该参与进去,况且这个项目也很大,光马小强他们工程部做的话可能忙不过来,我们觉得越是大的工程越需要团队合作。”林涛说完看了看曾胖子。 曾胖子对林涛的眼光心领神会:“马小强可以做体育馆项目甲方乙方的工作,我们做渠道的和成功建材公司这个经销商也比较熟,可以从成功建材这个方向着手做做工作,或许会对整个业务能有所帮助。” 肖笑天看了看林涛,又看了看曾胖子,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内心翻滚,但他却平静地笑了:“你们说的都很对,这样吧,由于前期你们没有介入,再加上体育馆项目从理论上来说属于工程部的业务,但鉴于这个工程也牵涉到了经销商,这比一般的工程稍微复杂,为了最终能一举拿下这个工程,我看等马小强从成功建材公司陈可发那里回来后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到时候具体再做个分工如何?” 林涛看了看曾胖子后对肖笑天点头道:“我看行。谢谢肖总了。”曾胖子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好像又担忧什么似地对肖笑天说:“不过我们主要精力还是在经销商的开发和维护上,尽量通过经销商给工程以帮助。”说着曾胖子被林涛拉着离开了肖笑天的办公室。 肖笑天盯着林涛出去后随手带上了的门,又陷入了沉思:林涛和曾胖子为什么要主动提出介入体育馆项目呢?难道是他们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目的?看来要拿下面育馆项目还要处理好公司内部渠道部和工程部之间的关系,但肖笑天对体育馆项目的人事已有安排,他让马小强在前面打先锋,而自己则在幕后操控,并且他随时会像豹子一样迅速出击从幕后走向前台。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发生,肖笑天内心里并不希望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就连分公司副总贾文华也只是简单地在辅助自己。刚才他克制住自己没有向林涛和曾胖子发火,是因为他新官上任要完成整个分公司的任务必须先稳住人心,何况渠道部的林涛和曾胖子都是他要培养的左膀右臂,于是他表面上既不反对也不鼓励渠道部参与工程项目,只不过他已经在考虑该如何给渠道部画上一条恰当的界线。 当马小强和朱彤快要到达成功建材公司的时候,他们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马小强接通电话后,那边慢悠悠地传来了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您好,是马经理吧?你们不用去我们公司了,陈总让您到月亮湾茶楼来,他要和您边喝边聊。记住喽,我们在18号包厢等着您的大驾噢。” 月亮湾是江通市比较有名的茶楼,马小强以前谈工程的时候在那里请过房产公司的人喝茶,但月亮湾与成功建材公司恰好在相反的方向上,所以马小强只好让司机掉了个头。不一会儿,马小强和朱彤就敲开了月亮湾茶楼18号包厢的门,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明眸善睐的小女孩正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着,马小强像哥们一样与中年男子打着招呼坐了下来,朱彤则有点腼腆地说了声“陈总,您好”。陈可发等马小强和朱彤点好茶后,示意旁边的小女孩带朱彤出去拿些小吃,他则和马小强开门见山地说:“前段时间你们公司的林涛也找过我,他也想让我经销你们的型材,但大家都知道我们和霸王铝业有独家经销协议,我们只能经销霸王铝业一家的产品。” “嗯,我也听林涛说过,”马小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不过,听说霸王铝业的利润不够高,而且在江通好多大工程都是霸王直接和甲方合作搞,你们成功建材现在也只能做做小工程呀” “利润也还可以,况且我们还有年终返利,再加上霸王铝业在江通的品牌知名度不是一般的高,所以我们的量还是不小的。”陈可发说着拿起一根黄瓜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 “嗯,不过现在好多经销商都开始走多元化经营的路子了,谁也不希望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陈总,你说是么?”马小强也拿起了一根黄瓜。 “成功建材也想走多元化的路子,也想经营几个牌子试试,但要选个合适的品牌其实也并不容易。”陈可发用纸巾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我和陈姐现在想着找一两个杂牌做做,也做做低端市场。” “呵呵,杂牌利润高啊,可惜我们飞扬铝业不是杂牌,要不然就可以借助陈总的实力打江通市场了。”马小强开玩笑地调侃着。 “不过,如果你能给我足够低的价格,我倒是可以想办法让你们进体育馆工程。”陈可发接过话茬,用一双鹰眼盯着马小强语气坚定地说,“你应该相信成功建材有这个实力” “是么?”马小强很客气地试探着说:“飞扬铝业能借助陈总的路子进入体育馆项目再好不过了,看来我们在体育馆项目上倒是可以考虑合作合作。” “那你回去后给我们先报个价,我建议你们能以最低价格给我们。你们就当是打了品牌好了,也让我们赚点利润,大家各取所需如何?”陈可发给马小强的茶杯添满了水后接着说:“我听说你们分公司来了个很厉害的老总,到时候我也想和他谈谈。” 陈可发和马小强聊的正起劲的时候,朱彤她们已经端了一大堆食物进来了,他们又高兴地边吃边喝边聊了好长时间后才各自散去。马小强和朱彤回到公司的时候,天色已晚,同事们陆续地离开了,而肖笑天办公室的灯依然像往常一样亮起了。马小强来到肖笑天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当天与陈可发在月亮湾茶楼谈的具体情况。 “这笔生意可以和陈可发做做的。”听完马小强的汇报后,肖笑天考虑了一会后说,“价格可以按最低价格走,我明天可以先向总部打个招呼申请特别价格,但陈可发必须先付预先支付100万预付款,具体合同由我来草拟。” “那你看什么时候和他见见?他也想见见你呢?”马小强觉得应该让肖笑天出马了。 “你安排一下时间吧”肖笑天不假思索地说。 两天之后,还是在月亮湾茶楼18号包厢,肖笑天与陈可发见面了,一个是三十岁出头的飞扬铝业江通分公司总经理,一个是四十好几的霸王铝业经销商公司成功建材的副总,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坐在了一起。忽略了过多的寒暄,双方很快切入了主题,令肖笑天没有想到的是通过两三个回合的谈判,双方居然达成了合作意向。陈可发在合同签订后的第三天将给飞扬铝业江通分公司支付了100万的预付款,并答应尽量通过其与体育馆项目甲乙各方的关系将飞扬型材打入该项目,肖笑天则为陈可发开了绿灯以低于一般经销商的价格为其供货。马小强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双赢,虽然陈可发拿到了较低的价格,但飞扬铝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利润可赚,如果飞扬型材进入了体育馆项目,即使分得了三分之一的工程也足够分公司大赚一笔了,而且飞扬型材在江通市场的品牌知名度也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提升,这对今后的销售量提升也将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退一步讲,即使飞扬型材没有打入体育馆项目,肖笑天也已经卖给了陈可发至少100万的型材。 虽然与成功建材公司签订了关于体育馆项目的经销合同,但这对于肖笑天和马小强来说,似乎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林涛曾不止一次地找过陈可发,但最终陈可发却给马小强打了电话,而且这个合同还是通过马小强的牵线签订的,并且签订的又是那么地神速和不可思议。直到分公司财务在晨会上高兴地说收到了成功建材公司100万的预付款后,林涛以及分公司的其他人才相信这是一个不可置否的事实。自从来到江通分公司后至此,肖笑天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月280万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180万,虽然离月底还剩10天时间,虽然在这10天时间里他们还有100万的任务需要完成,但这段时间分公司的业绩也足以给人以巨大的鼓舞。当肖笑天宣布给予这段时间以来有功的销售人员以现金奖励的时候,公司全体成员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销售任务的不断完成、合理的物质利益刺激使得销售人员的积极性更加高涨。 但肖笑天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还有些不踏实,为了完成任务他与成功建材的合同签订的或许有些仓促,凭直觉他感觉到成功建材与霸王铝业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但成功建材一定不会摆脱霸王而投靠飞扬,或许飞扬铝业只是成功建材的一枚棋子。另外,林涛最近的表现也有些反常,先是想介入体育馆项目,后来看到马小强牵线使肖笑天与陈可发签订了合同后,他再没好意思提出来,就连在肖笑天邀请他一起讨论体育馆项目的销售策略时,他也只是泛泛而谈地发表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意见。林涛心里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肖笑天打算抽时间与林涛单独谈谈。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华灯初上,肖笑天和林涛开着奥迪车穿过下班高峰期的车流来到了一家湘菜馆的门口。这家湘菜馆每天的生意都很红火,肖笑天和林涛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坐进了事先预定好的小包厢。服务员先上了一碟盐水花生和一碟黄瓜,林涛拿起酒杯敬了肖笑天一杯,然后敬佩地说:“肖总,你在总部的时候,总部有了改观;你来了江通,江通就有了改观。说句心里话,我很佩服你。”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其中也有你林涛的努力。”肖笑天看着林涛接着说:“最近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什么,只是压力比较大。”林涛低着头看着酒杯不再说话。 “你比我的压力还大?”肖笑天反问道,正说话间肖笑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了收到短信的声音,肖笑天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短信的内容:“肖总,您好,霸王铝业明天将进入体育馆项目,怎么不见飞扬的动静?” 肖笑天只觉得给他发短信的这个手机号码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就回复问:“请问您是谁?” 短信刚发出,对方立即回复了两个字:“刘琼”。肖笑天这才想起前段时间找他的那个梳着马尾辫、拥有一副魔鬼身材的女孩子来,难道这条信息是真的?肖笑天心里想着却再无心吃饭,而此时的林涛则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肖笑天。 肖笑天把剩下的半杯啤酒喝完后立即给马小强打了一个电话:“喂,马小强,陈可发那边最近进展的如何?” “还可以,陈可发已经把100万预付款的货拉走了。他还说过几天再给我们打第二批货,”马小强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样的话,我们这个月完成任务就不成问题了,呵呵。” 霸王铝业明天进体育馆项目工地,或许陈可发从肖笑天手里进的飞扬型材也会进体育馆项目,不管如何,飞扬铝业朝前迈进了一步,这样想着肖笑天渐渐放下了心。作为整个体育馆项目组成部分的几幢酒店式公寓目前正进入安装铝合金门窗、幕墙的阶段,对于这些小型建筑甲方没有采取招标的形式而是由乙方来推荐确定具体的型材。 “肖总,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共进晚餐了。”林涛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肖笑天不解地问,“你要辞职?你任务还没完成呢?我不同意你走人?” 林涛看着肖笑天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肖笑天则继续命令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给我顶到最后。” 肖笑天和林涛回到住所的时候,墙上钟表的时针恰好指向晚上9点多钟,肖笑天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正当他酣睡的时候却被自己手机的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肖总,您好啊,我是陈可发,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您我们的合作有点危险了,我建议我们终止合作。” “危险?什么危险?为什么终止?”肖笑天打了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许多,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我给你转发一条短信你就知道了。”陈可发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肖笑天就收到了陈可发转发过来的短信:“你不应该和肖笑天合作,不应该代理飞扬铝业的产品,因为你被他骗了,他给你的价格并不是公司可以给经销商的最低价,而且他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你不要以为你占了便宜。当你把飞扬型材推向体育馆项目后,你就会知道他会怎么来逼你就范了。”短信后面还有一个发信人的手机号码,对于这个手机号肖笑天再熟悉不过了,他没有来得及穿衣就起身冲出去敲林涛的房门,但林涛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肖笑天试图拨通林涛的手机但对方却关了机。 第二天的晨会,气氛特别沉闷,也特别紧张。林涛先是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但最后他还是承认了自己给陈可发发了那条短信,肖笑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多么希望这条短信不是林涛发的啊但事实终究不容质疑,在肖笑天的眼里,这是一种背叛,一种对飞扬铝业的背叛,一种对自己的背叛,在分公司急需人才的时候,他不得不将林涛这个爱将剔除出局,而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对林涛这样的“叛徒”进行惩罚则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肖笑天大声咆哮地训斥着林涛,中途甚至还把自己喝水的玻璃杯向林涛扔去,可怜那玻璃杯撞在会议桌上后又弹出去清脆地摔向了地面,一阵玻璃粉碎的声音使会议室顿时陷入了更加死一般的沉静。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了,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子走了进来,肖笑天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是李小萍 李小萍的到来没有任何征兆,这个女孩总是给人惊人之举。但是当推门进来的时候,李小萍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肖笑天发这么大的火。当他们四目相撞时,肖笑天从这个女孩的眼光中看出了一丝疲惫和隐隐约约的不安,而李小萍则从肖笑天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 “你怎么来了?”肖笑天刚才愤怒的脸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并不想让李小萍看见自己发火的样子。 “总部临时派来有点事。”李小萍有点尴尬地回答,接着又解释道:“因为来得急,事先没给你电话。” “嗯,没什么,这样吧,让唐大贵先带你到我办公室坐会。”肖笑天说着看了看唐大贵示意他接待一下李小萍。相对于江通分公司的其他人来说,唐大贵和李小萍最熟悉,在总部的时候,他们都在肖笑天手下工作过,因此肖笑天让唐大贵先接待一下李小萍,自己则继续开会。 李小萍的到来使紧张的会议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在大家都对林涛为什么要向陈可发发那条短信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不得不陷入对李小萍为何到来的深思之中。肖笑天也一样,他对李小萍的到来毫无预见,本来以前他还一直从张中阳、老郭和赵莉那里了解总部的动态,但最近一直忙就很少和他们交流。 对林涛的“批斗”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当肖笑天刚开始给大家讲解耶稣的最后的晚餐的故事时,林涛还不知道其中的寓意,他并没有想到陈可发会给肖笑天转发他的短信,因此当肖笑天问林涛最近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时,他心里只是“咯噔”了一下,随即便面不改色地矢口否认。没想到肖笑天又拿出手机让办公室主任当着大家的面念起了那条令他熟悉的短信,林涛还没听完面色早已变得煞白,他转过脸时正与肖笑天的目光对视,那犀利的目光像一双利剑一样向他刺来,直刺得他浑身发寒,仿佛从火炉中刚出来一下子又掉进了冰窟窿。肖笑天接下来的厉声斥责又像晴天霹雳一样从他的头顶横劈了下来,林涛终于低下了头。对于肖笑天摔过来的水杯,林涛纹丝不动,毫无防备,仿佛他早已经吓得麻木了,甚至对于李小萍的到来他也失去了知觉。除了肖笑天外,最感到气愤的恐怕要数马小强了,会议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当办公室主任读短信的时候,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即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林涛,仿佛那眼睛里能喷出烈火一样要把林涛烧着。本来昨天晚上肖笑天也考虑着私底下质问林涛的,但一直没找到他,在今天的早会上,当林涛矢口否认他没给陈可发发短信的时候,肖笑天从林涛躲闪的眼光中感觉到了他在撒谎,这立刻燃起了肖笑天的怒火,于是他便以批斗会的方式来给林涛以震慑,同时也是在给分公司的其他销售人员以警告和震慑。曾胖子的直接主管恰好是林涛,前段时间他在林涛的鼓动下还和他一起找过肖笑天想参与到体育馆项目中来,但今天看到林涛像一条耷拉着脑袋的落水狗一样被肖笑天斥责,而且又被其他同事怒目相向,他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原本以为林涛是对马小强的嫉妒,以及没让他参与到体育馆项目的不满才发短信给陈可发的,但李小萍的到来使肖笑天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此肖笑天想从林涛的嘴里知道他背叛公司的真正原因,但林涛始终一言不发、呆若木鸡。肖笑天知道这样训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况且距离要完成任务的日期已经没有多少天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如何处理林涛,而是如何挽救与成功建材的合作,假如与成功建材的合作无法挽救,那么他必须考虑直接通过甲方的吴国政和乙方的邓鹏飞进入体育馆项目,还好他始终没让马小强放弃向他们投去橄榄枝。想到这些,肖笑天突然感觉到事态的发展并非他预见的那么容易,或许未来还将有更大的波折发生。 李小萍已经在肖笑天的办公室待了很长时间了,肖笑天也觉得该结束对林涛的批斗了,于是他像黑社会老大那样猛吸了一口烟后对林涛说:“林涛,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身上还有多少钱?全拿出来” 林涛楞了一下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钱包,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贾文华从林涛面前拿过钱包向肖笑天递了过来,肖笑天并没有接,只是对贾文华说:“你检查下,这个你先保存着。”接着肖笑天又对马小强和曾胖子吩咐道:“马小强、曾胖子,你们先陪林涛到住处待着” 三百二十. 恭维 三百二十.恭维 马小强听了二话没说起身就朝林涛这边走来,一手拉起林涛的胳膊不无嘲讽地说:“兄弟,走吧。”曾胖子则慢腾腾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在一旁等着他们一起回住处,仿佛他与林涛是同伙一样。 肖笑天看着他们出去后,边掐灭烟边对大家说:“大家记住一句话,先做人,后做事。背叛者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在什么行业,你都应该具备基本的职业道德。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希望大家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你的名誉。”顿了顿,他又郑重地说:“从今天开始,林涛自动退出我们的团队,在我的词典里,机会只有一次。” 当肖笑天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李小萍正坐在沙发里摆弄着手机,一见肖笑天进来,她便起身微笑着迎了上来。肖笑天回到办公室,脸上的皮肤松弛了下来,李小萍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疲惫,不免产生一种莫名的怜悯之情。肖笑天看着李小萍,片刻无语。这个女孩素妆淡抹,还是那么漂亮,假若他们之间不是同事关系,他们或许真能走到一起,但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并非常常能如人愿,肖笑天和李小萍之间就是这样,虽然李小萍没有感觉到什么,但肖笑天始终觉得他与她之间有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而这种隔膜使他无意越雷池半步。 “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啊”肖笑天一扫会议室的不快笑着和李小萍寒暄。 “讨厌,对我你还这么恭维,我是托你肖总的福气啊”李小萍娇嗔地说。 “说说这次来有什么指示?”肖笑天坐下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哎,哪里敢对您肖总大人有什么指示啊?你怎么也算个人物了”李小萍开玩笑地说。 “哈哈,哪里算什么人物,是人物还被下放到江通这破地方啊”肖笑天自嘲地说。 “今天你在会议室发火把我吓了一跳,我以前可从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火噢?” “呵呵,大概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而为枳’吧。” “哎,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辛苦哦。”李小萍似乎有些心疼肖笑天,“我们一起出国吧?” “什么?你今天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个么?”肖笑天吃惊地看着李小萍,随后又半开玩笑地补充道:“这不可能的,我英语四级都没过呢,呵呵。”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小萍含情脉脉地看着肖笑天,继续劝说道:“在江通分公司这么幸苦,还要给部下发这么大的火,即便是你把江通市场做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男人的事情,你不懂。”肖笑天不想说服李小萍,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但是我懂得怎样生活,人生除了工作还有生活,暂且放下你的工作,生活的天空很美丽。”李小萍显得有点激动,“你太认真了,很多时候你不需要这么劳心的。” “呵呵……”肖笑天听着只是笑而不言。 “我看林涛的事情就这样结束吧?把他的工资扣下作为惩罚,就让他走人吧。”李小萍同情地说:“每个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么?” “这是你的意思?”肖笑天盯着李小萍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看出什么秘密。 “嗯,我是这么想的,自从我的爸爸突然去世,我就觉得人生非常短暂,几乎转瞬即逝,而一个人好端端的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仇恨、愤怒都显得那么地渺小和不值得一提。”李小萍越说越激动。 “你说的没错,但是矛盾、仇恨和愤怒都是双方的,它不会因为一方的无所谓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另一方的有所谓而不消失。世界就是充满矛盾、充满仇恨的多姿多彩的世界,假如没有矛盾,那世界就不叫世界了。”肖笑天好久没有与人讨论哲学了,不禁谈兴大发:“你可以看看的《矛盾论》。” “那么高深的书,我哪里能看懂啊?况且老教导我们说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我不喜欢斗来斗去的,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李小萍说着拿起了玻璃杯,只见几片青绿的茶叶在水中悠然地飘荡着,像“皆若空游无所依”的鱼儿一样自由自在。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方式吧,在我看来工作就是一种很充实的生活。”肖笑天看着办公桌上儿子开着玩具车的照片似有所思,为了工作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儿子了。 “那么,我可以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涛呢?”李小萍说着递过来一叠资料,“这是公司新的断桥铝合金型材的资料,我这次来也主要是给大家做做产品知识培训的。” “好的,我先看看,我让办公室主任安排一下培训时间。”肖笑天翻了翻李小萍递给他的资料后说:“你还是在假日酒店住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宾馆,我下午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了。” “好吧,我也不打扰你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林涛就地辞退算了,不要带到总部了。”李小萍说着喝完了玻璃杯中的茶水。 马小强和曾胖子把林涛送回住所后就回来向肖笑天做了汇报:“肖总,林涛已经送到住所了,我让曾胖子陪着他。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涛的事情暂时搁置一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最大限度地挽回损失。”肖笑天目无表情地说。 “嗯,对,现在没多少时间了,如果陈可发要终止合作,随便找些理由要求退款的话,那我们这段时间就白忙活了。”马小强担心地说。 “我先和陈可发谈谈,虽然林涛的短信对我们有不小的负面效应,但我想如果陈可发是真正与我们合作,我觉得还是有机会挽回的。”肖笑天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何况我们有合同在,他要想退货我是不答应的。现在我担心的是陈可发不是与我们真合作,而是把我们当作一枚棋子在耍。” “当作一枚棋子?”马小强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难道其中有诈?可陈可发打给我们的100万货款可是真金白银啊?” “现在我也只是猜测,陈可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们都不十分清楚。”肖笑天靠在老板椅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想我有必要见见成功建材的董事长陈姐了。” “嗯,我觉得其实你早该见见她了,怎么说她也算是圈内人了。”马小强说着突然看见了肖笑天办公桌上的一叠产品资料,随手拿起来后问道:“对了,李小萍这次来是给我们做产品知识培训的么?” “表面上是。”肖笑天脱口而出,“但我感觉她对如何处置林涛很感兴趣,呵呵。” “噢所以你就先搁置一下,吊着她的胃口?”马小强看着肖笑天接过话头说。 “这也许是一方面吧。”肖笑天说着拿起了电话,“我给陈可发先打个电话。” 肖笑天和陈可发在电话里聊了大约十几分钟,谈及合作的问题,陈可发既不说这次会把飞扬型材用到体育馆附属的酒店式公寓工程上,也不说彻底与肖笑天终止合作,这让肖笑天感觉陈可发有着一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当肖笑天礼节性地要求陈可发引见一下陈姐的时候,陈可发却以陈姐出差为由推脱了。与陈可发通完电话后,肖笑天想了想又拨通了陈姐的手机。当拨着陈姐的手机时,肖笑天突然想起了“金耳环”,陈姐的手机号码还是前几天“金耳环”给他的,但他一直没打。 “喂,您好”手机那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 “您好,请问是陈姐么?”肖笑天不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只好这样问。 “哦,我是陈姐的助理啦,请问您是哪位啊?”手机那头又发出了怪怪的声音。 “我是飞扬铝业的肖笑天,请问陈姐在么?”肖笑天的耳朵再也无法忍受对方的声音。 “哦,肖笑天?好像听说过的啦,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呀?”手机那头继续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问。 “我想和陈姐做一笔生意,可以安排个时间面谈么?”这次肖笑天终于听出来对方是个男的。 “只要是做生意就没什么问题的啦,那就晚上9点在浩荡河边的上岛咖啡吧。”对方的声音虽然很糟糕,但办事倒是干脆利索。 浩荡河的河水在迷离的夜灯和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波光荡漾,远处的几只小船悠然自得地在夜晚的河流中缓缓地游弋着,一曲高亢的流行歌曲从河畔公园的小广场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河边小路上三三两两的情人们手拉着手慢慢地散步。肖笑天坐在临河的上岛咖啡里看着窗外的夜景,想起了雅典娜夜总会五周年庆典的那个夜晚,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陈姐这个江通市知名的女强人,虽然那天他们相距很远,一个是舞台上的歌者,另一个则是舞台下的看客,但令肖笑天记忆犹新的是陈姐唱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这略显悲情的歌声似乎仍余音绕梁让肖笑天久久难以释怀,他仿佛从陈姐的歌声中听出了一个女强人内心深处最为柔弱而又不轻易给人展示的一面。不知道今晚的陈姐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无论陈姐表现的多么刚强,无论这个女人多么地拒人与千里之外,无论这个女人多么地狡猾,肖笑天早已决定一定要不择手段攻破其心理防线中最为脆弱的部分。想到陈姐很快就要来到,想到即将而来的交锋,肖笑天的胸口里好像有一只野兔“嗵嗵”直跳,于是他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做了三个深呼吸。 这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袭黑色的旗袍卷入了肖笑天的眼帘,肖笑天抬头仔细看过去,只见那黑色的旗袍紧紧地裹紧了一个胖胖的老女人,那女人梳着少女般的披肩发,嘴里故作优雅地叼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您就是肖总的啦?”女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问话,原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留着个汉奸头的男子,坐在肖笑天身旁的马小强不由打了个寒颤,那汉奸头男子见他们没有回答,又补充性地问了一句:“你们就是飞扬铝业的啦?” “噢,我是肖笑天。你们是……陈姐?”肖笑天和马小强都站了起来,礼貌地示意老女人和汉奸头男子坐在剩下的两个空位上。 “对的啦,这就是我们陈董啦。”汉奸头男子等老女人坐下后也坐了下来,说着将一个烟灰缸向老女人面前推了推。 “肖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老女人弹了弹烟灰和肖笑天寒暄了起来,“飞扬铝业有你这样的帅才,想不发达都不行哇如今都杀到我们成功建材了,我不想做你们的铝材都不行哇,前一段时间陈可发多次和我商量,要从你们那里进一批货,我说这些不归我管,你觉得能进就进,结果我看他进了一大批货,堆了我一仓库,也不知道现在销了多少货了。哎,现在生意都难做啊”这个老女人像连珠炮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呵呵,那点货对你们成功建材可是小菜一碟哦,体育馆项目的一个小角落恐怕都不够用呢。”肖笑天说着喝了一口咖啡。 “肖总不是在电话里说要和我们做笔生意的啦?不知道肖总有什么生意可做的啦?”汉奸头男子又发出了令人作呕的不男不女的声音,一旁的马小强实在忍不住差点将喝到嘴里的一口咖啡又吐了出来。 肖笑天斜眼瞟了一眼马小强,又轻轻踢了马小强一脚示意他注意点礼貌,虽然肖笑天也对汉奸头男子的声音很反感,但又不得不礼貌性地看着他和陈姐说:“我们是可以好好做做生意的,不然也不劳驾陈姐出来。陈姐,虽然生意难做,但生意人不做生意又做什么呢,我想你能做到今天这么大的规模走过的艰难困苦应该不少吧?做了这么多年,对你来说,还有什么难路吗?” 肖笑天弹了弹烟灰,见陈姐略略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又接着说:“你们能从我们这里进一批货事实上已经说明你们非常有生意头脑了,谁都知道在江通市场上霸王铝业是老大,飞扬铝业不过是众多的竞争对手中的一员,但就全国来说,就产品质量而言,就对新产品的研发而言,飞扬绝对可以和霸王相抗衡,这一点我想陈姐应该承认吧?要知道国内的几个标志性建筑都用的是飞扬的型材。” “眼下,我们要在霸王的老巢江通市场插一把尖刀,除了走流通渠道,与当地的经销商比如像成功建材合作外,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子可走。就拿体育馆项目来说,我们一直和吴国政和邓鹏飞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说到这里肖笑天转过头对马小强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陈姐单独聊聊。” 马小强看着肖笑天,又礼貌地看了看陈姐和汉奸头男子后知趣地出去了,肖笑天又转过头看了看汉奸头男子,然后对陈姐说:“我看我们还是单独聊聊比较好。”肖笑天的“单独”两字说的比较重,汉奸头男子不高兴地看着肖笑天,又转过头看了看陈姐,这时陈姐也示意汉奸头男子出去等一下。 马小强和汉奸头男子都出去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肖笑天和陈姐两个人,肖笑天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他只好略带生气地喊了声“请进”。“请问要加点咖啡么?”一个服务员推门进来了,“我不需要了。”陈姐不耐烦地说。“我也不需要了。需要的时候再叫你。”肖笑天利索地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你知道我们也一直和体育馆项目的甲方乙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尤其我们和甲方的关系很好。”肖笑天吸了一口烟继续对陈姐说:“总部也非常重视这个项目,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王总已经通过m省省长助理向吴国政发出了邀约,估计下个月吴国政他们就会和江通市领导去我们总部考察。” “是么?”陈姐有点吃惊地说,但旋即她便意识到她的吃惊有所失态,于是很快又语气缓和地说:“好像邓鹏飞和李兵都没提起过?” “呵呵,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他们怎么会知道呢?”肖笑天切了块糕点笑着说。 “商业机密?那你给我泄露了商业机密就不怕我去告诉他们吗?”陈姐将信将疑地看着肖笑天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英俊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我相信你”肖笑天盯着陈姐认真地说。 “相信我?为什么相信我?”陈姐似乎被肖笑天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做一笔生意。”肖笑天递给了陈姐一支中华,并帮她点燃后继续说:“一旦吴国政他们率团去飞扬总部考察后,他们必定会和飞扬签下协议,在行业内我们王老板的公关能力你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了,如果甲方要用我们的型材,谁也挡不住啊对飞扬铝业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对你来说的话,呵呵,你可就失去体育馆项目了。” 陈姐听着肖笑天不无刺激的话,感觉这不是一个玩笑,虽然她没有见过飞扬铝业的老板方勇,但行业内的人都知道方勇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国内几个项目都是甲方参观过飞扬铝业总部后就签署了合作协议,那么体育馆项目也真的会走这样的路子么?她心里并不清楚。因此,她听了肖笑天的话后并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她心里非常明白,作为霸王铝业的经销商,她能够做体育馆项目一方面是她与邓鹏飞的私交比较好,另一方面这也是在邓鹏飞的帮助下从霸王铝业的营销副总李兵那里争取过来的,为此她还给了李兵和邓鹏飞很多好处费。倘若吴国政考察过飞扬铝业总部后,体育馆项目指定要用飞扬型材,那么她谋划很长时间的体育馆项目很可能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因为她赖以依托的霸王铝业都有可能会在竞争中出局。想到这些,她不禁对陈可发佩服起来,这家伙还算精明,好像早有所准备似的与肖笑天拉上了关系,还从飞扬铝业进了100万的货,这倒也没引起霸王铝业的李兵的反感,不知道陈可发这家伙是怎么和李兵说的。 “陈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现在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呢。”肖笑天看见陈姐似有所思假装安慰地说。 “假如体育馆项目用了飞扬的型材对你对我不是都很好么?现在我们也进了你们公司的货,协议规定是从我这里出货吧?”陈姐好像想到了什么。 “呵呵,如果真那样就好了,但是你要想想厂家真有那么好么?想想你是如何从霸王铝业手中争取供货给体育馆项目的你就知道了。厂商关系从来都是利益关系,你想靠飞扬铝业不劳而获进入体育馆项目,你觉得厂家会那么傻么?” “那就要有劳你肖总了哇,你要知道我们的网络在江通是最好的,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型材帮你向农村市场推广下去的。呵呵……”陈姐想用自己强大的分销网络吸引肖笑天。 “呵呵,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帮你,但可能你对飞扬铝业还不了解,如果是吴国政与总部签了意向协议的话,那我们的货都是从江通分公司仓库直接供给体育馆项目,基本不可能在这个工程上再搞个中间商了。不过我也是给人打工的,我倒是有一条对你对我来说都非常好的路。不知道陈姐会不会选择?”肖笑天感觉摊牌的时机成熟了。 “什么路子?难道肖总有什么想法?”陈姐不知道肖笑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希望我们能真正地联手,而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尤其是我们分公司个别销售人员的挑拨。我还是以上次合同规定的特价给你供货,你保证明天将飞扬的型材拉进工地,反正我们也知道你从乙方邓鹏飞那里包下了体育馆附属酒店式公寓的一部分工程,我想你这样做并不会很为难吧?再说在利润上做飞扬要比做霸王赚的更多。”肖笑天边说边看陈姐的反应,“我知道你们和霸王铝业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几年霸王铝业靠你的网络壮大了,马上就开始进行渠道下沉,直接控制终端零售商,作为经销商你不进行多元化经营能行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经销商现在是越来越难做,辛辛苦苦帮助厂家打下了天下,结果成熟的桃子却总是被厂家摘去。我们呢,也是敢怒不敢言,如果跟厂家关系破裂,人家就断你的货,唉”陈姐感叹地说着把半截烟头放进了烟灰缸,只见那烟头一接触到烟灰缸里的水后便轻轻地发出一声“嗞----”的声音后熄灭了。 “所以说如果成功建材进了些里就不动弹了,假如说以这种做法来迷惑飞扬,使我们麻痹大意,延缓我们对甲方的公关攻势,我觉得你们是不明智的。”肖笑天接过陈姐的话茬终于说出了自己对成功建材进飞扬型材真正动机的推测。 “呵呵,”陈姐会意地笑了,“我想陈可发不会这么做,他不会把你们当作棋子下的,因为他是成功建材的副总,而不是霸王铝业的副总。你放心好了,今晚你和我聊的这些,我会郑重考虑的,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们真的从吴国政那里拿下了体育馆项目,希望你能分我一杯羹。” “没问题,虽然总部有规定,但我会做个变通的,不过嘛……到时候你要考虑给我点小费的哦。”肖笑天为了让陈姐吃颗定心丸,便以自己也想拿私利来迷惑对方。 当肖笑天和陈姐会晤的时候,唐大贵恰好和朱彤在一个叫做火红年代的湘菜馆吃饭,唐大贵夹起一块鸡肉正要往嘴里塞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包厢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涛这次算是完了?” 唐大贵从包厢缝隙里朝那边看过去,只见包厢里坐了三个人,他只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是陈可发,另一个是刘琼,于是他叫朱彤也过来看看,“哦,那个是李兵,霸王铝业的副总。”朱彤看了后悄悄地对唐大贵说,仿佛生怕惊动了隔壁三人的谈话。 “其实,林涛那条短信你没必要给肖笑天发的,反正你从他那里进了不少货,只要拖住他就行,我想你那100万的货也足够麻痹他一阵时间了。”李兵拿起酒杯和陈可发碰了一下。 “我不是也拖不过去么?再说我给肖笑天发了那条短信先让他那边乱乱也好啊,林涛怎么说也算是肖笑天的一条胳膊吧?他肖笑天断了一条胳膊,现在就剩下马小强了,你不想把马小强拉过来么?他可是个好苗子啊”陈可发为发短信做了辩解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马小强身上。 “呵呵,我看没必要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肖笑天在江通的日子估计不会很长了,好像这个月的任务他还差得远呢?虽然你帮他做了100万,他估计还是完成不了的,这样飞扬总部那边恐怕会有说法的吧。”李兵诡秘地笑着把一块豆腐夹碎了,“不过这次你可是发了哦,据我所知,飞扬这次给你们的价格可是特价啊?” “哪里哪里,我这不也是帮你稳住肖笑天吗?我花这么多钱,帮你阻挡飞扬铝业在江通的扩展,赚这点小钱应该不算过分吧?况且我们压这么多货也是有风险的啊这次也算是赌一把了,你不给我体育馆工程那些个酒店式公寓做,我还真不敢进这么多飞扬的型材。”陈可发微笑着拿起了酒杯,对着刘琼说,“来,美女,干一杯” “好,祝陈总发财”刘琼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陈可发见状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电话响了,“喂,陈姐,哦,好好好,那我马上回去。”陈可发对着电话说完后,又对李兵和刘琼说:“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公司还有点事情,要不我先回了。” “好吧,我也吃好了,一起走吧,正好我晚上还有个客户要约见。”李兵说着向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李总,是不是要去我们雅典娜约会啊?”陈可发奸笑着神秘地说,“听说那个女孩长得不错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抓住机会啊” “哪里哪里,我对她可没那个意思哦。”李兵想到马上将要约见的人言不由衷地说。 李兵和陈可发、刘琼各自散去后便独自一人径直开车去了雅典娜,他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包厢,只见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的背影正在黯淡的灯光里踱步,李兵走上前去面带喜色地说:“我没迟到吧?” “没有,你总是很守时的。”对方的声音有点冷,李兵似乎能感受到这个背影的心情并不好。 “最近老大还好吧?”李兵寒暄地问。 “还好,”对方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后又继续说道:“老大让我向你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不知道你这边怎么样了?” “呵呵,这个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这边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虽然肖笑天像落水的狗一样垂死挣扎,但市场拓展的并不怎么样,这个月他肯定完不成任务”李兵得意地说。 “是么?但是他已经完成了100多万了啊?你能给老大保证他完成不了吗?”对方不满地反问道。 “这只是我的一个缓兵之计,你知道我们和经销商的关系非常好,成功建材的陈可发和我差不多是亲兄弟了,陈姐也算是我的大姐了。这次成功建材从肖笑天那里进了100万的货,这一定程度上已经麻痹了他。他觉得依靠成功建材公司飞扬铝业就能进体育馆项目,呵呵,所以他放松了和建设单位的联系。你放心吧,这个月也没几天了,成功建材不可能再从他这里进货了。另外,据我所知,他也没什么其他销售渠道了,这个月完成不了,下个月就更难完成了。所以过几天在你们的月度营销会议上老大有文章可做了。”李兵说得头头是道。 “那就好,我想这也是老大想要的结果吧。但是客观来说,你真能控制体育馆项目么?霸王铝业真能拿下面育馆项目么?这个也是老大关心的。” “呵呵,这个……这个……”李兵有些语无伦次。说句心里话,霸王铝业只是和宇宙建设集团关系不错,现在他们还只是有很大的希望进入体育馆工程项目,虽然这个工程附属的酒店式公寓内定给了他们,但更大的业务量还在后头,而至于能不能最终确定下来,李兵知道其中还存在很多变数。先不说肖笑天来到江通分公司后,使飞扬铝业后来居上,这个月居然破纪录地快要完成了月度销售任务;单说对体育馆工程虎视眈眈的合资品牌就有好几家,其中令人胆寒的要数来自德国的路易集团了。对于飞扬铝业这些国内本土企业,李兵再熟悉不过了,但对于路易集团这样的外资企业他却有点陌生。因此,虽然他打通了体育馆项目的各种关系,但如何应对外资企业的竞争心里还是没有谱。当面前这个女人向李兵了解霸王铝业能否进入体育馆项目时,他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没什么,这个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对方用纤细的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拿起桌上的小包便向李兵告辞了。 李兵迷离地目送着那个美丽的背影消失在雅典娜幽暗的走廊里,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使他意识到要想把霸王铝业打入体育馆项目其实并非易事,虽然他及早地疏通了体育馆项目中的一些关系,但政府项目的操作越来越透明化,面对如此巨大的工程,又有着那么多的竞争对手,他真得还能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地取得最后的胜利吗?想到这些李兵的内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起来,他再无心在雅典娜逗留,吸完一支烟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最近一年面对众多的事务,李兵也深感身心疲惫,很多事情做起来也逐渐显得力不从心,就连原先唯厂家马首是瞻的经销商现在也难以掌控,成功建材公司的陈可发说是帮助他阻挡肖笑天的攻势,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可发的如意算盘李兵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无法掌控而已。 其实,这几天李兵一直睡眠不足,精神恍惚,从雅典娜回去后他倒头就睡,但凌晨…多钟醒来去了趟卫生间后,他便再也难以入眠。李兵在床上辗转反侧,黑暗中仿佛笼罩着一种不祥之感。第二天清晨,他很想给霸王铝业的老总项向羽打个电话,但项向羽正在欧洲考察,他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中午的时候,李兵正在办公室上网,突然刘琼领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一脸正气的男人径直走到李兵的办公桌前问道:“你是霸王铝业的副总李兵吧?” 李兵抬头诧异地回答:“是啊。你们是?” “我们是江通市公安局的,您能跟我们走一趟吗?”另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走上前边回答边出示证件。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李兵说着想将两个没有穿警服的便衣警察引到旁边的茶几边喝杯茶,但却被他们拒绝了,“我们到公安局再说吧。”其中一个一脸正气的男人一脸正气地回答。 李兵别无选择只好请求两位便衣警察道:“我可以不坐警车么?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我不能影响公司的企业形象。” “呵呵,我们没有开警车来。”只见那个一脸正气的警察和另一个胖警察相互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是问问你和邓鹏飞之间的一些事情。只要你没做违法犯纪的事情,很快你就可以回来的。”胖警察转而严肃地说。 李兵跟着他们离开了霸王铝业的办公大楼,坐进轿车的时候他绅士一样礼貌地让胖警察先上了车,虽然表面上他一脸无辜和平静的样子,但内心却掀起了波涛。霸王铝业能够在江通市场树立起霸主地位并且坚不可摧,凭心而论,在渠道上除了借助了成功建材密不透风的分销网络外,在工程上就要数宇宙建设集团的邓鹏飞功不可没了。而现在成功建材并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并且随时可能会倒戈而成为飞扬铝业的经销商,如果邓鹏飞真的出事了,那么在宇宙建设集团承包的很多工程上势必对霸王铝业的竞争造成不可预测的不利影响。以前一想到这些,李兵就头疼,现在坐在警车上他倒放松了许多,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劝说过邓鹏飞要他小心,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包不住火,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涉及到哪些事情,但李兵知道邓鹏飞事发肯定与工程上的行贿受贿有关。也许自己不会被卷进去,毕竟他和邓鹏飞之间的利益关系都操作得不留痕迹,但今后霸王铝业的销售量估计会受到影响,倘若此次邓鹏飞被取消了体育馆项目施工的话,那么霸王铝业该如何在投标中获胜呢?李兵仿佛看到了陈可发得意的表情和肖笑天胜利的喜悦,心底的沉重使他感受到无比的压抑。 当李兵被警方带走后不久,肖笑天很快就接到了成功建材公司陈姐的电话,陈姐开门见山地问道:“肖总,您好,你知道体育馆项目施工方的邓鹏飞出事了吗?” “邓鹏飞出事了?”肖笑天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霸王铝业的李兵也被带走问话去了。”陈姐平静地回答,仿佛这些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 “噢,不过这种事情也很正常。”肖笑天想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那陈姐你有什么打算呢?对前两天我们谈的合作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们考察了一下,你们公司的产品质量的确不错,这次体育馆附属的酒店式公寓,我可以用上你们的铝材。”陈姐先给肖笑天吃了颗定心丸,接着继续说道:“但是霸王铝业的铝材我也可能会用一些,因为毕竟我也是霸王铝业的经销商,我不能落井下石,我也要给他们面子” 三百二十一. 感情 三百二十一.感情 “这个我能理解,毕竟你能包下酒店式公寓的工程也有霸王铝业的功劳,饮水不忘掘井人嘛”肖笑天表现出一副很大度的姿态,“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把飞扬铝业做好,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个施工人员配合你们吧?” “这你放心好了,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施工能力。”陈姐继续补充道:“我们公司怎么也能算得上m省的老牌建材公司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那就好,只要能让两家铝材公平地表现在建筑上,我就放心了。”肖笑天吸了一口烟继续说:“我倒建议你先用两种产品各种做些样板出来,到时候让甲方和监理先看看。” “嗯,这个我们会做的。”陈姐答应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现在的货肯定不够,我再进货的话你的价格能不能再给我让让?现在也有好几家铝材在找我们,品牌和质量也和你们不相上下。” “呵呵,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而且是我特批出来的,你也知道现在原材料都在涨价,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赶快趁着现在价格低的时候先存一批货,要不然过段时间会涨价的。昨天我还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可能要提价了。”肖笑天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但在价格上不再给陈姐让步,而且还提议她早点进货。 “进货嘛我让陈可发和你们联系,另外体育馆工程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直接和他联系。”陈姐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在具体价格上她不愿意再和肖笑天讨价还价。 和陈姐通话结束后,肖笑天心里的一颗石头稍微落了地,在霸王与飞扬之间,天平仿佛已经倾向了飞扬一边,不知道李兵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是正在公安局接受问讯,还是已经回霸王铝业了?想到李兵,肖笑天很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在这种情况下又怕弄巧成拙引起李兵的误会,于是就放弃了。回想起多年的销售生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之手在无形地操纵着一切,有时候,纵然你竭尽全力地去努力拼搏也不一定会如你所期望的那样地水到渠成,而有的时候,当你为自己的每一招棋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而不知所措时,命运之神却将胜利的曙光垂青于你。肖笑天大抵就是这样,在江通市场上他如杂技演员一样走着钢丝,虽然他对自己开拓江通市场还算乐观,但对最终的胜利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建材行业的直销并不是阅读几本销售方面的书籍就可以成功的,直销除了对客户心理的准确把握外,也存在着一定的运数。 正当肖笑天独自在办公室沉思时,马小强敲门进来了,“肖总,我听说霸王那边出事了。”马小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地说。 “嗯,这个我也听说了。”肖笑天一脸沉静,并没有马小强预想到那样高兴。 “看来老天有眼啊”马小强感叹地说,“我看这下子陈可发估计要从我们这里进第二批货了。” “是的,你和他联系下,最好去拜访他一下,尽快让他打款。”肖笑天对马小强说,“我也要想办法邀约一下面育局的吴国政,最好近期带他到我们总部参观考察一下,毕竟他对整个项目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李兵接受了公安局的一番问讯后便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公司,公安局要求他近期内不要出差,要待在江通市因为随时他们都有可能传唤他。李兵回到公司后,霸王铝业远在欧洲考察的老总项向羽也打来电话安慰了他一番,这虽然使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但他仍然觉得不安和郁闷,并且油然而生一种想打架的感觉。他拿起手机随手拨通了陈可发的电话,但对方却不在服务区,他怀疑陈可发将手机设置成了不在服务区故意不想接他的电话,便重重地将手机摔在了办公桌上。 李兵知道这次邓鹏飞的问题很严重了,可能他在宇宙建设集团的位置暂时是保不住了,现在李兵也顾不上为邓鹏飞考虑太多,正如霸王铝业的老总项向羽指示的那样他们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做好甲方建设单位的工作,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甲方搞定,只有如此,霸王铝业才能万无一失地拿下面育馆工程。虽然自从体育馆打地基的时候,李兵就开始和甲方的吴国政联系,而且隔三岔五地也去拜访拜访甲方办公室的张红杏,但到底最终他们能否全用上霸王铝业,谁也不能打保票。不管是谁去找甲方,甲方一般都会推到乙方那里,李兵之所以经常拜访甲方一方面也是为了混个脸熟。现在乙方的邓鹏飞出事了,也不知道接下来宇宙建设集团派谁来接替邓鹏飞,所以眼下他更要做甲方的公关工作。 想到这些,李兵安排了一下日常工作就马不停蹄地开车朝体育馆项目部直奔而去。李兵来到甲方办公室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姑娘正对着电脑打着什么,他正要开口问话,这时候从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是稀客啊”李兵回头一看,原来是张红杏刚刚从外面进来,李兵见了立刻笑脸相迎:“张领导,你好啊” “小李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张红杏的一脸横肉笑起来并不好看。 “过来看看你这个大领导啊”李兵说着拿出一支烟朝张红杏递了过去,“最近还好吧?” “不好啊,这几天感冒了,哎,烟也不能抽了。”张红杏说着把李兵递过来的烟挡了回去。 “少抽点没事的,我这烟有治疗感冒的功能,呵呵。”李兵把烟硬塞到了张红杏的手里。 张红杏不好意思地把烟拿在了手里,李兵要为他点着,他硬说一会再抽一会再抽,李兵也没再勉强,只是随口问道:“最近吴局长有没有来视察过啊?” “嗨,吴局长是大领导,哪能天天来视察啊?”张红杏说着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你们的型材我刚才在工地上看到了,现在你们的产品都进来了你该放心了吧。” 李兵听着张红杏的话,内心有一种被刺激的感觉,但他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反而笑眯眯地说:“我们做销售的,哪里有敢松懈的时候啊,稍有不慎就被竞争对手抢了饭碗了。” “哦,也是,现在做什么竞争都很激烈,你看看我桌上那些产品资料,光你们这行的就有几十家来找过我了。”张红杏说着朝他旁边的资料架努了努嘴,李兵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架子上整齐地放了很多资料,有砖头那么厚的,也有几页单页那么薄的,那些资料里好像还夹着一本他再熟悉不过的手册,他把头朝前伸了伸,仔细一看,“飞扬铝业”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其余剩下的字则被霸王铝业的产品手册挡住了。 “我看你这里也有飞扬铝业的资料啊?还和我们的资料摆在一起。”李兵似乎对飞扬铝业的手册与他们的手册放在一起有点不满。 “那是,飞扬铝业这样的名牌哪能少了呢。”张红杏无所顾忌地说,“我们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去飞扬铝业总部考察呢。” “什么?你们要去他们那里考察?”李兵有点吃惊,转而又说:“那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公司考察考察呢,我也向您邀请过多次了,我们老总过几天就从欧洲回来了,他也早就让我邀请你们了。” “放心,我们肯定会去考察的,你们铝材的知名度也很高。”张红杏接着解释道:“凡是我们有意向合作的厂子,我们都会去考察的。” “好的,那要不这样,我回去给你们发个正式的邀请函。”李兵顿了顿用一种商量的姿态看着张红杏的脸,“你看怎么样?” “嗯,这样也好,你先发过来再说。”张红杏说着又像长辈教育孩子一样说:“你先发过来,要多主动,不要老以为你们牌子硬、关系多就放松了警惕,其实比你们质量好的产品,比你们品牌大的产品多了去了。” “对,您说的对。”李兵像听话的好学生一样附和着,“不过说实话,我们的产品质量也确实过硬,我们的生产线都是国外进口的。” 当李兵和张红杏聊天的时候,肖笑天正忙着为吴国政到他们总部参观考察做着准备,他已经和总部的大客户服务部联系好了,正好他原先手下的赵莉刚刚成为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赵莉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国政一行将是她要负责接待的第一批客人,她要把这第一把火点好,为此她不厌其烦地和肖笑天再三沟通,他们在接待流程、用车、赠送礼品等所有的方面都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吴国政能够考察飞扬铝业就是对飞扬铝业的基本认可,马小强前期对甲方的拜访使他们对飞扬铝业有了一定的印象,后来肖笑天与成功建材交涉的同时,也多次对吴国政和张红杏进行过公关,最后肖笑天感觉火候成熟的时候,在张红杏的指点下,他又以总部的名义向他们发了一份邀请函。现在既然吴国政一行考察的日期已经确定下来,那么这次考察的过程将是下一步能否合作成功的关键,让肖笑天欣慰的是飞扬铝业的老板方勇对这个项目也很重视,因此他要亲自出马接待吴国政,并且给吴国政以国家领导人的接待礼仪,这让肖笑天非常放心,有老板亲自抓的事情没有办不好的。 一家欢喜一家忧,李兵从坐落在城郊的体育馆项目出来后,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他为肖笑天拔了头筹成功地邀请吴国政到飞扬铝业考察感到很郁闷。开上车后,他无心回公司,因为窝在公司他的心情会更糟,想了想,他决定去成功建材见见陈可发,这小子说帮他麻痹肖笑天,结果却倒戈把飞扬型材用到了体育馆附属项目上,他很想找他理论一番,虽然他也知道没什么用,但却可以一解心头之恨。 飞扬铝业各个地区的分公司仿佛约好了一样,屎快拉到了裤裆才找茅坑,各分公司都在月底最后一个星期才拼死拼活地给经销商压货冲月度销售量,因此,每到月底总部发货就特别频繁,尽管肖笑天把物流部的电话打爆了,最终成功建材单月要的第二批货在次月的第二天下午才发出去。这样由于发货时间差两天这批货就不能计入上月的销售任务中了,除了成功建材第一批进的100万的货,再加上平时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进货,算来肖笑天并没有完成月度销售任务。尽管如此,这也已经给了江通分公司以很大的鼓舞,肖笑天从市场部了解到这次江通分公司破天荒地成为了全公司月度销售增长的冠军,回头想想这一个月的辛苦,固然有遗憾,但却也让人心安理得,于是肖笑天便打算飞回总部参加月度营销会议,顺便也请赵莉吃顿饭叮嘱一下她一定要把对吴国政的接待工作做到万无一失。和分公司其他人一样,马小强他们则为物流部没有及时发货而感到愤怒,“要不是他的物流部磨磨蹭蹭不发货,我们这个月不就完成任务了么,我们下次回总部的话腰杆子不就挺直了么。”马小强把肖笑天送到机场后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肖笑天看着马小强小孩子一样生气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走着瞧吧,只要我们敢于拼搏,总有一天要名正言顺地超额完成任务” 这是肖笑天被下放到江通分公司后第一次回总部汇报工作,与一个月前到江通市走马赴任不同的是他的内心深处平添了几份自信,如果说一个月前他还对江通市场感到迷茫的话,那么现在他则像久经风雨的船长一样抓住了江通分公司这艘早已被雨打风吹去的破船的方向。飞扬铝业的营销会议分为大会和小会两部分,大会一般视参加会议人数的多少确定在飞扬大会堂还是某个会议室召开,而小会大多数时候属于个别汇报和交流,实际上常常在高层领导的办公室进行,如果小会与老板方勇直接相关那么还有可能会在神秘的中天楼边抽雪茄边交流,“郡县制”渠道改革的前夕,肖笑天和张中阳就是在中天楼与方勇畅谈的。一般来说,大会开过之后,各分公司经理都会有事没事走马灯一样地找领导开小会,由于怕大会开过后领导忙于应付小会,也有个别分公司经理趁大会没开之前就偷偷地找领导不断地诉苦要优惠政策。与国有企业类似,在飞扬铝业这样臃肿的家族企业,大会一般开得都比较冠冕堂皇,会上一般谈得都是大事情、大问题、大方向,而且在大会上即便谈到具体的销售情况也都是报喜不报忧,或者只讲好的方面而把坏的方面忽略或淡化掉。往往真实的情况只有在小会上才能反映出来,许多深谙飞扬铝业公司文化的分公司经理们也只有在直接面对王大虎、张中阳这些高层领导时才会说出自己许多真实的想法。大会开起来比较轻松,只要装模作样认真地听王大虎或张中阳讲话,并不时地点头附和,或者拿起笔在本子上假装做做记录就可以了,当谈到自己市场情况的时候,把自己分公司取得的成绩稍微夸张地讲一讲,最后再抛出一些存在的不痛不痒的共性问题,然后表表决心,保证以后要再接再厉努力完成任务就完了。但小会就不同了,如果有幸完成了销售任务,王大虎高兴了可能会表扬表扬,不高兴了则会数落一番,说什么不要骄傲自满,什么这个月给你们分公司定的任务低了,下个月要再加50万等等;如果不幸没有完成任务,分公司经理们则要嬉皮笑脸地小心翼翼了,除了要找出一套没有完成任务的合乎情理的理由搪塞外,还要想着法子让王大虎开小灶放一些政策出来以利于下次完成任务。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完成任务,那么分公司经理就必须换马,要么走人,要么降职,混的好一点的也有可能平调,但这种情况仿佛汶川大地震一样百年难遇。 这次和肖笑天一同回总部参加月度营销会议的大约有50多人,于是张中阳就让市场部把会议地点定在行政楼的大会议室。一般回到总部参加大会的分公司多数是销售任务已经完成或者完成的差不多的,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分公司经理要么向总部打电话说市场比较忙这次不回来了,要么就是等大会刚刚结束一两天后才回来以小会的形式做个别汇报和请示。肖笑天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很多分公司经理们三五一群四五一组地聊着天,他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正要找个座位坐下,只见有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笑呵呵地上前一把拦住了他:“您好,请问您是哪个分公司的,先签个到吧?” “咦,李小萍你怎么在这里啊?”肖笑天愣了愣说着从李小萍手中接过签字笔三下五除二就签完了。 “唉,别提了,刚招来的那个小姑娘失恋了,今天请了假,我只好来顶替她喽。” “呵呵,你这个领导还真不错”肖笑天接着夸奖道:“你今天的发型很像邻家少女啊” “那是,没电倒你吧?”李小萍一向对自己的美丽很自信。 肖笑天签完到后正要继续寻找空位,突然看见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一边向他挥手一边喊:“肖总,你也回来啦,来,坐这里啊” 肖笑天走上前去看着这小伙子有点面熟,认出他是自己当年离开北京办事处回总部工作时新招的一个业务员,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只好问道:“你现在还在北京么?” “早就不在了,我现在负责河北保定分公司。”小伙子说话利索得和他短小精悍的寸头一样。 “哦,没想到你高升了啊?那边市场怎么样?做得不错吧?”肖笑天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 “还可以,勉强能完成任务。”寸头小伙子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熟练地转动着笔,“你那边也不错吧?听说江通分公司这个月是销售增长冠军?” “呵呵,你们消息还真灵通啊?”肖笑天其实早就料到公司上下对排名倒数第一的江通分公司很关注,由于他的上任,这种关注度就像放在火炉上的温度计里的水银一样直线上升。 “诶,我还听说林涛要来我们河北工作了?”寸头小伙子并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你认识林涛?”肖笑天诧异地问。 “是的,我们去年在总部培训时是同桌。”寸头小伙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正当肖笑天和寸头小伙子聊得热乎的时候,王大虎和张中阳相继走上了会议室的主席台,整个会场悉悉簌簌地很快安静了下来。会议仍然由销售部长张中阳主持,但还没等张中阳开口,王大虎就发话了:“各位分公司的老总们,咱们开会啦……”王大虎像往常一样,旁若无人地大谈特谈上个月全公司的销售情况。但肖笑天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刚才寸头小伙子关于林涛将到河北工作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翻转着,林涛怎么会去河北工作呢?关于林涛的事情他只是在电话里向张中阳作了详细汇报,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公司已经作出了对林涛的处理意见?难道对林涛的处理就是工作调动?但是他怎么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刚才签到时,从李小萍的脸上也没发现关于林涛的信息啊?肖笑天偏过头看了看寸头小伙子,感觉他不像是个无中生有的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肖笑天一时还不敢确定,他抬头向主席台上看去,王大虎依然谈得热火朝天,而张中阳则像一尊泥菩萨一样安静地坐着,要不是正在开会,肖笑天真想上前问个究竟。 伴随着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王大虎的长篇讲话总算结束了,接下来是各分公司经理轮流做简要的工作汇报,由于肖笑天负责的江通分公司成了这个月销售增长的冠军,张中阳让肖笑天先发言。肖笑天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措辞有条不紊地说完,王大虎就接过话茬说道:“小肖啊,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我就知道你一到江通就会把那个烂摊子收拾好,呵呵。别得也不多说了,虽然这个月你们没完成任务,但是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到了,公司决定这个月给你们分公司5万元奖励。另外一会散会后你留下。” 最后一位分公司经理汇报完工作后,张中阳简单地说了几句,王大虎就宣布散会了。待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后,诺大一个会议室就只剩下王大虎、张中阳和肖笑天三个人了。王大虎突然一反常态语气强硬地说:“小肖啊,你说你是怎么对待下属的啊?你怎么能当着很多人的面对下属大打出手呢?我们都是大公司有文化的文明人,你怎么能那么莽撞呢?即便林涛犯了天大的罪你也不能打人啊?万一林涛想不开出了事,你能担当得起么?公司能担当得起么?这将对公司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啊?我们做领导的凡事都得从大局着眼啊?我们……” “他差点坏了公司的单子”肖笑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王大虎的训话大声说道:“特殊时期就要用特殊的管理方法,李云龙也会打人,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名成功的军人” “什么?放屁”王大虎生气地骂起了肖笑天,但他看见张中阳吃惊地看着自己,似乎意识到刚才“放屁”二字骂的不妥,于是话头一转语气缓和地说道:“你说林涛坏了你的单子,你有什么证据?” “有经销商发给我的短信为证。”肖笑天不甘示弱。 “短信能作为证据么?”王大虎紧追不舍:“经销商的话能全信么?经销商给你发短信难道没有其他目的么?” “喂,小肖,王总,咱们都别说了,反正事情也都发生了。小肖以后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就好了。”张中阳打着圆场,“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再不去食堂可就要关门了。” 肖笑天不想再和王大虎争论什么,因为这样争论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再加上自己肚子饿了也想去吃饭,因此听了张中阳的话后就不再说什么。王大虎见肖笑天不说话了,他便语气缓和地说:“我和张中阳商量过了,我们打算把林涛派到石家庄分公司做副总经理,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林涛这小伙子也很能干,以前给公司也做过贡献,再说正好石家庄那边也缺林涛这样的人。” “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张中阳试探地问肖笑天,看肖笑天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说:“过几天也想让林涛来一趟总部,我们好好教育教育他。” 肖笑天没想到总部如此大度,当时李小萍曾暗示他在江通分公司就把林涛开除了,但他没有反应。本来他也没想着向总部汇报,但不知道怎么总部却知道了这件事,他只好向张中阳说明了情况,最后顺水推舟让总部提出处理意见。按照惯例,总部应该会对林涛提出通报批评,然后开除或者劝退,但这次王大虎却首先对肖笑天粗暴的工作方式提出了批评,而对于林涛总部不但不计划开除,反而还要升迁。听到这个消息,肖笑天仿佛被侮辱了一样,一时无话可说,恰好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拿出手机顺便也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对张中阳他们说:“是分公司的电话,我接下。” “喂,肖总,你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吴局长那边说要推迟去我们总公司考察了。”肖笑天从电话里听出来这是江通分公司贾文华的声音,他仿佛不相信贾文华说的话,条件反射地大声说:“什么?你说什么?” 当肖笑天从贾文华的电话里得知吴国政要推迟考察飞扬铝业总部后,就焦急地飞回了江通市,原先打算请赵莉吃饭的事情也被抛到了脑后,至于如何处理林涛,他只是临走时没好气地向王大虎和张中阳说了声你们看着办吧。听说肖笑天回到了办公室,贾文华和马小强很快就从外面赶了回来,马小强一见到肖笑天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吴局长本来说好了下月初去我们总部考察,结果前天又叫人打过来电话说他们局里临时要开会,吴局长不能来了。也不知道是真开会还是假开会?” “那你们没有去调查么?”肖笑天看着马小强的眼睛问。 “我问过线人了,线人说是真开会,还说上头来人了。” “开什么会?”肖笑天拿出烟盒本想吸支烟用手一摸却发现烟盒里只剩下了一点烟渣。 “可能和宇宙建设集团邓鹏飞的事情有关吧。”贾文华接过肖笑天的问话后猜测道。 “唉,该不是吴国政也出什么事情了吧?”一提起邓鹏飞,马小强突然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 “谁知道呢,现在哪个当官的没点问题啊,说不定上头有人来查了呢。”贾文华随口附和道。 “不说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确定甲方的人什么时候能去我们公司考察。赵莉那边的接待工作都准备好了,而且老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还准备亲自接待一下吴国政呢。如果到头来这边爽约了,甲方一个人也没去我们公司,你们说该怎么向总部交代啊?”肖笑天顿了顿,喝了口茶后接着说:“当然面子问题倒还是其次,如果现在连体育馆项目的人事动向掌握的都还不清楚,那么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拿下,我看还这真是个问题了。” 马小强点了点头说:“我做销售也好几年了,但像体育馆项目这么大的单子我还没做过。以前做的都是小工程,小工程内部涉及到的关系不像大工程那么复杂,所以做大工程我还不适应。我这段时间也在思考,体育馆这么大的工程,我们该怎么拿下呢?如果用做小工程的思路和方法去做大工程,是不是不行呢?” “其实不管是大工程还是小工程,销售原理和技巧都是一样的。”贾着营销培训专家的样子说:“做销售关键是要理顺关系,找到最后能拍了板的那个人,然后投其所好。如果这个人好财,我们就给财;如果这个人好色,我们就给色;总之就要像厦门远华的那个谁一样,想办法控制住能拍了板的人……” “呵呵,如果这个人是我,你该怎么办呢?”肖笑天不由地打断贾文华问道。 “这个……这个……”贾文华没想到肖笑天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幸好马小强笑着解围道:“肖总嘛,一不好财二不好色,我们就绑架了他父母,不给工程做就不放人,谁叫他最孝顺父母呢?” “哈哈,马小强真会开玩笑,不过以前我在北京做销售的时候,我下面还真有个业务员‘绑架’过甲方的父母呢?” “啊?真有这样的事?”马小强半信半疑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来公司也好几年了怎么没听说过啊?”贾文华迷惑不解地问。 肖笑天笑着拿起茶杯正想喝口茶却发现杯子里没水了,于是他把杯子在桌子上敲了敲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别啊,别吊人胃口啊?”马小强明白了肖笑天拿茶杯敲桌子的意思,忙拿起肖笑天的茶杯跑到饮水机边给他加满了水。 “这还不错,既然你们这么殷勤,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这个真实的故事吧。”肖笑天接过马小强的递过来的茶杯说道:“以前我底下有个做工程的业务员叫小李,小李经过对一个楼盘一个多月的跟踪,了解到最后拍板的人就是房地产公司的张总。小李隔三岔五就往房地产公司跑,但是无论他想尽什么办法都无法搞定张总。有一天在早会上小李向我诉苦,说他感到非常迷茫,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张总,因为张总既不抽烟也不喝酒,还不喜欢卡拉ok,每天就只知道认真地工作,每天好像他比谁都忙。每次小李见了张总说不上三分钟话就无话可说了,有时候张总也会委婉地流露出送客的样子。虽然小李整天往房产公司跑,搞得扫地的大妈还以为他是房产公司的新员工,但实际上他与张总的交流还不够深入,因此能否摘下这个桃子,小李毫无把握。后来,我提醒他试着转移一下战场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 “转移战场?怎么个转移法?”马小强瞪大了眼睛与贾文华面面相觑。 肖笑天看着马小强和贾文华哈哈大笑:“去张总家里绑架他父母啊?” “啊?不会吧?我刚才说的绑架可是开玩笑的啊”马小强着急地补充说。 肖笑天并不理会马小强,而是继续讲着故事:“呵呵,小李听了我的话,第二天就去张总家里了,他绕过戒备森严的保安非常顺利地敲开了张总家的门。当然,张总并不在家,开门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听说小李是来找张总的,居然把小李让进了房间,张总的家很大,装修的也很豪华,小李走进去后不禁两腿打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那老头非常好客,拉住小李说个没完没了。小李从老头嘴里知道了这个老头是张总的老爸,前几年老头的老伴去世了,张总为了照顾老爸就从老家把他接了过来,但白天儿子儿媳都去上班了,孙子也上学了,只有一个保姆在厨房忙,老头又与她无话可说,只好整日在客厅摆着个象棋的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 “小李真厉害,一个人去绑架人。”马小强自言自语地说。 “这下可好了,恰好这个小李也是个象棋迷,于是二人开始对弈。”肖笑天把茶杯递给马小强示意他再添点水,马小强接过茶杯道:“怎么?小李开始下棋了?不绑架人了?” 贾文华正听得津津有味,不满地对马小强说:“别打岔,让肖总继续‘忽悠’。” “哈哈,你们猜后来怎么了?”肖笑天笑着问道。 “哎,你这故事太老套,我猜他们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后来小李和张总的老爸成了忘年交,这样小李就搞定了张总的老爸,而张总在老爸面前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样等于小李搞定了张总。你说对不对啊?肖总。”马小强一口气说完了他的结论。 肖笑天看着马小强得意洋洋的样子说:“不对,小李做得比你想像得更进一步,贾文华,你也猜猜看?” “我猜不出来。”贾文华老实地说。 “呵呵,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小李最后认了这个老头做干爹因为小李能让张总的老爸开心,而且人看起来也很真诚,最后张总也默认了小李这个干弟弟,再后来张总不仅给了小李一些他们公司的工程,而且还介绍了很多业务给小李。” 马小强听了后目瞪口呆,连忙竖起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贾文华则不以为然:“靠,为了做个业务,还不至于到认人做父的地步吧?”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销售的方法有很多种,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李通过情感销售来达到销售的目的,总比塞钱行贿要好多吧?虽然现在有很多人主张做销售要不择手段,要回扣给回扣,要美色给美色,但我并不完全赞同这种观点,我认为通过情感销售,最终从心灵上打动消费者从而达到销售的目的才是销售的正道,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销售的最高境界。”肖笑天严肃而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听了肖笑天的话,贾文华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而马小强则感叹地说:“情感销售才是对消费者真正的‘绑架’啊要是中国所有的营销人都这么认为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不正当竞争了,中国也不会有什么贪官了。”说着又补充道: “其实很多官员的腐化堕落都是销售人员的行贿造成的” 三百二十二. 技巧! 三百二十二.技巧! 贾文华听了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们并不能保证竞争对手不采用不正当竞争,为了体育馆项目这块肥肉,竞争对手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今天我给你们讲了情感销售,如果你们能在销售中运用得当,我想它可以成为应对不正当竞争的一剂良药。事实上,我刚才说的小李后来也想向张总行贿,但张总却开玩笑地说你想害死你干哥么,所以情感销售并非完全不可行。至于马小强刚才提出的该如何做大工程,大工程和小工程的思路和方法有什么不同,我认为不管是大工程还是小工程,我们做销售都要学会下‘五子棋’。” “下‘五子棋’?这个不是谁都会么?”马小强不知道肖笑天肚子里又有什么新的销售花样。 “我说的是销售中的‘五子棋’,不是你想的黑子白子的五子棋。”肖笑天说着看了看表,“今天快下班了,明天我还要去找吴国政敲定他们考察总部的具体时间,关于‘销售五子棋’且听下回分解吧。” 林涛自从上次被肖笑天当众批斗之后,心中一直闷闷不乐,肖笑天让贾文华收缴了他的身份证和身上的零用钱,这使他一下子感觉到自己仿佛被软禁了一样失去了行动自由。刚开始几天林涛食不思,夜不寐,他最亲密的战友和部下曾胖子一直在宿舍默默地陪伴着他,甚至还为他买了自己最爱吃的温州鸭舌和衢州鸭头,要知道这在平时即便太阳从西边出来曾胖子也是舍不得给他买的,这使他多少感觉到这个世间还存在着一丝温暖。就是曾胖子的这一丝温暖像他黑暗的人生路上一只忽明忽暗的萤火虫使他勇敢地抛弃了死的念头获得了生的希望。他推开被曾胖子以防他跳楼自杀而关紧的窗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窗外并不新鲜但却很熟悉的空气,然后回过头来呼啦啦一口气吃完了曾胖子前两天给他泡的康师傅方便面,那方便面虽然泡了两天,面条也被泡得像筷子一样粗,汤也全被面条吸收得一干二净,但这碗凉飕飕的方便面一股脑儿灌进他两天没进食的肚子里却特别地舒服,他像乞丐一样吧嗒吧嗒地舔了舔碗沿上的一粒面渣,不由自主地放了一个长长的响屁。这响屁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是一支悠扬的曲子响彻了寂静的屋子,他闻了闻,很臭,旋即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生活,活着真好 曾胖子刚才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候也被林涛的声响惊醒了,他是按照贾文华的指示陪伴林涛的,但他对这个差事一点也不感冒,这比让他参加马拉松长跑还难受。曾胖子并不擅长做思想工作,看着林涛整日一言不发面壁思过的样子,他手足无措,真不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他只好泡了一桶方便面,买了一些鸭头和鸭舌,像喂猪一样放在林涛面前说:“你吃吧,你喝吧。”曾胖子被林涛惊醒后,看见林涛正在抹着嘴巴,他这才发现前两天他泡的方便面被林涛吃了个精光,心里不禁大喜,连忙上前真诚地对林涛说:“你没吃饱吧?我再给你去泡一桶方便面。”还没等林涛反应过来,曾胖子就跑出房间给林涛泡方便面去了,在这当儿,他还顺便给贾文华打了个电话汇报林涛的最新情况。 贾文华正和肖笑天、马小强在一起吃饭,要不是曾胖子给他电话,他差点快把林涛给忘了。接完电话后,他又把曾胖子的话向肖笑天转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涛?” 肖笑天听了,故作平静地说:“总部会下通知的,可能会调离江通吧。” “调离江通?意思是总部还要用林涛?”马小强吃惊地问,“不开除么?” 比起马小强来,贾文华则显得很沉静,毕竟他已经在飞扬铝业工作有些年头了,对于公司里的很多事情他早已司空见惯。其实林涛被调用的事情他早就有所猜测,而当肖笑天被王大虎批评其工作方法粗暴的消息传到他耳朵的时候,他更坚信了自己猜测的正确性。当肖笑天从总部回来后,他也试图从肖笑天的脸上得出最终的答案,毕竟林涛的直接主管是肖笑天而不是公司总部的王大虎,林涛去留的决定权名正言顺地首先是在肖笑天这里其次才是王大虎那里,如果肖笑天为了自己的面子一定要让林涛离开的话,那么这也是有可能实现的。谁都知道肖笑天和王大虎之间的过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让贾文华略感奇怪的是,肖笑天并不打算亲自处理林涛,而是任由总部的王大虎去摆布。肖笑天不顾及面子地这么做,是他向王大虎示弱了?还是他想在林涛的事情上和王大虎一笑泯恩仇而把过去的恩怨统统了结掉?或者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和王大虎公开对抗的时候?按说现在江通分公司的业绩也好转了不少,这次还拿了个月度销售增长冠军的奖金,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他硬要与王大虎较劲而把林涛开除掉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啊?王大虎已经毫无情面地把肖笑天批评了一顿,肖笑天如果要开除林涛,王大虎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林涛而再次让他下不了台吧?假如王大虎真不给肖笑天面子,那么全国那么多分公司老总还怎么管理下属啊?王大虎这不是公然与全国分公司老总们对抗吗?琢磨来琢磨去,贾文华琢磨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但有一点他坚信不疑,那就是肖笑天虽然性格内向,外表儒雅,看起来浑身充满了书卷气,仿佛刚从哪个名牌大学刚刚毕业,但在骨子里他绝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也不是一个毫无原则而无所谓的人。 江通分公司已经接到了林涛暂回总部听候安排的通知,在分公司会议室,贾文华把总部的传真件郑重地递给了林涛,并像父亲对待儿子那样抚摸着他的肩膀亲切地说:“兄弟啊,总部来通知了,让你先回去一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什么也不要想了,重新振作起来,以后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将功补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经过这次短信事件之后,以前像斗鸡一样精神抖擞的林涛现在变得和落汤的老母鸡一样无精打采,本来炯炯有神的浓眉大眼,现在也仿佛日晒雨淋后的假宝石一样了无生气,但是当他听到贾文华说“到新的工作岗位将功补过”的话之后突然像触电了一样伸长了脖子:“什么?你说什么?” 贾文华看着林涛突然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只伸长脖子觅食的乌龟,不禁一阵好笑:“呵呵,兄弟啊,听说公司对你另有安排啊,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林涛急忙找到刚刚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通知单,轻轻地把它放在会议桌上小心翼翼地慢慢展开,仿佛这张通知单里裹藏着一个幼小的生命,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把它毁灭。林涛仔细地看着皱皱巴巴的通知单上的一字一句,甚至有一个标点符号被一坨鼻屎一样的东西粘住了,他都认真地用干净的指甲把它小心地划开。贾文华说的没错,从这通知单的字里行间,林涛仿佛看出了王大虎将要重用他的希望,他像翻身的农奴一样把这张被他蹂躏过的通知单颤抖地拿起来。贾文华此时看到林涛那双大眼睛顿时大放光彩,似乎要将这通知烧着了。 林涛要回总部的消息很快在分公司传开了,曾胖子很为他能在林涛落难的时候精心地照顾他而感到欣慰,他还悄悄地背着马小强他们执意要请林涛吃一顿兰州拉面。林涛虽然为曾胖子的小气而感到不快,但毕竟除了曾胖子再没有人为他送行的意思,吃完了曾胖子请的兰州拉面,林涛看着碗里没喝完的残羹,眼泪不禁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胖子,你知道我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 曾胖子看着林涛的样子不知所措地回答:“是什么?” “就是你给我泡的那碗放了两天的康师傅方便面。”林涛一脸认真地说,曾胖子听了像傻根一样“嘿嘿”地笑了。 肖笑天没有再主动找林涛谈话,但是临走的时候,林涛还是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肖总,我要走了,来向您道个别。”林涛背着旅行包像退伍的军人一样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对肖笑天说。 “几点的车?票拿好了吗?”肖笑天客气地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说着招呼马小强、唐大贵他们去送送林涛。 “我票拿好了,下午4点的。我该去火车站了。”林涛边说边用伤感的目光向大家道别,当他走到分公司门口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看整个公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于如何安排林涛,这对王大虎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当他从李小萍那里听说肖笑天不留情面地批斗了林涛后,他估计不久之后肖笑天就会把林涛开除掉,于是,他就当着张中阳的面严肃地对肖笑天的工作方法作了批评,为了缓和气氛,他又以公司准备派林涛到石家庄工作为名征求肖笑天的意见,那么肖笑天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必然会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他就顺水推舟给肖笑天一个面子默认他把林涛开除掉。这叫做“一手拿大棒,一手拿胡萝卜”,给你左脸掴上一巴掌,然后揉一揉你的右脸。王大虎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肖笑天感到难受,尤其是在他取得销售业绩得意洋洋的时候,更要让他高兴不起来。然而令王大虎没有想到的是肖笑天居然放弃了开除林涛的权利,等张中阳把写好的通知给他看并请示什么时候给江通分公司发这份通知召回林涛时,他只好以措辞不当为由推给张中阳让他再修改修改。 张中阳仔细看了看通知,这是公司一贯的措辞其实并没有必要再作什么改动,于是他灵机一动说:“那我再回去改改,马上给您送过来,人力资源部那边也等着要通知呢。”当张中阳第二次过来的时候,王大虎再推脱不过,只好说你先发吧,等肖笑天签字后我最后再签。 很快王大虎就见到了从江通分公司千里迢迢回到总部的林涛,林涛坐在王大虎的大办公桌前显得有点不自然,时不时地搓着双手,仿佛不知道该把那双手放在什么地方。王大虎用一双慈父般的目光盯着林涛一言不发,办公室里显得无比静谧,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相互交流着。在王大虎看来,林涛既然回来了,除非他要求主动辞职,否则自己不好再开除他,但他又不知道林涛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于是便问道:“林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去石家庄工作?” “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一个人到西藏看看。”林涛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头也不抬地回答。 “请一段时间?”王大虎把头故意低下想看清楚林涛的表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呵呵,或许是永久吧。”林涛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在从江通市到总部的火车上,他想了很多很多,他也想过继续留在飞扬铝业然后到其他分公司工作,但是他心里清楚在王大虎的眼里他不过是一枚任其利用的棋子,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他最终选择了离开。 王大虎明白了林涛的意思,他本来想着肖笑天会把林涛开除,但肖笑天没有这么做,后来他又想这样也好,他可以留着林涛让他到石家庄工作,以备日后挪作他用,或许林涛还会再次成为肖笑天的一枚定时炸弹。但现在林涛准备离开飞扬铝业了,那么干脆就随他去吧,这或许才是林涛最恰当的归宿,这样也会减少全国分公司老总们对自己的压力,毕竟留下林涛就相当于给了肖笑天一个巴掌,而这个巴掌对全国分公司老总们也会造成不可理喻的烙印。想到这里,王大虎爽快地对林涛说:“那我尊重你的选择,该给你的我会给你的,这个你放心。” 由于乙方的邓鹏飞突然出了问题,体育馆项目建设单位的吴国政推迟了原定组团去飞扬铝业考察的日程,新的日程还没有安排下来,他和张红杏这几天正忙着应付上头的检查。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他接到了肖笑天想拜访他的电话,但他下午还要与宇宙建设集团接替邓鹏飞的项目负责人见面,于是就约肖笑天过两天再给他电话,并告诉肖笑天要他放心,这次体育局相关单位只是推迟而非取消对飞扬铝业的考察,这让肖笑天暂时吃了一颗定心丸。 邓鹏飞的调查还在进行中,宇宙建设集团给体育馆项目派出了一个新的负责人,这个人有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叫赵厚生,乍一听还以为是北方人对年轻小伙子的俗称----“后生”。和他土里土气的名字一样,赵厚生长着一张憨厚的胖圆脸,一见到吴国政和张红杏一行他就习惯性地眯着眼憨笑了起来,要不是他的穿着看起来还算高档,吴国政一行还以为他是刚从工地上跑来的民工呢。张红杏为此也颇感诧异:看起来如此憨厚老实的一个人是怎样混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上的呢?对于赵厚生初来乍到的憨笑,吴国政非常礼貌地报以亲切的微笑,当他们二人寒暄着握手的时候,张红杏仿佛看到了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之间亲密无间的深厚感情。 赵厚生憨笑着自报家门,向大家介绍说自己是从基层包工头一步一步干起来的项目管理者,对项目施工的方方面面都非常熟悉,并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以后体育馆项目施工方面的工作就由他代为负责,希望甲方和监理单位能多多关照,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体育馆项目建设好,为m省委省政府和m省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试卷。赵厚生的话音一落,吴国政便带头为赵厚生鼓掌。吴国政还代表体育局欢迎赵厚生的到来,并表示会一如既往地全力支持施工单位的工作,他相信在赵厚生同志的带领下宇宙建设集团一定能够更快更好地圆满完成体育馆的施工任务,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添砖加瓦。 这次见面会后,吴国政和赵厚生还就体育馆工程所需建材的采购流程交换了意见,吴国政建议还是采用邓鹏飞在任时的方式,即先由施工单位进行初步筛选,最后再在初选的基础上进行招投标,然后由几方人员组成的招标投标委员会进行最后的决策。赵厚生对此表示基本认同,并说关于铝合金门窗幕墙工程,目前附属建筑虽然已经在使用国内的霸王和飞扬的铝型材了,但是主体建筑比附属建筑更为重要,为了达到国际化的水平和质量,他建议再引入两到三家国际品牌进行竞争。 赵厚生看起来虽然土里土气,但是他对铝合金型材却非常内行,尤其对国外品牌推崇有加,这要追溯到一年前他到德国的路易集团参观访问,当时赵厚生正在负责宇宙建设集团的一个名为爱丽舍的别墅项目,这个项目是由爱丽舍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有一天,爱丽舍房地产公司的采购总监邀请赵厚生等几个朋友共进晚餐,席间有一个穿着雪白的小上衣的女子特别引人注目,她不仅谈吐优雅,而且热情大方,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频频与大家觥筹交错。当她给赵厚生敬酒的时候,赵厚生拿起酒杯乘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只见她齐耳短发,瓜子脸,天生两道柳叶眉,一双眼睛明眸善睐,红唇轻启之间两个醉人的酒窝旋即在白嫩的脸蛋上若隐若现,若非嫦娥下凡,便是西施再生了。赵厚生直看得出神,差点忘了喝酒。敬过酒后,那女子还恭敬有加地递给赵厚生一张名片,那名片与别个名片不同的是印有主人的头像,赵厚生眯起眼睛一看,但见旁边印着:杜拉拉,路易集团华东区经理,他习惯性地翻到名片背面,却是一些他看不大懂的英文。 自此之后,那个叫杜拉拉的美貌女子就三番五次给他电话,爱“美女”之心,人皆有之,赵厚生也不例外,美女的电话对他来说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如此再三,二人便混的如深秋的玉米一样熟透了顶。其实,赵厚生对路易集团也早有耳闻,他知道这是德国一家有着100多年历史的老牌铝合金门窗幕墙企业,虽然路易的风格和工程质量都称得上一流,但由于其刚刚进入国内市场,因此路易的品牌知名度就像早晨六七点钟的太阳只有竹竿那么高。路易集团中国区总裁乔威廉是一个德籍华人,他受德国总部委托开拓中国市场,通过er猎头公司他不惜花重金将杜拉拉从著名的美资软件销售公司挖了过来。杜拉拉虽然没有从事过建材销售,但是她是销售erp软件的高手,而且有在外资企业工作的背景,更重要的是她对中国的老板阶层很熟悉,她懂得如何把握这部分人的心理,从而完成销售。在乔威廉看来,卖epr软件和卖工程建材并无多大区别,他更看重的是杜拉拉过去与中国老板们公关的经验和这个女子不同寻常的悟性以及她兼具东西方女子的美貌。果不其然,杜拉拉熟悉了铝合金建材工程市场和路易的产品后,就理出了其负责的华东区的销售思路和计划,她习惯使用crm软件来对整个区域的销售过程进行管理和控制,爱丽舍别墅是她亲自跑的一个项目,也是最先到达销售漏斗底部的一个项目。 在爱丽舍别墅项目准备与路易集团中国区签约的时候,赵厚生也应杜拉拉的邀请随爱丽舍房地产公司到欧洲考察了一周,考察团的所有费用都由路易集团承担。这是赵厚生第一次出国,通过这次行程赵厚生不仅对路易的风格和产品有了更进一步的感性认识,而且也与杜拉拉的私人关系得到了加强。当杜拉拉半开玩笑地要赵厚生以后给她业务的时候,赵厚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此,他接替邓鹏飞一来到江通的体育馆项目就想到了杜拉拉。 李兵听说吴国政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到飞扬铝业考察后内心不由一阵窃喜,但紧接着他又听说宇宙建设集团给体育馆项目新派了一个负责人,而这个负责人与路易集团关系不错,他曾做过的一个爱丽舍别墅项目就使用了路易的铝合金门窗幕墙,为此,李兵又转喜为忧。邓鹏飞在的时候,本来霸王铝业在体育馆项目的竞争中几乎毫无悬念,但由于自己忽视了肖笑天的智慧和力量,而大意失荆州使得飞扬铝业借船出海竟然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进了体育馆项目的附属建筑,虽然最终飞扬铝业不一定能击败霸王而进入体育馆主体工程,但飞扬的这一小步足以让李兵感到汗颜,而且飞扬实质上从经销商和工程两条线上直接动摇着霸王的根基。更出乎意料的是,邓鹏飞这座靠山居然一夜之间就倒塌了,新来的负责人又与路易集团关系暧昧,保不准他会推荐路易呢,唉,真是祸不单行啊看来面对体育馆项目,又要重新洗牌了,谁将成为最后的赢家?接下来霸王铝业该如何出牌?李兵紧锁眉头,不由自主地这样问着自己。正当李兵独自思索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原来是霸王铝业老总项向羽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一下。霸王铝业属于股份制企业,由职业经理人进行管理,董事会进行决议和监督,因此霸王内部的人事没有飞扬那样的家族性质的企业复杂,霸王全国的销售主要由营销总监李兵负责,而李兵则直接向总经理项向羽汇报。 李兵一走进项向羽的大办公室,项向羽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这是项向羽从欧洲考察回来后第一次见李兵,他看见李兵面容憔悴,立马拿出了自己带给李兵的礼物----科隆4711香水。 李兵是一个香水重度爱好者,一看见项向羽送给他的礼物,顿时容光焕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于是项向羽乘机问道:“体育馆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李兵没想到项向羽话题转换的这么快,差点被噎住,连忙说:“还好还好。” “我听说宇宙建设集团新来了个叫赵厚生的项目负责人?”项向羽也不给李兵喘息的机会追问道。 李兵把香水收起来,点头道:“是的。” “你们接触过了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出牌?需要我做点什么?”项向羽直截了当地问。 李兵沉思良久,没有说话。项向羽看了看李兵接着说道:“原先我们可能只要把飞扬踢出局就可以了,但现在半路又杀出个洋鬼子来,我这次去欧洲顺便也到路易集团看了看,他们的工艺和质量严格来说都不错,再加上在国内他们也做了几个项目,而且他们又与宇宙建设集团有过合作的先例,所以说对于路易我们千万不可小觑啊” “这个我知道,邓鹏飞在的时候,路易集团在江通市只有一个销售代表在做业务,那个销售代表也企图把体育馆项目做下来,但是一来体育馆项目没有引起路易中国区的重视,二来那个销售代表也是个新手,所以被邓鹏飞下面的材料经理蔡燎原轻而易举地挡了回去。但是现在不同了,赵厚生被调过来后,路易中国区的乔威廉才注意到体育馆其实也是一个大工程,为此他还埋怨原先的那个销售代表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工程情况。这次我怕乔威廉会派他们公司业务做得最好的华东区经理杜拉拉来操刀这个项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这个项目上将会上演一场新三国演义。”李兵眉头紧锁作思考状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解路易和飞扬的新动向,做到知己知彼。同时,也去拜访拜访赵厚生。” “嗯,那具体的工作你要赶快做起来,我这几天要去省里和市里开会,到时见见省市相关领导,尤其是体育局的吴国政,给他们事先打打招呼。毕竟我们公司也是利税大户,而且又是民族品牌,也是江通市和我们省的骄傲啊我想他们不会不考虑这些的。”项向羽语重心长地对李兵说,“咱们分好工,你打销售牌,我打政治牌。” 听了项向羽的话,李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感觉肩上的压力更大了,恰好此时刘琼敲门进来了。 刘琼来得正是时候,李兵给她分析了目前的严峻形势后,便要求她先行一步去拜访一下赵厚生和肖笑天,以便从中获取体育馆项目的新信息以及竞争对手的新动向,刘琼二话没说挎着lv包便依言出发了。刘琼没有见过赵厚生,更没有他的电话,于是她打算直接去体育馆项目工地上撞撞运气,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她特意没有给蔡燎原事先打电话。 刘琼开着公司的车很快到达了城市郊区的体育馆项目工地,当她将车停好正准备拿起挎包下车时,忽然看见前面有个背影正从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里钻出来。那人从车里钻出来后,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刘琼透过深色的车窗看见那人身着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鼻梁上架着一副很酷的墨镜,活像她昨晚刚看的电影里的黑社会老2。刘琼心想这人真是酷毙了,于是禁不住又看了那人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刘琼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由“啊”了一声,然后赶快用手捂住嘴巴将头低下,幸好那人也已经走远,并没有注意到她。 刘琼楞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没有看错吧?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林涛?林涛不是已经回飞扬铝业总部了吗?难道王大虎又派他回来了?这不可能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要不要给李兵打个电话汇报下呢?思量再三,刘琼打算先在车里坐一会等那人回来再仔细辨认一下再说,想到这刘琼便静下心来拿出自己的山寨发时间。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光景,刘琼忽然听到一声开车门的声音,她赶紧将电影关掉,俯下身子,像一只猫一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面的宝马,只见那个黑社会老2回来了,但这回不知怎么却没有戴墨镜,那人钻进车里探出头倒车的时候,刘琼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的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涛 等林涛开着白色的宝马离开后,刘琼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钻出来,她优雅地挎着小包走进工地,然后向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话后便径直向蔡燎原的办公室走去。蔡燎原正在整理资料,他色眯眯地抬头看见刘琼进来了,便满脸堆笑地说道:“刘小姐,好久不见啊?有没有给我带点好吃的来啊?” “当然带来了,我怎么敢不给蔡总带好吃的呢?”刘琼说着把包放在蔡燎原的桌子上,便拉开拉链伸手从包里拿着什么。 蔡燎原其实是在和刘琼开玩笑,他不曾想刘琼还真带东西了,于是就好奇地看着刘琼从包里拿东西,看她能给自己拿出什么好吃的来。刘琼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蔡燎原面前,蔡燎原顿时明白了,说着把报纸揭开道:“晕,你又带样品来了啊?这东西能吃吗?” “哈哈,这可是我的饭碗呢,怎么不能吃啊?”刘琼哈哈大笑,说着看见了蔡燎原面前的一叠资料,于是便故意问道:“诶,你这是在看什么啊?蔡总。” “唉,你快别叫我蔡总了,叫我蔡经理或者小蔡都行,不然让赵总听见可不好啊”蔡燎原着急地嘱咐刘琼。 刘琼和蔡燎原早就混熟了,因此并不介意,她随手翻开蔡燎原面前的资料一看,又大吃一惊。原来蔡燎原刚才看的资料既不是飞扬的,也不是霸王的,而是路易集团的宣传资料和产品手册。刘琼心想,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邓鹏飞刚一走,你们就把霸王和飞扬放一边,开始考虑路易了,于是问蔡燎原道:“这是赵总给你下达的任务?” 蔡燎原看见刘琼多疑的样子解释道:“哪里哪里,这是刚才路易集团的销售主管给我送来的。” “路易集团的销售主管?”刘琼忽然想起了刚才遇到的开着宝马车的林涛,就在来蔡燎原办公室前,她还特意问了问保安,确认有个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年轻人刚刚来过。想到这些,刘琼不禁猜测:难道林涛去了路易集团?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便对蔡燎原说:“我听说路易集团在这边的销售早就离职了啊?难道他们又换了一个?” 蔡燎原听了毫无兴趣地说:“谁知道呢?反正今天来的这个自称是路易集团新来的销售主管,还要我把他们的资料推荐到赵总那里。你看看,他们产品手册的样板工程里有个爱丽舍别墅项目,这个正好是我们宇宙建设集团建设的,当时这个工程甲方是采用了他们的型材和工程。其实,路易集团的领导也认识赵总,你说他们干嘛不自己送过去,非要我帮他们送呢?” 刘琼打趣地说道:“那是你蔡总面子大啊” “得得得,你又来了。”蔡燎原向刘琼扬了扬手。 “诶,对了,刚才路易的销售主管有没有给你名片啊?”刘琼似乎想到了什么。 蔡燎原没好气地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刘琼说:“喏,就这张!” 刘琼接过名片一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咦,不对啊?怎么是林飞?” “你认识这人?”蔡燎原诧异地问。 “哦,不,不认识。”刘琼仔细端详着林飞的名片说道:“明明是林涛进来了,怎么现在这名片上的名字是林飞呢?” “什么林涛林飞的?”林涛以前在飞扬铝业是负责渠道的,因此蔡燎原没有见过林涛,所以他也听不懂刘琼的话。 从蔡燎原那里出来后,刘琼还想去找一下赵厚生,但蔡燎原说赵厚生今天没来工地,可能在总部开会,因此她只好作罢。 马小强没想到吴国政到飞扬铝业总部考察的日子一拖再拖,他焦急地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和朱彤来找肖笑天商量对策。马小强一来到肖笑天办公室就抱怨道:“哎,肖总啊,你说这销售怎么做啊?球都快踢到球门了,但就是不进” 肖笑天正在看报纸,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马小强说:“真快踢到球门了吗?我看还早着呢” “我也觉得早呢,”朱彤附和道,“现在听说宇宙建设集团来的新负责人和路易的关系不错,看来我们这球要踢进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马小强一听朱彤说到宇宙建设集团,心中就火冒三丈:“邓鹏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吴国政要考察我们公司时出事,搞得我这段时间连觉也睡不好。” “哈哈哈……”肖笑天和朱彤看着马小强生气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马小强不服气地对朱彤说:“你这个丫头片子笑什么笑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研究研究路易呢” “那你怎么不研究啊?”朱彤笑着回敬道。马小强虽然是朱彤的主管,但他们二人相处得却像兄妹一样常打嘴仗。 肖笑天早就习惯了这两个活宝的打闹:“唉,都别闹了,你们看曾胖子和唐大贵在么?把他们也叫过来。” 马小强和朱彤又相互推诿了一番,最后朱彤只有出去叫曾胖子他们,结果唐大贵不在,只有曾胖子跟着朱彤进来了。 肖笑天看见他们进来了,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和大家聊聊销售,咱们相互交流交流。” 曾胖子其实早就想和肖笑天聊聊销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一听肖笑天的话,就问道:“肖总,上次你说要给我们讲讲销售漏斗,我这可还一直等着呢” 三百二十三. 项目 三百二十三.项目 “呵呵,没等的花谢了就行。”肖笑天笑呵呵地接着说,“我个人认为销售有两种,一种是分销,一种是直销。我们渠道部主要是开发和维护经销商,做的是分销的活,而工程部主要是开发工程项目,算是直销的范畴。今天我就讲讲直销吧。” “好,热烈欢迎”马小强带头鼓掌道,“我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个。” 朱彤则努了努嘴,示意马小强不要打岔。肖笑天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家知道在体育馆项目上,路易集团可能要成为我们强劲的对手了。因此,我想在这里给大家讲讲路易这样的外资企业的直销。曾胖子,你说说假如让你做工程,你怎么做?” 曾胖子正期待着肖笑天讲下去,没提防肖笑天会突然问自己,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想了想说:“我就拿着产品资料去找房地产商,然后告诉他们我们产品的优势,让他们给我们一次机会。” 肖笑天听完曾胖子笼统的回答后问道:“只找房地产商就可以了吗?就拿体育馆项目来说吧,你看这个项目并不是房地产商开发的,所以我们无从找起。” “哦,这个是特例。”曾胖子辩解着,然后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要找到决策者。” 肖笑天见曾胖子说的沾了点边,继续说道:“其实,在很多项目上,仅仅找到决策者还是不够的,要做好工程直销,我们必须抓住五个关键人。” “哪五个关键人?”马小强迫不及待地问。 肖笑天点了一支烟,慢条斯:“守门人、决策者、影响者、执行者、使用者。守门人也叫控制者,是信息的传递者和控制者,比如体育馆工程的蔡燎原,他可能会把我们的产品信息向上级汇报,也可以说属于守门人吧。决策者,不用说,大家都能理解,吴国政他们就是最终的决策者。影响者,有的也叫技术把关者,像宇宙建设集团的赵厚生、蔡燎原等人,还有监理单位的人,以及财务部门,甚至像成功建材这样的经销商等都可能影响最终的决策。执行者,也叫采购者,是最后进行执行决策的人,是销售交易的完成者。使用者,当然就是最后使用产品的人了。” “噢,原来做销售还有这么多学问啊?”马小强做了几年销售,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些。 “我觉得决策者、影响者和守门人最重要,执行者和使用者次之,你看我们做体育馆工程,主要还是围绕着这三伙人转。”朱彤谈了自己的看法。 肖笑天接过朱彤的话说:“其实,这些人都很重要,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销售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销售人员要做的就是要牢记这五种关键人,然后运用自己的智慧使得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个方向就是签单。根据力学原理,一个物体要朝一个方向走,大家的力气都要朝一个方向使,假如决策者想朝前拉,而影响者则朝后拽,那么这个物体就很难前进。所以,这五种关键人就是影响销售的五种力量。谁能把这五种力量掌控了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我们无论是与路易竞争,还是和霸王抗衡,都要最先把这五种力量玩于股掌之间。我管这叫下好‘销售五子棋’。” “这就是你前几天给我们说的‘销售五子棋’啊?”马小强恍然大悟。 曾胖子听了肖笑天漏*点洋溢的话后不禁摩拳擦掌地说:“我什么时候也能下下这‘五子棋’呢?” “哈哈,你下什么‘五子棋’呢,你不是会‘乾坤大挪移’吗?”马小强突然想起了林涛和曾胖子一起搞过的经销商仓库转移后嘲笑地说。 “嗨,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曾胖子对马小强说完后又问肖笑天:“那么销售漏斗是什么呢?和‘五子棋’有关系吗?” “销售漏斗是一种对销售过程进行管理和控制的分析工具,一般工业品的销售中都会运用到这种工具,像路易集团这样的外资企业就喜欢运用crm(客户关系管理)软件里的销售漏斗图对直销进行监控。销售漏斗可以分为几个层级,漏斗的顶部是有购买需求的潜在用户,漏斗的上部是将我们的产品列入候选清单的潜在用户,漏斗的中部是将我们的产品列入优选清单的潜在用户,漏斗的下部是基本上已经确定购买我们的产品只是还需要办些手续的潜在用户,漏斗的底部就是我们马上要成交的用户。”肖笑天一口气说完后,吸了一口烟问道:“你们说说看,体育馆项目在我们销售漏斗的哪个位置?” 马小强想了想回答:“顶部?哦,不,上部吧?” 肖笑天看见马小强不确定的样子说道:“那就算是上部吧,假设从漏斗顶部至底部每个层级以25%的‘赢率’递增,那么,对于我们来说,目前体育馆工程胜算的机率也只有25%。” 朱彤还没有听说过销售的成功率也可以这么算,不由得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自惭形秽。马小强则惊叹地说,原来销售过程是可以这样直观地控制的啊说着他又拿起笔在纸上画起了路易和霸王的漏斗图,当他感觉到他们三家似乎还在一条起跑线的时候,他悄悄地为自己鼓了鼓劲。 路易集团华东区经理杜拉拉在临睡前习惯地登录公司的crm(客户关系管理)系统看了看体育馆项目的销售漏斗图,她漂亮的瓜子脸上两个迷人的酒窝在台灯的照耀下似有若无,这两个她特意去韩国整容整出来的酒窝为她在爱丽舍别墅项目的成功销售中加了不少分。 这次杜拉拉临危受命从乔威廉那里接受了开发体育馆工程的任务,为此她踌躇满志,打算用事实再一次告诉那些平时对她指指点点的寄生虫们什么叫做销售高手。虽然路易中国区的个别人对杜拉拉妒忌有加,但不可否认杜拉拉是乔威廉身边的大红人,是路易中国区当下的销售冠军,乔威廉可以没有其他经理,但不可以没有杜拉拉。 当赵厚生接替邓鹏飞执掌体育馆的工程建设后,乔威廉意识到曾经有一块肥肉被自己忽视了,这位脾气暴躁的中国区老板把原来负责江通市场的销售代表和他的直接主管大骂了一顿,理由是他们没有向他汇报体育馆项目的重要性,从而使路易错失了打入体育馆附属建筑的良机。按那个销售代表的说法是,路易中国区对江通这样的地级市场本来就不重视,所以派他这个对销售一窍不通的新手去开发市场而贻误了战机,再说他与乔威廉之间还隔着一个经理,是那个经理把他的汇报扣押了下来啊,他如果向乔威廉直接汇报那不是越级了么那销售代表是典型的八零后,在家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乔威廉的批评,一气之下便辞职走人了。 杜拉拉答应做体育馆工程的时候,也向乔威廉提出了一个请求,要求给她配备一个助手。对乔威廉来说,只要能拿下面育馆,不要说一个助手就是十个助手他也答应,恰好原来负责体育馆销售的那个销售代表被他骂走了,正好留出了一个空缺名额,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杜拉拉,并且当机立断像当年找杜拉拉一样委托猎头公司给他立马猎个人过来。那猎头公司也真是厉害,第二天就给乔威廉推荐一个人过来,乔威廉把那人的个人简历email给了杜拉拉,杜拉拉打开邮件一看:姓名林涛、性别男、年龄23,杜拉拉又用鼠标把简历拉下去看了看工作简历,心想这人竟然在小有名气的飞扬铝业江通分公司做过渠道经理,美中不足的是不知道他直销做的怎么样,不管如何先让他过来面试一下再说。 林涛从王大虎那里领了一笔钱,然后就离开了飞扬铝业,正当他静下来心来想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时,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上海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美女甜甜的声音,邀请林涛加入路易集团,并希望他在方便的时候到上海路易集团中国区总部面谈一下。对于路易集团,林涛当然听说过,而且据说这个公司的待遇不错,这真是喜从天降,看来老天不让我林涛死啊林涛这样想着就高兴地答应了。 先是路易集团的招聘经理对林涛作了面试,然后林涛又被带到了杜拉拉的办公室。杜拉拉停下手中的活,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帅小伙,心中已经有意将林涛留下了,她礼貌地示意林涛坐下,然后直截了当地问:“你在江通做过市场,一定对那里的市场很熟悉了,能说说你对体育馆工程的看法吗?” 林涛只顾欣赏眼前这个美女了,他还以为杜拉拉也会像招聘经理一样先让自己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再提出一些常规性的问题,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这么直指面试的核心,连个前奏都没有。林涛以前主要是做渠道的,有几次他和曾胖子想接触一下面育馆项目,还被肖笑天委婉地拒绝了,为此还和肖笑天闹得不快。他哪里对体育馆熟悉啊,心想这下可坏了,要是回答不好恐怕上海是白来了,因此他飞快地在自己的脑海中进行人肉搜素,企图搜索到体育馆工程的零星信息,还好由于平时他有意无意地听马小强他们谈论体育馆工程,所以还是搜到了一点点信息。林涛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将刚刚搜到的信息进行了快速的组织整理,然后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对杜拉拉说:“是这样的,我以前主要是负责渠道销售的,但是我也很关注工程销售,我觉得不管是渠道销售还是直接销售,它们本质上都是做人的工作,只有把能做了决定的那个人搞定了,销售就水到渠成了。” 杜拉拉听了林涛对销售的见解,回想自己以前的那些成功案例,哪个不是把甲方乙方搞得服服帖帖后签订的呢,因此便对林涛满意地点了点头。林涛看见杜拉拉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给自己点头,心想这两个酒窝真是太美了真想去亲一下,但回头又一想这该不是动手术做出来的吧,不管怎么现在是面试,林涛也不敢多想,而是把他刚才组织整理好的关于体育馆的看法侃侃而谈地给杜拉拉讲了一遍。杜拉拉听了大为受用,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大男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男友,二人又相见恨晚似地聊了很长时间,直到乔威廉打来电话问杜拉拉面试的如何他们才作罢。 对于乙方的赵厚生,杜拉拉基本搞定了,现在主要就是赵厚生下面的蔡燎原,还有监理单位的工作需要做做,杜拉拉就把这些对她来说算是扫尾的工作安排给了林涛。林涛以前的上司都是男的,这次摊上了个女领导,而且又是一个年轻的美女领导,他突然对枯燥的销售工作有了一种新鲜感,对杜拉拉的工作安排他欣然接受,并且为了更好地工作,他打算改名为“林飞”,预示着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从此将随杜拉拉一起“飞”向新的人生高度。杜拉拉对此笑而不答,心想这样也好,改名后飞扬和霸王一时还不会知道路易用了林涛,这样或许有利于他打前阵。 经过一周的短暂培训后,林涛便随同杜拉拉一起到了江通出差,他们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像两个**的男女一样兴奋。来到江通,他们在这个城市最高档的酒店万华国际假日酒店住下后便按计划分头行动了。林涛开着宝马去拜访蔡燎原了,而杜拉拉则在酒店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她裹着浴巾化好妆后,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她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您可以下来了,我在楼下。 杜拉拉换了一件性感的内衣,披上外套,在镜子前面照了照,提起桌上的小包便下了楼。杜拉拉一到酒店门口的广场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向她慢慢驶了过来,她优雅地钻进轿车后座,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坐在前面的司机夸奖道:“杜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啊” 这样的话杜拉拉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所以也不在意,只是问道:“小王,赵总帮我约好人了?” “是的,赵总一会和张红杏在明月海鲜城吃海鲜,他叫我过来接你,到时候你就假装是和赵总巧遇,然后赵总就会顺便把你介绍给张红杏。”开车的小王说着又解释道:“赵总怕直接把你介绍给他不太好,所以采取这样的办法了。” “呵呵,这样最好,不然赵总太为难。”杜拉拉看起来并不介意。 小王为了消磨时光,开着车子绕着明月海鲜城兜了几个圈子,直到接到赵厚生的电话后才把车子停下来。随后穿着黑色长筒靴的杜拉拉便迈着无比优雅的猫步,向着赵厚生事先告诉她的包厢走去。这样的表演她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这次她又像一个演员一样熟练而冒失地撞进了赵厚生与张红杏吃饭的包厢。 自从第一次见面会后,张红杏就接到赵厚生几个电话约他一起吃个饭,但由于他一直忙着儿子出国的事,所以直到今天才赴约。为此张红杏感到很不好意思,举起酒杯后,他连连给赵厚生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后才把酒一口干掉。赵厚生听了张红杏真诚的道歉,连连说是自己打扰了张红杏,应该他说对不起才是,说着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正当赵厚生要向张红杏满酒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撞开了,张红杏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只见有个女子朝他们这边问道:“请问这是28号包厢么?” 张红杏见是有人找错了包厢,打扰了他和赵厚生喝酒便生气道:“不是不是,你找错了。” “诶,这不是杜拉拉么?你怎么也来这里吃饭啦?”赵厚生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女子假装吃惊地说。 杜拉拉也赶紧假装吃惊地说:“哟,是赵总啊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噢,我今天陪张局长吃饭。”赵厚生站起来亲热地说,然后又假装想起了什么一样招呼杜拉拉说:“噢,对了对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体育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您好”杜拉拉忙走上前向张红杏寒暄着,“幸会,幸会” 张红杏放下筷子,看着杜拉拉笑呵呵地说:“您好您好。” 赵厚生给杜拉拉介绍完了张红杏,又转过头对张红杏介绍着杜拉拉:“这位美女是路易华东区经理,人不仅漂亮,而且聪明。” 张红杏是个近视眼,但平时又不戴眼镜,所以刚才没有看清杜拉拉的容貌。当杜拉拉走上前向他问好时,他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女子是个天仙妹妹,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对杜拉拉说:“既然你和赵总认识,那一起喝杯酒吧?” 杜拉拉正巴不得他这么说呢,但又不好意思投怀送抱,便推诿道:“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了,我有个客户还在等着我呢。” 张红杏讨了个没趣,赵厚生见状,连忙对杜拉拉说:“不急不急,喝两杯再走,快坐下吧。” 杜拉拉听了赵厚生的话,放心地坐在了张红杏身边的椅子上,随即服务员便给杜拉拉拿来了一个空酒杯。张红杏见服务员拿起酒瓶给杜拉拉倒着酒,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酒杯说加满加满,直到那酒从酒杯溢出来他才罢休。杜拉拉小心地用双手拿起酒杯,好像生怕那酒溢出来一样,然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张红杏那长满横肉无比丑陋的脸,娇滴滴地说:“张局长,您好,我能敬您一杯酒吗?” 张红杏本来还想故意为难一下杜拉拉,但一听杜拉拉说的话,似有柔情万种,他一扫刚才的不快,连忙拿起酒杯怜香惜玉地说:“这酒你能喝吧?不能的话分给赵总一半吧。” 杜拉拉微笑着露出两个招牌式的酒窝打趣道:“我还以为您让我给您分一半呢。”张红杏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赵厚生夹了一口菜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美女陪酒,张红杏这顿饭吃得分外高兴,不知不觉间便喝得酩酊大醉。赵厚生本来是帮助杜拉拉设局约张红杏吃饭的,他看张红杏今晚这么高兴,他自己心里不禁也偷偷地乐了,因为他不仅帮了杜拉拉的大忙,而且通过这个饭局也拉近了与张红杏之间的距离,真是一箭双雕啊唯一遗憾的是,张红杏竟喝醉了,本来他还打算请他去雅典娜夜总会呢,看来这项节目不得不取消了。见张红杏实在撑不下去了,赵厚生就建议给他到杜拉拉住的酒店开个房间,张红杏失去了知觉一样没有反对,于是杜拉拉便扶着张红杏坐在赵厚生的轿车后一起回到了酒店。 刘琼将在体育馆工地遇到林涛的事告诉了李兵,并说她怀疑林涛现在有可能在路易中国区工作,而且还改了名字。 “什么?林涛又回来了?不可能吧?”李兵盯着刘琼的眼睛仿佛不相信她说的话一样,“我听说林涛回到飞扬总部后就离职了,怎么这么快就去了路易呢?这也太快了吧?” “我也奇怪啊刚开始他开着宝马,戴着墨镜,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刘琼眉飞色舞地说。 “那他就一个人来的?”李兵接着又补充道,“再没有别的人?” “也许吧,反正我就看见他一个人。”刘琼含糊地回答。 “那你没跟踪他吗?没看看他去了哪里吗?”李兵连珠炮一样地问。 “没有,我只想着去找蔡燎原和赵厚生,哪想到去跟踪林涛啊?我又不是间谍。”刘琼似乎有点不满地说,“况且跟踪他有什么用呢?” “唉,算了,你下次要再碰上他,记得跟踪一下,看看他和什么人在一起,看他是不是真去了路易那里。”李兵吩咐着,又想到什么似地问:“你怎么不上去和他打个招呼啊?问问他最近如何?” 刘琼听了辩解着说:“晕,我又和他不熟悉。他说不定还不认识我呢?” “唉,林涛这孩子也可怜,他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这就是他的命。”李兵若有所思地说。 “这话怎么说呢?”刘琼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其实上次那短信就是王大虎让林涛发的。你说这林涛也一时糊涂啊”李兵同情地说。 “你是说是王大虎让林涛给陈可发发短信不让陈可发进货?”刘琼吃惊地问。 “是啊,这个林涛也真是糊涂啊”李兵笑了笑说,“不过估计他这条短信也不白发,应该算是史上最贵的短信了吧哈哈……” “噢,王大虎为什么要让林涛发那条短信呢?江通分公司业绩做好了不是对他有利吗?”刘琼好奇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肖笑天可是王大虎的眼中钉啊呵呵……”李兵仿佛为刘琼解开了一道世界难题一样高兴地说。 “哦,难道林涛是鸟为财死,人为食亡?哎,真可怜啊”刘琼感叹地说。 “林涛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估计他离开飞扬时,王大虎给了他一笔好处费。现在人家又进了路易这样的外资企业。虽然当时在肖笑天那里受了点委屈,不过现在也算春风得意了。”李兵不太同意刘琼的话。 “但愿他重新做人,不再犯糊涂,不然总有吃亏的那一天的。”刘琼仿佛对林涛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感到不满。 李兵似乎对林涛的话题失去了兴趣,便问刘琼:“肖笑天那里你去没去?有没有去摸摸他的底?” “我正准备明天去呢,”刘琼说着又问李兵:“现在我们面临着两大对手,一个是飞扬,一个是路易,一个是国内品牌,一个是国外品牌,咱们有把握签单么?” “呵呵,要是邓鹏飞不出事的话,我们肯定能签单,但现在就不好说了。”李兵想了想继续说:“路易的品牌过硬,而且他们又和赵厚生的关系不错,赵厚生肯定替他们说话,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把吴国政这个重要的决策者搞定了。” “那我们呢?我们能把吴国政搞定吗?” “这个我想项总会搞定的,项总会打政治牌的,不过我们倒是要想办法把赵厚生还有监理单位搞定。所以说我让你先去赵厚生那里探探底,然后我再有针对性地出手,关键时刻该出血就要出血……”李兵正说着,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请进”刘琼边说着边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只见一个大背头的中年人哈哈哈地大笑着把门推开了,刘琼一愣:“哟,是陈总驾到啊?” 李兵一听那熟悉的笑声就知道是陈可发,心想这个家伙真是神出鬼没,前段时间我给他打电话还不在服务区,今天怎么不请自到呢,于是便调侃地说:“陈总什么时候成地下工作者了?” “地下工作者?我还特工呢我?哈哈哈哈……”陈可发瞪着一双鹰眼大笑着说。 “我们李总是说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刘琼替李兵解释道。 “得,我又不是美女找我做什么?你还是到雅典娜夜总会找你的相好的去吧?”陈可发开玩笑地说。 “别胡扯了,快交待交待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上次打你电话都不在服务区。”李兵不想让陈可发说雅典娜的事便转移着话题。 “哈哈,怎么一提美女你就躲躲闪闪的,真没劲告诉你吧,我这次发大财了”陈可发拿出个小梳子梳了梳他那油光焕发的大背头。 “敢情你中了500万?”刘琼给陈可发倒了一杯茶后插嘴说。 “不是中了500万,是中了500可发的脸上笑开了花。 “你是不是又去澳门赌博了?”李兵早就听说陈可发经常到澳门赌博便问道。 “还是你了解兄弟啊”陈可发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做生意也一样,有时候一定要有赌徒的心理,只要你敢下赌注,你手里有筹码,你就有赢的希望。假如你缩手缩脚,害怕输掉,那你永远也赢不了。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赢。人生苦短,何不潇洒赌一回?” “陈总快成诗人了,刘琼,你快给陈总拿纸和笔来,他要挥毫泼墨了。”李兵开玩笑地说,“李白斗酒诗百篇,陈总一赌唾沫飞” 陈可发并不理会李兵继续说:“这个赌啊,是有讲究的。就像你做体育馆项目一样,它也是有讲究的。” 李兵见陈可发说到了体育馆,便竖起了耳朵问陈可发:“你说说看,有什么讲究?” 陈可发没有回答,反问李兵道:“我听说体育馆的招投标工作快开始了,你们有没有在准备啊?” 李兵假装嗔怪地说:“当然在准备了,前段时间还给你电话让你给出出注意呢,你倒好去澳门赌博了” 陈可发继续追问:“那准备得怎么样了呢?有多少胜算?” “标书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来通知呢”刘琼利索地回答。 “标书就和赌场上的筹码一样,评标议标就是一场赌博,每个公司都拿出了自己的筹码,就看谁的筹码得分高。如果是小工程的话,可能这些都是走走过场,因为谁获胜,开标之前就已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体育馆就不同了,或多或少,它要体现点公平公正,因此,除了前期的公关工作要做,标书也要做得很专业。现在路易后来居上,我看来头不小,我听说张红杏昨晚和赵厚生一起吃饭了,中途还有个陌生女子出现,我怀疑是路易的公关小姐,这次恐怕霸王和飞扬都抵挡不住喽。”陈可发看着李兵,仿佛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路易的公关小姐?”李兵皱起了眉头,“昨天刘琼在体育馆工地还看到林涛了,怎么又有个公关小姐?” “林涛?怎么?他跳到路易了?”陈可发说着又责备自己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给肖笑天转发他那条短信。” “人家现在过得爽着呢,林涛应该谢谢你才对呢。”刘琼在一旁听了笑着说。 陈可发接过刘琼的话说:“那看来路易也应该谢谢我给他送了个人才。” “那当然,你快去开个猎头公司吧。”李兵笑呵呵地说着又试探地问陈可发。“噢,对了,你有没有去肖笑天那里?” “没有,不过我倒是想去看看呢,现在你们两家都是我的朋友,无论你们两家谁中标了对我都好,体育馆这么大的工程,你们两家完全可以分着吃。所以啊,你们的标书最好一起做,互相沟通沟通,把筹码做大,这样路易就靠边站了。”陈可发终于说出了他这次来拜访李兵的目的。 李兵听了一想:路易是外资企业,他们与赵厚生关系不错,似乎略胜了一筹,现在又对张红杏那个色狼发起了公关,看来不好对付;肖笑天这边还算正派些,不会使什么招数,不如先联合肖笑天想办法把路易打败再说,不过这就要在标书上做做文章,议标时让路易措手不及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但他又不知道肖笑天那边是什么想法,于是便对陈可发说:“不知道肖笑天的标书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可发见李兵有意和肖笑天联合,心中大喜,心想不管你们谁赢,都有我的好处,毕竟工程你们不能不让我做,不能不分给我这个经销商一些油水,于是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探探底,我去探探底。” 听了肖笑天的“销售五子棋”,尤其是用销售漏斗图对自己的销售进展进行了检测之后,马小强和朱彤开始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进行反思,他们惊恐地发现实质上他们以前的工作都没有深入下去,虽然他们对体育馆项目五方面关键人的拜访在重复地进行着,但是他们与这些人的交流只是流于表象,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工作日报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对到底能否拿下这个项目还吃不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的赢率只有25%。 马小强越想心里越感到恐慌:这样的错误,对于朱彤这样一个不懂销售的新手来说还可以原谅,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做了几年销售的人来说,这样的错误将是可怕的可见要做好销售,与年龄无关,与经验无关,只与一个人的头脑有关,只与悟性有关,一个成功的销售者一定要时时懂得思考和总结,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成功的销售高手。 通过对这段时间工作的梳理,马小强还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大客户的销售和小客户的销售是有区别的,假如用以前针对小客户销售的方法去对大客户进行销售也可能会犯错误,因为大客户和小客户的需求是有差别的,只有了解他们各自的需求,才能有针对性地“投其所好”,这样成功的概率就会更大。就大客户而言,内部涉及到的关系也很复杂,按肖笑天的“五子棋”来说,就有决策者、影响者、使用者、执行者、守门人之别,所以大客户销售一定要先找对角色,对于不同的角色运用的销售语言和技巧也不同,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把大客户内部的各种关系打通了,那么销售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马小强把这些心得告诉了肖笑天,肖笑天听了高兴地说:“很好很好,看来你不是吴下阿蒙了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是一些简单的销售理论,其实在实际销售过程中,真正的高手都是无招胜有招,无形胜有形的。就好比那些武林高手一样,大家练武的时候都是一招一式地练,但是真正对打的时候却要灵活应变了,否则教条式地出招非教人打倒不可。” 马小强听了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关键是要真正领会销售的精髓。” “所以其实我不建议你看市面上那些关于销售技巧的书,这类书我几乎不看。销售的实践性很强,可能你在实践中进行思考和总结比看几本书提高的更快。”肖笑天做了多年销售,的确很少看销售技巧类的书,因为他觉得这些书都是相互拷贝,毫无新意。 “是啊,我最不爱看书,不过有你这本书我还是要看的,从你身上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听君一席言,胜十年书啊”马小强拍着肖笑天的马屁说。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拍马屁也有学问的啊,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拍得啊”肖笑天开玩笑地说,“不过看在你拍马屁的份上,我再教你一招,你去买个录音机,每次去拜访客户时就把你们的对话录下来,然后回来后认真听几遍,你会听出很多在当时想不到的东西的。这样你坚持听一个月,你的销售水平想不提高都不行。” “那敢情好,到时候把客户要我给他回扣的话也录下来。”马小强呵呵大笑,又突发奇想地问:“对了,肖总,有没有一招制敌的销售方法啊?”。 贾文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听了马小强的问话后说:“有啊,怎么没有?比如你给张红杏找个美女就可以一招制敌啊他保准替你说话,那时候你的业务就好做了。” “贾总的注意还不少,不过也是噢,假如路易用这样的招数我们该怎么办呢?”马小强自言自语地说。 “不是假如,是已经。”贾文华纠正着马小强,接着说:“刚才我在路上撞见‘金耳环’了,哦,对了,就是肖总刚来时假扮马小强的那个‘金耳环’,他说前几天看见有个美女在陪张红杏喝酒,说那美女很俊,看是不是我们公司新招的业务员。” “有这事?那美女是不是刘琼呢?”马小强下意识地想到了霸王铝业。 贾文华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不是,要是的话金耳环还不认识啊他可是建材行业的小混混。”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前几天接到一个短信,说林涛回来了。”肖笑天一听到马小强提起刘琼,突然想起了刘琼给他发的短信。肖笑天对刘琼的印象特别深刻,记得这个女孩特别能喝水,人似乎也不坏,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他发这条短信,他宁愿相信她没有恶意。 贾文华和马小强听了肖笑天的话后不约而同地说:“什么?” 肖笑天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不紧不慢地把林涛改名去体育馆拜访蔡燎原的事向他们说了一遍,最后肖笑天又十分肯定地说:“我看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路易已经行动了,而且他们可能会出狠招。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用了林涛,但他们也不放心林涛一个人来做这个业务,我想肯定还有一个人在操纵着这个项目,现在就是不知道陪张红杏喝酒的那个女的是什么角色” 三百二十四. 管理 三百二十四.管理 “噢,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马小强恍然大悟,但想到自己以前的工作做得并不扎实心里有点发慌。 “前期我们已经与蔡燎原接触过了,也与监理单位接触过了,相信他们对我们并不陌生,现在就是赵厚生的工作要继续做,这个主要由你和朱彤负责。”肖笑天像将要出征的将军一样安排着,“至于吴国政这边,我已经约好后天下午与他见面了,甲方这边的工作就由我来做。” 马小强听了心想,路易那边是林涛在做乙方工作,林涛以前做渠道的时候常常爱耍小聪明,这次不知道他又会耍什么花招,不过一定不能让他得逞,于是他对肖笑天说道:“行,保证完成任务。” 贾文华想起霸王铝业也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提醒道:“那霸王这边呢?别光想着对付路易啊” “邓鹏飞出事对霸王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现在还没查出来邓鹏飞和霸王之间有什么勾当,但宇宙建设集团现在估计是想和霸王划清界限,更何况新来的赵厚生以前与路易有过合作。我想李兵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让陈可发摸摸李兵的想法去了,到时候看看李兵能不能给我们发挥点余热,毕竟霸王在当地还是有势力的,他们与政府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月亮湾18号包厢,对于肖笑天和李兵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几乎成为了陈可发的第二办公室,他们都分别在这个包厢与陈可发喝过茶,谈过事。“18”是陈可发的幸运数字,这是陈可发去五台山时半路上遇见的一个算命先生告诉他的,也就是从那时起,陈可发便与“18”结了缘,于是月亮湾18号包厢就幸运地成为了陈可发喝茶聊天的地方。 为了撮合霸王与飞扬联合起来抗衡路易,更是为了成功建材公司能在体育馆工程中有更大的收获,陈可发把这一对昔日的同事,如今的对手请到了能给他带来幸运的月亮湾18号包厢。当肖笑天和李兵来到包厢的时候,陈可发早就像盼望着春节回家过年的亲人一样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了,他看着这对年轻人毫不吝啬地相互寒暄着,并且还不忘假惺惺地互相吹捧对方,他不由地哈哈大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把你们二位请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咱们怎么才能拿下面育馆的主体建筑。我呢,作为经销商是你们抬轿的,呵呵,随时听候吩咐” 李兵是个大厂家主义者,平时虽然对陈可发客客气气,但骨子里他很瞧不起经销商,在他眼里经销商都是土包子,唯利是图,目光短浅;而坐在他对面的肖笑天以前是他的下属,就是现在也与自己不对等,因为肖笑天不过是一个分公司经理,而自己则是堂堂霸王的营销总监,从级别来说肖笑天要比自己低一级,因此,李兵从心理上有一种优越感,于是便摆出了一副老大的派头,闭口不谈体育馆,只是喝着茶。 这次月亮湾18号的会晤,其实是肖笑天策划,陈可发执行的,因此等陈可发说完后,肖笑天先是看了看李兵,见他只顾喝茶而没有开口说话,自己便先开了口:“霸王和飞扬都是民族品牌,现在来了个搅局者路易,不然我们也能像做体育馆附属建筑一样顺利地进入主体工程,因为毕竟我们双方都得到了甲方的初步认可,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进入体育馆附属建筑。” 肖笑天一说完,陈可发就接着说:“你们两家都能进了就皆大欢喜了,反正路易是不会让我施工的,只要路易不进就行。你说呢?李总。” 李兵听了陈可发的话,心想真是唯利是图的家伙,要是路易让你施工的话你是不是又改弦更张了,但他又不好这样说,于是便笑呵呵地说:“说的是啊,有钱一起赚,反正体育馆工程量有两三个亿呢。” 陈可发赶紧接过话说:“所以啊,我们要联合啊路易出手很快,马上要招标了,你看看你们各自能不能透露些标书的情况。” “陈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的,霸王以前都是高价,但这次有路易这样的国际品牌参加,我们预估了一下,他们的价格估计会很高,所以我们计划采取相对的低价策略。”李兵说完后看了看肖笑天。 肖笑天没想到霸王会做低价,原本他也有意把飞扬做低价,但是飞扬的成本明显高于霸王,如果做低价的话,估计整个工程没多少钱赚,几乎是相当于打了广告。肖笑天喝了口茶,想了一下说:“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项目采用什么招标方法呢,那我们走中间路线,飞扬成本高,价格不可能低于霸王,但我们可以比路易便宜,就由我们和路易短兵相接吧。” 李兵听了心想:这正合我意,这个项目肯定会采取最低评标法,谁的报价低谁就有可能赢,霸王出个低价,最高有路易这样的外资品牌,你飞扬夹在中间不伦不类的,到时候看陈可发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怎么给你抬轿。想到这些,李兵又怕肖笑天变卦,便说:“那有陈总在呢,到时候我们的报价出来后都互相通下气。” “没问题,这个由陈总作证,我保证报的价格比你高至少20笑天振振有词地说。 “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了”陈可发说着首先拿起了茶杯。 三人兴高采烈地喝完茶后,又就一些相互需要配合的细节达成了基本的共识,陈可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三人小组的中间人和协调者。肖笑天心想,只要霸王不和飞扬互相残杀,不彼此削弱了对方就好,在路易眼里,霸王和飞扬应该说是略胜一筹,因为这两个牌子前期都与甲方进行了较为广泛的接触,路易如果突不破吴国政这一关,也很难成为真正的搅局者,所以在这紧要关头,先与霸王结盟,稳住李兵再说。 肖笑天踩着“一挥手雄鹰在肩膀,把天地都收进胸膛,家就在奔驰马背上”的欢快歌曲从月亮湾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吴国政那里,他们前几天约好了在吴国政的办公室会面。对肖笑天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拜访吴国政了,但是他还是把要与吴国政说的话在路上反复想了几遍。 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们一见如故,吴国政本来是想做一名企业家,但却阴差阳错地从了政,虽然如此他对商业界无限的兴趣还是不减当年,甚至经常忙里偷闲地从儿子那里拿来《商界》杂志阅读。那次肖笑天与他海阔天空地侃侃而谈,这使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他当年壮志满怀的影子,岁月不饶人,人的一生只能做一件事情,年过半百的他而今只能从肖笑天这样的年轻人身上感受一下商业界的气息。吴国政像久旱逢甘霖的庄稼一样津津有味地听肖笑天讲着飞扬铝业公司的创业和发展史,当他听到肖笑天讲到飞扬铝业“郡县制”渠道改革的时候,不禁情绪高涨,从内心深处对这个年轻人油然而生一种敬佩和怜悯之情。后来随着吴国政对飞扬铝业的深入了解,他还表示有机会的话想去飞扬铝业参观考察,一来他听说国家领导人经常访问这个企业,二来他对飞扬的老板方勇也很佩服,很想见见他,而且方勇也托过朋友邀请他去访问飞扬。肖笑天听了当然高兴,于是便安排飞扬总部以集团公司名义给体育局适时地发出了一份郑重的邀请函,并且让赵莉着手准备对吴国政的接待工作,但由于体育馆施工单位的邓鹏飞出了事,吴国政为了避嫌只得推迟了去飞扬的考察。 肖笑天这次如约在吴国政下午刚刚上班的时候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一走进吴国政的大办公室,吴国政就以固有的领导式的笑脸相迎,并且请他坐在靠窗户的沙发上。肖笑天一坐下,吴国政又像对待老朋友一样让秘书给他们泡了一壶功夫茶,然后便坐在了肖笑天的对面。肖笑天看着这个和他父亲年龄相仿的国家干部,恭敬地寒暄了一会后,便切入正题问道:“吴局长,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发招标邀请书啊” 吴国政毫不掩饰地说:“大概再有一周时间吧。” 肖笑天听了诧异地问:“噢,时间提前了?” “是啊,省里下了通知,明年春季有个大型运动会想安排在这里举行,要我们加快建设速度。”吴国政给肖笑天倒了一杯茶解释着。 “原来这样啊,那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标书了?到时候会给我们发投标邀请书吧?”肖笑天想进一步确认一下便问道。 吴国政肯定地说:“会的,你就准备吧。” “那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这次有多少单位参加投标啊?”肖笑天深情地看着吴国政,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出一些答案。 吴国政看了看肖笑天的眼光,哈哈大笑:“霸王和你们,还有路易肯定包括在内的,另外还有一些其他名气不大的牌子。” 吴国政说完喝了一口茶,见肖笑天没反应便又问道:“飞扬有信心和把握夺标么?” 肖笑天想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吴国政分析道:“路易是国外品牌,秉承了德国人的严谨,但是刚进入中国市场不久,做得样板工程还不多。我知道他们做过一个爱丽舍别墅项目,他们的风格其实更适合诸如欧式别墅之类的项目,体育馆这样的项目让他们来做并不一定能发挥他们的优势。”说着他停了停喝了口茶又继续说,“至于霸王么,据我了解,他们的质量没有路易这类的国际品牌高,实际上严格说,它属于地方品牌,只不过它的优势是价格便宜。” 吴国政一听肖笑天这么说便抢过话头说:“价格便宜没什么,我们关键看的还是性价比,虽然这次财政拨款没多少,甚至细细算下来可能还不够用,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花小钱办大事。” “怎么拨款会不够用呢?上面对这个项目不是非常重视吗?”肖笑天看着吴国政谢了顶的额头,仿佛要从那式的额头上寻出些答案来。 吴国政笑了笑说:“是的,从省里到市里,各级领导对这个项目都很重视,前几天市长还专门去工地视察了两天,这也可以说是江通市的一个政绩工程。但是你有所不知啊,这几年我们市发展非常快,各项基础建设都快速上马了,这些都要用钱啊。体育馆本来原计划明年竣工,但是省里不是想让春运会在这里举行么,所以我们市里打算要赶进度,这样很多事情都要提前,但财政这块有预算周期,所以后续资金什么时候到位还不明确。” 肖笑天听了后又问道:“原来是这样的。那一般甲方给乙方的付款都是分阶段进行的,建设施工又有一定的周期,拨款与付款的时间差还是有的,这不应该受什么影响吧?” 吴国政无奈地挠了挠额头说:“现在宇宙建设的施工也接近尾声了,我们眼下就要给他们支付第三笔款子了,但接下来还要做建筑内外的装修等等,还是很难衔接上。” “哦,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bot(build--operate--trfer即建设--经营--转让)啊?我看宇宙建设集团实力也很强,你们可以谈谈,考虑先让他们垫些资。”肖笑天想了想,帮吴国政出起了注意。 “这个也在谈,我们的意见已经报上去,现在在等上面对批复。”吴国政说着又提醒肖笑天说:“所以你们也要考虑考虑你们自己的资金承受能力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公司资金实力还是有的,只要能中标,付款周期都可以商量。”肖笑天不以为然地说。 “好的,这我就放心了,我们也想和有实力的公司合作。”吴国政喝了口茶,接着问:“你能从技术和设计的专业角度谈谈飞扬的优势吗?” “当然可以,虽然这个我们的技术部门更专业,但我做了这么多项目,也略知一二。”肖笑天谦虚地说着,又认认真真地给吴国政从技术专业的角度分析了飞扬、路易和霸王各自的t(优势strengths、劣势weesses、机会rtunities、威胁threats)。吴国政听了连连点头,这和前几天监理单位的那个倔强的老头给他说的不离十,吴国政没有想到作为一个销售人员,肖笑天对技术也懂得这么多,而这是他遇到过的销售人员中很少见的,以前也有销售人员来找过他,但那些人一谈到技术就转换了话题,所以这次他听了肖笑天的话对飞扬又增添了几分好感。其实他哪里知道,肖笑天为了做这个t分析,拜访了很多人搜集了很多信息,他甚至不惜花费了大量精力研究体育馆建筑结构和设计风格,以使飞扬的产品与之适应。在肖笑天看来,做销售就要研究客户的需求,研究对手的特点,找出自身的差异化,使自身的产品能真正给客户带来价值。 肖笑天从吴国政那里出来后,感觉浑身轻松了很多,尽管临走的时候,吴国政并没有答应他具体什么时候去飞扬考察,但是他从吴国政的眼神里觉察到了吴国政对飞扬的理解和肯定。他还通过这次交流了解到了很多新的重要信息,他感觉标书中有很多东西需要做进一步修改,于是便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从月亮湾18号包厢与陈可发、肖笑天喝完茶回来后,李兵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把他们三人的谈话像过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霸王和飞扬的目标暂时都瞄准了路易,那么路易会不会孤军奋战呢?或者说路易会不会找肖笑天合作而一起针对自己呢?李兵这样想着心里感到一阵不安,于是便将假如路易与飞扬合作后会对霸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乃至霸王该出什么样的策略来应对设想了一番,直到后来他想肖笑天刚刚和林涛闹过矛盾,而且路易这样的公司有一种傲气,他们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他这才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这时候,项向羽给李兵打来了电话,项向羽正在市里参加由市政府组织的第十届江通市杰出企业家表彰大会,他已经通过市政府秘书长与吴国政拉上了关系,他要求李兵抓紧时间与赵厚生接触接触,把原先邓鹏飞已经认可霸王的意思转达给他,希望宇宙建设集团能坚持对霸王的支持。李兵听了对着电话直点头称是,并说他已经和赵厚生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其实,李兵并没有和赵厚生约好,但是为了表现自己工作的积极,他灵机一动撒了个谎,反正他知道项向羽这辈子都无法揭穿这类小小的谎言。 与项向羽通话结束后,李兵马上就把刘琼叫了过来,并学着项向羽的语气向她询问了她与赵厚生接触的情况。刘琼听了后一五一十地向李兵作了汇报,她说赵厚生对她很热情,而且说到时候一定会考虑霸王的。李兵听了感到很不高兴,他对刘琼说不是到时候考虑,如果到时候考虑的话那就迟了,你应该让他现在就考虑。李兵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严肃而坚定地说:“我们应该出狠招了。” 刘琼不知道那个信封里装着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李兵所说的狠招是什么,但是凭着销售的职业敏感,她感觉到这可能会是一个危险的游戏。李兵似乎从刘琼惊异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令无数女孩嫉妒的s形身材的女孩,她虽无十分的容貌,却也有动人的颜色,而且这个女孩体内存在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这种东西常常使李兵想到电影里的女间谍,尤其是当刘琼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的时候。有时候,李兵也很奇怪,他怎么会对她有这样一种感觉呢,不知道项向羽对刘琼有没有这种感觉,有几次他与项向羽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想问问他,但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生怕项向羽怀疑他有神经病。但是不管怎么,正是他对刘琼的这种莫名的感觉,使他在一开始决定要拿下面育馆项目的时候就从众多的销售精英中选中了她作为自己的助手,他觉得刘琼天生有一种销售的基因。 正当刘琼默默地期待着李兵把话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李兵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李兵看了一眼刘琼,然后拿起了电话:“喂,哦,好的,好的,你来了啊,那晚上老地方见。”李兵说完若无其事地将电话放在了一边,然后看着刘琼期待的眼神继续说:“很简单,我问你,你和赵厚生熟悉了么?” “不熟悉,我才见了他两次。”刘琼生怕李兵让她去色诱赵厚生,连忙这样回答。 “那没关系,你再与他接触接触,等与他熟悉的差不多了,你把这个信封塞给他就行了,记住你一定要亲自给他,不要让任何人转交。”李兵顿了顿,又严肃地说:“招投标通知一下来,你就要把这事给办了。” 刘琼没想到李兵交给他的事情这么简单,一颗悬着心顿时放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就问道:“那接下来呢?”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接下来有我收场呢。”李兵神秘地笑了。 刘琼还想问问这个信封里到底装得是什么,但她一想如果李兵让她知道的话,早就告诉她了,不该问的最好还是不要多问,于是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她也没有从李兵那里接过这个信封,而是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李兵说:“你让我先想想,这个东西要不先在你这里放几天,等我准备好给赵厚生时再来拿,万一丢了可不好。” 李兵其实今天也是想先试探一下刘琼,看她有没有勇气去完成这项关键的任务,见刘琼没有明确地反对,他心里便有了着落,因此听了刘琼的话,他也没有勉强,而是爽快地说:“没问题,先放我这里吧,到时候有困难你再找我,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从李兵的办公室出来后,刘琼内心难以平静,不由陷入了沉思:这个李兵到底打得什么鬼注意,到底想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在利用我呢?万一我听了他的话把那个信封给了赵厚生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刘琼本能地这样想着,突然又想起了李兵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他说是晚上见,他晚上会见什么人呢,怎么听着好像是个熟人,他晚上见的这个人和今天他要我办的事情有没有联系呢? 刘琼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如果不解开这些谜团,她将好几天睡不好觉,她那令人羡慕的魔鬼身材恐怕要走形了,于是便决定晚上悄悄地跟踪一下李兵 方德生刚刚走进一楼的副市长办公室,突然传来阵阵的喧闹声,继而是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们高声呼喊的声音。随后,是短暂的停留,似乎沉默之后,会有更激烈的爆发。 他拉开窗帘的一瞬间,传来“哗啦哗啦”的巨响,从外面飞来雨点般的砖块、酒瓶和石块,把他办公室外围的玻璃砸得稀烂。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是怎么啦?此刻,他才看清,政府的大院里,挤进来黑压压的人群,把门口的武警战士早已挤到一边,淹没在人海里了。那些激动的人们,正向政府办公大楼投掷各种物件,砸得办公区一片巨响。眼看一场浩劫就要在眼前发生,愤怒的人群还在潮水般地涌进政府大院…… 此刻他听见秘书长对着电话大声喊道:“市公安局吗?请报告你们周局长,市政府遭到了不明人群的围攻,请他立即赶到现场增援,并立即增派警力。” 一会儿又听见秘书长喊话:“周局吗?你现在就通知武警部队,让他们也一起出动。情况非常严重,再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方德生听到了办公楼道里传来“咚咚”的急促跑步声,接着他的秘书小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冲他喊道:“方副市长,快,快到四楼,快到四楼,这里发生骚乱了”边说边抓起方德生的手提包,就要跑。他们往上跑的时候,已经有激动的人们跑上一楼了,小高拉着方德生大声喊:“快点,方副市长” 方德生也着实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吓蒙了,稀里糊涂地跟着秘书跑到了四楼会议室。此刻的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副市长们、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们,还有政研室的不少同志都聚在这儿。小高惊魂未定地说:“好吓人,这种阵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边唠叨,一边给方德生找了个位置,说:“方副市长,你先坐,一会儿要在这里开紧急会议。” 外面的呼喊声和打砸声更为强烈了,市政府的大楼仿佛就要被掀翻似的。“这是怎么回事?”方德生问身边的秘书长。秘书长还在紧张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沉冷淡地说:“方副市长,你刚来不太了解,市里的国有企业太多了,效益都一年不如一年,经常有工人因不同原因聚众闹事。这次是盐化集团工人闹事,原因现在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一次怎么会这样激烈。”秘书长在这个岗位待了八年,算是个老惠泉人了。在整个惠泉市,像他这样熟悉市情的领导恐怕没有几个。加上他的年纪又与方德生父辈差不多大,所以他的言谈之中,没有把方德生这个从天而降的副市长当成一回事儿。 就在他给方德生介绍情况的时候,王市长和其他副市长也都陆续进了会议室。方德生看了一下,参会的人除了市长之外,还有分管政法的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高明,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唐云,市政府分管政法系统兼市公安局局长的副市长刘伟。方德生本人按照市政府的分工是分管工业企业的,自然也会是这个会议的主角。 情况紧急,大家没有任何客套。王市长直接发话:“同志们,不管情况如何严峻,我们也要积极和正确面对。刘副市长,干警现在到位没有?” 刘伟立刻说:“两分钟前就已经到位了,现在周局长就在下面一线指挥,局面已经暂时得到了控制;武警也出动了三个中队的警力,闹事的群众已经被控制在市政府办公楼五十米之外。不过……” 市长大声说。 刘伟说:“市长,有七个公安干警和五个武警战士受了轻伤。” “他们与群众发生了正面冲突?”王市长紧张地问,“群众呢?有几个受伤?” 刘伟有点不情愿地说:“已经有十一个进医院了,轻伤没有统计。” “太不像话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还是公安队伍在执行处置内部矛盾时的纪律吗?怎么会弄成这样?谁下的命令?”王市长有些火了。 刘伟耷拉着脑袋:“当时情况十分紧急,没有人下命令……” 刘副市长还没有说完,外面有个人冲进会议室,走到王市长身边说:“市长,许书记在下面与群众谈话呢,叫你也赶快下去。” 王市长说:“会议取消,大家一起与群众对话去。你们公安局,事情完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整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添乱。” 刘副市长也没敢抬头,与其他领导一起,跟在王市长的身后,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混乱场面的确已经得到了控制,站在离办公楼最近的全是武警和公安干警。方德生看见,许书记脸上也有血迹。他也受伤了?走近才知道,许书记不但受伤了,伤势还相当严重,手上、腿部和脸上都有伤,脸上的血迹仍未干,还有鲜血不断地往下淌。 此刻,所有的干部都不敢问候书记。许书记见王市长来了,立刻说:“立即分工,我们两人听工人代表反映情况。在场的其他常委和政府副市长,分成两组,一组去医院看望受伤群众和干警,协调和处理现场的事情;另一组赶到盐化集团公司宿舍,处理那里发生的问题。有人自杀了,问题严重啊,我们这些父母官失职啊” 王市长立即把市委市政府在场的领导喊过来,安排书记交代的工作。他说:“根据书记的安排,市委和市政府各一名领导,组成三个工作组。书记和我留在现场,听工人代表反映情况;高明和刘伟,你们两人为一个工作组,迅速赶往医院,慰问受伤的群众和受伤的干警,全权协调和处理遇到的一切问题;唐云和方德生同志一组,你们立即赶到盐化集团公司宿舍区,处置那里发生的问题。群众情绪激动,你们要灵活处置,不要再发生意外事故,避免事件升级。你们两组,遇到特大的情况,随时汇报,我和许书记一直都在市里。你们都明白了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神情凝重地说:“明白了。” “那就分头行动吧。”王市长急促地说。 方德生和市委唐云秘书长刚刚上车,就听见王市长对政府秘书长说:“你赶快把今天的突发况,向省里值班室汇报……”方德生感觉到气氛异常地紧张,要知道,他刚刚到惠泉市才三天,走进副市长办公室才两天他原来在国家银行工作哪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样的突发事件,哪里会让他这个新到位的副市长有熟悉市情的机会?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说实话,他心里还真的一点底都没有,要是让他独立处置一切,他肯定会一筹莫展。还好,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市委领导唐秘书长,他的心里才稍微有些踏实。 车内一共坐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是市委唐秘书长和他的秘书,方德生和秘书小高,加上司机。汽车风驰电掣地向盐化集团公司的方向驶去。刚开始,车内一片死寂,只听见车外的风声巨吼。随后,唐秘书长对身边的方德生说:“方副市长,我们现在要开一次小组紧急会议,你们两个做好记录。”他示意两位随行的秘书。 方德生说:“好的,秘书长。” 唐秘书长说:“现在我们车上的五个人,就是市委市政府的特别工作组。在这里简单分工,我本人代表市委常委会,对这个特别工作组负全面责任;方副市长主持现场和组内的具体工作;我的秘书负责外联和安保,要随时和市委市政府保持联络,现在就要和公安武警方面取得联系,处置好现场的秩序,确保矛盾不再升级;小高秘书负责特别工作组的所有文书工作,要做好一切记录,尽可能多地记录现场发生的情况。你要清楚,这里面的任何文字性的记录,都有可能成为历史的真实记录。司机担任现场小组内的安保,要尽一切可能确保工作组的安全,脑袋要放机灵点。” 唐秘书长停顿了一刻,问道:“这是个非常的时刻,大家对我的分工有没有意见?” 所有的人都齐声回答:“没有。” 唐秘书长又对大家说:“既然没有意见,这个决议就形成了。从现在开始,大家按照分工各自行动,组内的所有事情,向方副市长请示和汇报。” 唐秘书长的秘书立即开始联系了公安和武警,而后对方德生说:“方副市长,公安局和武警部队已经赶到了现场,目前,已经基本控制下来了。在那边的公安局金副局长说,等你到了之后,会向你具体汇报的。” 方德生说:“好。你再联系联系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下车之后,我要听他们汇报情况。” 唐秘书长的秘书回答道:“好,我立即联系。” 唐秘书长却说:“方副市长,我有一个建议,我们到场之后,首先到死者家去看看,弄清那里发生的真实情况。要不,让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也赶到那里去,我们在那里一并听取汇报,你觉得如何?” 方德生突然明白,虽然唐秘书长的语气是商量,可是态度却是非常强硬的。事实上,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也是正确的办法。市领导到了现场,不赶到事发一线,而到集团办公室听取汇报,显然不合时宜。非常时刻当用非常之举,这也显露出了方德生这个刚刚到位的副市长政治上的稚气。 方德生立即说:“好的。”回头对唐秘书长的秘书说:“你就按秘书长的指示,与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通话。另外,我和秘书长去现场的时候,不要公安和武警的同志前往,他们在外围做好安全防范就行了,等候通知。” 唐秘书长的秘书又开始了电话联络。 方德生问唐秘书长:“秘书长,这样安排行不行?” 唐秘书长笑笑说:“你是抓组内具体工作的,现场的安排由你决定,我也听你的。” 方德生很清楚,自己就是秘书长的一个现场棋子,这样的紧急情况,他还不具有决定权。秘书长这样说话,其实只是官场上的客套罢了。真正的决定权,哪怕是很小的事情,都必须报给秘书长批准的。不过,现在的方德生不会去计较这些,他的确还没有独立处理这样突发事件的能力,巴不得身边有一个替他遮风挡雨的上级。 盐化集团公司地处惠泉市的边缘,驱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车上的紧张气氛一直很浓烈,似乎只有唐秘书长一个人稳若泰山,就连方德生这个副市长,也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平时可能感觉盐化集团公司离市区很近,今天却让人觉得这段路程特别的漫长。 方德生虽然是分管工业企业的副市长,由于是刚刚宣布市长新的分工,又加上他刚到惠泉市任职,他可是连盐化集团公司的门都摸不着,自然也没有去过盐化集团公司。 车子进入工厂辖区地界,方德生看见了高耸云天的机械设备。以前这里一定很辉煌。而今天,那些斑驳破旧的厂房,凌乱不堪的厂区,足以说明过去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了,只是个濒临倒闭的破旧工厂。看着这一切,方德生自然明白了工人自杀的含义,可以想象,自杀工人在做出这样决断的那一刻,是如何让人心酸和心碎的。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他知道,自己现在首先是代表市政府来解决问题的 三百二十五. 纠纷 三百二十五.纠纷 打开车门,公安局的金副局长和盐化集团公司党委书记张瑞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唐秘书长刚刚下车,几个都围了过来,张瑞首先凑上前来问道:“秘书长,你看怎么安排?” 一边的金副局长也问道:“秘书长,您来的正好,我们公安和武警,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唐秘书长皱了皱眉头,他真不希望盐化集团公司和市公安局的领导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奉承话,你要知道,周围这么多工人,他们的这种媚骨,会增加工人的反感。他表情复杂,又不便现在批评他们,只是冷冷地对他们说:“你们都到了,你们还不认识吧?”他指着方德生说:“新来的副市长方德生,分管工业企业的,这里的工作他代表市委市府处理,现场工作的开展,你们向他汇报。” 方德生十分领会唐秘书长的意图。当两位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等到两位说话,就说:“现在不是听取汇报的时候,我们先看看死者家的情况再说。”随后问张瑞:“你是盐化集团公司张书记?” 张瑞点头说:“是的,方市长,您尽管吩咐。” 方德生看了他一眼,说:“我纠正一下,我是副市长。”而后回头对公安局金副局长说:“你就不必随行了,带好你的队伍,注意群众纪律。” 金副局长回答:“是,方市长。” 方德生对张瑞说:“你就带路,我们现在赶到死者家里去。” 张瑞有些紧张地说:“方市长,这样不安全,你不能去,我找人把死者的亲戚叫来好了。要不,还是让金局长也一起去吧?这里的工人脾气大着呢,我怕招呼不住,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方德生冷冷地看了张瑞一眼,不温不火地说:“你平时就是这样做工作的,站得远远的,让群众见不到你的人影?你要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党委书记” 张瑞又回头对唐秘书长说:“秘书长,你看呢?我可是为市领导的安全考虑的,你是知道的,我们公司的工人野蛮得很,近几个月已经出了好几起事端了。” 唐秘书长一语双关地说:“安全当然要考虑,贴近和深入群众是我们党的方针和政策,按方市长的指示办。” 方德生当然明白,面前的这个集团党委书记张瑞,分明是不把他这个新来的副市长当一回事,居然当着他的面多头汇报。虽然唐秘书长挡了回去,可他心里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厂区里的工人听说市委市府的领到来了,蜂拥而至,将唐秘书长一行团团围住。工人们高喊道:“围住他们,千万不要把这些当官的放走了,他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我们这回也要让他们好看。” 其他的人跟着起哄。人群很显然失去了控制。 盐化集团公司党委书记张瑞立刻对大家高声喊道:“大家安静下来,冷静下来,市委市府的领导来了,就是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大家千万不要激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挤在最前面的几个年轻工人对准张瑞的脸,来了一顿拳脚相加,嘴里骂道:“你这样的的蛀虫,藏在党内的败类,还配在这里喊叫。”张瑞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抓痕,紧接着鼻子流下了殷红的血液……场面立刻混乱起来,推推嚷嚷的,没有人把市委领导和市府领导当成一回事。一听说领导来了,反而情绪更加激动。 这时候,愤怒的群众开始问:“那位是市委领导,请你站出来,站出来。”工人们的声音象山吼一般。 唐秘书长看了身边的方德生一眼,慢吞吞地说:“各位,你们听我讲,我是市委唐秘书长,这位是新来的分管工业企业的副市长方德生。我们前来,就是来听取大家的意见的,我们会把你们的意见带回去,认真的向市委市府主要负责人汇报,你们也千万不要激动,问题总是要依法解决。大家说好不好” 唐秘书长的这番话,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反正起到了转移视线的效果。老百姓哪里懂得,他这个秘书长还是副市长的领导啊。一听说方德生是分管工业企业的副市长,群众的情绪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有工人吼道:“你也个秘书,也不管用,你不要扯嗓子瞎掰了,我们找副市长解决问题。”一时间,方德生已经被工人牢牢地包围在人群中央。而唐秘书长,没有工人再注意他的动向,他就安全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方德生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他声嘶力竭地喊:“同志们,同志们听我讲。” 愤怒的工人群众们说:“我们听你讲,讲什么?你管工业企业,管得我们饭都吃不上了,你还讲个求” “所有的悲剧都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搞出来的” “你们还有脸面来讲,你们用的那些人,要么是贪官,要么是庸才,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我看你是讨打来了” 有人高喊:“打呀,提死去的兄弟出气呀,让他们在天国也看看这些该死的贪官的下场……” 于是,有人开始动手,围攻的人群太多了,方德生很快就被人群淹没,脸上,身上,腿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一边劝解的秘书小高脸上也挂了彩。小高声嘶力竭地说:“你们不要这样啦方市长刚从北京来的,你们过去的那些事情与他无关……”工人才住手问道:“果真是才从北京来的?” 小高说:“是啊,刚刚到位才两天。” 方德生艰难地站起身来,吃力地说:“小高,人民利益高于一切,不管过去是谁在分管,总之是没有管好,我们政府就有责任。老百姓有这样的怨气,我不会埋怨大家的。” 工人们见自己的年轻的方市长这样说,内心也都有些愧疚,连忙说:“我们确实不知道你是新来的。” 方德生隐约感到,这个副省级惠泉市,现在的干群关系已经很微妙了,居然连副市长都敢出手打,可见矛盾是相当的尖锐了。他在京城国家银行,哪里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啊? 秘书小高扶着他,他也没有理会身上的血迹,眼神里流露出严峻的神色。 秘书小高紧张地问:“副市长,走,我送你去医院。” 方德生推开小高,说:“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呀?这顿打,我算没有白挨,把我打清醒了” 小高也不明白方德生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方德生对身边的工人兄弟们说:“请你们相信政府,一定不会不管你们的事情,你们哪一位,给我带路,我这就去看看死去的工人兄弟,我要向他们请罪”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所有在场的工人都震住了。 事实上,工人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个挨打的副市长,没有忙着去看病,而是去看死去的普通工人兄弟,几个与他发生冲突的工人主动说:“副市长,走,我给你带路” 得到信息的公安局金副局长带了警察,冲到方德生面前,问道:“凶手在哪里?” 方德生举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这里没有凶手,都是阶级兄弟,你们快走。” 方德生的举动,完全赢得了工人们的理解。大家簇拥着他,向死者家走去。 此刻,惠泉的天空一遍阴霾,没有一丝阳光。唐秘书长远远地跟在人群后面,他的秘书说问:“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报告书记?” 唐秘书长回答说:“不用,再看看形式的发展,如果恶化再说,如果向好的方面转化,就没有必要了。”秘书狡黠地笑了。 方德生与工人一边走,一边询问情况。工人们说:“市长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的公司,有三分之二的工人要分流,现在已经半年多没有发工资了,好多工人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说集体自杀的哪一家吧。一家四口人,父母都要分流,一个孩子上小学,一个孩子上初中,他们都是厂里的工人,平常的日子都紧巴巴的,没有任何积蓄,你说说,半年没有工资,他们不死,还能怎么样呢?”说话的那个工人,眼里含着热泪。 方德生的脸也红了,情绪有些激动。 工人们还说:“市长啊,我们工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们也知道公司有困难,但是,你们总得给一条活路呀?” 方德生说:“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也要坚信,市委和市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也请大家相信我,相信唐秘书长。”他回过头来,没有见到唐秘书长的身影。 工人们说:“相不相信秘书不重要,只要市长你心里有数,我们就有着落了。” 秘书小高说:“你们不知道,唐秘书长……” 方德生打断了小高的话,他知道小高的意思,是要说唐秘书长才是这一行人的最高领导,可是,这又什么用呢?弄不好,群众又会立刻认为自己在推卸责任,又会引发新的争端。只是他心里纳闷,这个唐秘书长什么意思呢?眼睁睁看着他挨打,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呢? 已经到了集体自杀的工人家了。 方德生看到了令人心酸场景:这是一栋七十年代的工厂宿舍,死者一家就住在这两层建筑的上一层,整个房间大概在四十平米,但却分成了四个不同的空间,父母的卧室、儿子的床位,女儿的床位,厨房客厅和餐厅集中在不足六平米的位置,拥挤不堪自然不必细说了。这是二层的顶楼,楼顶上的水泥板上有明显的漏水痕迹,只要天上下雨,可以想象这间房屋里一定会漏水。 房间的玻璃窗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每一块上都有透明胶和不干胶粘贴过的痕迹,也有整块完全破损的,只要外面起风,这里一定就能感受到吹动的风浪。 再看看每个床位上的陈设,父母的床上折叠的棉被方正整齐,很显然被套已经十分陈旧了,棉被是那一种至少用上二十年的老棉被,坚硬如铁板一样,要是在寒冷的冬天,这样的被子,绝无温暖可言。床单更为寒碜了,是一张至少有七八个补丁和小窟窿的棉质布,上面还布满了各种汗迹和污垢。枕头上的红花毛巾洗得有些发白了。儿子的床上更是混乱不堪。女儿床头最显眼的是那张稚气未脱的照片,女孩儿的目光流露出了对未来的几多期望。 方德生走到这一家人用完最后一餐的破旧饭桌前,让他再一次震惊了。只见桌子上摆的这样的一些菜品:一盘没有红油的泡萝卜,一碗清炖的芋头,一碟清炒的莲花白,最显眼的,恐怕就只有那几块豆腐乳了。 一旁的工人说:“市长啊,这就是他们离开人世时的最后一餐,要是平时,他们一家最多也就是泡菜加一个别的青菜,而且,他们家经常只吃两顿饭的……” 方德生的鼻子一阵酸楚,滚烫的热泪倾泻而出,有些哽咽地说:“我们的工人兄弟,日子过得太苦了,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随行的秘书小高,鼻子也是酸酸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自杀的这一家子,尸体全部停在了大院的楼下。方德生直接走上前去,掀开了盖有白布的尸体,这是那个年幼的女孩,惨白的脸蛋,僵硬的躯体,永远闭上了的眼睛…… 围观的群众高喊道:“还我生存权,还我生存权,追究凶手,严惩凶手……”人群在一次骚动了。远处的公安和武警做好了随时出动的准备。 方德生脸上挂满了泪痕,缓步走到灵堂前,让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他“噗通”一声跪在这四张遗像前,满含热泪,深深地鞠躬,语气沉重迟缓地说:“我要向你们一家诚恳的谢罪,我们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两个年幼的孩子,我想你们的在天之灵保证,我们一定要下力气做好今后的工作,不让类似的悲剧重演” 所有的群众,都被这位刚刚从京城下派而来的年轻副市长震住了。凭的是他的诚挚,凭的是他的品质。骚动的群众都默默地流泪,静静地看着方德生年轻的脸庞。也许,这一刻,大家都对这位年轻的副市长折服了,当然也对他充满了期望。 人群不断向这里涌来,有不少工人听到这边来了市长,争先恐后的朝这边赶过来。死者工人的院落里,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刚刚赶过来的工人们奇怪地发现,这位市长脸上居然有泪痕,一时间都充满了好奇。当听了先赶到的工人们的诉说,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们也都没有再起哄,而是静静地等着这位副市长,看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方德生停顿了很久,稳定情绪之后,四下观察了一下,就是找不到同来的市委唐秘书长。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也只有临机处置了。他站在灵堂前,面对成百上千的工人群众。开口说道:“同志们,我是新来的副市长方德生,请大家听我说。” 工人群众们鸦雀无声。 方德生说:“我受市委市府的委托,前来处理我们工人兄弟自杀的事情。” 人群里一阵骚动,传来一阵嘘声。大家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副市长,居然没有回避事情的本质,也直接说是工人自杀,没有象其他政客那样,开口就回避问题的本质。大家对他立即另眼相看。 方德生接着说:“工人家里面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工人生活的现状,我也了解了,我个人认为,我们的主管部门,主管负责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大家相信我,相信市委市府,有能力有决心处理好此时,并且,有信心和能力改善工厂的现状,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尽管是在悲伤的灵堂之上,还是有感动的群众鼓掌。方德生挥手示意说:“你们现在不要掌声,我们都应该为逝去的亡灵悲痛,为逝去的亡灵祈祷。等到我们改善了工厂的现状,我们还要为今天逝去的家庭祭奠,让这类的事件成为我们永远的警钟”方德生原本就有些激动,他生平之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悲情的场面。所以,他的慷慨陈辞,没有丝毫的做作。 随后他又说:“今天,我既然代表市委市府来到这里,就是来帮助大家解决问题的。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传出来一阵阵的喊声:“我们的工资半年没有发了,请问市长,好久能发下来,今天还是明天”随后就是阵阵的喊声,提出各种问题的都有。 “大家静一静,听我讲一句。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你们最好选出具有代表性的代表,随后到盐化集团公司的大会议室,市委市府工作组听取你们的具体意见”方德生这才发现,说话的是站在人群里的市委唐秘书长。 没有想到工人群众停顿了一刻,整个场面几乎凝固了,工人群众你望我,我望你。有群众突然高声喊道:“你是什么东西,市长在这里,你打什么官腔滚出去”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又有群众喊道:“把这个混蛋赶出去,赶出去”愤怒的群众开始动手,唐秘书长即刻遭到了工人的群殴场面失去了控制。 唐秘书长的秘书大声说:“你们不要胡来,他才是市委领导”愤怒的群众说:“你算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起哄,你当我们傻子,市长在这里讲话,你们出来打岔搅局,揍他” 眼看着唐秘书长和秘书被工人们暴打,方德生的急得团团转。他真不明白,唐秘书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这样的话,难道他不明白工人群众的情绪还没有平静吗?还是另有别的企图? 武警和公安立即奔跑过来,采取强制措施。方德生大声喊道:“大家都别动手了,金副局长,把你的人马带走。高秘书,你去处理唐秘书长他们的问题。” 大家见方德生怒吼了,工人群众们也停止了围攻。方德生说:“大家听好了,我们是来处理问题的,不是增加矛盾,激化矛盾的,我想,所有的工人兄弟,也不是想来和政府对抗和闹事的。我刚才说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都会负责任地处理,绝不和稀泥请大家冷静下来,相信市委市府处置这起事件的能力和决心。” 人群这才稳定下来,方德生见唐秘书长已经离开了现场。就连他的秘书也不见了,他又有些纳闷。秘书小高过来,附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秘书长在责怪你,说你政治上不成熟。” 面对这样混乱的场面,方德生顾不了这许多了,没有理会秘书小高的耳语,而是对他说:“就在这里,你做好群众反映的所有问题,我在这里负责任的表态,所有的问题,明天一定答复。同志们,今天就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集中精力处理自杀工人的事情,你们看好不好?” 其实,方德生的语气也是毋庸置疑的。工人们见到这位新来的副市长这样果断,答应的事情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群众们通情达理地说:“好的,我们相信市长,明天我们再来听信。” 就在自杀工人一家的灵堂一则,临近的居民搬来一张破旧的小桌子,方德生就和秘书小高开始倾听群众的呼声。工人们反映的核心问题就是两个:第一,拖欠工资和各种保险购买;第二,解决好工人们的再就业和在发展的问题。当然,还有要求惩治**领导,撤换无为无能领导等等。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前面两条。 做好了全面仔细的记录,方德生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掷地有声地表态:“明天下午两点,就在盐化集团公司的大会议室,我给大家一个明白的交代”工人这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而后,方德生又开始处理自杀工人一家的事情。他把财政、公安、民政、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叫到一起,研究处理的具体方案。秘书小高提醒他说:“方市长,是不是请示一下唐秘书长?” 方德生也真是忙婚了头,说:“你赶快给他打电话呀” 电话打通了,唐秘书长的秘书说:“秘书长正在看病。” 方德生有些温怒,对秘书小高说:“那就算了,现在就进行研究。” 几个单位的头头脑脑还是第一次汇聚到一起,有几个局长还没有见过方德生这位从天而将的副市长。突然在他的指挥下做这样棘手的工作,都显得很不适应。 方德生环顾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对着楼道里的穿衣镜一看,自己一脸的血污还依稀可见,猛然一看就是觉得挺滑稽。面前的这些局长们,说不一定明天就会拿他这副模样当笑谈。他心里骂道:这帮老谋深算的东西,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呢?就连自己的秘书小高也没有提醒他,这让他十分费解。但是,在这样的场合是不能在这件事情去计较了。就算他这是笑柄,他也觉得内心无愧,他只是弄不明白这些半大不小的官员们,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的冷漠。 见大家都坐下了,方德生开门见山地说:“各位,其他的多余套话也就不说了,找你们来,就是围绕工人自杀的事情。”也许是他的开场白太不符合常规了,几个单位头头们各自低头耳语,面部表情有些不屑。 方德生不管这些了,继续说:“你们是知道的,我们这一组的市委市府工作组,主要负责人是市委唐秘书长,因为他刚才与工人群众发生了不愉快,现在还在医院治疗,所以,我们就只有先研究了。” 没有一个局长和书记看他的眼神的,整个会议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方德生接着说:“群众的事情无小事,何况是自杀这样的大事情,老实说,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震惊。现在工人家属还在外面等着的,我们就是要在短时间拿出一个意见来。” 财政局长有些坐不住了,他率先说:“我说方市长,你不是说这一组是市委唐秘书长负全面责任吗?我不知道,他不在场,我们研究什么呢?研究半天,他要是有不同意见,这个研讨不久失去了意义了吗?” 方德生的秘书小高也低下了头,不敢看方德生的尴尬表情。 在这些局长面前,方德生的确显得太年轻了,这些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老局长们,也许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 方德生克制地说:“不是说唐秘书长没有在,我们的工作就不干了,我会向唐秘书长汇报的,现在是要大家出主意想办法解决问题。” 财政局长又说:“我们财政局只负责拨款,只要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签字,我们就认账,至于怎么处理,领导吩咐,我们执行就是了。”看来,面前这个财政局长不是一天两天的局长,在政府系统的关系也不会是单薄和苍白的那一种,羽翼是相当丰满的,所以他才敢在副市长面前说话无所忌惮。 方德生还是生硬地说:“研讨就是要大家出主意,哪个领导都不能是万能的。” 财政局长见方德生这样说了,也只有改换了一种斗争方式,说道:“我没有想好,让其他局领导先说吧。”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方德生压着胸中的怒火,看了财政局长身边的民政局长。这个局长方德生是认识的,方德生来了之后,他才从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调整过去的,也算是方德生认识的少数惠泉人了。方德生点名道:“民政局的意见呢?” 他万万没有料到,民政局局长的态度,依然和财政局局长一样的冰冷和麻木。他说:“方市长,你是知道的,我刚从市政府调整过去,情况都还不大熟悉,对相关的法规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学习,这样的问题,我只能带回去,让局里的相关科室研究之后,才能答复,你让我现在就拿出答案,我确实无能为力。” 方德生停顿了一瞬之后,没有逼着民政局长表态。而是依次往下询问,公安局,卫生局,盐化集团公司……每一家都是说一大堆解决不了问题的话,而后就推回来了。 实际上,在前面两个局长发言之后,方德生就明显感觉到了什么,说话也没有刚开始时强硬了,所有的人都表态之后,他干脆说:“好了,大家的已经我都听到了,现在休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再接着研究。” 可能他的这个决定,是这些老练的局长们也没有料到的,不管怎么样,他也知道不能让自己在这样的小事情面前出洋相。他把秘书小高叫到一边,问道:“你把唐秘书长的电话给我。” 他拨通了唐秘书长的电话,说:“秘书长,现在你怎么样了,你能过来吗?我可是等着你过来决定现场的大事啊” 电话的哪一头,唐秘书长轻描淡写地说:“你处理就是了,我现在还过不来的。” 方德生早有准备,知道唐秘书长不会配合他,还有意给他制造难题。他当机立断,对秘书小高说:“你去告诉所有的局长,一个也不能离开,一个小时之后准时开会。”说完,他“噔噔”地跑下了三楼。也不要公安的车辆,自己交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走了。 办公室内的局长们,在三楼看到了方德生的举动,还说些风凉话:“怎么啦?副市长怎么没有司机接他呀,他也不早说,早点说的话,我的司机可以送他不是。”其他的人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财政局长还讥讽说:“这个年轻人啊,还需要历练啊,他以为这是北京啊,这是惠泉,惠泉有惠泉的特殊情况。”见秘书小高进来了,他才没有往下说了。 秘书小高说:“通知各位,都不能离开,一个小时之后准时开会。” 会场又是一边“嘘”声。 方德生坐上出租车,刚刚开出盐化集团公司大院,司机就说:“听说盐化集团公司有一家工人全部自杀了,你知道吗?” 方德生说:“知道。” 司机又说:“这年头啊,那些当官的,哪里管老百姓的死活的呀,你看盐化集团公司那些头头脑脑们,尽管公司工人全家自杀,他们还不是照样小车开着,小姐抱着。” 方德生说:“话不能这样说。” 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怎么啦?你还要向着那些贪官说话?你脑子有毛病吧?” 方德生回答说:“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贪官吧?” 司机不满地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尽跟我抬杠添堵,你说,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不贪的?” 方德生再也不想和他理论,说:“你能不能开快一点?” 司机这才说:“你到底去哪里呀?刚才一直斗嘴,我倒忘了问你了。” 方德生说:“市政府。” 司机“吱”的一声,把车停下了,说道:“对不起,算我倒霉,白拉你这一段,我去不了。你下来走吧。” 方德生着急地说:“我给钱,你为何不走啊?” 司机说:“我可不想找事,没有听说吗?今天那里闹事,早就禁止车辆通行了,再说了,看你脸上还有伤口,你要也是去闹事的,公安不把我给扣下,我可耽误不起那功夫。你自便吧。”方德生刚一下车,司机加足马力,绝尘而去,方德生沮丧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内心十分憋火,但又无从发作。 方德生一连叫了六辆出租车,司机们一听去市政府,车都不会停稳,就急匆匆地开走了。终于有一辆出租车愿意拉他,是他付了高出正常价格三倍的价格,司机才答应铤而走险的。可是,他赶到市政府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了。 他风风火火地跑到王市长的办公室,还好,王市长和许书记都在。 王市长看了狼狈的方德生一眼,问道:“怎么回事呢?进来进来,坐下说。” 方德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十分激动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向许书记和王市长讲了一遍,最后恳切地说:“这可是是我到都成市处理的第一次问题,希望书记市长能充分支持我。” 许书记说:“我看,你处理问题是认真的,我和王市长就是你的支持者,放心,好好干,党的干部,就是要勇于为人民群众分忧解难。”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书记显然也把他当成了需要培养的年轻人。话语里,虽然没有直接批评他的不是,但终归一个市委市府的工作小组,把工作做成这个样子,市委书记显然是不会满意的。 许书记对王市长说:“老王,我看既然小田是你的副手,我看还是你跑一趟比较合适。这样,我通知唐秘书长,叫他也赶过去,那边的问题可不能忽略。” 见书记发了话,王市长说:“好的,我这就和小田赶过去,有别的情况,我随时向你汇报。” 许书记这样安排,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既然方德生是你市长的副手,他处理的问题,只要惹出麻烦,首先是你市政府出来担责。这其中的玄机,岂是政治经验欠缺的方德生能知晓的。 王市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对方德生说:“你通知盐化集团公司那一边的同志,让他们准备好开会。” 方德生说:“我早就安排他们等候的呀,他们不会走吧?” 王市长说:“怎么不会走,你出来之后,他们群龙无首,他们都向唐秘书长请假走了的,你赶快让小高通知,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到得差不多了。” 天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是这样的后果。虽然他在会场上法司号令,但在背后的唐秘书长,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威信全毁坏了。王市长分明看出了他的窘象,轻描淡写地说:“基层工作就是千头万绪的,不比你们北京的大机关,要有吃苦的准备。” 王市长嘴上说的这些话,实际上是在告诫他,地方和北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工作方法也要改进。方德生连忙说:“就是的,基层与北京实在是有很大的差异,今后,还望市长多多指点。” 王市长说:“指点谈不上,在一起工作,已经多沟通,多协调就是了。” 从王市长的话里,他已经领略到了别的什么,至少,唐秘书长已经在许书记和王市长面前说了些什么了,王市长和许书记,明显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然,可以肯定的是,唐秘书长绝没有说自己的半句好话。想到这些,方德生有些沮丧,暗自摇头。 那些局长书记们,听说王市长要来召开会议,无一遗漏地早早等候在会议室了。就连刚才还在医院看病的唐秘书长,也早早地在那里静候了。 王市长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市长走过的时候,都会小声地喊一声:“王市长。”跟在王市长身后的方德生,却几乎没有人给他打招呼。 位置坐定之后,王市长看了看唐秘书长,问他:“人都到齐了没有?” 唐秘书长说:“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方德生坐在王市长身边,他也没有问他一声,而是对唐秘书长说:“开始吧,你主持。” 唐秘书长没有和方德生说话,直接就开始了:“同志们,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是非常清楚的,对盐化集团公司的这起非常事件,市委市府是高度重视的,你们也看到了,王市长也亲临现场来了。在王市长没有赶过来指示之前,我们市委市府的先遣工作组也对这起事件作了周密细致的调查,情况已经弄清楚了,也做了群众的思想工作,事件是平息下去了,但是,我们对死者的安置工作还没有做完,现在这个会议,就是研究具体处理方案的,王市长的工作繁忙,希望大家汇报是简明扼要,捡最重要的说。最后请王市长指示。我看这样,从财政局到盐化集团公司的顺序,先后发言。下面,财政局就说说你们的意见。” 和方德生召开会议时相比较,财政局长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说:“我们财政局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要市领导一声下令,我们就是全局加班加点,也会随时保证这起事情的资金需要。” 唐秘书长说:“很好,看来你们也是有思想准备的。” 民政局的发言就更简洁了。直接表态,他们可以让有关科室到现场立即处理。 公安方面也肯定地回答了重重疑问,已经可以明确结案,就是自杀。 而盐化集团公司的书记张瑞更是这样说:“人是我们集团的,事情也出在我们集团,我们集团将尽最大的努力解决问题。不过,现在工人情绪非常大,非常敏感,所有的经费盐化集团公司可以想办法筹集,但是处理还是需要市上的领导出面,这样子的话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三百二十六. 银行! 三百二十六.银行! 唐秘书长说:“大家的工作态度都非常积极,姿态也是端正的,这样有利于解决问题。下面,请王市长作指示。” 方德生觉得不习惯的是,这样的场合,大家也习惯性地鼓掌。王市长说:“我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们都城的干部觉悟都是很高的,今天我听了大家的发言,非常好,我看呀,唐秘书长,你们工作组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这样,具体的事宜,你们就和在场的各个单位商量着办?我还有一个事情,许书记还在等我,我就想走一步了。” 方德生有些急了,连忙插话说:“王市长,工人们还提出了一件事情,明天必须答复的。” 王市长看了方德生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问题,明天必须答复,我们不是和工人们谈判。” 在场的局长们都笑了,方德生看见,唐秘书长更是挤出了一丝冷笑。 方德生说:“市长,工人群众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工人半年没有发工资的问题,另一个是工人的出路问题。他们的要求十分强烈的。” 王市长有些犯愁地看了方德生一眼,说:“德生,你应该明白,企业发不出工资,严格说是企业自身的问题,我们政府不能大包大揽,当然,我们能帮助当然要帮助,能协调的要协调。但是,就这个问题本身而言,企业是主体。盐化集团公司的张书记也在,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瑞立刻说:“市长啊,我们的却遇到了很大的难处,产品滞后,开发新产品又缺乏科研经费。我们也不是故意不发工资?先后三次贷款,银行都不贷给我们呀?我们也向工人承诺了的,一旦有了钱,我们立即补发。王市长,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王市长回头对方德生说:“你都听到了吧?” 方德生无奈地看着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心里想着,自己明天怎样对工人们交代的问题。要是明天自己不能给工人们一个交代,那不成了名副其实的笑柄了吗? 正当方德生还在思索的时候,王市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啊,对了,德生,你不是在国家银行工作吗?你是不是可以帮助盐化集团公司到省里的银行跑一跑,帮他们解决解决经费紧张的问题?” 方德生回过神来,连忙说:“可以的,省里的银行有几家我都熟悉,尤其是我们行的直属行。” 王市长高兴地说:“我还真的忘了,我身边还有这么以为财神爷呢。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赶往省城,盐化集团公司随你一起去。张瑞,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啊。副市长专门给你们办差,规格够高的了麻。” 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高兴地说:“谢谢王市长。” 王市长又问方德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呢?” 方德生说:“工人群众工人的出路和发展问题。” 王市长笑着说:“总体上还是一个问题嘛,只要找到了经费,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你明天呀,就给咱们盐化集团公司解决这个最实际的问题吧。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方德生说:“那明天的会议?” 王市长说:“这个好办,就交唐秘书长来处理,你就什么也不要想了,先给盐化集团公司跑到经费再说,你看好不好?唐秘书长,方市长现在就不再和你一个小组了,一切问题,你都要亲自解决了。就这样,我走了。”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唐秘书长说:“市长,您慢走,我们一定妥善处理这里的事情。” “好好。”王市长离开了空荡荡的会场。 此刻的方德生,不知道有多么尴尬,坐下来开会,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有没有什么实际的理由。正当他左右为难,面如土灰的时候。秘书小高上前来说:“方市长,我们回去准备明天的行程吧?” 他这才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唐秘书长说:“我就走了,准备明天的行程。”说完,两人握握手。 唐秘书长面无表情地说:“再见,方市长。” 方德生看见,财政局长脸上含着示威一般的微笑。他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盐化集团公司张瑞紧跟了出来,问道:“方市长,我们明天好久出发呢?” 方德生没有好气地说:“听通知吧” 上了汽车,方德生一句话也没有说。秘书小高问道:“方市长,去办公室还是回休息的地方?” 方德生内心十分气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况会这样糟糕,原本想找找许书记和王市长给他解解难,出出气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暗算了,他实在有些气不过。秘书小高自然知道此刻方德生的心情。一路上,小高再也没有说话,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方德生心烦。 方德生刚刚从北京过来,一时没有找到像样的房子,他还住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里,临时凑合几天。车听到招待所,方德生对秘书小高说:“你回办公室吧,有事就电话联系。” 秘书走了之后,方德生无力地躺在床上,微闭眼睛,今天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呈现,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过错,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冲他而来,尤其是市委的唐秘书长,这样下去,怎么工作呢? 正当他还在生气的时候,接到了秘书小高的电话。小高说:“方市长,刚才接到市委办公室通知,请你马上到市委开会,要不要我来接你?” 市委离招待所距离很短,他也去过几次,于是问:“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秘书小高说:“大概还是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吧” 方德生原本还想说: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话还没有出口,他又憋回去了,人家秘书知道什么呢?人家又不是领导。于是改口说:“我自己过去,你在那里等我就是了。” 一路上,方德生还是没能平静下来,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在家的市委常委和所有在家的市长们都到齐了,还有人大政协的主要负责人,全部都到齐了。就差许书记和王市长没有到。 方德生刚刚坐下,书记和市长就到了。 会议由王市长主持。他说:“按许书记的意思,我们今天开一个短会,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盐化集团公司工人自杀的问题,首先,各小组汇报今天调查了解的情况,最后请书记作指示。现在就开始汇报,唐秘书长,你们就先汇报吧?” 唐秘书长说:“我们首先找了死者家属,看了死者灵堂,做了周密细致的思想工作,稳定了盐化集团公司工人群众的激动情绪,还在现场召开了两次集财政、民政、卫生、公安和盐化集团公司的现场处置会。可以这样说,盐化集团公司这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 许书记点点头,王市长说:“很好。” 其他的工作组汇报完毕之后,王市长总结说:“我看,今天检验了我们市委市府干部们的组织能力,执行能力,协调能力,和灵机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应该说,基本上还是满意的,尤其是唐秘书长一组,表现相当到位,处置也相当得力,消化和缩小了矛盾,做好了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抓工作,就得这样实打实地干,对人民群众的要有热情。另外,我还要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我们刚刚到位的副市长方德生,明天还要配合盐化集团公司到省里银行跑资金,这也是解决盐化集团公司的后顾之忧,为缓解盐化集团公司的干群矛盾,为盐化集团公司的发展出力。下面,请许书记做指示。” 许书记说:“就今天的事情,我讲…意见。第一,全市上下的干部,要从战略高度看待今天盐化集团公司发生的事情,各单位,个系统要以此为鉴,展开自查自纠,杜绝这类事件的再度出现,在这里先打招呼,在座的各位,谁负责的范围,谁负责传达,出了问题,主要负责人要承担责任。第二,全力做好安抚工作,维护社会稳定大局,个单位,个系统的一把手,都要把稳定工作当成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这里我也讲明白,谁主管的范围出了问题,谁就要承担主要责任。第三,组织宣传系统要全力配合,抓好稳定有抓好疏导工作。这里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组织系统抓好抓牢各级干部这个关键因数,宣传系统做好正面宣传,正面疏导。” 尽管方德生就在这个会议桌的一角,可他怎么觉得许书记说的那些话,离他似乎很遥远,他茫然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不知道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回到招待所,方德生觉得脑袋有些晕,刚刚躺倒床上,就传来了敲门声。方德生问道:“谁呀?” “是我,小高。”们外的秘书小高说。 方德生打开了房门,问道:“有事吗?” “我说方市长,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看你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或者找个地方吃吃地方特色,总比你窝在这招待所强吧?”小高到市政府办公室已经四年了,先后跟过几任副市长。方德生是他跟过的副市长中,最年轻的,所以在他面前说话也没有过多的拘束。 方德生说:“我就不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见方德生还有些芥蒂,小高又说:“我知道你是喝酒的,你出去不方便,干脆我给你搞瓶就来好不好?” 方德生心情有些烦躁,对小高说:“随便你吧,反正我不出去。” 小高刚刚下楼,就遇见了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张瑞说:“哎呀,高秘书,我正在到处找你呢你的电话怎么关机了呢?” 小高摸摸手机,说:“实在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没电了。您找我有事?” 张瑞说:“我想请你和方市长出去吃一顿便饭,顺便商议明天的行程。” 小高说:“恐怕不行,方市长他一般不会出去的。” 张瑞又说:“市长不去,你去总是可以的吧,走走,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在哪里不都是要吃饭的吗?” 小高犹豫着说:“这样,不妥吧?” 张瑞说:“走吧,都是工作餐。” 小高说:“我还要帮方市长买东西呢?我就不去了。” 眼看小高已经答应了的,突然又变了,张瑞说:“买什么?我让司机马上去买回来,我们再去好了,就这样定了。” 小高说:“这个东西,你们不好买的,是酒。” 张瑞说:“那就好办了,我车上就有,你说,方市长喜欢什么牌子的,五粮液还是茅台,还是别的什么?” 小高吱吱唔唔的,不好意思说。 张瑞说:“这样好了,五粮液和茅台各两瓶,够了吧?” 小高说:“够了够了。” 小高把酒放进方德生房间里的时候,方德生正好在洗手间洗澡。小高说:“方市长,酒买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方德生说:“好的,明天我把酒钱给你。你走吧” 小高逃也似地出了方德生的房间,与张瑞出去吃饭去了。 方德生洗完澡出来一看,摇摇头,暗自说:这个小高,真把他当成酒鬼了一次买了四瓶酒。方德生已经三十五岁了,长年的单身生活,十分单点,他没有任何别的嗜好,孤独的时候,偶尔会小酌一杯,所以小高给他买酒,他并没有拒绝。而此刻更不一样,他心里还烦躁着呢,也许喝一杯酒,会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或者,干脆喝个痛快,好好睡上一觉,这样也好。 他打开酒瓶,自斟自饮起来。他一边喝一边想想这几天的来都城市的各种情形,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摇摇头,暗自说道:这京城呀,看来与都城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他一口干掉一杯酒之后,问自己:你说奇了怪了,我一个学者,双料博士,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上了这个官了呢?要是在一个月前,他想都不敢想,而现在,他居然就真的成了一个大方大市的副市长了。这人生啊,实在不是自己能把我的。想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目标就是锁定做一位让人尊敬的银行家,而自己的理想,就要实现的时候,命运却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让他做起了完全陌生的市长。 也就是在大学的时候,他和同班同学秦非儿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理想,走得特别的近,那时候的图书馆,林荫道,喷泉边,哪里都是他们谈论理想的场所。他记得尤为清楚的是,秦非儿经常穿一身淡蓝色的裙子,手捧厚厚的书本,歪着脑袋问他:“我说方德生,你觉得银行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记得自己这样回答:“银行家呀,掌握着很多财富,也可以创造很多财富,最重要的是,自己也能拥有很多财富。我们这个时代呀,就是一个赤luo裸的财富时代,我就要做潮流的弄潮儿。” 秦非儿咯咯地笑他说:“呵呵,我说方德生呀,你就不要做银行家了,你已经远离了银行家的正真含义,你要是做了银行家,说不一定那一天,你就成了贪污犯了。” 年轻气盛的自己就问:“那你说,你想做银行家的理由?” 这个秦非儿甩甩头发说:“我要做银行家的正真理由,就是要让穷人都富起来,让国家强大,民族兴盛。还有,还有” 当时自己听到秦非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觉得很崇高,自己的脸就红了。就是那次攀谈之后,他对秦非儿有了新的认识,也对做银行家的目的做了修正。现在想起这些幼稚的过去,虽然觉得可笑,但是,那是自己人生开始的源头,自然也会倍感珍惜。 方德生又深深地喝了一口酒,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人生和命运果真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了,他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银行,从最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国家银行的行长助理。而那个多年前的同学秦非儿,也没有放弃自己大学时的宏愿,也一直在银行系统打拼,现在已经是他下派的省银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了。说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偏偏这个时候,命运又将安排他们两位当年青涩的老同学见面。而这一次,方德生不再是银行家,而是地方大员,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作弄人。 方德生记得清楚,他和秦非儿,已经差不多十二年没有见面了,这期间,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他想,自己虽然和她是老同学,而且做同学的时候也算谈得来,可是,自己想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开口就是需要贷款,那是不是太唐突了呢? 他已经整整喝了一瓶五粮液了,头脑有些发热,酒劲也还是挥发了。但是,他还是相当清醒的,他知道王市长已经给他下达的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要是他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就会留给别人一个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印象,他这个下派干部,就真的成为一个摆设了。换句话说,就是上面下来的窝囊废,书呆子他当然不服气,我方德生是什么?接着酒劲,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圆满完成,漂亮地完成,要让都城这些官员们知道,他方德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他想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哪里才是突破口?很显然,直接去找老同学秦非儿不是上策,那是万不得已的下策。突然,他想起来了,行长与自己下派省的常务副省长秦省长是多年的战友,何不求行长帮自己一把呢? 主意打定之后,他拨通了行长的私密电话。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了爽快的笑声:“德生啊,不,方市长啊?过得如何?” 方德生立即说:“老领导,你还开我的玩笑,我实话告诉你,你把我扔到这荒郊野外来了,你可得管我啊” 行长笑着说:“德生,你的可是一般人抓不到的好机会啊,虽然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作为老大哥,还是希望你抓住这个人生的大好机遇,好好干一把,你记住,老哥我永远都是你的支持者。” 方德生立即说:“谢谢老领导的挂记,我这段时间刚下来,一切都还没有开头,所以,今天才向老领导汇报,您不会怪我吧?” 行长说:“我知道,市长的工作千头万绪,你好好**的,我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也不必这样客气。你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说,我能解决的,立即解决。” 方德生说:“老领导,还是你了解我啊。我现在分管工业方面的,所以,很多企业需要资金,很难啊” 行长说:“德生,你刚下去就进步了,当家才知盐米贵嘛。不过,你是知道政策的,你们省里的企业,我们行也是鞭长莫及呀,你要和你们省里的银行多建立关系。” 方德生说:“我就是要请教你呢,你不是有个老战友在我们省里做省长吗?我想见见他,帮我推荐省里的银行,老领导,你看?” 行长说:“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小兄弟呢,不过,不许附加别的条件,就是介绍银行的事情,尺度你自己把握,我明天上午给他电话,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他就是了。” “谢谢老领导,谢谢。”挂断电话,方德生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又斟满了酒杯,一口喝干。 方德生站到窗前,看着都城市的街景,心里想到了很多。突然,他看见了秘书小高,正和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向他的房间走来。这么晚了,小高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呢?方德生有些疑惑。 小高果然领着张瑞来到方德生的房间。小高说:“方市长,张书记来拜访你来了。” 方德生见他们也是喝了酒的,就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瑞立即说:“方市长,我就来请示明天怎么安排的,要不要我们派司机,还有,要不要我们备特产” 方德生不耐烦地说:“小高,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见方德生有些不耐烦了,小高立即说:“走吧,张书记,走吧,明天我会通知你的。” 随后小高说:“方市长,我也走了。” 方德生见小高已经醉意很浓了,摇摇头,说:“你喝了多少酒,能回去吗?” 小高似乎有些害怕了,立即说:“方市长,我没喝醉,误不了明天的工作。” 方德生说:“这就好。还有,你以后不要这么晚了,还带人到我这里来。” 小高低下头,说:“知道了。” 看着张瑞和小高离去的背影,方德生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酒力已经发着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方德生的房间,方德生觉得心情舒畅多了,他刚刚起床,小高就到了门口了。 方德生问:“你昨晚没喝多?” 小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下不为例,昨天喝多了,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市长担待。” 这些常年混迹于市委市府的秘书们,那一个不是狡猾得像泥鳅。方德生也懒得与他计较,说:“你通知盐化集团公司,让他们今天就不要和我们去了,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他们。” 小高着急地说:“张书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车都开到政府的大门口了。”很显然,这个小高又住做主张了。 方德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车开来了,开回去不就行了。” 小高知道自己越位了,立即改口说:“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着就要下楼。 方德生却说:“不用跑了,电话通知他们就行了,你在这里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马上上路去省城。” 小高犹豫了一刻,还是照办了,只是表情有些难堪。小高无话找话说:“也不知道盐化集团公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德生说:“小高啊,我觉得你是不是自由惯了啊?什么都有你掺和你呀?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有那么多的是领导操心呢?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是跟我的秘书,今后,说话之前,脑子里先想想再说行吗?”这一连几件事情,让方德生对身边的这个秘书有些怨气。又见他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方德生真不知道是哪一位前任副市长,把这个小高带成了这个样子。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小高就是唐秘书长的外甥。 方德生的车刚刚启动,张瑞就跑到了车子前面,对方德生说:“方市长,无论如何,我也得跟着你去,你是为我们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我们不去,怎么像话呢?再说啦,你去找人家银行,总得应酬应酬啊?我好歹也可以帮帮你的呀” 方德生清楚张瑞的想法,无非是他要在一旁买单等等,可是,他已经想好了,他办这件事情,决不让企业出来买单。工人们的眼神,他至今历历在目。他果断地说:“张瑞同志,请你回去,我这边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我会通知你的,难道你跟着我,事情就一定能办成吗?” 说完,方德生上了汽车。汽车绝尘而去,张瑞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问道:“这个方市长怎么啦?” 方德生的车,飞驰在赶往省城的路上。秘书小高变得谨小慎微了,也不再轻易乱说话了。车内即刻安静下来。昨夜,方德生完全没有睡好,此刻奔驰的汽车,就像温馨的巨大摇篮,方德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乡里的一切,多么熟悉啊那才是自己真正熟悉的生活 方德生进入三楼的办公室,看见其他行长的办公室都开着门,显然,其他行长都比他早到。他的办公室在靠右的最后一间,他虽然也是排位最后的行党组成员,可他毕竟还不是行长,只是行长助理,所以他的办公室在最后。 他迅速打开办公室,首先打开办公桌一侧的电脑,借电脑运行的间歇,他泡上自己已经习惯了的西湖龙井,茶气飘香的时候,电脑已经运行完毕,他首先点开了内部网站,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消息。 其中的一则转载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意是中组部将要组建博士团下派地方,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在他的记忆里,这样的新闻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大概是团中央组织博士团下派基层。两则消息之所以引起他的关注,因为他本人就是双料博士,人嘛,总是关心离自己最近和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浏览完之后,他暗自笑自己:这些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事情,关心它干嘛呢?难道自己会下地方吗?他可是行里看好的主要后备干部,去年行里还派他到国外学习了半年,回来后的几个月,刚刚熟悉了分管的工作,就是中组部有这个想法,行里也不会同意的,他自己非常有数。 内部网没有别的让他更关心的信息,他转移了目光,拿起了当天的报纸,浏览昨天国内外的重要消息。 他的目光又停留下来,那是一则法新社的消息:国将下派学者型官员,参与地方经济建设,将在中央和国家机关里,抽调和选派一批博士下派基层,这将是近年来,中国高层少有的举措,这批下派学者型官员,必将推动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他品了一口茶,很享受淡淡的龙井味道,心里却说:这些舞文弄墨的记者,都大同小异,什么样的事情,只要经过他们笔下生花,就变得不同寻常,变得似乎重要了。 随后,他集中精力看办公桌上近期的各种文件,其中有国务院关于金融行业近期工作指导要点,也有银监局的关于近期银行工作的指导意见,他还认真的看了国资委近期下发的相关规定。这些看似枯燥的文件,里面蕴含的意义,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深有体会的。哪怕只是一个新的措辞,也会埋藏很多玄机。他看这类文件,首先通全文,而后祥最新的段落,吃透吃准文件的含义。 “嘀嘀嘀”他的门铃响了。 他说:“请进。” 进来的是行办公厅的秘书处的秘书,送来了会议通知。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到通知上写有:下午…半,全行党委扩大会议。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中国歌舞团就职的女友娜娜,今天下午四点从美国回来,他已经答应了去机场接她的。于是,他对秘书说:“我能不能请假,下午还有事,你帮我给行办说说。” 秘书讨好地说:“田行,这个会议,行办只是负责通知,会议是行党办负责的。”秘书把他喊成田行,隐去了助理。他也习惯了。 他说:“好,你去吧。” 分管党办的是周副行长,方德生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本来想打电话给他,播了一个号,他又停下了。这样有些不妥当,就在一层楼,自己不亲自过去,人家就会认为自己摆谱,再说了,人家毕竟是常务副行长,也是自己的领导。 他按了周副行长的门铃。得到应允之后,他推开房门。周副行长正在和地方银行通电话,他挥手示意方德生坐下。 通完话,周副行长笑吟吟的说:“田助理,你可是好久没来我的办公室了啊?” “就是,以后要经常来请示。”方德生说。 “请示,你还是给行长请示吧,他是书记。你我都是成员,哪有成员向成员请示的道理。怎么,今天有事?”周副行长问。 “是这样,领导,刚才接到行办的通知,下午又召开党委扩大会。巧了,我女朋友从美国回来,我已经答应她去机场接她的。你看,我能不请个假,不然,不好给她交代啊。”方德生这样说。 周副行长听完了他的话,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浪漫啊,按理说你当然要去接她,我当然毫无保留的愿意准你的假。”方德生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但是。”周副行长接着说道:“你我都是党组成员,下午又是召开的全行党委扩大会议,我哪来准假的权利啊”说完,洒脱的耸耸肩,然后又说:“我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能够享受浪漫的爱情,哪像我们当年啊”周副行长顾左右而言他,等他说完,方德生问道:“周副行长的意思,我得找行长?” 周副行长说:“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方德生有点闹不明白了,试探性的问:“那” 周副行长指点道:“你怎么忘了啊?我们的纪委书记,他不是还兼任副书记的吗?这样的小事找行长当然不妥啊。” 看起来周副行长还真给他指了条明道。但实际上他清楚,这个事情周副行长说了当然可以算,可是,人家偏偏说没有准假的权利,不但推脱了责任,还要做个周全的好人。他无奈的走出了周副行长的办公室。 纪委书记更是谨小慎微的人,干瘪的个子,坐在宽大的班台面前,显得及不协调。看着这个滑稽的场面,方德生想笑。 说明了情况,纪委书记当即表态:“田助理,这个假我不能准,要么你去找周副行长,要么你去找行长。不过,我说德生,开党委扩大会不是小事,你干嘛这个时候要请假呢?有困难先克服。” 方德生说了情况,纪委书记更为不高兴的说:“你们年轻人,恋爱的时候,头脑就混了,是工作重要,还是谈情说爱重要。” 方德生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十分窝火,一个老奸巨猾的周副行长,一个近乎古板的纪委书记,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呢?可是,如果要为这件事情去找行长,他还是心虚。 没有办法啊,他只得拿出手机,给女友娜娜发了长长的信息。 娜娜:当你下飞机的时候,我正在开全行党委扩大会。原来的诺言自然就泡汤了,但是,请你理解,用一句俗气的话,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自己回去等我,今天,我给你赔罪,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不管怎么样,我决定,晚上为你接风洗尘。爱你的田。 短信发出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再次发了短信:娜娜,一定记住,看见了我的信息,一定回我。吻你,田。 郁郁寡欢的方德生,终于熬到了开会的时候。周副行长和纪委书记见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冲他点点头,各自摊开笔记本,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议开得相当漫长,先由各位副行长通报各自分管的情况,没有情况通报的就上面的文件。那些文件方德生都是过了的,听起来特别的乏味和无聊。 此刻,他最关心的有两个问题。首先是女朋友飞到哪里了,几点将会着陆?着陆时候的情绪会怎么样,会不会给他回短信,会不会一怒之下关机不理会他?要是娜娜不理他,用什么策略去感化她?然后过一个快乐愉悦的夜晚。再次他关心这个会议何时结束,自己好立即去见已经分别三个月的女友。 他对那些言之无物的发言和讲话,十分反感。弄不懂那几个副行长,总是有讲不完的套话,每个人的精神劲头都很足,掷地有声的音量,不断的冲击人们的耳膜。还有身边的纪委书记,身体单薄得象街头的电线杆,讲起话来,却又是一番派头:“同志们,刚才几位领导讲的意见,我都十分赞成,在此基础上,我补充…。第一,加强领导的自律能力”他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总有讲不完的重点,声音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会议轮到了最后一项:行长指示工作 三百二十七. 见面 三百二十七.见面 行长总结了近期工作的方向,提出了今后突破的要点,话锋一转,说:“还有一个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也算是在此动员。最近,中组部连同中央和国家几部委,联合下发了通知,要组织一批专家学者型干部下基层锻炼,中组部的领导明确指出,金融系统是高级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也要抽调一批金融方面的管理型人才,下派基层,加强和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我们银行是国家大行,在这项工作中,也绝不能拖后腿。各单位一定要认真研究,选拔合适人选,支撑这项重要工作。” 在方德生听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重复信息了,他把记录本合上,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会场里的人们,离主席台较远的那些人,早就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机关功力还有待提高。坐功,谈功,绵功这三项都是他现在的弱项。按他的性格,他愿意从事某一项具体的工作,不愿意干这种务虚事情,也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样的工作程序和方式。 他还在信马由缰的观察人群动静的时候,行长的讲话完了。全场响起了仪式一般的掌声。 这个时候,行长才说:“哦,忘了,方助理还有没有什么要讲的啊?” 方德生知道,会议已经结束了,即便是他有事情也不能讲了,要讲,肯定会成为全行的笑话。你小子那么想出风头,那么想过领导的瘾?不要说方德生不愿背这样的骂名。就是正常情况下,今天他也不会讲了,要知道,他早已心急如焚了,这么晚了,娜娜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有些失态的对行长说:“不,没有了。” 行长也没有在意,果断的宣布散会。 周副行长十分随意的问:“怎么,没有去?”纪委书记也看着他。他能说什么呢?他强装镇静的说:“没有,我安排别人去接了,谢谢。” 周副行长还说:“那就好,可别影响到和谐。” 方德生的内心,气得牙根痒痒的。 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他拨打了娜娜的手机。奇怪了,按时间计算,她早已经进入北京市区了,而她的手机,显示的确实不在服务区。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焦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他快步走经办公室,拨打了机场的电话,询问了女友娜娜乘坐的航班,对方说,飞机四十分钟之前已经落地了。 料想的结果果然出现了,娜娜是故意关机,和他斗气呢。他失落的呆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如何给娜娜一个合理解释。出现这种情况,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会生气,分开三个月了,别人回来你不去迎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根本不重要 此刻的方德生,十分的头疼。他冥思苦想着消除误解的办法。娜娜本人是个急性子,她也是受了这样的委屈,回家一定早给妈妈大倒苦水,说不一定此刻正在泪水涟涟的声讨自己呢。娜娜妈妈尤其心疼女儿,她要是相信女儿真的受了这等委屈,一定门来,兴师问罪。 对于娜娜的性格,方德生提过建议,可是人家娜娜说了,你要是嫌弃我的性格不好,你可以去找一个性格好的呀?方德生内心十分喜爱娜娜,所以娜娜的怪脾气,多数时候,他是忍受了。 方德生知道,这一次,要是处理不好,就要闹得天翻地覆。女孩子的心,就像多变的云,不要说有这样的事实出现,就是平日里没有事实出现,人家还会捕风捉影,胡乱闹腾呢? 方德生能迁就她,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娜娜是国家一级演员,歌舞剧院的高材生,现在是国家歌舞团的台柱子。不但才华横溢,人也长得万里挑一。在她的周围,从来都不缺乏优秀男士。这样的女孩子,早就被社会和家庭宠坏了,大小姐脾气也就自然形成了。 方德生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他今晚得见到娜娜。当然,他知道,自己可能还要蒙受娜娜和妈**羞辱。这些,他都有足够的精神准备。 他拨通了娜娜家的电话。“你好,哪位?”就是娜娜妈妈。 “伯母你好,我是……”方德生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方德生断定,娜娜已经回家了,而且哭诉了委屈。他知道,再拨打电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娜娜和妈妈都是一个脾气。唯一可能突破的,就只有老头子了。 他鼓足勇气拨打了老头子的电话,语气诚恳的说:“伯父,你可要听我把话说完,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 老头子听完之后,说:“我知道了没有用啊,年轻人,你得让她知道啊。”方德生听出来了,老头子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娜娜回家的事情。 方德生再次恳切的说:“伯父,我打电话她们是不会接了,我想给她们澄清。” “你想怎么澄清呢?”老头子问。 “我叫她出来,是不可能的了,您知道她的脾气,我想到您家里来。”方德生说。 “嗯,好,我很快就到家了。你来吧。”老头子对方德生原本就有好感,也知道女儿和老婆的火爆脾气。在这个骨节眼上,他当然会一分为二的看问题。 “谢谢伯父。”方德生挂断电话,稍稍缓了一口气。 驱车赶到娜娜家楼下,天已经漆黑了。方德生停好车,给娜娜爸爸发了短信:伯父,我已经到了楼下了。 此刻,娜娜妈正在给娜娜爸细数方德生的不是。娜娜爸一边看短信,一边说:“我说老太太,你了解真实情况吗?你就跟着起哄?” 娜娜妈张口结舌:“我说老头,到底娜娜是不是你女儿,你信不心疼她啊?你看人家都哭成这样了。” 娜娜爸说:“两回事,我问你们,你们和人家见面没有,知不知道具体的,真实的情况?” 娜娜妈仿佛清醒过来,回头问娜娜:“你说,要是别人真的有事情呢?” 娜娜说:“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就知道欺负我。”说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娜娜爸没有好气的对老伴说:“都是你给惯坏的,你有没有脑筋啊,人家德生大小也是个副部级干部了,难道就真的象你想象的那样糊涂,说变就变,说乱来就乱来的。” 娜娜妈又一次目瞪口呆。 娜娜爸趁机说:“我跟你说,这样的女婿,你瞎起哄,要是弄丢了,我饶不了你。人家马上就要上门来了,你去劝劝娜娜,了解真相在说话,没有调查,哪里来的发言权。快去呀。” 娜娜妈跟进了娜娜的房间。 此刻,门铃响了。方德生带了鲜花,带了水果,走了进来。 “来来,小伙子,过来坐。”娜娜爸热情的招呼道。 也许是,娜娜也觉得自己实在缺乏理由,在妈**劝说之下,终于出来了。 她嘟起小嘴,就是不和方德生说话。 方德生说:“真的很对不起,原来我是决定来机场接你的,可是,行里突然召开全行党委扩大会,我就来不成了。” 娜娜责怪说:“鬼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三个月没见面了,也不来接我,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 方德生耐心的解释说:“真的不是这样……” 娜娜爸说:“娜娜,别任性了,你应该明白,人家德生也是行里的领导了,很多事情他也得讲规矩,守纪律。” “爸爸你怎么向着他”娜娜高声喊道。 “好了好了,爸爸不说了,你们出去说吧啊。德生,好好说。”娜娜爸和颜悦色的说,娜娜妈也在一边陪着笑脸。 一场两人之间的误会,才基本宣告结束。方德生觉得十分的疲惫。 两人进了咖啡厅,方德生喝完一杯咖啡,精神才缓和过来。他认真的看了看面前的娜娜,心疼的说:“你们演出,一定也辛苦的吧,你都清瘦了不少。” 娜娜说:“那你还要这样折磨我呀?” “天地良心,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说实话,你走的这些日子,真难熬。”方德生说。 “你说的是真话?你现在已经是高官了,对你的话,我得过滤过滤,当官的人都爱说假话。”娜娜说。 “哪里捡来的谬论哦。”方德生说:“我给你说说今天的情况……” 讲完之后,娜娜开心的说:“这么说,你心里还真有我?”说完,紧紧的贴着方德生,亲吻了他的面颊。方德生伸出双臂,把她揽在怀里。 娜娜后悔的说:“以后,我不任性了好吗?”目光里流露出丝丝柔情蜜意。 两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娜娜收拾了小巧精致的卧室,问方德生:“老公,当官的感觉如何啊?” 事实上,方德生从银行里的中层提拔为行长助理,也就是半年时间,而这半年时间里,娜娜又有三个月在欧洲巡回演出,对方德生的生活反而充满了好奇。 “什么感觉?我还真没有找到感觉,多数时间*台,就是开会。听别人啰嗦,别人也听我啰嗦,要是你呀,早就疯了。”方德生说。 “就这些呀?”娜娜眼睫毛一闪一闪的。 “还有啊?每天都要传看很多文件,很枯燥的那种。”方德生说。 “就这些?”娜娜还是眨巴着眼睛。 “哪还有,没了。”方德生一边调电视频道,一边说。 “哼哼,你这么年轻,就当上行长助理,别的姑娘就没有多看你两眼?”娜娜狡诈的说。 “你们女孩子,都是小心眼,爱怀疑人。”方德生说。 娜娜跑过来,一把推dao方德生,一边亲吻他,一边说:“我就小心眼,就小心眼,我要象猎狗一样看着你,叫你无处躲藏,只要你打别的女孩的主意,或者别的女孩缠你,我就咬死你,咬死你” 方德生借机楼进了娜娜,两人开始了疯狂的缠mian。 圆圆的明月升上了天空,娜娜一把推开方德生,说:“走,你送我回去,爸妈可在家等着我呢。” “好吧。”方德生开了汽车,向娜娜的家飞驰而去。 女友的那一关算是摆平了,方德生打开台灯,细细的思索近段时间自己分管的工作。今天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行办公室送来一张考核表,要求把半年的主要工作指标完成情况如实上填。他抽出笔来,十分认真的一栏一栏的填写上去。 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他突然看到拿回来的材料里面,还有另一个文件。就是行长强调的那个选派干部下基层的文件,文件有详细的规定,中央和国家部委机关,年龄三十八一下,行政职位副局到副部,学历博士双博士更佳。他突然愣住了,怎么看,这些条件都是冲自己来的一样。行长的话,还在耳边回想……各级领导都要支持和完成好这项工作,包括我们行领导班子,每个人都有责任……尤其今天,行长讲完话后,还问自己有没有要讲的,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莫非?行领导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还需要到基层锤炼?不大可能,自己刚刚提拔半年,哪能说换岗位就换岗位啊?可是,不管怎么样,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自己也说不出来。 自己一直在银行系统打拼,现在已经基本实现自己大学时的理想了,倘若在这个时候让他离开,他会心疼一辈子,自己多年的银行家梦想,不就破碎了么?他不愿意多想这些,突然坚定地想:下派的事应该与自己无关。 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次日上午,他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接到了行行政办的电话,让他立即到行长办公室去一趟。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行长永远是那一张热情的而温和的脸,看不出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意外的话语。行长看了看方德生,脸上还是微笑的着,说:“方德生同志,我要恭喜你呀” 方德生一听这话,头脑就发麻了。 行长说:“你已经进入下派的名单了,下一步,你就成为我们行走出去的封疆大吏了,是我们行的骄傲啊祝贺祝贺今天,我正式代表组织与你单独谈话,听听你有什么具体困难没有” 原本极不愿意的事情,还是就这样来临了。方德生毫无思想准备,下派这两个字,昨天对他来说是多么遥远,只是极少听到的一个词汇而已,而今天,变成了他必须面对的沉重字眼。很久他都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行长说:“方德生同志,你要明白,你能进入下派名单,只能说明一点,你是组织上培养的重点对象,很多年轻人都没有你这样的机会,希望你要珍惜。” 方德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严谨的,只要组织上决定了,是由不得自己的,倘若自己这个时候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只能说:“行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行长说:“这个我能理解,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觉得突然,不过,象你这样的有前途的年轻人,就是应该到基层去闯一闯,锻炼锻炼,对以后有好处。你想想,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有你就提出来,我们党组会认真研究你的意见。哦,对了,你还没有结婚是吧?” 方德生说:“是的,行长。” 行长说:“好,这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你准备一下,在你走之前,行里还是要开一个欢送会,时间嘛,就定在今天下午,你看好不好?” 这个决定又让方德生吃惊,他心里想:这么说风就是雨,难道自己是灾星,巴不得马上把我撵走?很显然,他的表情写到了脸上。 行长好像看透了似的,说:“这个时间安排得也太紧了一些,不过,这可是中组部决定的,这一次下派的干部,都由中组部领到省里去,中组部还专门提出了具体要求,其中也包括不送行,不欢送。不过,我们行还是不能这样,就是欢送的范围小一点,就在行领导这个范围。你去准备吧。” 方德生站起身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行长办公室的,要是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他失魂落魄的可笑模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木然地呆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发呆。行办公室的文件送来了,上面的那一行大字,将方德生的历史永远定格了:关于方德生同志下派基层的通知……这个通知的下发,就意味着,他分管的所有机构都不会再向他汇报工作,他也不能到任何部门指导了……一条偌大的鸿沟就这样成了历史。 方德生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娜娜爸的电话,他细致地说了今天行长找他谈话,以及后来下发的文件等等。娜娜爸说:“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和改变的余地了?” 方德生说:“没有可能了。” 娜娜爸又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方德生说:“今天下午就要看欢送会,明天就要下去了,我希望你给娜娜说,让她来见我一面,您是知道的,她的脾气……” 娜娜爸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今天她们团里也在开总结大会,听说娜娜还被评上了先进典型,他还希望你去祝贺她呢?你看这事,这么这么不凑巧呢?”娜娜爸显然也犯难了。 方德生说:“那怎么办呢?我这边的事情,已经是铁定无法改动的了。” 娜娜爸说:“让我先想想,好吗?你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吧。年轻人,下去锻炼也许是好事。” 挂断电话,方德生的心情更乱了。 欢送会在行小会议召开,所有的行长、副行长和行一级的领导全部参见,每一个人都说了一大堆殷殷嘱托的话,方德生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就草草结束了。 让方德生百感交集的是,直到晚上,也没有娜娜的任何消息,就连手机也关了的,家里的电话又一直没有人接。就在等待之中,煎熬之中,他就该上飞机了。当飞机飞上蓝天的时候,方德生心中涌起几多的惆怅。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就清楚了,到省里再到市里,通过人大的相关程序,他就成了惠泉市的副市长。 方德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既像深呼吸也像叹息,就这样,他醒了过来。 秘书小高说:“副市长,已经到了省城了,你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安排呢?” 方德生睁开眼睛,果然到了省城了。刚才的睡梦不如说是梦中真实的回忆,他还没有完全回到现实中来,就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去办公室。” 秘书小高疑惑地问:“去谁的办公室呢?” 方德生这才清醒了许多,看了看省城的街景,说:“刚才睡过头了,这样吧,我们想到惠泉的联络办吧,先到那里休息一会,而后再做安排吧。” 惠泉在全省是仅次于省城的第二大市,所以设在省城的联络办规模也是相当的。联络办当然也有宾馆餐厅和茶楼。秘书小高自然是熟门熟路了,到了联络办,他办理了各种手续之后,问方德生:“是去房间,还是去咖啡吧?” 方德生说:“现在不用去房间,就去喝喝茶好了。” 要好了两倍龙井茶,两人刚刚落座。秘书小高的手机就响了。小高说:“是盐化集团公司张书记打来的,副市长,你看接不接?” 也许是挨过了教训,秘书小高也学会了请示了。方德生说:“这个老张,真的很缠人,你接吧,还是我早上那几句话,你告诉他。” 小高接了电话。“张书记,你说。” 张瑞说:“高秘书,请你转告方市长,我们已经到了省城的,有需要的话,随时通知我。” 小高说:“怎么,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你们怎么也来了呢?” 张瑞说:“我们也是来处理公司的其他事情的,请你转告方市长,我们不是专门为贷款的事来的。” 小高说:“好吧,我如实汇报。” 张瑞的话,方德生早就听到了,他说:“你不要汇报了,这个张瑞,简直不像话。” 秘书小高说:“副市长,张书记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恶……”他还没有说完,方德生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说话了。 方德生此刻焦急地等待着行长的电话,也不知道行长与他的省长战友联系了没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方德生来回度着方步,也无心喝茶。他想:行长千万不要水他啊要是一直没有音讯,他可就丢了大人了。身边的高秘书,已经到了省城的张瑞,还不把他当成笑话来摆谈。最让人生气的是,那个唐秘书长更有可能当他是个笑话。所以,他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他还想到了另外一层,那就不是笑话他那么简单了。此行是王市长安排的,他也一定通报了许书记的,要是他们两人都认为自己是个说大话,说空话的主儿的话,自己今后在惠泉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想到这些,他的脸上冒出了微微的细汗。 突地,他的手机响了。他本能地摸出手机,有些激动地按了接话键。“喂,你在哪里呀?你怎么这么久了一个电话也没有?你到底是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要是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早点说话,本姑娘不伺候了……”电话是娜娜打来的,而且一开始就是那些没有边际的无聊话题,还不允许他解释。娜娜的话,让方德生有些喘不过气来。正当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解释的时候,娜娜却毫不客气地挂断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完的窝火。但是,当着秘书小高的面,他控制了情绪。但是,娜娜的这种做派,让他内心激起了滚滚的浪涛,他诅咒道:这个该死的,从来都是这样子,也从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也从来不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心中永远只有自己的自私女人。自己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还这么久都坚持下来了,真是不可有点思议。有时候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要不然自己怎么就像一个受虐待狂呢?娜娜无情地蹂躏了自己好几年,怎么就没有反抗的习惯呢?这不,现在娜娜的脾气是越来越嚣张了自己禁不住摇摇头。 秘书小高问:“副市长,没事吧?” 方德生说:“没事,没事。”他尴尬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茶是今年刚上市的新鲜竹叶青,味道清香爽口。他好似掩饰自己的紧张一样,说:“这茶的味道还可以呀。” 秘书小高说:“不是什么名茶,只是普通的竹叶青,我说副市长,你一定是昨晚喝酒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喝水是吧?要不然,你会品尝不出来这个普通的茶。我就知道,喝酒多了,再喝上一口清茶,那滋味儿,真的很美,我想,你一定是在这个境界里面的。” 方德生真的没看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高,对茶叶还有研究,同时,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酒仙。他敷衍道:“嗯,有这种可能。” 此刻,方德生的手机又响了。他立刻接了,还是以为是北京打来的电话。“喂,德生啊?”是王市长打来的。他立刻变换了一种接听电话的姿势,说道:“王市长,是我,德生。有什么指示吗?” 王市长说:“怎么样,有没有实质性进展啊?我可是指望着你啊?” 方德生心里更是凭添了几分紧张,他知道,现在不能再把话说满了,也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于是说:“市长,我肯定会尽全力的,现在还在联络一个要紧的关系人。回头有进展,我会立即向您汇报。” 王市长说:“那就好,我知道你们这些从京城来的干部,哪个没有几个上层关系啊?我们市里呀,办这样的特殊事情呀,今后可都指望着你呢。” 方德生连忙说:“王市长,这话我可但当不起啊。我年轻,工作没有经验,只怕是不能担当大任,让市长您失望呢。” 王市长说:“哪里呀,年轻就是资本嘛,再说中央和国家机关把你们这些宝贝派给我们,也是希望你们把关系网络带到基层,好给基层带来实惠的啊。我这样说,没有离谱吧?” “没有,没有。王市长真是一针见血呀。”方德生回答说。 王市长说:“我乱说的不算啊,你们已有实质进展,给我同个气。” “好的。”方德生挂断电话,沉思了许久。原来只是因为就是来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而现在看来,市长已经把这件事情放到桌面上去了,要是真的不了了之,后果一定难看。方德生内心十分着急,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再过一个小,行长还不来电话,他就要犯忌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联系行长了。 官场的规则,他当然是清楚的,人家上级领导没有给你回话,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家不愿意说这个情,另一种是他说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倘若下级还打电话催问的话,只能说这个下级政治上的不成熟。但是,现在的方德生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高秘书的眼神里,似乎都有了怀疑的成分。高秘书肯定在想:这个副市长,在等什么呢?他不会是胆怯了吧?还是没有任何熟悉的个人关系?又过去了三十分钟了,高秘书不耐烦地说:“副市长,我有一个提议,你在这里等候,我去找找我银行里的同学聊聊,然后来接你,如何?” 方德生对这个提议十分敏感,他知道话里面的含义。高秘书一定是想出去就找张瑞想办法。小高以为他这个副市长是无能为力了。对于秘书小高的提议,方德生没有贸然拒绝,二十轻言细语地问:“你银行里有同学?” 小高说:“有啊,好几个呢?” 方德生又问:“都什么级别?关系可靠吗?” 小高说:“有几个处长,管不管用,还要找了才知道呢?” 方德生明白,小高没有把话说完,余下的那一句,就是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耗下去吧。他说:“我看算了,再等等吧,我的副行长同学我都不想找他们,你的处长同学们,就算了吧。” 小高这才老老实实地坐下了,不敢再提什么建议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了,方德生真正开始紧张了。 惠泉驻省城的联络办在一处繁华的闹市区,临街的一面紧挨着两家豪华气派的大商场。方德生他们喝茶的茶楼正好观看商场里进进出出的人流。省城毕竟是省城,那些出入大商场的年轻男女们很多都身着奇装异服,一派摩登生活的模样,这让同样年轻的高秘书好生羡慕。 正当方德生一筹莫展之际,他接到了一条短信,是妈妈许娜发的。内容如下:地儿,你方便的时候给妈妈回电话。接到妈**短信,他的心里立即涌起一阵暖意。爸爸妈妈都是海关大学的教授,自己从小生活在有关海洋的世界里,童年自己做得做多的梦,那是关于蓝天于大海的。自己幼年的理想,离自己现在的境况,十分遥远了。那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了做一名勇敢的船长,漂泊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也想到过关于凶猛残酷的海盗,也想过自己驾驶的大船搁浅于大海中央的一瞬间,更希望航船偏离方向而进入陌生的孤岛……所有的关于童年的记忆,似乎都与大海有关。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阐述自己人生理想的时候,教授海洋学的老爸就让他大失所望,老爸说:“你的理想简单粗糙,没有可行性,或者说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一刻,他沮丧到了极点。他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自己叫做“爸爸”的男人,是否是自己的亲生爸爸。还好,那个时刻妈妈勇敢地站了出来,大声告诉爸爸:“你错了,我儿子的理想是崇高的,儿子的理想有什么不好的呢?勇敢,挑战,还有浪漫。我坚定的支持你”妈妈还做了一个握拳的有力姿势。时光荏苒,童年的泡沫一般的理想,早已被现实淹没得无影无踪了。但是,童年关于理想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一有点得到了证明,爸爸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正确了,而妈妈,只不过是在维护他幼稚的自尊而已。他自己也笑了。 自从上了大学,自己每年都很少回家,家里的来电都属实后都是妈妈打的,每一次,自己都仿佛看见了温暖的炊烟,甚至是童年的**。妈话,让他的内心宁静下来。接妈话,总能让他想起: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不管这句话是谁最先说出来的,他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与他一样,饱受了思念之苦。爸爸就不一样了,倘若没有要紧的事,原则上是听不到他的电话的,只要是他来的电话,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宁愿接听妈话,不愿意接到爸爸的电话。 也许是心有灵犀,在他最焦躁的时候,妈妈却来了短信。或多或少对他的心灵是一种安慰。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妈话。 “地儿,你现在有时间吗?”是妈妈。 “有啊,我在茶楼里等一位朋友。”方德生没有说等电话。 “你现在是副市长了,还有闲工夫喝茶呀?”妈妈问。 “不是呀,现在是工作的间隙。”方德生说。 妈妈感叹地说:“我的地儿长大了,都做了市长了,我也老了。” “你不是说,你永远年轻漂亮的吗?”方德生俏皮地说道。 妈妈说:“那是你小的时候,妈妈逗你呢?你现在还记得这些话呀?” “嘿嘿。”方德生孩子气地笑起来。 妈妈说:“好了,别逗了,妈妈给你说正事呢。” 在方德生的心里,妈妈和他说话,永远是开心的,从来都不严肃,即便是妈妈严肃地说的那些事情,也都是芝麻绿豆大的生活小事。妈妈刚才这样说话的口气,让他想笑,他知道妈妈不可能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正事。于是说:“妈妈,你说,我听着呢。” 妈妈说:“你还记得我的好朋友亚男吗?就是那个海洋学院的漂亮阿姨?” 方德生当然记得啦。那时候,他们两家人住在一层楼,正好门对门。每天妈妈和亚男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就连彼此的老公也好生羡慕。记忆当中,亚男阿姨中等身材,眼睛特别迷人,别的叔叔阿姨总是称呼她为院花。那时自己不明白什么是“院花”,还是她的女儿末末亲口告诉他的,“院花”就是全海洋学院最漂亮的女人。从那时起,自己就特别注意上了这个海洋学院“最漂亮的女人”了,每次她和妈妈一起上街,一起上班的时候,自己总能看到她打扮得花种子招展的。不过,时间久了,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了,好像觉得她似乎和妈妈也没有什么差异。 那一天放学之后,他又见到了妈妈和“院花”阿姨亚男,自己好奇地问道:“妈妈,怎么亚男阿姨是院花,你不是呢?可是我觉得,你和阿姨也一样的啊?” 妈妈大笑。亚男阿姨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院花不假,你妈妈呀,是校花呢?” 妈妈和亚男阿姨大笑。 这个时候,我就多了研究的课题,到底“校花”和“院花”那个更大呢?我去问“院花”阿姨的女儿末末,她把头一歪,恶狠狠地说:“以后你再说这样的问题,我就不和你玩了”弄得自己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方德生在这边回忆,妈妈又问道:“怎么,你说话呀?” 方德生说:“哦,我当然记得啦,就是院花阿姨嘛。” 妈妈说:“对,就是院花阿姨”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院花阿姨就在我的身边,她要和你通话呢。” 德生听到了亚男爽朗开心的笑声:“方市长啊?你还记得我老太婆吗?” 方德生说:“亚男阿姨,你快别折煞我了。什么市长,在您老面前,我永远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亚男说:“哪里能这样说呀,小树苗总有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的啊。现在呀,你和末末一样,你们都成了半大的树木了,不过,我们不希望你们长大,你们长大了,我们就枯萎了,成为老朽了。” “不不不,阿姨会永远年轻的。”方德生言不由衷地说。 亚男说:“果然是半大的树木了,再也不会问院花和校花那个更大了,还知道说讨人欢心的话了”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有些夸张的笑声。 亚男接着说:“我说德生,你不回来看我,也要多回来看看你们家的两棵老树啊?我们都欢迎你回来呢?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方德生说:“一定,一定,当然要来看你啦,阿姨你放心。”说完这些话,方德生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心情明显好受多了 三百二十八. 拜访 三百二十八.拜访 方德生和家里通话的时候,秘书小高不断地张望着他。他知道,小高的心里一定期望这个电话是与银行贷款有关的。 院花阿姨说完之后,妈妈接着问他:“德生,你今年能不能回来的啊?” 方德生问:“妈妈,有事?” 妈妈说:“你知道不?亚男阿姨的女儿末末,现在已经是军部政治部的副处长了,我听亚男说今年她要回来。” 方德生立刻明白了妈**意思。别的话题,他都喜欢和妈妈聊,唯独这个话题,让他有些头疼,每年的春节,妈妈都会提到这个问题,即便是不直接说,也会旁敲侧击的提出来。是呀,他都是三十五岁的男人了,还没有让老人抱上孙子,她能不急吗?凭刚才亚男阿姨的态度,她们家的千金,也许一样也没有结婚的。这些老人家,离开了事业岗位,也许最关心的,也就剩下儿女们的婚姻问题了。 方德生还记得,末末的爸爸是军队的高官,早年和自己家门对门做邻居的时候,末末爸都已经是某师的师长了,肩上那闪闪发亮的四个星星,让童年的他十分羡慕。有一次自己好问过那个叔叔:“你们能打败海盗吗?” 叔叔自豪地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怎么可能打不败海盗呢?” 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解放军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后来,很少见到这位他了,听末末说,她爸爸上国防大学去了。而现在,他隐隐约约知道,末末的爸爸已经升任大军区的副司令员了,已经是肩扛两颗将星的高级军官了。 自从末末爸爸升为高官之后,方德生的爸爸就对妈妈发话了:“人家和我们家的地位不同,不要没事找人家。”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两家的关系就进入了长久的空白期。也不知道“院花”阿姨怎么有和妈妈取得了联系,并且聚集到了一起。这让方德生有些疑惑。 妈妈又问:“你不记得末末了吗?” 方德生回过神来,说:“知道啊,做了那么久的邻居,怎么会不记得呢?” 妈妈说:“记得就好,听亚男阿姨说,末末也还记得你呢?还和她念叨过你呢。” 妈**心思是再明白不过了,人家也就是这么一说。你知道人家的内心世界吗?再说啦,人家是大军区副司令的公主,追求者如云,她还会看到童年的伙伴?在这一件事情上,方德生赞同爸爸的观点。 人家的地位与自己家不对等,干脆不要与其来往,更不要与其谈婚论嫁,免得自取其辱,况且,他方德生又不是没有骨气的人。妈**这种做派,他当然不能公开顶嘴,但是内心自己非常明白。 方德生说:“是吗?谁都不会忘记童年的,有时候我不一样会梦见童年的吗?” 妈妈问道:“你梦见过末末吗?” 方德生说:“妈妈----你什么意思啊?” 电话的另一头,方德生爸爸抢过了电话。“儿子,我是爸爸。” 方德生感激爸爸及时救场,乐呵呵地说:“爸爸,你出现得恰到好处。” 爸爸乐呵呵地说:“你是我的儿子嘛,你何时需要我,我当然知道啊。儿子,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的啊,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坚守的。”爸爸一语双关的话,方德生当然能明白。 方德生说:“爸爸,我知道的,我已经过了飘飘然的年龄了。” 爸爸说:“嗯,这一点我相信你,儿子。我提醒你几个问题。” “爸爸,你说。”方德生聆听着爸爸的话。 爸爸说:“中国的为官之道有很多种,但是,你要切记一个规则,欲速则不达。你明白吗?” “谢谢爸爸。”方德生很感谢爸爸,爸爸的话从来都不多,总是在他最关键的时候,能提出关键的问题。就连现在,爸爸也知道他会遇到什么样的处境和困难,他的一句话,完全为方德生指明了方向。 爸爸又说:“儿子,你最后一个专业也是金融是吗?” 方德生说:“是呀,怎么啦爸爸?” 爸爸说:“你知道的,海关大学也需要你这样对金融很有研究的人才,也需要这方面的教授,我在想啊,你要是累了,你就回到海大来,子承父业嘛也未尝不可。” 爸爸的话,让方德生心里一热,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这个世界上,真正懂得自己的,只有爸爸一人。刚才爸爸是在告诉他,当他走上绝路的时候,爸爸为他找到了出路,一直都为他留有余地。 方德生有些哽咽地说:“爸爸,儿子谢谢你,谢谢。” 爸爸爽朗一笑,说道:“好了,儿子,你忙吧,我们今天搞校庆,很热闹的啊你要是在,也一定会高兴的。再见” 爸爸的话语,就像定海神针,让方德生的心完全根入了大地,先钱的慌张和焦虑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身边的秘书小高说:“你去准备午餐,吃完午餐休息一会再说。”他决定,暂时不给行长通话,等一等再看,说不一定会峰回路转呢。 看着神采飞扬的副市长,秘书小高揣摩道:看来,副市长已经把大事情解决了。 秘书小高就在茶吧里点了餐,问方德生:“副市长,需要酒吗?” 方德生说:“工作时间,哪能喝酒啊” 菜很快送来了,两个人准备就餐。方德生有收到了短信,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短信又是娜娜发来的:方德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要以为你做副市长有多了不起,说实话,你那个副市长,在我眼里一钱不值,我需要的温暖,需要的是温情,需要的是爱恋,需要的是呵护。对于权力,我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膜拜掌权的人。我的话,请你三思,你好自为之吧 方德生默默地删掉了短信。而后回w到:你不喜欢权力,难道我迷上了权力吗?你说,组织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有回天的能力吗?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们毕竟走过了几年的风风雨雨,希望你要珍惜,更要理解和宽容。其实,我的心里不比你好受多少,我现在也很难,工作上的难处,比想象之中难多了…… 发这样的短信,方德生真心希望娜娜能理解他。 冷冰冰的短信又来了:你喜欢,你就去吧。我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吧 方德生原本期望得到一句温暖的问候和鼓励,得到的却是刀子一样的冰寒。他删除了短信,大口大口地吃饭。此刻,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等待行长的电话。 果然如他所料,北京的电话来了。行长给他通报了他和秦副省长通话的情况,并说了,今天晚上,秦副省长要请他吃饭,让他做好相关的准备。最后行长提醒他两条,其一,只能谈帮助贷款的事;其二,晚上是家宴,不要带别的人。行长特意叮嘱他,秦副省长说了,因为这层关系,就当你是侄子一样看待,所以才像接待我一样接待你的。对于刚才还满腹愁情的方德生来说,现在真正的是柳暗花明了。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吃完饭,方德生对秘书小高说:“我现在需要休息,晚上你自由安排,我要见秦副省长,你就不去了,不过,你不要跑远了,另外,还要注意安全。 秘书小高说:“好的。休息的房间我已经订好了的,你去休息就是了,我不困,就不去了。” 此刻的方德生,心里已经没有了负担,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晚上好精神百倍的见秦副省长。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他想起了王市长还等着他的电话。于是汇报说:“王市长,事情还在进展之中,我晚上见秦副省长,一定向领导禀明我们的具体困难。” 王市长来了精神,说:“我就知道德生非等闲之辈,嘿嘿,能见道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人不多啊?就是我想求见,以没有那么容易的啊。好啊,德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通完电话,方德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高在门外“叮叮当当”地敲门。方德生睡眼朦胧地打开了房门,见门外除了秘书小高之外,还站着盐化集团公司的书记张瑞。正当他想发火,秘书小高说话了。 “副市长,你可千万不要发火,是市委许书记让我们办的。”小高说。 方德生有些奇怪了,许书记?让办什么呢?谁告诉许书记什么了?他更加愤怒,说:“你们要搞什么名堂?出去出去” 小高说:“副市长,真的是许书记让我们去办理的。” 方德生说:“许书记让你们办什么了?” 小高说:“书记知道你要拜访秦副省长,特别交代我们卖了惠泉的特产,让你带了去的。” 方德生问道:“谁告诉许书记,我要见秦副省长的呢?” 小高为难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没有汇报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啊?交代得特别详细的。” 方德生再也没有说话了,他想起自己不是给王市长汇报了吗?书记和市长当然是整天都在一起的,即便是不在一起,也会随时通话的啊。于是他说:“谁卖的礼物?是政府办公室吗?” 小高说:“不是,是张书记。” 方德生一脸的不悦。 张瑞立刻小心地上前说:“副市长,这可是许书记亲自打电话,让我办理的。” 小高也在一边帮腔:“是的,许书记打电话时我也在场。” 方德生就再也不说话了,礼品包括极品茶叶和精致的盐化工洗浴用品。都是惠泉市的城市名片一般的礼物。方德生极不情愿地说:“好吧。” 张瑞立即说:“副市长,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什么需要,你就叫我一声就是了。” 方德生看着张瑞已经有些驼背的背影,不知从何说起,这个大型国企的书记,企业内部发生了那样重大的事情,他不在现场处理,而是尾随他到省城来,看来,国有特大型企业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呀。他也相信,张瑞一定是在许书记那里得到了尚方宝剑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担着犯擅离职守的政治错误,前来省城伺候他这位初来乍到的副市长。他转过身来那一刻,意识到这个渐进老年的张瑞其实也不容易。 这以后,他再无睡意了,随手翻开自己正在的纪实传记。很快被书中的种种情节,以及张之洞的人生起伏吸引进去了。 去秦副省长的家,他还真有些不大自在。要是在宾馆或者饭店,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心里负担。去别人家里,尤其是去领导的家里,就更见不大自在了。不过,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方德生的,这或许为他减少了几分担忧。 一进门,以为风韵尤存的妇女迎上来,不用问:这一定是省长夫人了。女人自我介绍说:“我是秦省长的家属,你一定就是新到位的方市长了?” 方德生礼貌地点头,而后说:“您好,嫂夫人,我就是方德生。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接着把手里的惠泉特产递到夫人手里,说:“来得匆忙,带了点惠泉的小特产。” “来来来,老秦正等着你呢?还带什么东西,惠泉又不是很远,我们经常去的,不过,谢谢你,方市长。”秦夫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换了拖鞋,方德生随秦夫人进了宽敞客厅。秦夫人说:“你喝水,我去叫老秦过来。” 方德生站起身,说:“秦省长忙,先让他忙正事吧,我没有要紧的事的。” 方德生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里突然增加了几多紧张。他观察着这个客厅的陈设,从山水画,到花草树木,再到音响电视,没有什么特别的。电视开在中央一套,看样子没有调过别的频道。客厅正中央的墙体上,那副颇有气势的山水画,让人感觉到了几许恬静。茶几上摆着两本厚厚的书,一本是的精选合订本。 方德生觉得自己到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变得谨小慎微了,心一直在“扑扑”地跳。按往常,他一定会首先选择拿起那一本《瑞丽》精选本浏览,可是现在,他居然觉得先去翻看那本《瑞丽》精选本有些不合时宜,应该先去翻看那本《**员基本修养》才对。他左右为难了很久,干脆选择了什么也不看,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秦夫人再一次进到客厅,歉意地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还得稍微等一会,他正在通一个电话。”说完,给他蓄上茶水,而后离开了。客厅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了。 方德生巴望着来一个电话,接电话也许会缓解他坐卧不安的情绪,可是,恰恰这个时候,手机安静得出奇。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只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哐当”方德生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他立刻站起身来,随时准备和秦副省长打招呼。没有人进客厅来,他只是听到了秦夫人的话:“哦,女儿回来了?” 那个被称着女儿的人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有任何声响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长久的平静,方德生又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哐当”外面的房门又开了。方德生又立即站起身来,准备和秦副省长打招呼,但是,还是没有人进客厅来。又传来了秦夫人的声音:“谢谢你啊?” 来人说:“不用谢。” 原来是一个送快件的工人。 方德生索性站了起来,百无聊赖地掏出了手机。他又想起了娜娜。在他心里,娜娜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女人,就是直肠子,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刀刀见血,做起事情来呢?又特别女人,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的。 那一年冬天,他突然得了重感冒,几天都没法上班,躺在床上,给娜娜打了一个电话。 “娜娜,你在哪里呢?”自己的声音是病态的沙哑。 娜娜问道:“我在石家庄呢?怎么,你的声音变得这么难听?” “我三天没有上班了,我病了,在家呢。”方德生说。 娜娜说:“你死了才好呢?看了没有啊? 方德生说:“看了,吃药呢?” 娜娜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那一刻,方德生的心凉透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怎么这样歹毒呢?她难道真的不知道病中的人脆弱,需要安慰吗?她怎么会这样的残忍的呢?要是自己好了,一定再也不理会这个女人了…… 可事实上呢?娜娜参加完演出,连晚饭也没有吃,直接包了一辆的士,飞一般的赶到了自己的住处。“你还没有死呀?”当她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早已泪如雨下了。随后她抱紧自己,喃喃地说:“你傻呀,怎么不住到医院去呢,你要死了,我怎么办啊?”那一刻,自己冰凉的心,又变得暖哄哄的,被一种莫大的幸福包裹起来。后来,娜娜把自己送到了医院,整整陪了自己一个晚上……但是,娜娜的脾气就是没有改过,在外面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总让人伤心,总让人愤恨。更为可恶的是,她确实不分场合与地点。 方德生听到了鞋子的“踢踏”声,有人朝客厅走来了。这一回,他却选择了坐下。 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德生,我刚才在参加一个电话会议,让你久等了。”秦副省长伸出热情的手。 方德生可是第一次拜见秦副省长。秦副省长可比他想象的要年轻,要高达得多。魁梧的身材,浓眉大眼,让方德生突然想起了陈毅元帅。方德生也伸出了手,说:“对不起,秦省长,打搅您了。” 秦副省长爽朗地说:“这叫什么话,你知道我和你们行长什么关系吗?那可是当年的上下铺兄弟呢既然是他手下的爱将,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了。不过,现在就不同了,你又成了我的部下。不管怎样,我和你们行长,那个情感是一般人没法理解的。所以呢,我就没有把你当外人,直接叫你到家里来了。” 方德生原本紧张的神态,被这位善谈的副省长的热情敢走了。他立刻笑着说:“谢谢领导的关心。” 秦副省长又说:“不要这样拘谨,就像到家里一样,我见到了你呀,就像见到你们行长一样的高兴,我们呀,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还真的有点想念他呢。今天呀,你就代替他,我们喝上几杯。” 方德生立刻陪着笑说:“只要领导高兴,我一定带行长敬您一杯酒。” 秦副省长说:“我和他,当年没有少醉的呢?那时候年轻呀,什么失恋啦,评上了先进啦,总有我们两人的身影,哎呀,一晃就老了,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不过呀,看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能看到我们当年的影子。” 方德生能感觉出来,秦副省长与行长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就冲这一点,方德生也得感激行长这位兄长啊。谁会这样慷慨,把自己的这种特殊关系贡献出来,帮你这个仅仅只是同事身份的人呢?此刻,他对行长充满了感激。 秦副省长又问:“怎么样,从京城出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还习惯吧?” 方德生说:“习惯习惯,市里面的同志也很照顾我的。不过,就是工作还不熟悉,压力很大的。”见面时间不长,方德生已经觉得面前的秦副省长是可以信赖的长者,说话也随便了一些。 秦副省长说:“你刚到基层,熟悉需要一个过程,不过,我听你们行长说,你可是大知识分子,双料博士,相信你能干出好成绩来的。基层的工作,与你们原来的工作性质都变了的,你们原来的工作相对单一,现在情况就变了呀,你一个副市长,面就很宽了。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你的身边还有市委和市府的其他领导嘛。” 方德生认真地倾听秦副省长的教诲,频频点头,连连说:“谢谢领导的指教。” 秦副省长说:“在家里,就不要领导领导的了,按年龄就应该叫大哥。”这个时候,秦夫人过来了,她也说道:“就是,以后在私人场合,就叫老秦大哥好了。” 方德生只有应承道:“好的。”其实,他怎么可能叫秦副省长大哥呢?除非自己的脑子真的有毛病还差不多。 秦夫人说:“饭菜都好了,老秦,是不是吃饭了?” “吃吃吃,好了就吃,一边吃还可以一边聊的呀。走,小方市长,吃家常饭去。”秦副省长说。 “你也请,领导。”方德生说完,自己也笑了。自嘲道:“忘了,忘了。不过,我要申请,我可不敢叫您大哥。” 秦副省长也呵呵地笑了:“随便你吧,叫什么顺口就叫吧,我也只是随便一说。” 大家坐下之后,秦夫人说:“就差非儿了,我去叫她,要不你们先吃吧。” 方德生说:“没事儿,我们等一等,正好和秦省长说说话。”不过,他的心里却一惊。怎么,他们家的女儿也叫非儿,难道是自己的同学秦非儿,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他的心“碰碰”地跳了起来。 方德生的变化,让敏感的秦省副长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的目光相遇,略有一丝尴尬。 秦副省长当即问道:“德生啊,你不会是有什么忌讳吧?我怎么记得你不是少数民族的嘛?”很显然,秦副省长误以为是桌子上的某种菜品让方德生头疼。 方德生说:“不不不,我没有什么忌讳的,我是汉族。” 秦副省长瞟了他一眼,说:“那就好,来我们喝酒。”说着,就给方德生斟酒。 方德生站起身来,夺过了五粮液酒瓶,说道:“我来吧。”秦副省长也没有争,说:“本来该叫小女来斟酒的,可这个丫头怎么还不过来呢?” 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刚才我在处理一个文件,对不起。” 这个声音,方德生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这个女人并没有进来,又因为另一个电话而出去了。秦夫人歉意地说:“我们先吃吧,非儿也是的,太忙了。” “好,我们先举杯。”秦副省长说:“欢迎德生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穷地方来工作,也欢迎你到我们家。来干了这一杯。” 方德生也举杯说:“感谢省长和嫂夫人的关怀,今天实在是太冒昧了。” 秦副省长喝了酒,对夫人说:“你不知道吧,这个德生啊,是我老哥们的得力部下,嘿嘿,现在归我了。” 夫人问道:“那个哥们啊?” 秦副省长说:“北京,国家银行的那个家伙。” “哈哈哈,原来是他呀?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来,我也敬你一杯。”秦夫人说。 方德生又站了起来,谦虚地说:“嫂夫人,该我敬你啊” 这个时候,门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方德生的脸看,从方德生的头部依次往下看,天啊?真的是他真的是他门口的秦末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突然大声说:“方德生,方德生真的是你” 她的喊声,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方德生手里的酒洒了一地。秦副省长和夫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他们当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儿怎么会大叫方德生的名字?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 大家都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秦非儿旋风般冲进了房间,站在方德生面前:“你看看,我是谁?” 方德生的眼睛直了,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脸蛋儿显得更成熟了,眉眼之间多了几多淡定,身材一样窈窕,发型变了,当年的长发变成了现在的短发。当年的幼稚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淡定和果敢。刚才还只是在揣摩的事情,居然真的成了事实,秦非儿就是自己同了四年学的那个秦非儿 “你就是那个秦非儿?”方德生也不太敢确定。 “你不敢相认了,是我变丑了还是变老了?”秦非儿问道。 “当然不是,你比当年更有气质了,不敢想象,你真的没有太大的变化哦”方德生说。 “是吗,我看你才没有太多的变化呢?身材还是那副老样子,嘿嘿,太奇妙了,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秦非儿问。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方德生说。 两个人,完全把身边的两个老人忘记了一般。秦副省长说:“还是我来解释吧,我不用很长的时间就能介绍完的。这位方德生先生呢?已经从国家银行下派到我们省里来了,现在是我们省里的著名大市惠泉市的副市长。今天到我们家是因为他的行长是我的老朋友,就这样简单。不过,你们倒要认真给我们说说,你们怎么是熟人?” 秦夫人也说:“就是,非儿,老实交待。” 方德生站起来,十分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我现在正式声明,我只能叫秦省长为叔叔了,刚才乱叫了阿姨为嫂子,我也在此道歉。两位老人家,我和非儿是大学的同学。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秦非儿也异常惊喜,单刀直入地问道:“敢问嫂子和夫人可好?” 方德生摇摇头说:“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的啊?总是直来直去的。” 秦非儿说:“不要回避问题,正面回答。” 秦夫人说:“这孩子,怎么这样问人家呢?” 秦副省长说:“孩子们的事情,不要管。” 秦非儿说:“就是,反对霸权主意” 方德生又摇摇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年一直奔波,哪里有能力成家啊?你呢?妹夫可好?” 秦夫人说:“你算问着了,她呀,和你一样,整天忙忙碌碌的,一事无成,哪里来的妹夫啊” 秦副省长说:“我要纠正一下,非儿虽然没有找回妹夫,但绝不是一事无成,这些年,事业上还是小有成就的啊不过,比人家德生还是要差一点。” 秦非儿撅起小嘴,说:“爸爸,我抗议,你前面的说法,我举双手赞成,后面的评价,犯了严重的主观主义错误。” 秦副省长乐呵呵地说:“愿闻其详。” 秦非儿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都确定了做银行家的目标,原来大家还都在同一条航线上,也还算齐头并进,而现在,方德生他已经偏离航线了,失败者就应该是他,而不是我。” 秦副省长看着方德生:“果真有这样的事情?” 方德生只得认真地点了点头。 秦副省长“哈哈”大笑,一边说:“看来,爸爸真的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我闺女才是胜利者呢” 秦非儿得意地说:“这就是你女儿上演的现代版巾帼不让须眉。” 几个人都异常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的这顿饭,自然是吃得高兴,欢快。席间,秦副省长早已把自己的老朋友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吃饭的间隙,方德生对身边的秦非儿说:“我还真的有事情找你呢?” 秦副省长插话说:“德生现在是大市的副市长了,可能会遇到不少的问题,加上他又是刚刚上任,今天上午,他的老行长特意打电话找我,说了方德生现在的困难。说到底,就是一部分企业需要流动资金的问题。非儿,你们行可是承担了国企改革资金整合的任务了的,如果条件允许,适当帮帮德生也是可以的,不要让我的老朋友埋怨我不给他面子。” 秦非儿看了方德生一眼,没有说话。 秦夫人却说:“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沟通,他们都长着脑袋呢。” 秦副省长说:“这可不是孩子的问题,关系到我和老朋友的关系。” “谢谢叔叔。”方德生已经改口了。 没有想到秦非儿却说:“你谢谢我老爸,没有听说现官不如先管吗?光谢他,解决不了问题的吧?” 秦夫人说:“这孩子,怎么也学得油嘴滑舌的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走出秦副省长的家,方德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可现实发生的这一切,又分明是真实的。应该说,这时他从北京下派以来,最愉快的一个夜晚了。 回到招待所,见秘书小高和张瑞他们在房间里玩扑克。见他回来了,秘书小高立即过来问道:“副市长,有什么吩咐吗?”当然,方德生清楚,他们自然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贷款是否有着落。 他笑笑说:“没事,你们玩你们的。” 张瑞也过来说:“要不,副市长,你也与民同乐好了?” 方德生说:“我还有事情呢,你们玩吧。” 秘书小高问道:“明天呢?是继续住省城呢?还是回惠泉?” 方德生说:“等等吧,明天再说。” 回到房间里,方德生自然也就想起了王市长。他试探性地发了短信:市长,已经见过秦副省长了,谈得还算愉快,也见到了省银行的一位分管信贷的副行长,其他事宜,还在洽谈之中。 他刚刚挂断将手机放下,短信就来了。他心里想:这个王市长,你也太心急了吧。打开一看,短信是秦非儿发的。约他出去走走,叙叙旧。方德生知道,这个短信非同一般,也许,是否能完成市长交待他的任务,就在这个短信上了。他立即回复:十分荣幸,地点呢? 秦非儿问:你住哪里,要你方便的地段。 两人越好了地点,方德生急匆匆地出门。秘书小高上前来问道:“副市长,需要帮忙吗?” 方德生说:“不用了。” 张瑞问:“要不要送你一趟啊?” 方德生还是说:“不用了。” 方德生离开之后,张瑞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回事?我老觉得方市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实力啊?” 秘书小高笑而不答。 张瑞又说:“整天架子还很大,要是他办不成事,看他以后怎么面对市里的主要领导。” 秘书小高说:“张书记,杞人忧天了,出牌出牌。” 这时候,方德生已经在赶往秦非儿约定的弯月亮咖啡吧的路上了。他一边听音乐,一边想:到底这个秦非儿约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左思右想,绝不可能是落实他老爸的指示,最多也就是寂寞了,想找他这个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聊聊天,解解闷。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不是也很寂寞的吗?和老同学叙旧,总比在宾馆睡大觉强吧。 弯月亮咖啡吧离他住的惠泉联络办本来就不远,一刻钟就到了。远远的,他就看见了秦非儿那熟悉的身影。不过,现在的秦非儿可不是刚才见到的秦非儿了。在家里时的秦非儿是素面朝天,天然去雕琢的那种职业美。而现在身着神秘晚装的秦非儿,则另有一番别样的女人韵味。 见到方德生,她紧挨上去,很自然的挽住了方德生的手,没有人话怀疑,他们是一对十分般配的夫妻或者恋人。 他们要了靠窗的吧台,外面灯火阑珊,人流如潮。“这里和京城也没有多大的差异的,王府井也不过如此而已。”秦非儿说。 方德生看了秦非儿一眼,问:“你是不是经常去王府井?” 秦非儿说:“那倒不是,每个月总会去上一两次,有时候去看特别音乐剧或者有特点的话剧,闲了爱去的地方就是两个,一个王府井,满足女人逛商场的yu望。另一个就是去八达岭,哪里可以寻找到我内心需要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呢?那里可都是男人好奇的烽火与战争啊?”方德生好奇地问。 “嘿嘿,你也真是的,战争背后的女人呢?再则说了,慈禧难道是男人吗?不照样让成百上千的男人们为自己效命儿叱诧疆场吗?”秦非儿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也是哈。”方德生应承道,不过他看了秦非儿一眼,目光里有些怀疑,这个秦非儿,现在可是分管信贷的副行长啊?怎么还是和学生时代一个样,这样的得理不饶人呢?于是问道:“你这样伶牙俐齿的样子,怎么做领导啊?” 秦非儿说:“谁让你是我的老同学呢?这些年我都伪装够了,在你面前难道也需要带上面具呀?累不累?” “对不起,老同学,呵呵。”方德生也变了一副模样。 秦非儿主动问:“你现在分管什么?工业企业是你的分内之事吗?倘若不是,我劝你就不要当别人的枪,这年头,国有企业改制中出现的问题让人心烦” 三百二十九. 见面 三百二十九.见面 方德生耸耸肩,无奈地说:“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这样的北京下派干部,就是要两头受气的,哪里轮到我们好差事呢?一方面地方上会用我们的上层关系,另一方面又不会让我们染指地方大权,这都是官场的潜规则,可是,我们又没有退路的啊?你让我们怎么办呢?” 秦非儿理解地说:“也是啊,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难处,你们官场就更是复杂了,我们家老爷子一样,你别看他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我经常看到他深夜回来长吁短叹的,我想,官场的日子也不是外人认为的那样,表面浮华的背后,时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你的难处,我当然可以理解。” 方德生立即说:“老同学,你可不要只是隔靴瘙痒,隔岸观火,我可是需要你实际的帮我一把的啊。说具体一点,我想解决市里面的一家企业的资金困难。你是善良的,你要是知晓这家企业的难处,你一定会帮忙的,实话说,当时我都流泪了的。” 秦非儿说:“我的市长先生,同情和理性是有天壤之别的,你可以同情,但不能失去理性。我们银行系统你更清楚了,没有数据支持,没有可行性报告,要想贷款,尤其是大笔的款项,谈何容易。” 方德生说:“你先不要堵我的嘴,让我把话说完呀。”方德生把那一天自己遇到的过程全盘脱出,而后问道:“秦行长,你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秦非儿的眼里饱含泪水,说:“的确让人心碎。” “你会改变看法吗?”方德生问道。 秦非儿说:“出于个人情感,我会尽我个人的力量去帮助他们的,包括死者的亲属。比如说捐赠。但是,倘若要涉及到企业的改组或者上新项目,我还是要坚持说,一切都要相关数据和相关证明材料为基础,同情和理解在这里面没有任何价值。” 方德生说:“要是我们有这方面的规划和中长期目标呢?” 秦非儿说:“那就送呀,银行的大门又不会关起来的。” 方德生说:“老同学,你可要说话算数呀?我最迟明后天就让人送来,到时候呀,你可不要避而不见啊?” 秦非儿说:“看在你是老同学,又是刚刚误入仕途,我提醒你哦,你可不要把秦副省长忘了,他才是打开信贷的最大钥匙。” “谢谢,明白了。我们不聊这些了,聊聊你的生活吧?”方德生提议说。 “我还以为你是个单调的工作机呢?要是你一直这样的话,下次恐怕我都不愿见你了。还好,知道将功补过,下次还有机会,呵呵呵……”秦非儿又展露出了俏皮的一面。 这时一家规模相当庞大的咖啡吧,越到深夜人越多。看来这是省城主要的夜生活场所。方德生看了左右的年轻人,要么窃窃私语,要么摆弄迷人的玫瑰花,要么玩着属于小情人们的游戏。 秦非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巧在此刻,花童过来,冲方德生说:“帅哥,给美女送花吗?” 秦非儿得意地看着方德生,既不赞成也没反对。方德生立即说:“好的,拿来我选选。”秦非儿还是没有说话。 方德生认真的看了所有的花,对花童说:“要这一把,紫红色的那一种。” 花童说:“这是最贵的,六百八十八,一共是一支,象征一心一意。” 到一心一意这句话,方德生突然犹豫了,面前的花童一定把他们当成情侣了。方德生也不知道秦非儿的态度,于是试探性地问秦非儿:“你看这,合适吗?” 秦非儿说:“送花还兴问?这时田氏门规吗?” “那就要这个了”方德生付了款。 秦非儿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玫瑰的呀?” 方德生说:“侦查,侦查的呀,刚才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秦非儿说:“方德生,你学坏了,进了官场的人,都这个毛病,最善于察言观色,哈巴狗一样的,嘿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啊。”方德生感叹道。 “我好久没有收到别人送的花了,我办公室的花,都是我自己卖的,谢谢你,方德生。”秦非儿这样说。 两人愉快地聊起来了当年的大学时光,回忆当年青涩的记忆,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异常温馨浪漫的夜晚。 方德生将秦非儿送回家之后,才急匆匆地赶回的都城联络办。此刻,秘书小高和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他们,早已进入香甜的梦乡了,走到门口,就能听到他们如雷的鼾声。方德生想都没想,敲开了他们已经熟睡的房门,没有回旋余:“赶快起床,立即赶回都城。” 懵懵懂懂的秘书小高问:“出事了?副市长?” “准备出发,你去把宾馆的手续办了。别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再说。”方德生发出了指令。 已经是深夜十分,原本拥堵的省城交通,这时正是畅通无阻的最佳时段,汽车风驰电掣地向都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方德生异常兴奋,他没有料到这一次会发生这么多的奇迹。现在看来,各方面的情况显示,他给盐化集团公司办理贷款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他正要给同车的张瑞交待任务,显示有短信来了。他打开一看,是秦非儿发来的:方德生,谢谢你的鲜花,说实话,真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人生的奇缘呢? 方德生当然知道,这个秦非儿此刻的心情。不过他有些彷徨,到现在为止,他只能承认,秦非儿就是自己的同学。他立即回了短信:是的,我们老同学能在这样的场合相会,让其他同学知道了,都会认为是天大的美谈。 他的短信尽力回避那些柔软的字眼,提醒自己和对方,我们就是同学。 秦非儿的短信又来了:夜深了,晚安,我会想你的。 方德生明白,此刻这个秦非儿,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彼此不愉快。于是他回道:谢谢你,也谢谢秦省长,今后,还需要你们父女的关照。他只能这样含糊其辞的回答了。要让对方找不到他的岔子。 他收起手机,这才说道:“张书记,你们以前的项目报告和项目的详细分析都在吗?” 张瑞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报告?我都给许书记报告了的。” 秘书小高对张瑞说:“张书记,你还在做梦的吧?副市长问你们集团的过去的项目报告和相关材料还在不在?” “哦,我的集团公司新开发的项目报告吗?”张瑞问。 小高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醒过来没有?” 张瑞揉揉眼睛,说:“刚才是有点困,现在清醒了,我说的没有错的,那个报告还在,在总经理办公室呢?怎么,谁要这个报告?” 方德生问:“你是公司的董事长吧?” 张瑞回答:“是呀。” 方德生说:“那好,你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就住好准备,给你们公司一上午的时间,下午我要听你们的汇报会。你记住,汇报会上我要听到具体的数据,尤其是新产业规划和发展的数据。如果你们以前没有做过给银行相对应的方案,这一次,你们也得紧急做一个,明天下午也要详细论证。张书记,你是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又是集团的董事长,我不希望你在这个事情上栽跟斗。” 张瑞还是第一次领教方德生的强硬作风,立即说:“副市长,你放心,我张瑞在大事面前不会糊涂的。不过,这个时间是不是紧了一点,您能不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后天开会论证,副市长,我郑重地请求。” 方德生思考了半晌,盐化集团公司那一边还在处理职工自杀的事情,张瑞也可能要受到一些干扰,一上午时间也是有些紧张,于是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时间,要是拖延,你可就承担责任啊。” 张瑞有把握地说:“我一定努力。” 方德生说:“不是努力,是一定办到。” 张瑞说:“好,一定办到。” 方德生听到了张瑞这样提气的话,也就放心地说:“好,我相信你,你我是第一次配合工作,希望我们能一气呵成,不要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 随后,方德生又对秘书小高说:“你明天就到盐化集团公司去办公,协助张书记工作,有别的事情我会通知你。” 秘书小高也是第一次见到方德生这么有底气和气势,回答道:“好的。” 这个时候,汽车已经进入都城地界了。张瑞向方德生请示道:“副市长,我现在就要开始工作了,能否停车,让我回到我的车里去,我现在就要给集团的其他领导通气,准备明天的工作。” 方德生没有犹豫,立即对司机说:“停车,停车。” 秘书小高也说:“副市长,干脆我也过去吧。好早一点沟通和协调。” 方德生说:“也好,你也去吧。” 车上就剩下方德生和司机了,车里出奇的安静。方德生吩咐司机:“把音乐打开,要美国的乡村音乐哪一种。”音乐声响起,方德生紧张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快到都城市区的时候,方德生已经随着美妙的音乐声进入梦乡了。 当天夜里,张瑞就把通知下发到了所有的相关人士手里去了,最后都丢下了一句狠话:不按时到场者,立即停职可以想像,这样一句出自书记和董事长之口的话,分量是多么沉重。高秘书打趣道:“张书记,你可比副市长强悍多了。” 张瑞说:“你是不知道国有企业的痛苦之处,很多时候连会都看不起来,你来他不来,他来你不来,人家也都是国有职工,也都是国有企业的干部,你能拿他们怎么样呢?尤其是现在,企业的境况不好,工资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你抓得了纪律吗?不像你们机关干部,旱涝保收,那个敢不听话呀。” 小高秘书说:“是呀,你们国企是有很多的困难,不过,只要效益上去了,你们的收入就比公务员的工资要高啊” 张瑞说:“那都是的,就拿我们集团来说,开发新项目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首先要解决两个问题,资金和人才,资金你都看到了,要找到资金是多么的不容易,就是找到资金了,还得有相对应的人才,。而人才呢,势必就涉及到高薪,我们这样的企业,哪里敢出高薪请专家型人才呢?人家开口就是要几十万的年薪,我们这里面的老职工呢?千万个不答应,都会说:我们都干了一辈子了,都没有拿过高工资,凭什么一个外来人员就可以拿这样高的工资,这样公平吗?弄不好就来个上访,闹事什么的。现在的市场经济,本来就是适者生存,这样的内耗,形成恶性循环,资金进不来,人才进不来,只好眼睁睁看着国企一家一家倒下,破产,兼并,我们国企的领导人啊?真的是难上加难啊” 年轻的小高秘书,睁大眼睛,看着满腹牢骚的张书记,内心却充满了理解。 张瑞接着说:“你看我们这一代人,都五十多了,整天挨工人的骂,上级的骂,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咬牙干下去,直到彻底干不动了,我们也就问心无愧了。”张瑞的话里,饱含着几多的悲壮色彩,令同行的小高秘书也大为感叹。 次日,盐化集团公司小会议室里,济济一堂,各个职能部门的领导和集团的全体领导班子都到齐了,会议的气氛十分凝重,大家都不知道这样严肃的会议,会是什么样的主题。大家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会议室里多了一位市政府的秘书小高,无形之中,为这个会议蒙上了更为神秘的色彩。 会议由盐化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许化主持。他首先说:“同志们,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时期,对于我们集团来说,是一个非常时期,也是生死存亡的时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每一位干部,都应该与党委和董事会保持高度一致,在这个非常的时候,当然会用非常的对策。大家也许还不知道,这几天,我们的张书记,一直和市政府新来的方市长在一起,他们一直在省城做各种努力,积极为企业的发展争取资金,争取项目。下面,请张书记做工作部署和安排。另外,大家也看到了,市政府办公室还把方市长的秘书派下来了,目的就是全面配合协调我们集团的发展。下面,就请张书记讲话。” 掌声不是很热烈,毕竟是有了。这说明干部们还是对此抱有希望的。 张瑞的面色苍白,但目光锐利。他环视了会场一眼,低沉有力的男低音回旋在会议室上空。 “同志们,刚才总经理的话非常有道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一次的新项目,那个部门要是搞砸了,哪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首先撤职。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市政府已经给我下达了死命令,要是我把这个新项目搞砸了就撤职查办,不过,你们哪个部门出了问题,我在下去职之前,一定会先撤掉哪个部门。我这个说法,不过分吧?”张瑞看了看身边的总经许化。 许化插话说:“一点也不过分,这在样的紧要关头,这就应该是集团党委的态度。” 张瑞接下来说:“你们知道吗?为我们盐化集团公司的各种问题,包括发展问题,你们都知道市政府的方市长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了吗?就连我,也感到汗颜。方市长为平息自杀事件,挨了工人们的暴打,他没有吭声他为集团获取新项目和项目资金,夜里来夜里往,吃不上饭,睡不好觉。他为了什么?人家刚从优越的北京下来,我们公司以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按理说,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作为副市长,他没有这样做,他勇敢地把责任承担起来了他现在一样在为我们公司的发展呕心沥血地工作,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主人,还有什么理由这样无动于衷?” 这一番话,让大家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一边做记录的小高秘书动了感情。 张瑞接着铿锵有力地说:“方市长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重我们的项目资料,数据要翔实,规划要合理,图表要清晰,预算要准确,各部门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拿出来。另外,我们还要搞一份针对银行的报告,方市长要亲自送到省上的银行去争取资金。你们大家给我听好了,方市长可是双博士,大学问家,尤其熟悉金融系统的工作环节,各部门做出的资料,要是他这一关都过了话,就证明我们离成功不远了,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哪个部门出现的问题,哪个部门自己就得站出来,还要把你们自己的颈部洗干净,免得宰下来之后不能再洗” 可能是因为盐化集团公司很久没有开过这样漏*点的会了,大家并未因为领导的要求严格而退缩,反而都铆足了劲,就差赤膊上阵了。 会议的最后,张瑞说:“许总,一切都看你的了。” 许化当即表态:“张书记,我们的任何一个部门搞出来的方案不合格,我第一个和大家一起,接受免职” 全场一阵掌声。会议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小高秘书看到了这一群工人出生的干部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他本人也深受教育,他想:这样的动人场面,方市长错过了,我应该给他详细地汇报。 晚上,秘书小高找到了方德生,把白天的情况向他全面汇报了。但是,小高汇报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感人的表态场面。方德生心里直打鼓,这些表态看上去是很深动,可是,他能代替科学的规划,代替合理的报告吗?他真的很担心这个政工干部出生的张瑞,嘴上可能说得十分热闹,也敢表态拍板,但是,涉及到真正的方案的时候,他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能把他吃了?想到这些,他实在是担心盐化集团公司的项目方案。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小高的话,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没有听见你说他们的方案呢?他们的方案到底怎么样了?你看到了他们的方案了吗?给我带回他们的初步方案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秘书小高有些窘迫,低声下气地回答:“没有,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方案。” 方德生有些生气地说:“那你一天都在干嘛呢?当甩手掌柜,检查工作去了?我让你配合协助张瑞的工作,你就这样协助的?张瑞呢?他一天都干些什么去了?” 秘书小高说:“张书记呀,他也太忙了,早上召开完大会之后,他就配合市委唐秘书长到自杀职工家去了,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听汇报。” 方德生终于明白了,说到底,张瑞就是只在会议室说了一通话,就再也没有过问了。他压制住了怒火,对小高说:“这样吧,你现在就让张瑞和许化过来一趟。” 秘书小高正要出门的时候,方德生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让他们把初步的方案也一并带来。” 秘书应声而去。此刻的方德生想:看起来,这个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组合本身就有问题,两个只要负责人,没有一个是懂技术的,更不是这个行业的领头人和专家。这样的大型国有企业怎么可能不出现问题呢?不过,这都还不是现在研究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拿出像样的新项目方案。也只有有了方案,才能谈到人才和资金的问题。倘若是这样的国有企业,倘若是这样的领导班子结构,说实话,很难通过银行这一关的,他自己在银行工作这么多年,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实在也清楚不过了。想到这些,他不免焦急起来。 秘书小高的带回来的话,让他更是大为光火。张瑞还在陪唐秘书长吃夜宵,而许化呢,正在回许书记老家的路上,听说许书记的老母亲病了,许化回去问候去了。原来呀,许化和许书记是堂兄弟。 方德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秘书说:“你再去告诉张书记,你给他说清楚,今天晚上,他必须把方案带来见我。”本来他还想要求许化也必须来的,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 只过了一刻钟,张瑞就打电话过来了。“方市长啊?我是张瑞。今天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你看,是不是晚一点。” 方德生毫不客气地问:“怎么个特殊法,你说清楚一些” 张瑞见马虎不过去,就说:“这样,方市长,我给你详细汇报一下。”他把今天他一天的工作统统交待了遍,然后说:“唐秘书长也给我下了死命令的,今天我的确无法分身,你看吧,到现在,我也还在现场,还和唐秘书长他们在一起,你说,方市长,我这总不是不讲政治吧?你是知道的,我们基层的工作实在难做啊?” 方德生听到了唐秘书长的声音,是在喊张瑞喝酒的声音。方德生的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儿。 张瑞还说:“方市长,你是知道的,我在企业里是有分工的,我负责宏观的,具体工作是许总他在抓呀。今天上午,许总也是在干部大会上拍了板的,一切工作都是他在具体指挥。小高也在呀,他是知道详细情况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方德生觉得,再纠缠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说道:“你们公司的内部分工,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好了,今天不过来也行,明天的研讨会不会耽误吧?你们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王市长也很着急的。” 张瑞留有余地地回答说:“好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许总他们今天已经开始工作了。” “好吧,就这样。”方德生挂了电话。 小高在一边问:“副市长,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走吧。”方德生说。 小高带上方德生办公室的门,走了。方德生呆坐在办公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有一种预感,就是盐化集团公司这个立项和贷款的事情,也不是他方德生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明天的研讨会怎么样,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思考着,问题究竟处在哪里呢? 他在办公室左右走动,思绪十分焦躁。总觉得内心不踏实。他突然决定,一定要到盐化集团公司去看看,看看那些准备方案的人还在不在,方案的进展情况怎么样了?也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平静下来。 他再也没有给张瑞和秘书小高打电话,一个人下楼,叫了的士就往盐化集团公司方向去了。到了满大街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他心里不免觉得奇怪,这个老工业城市就是奇特,下岗工和破产的企业很多,怎么娱乐业还这样发达呢? 的士开出了很远,的士司机才问:“你到哪里?” “到盐化集团公司。”方德生说。 的士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看小伙子的打扮,我还以为你去歌厅或者酒吧呢?没想到你是去哪里?” 方德生问:“怎么,去哪里有什么说法吗?” 的士司机说:“也没什么?那地方呀,太落后了,一般出入哪里的人都不会打车的,我们一般也不愿去,你想呀,把你拉到之后,回来基本就没有生意,我们亏本呀。盐化集团公司真的太穷了,你不知道吧,那个集团近来还有一家人集体自杀了,听说很惨的。” 方德生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轻描淡写地说:“是吗?”而后就再也不和司机说话了。 远远的,他看见盐化集团公司主楼办公区的灯火了。 也许,盐化集团公司出了大事之后,保卫工作也加强了。的士停在公司的大门口,门卫就拦住了去路,硬是不让方德生进去。保卫说了,要进去可以,先登记,然后通电话,里面的人要是来接,你就进去,如果没有人来接,对不起,不让进。 方德生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呀。他对门口的保安说:“来,我登记。” 方德生写上了自己的姓名,单位,在联系人这一栏,他只能写上张瑞了。 保卫看了看问道:“你找张书记啊?公事还是私事啊?” 方德生说:“公私兼有吧,赶快通知一下吧。” 保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可真怪啊?公私兼有,着我们可管不了。要么私,要么公,深更半夜的,你见过那个书记这会儿还在办公室呀?走吧,走吧,明天再来。” 实在没有办法,方德生说:“好了,不和你争了,我叫里面的人来接我,总可以了吧?” 保卫说:“那可以。” 方德生立即拨通了秘书小高的电话,说:“小高啊,你赶快联系一下盐化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就说我就在他们大门口,门卫不让进,叫他给门口打个招呼。” 小高说:“副市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马上赶过来?” 方德生说:“不用了,你也不要让张瑞和许化知道,直接通知办公室主任就行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刻钟之后,门口的保安来到他面前说:“领导,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你请进吧,集团办公室主任正赶回来呢?” 方德生说:“既然办公室主任从外面回来,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让方德生没有料到的是,办公室主任没有来,张瑞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哎呀,我说副市长,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呀?你看这……” 方德生说:“你怎么来了,我只是让办公室来一下就行了。” 张瑞说:“我说方市长,你这是批评我呢?我接受,我接受。”方德生闻到了张瑞一身酒气。 方德生开门见山地说:“这样说吧,我对你们明天的研讨会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 张瑞说:“好的,方市长,请。” 进了盐化集团公司主办公楼,直接进了张瑞的办公室。张瑞说:“副市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就过来。” 张瑞离开之后,进来了一位办公室文员。一边给方德生倒茶水,一边说:“都这么晚了,你还来书记办公室,有事啊?” 方德生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说:“有点小事。” 办公室的这个女人也撇了他一眼说:“大半夜的,打牌的事吧?”恰在此时张瑞回来了,听到了女人的话,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跟副市长说话的,真不懂事。” 女人一边离开办公室,一边嘀咕道:“谁信你的呀,今天是见书记,明天是见市长,就是没有时间回家……” 张瑞摇摇头,无奈地对方德生说:“市长老弟,你可不要笑话我,刚才这个女人呀,是我的大姨子,没大没小惯了,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方德生笑了笑,说:“哦,张书记不但怕老婆,连大姨子也怕啊?”他心里却想,这个张瑞,原来娶了个小老婆,就连大姨子也比他小三十岁上下,让人管教,活该随后又说:“方案呢?” 张瑞说:“副市长,您等一会,一会就送过来,一会就送过来。” 方德生只有耐心地等待了。半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资料还没有送过来。方德生有些急了,张瑞却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已经在汇总了。”方德生又坐到了沙发上。盐化集团公司位置已经是郊外了,即便是晚上,也看不见城里的灯火。方德生坐在三楼的窗前,看到的景色也就是厂区可怜的几盏灯火。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盐化集团公司的项目材料还没有送来。方德生不愿再等了,要去集团办公室看个究竟。可就是这个时候,市政府办公室紧急通知,让他立即赶回市府办公室参加市长办公会。他摇摇头,无奈地看了张瑞一眼。 张瑞却说:“副市长,明天,明天一定没有问题。”好像方德生是为自己的事情一样。 当盐化集团公司的汽车把方德生送回市政府,方德生下车之后,分明听到了张瑞在车里高声大气地喊道:“你们再等几分钟,或者你们先戳几盘,我马上赶到,马上赶到”方德生在心里骂道:这个混蛋,果然是个赌徒 市政府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市长,副市长和秘书长都到齐了。秘书长提醒王市长:“市长,人都到齐了,开始吗?” 王市长看了大家一眼,打开笔记本,说:“我声明一下,也向大家表示歉意。这个回原来决定的今天上午就要开的,因为我从北京回来,耽误了航班,所以今天上午没有开成,向大家表示歉意,原定会议有三个议题要议的,但是今天晚上太晚了,其他两个议题就往后推一推,先把要紧的盐化集团公司工人自杀的事情通报通报,市委许书记已经责成这件事情,现在全部交由市政府来处理,我看也是可以的。我们今天就形成一个决议,让分管这方面的两个副市长一起来负责这件事情,我看由刘伟副市长主抓,方德生副市长协助。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说:“没有。” 王市长就对秘书长说:“行了,办公室明天就下发这个通知。”随后,王市长又问:“各位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众人又说:“没有。” “好了,那就这样了,刘伟,你方德生商量商量,具体的情况你们商量着办,还不好?”王市长最后嘱咐说。 刘伟立即回答:“好的,我和方市长协调吧。” 方德生走出办公室,和王市长打了正面的照面,王市长说:“你给盐化集团公司办理信贷的事,开局良好,要注意跟进。” 方德生说:“好的。” 副市长刘伟随后对方德生说:“方市长,明天上午我们到盐化集团公司召开一个大会,事前都安排好了的,上午九点开始,你我都准时到,到时候我们在现场碰头。”说完,刘伟头也没回就走了,根本没有给方德生留说话的时间。 方德生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疲惫了,一种劳心的疲惫,说不出来的疲惫。 次日上午九时,方德生赶到盐化集团公司的时候,张瑞和许化已经恭候在集团的大门口了。远远地,方德生就有一种别扭的感觉,他已经能嗅到,张瑞他们站在这里,绝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同样,他也知道,他要求召开的那个研讨会,绝不可能准时召开了,而面前的张瑞和许化等人,一定是早早就接到了有关部门的通知了的,他们也料定今天上午不可能开得成研讨会,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方德生通气。面对这样的现实,他方德生又能怎么样呢?把人吃了吗?人家当然有人家的理由,然家还不知道你方德生到底有几把刷子呢?凭什么就要听你吆三喝六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自欺欺人,自我麻木地这样想了。 秘书小高下了车,和张瑞许化他们打招呼。张瑞和许化礼节性的走过来,说道:“方市长,你来得真早啊?刘副市长已经在路上了,走吧,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方德生下了车,由许化把他领到了休息室。一路上,许化都在谈论他们这几天是如何处理自杀职工的事情的,如何辛苦啦,如何艰难啦等等,唯独不提新项目的事,更没有提到今天上午研讨会的事。方德生觉得这些企业的领导人,怎么都这样的奇怪,怎么就一点不关心企业的未来? 方德生很随便地问:“新项目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许化说:“安排了,早就安排了。可能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吧?” 方德生不想再多说一句,他内心失望啊? 许化却说:“方市长,你也是市政府盐化集团公司职工自杀事件的副总指挥呀,今天上午不是要召开职工大会的吗?事情只能一件一件的做啊?” 方德生心里想:事情一件一件的做,这没有错,但是,关键的时候,两件事情齐头并进难道就不可以吗?但他嘴上没有这样说,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位企业总经理,与许书记的特殊关系,他不想让这样的人,也到许书记面前去叨唠自己的不是。他言不由衷地说:“是啊,每一家企业都有自身的难处啊?当前,你们盐化集团公司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就是要平息内部矛盾,扫清内部环境,才好集中精力求发展啊。” 许化油滑地说:“是啊,还是方市长高瞻远瞩啊。” 这时,副市长刘伟也到了。刘伟向他点点头,说:“德生,你来得真准时啊?”虽然刘伟比他大了整整一轮,可官场上的规矩就是这样,同样的级别当然不能称呼人家德生啦。 方德生说:“我是单身汉嘛,一个人方便,来的快点,也是很正常的。” 方德生的这句话,虽然不幽默,但是很合情理。一下子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刘伟坐到离方德生最近的沙发,见四下无人,神秘地问他:“你是北京来的空降兵,神通广大,信息灵通,你看。这回我们都城会换哪个来当一把手啊?” 方德生说:“班子不是齐的吗?难道还要换?” 刘伟说:“我说德生,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我知道你信息灵通,谁都知道,就因为盐化集团公司的这个问题,省里已经震怒了,换是一定要换的,就看谁来了?你一定知道,透露一下,我老刘这么多年的经历,我也不会轻易外传的。” 方德生吃了已经,但还是平静地说:“刘副市长,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什么消息哦。” 刘伟半真半假地说:“到底是北京下来的人啊,组织纪律性就是强啊,我刘伟今后,也得向你学习。” 方德生摇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要是此刻再动一次主要班子的话,都城市哪里安静的下来啊?难怪这些人,一个二个看着都怪兮兮的 三百三十. 招商 三百三十.招商 刘伟又说:“方市长,听说你和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关系特殊,到时候发了,可不要忘了老哥啊?” 方德生说:“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刘伟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公开的秘密,你还讲保密条例,你是不是对我老哥有意见的。对了,你看出来没有,这些天许书记不见踪影,王市长也是打不起精神,这样的大会,按理说他们至少应该有一个人出席的,你看,现在成了我们两人顶上来了,哎……” 方德生没有想到,刘伟石破天惊的一席话,把他的思路完全打乱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关注的事情之外,还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实在还需要历练,别人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自己呢,总是单纯地一门心思关注自己的工作,结果就是自己处处被动,处处挨打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是不是都到了应该调整的时候了。对刘伟的话,他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这时,张瑞和许化进来了。张瑞问道:“两位领导,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你们看这个会议怎么开呢?” 刘伟问方德生:“方市长,你看呢?” 方德生说:“你定吧,我是协助你的。” 刘伟就说:“那就这样好了,会议由市政府张副秘书长来主持合适一些,你们书记和总经理就不要到主席台了,免得群众意见更大,容易是情绪失控。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看呢?” 张瑞和许化说:“谢谢领导的关心。” 刘伟说:“你看呢?方市长?” “可以。”方德生干脆地说。 盐化集团公司的大会堂里,挤满了上千名的工人群众。会场里叽叽喳喳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空旷的主席台上此刻还空无一人。大家一直关注着那些领导会出席这个会,来的领导越大,就证明上级越重视,反之,就是不把工人的死活放在眼里。工人们的目光,一直盯着空落落的主席台。时间已经到了,工人们的声音自动停息了下来。这样的会议,盐化集团公司的工会领导和集团办公室的人们,只是把会场布置好之后,也和工人群众一样,安安静静地找了位置坐下,他们可不敢走上主席台说让大家安静的话,那样就会自讨没趣,说不一定还会被轰下来。所以,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这样做,包括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主席台一侧的小门终于打开了。工人群众的目光齐刷刷地瞪着小门的门口,翘首以盼。 主持今天会议的是市政府资历颇深的张副秘书长。他在市政府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很多工人不知道市长副市长,但大多都认识他。加上张副秘书长也联系信访,所以很多到市政府上访过的都与他打过交道。可以这样说,今天到会的两位副市长,在执政的经验上还远不如他,尽管他只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秘书长。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刘伟的杰作,刘伟知道他们代表市委市政府力度不够,再加上方德生又过于年轻,很担心镇不住这个场子,所以让张副秘书长来主持。他确信,让老百姓看到这样一个老资格的熟悉面孔,会减少他们的反感程度。 几位坐定之后,张副秘书长与刘伟耳语几句之后,会议就开始了。这个张副秘书长的确是个老辣的政客。一开始,他就说:“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特别重要,原定市委许书记,市政府王市长都要亲自参加的。但是两位领导突然接到通知,他们分别到北京和省里开会去了,时间是预先定下来的,不能让盐化集团公司的员工们等。所以,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两位副市长全权代表许书记和王市长来参加这个大会。” 方德生心里说:这个张副秘书长,真会张口说瞎话,王市长明明就在市政府办公室。 只听张副秘书长说:“今天的会议,有三个主题。第一,通报盐化集团公司职工意外事件的处理情况。第二,明确盐化集团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第三,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我要说明的是,第三项内容采取书面提问的方式,有什么建议和意见的,写到纸条上,由工作人员送来,两位副市长当场解释,解释不了的,带回市委市政府,会在短时间之内予以答复。现在,会议进行第一项,请副市长刘伟同志通报盐化集团公司职工意外事件的处理情况。” 方德生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张,说话滴水不漏,也控制了现场的情绪和节奏。 刘伟说:“同志们,经过市委市政府工作组和通报盐化集团公司全体职工的努力……”他通报了具体的处理过程,处理的办法,处理的措施。也通报了死者亲属的意见。最后他说:“通过各方的努力,这起意外事件,终于达到了各方面都基本满意的处理结果。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杜绝这样的事件再度发生。当然,我们还要展开调查,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该处理的,一定要处理,该批评教育的,一定要批评教育。总之,我们希望能个通报盐化集团公司的全体职工一道,集中精力把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办好。我也祝愿我们的盐化集团公司能重新出发,再一次实现辉煌发展。” 张副秘书长说:“刚才刘副市长通报了相关情况,也提出了希望,望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党委成员从今天开始,认真思考下一步的工作。下面,请市政府从北京下派来的副市长,方德生同志就盐化集团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提出要求。” 张副秘书长的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 方德生环顾了偌大的会场,声音低沉地说:“说实话,我的心情很沉重。面对你们,我有愧。” 全场所有的工人都看着这位年轻得都无法信任的副市长,不知他下一句话要讲什么? 方德生说:“第一天我来你们公司,工人们的拳头,把我过去的优越工作和优越生活打碎了,那一刻,我真的清醒了” 工人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方德生接着说:“也许,我从小生活的环境与大家有太大的差距,来到惠泉,来到明确盐化集团公司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贫困,什么叫艰苦。同志们,你们也许去看了自杀员工的宿舍的,也许你们也和他们一样的寒碜。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当时流泪了,我挨打,是应该的。” 张瑞和许化说:“谢谢领导的关心。” 刘伟说:“你看呢?方市长?” “可以。”方德生干脆地说。 盐化集团公司的大会堂里,挤满了上千名的工人群众。会场里叽叽喳喳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空旷的主席台上此刻还空无一人。大家一直关注着那些领导会出席这个会,来的领导越大,就证明上级越重视,反之,就是不把工人的死活放在眼里。工人们的目光,一直盯着空落落的主席台。时间已经到了,工人们的声音自动停息了下来。这样的会议,盐化集团公司的工会领导和集团办公室的人们,只是把会场布置好之后,也和工人群众一样,安安静静地找了位置坐下,他们可不敢走上主席台说让大家安静的话,那样就会自讨没趣,说不一定还会被轰下来。所以,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这样做,包括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主席台一侧的小门终于打开了。工人群众的目光齐刷刷地瞪着小门的门口,翘首以盼。 主持今天会议的是市政府资历颇深的张副秘书长。他在市政府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很多工人不知道市长副市长,但大多都认识他。加上张副秘书长也联系信访,所以很多到市政府上访过的都与他打过交道。可以这样说,今天到会的两位副市长,在执政的经验上还远不如他,尽管他只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秘书长。这样的安排,当然是刘伟的杰作,刘伟知道他们代表市委市政府力度不够,再加上方德生又过于年轻,很担心镇不住这个场子,所以让张副秘书长来主持。他确信,让老百姓看到这样一个老资格的熟悉面孔,会减少他们的反感程度。 几位坐定之后,张副秘书长与刘伟耳语几句之后,会议就开始了。这个张副秘书长的确是个老辣的政客。一开始,他就说:“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特别重要,原定市委许书记,市政府王市长都要亲自参加的。但是两位领导突然接到通知,他们分别到北京和省里开会去了,时间是预先定下来的,不能让盐化集团公司的员工们等。所以,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两位副市长全权代表许书记和王市长来参加这个大会。” 方德生心里说:这个张副秘书长,真会张口说瞎话,王市长明明就在市政府办公室。 只听张副秘书长说:“今天的会议,有三个主题。第一,通报盐化集团公司职工意外事件的处理情况。第二,明确盐化集团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第三,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我要说明的是,第三项内容采取书面提问的方式,有什么建议和意见的,写到纸条上,由工作人员送来,两位副市长当场解释,解释不了的,带回市委市政府,会在短时间之内予以答复。现在,会议进行第一项,请副市长刘伟同志通报盐化集团公司职工意外事件的处理情况。” 方德生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张,说话滴水不漏,也控制了现场的情绪和节奏。 刘伟说:“同志们,经过市委市政府工作组和通报盐化集团公司全体职工的努力……”他通报了具体的处理过程,处理的办法,处理的措施。也通报了死者亲属的意见。最后他说:“通过各方的努力,这起意外事件,终于达到了各方面都基本满意的处理结果。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杜绝这样的事件再度发生。当然,我们还要展开调查,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该处理的,一定要处理,该批评教育的,一定要批评教育。总之,我们希望能个通报盐化集团公司的全体职工一道,集中精力把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办好。我也祝愿我们的盐化集团公司能重新出发,再一次实现辉煌发展。” 张副秘书长说:“刚才刘副市长通报了相关情况,也提出了希望,望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党委成员从今天开始,认真思考下一步的工作。下面,请市政府从北京下派来的副市长,方德生同志就盐化集团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提出要求。” 张副秘书长的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 方德生环顾了偌大的会场,声音低沉地说:“说实话,我的心情很沉重。面对你们,我有愧。” 全场所有的工人都看着这位年轻得都无法信任的副市长,不知他下一句话要讲什么? 方德生说:“第一天我来你们公司,工人们的拳头,把我过去的优越工作和优越生活打碎了,那一刻,我真的清醒了” 工人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方德生接着说:“也许,我从小生活的环境与大家有太大的差距,来到惠泉,来到明确盐化集团公司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贫困,什么叫艰苦。同志们,你们也许去看了自杀员工的宿舍的,也许你们也和他们一样的寒碜。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当时流泪了,我挨打,是应该的。” 全场又是热烈的掌声。 方德生停顿了一下之后,话锋一转:“我们大家都是人,大家都有想过上富裕生活的权利。但是,我还要说,美好富裕的生活从哪里来?从哪里来?”方德生的声音突然加高了八度,让全场为之一震,连身边的刘伟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 方德生又放缓了声音:“靠大家去创造嘛?我们都是有大脑,有手右脚的人,为什么要受穷呢?为什么?难道我们盐化集团公司的职工都是没有傲骨,没有才能,没有胸襟的窝囊废吗?” 所有的人低下了头,似乎都在思索方德生掷地有声的话语。 方德生再一次提高了声音:“不是”方德生又降低了声音:“回答是肯定的。那问题又出在哪里呢?我觉得我们盐化集团公司的所有人都要思考这个问题,工人要思考,车间主任要思考,分厂领导要思考,集团董事会,集团党委更要思考我虽然不太了解盐化集团公司的历史根源,但是我能感受它的现在。你们哪一个能站直了腰杆说,你们是在全身心的思考公司的未来?哪一个敢?”方德生的语气十分严厉,语气里透露出不可冒犯的威严,也许这些天他的激愤太多了,此刻就像山洪总爆发一般喷涌而,势不可挡。台下的工人群众们没有一个窃窃私语的,都紧紧地盯着方德生深邃的眼睛。 方德生接着自问自答:“既然情况是这样,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下呢?大家都知道,这世界上有救世主吗,没有,从来都没有那么,谁来就我们呢?谁来?我看呀,我们只有自己拯救自己,拿出强大的干劲来,拿出自信的精神来,实现自己拯救自己的目标。”旋即,他的态度更为坚决了:“从现在起,盐化集团公司的员工,从党委成员开始,从党委书记开始,拼弃那些陈规陋习,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回到积极上进的工作状态之中去。纪委、工会和群团组织,也要积极行动起来,全方位围绕公司的发展出力献策。树立一种强大的向上精神,实现自我拯救从今天下午的新项目研讨会开始,我就要看到盐化集团公司的崭新面貌,对那些办事拖拉,精神恍惚,目标浑浊的干部,要清除;对那些工作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落后员工予以清除;对那些工作积极,信心坚定,又有才华和能力的人,要提拔重用同志们,只有创造出这样的环境,我们才能正真实现盐化集团公司的二次腾飞” 最后,方德生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工人们鞠了一躬,诚恳地说:“我们过去没有把工作做好,我表示诚挚的歉意,也请大家今后与我一道,共同为实现盐化集团公司的腾飞崛起,实现自我拯救而努力我相信,到那个时候,我们之中的没有任何人再想到用自杀的方式来结束生命的” 全场又响起了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张副秘书长说:“下面,进行第三项……” 只听见下面的工人们说:“只要按照方市长的话去办,我们就没有任何建议了,我们只要跟着方市长,我们就一定有希望……” 会议省去了第三项议程,就此结束了,刘伟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德生一眼。 回市政府的路上,刘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夸奖方德生不俗,是个做领导的料子,看来北京方面是选对人了之类的讨好话。只有方德生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苦,以及他来惠泉的始末,哪有别人把他猜测得那么神秘莫测。总认为北京下来的人,就一定背后有深厚的官方背景,背后有大批的可利用的关系,他觉得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可是,别人要这样认为,难道你能一个一个的去给别人解释吗?说你自己真的一点背景也没有?别人不更把你看成二百五了吗? 快到市政府的时候,刘伟突然对方德生说:“兄弟,我是土生土长的惠泉人,你来了这么久了,咱们兄弟还没有在一起吃过饭的吧?今天中午,就老哥我请你,好不好?” 方德生连忙推辞道:“算了,改天吧?下午我还有一个研讨会呢。” 刘伟说:“你老弟的的水平,不要说一下午一个研讨会,就是一下午三个研讨会,对于你这样的大知识分子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看呀,你就不要辜负大哥我的美意了。”随后,吩咐司机说:“改方向,惠泉南国宴。” 方德生见无法推脱,说:“那就便饭,便饭好了。下午…真的有事。” 惠泉南国宴的老板见了刘伟,也不叫刘市长或者刘副市长,而是直接称之为“刘哥”。可见刘伟和这个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刘伟让老板到身边来,说:“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从北京新来的方市长。” 老板立即伸出手来,低头说道:“方市长好,欢迎欢迎。期望方市长今后多多关照。” 方德生说:“是副市长,关照就更不敢当了。” 老板说:“副市长,总有成为市长的那一天啊?你这样年轻,哪里可能当不上市长的呢?” 刘伟说:“人家可是北京下来锻炼的,双博士呢?哪里看得上一个市长的位置啊?今后啊,我们的方市长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板说:“哦,难怪呀,这样的副市长,难得难得,一会一定要好好敬上一杯。” 刘伟口头答应是便饭,工作餐。而实际上呢?上了龙虾鲍鱼等海鲜大菜的大餐。一边吃,方德生一边说:“刘副市长,你可说话不算话啊,说好的工作餐,你怎么……” 刘伟说:“兄弟,中国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度,今天中午,既然是我请客,那你老弟就要遵守客随主便的规矩吧?” 一句话,让方德生无言以对。 刘伟又问方德生:“你下午是…的研讨会吗?” 方德生说:“是啊。” 刘伟说:“我建议,你的研讨会推迟到四点召开,我们兄弟也好好好聊聊,你觉得如何?如果可以,小高,你就通知张瑞,让他们把会议推迟一个小时,方市长也是人嘛,总要吃饭和睡觉的嘛。理由很简单,方市长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小高果真要打电话,方德生立刻制止说:“小高,刘副市长在开玩笑呢?你也真信?” 见方德生死活不同意,刘伟就说:“既然方市长要秉公执法,我也就只剩下支持的份儿了,那就开船吧?” 惠泉这个地方,也有它自己的特色,不流行喝五粮液,也不流行和茅台,反而流行喝郎酒。一开始,刘伟就上了五瓶红花郎。一边问秘书小高:“你是跟方市长的,你给我说老实话,方市长喝酒如何?” 小高说:“没有见过他喝酒?” 方德生说:“我不能喝的,酒量不行,再说,下午还有个研讨会……” 刘伟大手一挥:“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今天中午,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老哥。” 席间,不知道唐秘书长从哪里钻出来了,一来就坐在方德生身边,热情地说:“老弟呀,我是从心眼里佩服你呀,你看啊,你能放弃北京优越的生活,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受苦,需要多大的勇气呀?这是其一;你敢放弃国家银行的行长助理,到这里甘愿当一个副市长,又需要多么大的气魄啊?这是其二;你能放下你热恋之中的娇艳美人,这是其三。综合以上…,得出一个结论,你不但是人才,而且是英雄,提得起,放得下,兄弟你前途不可限量啊。所以,老哥我要借用刘副市长的酒,敬你三杯酒。在场的各位,你们有没有意见,我说的在不在理?” 大家都起哄:“太绝妙了,坚决支持。” 喝完三杯之后,唐秘书长神秘地对他说:“看来,我们家小高跟你呀,对啦还望你多加培养教导。” 耗时费力的一顿饭吃下来,方德生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惠泉市的干部们,四处风传他方德生有上天庭的本事和能力,说不一定那一天,就会变成惠泉的首脑人物。另外,他还得到了一个非常准确的消息,许书记就要真的调走了,这将意味着,惠泉的政局将又要面临重新洗牌的结局,那些原来把许书记当成靠山的官员们,又开始四处张望,该拜到何人码头之下。方德生摇摇头,无奈地想:要是这样的工作节奏,每年要是能办成一两件事情,那已经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看起来,这地方的工作,与行业的工作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在返回盐化集团公司的路上,方德生接到了娜娜爸爸的电话。娜娜爸爸说,自从方德生离开京城之后,娜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他十分担心娜娜的身体,让方德生有空回去看看娜娜,或者,有空的时候,多给娜娜打电话。老人的语气虽然温和,但透露出来的却是忧虑,焦急,甚至是不满。方德生能感受到一位父亲的深沉爱意,他答应了老人家,一定按老人家的吩咐办,有空之后就立即回去看娜娜,看他和阿姨。 挂断电话,他即刻给娜娜发了短信:娜娜,我想你祝你一切都好,有空就会回来看你。发完短信,他的车已经到了盐化集团公司的大门口了。 这一回让方德生有些意外。盐化集团公司的大门口挂上了欢迎方市长检查指导工作的横幅。他立即让司机停车,下车就问张瑞和许化:“谁让你们这样搞的,这样的形式主义要不得” 张瑞和许化说:“方市长,你这一回。可是没有调查研究就乱批评人了” 方德生指着横幅问:“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张瑞辩解道:“我们也是走到这里才看见的,这个横幅是工人兄弟们自己挂的,不信呀,你问问门口的保安呀” 方德生就是不信,上前问保安:“这门口的横幅,是谁让挂上的?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处理你” 原来,就在方德生和刘伟走了之后,就是那些工人们,自发的挂上了这个横幅,工人们还对保安说,我们终于遇到好领导了,我们要挂横幅欢迎他,谁也不能把这个横幅扯下来,谁敢扯下来我们就揍谁。保安说,工人们人多,他们也不敢惹啊 这让方德生哭笑不得。 毫无疑问,上午的大会方德生是相当成功的。包括盐化集团公司所有领导干部在内的人,都深深地记住了这位年轻而有魄力的副市长征服了。当他进入已经布置好的小会议室,大家不自觉地鼓掌,表示对他的欢迎和珍重。无意之间,方德生看见了昨天夜里在张瑞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点点头。 研讨会当然是张瑞主持,许化与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一起讲解新项目资料的构成,图表的构成。方德生一边细细地倾听,不时指出不弱环节,让其当即进行修改。尤其是面呈银行的材料,也在方德生的指导之下,当场进行了十一次修改。有好几处,都是方德生亲自动手修改的。 这个研讨会上,大家的心完全是集中到了一点上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两个方案算是高质量,高效率的修改出来了。张瑞十分激动,说:“方市长,你看,不管这个项目能不能上马,资金能否找到,我当着所有的管理人员,有一个真诚的请求。” 见张瑞是认真的,方德生此刻的心情也有几分高兴,说:“你说,张书记,只要你说的在理,我就照办好不好?”方德生到惠泉以来,今天下午的工作局面是他最为满意的,所以说话也放松了。 张瑞说:“当年毛老人家爱都说了,我们干工作,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你看,我们今天团结了,严肃了,就差活泼了。我建议,你今天务必和我们的干部们吃一顿饭,给大家鼓鼓劲。” 方德生当即说:“这样好不好,等我们的新项目上马的时候,我一定办到。怎么样?大家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还很困难,还在艰苦奋斗的路上。不要说了,张书记,你的心情我领了,我们继续商讨方案吧?把方案的名称定下来,还有,把方案的市场方向定下来。” 见方德生已经这样说了,张瑞也只能说:“好,大家继续论证方案。” 总工程师说:“方市长,我有一个提议。” 方德生说:“你说。”方德生打开了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总工程师说:“大家都知道,我们盐化集团公司是以盐制品为根本的。过去农耕时代,盐业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商业角色,那是因为我们的工业欠发达,技术落后,而形成的独特商业现象。随着工业的兴起,各地展开了海盐的大规模开发,盐制品已经成为大众化的商品了,所以我们这些制盐企业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优势,尤其是我们这些以井盐为生产基础的制盐企业,比起海盐制盐企业,明显的失去了应有的优势,我们的成本不但比他们的高,运输也失去了竞争里,人家靠海呀,交通四通八达。所以我们遭遇了困境,失去了动力。但是……” 大家对总工程师将要说的话特别感兴趣,尤其是方德生。 总工程师继续说:“我们也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这些年来,随着全球生活质量的大幅提高,发达国家对食盐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而海盐虽然产量高但质量不高,在工业用盐方面它zhan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在精品盐的提取上,比起我们的井盐,那就明显失去优势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市场战略,就应该定位为面向国际发达国家。” 大家都看着方德生的脸,看看他的态度。 方德生问:“你说的可都有实际的数据支持吗?” 总工程师说:“你看看这份资料,里面完整地分析了我们企业现在处在世界的位置。” 方德生点了点头。 总工程师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将这个新项目命名为‘国际11工程’,理由当然是相当的足够的。” 方德生钦佩总工程师的战略眼光,他的分析和见底是十分有远见而又科学的。 方德生又问道:“国际市场的需求,我们有没有搞过调查,有没有形成过完整统一科学的报告?” 总经理许化说:“有,最保守的估计,一年都可能收回成本,我们也有成套完整的资料,资料来源都是非常权威的。”许化把这些资料递给了方德生。 方德生一边看,一边说:“很好,大家还有没有别的见解,放开了研讨。” 很多工程师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管理部门也都一个方案一个方案的做了细致的分析和说明。这样严谨的氛围,是方德生十分赏识的。 最后,方德生一锤定音,说:“我看总工程师的建议很好,我们这个项目,就叫‘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没有说话,而是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两套完整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资料,摆上了方德生的案桌上。 方德生回到自己的房间,整座城市已经华灯初上了。他想起刚才给娜娜发的短信,打开手机,看有没有回信。果然有:你晚上给家里打电话,我现在正在团里排练 他拿起了电话,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是娜娜妈妈接的:“德生啊,你也真是的,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再忙也要来电话呀?” 方德生立即说:“阿姨,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是忙坏了。” 娜娜妈妈说:“知道你忙,你现在是大市长了嘛?不过,德生啊,再大的官儿,不也是人吗?你知道吗?娜娜每天都在念叨你,有很多时候还悄悄流泪,我可告诉你啊德生,我和你伯父只有这个一个独女的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的啊” 方德生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一定会注意的。” 娜娜妈妈说:“娜娜正在洗澡,我去叫她,你稍微等等。” “谢谢。”方德生说。 和娜娜通了一个小时的缠mian电话,电话的内容大致是:娜娜发出了指示,只要方德生一年以后不能回去,她就再不会为他守贞洁了,或者说干脆分手。方德生当然知道娜娜说的是真话,娜娜虽然嘴上很讨厌,实际上是一个特别柔弱,特别女人的女人,没有男人在身边,她会不知所措。她一定是说得出来做得出来的女人。这一夜,方德生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方德生从京城到惠泉的时候,时候已经是冬季了。时间如流水过得就是快。转眼之间,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年关的味道开始浓郁起来,街头的商铺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流,街头的人流像江河涨潮了一般。还有市里的大小百货大楼,深夜十二点还明亮如白昼,采购者如潮,像这样的光景,对于惠泉来讲,只有一年的年关这几天。这样的情形,自然高兴坏了分管商业的方德生。他巴不得一年四季都过年,他的商业工作就会有不可估量的业绩。 方德生的案头,年关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就是要组团到香港参加惠泉市招商项目推介会。虽然这件大事市里的书记和市长都要参加,但是,作为分管这方面工作的副市长,出不了成绩,或者出了问题,都是要负主要责任的。所以,他哪一件事情也不敢马虎。 一大早,方德生就赶到了办公室,赴香港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今天上午,他要听市招商局的汇报。下午,要接待省招商局的局长。他打开原来招商局送来的材料,材料上分了很多的名目:重点推介项目,一般项目和储备项目。他看到了重点推介项目一栏。里面的项目有些是他有一些了解的,有些是他还没有听说过的。 《新材料基地建设项目》、《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项目》、《旅游目的地建设项目》和《化工企业集群建设项目》这些都是他不太熟悉的项目,《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惠泉盐卤浴休闲娱乐项目》等是他相对熟悉的招商项目。这些项目的数额都很巨大,最多的涉及到的资金上百亿。他一页一页地翻看这些项目,熟悉这些项目的资金总额,投资周期,配套政策,以及市政管网的配套,所处位置的交通和其他的能源优势等等。作为主管招商的副市长,这些可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他还在认真的阅读这些材料的时候,秘书小高进来说:“方市长,今天有几件事情,你看怎么安排?” 方德生说:“那几件?” 秘书小高说:“省商业厅的副厅长检查指导惠泉市的重点商业企业。省工商局党组成员带队检查惠泉市落实国家工商总局最新规定情况。红云市政府赴惠泉学习考察国企改革代表团。就这些,还有就是下午省工商局局长下午来我市检查赴港参展准备情况。” 方德生说:“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上午要听招商局的情况汇报吗?” 秘书小高说:“是啊” 三百三十一. 问题 三百三十一.问题 “其他的事项,我去不了,让办公室重新安排,我今天就见招商方面的,上午听市局汇报,下午全程陪同省局局长,这件事情是现在的重中之重。”方德生说。 “好的。”秘书小高又说:“下午省招商的活动,王市长也要参加的。你看要不要改?”秘书当然要事先说清楚,市长参加,副市长就只是随队走一走,当一个移动的陪衬物罢了,很多副市长都会选择市长参加的,最好就不要参加。 方德生不假思索地说:“不改了,就这样了。” 秘书小高出门了,而后又回头推开办公室说:“哦,我忘了,市招商局的负责人十点钟到。” “好,知道了。”方德生继续研究今年要赴港参加推介的项目。 看完了所有的项目,方德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十分了。方德生问秘书小高:“招商局怎么回事?” 小高说:“已经在路上了。” 又过了一刻钟,招商局的副局长才气喘嘘嘘地来到了方德生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说:“对不起,方市长。” 方德生看着冒冒失失的副局长,问道:“你们招商局的时间观念怎么啦?还有,你们局长呢?只有几天就要赴港了,他不来汇报,他干什么去了呢?难道他这个招商局长还有比这个事情更重要的工作要抓?” 连珠炮般的问题,让这位副局长面容狼狈。不过,很快他就平静地说:“方市长,你误会了,误会了。” “怎么回事?”方德生说。 原来,这位副局长根本就不管具体的招商工作,是负责局里的行政和后勤的管理的。他今天本来在陪来惠泉的外市客商,是局长让他赶过来给方德生做简单汇报的。他告诉方德生,此刻,局长正在市长办公室,正在给市长汇报具体情况。听到这里,方德生的大脑不由得“嗡嗡”巨响。怎么会是这样呢?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脸上当然不会好看。 他问道:“往年也是这样的吗?” 这位副局长当然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副市长的变化。他说:“方市长,你是知道的,这个招商工作,历来都是一把手工程,随便哪一任市长和书记,都会在招商的时候找局长,往年局长更忙,要见书记,要见市长,还要见副市长,有时候还要见分管的市委常委,反正是脚板忙得不能沾地。今年还好一点,许书记不管了,只有王市长过问,程序还少了一个,这不,还是忙不过来呀” 方德生看着副局长的嘴唇,听着从他口里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免有些失望。 副局长接着说:“就说去年吧?我们做了一个招商手册,市长拍板了,可是书记说不精致,又重新设计,时间整整推迟了一个月,其中书记又出差,又开会,好几样事情就都耽搁下来了。今年也许会好一些。……” 方德生心里不是滋味,也没有打断副局长的牢骚满腹。 秘书小高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副局长说:“我看,你还是汇报工作吧?” 副局长这才停止了牢骚,方德生没有任何态度。刚才副局长说的这一切,都涉及到市里的主要领导,他也无权议论和评价。更不便于表态,但是,他的内心却压着怒火。他的心情瞬间变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副局长汇报了一些什么,他大脑之中,一直在思考的,却是如何与王市长协调这方面的工作关系。 “就这些了,方市长,我汇报完了。”副局长站起身来说。 方德生若有所思地说:“哦,就这些。好,你回去之后,让你们局长务必在中午之前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他。” 副局长说:“好的,我一定转达。” 秘书小高出去之后,方德生想:什么事情局长都给市长汇报,我这个副市长怎么干呢?不管吧,又是自己的分内之事,管吧,很多情况自己在第一时间还没有市长清楚,这个工作,难啊……他想好了,等招商局长过来之后,就是要谈谈工作方式的问题,不然的话,一定会出问题的。出了问题,问责的又首先是他方德生。他不反对给市长第一时间汇报,但是,自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清楚,这是他的原则。 已经十一点五十八分了,方德生还没有离开办公室。他在等待招商局长的到来。 他终于听到了女人特有的脚步声,“嗒嗒嗒”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办公楼回响。此刻,他才想起来了,招商局局长是个女的。 “方市长,方市长,你在吗?”女局长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在,进来。”方德生说。 女局长推门进来,一边说道:“方市长,我可是第一次进你的办公室啊?嗯,你的办公室缺了点什么?对了,差一瓶花,鲜花。你坐在这里太单调了。” 方德生看了看这位整个市政府序列唯一的女局长,她身着浅色的职业套裙,一头齐耳短发,脸上洋溢着任何时候都相同的笑容,眼眉之间化了淡妆,虽然是年近四十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加上身材高挑,体态苗条,一双有些迷人的桃花眼。难怪人们私下里都称她为“市花”,看来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方德生说:“男人的办公室,要那些花花草草干什么?你坐吧。” 女局长说:“不对啊,方市长,你们看见许书记和王市长的办公室里,都有很多绿色植物的吗?还有时令的鲜花,你不跟着领导走啊?” 方德生说:“哦,看来,我是个没有情趣的人。” 女局长打趣道:“方市长是心存高远的,心中有鸿鹄之志的人,不拘小节也是很正常的。” 方德生说:“你不要把我神话了,我可是个俗人。” 女局长说:“俗人好啊,俗人知道人间烟火,知道柴米油盐。我说,俗人市长,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啊?你不会让我饿着肚子和你空谈社会主义建设吧?” 女局长的幽默让一向严谨的方德生露出了笑容。他拨通了小高的电话,吩咐道:“你到食堂打两份饭上来,我和局长边吃饭边谈工作。” 女局长说:“等等,电话给我。” 方德生诧异地看着这个艳丽而不是端庄的女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女局长拿过电话,对秘书小高说:“小高啊,我是田园,我可告诉你啊,我不要油腻,也不要辛辣,只要清淡的,对了,切记不要任何肥肉,对对。” 方德生摇摇头,女人毕竟是女人,连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要求。 说完话,女局长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方市长。” 方德生说:“没有,生活过精致一点,无可非议。” 没有等到方德生说工作,女局长就成熟豁达地说道:“方市长,我知道你找我的意图,即使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个时间和你沟通的。很多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但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就说这个招商工作,市领导不重视当然不好,过于重视了新麻烦又出来了。市长,书记们,哪一个不把招商放在嘴边呢?但是,实际上我们招商局有很多的苦衷,你是知道的,我们不是组阁局,很多地方都受到了限制,经费的,编制的,还有其他的各种问题。说实话,我做这个局长两年,我都有些身心疲惫了。不搞好和市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吧,很多工作无法开展,对接的领导多了吧,意见就多了,权力就分散了,决策就缓慢了。但是,作为招商局本身,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在这样的节奏之中工作。你说是不是?我知道,你的位置很尴尬,出了问题你得负责,出了成绩没有你的份儿。另外,很多重大的招商决策,你还不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的,所以,你的位置很难,我都能理解。” 方德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好碰了个正着。 女局长说:“这样吧,我有个两全之策。今后,我们在第一时间上报的材料,首先确保送到你的手里,然后再送市长和书记。如果遇到临时的重大招商决定,我第一个通知你,这样的话,我们工作起来就会协调一些。你说呢,方市长?” 女局长面对方市长,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循循善诱的一番讲解之后。方德生顿时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笑着说:“深刻,深刻。” 小高已经把饭菜送来了,两人开始吃饭。 女局长把菜拨了很多到方德生的菜盘子里,一边说道:“每一个领导都有每一个领导的工作方式和方法,其实,很多时候,我很头疼,但是,我们能去让领导改变吗?最大的办法,就是去适应,难啊”女局长感叹道。 方德生又一次看着面前这位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女局长,同样心生几多感慨。 女局长问:“下午你要全程陪同的吧?” 方德生说:“是啊。” “我们下午还可以交流的,很多事情我还得向你请教呢。我早就听说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副市长,是大学问家副市长呢。对了,刚才我局的人送香港的行程表过来了吗?”女局长问。 方德生说:“没有。” 女局长说:“可能是忙混了头了,这段时间呀,全局都在加班,没有一个人空闲的。不过,我让他们下午送过来。上面的日程安排,你预先了解一下,心里有数,到时候不会被动。” 方德生问:“省局的领导几点到?” 女局长说:“原来说的是…,也不一定的,领导们的事情,完全说不清楚。也有可能五点,也有可能不来。” 方德生吃惊地看着女局长。 女局长道问:“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方德生说:“不是呀,我是说今天如果省局不来人的话,我这一天就在等待之中虚度了。” 女局长“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我说市长大人,你们这个层面等人的时候不多吧?我们就是家常便饭了,不要说一天在等待之中度过,我们可是有很多日子都在等待之中度过的呢不过,我们这些基层干部,也早练出了等人的本事了。呵呵。”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还对招商局有很大意见的方德生,这时对面可亲的这位女局长却没有半点发火的意思。反而还对她充满了莫名的敬意。而且,还在她的身上学到了以前没有领略过的某种东西。他很随便地问:“你以前都干过些什么呀?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 “我呀,嘿嘿,干的事情就多了。机关党委书记,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委接待办主任,基层干部万精油,不像你啊?大知识分子,又是专家出来的。”女局长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 方德生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年轻女局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今天能到独挡一面的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不是简单的凭某种关系能做得到的。所以,方德生从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了几分敬意。 下午的场合,实际上是王市长唱主角,方德生和女局长也就是陪在省局局长和王市长身边,多数时候聆听领导的教诲。女局长还偶尔向省局局长介绍介绍市里推荐的骨干和重点项目,而方德生,整整一个下午就是陪着领导说说笑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方德生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一次自己不是独当一面的检查市里面向外推荐的项目,但是,他得做好全面了解的呀,总不至于市长和市委书记经常关注招商局,甚至是经常越过他指挥招商局,自己还是不能不闻不问的啊?还是要全面掌握的啊?所以,这一次,他跟着省局局长和市长一起,把所有的项目看一遍,是没有什么坏处的。他可不是老惠泉,也好通过这样的程序来快速了解惠泉的招商状况。 看了《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省招商局长说:“这个项目,可是省上的重点项目,你们可要做好一切准备,秦副省长也很关心这个项目的,还特别提到了惠泉市,提到了方德生副市长的。秦副省长让我带话给你们,其他项目他不关心,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市里务必把它作为重中之重的项目来推。方市长,现在这个项目怎么样了?” 方德生说:“这个项目应该是非常成熟的了,方案的制定,方案的可行性,产业的规划和产业的前景都是十分突出的,我也反复研究过这个项目的资料的。目前这个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都是做到位了的,请领导放心。” 王市长说:“我们的方市长,是一位专家型的市长呢” 省局局长说:“是啊,省上的领导也都这么赞扬他的,听他这样自信地介绍这个项目,我心里就踏实了,不过,现在你们就要做好更为详细的配套政策,到时候我们把这个项目作为省上向外推荐的重点,不过,讲解还是要你们的人。” 王市长说:“我们有现成的人啊,就是方市长呀。” 省局局长说:“这样啊,我就更放心了。这个项目就这样定下来了啊?王市长,我就不另行通知了,你和方市长把握就行了。回头把具体的方案上报省局一份。” 王市长找了空隙时间,对方德生说:“德生,招商的工作,你可得抓扎实一点,我们市里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今年的香港招商推介大会,我有可能去不了的,再说,市委那边的事情也还没有明朗。” 这个时候,方德生才明白过来。王市长也在为市委书记的更换做准备。而面前的省招商局长上一届还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看来,王市长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陪同和汇报的后面,似乎还有另外的秘密目的。实际上,王市长告诉方德生的这些信息,让方德生更为有数了,看来,今天自己的决定一定没有错,算是有先见之明了。要是今天自己不来,那才真的会造成工作被动。 方德生把市长的这个意图告诉了同行的女局长,也让她内心有所准备,实际上是告诉她不要把过多的希望放到市长身上去。女局长是一点即透的明白人,不过,可以看出,她隐隐有些不悦。这一点,方德生自然不会知晓其中的原因。 既然市长已经表态他今年可能不染指最后一次的招商大餐了,那就一定是不会参与的。大家都明白,在新的书记没有到位之前,他得又当爹又当娘,既要照看市委的一摊子,又要兼顾市政府的一摊子,肩上的胆子不轻,还不讨好。要是他能顺理成章接替市委书记还算正常,要是市委书记另有人选的话,这段时间他就等于是替别人看家守院。所以,方德生也理解王市长的苦衷。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许书记就离开了惠泉市,已经把工作暂时移交给了王市长。今年的香港招商推介会,王市长是铁板上钉子,铁定的出席不了的了。这对于年轻的方德生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当天晚上,他赶回办公室,挑灯夜战重新研究了《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个工程一开始就是他主抓的,他不想这个工程有始无终。更为关键的惠泉市的所有领导都在盯着他,要是自己抓的第一个项目就泡汤的话,他这个副市长的威信机会岌岌可危。现在的情况更不一样了,就连秦副省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更为敏感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和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成为他政治生涯的瓶颈了。 秘书小高近来的表现让他比较满意,他没有离开办公室之前,小高是绝对没有离开的。小高来电话问:“副市长,招商局局长在楼下,她想上来找你,问你方不方便接待她?” 方德生说:“那就来吧,有什么不方便的。” 女局长铃铛般的声音,给方德生静寂的办公室凭添了几多生气。“方市长,你也不要太操劳了,这么晚了,你还赖在办公室干嘛呢?” 方德生说:“我赖在办公室,你不也要来凑热闹吗?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女局长说:“现在市里面的这个特殊情况,让人谁不着急啊?你看啊,往年吧,一定都是书记和市长带队,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他们在,所有的人心里都很踏实,可是,今年突然来了个大变化,参加的单位都说心里不踏实。我说,方市长,我可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关键是大多数企业担心,书记市长不去,他们的项目招商不会有大突破,人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每年都是市长书记前往,表明这时市里最高规格的招商项目,而且,在现场客商还可以就相关的配套政策给市里面要政策,而今年就不一样了,代表市里面的就是你,你虽然是副市长,可外商们就会怀疑你呀?你是副市长,你的意见能代表惠泉吗?你的决策能代表惠泉吗?这些都是很实际的现实问题。我说这些,是表明我的忧虑,有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今年的招商大局。” 方德生还真的没有考虑到那么周密,毕竟,他也是刚刚主管全市的招商工作。他当然意识不到因为市里的上层人事变动,给招商工作带来的潜在危机。面前的这位女局长道出的天机,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重新设定相关的战略。 夜已经很深了,夜幕下的惠泉灯火阑珊。 方德生看着女局长一筹莫展的面容,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那么,你说,我们有没有突破的可能呢?或者说突破的方向?” 女局长说:“我最担心的就是招商工作整体陷入被动,我这个局长难辞其咎啊?但是,这所的一切,又都不是我所能把握的,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如实向领导汇报。” 女局长内心一定有她的想法,可能不便表达出来。方德生询问道:“我们是不是有中间路线可走?” 女局长说:“那就要看领导你的了,我们这个层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啊” 方德生说:“你看这样,是不是一个办法。我们市里面的情况是特殊了一些,可是,我觉得变通的办法不是没有的,譬如说,我们在香港招商的第一天,一定要求王市长,要求省局局长,还有秦副省长一定到场,场面上的事情,他们出面来处理,我们关注细节,关注具体项目,这样是不是会达到一样的效果?” 女局长立刻眉开眼笑,大声说:“我说方市长,你只要能把上面的事情搞掂,下面的事情,就看我的吧” 方德生摇摇头,看来这个表面俏丽的女局长,实际上是给他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就等着他的头往里面钻呢?也许,自己钻得太快了,让这个女局长心生几分得意。 尽管方德生已经把《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研究了三遍,总觉得还欠缺了点什么?他让小高通知盐化集团公司的高管和招商局的女局长,再到盐化集团公司召开一次小型的论证会,特别提到了总工程师一定不能缺席。 现在的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似乎闻出了市里面的主要领导要换了的味道了,许化和张瑞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听说方德生要到他们公司研讨,早早做好了各种准备,接待规格绝不亚于他们过去接待市长和书记。 所有的人员坐定之后,方德生发话了:“今天的会议,就是一个议题,----《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的再论证。”方德生开始了很知识分子的开场白。“大家看到了,今天市招商局的局长也来了,她来的目的,也是为《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在座的部分同志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市里、省里都已经把《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作为重点,即将在香港招商业协会上隆重推出。省市主要领导也很关心,所以,这将是盐化集团公司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在场的盐化集团公司的领导们备受鼓舞。 “下面,请自由发言。招商局从招商的专业角度提问,我们在座的专家回答,把项目弄得越透彻,对项目的启动越有利。开始吧。”方德生说。 招商局女局长最先说道:“方市长,我们的方案上,遗漏了一个重要的资源。这个资源对于投资者来说,是绝对需要的。” “你说。”方德生说道。 “大家也都知道的,我们惠泉的深井盐矿资源是全国乃至全亚洲最为丰富的,我们以前组织过国内顶级专家搞过一项专门调查,按现在惠泉的盐业的开采量和开采进度,惠泉的地下资源三百年也开采不完。另外,开采井盐的同时,同样有开采不尽的天然气资源。应该说,这两样,是我们的招商书上,最重要,也不可或缺的重要信息,现在的项目书不是不可以,而是淹没了闪光的要点。我们招商局的主要工作,就是高价卖出可利用资源,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的……”女局长的一席话,让在座的茅舍顿开,就连方德生,也受到不少的启发。 张瑞立即对许化说:“你赶快通知设计部门,原来的那个方案还要修改,记住了,那个稿子立即停止,就是送到了印刷厂,也要给我追回来。” 许化站起身来,对方德生说:“方市长,我去安排一下就来。” 方德生点点头。 张瑞说:“招商局的意见,一针见血,非常有见底,给我们闭门思考起到了醍醐灌顶的功效呢” 方德生说:“就是要集思广益,把我们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做成市里和省里的样板工程。不过,你们的压力也不小哦?” 张瑞说:“只要有省市领导做我们的后台,像招商局这样的兄弟部门的大力帮助和支持,我们一定有决心和信心搞好。” 这一次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再论证起到了积极的效果,会后,一套几乎完美的招商计划书出笼了。无疑,这又给方德生的内心带来了几分自信。 这天晚上,方德生回到自己的住处,又翻开了还没有看完的《张之洞》,却意外的接到了秦非儿的电话。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和忧虑。 秦非儿说:“我的大市长啊,你忙得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方德生说:“嘿嘿,正准备给你发短信呢?” 秦非儿说:“你那点谎言,还是留着去骗别的美眉吧?我告诉你呀,你可成了香馍馍了,来了我们家一趟,就成为我们家的话题了,不仅老太太要叨唠起你,就是日理万机的秦老头子,也会偶尔提起你哟。看来,你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呀?” 方德生说:“多谢各位错爱,其实方德生是个俗人呀,哪里值得各位的挂记啊?呵呵。” 秦非儿说:“我说老同学,你的新项目进展如何了,你不会是嘴上说得闹热的那一种人吧?你们政界,尤其是你们政府里的要员,我的印象中,还是多有务实的,请问阁下是不是也属于此类啊?” 方德生说:“当然啦,你还不了解我吗?学金融的人,有几个浮华的啊?我们就是摆弄数字的命啊?” 秦非儿乐呵呵地说:“嗯,看起来你还没有忘本,是个乖孩子。你好久再来省城啊?” 方德生说:“过几天就要上来呀,还要给秦副省长汇报招商的事情,到时候,我一定来看你和阿姨。” 秦非儿说:“好吧,要是你到了省城不来看我,我就绑架你,强迫你来。嘻嘻。好了,伟大的秦副省长在我身边,他也心血来潮了,要与你通话呢” 方德生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德生吗?最近怎么样啊?”秦副省长深沉的男中音传了过来。 “秦副省长,还好,各方面的工作基本进入了状态,就是精力不够用啊,比原来的工作辛苦多了。谢谢副省长关心。”方德生说。 秦副省长说:“年轻人嘛,多吃苦有好处,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首先要注意身体。”电话旁边传来了秦非儿的奚落声:你好久这样关心过我呀?偏心眼。 方德生回答说:“谢谢副省长,我会注意的,您老也要注意身体啊。” 秦副省长说:“我没有问题,我身边还有你阿姨和非儿呀,她们都能照顾我的。德生啊,你们的招商工作准备得如何了?你抓的那个什么《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我看就很有意思的嘛,我已经将他列为省里的重点项目了,你们可要抓紧落实啊。” “谢谢副省长的关照,说到招商工作,我正好有事向您汇报的呢?”方德生突然想起了女局长给他出的题目来。 秦副省长乐呵呵地说:“哎呀,我们的大博士也有为难的事情,你说说。”旁边又传来秦非儿的声音:爸爸,你怎拿人家取乐啊?方德生可以想象到,秦副省长家里其乐融融的情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向秦副省长汇报,越级汇报,这可是官场犯忌的行为。 方德生一时犯难了,已经说出了上一句,下一句该不该说呢?要是秦副省长推辞怎么办?或者批评他又怎么办?想到这些,他决定干脆直说了。要是直说了秦副省长还要批评他,那自己也就认栽了。 方德生忧虑地说:“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先向王市长请示的。” 秦副省长明白了方德生的意思,说:“你就当我是参谋,你该汇报还得汇报。你说吧,我听着呢。” 方德生说:“嗯,好的。我们市里面的情况领导是清楚的,那天王市长说今年香港招商业协会他可能无法前往,我很担心的是,市里面的主要领导不到场,会影响招商的实际效果,毕竟,外商业协会看着招商业协会的规格。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招商业协会开始的第一天,一定要请您和省局的局长和我们市里面的王市长出席,我做好接下去的工作,对于招商工作,我是新兵,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冒失了一些……” 很显然,秦副省长在认真倾听方德生的话。听完方德生的意见,他说:“你也不要过于谦虚了,我看你呀,已经进入了角色了,你能考虑得这样的仔细,很好,我是支持你的,你们市里的特殊情况我也了解,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替省局局长答应你,你们的王市长,我觉得最好是你自己去沟通和商量。他主持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是很忙,但是我想,一天的时间他应该是能够抽出来的,招商工作,也是市委市府的主要工作嘛。” “那我就预先谢谢副省长,我会找时间给王市长汇报这件事情的。”方德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秦副省长终于应承下来了。毕竟,市长的工作难度就小多了,他有理由相信,只要秦副省长出席,王市长有什么理由不去呢?不过,他隐隐有一种忧虑,我方德生是什么人啊?人家秦副省长为何要这样偏爱和袒护自己呢?就在他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秦副省长说:“好了,非儿要给你说话。”方德生的心里,突然凭添更多的疑虑。 秦非儿数落道:“我说田大市长,你还是真有几下子啊?弄得老头子都要给你当参谋和秘书了啊?” 方德生说:“我哪里敢啊?还不是沾老同学的光嘛。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记住你的情的,我一定请你喝咖啡。” 秦非儿说:“好啊,要是现在就更好了。” 方德生说:“老同学,咖啡的味道,不是需要慢慢品的吗?这可是多年前你说过的话啊?现在怎么变得猴急猴急的了,你怎么开历史的倒车退化了啊?” 秦非儿一阵兴奋:“怎么怎么,那么多年了,我的经典语录你也还记得?好你个方德生,推脱的话很能引经据典,嘿嘿。” 看起来秦非儿还有说不完的话,方德生的座机电话却在此刻响了起来。秦非儿这才知趣地说:“大市长,你忙吧,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就好了。” 方德生说:“嗯,一定。” 电话响了很久,方德生才慢吞吞地拿话筒。这个电话居然是娜娜打来的。一开口,娜娜就说:“我说老男人,我敢打赌,你刚才是在和别的女人通话是不是?” 方德生好奇地问道:“何以见得呢?” 娜娜说:“我闻到了一种暧i的味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和别的女人煲电话粥?” 方德生觉得有些奇怪,都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准,这回他是领教了,他还是狡辩道:“我的宝贝儿,我对上天发誓,我就是在谈工作。这么晚了,有事吗?” 娜娜说:“没事,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告诉你,我想近期来看看你,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我已经给团里打了请假报告了。” 德生真不希望娜娜此刻来惠泉,他的事情太忙太多了,根本就没有闲暇时间赔娜娜, 他没有表态,娜娜即刻觉察到了方德生的反常,要是这样的事情放在过去,方德生一定会感激涕零。而现在,方德生的态度却异常冷漠。敏感的女人,当然捕捉到了里面的玄机。娜娜问道:“怎么,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吗?” 方德生说:“不是,再看一份紧急文件。” 娜娜说:“别撒谎了,我就像在你身边一样,你心里的一切,我都能清晰地看到。” 方德生内心十分的不愉快。 娜娜又灼灼逼人地问:“到底如何?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来看你,还是压根就不想见我。” 方德生的内心十分焦躁,他索性把电话线拔掉了双手抱头,十分痛苦。娜娜的个性他太了解了,她说了的事情,就一定会按她的性子来。虽然娜娜比他小十岁,这一点他还是不能原谅她的这个缺点。娜娜的性子急躁,说不一定来到惠泉还会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同时,他还知道娜娜的坏毛病,总爱有事无事翻看他的手机,还美其名曰为加强管理,现在要是来了,查到秦副省长家的电话,冒失地打电话过去责问人家,那不就闯下大祸,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吗?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他真的愿意选择一段时间得罪娜娜,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惠泉。 正当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刚才是气糊涂了,只是拔掉了座机的线路,而忘记了关手机。这回更让他觉得麻烦,不是娜娜号码,而是娜娜妈妈兴师问罪的电话来了。 电话吵得他十分心烦,于是接起了手机。他先入为主地说:“对不起,我正在商量工作”u 三百三十二. 矛盾 三百三十二.矛盾 没有想到娜娜妈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发尖的嗓子让人讨厌。她几乎是在喊:“我说方德生,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们家丫头哪里错了,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不但不感激,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方德生,你们可是在一起整整四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你是三十几岁的男人,总不至于欺负比你小十几岁的女孩吧?” 方德生的脑袋即刻大了,他当然明白娜娜**潜台词,他也没有说要和娜娜分手的事情啊?怎么就非要这样大呼小叫的呢?这个老女人真是疯了,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模样,这让方德生十分愤慨。但是,他只能强忍住愤怒的情绪,毕竟。人家是长辈,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也是他老爸从小教导过的。他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人家,您也不要激动,也不要生气,您看,我这刚刚到惠泉,工作千头万绪的,我的确担心娜娜过来,我没有时间陪她,那样的话娜娜会更生气,娜娜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娜娜妈同样愤怒地说:“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听这些,方德生我告诉你,只要你作出对不起我们家娜娜事,我就给你没完” 方德生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听见对方“啪”的挂断了电话,方德生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坐在凳子上发愣。 漫漫长夜,方德生受尽了煎熬。 次日,突然接到省招商局的电话通知,让惠泉市到省城汇报这次赴港招商的汇报。要求分管副市长和招商局长一起参加。 方德生草草的洗漱之后,秘书小高进来告诉他:“副市长,不必去办公室了,招商局局长已经在楼下的车里等着你了,再晚怕赶不上省上规定的时间了。” 方德生也没有说话,跟随秘书下楼来,女局长早已下车来迎接他。“方市长,看你憔悴的模样,一定是没有睡好的吧?” 方德生点点头,钻进了轿车的后座。女局长也跟着上了车。 方德生不好意思地说:“看书太晚了,没有睡好。” 女局长温婉地说:“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我们谁也不打搅你。” 方德生感激地瞥了女局长一眼,女局长还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紧挨着女局长的方德生闻到从女局长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儿,是方德生特别喜欢的和熟悉的那种味道,娜娜也使用的这种香水,这让他对身边的女局长更多了一份信任。这种熟悉的香水味,就像优美的催眠曲,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梦境里,他看到了娜娜那张难看,变形,愤怒的脸,以及唾沫横飞的嘴,他不记得娜娜说了些什么,总之是一些伤人的语言。他一气之下,出走了,远远地离开了娜娜,独自来到了空旷的大草原。草原就是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嫩绿的草甸子,碧蓝的清水湖泊,悠远的蓝色天空,奔驰的牛羊骏马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还有一个红衣女郎在遥远的神山下放声歌唱,那歌声就像在召唤着他,歌声里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让他牵肠挂肚的惦念。他猛然开始奔跑,向着歌唱的方向,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已经汗水冒汗了,那个唱歌的红衣女子还是那么遥远。他停止了脚步,安静地聆听那个天籁般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像秦非儿的声音,不,秦非儿不可在草原上唱歌,那会是谁呢?哦,招商局的女局长,对的,就是她的声音可是,她怎么会唱草原儿女的动听歌谣呢?他问道:“你怎么会唱呢?” 汽车里,女局长真的在跟着音乐清吟韩红的歌,她以为方德生醒过来了,没有看方德生,随口说道:“也不太会,只是哼哼而已。”但是,并没有听见方德生回答,她回过头来一看,方德生是在说梦话呢?不由得忍不住“呵呵”地笑了。 方德生醒过来,车里还在放韩红的歌。他揉揉眼睛,看着诡秘窃笑的女局长,问道:“你笑什么?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女局长说:“与歌唱有关的美好的梦?” “你怎么知道的?”方德生问。 “这个,你不要问了,女人的第六感强着呢?”女局长还是那副乐呵呵,笑眯眯的模样。 女人的第六感?这让方德生突然害怕起来,心里想到:要是女人们的第六感都打开了,那么,男人们的衣裤和皮囊,不就都没有任何用处了,活生生的玻璃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他若有所思地说:“哦,第六感,女人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小高也好奇的转过身来,看了看方德生的表情。 原定听取汇报的还有秦副省长,到了现场之后才知道,秦副省长临时接见新加坡外宾,所以没有到现场。但是,汇报会如期举行。倘若是秦副省长听取汇报的话,就应该是方德生汇报,现在秦副省长不出席了,汇报就有女局长主刀了。 事先方德生和女局长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就汇报、这些项目。只是把《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第一位。 身经百战的女局长站到演讲台前,一边流畅地翻阅电子版的pp稿,一边细致精彩地讲述每一个项目的构成,也许是因为她天长日久在招商战线上摸爬滚打,说出来的语句,也很具有招商的浓郁特点。一个多小时的演讲,赢得了省局领导的充分肯定。省局局长满意地说方德生说:“你们的项目,准备细致充分,我看你们会在招商业协会上先拔头筹。尽管秦副省长没有到现场,会后我还会向他单独汇报,到时候,我可要好好表扬你们惠泉市的工作做得扎实到位,你方市长功不可没呀” 方德生说:“这哪里是我的功啊?都是领导领导得力,下面的同志们努力的接过,我一个新兵,也就是辅助大家做了a}最快}一些杂务而已。” 省局局长说:“不要谦虚,你这个大知识分子的工作作风,我算是领教了。不过,你们的招商局这个女同志也是很能干的啊?要是我要人,你放不放啊?” 方德生说:“我们惠泉要是真的出人才,我当然应当鼎力推荐的啊?不过,目前惠泉的招商工作,还真的是离不开她的呢” 省局局长说:“看来,你老弟还是舍不得的啊?” 应该说,女局长的这一次登台演讲,让方德生更加清晰地认识了女局长。这个女人不仅头脑清晰,记忆力超强,逻辑思维能力非凡,同时,她的语言既不张扬,又能如脑入心。确实是个难得的基层干才。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方德生赞赏道:“很不错。” 女局长“呵呵”一乐,爽朗地说:“我可是会骄傲的啊,尤其是得到领导的表扬之后。” 方德生说:“得到表扬,本身就有骄傲的资本的。” 女局长问道:“今天怎么安排?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的,一会,我自己先去逛逛街,你忙完了之后联系我?” 方德生内心十分佩服这个干练的女人,什么时候她都能看到问题的关键,也总是先人一步的考虑即将发生的问题。方德生觉得,这个局长和自己搭档算是最愉快的了。于是说:“好的,你让司机送你吧,我在省城办事方便些。” 女局长说:“谢谢领导,看来做你的部属相当愉快。这样吧,你如果不需要,小高也和我走吧,说不一定他还能成为我的苦力呢。” 方德生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能入木三分地看懂他了,她带走小高,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安排的了。他心里嘀咕道:这个女人 和女局长分手之后,方德生就想起了秦非儿。他知道,秦非儿这个特殊的女子,一定早就知道他到省城来了。此刻按兵不动,是在冷静地观察自己呢?这个在学校是就已聪明著称的女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方德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班的十分了。他猜想,此刻的秦非儿一定在整理办工桌,准备离开办公室了。他给她发了一个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号。 果然,聪敏过人的秦非儿回答:你在哪里,我来接你,我已经到了车库了。 两人约定在人民广场见面。 上了秦非儿的车,方德生说:“怎么样,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吧?现在,就可以把车开到任何一家超级咖啡厅,单我买”说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看到方德生学生时代的顽皮样儿,秦非儿觉得很亲切。一边驾车,一边说道:“方德生同学,我务必提醒你,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间,现在应该是进餐的黄金时段,你的明白?” “哦,对不起,见了老同学,有些得意忘形了,好,就吃饭,就吃饭,还是说定了,随便你选,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给点什么?行了吧?”方德生还是学生腔般说道。 秦非儿伸出一只手,拍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德生,说道:“嗯,不错,是个暴发户的模样儿,我猜想,你一定是一位可以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有钱主儿”方德生和秦非儿都笑了个前仰后合,这些都是他们大学时候最爱开的玩笑啊 秦非儿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说:“今晚,还得到我们家吃晚饭,我答应了老太太和老头子的,今晚吃深海鱼片,爸爸从日本带回来的,特别地道的那种。看来,你这个人就是有口福的啊。” 方德生当然不愿意到她家里去呀,总觉得别扭和不自在,同时还很压抑。 见方德生没有表态。秦非儿又说:“干嘛呀,都是老同学,变得这样不豁达了?老同学的家,又不是狼窝,有那么可怕吗?” 方德生慢悠悠地说:“不是这个意思,老去家里打搅,我觉得不妥当,再说” 秦非儿强硬地说:“没有再说,你不就是老头子的下属吗?现在你可以不这样想,你就是我的同学,身份弄简单一点,去老同学家里吃饭,还有什么顾忌和讲究的吗?是不是还要看一下万年历呀?” 秦非儿的脾气,还是像大学时分的模样儿,总是有几分霸道和强势,不过,是那一种让人能接受,甚至是温暖的强势。方德生说:“我” 秦非儿说:“你怎么?不就是不好意思空着手去吗?是不是?” 方德生也觉得自己倒霉,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能看穿他一样的可怕。 秦非儿说:“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把掩护老头老太的工作准备好的了的,你知道吗?老头喜欢吃芒果和榴莲,我帮你卖了。老太太专注嗜好是法国红葡萄酒,嘿嘿,我也帮你买了,而且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你是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带什么礼物,我们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让他们觉得你不至于一点规矩都没有,上门空手是吧?” 这个秦非儿,简直让方德生觉得无地自容,可是,细细一想,她说的完全是事实。方德生无奈地看着秦非儿,无可奈何地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就像回到了婴儿时代,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巨人,而唯独我自己,贪睡在昏暗的手推车上,无知地张开粉嫩的小嘴,等待着从天而降的食物” 秦非儿乐翻了天,开怀大笑道:“我说方德生,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冷静理性的冷血动物,今天我才发现,你头脑的怪怪的形象思维也不赖的啊?”说完,又“哈哈哈”大笑。 这一次跨进秦副省长的家门,气氛完全变了。秦副省长和秦夫人都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进门,秦非儿就忙不迭地介绍说:“这个酒,可是方德生送给你的后又对秦副省长说:“你也不要紧张,有你的份儿,这是方德生送你的芒果和榴莲。”然后做了个鬼脸,说:“只可惜,没有我的份。”但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是乐滋滋的。 两位老人说:“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家里可是什么都有的。” 秦非儿却纠正道:“嘿嘿,两位统帅,你们也不看看这位是谁?是新锐掌门人的同学,是那种没有继承东方文化大统的人吗?” 听着秦非儿和爸**对话,方德生一阵脸红,一时手脚无措。要是这样的情形让老爸知道了,一定会受到尖锐的批评。不过,他一辈子也不会让老爸知道的,就像今天秦非儿自己购买礼品似的,永远也不会让爹妈知道一样。 这一次,秦非儿没有让方德生进客厅,而是对他说:“你参观参观我的书房吧?” 秦副省长和秦夫人却进了偌大的厨房,厨房里顿时传出来股股的香味儿。 秦非儿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她就是要在爸**心中宣布自己在什么了。也许,换一个别的男人,那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对于方德生来讲,并不是一件幸事。秦非儿进入自己的书房后,立即关上了房门,亲热地对方德生说:“你看看,我的书房里,还差点什么呢?”说着,拉着了方德生的手。 方德生佯装观察,装着不在意秦非儿的手。说:“很好的啊。你们女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秦非儿女儿本性又出来了,歪着脑袋问道:“女孩子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啊?” 方德生说:“就是这样的啊?纯净,暖色调,温暖而不失浪漫。” 秦非儿死死地盯着方德生的眼睛,柔声柔气地问:“我的品味,有你说的那么完美么?” 方德生内心十分压抑,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说:“秦非儿同学,你的自信心都到哪里去了,多年前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秦非儿到哪里去了?” 秦非儿悱恻缠mian地说:“多年前的秦非儿从地平线上消失了,现在的秦非儿已经迷失了方向,现在的秦非儿正等待着人世间的侠客去拯救。” 一语双关的话,方德生当然非常清楚。他淡淡地说:“如果世上这有这样的侠客,作为老同学,我一定帮你去寻找。” 秦非儿突然举起娇小的拳头,雨点般朝方德生袭来。这些拳头里面,写满了埋怨,写满了对方德生的不满。但是,谁也没有说透。方德生并非讨厌秦非儿,而是他不敢爱上秦非儿,所以,他一直都坚守着底线,坚守着不可逾越的底线。 秦副省长和秦夫人的每一道海味做主得异常地道,对于在上海出生和长大的人来说,对海鲜也是有特殊的体会的。小时候,爸妈也经常做海鲜,所以,方德生对海鲜算是有鉴别力的那一类食客。每一道菜,他品尝之后,都能说出个道道来,秦副省长满意地说:“看来,我们的小方市长,也是一位美食家的哦。” 方德生谦虚地说:“我算不上什么家的,就是小时候家里经常有海鲜吃,所以吃出了一些心得。” 秦夫人探讨性地问道:“德生的家里面,是爸爸还是妈妈司厨呀?或者说,谁做出来的更美味啊?” 方德生说:“这个就不好评价了,用我们自己家里的说法呢,是这样的,妈妈平时做的多,爸爸关键的时候才下厨,当然,爸爸下厨呢,就一定有非同寻常的菜。” 秦非儿惊异地说:“哈哈,你们家和我们家惊人的一致。” 秦夫人又问:“那么,谁做的海鲜更有味道呢?” 方德生说:“我爸妈两个人,都是教海洋学的,好像他们都对还产品有研究,每一个人做出来的海鲜,都是一个味道,不过,他们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对方的手艺好。” 几个人都笑起来了。 方德生总觉得自己是被秦非儿生拉活扯过来不速之客,老早就盼望离开此地,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他立即对秦非儿提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秦非儿却说:“不是喝咖啡吗?就在书房里喝好了?” 方德生说:“还是出去吧?” 秦夫人说:“我看在家里也蛮好的。” 秦副省长立即制止道:“孩子们的事情自己决定,你没有发言权的。” 秦非儿问道:“真的出去喝?” 方德生点点头。 出了门,方德生说:“车就不要动了,就在附近好了,你回来也方便。” 秦非儿笑着说:“这附近呀,可没有太像样的地方呢?还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吧,我开车习惯了,也方便的。”事实上,并不是没有好地方,而是秦非儿有自己的打算,这一带她的熟人太多了,她当然不愿意把这种没有影儿的事情过早公诸于世。而不安之中的方德生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他们还是来到了月亮湾咖啡吧。虽然月亮湾咖啡吧的人非常的多,方德生还是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就是招商局的女局长。只是瞬间一晃,彼此没有打招呼,好像是女局长故意回避他一样。当他再一次张望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了。 秦非儿见方德生的神色,问道:“怎么?有熟悉的朋友?要不叫她过来一起吧?” 方德生说:“不,可能是看错了,即便是朋友,又何必和我们一起喝呢?我们自己喝。” 两杯香浓的咖啡上来了,秦非儿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的那家咖啡吧吗?” 方德生问:“你说的是那家名叫缘分的咖啡吧吗?” “是呀”秦非儿说:“那是一个朦胧的夜晚” 方德生当然记得起来的啊?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外面漂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行走在这样的夜晚还有几分寒意。他记得那个夜晚他窝在宿舍里看了书,时间大概已经是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饥渴,就鬼使神差地出了学校的大门口。那时候学校大门口布满了各种小吃,他要了一碗混沌。当他刚刚准备吃混沌的时候,对面的缘分咖啡厅里传出来了阵阵的呼救声:“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凭着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放下馄饨,冲进了缘分咖啡吧。看见两个小流氓正对一个女学生动手动脚的,还用剪刀剪开了女学生的衣服。方德生上去就给其中的一个小流氓一个拳头,小流氓不知道方德生的来头,灰溜溜地走了。 就是那一夜,他才认识了秦非儿。要知道,那时候的秦非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爸爸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地方大市的市长了,在同学之中,秦非儿就有了公主的雅号。而方德生呢?爸爸和妈妈都还是海关大学的讲师,算起来也就是老百姓的家庭背景。所以,即便是有了英雄救美的壮举,两人还是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可以依托的人。两人都知道,各自是在两条不同平行线上运行的人,此生在大学毕业之后,就不会再发生交叉了。可命运就是给他们开了这么莫大的玩笑,在分别十多年之后,又相遇了。 方德生遗憾地说:“是的,那是一个已经成为历史的夜晚,在我的记忆里,都成了珍藏版的黑白照片了。” 秦非儿说:“那个夜晚,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现在想来,我把它丢失了,留下的却是抱憾终生。” 方德生说:“有那么严重吗?现在,你不是过得很好的吗?” 秦非儿说:“不,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对的,只是表面,我的命运,绝对比你苦。”秦非儿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时间,方德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重逢的老同学。 手机短信来了。方德生看见这样的字眼:不管你是否欢迎我,我都不会改变的我的行程,绝对不。 方德生是和秦非儿并排而坐的,她无一遗漏的看到了短信。方德生并未理睬这个短信,只是目光了多了许多忧郁。 仅仅一分钟,短信又来了:你是不是死了?还是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个懦夫,骗子骗走了别人纯粹的感情你是个小偷,窃贼,偷走了无知少女的心灵你会遭到报应的 这条短信,秦非儿同样看到了。这让方德生异常尴尬,要是早知道娜娜会这样,还不如把手机关了方德生就是过于老实了,的确,领导干部有规定,不准许关手机。但是,方德生总可以换一个号码吧?他还是没有换,就这样,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秦非儿像没事一样,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而此刻的方德生,早已坐卧不安了。他对秦非儿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秦非儿善解人意地说:实上,两个人都清楚,敏感的秦非儿至少已经明白,方德生遇到麻烦女人了。看着方德生尴尬的样子,秦非儿都替他着急。 已经三十多岁的秦非儿,当然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了,她看男人,也不会简单地向当年那样固守一个标准。当年他没有看在眼里的方德生,今天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她一直在寻找着某种自己需要的东西,自从那天与方德生重逢之后,隐约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出现了。在她内心深处,十分明白,像方德生这样事业成功男人身边,没有故事根本不可能,关键要看他能不能放弃过去的彩虹,情感的天平向自己倾斜。这些天的接触,方德生对她明显有防范意识。方德生越是这样,越是激发起了秦非儿的某种斗志,她十分清楚,这是一场需要艺术的战争,需要时间,需要耐心但是,她已经准备好战斗了,她不会轻言放弃虽然她是一个有教养有身份的女人,但她也是个难缠且好斗的女人。 她看着方德生回来了,神情一样的沮丧。她想:此刻最好是找一个漂亮的理由知趣地离开,这会让面前的男人内心好受一些。 等到方德生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说:“老同学,太糟糕了,我们银行突然来了通知,让我回去参加紧急会议,我得马上就走了,实在不好意了。不过,老同学,你是个讲信誉的人,咖啡我也喝上了,谢谢你。另外,你的那个新项目,也听老爸说进展很顺利的,祝贺你,要是真需要我帮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可是方德生第一次听到秦非儿主动谈到了他的工作,本来还想就这个项目和她说上几句的,没想到秦非儿真的着急要走。方德生想,不管是真的又事,还是假的有事,走就走吧,自己的心情正烦着呢 风度翩翩的秦非儿就在他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喧嚣的月亮湾咖啡吧。方德生心里,涌来一阵茫然若失的感觉。他无力地斜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张望着省城亮如白昼的夜景发呆。 他又想起了娜娜。有时候,娜娜就像一个缠身的恶鬼,让他有说不完的烦心事。原来还好,毕竟在一个城市,有了什么分歧可以随时沟通解决,而现在更麻烦了。娜娜的专横霸道,除了有家庭教育的原因,也有他们之间的历史形成的原因。自己过去对她是过于娇惯,形成了这样的历史局面,现在想起来,自己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的。 他和娜娜交往的时候,娜娜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在方德生看来,娜娜就是娇艳的鲜花,娇艳得流得出汁水的鲜花。他们的第一个夜晚,是从北京的后海开始的。他们都在一家酒吧喝啤酒。他和一帮同事,而娜娜和一帮花枝招展的同学。不知道是何人提议的,将两张桌子并列到了一起,开始了陌生人狂欢的序幕。 这一夜很是特别,双方选出了队长,方德生是银行队的队长,而娜娜,也被同学们推举为队长。两个年龄相差十岁的队长,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联系上了。 每个愉快的夜晚,方德生都会开车去学校接娜娜,而后两人开始浪漫的月下生活。实际点说,那个时候,方德生没有认真,只是喜欢娜娜如水的身姿,漂亮的脸蛋。而年轻的娜娜呢?更是钟情于方德生的成熟稳重,又是国家银行的中层领导,两人就这样莫须有的走到了一个屋檐下。方德生发疯的享受着娜娜的青春,自然也就对她百般宠爱。 就在他们进行地下生活的时候,娜娜家里发现了这个情况,多次警告过方德生,甚至威胁要告他**少女,他们还是艰难地斗争过来了。一段时间内,他们就像多年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彼此都十分的体贴关照对方。在整个地下活动期间,娜娜曾三次为他堕胎。 娜娜也不是简单的绣花枕头般的女人,硬是凭着自己的才艺,跻身于国家歌舞团,成了国内叫得响的青年演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方德生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让方德生不敢多想。今天的娜娜之所以这样张狂,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她做不愿意的就是方德生离开京城,可是,方德生还是离开了。但对于方德生来讲,他又有别的办法么?由此,两人之间不免就生出了深深的芥蒂。 方德生回头的一瞬间,看见女局长正笑容可掬地向他走来。两人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就坐到一起了。方德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女局长就会安静下来,尤其是自己毛躁的时候。他自己搜索着理由:恋母情节虽然女局长仅仅比他年长两岁,可是比起娜娜来,那就真的是母亲般的年龄了。长期和娜娜一样年纪人的生活,自己也就不自觉的变得与他们的心态一样了,脱离了真正属于自己那个年龄段该享有的生活。所以,他总结为恋母情结还算勉强有些道理。 女局长微笑着说:“怎么样,我看你的情绪很糟啊?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现在你最好不要把我当下属,当朋友,或者姐姐。” 方德生说:“就是不顺心呢?烦着呢” 女局长说:“没事的,不妨一说,我听完就丢。” 方德生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当然仅限于娜娜。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真烦人啊?” 女局长却淡淡地说:“没什么的,时间可以拯救一切。很多人,年轻时候都会做几件荒唐事的,你也不是神仙,这很正常,要学会自我调节就好了。” 方德生说:“谢谢你的宽慰。”而后他突然问:“其他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女局长还是微笑着说:“这些小事,还要你操心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在惠泉的联络办宾馆住下了。” 方德生也没有思考,说:“我们住哪里呢?” 女局长说:“害怕没有你的住处吗?一会你跟我走就是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宁静下来的地方,我看你的情绪不稳定。呵呵,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方德生说:“怎么会呢?” 女局长诡异地看了方德生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火辣辣的勾魂yu望。方德生立即低下了头,避开了她侵略性的目光。 方德生的境况,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也毫不夸张。娜娜让人烦心的短信,秦非儿理性理智地离开,而女局长诡秘和善解人意。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女人,在几乎是同一个时段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三种不同的鲜花。有的鲜艳但布满了毒素;有的暗淡而花香悠长;有的灿烂而花期将至。每一朵都绽放摇曳着,表达自己最芳香,最优雅,最迷人的一面。从面前走过的男人们,难免不疑惑。 方德生回过神来,索性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你知道吗?今天我在汽车上做梦,梦见我在辽阔的草原上” “梦里还有歌谣和我。”没等方德生说完,女局长就说。 “你总是能懂我?”方德生问道 “不,是第六感。”女局长神秘地说。 方德生无语。 “每一个梦,都是精神世界的再现,或者暗示,或者念想,我的经验是,梦里的一切都和真实的世界有密切的联系,我绝不拒绝梦里带来的享受。”女局长这样说。 “你的意思,我还去一趟大草原?”方德生开玩笑说。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倘若你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重现梦境,多么美好,多么优雅,多么令人神往的啊?你说,那些明星大腕天天都在演角色,有几个又是在真正的演自己呢?我要是出演你梦中的形象,明显就比很多演员一辈子都幸运,我可就是本色出演,除去了粉饰和雕琢,那可是最高的境界啊”女局长幽默的神态,动人的描述,让方德生觉得她特别的逗。同时也感受到了女局长的某种暗示。 这时,他才注意到面前的女局长,早已不是上午汇报工作时候的职业模样了。身上换成了飘逸的淡紫色花裙,一副随时准备翩翩起舞的样子,整个线条充满了音乐感,错落有致的色调搭配,透明的外套完全是修饰性的,诱人的内衣不自觉的让男人蠢蠢欲动。她行走的时候,身上的衣裙轻轻摇摆,又演变成了中国古典的仕女图。方德生不得不惊叹,她可真的是一个妖冶的百变女郎。 这个偌大的咖啡厅里,宽大的中央就是舞池。突然,女局长优雅地站立起来,充满yu望的望着方德生,缓慢地说:“倘若我们能共舞一曲的话,我非常荣幸。” 方德生没有想到女局长会这样,这样的场合,拒绝是不礼貌的行为。方德生只有站立起来,歉意地说:“对不起,该我请女士的。”十分绅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女局长轻轻地挽上他的胳膊,两人步入舞池。 优雅的音乐响起,他们都陶醉了。 方德生说:“你的舞步非常华美。” 女局长眨巴了眼睛,说:“不瞒你,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文艺骨干,很多男生跳舞都是我教会的。” “哦,原来如此。”方德生说。 女局长说:“工作压力太大了,其实,跳舞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式,你不觉得吗?” 方德生说:“是呀,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跳得好舞蹈的,你看我就跳得很业余,和你比,实在有些不般配的。” 女局长说:“没有关系的,我教学生教惯了的,多你一个或者换一个男伴又如何呢?就像那些钟情于风情的嫖客。” “你什么意思啊?”方德生诧异地看着女局长。 “多一个换一个,都不重要啊?”女局长自己“咯咯”地笑了。“反正都是一样的发泄。” 中年女人的况味就是如此,什么场合都能说出适合什么场所的特殊语言。这样具有强烈的**性的语言,娜娜和秦非儿们一定无法说出口。也只有向她这样经历了酸甜苦辣咸,明白了人间百味的女人,才会在不经意间说出这样的话。 方德生说:“你这是幽默呢?还是下流呢?” 女局长避开了方德生的问题,另辟蹊径说:“我考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方德生说:“什么问题?” 女局长说:“你先说回不回答?” 方德生说:“要看什么问题,万一是我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呢?” 女局长说: “一定回答得了的,而且答案不会超越你的智商,要看你的态度是否诚实” 三百三十三. 谈判 三百三十三.谈判 方德生说:“好吧,我回答。” 女局长又说:“这是个并列题,回答正确了第一道,你就是滑头,回答第二道的时候,可以减轻你的罪责?否则,你就成为流氓和无赖。” 方德生说:“知道了,你说吧” 女局长故弄玄虚地说:“这个是勇敢的男人才敢回答的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方德生说:“你看,我像懦夫吗?” 女局长说:“一个中年男人,有一天突然到了花草市场,花草市场有两盆一个品种的花,一盆刚刚开放,可价格昂贵,一盆开到最灿烂十分,不要钱。请问你选那一盆?” 方德生犹豫了半天,回答道:“都是一样的花,我就选不要钱的。” 女局长说:“好,现在成了贪便宜的滑头了,你只能选择第二道题来洗清你的罪名了。” 方德生嘿嘿笑了。 女局长又说:“一个中年嫖客,有一天来到ji院,见到了同样绝色的美妙女子,一个年轻,但价格昂贵,一个年龄稍长,但是不要钱。请问,你选那个女人?必须回答” 方德生磨蹭了很久,女局长催促道:“快回答呀?” 方德生还是不回答,只是嘿嘿地笑。 女局长说:“你不回答是吧?答案出来了,你就是滑头流氓加无赖。” 方德生问:“我要是回答呢?” 女局长说:“哦,要么你就是滑头加流氓,要么你就是滑头加无赖。” 方德生说:“反正都是坏人,有什么差别呢?” 女局长说:“有差别呀?你选后者,就节约银子还能享受女人啊” 二人哈哈大笑。 回到他们的咖啡卡座之后,方德生暗想,成shu女人就是和青涩的女人差异太大,即便是某种暗示,成shu女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方式。省城的夜晚,在灯火的照耀下催生了许多的遐想。 省城的夜幕已经很浓郁了,夜晚在渐渐睡去。咖啡厅里的人流开始减少了。女局长拉上方德生的手,也没有说话,走出了月亮咖啡吧。 “去哪里啊?”方德生问。 “走吧,去该去的地方。”女局长把迷茫之中的方德生推上了的士。 很快,他们到了处隐秘的住宅小区。女局长说:“走吧,我的房子。” 房子不大,布置得十分温馨,一看都知道是女人独居的寓所。一律的西式家具,淡雅的装饰风格,灯光的色调让人充满幻想。方德生迟疑了一下,女局长一把把他推进了房屋,随手关了房门,背靠铁门,突然把方德生拉到怀里,久久地拥抱着他,还不断地说:“你是滑头流氓无赖,你还害怕什么呢?这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免费的……”然后,他拉着方德生进了私密的房间,里面早就摆好了鸡尾酒,十分显然,女局长早就做了精心的谋划和准备。 房间的玻璃圆桌上,还整齐地放着《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新材料基地建设项目》、《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项目》、《旅游目的地建设项目》和《化工企业集群建设项目》这些项目的完整资料。上面还有女局长批改的各种隽秀的文字。方德生低头看了看,只见《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资料上,女局长写道:该项目已经成熟,投入和产出的计算也已经清晰,市场定位以及相关的数据科学合理,完全具有操作性,现在有待完备的是,市里面的配套政策还需要细化…… 方德生赞赏道:“看来,你还在认真思考招商上的事情呀?” 女局长突然依到他的怀里,柔情蜜意的说:“你偷看我的秘密呀?要付费的哦?其它的可以不付费?” 方德生喝下了**的鸡尾酒,顿时赶到全身燥热,脸上冒出了细汗。女局长趁机脱去了方德生的衣服,赤条条地拥抱在一起…… 女局长抬起头来,挑衅道:“你好多天没有闻到腥味了吧?看你能坚持多久。反正不用付费的,你怎么搞都可以,怎么享受都可以……”女局长可是一个深喻男女之情的水一样的女人,这种**的话,方德生以前是没有经历过的。女局长所讲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与性有关的笑话和**性的语言,极大地刺激了方德生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是一个雄伟的男人随之而来的就是疯狂的粗狂动作。 女局长制止了他的野蛮动作,让他站起身来,又给了他一杯鸡尾酒,说道:“先生,请你慢点。”说完,转身打开了优雅的乐曲。两人在舒缓的音乐声中,渐渐地走向了深远,走向了无限广阔的海洋,走向了漫无边际的草原…… 女局长说:“我看到了草原,你看到了吗?” 方德生忙不迭地说:“我也看到了,我听到了音乐,很美的音乐……” 女局长说:“快走,前边的风景更好,你看到了吗?天山下的神女峰,女儿河……” 方德生疯狂起来:“我看到了,看到了,还有不要钱的灿烂花朵,和女人……” 女局长的眼泪出来了,浑身一阵痉挛,嘴上却说:“是的,是的……” 这一个夜晚,对于方德生来说,是荒唐的。完事时候,他的情绪经冷静得可怕。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多么的荒唐可笑,在心底里嘲笑自己。 女局长当然感觉到了方德生的变化,轻轻地抚mo着他的头,缓慢地说:“我们的事,不会,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是灿烂的而忧郁的花,我是自己能闻到自己香味儿的花。这种花,已经没有毒性了,不,是过了毒性的周期了。你不觉得,这样灿烂的花,是人生中的奇峰与美景吗?是可遇不可求的甘露吗? 这样的话语,当然缓解了方德生小说}就的忧虑。莫名的冲动重新被点燃。 “嘀嘀嘀”娜娜的短信又到了:方德生,我知道,你此刻就在与别的女人胡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当初,你zhan有了我年轻的身体,也占了我年轻的心灵,是你毁了我的,你是个混蛋,混球 没有看方德生的短信,女局长还是笑笑说:“嘿嘿,昂贵的花朵,还没有过毒素期的……” 方德生突然失去了兴致,说道:“走,回惠泉联络办宾馆” 女局长立即打开那种正常的日光灯,一边说:“好吧。” 方德生惊异地说:“怎么,有这种灯光啊?” 女局长嘻嘻地笑道:“傻瓜……” 两人穿戴整齐,女局长把桌子上的材料整理好之后,就急匆匆地出了房门。一路上,女局长问:“副市长,赶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有特别要就的,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老是觉得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到位。”方德生说。 女局长也说:“巧了,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我们同时有第六感?” 两人相视一笑,就不再说话了。 事情就真的有那么凑巧,秦副省长和省局局长居然到惠泉联络办来了。秦副省长的秘书正在给方德生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宾馆的大厅。 方德生说:“男人也有第六感的。” 找了宾馆的简易会议室,省局局长说:“秦副省长十分关心你们惠泉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个招商项目,因为秦副省长明天要到北京开会,回来就该启程到香港了,所以秦副省长今天晚上抽出了休息时间,来看看这个项目的准备情况,我们省局也汇报不太清楚,所以就把秦副省长带到你们这里来了。那就这样,长话短说,你们抓紧时间给秦副省长汇报一下。” 方德生看了秦副省长,看见秦非儿居然也在身边。省局局长连忙说:“还忘了介绍了,这位是省银行分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秦非儿小姐,你们惠泉的这个项目不是在寻找资金么?这正好是一个好机会,你们两家也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 方德生说:“那真是太谢谢了。秦副省长,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们。” 秦副省长说:“开始吧,客套话就不要讲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方德生真的弄不明白,今天这一夜到底是怎么啦?秦副省长他老人家怎么也在半夜三更来看他?简直不可思议。 <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个项目,当然是方德生最熟悉的。另外,既然是人家秦副省长亲自来听汇报,市招商局的局长汇报显然不合适宜。 省招商局局长说:“方市长,汇报吧,听完汇报,秦副省长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方德生说:“好的,我马上就开始。”他一边打开《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的相关文件,一边对女局长说:“你去和秦副行长接触一下,给她汇报汇报我们对这个项目的具体打算,争取省银行的支持,还有,高秘书也参见,你们谈的结果一会我要看。” 女局长带上高秘书,把秦非儿接到了另一间会议室之后。方德生就开始认真的汇报。 秦副省长突然说:“这样好了,你也不要从头汇报了,大致的情况省局已经汇报了,今天改变一种方式,我问你几个具体的问题,你回答就是了。” “好的。”方德生说。 秦副省长问:“你们的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在全市的经济总量中,占多大的比重,相关产业的情况如何?” 方德生说:“但就《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一个项目而言,占的比重也就是百分之一,但是,相关的盐化产业要占到全市工业的百分之十。” 秦副省长说:“这么说来,盐化工业在你们市里面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了?” 方德生说:“是的,您是了解我们的市情的,盐化工本来就是我们市里的传统强势产业,这些年受到了海盐的的冲击,在工业用盐方面销量受到了影响。所以,盐化工的总产值这些年在下降,而且这个下降的趋势每年都在进一步显现,这对整个惠泉的经济建设,都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秦副省长打断了方德生的话,问道:“那么,现在,市里面是否有明朗的措施停滑的措施,或者新的发展方向?” 方德生说:“当然有,就说现在市里面主推的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就是有这方面的战略意图。首先,盐化集团公司本身是一家老牌的国有特大型企业,在盐化工方面有很悠久的历史,技术方面也有很雄厚的基础,这些年的产值下降,主要是因为受到了海盐企业的冲击。海盐企业的成本本身就zhan有很大的优势,他们是露天的,而我们市井盐,卤水是要从地底下抽取的,所有成本上不占竞争优势。但是,我们的井盐资源的另外的优势,又是海盐企业没有的。比如说,我们的质量上乘,适合做人类适用的精品食盐;利用井盐的品质研发新的化工品种等等。” 秦副省长又问:“那么,新产品方面有没有具体的突破成果?” 方德生说:“也有啊。比如,我们惠泉的精品食用盐,已经少量的进入了国家发达市场,日本,美国等。也有一部分新开发出来的盐业化工产品投入了市场,尤其是化妆品市场,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秦副省长说:“这样说来,你们市里面抓的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还算抓到了牛鼻子上了,还真的可以起到辐射和带动经济整体发展的方向上来?” 方德生回答:“不能夸大,但是作用一定会是明显的。” “好啊。小方市长,看来你进入角色还是真的很快呀,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秦副省长说道。 方德生连忙说:“主要是领导的方向正确,我也只是跑跑腿而已。” 秦副省长回头对省招商局局长说:“既然是这样,招商局就要把这个项目列为重中之重,力争在这一次香港招商业协会上见到成效,回头我在给省内的各大银行说说这个项目,力争早日把这个项目立项上马。当然啦,方德生你们自己也要努力,把工作做得细致扎实一些。就这样,好不好?” 方德生说:“谢谢秦副省长,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女局长和秦非儿早就谈完了,秦非儿一直在房间之外等待着秦副省长。秦副省长出去之后,也就一起走了,连招呼都没有给方德生打,只是冲他微笑一下就快步离开了惠泉省城联络办宾馆。 这样的结果,对于方德生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他来不及询问女局长和秦非儿谈判的情况,就给王市长打了电话,他的内心十分激动:“王市长呀?特大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啊” 王市长问道:“怎么,我们的方市长挖到了金娃娃了?” 方德生说:“市长啊?我们推出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得到了秦副省长的高度肯定,当时就有了两个重要的表态。” 王市长也高兴地问:“秦副省长怎么讲的?” 方德生说:“秦副省长说了,要把惠泉的盐化工工业作为牵动工业企业的牛鼻子,首先就要抓好《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个有基础的项目,他会给省里的银行打招呼,全力以赴支持这个项目上马。” 王市长又问:“第二呢?” 方德生说:“香港的招商推荐会,他要亲自去推荐这个项目,并说力争把这个项目做到国际上去。” 王市长说:“这么说来,我就必须得陪同他去一趟香港了?你们其他的工作都做好了吗?” 方德生兴奋地说:“市长呀,我承认我是新手,可是,你应该相信还有市招商局的同志们啊我看了,这一次招商局的工作,也是做得充分和扎实的,你就放心吧。” 王市长说:“好啊,我的小方市长,你可是为惠泉市委市府,惠泉人民立了一功啊你回来,我给你开庆功宴。” “谢谢市长,庆功宴就不必了,只要你少批评我就行了,哈哈。”方德生挂了电话,脸上还荡漾着笑容。 这一切,女局长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得不钦佩这位年轻但老辣的副市长,就这样,他已经完全实现了市里面的招商工作构想,而且还远远超出了预期。 女局长凑到方德生的耳边说:“副市长,祝贺你,你答应我的诺言,现在已经圆满完成了。还有啊,刚才的那一位秦副行长,好像除了关心《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之外,还关心一个人。” “是吗?”方德生明知故问。 “是呀,看来,你又要多一个免费的花朵了。”女行长诡秘地说。 方德生笑了笑,这样私密的话,当然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他对在场的所有的人说:“好了,我们现在开一个简短的现场会。” 现场会的内容主要就是两项。女局长汇报了刚才与省银行秦副行长会谈的具体情况,取得的实质性进展;方德生通报了秦副省长的几点指示,提出的几点要求。 方德生说:“这一次省城之行,应该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接下来,我们就应该进一步研究下一步的对策,细化下一步的工作方向,确定完成各项指标的具体步骤。” 大家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方德生还吩咐秘书小高,把这次的会议纪要做好,送达主要市领导和相关的部门,尤其是要下发市招商局和盐化集团公司,以及这一次要参见香港推荐会的项目单位。方德生说:“小高,你就辛苦一下,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开夜车把它整理出来,明天上午回到惠泉就下发各相关单位。” 秘书小高说:“好的。”随后又说:“请示一下,能否安排其他人协助一下?” 方德生对女局长说:“你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辛苦一下,和小高一起搞这个材料好了。” 女局长说:“好吧,你们几个,听从高秘书的安排。” 方德生的心情十分的高兴,对女局长说:“走,出去走走。” 女局长笑道:“怎么,兴致这么大?你不想睡觉了啊?” 方德生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两人还没有房间呢?于是说:“睡觉,我的房间都没有啊,怎么睡呀?” 女局长乐呵呵地说:“呵呵……” 方德生也附在她的耳边说:“我们,回去吧?” 女局长顿时秋波荡漾地说:“嘿嘿,免费的花朵儿是不是很香艳啊?” 方德生有些忘形地说:“要是有付费的那种,恐怕就更有味道了……” 女局长还是淡然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啊?我去给你找,好不好?”她一边拉做了方德生的手:“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那一个不是偷腥的馋猫。” 方德生说:“开玩笑的,没有伤到你吧?” 女局长说:“哈哈,伤害我?你当我是花骨朵吗?你真的想要花骨朵,我都可以坦然的给你找来?只要你高兴。你很适合新好男人标准的。” 方德生问道:“什么新好男人标准啊?” 女局长说:“对于女人的态度,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 方德生呵呵地笑了。 这个省城的夜晚,注定风花雪月,浪漫如水的。回到女局长的隐秘住所,一切又变得飘渺起来,朦胧的灯光,朦胧的世界,香艳的水酒,柔软的语言,赤luo裸的灵魂…… 这期间,娜娜发了十余个短信,方德生都没有回。可是,秦非儿的短信,他就不得不回了。他对女局长说:“你等一会儿,有花朵来扰。” 女局长说:“你不要一会把我的**当她就好,不过,当她也无所谓,反正还是我,呵呵……” 方德生回到:谢谢关心,这么晚还来看我 秦非儿回:你自作多情了吧?我是陪老爸。 方德生回:谢谢关心我市项目。 秦非儿回:呵呵,这个嘛,主要还是看你的面子。 …… 短信一直发了十分钟。女局长在浴室里喊:“喂,滑头流氓无赖,快来呀,花儿要凋谢了”她的声音很夸张 方德生进了浴室,她一把将他拖入浴池,紧紧地抱着他。方德生又yu火难耐了。女局长说:“来吧,来吧,你就当我是她们的**,来呀,我就是她们的**……”方德生真的很怀疑,这个风骚的女局长,是不是学心理学的,她这样叫着,自己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不同的女人。端庄的秦非儿,优雅的末末,年轻时的娜娜……一张一张不同的面孔出现,一个一个不同的身姿出现。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像是报复一般的冲击,他看到的是娜娜那张愤怒的脸,他心里叫喊道:让你讨厌,让你讨厌,我搞的就是你,就是你,你哭吧,你嚎叫吧,你还想我放过你。我冲击,冲击,让你痛,让你痛……女局长似乎知晓他的内心世界一般,不断地喊:“好痛啊好痛啊,你……天啊”就是这样,方德生一次一次地向天空飞翔而去,而又一次一次地跌向深渊……突然,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飞翔在万里无云的晴空,豪爽啊突然,他又感觉自己跌下了幽深的峡谷,好刺激啊 方德生体会到了一种从未获得过的兴奋与满足感,此刻的他早已忘记今夕何夕了。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的时候,方德生在女局长的呼喊声中醒过来。看了看正在描眉的女局长,问道:“几点了?” 女局长微笑着说:“起来吧都快八点了。” 方德生一骨碌爬起身来,说:“嗯,快一点,争取十二点之前赶回市里去。约好的了两点见王市长的,你也要参加。” 女局长说:“来得及的,你快去洗漱吧。” 当二人回到惠泉宾馆的时候,高秘书他们已经在车里等候他们了。高秘书下车来,问道:“副市长,你们用过早餐没有?我们可是吃了啊。” 女局长说:“算了,在路上去随便吃一点吧,在高速路口有很多羊肉汤,很不错的。” 方德生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汽车风驰电掣地往惠泉的方向疾驰而去。正如女局长说的那样,车辆进入高速路口的时候,两边的羊肉汤饭馆一字排开,场面蔚为壮观。方德生说:“羊肉汤店也这样气派的啊?” 其他人都在车里等候,方德生和女局长进了一家宽敞的店子,坐了下来。 女局长半开玩笑地说:“你知道吗?羊肉汤可是滋补食品,而且是哪里不好补哪里,你看,你要补什么?” 方德生忍不住笑了。 一边的女服务员说:“你笑什么?这位大姐说的可都是对的?” 女局长也哈哈大笑。问服务员:“你看,我们点什么合适呢?尤其是他?”女局长指着方德生。 年轻的女服务员说:“年轻男人嘛,最好是来点羊肾呀,羊鞭呀,最好了,不过,价格高一些。” 方德生摇摇头,对女局长说:“不要幽默人家了,来点肉,好了,其他的都不要。” 周围的食客也都被他们两人逗笑了。清晨的阳光异常暖和,方德生觉得十分舒服。远远地,他看见秘书小高在向他们这边张望,他埋下头,十分认真的品尝鲜美的羊肉汤。 方德生见到王市长的那一刻,王市长的表情十分复杂,他正在接一个电话,北京来的。他示意方德生坐下。一边说:“好的,好的,你那边看能不能再做一些工作,嗯,好,我这边也会随时给你通气的。好的,老领导,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王市长说:“中央党校的老领导,正在关心我呢?” 方德生敏感地意识到,王市长一定是在争取各方面的力量,向书记的目标进发呢。这样的敏感事情,自己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组织里面最忌讳的就是人事任免问题,所以,当市长说北京中央党校的时候,方德生装着什么都不懂一样,也没有接市长的话茬。 王市长当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奥妙,立即改口:“方市长,你这次的省城之行,收获不少啊。我原来都没有预料会取得这样的成绩。我原来就说过的嘛,你们这些北京下来的人啊,哪个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生产力呢,这不,我的话得到了验证了吧?” 方德生说:“市长,可别这样说,别人可能是这样,我方德生,就没有你说的那种能量的啊?这一次秦副省长表扬我市的这个项目,主要还是招商局准备得细致。” 王市长说:“方德生,不能这样说,我可不这样看问题,我们市政府的人,历来都讲究实际,你说,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不是你弄出来的,那就是虚假,那就是不负责任的乱说。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项目原来在招商局的方案里面,仅仅是一个后备项目,原因就是盐化集团公司的包袱太重,这个项目包装出来也不一定有人来投资。自从你介入之后,给盐化集团公司带来了信心,也给招商局带来了信心。你说,情况是不是这样的?” 方德生说:“可是……” “可是什么?这个项目现在引起了省上领导的关注和关心,那就是你方德生的能力所致。我们惠泉的干部,那一个我不了解,要说招商局的女局长能干,我承认她有两下子,但是,充其量是个干才或者将才,要说战略眼光,他们那一个是你的对手?毕竟,不一样的嘛。”王市长说。 方德生说:“我给你汇报这一次的具体情况吧?” 王市长说:“你别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再说,汇报不是还要等到招商局的来了再开始吗?我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今后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你可以直截了当的给我说,好不好,是你的成绩,别人也抢不去,不是你的成绩抢也抢不过来。” 方德生这回算是明白了,王市长这一回是在责备他,而不是表扬他。 王市长接着说:“我们**由一个光荣传统,讲真话,办真事,一级管理一级,一级服从一级,既要民主,也要集中。今天我们两兄弟算是交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方德生低下了头,王市长原来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了如指掌的。包括他用秦副省长压迫他参加香港招商业协会。方德生实际上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本末倒置的错误。市里的问题,首先应该向市里的一把手汇报,市政府的问题首先应该向市长汇报,这是官场的常识,在自己的直属首长没有允诺之前,绝不能把想法捅到上一级领导那里去,要是有一天,上级领导突然问起来,自己的顶头上司还不知道,那不就出大漏子了吗?方德生觉得应该受到市长的批评,他也接受市长的批评。他态度诚恳地说:“市长,我一定牢记前车之鉴,在您的领导之下,把份内的事情做好。” 王市长降低了声音,说:“好的,我相信你,方德生同志,你不仅在国家机关呆过,还是中组部看好的年轻干部,你一定能干好的,我这个政府的班长,也会是你的坚定支持者。” “谢谢市长。”方德生无地自容地说。 他们的对话,让门外的小高秘书和女局长听到了不少。 王市长说:“好吧,到二号会议室等我,我一会就过来,我还得安排一下,下午友邻的一个市的市长和书记要到我们惠泉来。” “好的,我们在二号会议室等你。”方德生走出了市长的房间。见秘书小高站在走道里,还有招商局的女局长,方德生说:“你们早到了,到二号会议室等市长。” 给王市长汇报有两个具体的内容,包括市里面赴港招商的所有准备情况,和省上的安排部署。除此之外,方德生还想给市长说说自己已经给秦副省长汇报过的盐化工产业改革的话题。秦副省长已经听进去了,而且有了相对明确的指示,但是市政府并没有把这个发展方向确认下来,这让方德生提心吊胆的,内心十分不踏实。 听完了前两个问题之后,王市长说:“好的,大致的情况我知道了,方市长,你就指导招商局大胆地干吧?在工作中注意统一和协调,有什么重大变动随时向我通气,就这样了,好不好,我的客人已经到了。” 方德生对大伙说:“好吧,就这样,大家按照市长的指示办吧。”其他人都走出了会议室,方德生又对王市长说:“市长,我还有一事情,要向你汇报。” 王市长说:“说要点,我得去接待客人了。” 方德生简要地把自己那一天给秦副省长说的那一番设想说了,王市长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说:“方市长,这个事情先不要慌,你有这样的眼光很好,但是,你提出要让盐化工为牛鼻子,先不要这么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关系到惠泉市的经济发展方向问题。这个事情不要说你说了算不了,就是我说了也算不了,市政府要研究通过,市委要研究通过,这样的话才能讲。我说方市长,你不会在省城,也发表了这样的观点了吧?” 方德生茫然若失地说:“没,没有,只是一种想法,我在盐化集团公司的会上谈到过这个想法。” 王市长严肃地说:“好,我知道了,你有这个想法就闷在肚子里,先想成熟了,找一个长一点的时间撰写出来交我,好不好,在没有形成决议之前,就不要在外面提出这样的说法了,不要让外面的人觉得我们市政府的工作规划不严谨。”说完,王市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德生愣了一刻,昨天的那些兴奋劲儿,已经烟消云散了。 方德生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来了一大堆的人。方德生数了数,一共有十人之多。这里面有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和许化;还有惠泉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高扬;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徐矿;以及旅游目的地建设指挥部的负责人;化工企业集群建设指挥部的负责人等等。他们都在等候着见方德生。 方德生对秘书小高说:“这些人,都来干嘛呢?我没有通知他们呀?” 秘书小高说:“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都是来找你汇报工作的。” 方德生看了小高一眼,说:“他们很多都不归我分管,他们汇报什么工作?你去过问过问。” 小高回来说:“方市长,他们都是来找你的,都是因为招商的事。你说,见还是不见?” 方德生心里想:刚才挨了王市长的批评,这一群人每一个可都是正处级干部,要是不见他们,他们还不跑到市长书记面前数落自己。说他不听基层意见,耍官僚作风?他问秘书小高:“他们都是为一件事情而来的?都是招商工作?” 小高确定地说:“是的,他们都是这样说的。你见不见,分别见还是一起见?” 方德生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通知招商局的局长也过来,二十分钟之后,还在二号会议室,一起见吧,看看他们都要说些什么?” 刚过十分钟,招商局的女局长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方德生的办公室,说:“方市长,我十分愿意参加你主持的招商方面的会议,但是,在你的电话通知之前,王市长的秘书通知我,一刻钟之后和他一起接待外市的市长书记。我看,只能这样,您给市长一个电话,我是不敢打这个电话的,不然,我就参加不了这边的会议。我可以安排负责招商的副局长参加。” 方德生坐在办公桌上,半天没有反映。 女局长又说:“副市长,你说话呀?” 方德生叹了一口气,说:“没事的,你安排副局长来参加吧。” 方德生看着女局长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可是,他这个副市长,又能怎么样呢? 方德生进了二号会议室,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问候道:“方市长。” 方德生看了大家一眼,说:“都坐下,都坐下。” 秘书小高说:“人都到齐了了,可以开始了。” 方德生也没有弄明白,前一段时间,也就是盐化集团公司职工自杀的时候,他主持开会,几乎没有一个处级单位的听他的号令,今天这时怎么啦,齐唰唰来了这么多的处级单位的领导,而且都是些在市里鼎鼎有名的大牌处级单位的领导,指名道姓的要向方市长汇报工作。 方德生说:“说实话,你们这么多的不速之客突然来访,我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听小高说,你们都是为招商工作而来的,正好,我把招商局的负责人也找来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就说吧。” 惠泉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高扬说:“方市长,我想找你单独汇报,行吗?” 方德生有些为难,但是看到高扬一副极其诚恳的模样,又不好拒绝他的请求。于是说道:“那你出去等我吧。” 紧接着,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徐矿也站起身来,说:“我的问题也是要和方市长单独汇报的,不宜公开商讨。” 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在整个惠泉市都市一个特别重量级的单位,单领导班子的配置,正处级领导干部就有七人之多,可谓是位不高,权力大的单位。这个单位是归王市长直接管辖的部门,他们怎么也跑来给我方德生汇报呢?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问题呢?方德生望了徐矿一眼,说:“好,徐总,你也出去等着吧我总得一个人一个人的接待呀。就委屈你先等等啦。” 徐矿出去之后,方德生问:“你们在座的,还有哪一位是要单独汇报的?” 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和许化说:“方市长,我们其实是来请你和招商局的一把手的,我们的各项工作都在进展之中,我们想请你们过去指导一下,以便我们把工作做得更扎实。我们找了女局长,她今天没有时间过去,就看你有没有时间过去了,我们的全体员工可都等着呢?” 方德生看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现在的工作态度是有了明显的改进,对他们的工作当热应该支持,何况,盐化集团公司还是自己分管的单位,他们单位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也是自己一手主导的,对他们本来就要比其他单位熟悉,从感情上也要亲近一些,就说:“你们先和小高秘书确认具体时间,到时候我一定到,不过,招商局那边你们自己与他们确认时间,这个会,你们也不用参加了” 三百三十四. 游玩 三百三十四.游玩 他们走了之后,方德生说:“你们都是为单位的招商事宜来的吧?” 其他人都是说:“是的。” 而后就一家一家的发言,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不同情况,回报起来用去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所有需要协调和解决的问题扯清楚了,方德生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小高说:“方市长,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高扬和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徐矿都还在等你呢?你看,要不要修改时间?” 方德生说:“不改了,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吧,你也要在这里,记录他们反映的问题。” 高扬先进来。方德生说:“你坐吧,你要说什么呢?” 高扬说:“方市长,我们领导班子早就想来拜访你了,就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个班子组建的时间还不长,工作千头万绪的,昨天刚刚送走了省里的工作组和商务部的检查组,市里面下决心要抓这个影响一个区域的大产业,我们身上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方德生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先暂停。 方德生十分清楚,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也是王市长亲自抓的项目,平时他们班子都向市长汇报工作的,今天跑到自己这里来,一定有别的原因,或者是别的领导授意的。他只有耐心地倾听高扬的汇报。方德生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部门应该是王市长在亲自抓呀?” 高扬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说道:“副市长,您放心,我们当然都给王市长汇报了的,但是这一次的问题,我们班子研究过了的,决定先向您汇报,最后才找王市长。” 方德生说:“什么问题?” 高扬说:“是在你分管的范围,就是我们市新材料基地建的筹资建设的资金问题,现在我们也是市里面的重点招商项目,方市长在抓招商方面是行家,是权威,我们也想在这方面努力,力争提高我们的各项建设进度。这一点,我们希望方市长能够鼎力支持我们,扶持我们一把。当然,我们自身也会积极努力。另外,我们知道方市长的金融背景,在金融界有很高的地位,倘若我们招商不能成功的话,更希望方市长能用你的影响力,为我们在金融方面打开出路。这就是我代表我们领导班子向你汇报的主要内容。” 方德生问道:“你们这些想法,给王市长汇报过吗?” 高扬说:“还没有,我们就是要听听你的指示,然后再给王市长汇报,这一点时间,王市长太忙了,我们经常找不到他人。” 方德生说:“我个人的意见,你们部门是王市长直接抓的,还是要想听取他的意见,这个样给你表态好了,只要王市长同意你们的工作设想,我就全力支持你们,如何?我建议,你们班子先找王市长。你看,这样行吗?”方德生的态度十分谦和,也合情合理。 高扬站起身来说:“好的,方市长,你的指示是对的,我们就照你的指示办。打扰了,方市长。改天,我们领导班子诚挚的邀请你给我们上上课,您可不能拒绝啊?” 方德生也站起身来,说:“你们那里是市长在指导,我哪里敢去胡乱的指挥呀?多向市长请示和汇报就行了。” 送走了高扬,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徐矿迫不及待地进来了。 一见面就十分热情地说:“哎呀,方市长,我们班子老早就提议要单独给您汇报工作了,您也是知道的,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指挥部的工作是市里最繁忙的工作部门了,我们每天都忙得连轴转,脚板都没有停下来的时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呢,我代表我们班子,向您汇报一下我们的工作思路” 方德生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说徐总,你们和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都是市长直接领导的部门吧?平常你们不都是给市长汇报工作的吗?你们跑到我这里来汇报,怕是不妥当的吧?” 徐矿立即说:“方市长,您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当然是向市长汇报工作的,可是,今天我向您汇报的工作,是在您的分管范围的啊?” 徐矿的意思,大致和高扬的没有明显的差异,总之一句话,都是需要发展的资金,而都知道他方德生有关系,有能力等等。和高扬一样,都邀请方德生到他们的部门去指导。实际上,他们也都希望和方德生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 当然,这一方面说明惠泉的领导干部们已经关注到了方德生的存在,另一方面也确实说明他方德生有能力,让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来了,这是好事。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大家都把期望寄托到你的身上,要是你办不成几件像样的事情的话,后果就可想而之了,还不如那些一向平平庸庸的官员来得顺当。不过,方德生似乎不关心后者,他更关心是发展。不管方法上是否妥当,他一直在寻找着发展的路径。毕竟,他太年轻了,没有那些陈规陋习,没有那些困住手脚的教条。当然,这就注定了他经常犯忌,走入一些原本没有矛盾,因为方法不妥步入的误会怪圈。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方德生已经在惠泉有了潜在的影响力了,不管这种影响力能否加大或持续。 方德生送走了这个两个大牌单位的一把手,心里琢磨开了。这两个人都在今天来找他,而且谈的又都是同样的问题,他们是不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呢?要是有人授意,这个人又会是谁呢?问题的要害之还在于,这两个部门都是市长亲自抓的部门,平时绝不可能轻易向任何一个副市长汇报工作。这里面的玄机,又在哪里呢? 他思索良久,渐渐清晰起来。倘若没有猜错的话,受益者可能就是王市长。他为何要这样授意呢?理由也是可以找得出来的。现在他一人要挑两个人的担子,书记的,市长的,时间上确实很难保证。其二呢?两个项目都是他亲自主持的项目,要是这两个项目能出彩,最大的功臣当然是他王市长,毕竟那是一把手工程嘛?至于其中谁谁谁付出什么代价,不过都是给王市长添砖加瓦罢了。而现在,王市长分明已经感受到了方德生在某些方面的能量,又不好放下架子来与他商量,所以采用一些“曲线救国”的路线,也是可以理解的。方德生这样分析判断着。 方德生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昨天王市长批评了他。在王市长心中,也许他方德生还是一个问题干部的形象,也有可能是用这两件事情来考验他的胸襟,另外,自己确实需要与王市长修复关系。在他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种担心,那就是一旦秦副省长提出惠泉经济,要以盐化工牵牛鼻子的话题来,王市长一定还会迁怒于他。所以,现在自己要尽力与王市长的思路保持一致,减少王市长对自己的负面看法。 他给两家单位的表态,王市长应该不会有不同意见,也会赞同的。想清楚了这些之后,他漫无目的地打开了电脑。 天啊他的qq和邮箱里,已经有了三十封未读邮件,而其中的二十封,居然是娜娜发来的,其中,也有两封是秦非儿发来的。 娜娜的所有邮件和留言,几乎都是指责他的,他如坐针毡地看完了,一条一条的删除了,内心还充满了愤怒。娜娜的留言和信件,几乎每一段都提到了他欠她的这样那样,让他十分窝火。好像他方德生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罪人。那些惹眼的字眼更是激发起了他的不满。毁了她呀,害了她呀,误了她呀,骗了她呀诸如此类。方德生心里想:这个娜娜,你还是人吗?就算你比我小十岁,又怎么样?彼此交往的时候,你既不是**,也不是少女,你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啊?你当初与我方德生交往也是各有所图的啊?我又没有**你,yin*你?你凭什么这样胡搅蛮缠的呢?你要实在觉得委屈,你可以放弃呀?难道我方德生就应该受你一辈子的折磨吗?看见娜娜这两个字,他的心里就十分焦躁。删完了娜娜的所有信息,他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秦非儿属于当面很粗狂豪放,书面却很婉约的那一类女人。她在邮件里写道:多年前的彩虹回放在天空,原本心静如水的辽源,瞬间激荡起了波澜。我不知道天空的彩虹,是你迷人的艳光侵略了我的目光,还是我内心已经被你倾覆?这一年的夏季,你注定搅乱了一颗羞涩的心,注定打碎了曾经凝固了许多年的梦 方德生接着看下一封邮件:有时,我在怀想,精神的边界在哪里呢?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有一个眼神,让我突然坚定,你就是我精神的根源漫长的一辈子,就是这样短暂决定,让我,燃起了守望永恒的支点有没有人愿意回答,我的提问,或者揭开我放逐的断想。是啊,多么渴望,残垣断壁的中央,能生出一朵绚丽的花 这样的句子,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呐喊,方德生有些感动,又有些麻木,还有隐隐约约的失落。这个秦非儿,你这是干嘛呢?人为的设置痛楚,何苦呢?本来就够累的了,还要挤压自己的心灵,压迫别人的心灵。方德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倘若让他选择,他愿意选择女局长,至少,在她的身上没有感觉到压力。而这个娜娜,简直就是让人窒息。而这个秦非儿呢?同样让人的心灵胆怯。 他无心再思考什么,关掉了电脑,已经到了该下班的时间了。秘书小高急匆匆地走进来,他问道:“有事吗?” 小高说:“是啊,金融系统今天晚上组织了迎春联欢晚会,刚才接到秘书长通知,你要出席。” 金融系统也是方德生的联系范围,要他出席是很正常的。方德生这才意识到,春节就要临近了,各大系统都在搞庆祝活动了,自己也要准备回家看望老爸老妈了。他很随便的问:“都安排了那些领导出席的啊?” “原来的活动规格很高,请了省里的相关银行的,市里面原定的王市长讲话,现在临时改动了,王市长要接待北京来的重要客人,市委安排的唐秘书长,政府就安排的你,你还要代表市委市府讲话。”秘书小高说:“市委办和市政办已经统一了意见了。” 方德生问道:“我讲话,怎么不安排唐秘书长讲呢?” 秘书小高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几次的教训,方德生已经有所警觉了,这样的场合,应该让唐秘书长讲话,不论是按正常的排序,还是按照其资历,都应该让唐秘书长讲。他拨通了唐秘书长的电话,他要征求他的意见,他实在不愿意自己四处得罪人,尤其是同僚和上级。“唐秘书长啊?我市政府的方德生。” 唐秘书长显然有些吃惊:“哦,方市长啊?真巧啊?晚上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活动的吗?” 方德生说:“是啊,我就为这个事情给你请示呢?” 唐秘书长说:“你这样说,我可担待不起,你有什么吩咐?” 方德生说:“我的秘书小高说,晚上金融系统的那个晚会,让我说话,我觉得不太合适,还是你讲比较合适一些。” 唐秘书长说:“哦,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方德生说:“秘书长,我是个新兵,这样的场合,我不宜出场当主角,这可不是小事。” 唐秘书长说:“我说老弟呀,你谦虚的胸襟,我理解了。但是,正是基于你来惠泉不久,需要大家认识和了解你,我才这样考虑和安排的,再说啦,你是国家银行的行长助理出生啊?你在一个市里面的金融系统,难道还不是一个领军人物吗?老弟,听我的,话,你还是要讲的,当然,讲得越精彩越好,我在下面鼓掌啊。这个事情就不要变化了,弄得人家组织者无所适从,他们已经更改过一次材料了。就这样,一会见。” 唐秘书长没有给方德生推辞的机会,不过,从唐秘书长的态度上来看,他是真诚的。方德生自己就能感受到,一段时间以来,唐秘书长对他这个副市长,不是藐视,而是有些恭维了,这其中的奥妙,方德生自己也不知道。 方德生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短信来了,他一看号码,是女局长的。她不是和王市长在一起吗?还有空发短信过来?短信的内容如下:方市长,尊您的指示,向您报告工作,今天我和市长一起接见了两拨客人,其中一拨是新加坡商务代表团,他们之中的团员对我市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也很感兴趣,王市长安排,你确定时间见见这个商团的主要成员,尤其是对《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感兴趣的成员。 刚刚看完第一条,她又发过来一条:据悉,今晚金融系统的迎春晚会,我们尊敬的秦副行长也会莅临指导,你看,要不要单独安排商谈? 方德生想:这个八面玲珑的女局长,不但什么事情都灵通,还在一直考虑工作的重点,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部属。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啊,真的就是不简单的呢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回短信的时候,短信又来了:没有想成熟,就再思考一下再说。晚上我也应邀参加晚会的,晚上当面聆听您的指示。 方德生不得不佩服,女局长就是与一般的干部不一样,每一样事情,都会考虑得滴水不漏。 因为方德生晚上还有公务活动,秘书小高自然也是不能离开的。他同样选择在政府食堂简单便餐,静候着晚上随副市长行动。此刻,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却来找他。 小高开口问道:“张书记,你又找哪位市长啊?” 张瑞说:“高秘书,我正找你呢?” “找我,找我帮你搬家还是打酱油?”小高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儿。 “开会的时候,方市长说了的,叫我找来协调,方市长和招商局局好久能到我们公司里去一趟,我们公司里几千号眼睛都紧巴巴地等着呢?”张瑞颇为着急地说。 小高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啊?方市长没有给我安排的啊?” 张瑞说:“是不是你忘了,在二号会议室里,方市长就是这样的交代的,当时许总也在的啊?不开玩笑,高秘书,你好久安排好,我们那边可真的很着急呢” 小高说:“方市长我可以马上就问,可是,招商局那一边,我可就不好问了。你们还是自己去过问吧。” 张瑞说:“这个好办,只要方市长决定了行程,未必然招商局还不一起去吗?” 这个张瑞也是个官场老鬼,深喻官场之道,小高乐呵呵的说:“嘿嘿,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小高是眼见着方市长的威信日渐高涨的,方德生刚刚来的时候,不要说其他的政府要员和各大国营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就是自己这个小秘书,也对他充满了各种怀疑。他们见过的下派副市长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高调下来,混满时间就走了,有几个是真正的扎下根来,为基层办过几样像样的事情的,只要在任期之内,不出乱子,他们就算功德圆满了。班师回朝的时候,地方上说一大筐不痛不痒的评价,也就行了。大家对方德生一样是这样的态度,谁知道这个年轻的副市长,还就真的与其他的人不一样,一副要拉开架势干一场的样子,单这一点,就与以前的下派干部有明显的不同。 更让小高吃惊的是,就在工人对他袭击的时候,他不但没有生气,还能冷静地处置,坚韧地与工人群众交换意见,没有半点的做作和虚假,这恐怕是一般的下派干部没有的品质。就是他的这些作风,让拥有几千人的盐化集团公司上下都一致认可了这位副市长,信服了这位副市长。 不过,面前的张瑞和许化,不完全列入此列。许化本来就是市委书记的亲信,而张瑞呢?这些年也与许化一起,拜上了许书记的码头,在惠泉市,也算是一个人物了。要放在以前,不要说来了一个下派的副市长,就是来一个常务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他们两人也不一定拿正眼看他,只要许书记那一棵大树不倒,他们会害怕谁呢?而现在,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了,许书记已经铁定不做惠泉市委的书记了,位置还没有确定下来。张瑞和许化都很清楚,没有了这个牢靠的大树,分管他们的副市长,就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家长了,所以这态度,转变得像一场飓风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虽说年轻,但作为秘书的小高,这其中的奥妙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小高到了方德生的办公室,说:“副市长,盐化集团公司的张书记问,什么时候到他们公司去,说是你已经答应了的。” 方德生连忙说:“对对对,这事我还忘了给你说了,这样吧,你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我和招商局的领导明天就去” 方德生还没有说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方德生说:“请进。” 进来的是张瑞。小高招呼道:“张书记啊?副市长正在安排你们公司的事情呢。” 方德生说:“来,坐下,既然都来了,就给你说说吧。” 方德生把明天安排去他们公司的事情做了安排,最后说:“你回去一定要把各方面的工作做好,明天不光是我要来,招商局还会带外商来参观,这些外商都是对《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有兴趣的商人,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参观,你们要明白其中的重要含义。” 张瑞立即站起来说:“谢谢副市长,谢谢,我马上就回去安排,一定安排到位,准备到位。” 方德生说:“好吧,就这样,明天见。” 秘书小高问:“副市长,明天的具体时间有没有具体的要求,外商是不是公司方面来接?” 方德生说:“这个你们决定,时间安排在上午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和招商局、盐化集团公司具体协调。” 秘书应声而去。 晚会由银监局与市里面的几家大银行联合承办,气氛热烈隆重。座位的安排上,也有些巧合,方德生正好和秦非儿邻座。主事的银监局局长正要给方德生介绍秦非儿。方德生说:“不用介绍了,我们是老朋友。”方德生没有说是老同学。 银监局局长说:“好的,那你们老朋友正好可以聊会天。” 唐秘书长过来和方德生问好,方德生介绍了秦非儿,几个人彼此寒暄之后,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这些细节,同样被坐在后面的招商局女局长看得清清楚楚。 晚会开场之前,自然是一番领导登台讲话。轮到方德生上台了,秦非儿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冲他点头致意。 在聚光灯下的方德生别样的光彩照人。一袭整洁的直条纹黑色西服,雪白的衬衣,淡蓝色的领带,显得干练稳重而不失俊朗。方德生本来就长得风liu倜傥的,高度俊美的,这样的时刻和氛围,让人想到了火爆的影视明星出场时的情景。方德生完完全全的政界少壮派出现在台上的时候,掌声雷动,尤其是那些女性的掌声更为激烈。 这一刻,台下有两个女人的心,在为之心跳加速。目光流露出来的赞赏和倾慕,绝不仅仅因为台上的方德生是副市长。 文艺演出开始以后,女局长就来到了方德生身边,礼貌的和秦非儿打招呼,秦非儿也热情和女局长握手,互相一番赞美之后,才开始理睬身边的方德生。 女局长问方德生:“怎么,方市长,难道你真的准备就在这里接待我们尊贵的秦副行长吗?” 方德生说:“哪里呀,我还在想地方呢。” 女局长说:“算了吧,还是我来安排吧,我先出去,你和秦副行长随后出来,我们在门口汇合。”而后又甜美地对秦非儿说:“秦副行长,一会见。”说完,彩蝶般的离开了。 秦非儿赞许道:“这个招商局长不但人漂亮,做事也很干练的,你手下还真的有人才啊?” 方德生开玩笑说:“怎么,你也看上她了?” 秦非儿认真地说:“你愿不愿放人啊?我真的缺一个像她这样能干的助手呢?” 方德生说:“嘿嘿,开玩笑归开玩笑,省招商局的局长也瞄上了她,你们上级机关也不要这样以权压人呀?看见好东西就想拿走,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是吗?原来还不止我一人看上了她啊?”秦非儿嘀咕道。 两人给银监局局长和其他联合主办的银行行长打过招呼之后,一起走出了演出会堂。一边走,秦非儿一边说:“你在台上的那一刻,真的很迷人。我想,一定不只是我被你的风度所倾倒。” 方德生回避了秦非儿的目光,无所谓地说:“你不会是在批评我吧?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没品味而著称的。” 秦非儿真挚地说:“不,不,你真的变了。是的,在学校的时候,我都亲口说过这句话,但是,老同学,今天我必须承认,你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现在,你有资格反过来了,你可以说秦非儿,你已经没落,你已经没有时代感,你已经被现代美学甩掉了,你说这样的话,我的内心不但接受,而且感激。” “哈哈,你好久学会的写诗,你不要本末倒置了,你是与数字为伍的银行家”方德生幽默地说。 秦非儿有些激动,说:“方德生,你身上的某些细胞,激发了我的安静,让我也想蠢蠢欲动的飞翔,我没有骗你,没有。”秦非儿的眼神变得柔情似水。“应该说,我没有浪漫过,而现在,我就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也会觉得莫大的幸福。” “嘿嘿,我说老同学,过头了啊?秦副行长,你发烧了是吗?今天你说的话,我看更适合刊登到文学刊物上去。”方德生说道。 两人已经走出了大堂,女局长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十分显然,秦非儿还没有说完此刻的感受,但是,方德生早就盼望着女局长出来救驾了。他真担心,秦非儿会做出什么让众人觉得意外的事情来。他倒不是害怕这个副行长秦非儿本身,而是害怕她身后的老爸副省长。 女局长兴致勃勃地说:“副市长,给你汇报一下,我安排在月亮湾咖啡吧,你看似否合适?” 秦非儿好奇地问:“怎么,惠泉也有月亮湾咖啡吧?” 女局长微笑着回答:“是的,是省城那家月亮湾咖啡吧的分店,而且风格还惊人的一致。” 方德生心里琢磨道:这个鬼机灵的女局长,办的任何事情想让人不满意都难 秦非儿说:“太好了,我就喜欢月亮湾那种氛围。我在省城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在月亮湾见朋友,很让人放松,与自然贴得很近。” 女局长对方德生说:“我说副市长,我找对了地方了哦,既然秦副行长这样满意,你一定会奖励我是不是?” 方德生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非儿说:“方市长,你这什么态度,要不,这样好了,局长,你要是愿意,到我们行做行政处处长好了,离开这位官僚的副市长” 两个女人呵呵地乐开了,而此刻的方德生,却面带几分忧郁。 方德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身后的秘书小高说:“这样,小高,你通知张瑞和许化,让他们也过来一趟,把方案,对给银行的那个方案带上,就告诉他们,省上银行的主要领导来了,让他们也来汇报汇报,时间要快,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要赶过来。” 小高立即通知了张瑞和许化。 几个人坐定之后,女局长问秦非儿:“秦副行长,你看我们方市长推荐的那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到底任何呢?在你们行里面会不会得到通过的呢?” 方德生补充说:“介绍一下。”他指着秦非儿说:“这位就是我们的财神爷,省银行的分管信贷的秦副行长。”随后指着张瑞和许化给秦非儿说:“这两位是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和总经理,我把他们两个叫来,主要让他们向秦副行长见见面,也向秦副行长介绍介绍公司的情况,另外,也让他们一起来听听秦副行长对这个项目的意见。本来,这样安排有些欠妥,秦副行长早就该休息了,但是,我想秦副行长能下基层来不容易,所以就这样决定了。秦副行长,你不会怪罪我吧。” 很显然,这样的场合,当然得谈谈公事才过得去的,尽管秦非儿和方德生都不是很愿意。秦非儿可不是一般职场上的小白领,可是省级大银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谈起工作来,陡增几许霸气,让方德生也要逊色三分。当然会让随行的女局长和张瑞许化他们更为惊叹了。 秦非儿说:“既然方市长这么看得起我,我不说几句,恐怕是不合适宜的了。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老实说,你们的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的资料,我拿到手之后,当晚就看完了的,方市长是行家,也是非常权威的金融专家了,因为现在我们各自所站的立场发生了改变,所以,我提出来的不妥的地方,还请方市长海涵。” 方德生说:“不能这样说了,以前我在银行,现在不在了,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了,以你说的为准。再说,我现在是地方的副市长,难免有护犊之嫌。你尽管说。” 秦非儿说:“着为银行方面,我们看任何项目,首先考虑的是这个项目的利润空间和发展空间,请恕我直言,你们现在的方案,主要阐述了你们的产业规模,产业前景,而多数都是宏观的,数据不是很翔实。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的市场竞争力。看完你们的资料之后,我也查阅了大量的相关行业资料,你们现在的项目,除了你们的现有的盐矿储量是优势,或者说竞争力之外,我看不到你们的任何优势。比如,企业的人力结构,科研水平,控制市场风险的能力,开拓国际市场的能力,另外,你们没有地缘优势,仓储优势,物流优势等等。另外,我还没有看到你们的相关配套政策,土地政策,税收政策等等。倘若用非常苛刻的眼光审视的话,这个项目的方案,至少要修改和调整” 时候已经是冬天了,一阵夜风吹来,让人感觉特别的寒冷。秦非儿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凭添了不少忧虑。 沉默了半晌,方德生才说:“各位,听到了吧?这就是差距,差距呀秦副行长是太客气了,什么修改呀,简直就是推dao重来。张书记,许总,你们现在就有事情干了。就按秦副行长的指导意见,今天晚上你们就要修改出来,明天,对明天我就要见到修改后的方案。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随后,方德生又对秦非儿说:“秦副行长,我们修改和调整之后,你可得网开一面,给我们支持啊?” 秦非儿呵呵笑了,说:“当然,就冲你方市长这个对工作高度负责任的态度,我们也会认真考虑的。” 张瑞和许化走了之后,方德生说:“算了,秦副行长也难得来惠泉一次,我看,现在就不再谈工作了。我们干脆坐船沿护城河游游惠泉的夜景吧?” 秦非儿说:“好啊,看看惠泉的夜景,难得难得,原来惠泉也是有山有水的城市啊?” 女局长说:“秦副行长少有来惠泉的吧,其实,惠泉也是不错的。这样吧, 我去购票,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方德生说:“秦副行长,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呢?老实说,我也没有夜间游览过护城河的。” 秦非儿给方德生挤挤眼,说道:“是呀,你是个有福之人啊?” 女局长很快就回来了。对方德生说:“副市长,你看我是这样的安排的,我和小高他们都是本地人,我们就不去了,你赔秦副行长去,我们还在这里等你们。可好?” 方德生抿嘴笑道:“你都规定好了,我们能说不好吗?” 秦非儿和方德生上了船,秦非儿说话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变化。她笑嘻嘻地说:“我说方德生,你可是艳福不浅的啊?刚来惠泉几天啊?这个美女局长和你的关系不一般的嘛?” 方德生立刻说:“老同学,我举双手投降,坦诚交待,断无此事,断无此事”一边做出夸张的动作。 秦非儿说:“你当我是孩子呀?你大概忘记了吧?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的,女人是背后长了眼睛的,那就是第六感。呵呵,不过,我看这个女人还算顺眼,你一个单身男人在外,这样总比去夜总会强一点。” 方德生一脸愁容,不断地摇头。“冤枉冤枉六月飘雪啊” 秦非儿说:“喂,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现在的成功男人,那个没有几个暗藏的相好呢?我们都什么年纪了,都能理解,能理解的。不瞒你说,我爸那样的老头子,不照样在外面有一手的吗?我就看见过的,不过,我不会揭穿他们的,更不会告诉老妈。这成*人的世界呀,哪里还有净土啊?如果有,那就在儿童时代的童话里” 秦非儿说这些话,让方德生半天没有弄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向他传递什么意思呢?方德生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两岸的风光夜景迷人,秦非儿说:“方德生,你快看,岸边的那些红灯笼好漂亮的,那种红,让人想起苏童的小说。” 方德生说:“你是说苏童的《妻妾成群》吗?” 秦非儿说:“难道不像那里面的意境吗?” 方德生看了沿河两岸高挂的各种灯笼,尤其是那些颇具艺术风雅的红灯笼,确实让人想到中国特有的传统文明。两岸灯笼,加上河面波光艳影,很是有朦胧诗的某种韵味。方德生说:“是的,我看过这座城市的历史的,这座城池很久远了,汉代的时候都是一个郡县的规制了,在各个历史时期,还出过不少有名的历史人物。现在这里的盐化工,就是因为古老的井盐技艺流传而来的。所以,你不要轻视了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据说,那岸边的每一个灯组,都是很有来头的,历史渊源深厚着呢还有啊,这里还出个不少大富豪,都与当时的井盐有关。” 秦非儿说:“看来,你的运气不错的,这里不是别人想象的那么苍白,还算个有人文气息的都市。好好干吧,说不一定,你也就成为这座古城的市长了,若干年以后,你在这里相交的女子,也说不一定能与薛涛和卓文君一样的流传千古呢?” 方德生说: “我说老同学,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样酸不溜的人了?你当我是文采盖世的司马相如啊” 三百三十五. 书法 三百三十五.书法 两人在调侃之中,结束了护城河之旅。见到女局长后,方德生又彬彬有礼地说:“这样好了,我们把秦副行长送回住处吧?” 秦非儿客气地说:“算了,方市长,也就不劳你的大驾了,司机送我回去就行了。” 女局长立即说:“不不,我代表副市长送你回去。” 夜幕之下,方德生看着秦非儿远远的离去了,心里还回想着秦非儿说过的那些令人费解的话。方德生快眼赶到自己住处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女局长的短信:你在政府门口等我,我有事找你 女局长自己开了车,“吱吱”地停在了方德生的身边,推开车门,轻声说:“上来。” “去哪里啊?”方德生问道。 女局长也不说话,风驰电掣地把车开走了。她的车技十分的了得,一路上至少都保持了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很快把车开到了空旷的郊外。月光虽然皎洁,但有些寒冷。女局长没有下车,她突然抱住方德生,疯狂地亲吻开来。嘴里还不断地说:“方德生,你,你简直太迷人了,你知道吗?你在台上那一瞬间,我简直都想冲上来亲吻你,亲吻你” 方德生没有料到女局长会这般的疯狂,这般的暴风骤雨两人渐渐衣衫不整,进入角色的时候,方德生的手机响了。在空旷安静的郊外,手机的铃声就像军队大院的号声一样的响亮。两人都停止了动作,女局长说:“你接呀” 方德生按下了接话的按钮,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方德生,我现在已经到了惠泉机场,你看,是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过来?”我的天,居然是娜娜,她居然用了陌生号码?方德生立刻没有了兴致。 女局长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建议,你最好让小高辛苦一趟,去把她接过来,也许这样,她才不至于有太大的意见。” 方德生按照女局长的意思办了,小高将娜娜接到了方德生的住处。 方德生忐忑不安地回到住处,娜娜已经先他一步到了门口,秘书小高正在陪她聊天。见方德生回来了,小高起身说:“副市长,我就走了,两位晚安。” 方德生说:“谢谢你,小高。”而后将房门打开。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越。方德生将娜娜的箱子拉进了房间,娜娜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方德生栖息的处所。 娜娜看了方德生一眼,说:“你现在派头也大了,连接我的事情也不屑的,派秘书去接,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还是妨碍你了?” 方德生不想解释,也不想吵闹,转移了话题说:“你累了,你先去洗澡休息吧?我还要准备一个文件,明天还要带新加坡的客商考察项目。” 两个人的话,显得那样的陌生。娜娜失望地说:“我是有些累了,可是,我不想现在就睡觉,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方德生这才正面看了他一眼,说:“谈什么呢?你在短信里面的那些内容,我期望你不要谈了,不要谈那些无聊的东西。” 娜娜尽力克制自己不满的情绪,但是语言还是极具挑衅:“我说的什么都无聊,谁和你说的才无聊呢?是别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吗?譬如女局长,譬如秦副行长?” 方德生突然感到莫大的惊异:她怎么知道这些?谁告诉她的?告诉他的人,又是什么意思?他想到了小高,这个小混蛋,都给娜娜神侃了些什么呀他也克制住情绪说:“好了,你去洗澡吧我也很累了。” 娜娜尖刻地说:“是吗?我看你是不敢面对吧?” 方德生突然火了:“你说清楚,什么不敢面对?” 娜娜还是尖酸刻薄地挖苦道:“陪秦副行长看夜景呀,陪女行长去郊外呀?你要是不累,那才怪了呢” 我的天啊这个混蛋小高,你给她介绍这些干嘛呢还嫌不够乱吗?但是,人家小高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之间的芥蒂呢?人家小高也可能就是随便说说你今晚的活动而已,你能拿他怎么样呢?再说,你一个副市长,能为这个拿不上台面的话,与秘书发火吗?他还是压制住了怒火,说:“你不去洗是吧,那我先去洗了?” 娜娜只是撇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态度。 方德生立即起身,钻进了浴室,他将水开到了最大的,让热水冲刷自己内心的不满。心里一边还在责备娜娜:你这个女人,真是难缠,你来干嘛呢?真的很讨厌。水声很大,他隐约听到了外面有电话的声音此刻,他实在有些疲惫了,温烫的水温正好合适,让他体味到了一些细微的畅快。 客厅里,娜娜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突然间,她听到方德生手机在响。她顺手拿起来一看,短信是秦非儿发来的:我一个孤独在宾馆,我可是一个人来惠泉的,你怎么就不能来陪我呢? 恶毒的娜娜轻蔑地笑了。她给对方回了一个笑脸。对方,又说: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娜娜气愤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此刻,座机电话又来了。对方正是女局长,也没有等到娜娜说话。女局长就说:“副市长,接到了吧,接到了就好好哄哄人家,女人是需要男人哄的”女人就是容易走火入魔,明明知道娜娜来了,还往方德生住处打电话。直到娜娜挂断电话,女局长都还在说话。 这让娜娜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一边冷笑,一边往方德生洗浴的房间里看。心里骂道:这个畜生,简直就不是人她突发奇想,走到了方德生堆放衣服的地方,拿起方德生的内衣裤,仔细查看。 天啊,她真的没有想到,方德生的内衣上居然留有大量的女人液体方德生呀方德生,你这个副市长,还真的过得挺逍遥的啊娜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了。 她跑到了厨房,打开冰凉的水龙头更新。,将冰寒的水,不断往自己的脸上泼去,她的心脏快要爆炸了隐隐之中,她思索着下一步的出路。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还是要作弄作弄这个已经让她伤痕累累的男人。她让自己尽快尽快平静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客厅的座位上,默默地静候着方德生。 方德生从浴室出来之后,和颜悦色地对娜娜说:“你去吧,我已经好了。” 娜娜突然夸张地笑了起来。这让方德生更为吃惊。娜娜反而上前抱住方德生,说道:“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想我吗?”一边说,一边抚mo方德生光滑的身子 方德生一边推开娜娜,一边翻看短信。很显然,他明白了娜娜所为。娜娜不顾一切的堵住了方德生的嘴巴,**地与他亲热,表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模样。可是,此刻的方德生,心中充满了对娜娜的愤怒。不管娜娜如何**,方德生就是没能顺利进入娜娜。 此刻的娜娜,突然翻脸。“啪啪啪”给了方德生几记清脆的耳光,还歇斯底里地用尖尖的指甲,在方德生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嘴里叫嚷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混蛋,你去呀,那个姓秦的在宾馆里等你,在那里脱guang了屁股等你,还有,那个风骚的女局长,也来安慰你,也来和你一起敷衍我。方德生,你还是人吗?你是流氓,你是混蛋。还当副市长,我看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再有,我告诉你,方德生,你刚才在外面和哪个骚母狗乱来,还在裤子上留下了女人污垢,我鄙视你”娜娜说完之后,拖上自己的行李,转身出了方德生的房间。 方德生听到房门“哐当”一声巨响,这才回过身来。而此刻的娜娜,早已扬长而去。 呆若木鸡的方德生,这才感觉到了疼痛。他走到镜子面前一看,自己已经是满脸血迹,整张脸,都已经变形了他拿起纸巾,浸泡了凉水之后,慢慢的清洗,阵阵钻心的疼痛让面部不断抽搐。此刻,方德生内心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哀叹。 天这么晚了,娜娜会到哪里去呢?她去了别的宾馆?还是去找秦非儿或者女局长兴师问罪?方德生一时也弄不明白了,但是,有一点方德生可以肯定,那就是娜娜绝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这么多年,娜娜的倔强和偏执,他是十分了解的。还有,娜娜可能会作出另一种极端的事情,那就是到自己的上级领导那里去告发自己。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事情已经弄成了这个样子,方德生又能怎样呢?爹死娘嫁人,随她去吧。方德生只能这样想。方德生的手机突然响了,方德生慌忙一看,是小高打来的。 “方市长,怎么回事?娜娜姐刚才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晚上的机票,难道她现在就要走吗?我知道的,惠泉晚上有一班航班,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我想问问你,我是不是该告诉她?”小高说。 方德生恍然大悟,原来娜娜已经去了机场,这还是他希望的结果。于是说:“你告诉她吧,没有什么的。” 通过其他途径,方德生已经证明娜娜上了飞往京城的班机了,这才打开了手机,查看去秦非儿给自己的短信。但是,她遗憾地看到:我实在睡不着,我已经在回省城的路上了。 方德生立即回复道:祝你一路平安。 对方回复道:祝你今夜幸福。 这可是一语双关的话,他立即明白了,说不一定,娜娜已经和她交过手了。他又气又急地看着手机发愣。脸上的伤痕有有点疼痛了。他又想到了女局长,于是,给她发了短信:我的脸部受伤了,你有好办法吗? 女局长回信:我就知道,你会闹出事情,我知道了,你赶快下楼,我来接你去医院。 方德生关上房门,立即下楼了。 女局长心疼地说:“她也真是的,怎么下的去手啊?”她伸手摸了摸方德生的脸:“疼吗?” 方德生点点头。 女局长说:“你坚持一会,马上到人民医院了。” 女局长十分迅速地帮方德生挂了号,进了急诊。 值班的女医生认识女局长,开玩笑说:“是谁抓破了这个帅哥的脸?你怎么送他来呢?” 女局长正要介绍,被方德生制止了。女局长立即说:“他是我一个***的丈夫,两个人闹别扭,你赶快治疗吧,要不然,明天怎么出门见人啊?” 女医生说:“不要的紧张,这个指甲印,是不会破相的,两三天都好了。” 女局长一本正经地说:“不开玩笑,我的这位妹夫是做大生意的,明天就要新加坡客人,你可得想想办法,明天最好能看不出来脸上的伤痕。” 女医生一愣,她当然相信女局长的话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恢复得了呢?她摇摇头说:“我说姐们,你也太夸张了吧?明天就见客人?明天就恢复,全球都找不到这样高明的医院。早知道明天见客人,你们这个架为何不留在明天晚上之后打呢?” 方德生摇摇头说:“反正尽量快吧,您也别笑话我了。” 女医生和女局长都细细地笑了起来。方德生却一脸无奈。 碘酒消毒,方德生觉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牙坚持着。女医生打趣道:“嗯,还可以,比较坚强,没有哭。”方德生也忍不住笑了。 女医生对身边的女局长说:“我给他开了最好的消炎药,要开了效果最好的软膏,外敷内服,一定好得快。” 道谢之后,女局长和方德生就回到了车上。方德生无力地靠在车座后背。女局长说:“明天的那个参观,你要觉得不方便,就不要去了?” 方德生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去效果不好,人家会觉得我们惠泉市没有诚意。” 女局长说:“道理当然是这样的,可是,你的脸?” 方德生说:“这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今晚休息得好,进一定不会有大问题的。” 女局长说:“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过,我建议,你就不要回你的蜗居里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保管你睡得香甜。” 方德生没有拒绝。 女局长把他带到一家幽静的休闲山庄,要了一间豪华的,临窗靠水房间。这个山庄果然特别,豪华的房间里,摆放了许多时令的梅花,这种梅花是经过特殊培植的,现在已经花开烂漫了。满屋子的梅花香味儿,进入到里面,立即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满意吗?”女局长问道。 方德生看了她一眼,说:“当然,当然。” 女局长说:“之所以不让你回去,是因为你回去之后,没有人照顾你。到这里来,我就可以照顾你了。”方德生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十分的感动。 女局长又说:“你现在就乖乖地躺下吧,你的脸这样了,就无法洗浴了,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可以用毛巾给你搽,好吗?”方德生更为感动,他暗自庆幸,事情是发生在自己洗澡之后。 女局长旁若无人的洗了澡,穿上自己从车上拿来的睡衣,安静地坐在床边看书。方德生眯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他哪里知道,夜晚里,女局长曾三次为他脸上图抹药膏。 他醒来的时候还看见女局长手里拿着没有盒盖的软膏,靠在床上睡着了。再看看自己的脸,仿佛完全回复了一样,他正要用手抚mo自己有点发痒的脸部,女局长突然醒了,并制止他说:“不许用手去碰。”还把他的手推到一边了。 方德生不好意思地问:“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吗?我简直太不好意思了。” 女局长说:“没事的,我也睡了的,就是比平时睡少了时间。不过,女人没有睡好觉,就会老得快,憔悴得快,你可要想办法补偿我啊。” 方德生只得笑笑。 刚刚起床,女局长就电话安排了局里的工作,并把接待新加坡客商的事情做了交待,最后说:“你们直接用市政府的接待车,把新家坡客商送到盐化集团公司大门口,我和方市长会在门口恭候他们。” 小高也向方德生通报了盐化集团公司的准备情况。方德生吩咐说:“新加坡客商是九点到,我们所有的人都得八点半赶到现场先做准备。” 由于盐化集团公司事前准备得相对充分,加上盐化集团公司的员工,知道是方德生带来的国外公司来考察投资,公司上下都是积极向上的,公司的设备虽然显得有些与时脱节,可工人们的精神状态充分显现出来了。新加坡外商对这个项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一次,盐化集团公司吸取的了以往的教训,把方案也做了大量的改进,尤其是把秦非儿副行长的指导意见融进了整套方案,使其显得更为丰满和圆润。讲解的时候,外方客商完全听懂了盐化集团公司想要表达的全部意图。新加坡的代表表示,他们也要参加惠泉在香港举办的招商业协会,他们还大胆的提出,要是惠泉市的这个项目,能提前把相关的配套政策拿出来,这个项目在香港的招商大会上,是可以签约的。这个表态让方德生和女局长为之一振 送走新加坡客商之后,女局长就接到了王市长秘书的电话,让其汇报今天的考察投资情况。 女局长说:“我和方市长在一起的,整个过程方市长更为清楚。” 市长秘书问:“你的意思?” 女局长说:“我觉得王市长最好听取方市长的具体汇报,我对全部情况没有方市长了解的全面。” 只过了三分钟,市长秘书就到电话给了小高,王市长正是通知方市长晚些时候向他汇报今天的进展,并要求女局长一并参加。听到这样的消息,女局长笑了笑,方德生的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进了王市长的办公室,王市长开门见山地说:“把你们找来,就为一件事情,新加坡客商是否能与盐化集团公司联姻成功的问题。今天你们参加了考察,你们觉得他们现在的态度,以及可行性又有多大?另外,客商们究竟是什么目的要来惠泉落户?这些都要进行调查。我先给你们透露一下,这个新加坡客商能来我市考察,是经过北京一位老领导的介绍来的,老首长嘱咐我要加以照顾,可是,我对这个客商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怎么照顾啊?” 方德生还真的不了解王市长与这个客商的关系,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北京老领导之托。他有些担心,但又不便讲出来。 王市长说:“好了,你们就说说今天的情况。你们哪位先说?” 女局长看看方德生。方德生说:“你先说吧?你代表招商局的意见。” 女局长显然是有准备的,她摊开笔记本,说:“这个公司我们已经做了相对完整的调查,这家公司有化工生产和销售的经验,虽然他们在全球zhan有的份额不大,但是他们有全球的市场,现在还有了一个在行业领先的科研机构,储备了很多国际一流的人才。最为重要的一点,这家公司旗下已经拥有五家上市公司,且发展走势良好。应该说,他们介入盐化集团公司的投资或开发,对盐化集团公司的成长,对于惠泉的经济发展,都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另外,王市长说想知晓这家公司进入惠泉的意图,大致有这样几方面的原因:其一,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本身是华人,祖籍是广东潮汕的,现在他的公司发达了,有一种回归故里的想法;其二,他们的高端化工研究机构需要落地的实体作为战略支点,利用实体机构就地高速转化他们的研究成果,获取更优厚的经济汇报;其三,现在的惠泉处于中国的发展级,现在这里的资源丰富,配置廉价,他们进入中国正好是最佳的时机。除此之外,我们还了解到,这一次这到中国来考察的团队,不是单纯的到惠泉,而是已经考察了国内的十一个城市了。我们这个城市,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女局长的汇报十分贴切,也十分完整。王市长听完她的话之后,问方德生:“你这个分管副市长怎么看呢?” 方德生说:“从目前他们的态度显示,他们对我们推荐的项目还是有兴趣的,而且已经传递了明确的信号。他们认为,只要我们的这个项目能够尽早地完成配套政策,他们已经允诺在香港的招商大会上和我们签约。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要放弃这个机会,该竞争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放弃。我的意见,我们应该尽早研究制定出这个项目的配套政策。” 王市长说:“这样说来,你们意见就很明显了,就是要拿下这个项目,拿下这家公司啰?” 方德生说:“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是。” 王市长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光在务虚的层面里做事了,方市长,由你主持召开一个会议,商讨基本的配套政策,在参加香港招商大会前一定要拿出来。”随后,王市长把市政府秘书长找来,吩咐:“你负责通知国资委、发改委、财税、商业、国土,建设规划等相关部门,包括市招商局和盐化集团公司的主要领导同志,召开一个关于盐化集团公司进一步推进改革的配套政策研究会,会议由方市长主持。” 秘书长问:“其他市领导参不参加?” 王市长说:“方市长,我看就不必了吧?” 方德生说:“我听从市长的安排。” “没有别的事情了,其他人走吧,方德生你留一下。”王市长说。 其他人离开之后,王市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方德生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莫不是娜娜找了王市长?还是秦非儿告诉了秦副省长,秦副省长发火了?要不然,王市长的脸色怎么一下阴沉得这么可怕呢? 方德生不敢看王市长的眼睛,他一直等候着王市长的训导,看王市长为难的样子,方德生揣摩着,一定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刚才王市长不是还让自己主持盐化集团公司推进改革发展的配套政策研究会吗?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王市长无法开口呢? 王市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方德生也只得站起身,王市长没有理会他,而是独自度步到了窗台边,张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好像将方德生忘记了的似的。方德生惴惴不安地望着王市长的背影,内心升起阵阵的惶恐。 突然,王市长转过身来,目光凌厉,面色严肃。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方德生的脸。方德生立刻感觉面前一阵凉气袭来。 王市长伸出手,示意方德生坐下。而后说:“方德生呀,德生同志啊,我现在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呀,你呀” 方德生大气不敢出一口,低着头,等候王市长的下文。 “我说,你怎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呢?我上次不是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吗?你是听不懂呢?还是不把我这个班长,我这个老大哥放在眼里呢?”王市长一箩筐的问题抛了出来。方德生不知道究竟。 王市长有说:“田老弟,我问你。我这个当大哥的有哪一点对你不起?你说。” 方德生垂头丧气地说:“没有,没绝对没有。” 王市长说:“没有,好,哪么你一再把我推到浪尖上,推到火中央,你是什么意思?” 方德生说:“市长,我不知道什么呀?” 王市长说:“你不知道是吧?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 方德生辩解道:“我确实不知道呀?” 王市长说:“昨天上午,我接到秦副省长的电话,他说,惠泉就是要让盐化工牵牛鼻子,经济发展才有根基,还说,方德生是个人才,我听过他的思路,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是他觉得可行” 方德生沉默了。 王市长气氛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市长,我上面还有市委,你怎么就不听市里面的招呼呢?要是这样,你打报告好了,你今后什么工作都直接向省委省政府领导直接汇报” 方德生连忙说:“王市长,误会了,误会了。”方德生把前一次遇见秦副省长的经过,以及自己当时给秦副省长提过这个思路的事情,无一遗漏地讲了一遍。 王市长还是气氛地说:“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你方德生也难辞其咎上一次我问过你吧,你说你只在盐化集团公司说过这样的话是吧?今天怎么啦?今天又说给秦副省长说过了,你方德生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是不是,明天我又接到省委书记的另一种指示,我这个市长还干不干了?” 方德生说道:“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我向你检讨。前次我是看你不高兴,怀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把给秦副省长已经过讲过此事说出来。我向你保证,没有给另外的人汇报过。王市长,请你相信我。” 王市长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他能感觉到,秦副省长的言语之中,对方德生十分的欣赏。秦副省长是什么人啊?虽然省长还有一个副字,可人家是省委常委,又是常务副省长,按惯例,人家接替省长接替省委书记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领导人,看上的年轻干部那可是必用无疑的。就面前这个方德生,还不要说人家秦副省长赏识他,就是除去这一层,人家也是中组部的培养的双博士梯队干部,有谁能轻易把这样的人才埋没呢?自己这个市长,实际上也不能拿别人怎么样。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不一样,他一个人主持市委市府两套班子的工作,有这样一个不懂规则的市一级领导班子成员,对他来说,就是一件挠头的事,他必须打掉他的不良习气,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像他这样的野马脾气,不打压打压,经常就会弄出被动的事情来。 于是,他放缓了口气,说:“方德生同志呀,你犯的这个错误,往严重里说,就是目无纪律,多头回报,而且还是没有影子的多头回报。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会造成整个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被动,这时多大的严重后果?所以,我要是认真处理的话,恐怕你得在一定的范围承认错误,不过,既然你也说了,现在也认识到了错误,其他的程序就免了,就看你以后的工作吧。” 方德生说:“谢谢市长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实际上,方德生也知道,现在实际上就是面前的王市长说了算,他就完全代表了市委市政府,要是他正的嫉恨自己的话,随便找一个其他理由,给他个处分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现在看来,王市长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他还是真心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说:“市长,不过,这个事情我得讲清楚。” 王市长的态度有所转变了,温和地说:“你讲。” 方德生说:“既然秦副省长已经给你提到了这个问题,下一次他参加香港招商大会的时候,就有可能还会提出这样的话题,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我不愿意在这样一个问题上再犯一次错误。” 王市长停顿了一会,说:“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的啊不过,这样吧,他如果要问,你就说市里面正在研究,具体的方案还没有出来。” “好的。”方德生说。 王市长说:“就这样吧,你把明天的会议主持好,尽快拿出可操作的方案来,一定要确保在去香港之前拿出来。” 方德生这才离开了王市长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方德生在座位上呆坐了许久,回想这件事情的始末,觉得自己真的过于草率了,只顾自己高兴,提出了这样一个让盐化工牵惠泉经济牛鼻子的想法来,还让秦副省长也记到了心里。这个草率的提法,王市长之所以着急,是因为这个提法既没有上市政府办公会,也没有上市委办公会,怎么就能拿出来乱讲呢?更可怕的是省长领导要是纠着这个提法不放,是不是问盐化工的成果,市里面拿什么做交待呢?想想也是,难怪王市长要发这么大的火,自己也实在是太冒失了。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一个警醒自己的特殊方式,他要亲自给自己写一幅字,这幅字的内容就叫“谨言慎行”他把小高叫来,说:“你去给我找宣纸和笔墨来,我要写一幅字。” 小高说:“市政府写毛笔字的,只有王市长,我去王市长哪里要吧。” 方德生说:“我管你去哪里要,反正我现在就要纸张和笔墨。” 小高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王市长夸奖你呢?说没有想到我们的博士市长还精通国学书画,还说改天要向你讨教呢” 方德生这才知道,原来王市长也是一个喜欢书画之人。他没有多想,让小高铺好宣纸,立刻挥毫泼墨,写下了“谨言慎行”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还对小高说:“现在就拿去裱了。” 方德生的书法是在爸爸的教化之下练出来的,爸爸除了在大学教书,业余爱好就是书法,现在已经是上海乃至国内的书法大家了。正应了古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或者虎门无犬子,方德生也从小就喜欢书法,即便是不练,写出来的字也十分漂亮。 方德生让小高把自己刚写的“谨言慎行”四个字拿走之后,还与犹未尽,又很随意地写了几幅,然后才放下笔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惠泉市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的总经理高扬。 见了方德生,高扬十分高兴。说道:“哎哟,副市长,你这么年轻,书法也这样漂亮啊?要不说大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的啊副市长,你这个字,我可否讨要一幅啊?这个几个字‘谨言慎行”可是非常的座右铭。恳请副市长一定送我一幅。” 方德生原本就是练作玩的,写完就完了,现在居然有人要,在他心目中就是废物利用了。一点都没有犹豫,说:“我这个字,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这回高扬可认了真了,说:“副市长,你这上面还缺一样东西,你的雅号和印章。” 方德生说:“雅号我倒是可以给你写,但是印章,我现在可没有。” 高扬兴致勃勃地说:“妙,我就要没有印章的,这可是我收到的孤本,你总要给我把大号签上呀。” 方德生又走过来,龙飞凤舞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年月日。高扬如获至宝,当即将这幅字收好。而后说:“副市长,我可是给你提意见来的。” 方德生刚才挨了王市长的批评,听到高扬说是来提意见,敏感地说:“是吗?” 高扬说:“副市长,我可是听说了,你已经给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和许化他们都打通了路子,又给他们张罗了招商,又给他们联系了省上的银行,我们大家都是你的部下,你这样偏袒盐化集团公司,而一点不关心新材料基地,我们有意见呢盐化集团公司是国有企业不假,可我们也是市里面的重点建设项目啊难道你就不应该帮我们解决困难吗?”这个高扬原本就是县长出生,口吐莲花般的说道。 方德生说:“你打住,你打住。前次我都给你说了的,你们是王市长亲自抓的企业,我哪里敢越位呢?我就是想帮你,我也不敢伸手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高扬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条。纸条是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写给王市长的报告。报告的内容是,新材料基地现在一缺资金,二却人才,希望市里面给予解决。“这上面可有王市长的亲笔签字。”高扬把纸条递给方德生。 方德生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然是王市长签署的意见:新材料基地是我市的重点项目,是带动区域经济发展,促进经济建设的重大项目,也是得到了省委省府和国家商务部确认的重点地方建设工程,全市上下要齐心协力抓好这一重大项目。目前新材料建设指挥部刚刚组建,存在问题,面临的困难还很多,期望各方都要倾力协助和帮助新材料建设指挥部。新材料建设指挥部现缺人才的问题,请请组织部统筹解决;新材料建设指挥部资金缺口的问题,请市政府方德生副市长协助解决。最后是王市长的签名和签字日期。方德生仔细看了,王市长签字的日期,就是上一次高扬来找他之后的第二天。 这个高扬,也是个鬼道的家伙。方德生看了高扬一眼,高扬冲他诡异地微笑。好似在说:这一回,你没有借口了吧。 方德生无言以对了,只能说:“那么,你说,我能怎么帮你们呢?” 见方德生已经开口了,高扬乐呵呵地说:“副市长,现在都到了下班的时候了,还这么操劳,走走走,到我们新材料建设指挥部去看一看。我们的领导班子全部都在那恭候你呢。再说,我今天讨要你的墨宝,我也不能私吞的啊,还得拿回去给党组成员们汇报,我们的会议室正好需要一幅好字画啊。”他的这些话,让方德生听起来觉得有些陌生 三百三十六. 调查! 三百三十六.调查! 但是,方德生却非常明白,面前的这个高扬,手里拿着王市长的尚方宝剑,要是自己不去的话,说不一定,明天这个高扬就会朝王市长办公室里一跑,难听的话就出来了,岂不是又要让王市长在心中记上一笔。他权衡之后,说:“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可不是去指示啊,我是去参观学习。” 到了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党委全体成员果真都在。高扬吩咐道:“各位领导,我们现在就开会,向方市长汇报工作。” 方德生说:“不是说来看看的吗?怎么又成了汇报工作了啊?” 高扬说:“方市长,你这是在教育我吧,领导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不聆听教诲,那不是白白错过提高的机会吗?我们简要汇报,简要汇报,详细的材料,我们明天找时间送来。今天就不耽误你更多的时间。” 五个领导班子成员,在高扬的主持下,向方德生做了工作上的汇报。会议最后,高扬宣布:“今天,我到方市长办公室,正好得到了一幅墨宝。我们班子成员已经研究过了的,我们办公室就需要这样一幅字,大家看看‘谨言慎行’,我们是从事经济建设的,就需要这样的座右铭来警醒我们,理性的思考,理性的工作,不冒进,讲究科学。这几个字里面,都涵盖到了。所以我们党委会一致决定,这幅墨宝,我们买下来了。”几个人还鼓了掌。 方德生也不知道高扬还要搞什么名堂。短会开完之后,也没有让方德生说话,就把他请到秘密的宾馆去了。这个县长出身的总经理,当然是推杯换盏的绝对高手。加上其他几个领导的起哄,年轻的副市长方德生,哪里可能不醉呢? 饭毕,方德生已经醉态凸显了。高扬亲自驾车送方德生。上车之后,方德生就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高扬心里想,这个年轻的副市长,长年一个人在外,也太不容易了,没有人陪伴,尤其是身边没有女人,日子过得够狼狈的。他一边驾车,一边推醒了方德生,说:“副市长,我看你是醉得不行了,我也醉了的,干脆我们去醒醒酒吧?” 方德生已经失神智不清了,说道:“好好……” 高扬一转弯,把车开进了一家隐蔽且神秘的茶坊。 老板见了高扬,点头哈腰道:“你好,大哥,安排最好的哪一间吗?” 高扬点点头说:“这个可是我的重要客人,你们可得跟我照顾周到啊?现在他有点微醉,还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高扬把方德生送到了这个宽敞通风的大房间,里面的鲜花味道浓郁,宽大的浴池里已经放满了温热的水,水上洒满了玫瑰花瓣。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温馨浪漫,又不是优雅的格调。就是音乐太现代了。高扬说:“把音乐换了,换成中国古典音乐,乐器选择古筝这一大类的,好不好?” 跟随左右的老板立刻说:“大哥,你放心,我们知道这是重要客人,一定不会麻痹的。” 高扬说:“这样最好。” 老板问道:“大哥你呢?要不要找个房间放松放松啊?” 高扬说:“我在外面喝茶,等候就是了,你们记住,服务完了就要离开,然后叫我,记住了没有?” 老板说:“记住了,记住了。” 高扬看了一眼已经睡在床上的方德生,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既然高老板这般关照的客人,可见眼前的客人不是一般的来头,老板自知一定要伺候好。他吩咐前去的年轻女人说:“你要尽力伺候好他,他可不是一般的客人,价格可以高一些,你可要切记,不准乱问客人任何问题,做完就走,明白吗?” 年轻女人心里嘟囔道:敢来这里玩女人,害怕别人知道啊?男人真不是东西,真的成了既要当子又要立牌坊了。嘴上却说:“好的,老板,你要相信我的素质。” 老板说:“就是相信你,我才敢安排你的呀。”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其实并不能称作女人,还是正在惠泉市大学上学的二年级的女生。节假日甩开男朋友出来挣外快的那一种漂亮女孩。 女孩进入房间,还相对满意,这样宽阔的房间,这样宽敞的浴池,当然,还有这样宽大的床和温馨浪漫的环境。她平日里和自己的男友蜗居在只有六平米的小房间zuo爱,总觉得别扭,总是幻想能在这样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畅畅快快地与男友爱上一回,可是,那毕竟是奢华的梦想。她还幻想着,祈祷着,今日的性对象一定要是一个明星般的男人啊千万不要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或者骨瘦如柴的干瘪老头,那就一点诗意都没有了。她走到床边,看见床上的男人竟然那样白净清秀,玉树临风。她突然觉得自己怦然心动。 醉酒之中的方德生,隐隐间觉得似乎有女人在作弄自己的身体,还在微醉之中,自己的yu望就喷涌而出了。这个女孩非常满意,临走时还用干净卫生的白毛巾替他搽了身体,替他穿上内裤才离去的。 随后,高扬就进了房间,他看见了垃圾桶里的污物,对老板说:“怎么搞的还不收拾干净。” 老板立即换掉了垃圾桶。 高扬这才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笑声地问方德生:“副市长,酒醒了没有啊?” 方德生很久才睁开眼睛,还是不能自持地说:“怎么……怎么……是你呀?刚……刚才又是女……人的声音……。” 高扬说:“你要是清醒了一点的话,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德生就在高扬的搀扶下上了车。刚到车上,方德生的手机就响了。高扬替他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高扬说:“现在方市长已经喝酒醉了,正在回家的路上,您要有事的话,等他清醒之后您再打吧。”说完就帮他把电话挂断了。 高扬把方德生送到了房间之后,这才轻松地开车离开了。一路上,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副手:“老王,你还没有睡吧?有个事情给你交待一下。” 老王说:“你吩咐。” 高扬说:“你不是有一个亲戚在开篆刻铺吗?你明天就让他给方市长刻一枚专门用于书画的印章,要精美一点,价格高一点都无所谓的。不,就叫他今天晚上加班,明天上午你去取,上午晚些时候送单位材料的时候,一起送给方市长,记住了,这可是工作上的大事。方德生的就是农田的田,天地的地,字体不要弄错了。记住,要精致。什么字体,越古老越好,最好是用甲骨文,当然这时开玩笑,他们搞篆刻的比我们在行,总之要老字,不可能要现代的简体字呀?”安排完之后,他自己也就到家了。 方德生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睡了好久,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女局长。 方德生的头还有些晕眩,不解地问道:“你,你这么来了?” 女局长挥了挥手中的药品,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的,看来,我还是猜对了。”一边说,一边给方德生倒了一杯水,说:“这是我刚刚到药店给你买的海王金樽,快点吃了。” 方德生头晕目眩,还是着:“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女局长说:“谁让我是姐姐呀,你就快别客气了,快吃了吧,明天,你的事情还多着呢” 吃了解酒的药,方德生觉得似乎好受了一些。他看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鼓鼓的,好像有些异样,随手拿过来拉开了拉链,他自己也惊呆了:这个高扬,他要干什么? 原来,这里面放了一个大纸袋,大纸袋里面装满了两万元现金,信封上写着几个字:‘谨言慎行’润笔费。 虽然内心吃了一惊,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他突然觉得应该了解了解高扬的底细。他重新拉好了公文包,这才问身边的女局长:“你了解高扬这个人吗?” 女局长诧异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方德生说:“没有什么,随便问问,他来找过我,也是为资金的事。” “哦。当然认识啦,他原来是县长,敢说敢干,不过,他是乡镇干部出身,文化低了一点,有时候会想得冒进一些,不过,这个人的整体品质还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王市长好像还很欣赏他的。”女局长说:“你答应帮他了?” 方德生说:“现在好没有,还在思考呢。” 女局长突然站起身,亲吻了方德生的脸,说:“好了,时候太晚了,你也好好休息,晚安”说完,蝴蝶一般的飞走了。方德生却看着自己的公文包发愣。 次日,国资委、发改委,财税、商业、国土,建设规划等相关部门,包括市招商局和盐化集团公司的主要领导们,都准时出现在市政府的二号会议室。现在的方德生今非昔比了,过去可以说每个部门都在观望,对这位京官出生的副市长抱有怀疑态度。而现在不一样了,方市长的名声和威信,十分显然地比其他副市长要高多了。他主持召开的会议,一般的单位一把手出席不了,也会派出常务们参加。足可证明一点,方德生已经渐渐深入人心了。 今天的会议上,每一个单位都做了认真的发言,而且在发言之中,方德生发现了很多精辟的见解和很多难得的建议,也有很多的单位提出了不少的建设性意见,也有不少可行性十分强的具体措施。方德生非常满意,包括财政局在内的所有单位都表了硬态的,就是要全力支持盐化集团公司的改革与发展。 根据会议研讨的情况,下一次汇总的时候,就可以形成具体的配套文件了。这是让方德生最为兴奋的。他决定,会后立即向王市长汇报。最后他说:“这个研讨会开得很成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根据王市长的指示,这个配套文件,在惠泉市赴香港招商之前,一定要出台,现在看来,是基本可以实现的,不过,这么多部门参与,总要明确几个牵头的部门,国资委,发改委和市招商局为这个项目的牵头单位,你们几个单位要加强合作,力争下一次开会的时候,形成完整的方案。大家看有没有困难?”就在方德生还在讲话的时候,王市长的秘书把小高叫走了。 小高回来之后,压低了声音对方德生说:“组织部部长在王市长办公室等你呢?让你开完会后就到市长办公室去。” 还没有讲完话的方德生,突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要知道,组织部长找人谈话,要么要高升,要么犯了错误。方德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升迁,就只有错误啦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润笔费。这个可恨的高扬,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办呢?就说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上交纪检部门?他一时没有了更好的主意。眼看他沉思了很久,一边的市政府秘书长提醒他:“方市长,会还开下去吗?” 他回过神来说:“好了,会议就到这里吧,各单位做好属于自己的那一个部分。散会。”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方德生立刻觉得天地昏暗了,老实说,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小高说:“副市长,王市长和部长都在等你呢?” 他只好向王市长的办公室走去。 十分显然,王市长已经和部长沟通了很长的时间了。进入王市长的办公室,方德生说:“市长,我正说要给你汇报今天的会议情况呢。哦,部长也在啊?” 王市长说:“汇报情况改时间吧,有些情况,组织部要找你谈谈,我和部长已经交换过意见了,这样吧,你们到部里面去谈,我还要见一位客人。就这样了,部长,你给方市长谈吧。”其实,王市长心里对方德生是有些看法了,这个年轻干部,问题怎么会这样的密集呢?不出这个事就出那个事。他皱起了眉头,就是要让组织部门敲打敲打他。 方德生从王市长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王市长的脸上,表情淡漠,让人感觉到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方德生的头彻底大了,天啊?我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吧?还要到组织部接受问询?有这样严重吗?是不是王市长并没有原谅我,要借机除掉自己啊?想到这些,方德生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就走吧,到我哪里去。”部长站起身来,又对王市长说:“王市长,我会给你汇报的。” “去吧。”本来组织部长只给书记汇报工作的,现在的惠泉市正逢特殊时期,没有市委书记,市里面的工作由王市长主持,所以组织部部长也得向他汇报工作。 方德生一边走,一边揣摩着该怎样说关于“润笔费”事情。 坐定之后,组织部部长温和地问:“方市长,你还没有结婚的吧?” 方德生回答说:“没有,但是有女朋友。” 部长说:“是吧,在北京?” 方德生说:“是的,国家歌舞团的。” 部长说:“你们谈了几年了?” 方德生说:“快到五年了。” 部长又问:“好久结婚呢?” 方德生说:“现在这个情况,还没有个准日子呢。” 部长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这个女友叫娜娜?” 方德生觉得问题严峻了,部长怎么会知道得这样细致呢?于是说:“是的,部长,有什么问题吗?” 部长还是不温不火地说:“别人没有问题,倒是你自己有一些问题。” 方德生的脸顿时煞白了。 部长又问:“你和秦非儿是怎么回事?你和招商局局长又是怎么回事?” 方德生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弄蒙了,一时说不上话来,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部长又说:“作为党的领导干部,洁身自好,作风严谨,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方德生以为,接下来部长就要说道“润笔费”的问题了,已经说到了“洁身自好”了。他立即想到了主动坦白,于是说:“我……” 部长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不要解释,等我把话说完。作为党的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生活作风问题,往往可以造成很大的问题,你现在年纪轻轻的,怎么有这些毛病呢?就是没有,你也要时刻警惕。你自己看看吧,传真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方德生接过来一看,传真上是娜娜写的举报信,信的内容大致是方德生不顾他们多年的感情,在外面与秦非儿和女局长乱搞男女关系……方德生突然明白过来,组织部找他,并不是“润笔费”的问题,内心松了一口气。 组织部长又说:“我和王市长研究过了,你的这些问题,是党内组织纪律的问题,责令我们来过问的,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对组织,你可得严肃认真,不说谎话假话。” 方德生说:“我和秦非儿是大学同学,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了,我下派来之后,在省城见过两面,都是工作关系,其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招商局长,部长你是清楚的,我们也是工作关系,上下级关系,这些都是娜娜在污蔑我,她一直不愿意我离开京城……”方德生一口气把自己与娜娜的矛盾全盘托出,最后说:“请组织上相信我,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 部长说:“你们年轻同志,在这些问题上尤其要处理好,就算我代表组织相信你方德生同志说的全是真话,你也要注意一个问题,俗话说得好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方德生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人家会找到组织来检举你……总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部长对他整整讲了一个小时的话,这才让方德生出来了。 方德生走出组织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对娜娜充满了愤怒,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失地说出“润笔费”的事情。但是,他的低沉情绪是明显的。在他看来,现在身边的女局长,甚至是秦非儿,都随时可能将他再一度引向深渊。谁知道可恨的娜娜,还要折腾到什么程度呢?她要是也给省委组织部和中组部乱写怎么办?正中了那句古话:最毒妇人心。这个娜娜,也不想想,即便是你把我方德生整倒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毕竟,我方德生是你相识相恋快五年的男朋友,而且还有可能结婚的男人啊?可是,这个娜娜就是这个样子,偏执得吓人,只要激怒了她,她是不会计任何后果的,一副泼妇悍妇的恶毒模样。不过,这一次,娜娜让方德生感到寒心,从未有过的寒心。 他回到办公室,又看到那一张令他胆颤心寒了半天的面孔,这个人就是高扬。高扬嬉皮笑脸地进了方德生的办公室,说道:“副市长啊?昨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吧?” 方德生看了他一眼,说:“是呀,一大早就来开会,现在很疲倦了。”方德生是暗示他,不要和他在办公室纠缠。 高扬倒也知趣,连忙说:“我们这个文件不急,不急的,只要副市长能抽空看看,能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好了。”放下材料的同时,还放下了另外的一个东西。 方德生紧张地问:“那个是什么啊?” 高扬笑笑说:“哦,我知道副市长喜欢书法,我给你弄来的印章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一边打开了包裹,拿出了那一枚印章。 方德生皱了皱眉头,说:“高总,你的好意这一回我领了,不过,以后像这类的事情,我让小高他们去做,你们还是忙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好的,谨记副市长的教诲。”高扬就离开了方德生的办公室。 方德生拿过那枚印章一看,还真有几分喜欢,字体也是自己喜欢的小篆。心中暗想:这个高扬,搞这些名堂还是一个高手啊?怎么了解到我的喜好的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爱好书画的人,不就是哪几种喜好吗?不过,说明这个县长出身的人,还不是一个粗人,还是一个细心的有心之人。难怪他受王市长的赏识,说明这人,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样鲁莽和冒进。 方德生抬头看见自己的那幅字:谨言慎行思索了很久,开始翻看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高扬送来的材料,他知道,这个高扬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现在说不一定呀,正在王市长或者其他的市领导办公室呢?突然间,自己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天夜晚的情况,隐约之间,高扬给他安排了女人的?对,就是,自己的记忆里就是有这样的印象。不错,早上还看到了自己的裤子上……绝不是女局长,她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这个高扬,他到底要干什么呢?送钱,送女人。难道他这个县长,唉,也真是太胆大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高扬对自己的这些手段,绝不是对他一个人使用过,而现在,他高扬不照样在显赫的处长位置上,吆五喝六的活得上好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而且,王市长还在不同的场合对他赞赏有加?方德生突然觉得,高扬就像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迷宫。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王市长主动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显然还不适应,立即起身来,说:“市长,你找我?” 王市长说:“你这个房间,我还是一年前进来过,那时还是上一届的副市长在用。” 方德生说:“您忙,很少进来也是正常的。” 王市长又说:“办公室还是蛮干净的,就是少了几盆盆景什么的。”随后站在方德生写就的:谨言慎行四个字面前,久久的凝望。 方德生说:“不好意思,我信笔涂鸦的,是不是有碍观瞻,要不,我把他取下来?” 王市长的眼神还停留在字上面,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方德生想,王市长可能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看完自己的字以后,一定有话要说。也就不再打搅他了。但是心里,总有一种促膝不安的感觉。十分明显,王市长就是冲着他写的字来的,又是谁这么多事,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市长的呢?是秘书小高,好像不是。对了,就是这个高扬,刚才他一定去了王市长的办公室,也一定给他说起了自己的书法的事。这个高扬,就像一条变色龙。 看完了这幅字,王市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坐了下来。方德生给他茶杯里续了水,他也没有推辞。 方德生很害怕王市长的目光。 王市长只字不谈工作的事,也没有要方德生汇报盐化集团公司的事。而是说:“方德生呀,你的字,让我想到了上海的一位书画大师,那个人也是姓田。你的字,真有几分他的风骨。” 方德生想:上海田姓书法大师,莫不是自己的老爸?他还有这么出名?这个念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自己的父亲虽然也是书法家,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王市长说的那位书法大家。于是说:“是吗?上海的,也姓田,我可孤陋寡闻了。” 王市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呀,上海什么海关大学的,你老家不也是海关大学吗?” 方德生说:“是呀,我童年的时候就在海关大学的校园度过的,不过,那时候不大记事,不知道书法为何物呢?书法这个东西,得到了一定年龄才欣赏得来的。” 王市长说:“是的,你这一点悟出来了的。你知道吗?那个上海的田姓大师的一幅字,我很多年都还记得,那风骨,那气势,现在还历历在目。那一年我在北京学习,参观了那一届文化部组织的一次书法展。” 方德生问道:“你还得是什么字吗?” 王市长说:“记得,当然记得,四个字:浩瀚大海。你知道吗?那四个字,一直激励着我,我能从中感受到未知的领域的浩大,激发我内心探索的漏点。虽然它是一幅字,真的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某支潜在的力量。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书法了。不过,现在至今是个门外汉。你的书法,也都可以堪称我的师辈。” 方德生立即说:“别别别,王市长,你是羞煞我。不过,你说的那位大师,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如果他还健在的话,我想,说不一定还能讨要那幅‘浩瀚大海’呢” 王市长激动地说:“方德生,要是你能找到那位老先生,我一定谢你。这可是埋藏在我心中多年的夙愿了。” 方德生说:“王市长,一言为定,我一定要帮你把这件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惠泉赴港招商大会如期举行,正如方德生设计的一样,秦副省长、省招商局局长和王市长,全部都出席了香港招商大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的沟通,方德生的形象在王市长心目之中,有了明显改善,尤其是王市长知道方德生的书底之后,他们之间的芥蒂似乎就烟消云散了。 赴港招商这天,王市长见了秦副省长,说的第一个话题就是方德生的书法。 秦副省长说:“是吗?他年纪轻轻的,也喜欢书法,还写得不错?” 王市长十分认真地说:“老领导,我可没有说假话的必要,你要是看到了他的字,说不一定,你一定喜欢。” 秦副省长说:“我说老王,你也别给我夸下这个海口,不要以为他是你的副手,你就有意抬高他,是不是真的好,我还要见识了再表态。” 王市长自信地说:“老领导,我不夸口,你要见识了,又折服了,你可要记得奖励我啊。” 两个领导谈到方德生,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一样的自豪。就在这个当口,秦副省长突然问道:“我说老王,上一次,方德生给我说起的那个盐化工牵惠泉经济牛鼻子的事,到底怎么样了,我可觉得这是个新的战略思路,是一个能给惠泉带来大发展的思路。你们惠泉,真的把盐化工摆上战略位置,就意味着你们过去的思维升级换代了,方德生他们这些个年轻博士,我看是一匹匹难得的千里马,用好了,对党对国家都是贡献啊。他们这些年轻干部,思维活跃,知识丰富,尤其是像他们从上面下来的,更是见识广博,视野开阔,时可用的栋梁之才呀,不用他们,我们这些人就是浪费了资源。” 听着秦副省长赞赏方德生的话,王市长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依老领导看来,惠泉市安排方德生来主抓盐化工牵经济牛鼻子工程如何?” 秦副省长乐呵呵地说:“我只是认为这项工程要是抓起来,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业,至于你们用市里面的哪一位领导来抓,我不了解情况,不便乱点兵。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方德生也算是一个。” 王市长立即说:“好的,就按老领导的指示,我回去就落实。一定不让老领导失望。” 秦副省长说:“你们市里面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王市长当然清楚,秦副省长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要是真的自己在处理的时候,不按他的意见的话,那就会埋下祸患,从政治层面讲,那叫不领会上级意图,从私人情面讲那就是不买老领导的帐。倘若自己愚蠢到那样一种程度的话,自己不要说还有想往上发展的想法,就是现在这个市长位置,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于是笑着对秦副省长说:“好的,秦副省长,我们市里面就快研究,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报告,将在第一时间之内送达你。” 秦副省长说:“好了,不说这个事情了,招商业协会是明天晚上进行吧?” 王市长说:“是呀,秦副省长有什么指示?” 秦副省长问道:“现场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方德生现在还忙不忙? 王市长说:“现场的布置早就完成了的,方德生现在还在为发布广告的事情与香港新闻界沟通呢?要不,我现在就叫他过来见您?” 秦副省长说:“人家还在工作,就不要打搅他了,不过,让他忙完之后,你和他一起过来,我要见识他的墨宝。” “好的,秦副省长,你先休息,我过去看看。”王市长离开了秦副省长住的房间。 王市长走出了秦副省长的房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现在就是方德生他们这些高学历,高的年轻干部的天下了,自己这样的老黄牛,已经被历史淡出了舞台了,即便是现在还不出局,也就只是基层的伯乐了,至于自己,在上级领导们的眼里,早就不是千里良驹了……他一边想,一边向宾馆的会场走去。 方德生和女局长等一帮工作人员,正在商讨最紧要处理的工作。只听到方德生说:“我觉得你们安排的这个广告有问题,平面媒体怎么没有《苹果日报》和《东方日报》呢?《文汇报》和《大公报》都有?” 工作人员回答说:“前几次来都是这样安排的,也是和香港中联办和香港新华分社联系过了的,他们也是这样推荐的。” 方德生说:“不行,现在就要做调整,至少要把《文汇报》和《大公报》之间去掉一家,增加一家《苹果日报》或者《东方日报》。” 工作人员问道:“为什么呢?以前的每一届可都是这样执行的。” 方德生的声音很大,他说:“你们就是没有动脑筋,我们召开的招商业协会,要选择有影响的力的媒体,你们说说《大公报》和《文汇报》在香港的老百姓中,有多大的影响?再去看看《苹果日报》和《东方日报》在老百姓中的影响?必须换,没有讨论的余地。我们是要保证招商业协会的最好效果,其他的理由都得向这一条理由让路。” 方德生又拿起了电视广告投放计划,同样十分生气:“我说你们是怎么搞的,让你们来工作,是要让你们动脑筋地工作,你们的电视投放计划,怎么没有本港台和翡翠台?谁制定的计划?立即把阳光卫视撤了,换成本港台,立即执行。” 女局长虽然也面有难色,似乎想给方德生说什么,方德生说:“谁也不要讨价还价,立即执行,我要的招商效果,知道吗,确保招商效果” 女局长还说说话了:“方市长,有个情况,我必须说明。” 方德生耐着性子说:“你说吧?快一点,捡最重要的说。” 女局长说:“你说的电台和报纸,价格可是要高出几倍的哦,这个费用?” 方德生说:“我知道了,我们坚持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要坚持,但是,我们更要坚持少花钱,办成事的观点,你们现在的安排,我看到的是钱花了,不一定办成事。这个事情以后回去再总结。现在你们立即调整方案,费用我去和王市长请示。” 看见这样热闹无比的工作场面,王市长并没有着急走过去,而是在一旁看着他们工作。方德生的态度和工作作风,让王市长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认真,执着,甚至是有些霸道。现在看来,面前方德生这个小子,比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不知怎么回事,现在自己也对这个年轻的副市长有了几分好感了。就在他回头的时候,看见秦副省长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十分显然,他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秦副省长拍拍王市长的肩膀:“老王啊,你看到了没有,在他的身上,是不是看到了我们自己当年的模样啊?我就欣赏这股劲儿,专注,有立场,有观点,更重要的是,他判断的方法是正确的” 三百三十七. 书法家! 三百三十七.书法家! 王市长说:“是啊,他的适应能力,和调研能力,我是没有办法跟的上了。” 秦副省长说:“跟不上不是什么过失,只要支持他,那才是你的本分嘛。他现在,毕竟是你手下的干将嘛。” 事情处理完了,方德生看看时间,对身边的女局长说:“好了,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要去看看,可能秦副省长他们到了。” 王市长向方德生喊道:“方市长,在这里呢?” 方德生立即快步走上前来,立即说道:“秦副省长,您辛苦了。” 秦副省长说:“刚才呀,我和王市长已经看到你工作的尽头了,我们的感觉是,后生可畏呀。方德生呀,你现在正是干事情的年龄,我们可都羡慕你呢。” 方德生说:“秦副省长,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得很细致,现在临时要改进几个小的方案。不过,现在都已经落实了。” 王市长就说:“你现在也忙完了,你得给我拿出真本事,不要让秦副省长说我尽夸海口哦。” 方德生一脸困惑。 秦副省长说:“你们王市长说了,你是一流的书法家,我呢,偏偏不信,你这么个年纪,能有多高的造诣。你们市长就说啊,你要不喜欢他的书法,我就认罚,你要看上了他的书法呀,你怎么奖励我呀?你看看,你们市长眼里,你可是全才哦。” 方德生说:“恐怕要让秦副省长失望了,我的那点修养,自己涂鸦还凑合,那绝对是等不了大雅之堂的。” 秦副省长说:“我当然希望你无法登大雅之堂呀,那样的话,你们王市长就真的出丑了。” 王市长立即对方德生说:“我说兄弟,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要给大哥掉链子,要是我过不了秦副省长这一关,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几个男人都笑了。 到了秦副省长的宽大房间,方德生果然看到了墨笔宣纸和砚台。心里有些紧张,悄悄地问王市长:“真的要写字呀?” 王市长说:“可不是真的,秦副省长也是书法家。” 秦副省长的秘书过来说:“两位市长,秦副省长让你们到里面去坐。” 方德生说:“我就在外面吧,王市长,你进去陪秦副省长吧。” 秦副省长的秘书说:“快走,你们两人的茶都备好了的。” 进了秦副省长的接待厅,秦副省长说:“现在大家手里的工作都忙完了吧?” 王市长说:“完了。” 秦副省长说:“好,我们现在就以书法爱好者的身份好好聊一聊,说实话,我喜好书法呀,是在四十岁之后了,不像方德生,小小年纪都对书法有了研究。” 方德生说:“不不不,是王市长赞美我,我根本就不大懂书法的。” 秦副省长说:“你也太谦虚了,我还是相信王市长的眼光的。”秦副省长情绪很好,说:“那一年,我参加了文化部组织的一次书画展,我的作品也有幸入选了。那一届啊,出了一个人物,姓田,上海一所大学的老师,那时候还像还只是个讲师,现在就不知道了。他的一幅字,那才叫气势磅礴,气吞山河,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啊” 王市长的眼睛直了,问道:“是在北京展出的吗?” 秦副省长说:“是呀?” 王市长说:“这就奇怪了,我也知道一个姓田的书法家,上海的,教书先生。” 秦副省长说:“我记不住他的名字了,但是我记住了他的那幅字。” 王市长也说:“是呀,我也记不住名字,我也记得他的那幅字。而且,那一幅字,不但是震撼了我,还激励影响了我,甚至影响到现在。” 方德生听着两位领导聊得高兴,也就甘愿当好听众。 秦副省长的秘书一边给几位续水,一边建议说:“你们怎么不说说那个神奇的书法家到底写的什么字啊我也想知道啊?” 秦副省长和王市长几乎是同时说:“浩瀚大海” 几个人都惊呆了有这等巧合的事? 秦副省长主动和王市长握手,说:“看来,我们也是有缘人啦,同样接受过一个书法家的影响和教益。” 突然,王市长说:“我告诉你,秦副省长,这回我有把握了。”说着,指指一旁的方德生。 秦副省长说:“什么意思?” 王市长充满自信地说:“走,现在就见功夫,就那四个字。” 秦副省长说:“浩瀚大海?” 王市长说:“对。” 方德生只得拿起了笔,挥毫写就了“浩瀚大海”四个字。 秦副省长和王市长在一次握手,秦副省长说:“我祝贺你胜利了,我的承认,我失败了。我寻找了很多年,这幅字,十分神似,只可惜呀,不是真迹。” 王市长讲述了他和方德生的约定,承诺,倘若真的找到了这个书法家,一定帮秦副省长讨要一幅真迹回来。秦副省长自然很高兴。 此时,女局长打来电话,说有事情向方德生汇报,方德生只得提前告别了两位领导。 女局长见了方德生,并没有给他汇报工作上的事情。方德生问道:“怎么,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女局长说:“你当我是什么呀?这点事情,我还会让你来操心吗?” 方德生问道:“那么,你这样风机火燎地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女局长撅起小嘴,说:“我想到海边去走走,你赔我去。” 方德生有点为难,说道:“你看,秦副省长和王市长那边……” 女局长说:“好了,你不要说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还不是不要去好了。” 方德生还没有回答,女局长已经上了的士。方更]新。德生心里凭添了几许内疚。 而此刻,秦副省长正在和女儿通电话。秦副省长说:“女儿,我给你透露一个消息,这个方德生呀,还是一个深喻国学的书法家。” 秦非儿说:“是吗?有没有搞错啊?我只是听同学们说过他老爸是书法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也是书法家呀?” 秦副省长说:“你不要不相信,我是亲眼所见了,他的字,比很多的书法家都有潜力,我算是佩服这个年轻市长了……” 秦非儿撒娇道:“爸爸,你怎么从来就不表扬表扬我啊?” 秦副省长说:“怎么,表扬你的同学,不等于表扬你吗?” 惠泉赴港招商大会如期举行,规模空前。内地的秦副省长和香港中联办新华分社的领导,香港特区的相关领导和部门都出席了会议。参会的客商高达一千三百多家,同样,内地和香港的报刊电台电视台,纷纷刊发了大篇幅的报道。一时间,客商纷纷与惠泉招商团展开紧锣密鼓的洽谈。 这次招商业协会,取得了历史上最好的成绩,意向性签约高达四百亿。这其中,就有方德生一直关注的《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鉴于惠泉在这一次的招商业协会上打出了以盐化工牵经济牛鼻子的目标,其他的与盐化工沾边的企业也都大多签了合约。像惠泉市《化工企业集群建设项目》和《惠泉盐卤浴休闲娱乐项目》等项目,都已高额的价格,与多方达成了协议。 《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签约的是新加坡开开公司,而与其他的盐化工企业签约的是国际洋化集团。 方德生清楚,这些成绩的取得,关键还是招商局的女局长她们,要不是她们的努力,事情绝对不会取得这样好的成绩。 所有的签约仪式结束之后,方德生找到女局长,问道:“我们的工作已经基本完了,你看是不是就撤退了?” 女局长这回使出了女人的性子,说道:“不是我给你提意见,这一次我们招商的同志这么辛苦,又取得了这样满意的成果,怎么就不可以奖励一天的休息时间呢?你们男人不在乎,我们女人在乎呀,香港可是购物的天堂呢。” 方德生十分无奈地说:“既然你这样突出了大家的心声,我也能理解的,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延期的,我可以尽力说服王市长,好不好,但是,我现在不算答应你啊。” 女局长高兴地说:“只要你真的努力了,市长不答应,我们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随行的盐化集团公司的张瑞,新材料基地建设指挥部的高扬,高新产业配套指挥部的徐矿,还有这一次一起前来的化工企业集群建设项目总经理华华,以及惠泉盐卤浴休闲娱乐项目总经名媛等人,都在一旁起哄道:“方市长,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你没有结婚,我们可都是有老婆,有老公和儿子女儿的人啊?我们来一次香港,总得让我们给买点纪念品吧?” 方德生重复刚才的话:“各位,实在对不起,我要请示完市长之后,在答复你们,好不好?”其实,方德生内心想的可是另外的一个问题。要是这一次招商和往届没有差异,他也就可以随便准假了,那样别人也没有话说,反正大家都知道的,既然来了香港一趟,哪有那么不近人情的呢?大街都不让逛一天,东西都不让买?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的了,你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不向市长请假,擅自准假,市长会怎么想:你这个方德生,取得了芝麻点的成绩,就开始翘尾巴了?组织纪律性马上就松懈了?本来市长都对自己有意见,这不是又自找麻烦吗?再说了,功高盖主从来都是做部属的大忌,怎样的时候,更得小心谨慎。所以他不会轻易答应随行人员的请求。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向王市长汇报了这一次取得的成绩,最后才说出了大家的意见。 王市长爽朗地笑了,赞扬道:“好个方德生,你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哦。这一次,你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我看,你们整个招商团队也是值得表扬的,一切你临机处置,该奖励就奖励,他们要求在香港停留一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的嘛,也让他们在购物天堂买点纪念品吧。” 方德生谨慎地问:“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市长。” 这样的事情也知道请示汇报了,王市长当然十分满意,说:“告诉同志们,我向他们表示祝贺。就放一天的假吧。” 大家都盘算着去哪里逍遥或者购物。只有方德生没有兴趣,几天的谈判下来,他实在太疲倦了,他只想在宾馆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高扬最先来约他,说:“方市长,我陪你出去放松放松吧?” 方德生客气地说:“高总,谢谢啦,我真的太困了,你们自己去吧。” 这个时候,女局长进来了,见到高扬在,又退了出去。高扬立即说:“来来来,局长,我没有事的,你汇报工作要紧。”一边说,一边走出了方德生的房间。 今天的女局长一身休闲装,显得十分青春年轻。连方德生都看不出来她的实际年龄了。女局长笑嘻嘻地问:“你真的不去,你就真的忍心扫大家的兴?也包括我?” 方德生看四下无人,说道:“你看看我的眼圈,都成了烟熏妆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女局长当然心疼方德生,看看之后说:“哎呀,你是够可怜的,不过,这里我也没有办法慰劳你呀?这样吧,你在这里乖乖地睡觉,回来之后我来叫你吃饭,回到惠泉时候,我煲汤慰劳你,这样总行了吧?” 方德生歉意地说:“谢谢理解。” 女局长她们走了之后,方德生即刻就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就在方德生进入梦境的时候,他的电话还是将他吵醒。他晕晕乎乎地接了电话。居然是秦非儿打来的,这让他有些意外。 秦非儿十分开心地问:“我的大市长,大博士,大书法家,好像你还在请神呀?” 方德生说:“不好意思,我确实太困了,现在确实躺在床上睡觉呢?老同学,怎么今天想起我来了?” 秦非儿说:“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不是现在才想起里,自从你在我的视野之中重新出现的时候起,我一直在想你。” 方德生说:“你也太夸张了吧?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啊?” 秦非儿说:“那是你没有良心。” 方德生就哈哈哈地笑。 秦非儿说:“跟你说正事呢?” 方德生说:“请秦副行长示下。” 秦非儿说:“老头子说了,你这次在香港出了成绩,要你回来的时候,直接飞省城,老头子要为你接风呢?说实话,我都很妒忌你,我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方德生心里一惊,是谁给秦副省长汇报的呢?我可没有给他汇报呀?回去不回惠泉,直接回省城,我可没有这个胆量,同样的错误我天地也不至于一直犯下去呀?于是他理智地说:“我说老同学,你能不能考虑我的处境?我可是在王市长手下做事啊?” 秦非儿说:“这个事情老头子已经考虑到了,他已经给王市长通过电话了,我想,王市长会给你电话的。” 果不其然,王市长亲自给他电话,叫他去向秦副省长表示感谢并汇报这一次的工作,还嘱咐要带上惠泉的特产,他已经让惠泉省城联络办准备好了。方德生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地摇摇头。 正当他要躺下,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却响了,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会是谁呢?外界又有谁知道自己的房间电话呢?方德生心里一惊,立刻没有睡意了。香港可是个大染缸,不可不防。他警惕四顾,看了看时间,他可不想在香港的最后一天还节外生枝,弄出什么事端来。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支笔,记录下了时间,可惜来电上没有显示电话号码出来。然后才问道:“请问你是?” 对方问道:“请问您就是惠泉的方德生副市长吗?” 对方显然是知情者,方德生没有讲假话的习惯,于是问道:“请问你是哪一位呢?” “您还没有回答您是不是呢?”对方铃铛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声音就可以判断,对方一定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声音也异常动听。 “我就是。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方德生说。 “哦,方市长啊?终于找到你了,我还很担心你回内地去了呢?”对方语速极快,一口气这样说道。 “请问你是……”方德生在一次问。 “我是国际洋化集团的姗姗,我想见见你,和你聊一聊,上一次在签约仪式上见过您一面,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单独聊聊,了解了解惠泉方面的情况。前天董事局找我谈话了,有可能我就是赶赴惠泉的首席代表,所以我想,在您没有离开香港之前,最好是见你一面。”姗姗说。 方德生心里这才平静下来,不过,他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个国际洋化集团可是这一次的最大签约客户,必须要和他们保持一种积极的关系。于是问道:“在我的记忆中,国际洋化集团的总部并不在香港啊?怎么,你也没有离开的吗?” 姗姗说:“看来,市长先生也是一个有心人,记得还蛮清楚的,是的,国际洋化集团的总部在欧洲,但是亚洲地区的销售总部在香港,我就是常驻香港的。我想,你的迷雾应该解开了吧?” 方德生说:“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以后联系就很方便了。” 姗姗说:“我现在需要立刻见到你,你又问题吗?” 方德生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呢?” 姗姗说:“我呀,现在就在宾馆大堂。” 方德生觉得再拒绝人家,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于是问道:“我们在哪里见面呢?” 姗姗说:“就在你住的宾馆吧,这样方便你,在宾馆的十八楼,就有一家咖啡吧,我现在就上去,你随后上来吧?还是我来接你?” 方德生立即说:“你先上去吧,我自己上来就是。”挂断电话,方德生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一个随行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即便是喊任何一个人回来,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也只有自己一人独往了。 方德生出现在十八楼的咖啡吧的门口时,一个妙龄女子迎上前去,问道:“您就是惠泉……” 方德生说:“方德生。”他仔细地看了面前的女子,年纪在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一米七上下的身高,脸庞有些消瘦,瓜子脸,柳叶眉,典型的东方美人形象,身着海蓝色衣裙,颈项间的丝巾雪白,身材高挑但不失丰满,面色白净但不失红晕,一看就是气度不凡的富家女子。 女子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国际洋化集团的姗姗,我和你今天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在招商业协会的现场,你是主角,当然不会记住只是配角的我。” 方德生突然想起来了,那一天与国际洋化集团签约的现场,自己是看见了这位模样高贵而有气度的女子,原来以为是国际洋化集团董事局主席的身边的工作人员,哪里会想到她也是国际洋化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不过,她的气质是卓尔不群的,年轻的方德生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她呢?不但看见,而且记住了她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她姓什命谁而已。今天见面是觉得面熟,可是他不敢确定。他对姗姗笑笑,歉意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今天是因为我不敢相信你会来门口接我,所以才不敢相认。” 他这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立刻让气氛轻松下来了。姗姗说:“这么说来,你和我,就算是老朋友了?” 方德生说:“是呀,那当然。” 姗姗和方德生寻了座位坐下之后,姗姗问道:“十分遗憾,我还不知道老朋友习惯喝点什么?” 方德生说:“来一杯龙井吧。” 姗姗说:“这么说来,我也只能喝红茶了?” 方德生说:“不,你可以喝咖啡的。” 远处,有两名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年轻男人,总是在他们的不远处游动,方德生说:“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没有事干吗?” 看到敏感的方德生,姗姗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她乐呵呵地说:“我说市长先生,你也太敏感了吧,不过,你的敏感是正确的,他们呀,是我的随身保镖,请不要见外,当然,我保证,他们不敢伤害你。” 方德生不自然地笑笑说:“哦,原来是这样。对了,姗姗小姐找我,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姗姗说:“看你正经的样子,我就想笑。谈生意非要像政治家一样的严肃的吗?”姗姗朝他挤挤眼。 方德生说:“不好意思,长期在内地,已经习惯扳着面孔说话了,没有吓着你吧?” 姗姗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我关心你们城市建设,譬如交通和其他市政设施,在你的印象之中,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我想要知道一些细节?” 方德生说:“我们的市政设施是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不过我们的建设不发很快……” 方德生还没有说完,姗姗就打了他的话:“市长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知道的,不是一头雾水的空话,我要了解的是,你坐公交车方便吗?停车方便吗?交通事故多吗?水电气是不是能够完全保障?其他的,还有安全问题等等,我得纠正一下,我要了解的是惠泉市的市情社会民情。” 方德生突然明白了姗姗的意思。 方德生很久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喝茶,不是看着姗姗的脸,倾听她说的话。心里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平时出入豪门,开着跑车的人,虽然表达有时不准确,但是他们似乎更关心生活的细节,尤其关心现实。对那些虚无的承诺,他们永远不会相信,也不会感兴趣。 方德生歉意地说:“姗姗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得坦白地告诉你,惠泉的情况,与香港与欧洲都是有天壤之别的。” 姗姗说:“这个董事局有准备,我本人也有准备。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差距有多大。” 方德生说:“这个,就不好说了,总之就是落后。” 姗姗说:“我还有一个疑问,听说内地的有些地方的女人,连吃饭也不能上桌,是吗?还有,年轻人谈情说爱也受到限制?” 方德生说:“你在哪里听到的这些说法,根本没有你想象那么严重,现在的内地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进步了,现代的文明已经波及到哪里了,再说,惠泉也是一个活跃的中等城市,你不要想象得太恐怖了。” 姗姗说:“是吗?”她一边说,一边伸出玉手,抓住了方德生的手。 方德生赶紧收了回来。 姗姗“哈哈”笑了,说:“嘿嘿,我看你还很封建呢” 方德生立即声明:“对不起,姗姗小姐,这是两回事。” 姗姗说:“对不起,市长先生,我喜欢开玩笑。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答应。” 方德生说:“你说吧。” 姗姗说:“这里面太闷了,不如我们去兜兜风吧?” 方德生面有难色。 姗姗又说:“走啊,我们在车上在商讨一些别的话题,关于盐化工的。” 方德生不得不跟着姗姗出了咖啡吧,心中有一种本绑架的感觉。但是,又不得不去。 姗姗的红色保时捷跑车十分打眼,她的两个保镖是形影不离的,保时捷在前面跑,保镖们的赛车也前后左右地跟着。方德生说:“我还没有习惯有尾巴的生活。” 姗姗说:“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习惯,可是,现在我几乎都当他们不存在。” 方德生有些奇怪了,难道这两个保镖与她无关?问道:“我怎么不明白你的话呢?” 姗姗说:“这很容易理解,保镖不受我节制,是董事局给我安排的。” 方德生说:“这样说来,你还要受到监控啰?那多不自由,你不要不就行了。” 姗姗说:“你说得轻松,你知道是谁安排的吗?是董事局主席。” 方德生说道:“主席又怎么啦?难道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姗姗说:“从小就是这样,张这么大了,我也没有逃脱他们的手掌心的啊烦啊” 方德生问道:“好像姗姗小姐有难言之隐,莫不是你被国际洋化集团绑架了的。” 姗姗说:“也差不多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从在英国上学,再到美国上学,一直都有保镖的,已经麻木了。就是来香港,也是按照他们的设想,安排的。说一个中国人,虽然在外国长大,终归是要懂得中国的文明和礼仪。我来香港三年了,对中国的传统,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也算完成了他们交待的任务。” 方德生问道:“这么说来,你不具体负责亚洲的销售事务?” 姗姗说:“怎么不啊?所有的事情都得我签字画押的,事情太多,也太烦心了。老实说,这一次和你们惠泉合作,也是我的主意,我现在倒是觉得中国内地的发展潜力远比欧洲和美洲强。” 方德生惊异地看了这个似乎有些玩世不恭的女孩,似乎不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相信她有这么高深的见解。 姗姗说:“我原来就是想到内地玩玩,找到我喜欢的地方,叫几个很中国的朋友,你是知道的,香港其实不算很中国了,很多都像英国,比如你,就很中国。呵呵。我真的没有想到,董事局居然同意了我的请求,这也算是天意啊” 方德生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他不放心地问道:“你们真的有没有实力办成惠泉的事呢?我指的是盐化工?” 姗姗“咯咯”地笑了,说:“这也是你很中国的地方,你应该明白,每一个都不是傻瓜,要是自己没有能力处置的事情,谁会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呢?你们内地人的毛病之一,就是太爱怀疑别人,而不是做好自己。我告诉你,我们的研究机构和销售系统,在全球都是领先的,我们只要建立相应的生产基地,我们的经济效益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些,你明白吗?” 方德生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看似简单的年轻姑娘,在她表面单纯的背后,其实暗藏了很多坚硬的物质。而那些坚硬的物质,不是一般的背景和学识就能够达到的。他暗自叫苦,自己遇到的不是那种表面狡猾,内心无货的家伙,而她却正好相反。 姗姗也不管方德生似乎说话,似否回答他,只管说自己的。“我现在正真关心的问题,除了我说的市情社情之外,更关心你们的相关政策,一句话,就是你们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能给我多大的利润空间,如果你们没有平等获利的想法,或者你们那一级政府没有这个能力和权力,就是一个很难办的事情。” 方德生说:“我们惠泉的盐化工是政府的牛鼻子工程,市里解决不了,还有省里,这个你不要担心。” 姗姗说:“你刚才的这个话,我首先就要担心了,是的,从理论上讲,是这样,市里解决不了好有省里,但是,你不清楚,我们是企业,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进度,不需要漫无天日的谈判,商讨,斟酌。我们最不想听的就是,我们解决不了还有某某某某,我们需要你们告诉我,你们可以提供什么样的法制空间,什么样的利润空间,这就足够了。” 方德生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像一个败北疆场的士兵。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矮小。 当姗姗把方德生送回宾馆的时候,方德生已经被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折服了。就连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他由衷的感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姗姗突然问他:“我说年轻的市长先生,你晚上能接受我的邀请吗?与工作无关的邀请?” 方德生说:“对不起,我好想不习惯有保镖的生活。” 姗姗坚持说:“我让你看不见保镖,不就行了吗?” 见姗姗坚持,方德生想了想,说:“好吧,我接受邀请。”姗姗的红色保时捷消失在都市的车流很久了,方德生还在一边张望。他在揣摩,这个国际洋化集团的姗姗,在集团之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呢?她的形象和言语,总是让人琢磨不透,透露出一种异常神秘之感。 果然,姗姗晚上出现的时候,身后没有保镖了,这让方德生反而增添了安全感。姗姗说:“没有了保镖,你就是我的私人保镖了。”说完瞥了方德生一眼,方德生感觉的这种目光里有一种女人特有的缠mian。 方德生回答说:“十分荣幸。” 姗姗说:“你还真当你是保镖啊?我看啊,只有我做你的保镖还差不多?”随后一仰头,说:“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靠海的地方,喜欢吗?” 方德生说:“小时候就在海边长大的,对大海,我有特殊的感情,当然喜欢啊。” 姗姗说:“看起来,我还是选择对了。 保时捷一阵飞驰,很快就到了一座海冰别墅区,姗姗把车停到了六号别墅面前,停好车,优雅地做了请的姿势。方德生吃惊地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姗姗也不解释,说:“走吧,我又不会谋害你的。” 跟随姗姗进了别墅,门口的而安保低着头说:“小姐,先生好。”在进入厅堂,里面的厨娘探出头来,十分高兴地说:“哎呀,小姐回来啦?还带回来了客人。你们先到楼上去吧,咖啡即刻送来。” 方德生才意识到,这时姗姗的家。他看了姗姗一眼,问到:“你怎么吧我带到家里来了?我真都不习惯。” 姗姗说:“这就奇怪了,这不是你们内地人的习惯啊,你们内地人不是常常喜欢串门的吗?只有美国人和西方人,才把到家里看成是一种最高礼遇啊?怎么,你也不喜欢串门?” 方德生说:“不是不喜欢的,下时候就经常去邻居家的,可是现在,总是不习惯见家长们。” 姗姗呵呵地乐了,说道:“我的傻瓜市长,这里是我的家,我是唯一的主人,哪里来的家长啊?” 方德生这才放松地说:“就你一个人,那他们?” 姗姗说:“他们呀,都是我的用人。” 方德生放松了许多。这时候,女局长打电话来了:“我说,副市长,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不会是偷偷幽会去了吧,你可要注意,香港可是个大染缸啊?” 方德生说:“好了,别开玩笑了,你们都会来了?” 女局长说:“你不在,大家不是都担心你吗?这不,全体回来了,就等着你吃海鲜呢?” 方德生说:“这样好了,你领着大家去吃吧,我现在还回不来,在外面见一位朋友。实在是对不起啊?” 姗姗说:“你的女朋友吗?” 方德生说:“不是,是我们的招商局长。” 姗姗脱去了外头,更显露出了她妖娆的身段。她坐到方德生的身边,方德生能嗅到她身上飘散出来的香水味儿。姗姗说:“今天我说好了的,我们谁也不谈工作,我们之闲聊,聊聊童年的故事,少年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啊?” 方德生说:“我的童年和少年都特别的单调,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不过,我倒是乐意倾听你童年故事和少年故事。” 姗姗说:“你这样说,就是你是一个粗心的人,每一个的童年和少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它会跟随每个人的一生。另外,你不讲你的童年,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人,你的人生很苦,又不愿意让别人分享,我希望你能改变,这样的话,人就会变得快乐起来。” 方德生说:“谢谢,我接受你的观点,我试着改变吧。”方德生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孩,总有一种牵引别人的能力,就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接受她的引领了。他得承认,姗姗身上有这样的神奇魅力。 原来,姗姗小时候出生在夏威夷,也是在海边长大的,从小习惯了看海面的风景,听海上的涛声。还说每有一个夜晚,听不到海上的声音,就无法入眠。当然她更喜欢面朝大海,向大海里面冲下去,享受那种海水迎面而来的畅快和刺激。她更喜欢在晚霞的照耀下,到海边软绵绵的沙滩上去是贝壳,堆沙土,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生活记忆啊她摇摇头说:“我的这些所有的童年记忆,构成了我对大海的神往和期待,你知道吗?这就是我的童年给我带来的馈赠,你说还能有不这个更珍贵的礼物吗?” 方德生痴痴地聆听姗姗的话,像沐浴着暖暖的春风,很正常地也回到了自己的童年。他这才发现,他的童年世界,其实与姗姗的童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姗姗诉说她的童年的时候,方德生也沉浸到了童年美妙的回忆之中 三百三十八 练笔 三百三十八练笔 当方德生也讲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并且说自己童年最为梦想的就是到海上漂流,追逐海盗,寻求孤岛生活的时候,姗姗突然上前来抱紧了他,审视着他的面庞,痴痴地说:“天啊,你的童年的梦想,和我现在的梦想还一样呢”说完,激动地在方德生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海面上起雾了,方德生和娜娜所在的楼顶也进入了迷蒙的世界里。姗姗高兴地说:“这不就是我们梦幻般的世界现实版吗?我在梦境之中,经常梦见遇见了白马王子……”说着,夸张地闭上眼睛,大喊道:“我的白马王子啊?难道你就那么吝啬你的亲吻吗?” 方德生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 厨娘不但送来了咖啡饮料,也送来了各种海味烧烤。一股迷人的香味浸人心脾。撩拨起来方德生的食欲。姗姗说:“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晚餐,但愿你能喜欢。” 方德生小时候在海边,就经常和爸爸一起吃烧烤,反而是长大之后,这样的美食似乎就很少品尝了,他高兴地说:“你不但带给了我童年的美好回忆,还送我童年记忆深处的美食,我现在口水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呢?”姗姗出神地望着他,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方德生和姗姗两人,短暂的相逢,短暂的交流,就成了心灵很近的朋友。两人都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多年寻找的知己一样。姗姗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英俊的内地副市长,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真名天子。他们在一起,很显然,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了,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心心相映的朋友。 姗姗提议说:“我们到海边走走,听听海涛的声音如何?” 方德生好久没有这种经历了,刚才的童年回忆,撩拨起来了他对大海的yu望。他说:“好啊,走吧。你知道吗?我童年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水手,一名勇敢的船长。” 姗姗举手说:“你现在也可以该行,我坚决支持你,你要是当船长,我就坐你的船出去远航。要开到很远很远,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就像你说的那个孤岛,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就在海边搭帐篷,过渔翁生活。你去抓鱼,我来烧烤……” 方德生摇摇头说:“你知道吗?是我爸爸把我的美梦搅碎了,妈妈是我的支持者。” 姗姗说:“真是可怜,妈妈怎么支持的呢?” 方德生说:“妈**支持,其实也很简单,儿子,妈妈永远支持你。” 姗姗说:“就这一句啊?太苍白了吧?没有我的支持丰满吧?那么爸爸呢?他怎么把你的梦搅碎的?” 方德生说:“他告诉我,幻想不等于现实,做梦是女人们的事,男人,就要敢于面对现实。后来,他让我上了金融大学,从此,我就远离了我童年的高尚理想,每一次经过海事学院,我都要站立很久。” 姗姗很自然地拉做了方德生的手,在雾气蒙蒙的沙滩上向前走去。一边冲方德生说:“真的很可怜,你上学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我替你感到惋惜,甚至是悲伤。” 方德生低头抓了一把沙子,嗅了嗅,那一种咸咸的大海的味道又回到了记忆之中。姗姗拉着他,说:“你要去摸摸海水吗?”此刻的姗姗,在方德生面前就像妹妹在哥哥面前一样的虔诚和无知。 两人蹲下身去,用手抚mo着冬日里的海水。脸上出现了简单的快乐。“你看,我又找到贝壳了。”姗姗高兴地说。随后,她把贝壳往方德生手里一塞,“给我拿着,我一定还会找到另外一个。”说完,蝴蝶一般的在海边寻觅开去。 方德生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好多年了,没有这样本色地舒展自己的心灵,没有这样无所顾忌的玩乐。甚至没有了一种纯真的情感,有的只是无休止的zhan有和yu望。然而今夜,他体味到了一种久别的童趣和纯真……面前的姗姗,就像儿时邻家小妹一般的纯净,无邪,让人内心找回了那一种纯粹的情愫,干净,简单,光洁,永恒。他的内心突然有几许的感动。为自己,也为面前的姗姗。 姗姗跑了回来,扑闪着大眼,对他说:“你看,我又找到了一个,刚才给你的那一个呢?” 方德生摊开手掌,姗姗又将那一个放到了他宽大的手心里,左右比划了一下,然后对方德生说:“好了,这下满意了,你留下大的那个,我要小的这个,记住了,这可是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多年以后,我们再拿出来,回忆这个雾霭弥漫的夜晚,在海边找到的这个绝世礼物,那又是我们的人生风景了……” 方德生也为之感动,不禁脱口而出说:“妹妹,我一定记住这个我们大家的诺言。” 姗姗突然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方德生的脸红了。“对,我就是你的妹妹,你就是我今生的哥哥,我可没有哥哥呢?”姗姗高兴地对着大海喊道:“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一会她回过头来,灿烂的脸上写满了幸福,说道:“走吧,哥哥,我们回去了。”她很自然地拥到了方德生的怀里。 回到姗姗的别墅之后,姗姗煞有介事地把所有的保镖和仆人叫到了一起,说:“现在我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面前的这位男士,就是我的哥哥了。今后你们见到他,就要改口叫少爷,明白吗?” 方德生一头雾水。还没有回过身来,姗姗拉着他的手,说:“走啦,上楼。” 方德生被这辆红色保时捷送回宾馆的时候,女局长她们都在等候着方德生。开车的姗姗甜甜地说:“哥哥,再见” 方德生笑笑说:“再见”就是不好意思喊妹妹。 没有想到姗姗不依不饶,说道:“不嘛,你还没有喊我呢?” 方德生只得机械地说:“妹妹再见” 看书]就来w姗姗这才满意地说:“拜拜,哥哥”说完,异常兴奋的样子,飞快地将车开走了 所有的人都傻了,女局长嘀咕道:“天啊我们的副市长,在香港也有这样的一位漂亮妹妹?”当然,她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一样的小。 出去的每一个人,几乎都采购了大批的东西。送走了所有的人,女局长神秘地说:“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方德生一看,是他最喜欢的蓝色领带。女局长歪着脑袋问他:“喜欢吗?” 方德生说:“我怎么还意思收你的礼物呢?” 女局长说:“怎么啦,只允许你送我吗?我收到你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心里可是很高兴呢?你送我的礼物,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带上,我一辈都不取下来。”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白金项链,撒娇道:“快呀,给我系上。” 方德生暗自叫苦,这个白金项链到底是谁代替他买的呢?但是,现在可不是探秘的时候呀,他只得木然地替女局长系上了颈项。女局长转了一圈,询问道:“还看吗?这可是你的杰作啊?” 方德生能说什么呢?“好看。”他还能说什么呢? 女局长又说:“来来,我也给你系上新领带,看看合不合适?” 此刻,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女局长立刻止住了手,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一副在汇报工作的模样。 方德生打开门一看,招商团队的工作人员都来了,方德生只得热情地招呼大家:“来来来,都进来坐,你们都买了些什么宝贝啊?” 大家都把各自购买的礼品拿出来炫耀一番。方德生在一旁,静静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寻找着购买白金项链的人,期许着从没每个人的神态举止之中,探寻出蛛丝马迹,最终无功而返,看来,只有漫长等待此人的出现了。 方德生刚刚从飞机场出来,接他的人和车就赶到了。来人说:“方市长,你的能量真大呀,惠泉都传遍了,你一出手呀,就在香港签订了四百亿的大单,现在惠泉的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呢都在传,你可能就是下一任惠泉的市长呢。” 方德生淡然地说:“可不要这样乱讲,这些都是招商局的同志们的努力,还有王市长的领导得力,我只不过是一个参谋和助手而已。” 来人说:“方市长,您也太谦虚了,王市长不是说了吗?是你的功劳,你推也推不掉呀,今后,我们得多向你请教呢。” 方德生笑了笑,问道:“小高呢?他怎么没有来?” 来人说:“他正在为你准备见秦副省长的礼物呢?我们赶到惠泉驻省城联络办,可能他就准备好了。” 说话之间,王市长的秘书就来了电话:“方市长啊?王市长让我转告你,你到了省城就直接到秦副省长那里去,礼物已经让小高准备好了。” 方德生回话说:“知道了,你告诉王市长,我谢谢他。” 秘书说:“好的,我会转告的。” 省城的冬天,也寒气袭人了,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叶子完全落光了。随处可见的人流,多数已经穿上了臃肿的冬装。方德生突然意识道,春节就快要到了。今年,他一定要回上海过节,看看自己年迈的父母。他还在想象着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赶到了秦副省长预定的酒店了,他回头对送他的司机和秘书小高说:“你们走吧,不用来接我了。”随后,提上代表惠泉的礼物,朝酒店走去。 刚走到酒店的大门口,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秦非儿热情地走过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边说:“哎呀,我们的英雄,大博士,大书法家终于到了。” 方德生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不是来给秦副省长汇报工作的吗?怎么秦非儿也在场呢?一边回秦非儿的话:“我说老同学,这大冬天的,你在门口干嘛呢?你不心疼自己呀?我还心疼呢?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 秦非儿非常满意地说:“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说出关心我的话了。只要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是冻伤了也值得。” 两人嬉笑之间就近了一间阔绰的雅间。进入房间,让方德生傻了眼,里面端坐的,除了秦副省长,还有秦夫人。这可是典型的家宴呀?怎么汇报工作呀?这个王市长,他也帮着作弄我?此刻的方德生叫苦不迭。但是,进房间之后,他还是说道:“秦副省长,还有阿姨,这时王市长给你们带的惠泉特产。” 秦副省长说:“这个老王,总是要拘泥这些小节。来来来,书法家,坐我的身边。”秦非儿也紧挨着方德生坐下了,还冲方德生做鬼脸。 坐定之后,方德生就说:“秦副省长。” 秦副省长说:“这里没外人,不必拘束,你就叫秦叔叔吧。” “好的。”方德生说:“王市长让我给你汇报这一次香港招商的情况……” 秦副省长说:“这个老王,好了,大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回头我看省招商局送的文件就是了,今天可不是别的事情,是我们家宝贝女儿非儿的生日,今天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庆贺,也没有请别的外人,就请你这个老同学,来吧,我们大家一起向女儿祝贺,生日快乐” 这可是突如其来的消息,方德生更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连忙对秦非儿说:“老同学,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你的生日,也不提前说一声,去这样空着手来,你看……” 秦非儿说:“没事呀,一会儿你可补上就是了。” 秦夫人说:“这孩子。” 大家干了第一杯酒。秦副省长又举起酒杯说:“这第二杯呢?为咱们的小方市长凯旋归来干,你可是大放异彩啊,这件事情,在省里可是引起了普遍关注的啊,省长和书记都向我打听了你的情况呢?你们市里面就更是兴奋啦祝贺你,干杯” 方德生几乎没有说话,就干了整整两杯,头脑晕晕乎乎的,也可能还有刚刚下飞机的原因。秦非儿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是不舒服,就别喝那么多酒了。爸爸,你也是的,人家刚下飞机,有一直在外面接待客人,一定是很累了,你就这样欺负人家啊?” 秦非儿的话,让方德生心中发慌。而秦副省长却和秦夫人诡异地笑了。 方德生立刻说:“老同学,没事的,没事的,秦副省长也是看得起晚辈嘛。” 秦非儿更是说:“是呀,就是看得起你呀,总在我面前表扬你呢?说你的好处不我的好多呢?我在他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这样对我,我就是还就觉得很不公平的呢?哼” 秦副省长说:“非儿,你可要让你爸爸实事求是嘛,人家方德生就是不错呀,我才表扬的,你看,人家那书法,简直是大师手笔。” 秦非儿说:“爸爸,你可别再夸奖他了,一会我就要他写一幅字给我,作为礼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让我爸爸大加赞赏的方德生,你的书法到底如何。嘿嘿,没有见吧,老同学?” 方德生说:“当然遵命了,不过,我的字就是信笔涂鸦而已,承蒙秦副省长看得起,希望老同学一会可要给我留点面子啊” 秦非儿夸张的鼓掌,说:“嘿嘿,你放心,落井下石的事情呐,我最擅长了。来吧,二老,我敬你们一杯酒,感谢你们把我生出来受苦受累。来,方德生,你陪我。” 秦夫人说:“你看你,没个正相的。” 而后,方德生依次给秦副省长和夫人都敬了酒。才对秦非儿说:“来,老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秦非儿说:“你这祝酒词太老土了,无法下咽。” 方德生想了想说:“祝你越来越漂亮,步步高升外加生日快乐。” 秦非儿说:“很有点儿小学生的水平,外加八十岁的老太太的智商。过不了。” 方德生又想了想:“祝你完成童年梦想,用银行家的良知与道义,拯救那些需要的众生。” 秦非儿若有所思。 秦夫人说:“非儿,你就别作弄人家了,我觉得人家这一句说得太好了。” 秦非儿和方德生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秦非儿笑得前仰后合的。秦副省长对秦夫人说:“你看看,就你瞎掺和,不明白了吧?” 秦非儿问道:“在座的各位,还有要表扬的没有?”秦副省长和夫人都好奇地看着女儿。秦非儿宣布:“这句话,可是我上大一的时候说的,方德生,你够意思,居然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好,过关了” 房间里传来愉快的笑声。 方德生的手机不断有短信传来,方德生也不敢看,他十分担心又是娜娜发来的无聊短信,要是这些无聊短信让秦非儿看见了,总觉得很丢人。他索性把手机调到了震动。同时,方德生还在想:这叫什么汇报工作呀,自己回到惠泉怎么和王市长交待呢?如实说,显然是不行的,不如实说,又怎样说呢?说秦副省长表扬了惠泉,表扬了王市长?可秦副省长并没有这样说啊?要不,就是秦副省长很满意?他想了若干个说法,总觉得都有些欠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不是要去秦副省长家,给秦非儿写字吗?就在写字的时候,他一定要问问秦副省长,对这一次惠泉香港招商的意见,只要秦副省长有了明确的态度,自己就可以在王市长面前交差了。 酒店离秦副省长的家很近,驱车半小时也就到了。打开房门,秦副省长也兴致勃勃地进了书房,方德生问秦非儿:“老同学,你说,你想让我写什么字给你呢?” 秦非儿歪着脑袋,俏皮地说:“我得想一想。” 秦副省长刚要说话,秦夫人就进来了,她也没有讲话,把秦副省长拉起来就走,一边好嘀咕道:“你这个老头子,你在那里掺和什么?还说我不懂事,我看你也是个糊涂虫。”方德生和秦非儿都听见了秦夫人的话的,大家都装着没有听见一样。 方德生催促道:“你想好没有啊?” 秦非儿说:“你先随便写写呀,先练笔,你未必真的下笔成章呀?很多书法大家写字之前不也要先练习一下的吗?怎么,你就是想胡弄我呀?欺负我不懂吗?” 方德生说:“我哪里敢呀,好吧,你赶快想,我练笔。”说着,就写下了“浩瀚大海”四个大字。没想到秦非儿当即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秦非儿的叫声,把方德生吓了个半死。秦副省长和夫人急匆匆地进来,看了秦非儿一眼,秦夫人责备道:“我说非儿,你也太不象话了,这么晚了,大呼小叫的,真不象话” 秦非儿根本就没有理睬老**话,斜着眼睛给秦副省长使鬼眼,示意他看方德生写的字。突然,秦副省长像发现秘密似的冲到了石桌面前,戴上厚厚的老花镜,抚mo着那一幅字,爱不释手地说:“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怎么就这么像呢?”秦夫人说:“我看你们爷俩都疯了。” 方德生这才明白了,秦副省长一定也给女儿讲过这幅字的故事的,所以女儿才会这样装神弄鬼的大呼小叫。 秦副省长说:“这一幅就算送我的了。”方德生愣愣地站在一边。秦非儿说:“不行,今天所有的墨宝都是我的。” 方德生正想请教秦副省长,秦副省长却又被秦夫人拉走了。方德生有些失望。 秦非儿说:“你给我写这样一幅吧。” 方德生问道:“什么呀?” 秦非儿说:“爱过才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 方德生铺好宣纸,运足了手劲,一气呵成。自己也对这幅字比较满意,站立着欣赏了一刻。 秦非儿立刻拍手叫好,一边说:“这一回,我承认你是我爸爸看上的书法家了。不过,不是因为你的字好,是因为你听话。” 外面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你不要进去了,人家年轻人的事情。”又是秦夫人声音。 秦非儿朝方德生挤挤眼,轻声说道:“看来,你成了我们家的香馍馍了,老头子总是想来看你呢?” 这样的话,对于方德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老同学,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搅秦副省长休息了,我得赶回惠泉去。” “你到我的房间里坐一会吧?怎么会影响到他呢?”秦非儿说。 方德生又说:“不了,下次吧,现在是年终岁末,市里面的事情太多了,今天晚上赶回去,明天一早还能处理几件事情。我就不打搅了。祝你开心,生日快乐” 秦非儿有点恋恋不舍地说:“下次,下次是好久啊?” 方德生也没有说话,他主动打开了书房的门。秦副省长迎上来,问道:“现在就走吗?” 方德生说:“是的,今天我还要赶回惠泉呢” 秦副省长说:“也好,年轻人,就是要以工作为重,下次一定来多玩一阵。非儿,你送送方德生。” 秦非儿十分不情愿地说:“就你忙啊?那么多的副市长,就不能明天再回去呀?” 秦夫人制止道:“非儿,听话,送送小方市长,人家的事情不比你们的银行单纯。” 方德生巴不得秦非儿不送,他好立即回到宾馆,然后赶回惠泉。 秦非儿把他送到楼下,还是缠mian了很久才让方德生离开了。方德生飞也似的上了的士。一边给司机说去的地点,一边拿出手机来看短信。 第一个短信是女局长发来的:我们已经回到惠泉了,一切平安顺利。我等候着你回来,我要煲汤给你补补身子,盼你早日回来。 这个女局长,有时候也让人后怕,总是那样的大胆,这一段时间交往之后,她是越来越显露出对自己的着迷了,他总是担心那一天,她会不顾一切的干出些不可收拾的事情来。组织部张找他谈话的时候都已经提到了女局长的,说不一定呀,已经有人暗中关注这件事情了。方德生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局长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必须要减少与她的接触,慢慢地回复到平静之中才是上策。 第二个短信是娜娜发来的,这个短信让方德生痛心而愤怒:我知道,你会编造新的谎言来搪塞惠泉市委组织部的,你一定会的,不过,请你记住,你要你不拿出让我信服的办法,让我回到从前,你就还有苦头吃的,你搪塞了市委组织部,还有省委组织部呀,你要是真的搪塞了省委组织部,不还有中组部吗?方德生,你就编吧,把你的谎言编得更精彩一点方德生,你好自为之吧…… 方德生愤怒地删除了娜娜的短信,气得脸色紫青。 最后一个是姗姗发来的:哥哥,我想你请你记住我们大海边的诺言。想你的妹妹姗儿即日。 这个短信,还让方德生找回了一点自信和欣慰。他把手机装进衣袋,一边琢磨说:明天怎么给王市长汇报呢?这可不是可以忽视的严峻问题 八月的惠泉,百年不遇的伏旱持续了近三个月,活生生一座平均温度超过40c的火炉;奔涌不息的尚江水在汛期里降到了六十年来最低水位,已然一沟死水。白日翻烤下的尚江大桥,斜拉钢索几乎熔化,八车道车流如潮。一辆刺眼的红色丰田跑车懒洋洋驶到桥心,有气没力地停在进城方向的车道边上,惊起一串烦躁的喇叭声。一个瘦得只能用仙风道骨形容的中年人,从车上颓然飘到人行道上。他习惯性地扶了扶宝姿眼镜,表情麻木,全然不顾四周蝉声沸腾的咒骂。“他**的,想死直接冲江里得了***,把车停在桥上害人”一辆轻卡紧急绕过跑车时,肥胖的光头司机骂骂咧咧,将一口浓痰远远地吐在了跑车引擎盖上。这样的日子,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大发脾气都情有可原。上帝保佑这些饱受酷暑熏烤,生活折磨的人透过烦躁不安的噪音,他清晰地听到口痰砸在爱车上的声响,心里一沉,心平气和地想。 靠近大桥水泥护栏的时候,火热的江风鼓涨了他身上有些空荡的宝姿衬衫。衬衫下摆胡乱地掖在有些宽松的宝姿裤腰里,使他的上身看上去更像个**。伸出枯瘦的手指,把在可以煎熟荷包蛋的水泥护栏上,凝视着东去的江水,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闻到了酸腐的气息。 身后响了两声警笛。一位交警骑着摩托在跑车后面停下,四下望了望,有些迟疑地向他走来。 “喂,那是你的车?” 他感觉到年轻交警呼出的火气,没理会。 “你不知道桥上不能随意停车吗?把驾驶证和行车证拿来” 他两眼虚空地望着前方。 “你聋了?还是哑了?” 交警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年轻人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走到跑车跟前,重重地拉开车门,熟练地找到放驾驶证和行车证的地方,然后熟练地开了一张罚单。 “违章停车,罚款两百单子拿着” 年轻人把罚单递到他面前,他看也没看一眼。 终于,交警被彻底激怒了。“傻帽,你以为你开跑车就不得了了?就瞧不起人了,是不是?老子把车给你拖了,看你还动不动”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尽管只有一瞬间,也足以再度击垮年轻人用盛怒维护的自尊心。 交警忿忿地走到一边,拔出腰间的电话,激动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斜倚在摩托车上,挑衅地看着他。 不用回头,他知道那个年轻人在干什么。他吐了一口更加酸腐的气。 几分钟后,拖车来了,年轻的交警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指挥拖车干活儿。跑车的前轮悬空架在拖车后架上的时候,年轻人看到那个古怪的家伙居然爬上了大桥护栏,稻草人一样在空中晃晃悠悠。 “喂你干什么?你这样就吓得了谁?你赶紧下来,有事好商量。 年轻人和同伴向他冲过来,但又不敢靠拢,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七嘴八舌地劝他,请他下来。 他展开双臂。鸟儿展开了翅膀。鹰一样滑翔而下,还是燕子一样腾空而去?火热的风包围着他的双臂,头顶和脚下都是火热的一片。涅吧,凤凰百鸟之王。生命的舞蹈,灵魂的仪式----涅槃 身后的车流很快像肠梗阻后的排泄物。进城方向的四条车道,已经塞满了带轮子的烤箱。烦躁不安的人们,在车里拼命按着喇叭。咒怨。无休止,无希望的咒怨好奇的人们干脆下了车,在他身后几米开外围成了迅速膨胀的观众席。 跳啊,他**的是男人想跳就跳要是冒着烈日看了你半天,你又被“解救”下来了,那就太对不起观众了。跳啊,***,活着有什么劲儿?想死,就他**像个男人一样跳下去 他隐约听到观众的鼓舞。老实说,他有些晕眩,脚下也有些晃悠,两个膝盖不听话地哆嗦。害怕?这是你的词典里该有的词吗?活着?还有借口吗?老天涅槃渴望了多少年的境界啊 维持现场秩序的交警换成了派出所的民警。有人拿着扩音器苦口婆心地开导他。现场,从没这样井然有序,也从没这样混乱不堪。区别只在于,你是旁观者,还是当事人。 你有什么事想不开?事事都想不开。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孩子着想啊已经想过了,但到头来才发现想得多余,没有人再需要。你要勇敢些,看到生活中充满阳光的一面。现在不就充满阳光吗?谁受得了?不是这样毒辣的阳光,就是灰暗与阴森,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别样了。你虽然是吃这碗饭的,但跟我谈判,已经毫无意义。 辖区的公安分局局长亲自到场。惠泉主要媒体的社会新闻记者都到场了。相机,摄像机,两千元的,十万元的,长镜头,短镜头,红镜头,黑镜头,一门又一门,大炮似地对着他。不,瞄准他被风鼓得有些夸张变形的背影。似乎在等待他一跃而下的那一刻,或者,他像只可怜的流浪狗被人们接回桥面的情景。不过,他从来没有现在看上去这样伟岸。 “帅哥,我是南开区公安分局局长陈忠德,你有什么想不开,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们一定会为你排忧解难。” 记者们一窝蜂将炮筒转向和蔼可亲的公安局长。 哦,帅哥?四十多年来,还从没人叫我帅哥。与时俱进的人民公安,与时俱进的局长同志,又一堂生动而与时俱进的政绩课。廉政爱民的好局长,陈忠德同志,人民感谢你。他在护栏上来回挪着步子,两腿发软,心底发虚,浑身冷汗热汗齐流。 白花花的太阳终于厌倦了这一切,一头撞向远处的山尖。头破血流。余晖,染红了这座美丽的山水之城。 “帅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死” 他头也不回,但一个冷冰冰的字,让现场顿时沸腾了。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观众们此起彼伏地起哄,甚至出现了挥舞的荧光棒。如果再来一个伴奏的乐队,他就是来惠泉开演唱会的刘德华、张学友,或者郭富城。公安局长尴尬地看了看他的同志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的手臂翅膀一样扇了扇,双腿微微向前一软,像一个折断了竹杆的腐朽的稻草人,轻飘飘地离开护栏。 长达两个小时的烦躁不安之后,他离开桥面砸进水里的短短几秒钟内,现场观众无声地涌向护栏,异常安静目送他白衣飘飘的身影,像个被抛下的道具假人,径直砸向干枯的江面,栽进水里,被腾起的并不壮观的水花和波浪迅速淹没…… 惠泉是个好地方。里民风淳朴,山清水秀,是著名的山水之城。山高皇帝远,多少遭到流放的封疆大吏都梦想来到这里消灾避祸。更重要的是,近些年惠泉一直是经济发展的热点。据说,前几任地方长官都有意将惠泉发展成为中国的第四城。第四城?为什么是第四? 方德生在机舱里一直漫无头绪地翻着惠泉的宣传资料。尽管这种小册子制作简单粗劣,中英文对照得很蹩脚,但他还是拿在手上翻弄了一个多小时。 惠泉已经出现在飞机下方,蜿蜒的尚江穿过起伏不平的山地城市。虽然遍地葱茏,但四处疯长的塔吊和高楼大厦成了主要景观。他把额头贴在舷窗上,戴上老花镜,还是没能在参差错乱的建筑群里找到市政府的办公地。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还是现代化的摩登办公楼?惠泉的大礼堂是全国闻名的,还是一个国家级博物馆,就坐落在市政府附近。要了解一个城市,必须从了解它的历史和文化开始,得尽快安排参观一下这些地方。 盘古开辟天地之后,曾遗留一支神族栖居于尚江上游,但不知所终。后来,治水的大禹也曾把尚江之水引入长江。传说中那位到处遗情的治水英雄,曾与尚江当地豪门的一位小姐有过一段风流史,可惜并没留下情种,历史上惠泉也没炮制出一个叫涂山氏的女人。不然,这座城市就有新的炒作由头了。一官一任,发展经济只是份内的工作,但真要让自己青史留名,让自己的名声为一方百姓传诵,必须将经济建设与文明建设相结合,才能搞出些响动。像流放杭州的白居易、苏东坡,不正是因为在西湖留下著名的白堤和苏堤才为后人铭记的吗?难道我就在尚江上筑一段“江堤”?哈。想到这里,他自己禁不住笑了笑。现在全国人民都把心思放在三峡大坝上,“江堤”再宏伟,也只能算个小儿科 不过,要振兴一方,必须从人文领域重新包装这座城市开始,那样推出来的城市才不会浅薄,才有发展的后劲。这就是为什么北京、上海、广州和成都永远比惠泉发展得好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深圳这样的城市在一时浮躁之后,后劲不足的原因。 三百三十九. 报业 三百三十九.报业 司机小张早早地就站在新款红旗轿车外,面带憨直的微笑,看着迎面过来的一老一少。 “老大,这是你的专职司机小张。土生土长的惠泉人,以后只要你想得到的地方,他没有找不到的。”贾布德介绍道。 “你好,小伙子。”方德生本能地伸出手。 小张有些腼腆地向方德生微微鞠了个躬,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迅速为他拉开车门。等方德生在后排坐好,他才轻轻关上门,然后迅速绕到车后,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又麻利地坐到自己的驾驶席上。 “小张,你不要当他是老大,要像平时跟我在一起一样,放松。有什么好听的随便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随便推荐。我们老大是个再随和不过的人。”坐在副驾席上的贾布德亲热地拍了拍小张的背,“走吧,开车。” 红旗平缓地在宽阔的机场路上穿行。方德生扭头望着窗外远处机场华丽的曲线轮廓。惠泉,我来了。 “老大,后座上那叠报纸就是惠泉所有的报纸,日报周报都有。”车上了高速路,方德生拿起身边的一堆报纸,贾布德开始倒背如流地介绍惠泉的报业情况。“惠泉现在的报业主要有三股势力,最主要的就是《惠泉日报》报业集团,其次是民间资本办的《惠泉时报》,还有就是今年才创刊的《惠泉商报》,是成都大西报业集团投资的,而且来者不善。其中的日报类就有《惠泉日报》、《惠泉晚报》、《惠泉晨报》、《惠泉时报》和《惠泉商报》五家,去年还死了两家----《惠泉青年报》和《惠泉经济报》;其中的周报类有《惠泉女报》、《尚报》、《玩物报》和《惠泉都市报》,其中女报最强,都市报最弱,另两家旗鼓相当,但除了《惠泉都市报》,都是些纯娱乐消费类周报。这些周报除了《尚报》不是《惠泉日报》报业集团办的以外,其余都属于日报报业集团。也就是说,在惠泉,日报报业集团一家独大,多少有些市场垄断的意味。” “媒体本来就是专政的舆论工具,跟市场垄断没多大关系。”方德生把花花绿绿的报纸都翻了一遍。“这些周报看起来都像杂志了,出版成本一定很高,它们靠什么存活?” “广告。那些报纸一多半儿都是广告。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看头,可我老婆他们特别喜欢看,还期期买。”小张插话道。 “看来这都是市场化的产物了?”方德生摇了摇头,把报纸丢到一边。“难怪这些报纸做得这样粗俗,封面净是些一夜*、同居试婚做标题吸引眼球,里面的广告也大多是些牛皮癣,什么皮肤病、性病、早孕、人流。看了这些报纸还能吃得下饭?” “老大,惠泉这地方比不得北京上海,也比不得广州成都,那些好吃的排档说不定就开在公厕边上,还是那种破破烂烂芳香四溢没人管理的老式公厕。可就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生意火爆。要是你没来之前,把这里想象成一个很有文化很有品位的地方,那就大错特错了。”贾布德得意地向自己的领导汇报自己的心得。 唉,在下飞机之前我还在想从文化着手在这里大干一番呢方德生无语了。如果一座有着两千年历史的文化古城,那些优秀的高雅的人文基因没有沉淀下来,一代又一代继承和发扬光大的,都是老祖宗的烂脚丫和陋习,那是一件多可悲的事啊惠泉真的就这样粗鄙,像这些小报反映出来的那样粗俗得无可救药? “当然,有可能惠泉民众的品位被这些无聊的媒体歪曲丑化了。他们骨子里也可能流淌着贵族的血,但他们不得不耳濡目染这些文化垃圾,久而久之,整个城市都显得俗不可耐,以俗为美,以俗为荣了。其实,在这堆报纸里面,日报类的只看一张就足够了,其他的不过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在复制同样的内容,而那几张小报,真正做得有点品位的反倒是生存得最艰难的《惠泉都市报》和《玩物报》。可惜,照惠泉这样恶劣的报业竞争,它们肯定会死得最早。对这件事,老百姓无力回天,只能看你怎么妙手回春了。老大是资深的政工出身,对办报这档事小试牛刀就可以搞定。”贾布德扭过身子,向方德生竖了竖大拇指。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油滑了。听起来,他倒更像领导在给部下安排工作。不过,要真的想在惠泉的人文方面有所建树,还必须得从这些媒体抓起,毕竟事关喉舌。“小贾,你说得有道理,看来我得把重点放在报业整顿上。” “老大英明我就料到老大会这么决定,所以自作主张为你安排的第一批客人,就和报业密切相关。”贾布德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什么人?”方德生倒急于想见到惠泉这帮所谓文化精英。 “就是《惠泉日报》报业集团的一帮大佬,也是惠泉媒体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有集团总裁卓一群,她也是去年下半年才走马上任的,下边的人背地里都叫她卓太后、母老虎。以前是《惠泉时报》的创办人之一,后来到新闻出版局当了几年处长和副局长,调到报业集团算个外来户,不过已经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还有就是几大报的总编:《惠泉日报》总编王政,算是朝廷命官;《惠泉晚报》总编李钟,从晚报底层花了二十年做到了总编,跟卓一群好像有些不和;《惠泉晨报》总编张有才,曾经在时报和卓一群共事,算卓的死党;《惠泉女报》总编莫文娅,惠泉出了名的才女,以前跟卓一群、《尚报》的总编文清是西南大学的三大才女,也是同班同学,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和卓搞僵了,但因为女报是全城最有影响的周报,她仍是报业集团的高层之一。” “那宣传部有人参加吗?” “没有。本来卓一群请李部长一同出席,那老头称身体不适拒绝了。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这么难得的机会都不当回事。”贾布德啧啧为李部长叹了口气。 “我初到惠泉,第一个要见的理应是张市长才对。他知道这个安排了吗?”方德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老大你放心,我事先已经请示过张市长,他还在外地出差,要明天才回来,听说你一到惠泉就要跟媒体圈的要人见面,连连称赞你敬业呢。他还托我转达他的问候,因为他行程安排得很紧张,恐怕不能亲自打电话欢迎你。”贾布德说得眉飞色舞。 “他真是有心人。”都说官场江湖,江湖规矩一点都不能坏,事实的确如此。方德生终于有些释然地向后靠了靠,谨慎地闭上眼。太累了。车上这半小时的行程,怎么比过去的几个月还要累啊 天宫大酒楼,毗邻报业集团大厦,毫不起眼的三层楼平房。当街的外墙上,霓虹掩映中,爬着一只巨型龙虾,精雕细刻的触须和前螯高高地伸到房顶上空。还有什么地方,比在这里为新到任的副市长接风更合适呢? “这里被称为报业集团的指定食堂。”贾布德为方德生打开车门时,介绍说。 “食堂?看样子报业集团的经营状况好得不行了是集团的第三产业?”方德生特意瞻仰了一番那只巨无霸龙虾。 “不是。只是集团所有公款招待宴基本都在这里,吃的不是味道,是排场。当然,这里应该少不了集团大佬的股份。”贾布德紧跟在方德生身后往富丽堂皇的酒楼大厅走。 “那谁是孙猴子,来一出大闹天宫呢?”方德生不露声色地幽了一默。 “肯定不是我。”贾布德很得体地笑了笑。他看上去机灵得像只猴子,但绝不会干大闹天宫这种冒险的事儿。 孙大圣,变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寡妇。她要上坟降香把纸烧。哭了一声天,叫了一声地,哭了一声:丈母娘的姑爷,婆婆的儿子,大伯伯的兄弟,小叔子的哥哥,大姨子的妹夫,小姨子的姐夫,我那没出服的堂叔伯女婿啊你怎么死了?你活着宗宗件件样样俱都好。你死了我觉得什么都变了,大伯子当家爱喝酒,小叔子脾气暴得慌来爱吵吵,小姑子本就是个调唆女,大姑姐住家爱把理儿挑,老公爹总说我是犯克的女,老婆母整天没日地瞎叨叨,嫌我烧火烧得柴禾费,啪啪啪,烧火棍就把我的脊梁骨敲。也是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扑通通,把我推了个仰扒跤,摔了胯,扭了腰,蹲了胯骨肘啊,磕了后脑勺,把我六个月的身子就给摔掉了…… 方德生年轻时在乡里听过的一段大鼓戏《大闹天宫》,那些调皮风趣的唱词竟还记得一多半,不由在心里哼哼起来。现在,他正在深入的这座天宫,哪个齐天大圣会来闹它个天翻地覆?或者,只是一帮腰包饱满的文化精英,捉两根“金箍棒”在精致的盘子里大闹一番,将燕翅鲍搞个不得安生吧。岁月已经教会他乐观,或者,他主动学会了自嘲。 南天门,玉帝老儿与众仙享乐的地方,这里最豪华的一个包间。惠泉报业的高层要人,像四大金刚齐刷刷迎候在门口,在贾布德的介绍下一一和方德生握手。 那些手有肥的有瘦的,有粗的有细的,有热的有冷的,有湿的有干的,但没有一双是劳动人民的手。握完手落座之后,方德生忍不住翻过自己的手掌悄悄看了一眼,年轻时烙下的厚茧早已被岁月熔化,日渐苍老,却不失细滑。这双手怎么拿得动那一万三千五百斤重的如意金箍棒? “方市长,一路辛苦了。我今天和报业集团的同仁为你接风洗尘。”卓一群带头举杯站了起来,一屋的人都站起来,碰杯,一饮而尽。 惠泉的酒好辣方德生忍不住看了看右手席上这位女强人。得体的职业套装里塞满了岁月的积累和精明强干,胸挺得像《新闻联播》的女主播,腰上也见不到不可或缺的“游泳圈”,脸上永远挂着令人觉得亲近又肃然起敬的微笑。 “初来惠泉,就有幸见到惠泉文化传媒界的精英领袖,真是感动,为你们的热情和敬业感到骄傲。路上,小贾把你们的报纸都给我看了,也对在座诸位一一做了简要的介绍。江海既然有幸到惠泉任职,而且分管宣传工作,今后就希望与诸位同心协力,为建设惠泉鞠躬尽瘁,做出应有的贡献。来,我敬诸位一杯,感谢大家的一番盛情,与诸君共勉” 众人又起身,干了杯中酒。重新落座之后,席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方市长既然已经看过我们的报纸,那就请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些宝贵的指示吧”卓一群很得体地向方德生点了点头,诚恳地望着他。 “卓总裁客气了,谈不上指示,我只是随便说几点感想,大家随便听听也就是了。” 方德生话音未落,在座各位总编已经将记事本和笔摆在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们不必记了,都把纸和笔收起来。既然是在酒桌上说的,就只当是闲谈。”方德生看众人都收起纸笔,才接着说,“总的来说,惠泉报业发展得有声有色,一派可喜局面,尤其是卓总裁和诸位领导的报业集团,功不可没。不过,从报业整体健康可持续发展的长远大计来看,还有几点值得在座诸位与我共同思考,以图改善和提高:第一,惠泉报业总体上是一家独大的局面,虽然《惠泉日报》报业集团发展形势可喜可贺,但这种垄断式经营却阻碍了我们一直鼓励和提倡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双百方针;第二,惠泉报业的发展总的来说是健康的,办报方向和舆论方针也是正确的,但还是有那么些小报格调低下,内容低俗,这其实不利于对惠泉城市文化品位的提升,也不利于媒体的长远发展;第三,惠泉报业内容同质化竞争非常严重,就算报业集团出版的几家日报,也基本是几个不同翻版,而几家周报就更是大同小异,这就为在座各位总编提出了新的挑战,怎样让自己的报纸具有核心竞争力,在报业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和未来立于不败之地;第四,报业集团有没有想过发展纸媒以外的其他媒体,毕竟纸媒的春天正在过去,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崛起,纸媒正在沦为夕阳产业,而电子出版、数码出版正在成长为朝阳产业。不知道我们的报业集团是怎么规划和部署今后的发展计划的。” “好,好,方市长说得太好了”卓一群带头,和大家为方德生的讲话鼓了掌。 “我对惠泉的情况,包括报业的发展情况了解不多,以上也只是一时感想,算一家之言,仅供各位参考。要是哪里说错了,说过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方德生举杯和卓一群碰了一下,算是赔罪。 “方市长的意见,对我们来说是相当宝贵的。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市长才来惠泉,对这里的情况还有一个了解和熟悉的过程,你刚才说的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肺腑之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我们代表集团全体衷心感谢方市长的慷慨指教。”说着,卓一群与众人举杯敬了方德生一杯酒。 “今天既然各位都聚在一起了,就畅所欲言吧。就算给郑某上一堂传媒启蒙课。我虽然搞了几十年政工,但对真正的媒体运作还是个门外汉,请大家不吝赐教”方德生恳切地望着在座的媒体精英。 卓一群顿一顿,首先发言说:“方市长,对于惠泉报业集团垄断竞争的情况,实际上并不是你想象的一家独大。除了我们集团外,《惠泉商报》虽然是才创办不久的新报,但它背后有强大的大西集团,资本实力和运作能力都相当强大,而且来者不善,一开始就放出话来,要占据惠泉报业的半壁河山;《惠泉时报》虽说是民营资本运作,但创办多年,早已成为与集团抗衡的一方诸侯。可以说,现在的惠泉报业实际上已形成真正的三足鼎立之势,我们相当于曹魏,时报相当于孙吴,而商报就是新崛起的刘蜀。三国鏖兵,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要说集团垄断报业实在还不恰当。再说,媒体本来就是国家垄断行业,现在资本放开,但实质仍然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有时候垄断并非坏事。而像通信、能源等行业,不都是一家独大,垄断经营,并且发展得很不错的典型吗?” “很好。三足鼎立,垄断也不是坏事。还有什么呢?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受益匪浅呢”方德生成了会议主持者。 “我来说两句吧。”莫文娅欠了欠身。那是一个风韵犹存举止优雅的女人,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打扮,精致的五官上了更精致的妆。“刚才方市长说到我们小报内容低俗的问题,我想,你只是没直说就是我们《惠泉女报有些妩媚地笑了笑。“自从报业不再由国家财政拨款,走市场化道路开始,我们的报纸就从纯粹传达国家政策的新闻扩音器变成了必须自力更生的产业,这也是现代传媒的真正意义。作为这种市场化办报的一分子,我们在考虑办报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并不是国家大政方针政策,也不是领导的喜好和行政指示,而是读者的需求。读者想看到什么样的内容,我们就办什么样的报。他们觉得明星的八卦新闻好看,我们就做大娱乐版面,他们觉得我们的情感故事有看头,我们就放大情感版面。也只有这样办出来的报纸,读者才会买账,读者买账了,影响力自然就大了,影响力大了,我们才能吸引来更多的广告客户,才有足够的广告收益,养活这张报纸。可以这么说,我们不俗,我们在惠泉就活不下去。惠泉人可不像北京人、上海人开口闭口谈文化讲品位,他们就是一群俗人,也包括我,都是彻头彻尾的俗人一个。” “俗人。对,我们只不过是一群渴望追求不俗的俗人。我就希望以后经常听到大家不同的声音,这才叫真正的百家争鸣。说句实话,莫总编,你们的女报做得很精致。”方德生再一次做了会议总结。 “谢谢。”莫文娅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方市长,莫总编的女报是全城乃到全国都很有影响力的周报,很受女性读者的欢迎。要是你太太和女儿来惠泉,一定要向她们推荐,真的值得一读。”卓一群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看一脸漠然的莫文娅。 “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严肃的东西。毕竟传媒代表的不只是个人好恶,也不是那些名人的吃喝拉撒。我希望,传媒的理想,是在座各位媒体精英最根本的追求。”方德生象征性地向在座的人举了举杯。 传媒的理想是什么呢?二十几岁在部队当通讯员的时候,还曾经立志要当一名真正的记者,成为主持社会道义的无冕之王。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官场上的作派,自己又学到了什么呢?当年的理想,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就是对这群所谓传媒精英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希望他们当成最高指示改变他们早已变形的传媒观?可能吗? 他对自己摇摇头,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后要走的路已经荆棘丛生。 仙湖花园的夜,静谧得只有轻柔的虫鸣。错落有致的高级花园洋房,眨着温柔的睡眼,萦绕着幸福的梦呓。 穿过两尊半人高的汉俑仿制品,宽敞的房间里随意却又别有用心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陶俑和青瓷。幽蓝的光影深处,一张明代雕花的红木大床正在欢快呻吟,三重床檐跟着主旋律发出优雅而轻柔的和声。 一场有预谋的暴风骤雨总算消停。东方石将手指停留在文清的腰间,满足地闭上眼,轻柔地抚摸她还娇好光滑的皮肤,想象摩挲一件珍爱的青瓷。他想起两年前跟她一起看的那部电影的台词,“仙湖,美丽的青瓷,在我的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肌肤”。 “你有病啊?都半老徐娘一个了,你犯不着用电影台词来哄我。”她把脸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蹭了蹭,伸手摸到他突出的胸骨和更加突出的肋骨,赶紧缩了回来。这个曾经熟悉到毛孔的男人,如今已经陌生得令自己后怕。 “亲爱的,我们不是正在‘周渔的火车’上吗?” “我早就下车了,是你非把我又拽上来的。” “明明是你还惦记着车上的我吧?再说,我们当初分开也不是你情我愿。现在看到清清一天天长大,我看到她就总是想到你。” “我们已经分开多少年了,你恐怕记不得了吧?我们的女儿都十五岁了。就为了什么事业,我们这样做值得吗?”她鼓起勇气把手贴在他尖刀一样突起的肩胛骨上。 “你说呢,宝贝?”他也说不清了,也许压根儿就没想过值不值的问题。毕竟很多现实的问题,并不是只有唯一算法和唯一答案的数学题。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这样对女儿呢?”其实,她并不奢望得到答案。 是啊,为什么我们要分开呢?他的手继续游离在她保养良好的身体上。哦,那些致命的青瓷,并不因为它们表面像她的肌肤一样充满诱惑而吸引他,那是因为什么呢?这一对曾经的神仙眷侣,为什么会在女儿五岁那年劳燕分飞?为了分房?因为男的花心女的偷汉?因为别的更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的关系,已经成为圈内捉摸不透的一个迷。事实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曾经是令人艳羡的才子佳人组合。渐渐的,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十年前为什么秘密分手。 分手后,她在同学莫文娅创办的《惠泉女报》主持情感版,是圈内有名的美女作家。如果在女报继续干下去,也许她有机会与安妮宝贝,或者卫慧、棉棉们分享美女作家或身体作家的盛名。俗话说,一山容不下二虎,何况是两头母老虎两年后,惠泉传媒圈两大美女作家分道扬镳,她投靠到当时在《惠泉时报》任总编的卓一群同学麾下,两人相处甚欢。不久,《惠泉时报》创办下属周报《尚报》,她成为新报纸的总编,更是与莫文娅水火不容。一年后,卓一群升迁到新闻出版局,她也坐稳了《尚报》总编的位置。而他呢?他开始了带着女儿独居的生活,因为自己迷恋的女人不再像从前夜夜相伴,他迷上了有着同样光滑细腻肌肤的青瓷,并成为圈内对陶俑和青瓷颇有研究的专家。也因此,他很快受到有共同爱好的李钟的赏识,先是随李钟主持晚报副刊编辑工作,后来,李钟多年媳妇熬成婆,升任晚报总编后,他也顺势被提拔为副总编。两年前,他正是以这个身份找到投资者,愿意出钱让他创办一份真正意义的休闲周报,连名字也与他的个人爱好最贴近。《玩物报》?当老上司李钟听说这个报名后,只说了一句:只要不玩物丧志就好。 玩物就会丧志吗?这些年来,他想念着文清,青瓷成了不可替代的替代品。寂寞难耐时,他怀抱青瓷花瓶也能找到快感。独自坐在那张气派阴森的红木大床床沿上,他时常会臆想古人的洞房花烛夜,遥想才子佳人浅醉温存的情形,甚至会在床单上遍寻那抹荒唐而神圣的落红。他至今还耿耿于怀的,竟然没有跟她完整地举行过第一夜的仪式。像她那么漂亮而风骚的女人,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第一夜献给了哪个看似风流倜傥的男人。但他还是耿耿于怀。 尽管离了婚,彼此想念得不可救药时,他们还会在那张大床上来一次惊天动地的鹊桥会。他不能保证,她多年来还独善其身,别的男人的阴影也在她光滑美好的身体上挥之不去。只要巫山**成为过眼云烟,他就能轻易地在她身上看到别的男人的爪印和口水残留物,就像在完美的青瓷表面找到刺眼的瑕疵。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分居的这么多日夜还为她守身如玉。像他这样看上去有才气而事业也小有成就的男人,本身就是虚荣女人的一包毒药,虽说不至于常有美女来自荐枕席的事发生,但主动勾搭两句便半推半就完成一桩风流案的事,却总难免发生。唯一的原则,除了文清以外,他从不带别的女人穿过他那一屋精致的青瓷,在那张多少有着神圣象征意义的红木床上行“苟且之事”。 “你觉不觉得,最近我们越来越生分了?”她突兀的问话搅乱了他的遐想。 “为什么?”的确,她的身子似乎比那只跟她一样高的青瓷花瓶还让他陌生。 “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成了竞争对手?” 你的《尚报》,我的《玩物报》,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娱乐八卦,我做我的休闲文化,什么时候你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了?他没说话,把脸埋进她好闻的头发里,使劲做了一次深呼吸。 她对他的举动有些意外。“从我们报纸最初的定位来讲,的确不是竞争对手。但在惠泉这种地方,有几个人关心文化?有几个人喜欢看你那种泛文化的报纸?你们一次次改版,一次次调整定位,现在已经变得跟我的报纸没什么两样了。有读者开玩笑说,《尚报》是一群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办给年轻人看的报纸,《玩物报》是一群老男人和老女人想办给年轻人看的报纸,结果看这份报纸的只会是年轻人的老爸老妈,甚至老头老太。” “你不也是老女人了吗?还跟我装嫩,还以为是我手心里的洛丽塔?”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几条皱纹上。 “切老女人装嫩,好歹还是比老男人装嫩可爱些。”她扭身背对着他。 “那我们只好夫妻反目成仇了?”他将全身紧贴她的后背。 “不知道。” “现在《尚报》的经营状况到底怎么样?应该还没盈利吧?” “这是商业机密。” “我们都狼狈为奸十几年了,还有什么狗屁机密?” “那你说说你的报纸” “哈,商业机密。” “咱们在床上最好还是别谈什么商业机密了,感觉像在通奸。” “我们又不是夫妻了,这不是通奸是在干什么?”他嘻皮笑脸地把嘴贴在她耳朵上,调皮地吹着气。 “我现在就抓你这个通奸犯去报案。” 说着,她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命根子,扯得他一阵可怜巴巴地求饶。沉重的红木大床又一阵吱呀地响动起来。 天宫大酒楼的接风宴散得很快。卓一群率众人把方德生送上车。 贾布德俯身对司机小张交待了几句,又对方德生说:“老大,你先到住处休息吧。江河应该在那里等着商量些事情,我就不过去了。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 方德生朝他点点头。汽车启动了,透过茶色的车窗望到外面那群殷勤挥手的人,他本想向他们也挥挥手,却懒得动作。 “贾秘,今晚你没别的安排了吧?要是有时间,我们跟你私下谈谈,好吗?”卓一群热情地拍了拍贾布德的肩。 “下午李总编跟我说过,我不是留下来了吗?工作当然比什么都重要。”贾布德还给她一张热情的笑脸。 于是,卓一群和众人簇拥着贾布德回到酒楼,在一间密室坐下。那里早已备好一桌上好绿茶。 “贾秘,你来惠泉搞调研都半个月了吧?”卓一群问。 “对,有半个多月了。”贾布德一时摸不清卓一群想说什么。 “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了。你到集团搞调研的时候,集团上下还配合得不错吧?”卓一群把自己的茶杯稳稳地端在面前。 “谢谢卓总裁关心,大家对我的工作都非常支持,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贾秘,虽然你是方市长的红人,但我想,方市长和你远道来惠泉开展工作,方方面面恐怕还是得我们大力配合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今天请你留下来,再耽搁一点宝贵的时间,主要是我和几位总编都非常想知道方市长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他在惠泉有些什么工作部署,我们这些媒体工作者好积极地做好准备,共同推动惠泉的建设和发展。”卓一群不紧不慢地说完,和蔼地盯着年轻秘书的脸。 “这个,卓总裁,各位总编,方市长刚来到惠泉,工作计划和安排都还没最后确定呢。”久经沙场的贾布德,在这群文化精英关切的目光逼视下,多少还是显得有些不够镇定。 “贾秘,一个副市长的工作计划,按理说应该告知市民,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你难道还怕说出来?”莫文娅的话又陡又直。 “对,我们又不是想给方市长下马威,你紧张什么?我们都是文化人,都想为方市长的工作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贾秘,你要是再不肯透露,就是你对我们报业集团不信任,对惠泉的舆论不信任了。”张有才为贾布德找来了下台的梯子。 “各位老总,方市长的工作安排的确还没有正式敲定,至少,他得在跟张市长见面之后才能确定。你们都是官场中人,都晓得其中微妙利害。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点,也是跟各位老总关系非常密切的一点。”贾布德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是什么?”卓一群虎视眈眈。 “方市长到任后,会很快任命他的一个老部下江河为宣传部副部长,主管报业这一块。”贾布德说完,悄悄吐了口气,然后观察众人的反应。 “江河?老部下,难道要搞家天下?”莫文娅第一个把自己的惊疑表达出来。 “这个江河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人见过没有?”卓一群看看众人,最后盯着一言不发的王政问。 “贾秘应该知道吧?”李钟插话说。 “这个,我的确也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江河好像七弯八拐地跟方市长沾亲带故,准备调他到惠泉来管报业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需要一个他熟悉的人来当帮手。我想,方市长为人这么好,这个江河也应该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吧。”贾布德有些无奈地说。 “呵呵,那倒未必。这个江河我几年前在河南见过,当时他好像在商丘搞宣传,恐怕比方市长差远了。不过,我们那次只是考察路过,也没什么交往,再说又过了这么些年,就更说不清了。”王政沉吟半天,总算挤出几句话来。 “他肯定比不上方市长,不然就不是他当副部长了。不过,他好歹也是个搞宣传的出身,我算放了小半的心。”卓一群浅浅地沾了口茶。 “那原来的李部长、何部长呢?”张有才问道。 “听说李部长不动,江河过来就是换下何副部长的。”贾布德答道。 “何部长在位这些年,我们集团可没少做工作,怎么说换就换?方副市长带自己的亲信来搞宣传,就不怕别人说他任人唯亲?”张有才叹了口气。 “据说,这是方副市长到尚京来的前提条件之一。”贾布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各位不要随便宣传。” “贾秘放心,既然这是在密室私谈,出了这门,今天晚上说的事情,大家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卓一群强调了纪律,接着又说,“你要是还知道些什么关于方副市长的事情,背景材料,小道消息,不妨都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准备一下,看看怎么配合他和你以后的工作” 三百四十. 鼓励!! 三百四十.鼓励!! 黑色的红旗轿车在灯火辉煌的惠泉主城街道平缓地行驶。沿途与五光十色的霓虹同时出现的,还有光着膀子吃夜宵的人们,他们挥汗如雨地猜拳行令,举杯大笑天下事,开怀畅饮杯中物。方德生不由得羡慕这些生活在现代都市丛林里的“绿林好汉”。至少,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谈笑,比在天宫大酒楼吃一顿小心翼翼的天价海鲜,要惬意得多。 “小张,惠泉最好吃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喏,就在街边那些小排档。真正的江湖美食。”小张专注地开着车。 “你平时也会跟朋友到那些地方吃东西吗?会不会担心卫生问题,形象问题什么的?” “方市长,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形象可担心的?”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方德生平和的表情,接着说,“要说卫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星级酒楼的厨房只是我们看不到,要看到了恐怕更惨。我这也是穷人说酸话,我跟朋友们当然也只吃得起这样的地方。” “那改天找个时间,你就带我去试试这样的江湖美食。” “好啊,方市长。只要你的肠胃经得起考验,只要你不嫌那些地方下不了脚。” “瞧你说的。好歹我也是下过田扛过枪的人,还有什么吃不消的”方德生哈哈笑了,“对了,小张,你家住在哪里?离我那里远不远,要是太远,早上来接我恐怕很辛苦。” “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那就好。如果太远,我得考虑让你到附近来住,平时我用车可能没什么规律,让你也不能按时上下班,辛苦你了。” “方市长,你日理万机,为咱惠泉人民操劳,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呢” “你这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吧?” 小张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是。不过,在见到你之后,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好小伙子,好好干,会有出息的。”方德生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作为首长的关怀与鼓励。相信这个小伙子会激动得一夜睡不着觉。 住处很幽雅,古色古香的庭院,扎实的雕花木门和木格窗。生活秘书老唐把小张送来的行李箱接进去,方德生让小张早些回家休息,自己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惠泉,这就是惠泉的味道?淡淡的花香,湿润的夜露,还有那一片幽明的淡蓝色夜空。墙边的大香樟树文质彬彬地伸出枝叶,遮在庭院的上空。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给他的感觉,跟此前天宫大酒楼的奢华,完全两码事。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弛片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他踱到大门口,隐约看到正对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古朴遒劲的汉隶“宁静致远”,正下方是一张八仙桌靠墙摆着,两边各有一把高靠背的太师椅。 “方市长,江河还在书房等着呢。要叫他出来吗?”老唐在侧门边上问。 “哈,我倒差点把他忘了。叫他出来吧,我们就在院子里坐会儿,请你搬两把椅子,再沏两杯龙井,就先去休息吧。”他又转身到了院子中央,仰望夜空。 老唐应声进了侧门。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今天是农历什么日子呢?与兄弟夜谈,要是再有一轮苏东坡《水调歌头》的明月就更完美了。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惠泉,真正信得过,能时常相伴左右的也只有这位兄弟了。在来之前,人人都说惠泉人排外,他不信,但今晚见过那帮文化精英之后,他不得不想些应对之策。 老唐将两把逍遥椅摆好,两杯龙井沏好,一只开水瓶摆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默默离开的时候,江河出现了。他穿一身白色中式对襟,脚下一双圆口布鞋,手里拿一把纸扇,活脱脱一副师爷打扮。 “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在书房被一本《浮生六记》迷住了。那恐怕是上任屋主留下的,刻印本的。尽是些闲书杂书,大哥你算是进了福窝子啊”江河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亲热地说。 “淡泊是福。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个福窝子。”兄弟二人双双坐下。他扭头端详了江河一会儿,“看来你对惠泉的感觉不错,过来半个月,都适应了吧?看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得多了。” “这都多亏了你这个福窝子,还有老唐那一手好饭菜,让我都住得不想挪窝了。” “你感觉好就对了,不然就成了我挟持你来惠泉,没法向你家人交代。老弟,我们应该可以在这地方联起手来,大干一场。” “是啊,还是大哥想得周全,想得长远。我们兄弟二人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都是单打独斗,大不了你做个封疆大吏,我呢,做个小小的宣传部长。要是我们联起手来,虽不说能在职位上更上一层楼,起码能干一番青史留名的事业。” “那你到惠泉这么些日子,想出些什么眉目来没有?”方德生淡淡地呷了口茶。老唐的手艺的确炉火纯青,连随手一杯龙井,水与茶的比例,水温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好茶”江河也喝了一口,赞叹道。“我这半个月,除了呆在这里读些闲书以外,也明察暗访,对这里的报业状况大致有了了解,而且找到了这里报业的死穴。” “什么死穴?”方德生从椅子上直起上身,盯着江河。 “死穴就是,这里的报业竞争属于低级竞争,原始竞争,跟北京、上海、广州的报业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就算比起成都也差了一大截。这里的报业主体归于日报报业集团一家,这个集团旗下的报纸内容却严重同质化,完全没有核心竞争力。因此,大西集团的商报一创刊,他们就慌了神儿,一天到晚不是考虑怎样把报纸质量提高,而是到处要政策保护,试图用行政手段,封杀人家的广告客户等非正当竞争手段,来将商报挤出惠泉去。就这样低水平运作的报业,一旦由我来整顿,很容易就会有起色,有进步。因此,我在惠泉看到了我们的希望。”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但这都是很具体的事情,太微观,不足以让我们做一番真正的大事业。我们如果要在惠泉有一番别人眼红的政绩,青史留名的话,我们还得从惠泉的文化建设抓起。人人都说惠泉是个没文化没历史的地方,其实不然,这里的历史文化并不比西安、北京更短,只是千百年来疏于梳理,更缺乏包装和宣传。因此,我们兄弟到惠泉,真正的突破口就在于让惠泉悠久灿烂的人文文化重见天日,发扬光大而我们最紧要的工作,也就是宣传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包装一个人文惠泉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和努力把这个概念做大,做强,做响,要让全中国都知道惠泉是一座迷人的人文城市。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中国又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大哥高论啊,高论”江河忍不住拍了两下巴掌。“不过,好像通过炒作文化概念来推广城市的做法现在已经太多,太滥。王尔德说:第一个用花比美人的是天才,第二个再用的是庸才,第三个是蠢才了。” “要是因为怕别人说你是庸才或蠢才,就什么都不干,那就只能是不才了。”方德生不屑地撇撇嘴,突然觉得夜露寒意袭人。“只要是务实可行的办法,踏踏实实去干,干出成绩了,就是这个年代的天才” 电话想当然地叫唤起来,文清从东方石箍得死死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披衣爬出那张阴森的老床,她的睡袍又被他死死地拽住,不得已,只好裸奔到一边的小圆桌旁,从提包里摸出电话。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一个苍老严肃的女声。 “刚才人机分离了。情况怎么样?”她压低自己的声音,同时将听筒捂在耳朵上。 “到家里再说。” 电话不由分说地挂了。她把采地走到床边,摸索着穿上衣服。 “我得走了。报社出了点急事。” “今天又不清样,有什么狗屁急事?要去会另一个情人吧?”东方石从帐子里探出半截光身子,拦腰抱住她。 “哪来什么情人?要是你还算一个的话,我就且只有一个。”她敷衍地在他脸上吻一下,又挣脱出来。 东方石颓然瘫倒在床沿上,唉声叹气地望着她。 “瞧你那可怜样儿真没出息。周末我再来看清清。”她收拾妥当了,又变回一个文化女强人的样子。 “当初我们协议离婚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么久才能偷偷摸摸见回面现在看看我们这样子,比的还不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光着身子冲到她身后,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住她。 “我跟你说女儿呢,你怎么这副德性?”她有些不耐烦了,忍住没敢回头看他。 “女儿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离婚的时候是我们都考虑好了的,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别指望复婚你这副样子,要是天天见,我还真烦呢”她生气地扭打他瘦得皮包骨的手臂。 “只是我想你,老婆。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一时冲动,考虑不周全嘛。”他的样子越发可怜了,看了让人揪心。 “那你现在放开我,改天我再来看你。”她心软了,双手捧起他泪汪汪的脸。 “老婆,你说我们这都是为什么啊?”他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她心酸得不行,赶紧别过脸去,用力扳开他的手臂,三步两步抢到门边。 “你说我们这都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创出一番事业,你不也说需要一个人闯荡吗?我们都分开十年了,再熟悉的人也会变成陌生人,你就干脆忘了我吧,我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女儿也长大了,我们今后就各自管好自己的生活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这些破铜烂铁,这张破床,这阴森森的房子,还有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了” 她发作的时候,他已经伤心得快要昏死过去。等他抬头想再次挽留她的时候,她已经砰地摔门出去。黑漆漆的屋里,就只剩下那些冷冰冰的青瓷,那张承载了他们十几年欢愉的老木床,以及一个光着身子伤心欲绝的男人。 暗红的床帘阴气十足地搭拉着,青瓷那迷人的曲线在微弱的光线中隐隐约约地舞动着诱惑。他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摸索着走了两步,轻轻地搂住跟她等高的那只苗条的大花瓶,抚摸跟她的肌肤一样光滑的瓷面。他将整个身子都紧紧缠了上去,就像缠在她身上。冰凉的,光滑的,柔软的,性感的青瓷,哦,唤起他骨子里对她全部与迷恋的青瓷。 黄昏的衣裳解开 钟声摇曳尾巴 偶尔小憩在城市的乳峰间 高楼灯火渐次点亮 …… 走廊尽头,一尊青瓷 张着嘴 欲言又止 月光蹑手蹑脚爬上台阶 瓷片开始皴裂 情绪越来越饱满 夜,烦躁不安 他记不起哪位诗人写过这样充满的诗句。哦,青瓷,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最终幻想。一切性感与诱惑,都在指尖下鲜活,都在血脉里喷张,都在欲念中。他越来越紧地抱着那光滑细嫩得像她身体的青瓷,一股热乎乎的粘液喷涂在那冰凉的表面。 像一根忽然间失去和生命的藤,他从青瓷上颓然滑下,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蜷在黑暗冰冷的地板上,死一般睡去。 东方石被冻醒的时候,手机发出收到短信后的怪笑声---- 自己的老婆是咸鱼干,想吃可随手拿来下锅,不想吃便可贮藏起来;朋友的老婆是金鱼,只能观赏,不能拿来吃;“女”是草鱼,要投之以饵才能上钩,否则便从身边滑走;小保姆是鳄鱼,不是那么好吃的,她可能置你于死地。 这样的短信竟然是自己的女部下汪姗姗发来的。狗日的小狐狸他合上手机,心里骂道。咸鱼干?可惜老子一失手,把它放别人的冰箱里了。 总算可以回家了。卓一群坐上新皇冠的时候,彻底放松,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打得清泪长流。一同从天宫大酒楼的人都纷纷上了各自的车,很快便像夜猫子一样消失在灯火阑珊的都市深处。 “大姐,回家吗?”司机小王小心翼翼地请示。他给她当专职司机已经快三年,她喜欢听这个帅气机灵的小伙子这样亲切地叫自己,上了车就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她正要答话,旁边的车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一个人影不声不响地坐到她身旁。 “你干什么?”她扭头愣愣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姐姐,想你了呗。”那人说着,亲昵地将她的头往肩头上揽。 小王从后视镜里见惯不怪地看着后座发生的一切。从他给她当司机的第一天起,这样的言情戏就时常上演。男主角长得高大英俊,比女主角小十几岁,在没上车之前也是这个城市一位道貌岸然的文化精英,上车之后就成为七荤八素的高手。还好,女主角一向坐怀不乱,不至于使他这个无处回避的观众太难为情。他静静地等待女主人发号施令,叫他开车到某个幽会场所,他就把车开得尽可能平稳,不会坏了男女主角地雅兴;叫他下车回避,他就知趣地溜下车,躲得远远的,就当一切不存在。这是一位专职小车司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今天太累了才开了两个非常重要,非常头疼的会,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片刻?” “哦,那我就是及时来聆听会议精神的。要是姐姐有什么头疼的事,就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吧。” “算了算了,花言巧语一套套的。我真的累了,只想早点回家休息。”她固执地让自己的身体挺直靠在椅背上,任他的手怎样暗暗用力也不为所动。 “那我跟你回家,侍候你睡个好睡?” “切今晚家里不方便。” “你就一个人住,会有什么不方便的?”男子有些失望地望着她麻木的脸。 “快下去再闹我可烦了。” 逐客令还是忍不住下了。车上的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因为这是通常不会发生的事情。她轻咬嘴唇闭上眼,有一阵微微寒心。他也闭上了嘴,摇摇头,伸手在她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迟疑地下了车,砰地重重关上车门。司机默不作声地打火,启动,新皇冠转眼溜到灯红酒绿的大街上。 “小王,慢点开。我想困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说着,懒洋洋地闭上眼蜷在角落里。 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心酸地摇摇头,把车速降到了一档。车里响起轻柔的小夜曲。 手机唐突地响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唱“当爱已成往事”。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关掉了轻音乐,还是不见她动作。 “大姐,你的电话”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车速放得更慢。 “知道,开你的车吧。”不知道她是对小王不满,还是对那电话不满,有些不耐烦地欠身抓起包里的手机。 “我以为你生气了,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呢。”听筒里隐约传出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中音。 “死鬼刚才在车上睡着了。你又打电话来做什么?”她的声音显得少有的慵懒,少有的女人味让司机也觉得诧异。 “你今晚真的不想我吗,姐姐?” “你有什么值得想的?” “是不是新来的方市长是个大帅哥,而且又单身,正好跟你般配?” “胡说八道”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傻笑着。 “哦,对,人家早就有诰命夫人了。不过,他现在还暂时单身,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又不是莫文娅。她才有那样的魅力。对了,文清也有。” “文姐姐可没惹你。” “嗬文姐姐,文姐姐,你到现在还没忘了你文姐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只有我这孤老婆子才看得起你。你不是追了她好些年也没有结果吗?现在还念念不忘?” “姐姐,我的好姐姐,别取笑我了。她好歹曾经是我的偶像,梦中情人,你千万别把我心中的圣地糟蹋了。现在,我既然有了姐姐,就再没别人。” “狗臭屁那你那个年轻貌美的博士老婆只是拿来装点门面的?” 他被戗住了,隔了半分钟,才吱唔说:“那是两码事,姐姐,你别混为一谈。” “我早看出来了,像你这样的小白脸,从来就没个动真情的时候。我都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儿了,也不指忘你对我有几分真,不就是找个伴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两腿一蹬的时候,心头没什么牵挂,反倒自在。我不指望别人为我洒两滴猫尿,我也不会为别人掉一滴眼泪,活着多轻松啊” “唉,姐姐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酸得不行。听起来咱们多情得跟宝哥哥和林妹妹似的。” “切又来了,虚情假义。男人都愿意当宝哥哥,女人谁想做林妹妹?” “姐姐,我说不过你。你都是为事业献身,为事业独身,多崇高的举动啊要是报业集团的报纸能接受你的生活理念,一定会办成一份份既时尚又前卫的新潮报纸,也不会被读者骂保守老土了。” “少来你那些新潮今天方市长还在会上批评我们的报纸格调低下,内容粗俗呢。说不定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要烧掉惠泉报业那点时尚新潮呢” “你千万别让他这么干。想当初,时报不正是在你的新观念指导下,才有今天时尚新潮的感觉吗?你要是把报业集团弄得比以前还要八股,还要保守,我看我们的合作就暂时免谈吧。我受不了到时候把《惠泉时报》搞成另一份《惠泉日报》。” “是得缓一缓。我得摸透了这个方市长的脾气,再说让集团收购时报的事情。本来,我还担心你太心急,现在看来我们意见是一致的。” “姐姐,我除了想你的时候心急以外,其他时候都沉得住气。” 她拿着手机又一阵暧昧地傻笑起来。 “我看你也应该快到家了吧,不多说了。老婆大人看到了,又要翻我的手机。”他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好吧,看来我也得找个老公大人来检查我的手机。” 她怅然若失地挂掉电话,长长地叹口气。这个混蛋唉,属于我们的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小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张cd,一个女人在咿咿呀呀地唱---- 才子佳人,英雄美人,宁有惆怅没有恨。 才子佳人,英雄美人,江湖是假情是真。 多情空余恨,无情万般不能; 忘却了今生,容颜记到来生…… 她下了车,拖着疲惫的身心消失在眼前的别墅里。门廊的灯亮起,很快又熄掉。客厅里的壁灯暧昧地亮起来,落地玻璃窗上显现两个人紧紧相拥的剪影。 新皇冠安静地离开别墅。在它停过的地方,一辆白色宝马悄无声息地停下来。驾驶席上的男子默默地凝视着那团缠缠绵绵的影子,点燃一根烟,向着天窗上无星无月的幽蓝夜空,吐出一口根本就看不见的惆怅烟圈。 新官上任,方德生时常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跟惠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见过面,友好亲切地了解过他们的工作,他每天晚上都会和江河在住处长谈到深夜。尽管打虎亲兄弟,方德生还是觉得自己在惠泉孤立无援,势单力薄。虎落平阳啊,被犬欺何况四周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犬,幸灾乐祸的走狗,而那老虎,却不过是头去势的蔫老虎。每到夜深人静时分,又怎一个顾影自怜了得 “在你正式到宣传部以前,我安排了一个宣传工作会,把惠泉上上下下与宣传有关的官员都请了,你到时也列席旁听一下。我主要是想借这个会表表姿态,让他们都知道宣传舆论工作很重要,我会花大力气来抓,到时候调你到宣传部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语重心长地对老部下说。 江河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大哥的一番苦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明天一早,我们要第一个到会场。” “哪有主持会议的一二把手第一个到会场的?大哥,你是不是应该树立点权威形象?” “遵守纪律,模范行事,就是权威形象。我不希望与会的几百个人来等一个领导,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方德生在阴影里板着脸。 “说不定夜里会变天,还是早些休息吧。”江河从小到大在这位大哥面前都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变天有什么关系?就是天上下刀子,你我也得第一个到会场”他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接着又用温和的口气说,“你早些去休息吧,明天还早起呢。” 送江河离开,他特意望了望天,的确变天了,说不定倒春寒来了。听说惠泉的倒春寒很恐怖,比这里的严冬还冷得厉害。他进屋休息前,又对老唐说:“老唐,记得明天六点半就叫我起床,有个很重要的会。” 第二天,倒春寒果然来了。还没出房间,冰刀子就迎面扎来。真应该听老婆的话,带上防寒服。人老了,再也没有穿单衣过冬的穷骨头了。还好,老唐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件羽绒服来,大小也正合适。他就是这种做事很用心的人,可惜年纪不小了,不然,谁舍得放他退休呢?方德生穿上软和的羽绒服时,有些伤感地想。 “方市长,你到哪儿都是这样兢兢业业,我活六十多岁,还从没见你这么好的官儿呢。”老唐为他拉起拉链的时候,由衷地说。 “老唐,真得谢谢你。跟我这么多年,从东奔到西,从北跑到南,你做事总让人感觉到温暖。你说今年就退休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潮乎乎的。 “像方市长这么好的官,谁在你手下干,都会服服帖帖的,就像这身羽绒服。”老唐朴实地笑了,咧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 江河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但他还是第一个到了会场,阴魂一样坐在会场的角落里。方德生独自坐上主席台的时候,满意地望了他一眼。 接下来,开会的人陆陆续续入场,无一例外地抱怨着这突然变得不可理喻的天气。早上九点,原定开会的时间到了,会场稀稀拉拉地来了一百人左右。主持会议的宣传部李部长低声对方德生说:“方市长,我们再等半小时吧。现在才到不足五分之一的人呢。” “以前都这样?”方德生阴沉着脸,冷冷地瞟了一下会场。 “差不多吧。”老好人嘿嘿一笑。 一笑泯恩仇,有什么好抱怨的?方德生埋头看手里的文件。中国官僚的会风会纪差,并不是惠泉的特产,但他还很少见差得这样离谱的。 半小时过去了,会场又稀稀拉拉来了一两百人。李部长一边看表,一边吩咐秘书赶紧下去分头打电话催问情况。他最后硬着头皮低声对方德生说:“方市长,估计是今天突然变天,路上堵车什么的,还有好些同志请了病假和事假。” “理由挺丰富的他们都是公家配车,或者享受车贴的干部,下了场雨就随便迟到缺席,那咱们的老百姓,挤公交车的,是不是都可以在家休息?”方德生的脸色很难看,幸好台上灯光暗淡,他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那,那当然不是。”老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既然老百姓还得冒风冒雨挤公交车去打卡上班,我们的干部有什么理由不来开这么重要的一个工作会议?现在一场倒春寒,他们就不按时来开会了,要真是遇到什么危急关头,需要他们挺身而出的时候,还不都成了缩头乌龟?” “方市长,你可能对惠泉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什么惠泉的情况?难道比中国国情还复杂?”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会场已经到了一半的人了,加上请假的一百多人,已经达到四分之三的人,要不,方市长,咱们先把会开着?” “你觉得可以开就开吧。”方德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低头在发言稿旁边写写画画。 李部长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对着麦克风说:“今天,是新到任的方市长召集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宣传工作会议。由于倒春寒的缘故,我们很多同志迟到,很多同志请假,这样的现象可不好啊同志们,身为惠泉宣传战线上的干部,这起码的组织纪律性还是必须得有的。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方市长给我们作重要讲话。” 会场习惯性地响起整齐划一的掌声。 “同志们,今天的会重要吗?我来会场之前,认为很重要,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我认为现在有一件更重要更紧迫的工作要做。为什么这么说呢?请大家看看自己所在的会场,是不是有点像癞皮狗?贾秘书告诉我,这次会议通知与会的干部总共六百一十二人,截止到会议预定开始时间过去半小时(我们不说预定的九点钟了),实际到场三百三十五人,李部长告诉我说,请病假的有三十二人,请事假的有一百零八人。那些到现在为止还没到场,也没请假的同志,估计是不会想起今天有个什么重要的工作会议了。我们也不说那些请假的一百多位同志是不是真的病了,真的有工作走不开,更别说他们是不是请的霸王假,我现在想说的是,请大家一起算一道简单的数学题:我们这次会议的实际上座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四点三七同志们,这是个什么概念?就算那些再不好看的电影的上座率,恐怕也比这个数字好看一点吧。你们觉得一个必须跟全体与会者交流沟通的工作会,现在只有一半人参与了,这个会重要吗?这个会还有必要开吗? “我看,完全没有必要了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的会议时间,我们就集体反思吧,我们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对得起国家的俸禄?怎么对得起纳税人?怎么对得起为你们提供会务服务工作的全体工作人员?现在,我们就用默哀的形式,反思,在我没有离开会场之前,在座的就请安静地坐在这里。我也没别的好对你们说的了。” 方德生说完,又埋下头在发言稿上写写画画。会场上一阵压抑的哀怨声,在他耳畔响起。他不露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会场上的人们无可奈何地坐在那里,弄不清这位新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伸长脖子在会场里左顾右盼地观望了一阵,然后弯腰走到江河身边的空位坐下,附在他耳边耳语一阵。两人微笑着点点头,一前一后悄悄地溜出了会场。 卓一群在她那间豪华的总裁办公室,十分钟之内就先后接到集团三位总编打来诉苦的电话,王政、张有才和李钟同时对一件事深感头痛:方德生在大会上一言不发,要求与会三百多人一起默哀一个半小时,他们的记者都不知该如何发稿。 非病理性头痛,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传染。不到半小时,总裁办公室里就有四个人集体头痛了。 “我早说过,这方德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他居然也敢来一出哑剧”张有才心直口快。“咱们要如实写了,怕又开了个国际玩笑,到时候吃不消的不是他,而是我们。” “那肯定不能如实写。这毕竟是一个高层会议,让老百姓看到还以为是儿戏呢”老成持重的王政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表态。 “老王,你做党报这么多年,应该有对付这种事的经验了吧?”卓一群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头身上。 “我要是知道怎么应付,也不会跟你们一起头痛了。方德生今天这招,是百年不遇,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王政摇头感叹道。 “那宣传部会不会有通稿?只是今天暂时发不出来。”李钟像是突然灵光一闪。 王政沉缓地摇了摇满头银丝,“我跟李部长联系过了,他比我们还头痛。毕竟,他的处境更微妙,恐怕没心发通稿了,会前准备的通稿也绝不能用了”。 “但方市长是头一次主持这么大型的正式会议,要是我们几家报纸都没什么反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尤其是,如果商报和时报来个出奇不意,我们就输得很惨,也没法向宣传部和方市长交代。”卓一群不得不用手托起越来越沉重的脑袋。 “商报和时报估计也跟我们差不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德生这招的确太出人意料了,来惠泉这第一把火就敢这样玩”李钟的话让卓一群的脑袋轻了二两。 “但这事儿传出去会很可笑。他来惠泉第一批见的人就是咱们,结果他的第一把火把我们先烤蔫了,以后还在媒体圈子怎么混?”卓一群觉得火烧掉了自己的眉毛。 “各位,这可不是我们义气用事的时候。政治不可儿戏,以我多年经验来看,明哲保身之道,只有沉默是万全之策,静观其变,看准了风向,咱们再迅速跟上。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不说,总比张口乱说稳当。”王政的话算会议总结,也算定心丸。 “没有别的万全之策之前,我看也只有这么办了。同意王总编意见的就举手吧。”卓一群带头举起手。 众人互相无奈地看看,心不甘情不愿地也举起了手。 紧急会议匆匆散去,卓一群坐在高靠背转椅上还是心神不宁。她正拿起手机,手机就响起来。 “喂,姐姐,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死人,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说吧,大白天找我什么事?” “咳,不瞒你说,我们正为一件事儿犯愁呢整个编委会都被这事儿难倒了,我都急得直想撞墙了。” “方德生今天开的那个会?” “对呀。我说我们越来越默契了吧。” “默契管屁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呢” “姐姐,这么说来情况不太妙啊。你们那里一帮高手都没招了?难怪我们一帮小娄罗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呢”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向姐姐求援的。姐姐都没法子了,我们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看来我们的步调是基本一致的。不知道商报会有什么动作。” “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们的卧底提供准确情报,他们也束手无策。方德生啊,方德生,看来来者不善,一出招就难倒了整个惠泉。难怪姐姐为他神魂颠倒……” “死东西,又在胡说八道” 三百四十一. 媒体 三百四十一.媒体 东方石被李钟召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老大,现在你不会要亲自签样吧?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冥思苦想。”东方石随意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递上一根“中华”。 “还不是方德生开了个莫名其妙的会,让集团上下的笔杆子都头痛着呢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烟雾缭绕间,李钟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还以为日报都有通稿发呢。还是像我那种不务正业的报纸日子好过,只要找得到广告,有人投资,也没人要求你反映政治。” “你也不能无官一身轻的样子,你好歹还挂着晚报副总编,在老哥面前幸灾乐祸总是不道义的吧?你脑袋一向很灵,又喜欢跟方德生一样不按常规出牌,你为老哥出点主意,看看我们最好从哪个角度来报道一下这事儿,才能引起上面的注意。至少,不会费力不讨好,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集团是怎么决定的?王政、卓一群应该是弄政治题材的高手。” “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庸人所为一群自以为是的庸才”东方石激动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李钟愣愣地看着他。恃才傲物的东西他当初力排众议自己融资创办《玩物报》的时候,也曾当着一屋子媒体圈精英如此激动,视别人为草莽,完全不把业界放在眼里的样子。尽管他狂傲,但李钟还是喜欢跟他在一起,两人早已是谁都离不开谁的联合体。或者说,平庸的李钟需要东方石的才气来辉映,而稳重的李钟需要东方石的轻狂来反衬。 “很明显,方德生是一位相当有个性有智慧的领导,他在用哑谜的形式给惠泉这些文化人、笔杆子敲响警钟,他在用他独特的魅力整顿惠泉官僚的会风会纪。他在会上公布那些数据,说的那些发人深省的话,比开上十场八场整顿会风会纪的专题会更有说服力,更震撼人心。可惜我东方石位卑言轻,否则真想与他好好会会。” “是,我们都能理解他的本意。但问题是,他召集的这次工作会议事先有主题,而实际上又没按主题开会。现在,所有媒体都在犯难,到底是按宣传部事先的要求宣传这次会议原定的中心思想,还是按会议实际的意义进行报道宣传?” “依我看,既然方德生是这样的性情中人,作为官方主流媒体,当然应该就这次会议非比寻常的实际意义进行充分的报道宣传。至于原定的会议主题有什么值得报道的?不过是宣传部的新闻通稿,五六家报纸头版头条全都是这条稿子,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是在浪费版面、纸张和劳动人民的血汗。要是我坐在你的位置,就先别管集团其他报纸怎么达成的一致意见,按照我说的角度发一篇特别报道,明天一见报,肯定是天下震动,方德生喜欢,惠泉上下还有谁会说你没按常规报道?老哥,也许,这就是你从事新闻工作几十年来难得一夜成名的机会呀” “你说得有也有些道理。我这样如果真的能让方德生高兴,卓一群当然没脸再以总裁的身份跟我过不去了,但是,如果万一摸了老虎屁股,震动的可就不是天下,而是我屁股底下的位子。到时候,莫说我,就连晚报这一家子,报业集团这一摊子肯定也难逃株连之祸。老弟,你这样说说倒是痛快,真要坐在我的位子上,就只能瞻前顾后,前怕虎后怕狼了。” “那你还要我说什么呢?”东方石郁闷地扭过头,起身拍拍干巴巴的屁股,径直出门去了。 李钟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头枕在椅背上,闭上眼,疲倦不堪地睡了过去。 “李总编,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得这么香?” 李钟被突然炸响的吼声惊得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眼,只见卓一群黑着脸站在桌子对面,将一叠报纸重重地砸在他面前。 “怎么了?昨晚在办公室呆晚了,竟睡着了。卓总裁,现在几点了?”他本能地扭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 “既然整晚都呆在办公室,怎么没见做出一条爆炸性的头条新闻来?” 什么爆炸新闻,能让这位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如此冲动,大清早就闯进他的办公室?他赶紧戴好眼镜,拿起桌上的报纸。 “老天整顿会风会纪,江海市长无声胜有声《惠泉都市报》?”他刚扶正的眼镜又险些跌下来。 “你说我们一群老新闻工作者在做什么?人家一份碰巧今天出刊的周报,一份才创办一年的新报纸,一家我们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小报,嗅觉竟然这样敏锐,眼光如此独到你说我们集团上上下下几千号自以为是的新闻人在干什么”卓一群重重地捶打着桌面。 李钟有些无辜地望了望她,这才注意到王政、张有才已经呆呆地站在她身后,于是赶紧低下头,故作镇定地翻阅那篇惊世骇俗的大作。说实话,这篇报道写作一般般,可就是有一个让惠泉新闻界感觉晴天霹雳的标题。不用说,方德生会“龙颜大悦”。于小洋的马屁拍在点子上了,又准又轻重适度,而且关键的问题,还是独家马屁可恨的是,东方石昨晚也想到这个角度的呀 “都坐下吧,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怎么补救。如果还能补救的话。”卓一群的语气缓和下来。毕竟屋里站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得共事呢。 “还怎么补救?第一个拍马屁的才是真正的高人,跟风的都只能是一群臭虫”李钟想起东方石昨晚的一席话,越想越郁闷。怎么就没听一回东方石的呢?要是听了他的话,今天晚报的头条肯定比那个什么都市报的抢眼,这一群人就会像孙子似地坐在我面前了,我也不会像孙子一样坐在这个平庸的女人面前。庸才一群庸才 “李总编,不要再说风凉话”卓一群尽量压抑自己的火气。 “不过,奇怪的是,于小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角?他以前可是个不问人间烟火的所谓诗人。”王政纳闷道。 “他以前在晨报主持副刊,我还嫌他不进油盐,整个一象牙塔里的书呆子呢”张有才也感慨道。 “王总编、张总编,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于小洋什么时候弃文从政了,而是必须先摸清方德生的反应。要是他被于小洋取悦成功,咱们就低头当一回臭虫,马上头版头条补发这个稿子;要是他反应平平,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要是他万一被惹毛了,咱们就幸灾乐祸看回热闹。”卓一群显得彻底平静下来。 “不过,我估计不会乐观,方德生不会笨到这地步,明摆着给他抓民心的东西他还不高兴?”李钟多少有点没心没肺地幸灾乐祸。 卓一群白了他一眼,几个人都不再言语。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贾布德的电话: “喂,贾秘吗?我是卓一群啊。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搅你……” “你们在搞什么,卓总裁?你们这是在跟方市长开玩笑吧?这么多年的新闻嗅觉都到哪去了?江河一大早就把报纸拿到他那里去了,除了《惠泉都市报》他看得津津有味儿,别的他翻都懒得翻。卓总裁,你说你们这都怎么回事儿啊我想帮你们都使不上劲儿啊。”贾布德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难,让卓一群的脸一阵阵发白。 “那,我们该怎么补救?贾秘,你可得给我们支支招” “还怎么补救?头版头条赶紧发呗我就跟方市长说,你打电话专门来解释过了,你们报业集团正在就这件事策划一系列关于全市整顿会风会纪的专题,因为他的讲话是这个专题的重头稿件,而且不能把专题做得虎头蛇尾,为保证这个系列专题的质量,你们集团三家日报就联合起来做一个大型的特别策划。影响了发稿时间事小,保证这个专题和他上任第一把火烧出最大的影响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么跟他解释了,他也许还会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你们的报纸上来,不认为是你们跟那些开会的干部一样,欺负他初来乍到,不买他的账。” “贾秘高明那我们马上就依你的指示办。”卓一群的白脸上又透出些红光来。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谁叫我们结成了同盟呢” “对对对,我们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以后贾秘可还得更及时地给我们更大支持啊。谢谢你了。再见,贾秘” 卓一群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几个人,淡淡地说:“那就赶紧行动吧。贾秘的方案应该没问题。” 东方石到报社的时候,楼道里还黑洞洞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玩物报》的人通常只在交稿、开会和做版的时间才出现在办公室,平时就只有留守的办公室人员和财务人员,以及几位高层管理人员。 看门的老高正抠着眼角浓厚的眼屎,估计他又为昨晚的足球赛熬更守夜了。见了东方石,他在黑咕隆咚的大门口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没习惯性地问“找哪个”,而是点头笑着招呼:“老大早今天的报纸我洗了脸就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今天的我都买了。”他晃一下手里的一卷报纸,有些得意的神情被老高嘴里呼出的隔夜梦口水的酸臭扭曲着。他一侧身,几乎是快步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日报,张华市长出访华东五省市。晚报,人大委员呼吁为宠物立法。晨报,千万身价藏獒昨抵惠泉。时报,我市遭遇今年首波倒春寒,逾万市民患重感冒。商报,追踪斥资千万买狗的本土富豪----哼哼,庸才,庸才一群庸才《惠泉都市报》,整顿会风会纪,江海市长无声胜有声高啊,于小洋我们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可惜,我的报纸从不关心政治;可恨,李钟那厮实在扶不上墙。既生瑜,何生亮?想当年,你东方爷爷,一人一马一根枪,二国相争动刀枪,三气周瑜芦花荡,杨四郎失落在番邦,伍小胥把昭关过,镇守三关杨六郎,七擒孟获诸葛亮,八仙过海吕纯阳,究竟谁是英雄汉?可怜我石哥叹一场…… 他自编自唱正在兴头上,李钟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弟,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老哥后悔死了我我要是听了你昨晚出的主意,现在春风得意的也不只是那于小洋。老弟,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 “得,老哥别学那些小青年,来那套无厘头的东西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装后现代干吗?想必集团几个大鸡脑壳都在想法子补救吧肯定够你们忙活一阵的了。” “听起来怎么总有落井下石的味道啊?老弟,卓太后安排我们几家报纸联合起来做个深度系列报道,强调会风会纪整顿的重要性和严肃性,强调方德生这一招的英明卓绝,你看有什么好的点子没有?” “我又没开点子公司。再说,我昨晚深更半夜入你帐中,献上妙策一条,你置若罔闻,现在就算有好点子我也怕白费唇舌。” “老弟,我跟你赔礼道歉不成吗?晚上请你去阿一燕翅鲍怎么样?好歹你还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能在哥哥想用劲儿的时候,你假装肩周炎犯了吧?” “哈,看在你老哥还有两个健在的幽默细胞,我就献上一计,你可听好,好话只说一遍。” “好好好,我拿着纸笔等老弟的锦囊妙计呢” “首先,你们现在不管用多大版面弥补,都只是步人后尘,拾人牙慧。方德生肯定会先入为主,他记得一百个于小洋,也不会记得你李钟,或者‘卓不群’。因此,你们只能在高度和深度上下功夫。先说高度,整顿会风会纪,不是方德生同志发明的,毛老人家几十年前搞过更著名的整风运动,你们就把方德生这次的整风往毛老人家那次整风的意义上靠,借的光辉让方德生后脑勺生出光环。再说深度,你们就把方德生这次在会上的举动作由头,推而广之到其他的领导和其他的会议,号召全市上下都向方市长学习,学什么呢?他的勤政,他的务实,他的守纪,他的敢为天下先,敢于向顽疾宣战的精神和作风。这样一来,方德生同志的光辉形象就横空出世,比他去修长城效果更好,更能产生深远影响。” “把他往的高度扯,太玄乎了吧?万一引起他反感和政治问题,咱们就死定了。” “是把的影响往他身上扯,他就是毛老人家整风精神的发展和继续,媒体的功能不就是以小见大,以点找面吗?反正这只是思路,具体的政治把关,你们不是还有王政和‘卓不群’吗?反正呢,我这狗头军师把主意出到这份儿上,用不用,怎么用,还得主帅定夺。”东方石压抑不住一阵狂乱的兴奋,在电话里笑得阴阳怪气。 李钟愣了一下,没什么好说,迟疑地挂了电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思想都保守僵化到这地步了,还搞他报业做什么?如果真正走市场化道路,没有行政手段保护下的垄断,这帮人给我看门都不要。东方石乐呵呵地靠在椅子上转了两圈儿,把腿跷上了办公桌。从现在起,也许这媒体圈我还能佩服的人就只有一个于小洋了。瞧你那小样儿哈哈,我们以前都在副刊编稿子的时候,见了面不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吗?于小洋,于小样真他小样儿 “小汪,请小钟、小黄、小彭,还有你一起到我办公室,我们开个小会。”他拨通内线电话,听到汪姗姗甜得腻人的声音欢快地应了一声,心里真有喝了蜜的感觉。 几分钟后,几位女将陆续坐到他对面的沙发和椅子上,等着他开口布道。她们私下称他“青年导师”,因为他开口讲起话来就絮絮叨叨,丁点大的事也能磨叽大半天,不知从哪里开始,更不知到哪里结束。她们已经适应了这样没有任何时间限制地开会,在他面前也通常没什么好说的,只需要满脸猪相地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看看手指头就可以了。 “今天的报纸都翻了吧?翻出什么道道来没有?”他像是在检查家庭作业。 “大概翻了一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汪姗姗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他们心理上也保持着最近的距离。正是由于这样的距离,报社内部关于他们的绯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且也让文清着实受不了,甚至有半年拒绝跟他见面。 为了这个甜美的女部下彻底放弃跟文清的关系,会损失什么呢?有时候独自躺在红木大床上,他会这样不正经地想。除了文采,汪姗姗哪一点都不输给文清。文采跟过日子有什么关系?但在报社,尤其是在办公室,他就只学会了一种表情----严肃。就算笑,也只是绝没有面部肌肉和心理活动参与的那种。“你们都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他和蔼地询问其他三个人。 “没有。”三张胖瘦不同,肤色各异的脸,同时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来,作为新闻人,你们的新闻嗅觉已经麻木了,更别说像人家于小洋那样敏锐的政治嗅觉了。”他把那份《惠泉都市报》在她们面前展示了一下。 “于小洋?我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是我的偶像呢?”最年轻的黄小丫两眼泛出天真。 “现在不是了?”东方石很喜欢那种天真,可惜太少见了。 黄小丫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带着几分羞涩地笑了笑。 “人家小黄的偶像早就换人了。从她加盟《玩物报》那天起。”长得有些过于奔放的钟勤发出一阵更粗放的笑。 “哦,那换成谁了?”莫非是我?英明至伟的老大----东方石他禁不住这样想。 “那还用说,当然是老大你了你早就是我们几个共同的偶像了。”一直拿笔作记录的彭婧笑出满口上了牙套的四环素牙。 “不,作为新闻人,身在媒体圈,现在,于小洋更应该是你们的偶像。虽然我昨晚也跟李总编提议这样做晚报的头条新闻,但最终他没能采纳我的意见。现在,集团几大日报都正在吃后悔药呢你们想,不用大脑,就凭新闻人的直觉,方德生,我们新上任的分管市长召开的第一次大型工作会议,哪有不上头条的道理?就算会议的内容让我们不好拿捏,我们就不能撇开会议本身干巴巴的内容,在会议之外做文章?于小洋就真正懂得了这一点。他不愧是诗人出身,懂得工夫在诗外的道理,这是我们这些所谓科班出身的新闻人最欠缺的。”东方石有些爱怜地抚摸着《惠泉都市报》的封面。“很显然,于小洋是在昨天临时换的封面文章,然后连夜守着印出来,跟其他主流报纸在同一时间送到方德生手里。你们说方德生看到这几份报纸,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不定,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跟于小洋共进晚餐呢” “老大是眼红了吧?于小洋做出一篇报道你就眼羡得这样?”钟勤扶了扶圆脸上的黑框眼镜。 “不眼红才怪何况我也想到这个点的,只可恨集团那帮庸人”东方石叹了口气。 “唉呀,这也不怪集团的领导们。你们想啊,现在报业市场化了,都得靠广告经营来养活自己,谁还会一门心思扑在新闻上?别说我们这样的小报,必须给投资人一个交代,就算那些主流媒体,还不都得把重心放在经营上?毕竟全报社老老小小的收入,都指望着从广告上出呢。你看现在的报纸,哪一份不是广告占了大半?版面就是金钱,记者都是业务员,要不老百姓怎么喊‘防火防盗防记者’呢?”汪姗姗作为《玩物报》的经营副总编,对此最有发言权。 “汪姐说得对,现在的媒体哪里还有多少心思去揣摸长官意志,只要政治上不出纰漏,刊号保得住就行了。有人说的,现在的媒体就是媒子,首先是广告客户的媒子,骗消费者上当;然后是自己的媒子,骗读者掏腰包;最后还得是政府官员的媒子,让老百姓相信他们的政绩。”黄小丫的话引得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 “本来,现在的市场化就是逼良为娼,让无冕之王的记者沦为广告业务员,连跑时政新闻的记者也要拿到红包才发稿。惠泉的媒体再这样搞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浑身上下霉烂黑透收场。现在看来,还是我们这种无关痛痒的休闲小报活得自在,只要找得到投资人,只要报纸办得有人看,只要经营一年比一年有起色,只要五年之内能实现盈利的目标,我们就可以这样自由自在地存活下去。” 东方石说得高兴了,差点把腿跷到大班台上。屋里的人也都听得满面红光。 总算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卓一群把同时在头版头条刊登方德生整顿会风会纪专题的几份报纸拍在桌子上,仰靠在椅背上,悠然地闭上眼。做媒体实在太累,以前只做时报一份报纸都累得不行,现在要管这么多报纸,简直是要命。姓郑的这回总该满意了吧,你都快被捧上天了,还有什么二话说?歇会儿给贾布德去个电话,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她正这样想着,手机就发了疯似地叫唤。贾布德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 “卓总裁,你们这个报业集团到底是咋搞的?方市长哪里得罪你们了,才到惠泉几天就接二连三给他难堪?你们是安的什么心?你们可都是方市长第一批接见过的人,到底想搞什么?” “怎么了,贾秘?我们的专题不是都补登出来了吗?我们……” “我看你们都白登了难道作为报业集团的总裁,你还没看到问题所在?”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大清早发这么大的火?” “卓总裁,请你翻开《惠泉晚报》,十七版,看看头条娱乐新闻旁边的那个标题你自己念念” “好,好,我翻到了。范冰冰整容前照片曝光,传小s产下七斤女婴……” “不是那个,右边第一条。” “江海在夜店召ji被狗仔偷拍。贾秘,娱乐圈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没什么的呀?” “你再念一遍。还没什么吗?” “江海……啊,这个明星怎么跟咱们方市长名字一模一样啊?” “卓总裁,作为有多年媒体工作经验的新闻工作者,避尊者讳难道都没听说过?这个江海身上发生这种破事儿,会对我们的江海市长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你不要说读者知道这个江海不是那个江海,这解释一点用都没有你想想,老百姓拿到这份报纸,前面一个大标题:江海市长整顿会风会纪,整风运动遗风再现惠泉;后面你就给我来一个:江海在夜店召ji……这合适吗?” 贾布德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卓一群愣愣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半天不知该如何动作。 一刻钟后,卓一群勉强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那份《惠泉晚报》,急冲冲地走到电梯间,噼哩叭啦将所有按钮都按下,电梯还是没什么动静。她恼羞成怒地踹在电梯门上,又懊悔地四下瞧瞧,幸好没有别的人在场。她转身进了楼梯间,咚咚冲下楼去。 李钟刚坐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地翻看当天的晚报,正好翻到娱乐版。江海在夜店召ji……惨了这王八蛋怎么也叫江海?而且发生了这种破事儿?早知道,前面我们就写方德生的全名了,想套点近乎套自己脖子上了。他正冥思苦想对策,一个人影已经杀气腾腾地到了跟前。 “李总编,你们怎么搞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补好的娄子,让你们这条小花边新闻给放了更大的口子。把你们的值班编辑和写这条稿子的记者给我找来,咱们得好好认识认识这问题的严重性。”卓一群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瘫倒在那里。 “唉,我也是才看到这条小稿子。要是在一个星期前,这条稿子什么问题都没有,可现在怎么都凑到一块来了?卓总裁,现在上面注意到这个东西没有?”李钟还心存侥幸地望着满头大汗的卓一群。 “要是没注意到我急冲冲来找你干什么?” “是他本人,还是江河发现的?” “不是,是贾布德当秘书的都是当特务出身,揪小辫子,打小报告一套一套的。我已经被你们这些人搞烦了,把值班编辑和记者找来,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卓一群心烦意乱地撑着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要只是贾布德发现了这事,也许还有转机。你不是跟他打过几回交道吗?不如麻烦你再跟他沟通一下,只要他把这事儿盖下来,他要什么咱们尽量满足要求。” “我看他可是个不太好打点的主儿。” “卓总裁,事到如今,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要触犯了方德生的天威,要倒霉的就不只是我们的值班编辑和记者了,你和我难道能脱离干系?起码也得负领导责任,引咎辞职怕是轻的吧?我在这地方呆了一二十年,下了就下了,当是提前退休,卓总裁可是才走马上任一年不到,很多宏伟的计划还没实施呢” “什么意思,老李?威胁我?” “嘿,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事儿要扛下来,少不了你帮忙,毕竟我跟那贾秘书一点都不熟。” “那我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卓一群瞪了李钟一眼,掏出手机拨通贾布德的号码。 “卓总裁,你还有心思给我打电话呢。事情打算怎么处理呀?”贾布德一副幸灾乐祸的腔调。 小人得志卓一群心里嘀咕,但口头却说:“贾秘,这事儿方市长和江河知道了没有?” “应该暂时还没注意到吧。他们从来不关心娱乐新闻。不过,人多嘴杂,恐怕只是迟早的事儿。” “贾秘,你能不能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凭你的神通广大,应该没问题吧?” “这,卓总裁,我可不敢打保票。不过这事儿也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嘿嘿,你说呢?” “我听李总编说,他们报社有一台现代跑车要处理,广告客户抵款的,还是新车,跟贾秘的气质挺配的。”卓一群拿余光观察李钟的表情,李钟朝她狠狠地瞪了瞪眼。 “卓总裁和李总编想得倒是周到。只怕这事儿我真的一个人盖不住,到时候对不住两位的一片好心,这多不好意思。”贾布德掩不住的笑声还是从话筒里渗出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哪天有空,李总编跟我在天宫专门向你道谢,你可千万别推辞。” “那就明天中午吧,晚上方市长还有个讲话要准备呢。” “好,那就明天中午。贾秘还有什么吩咐?” “卓总裁哪里话,以后我们应该更紧密地合作才行。” “对对对,紧密合作。再见,贾秘。” 卓一群听到贾布德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收起来,回头望着李钟,一脸僵硬的笑。 “卓总裁,我的损失也太大了些吧?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为了没避尊者讳?一辆现代跑车,你把豆腐都整成肉价钱了”李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婆娘,肯定早就打我那台跑车的主意,这回借花献佛,出我晚报的血,给她买人情。狐狸精 “你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再说,这贾布德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花一台跑车,让他以后多为你开绿灯,通点风报个信,有什么划不来的?”卓一群不以为然。 天宫大酒楼外,卓一群和李钟毕恭毕敬地目送贾布德开着黑色现代跑车绝尘而去,相视一笑。一个是错综复杂的笑,一个是绝对无奈的苦笑。 “这下可以回家放心睡上一觉了。”卓一群说这话的时候,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倒可以睡踏实了,我还是觉得没那么放心。”李钟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的蓝鸟旁,拉开车门,疲倦地坐到驾驶席上。他的,老子想了好久都没下决心开一开那辆跑车,早知如此,还不如先上了再说。狗日的“卓不群”他想起东方石给那婆娘起的新外号。 “老李,不要忘了明天在市委小礼堂开会,新上任的江部长主持会议,各报高层都必须出席。”卓一群临上车前冲他大声说。 他没理会,打火,闪了闪尾灯。但愿那台宝贝跑车不是扔尚江里去了,明天的会上江河也不会提到这件事,否则,老子把那个贾布德和“卓不群”一起扔尚江里去。卓一群的新皇冠把大灯灯光射进他车里的时候,他一踩油门溜了出去。晚安,“卓不群” 第二天的会是宣传部和新闻出版局共同主持召开的,惠泉大小报的所有高层管理人员齐聚一堂。言,隆重介绍新任副部长江河同志,然后是江河同志做重要讲话,最后是新闻出版局卢副局长谈惠泉新闻工作的重点发展方向。 “同志们,今天在座的都是惠泉报业的核心管理层,我很荣幸地向各位隆重引见宣传部分管报业工作的新部长江河同志。大家都知道,前两天在新闻宣传战线上引起巨大反响的整顿会风会纪运动的江海同志,也就是我们惠泉新任的方市长,和江河同志是多年的战友。很显然,江河同志主持惠泉报业分管工作后,将会更直接、更到位地贯彻市委市府的舆论宣传思想,将会更坚定有力地推动惠泉报业发展上一个新的台阶。当然,我们的江河同志也是有着几十年新闻宣传工作实践经验的老新闻人,资深宣传工作者。现在,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请江河同志对惠泉的报业工作作重要指示。” 李部长像霜打的茄子,心不在焉地讲完话,有气无力地带头鼓起掌。会场里掌声寥寥。 “大家好,我是江河。”坐在李部长左手边的江河欠了欠身子,把嘴凑到麦克风上,突如其来的洪亮声音吓了在场不少人一大跳。“看样子,大家对我似乎有所耳闻。从你们的掌声可以听出来,我们已经是老熟人了,我也不是你们的领导,而是哥们儿,朋友,所以,你们不用太热烈地来欢迎我。” 他的话倒是引来了一阵哄笑和异常火爆的掌声。李钟也打起精神鼓了掌。这家伙似乎很开放,很有幽默细胞,应该不会揪着避尊者讳这类迂腐的问题不放。李钟好歹找到了点乐观的理由。 “谢谢,谢谢其实,今天在座的有李部长,还有卢局长,我要说的谈不上什么重要指示。只是根据我在惠泉‘潜水’观察的这段时间来看,我想着重谈谈我对惠泉报业的两点感想。有不对的地方,也请各位同仁批评,指正再次感谢大家的掌声。”江河再次赢得了满堂彩。 他居然用了“潜水”这个新新人类的网络术语我还是去年听儿子说了之后才知道的。喜欢“潜水”的人都是老谋深算的人,当然也有肚子里空虚玩深沉的家伙。李钟再次找到了乐观的理由。台上那个受到明星般待遇的江河,应该不会是那么迂腐的人。他有了十足的乐观理由。敲诈?这都是贾布德在敲诈我们狗日的“卓不群”政治神经过敏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这样准时地出席今天的会议。如果可以,这是否可算作江海同志整顿会风会纪初见成效的一个小部分?(又博得全场哄笑)同志们,这不是你们给不给我这个外来和尚面子的问题,这的确事关个人荣辱与时代进步,希望大家多宣传,让咱们惠泉人从上到下都成为守时守纪的高效能人士。(热烈鼓掌)当然,这也说明,我们从事新闻工作的同志是素质最高的一群,也因此才能用正确的舆论引导全社会进步和发展。要是哪位同志还对自己的素质产生怀疑,请尽快自我充电,不然就只能掉队了。总之,我们新闻工作者,在任何时代,任何问题上都不能当‘菜鸟’ 三百四十二. 血性 三百四十二.血性 “接下来,言归正传,我得谈谈对惠泉报业的总体印象,这也是我最想谈的一点感想。总体来讲,惠泉报业市场化道路是基本成功的,至少现在市面上的大报小报都没有一份靠财政拿钱养活的。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惠泉报业断奶了,而且还能茁壮成长。(哄笑)但是----注意这个转折,非常严厉的一个转折----惠泉报业的市场化是极不健康,也是极其危险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是信口开河,因为我们的报业出现了老大霸奶的现象,欺负和打压老2老三的不健康竞争现象。你们想想,如果市场化就是几家官办报纸把国有资产拢一块儿组成了一个所谓的报业集团,那就太可笑了没有资源的优化重组,没有人力的优化重组,没有办报形态和理念的优化重组,这个集团就只能是一个乌合之众,表面上都在一幢大厦办公,实际上各自为阵。这样的集团是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可言的这样的集团存在一天,就只会是国有资产浪费一天。它生产的产品也毫无意义,无谓的重复,无谓的内耗,无谓的纸张油墨成本消耗(会场局部响起零星而小心翼翼的掌声)正是因为这样的报业集团垄断了惠泉报业的优势资源和市场,所以惠泉报业永远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永远不可能出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大家看看,现在只一家外来的商报和本土的时报就让我们的报业集团紧张成那样,要是人家真正实力强大的报业集团跑来抢夺惠泉的市场,恐怕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哪来还手之力?也许,从数字上看,我们的一个报业集团抵得上人家一个报业集团,可人家一个城市像这样的报业集团,比这更有实力的报业集团可有好几家呢是的,我们也许因为是地头蛇,还可以寻求一下政府的支持和保护,但这样的支持和保护在未来真正市场化的环境下已经被判犯规,我们的报业集团又怎么办呢?变卖国有资产为全体正式职工养老送终?同志们,这的确不是危言耸听,报业的资源不优化,形态和结构不重新调整,不真正走上市场化之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河讲完话,冷静地扫视了一遍同样冷静的会场。李钟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劲,竟带头鼓起掌来,会场里犹豫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有血性李钟差点叫起好来。早就该有人让卓一群看到自己的狐狸尾巴了。也该让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有点危机意识才对。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呢?应该不会是“江海在夜店召ji”那样无聊的事情吧?他乐观得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的理由。可惜,现在看不到卓一群的脸。估计她已经在地板上寻找可以容身的裂缝了吧。 “我的第二点感想说什么呢?刚才我的话说重了,可能让在座很多同志心头不爽,但我不说出来的话,自己感觉就更不爽,大家以后也会爽不起来。(轻松的哄笑)既然刚才说了那么宏观的问题,现在我就来说点细节问题吧。可能因为我跟江海同志都有当兵的背景,所以我们对细节都非常在乎。前两年不是流行过一本《细节决定成败》吗?相信你们很多人书架上都有这本书。细节是一种宗教,我也是信徒之一。但是可惜,我们在座的一些同志不但不信这个教,还是异教徒。(全场哄笑)他们是什么样的异教徒呢?很简单,在做文字这么精细的工作时,还粗枝大叶,该遵守的规矩统统不管不顾,你们报纸上满篇错别字和标点符号我也懒得说了,自然有卢局长他们的人来扣分,完了你们可以扣校对的工分,但是如果连像避讳一样的规矩都不晓得,那就只好打你们的板子了。(李钟心里惨叫一声,老子又盲目乐观了一回)如果那些七零后八零后的小青年编辑和记者不晓得,倒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些做老总的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吧?特别是你们那些值班签样的老总,难道还睁只眼闭只眼装看不见?我这么说,绝不是血口喷人,你们都翻翻昨天出版的晚报,第一版和第十七版,两个江海是怎么回事?不避尊者讳,要是在古代可是要坐牢杀头的,我江河也不是想搞文字狱,只是你们不觉得这两个江海同时出现在一份报纸上很别扭?如果你们认为娱乐圈的江海是个大明星,应该用全名来吸引读者眼球,那就把头版的那个江海避掉嘛,比如郑某整顿会风会纪什么的,多有江湖气概?你们又偏要显得那么亲热,江海江海的,一个夜店就把这锅好汤全毁了(满堂哄笑声中,李钟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至于晚报的领导同志要怎样处理这件事,是你们内部的问题;至于卢局长过不过问这件事,也是新闻出版局的问题。我呢,代表个人表个态,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只要往后不要再在各位的报纸上看到江海市长如何工作的同时,看到江某人如何召ji之类的标题就ok。 “这就是我今天想谈的两点感想。谢谢大家以后在具体工作中,我还会更多地感谢大家。请大家以笔代刀的时候,多行方便,高抬贵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江河说着,起身向会场深深地鞠了一躬。 下午,回到办公室,李钟一直闷闷不乐地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快,新闻出版局发来传真,传达就晚报报道娱乐圈江海召ji传闻对江海市长造成负面影响一事的处理意见: 值班编辑和责任记者立即停职,前者终身不得再从事新闻相关工作,后者三年内不得从事新闻相关工作; 分管直接领导处以记过处分; 对《惠泉晚报》处以扣罚三分的处理,报社负责人在七日内以书面形式说明处理情况,交新闻出版局备案。 卓一群也在同时收到了这份处理意见,心里很不是滋味。贾布德那一杠子不仅敲在李钟头上,她头上也肿了一个大包。上午在大会上被江河百般羞辱,现在又被新闻出版局大刀阔斧地修理一番,真是颜面无存。但她还是很快决定去见见李钟。 “老李啊,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她悄无声息地坐在李钟对面。 “谢谢总裁关心。我没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官场政治是可怕的,我们都把江河低估了,他竟然谈笑风生中就把我们收拾得抬不起头。狠着呐我们集团必须上下团结一心,才能争取到一点生存的空间了。” “你说得对。对新闻出版局的这份处理意见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那分是他们定的,想扣就扣的,十二分扣完就万事大吉了。阿弥陀佛” “老李,你这是不负责任。那对人的处理呢?” “这个嘛,我想还是按惯例吧。他们都是我的骨干,而且都是年会上才提了首席记者编辑的人才,我不能说放就放,而且要让他们不再搞新闻工作,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人家把青春都献给新闻献给晚报了,我当然不能做得那样绝情。还是让他们换个名字继续干吧,只是以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对,给你们的编辑记者打招呼,以后凡是遇到娱乐圈那个江海的消息,能不上就不上,如果非要上,就马赛克处理,统一写成江某吧。其他几家,我也会跟他们打招呼。晚报的事是你的家事,我也不好多管。只要你还能挺住,我就放心了。报业集团一定要挺住,我们这么多精英团结起来,怎么能让江河一句话就搞垮?这个江河,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才到惠泉呆几天,就张嘴乱说,没法没天了。” 卓一群望着李钟表情麻木的脸,咬咬牙,重重地点点头。 贾布德刚坐上现代跑车,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个卓一群他把电话举到耳朵边上之前,心里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喂,你好,卓总裁。都下班了还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啊?” “贾秘,你工作真是太忙了,肯定把我的事儿都忘了吧?我中午跟你说的那事儿……” “哦,你看我这记性。我跟方市长说好了,晚上八点半,你直接去吧,就你一个人,啊” “那就谢谢贾秘了晚上八点半,我准时到。再见” “哎,卓总裁,晚上我们就不再见了,我现另有安排呢。你跟方市长好好聊聊吧。” 贾布德赶紧挂了电话,歉意地向副驾席上坐着的实习生笑一笑。小姑娘也冲他傻乎乎地一乐。耶,搞定贾布德点火的时候,心里已经振臂欢呼。美景佳人良宵夜。惠泉万岁惠泉美女万岁 卓一群早早地让小王把车开到方德生住处附近的停车场停下,让他在车里休息一下,或者随便到哪儿去转悠两个小时,自己独自提着包来到能看见方德生大院门口的广场上,焦躁不安地坐在木条长椅上,听着黄昏里咕咕的鸽子叫,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六点三刻。七点。七点十分。 这块劳力士该不会坏了吧?这是高峰那年从香港买回来的,三万六。这死鬼很大方一个男人愿意往一个女人身上花钱,就能说明他真心爱她?幼稚嫖客还舍得往ji女身上花钱呢。该死我们怎么会是那么肮脏的关系?他要是真心,为什么又找个女博士结了婚?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弃不怕你再有魔力 七点半了。还有六十分钟。不,还有一个小时。一个更年期都快成为过去式的女人,早就没资格谈论爱情了。见鬼去吧什么风流才女,青年才俊?不过是一场笑谈。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远的利益。也许这才是人生的大实话,只是没人能讲出口。说实话,方德生年轻的时候肯定也风流倜傥,如果混在媒体圈或文艺圈,对花蝴蝶的吸引力不会比高峰差。高峰那么年轻有才,为什么会甘愿成为一个老女人的俘虏?他曾经是文清的“粉丝”,在追求文清不成之后,心甘情愿任那狐狸精摆布。狐狸精为什么又把这个小白脸塞给我?可怜我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可怜我姿色不济,让我尝尝鲜?如果传言都是真的,人可真够好笑的。 谢天谢地,总算八点二十五分了。花五分钟从这里走到那个院子,按响门铃,通报,进屋,见面,亲切握手,寒暄,时间刚刚好。八点半,不早一分,不晚一秒。守时是成功人士,尤其是有涵养的成功女性最起码的素质。那些鸽子怎么了?有人跑到鸽笼边干什么?准备偷咱们的广场鸽回家炖鸽子汤?清蒸更好。一鸽顶九鸡。黑灯瞎火的,那些可怜的鸟儿乱窜什么?哎呀好像有鸽子失禁了。怎么把屎拉我胳膊上了?挨刀的东西,清蒸炖汤都不错,你们赶紧把它们斩尽杀绝用纸巾擦一下,好像看不出来。闻一闻,好像没多大味儿。还好,三宅一生比鸽子屎的味儿好闻得多。 方德生家的门比想象的好进多了。开门的老头挺面善,跟邻居家的退休老伯差不多。不用通报,跟着进去就行了。这院子真舒服,给我一幢报业集团大厦也不会跟你换。那些香樟,那些兰草,还有堂屋那幅字,真是一位大清官该有的形象。 “方市长,有位女同志找你。”老唐在书房门口随便说了一句。 “你都没问问她是谁吗,老唐?”敬爱的方市长正在书桌边吃一碗红通通的手工面条。 “你好,方市长还在吃饭呢?我是报业集团的卓一群。”她及时地出现在他面前,优雅地点头,微笑,说话。 “哦,卓总裁来了,请坐请坐”他和蔼可亲地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示意她坐在对面的藤椅上。 已经有好几年没坐过这种只有机关里才坐得到的藤椅了。这把藤椅至少有二十年历史。她挺直身子坐下。“方市长晚上就吃点面条啊?你可要保重身体,我们都需要你呢” “我是北方人,面条就是我的命根子。还有,你不知道,老唐这手工面的手艺,绝对天下无双。又韧又薄,找不到两根厚薄不一样的,吃起来又筋斗又滑爽。至于作料,更是一绝。只要你说出自己最喜欢的口味,经他调出来,保证不离十。”他红光满面地当起了老唐的广告员。 “那他跟了你这样的好领导,真是有福气。” “不对,是我有了老唐这样的助手,才是真有福气。我自卖自夸可不成,老唐,给卓总裁也来一碗面条” 他的话音刚落,老唐就影子一样出现在门口,有些腼腆地问:“请问要什么口味的?” 她看了看那个老实巴脚的生活秘书,想了一想,说:“我都吃过了,方市长一个劲儿地推荐你的手艺,我就尝一点,千万别弄多了。微辣的吧。” 老唐点点头,转身下去了。 “卓总裁,说,不吃辣椒不。我都是吃中辣,看来你在麻辣面前,比一般惠泉人可要稍逊风骚。”方德生喝干了碗里的汤,一边用纸巾抹嘴,一边乐呵呵地说。 “方市长,没想到你在生活中这么风趣幽默。”她由衷地感慨道。 “人都有多面性。我是这样,你也一样。不然,生活就太乏味了。” 说着话,老唐已经把一小碗面条端上来,恭恭敬敬摆在卓一群面前,又默不作声地把方德生吃过的空碗收了出去。 其实她在广场上等这两个多小时早就饿了,拿起筷子捞一根面条入口,忍不住恭维起来:“老唐这手艺真的不得了动作又快,味道又好。方市长,刚才你说你有了老唐是福,真是享不尽的口福。” “是啊。我还希望在惠泉,有了卓总裁和报业集团的支持,也有享不尽的福啊” “方市长的话真让我惭愧。我每天诚惶诚恐,生怕报业集团为你添乱惹麻烦呢。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的享到点福?那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很简单啊,只要你们按新闻舆论工作的基本要求和原则办好报,把报办精彩,我就能天天饱享眼福,夜里也能睡些安稳觉了。” 卓一群险些被面汤呛着,赶紧用餐巾纸掩面,把难堪咽了下去。“方市长,我知道这段时间集团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给你和江河同志的工作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希望我们之间能更充分地沟通,以便使我们的工作得到完善和提高。” “哦,你亲自来家访就是为这事啊?卓总裁,你真是有心人,时时处处想着工作,想着我们之间沟通的重要性。不过,这段时间你们的报纸做得不错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失误,你不必自责,万事开头难。我们的合作只要真正上路了,明天会更好。” “我知道方市长宽宏大量,但我们还是应该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上次你在宣传工作会议上做出整顿会风会纪重大举动的时候,我们总想着把这事做透做大,做出前所未有的影响来,结果没能在第一时间跟上,对此,我向你诚挚道歉,希望你对我们后续的专题报道提出宝贵的指导意见。” “上次我是只看到那个什么《惠泉都市报》第二天有一个角度新颖的报道,你们的大报都是晚了一天才做的专题,及时性是稍差了一点,但也说明你们很谨慎。不过你们的专题做得不错,深度和高度都相当不错,这一点值得表扬。江河同志跟我谈过此事,我们的认识是基本一致的。” “谢谢方市长的批评和肯定。我想问你一个私人话题,行吗?” “什么私人话题?呵呵,你倒像那些娱乐记者,也对私人生活感兴趣?” “你平时喜欢看娱乐新闻吗?” 方德生坦然地摇摇头,“我一直都不是个时髦的人,也从来不刻意赶时髦。平时看报纸看电视,也是见了娱乐八卦新闻就逃的”。 “那,前两天《惠泉晚报》那篇娱乐新闻你看过吗?就是关于娱乐圈那个江海的传闻那一则。” “是吗,娱乐圈还有个明星也叫江海?关于他的什么传闻?你这一说,我倒来兴趣了。” “唉,反正是负面传闻,娱乐圈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事儿,江河同志在昨天的会上提到过,批评我们的记者编辑不懂得避尊者讳。晚报为这事儿也被新闻出版局处理了,除当事人被除名以外,晚报也被扣罚了三分。方市长,不是我对这样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作为私人跟你聊聊,想知道你本人是怎么看的。” “这个江河,明显小题大作了嘛像江海这样的名字,全国不知有多少重名重姓的呢,要避讳避得完吗?再说,我也是刚来惠泉,有好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个叫江海的副市长,叫他们避什么讳?虽然,我大小是个官,可人民公仆怎么能称为尊者,跟封建帝王和官僚相提并论呢?所以,这个避尊者讳纯粹是他们扯虎皮做大旗在乱弹琴我得跟江河他们打打招呼,不要到了惠泉什么事儿没干出来,文字狱倒整出几桩冤案来了。” 卓一群点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附和或应对他的话。 “卓一群同志,这件事我代表个人在这里表个态,他们这样做绝不是我的意思,我也向那些受委屈的同志道个歉。只是新闻出版局的处理意见既已成定论,我也不好出面干预,但我会向他们强调我的态度。我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吧?” 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结果你也不过是做做官样文章卓一群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方市长抽出宝贵时间接见我,我也不能再打扰你休息了。今后,我们应该更畅通地沟通思想和工作,及时地听取方市长对我们工作的批评和意见”。 方德生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卓总裁,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嘛,有什么事当然要及时沟通。不过,临走,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说一下,你们的报纸做娱乐新闻吸引读者是对的,但一定不要净做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道消息,那些东西除了负面影响,没有任何积极的作用,既不能发展经济,又不能提高人民文化素质。你说呢?” 三国烧烤城,卧龙岗包间。李钟对影独酌。 不是英雄不读三国 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 独自走下长板坡,月光太温柔 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 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淡薄…… 那个叫林俊杰的小子哪里懂得什么英雄曹操?老子如果是曹操就好了。可惜我落魄成了刘备,横槊赋诗,对酒当歌的气概也付诸东流。东方石那混蛋,一心只有他的古懂。青瓷?是带体温能说会唱的青瓷吧多年兄弟,多年朋友,大难临头各自飞。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一头撞死在那棵歪脖柳树上得了。世界清静了。天下太平了。人生完美了。一命呜呼了。 东方石背着小挎包进来的时候,李钟已经把自己灌得微醺。他上前拍了拍老哥们儿的肩,用眼神鼓励他打起精神来。 “老哥,你这半小时没白等。我刚才在古玩市场又淘到一个宝贝,跟我那些宝贝总算配齐了一套,不说价值连城,少了七位数我是不卖的。” “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让你兴奋成这样?”李钟红着眼,直钩钩地望他,一脸苦笑。 东方石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摸出一坨报纸包好的东西,放在桌上缓慢展开,一只抡鼓棰跷大腿的说唱俑活生生蹦出来。“微型说唱俑,跟我家里那一组是一套的。那卖的人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单品,没啥用,也不晓得要价,我给他一百二就出手了。老哥,真宝贝吧?” “切,真宝贝也不能当酒喝” 李钟的手在桌子上空胡乱舞了一下,吓得东方石赶紧将说唱俑护住,又包起来放进包里。 “你说这些。今天这顿算我的。今儿个老百姓,真呀吗真高兴” “喂,老弟,你太不厚道了吧?落井下石哈” “老哥,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郁闷成这样?就为那个避尊者讳?你的骨干不是都保住了吗?报社被扣了分,总共十二分少了三分,评不了先进,有多大回事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看我是这么不经事的人吗?我们一晚上打牌输赢哪天不是好几千上万的,你哥我愣都没愣过。” “那倒是,老哥是真英雄,我心里清楚。来,先陪你喝一杯。”东方石熟练地给李钟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一杯。两人碰杯,一饮而尽。“痛快老哥,这世上真没有跟你一起喝酒的痛快事儿了。” “才一杯就胡言乱语了?跟你那些温柔的青瓷在一起,跟你那些宝贝的陶俑在一起,跟你那些可爱的女部下在一起,都不痛快了?说假话也没你这么不负责任的。” “老哥圣明”东方石乐呵呵地自酌自饮罚了一杯。 “唉,说了你的痛快,还是来说说我的不痛快吧。”李钟把酒杯放一边,一直歪歪倒倒的身子也正了正。 “嗯,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扣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说了。我现在心里最大的不痛快,也不是卓一群用我的现代酷跑换人情还不管用。我就当是送了那贾布德一棺材,没啥大不了的。但从这件事,我看出来,这个卓一群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了,她借了东风,我赔了跑车又折兵,要再这么跟她斗下去,不出半年,我就得玩完。” “这‘卓不群’的确是个狠角色。老哥你的意思是,真的跟她套一根绳子上去,放弃你多年跟她誓不两立的立场?苟和,然后结盟?用原则换和平?” “你又不清楚老哥为人了吧?我跟她积怨太深,深到一般人都不能轻易察觉。当年她创办时报的时候,就是我和晚报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们还有什么和平可言?问题是,现在局势变了,她是以顶头上司的身份回到战场上,我就真的左右为难了。起义吧,肯定牺牲;听她的指挥吧,多半还是炮灰的命。” “既然到这地步了,你倒应该更豁达。只是这官场争斗,办公室政治比两个人决斗要麻烦多了。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就这么郁闷下去,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斗志?” “唉,老哥的处境怎一个难字了得刚才背景音乐放那个什么《曹操》,我就想,我他要是曹操就好了,把这卓太后弑了就结了,可惜我不是,我偏是刘备,还得以匡扶汉室为旗号,然后怎么赚出自己的天下来。这刘皇叔可真难当啊,特别是没有找到诸葛孔明的刘备,就更难活了。” “老哥此言差矣如果你是刘皇叔,我这文不过关公武不过张飞的兄弟就是你的诸葛亮。我们现在不是在卧龙岗上吗?我今天为你献上《隆中对》,必定让卓一群头大三围,不敢近你左右。” “我今天约你来喝这杯苦酒,正等着老弟这句话呢。”李钟说着直起身来,对东方石深深一拜,“愿先生教我” 东方石连忙安抚他坐下,慢条斯理地满上两杯茶,悠悠地说:“老哥知道我有什么不痛快吗?” “不知道。老弟这样逍遥自在的人,为什么不痛快?” “就是为我那青瓷,若即若离陪我十几年的带体温的那个。” “文清怎么了?跟这有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她隐约透露卓一群要收购时报和《尚报》的风声,她们之间好像还有许多非常隐秘的交往,估计是常在一起商讨如何水到渠成地将时报收入集团名下,而又不引起集团现有诸报的反对。毕竟,以前的竞争对手要合到一口大锅里舀饭吃,口服心难服。也因为这层关系的转变,文清跟我的关系也在微妙地发生变化,我们之间感觉越来越别扭,越来越生分。总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卓太后要集团收购时报的事,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你估计多快会有动作?” “根据我与文清的感觉来判断,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我们的老太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会有这么快?” “本来,咱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卓太后提出的口号就是:让商报滚出惠泉去但人家大西集团也不是吃素的,旗下一家主要子报的规模也抵咱们半个集团,肯定会不惜血本,加大力度在惠泉烧钱,殊死一搏。据说新来的方德生又对卓一群的地方保护主义和垄断行为颇有微词,只是他还没踩热地皮,暂时不会出面干预。卓太后最近就是一边跟方德生拉近关系,探探口风,一边准备在方德生还来不及干预,大西集团也没准备好肉搏的时候,出其不意将时报收入集团,至少可以让集团集中火力跟商报血拼。” “你这样一分析,倒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我们应该如何动作?” “一个字:静。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然后得渔人之利。” “具体点” “时报并入集团,老太婆不太可能立马就让时报与商报去拼,那样做她的目的就暴露过早。老哥,你从现在起,在卓太后面前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煽风点火。给太后进言,说晨报定位与商报定位重合最多,应该倾集团之人力财力做大做强晨报,让它与商报pk。而晚报甘愿自我牺牲,给晨报以大力支持,并放弃与晨报抢夺发行市场的计划。集团之内,就晨报与卓关系最近,她与张有才又是死党,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会觉得你是主动在为集团着想,为她着想,为晨报着想,肯定会采纳你的意见。接下来,老哥,你就只需要坐壁上观,等晨报与商报拼得两败俱伤,晚报迅速跟进,调整策略,市场和广告都是你的了。晚报真正强大了,卓还敢白眼看你?” “战略上好像说得通。那么,我具体该怎么操作?” “你现在只需要团结集团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王政、莫文娅也跟你一起向太后献上这一策略,太后必定深信不疑。” “那王政、莫文娅凭什么听我的?” “王政本来算阁臣,又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你说晨报与商报拼斗之后,他也能分一杯羹,他就至少不会反对你了。莫文娅素与卓一群不和,很容易站到你一条战线上,这样的斗争对她来说是个看热闹的好机会,如果你能打压一下卓的嚣张气焰,她没有理由不投你一票。” 嗯,多谢老弟赐教。还容我三思。”李钟端酒杯的时候,把酒洒了一桌。 “老哥,你的手怎么有些发抖?”东方石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先一沉,赶紧用一夹菜敷衍过去。 “真的醉了。都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李钟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报业集团,豪华的总裁专用会议室。集团下属各报总编围坐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旁。主席方并排坐着卓一群和江河。 “同志们,江部长今天抽出宝贵的时间到集团来参加我们这个工作会,可见他对我们工作的重视和关心。首先,请江部长给我们讲几句。”卓一群作了异常简短的开场白。 没有掌声。江河也愣了愣,还是接过卓一群的话说:“可能因为我还是个生面孔,大家都不太习惯。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既然,卓总裁这么客气,我就随便说几句。说痛了,大家就喊出来;说痒了,大家就伸手挠一挠。” 幽默未遂。江河看了看两旁坐的一群木雕,无奈地自己笑了笑。 “看来我说得不痛不痒了。哈哈,没关系。以前跟大家合作的部长讲话的时候,恐怕也是这个效果。我前几天说了一席不痛不痒的话,结果害得咱们的晚报被扣分,两位直接责任人被处罚。如果在座的同志们为这事儿耿耿于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谁教我是你们的主管领导呢?今天卓总裁要我说两句,我还是不痛不痒地说说同样的话题。咱们惠泉的报业市场化,为了争取读者,在内容上加大娱乐的版面,标题文字上玩点不痛不痒的格调,这都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这些娱乐尽是些道听途说的垃圾信息,这格调又都是些低下庸俗的格调,咱们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上次新闻出版局对晚报的处理意见,我也跟江海同志交换过意见,他虽然觉得那样的处理是否恰当有待商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惠泉的媒体杜绝格调低下的风气迫在眉睫。今天,我就希望卓总裁能把这一点也算作会议议题之一。我隔靴之痒就先搔到这儿,接下来就听大家把自己的意见都说到点子上,别再不痛不痒地浪费时间。大家畅所欲言吧,我会做好记录。” 江河说完,得意地看看在座的十来张面孔,有好多人都是故意绷着脸,刻意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打开手边的笔记本,随手画下一个美术体的“ok”,然后又在“o”里添上了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和一张同样笑弯了的嘴。 “看来江部长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本来我今天计划的会议主题也是报业集团各报整风。方市长才搞了轰轰烈烈的、影响深远、意义重大的整风运动,他整的是会风会纪,我要整的是我们集团各报的格调风气。我为什么要想到开这么个专题会,一方面是因为晚报被新闻出版局处罚的事,大家应该引以为戒;另一方面就是我前两天跟方市长有过一次单独的沟通和交流,更加明确地领会到他的意图。因此,接下来我们就这个问题各抒己见吧”卓一群大度地向江河点点头,又望着面无表情的一席人。 “在领导还没就此发表正式讲话和传达指示之前,我先说两句吧。”莫文娅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既然叫各抒己见,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要说市场化,在座各位的报纸,恐怕都不能说有女报和东方石的《玩物报》干净彻底的。因此,在市场化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我们两家体会最深,最有发言权。报纸市场化首要面临的难题是什么?是市场影响。市场影响又怎样才能实现?发行和读者。像江部长所说,我们为了取悦读者,也为了争取发行量,不得不在所谓内容格调上做文章。因为真正的老百姓读者群,是真正的大众群体,他们关心的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国事天下事他们不是不关心,但肯定在家事之后,而且那些内容已经有我们的各级主流媒体翻来覆去地传播过了,我们要做的,也就是老百姓真正关心的而大报做得不足的那点内容缝隙----娱乐、情感,加上吃喝玩乐。至于格调低下、内容庸俗的问题,我想,就算孔老夫子再世,也给不出一把尺子来衡量什么是高雅,什么是低俗。很简单的道理,听起来艺术永远比生活高雅,而生活永远高于艺术又怎么讲?没有生活基础的艺术,就算是艺术也高雅不到哪儿去。《红楼梦》高雅吧,可那一百万字里,哪个字谈到家国天下?又哪个字不讲七情六欲?因此,我的观点是,格调高下,不能由长官意志来决定,我们做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媒体。换句高雅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三百四十三. 发言!! 三百四十三.发言!! 江河对莫文娅的话打心眼里佩服,但他看到在座的人还是一脸木然。卓一群正犹豫是否应该打破冷场,一个人鼓着掌站了起来,众人都将目光转过去,东方石站在最里边的位置上,对着莫文娅鞠了一躬。 “莫总编的发言实在精彩东方石由衷地佩服。”他说完,镇定地坐下,扫视了屋里一张张紧绷的面孔,接着说,“作为一家编外小报的负责人,很荣幸今天列席集团这样高层的会议。很明显,江部长和卓一群不谋而合的议题主要是针对我跟莫总编的小报的,虽然很幸运,新闻出版局还没拿我们开涮。莫总编刚才说得很好,媒体走向平民化和大众化,而不是庸俗化,这本身应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为什么我们的主管上级还要板着面孔看市场化之后的报纸呢?市场是什么?市场是真正的江湖。作为办报的人,才能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和必然。既然要市场化,既然得自力更生,既然得靠媒体自己养活自己,媒体就必须得由简单的喉舌功能转化为社会生产力。要有人读,就得降低自己的姿态,迎合大家的口味;要有人投广告,就得改变自己的身份,得为客户服务。所以说,当我们高高在上,高声叹息媒体沦为媒子,记者沦为皮条客的同时,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我们看媒体的眼光,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一味地提所谓高要求,强调所谓高品位,那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结果。我也曾经是纯粹的报人出身,但现在因为经营着这样纯市场化的小报,终于理解到报业市场化的所有辛酸,以前那些所谓新闻人的理想,现在看来多少有些迂腐和可笑。反过来,当我看到在我苦心经营的报纸上,不得不刊登一些医疗小广告、牛皮癣,也会感到心疼,甚至认为那是一种耻辱,好像那些牛皮癣都贴到我脸上来了。有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像阿q那样想,等爷有钱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广告有多少撤多少,拿十倍的广告费也不正眼瞧它。可那现实吗?” 江河再次感到震惊。莫文娅回敬给东方石的掌声更加刺耳。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掌声毕竟是孤立的,这样嚣张地将他的反庸俗化贬为笑话的,仅仅是两家小报而已。他大可不必将那两个“异见分子”放在心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卓一群,“卓总裁的意见呢”? 听到东方石献给莫文娅的掌声时,卓一群就后悔不应该请那个酸溜溜臭文人来。像他那样不入流的小报总编,请他参加会议已经太抬举他了。他还真把自己看成跟莫文娅比肩的角色了。小人但眼下的关键是,她必须当着江河的面,把这两个火炭丸子眼也不眨地扔尚江里去。 “虽然莫总编和东方总编对经营市场化报纸感同身受,但你们毕竟不能代表整个报业集团。作为你们的主管上级,对你们的感受和无奈,我们只能表示理解和最大限度的支持。在跟江海市长交流过意见之后,也跟集团的王总编、张总编和李总编进行了充分沟通和交流,最终形成了此次报业集团下属各报(含周报、网站)整顿低俗之风的决定。”她的眼光依次扫视自己提到的几个人----几尊泥塑,她很放心。“即日起,各报对采编内容进行严格自查,彻底清除那些格调低下、文字下流的内容,尤其是封面导读标题、各版大标,一定要做到健康高雅。同时,各报对广告内容进行严格把关,坚决杜绝和铲除那些垃圾广告、牛皮癣广告。违例者,就不光是新闻出版局要处理,集团内部也绝不手软,对负有直接和间接领导责任的总编、副总编,一律重惩。” 江河带头鼓了掌。在他的目光暗示下,在座几位老总也懒洋洋地跟着拍起巴掌,只有莫文娅和东方石一脸不屑地愣在那里。 “集团早就做出决定了,还要我们各抒什么己见?真是浪费时间”莫一个白眼,将笔记本重重地合上。 “是啊,集团的决定就是最高指示,我们只有举双手赞成。回去后,我们不仅要自查,是不是还应该自裁?不管在座各位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东方石一不做二不休,下期就在封面上印上几个大字:本报谢绝刊登格调低俗的小广告。这下,集团该满意了吧。”东方石说完,两眼直直地盯着卓一群。 “很好,东方总编的意识和觉悟的确值得我们学习。这也是一项不错的提议,莫总编,我看你们报纸也可以借鉴一下嘛”卓一群把目光转向莫文娅。 “那请卓总裁来做女报总编吧。”莫文娅说话的时候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哈哈,这当然是开玩笑。各报下去之后要怎样表达自己对这次整风的理解,都可以,但一定要进行严格把关和深刻自查。格调低俗这盏红灯,希望大家今后谁也别硬着脖子去闯。”卓一群作了总结陈词,然后看看江河。 “今天报业集团的工作会议异常成功,我感到很欣慰。各位总编既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对集团的决策又能全力支持和执行,这样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都尤其值得表扬和肯定。我也代表方德生同志对大家的支持和理解表示感谢。”江河象征性地低了低头,跟卓一群两个人鼓了鼓掌。 “散会之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这也是集团董事会昨天晚上才作出的重大决策:集团决定正式收购《惠泉时报》及其属下《尚报》,签字仪式会在上半年内完成。这项工作开展的同时,集团还接受王总编、莫总编和李总编的提议,集中力量做强做大晨报,与商报展开直接竞争,争取三五个月内有明显成效。因此,请张总编下去后立即着手晨报的改版、扩版工作,加大推广和发行力度,全力抗击商报” 包括江河在内,对卓一群的话,都只能暂时用麻木的表情面对。 进入四月,惠泉的空气里就隐隐有了夏天的火药味儿。 方德生回到家,就在院子里脱得只剩一件白背心,换上拖鞋。老唐及时地把洗脸水和毛巾摆在墙边的水槽上。 “方市长,晚上想吃点啥?”老唐两手交叉在白围裙里,问。 “这两天都在外面吃饭,油有些重,还是老规矩,来碗手工面吧,不要潲子,用酸菜最好。”方德生一边洗脸擦汗,一边回答。 “好嘞,一碗酸菜面块。”老唐乐呵呵地应了一声,迈着碎步下去了。 方德生洗完脸,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狠狠地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不错,还有淡淡的香樟气息和兰草的幽香。看样子,这里的夏天会比自己呆过的那些地方都热。才开始到地方上任职的时候,他的一位忘年交老友,也是个到处做过官的老头告诉过他,天下太平,一方平安,那是地方官最没作为的地方,反倒是乱世出英雄,遇到天灾,地方官的人格魅力就显现出来了。来惠泉以前,他早听说这里每到夏天就一派活火熔城的景象,遇到十年不遇百年不遇的旱灾或洪灾是意料中的事。莫非,今年考验我人格魅力的时候到了? 正想着,老唐捧着面条来了,周到地给他摆在一张小几上,又安好了一把小竹椅。“方市长,面好了,趁热吃了吧。” “谢谢老唐。”他回头走到小几前,弯腰捧起面碗,蹲在地上就送了一大夹进嘴。“嗯,好吃好吃。这比那些星级酒店的地道多了。老唐,这酸菜也是你自己做的?” “啊。我知道方市长好这一口,把原来那个泡菜坛都托运过来了。里面的老盐水、老泡料都是宝物呢。” “老唐,你真是有心呐。”他把面条吃得呼呼直响。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吃法,在外面绝对体验不到。 “这天热起来可真快。方市长,以后要是真热起来,我就给你做凉皮,还有川东凉粉,这些天,我正在跟惠泉做这些小吃的名师切磋呢。” “好样的老唐。我真舍不得让你退休啊”他嚼着嘴里特别的酸菜,由衷地感慨。 “说真的,我也舍不得。尤其是你初到惠泉来,里里外外都得有个体己的帮手。我是个粗人,大事上帮不了你,也只会做个汤汤水水的,方市长要是觉得老唐还有用,我就再跟你两年吧。”老头子说得自己眼眶里潮乎乎的,别过脸,不敢看他。 “老唐,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想留下来再做两年,我求之不得哩”他一口气把面汤都灌肚子里去,那种带着明显唐氏风味的酸辣劲儿,让他感动。 “哎,那我就留下了。”老唐有些孩子气地高兴地应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空碗。 他站起身,用纸巾揩着嘴,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方市长,这些天我在街头上听到些传言,不知该不该跟你说。”老唐抱着碗,犹豫着不知该走开还是站在那儿。 “什么传言?我不是跟你和小张都说过吗,在外面听到什么话,只要是跟我们有关的,就及时汇报。”他从老头子的表情上看出那传言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说,今年惠泉要遭大旱……” “为什么?老唐,你别吞吞吐吐的,这话又不是你传出去的。” “他们说,惠泉本来就缺水,现在又来了两个当官的,一个叫江海,一个叫江河,还不把那点水一起装了去?现在菜市场就偶尔听得到谣言了,说今年惠泉天旱一百天,尚江涨水季节也断流,全城的人要热死一大半儿……” “胡说”他的脸色唰地比夜色还黑。 “这都是他们的传言。” “老唐,你下去吧。这些传言都是胡说八道,我看今年惠泉风调雨顺。你以后听到这些鬼话,拣要紧的跟我说说就是了,不要再到处张扬。” 老唐怯怯地应声退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被这样道听途说的市井谣言激怒了,而且还当着可怜的老唐情绪失控。这些可笑的老百姓,怎么不说是我和江河给他们带水来了呢?当然,如果今年惠泉真的风调雨顺,夏天出人意料地没有干旱和吓人的高温,他们肯定会编出这样的传言来为他歌功颂德。真是可笑 回到书房,刚打开一本惠泉地方志,江河就进来了。他仍然在低头看地方志上有关旱灾的记载:明永历元年47年),伏旱百零八日,尚江竭,人畜断水,死十之七八;清光绪十年(1885年),涝旱三月,瘟疫横行,尚江浮尸连绵百里;清光绪三十一年(1906年),伏旱百一十一日,人畜尽逃,城几废。 “大哥看什么东西?看得这样专注。”江河坐在他对面,忍不住低声问。 “唉,我刚看到惠泉地方志上,说这地方以前天灾不断,是个很难打理的地方啊”他由衷叹了口气。来之前怎么没认真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历史呢?看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让我赶上了。 “这个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以现在的科学技术,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话是这样说,但当事人得付出多大牺牲才能胜天?惠泉,的确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大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身在其中,就只能奋力一搏,不然只会落下千古骂名了。”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刚才听了惠泉今年大旱的传言,找地方志来看看,恐怕传言不虚。” “我觉得惠泉最可怕的倒不是天灾,而是。我先来惠泉的那些天,每天都读地方志,发现这地方挺背的,天灾只是一方面,更惨。光是惨遭兵祸,甚至被屠城都有好几次,远的不必说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有什么蒙古骑兵屠城三日,张献忠屠城十日,后来的鞑子军还来屠过一回。你说惠泉这地方还有什么能传承的?” “难怪连当地人也对惠泉的历史不了解,以前政府的宣传资料也轻描淡写,原来过去的惠泉已经成为不解之谜了,现在住在这里的人跟这座城市的过去没啥关系。这局面的确有些古怪。”他心情沉重地合上地方志。看来,人文惠泉的思路算得上前无古人,也许成败就在此一举? “大哥,我所担心的倒不是这些历史上的事,而是现实中的。”江河虽然猜到方德生的心思,但他还不想关心那么宏观的问题。 “现实中的?” “你知道,我才参加了卓一群那个报业集团的一次办公会。大哥你要搞的人文惠泉,这帮人恐怕领会不到你的深意啊。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垄断惠泉报业,怎么巩固自己的地盘。我猜想,他们甚至敢于在时机成熟时用舆论作砝码跟你叫板” “有这么严重?他们在会上都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言论和决定?” “首先,他们对我们上次批评他们格调低俗的问题有消极抵触情绪,特别是那两个小报的老总,竟然明目张胆地说报纸内容低俗化是报业市场化的必然结果,那些小广告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虽然表面上他们服从集团自查和杜绝低俗内容和广告的决定,但他们心里肯定不服,还会继续打擦边球,甚至铤而走险。” “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不是到菜市场买菜,绝不允许讨价还价。要是他们再明知故犯,你们宣传部就有责任让他们知道,在你的管理之下,一切只能按规则来玩。玩火就只能自残” “嗯。他们一时恐怕也没那个胆量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上次新闻出版局也挺给我们兄弟面子,给晚报的处罚很重,也算杀鸡儆猴吧。”江河得意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那还有什么?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嘛。”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卓一群终于要动手了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听说报业集团要收购《惠泉时报》吗?在会上,她已经正式宣布了这一决定,并且计划在上半年之内完成相关手续。” “动作这么快?” “她肯定是想抢在我们还没明确干预这种不正当竞争之前把自己做到最大,把《惠泉商报》挤出去。她在会上同时还宣布了另一个决定,就是集中火力把晨报做大做强,跟商报死拼。晨报按照这个部署已经准备改版扩版,随时都会跟商报肉搏。” “没想到,惠泉这个小小的媒体圈子,斗争会如此激烈和残酷,而且还很原始。” “大哥,我担心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一旦惠泉报业成为卓一群的家天下,她才是真正控制舆论喉舌的人,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真正的你想啊,一个地方有几家受制于不同势力的报纸,他们出于竞争需要,会想方设法跟地方当局搞好关系,为当局的舆论宣传服务。现在没有竞争的需要了,他们的立场就完全主动了,这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呀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地方都会扶持起几家互相抗衡互相制约的报业集团的道理。”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方德生点头的时候,心情比看到那些天灾记录时沉重了许多。 “我们该怎么办?今天我也一直在琢磨对策。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开辟一个完全服务于我们自己的舆论阵地,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和资源,做大做强我们可以完全掌控的媒体。” 江河喜形于色的表情,让方德生着实吃了一惊,但他同时也感到轻松了许多,连空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闷热。 红色的丰田跑车在拥挤的市区街道上灵敏地穿梭。夹在走走停停的车流中间,东方石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紧盯前方的动向,丝毫不敢懈怠。 这是他跟文清约会的日子。近来,这样的日子越来越难得。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并不主要是生理的需要,他相信自己对女人的感觉。没有第二个女人会让他有这样奇妙而揪心的感觉。悠长岁月,无法腐蚀你的容颜。吸尽泥土的气息,散发诱人的体香。青瓷,你就这样站在黄昏里微笑,让蓝色的光芒从身体溢出…… 该死的手机总是不合时宜地突然响起,那个声音沙哑的女人怆然地唱起:是谁在敲打我窗?他敏捷地抓过手机,是李钟的号码。这家伙又被什么事难住了?还是被老婆拒之门外,要找个兄弟倾诉?他枯瘦的手指麻利地将耳塞戴好。 “嘿,老哥,我正开车呢” “你又不是新手上路,犯得着紧张成这样?老哥找你有点要紧的事,能不能马上来一趟?” “你又让我为难了,我正要去赴约会呢” “约会?你哪天不跟美女约会?又不是饿慌了打牙祭,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你赶紧来一趟。”李钟的语气有点不容分说。 “那,能不能就在电话里说呀?我就快出城了。”狗日的,什么兄弟?关键时刻就来捣乱子现在来搅一腿,不跟半夜跑来闹洞房一样吗?他暗暗地咒怨。 “电话里头说不清。我就在报社停车场车上等你,说完就让你去约会,多一分钟也不会耽误。” 他无奈地挂了电话,表示默认。说不定文清也会因为堵车什么的迟到半小时呢。他心里这样想着,赶紧找就近的路口调头,一路冲回报社。 李钟打开车窗悠闲地吸着烟,看到他的跑车入库了,得意地眨了眨蓝鸟的眼睛。他上了车,李钟迅速关上了门窗,神秘地微笑着看他。 “搞这么神秘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东方石一脸苦笑地跟他开玩笑。 “这事很重要,除了你,我还什么人都没通知。” “什么事啊?” “半小时前,贾布德居然打电话给我,向我透露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说是中宣部的王德山副部长要来惠泉视察,江河会专门安排他视察报业集团,时间总共只有二十分钟。我觉得这二十分钟对集团每家报纸都至关重要,大家拼了命也会争取让王部长多停留几分钟。凭卓一群跟我们的关系,她肯定会把重点放在晨报,我现在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等等,那贾布德是何方神圣?他为什么要向你透露这一消息?” “就是方德生那个陪嫁来的秘书。我想他多半是因为要了我们一台跑车又没能让晚报免于处罚的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把这个机密透露给我了。”李钟现在说起那台跑车,已经没有那么心疼了。 “你确信现在还是机密?卓一群还没得到通知?” “应该是。贾布德说他只通知了我,宣传部一般不会提前这么早就透露上面下来视察的行程。卓一群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召集我们开会,商量怎么迎接这次视察。” “老哥,你刚才分析得很对,卓太后肯定会把视察的重点安排在晨报,说不定其他报也就过过路,跟你们这些老总握握手就了不得了。”东方石正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这个王德山,是不是以前写过万行长诗《河山颂》那个王德山?” “对呀,就是那个王德山。怎么,你认识?”李钟眼前一亮,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还是青年诗人的时候,我们倒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神交,互相通过几封信。但不知这么多年了,时过境迁,他还记不记得东方石这个人”他摇摇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唉,也是,部长王德山可早不再是诗人王德山了。”李钟也跟着摇头。“要是你跟他能再续前缘就好了。” 两个人低头陷入沉思。 年轻的东方石在报上读到青年诗人王德山的万行长诗之后,曾经彻夜不眠,在灯下不知疲倦地朗诵其中的精彩诗句,第二天就怀着十二万分虔诚之心写了一封万言长信,表达自己的一片景仰之情。半个月后,他收到了诗人的回信,尽管只有聊聊三五行,也让他比收到《收获》杂志的用稿通知还兴奋。他把那几行信反复研读,倒背如流,真切地感受到诗人的一片赤诚,更感受到他们惺惺相惜的惊喜与欣慰。他连夜又给诗人写了一封万言书,道不尽自己的理想和艺术抱负,诗人也照旧给他回了封不到十行的信,他更是读得热泪盈眶。他在一夜不眠之后,给诗人又写了一封长信,希望能与诗人成为知己好友,并渴望能前往拜会。但这一回,他左等右等没盼来回音。也许是邮局不负责任,也许是诗人搬家了,也许他们缘分已尽。他当时毫不费力地找到n条诗人没有回信的理由,但没有一条是认为诗人不愿跟他继续交往的。即便是这样无奈的结局,有那么几年,他每每面对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是忍不住信手拈来诗人《河山颂》里的妙言警句抒发胸臆-- 撕开崇山峻岭间万里长长的拉链 千年沧桑的记忆凝结 那一弯羞答答的峨眉 点燃了大佛心中那盏千百年冰冷的灯 温暖的金沙水,赤热的长江波涛 缠绵在五岳深邃沉稳的心里…… “这事儿我看也不难办。我应该有办法让王部长回忆起当年的友谊,让他来集团视察的时候,为晚报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说出的话,让李钟觉得经过了深思熟虑。“那这次公关就交托给你来办了,老弟。你知道,卓一群已经明确提出收购时报和《尚报》,到时候晚报和你的《玩物报》日子都不会好过。你这既是在帮老哥的忙,也是在帮你自己啊” “老哥,你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清楚。我把王部长的工作做好了,到时候只需要他说两句好听的,卓一群就不敢拿晚报怎么样。晚报日子好过了,我的日子才能好过。锅里有,碗里才会有,这道理谁能不懂呢?” 青瓷辉映的蓝色幽光里,老木床又一次发出凝重而快活的呻吟。暴风雨总算平息,厚重的床檐里渗出男人和女人慵懒的低语。 “把你的手拿开,我得起去了,清清看到了不好。” “急什么?还早呢。我没去接,她不会回来,今天又不是周末。” “你那么肯定她平时不会突然跑回来查你的考勤?” “肯定。我不去接,她恐怕连路都找不到。我们这才温存不到片刻,你急着走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晚到了半个小时我一直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是越来越不当回事了。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让你脱不开身。”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谁在外有什么别的女人了?这么多年,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 “切谁要谁守身如玉了?要是别的男人说他为我守身如玉,我倒愿意相信,你说什么我现在都只当是笑话。” “你简直是侮辱我你把我东方石说成什么人了?” “得了吧,别一说你两句就装可怜样儿。你要是真的守身如玉,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和花样是怎么想出来的?千万别跟我说是你观察动物总结出来的。” “你这小淘气”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咬她的耳垂。 “哎呀,你把我咬疼了。这动作是跟狗学来的吧?”她挣脱他的怀抱,钻出纱帐,赤条条地坐在床沿上生气。 他也跟着钻了出来,和她并排坐在那里,伸手搂着她光滑纤细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残留的三宅一生,和着淡淡的汗味儿,令他陶醉。 “亲爱的,你最近的脾气好像变了。”他试探着问。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是没以前好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要是我能帮你的话,你尽管说出来。” “你恐怕帮不了。也许是早更了吧。” “现在的女人都早更吗?只要你别变得像卓一群那样就行。哈,她是早就更过了吧?” “不许你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她的脸难看得像一块上糟了蓝釉的瓷片。 “哦。我不是说别的女人没你好吗?” “那也不行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坚决不能想到别的女人。” “那就不说。说说你的工作吧,最近感觉怎样?”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呐?别跟我谈什么破工作,不行吗?” 他有些委屈地闭上嘴,搂着她腰身的手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感觉像紧挨着一个青瓷花瓶,冰冷迅速传遍全身。 “我们在一起,就不能纯粹一点?不谈工作,不谈政治,不谈人生,不谈理想,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起,你的身体挨着我的身体,不好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与我们此时此刻无关的事情?累不累啊” 她解释了一通。他还是觉得她的身体,刚才还火热的充满漏点和的身体,正在变成一只冰冷的青瓷花瓶。 “我知道,时报和我们的报纸马上要并入报业集团了,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其实合并不合并有什么关系呢?合并前我们是竞争对手,合并后还是;合并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合并后也还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我还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又紧张什么呢?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在我们两家报纸里面选择保留一家的话,我也会毫无怨言地支持你……” 他渐渐感觉到她身上的体温在恢复,又从一只大青瓷花瓶回复成一个大活人。他的手轻轻地搂在她腰上,“亲爱的,我想关心一下你的工作,不是想关心这些事情。分又怎样,合又怎样?就像我们,结了婚相亲相爱,离了婚还不照样难舍难分?这次集团的收购就像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种形式,我们怎样过,过得怎样,还得自己把握”。 “你要是真的这样想就好了。”她温顺地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瘦削的肩上。 他觉得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柔情蜜意,正要跟她搂得再紧密些,却听到门外一声刺耳的尖叫。显然,门在刚才那一瞬间被撞开过,又迅速地关上。 她本能地也尖叫起来,赶紧拉过帐子掩在身前。“死鬼,怎么没关门?” “我平时不关门睡惯了。清清怎么突然回来了?进门前也不敲敲门,真是的”他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瞧我们这样儿,这下全被女儿看到了,真是难为情死了”她迅速穿上衣服,胡乱拢了拢头发,冲出门去。 女儿东方蓝清受了惊吓,坐在楼梯口抱头痛哭。她听到妈妈走过来,哭得更起劲了。 “哦,宝贝儿,妈好宝贝儿,别哭了,好吗?你要回来,怎么不叫爸爸妈妈去学校接你呀?”她紧挨着女儿坐下,想把可怜的心肝儿揣进自己的怀里。 女儿推开她,含混不清地骂:“不要脸” “乖乖,怎么这样说你爸爸妈妈呢?”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揽女儿的手也顿时没了力气。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在一起乱搞。不要脸” 她的脸气得有些哆嗦,僵在空中的手想借势给那小东西一个耳光,但还是下不了手。 “宝贝儿,你的话很伤妈心,知道吗?”她还是希望能取得女儿的谅解。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梦想能把这副娇小的身材搂在怀里,亲吻她光滑的脸蛋儿。多漂亮的女儿啊甚至长得比她还要精致美妙。 他像个犯人耷拉着脑袋塞在门口,没脸看一眼痛哭的女儿和伤心的女人。 过道里幽深曲折,顶上灰白的日光灯投下惨白乏味的光和黯淡阴森的影。虽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还没有一个活动的人影。从两扇有气没力地敞开着的玻璃门里进去,锁门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旁边值班室的门关着,正对着的房间也没开门,右转过去,拐角处的门开着,洒出一团白光,以及两三个男女还带着睡意的嬉笑。他们正在准备自己一天的茶水和报纸,顺便跟同伴分享自己的见闻或奇遇。不要惊动他们,实际上他们对过道里走过的是人还是鬼,一点也不关心。悄无声息地再向右转,左边的门虚掩着,门上贴着一张“财务重地,非请莫进”的纸条,门缝里传出两个女人不可告人的谈笑。再向前,左边还紧闭着三道高深莫测的门,过道里的灯没有开,更加的阴森逼人。伸出十指,摸索着往前小心挪步,该死,踢到什么了?一台饮水机。该左转了,旁边的门还是紧闭着,倒是前面角落里最后一扇门出乎意料地敞开着,泄出一地灰白的光。 这是一间只能用空旷来形容的办公室,横着三排办公桌上,胡乱地堆着些电脑和电脑的残骸,地上随便摊了一地电脑椅。桌上、椅上不加遮掩地烙下的岁月风尘和夜里耗子狂欢后留下的痕迹,好几张蓝色电脑椅都被耗子尿浸染过,偶尔还能看到几粒耗子屎。很幸运,角落的两台电脑后面分别坐着个年轻小伙子。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有生人的气味混杂到了浑浊的空气里。 “你找谁?”戴眼镜的年轻人迟疑片刻,温和地问。 “不找谁。随便看看。怎么都快十点了还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她两手交叉,端庄地垂下。她想用自己的这个招牌动作提示年轻人,希望他能机敏地判断出来者的身份。 “哦,记者都在外面,我们没有实行坐班制。”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埋头做自己的事。 “那就可以想什么时候来办公室就什么时候来?”她很想把手叉在自己的腰上,或者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有事的时候,交稿的时候才来。” 他竟然连头也没抬她的温柔是有限度的,得适当地给年轻人一点脸色了。“自由散漫” 这四个字的威力立竿见影。年轻人抬头望了她一眼,立即意识到什么,腾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是集团的卓一群,今天顺路到《玩物报》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老总真是在玩物丧志”她突然转调到了高八度。 年轻人把头压得更低。连旁边坐着的瘦高个儿也觉得这三个字如雷贯耳,不自觉地就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都是记者吧?”在年轻人恭敬的态度面前,她的语气软了许多。 “我是文物版的记者。”戴眼镜的小伙子低声说。 “你呢?”她盯着旁边的瘦高个儿。 “网管,做技术的。”瘦高个儿的声音也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你是记者,那你能背得出《宪法》吗?”她转向戴眼镜的小伙子。 小伙子摇了摇头,脸臊得绯红。 “作为一名记者,《宪法》这样的基本都背不出两条两款,看来你们的确好玩。”她脸上现出一种值得玩味的表情,“你呢?我们的网络管理有些什么样的法规和政策呀?” “不知道。”瘦高个儿本想鼓足勇气理直气壮地回答她,但一看到她的脸就自个儿泄了气。 “《玩物报》看来真好玩哈,这个东方石啊,东方石” 她哼哼哈哈地说着,转过身,又沿着那条阴森恐怖的过道走了出去。人间地狱。她摁下电梯按钮,那一点三角形的红光就像一只鬼魅的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一辈子装成独眼海盗的样子?谁是天生的独眼巨人,谁就最适合当这和稀泥的领导。大敌当前,竞争日益白热化,他还玩物呢负一楼。没有负十八楼。这电梯是哪儿造的伪劣产品?那些影子怎么扭曲得这样怪头怪脑?连劳动局的检验证都没有,会不会突然停在半空?那就变成了现成的棺材。限载十八人,一个独享十八人的空间,也就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嘀--哒----负一楼到了。心脏和电梯,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三百四十四. 内部 三百四十四.内部 “小王,回办公室。”关上车门的时候,她对司机下达了下一个指令。得立即召集会议,得整风,整顿劳动纪律和工作作风。 “大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小王小心翼翼地问,想求证他对后视镜里那张马脸的猜测,听起来又像是在关心自己的老领导。 “烦着呐开你的车吧,没事儿。”她仰靠在豪华椅背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进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小刘跟了上来。挺能察颜观色的小姑娘,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马上有事儿。 “通知各报总编马上到我办公室开会,包括小报的。” 十点半,各报总编陆续进入她的办公室,连平时通常不来开会的于小洋也来了。 “今天临时召开这个紧急会议,希望大家引起重视,不要再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报业集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觉得现在最好配上《义勇军进行曲》。“半小时前,我刚到《玩物报》去走了一趟。本来我还想象,东方石总编的报社应该是个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地方,但结果呢?简直是人迹罕至,莫说‘万户萧疏鬼唱歌”连鬼影儿都没一个,完全可以拍恐怖片了。东方石,你的报社真的是好玩呢” “嘿,我们报社没有实行坐班制,因为大家工作时间都不固定,要采访,要熬夜,都是有事儿才来办公室。但我们的采编中心每天都有值班记者。”东方石觉得头皮一阵热一阵冷。 “对,你们值班的那个记者也是这样解释的。但你没觉得这样没有工作氛围的地方很可怕吗?我不相信这样的地方能办出什么好看的报纸来”她的眼睛尽量避开东方石。全屋的人都将目光避开她,各自闷头坐在那里。 “由于报社工作的特殊性,除了行政后勤人员坐班以外,其他采编人员都是实行的灵活工作时间制度。集团所有报社都是这样实行的呀。你到《玩物报》没看到几个人,是因为他们本来人就少,不像其他报社弄那么多闲人成天呆在办公室搬弄是非,无所事事。”李钟看不惯东方石一个人受到这个女人的打压,至少他得及时表个态。 “李总编,晚报养的闲人也不少吧?”王政冷不防放出一支冷箭。 “集团这几家日报,大家彼此彼此。要是谁认为咱们的周报坐的人少了,就再塞些闲人去坐班,那才搞笑。莫总编,于总编,东方总编,你们谁愿意就说一声,日报、晚报、晨报都可以匀两个加强排给你们。”李钟不打算跟谁单挑。他的幽默并没产生广泛的影响,只有东方石不小心笑出声来了。 “李总编,你扯远了。我们就事论事,我对某个报社有意见,并不代表我对某位在座的领导个人有意见。”卓一群的刹车踩得有些软。 “卓总裁,我不是在就事论事吗?王总编也别误会,我们这些所谓的老报社养的闲人多,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不能改变的现实。我只是希望不要人为地加重咱们几家自力更生的周报的负担。在目前这种竞争形势下,周报只有精兵简政才能生存,因此,劳动纪律和工作制度都应该灵活处理。”李钟帮卓一群把话题引上正轨。 “我很赞成李总编的说法。如果卓总裁要整风,我建议先从集团直属各报下手,整出个榜样之后,我们这几家小报再跟着学,会少走些弯路。”于小洋首先表了态。 “我想,我跟东方石对李总编的提议都是举双手赞成的。毕竟,我们的员工应该及时地出现在工作需要的时间和地点,而不是像事先排练好的那样,出现在领导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莫文娅的话刺得卓一群浑身的不舒服。 东方石跟莫文娅的目光对视,差点带头为她鼓掌喝彩。难得的值得尊敬的文艺女中年。这是他对她的最新评价。卓一群,甚至文清在她面前,都是那样渺小。 “好了,好了今天召集这个会,不是跟大家讨价还价的,而是我希望你们回去,加强报社的劳动纪律管理,增强编辑记者的危机意识,不要因为什么弹性工作时间就人心涣散,纪律松懈,该像人家民营企业、外资企业那样打卡考勤就坚持执行。没有过硬的纪律和管理,哪来什么过硬的产品?”卓一群不管不顾地踩死了刹车,脸上的血都停止了流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以对。 “大家还有什么事没有?”她的目光代表了总裁的威严,语气代表了总裁的涵养。 “既然没什么好商量的,就不必开会,发个红头文件不就得了”莫对视了一眼。“大家手上都好多事呢。” “我,我还有事要向大家汇报一下。”张有才举手发言,恰到好处地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张总编,你说吧。”卓一群不想跟老对手计较。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改版、扩版和调整发行,晨报现在的日发量已经激增到二十万。这既是一个可喜的数字,因为远远超过了商报号称的十五万,但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这样一来,我们的印刷成本远远超出了可以承受的限度,加上今年的广告收入整体下滑很严重,我担心我们这样拼下去撑不了多久。因此,我希望大家出个主意,也恳请集团进一步加大财政支持力度。”张有才的底气明显没有因为晨报发行突破二十万更加充足。 东方石办公室,四位女部下已经端坐在沙发和椅子上。 “上午,卓一群跑到报社来微服私访,你们都没在吗?”东方石脸上看不出喜怒。 “啊,卓总裁来视察过了?我一直在办公室,怎么不知道?也没接到任何通知。”彭婧第一个意识到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失职了。 “我们都在外面有事,上午没到报社来。”钟勤一边说,一边看看黄小丫和汪姗姗。 “她说我们这里适合拍恐怖片,一个人影都没有。”东方石心平气和地说。 “她是装怪我们明明就在办公室,我们不是人?”彭婧满肚子委屈和不服气。 “小彭你听我说完。”东方石闭着眼睛摆一下手,“她到集团以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微服私访了。她说在我们报社遇到一个值班记者,问了他一些问题,都答不上来,还有我们的网管,也回答不出她提的问题。她说我们是在玩物丧志,要求我们整顿劳动纪律和工作作风。集团几个报社的老总都参加了这个会,大家并不都支持她的想法。但是,我回来的路上想了想,也许我们的劳动纪律是该整顿一下了,自由惯了,对干事业的人来说没有好处。” “老大,我们之所以没考勤,都是有具体原因的。一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二是因为我们的办公条件和办公环境实在有限,编辑记者都到报社来坐班,别说办公的电脑不够用,就连坐位也没那么多。”钟勤站在采编记者的立场很客观地做了解释。 “这些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但不能因此就成为不考勤的理由。”他的话连自己听了也觉得勉强。自从创刊以来,报社的办公设备都是投资方淘汰下来的东西,连几位老总用的电脑都好不到哪里去。他清楚,办公室很多电脑只有一个机壳,象征性地摆在那里,能用的也根本没人有那么好的耐心。要节约成本,降低固定资产的投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那小彭就安排人再尽量修理一下,调整一下,看能不能多装配几台电脑出来。记者也不是整天都呆在这里办公,考勤过后还是各跑各的,这应该不矛盾。”汪姗姗的表现,让他再次体会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好吧,我就尽快安排人调配一下。不过,老大,汪总,如果打卡的话,是不是还应该买一台考勤机?现在流行的是指纹考勤机,想作弊都难。”彭婧一向也很能领会领导的意图。 “我知道指纹考勤机,那至少要一千多。这笔钱能省就省,我问晚报要一台他们淘汰的,应该没问题。”汪姗姗再次把麻烦化解在让他头痛之前。 “那小汪和小彭就着手整理一个劳动纪律管理办法,争取过两天就实施。”话说起来还是挺容易的。他一手撑着额头,被搞得很头痛的样子。 “既然定了要考勤坐班,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老大也好向卓总裁有个交待。但我有个提议,因为我们很多记者晚上要赶稿,上午的考勤时间能不能定在九点半?还有,如果万一有急事,能不能由他们的主管领导签卡?”黄小丫总算找到了表态的机会。 “小黄这个提议应该可以考虑。不过,既然制定了规则,违反规则的就一定要重罚。老大,是不是这个意思?”汪姗姗默契地望了一眼东方石。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大家下去执行吧。” 等她们都出去了,他松开撑着头颅的采地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汪姗姗前两天送给他的那本《嬴在执行》。抓大不放小,这是现代管理者应该把握的工作思路。卓一群是这种管理者的楷模?噫,一个女人的三次堕落这样的稿子是谁做的,怎么上到这期的封面来了?庸俗,超级庸俗这些家伙,自以为才气逼人,什么时候做个模板给他们看看,不亲自动手还真不行。没了瓢,怎么画得出像样的葫芦?一个傻老愤青?博客装逼犯?这是什么人的博客?一天发行二十万?装什么逼?狗屁小白脸哄老女人开心的伎俩。 他即将成为老愤青的时候,李钟的电话打来了---- “干嘛呢?亲自跟女部下整顿劳动纪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颁布了?”老东西一点正经没有。 “纪律是个屁”他也得粗俗些,不能跟这些老伙计有代沟有距离。文坛是个屁。报业是个屁。媒体是个屁。好歹有个八零后的家伙骂骂这帮不要脸的老东西。至少,以不要脸对不要脸。 老家伙笑得阴阳怪气。“老弟你还真时髦,新新人类的网骂也能举一反三。别呆在办公室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了,沾了‘卓不群’的阴气,你那地方最好少呆。赶紧出来跟老哥斗两把,我们正三缺一呢” “三缺一?你知道我从来不打麻将,那太费力气。”他们还一起住报社单工宿舍的时候,就是成天打牌可以不吃不喝的牌友,争上游,甩二,升级,拖拉机,跑得快,斗地主,什么流行打什么。物价在涨,赌注越来越大,但牌瘾再不能长了,因为早到了极点。 “切,这是以讹传讹,打麻将四个人一桌,差一人该叫四缺一。我们还是斗地主吧,真的三缺一。老董盼着输大把钞票给你呢。” “你们该不会事先通知了0吧?现在赌博可是个热门话题。” “民警都说了,小赌娱情,赌注没上千不算赌。少贫嘴了,赶紧过来吧。” “教唆犯” 他挂了电话,将手包夹在胳膊下,锁上门出去。一个傻老愤青,一个傻教唆犯,还有一个事事不懂事事装懂的傻老董。这王八蛋竟然混成日报的古董了,那些小报都争着拉他当顾问呢。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别问,但顾问费是少不了的。 他们已经离开报社单工宿舍十几年,青砖楼老迈不堪,但这里的棋牌室还是最称心的窝子。当单身汉的时候,在这里打打牌,看看录像带,已经成为他们的美好回忆。现在回到这里,单身汉都捂在被窝里看小电影去了,剩下的都是曾经在这里血战到底的老牌友和他们的接替人。上午、下午和晚上三班倒,从来都人满为患。不过没人会厚着脸皮抢他们这三张老脸嘴霸占的最佳位置,既隐蔽,又靠着后院的窗户。就算他们没来的时候,有人占了位,看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来了,也会立马主动让座。 “咱们今天还是老规矩,十元加炸。”胖得早就看不到自己脚尖的老董开宗明义。这家伙,一看就已经将高血压、脂肪肝、糖尿病等**病集于一身。 “你这一身是得多榨榨了。又不生活在北极,脂肪过剩总是个问题。”东方石看到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千金难买老来瘦,他倾家荡产也换不来咱这一身仙风道骨。 “老李,你得管管你这老部下吧,没老没小的,见了面就乱说话,占老头子便宜。”老董转向李钟告状。 “赌场无父子。你活了五十几岁还这么矫情?再说,你那一身豆腐,谁也不敢吃。看着就腻,而且无从下口。”李钟开始洗牌。 “狗日的,一条裤裆的,没个好东西”老董并不生气,嘴一直笑得合不拢。 “老董,你啥时候也给我这报纸当个顾问吧。不过,是免费的。”东方石开始麻利地摸牌。 “瞧瞧,又吃老子豆腐了不是?现在问个路都收费,哪有免费的顾问。”老董撇撇嘴。 “其实,就是让你在我们报纸上露露脸,顾而不问,因为你懂个啥”东方石看了看一手好牌,一丝得意的笑挂在脸上。 “俺啥不懂?”说完,老董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懂个啥”和“啥不懂”是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李钟和东方石为老董取的外号。三个人拿着一把牌,互相看了看,笑得不可开交。 “这个老董同志嘛,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常自我反思‘懂个啥’;最大的缺点嘛,也是有自知之明,常推脱责任‘啥都不懂’。好同志啊,这年头越来越稀有的好同志。”李钟拿腔拿调地说。 “我这个地主看来要翻身了。董顾问,学生想请教一个问题。”三人开始出牌。东方石阴阳怪气地说。 “看你这谦虚的态度,就问吧。”老董抛出了一把连牌。 “你知道咱们斗的这个地主,一把牌最多可以打到多少炸吗?四条三”东方石扔了一个小“炸弹”。 “这个嘛,四个一样的就是一炸,一对王也是一炸……”老董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 “切,这个还用算?十三炸。”李钟不动声色地丢下四条老k。 “看看吧,这就是因为你平时不看我们《玩物报》的后果。老年痴呆提前了吧?我们以前就做过一篇《斗地主的最高境界》,答案就是最多可以炸出十三炸。老李回答正确,加一炸,一对王”东方石亮了亮手中的牌,只剩两张。 “狗日的,一不留神这都遭了几炸了?”老董有些慌神。 “不多,刚好三炸。老李一炸,我两炸。我还剩两张。老董,你手上那四个j想炸炸不响了吧?”东方石得意地摊下手中的一对a。 “老李,你看这个恶霸地主让咱们贫农破产了吧”老董装出一副哭丧相。 “没事儿,他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上午才让太后训斥了,这会儿该得到点物质和精神上的补偿。”李钟把一张百元钞票扔到东方石面前,“差我二十,记下。” “老哥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人家太后的红人是张生。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年二十三岁,正月十七子时建生,并不曾娶妻。”东方石一面洗牌,一面得意地哼唱起来。 “瞧你这德行人家张生把发行量搞到二十万了,就你那卖两万一期的报纸,还好意思唱呢。”李钟迎头给了他一盆冷水。 “老哥,你揭兄弟伤疤?也太不厚道了。那张生的二十万,你老兄的十二万,都不如我这两万诚实。老实说说,你们的水分占了五成还是六成。”东方石从不把牌桌上的胡说八道当真,但一直做不上去的发行量还是他的心病。 “亏你还做媒体,这个也不懂?看来我还真得给你当一回顾问了。”老董来了劲,一边摸牌一边给东方石上课,“所有报纸杂志的发行量都是号称,都是他们自己的广告说了算,从来没有第三方机构进行客观真实的统计。曹孟德说他赤壁之兵有八十三万,谁去点过名儿?要想知道一份报纸的发行量到底是二十万还是二万,别看广告,看什么?到印刷厂,看印数。那玩意儿做不了假,做假就得花成本。” “哈哈,假内行,我看你不懂装懂了吧。印刷厂的印数早靠不住了,现在多的是为了造声势烧钱印大堆大堆报纸来堆着卖的人。所以说,现在要想知道报纸的实际发行量,还是得看实销数,那一个报摊儿一个报摊儿的销量加起来,再加上订阅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发行量。”东方石及时地把发行部主任才教给他的新名词“实销数”用上了。 “你这也是乱弹琴。谁去统计这个实销数?”李钟敲了敲桌子。 “就是。别拿什么术语糊弄人”老董把标志着他成为“地主”的牌亮了亮。 “鉴于张生二十万给我的启发,本人觉得,要知道晨报发行量的水分有多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一趟废品回收站。”东方石麻利地将两枚“炸弹”藏在一把牌后面。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更像一颗重磅炸弹,让老董和李钟着实愣住了。 东方蓝清从小就不喜欢满屋的陶俑和青瓷,尤其是那些光滑的瓷器竟然都板着蓝色的面孔。但她却不敢随便把它们扔出房去,或者经常不小心打碎一两件,因为她想象不出父亲发起火来的样子。 上中学后,她找到了让这些青瓷和颜悦色的办法,就是用水彩在上面胡乱涂鸦。尽管东方石对这样的加工大为不满,但因为水彩很容易就可以洗掉,也就没有严格禁止女儿的后现代艺术与行为艺术。而在青瓷上涂鸦,也常常成为她夜里独自在家的娱乐节目之一。 跟李钟和老董打完牌,已经是晚上十点,二人又缠着赢了两三千的东方石请客到附近的饭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了。开着车路过夜市的时候,他在一个旧书摊上居然找到了一本毕加索画册,高高兴兴带回去打算送给女儿。女儿昨天放假在家。也许,那些青瓷会把她培养成一名抽象派画家。 女儿的房间没有关门,小家伙裹着那件淡绿色的丝质睡衣,正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描画一只小青瓷花瓶。可爱的小女人,撅着可爱的屁股,腰身有节奏地扭来扭去,长发几乎遮盖了她的脸。她已经长成了年轻二十多岁的文清,身体和神态都惟妙惟肖,而且还多了几分野性与可爱。她的耳朵里塞着ipod的耳塞,小脑袋随着音乐节拍轻轻摇摆,左手撩开头发,右手握着沾了水彩的画笔,随心所欲而又小心翼翼地在花瓶颈上描画。一只漂亮的红领结,点缀着黄色的圆点。哈,这个小淘气,在花瓶肚子上还画了一张倒过来的脸呢圆圆的眼镜,有些夸张的小眼镜,挺直的鼻子,一张抿成线的嘴----那不正是长了俏皮八字胡的我吗?她斯文的老爸,滑稽的老爸。 他激动地走过去,温柔地搂着她的肩。亲爱的,我太感动了。他把脸贴近她的小脸,她的秀发冰凉冰凉的,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她温顺得像只小羊羔,带着温馨体香的小羊羔。 “啊,大色狼啊”她突然一扭身,迅速跑到桌子对面,把花瓶倒转过来推到他面前。 他跟女儿笔下那幅夸张的漫画像来了个面对面,不明就里地瞪着她傻笑。 “老爸,我画得像不像?你看,这细长的脸,细长的脖子……”她俏皮的小手指在青瓷的皮肤上优雅地滑过。 “唔,不像。爸爸哪里长胡子了?”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那你闭上眼睛,我会变魔术,让它跟你更像。”她下了命令,一脸娇憨的模样。 他顺从地闭上眼。其实,他已经猜到她的鬼把戏。嘴唇上方有凉丝丝的东西在移动,往左,往右。哈,她拍了一下手,把自己笑得肚子疼。他赶紧将她撒手不管的花瓶握在手里,举到镜子跟前,自己嘴唇上方已经长出一抹黄色的八字胡。小宝贝儿的漂亮杰作。他把花瓶上那张脸和自己的脸在镜子里比照一翻,夸张的动作和表情逗得她笑得倒在床上,不断地央求:“老爸,我不行了,给我揉揉肚子。” 他听话地坐在床沿上,象征性地伸手在她光滑的小肚腩上轻轻摩挲。 “爸,你真是个演喜剧的天才。”她总算止住了过于猛烈的笑,直挺挺地瘫倒在那里。 “是吗?要不要再给你表演一次?”他借势倒在她身边,把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天才都只表演一次。”她随口说出的话,无意中竟那么有哲理。 手机在手包里响起来。今夜你会不会来?他伸手摸出手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好,东方石先生吗?”一口地道的“官普”。 他腾地坐起身,捂着话筒对女儿嘘了一声:“天才的表演又开始了。”然后,振作精神对手机里的“官普”说了声“是”。 “你好你好,我是王德山啊。” “啊,王部长,真没想到能接到你亲自打来的电话” “东方先生,你说得我很惭愧呀你送来的汉代陶俑,我昨天就收到了,非常精美,非常宝贵。本来当时就想给你打电话,无奈俗务缠身,一直拖到现在,真是不好意思。” “王部长客气了。你安排秘书给我回个话就行,不必劳烦你亲自……” “看来你真是见外了,东方先生。我们虽说平时没什么联系,但的确神交已久哇非常荣幸,你现在还记得我的那部《河山颂》,有很多地方我都回忆不起来了。那时候,你给我写了几封热情洋溢的信,可惜我后来几经辗转,把你的联系方式弄丢了。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很惋惜,失去了你这样一位知己。我们的缘分真是太难得了,收到你的信,回想起那些往事,真是感慨万千。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把那么珍贵的汉俑送给我,我真是受之有愧呀” “哪里哪里,王部长太客气了。我也一直珍藏着和你的那份友情,我们的那次短暂的通信,对我一生的影响都非常重要。能亲耳听到你的声音,我已经非常知足了。真的,非常非常知足了” “对了,东方老弟,你在信上说你现在住在惠泉?” “对,我一直在惠泉。大学毕业后就回到这里的报社工作。现在办了一份周报,也是和文物、文化有关的,叫《玩物报》。以后有机会,我再给王部长寄些样报去。” “《玩物报》?玩物而不丧志,而明志,非常高的境界呀我最近倒是要到惠泉出差,届时一定找时间跟你当面叙叙旧。老弟你的报纸,我当然会关注的。你在信中提到的文化兴报,民生办报的理念,我真是太赞同了。没有文化的报纸,只能是被油墨污染的废纸;不关心国计民生的报纸,只能是没用的废纸。报纸是这样,广播电视也是这样,我们的媒体就是要关注国计民生,振兴文化。东方老弟,到惠泉,我一定得找你好好聊聊” “那当然好。我就恭候你来惠泉了,为我们的报纸指点迷津,以了却我心中多年的夙愿。” “好啊,我一想到来惠泉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我就要见到神交已久的故人了。届时,我把第一版的《河山颂》送一本给你。” “那当然求之不得。王部长,你一定要签上你的大名,我好拿来作传家之宝。” “哈哈,东方老弟真有趣。好,我会认真签名的,还请老弟斧正” “不敢不敢,王部长太客气了” “那,老弟,咱们就惠泉见面再叙?” “哎,好的好的,我们见面再聊。再见,王部长” 他恭敬地拿着手机,听到对方挂了电话才合上盖,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又倒在女儿身边。 “稀罕你的传家宝”小淘气又在一旁嘀咕什么。 “什么,宝贝儿?”他没听清。其实无所谓,他已经太兴奋了。 “我说稀罕那老头儿的书当我们家的传家宝”她侧起身,把嘴贴在他耳朵上一字一顿地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尖叫。 他捂着耳朵一骨碌坐起来,轻轻揪了揪她细嫩的小脸蛋儿。我也不稀罕。不过,那时候我真的非常稀罕。有什么宝贝比你更珍贵呢,我的小心肝儿?他伸手想把她搂在怀里,她早就像小猫一样溜到一边去了。她坐在书桌旁发呆的模样,简直太像她妈妈了 他站起身,把那本《毕加索画册》丢到她面前。“给你的。不是传家宝。” 她有些满不在乎地翻了翻那本有些破旧的书,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哇噻,都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正要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小宝贝儿扯开喉咙问:“老爸,你是不是把你的给我了?”小东西?毕加索那个老色鬼,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一点儿都不像她妈,至少,至少不像她妈那样有涵养。 涵养是什么?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尽管打开了楼上楼下所有的灯,她还是感觉到一种越来越化不开的寂寞。 电视里在播放一部新编的《西厢记传奇》,像个当代大学生打扮的张生刚翻过墙头,不过不是艰难的攀爬,而是练就了一身上好的轻功。鬼鬼祟祟的红娘则像个年轻时候的老鸨,跟张生的对话更像是个轻浮的皮条客在揽生意。不知道崔相国的千金,会被这帮吃激素长大的编剧弄成什么样子她觉得一阵阵恶心,没心思再看,紧紧地搂过一只抱枕,像个春闺寂寞的大姑娘,两眼痴愣愣地望着窗外。 轻柔的夜风从没关严的落地窗缝里钻进来,舔得粉色的窗纱春心荡漾。跟她一样寂寞的路灯睡眼蒙目龙,柔和的灯光在夜的背景里更加无助。临时停车场上像她的心空空荡荡,没有黄色的酷跑,没有白色的宝马,连黑色的新皇冠也不见踪影。身卧着一条布衾,头枕着三尺瑶琴;他来时怎么和你一处寝?冻得来战兢兢,说甚知音?小张怪可怜的,小崔其实更可悲。她莫名其妙地想着,没有任何预兆地眼泪扑落而出。 一辆白色的宝马悄无声息地驶进了停车场,一个人影走进了她空旷的心。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光着脚冲到窗前,但在准备撩起窗纱的那一刻却停下了。她靠在墙上扪着突突乱跳的胸口,在期待什么,又像在酝酿什么。门铃并没像她想象的那样饥渴地响起,外面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侧过身,透过窗纱的缝隙看到白色的宝马还停在那里,隐隐约约地,车里的人还坐在驾驶席上。他在酝酿?他在犹豫?他在打退堂鼓?他好像点了一根烟,那点火星儿是那样动人。他抽烟的动作帅呆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圈绕过他直挺的鼻梁和略有些深陷的大眼睛飘过头顶,在空中变幻出奇妙的图案。她能在任何时候回忆起他的任何细节。可惜,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他们之间没有未来,但真的有过美好过去?她现在连这一点也感到怀疑,尤其是看到他在门外犹豫不前之后。 手机响了,老套的电话铃声。从今天起,她不想用时髦的彩铃暴露自己的心情。 “嗨,睡了没有?”充满诱惑的男中音。尤其在这样的夜晚,这种诱惑是致命的。 “你呢,死鬼?” “睡过,但睡不着。想你了。” “睡在漂亮老婆身边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 “但是实话。” “假话” “你为什么也睡不着?想我了?” “鬼才想你。你已经成为我的过去完成时了。” “因为有了新欢?” “因为还希望保存一点美好的回忆,给自己养老。” “你也该找个伴儿了,哪怕找个老伴儿也好。” “咒我是吧?咒我人老珠黄,小帅哥都对我敬而远之,只能找个糟老头” “你误会了。我是作为朋友真的想关心你。” “免了吧。宁缺毋滥。一辈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自欺欺人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后悔,为什么没有勇气一直留在你身边。你给我的实在太多,我却背叛了你。姐,我是个特平庸的人,一心想着你,却不敢永远陪着你,一心厌恶现在的生活,却没勇气离开她……” “别说这些酸叽叽的话,接着就该痛哭流涕了。”她的心已经酸了。 “真的,姐,我对不起你” “算了,别说了。” 她忍住严重的鼻塞,把脸别向一边舒了口气。他也沉默了。 “夜深了,外面天凉,早点回去吧。” “你看见我了?” “回去吧。这两天工作特别忙,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咱们就算不为别的,为了共同的事业,你不会突然离开我吧?” “当然不会。我的事业,我的人生都是姐姐给我的,我没有理由放弃。你要我怎么配合,我就怎样配合。” “那好,现在我要你回家休息。好好过你的日子,好好待她。” “嗯,我听你的。姐,保重” 她拿着电话,再听不到他的声音。白色宝马悄无声息地倒出停车场,消失在她的视野外。张生无一言,呀,莺莺变了卦。一个悄悄冥冥,一个絮絮答答。她双手抱在胸前,望着那块重新变得空落落的停车场,心里的寂寞一瞬间又复位了。 打算关手机的时候,她发现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让她目瞪口呆的消息:“晨报发行二十万,欺负总裁智商你若不信,凌晨…,印刷厂门口随发行车走一遭” 这个张有才谁会发这样的短信给我?竞争对手?他们凭什么帮你了解真相,张有才可是在自掘坟墓。内鬼?搞垮了张有才对他有什么好处?可能接替张有才位置的人?算了,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张有才到底在发行上搞什么手脚? 她毫不迟疑地拨通了小王的电话:“明天早晨两点半准时来接我” “是,大姐。”小王二话没说挂了电话。跟她这几年,他已经学会把自己的疑问精简到最少。 小王开着新皇冠到楼下的时候,她刚睡着不到半个小时,而且陷入一个纠缠不清的怪梦里。稀奇古怪的人物和情节把她搞得梦话不断,浑身都被冷汗浸泡起来。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新皇冠低沉的喇叭声。快速梳洗之后,她疲惫不堪地上了车。 “大姐,你好像休息得不好。” “没事儿。我们先去印刷厂。” 小王的关心恰到好处,将她被梦魇搞得烦透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一路上,小王也再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留意后视镜里的她。坐上新皇冠,看到驾驶席上沉稳的小王,她的安全感指数迅速回升到**成。一个独身老女人难以言表的幸福,竟然只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她望着窗外睡眼惺忪的街道,没头没脑地想。 印刷厂到了,大门处灯火通明。工人们正把成捆的报纸从小推车装到发行车上。发行车的铝箱上贴着《惠泉晨报》的发行广告:新鲜阳光,新鲜晨报一个表情幸福得有些夸张的三口之家正在享用惠泉人都不喜欢的西式早餐,爸爸端着用晨报卷成的杯子喝牛奶,妈妈提着用晨报卷成的果汁儿壶为儿子倒果汁,果汁杯也是晨报卷成的,儿子正把一块晨报压成的吐司塞进嘴里。这广告创意花了四十万,张有才曾吹虚,这四十万的广告给晨报创造了四千万的收益。鬼才相信她现在对那幅以前还看得过去的广告投去鄙视的目光。幸福的三口之家那挑衅的表情,让她格外受不了。 新皇冠匍匐在厂门外的一片阴影里。她低声对小王说:“小王,盯着那辆发行车,它走哪儿,你就跟上去,别让他们觉得我们在跟踪。” 装完货的发行车启动了,但它开出去之后,马上又有其他发行车靠过来装货。 “大姐,就跟第一辆?”小王请示道。 “我以为就一辆呢。就跟着它,先看看再说”她只能赌一把了。 发行车在大街上飞快地行驶了一段,突然来了个左转,钻进一条狭窄的老街。坑坑洼洼的路面,对新皇冠是个考验,加上灯光晦暗,小王更是小心翼翼,连车灯也没开。 路尽头是一座废弃的破厂房,发行车在厂房门口停下来,然后艰难地调过头。小王早把新皇冠静悄悄地停在街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他们紧张地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来了?”黑暗中有人大声问。 “来了”发行车上的人跳下车。 “把车倒出来”黑暗中的声音喊。 一辆大卡车轰隆隆地从破厂房里缓缓倒出,两个尾灯一闪一闪的,像困兽的两只红眼。 “还是老规矩,赶紧装车,周围都用废纸板挡起来,天亮以前拉出城。不能出纰漏,否则就没有下次了”站在发行车旁的人严肃地说。 “老兄你放心,我们哪敢把张老板的事情搞砸了?这一车装了就拉出去,不到晌午就全变成纸浆了。这又不是头一回伙计们,装车吧”黑暗里的声音一下轻快了许多 三百四十五. 会议!! 三百四十五.会议!! 阴影里很快走出四五个人影,动作麻利地将发行车上的报纸成捆转移到两边码着纸板的卡车上。发行车旁站着的人走到黑暗中,一会儿,打火机的火光映出两个人影,他们开始悠闲地抽烟。 “咱们走,小王”她再看不下去。 “大姐,最好等他们的车走了再走,否则要引起怀疑。”小王很少像现在这样为难。 “走吧,不怕他们我卓一群还从来没怕过什么人”她也很少这样强硬地对小王说话。 小王无奈地回过头,紧张地打燃火。新皇冠刚横在路中央,就有人吼起来: “什么人?赶紧去看看,别让他们跑了” 六七个人影把新皇冠困住的时候,冷汗迅速淌了她一脸。但她还是想硬着头皮下车去训斥他们一番,尤其是那个发行公司的人。毕竟,走到哪儿,她都还是他的总裁。 卓一群伸手想打开车门的时候,小王已经把门锁死。“大姐,我们最好呆在车上,跟这群人没有什么理好讲,下去就会吃亏。我找机会冲出去。” 两个叼烟的人在两边重重地拍打车窗。“你们干什么呢?黑灯瞎火摸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们赶快闪开,我们到哪儿你们管不着把你们的手拿开,车拍坏了你们也赔不起”小王的声音有些发颤。 “瞧你就是个小司机,懒得跟你说。后面这是你老板娘?会了小白脸儿送她回家?”那人把烟头在车窗上摁熄,嘻皮笑脸地说。 “她是报业集团的卓总裁,你们这些混蛋还敢放肆”小王真的急了。 “总裁?她真的就是报业集团的总裁?”可能是从发行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小心地问。他示意其他人停止行动,愣愣地望着后排角落里那张疲倦的脸。 “我就是报业集团的卓一群。”她正了正身子,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她瞪着那个表情难看的男人,“你是晨报发行公司的?” 那人没有回话,灰溜溜地低头朝发行车走去。其他人见这情形,也一哄而散。 新皇冠毫不迟疑地飞快冲出那条阴暗的老街,到了大街上,才平缓下来。 “小王,你很紧张吧?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她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姐,没事儿。只是刚才的确很危险,这些人都是些地头蛇。” “在惠泉这块地盘上,报业集团还算得上不小的地头蛇吧”她想用幽默制造的轻松氛围,没什么效果。 “大姐,现在我们上哪儿?” “天还没亮,先回家吧。你就在我那里休息一下,白天得开个很严肃的会。”她话音刚落,手机就无所顾忌地叫嚷起来。“哼,有些人就是不想让我们安静一会儿,出了事就知道这么早打电话来了。老娘很生气,偏不接电话” 她掐掉手机电源,没好气地扔包里去了,然后蜷在角落里,呼呼地睡去。梦从未有过的轻盈,像进出肺腑的无色无味的空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小王,新皇冠,沉稳的男人,安静柔软的汽车后座,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像绒被一样包裹着她疲惫的身心。妈妈怀里温暖的襁褓,平稳轻摇的摇篮,窗外清晨的微风哼着轻柔的催眠曲。没有**的睡眠,没有寂寞的美梦,幸福的人生。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原来睡在车上。车内还一片昏暗,小王靠在驾驶席的椅背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看到我睡着了,他就把车开到了集团楼下的停车库,好让我醒来就能径直到办公室。可爱的男人,体贴得令人感动。她缓缓拉开车门,蹑手蹑脚下了车,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离开的时候也尽可能放轻脚步。好男人难得的美梦,谁忍心打扰? 张有才已经垂头丧气地等在她办公室。的确,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凌晨…去跟踪他的发行车,更没想到那帮没用的混蛋还让她受到了惊吓。他一接到发行公司的报警电话就急得无计可施,给她打电话主动自首却被她挂断了,放下电话,他就摸到她的办公室,争取宽大处理。 “哎呀,我的天,你总算来了”张有才差点哭着跪到她脚下磕头谢罪。 “你这么早来做什么?我还没召集开会呢。”她不动声色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不耐烦地揉了揉黑眼圈儿。 “我这是负荆请罪来了老大,我的好大姐,我差点把你害了。我真不是东西……” “张总编,你犯了什么错误自责成这样?” “我工作没做好。我不该在发行上弄虚作假。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和栽培……” “说完了吗?没说完的留在集团办公会上说去吧。” “老大,这事儿,能不能私了啊?你不对集团办公会宣布,行吗?” “私了?这是小擦挂?我不是交警。你要是知道丑,为什么还这样做?说严重点,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你给集团的财产,给国家资产造成了多么重大的损失”她别过脸,不想看到他那副奴才嘴脸。 “这不没几期就被你及时发现了吗?我再不敢了,老大再说,要是这事传扬出去,对晨报,对报业集团都会产生可怕的负面影响啊。” “你早知道,为什么还要搞这些见不得人的手脚?你的性质比瞒报发行数要恶劣十倍。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吓得茶杯跳了起来,他也浑身一哆嗦。“你先下去,十点半,集团办公会上再说清楚吧” 集团办公会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气氛里开始。不等卓一群开口,张有才就自作主张在会上宣读了自己的检查,然后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准备接受暴风骤雨般的批斗。但一屋的人都把目光钉在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连呼吸都克制了又克制 “既然张总编主动在会上作了自我检手]机看o查,也还算认识深刻,我个人暂时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如果大家都不好说,我就来点名。王总编”卓一群不得不把会议继续下去。 “**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我觉得这事儿在外面还没有产生什么恶劣影响之前,能大事化小就化小,能小事化了大家以后就都不提了。”王政和了第一把稀泥。 “李总编。”卓一群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眼皮也没抬一下。 “从性质上说,这事儿的确很恶劣,但从后果来讲,也的确没产生什么坏的影响。既然卓总裁及时发现了,张总编也及时改正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晨报发生了这件事,也给我们都提了醒儿,发行量对外怎么宣扬都没事儿,但如果硬要烧钱搞那么大的虚火,就真的伤身了。至于责任嘛,集团认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作为个人,我也不好说。”李钟和了一把带尖角碎石的稀泥。 “对处理意见,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卓一群抬眼看了看李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没有。我个人支持集团的决定。”李钟瞟了一眼张有才,面皮底下拧成一丝冷笑。 “那莫总编呢?”卓一群躲开了老同学的眼神。 “我基本同意李总编的意见。晨报的做法的确有些过了,我们应该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在以后的运作中规避风险。最终的处理意见,还得集团来做。我要说的就这些。”莫文娅连稀泥也和得没有敬业精神。 “好吧,既然大家的认识基本一致,我就来说说我的意见吧。”卓一群喝一口茶,合上面前的记事本。“大家可能也注意到了,今天的集团办公会人没到齐,连几位副总裁都没有参加。因为我觉得这件事跟我们直接负责运作的总编们关系更大,而且,我希望这件事的消息就局限于现在这个范围,任何人都不得对外宣讲,包括你们下去开会的时候,都不要提。毕竟报业集团的报纸在发行上爆出了这样的丑闻,对哪家报纸都没什么好的影响,人家根本就不管是晨报还是晚报在发行上弄虚作假,只会说是集团的报纸。同时,我也希望几位总编今后在这方面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要再出任何纰漏。老话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集团这几个月,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到街上的报摊报亭一家家走访过,对你们哪家报纸销量如何早就心知肚明。大家既然同是报业集团的一分子,我就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不要搞什么欺上瞒下,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得到好处的,只能是我们竞争对手。” “我建议,咱们给卓总裁来点掌声”莫文娅带头,大家为卓一群鼓起掌。 卓一群尴尬地笑一笑,示意大家安静。“你们不要以为给我一点掌声,就能把我捧杀了。虽然我不想把事态扩大,但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故,有关责任人肯定难辞其咎” “我接受集团处罚。”张有才立即低头认罚。 “你光有这样的态度还不行。你对这件事负有直接领导责任,还有你那边发行公司的负责人,当事人,恐怕都得接受处罚,起码得给在座的各位总编有个交代。要是我放过你这一次,以后其他人犯了类似的错,我怎么处理?因此,我提议,张有才留用察看三个月,发行公司负责人和当事人予以除名。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会和几位副总裁商量处理意见,最终的处理决定将由集团董事会下发正式文件。”卓一群说完,看看张有才,又看看其他人。 “我认为你的意见不太妥。既然不想让这事张扬出去,对当事人和相关责任人私下警告或处罚就够了,不能提交集团董事会。对于张总编,他虽然有理论上的领导责任,但发行只归发行公司和分管发行的副总编管,对他处罚得这么重有失公正。”莫文娅首先表态。 “我同意莫总编的意见。”李钟还了莫文娅一个人情。 张有才小心地看看了莫文娅和李钟,又看了看王政。王政当他不存在。他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卓一群。 卓一群打心眼儿里憎恨他这副可怜样儿,避开他的目光,望着其他几个人,郑重其事地说:“既然莫总编和李总编都这样认为,对张总编的处理就缓一缓再说。小张,现在对你只是提出口头警告,以观后效吧。至于你下面那些搞发行的,该怎么处罚你拿出个方案来,把处理结果报到我这里。老王,你看这样处理合适吧” “我个人尊重集团和你的处理意见。”王政从老花镜上方看了看张有才那张由悲转喜的脸。 看着桌上一堆报表,王德山来电给东方石带来的兴奋不翼而飞。 这个月的报纸发行直线上升,每期增长近百分之十,广告量也比上个月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可是还是没能实现创刊时定下的两年内保平的目标。亏损,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亏损也许投资人的信心还没完全亏掉,他自己的信心已经快亏空殆尽了。看起来形势大好的广告,百分之七十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广告,既没有信息含量,也没有经济含量,而增长过速的发行导致印刷成本几乎失控,增加的广告收入远不能追平日益攀升的成本,这样做下去就真成了费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的局面还能撑到几时? 一早到办公室,他就急着给李钟打电话,打算告诉他王德山带来的好消息,结果一直打不通。好消息找不到人分享,坏消息又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他的郁闷几乎无以言表。 快到中午,李钟主动打电话过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他一听到那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嘿,老弟,你打电话找我的?还一打就五六七八个,我没工夫接,因为一大早就被太后请去看戏去了。真是一出地道的好戏,这些年的大片也没那么精彩……” “看来,你是不打算关心我找你什么事了吧?”他没好气地说。 “你能有什么好事找我?还是先听听我看了一出什么好戏吧” “哼” “上次,老弟献计要我怂恿太后拿晨报跟商报血拼,张有才不是吹嘘发行上了二十万吗?这回,太后只身深入龙潭虎穴,把张有才抓了个现形,揪出小张的小尾巴来了。那张有才也真是想得出来,竟然把报纸直接从印刷厂拖到废品回收站去了。你还别说,咱们卓太后真是深藏不露了,她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凌晨…一个人跑去跟踪晨报的发行车,还差点被小张的人给黑了。老弟,你说精彩不精彩?” “这有什么?”他鼻子里不由自主地哼哼了两声,“像晨报那种一出就是上百版的报纸,两角钱左右批出来,直接称斤卖给收废纸的就赚钱,发行量达到百万都不稀奇不过,太后竟真有这样大的胆子,倒让我刮目相看了。巾帼不让须眉” “你说,是谁给太后透露的风声?” “谁知道说不定,是谁跟她开了个玩笑,想搞个恶作剧,结果真让她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她可能的确对晨报的数字有疑心,据说她一个报摊一下报摊搞过调查,对惠泉大大小小的报纸的销售情况都了如指掌呢” “这说明,老太婆绝不容小视。老哥,你的传奇故事讲完了,幸灾乐祸也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李钟的嘴一时半会儿还合不上。 “王德山亲自打电话给我了。” “是吗?老弟,你让我今天要笑死收场。” “德山同志在电话里深情回忆了我跟他当年的友谊,对我送给他的汉俑非常满意,对我的办报理念也赞赏有加……” “太好了,老弟这回老太婆应该知道咱们兄弟绝对不能小视。” “关键是,他最后说,到了惠泉一定会抽时间跟我好好聊聊。” “老弟,你是我们晚报的大救星啊”年轻三十岁,李钟会惊声尖叫。 “我救了晚报,可有谁能救我啊?”他切实感受到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滋味,说不出的苦涩。 “老弟,你没事儿吧?这么利好的消息,咱们应该去喝一杯才对。” “老哥,我的报纸搞得我哪还有心思喝酒?发行增长了,广告增长了,可还是连保平都差得远。说实话,我有些灰心了,觉得没什么脸面向投资人交待。” “唉,我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像你这样的纯粹靠民间资本办的报纸,要想靠广告经营补发行亏损,保平,甚至盈利,谈何容易?能做到你这地步已经算得上成功了,你还想追求什么呢?何况小小一个惠泉,活得了莫文娅一份女报就是奇迹了,我们可还有好几份类似的周报呢。老弟,别灰心,老哥永远在背后支持你。能闯你就大胆闯一番,不想闯了,晚报迟早都会给你保留一个副总编的位置。” 李钟的话,未必真心实意,但也算仁至义尽。东方石对他们之间这种称兄道弟的关系看得很透彻,李钟能说到这份儿上,已经让他知足了。因此,他在挂电话前很感激地对李钟说:“算了,我的伤心事都别提了,免得影响老哥情绪。” 下午,东方石把自己对《玩物报》的忧虑摆在了几位女部下面前,一次空前沉闷压抑的会在他的办公室秘密召开。 “这个月的报表我看了,也闷着头想了一上午,老实说,只能用非常郁闷来形容我的心情。”他的郁闷说出口,几个女人心里也就跟着郁闷了,个个面色凝重,不敢正视他的表情。“分开来看这几份报表,我们会感到非常乐观,也很值得骄傲。我们的发行,每期几乎增长了百分之十,而我们的广告收入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但如果结合我们的成本报表来看,就只有忧没有喜了。开源节流,我们从一开始就提这个口号,源也开了,广告经营都在增长,流也节了,能不换的办公设备都没换,可我们的局面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容乐观?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也是想跟大家讨论一下,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我们的报纸下一步何去何从?” 汪姗姗接过他的话,冷静地说:“我们的报纸现在每份印刷成本是两块多,而批发出去的价格是六角五,这直接亏损就是接近两元。现在每期增长两千份以上,四期就增加了一万多份,光发行增长这一项造成的亏损就是两万多元。如果再算上基本发行的那部分亏损,每个月算四期,就是二十二三万。再看我们的广告,表面上是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可是我们的基数很低,一个月就只有十来万,增长后也不过十三四万。这些都还不算我们的办公成本和人员工资。所以,光看报表上的数字增长,的确乐观不起来。” “但从办报的角度来说,这仍然是乐观的。发行的增长,说明看好这份报纸的人越来越多;广告增长,说明这份报纸对客户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果因为发行增长加剧了我们的印刷亏损就加以控制,发行量小了,印刷成本降低了,可是它的市场影响肯定也跟着下滑,客户更不可能多投广告。”钟勤希望他们乐观不起来的同时,看到报纸内容上的进步。 “小汪分析的是客观数据,说明我们为什么有了进步还老是亏损,而小钟说的正是经营报纸常见的一个悖论:发行增长,成本增加,影响增大,但亏损却加剧。这原因很简单,都是因为我们的发行是亏损的,而且是严重亏损。年初的时候,我跟小汪去香港考察,当时回来之后也跟大家有过交流,不过那时候没想透彻,现在想来,也许我们可以借鉴一下香港模式。”东方石点燃了烟,慢条斯理地进入到“青年导师”的角色。 “老大,惠泉永远没法跟香港比要是咱们的报纸拿到上海、广州,说不定都是一份好报纸,但是在惠泉,却连女报、《尚报》都不如。”黄小丫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闭上眼,轻轻地摆摆手。“你先听我说说这香港模式。小汪也知道,我们去拜访了一家传媒集团,人家一共经营了八份杂志,全是周刊和月刊,每一份都针对不同的细分人群,有专门给白领看的,有专门给学生看的,有专门给时尚女性看的;每一份的发行量都不大,多的有一两万份,少的只有三五千份。因为它们的读者细分了,影响的客户也是细分到各个行业去了,所以每份杂志的广告经营都很不错。那个老总介绍说,八份杂志只有一两份还没盈利,但经营也都接近保平。你们说报纸的发行要越大才越有影响,客户才会投放,那只是针对大型综合性媒体而言,如果我们真的把《玩物报》的定位缩小一点,就针对某一类人群,它的行业影响力势必会比现在更大,经营也能更有的放矢地去做,效果会不会好一点呢?” 这是一个比较大胆的假设,所有人在它面前都沉默了。尤其对于刚把定位调整到跟两个月前的改版要求差不多的他们来说,老大这个灵光乍现的假设让他们感到又一次惶恐和不安。《玩物报》在创刊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三个月一次大调整,一个月一次小调整,定位也从最初的纯粹休闲娱乐小报到了城市文化周报,所有为老大一个假设或一个心血来潮的改版念头折腾来折腾去的人们,已经有些疲了,有时也深感力不从心。 东方石很了解她们这种习惯性的沉默,她们可能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又暂时没找到可以敷衍他的好办法。他从来不跟这群女人计较,因为在他眼里,她们四个人的智商相加,也未必高过自己的智商。她们也许是不错的执行者,但绝不是能共谋大事的能人。因此,他只需要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阐明自己的想法,她们就会按照自己的意图提出执行方案。 “我们的发行看涨,这是件好事,但也是件坏事,因为我们付出更多的成本产生了更多的无效发行。因此,我的想法是,从下期开始,我们采取主动压缩发行的策略,所有报摊不得再退报,提高实销率,发行部也应该把印数估计得更准确。与此同时,我们的采编部门认真考虑一下,着手准备一次彻底的大胆改版,按照走中高端发行的思路,做精品类的杂志报纸,使得我们的读者群跟另外两份周报明显地区别开来。我们就只做给有品位有思想的城市精英人群看,我们要影响的也是这个真正有消费实力的群体。经营这边,要做的工作就是让客户认识到这个受众群的价值,让他们对报纸有信心,有认同感。这样的调整一旦基本到位,我的想法是,提高广告版面的含金量,现在一个整版刊例价是三万,实际执行价往往三折都不到,有时候五千一个整版也在做,这完全是浪费版面。改版后,我们的刊例价不变,但执行价得提高,现在《尚报》一般是三折,女报是五折,我们就参照女报的执行。这样一来,垃圾广告的问题也解决了,要上的只会是大牌的有价值的广告。” 这样惊人的改版思路还是波澜不兴,在座的人仍是一律的沉默。她们在沉默中置疑,也在沉默中接受现实。这是老大一贯的作风,有些疯狂,但你不得不接受。这也是她们的一贯作风,虽然心里一百个不认同,表面上却只会默许。 “改版后,我还有个想法,就是把报纸的零售价提到两元。真正是我们的目标读者,肯花一元钱买报纸,谁会在乎再多一元?这样就把咱们的读者群从量变转化成了质变。《玩物报》这次改版,也就是一个真正质变的过程。” 他总算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望一望几位女部下的表情,他心里泛起一丝寒意,而最后说出的“质变”似乎成了“变质”,让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宫大酒楼,老君洞包房。 张有才点完菜,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无聊地一遍遍换着电视频道。伊朗核问题。恐怖分子。地铁爆炸案。汽油价格上涨。房地产价格稳中有升。这世界大概没个消停的时候了。 门突然开了,他一下子坐直身子,进来的不是他等的人,而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厨师。有菜难倒她了,要亲自来向客人请教?他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关上门,两眼久久地望着张有才。半天,她的嘴才有些哆嗦地咧开,“张总编,你行行好,老曹到底犯什么错误了?你把他开除了。他忠心耿耿地跟你五六年了啊你还在搞发行的时候,他就风里来雨里去地跟着你,你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呢?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顿时明白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女人的来意了,同时也镇定了许多。“哦,原来是嫂子” “你也叫我一声嫂子,怎么做起事情来一点情面也不讲?”女人的眼泪唰地淌下来。 “这个,也是报社的决定,我个人不能完全做主。老曹跟我多年,我也舍不得放他,但报社和集团决定的事,我也没办法呀”他有些伤感地叹口气。 “但老曹说,那些事都是你安排他们发行公司那样做的。他也是老实,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结果一出事了,你就拿他当替罪羊。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女人抹着鼻涕眼泪,腰板挺直了许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曹那里我不是跟他做好思想工作了吗?男人的事,让女人一掺和怎么就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了不是老曹叫你来找我闹的吧?本来大家共事这么多年,好说好散,再说我和报社也不会亏待老曹,只是让他暂时避避风头,以后再换个地方把他弄进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知道点皮毛就胡闹”他是个看起来软弱的男人,但能让他真正软弱的只会是女人的眼泪。 “可这一除名,老曹一辈子的名声就彻底完了呀如果你们以后不让他回去,他还能上哪儿找工作?现在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大学还有两年,我在这个地方的工资又不高,一家人怎么活呀?张总编我刚才也是一时急糊涂了乱说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会尽力帮你和老曹的。你在这里当厨师?”他害怕女人再次展开情感攻势。 “要是厨师就好了。我只是做些冷盘。”女人的眼泪是见风就停的雨。 “你们老总不是朱胖子吗?我跟他打个招乎,给你的职务和待遇都往上提一提。老曹这事儿你也别到处嚷嚷,不然以后把他弄回来就难了。”他有意看了看女人的手指,心想,看你那几根猪爪子,弄的凉菜谁敢吃? “哎呀,真是太谢谢张总编了。我这就去厨房弄两个凉菜送给你吃”女人的脸,说晴就晴。 “免了,我反正签单。你赶紧出去吧,我等的客人该来了。”他闭着眼挥了挥手。 女人满心欢喜地退出去,差点迎头撞上正走进来的卓一群。 “哈,老大你来了?”张有才点头哈腰迎上去,为她拉开上席的椅子。 “刚才那人是谁呀?”卓一群朝门外看了看,纳闷地问。 “朱胖子手下一厨师,来搞客户调查。”他在紧邻的位置上坐好,示意门口一身道童打扮的服务员上菜。 “我们要搞读者调查,他也学会搞调查了。这个朱胖子进步不小嘛” “那还不是报业集团的文化氛围熏陶的。你要是想见见他,我叫他来陪你喝两杯。他一定求之不得呢” “是啊,一个杀猪的屠户把酒楼做到这份上,真不容易。”她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小张,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呀,老大不介意我单独请你共进晚餐吧?” “这么大的包房,太铺排了些吧?我还以为有一帮客人要谈什么项目呢。” “嘿,本来想请你吃烛光晚餐的,可光有色心没那色胆。” 卓一群被他的俏皮话逗乐了,“你小子也跟老娘没老没小的了。你敢请我吃烛光晚餐,你老婆不罚你跪通宵搓衣板才怪呢” “现在搓衣板已经成古董了,只有东方石家里可能还找得到。”他被自己的幽默感逗得大笑不止。 卓一群也笑得一时喘不过气来。“他家的搓衣板恐怕是一套套的,从公元前的到二十一世纪的。可惜他现在没老婆罚他二十四跪了。” “二十四史,二十四跪。老大,你真幽默” “我是个面部神经统统坏死的马列主义老太太。东方石就是这样说我的。跟他那样的风流才子比起来,哪里还有幽默感?就算跟你比起来,也迂腐得不可救药了。” “不过,东方石才子倒算一个,但一点也不风流。据说他以前使出吃奶的力气追求一个大才女,也是才女当中稀有的美女,后来还真跟她结了婚,生了个女儿,现在也十四五岁了吧。传说那女的也是圈里人,他们结婚的时候都年轻,在圈里也没什么名气,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那女的是谁,再加上他们又秘密地离了婚十来年了,就更神秘了。” “我也听到他们说起过东方石的神秘私生活。有人还开玩笑说,要想知道真相,只有请中央电视台的《探索发现》栏目专题探讨。” “那倒是。我还听说,虽然离婚这么多年,两人始终不离不弃,时常重温鸳梦。真不知他们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离婚。这才子才女也太不把世俗的规则当回事了。” 一桌丰盛海鲜大餐上齐,卓一群总算想到了这顿饭的主题。 “小张,别扯远了,说说你这鸿门宴的用意吧。不然,这虾兵蟹将都像你安排的卧底。” “老大说笑了。我这顿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谢恩。谢老大不杀之恩,谢老大手下留情,保全小张所有的一切。同时,也是向老大谢罪,小张无能,辜负了总裁的信任和难得的机会,给你添乱了。”张有才恭恭敬敬地将最大的一只蟹螯送到她碗里。 “唉,这事儿过去就算过去了,你手下的人怎么处置,怎么安抚就交给你自己了。虽说你给我捅了娄子,但也让我想清楚了,单靠你晨报去跟商报拼发行,单打独斗,体现不出咱们集团作战和本土作战的优势。毕竟论财力,大西集团比我们要强得多。所以呀,这两天我也在反思,我也在找对策,收购时报的计划恐怕真不能再拖了。首先把集团尽可能地做大,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派出尖兵跟商报拼刺刀。你们晨报,还是集团的排头兵”卓一群也回敬了张有才一只蟹螯。 “感谢老大不嫌弃,我张有才肝脑涂地,一定为你的计划冲锋陷阵”张有才咔嚓咬碎了那只蟹螯。 “算了,赶紧吃吧。你说得我都不敢吃了。” 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是一阵凌厉的攻势,虾兵蟹将当然不是对手,桌上的美味被两双精美的筷子搅得天翻地覆。 “老大,那这个收购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在此之前,我们晨报还是按既定方针动作吧?商报这段时间已经没有以前嚣张了。”张有才急于想扩大这顿大餐的收益。 “最近恐怕不行。宣传部来了通知,说中宣部王德山副部长要来惠泉视察,他安排了到报业集团的行程,总共有二十五分钟。日报肯定是要去的,但我想把重点还是放在你们晨报,至少保证十五分钟,其他的像晚报五分钟就差不多了,别的地方,他愿去就去。” “什么时候的事?” “下周四。还有将近一个星期。” “那准备时间可有点够呛。怎么没有提前通知你呢?” “江河说,宣传部也是才跟王部长确定的行程。” “但至少那个贾布德应该事先知道消息,怎么没提前放个风呢他可得了集团不少好处。” “官场上的人谁靠得住?再说,说不定是上面有纪律。你现在抱怨不管用,赶紧安排布置一下,争取打动王部长的心,留住他在晨报多呆几分钟。你不至于又要辜负我的一片好意吧” 三百四十六. 女儿! 三百四十六.女儿! “总裁放心,小张坚决完成任务”张有才拍了拍瘦弱的胸脯,打了个带着蟹味的饱嗝。 尚江中学,作为惠泉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每逢周五下午住校的学生放假和周日晚学生返校的时候,豪华气派的校门外就摆开了名车长龙,奔驰、宝马挤在路边跟上海大众展厅里一堆破桑塔纳没什么两样。校门前那条宽阔的滨江路被迫改为临时停车场,交警管不过来,只好将行车道合并到靠江边的车道上,害得过往的车和人怨声载道。至于每年春秋两季开学的日子,那条滨江主干道就只能改作临时的名车会展现场,交通不瘫痪也不行。 他交了十二万元“赞助费”把女儿送到这所中学来的时候,可没想过每周必须经历的“车展”如此难熬。不过,他的红色跑车扎进车龙里还多少算得上一个亮点。潮水般涌出校门,身着名牌运动装的中学生在车海里寻找接自己的轿车时,呼儿唤女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女儿从来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四处张望,她一到校门口就掏出过来: “车在哪儿呢?又来晚了吧?怎么没靠到校门口正中来啊?你好歹开的是进口跑车,别躲在那些傻奔驰屁股后头了,不丢人” “挤不过来了。这些人怎么回事?把救护车都开来接孩子了。幺四九四这车牌也特逗,要死就死?多不负责任。你看到这救护车了吗?老爸就在它后面呢。”他把头探出车窗去,到处都是找车的孩子和找孩子的车。 “救护车?嗯,还真是标志性建筑。我看到了,这就过来。”她拿着手机往前走,“看到你一丝不苟的头发了。你今天的格子衬衣配这条领带可不怎么样?艺术指导不是我妈吧?看来我的新阿姨品味不咋的。” “你瞎说什么?才出校门就这样没正经了我挂电话了……” “你敢不下来跟你的宝贝女儿抱一个?”她已经亭亭地立在距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但还是不放电话,冲他挤眉弄眼,一脸坏坏的笑。 这可爱的鬼家伙他也不放电话,招手示意她赶紧上车。“快上来,后面的宝马要顶我屁股了。” 车后面的宝马果然默契地按响了嘹亮的喇叭。他无奈地冲她苦笑摇头,她这才猴子一样蹦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副驾位置上。橙色的小风衣,黑色的百褶裙,花哨的小t恤和腿袜。一定是她妈妈给她买的。她脸上俏皮的笑容,精致的五官,也都源于她妈妈。 “看到那救护车的车牌没有?是不是要死就死?”他一边小心地将车拐出车龙去,一边提醒她看前面的车。 “切,这有什么?当然是想死就死,要死就死。”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长长的睫毛耷拉着,一本正经地将两件鲜艳的衬衣套在一起。 他为她无意识的一句话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透过眼镜下方的余光,他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将红衬衣慢条斯理地套进绿衬衣里,袖子套袖子,领子套领子,每个动作都充满温情。她抚摸在衬衣面料上的样子,让他想到抚摸在青瓷表面的感觉,深情,温馨而陶醉。而她嘴里含糊清哼唱的曲子,也温情脉脉。 “为什么把两件衬衣套在一起?”车快出城的时候,他忍不住问。 “看过《断背山》没?”她的脸扬了一下,带着令他反感的高傲与不屑。 “没有。是日本漫画?”他仿佛记得那是一个华人导演获得奥斯卡奖的电影,但他更清楚女儿从五六岁起就迷恋日本人的漫画,常常学着漫画里的人物说话做事。 “老土”她把套好的衬衣紧紧地贴胸抱着,自我陶醉地闭上眼,嘴里哼的可能就是那部电影里的曲子。 “你知道老爸是个娱乐外行。”他集中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优质智力,想搞明白女儿到底在做什么。 “难怪你们的报纸没人看。”她不经意地放出一枚冷箭,正中他的要害。 跑车猛地往前一蹿,出其不意地停在路中央。烦躁不安的喇叭声迅速包围了他们。 “你干什么?找死啊?”她尖叫起来。由于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她的额头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 他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抚两句,但转念又放弃了,默默地打火,重新启动。被她刺中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看看,把我的宝贝衣服都弄皱了。好不容易才套好的。它们多么和谐,多么甜蜜,多么幸福啊”她低头重新整理那两件衬衣。 “都是你妈买的?”他在心里哼了两声,红配绿,丑得哭。 “不是。红的是我的,绿的王娜的。我是她的小红花,她是我的大绿叶,她紧紧地抱着我,我静静地依偎在她怀里,多幸福的一对儿啊”她陶醉在自己的想象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清清,你病了?”他惊诧莫名地看了看她。 “你才病了”她只顾埋头摆弄手里的衣服。 他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帮他解了围。电话是李钟打来的。 “在接孩子吧?我和黄总编、刘总编想跟你讨论点正事儿呢。”黄和刘都是晚报的副总编。 “那我马上就来。”谢天谢地,管你正事不正事,总算让我可以早点摆脱这小魔头了。 “行,我们在天宫盘丝洞等你一起吃饭。” 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两眼直视前方,冷冰冰地对女儿说,“我马上得去开个会,现在把你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十点以前没回来,你就住在那儿,我明天再去接你。” “谁打来的?”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她妈妈以前审问他的模样。 “李伯伯。”他已经把车拐上去父母家的路。他们虽然都住在仙湖花园,但父母住的是普通小区房,比他的高级花园洋房差了一个档次,也有好几里路最好书城最快*的距离。 “又是那个半老老头。你把我直接送回家吧,我不想去爷爷奶奶家。”她不高兴地嘟嚷起来。 “必须去”他没心思跟这个小妖精讨价还价。他也不喜欢去父母家,两个无所事事的老人不是聚众打麻将,就是把到处收来的破烂堆得满屋都是。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以帮他收拾房间为由,将他的青瓷跟泡菜坛一起堆在墙角,一气之下,他再不请老人进自己的家门。 下车的时候,女儿眼里噙着两颗随时可以滚出来随时可以收回去的眼泪。头发全白的母亲佝偻着背下楼来牵着她的手,他不想跟她们多说一句话,调转车头,一溜烟逃跑了。也许不经意间,两个女人都会说出一句他无法承受的话来。 盘丝洞的酒菜已经摆好,主菜虽然不是蜘蛛精请唐三藏吃的大苍蝇,但变态的李钟还是点了一份水煮河虫,让他恶心得一直没敢动筷子。 王、刘两位副总编似乎对此毫不介意,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拥有一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桶装身材。李钟和他大多数时候成了桌上的看客,就像唐三藏口水滴哒地看着妖怪徒弟们饕餮爬行动物大餐的情形。直到大餐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盘盏撤下,上来茶点,他才和李钟勉强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下午,卓总裁开会下了通知,王部长下周四上午十点到报业集团,日报五分钟,晨报十五分钟,晚报五分钟。”剔牙的时候,李钟总算说到正题。 “只有五分钟?凭什么晨报有十五分钟?”王总编义愤难平。 “人家日报也是五分钟,王政没提出异议,我们怎么提?晨报是卓总裁的心肝宝贝,当然要重点准备。”李钟将牙签重重地戳在一块水果皮上。 “只要她敢给五分钟,我们就有机会。王部长一旦来了,我们就只能靠自己的魅力留住他,让他在晚报多呆一会儿,也许还不只十五分钟呢”东方石说。 “东方说得对。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吸引王部长。集团其他几位领导都是昨天和今天才得到正式通知的,我们可是老早就知道消息了,所以在准备方面我们应该更充分,更有把握。”李钟跟东方石碰了碰眼神儿。 “王总编,刘总编,现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东方石看看两位有些撑得慌的同事。 “放心,都按李总编和你的意思准备好了。我们主要的布置就是把几幅获得范长江新闻奖和韬奋奖的照片放大,选的其他图片也都是晚报关注国计民生的重头新闻。”刘总编回答说。 “对了,你去年跟考古队在现场的图片放在第一位,特别注明了是本报副总编东方石慰问山区群众。王部长看到你的名字,肯定会注意的。”王总编补充道。 “那不成吧?我是在跟几个帮忙挖现场的村民聊天呢。”东方石觉得他们的自作主张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我同意的。你以前不是说,访贫问苦的事儿,我们的读者不喜欢看,但我们的领导特别喜欢看吗?那张照片把下面部分截了,看不出是在文物考古现场,都以为是在田里呢。希望王部长看到你的音容笑貌和东方石三个大字会眼前一亮。”李钟为他的创意得意地笑了。 “但我觉得,仅凭这么几块展板,万一要是没引起他的注意呢?我们现在的目的,不是要让王部长到了惠泉想起接见一下我东方石,而是希望他在晚报视察的时候想起我,然后我再设法让他在晚报多呆个五分钟十分钟,晚报就长脸了。”东方石轻轻敲了敲桌子。 “对,我们今晚就是重点探讨这个。”李钟附和道。 “这个还不容易,李总编跟他介绍晚报的时候就专门提到东方的名字不就行了吗?”王总编想得很简单。 “那不行,万一是由卓总裁为他介绍呢?我们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办?”李钟摇摇头。 “也是,总共才五分钟,话都说不了几句,卓总裁肯定争着说。”刘总编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这主意还得靠东方来想。我们四个就他老谋深算。”李钟把难题推回到他面前。 “有了”东方石猛地一拍桌子,把几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儿,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众人不由一阵欢呼。 “还是老弟高明。这么一来,王部长肯定当即就会问:哪位是东方石同志?你就站出来,和他来个激动人心的拥抱,晚报五分钟肯定是过不去的了,起码也得拿一两个小时来叙旧啊”李钟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总编也哼哼啊啊地念起来:“久仰大名,相见恨晚。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话逢知己千句少,酒逢知己一杯倒……” 文清很多年前就习惯了用电脑写作,但她或多或少还是个网盲,至于用qq或msn聊天,更是一窍不通。被手下的几个副总编和主编批评教育多次以后,她仍然屡教不改。有一次,女儿清清甚至鄙视她成了个活在网络时代的原始社会老太婆。最近,又受到网上一篇帖子的鼓舞,她才狠下心来,抛弃对网络的一切成见,申请了一个msn账号,给自己的马甲命名为“你手心熔化的青瓷”,决心亡羊补牢做一个msn时代的有为中年。 到了周末,按照往常的生活习惯,她一定要在床上赖到下午两点以后才肯起床,用她的话来说,如果不是慵懒的被窝相伴,单身的心情一定血流如河。但这个周末,东方石额外开恩,特许她周六十点以前就可以去接清清,这比惯例提前了六个小时,而且还可以带女儿过夜,到周日晚上七点前再把宝贝儿送到学校去。他没说明原因,但她想他可能真的忙得脱不开身,或者哪里又有什么千年宝物要挖出来了。 突然改变的惯例,她还无法适应,可能是由于兴奋过头,一晚上她都梦到自己带着女儿坐旋转木马,跟女儿在自己的床上又笑又闹。不到七点,她就再也睡不着,翻身下床,洗漱停当,收拾打扮好了,也不到八点。她不敢贸然提前过去,打扰了宝贝懒虫的睡眠,准会落下一整天的不愉快。万般无奈,她只好打开电脑,准备学习一下前段时间办公室风靡一时的“连连看”,不然准会被那帮小妖精笑掉大牙。 咕噜,哪里在冒泡?她不知道msn已经在她开机的同时启动了,那块小黄色一闪一闪的。大周末,还不到早上八点,哪个冒失鬼找上门来了?她并不熟练地把鼠标移上去,点开了,一个夸张的笑脸儿,恐怕是在说早上好吧。 习惯跟为数不多的几个网友这样打招呼,多少有点跟国际接轨的意思。 “文清?”他(她)怎么知道我的真名?我不是穿着马甲吗?开心的苦瓜脸?谁是开心的苦瓜脸?她隐约记得刚才在一个弹出的窗口上点了一下确定,也许这人是那时候加进来的。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认识东方石吗?”这是何方神圣?苦瓜脸?开心的?这不是强装笑脸吗?不理他(她),神经病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看不到那张苦瓜脸,一定是张很有霸气的苦瓜脸。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她把自己的脸扭成了苦瓜状。 “想知道我是谁?暂时还不会告诉你。我现在想给你爆点料,免线索费。”她想象不出那张苦瓜脸开心得意的样子。好奇心彻底控制了她想退出msn的手。 “我也拿不准你跟东方石现在的关系,只是听到些传言,但还是希望你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瓜葛,因为他完全配不上你。你是那样神圣,那样高贵,怎么会和那样一个男人扯上关系?”苦瓜脸到底想干什么?万幸的是,他(她)应该不是真正的知情人。 “啰嗦” “很好,我说正题吧。你知道东方石到底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吗?” “不知道。”至少这些年的确不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是她的男人,而只是女儿的父亲,只是一个偶尔还跟自己幽会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少。据我所知,他跟那几个女部下关系都曾经暧昧过,有的正在暧昧中。” “晕”她的确有些发晕,没想到大清早有人在网上跟自己聊这个。 “有些是我亲眼所见,有些是我亲耳所闻。你看东方石的面相就知道,十足色魔加yin棍。” “你有姐妹在他手下做事,要不就是你老婆在为他打工。”她断定对方是个尖酸刻薄的男人,而且长着一张四季不变的苦瓜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把你也上过了?可惜你人老色衰,人家早不要你了,你哪一点比得过年轻漂亮的汪姗姗?去死吧,找个老太监嫁了,过好你的下半身。祝你性福”几个因为气愤而故意使用的别字,后面还跟着一个比中指的动作。 “神经病”她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发出的“神经病”还被退了回来,苦瓜脸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对方丢下一堆恶毒的诅咒之后溜之大吉。她本来想回敬的“王八蛋”只好亲口骂出来,但还是不能解气,啪地关掉电脑的电源,崩溃在自己刚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床上,莫名其妙一阵乱烦。 她的黄色酷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跑得激情澎湃,一路上左冲右突,吓得别的车连连躲避。以前从公寓到仙湖花园得花将近一个小时,这一次她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东方石大概一早就出门了,或者根本就没回来。她冲进房里,女儿的房门开着,小家伙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起床了,赶紧起床”她本来想轻轻拍拍那可爱的小屁股,下手的时候,却无意识地当成了那张苦瓜脸,疼得女儿哇地坐起来,狠狠地瞪着她。她理屈词穷,只好低头认错,“对不起,乖乖,打疼你了吧”? “你当是拍马屁啊”清清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再进入,这不是你们教我的吗?” “哎呀,对不起啦宝贝,我是你妈咪,着急想见到你行不?”她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拍在自己的脸上。 “你哪是我妈,是强盗打劫,急于得手还差不多。”清清不想再跟她多说,眼一闭,身子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赶紧伸手去扶,最后把女儿揽进怀里,“乖乖,别睡了,啊妈咪带你去看电影,去科幻公园,去吃哈根达斯,去……” “真有这么多好事儿啊?老爸从来不带我去玩这些项目,他只会带我去爬山,去找那些破坛坛罐罐。妈,你说话算话?”清清睁大眼,把一根小指头伸到她跟前。 “妈咪跟你拉勾。”她满足地跟孩子拉了勾,“不过,你得答应妈咪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 “不,一个请求。” “有你这么当吗?说吧。” “晚上到妈那边住一晚上,明天再带你玩一天,吃了晚饭送你去学校。” “我在别的床上睡不着。昨晚老爸把我丢爷爷奶奶家,还是爷爷吃了晚饭送我回来的。你那儿,我从来没去过。” “没去过,还不想去看看?” “好吧,算你yin少女得逞。替公主更衣吧” 清清调皮地展开双臂站在她跟前,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等着妈妈为她穿衣服。女儿的身体已经蓓蕾初放。她在清清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那时候,一切都春风得意,完全没有该死的婚姻,更没有该死的苦瓜脸,就算风流倜傥的东方石,也只是她追求者大军中的无名小卒。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物是人非事事休。在女儿面前,她难免顾影自怜。 很快,她就把女儿装扮成了真正的公主。被公主挽着胳膊出门的感觉,让她感觉年轻了二十岁。仿佛她们是一对小姐妹,而不是一对青春期与更年期激烈碰撞的母女。 “妈,见了你的熟人,我还是你的邻家小妹?”坐上车,女儿试探着问。 “老规矩。”她冷静地发动了汽车,轰了两脚特别带劲儿的空油门,跑车的发动机不同凡响地咆哮起来。她知道,女儿就是喜欢这种像f般的夸张的感觉。“妹妹,坐好了” “姐姐,飙起来吧”清清配合得很默契,但她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安全带的锁扣。 “宝贝儿,是不是特想坐在你旁边开车的是位小帅哥?”她无意考查女儿是否早恋。像女儿这样大的时候,她已经跟好几个男生约会过了。 “切,男人有什么好?臭男人哪个帅哥都没你酷。” 清清的话让她觉得异样,心里一直觉得怪怪的,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许,女儿也是我的崇拜者?最后,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顺便扶了一把有些夸张的新款太阳镜。 电影院正在放魔幻大片《纳尼亚传奇》,女儿对这种哄小孩儿的东西已经不感兴趣,她花费了一刻钟解释这部作品跟《指环王》同样伟大之后,不知是不是听得不耐烦了,清清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买了票,离开场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清清嚷嚷着饿了,要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当早餐。 不知道收入并不高的惠泉人哪来那么多钱,或者哪来那么超前的消费意识,新开的哈根达斯店门口居然排起了长龙。热闹非凡的情形,跟天津狗不理包子店在惠泉开业的时候差不多,只是队伍里没有那么多老头老太太。清清发誓要把两颗透心凉的冰淇淋吃进她空了一夜的胃里,文清心甘情愿跟她一起在那里排队。 半小时后,女儿总算美美地享用到了这顿来之不易的名牌早餐,加上她自己的那颗小冰淇淋,一共花了近四百元。看着女儿满不在乎地用舌头舔着草莓奶油的时候,她相信,这个暴餮天物的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顿吃掉了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基本生活费。 “宝贝儿,你在车上为什么那样说男人?你对男人了解多少?”她放弃了给女儿补一堂思想品德课的想法,女儿的心理问题似乎更重要。 “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那为什么开口就臭男人臭男人的?”她也无法让女儿了解男人,但她必须了解女儿。 “男人不臭吗?你为什么要跟爸爸离婚?” “嘘”她赶紧示意无所顾忌的小祖宗闭嘴,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并不属于那部制作还不错的电影,而是属于那一大桶爆米花儿和一大杯可乐。女儿进场落座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往自己嘴里机械地塞那种膨化食物,而过多的碳酸饮料也时不时地让她肆无忌惮地打嗝。也许是自己身边二氧化碳排放严重超标,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头疼。如果不是电影恰到好处地结束,她恐怕会头疼得不省人事。 出了放映厅,女儿随手把空爆米花儿盒和可乐杯扔在垃圾桶跟前,扭头不屑地对她说:“看到了吧?” 她不得不把垃圾捡起来塞进垃圾桶冷笑的嘴里,“看到了什么?叫你不要随地扔垃圾,多没素质” “看到男人不是东西了吧?”女儿还是那种讨厌的满不在乎的表情。 “男人怎么不是东西了?电影里说的?”她着实摸不着头脑。 “你看电影里那两兄弟和两姐妹,弟弟为了一颗糖就去当叛徒,而姐姐和妹妹一直都是好人。”女儿的辩证法简单明了。 “什么强盗逻辑”她不屑,但更无语。 下午去科幻公园,女儿玩得也不开心,总是满不在乎地说这也没劲儿那也没劲儿。有好几次,她都想冲小巫婆大吼大叫,甚至给那张既讨人爱又招人恨的小脸儿两巴掌,打掉她的满不在乎,可最终都忍住了。毕竟,能够跟女儿单独长时间呆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 “姐姐,晚上带我去吃情侣套餐吧。”走出公园,女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情侣套餐?那是人家谈恋爱的人吃的,我们娘儿俩去凑什么热闹”她愣了一下,这孩子脑子里怎么全是怪头怪脑的想法? “我们不可以装成谈恋爱的?” “怎么装?我们都是女的,装成姐妹还勉强,装成恋人太考演技了吧。” “你看那对儿恐龙,它们都是女的,还靠得那么亲密呢。” 她回头看了看,公园门边是立着一对长颈龙,亲密地靠在一起吃着树叶。“你怎么知道它们都是女的?” “我进去的时候和出来的时候,都认真观察过,它们没长那东西,不是女的是什么?”女儿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那东西?”她觉得自己老了,想象力的差距比代沟还要明显。 “男狗狗长的那东西。”女儿再次神秘地提示她。 “鬼东西”她被女儿彻底逗开心了,放肆地在路边笑得直不起腰。 “很好笑吗?”女儿板着脸瞪着她。 “啊呀,不好笑。可是呢,看在你认真观察的份儿上,姐请你吃情侣套餐” “耶----”女儿俗气地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搂住她的脖子亲了一口。 也许这将是今天物超所值的一顿晚饭了。她对突如其来的回报有些欣喜若狂,把着女儿的肩膀几乎是又唱又跳地往前蹦。暧昧的烛光,闪亮的刀叉,幸福的表情,这可爱的小家伙又会想到什么呢? 巴莎利亚,她最喜欢的西餐厅,因为从来不会像别的茶餐厅那样热闹,更不会把西餐吃出麦当劳快餐的味道。靠着大街的落地窗,粉色的纱幔掩映,窗外步行街上人来人往。除了她们这一对儿,还没有别的情侣来享受这个浪漫的夜晚。 清清毫不客气地要了一套三百九十八元的豪华情侣餐,然后正襟危坐,一副准备大开吃戒的架式。 “你爸很久没带你吃过西餐了吧?”她脑子里想到的是东方石跟汪姗姗或别的女人在西餐厅眉来眼去的情景。 “没劲。他一点情趣都没有。上个星期开车跑了几十里地,结果带我去山上吃了一碗面条。”清清夸张地撇着嘴,仿佛看到东方石又抱回一只土瓦罐当稀世珍宝向她炫耀。 “他可真够神的啊我是说神经病的神。” “高见”女儿朝她竖起大拇指,“姐姐,吃完西餐咱们做什么?” “跟我回家,还做什么?” “不成,你那小窝有什么劲我想泡吧,你带我去。” “看来你真是得寸进尺了。你那古董老爸是怎么教育你的?你还是中学生,不应该到酒吧那种地方去。那种地方通常不是正经人去的。” “你这种酒吧动物跟我说这些有用吗?”清清嘴一撇,扭过脸去,生气的样子好像不是闹着玩的。 “哎,你生气了?”她担心如果不妥协,吃完大餐后局面就会完全失控。 “b,我生气了这饭我也不吃了我不是‘a’”小家伙毫无教养地拿起刀叉敲在桌面上。 她赶紧按住女儿的手,“小祖宗,你别闹行不行?在这种地方胡闹,真丢人你不是就想泡吧吗?姐答应你,吃晚饭就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酒吧。” “后纯真年代?耶,老姐万岁为了感谢你,那我把你那份也吃了吧。”清清的脸让她领教了什么叫做喜怒无常。 “不过,我如果问你什么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吃你一顿没那么容易。”清清爽快地点了头,“只要不是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他叫什么名字之类的,我都乐于奉告。” 套餐端上来,杯盘摆满了桌子。女儿拿着叉子东敲敲西闻闻,不停地叫好。接下来,饕餮正式开始,她没什么好胃口,心里总堵着那张开心的苦瓜脸,女儿却来者不拒,一直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刚饿了几百年的样子。切肉的时候,刀叉与盘子发出的声响比她用菜刀砍骨头的声音还剧烈。这孩子算是完了,一点淑女的影子都没有。她不住地轻轻摇头,实在有些不忍心再看女儿这副暴发户吃相。 “清清,你爸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回家?”她想到注意力转到别的话题上。 “我都不是每天晚上回家,怎么知道?你请我们看宿舍的大妈帮你值夜班,他哪天几点几分到家的,一清二楚。”小家伙不留情面地嘲笑她的口误。 “哦,我忘了你住校呢。那你见没见过他把别的阿姨带回家?”她本来想说别的女人。 女儿一边大嚼,一边摇头。“迄今为止还没发现。我不在的时候就不知道了。姐,你好像低估东方石的智商了,他就算泡马子也会有点技术含量吧。” “你哪去学些乱七八糟的语言?” “还不是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报纸,乱七八糟的电视”清清终于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得一点不含糊。 “那你爸让你见过几个阿姨?” “等等,我数数。”女儿翘起小手指,斯文地啃一只鸡翅,嘴里咕噜咕噜地开始计数,“彭姐姐,刘阿姨,汪姐姐,小张姐姐,小刘姐姐,陈阿姨,李阿姨,还有文姐姐……” “你把什么人都算在里面?” “对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也包括你,文姐姐” “鬼东西”她哭笑不得地拿起筷子想朝女儿头顶敲去。 “姐,你跟他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那么关心他的**啊?还有,为什么你们已经离婚了,有时候还在一起啊?” “有些事,小孩子不懂。”同样的话,她对女儿说过不下百遍。 “我以前是小孩,不懂,但现在我是真搞不懂了还没见过你们这样不正常的父母,也没见过你们这样蹊跷的男女。” “这不是你该管的”她没心思跟这故意找茬的孩子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那好,东方石的个人生活也不是你该管的”清清说完,把叉子紧紧地咬在嘴里,意识到这话说得陡了些。 “你说什么?”她心里的火没有直接冲出来,倒把一对天生媚眼憋圆了。 “我说,东方石的私生活你管不着。你凭什么呀?就凭你是我妈,是他前妻?除了我的关系,前妻,跟他随便带回家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你们的报纸不是每期都要用十几个版探讨两性关系、男女感情问题吗?你自己也应该好好学学。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这**比《宪法》还要神圣,直接受上帝保护。” 鬼东西哪来那么一套套的?我们的报纸好像是做过这些选题。她不得不暗暗佩服这古灵精怪的家伙居然伶牙俐齿。但她口头不能随便服输:“我们不信上帝” “唉,你们的报纸又说了,我们的上帝就是我们自己。”清清却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 **话题就到此为止。她用一个示意安静的动作结束了对自己十分不利的争论。结完账,她想用母亲的权威挽回自己的败局。“由于我们的配合非常不默契,我决定咱们现在就回家” “癞皮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命令你马上送我回仙湖,否则,我只好打电话请老爸来接我,剥夺你的监护权和探视权终身。”女儿来了个后发制人,而且不容争辩。 她无奈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女儿挽着自己,也挽回母女的亲密形式,夹在人群里,转过两条背街,进了那家叫做“后纯真年代”的酒吧。酒吧不大,但装潢和音乐都格外有情调,尤其是有一点巴莎诺娃的风格。轻爵士,加上慢摇咖啡,或者用绿茶稀释的芝华士,都与别的酒吧完全不一样。 母女俩往吧台前的高凳上一坐,服务生立即过来招呼:“今天带女儿来泡吧?” 三百四十七. 来自上级的指示 三百四十七.来自上级的指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怎么把我姐说那么老?”不等她尴尬,女儿已经替她教训了这个没眼力的小服务生。 服务生涨红脸,赶紧连说了三四个对不起。 “清清,看你想喝什么我就来上次存在这里的那瓶芝华士,老规矩,加绿茶和冰块。”她为服务生解了围。 “姐姐就喝她说的。至于我嘛,因为你刚才说错了话,得请我喝一杯。啊,洋酒就免了,来杯苏打水吧。”清清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服务生。 “好的,一杯绿茶加冰芝华士,一杯苏打水,算我请客。对不起,,请稍等。”服务生赶紧转身去准备。 “文老师,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宝贝妹妹啊?”女儿身后突然间冒出一个高个男人,提着小瓶啤酒冲她们笑着打招呼。 “高峰”她几乎被惊吓得从吧凳上跌下来。 “这么可爱的幺妹,给我介绍介绍吧”高峰挤到她们中间,上半身趴在吧台上,呼呼地冒着酒气。 “哦,她是清清,我的,今天非要闹着让我带她来泡吧。清清,这位是时报的高总编。”她探过头想给女儿使眼色,女儿早蹿到了她身后,嬉笑着对高峰说:“你是我姐的帅哥领导,请坐,请坐” “长得跟你还真像哈?还在上学吧?”高峰落座后,不时地打量着她们“姐妹”。 “哈,还在上学,大四了。”清清机灵地抢着回答。 服务生把酒水放到她们面前。清清悄声对她说:“姐,你看那边那人,酷毙了我去会会她。” 她扭头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帅气的男生正闷在桌子边上抽烟,悠悠地吐着烟圈,眼里满是忧郁的诗意。“你这鬼东西,不要胡来”她低声喝斥道。 清清早已端着自己的苏打水款款地走了出去,缓慢地绕过那个帅气男生的身后,径直走到更里边一张桌前,跟桌后优雅地吸着烟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说了两句什么,就坦然地在女生对面坐下,还得意地回头冲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因为自己没搞清楚女儿的本意,她觉得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但同时为女儿的举动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不过,更令她不安的是眼前的高峰。 警车闪着警灯,喇叭里一路传出粗暴的“让开”、“靠边”,车队在惠泉大街上呼啸而过,两旁的人行道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惠泉已经好久没来过大官儿了,这样的热闹也成了难得一遇的景象,颇有些多年前欢迎亚洲最大的马戏团到惠泉表演的盛况。 江河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崇高的礼遇。以前在县城的时候,在那些比惠泉还小的城市,他从来没这样坐在只能单面透视的轿车里,警车前呼后拥地招摇过市。老实说,他有点紧张,手心儿一直湿漉漉、潮乎乎的。虽然他已经陪王部长参观了几处文化遗址和新落成的国家级博物馆,他们表面上已经不那么陌生。 王德山是典型的北方大汉,个头只能用圆实来形容,早年间印刷在诗集扉页上的肖像上照的那种文人气,在日益圆润宽阔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只有等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才会觉得那简直就是前些年电台搞诗朗诵的那种浑厚的男低音。此次来惠泉,只是路过,他因此不得不一下飞机就跟着身边这个同样来自北方的瘦小男人,一路走马观花,一路握手点头,一路蜻蜓点水地跟媒体的记者发表观感。这样的日子,跟自己当年设想的遍游祖国大好河山寄情山水的诗人理想,已经越来越遥远。一个曾经一心只想成为当代诗仙李太白的人,现在也只能囚禁在飞机的头等舱和豪华的小车里,流离。 快到报业集团大厦的时候,王德山远远地望见了天宫大酒楼外墙上那只巨无霸龙虾,轻轻地拍拍江河的胳膊,“小江,你看那龙虾,挺有创意。这家酒楼的老板就很有宣传意识”。 “是。王部长,要不你把行程推一推,中午我们就到那里用餐。它里面的包房也都是用《西游记》里的一些地名命名的,像什么南天门、老君洞、雷音寺、盘丝洞什么的,服务员就穿扮成七仙女、小道童、小沙弥、小妖精的样子,都蛮有意思。”江河稍微欠了欠身子。 “呵呵,谢谢小江的美意,可我的行程实在太紧张。现在去报业集团,程副市长和张部长他们也一起的吗?”王德山往车后窗看了看,除了幽蓝的茶色玻璃,什么也没看见。 “是。分管宣传的方市长因为不能来,所以请程副市长和张部长务必全程陪同。” “你看看,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要兴师动众吗?大家手里都有非常繁重的工作,现在都丢下工作跟着我到处跑,我有什么好陪的呢?我只是顺便到你们的报业集团去参观访问,有你这位分管报业的副部长陪就够了。唉,真是的” “其实,他们也是想聆听你对惠泉报业工作的重要指示。陪同你考察惠泉的文化产业和报业发展情况,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 唉王德山又叹了口气,把脸别向车窗。车队正在进入报业集团的停车场。 “王部长,报业集团的视察是这样安排的:《惠泉日报》有五分钟,《惠泉晨报》是集团近期推出的重点,安排了十五分钟,《惠泉晚报》有五分钟。集团的其他子报没有做专门的安排,但他们会一起把样报给你准备好,也会顺带向你汇报工作的。集团的卓总裁他们已经在停车场候着了。”轿车停稳,江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了,小江,你知不知道东方石同志是哪家报社的?他会在场吗?”王德山并没急着下车。 “哦,唔,对不起,我不认识东方石。待会儿我问问集团的其他同志吧。”他恍惚记得有个叫东方石的,但只能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卓一群拉开了车门,王德山屈身下了车,一群人有序地排列在他面前。江河已经从另一边绕到他身边,为他介绍:“这位是《惠泉日报》报业集团卓一群总裁。”卓一群赶紧上前半步跟王德山握了握手,然后为他一一介绍报业集团的七八位副总裁和几位总编。 一行人鱼贯进入大厦。卓一群和程副市长、张部长争相挤在王德山身边的时候,江河趁机退到后面,低声问拖在后面的李钟:“李总编,东方石是哪家报社的?” “江部长问这个干什么?”李钟心中一阵窃喜。 “刚才王部长在问。” “他是我们报社的副总编,《玩物报》的总编。” 原来是他王部长凭什么想起问他呢?江河思忖着紧走几步,又挤到了离王德山最近的地方。卓一群正在唾沫横飞地介绍《惠泉日报》,王政低头跟在她身后。王德山在展板和宣传栏前随意地东看看西摸摸,不时点头,偶尔还会说“嗯,不错”。他一旦表示赞赏,程副市长、张部长就跟着说好,或者及时地补充两句。 上楼去《惠泉晨报》的时候,江河低声在王德山耳边说:“东方石是《惠泉晚报》的副总编。” 王德山愣了一下,没有反应,好像他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个人。 江河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低头跟着人群往前走。 《惠泉晨报》的办公区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去布置,迎门拉着“热烈欢迎王部长莅临指导工作”的大红横幅。他们一进门,开敞式办公区的所有工作人员就齐刷刷站起来鼓掌,气氛比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还要热烈。 “大家好”王德山向众人挥手示意。 “王部长,晨报是我们集团今年扶持的重点,现在已经是惠泉发行量和影响力都排第一的主流大报。”卓一群将一行人领到精心制作的展示区。 “每期的发行量有多少?”王德山走马观花地浏览起展板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 “二十万。”卓一群脱口而出。 “像惠泉这样的城市,一份报纸能每期发到二十万,相当不错嘛。这个数据是你们自己统计的,还是由第三方调查公司做出来的?”王德山显得很内行。 “是我们自己印刷厂的数据。我们每期的印数是二十一二万,但我们的实销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个数据应该是可信的。”卓一群说这话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一旁呆立的张有才。 “嗯,不错。这么大的发行量,报纸的经营状况如何?据我所知,很多报纸都是靠广告收入来弥补发行亏损的,你们也是这样吗?”王德山已经大步流星地参观完整个展示区。 “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但集团现在的几家日报,还有一家周报都是盈利的。今年晨报的势头还会更好,情况好的话也许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卓一群朝张有才挤了挤眼,可他呆在那儿没有动作。 “好,不错,势头不错,就再接再厉。”王德山说着,已经带着众人走到了门口,“接下来是参观哪一家报纸?” 卓一群赶紧走到前头,满脸堆笑说:“王部长,要不要到晨报的出版中心去参观一下,我们才引进了国际最先进的一套出版系统,跟《纽约时报》一样的出版系统。” “哈,小卓啊,以后有机会再来参观吧,我的行程实在是太紧。接下来是集团的晚报吧?”王德山执意往前走。 “对,卓总裁,王部长的行程实在太紧张,先上晚报去参观吧。”江河暗暗瞪了卓一群一眼。 一行人又继续上楼去参观晚报。落在最后的张有才苦着脸看了看表,才八分钟 王政皮笑肉不笑地从他身旁走过,善意地把着他的肩,“老弟,这就叫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啊” 晚报的办公区没有欢迎横幅,办公室的人也闷头做自己的事情,没人理会这一群簇拥而来的人。进门的墙面上是一些质朴的新闻图片,只是每一张图片都有极强视觉冲击力,而图片的说明文字也很有分量,都是些获奖作品。 卓一群正打算开口介绍,王德山已经被展板头上一幅巨型汉俑的图片吸引了,再读了旁边的说明文字,禁不住连连点头,“美图美文”他回头问,“这青瓷堂主是谁?” “这青瓷堂主是晚报的副总编东方石。”李钟暗暗将卓一群挤到一边,抢着回答。 “东方石?东方先生在不在现场?”王德山接着问。 “王部长,我就是东方石。”东方石从外围挤了进来,冲王德山傻呵呵地笑。 “哎呀,东方老弟,我们神交多年,今天总算见面了”王德山和东方石紧紧握手,眼里说不出的激动。 面对此情此景,在场的人和办公区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闪光灯也啪啪地闪个不停。 “东方老弟,我一进你们的门,就被你们的真诚打动了。我跟你一见如故,跟你们的报纸也是一见如故啊”王德山亲热地把着东方石的肩,在展示墙前缓缓地浏览。“你们关注国计民生,关注城市人文,关注自然回归的理念,我非常赞同。你们在新闻领域和人文精神的重塑方面取得的这些丰硕成果,我非常敬佩。现在,虽然说已经不是纯粹的诗人和文人办报的时代,但如果一份报纸完全丢掉了文人气和诗意,就毫无价值。我在《惠泉晚报》看到了惠泉报业的希望和未来,也看到了惠泉这座城市的魂。”他松开东方石,回头对卓一群说,“卓总裁,在参观《惠泉晚报》之前,我认为你们的报业集团跟别的报业集团没有两样,市场经济的痕迹太明显,铜臭味太重,现在,我觉得惠泉报业还是大有希望,至少有晚报这样的中流砥柱,这样的人文堡垒和社会良心。” 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李钟用力拍了拍东方石的肩,两人得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 “小江,我接下来是不是没有别的参观安排了?”王德山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河。 “王部长,没有了。你的飞机是十二点的,现在已经是十点半。”江河上前压低声音回答。 “没关系。麻烦你安排人把我的机票签转到下午,我要跟老朋友东方石好好叙叙旧。大家就各自回去工作吧,接下来有东方老弟陪我就行了。我相信,他会给我一个非常完美的惠泉。”王德山说完,拉着东方石继续往里走。 众人愣愣地互相看了看,各自散去。江河看到卓一群走过来,以为她会客套地请自己上她办公室坐一会儿,然后请他吃顿饭,没想到她板着脸径直走了出去。 “德山兄东方老弟他的诗人就是酸溜溜的”走进总裁办公室,张有才已经等在那里,看她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抱怨起来。 她板着脸,没心思说话。到了办公桌后,把一堆文件险些都推地上去。她一屁股坐在高背椅上,心里那团沉沉的气才缓缓地从口里顺出来。 “晚报那些布展肯定不是得到通知之后才搞的。他们好像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跟导演安排的一样。还有,听人说东方石不久前送给王德山一个汉俑,就是展板上那个。他以前给王德山通过信,也自称青瓷堂主。”张有才现在更应该叫做张有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得到消息,第一个通知的是你,他们都是第二天的会上才知道的。你有什么不平衡的?我跟李钟合起来整你?明明自己没本事,赶不上别人,就怨不得别人” “不是,老大。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东方石会不会因为他跟王的私交,王很早就跟他透露过要来视察的消息。” “弱智的天才想象力你以为一个小报总编跟的一个副部长之间会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就算有,哪个好心的部长会给低这么多级的人通风报信?” “也许是他们闲聊的时候无意说起的呢” “鬼才晓得咱们事先怎么就没摸清楚他喜欢那些古董什么的?这说明李钟和东方石的工作做得比你我要细心得多。不是你没准备充分,是你准备得不合他的口味。” “那这回李钟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夹着尾巴立在李钟面前。 “他有什么臭美的?这东方石才是一个狠角色。晚报幕后很多事情,恐怕都是东方石在当师爷,出了不少鬼点子。” “不过,还好,他再了不起也只是一家小报的总编。要死要活,还不全凭老大你一句话方市长不是一直在强调整顿惠泉的娱乐小报吗?你何不干脆来个借刀杀人,然后借花献佛?” “切,你以为凭你的智商就可以把东方石办了,还让别人找不到话说”她是真的有点瞧不起眼前这个表情猥琐的男人了。 张有才一时无言以对。的确,他除了位置比东方石坐得高一点点,没有哪一方面不甘拜下风。这一回,东方石小人得志,他就只能自惭形秽。自己一张热脸贴上了王德山的冷屁股,而东方石却看似不动声色地将一张冷屁股引来了王德山高傲的热脸。 中午,勉强吃了一顿没滋没味儿的工作餐,卓一群一直呆呆地坐在办公室,像是在等待一桩早已知道结果的判决。她没有心思主动向江河打听消息,摸清楚王德山对报业集团的真实反应,也没心思组织会议,总结这次迎接王德山视察的成败得失,更没心思向正在得意忘形的李钟表示祝贺,承认自己是这次暗中较劲儿的输家。 下班前,她的电话总算响了,她有些神经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喂,卓总裁,恭喜恭喜”江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江部长?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没给你丢面子,没出什么差子,就是万幸了。” “卓总裁说哪里话我刚送王部长上了飞机回来,他对惠泉的报业工作很满意,尤其是你们报业集团,尤其是你们的《惠泉晚报》,工作做得很出色,做得很到位,给了他很足的信心。” “江部长,这都是你宽我心的吧?不管怎么说,感谢江部长对报业集团一向的支持和关照。要是以后有这样的领导视察,还请你早一点打声招呼,我们也好把工作做得更到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部长昨天晚上才跟我落实行程安排呢,他可以想改就改,可我没权力改呀。就我个人来说,你们报业集团这次的准备也是做得很不错的,大大超出我的预想。卓总裁,希望我们以后加强合作,精诚团结,好吗?” “好好好谢谢江部长夸奖。” 江河的电话至少算得上一剂及时的杜冷丁,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放下电话,她又拨通了李钟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大概是跟东方石之流喝庆功酒去了。她本想敷衍几句表扬的话,就暂时存起来,等心情更平静的时候,连本带利讲出来也许更中听。她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很快拨打了几个人的电话,约到天宫大酒楼无底洞一起吃饭,末了都加一句“有要事商量”。 天宫大酒楼的所有包房中,唯有无底洞通常没人进去,客人们似乎都怕把自己的腰包吃出个无底洞来。实际上,这个房间是最隐蔽的密谈场所。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也是酒楼的老板朱胖子为他的铁心vip推出的特别服务。 卓一群进入无底洞的时候,高峰、文清和张有才都已经就坐,酒菜也已经摆好。张有才还特意告诉她:“老朱说了,这里今晚没有报业集团其他的人来用餐。李钟他们的庆功酒可能也找了个秘密地方喝去了。” “我们今晚在这里,不是喝什么庆功酒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功可庆。我们得认认真真商量一下咱们的计划。这里没有外人,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出了这个门,当说的说,不当说的对谁也别说。”卓一群在高峰和文清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发表了严肃的开场白。 “刚才听有才说了王部长来视察的事儿,晚报这回恐怕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老大,你说该咋办,我们就坚决执行”高峰率先表态。 “哎,文清是不是跟东方石比较熟?你知不知道他跟王部长有什么私交?”卓一群盯着闷头吃菜的文清。 文清瞪着她,摇了摇头。“你觉得我跟东方石会有什么私交?” “呵,不是那意思。我对东方石一无所知,有才、峰儿他们对东方石恐怕也了解不多,我是想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像东方石这样的人,好歹算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就最好解决掉”卓一群用筷子比划了一下。 “解决掉?我怎么听起来像黑社会”文清又瞪了她一眼。 “什么黑社会我说解决东方石给我们带来的麻烦,你紧张什么?”卓一群扯着嘴角冷笑道。 “我不觉得东方石一个人有那么大的能耐。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几个虽然是一家人,可并没有真正把力量聚合在一起,各自为阵,单打独斗,所以容易被别人算计。”文清严肃地说。 “所以,我早就提出要让你们两家尽快并入集团,让你们随时可以和有才这边拧成一股绳。李钟再有本事,东方石再是诸葛亮第二,他们也拧不过咱们。”卓一群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那为什么光打雷不下雨?这个计划都提了快半年了,我们怎么还没进集团?”文清似乎有意跟她过不去。 两个女人斗嘴的时候,男人最好就是一言不发地当观众,否则只会惹火烧身。张有才和高峰深谙此道,所以他们只顾吃菜,悄悄喝酒。 “你们两个别闷头吃啊,也来评评理,这文清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跟我顶什么嘴呀?”卓一群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推到了即将孤立的位置,叫两位男士为自己解围。 “文清,你就少说两句,老大这也是有她的难处。”张有才不负责任地劝了一句。 “对,文老师,老大才到集团不久,她也希望巩固自己的势力,但这需要时间和机会。她肯定比我们几个都着急。”高峰说到卓一群心坎儿里去了。 卓一群回报了一个甜蜜的眼神儿,“还是峰儿明白我的心。我到报业集团,说得不好听是个外来户,我又是时报出身的,时报一直跟集团算得上半个竞争对手,你们说我要把你们都带入集团,谁会装眼瞎?除了有才是咱们的人,王政表面上不说,背后也会投反对票;莫文娅就更别说了,清儿的报纸跟她的女报是死敌,不在一个战壕可以不留情面,到了一个门里,这竞争就麻烦了;李钟肯定不服软,他知道你们都进集团来帮我了,他日子更难过,拼了命也会有抵触情绪。所以,峰儿刚才是对的,我们得等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李钟、东方石迟早会尝到我的厉害”。 文清没话说了,一个劲儿埋头吃菜。几个人愣愣地看着她。 “老大,一旦高峰和文清并到集团,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明正言顺地搞掉东方石。”张有才眨巴着小眼睛,低声对卓一群说。 “说来听听。”卓一群和高峰都作侧耳倾听状,而文清响亮地喝着汤。 “为什么东方石的《玩物报》可以活着?原因不是他能找到人投资,而是因为它跟《尚报》不在一个集团,如果文清的《尚报》也并到集团,集团就有了三张定位大体相似的周报,而作为集团最高决策者的你,就可以以定位重复,引起资源浪费的内部竞争为由,停掉它,让东方石的文人理想彻底化为泡影。”张有才不紧不慢地说完,做了个吹肥皂泡的口型。 “这理由恐怕不充分吧?据我所知,《玩物报》用的都是民间投资,集团并没花一分钱,而《尚报》倒是由时报投资的,以后也就转成集团投资的。站在报业市场化的立场上,以你的理由,停掉的恐怕应该是《尚报》。”高峰说话的时候,注意到文清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有才虽然想到了解决《玩物报》的办法,但峰儿也说得有道理,弄得不好,我们在集团内部下不了台。”卓一群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老大,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要高峰和文清进了集团,我们举手表决的时候不一定处于下风。”张有才将一只鸡爪夹到她碗里。 惠泉已经入夏,空气里每天都在淤积大量潮湿的热气,一个偌大的天然桑拿浴房,已经向全体市民免费开放。 路过惠泉大桥的时候,方德生把头皮贴在车窗上望到江边有位扳罾人。小时候,他随父亲到四川玩耍的时候,在河边曾看到这种捕鱼方法:用两根竹竿绑成十字架,撑开一张方形的渔网,支在另一根粗壮的竹竿上,用系着一串便于手拉的小木棍的绳子沉入水中,过段时间就将网拉出水面来检查里面有无收获。这虽然是守株待兔的方式效率极其低下,但雨后初晴的江边河岸,看到那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扳罾人,总会让人想起那些山水画上所描绘的淡泊与诗意。 “小张,找个地方停车,我想去江边看看。那里还有人扳罾呢。”他兴奋地对司机说。 “惠泉边上很多这些打鱼的钓鱼的,除了扳罾的,还有站在水里甩竿钩鱼的。”小张很乐意为他介绍惠泉的地方特色。说话间,已经很麻利地将车转到了去江边码头的路上。 “站在水里钓鱼?是不是就像电影里美国人钓鱼那样?”离江边近了,他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扳罾人没穿蓑衣。已经有好些天没下雨了。 “差不多,只是线没那么粗,一条线上绑着三颗这么粗的钩。”小张腾出右手比了一下。“方市长,我就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了,你要下去看看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随便走走,你就留在车上。” 他打开车门,沿着江边一条乱石踩出来的小路往扳罾人的方向走过去。在离扳罾人不远处的浅滩上和浅水里,果然有几个甩竿钩鱼的人。西下的夕阳将大桥的影子放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高高扬起的渔竿,闪着银光的渔线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远远地飞过江心。甩竿人有节奏地不时往回提竿收线,那动作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仪式。 扳罾人像翠鸟一样蹲在江边斜嵌着的一块巨石上,身体的大部分都被那顶有些泛黑的斗笠罩住,他的手里捏着起罾的绳子。 “老人家,今天收获不错吧?”他绕到扳罾人的侧面,也蹲下来,偏过头勉强看到了斗笠下那张干瘪沧桑的脸,以及一把胡乱翘起的白胡须。 斗笠转动了一下,老人浑浊的目光刺得他心疼。一只装鱼的竹篓子倒栽着扔在一旁,几只被水泡过,有些被太阳晒干的破鞋随意地扔在竹篓旁边。“那就是。”老人牙齿稀疏的嘴嚅动着。 “多长时间起一次罾?”他心里酸酸的。儿时对扳罾的愉快记忆都变得悲苦起来。 “想起就起。” “老人家,这罾拉起来费劲儿吧?” “费劲儿才好。” “是,不费劲儿就没收获。” “不一定,万一费了半天劲儿是块石头呢?” 他无声地笑了。苦涩的笑。 “这年头,不费劲儿就有收获的,只有贪官污吏。”老人朝手心儿啐了一口,缓慢地直起腰,扎起一个摇摇晃晃的马步,开始一把一把地起罾。 看着老人颤微微的身子和青筋暴绽的手臂,他想上前帮手,却不知该怎么帮。 “你别动我还能搞定。”老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被拉弯的十字竹竿慢慢现出水面,渔网也逐渐露出来,老人开始念叨,“狗日的还是没戏。这惠泉里啊,现在连瞎眼鱼也没有了。”渔网完全悬在了空中,里面除了几个破小石子儿和两个破贝壳,什么都没有。 “我给你把那些东西弄出来。”他不忍心再无动于衷地继续旁观。 “算了。鱼虾不是被它们吓跑的。”老人熟练地把罾沉下水去,然后又蹲在地上。 “原来这惠泉的鱼多吗?” “多。我小的时候,这江里的水都是清的,现在你看这水,涨水天儿是黄的,不涨水的时候是黑的。这么大个城,屎屎放水都往里冲,还有那些个化工厂,把两壁两岸的土地都弄黑了,弄白了,别说鱼在这里呆不住,就是人喝了也得死以前,咱们惠泉虽说比不上江南那些鱼米之乡,也是一块风水宝地。你看看现在,狗日的搞成啥样了?” 他觉得老人的每句话都像刀子扎在自己心上,虽然不致命,但让他心疼得要命。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今天的城市在老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瞧见没有,喏,在河湾那边,停着那些打屁船。”他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到远处对岸停着十几条改装了发动机的渔船。“那些断子绝孙的东西,他们不兴用网打鱼,用电,电死的电晕的一大片,这样搞得到几年,什么鱼还会到这江里来?我活了七十七,从来没听说谁靠打鱼发得了家的,要挣钱,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呀” “是,老人家你说得太对了。做什么都得讲个生态平衡,不能坐吃山空,让子孙后代去喝西北风。打鱼是这样,搞城市建设也是这样啊”他由衷地发起了感慨。 老人扭过头,愣愣地望他半天,“你是市里头的干部?” “不是,我是到惠泉来做生意的。随便出来走走,就看见你老人家在这里扳罾。这玩艺儿,我都有几十年没见过了。” “你要是衙门里来的,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老人扭头,闷声说。 “老人家,你不喜欢当官的?” “当官的都一样,哪朝哪代都没个好东西”老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老人家,惠泉每年都这么热,还是今年特别热得厉害?” “每年都热得死人,今年恐怕会热得没人想活。” “怎么这么说?”他心里一怔。 “看吧,今年的春汛早过了,这江里的水比往年少了一半儿,这天儿也没一点有雨的意思。夏天,这才开了头,接着是伏旱,再加上闰伏,要下雨,想都别想惠泉恐怕都要断流。古书上说,惠泉断流水,惠泉绝人烟。灵验着呢” 他被老人的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默默流淌的惠泉水,半晌不敢说话。 回到大院儿,江河已经早早地等在书房,老唐很快送上来一碗豌豆炸酱面。他在江河面前埋头吃完那碗面,抹了抹嘴,盯着兄弟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你今天怎么了?”江河看出他眼神里说不出的恐惧。 “回来的时候,我去惠泉大桥下,遇到一个扳罾的老头,他跟我说了一席话,让我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老头都说些什么?” “他说了些老百姓都不愿意也不敢跟当官的说的实话。他说,惠泉的风水被城市建设完全破坏了,还说今年惠泉会有天灾,闹不好会使得惠泉断流……” “他是不是说过‘惠泉断流水,惠泉绝人烟’之类的话?” 方德生点点头,“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那老头”? “不是,我是在一本旧书上看到的。” “那老头也说是在古书上看到的。不管怎么说,今年来惠泉,对你我兄弟都是一次非常严峻的考验。”方德生把全身摊在藤椅上,希望得到片刻放松。 “但我今天还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江河脸上敛起一丝得意的笑。 “什么好消息?受到王德山表扬了?” “大哥不愧是官场中的老手,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对,王部长对此次惠泉之行非常满意,尤其是对惠泉的文化建设和报业发展予以了高度评价。首先,他尤其欣赏你提出的人文惠泉理念,赞同你一个城市要发展经济就一定先要发掘它的人文底蕴,没有个性鲜明的文化特色的城市永远发展不到理想的高度。其次,他对我分管的报业工作也非常满意,认为惠泉报业大有希望,而报业和宣传工作对于你的人文惠泉理念将会起到根本性的推动作用。” “看来,他感觉不错嘛。” “是啊,王部长再三表示,要是他能多抽出一点时间,就一定会争取跟你见上一面,好好探讨你的人文惠泉理念。” “是,我也该找机会跟他好好交流一下。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跟他好好的谈一下目前在惠泉的构想。现在,你是不是又信心倍增了?”他心里有些后悔没有特意安排时间见见这个王德山,原以为那不过是个混上仕途的小文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三百四十八. 视察 三百四十八.视察 “当然是信心倍增今天到报业集团去参观,卓一群重点推荐的《惠泉晨报》,王部长只呆了几分钟,而顺便路过的《惠泉晚报》,他却呆了几个小时,还跟那里一个叫东方石的称兄道弟,因为晚报知道他的诗人背景,投其所好,跟他大谈人文。大哥,我们的报纸得加快进度了,把它做成传播你人文惠泉理念的重要平台,对你的事业就一定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那你就抓紧运作,把它当作你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人文惠泉的理想,一定要在咱们兄弟手里实现”方德生一拳轻轻地砸在面前的一份《玩物报》上。 总裁办公室。卓一群气定神闲地坐下,刚端起秘书泡好的一杯绿茶,桌面上的一纸红头文件就刺痛了她的双眼。 关于全国新闻媒体向《惠泉晚报》学习的通知?她拿起来凑到眼前又认真看了两遍。关注国计民生,发掘人文精神,共建和谐社会,争做舆论先锋,打造责任传媒。这就是王德山视察惠泉报业的丰硕成果?李钟、东方石早该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吧?善于钻营的小人这次学习活动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全国媒体刊发有关学习活动的通知,新华社已发出通稿;第二阶段,《惠泉晚报》的同志到重点城市进行专题宣讲,请各地宣传部门积极组织当地新闻媒体参与;第三阶段,全国重点媒体安排相关同志到惠泉考察、学习,交流经验。 晚报出息了,报业集团也应该觉得脸上有光。她很快换了一个角度思考,轻而易举地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但眼看着自己精心打扮的小女儿遭人冷淡,而歪打正着的老女人让人动了心,心里到底不是个滋味,庆幸和喜悦中免不了透出一种酸叽叽的味道。 她把红头文件拿在手里,又翻了两遍,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给李钟打个祝贺电话,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老大,这不是真的吧?”张有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新华社的通稿,上头要全国媒体学晚报。” “你是说,为什么不是晨报?”这样的挖苦是冷血的。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男人了。 “不是这意思。就算不是晨报,也轮不到他们晚报呀。”他的哭音儿更明显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冷酷。 “那这通稿咋办?” “新华社的通稿,你莫非敢捏着不发?” “可是,晨报登这么一大篇吹捧晚报的稿子,丢不起这个人” “晨报不也是集团的?别说晨报,时报和商报都必须发。你这人,是不是太小气?” “唉----”张有才叹出了五脏六腑。 “不发头版,但必须全文刊发。晚报的喜事,就是集团的喜事。集团的喜事,难道不是晨报的?”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还会这样弱智的逻辑推理,心里一阵忽冷忽热。 张有才闷声不响地挂了电话。 机关算尽人算不如天算她仰头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想象不出李钟和东方石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们一定正在一起弹冠相庆,把她和张有才当猴子一样笑骂。不过,那天来参观的那一干人,应该没有几个知道,晨报是她刻意推介的重点,安排和布置都饱含她和张有才的心血与用心。站在报业集团总裁的位置上,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件大喜事,至少晚报是集团的,它的荣耀多少会有一点余光映射到整个报业集团,当然也不会遗忘集团总裁的脸面。最好现在就给李钟打个电话,厚着脸皮不计前嫌说些恭维的话,不,最好现在就下楼去他的办公室,面对面,有多少难堪也只能收敛起来,效果更好。 她决定好了,还没起身,江河的电话打来了。 “卓总裁,恭喜恭喜《惠泉晚报》为咱们惠泉的宣传工作立了大功,咱们报业集团为惠泉争了光啊王部长对报业集团的工作非常满意,我们宣传部对报业集团,尤其是《惠泉晚报》也非常满意。希望你们今后再接再厉,取得更好的成绩,争取让整个集团都成为全国报业学习的楷模。” “谢谢江部长晚报和集团能有这样的成绩,是跟宣传部,特别是江部长和方副市长的领导分不开的。” 官话对官话,套话对套话,谁说不来呢?既然上面的领导都能感受到晚报给他们带来的荣耀,何况我这个直接领导她心安理得地想到这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新闻出版局,仍然是一番官话套话,但最后还是有两句实在话,就是上次晚报由于未避尊者讳扣罚的三分抹平,额外还加了三分以资鼓励。她为立即就见李钟找到了更切实的理由,除了一堆违心的恭维话,她还可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尽管加分的决定下午就会传真到他手里。 李钟手里正拿着刊发那篇新华社通稿的头版清样,逐字逐句地看。他进晚报从当记者到当总编辑,从没如此认真地看过一篇稿子。虽然新华社的通稿,报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能不改就不改。 “老李,忙着呢?”卓一群面带微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啊,卓总裁来了请稍等一下,这个版子马上清完样。”他抬头看了一眼,就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然后不紧不慢地在版样边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什么版子这么重要?还要你亲自签样。” “新华社的一篇通稿。” 他知道,她肯定清楚这篇新华社通稿的内容。他拿着清样出门,交给门边的秘书,然后为她端来一杯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应该坐在自己位置上接受她的恭维。他歉意地冲她笑了笑,掏出一支烟,熟练地点上,靠在椅子上悠然地吸了一口。 “我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她看得出他的从容,看不出他的傲慢。 “好消息?”他坐直了身子,对她没有开场来番恭维话感到意外。 “新闻出版局决定撤销晚报上次被扣罚的三分,同时,额外奖励你们三分。传真应该下午就会发过来。” “那三分本来就罚得没道理。但为什么要加这三分?” “原因我想你很清楚。恭喜,李总编,晚报为报业集团争了光,也为惠泉争了光。王部长视察后,宣传部和新闻出版局都对我们的工作予以了肯定和表扬,当然,尤其是晚报,尤其是你----李总编。”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手伸过桌面去跟他握一握,仍然端庄得体地搁在自己身前。 “卓总裁,晚报能有今天的荣誉,也是你的功劳。我们都只是在执行你的决策,执行集团的决策。”他的话比他的态度更得体。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现出臃肿的双下巴。“那李总编是怎么安排的?” “你是说配合通知,我们的行动计划,是吧?” “对。这第一阶段没什么,各地的媒体都会主动刊发通稿,关键是第二阶段的计划。” “现在已经有两个城市发出了邀请,要求报社派两位同志去搞搞讲座,参加他们组织的讨论。我还在为派谁去犯难呢。” “这有什么难的。晚报这次取得这么高的荣誉,主要应该归功于两位功臣:一位是东方石,一位就是你,李总编。这样的宣讲当然最好是安排你们去。” “其实,要说报业运作,我倒觉得请卓总裁你去搞搞宣传更有意义。” 烟雾缭绕下,她看不出他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随便敷衍地笑了笑。“你就别拿我取笑了。李总编,我是真心实意地建议,这次宣讲就由你和东方副总编去。你们才有真正的说服力。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我好为晚报搞个庆功会,也顺便为你们饯行。你们这次到处去宣讲,既是为晚报搞宣传,也是为咱们集团做广告。” “卓总裁太客气了。要去的话,就是下周一出发,来回要一周的时间。” “好,庆功会就定在这个周五晚上,天宫大酒楼南天门,把你们中干以上的同志都通知到,我来通知集团的领导和其他报的总编。你和东方石放心地去,大胆地讲,家里的事儿我们会帮着照看的。” 她说着,站起身,大度地向李钟伸过手去。李钟慌忙站起来,跟她握了握。 天宫大酒楼。无底洞。 卓一群走到门口,屋里的张有才、高峰和文清已经在桌旁坐下,兴高采烈地一边说笑,一边点菜。她包里的手机似乎也来凑热闹,摸出来一看,是江河打来的,她随手关上包房的门,站在门外僻静的过道里,接通了电话,“你好,江部长” “听说你刚完成了报业集团的一次收购行动,花了两个亿把时报和《尚报》收到了报业集团名下,真是可喜可贺”不知道是由于气愤,还是由于高兴,他没有心思跟她客套。 “是啊。这次并购计划很早就给上面打过报告了,只是签字仪式拖到今天才举行。江部长,改天请你喝喜酒吧” “卓总裁,喜酒还是先留着。我转达一下江海市长对此事的关注和忧虑,他非常担心你这样做破坏了惠泉报业的生态平衡。本来,惠泉报业以前三足鼎立,虽然不怎么对称,但好歹也能起到一定的制衡和牵制作用,但现在你把另一条腿也绑到自己身上来了,剩下两条腿一粗一细,极不协调,会不会导致惠泉报业的市场化走向畸型?” “三足鼎立,稳当是稳当,但始终行动不了,只能是鼎立在那里。而两条腿的好处就是,惠泉报业终于可以迈开步子走路了。直立行走,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根本前提之一吗?对于报业的发展也是如此。” “那我把你的话原样转告方副市长,好吗?”江河有些恼怒,但听不出来。 “呵呵,江部长,我是开玩笑打个比方。我们此次并购时报,也只是一次企业行为,只是经营战略上的一种合作,在办报的指导方针和报纸自身特色方面,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我们的合作,只会促进惠泉报业往更健康的方向发展。” “卓一群同志,正是由于你们集团跟时报的战略合作,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种地方保护主义和垄断经营行为,毕竟从长远的发展来看,惠泉报业需要像大西集团和商报这样的外来新鲜血液。报业集团这样的做法,不仅会对更多的报业集团投资惠泉产生负面影响,而且会对整个惠泉的投资环境选择不良的影响。不知道你和你们的高层考虑到这些没有。” “我想,你和方副市长的忧虑似乎是多余的。”她不打算再作任何辩解,本想用一个“杞人忧天”塞住江河的嘴,但还是选用了一个舒服一点的“松木塞”。 “那我就向江海同志汇报你的意见吧。”江河郁闷地挂了电话。 卓一群把电话捏在手里,开门进去,屋里的几个人都愣愣地盯着她。她本能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尴尬地笑着说:“怎么?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我们是担心你遇到什么难事了,想关心你。”文清眨巴着眼睛说。 卓一群摇摇头,面带微笑坐到文清与高峰之间的椅子上。“宣传部已经知道我们的签字仪式了,江河刚才打电话来说了他和方德生想说的一堆废话。他们才来惠泉几天,哪里懂得咱们惠泉的‘国情’?跟他们解释,简直是对牛弹琴” “老大,你别往心里去。反正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谁来说也只能咽下去,不可能再反过来弄成生米了。”张有才习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你这是一堆正确的废话”文清不屑地端起茶杯。茶很香,也很苦。 “他们虽然是领导,是上级,但涉及到企业经营的责任,谁也不敢真正下决心来管。何况天下大势,你愿意合,我愿意合,不合做什么?没用他们一分钱,他们管不着。”高峰把自己跟卓一群的分分合合,放在了天下大势的高度来看。 “峰儿说得有道理。这次签字仪式能顺利完成,多亏了李钟和他那个师爷东方石不在,通过电话遥控,想联合王政和莫文娅起来唱反调,他还没那个本事。再说,集团剩下的副总裁哪个也不愿意跟我过不去。所以,我打电话告诉李钟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没有二话说。咱们这一关好歹算是过了,往后就看我们几个人怎么精诚团结,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了。”卓一群端起面前的红酒。 “为老大所做的一切。”高峰碰杯的时候说。 “不,为我们将来的一切。”卓一群率先把高脚杯喝了个底朝天。 “唉,现在李钟和东方石还在人前人后自吹自擂呢。”酒精刺激下,张有才竟有些感伤。 “有才,不是我说你,瞧你那点出息他那不过是挣了虚名,我们这才是图了实惠。把关系到我们切身利益的事业做好,才是真正的成功,那些虚名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人家给你报销差旅费请你到台上人五人六地露露脸吗?有什么意思?”卓一群的目光让张有才躲闪不及。 “我们这第一步是到位了,接下来老大有什么计划?”高峰已经离不开卓一群的指令。 “接下来,当然是看文清的了。”卓一群微笑着盯着文清。 “看我什么?我不是跟你一样都成老太婆了吗?”文清忙着低头吃菜。 “文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时报并入集团,我们几个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你《尚报》,我们可都是你的股东。当股东盼的是什么?不管报纸做得大还是小,股东永远最关心的是回报。现在,就到了《尚报》回报我们这些股东的时候了。”卓一群轻轻地拍了拍文清的肩。 “我拿什么回报你们?《尚报》归了集团,盈利状况就一定能好转起来?我不是莫文娅,没那本事把《尚报》做成第二家女报。”文清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我自有安排。如今摆在你面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玩物报》,接下来才是女报,你先把这个弄清楚就行了。”卓一群意味深长地夹起一只蟹螯放到她碗里,“你要用好自己的钳子,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什么意思?《尚报》以前的竞争对手也是那两家啊”文清凝视着蟹螯上的小齿。 “没进入集团以前,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们,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只管安心把报纸办好,那两家有什么好的栏目和版面,多搞点拿来主义,多搞点克隆技术。我,有才和峰儿会为你铺平一条康庄大道。” 卓一群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文清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丈二尼姑。直到几个人都喝得醉醺醺地东倒西歪散去,她还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并没完全领会卓一群的意思。 开着车,夜里热乎乎的风让她烦躁不安,不断渗出的毛毛汗像蚂蚁一样爬满全身。《尚报》。《玩物报》。这场商业上的并购,怎么散发着阴谋的味道?她突然想到了东方石,也想到了他们的女儿。今天是周末,东方石出差应该还没回来,谁去接女儿呢?他怎么没安排她去完成这个任务?那他是不是请他的父母去接孩子了呢?她感到更为不安,赶紧拨通女儿的手机。这孩子的手机铃声怎么如此忧伤?好像是电影《蓝宇》的原声音乐。作为一家时尚娱乐小报总编的她,很快辨别出这支曲子的出处。 “喂----本人已死,烧钱化纸,请留言。”女儿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 她把车紧急停靠在路边,带着哭腔焦急地喊:“宝贝儿你怎么啦?我是妈咪你还好吗,快回答” “妈咪?妈咪是谁?我已经死了,别来找我” “鬼东西,不要跟妈咪开这种玩笑你吓着我了。你在家吗?我马上来看你。爸爸回来没有?你吃了晚饭没有?爷爷奶奶没去学校接你?”她把自己的担心全部变成了不指望得到回答的问题。 “谁跟你们开玩笑?你们都死了,一个都不到学校来接我,现在还假惺惺打电话来做什么?我正在十九层地狱,跟阎王爷告你们” 她听到女儿把手机重重地砸在墙上或地上,心里凉了大半。手脚僵硬地启动了跑车,愣愣地向仙湖花园冲去。 她气喘吁吁地冲到女儿的房间,清清蓬头散发地坐在床沿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她,脸上一脸惨然的冷笑,面前的小书桌上摆着一瓶安定和一把裁纸刀。她惊叫一声冲过去,抓起女儿稚嫩的胳膊,没看到伤口,又抓过桌上的安定,还没开封。她一把抱住女儿的头,眼泪哗啦倾泻下来,嘴在眼泪鼻涕的包围下难看地扭曲,发不出声。 “宝贝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干傻事?”良久,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捧着女儿的脸,急切地问。 “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女儿的声音,像是干枯的树枝在风里发出的呜呜声。 “谁会不要你呢?宝贝儿你是那么乖,那么美,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心疼……” “别跟我提那两个老东西”女儿板着脸打断她的话。 “你怎么这样说你爷爷奶奶?” “爸爸走的时候,叫他们今天放学到学校门口去接我。他们没车没关系,我可以和他们坐破出租车,可他们居然叫我自己坐车回家吃饭,而且叫我最好坐公共汽车。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虐待他们,简直不把我当人我的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也是,明明知道我爸不在,为什么不开车来接我?哼哼,你们都不要我了,我还不如死了……”清清一阵又哭又闹,扑过去抓桌上的裁纸刀。 她用劲儿擒住女儿的手腕,把裁纸刀夺过来扔到门角。女儿还扑在她身上抓扯哭闹。她再也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把将女儿推倒在床上,站起来靠在写字台上,气呼呼地数落:“亏你还有脸说就为这点事儿也要寻死觅活,这世界上的人都死绝了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爸把你惯得不是人了。人家比你小得多的孩子,都是一个人天天挤月票车上学放学,你看到谁家里有车,谁在用跑车天天送学生?叫你自己坐公共汽车回家怎么了?你爷爷奶奶这样做才是对的,应该早点这样做才是对你好。我看你是活腻了。最好让你爸赶紧破产,没有跑车开,没有这样好的房子住,让你天天挤月票车,连坐回破出租车都心疼钱,看你还会不会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女儿哭累了,听着她的话,哼着鼻子不理会。她也骂累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更没心思再答理那个小混蛋。 母女俩僵持到半夜,房门锁响了一下,东方石拖着行李箱进来。远远地看到女儿房里的情形,他在门外迟疑了一下,勉强笑了一下走进来。 “你也来了?”他避开她的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女儿身上。“她睡着了?” “你怎么赶回来了?”她也扭头看了看女儿蜷成一团的身子,微微有点心酸。 “清清打电话说爷爷奶奶不去接她,她就和他们吵了一架。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他们也不理我。我放心不下,就临时推了两个活动,连夜赶回来了。她没事吧?”他靠在写字台边,站在她面前。 “没事。你回来就好,我也该走了。”她站起来,他们彼此的呼吸碰在一起。 “真的要走?”他想把她拥在怀里,像玩味一件好不容易到手的青瓷。 她点点头,目光垂落在他的脚尖上。“知道集团并购的事了?《尚报》也是报业集团的了。” “什么?”他愣愣地盯着她垂下的眼睑。 她的声音更低,“我是说,咱们又是一家人了。” “什么一家人?狗屁东方石,这个人刚才亲口说巴不得你破产,让你没有跑车开,让你住不起这么好的房子,让你的女儿天天挤月票车,让你觉得坐破出租车都心疼钱”女儿像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地盯着她,哭丧一样跟他数落她。 “你说什么?”他把眼光从女儿愤怒的脸上转移到她惊愕的脸上,“你真是那样说的?” 她的脸色一阵阵发白,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是那样说的。不过只是为了教训……” “教训我,是吧?我们离婚十年了,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你对我没有感情倒也罢了,你凭什么当着我女儿的面诅咒我?我知道,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和卓一群的阴谋得逞了,《尚报》成为报业集团的了,一个集团不应该有这么多互相竞争的报纸,《玩物报》必须停掉,为你让路,对吧?今天之前,我还梦想着,我们也许可以从头再来,但从现在起,我跟你誓不两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算我东方石真的破产了,车没了,房子也卖了,女儿也会跟着我,不会去求你”他咬牙切齿地让胸中的恼怒湮没了刚才那一刻还险些失控的温情。 “老爸,我爱你”女儿不失时机地抱住他的腿,把她彻底孤立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要吃人,黑了要关门。 门对门,虎对虎,恰恰对到中指拇…… 人民小学操场上,放学后,几个小女孩一边跳橡皮筋,一边唱着童谣。 “小贾,她们唱的,我们小时候也唱过。看来,这么多年不变的还是童心啊”踱着步的方德生微笑着对身边的贾布德说。 “是,我们小时候也唱这个呢。”贾布德连连点头。 “我记得,那时候大人在夜里吓孩子就常常念这个。在四川,人们还喜欢讲麻老虎和熊家婆的故事,夜里哭闹的孩子听了就不哭了。”方德生在离跳皮筋的孩子不远处停下脚步。 “方副市长真是知识渊博。”贾布德也停下来,掏出傻瓜相机给那几个孩子拍照。 “我不是说过,我小时候跟着父母在四川呆过一段时间吗?”方德生坦然地笑笑。 那边的孩子又开始唱起来: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七月三伏到,热得受不了。 江对江,海对海,尚江入海回不来。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天天大太阳,热得像炼钢。 江对江,河对河,惠泉人民活不活? …… 江对江,海对海?江对江,河对河?这些猴崽子不是要造反吗?贾布德机敏地找出了歌谣里的反动因子,当即厉声叫道:“喂” 几个满头大汗的孩子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呆愣在那里。 “小贾,你发什么神经?吓着孩子了。”方德生立即制止他。 “方副市长,他们是在讽刺你呢”贾布德很委屈。他怀疑方德生根本就听不出童谣里的玄机。 “你是说,他们在抱怨,因为来了方德生和江河,惠泉才这么干这么热的?”方德生乐呵呵地说着,冲孩子们摆了摆手,“小朋友,你们接着玩。” “既然你也听出来了,为什么不制止?这样流传开去,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小贾,你是学文出身的。古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话你听过吧?” 贾布德没了话说。他何尝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连这些孩子跳皮筋的时候都唱这些了,你还防得了什么呢?老唐早就听到这些传言了,说惠泉的水都进了江进了海也进了河,惠泉人会遭遇大旱,会干得连喝的水都有困难。我也听到过,但总是不以为然。惠泉今年的确遭遇了大旱,但我相信马克思也不会论证出这旱灾跟我和江河的到来有什么必然联系。”方德生带着贾布德急匆匆出了人民小学。 “方副市长说得有道理。眼看现在连晴了两个多月,每天平均气温都在四十度左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贾布德紧紧跟在方德生身旁。 “你现在就去了解一下,惠泉哪些地方旱情最严重,我们明天就去那些地方走一走,,了解老百姓的疾苦。不要通知下面的干部,我们就几个人随便走走,只有那样才听得到老百姓的心声。” “嗯,我马上就去落实。顺便叫小张准备一辆越野车,加好油,随时待命。”贾布德说着,一阵小跑去了。 方德生抬头望了望灰白的天,深红色的落日搁在远处的山梁上,周遭的天和地仿佛随时会渗出血来。他心里又回响起几个孩子的童谣。她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透出快乐与不安,这都是这样不尽情理的天气带给她们的。她们唱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歌谣,其实并不知道歌词里影射到一个叫方德生的人和一个叫江河的人,她们也许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人与她们有什么关系。江对江,海对海,尚江入海回不来。江对江,河对河,惠泉人民活不活?他知道,这是惠泉人直白的质问,但他无法更直白地回答。天灾,像许多传言和自己预想的那样发生了,到了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第二天清晨,惠泉还在沉睡的时候,方德生乘坐的越野车就向城北驶去。刚过尚江大桥,就有几辆小车在越野车后一路尾随。但方德生对此毫无察觉。 “小贾,你确定是三合县的灾情最严重吗?”方德生戴着老花镜,借着车顶棚上的灯,看着贾布德整理出来的一叠资料。 “确定。三合县境内虽然有一条小河,但去年就彻底断流了,今年入夏以来每天的温度都在四十度以上。据说那里的农民吃水得走上三十里路,排队等上四五个钟头,才能在井底舀起一挑水,担回家也就剩下半挑了。”贾布德的资料复述能力是一流的。 “北江县不是发生过山火吗?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应该尽快去看看?”有了贾布德的复述,方德生把资料丢在一边。 “山火已经扑灭了。不过,这样的天气,随时还可能死灰复燃,北江又是惠泉山林最多的地区。”贾布德说。 “那好,我们改天就到北江去,视察一下山林防火工作。今天我们先到三合的市场里去转转,那里是最能看出问题的。小张,到三合县城还有多久的路程?”方德生看了看表。 “刚走了一半儿,还有一个小时吧。方副市长,你以前到菜市场买过菜吗?”小张想活跃一下气氛。 “哈哈,我就不食人间烟火了?买菜讲价,我可是高手。今天你们就瞧我的。”方德生的轻松,让车上的人都笑起来。 三合县城是座并不大的古镇。老街用于发展旅游业之后,市场和居民都集中到新城去了。方德生带着贾布德和小张进了中心农贸市场,里面稀稀拉拉摆着几个卖蔬菜、水果和干副食品的摊点,大部分摊位都空着。 “这市场怎么这么冷清?”方德生一边走,一边问贾布德。 贾布德向旁边一个矮胖子使了个眼色。这是他趁小张停车的时候找来的市场管理人员。矮胖子凑上前讨好地说:“方副市长,以前这市场可热闹了,每天都能摆满,要到下午五六点钟才会散市。今年遇到伏旱,蔬菜水果都没啥收成,卖的人少了,不到十点就抢完了。” “哦。那居民吃饭怎么办?”方德生斜了贾布德一眼,他已经弄明白这个矮胖子是怎么回事。 “这日子,将就熬呗。县里头也出面向外省的蔬菜水果基地调配,勉强还能应付一阵子吧。”矮胖子紧张地回答。 前边空摊位前,一个瘦弱的男子坐在地上,旁边摆着一篓严重发育不良的西红柿,无精打采地看了看过来的一群人。 “喂,你怎么不摆在摊儿上卖?交管理费了吗?”矮胖子身手敏捷地上前质问那男子。 “今年人都了,种的菜也全了,没的都卖不掉,还交什么管理费?”男子伸手护着自己的篓子,他似乎已经料到矮胖子的脚会踹过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人家还要做买卖呢”方德生板着脸,拉了矮胖子一把。 “嘿,方副市长,这些农民没啥素质,到哪儿都不懂规矩。”矮胖子退到一旁,低声解释道。 方德生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上前俯下身,拿起篓子里的小西红柿,和气地问:“老乡,这个长生果怎么卖的?” “这不是长生果,是蕃茄。天干,长不大了,是比长生果大不了多少。你要多少?拿十块钱,这一篓子全归你了。”男子面带嘲讽地望了一眼面前这位五谷不分的干部模样的人。 “哦,这是蕃茄啊”方德生自嘲地笑了笑,“今年天干得这么厉害家里饮用水有问题没有?地里的庄稼还保得住吗?” “你又不是县大老爷,问这些干嘛?就算全三合县的人都完了,你问了也白问”男子对他的关怀不屑一顾。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跟你说话的是谁?赶紧站起来回答”矮胖子真替那不识好歹的男子着急,指手划脚地叫喊起来。 “你少插嘴不要他站起来”方德生不耐烦地白了矮胖子一眼。 “喝,还真是个干部有狗帮你叫唤呢咱们三合,整个惠泉干成这样,怎么没把这些满肚子油水的几个啊?”男子仍旧泰然地坐在地上,对着矮胖子就是一番冷嘲热讽 三百四十九. 整顿 三百四十九.整顿 “老乡,我们是市里来的,想了解一下今年的旱灾情况,请你配合一下,好吗?”方德生不顾身旁的矮胖子心里多不舒服,他还是和气地跟男子说话。 “哦,市里的老爷真的关心咱们老百姓的死活来了?你们夜夜有自来水洗澡,我们要找命的水都得起早摸黑走上二三十里路,不行的话,还得花高价到镇里去买。新闻里头天天说我们的干部千方百计给老百姓送水,我们可是连一点水星星都没看到,村里一口还能出点水的井都让村长封起来自己用了,谁管我们死活了?你是市里来的,想了解情况,我够配合的了吧?”男子说着,气乎乎地别过脸去。 “你这人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赶紧站起来给咱们市里来的领导赔不是”矮胖子再次在一旁指手划脚。 本来被男子说得很不是滋味儿的方德生,看矮胖子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小西红柿狠狠地摔在他那张被脂肪挤变了形的脸上。由于力道太大,西红柿当即就炸开了花。 矮胖子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看了看方德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模样。 “你这种人,就是讨打”贾布德狠狠地瞪了矮胖子一眼,转身跟着愤然离开的方德生走了。 “他说得还不对,应该是:你这种狗,就是讨打活该”男子朝远处啐了一口,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收拾篓子准备离开。他一边颤悠悠将担子挑在肩上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狗日的白来了,卖那两个长生果,还不能补老子流那一身臭汗”。 “喂,你站住你还没交管理费呢”终于缓过神儿来的矮胖子,扭身追了出去。 从三合县回来,一路上方德生都没理会贾布德。贾布德也看出了苗头,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自己请市场管理人员出面的千百个理由,方德生仍然一个人闷在车后座的位置上,连小张故意说的笑话,也置若罔闻。两个人只好自讨没趣地闭了嘴。 第二天,方德生早早来到办公室,贾布德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像是刻意在等他。他没吭声,绕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过一叠文件作掩护。他不想见到这个相伴多年的秘书。 贾布德站起身,向他鞠了个躬,诚恳地说:“对不起……” “你没有错。”他头也没抬。 “方副市长,请你听我解释,昨天会出现那样的局面,我也没料到。我找市场管理人员,只是考虑到你的安全,何况他应该是可以协助我们了解情况的。” 他耐心听贾布德说完,抬头示意年轻人坐下。“我早就没想那个市场管理人员的事了,也没跟你闹情绪。昨天那位老乡说的话令我十分痛心。尽管我还没有全面了解到三合和惠泉的旱情,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容乐观,我们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你下去安排一下,我们要尽管去一趟北江,这样的高温持续下去,山火的危险会防不胜防。注意,这次要通知当地的基层干部一道,要引起他们的重视,一定要把防治山火当个艰巨的政治任务来完成。” “是。方副市长,这是今天的报纸。”贾布德将手上一叠报纸摆到他面前。 江海市长到旱情最严重的三合地区视察。江海同志微服私访,树廉政爱民典范。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而且还配上了他俯身拿着小西红柿跟那男子交谈的照片。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深藏不露的微笑,“这个是怎么回事?惠泉的媒体鼻子可真够灵的” “出发前我私下给他们通了气儿。你虽说是微服私访,媒体不报道也就失去意义了嘛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贾布德低下了头。 “我怎么没注意到他们?”他脸上的表情让贾布德感到释然。 “我打了招呼,叫他们别被你发现了。在市场的时候,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人,就是那些记者装的。” “好啊,你小子给我玩起狗仔队那一套来了”他呵呵地笑起来。 “方副市长,你放心,他们只会写该写的,不敢像狗仔队爆明星的八卦消息那样爆你的料。”贾布德也跟着笑了。 “爆料爆料,爆你的头赶紧办正事去吧。” 他把小伙子打发出去,认真地研读各大报对这个头条新闻的报道。廉政爱民,还是廉政爱民这些跑时政新闻的记者大概都头脑锈蚀了,竟然找不出一个新鲜点的词来形容。他拿到一份《惠泉都市报》的时候,觉得有几分眼熟,封二的社论版一行标题吸引了他: “一元钱,廉政爱民需要的完美补丁。” 江海市长视察三合旱情。坐在地上回答问题的菜农。阿谀奉承的市场管理人员。一颗小西红柿砸烂了权力背后附属的奴颜媚骨,砸出了廉政爱民最强有力的心声。如果江海市长在上完这堂生动的廉政爱民课之后,能赔偿菜农一元钱,弥补的将不仅是那枚小西红柿给菜农带来的损失,而是能与这个夏天任何一滴甘霖媲美的温情。一元菜钱,对一个市长和一个普通菜农都微不足道,对于世道人心,却是一个完美的补丁。 浏览完这篇千字文,方德生忍不住拍案叫绝。好,好一个于小洋上次整顿会风会纪,是他第一个大做文章,而这一回,他是第一个巧做文章。他从衣袋里摸索出一枚一元钱的硬币,叫贾布德拿去给小张,嘱咐他立即出发,一定找到昨天那位菜农,将这一元菜钱补上,并且向他赔礼道歉。 交待完毕,他又拿着那篇评论反复读了几遍,直到所有令他激动的词句几乎都能背诵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他又特意将那篇文章拿给江河看。 “大哥,这篇评论我早知道了。于小洋写的时候就大致给我说过他的立意,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是他又临时撤换了头条评论弄上去的。”江河把报纸放到一边,得意地说。 “原来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他满意地望着江河。 “那是。没有贴心的媒体,那些编辑记者就只知道做些表面文章,实际上不痛不痒,读者不爱看,我们也不爱看,实在没意思。你看于小洋这一千字的分量,完全抵得过惠泉所有报纸的总和。这样有智慧的文字,读者读了,印象深刻,而且不会像那些不负责任的所谓主流媒体吹虚得令人反感。” “看来,你对这于小洋非常称心。我当初点名要带你一起来惠泉,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有大哥这句话,我这当兄弟的还有什么话说。于小洋这人,你召开宣传工作会的时候,他第一次来找我,我就觉得挺投缘的。” “这个《惠泉都市报》现在还是个周报吧?于小洋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打算?或者,你有没有跟他说过我们的打算?” “对,他也不想只做这么份小报。我们的计划也没跟他谈得太明白,不过,他是挺用心的,三天两头约我谈事情,谈计划,希望有机会把报纸做强做大。” “你的工作做得很周密嘛对了,明天,能不能约于小洋和我见个面?我倒想亲自会会这个独具慧眼的文人。” “这事儿好办。大哥,你说时间地点。”江河说着,摸出手机,翻出于小洋的电话号码。 “明天中午,你、我,还有他,在‘豪华酒楼’一起吃饭吧。”方德生说完,江河已经跟于小洋通上话了。 第二天中午,“豪华酒楼”包房。江河介绍于小洋见过方德生,三人在小圆桌旁坐下。 “于总编,你们的报纸办得很不错,昨天那篇评论也写得很犀利,很精辟”方德生开门见山客套了两句。 “方副市长,叫我小洋就好了。家里家外的人都叫我小洋,我也不喜欢那些俗务。写几个文字是小洋的本分,你过奖了”于小洋谦逊得体地点点头。 “江海,小洋跟我在一起挺随意的,你就别跟他客气了。咱们今天就是老朋友聊天。”江河亲热地把了把于小洋的肩。 “我在那篇评论里,如果有冒犯方副市长虎威的地方,请多包涵”于小洋敬了方德生一杯。 “没有。小洋的评论,比起那些做头版头条的媒体,也算独树一帜。你见解独到,言中要害,我一读了你的大作,就安排小张专程开车给那位菜农送去了一元菜钱。”方德生看着文雅的于小洋,真是越看越打心里喜欢。 “小张,就是江海市长的贴身保镖兼司机。”江河作了一下名词解释。 “方副市长真的补去一元菜钱了?”于小洋瞪大眼睛望着方德生。 “是啊。小张说他在三合找了许多人打听,又跑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那位菜农。菜农接到一元钱的时候,而且得知钱是我送去的,他感激得痛哭流涕,一家人都很感动啊。”方德生叙说的时候,仿佛自己就在现场。 “哎呀方副市长,这一块钱,在文章里写写倒是有理有趣,如果你真的派人专程跑那么远的路送一块钱去,不管是送给谁,不管他感动成什么样子,都难免不让人想到别的东西,尤其是不利于你正面形象的一面。”于小洋却拍着大腿痛心地说道。 “为什么?”方德生与江河愣愣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 报社单工宿舍的活动室,几桌人正在“血战到底”,几桌人正在“斗地主”。这样热闹非凡的景象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东方石和李钟坐在老位置上,悠闲地燃着烟,品着茶,这是他们四处风光后回到惠泉第一次见面。 “老哥,‘卓不群’到底还是得手了。我没料到,她动作会这么快。”东方石心里没有表面上这样轻松,文清跟他闹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兄弟,这事儿就像下棋,咱们哥俩吃了她一个‘车’,她反过来将了咱们一军。那天我在北京,她打电话说,集团收购时报的仪式马上就要举行,集团的董事会已经全票通过,她只是通知我一声。”李钟心里没那么多不痛快,毕竟晚报在集团的地位已经再高不过。 “看来老太婆还是给了你面子的,以前她太在乎你们几个总编的意见,这回董事会全票通过了,还跟你汇报一声,老哥你的面子还是完好的。”东方石自嘲地干笑了两声。 “老弟,你又拿我开涮” “老哥,你有了晚报这块金字招牌,理应高兴一阵子。太后把她利益攸关的时报和《尚报》弄到集团这棵大树下来了,她也应该高兴一阵子了,还有就是高峰和文清,两个小花脸儿也可以跟在她屁股后头乐呵几天。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该高兴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谁?该不会是老弟你吧?” “我,够我愁的事情多着呢现在真正该高兴的就只有人家于小洋。你没看前几天的报纸,包括晚报在内对方德生微服私访都只做了个不痛不痒的跟踪报道,而于小洋的确独具慧眼,写了一篇那么出彩的评论,说不定结合上回整顿会风会纪的事儿,方德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召见他了呢” “呃我倒没怎么在意。一篇评论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说不定方德生跟我一样,根本就没留意。” 东方石闭着眼摇了摇头,“老哥想得简单了,他的文章出来,又搔在方德生的痒处,自然有人拿给咱们的市长大人看”。 “于小洋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弟你也整一篇出来,肯定让方副市长刮目相看”李钟给了想象中的于小洋一个不屑的表情,把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可惜我不想关心时政。”东方石也丢了烟头,美美地呷了口茶。“不过,于小洋的角度找得的确有新意,他说方德生在用菜农的蕃茄打了‘狗’之后,应该赔偿一元菜钱。事后,据说方德生的确派人送了一块钱去。这一前一后,似乎配合很默契,实际上却见出于小洋的聪明与方德生的不聪明来了。” “这话怎么说?” “本来于小洋只是借文字替方德生表了个态,而方德生偏生是个实心眼儿,硬是派人开车跑了两百公里送了一块钱去。老哥你想想,为了送一元菜钱花了两百公里油钱,还加上工作人员一天的时间,这从情理上合算不合算?如果你真有爱民之心,当时就应该意识到赔人家菜钱,结果你拍拍屁股走人,回头专门给补过去,就算菜农感动了,你的虚情假义也暴露无遗,不过是想来一场廉政爱心的秀罢了。” 李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就是方德生在画蛇添足。本来,体察民情,借蕃茄打了阿谀奉承之狗,已经大快人心;于小洋说应该补上一元菜钱,这个态也表得漂亮,能收买人心;但为了送一块钱而付出那么大成本,方德生得到了菜农一家人的心,却失去了更多的民心。一单稳赚的生意就这样让他做赔了。”东方石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不过,老弟,这些也就只有你这样闲得无事的文人才想得出,老百姓谁会往深处想?方德生的人心民心还是都收买了。算得上十足的闲扯淡。”李钟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哟,二位老总,是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瘦高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桌旁。 “老曹?你今天有空到这里来视察来了?”李钟诧异地望着他。 “唉,下岗了,成天闲着没事,又找不到别的工作,就瞎转悠。你们在这儿不是只喝茶的吧?为啥不整两把,是不是刚好缺人,我来凑个数,成吗?”老曹说着,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麻利地掏出桌子下面的一副扑克。 “你看老曹这牌瘾,比谁都大我们本来约了人,结果他不来了。老哥,我们就陪老曹玩几把吧”东方石早就手痒痒了。 “老曹,你们平时打多大?”李钟也不客气地做好了摸牌的准备。 “我们这些下岗工人,当然不敢和你们这些老总打大了,就二十加炸吧,不封顶。”老曹的话让他们暗暗吃了一惊。 “二十加炸,还小啊?那些真正的下岗工人一个月低保也就十把干牌就输出去了。看来,你这下岗工人非同寻常啊”李钟话里有话。 “人家张有才就是有本事,他一个下岗的工人就吃定我们了。”东方石话里带刺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老曹今天只代表我自己,你们也别提张有才,自从东窗事发,他就再没管过我一家老小的死活今天这牌,我还非得吃定,不然,我一家老小得就吃西北风去。”老曹绷着脸,把牌摸得哗哗响。 “老曹,你是集团的老发行了,不搞这行还真有点可惜。要是我那小报情况再好点,我一定请你帮我把发行搞上去。”东方石拿了一把好牌,信口开河。 “对了,东方总编,你那儿真的缺不缺人杂的差事就行。”老曹对自己的牌很有信心。 “唉,你是内行,老李也不是外人,我那报纸就那样,光搞发行可不行。你还是问问李总编吧,说不定他的发行公司缺人。”东方石顺势放了一把连牌。 老曹紧张地盯着桌上的牌,瞟了李钟一眼,没搭话,将一枚炸弹捏在了手里。 “老曹,晨报的发行一直是你在搞,量到底有多大?”李钟的牌没法儿出手。 “听虚的,还是听实的?听以前的,还是后来的?”老曹的炸弹炸开了一条血路,手里两把连牌顺利开溜。“还剩两张” “当然是实的,以前和现在的都要。”李钟对眼前的牌局无计可施。 “这个嘛,也就那么七十万。可能跟晚报差不多。”他的话说了当没说,但手里的牌顺利出完,乐呵呵地收了两家的钱。 “老曹,你这么滑头,我看没什么工作敢请你做了。”李钟说的是真话,但表情一点不认真。 老曹愣了一下,狡黠地笑了笑,“得,李总编,我也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我还真不习惯上什么班了。一天到处逛逛,打打小牌,日子过得多自在。不用再每天把报纸发出去,往报摊上一铺,看上去挺光鲜,实际上卖出去的也就五六成,每天回拢的报纸还得用大车大车往回收站拉。要是哪家报纸敢对报贩说,不准退报,要是谁还敢堆在报摊上卖,那简直是超人搞发行,这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现在就算许我月薪上万,我也不干了,省得出了事儿还得替他背黑锅”。 “我的报纸就是不准退报。不这样,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提高实销率,降低成本?”东方石这把牌跟自己的问题一样让人头疼。 “这城里哪家报纸卖得怎么样,哄得了天下人,哄不了我老曹。你说那问题等于没说,因为没办法解决。现在报纸那么多,不像早些年市面上就一张报纸,读者没得选。现在是想方设法求着他买,还要看你送的礼品怎么样,买一送一的报纸配得怎么样,不如意了白送也嫌麻烦,懒得扔废纸。俗话说,办报如同种白菜。我看这年头,白菜倒年年看涨,现在瓢儿白都卖到一块八一斤,这报纸倒是越卖越贱,论斤卖也才五六毛钱”老曹嘴角结起白色的唾沫花儿的时候,他又赢了一把牌 六月底的一天晚上,和平区的业务主管董春林,没有按照公司铁定的那条规定,在晚上下班前回公司报到。他出逃了,而且是携着货款出逃了。 营销一部的部门经理孟庆宗立即指示秘书王莹,把所有已经下班的员工全部召集回公司,营销公司总经理方勇要就此事开员工会议。 顾炎是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王莹让他返回公司的电话的。他的感冒刚好了点,原本想吃了晚饭洗了澡,再服点感冒药就休息了,不想此时,王莹的电话就到了。 王莹在电话里没有提及董春林出逃的事,顾炎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虽说晚上回公司报到时,没有看到董春林的身影,但这种情况也属正常。说不准被哪家超市的营销事务绊住了脚,一时回不了公司,也是有的。 然而,当孟经理在会议上宣布“董春林出逃了,而且是携着货款出逃了”的消息的时候,顾炎震惊了员工们在下面也开始窃窃私语了。 孟经理说,晚上下班前,他打了董春林的手机,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关机。孟经理就开着公司的那辆银灰色的三厢轿车去了男员工宿舍,问公司雇请的负责做饭的钟点工阿姨有没有看到董春林。 阿姨告诉孟经理说,她没有看到董春林,倒是他的一个老乡来过。那个老乡说他要回安徽,董春林托他把冬天的衣服顺便带回去洗洗,再暴晒几天,要不就发霉了。 孟经理当即就返回公司,问公司的财务人员,董春林今天有没有去超市结款。得到的回答是孟春林下午去了福达超市结款,数目是一万八千元。 孟经理又去了福达超市,径直去找公司派驻在这里的促销员。促销员告诉他,董春林下午来过。孟经理问她,董春林有没有结款。促销员说这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财务部在三楼。可财务部的人只上日班,早已经下班了。 他找到了超市的值班经理,说明情况,那值班经理给他提供了财务部的出纳的手机号码,很快就联系上了。 那位出纳说本来按照超市的规定,超过两万元的货款是不提供现金的,都是开转账支票,但是董春林取的货款不足两万元,所以就支付了现金。 事情到这里,全部明朗了。 “一个典型的携款出逃”孟经理吐出几个字,为这件事定性了。 说到这里,顾炎能不震惊吗?他就是和平区的业务员,董春林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携款逃跑了,他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呆坐着。 直到坐在他旁边的和平区的另一个业务员龚庆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 台上准备讲话的是方勇。 方勇显然也对这一消息感到震惊。在最初阶段,他甚至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地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讲话。顾炎感觉到方勇能够讲话,是因为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化为愤怒了。 的确,方勇的讲话极其愤怒。 方勇这样的讲话,在顾炎听来,是从未有过的。他的手指敲着桌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极端鄙视这样的行为也极端鄙视像董春林这样的人当然,公司不会不处理这样的事情我们将找到董春林在安徽的家,我们坚决让他把这笔货款归还公司希望各位员工,要引以为戒,坚决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董春林怎么这样啊出逃就出逃呗,怎么偏偏在晚上公司才发现?害得我没有时间和贺永涛逛街了”邻座的龚庆小声说着话。 顾炎沉着脸看了他一眼道:“董春林都不见了,你还逛什么逛?再说贺永涛进公司才两天,你别带着他瞎逛” 会后,公司的各个部门迅速开始运转起来。针对董春林的携款出逃事件,公司作出了一连串的反应:孟经理让秘书王莹迅速把董春林应聘时填写的个人资料呈报给他。董春林虽然与顾炎一样,是总部聘用人员,但在来营销公司报到上班的时候,总部的人事部门就把其个人资料传真到营销公司。有了董春林的个人资料,再结合他留下的借据,接下来就是请律师打官司了。 回到宿舍,顾炎刚捧起碗准备吃饭的时候,一拨拨人拥到他身边,一连串的问话像一支支箭一样向他射来: “董春林是不可能就这样走的,对吗?” “有什么最新情况吗?你的主管有下落了吗?” …… 他像“草船借箭”中的草船一样,默默地承受着一支支射来的箭。草船受箭那是偷着乐,而顾炎受那些箭是心中痛却不能发出一声呻吟。 他没有吭声,像一个受到四面围攻的江湖大侠一样,镇静地放下还没有送到嘴边的筷子,端起碗站了起来,向墙角的那只专倒饭菜渣的垃圾桶走去,把那碗米饭扣在垃圾桶里。 客厅里还有员工在看电视剧,顾炎下了楼,龚庆和贺永涛也从后面跟了上来。下了楼,三人像失去方向的车一样在居民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x他怎么就忍心抛弃了我们?”龚庆似乎想为他们的谈话起个头。 “你俩快回宿舍去吧”顾炎一句话就截断了这个头,他需要单独待一阵子。 董春林和他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从实际工作和生活中看,董春林更像一个大哥指导和照顾他。董春林的不辞而别,就像在他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炸弹,炸得他暂时失去了方向。 他很困惑,不明白董春林为什么选择这种很不光彩的方式离开公司。难道董春林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纸黑字的借据在公司,公司是可以追索或者起诉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走上这条有可能使他身败名裂的路的呢? 顾炎燃起一支香烟后,半蹲着身子,猛吸了一口烟,又急速吐出。看着刚出嘴的那股烟在风中轻荡,他开始仔细地回忆起昨天和今天自己经历的一切事情,希望能从中找出董春林携款出逃的原因…… 昨天早晨,顾炎的身子仍然闹着感冒,这感冒已经持续几天了,吃了些药,却没有什么效果。他昏昏沉沉地起了床,在混乱无序中完成了自己的洗漱,吃了一碗开水泡冷饭的早餐,他最后一个走出宿舍,关上了门。 即便是在早晨,空气中依然有着浓湿的热。像时断时续的蚕丝一样细微的风,吝啬地拂过行人的脸。初升的太阳射出的光芒,照耀着刚经黑夜微凉的万物。 尽管去年就来到这座城市,但他仍然没有完全适应这座城市的气候。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这座城市夏天的滋味。他去年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是秋初了。他的家在北方,虽说这几年他的家乡夏天的气温也在持续攀升,但这座城市别具特色的湿热,仍然使他显得很狼狈。 他在大学里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在去年临近毕业的那段时间,班里很乱,有些同学半个月都不见个人影,忙着赶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招聘会的场子。在经历了那些形形色色莫名其妙的面试后,能够得到心仪单位与自己签约的同学似乎并不多。 顾炎无可奈何地加入了这个行业,许多与市场营销专业丝毫不沾边的毕业生都加入了这个行业,他这个百分之百的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的人,就更没有理由不加入这个行业了。准确地说,他是加入了寻找在这个行业发展机会的十万大军之中。 他在互联网上看到一则丽仪集团公司招聘营销人员的信息,便在网上报了名。不久,就接到去东北总部面试的通知。他顺利地通过了初试和复试,在经过七天的培训后,于去年九月的一天,他被总部派到设在这座城市的营销公司,任最基层的业务员。 这座城市的城区是由五个区组成的,另外还有八个郊县。 管理城区这五个区营销事务的部门是营销一部,四十多岁的孟庆宗是部门经理。在这五个区中,每个区各设一名业务主管,在每名业务主管的手下,又各配备了两名业务员。管理八个郊县营销事务的部门是营销二部,部门经理是康明瑞。 除了这两个营销部门外,公司还设有财务一部和财务二部。 在财务一部办公室里办公的,是一名财务总监和一名专门负责处理各种报表的会计。财务一部担负的工作是处理发生在营销公司与总部之间的往来账务。营销公司的全部财务工作是由财务总监领导的,财务总监这一职务的人选是由总部直接任命的。 财务二部则是一个纯粹处理营销公司内部产生的账务的部门。 顾炎骑行在密密实实却又快速移动的自行车潮中。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人行道旁,董春林正冲他招手。从董春林那只手上下摆动的频率看,他显然是着急了,顾炎见状便勉强着加快了速度。 俩人一起上路的时候,董春林面带愠色地发话了:“怎么这么慢?前面的人都快要到公司了” 顾炎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勉强笑道:“我这几天感冒,浑身乏力。” “怎么不早说?”董春林惊讶道,“要不要请假休息?夏天的感冒可难治点儿呐” “没事的。挺几天就过去了。”顾炎答道。 两人匆匆地骑着车往前赶。董春林道:“孟经理招了一名业务员,今天早晨到公司报到。又有新人加入我们团队了” 顾炎打了一个喷嚏后说:“这是几天前的事儿?” “上周的星期六,孟经理和我去人才市场招的。” 营销公司也可以自行招聘员工,以弥补总部派给人员的不足。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对于这样的招聘,顾炎也不感到奇怪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你真能保守秘密呀” “他叫贺永涛,说起来也是我同乡呢,也是安徽的。”董春林漫不经心地说,“在招聘现场,看他还拖着拉杆箱,他说从安徽到这里有几天了,旅社住不起,晚上就到火车站,买一张次日早晨开往距离这座城市最近的郊区镇上的火车票,进入候车大厅里休息一夜,天不亮再把票退了。公交都舍不得坐,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骑着。问他对营销方面了解多少,他说不是学这专业的,更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孟经理就是觉得这人很实在,也挺能吃苦,就把他给要了” 顾炎点着头。 谈话间,到了一个已经亮起红灯的路口,各自刹住自己的车闸后,董春林说:“他没有理论知识,更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孟经理让你帮这个人熟悉熟悉业务流程。” “我?为什么是我呀?”看起来,顾炎很疑惑。 也怪不得顾炎疑惑。按照公司的惯例,一个新来的从事营销工作的员工,在哪个区“熟悉业务流程”,以后就在这个区正式上班了。 顾炎不由得替龚庆担心起来。孟经理对龚庆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个新来的贺永涛,是不是用来替换龚庆的?想到这里,他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来替换龚庆的?” “人员调整是正常的事,如果真的出现龚庆被替换的情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平常说的所谓‘竞争’,在现实中就是这样表现出来的。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带好那个贺永涛就行了”董春林还是漫不经心地说,“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到了公司后,孟经理要找你谈话。” 顾炎不吱声。在自行车棚里安放好自行车后,两人各自夹着自己的皮包,来到这幢商务楼,进了电梯里。 2.蘑菇定律 推开栗子色的木质弹簧门,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张贴在大门对面的北墙壁上的两行蓝色标语牌了。上面的一行标语是“没有执行力就没有竞争力”,下面的一行标语是用特大的字体制成的四个字----“立即执行”,让人一进门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紧迫感。 顾炎和董春林正要离开那张放置考勤管理机的桌子的时候,秘书王莹走到顾炎面前,对他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才还在找你呢你去一下营销一部吧,孟经理找你。”王莹说完就离开了。 顾炎呆站在那里,直到董春林“嘿”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走在把业务员工作区与会议室隔开来的一条通道上。这条通道一直通向西区的最西端。 两人进了营销一部的办公室。 业务主管的办公桌都是东西向放置的。有一张呈南北方向摆放的办公桌,这张办公桌就是营销一部的部门经理孟庆宗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孟经理和另一位业务主管韶树云,以及一名正坐在董春林办公桌后面椅子上的陌生男子。在董春林办公桌旁边的过道上,放着一只行李箱。 业务主管的座位都是朝向北面的,只能看到那名男子的背影。他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顾炎看到了一张清瘦年轻的脸庞。他迅速站起来并离开座位,董春林和顾炎向他点了点头。 顾炎继续向北走去。他正欲与孟经理打个招呼,却看见孟经理面向西面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办公桌上的那台黑色的ibm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向顾炎的方向斜着,上面显现着excel表格,应该是销售报表。孟经理正上身前倾聚精会神地看着销售报表,顾炎不便打搅孟经理看报表,便转过身子,与尚在办公室的业务主管韶树云点头打了招呼。 董春林早已在自己的坐椅上坐下了。 顾炎看着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看着他,都显出初会时的尴尬。 办公室的沉静被顾炎的憋不住的喷嚏打破,孟经理抬起头来看着顾炎。他背靠着椅背,笑指着那名男子,对顾炎说:“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从人才市场新招来的业务员,叫贺永涛” 孟经理说话的声音一般不大。即便是遇上令他气愤的事,他也很少发火,公司从上至下的人员都认为他有一种儒商的气质。 他不喜欢身着t恤衫之类的休闲服。他认为搞营销这一行的人,身着休闲服与客户打交道,是一种对对方极不尊重的行为。为了这事,龚庆没有少挨他的说教。 龚庆是公司少有的“80后”的员工,他在公司的时间比顾炎长一点,是一个前卫新潮的人。上个月,他还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孟经理让他把头发都剃光了,他现在还戴着顶遮阳帽,即使到了室内,他也不敢摘下帽子。为了这事,龚庆常在顾炎面前抱怨说这是侵犯人的权利的做法,还对顾炎大倒苦水,说自己在公司目前的状态,正应了职场上的那个著名的“蘑菇定律” 三百五十. 财务 三百五十.财务 蘑菇是活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的,没有人重视它,没有人给它施肥呵护,遇到不适宜的气候,蘑菇自己能挺过去就挺过去,挺不过去就自己灭亡。就像一个刚进公司还未能融入团队的员工一样,领导不会去关心他,他经常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有时领导还会把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给他做,如果他不能完成,就说他的能力不行;如果他完成了,就说这是应该的。有时,他还要背着黑锅代人受过。 龚庆虽然比顾炎早进入公司,但从目前他的处境看,他仍然处于不见阳光的“蘑菇”阶段。孟经理总是批评龚庆的穿着和发型,就是蘑菇遇到不适宜的气候了,看龚庆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顾炎当然知道这个定律的含意,就鼓励龚庆道:“要积极地看问题谁刚进入公司不是蘑菇啊?我也是朵蘑菇,做蘑菇的过程,就是让领导去发现你的过程。” 他还安慰龚庆,说龚庆一定能从蘑菇群里走出来。 想要挺过这一关看来很难。因为自孟经理让龚庆把头发都剃光后,在员工之间就传开了孟经理有意让龚庆离开公司的消息,贺永涛的到来引起顾炎的无限猜测,毕竟是一个区的同事,他与龚庆有着很深厚的交情。 顾炎听了孟经理的介绍后,与贺永涛握了手。趁着这段时间,孟经理也把顾炎介绍给贺永涛认识。 孟经理对顾炎说:“小贺是刚出校门的,难免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领着他到各个终端点看看。”不等顾炎作答,孟经理就把目光投向贺永涛,说:“我希望你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流程。”贺永涛面露难色地说:“什么叫‘终端点’我都不知道,我能行吗?” 孟经理没有回答,似乎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他前倾着上身,又继续看着电脑上的报表。贺永涛像在半空中飘荡的细微棉絮一样,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顾炎还沉浸在即将失去龚庆这个同事的烦恼之中。 另一名业务主管韶树云,边整理桌上的营销资料边说:“这不是名词解释吗?我告诉你吧,干营销这一行的,一般把一家商店或一家超市称为一个‘终端点’,与通常说的‘网点’的意思相近,只是更专业一点儿罢了,这是最通俗的解释。” 贺永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董春林仰起头问顾炎今天有什么安排,顾炎回答说上午去万邦超市对账,下午给一家店铺送货。董春林沉吟了一会儿,说:“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三号,快到月末了,抓紧回收货款。” 董春林说的那个“月末”,是指每个月的二十七号。公司的一个财务周期是从本月二十八号至次月的二十七号。 公司的商品都是赊给那些大、中型终端点的。这些终端点的商品不断地被顾客购买,业务员和业务主管要源源不断地给自己负责的那些终端点补充商品,换回来的是一张张由这些终端点出具的欠款单。 在营销公司里,这些欠款单是由财务二部的吴玲负责保管。顾炎要去万邦超市对账,就必须去财务二部的办公室,找吴玲借出万邦超市出具的全部有效欠款单。 顾炎准备领着贺永涛去财务二部的时候,贺永涛指着放在地毯上的那只行李箱,喃喃地问行李箱怎么办。孟经理看出了贺永涛对行李箱放在这里的忧虑,笑道:“怎么?有你的同乡在这里,你还担心这箱子会飞了不成?” 说完就转过头去瞅着董春林。 “孟经理,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里是坐办公室的料?一会儿我就去福达超市对账了。”董春林说。 对于业务主管和业务员来说,公司只是一个完成考勤任务以及与财务部门产生一些票据关系的场所。这也是现在办公室里,只有董春林和韶树云这两个业务主管的原因,其他的业务主管都去终端点上了。 每个业务主管主要负责处理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那些终端点的营销事务。不同的是,由业务主管负责的,都是像福达超市这样规模较大、销售量较高的一些终端点,习惯称这类终端点为大店,由董春林管理着的大店就有八家之多。 尽管业务主管也负有对辖区内的两名业务员的管理职责,但是,与业务员一样,他们绝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是在各自负责的那些终端点内处理营销事务中度过的。 顾炎看着贺永涛,贺永涛的脸上显出说错话后的那种惶恐的神情。 “你是骑自行车来的,中午下班后,把行李箱载到宿舍去。”孟经理对贺永涛说。贺永涛连忙使劲点头。孟经理让顾炎在中午下班后,领着贺永涛去宿舍。 顾炎作答后,与贺永涛走出营销一部,沿着通道向西去了财务二部。 在财务二部办公室里办公的,除了吴玲之外,还有背门而坐的出纳员李慧。 李慧是仪静体娴、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公司里,没有人敢与她胡说些什么玩笑话。 顾炎记得,就在这间办公室里,龚庆有一次与李慧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交谈,龚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话里带了几个脏字,李慧当即把脸沉了下来,紧跟着,她的双眼就有泪水了。唬得龚庆忙不迭地赔不是。待到李慧的情绪稍微平息时,龚庆像兔子一样地溜出去了,只留下顾炎呆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李慧。 李慧和吴玲是去年秋季在市人才市场被招进营销公司的。负责那次招聘任务的是在施璞之前一任的财务总监。 与李慧相比,吴玲的性格则显得活泼很多,这一点可能与她在大学期间曾担任过学生会主席一职的经历有关。 顾炎对吴玲说他要借万邦超市的欠款单去对账。吴玲打开抽屉翻了一阵子,取出了一只信封。她从信封里取出欠款单,麻利地用计算器把每张欠款单上的金额相加。俄顷,吴玲告诉顾炎所有欠款单的总金额,并让顾炎再用计算器加一遍,看是否与她计算的结果相符。顾炎核对无误后,吴玲从抽屉里取出一式三份的打印好的借据。 借据上反映的内容有:欠款单位即终端点的名称、所要借出的欠款单共有多少张、每张欠款单的小计金额、每张欠款单的合计金额、借出欠款单有何用途,以及借出申请人确认签名栏等六项。借据的下方是一个空着的方框,它是给财务总监施璞签署最终是否出借欠款单的意见签署栏。当然还有吴玲和借出单据的人签名的地方。 欠款单是一种可以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转化为货款的票据,所以公司在财务制度上,对它的借出使用有着特别严格的规定。 顾炎认真地填写好借据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把它交给吴玲,这时令顾炎担心的龚庆闯了进来。 “我x要不我说找不到你呢原来你在这里”龚庆见到顾炎就大声嚷道。 李慧皱着眉头看着吴玲。吴玲对龚庆说:“有你龚庆来,这办公室就不得安宁了。” 龚庆终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贺永涛。他推了推帽子的帽舌,指着贺永涛对顾炎说:“这是谁呀?是你朋友?”顾炎摇了摇头后做了回答。 龚庆上前几步,走到贺永涛的身旁,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撇撇嘴对顾炎说:“孟经理也真忙得厉害怎么不开个见面会,让大家认识认识?”顾炎寒着脸不答。 吴玲核对了借据与欠款单上的明细和金额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对顾炎说:“你去找施总监批你的借据吧。” 施总监要对是否出借欠款单作出意见,这样做是为了相互制约,不至于在票据传递上有漏洞。 接着,吴玲冰冷着脸对龚庆说:“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很快就要去税务局领税票了。” 龚庆道:“我有两家超市急着要货,你快给我把票据打印出来,让我去仓库提货。” 趁着吴玲打印票据的空隙,龚庆与贺永涛在一边聊着。顾炎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去了对面的财务一部。 3.财务总监 顾炎虚弱的身体,牵动着一颗异性的心。她就是财务总监施璞。 施璞发觉顾炎有感冒症状的那天,就去药店买药给他服用了。也不知道是药不对症还是夏天的感冒难愈,总之,仍然没有效果。 董春林和贺永涛是同一个省的,施璞与顾炎也是北方同一个省的。前年夏末,她被总部录用。在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后,被派至广州营销公司任会计之职。去年秋末,总部把她调到这家营销公司,任财务总监。顾炎和她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这座城市的。 今年春节,公司安排人员值班,孟经理是总的留守负责人。顾炎和施璞到这家公司的时间都不长,与所有论资排辈的公司一样,两人理所当然地中了“留下值班”的大奖。虽然还有总的留守负责人孟经理,但他不经常在公司。顾炎和施璞在一来二往中,产生了感情,并悄悄地迅速升温。 说“悄悄”,是因为公司有一条铁的令男员工头疼的制度:所有财务人员不得与公司内的员工谈恋爱,若有违犯,至少一方必须离开公司。这看似荒唐的制度,也是公司不得已而为之的,主要是防止出现账款勾结的现象出现。在这里,爱情就好像是两个异性结成的强盗联盟一样,偷尽了世间的金银。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样的制度听起来似乎有点滑稽,然而这种制度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失于世间。爱情不但要面临古老世俗的挑战,还要受现代的人制定出来的最先进的制度的束缚。 在这种畸形制度下悄悄产生的爱情,恋爱双方是倍加珍惜和呵护的。在世间,许多不能被认为光明正大的恋情,在光明正大中存在着;也有许多光明正大的恋情,却是在暗暗地进行。顾炎与施璞之间的恋情就是暗暗地进行的,因了那条铁的制度。 顾炎进入财务一部办公室的时候,施璞正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看着手里捧着的那张财务报表。她的办公桌是面北迎窗的,她也是迎窗而站,背对着门。地毯淹没了顾炎的脚步声,施璞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即使距离施璞有一段距离,顾炎仍然能够嗅出从施璞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这种味道很特别,他知道施璞喜欢用兰蔻香水,他也习惯了这种味道。 忽然,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施璞转过身来,抬起了头。 顾炎看着施璞,她穿着一件蓝色丝质短袖上装,配着一条淡青色的裤子,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这件蓝色丝质短袖上装,是不久前顾炎花了整个晚上,几乎转遍了全市的各大商场才买到的。施璞一直舍不得穿,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呢。 她拢了拢齐肩的长发,这时,与她同在财务一部办公室里办公的仇红英走了进来。 仇红英问顾炎,财务二部的那个陌生人是谁。 “是吗?公司又招新人了?怎么不带他进来,让我们认识一下?”施璞对顾炎说。 顾炎笑着说:“这不很忙嘛等有空了再介绍也不迟呀。”话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顾炎,悠着点儿你这样卖力,是想做经理呢还是想做老总呀?”施璞笑着对顾炎说。顾炎打着哈哈算是对付过去了。 仇红英背对着北墙的窗户,在椅子上坐定后,对施璞说:“你对顾炎倒也挺关心的哦” 施璞笑道:“我们是老乡嘛,就应该关心。”说完就低着头仔细看了借据,然后,她在那一式三份的借据上夹上两张复写纸,在上面签署了“同意出借”的意见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执存的一份,把另外两份递给了顾炎。 不久,顾炎就去了财务二部。龚庆已经去仓库提货了,只留下贺永涛还站在一边。顾炎交给吴玲一份借据,吴玲把万邦超市的欠款单给了顾炎。 他和贺永涛来到通道上,施璞正在等他们。她对贺永涛说:“你就是新招进做业务的?” 贺永涛低着头怯生生地回了一声“是的”,就再也不说话了。 仇红英在办公室里对通道上的施璞说:“快九点了,让他们去办事吧”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施璞笑答道。 这时,董春林已到财务二部的办公室,找吴玲办福达超市欠款单出借手续了。 顾炎和贺永涛出了公司那扇栗色木质的大门,来到中间走廊,施璞不紧不慢地在他俩的后面走着。顾炎放慢了脚步让贺永涛走在了前面,施璞从后面赶上了顾炎。 顾炎转过身,俩人都止住了脚步。 “璞子,有啥话就快说嘛,贺永涛还在前面等着呢。” 施璞叹了一声后压低声音嗔怪地说:“请两天假吧,你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小小的感冒算不得什么,我会注意的,感觉不能支撑了,我自然会请假的。你就放心吧,璞子,我要出去了”顾炎也用不大的声音说。 施璞无语,顾炎留给她一个背影,开始了他去终端点的工作。 营销公司招聘了五十多名女职员,孟经理向她们讲授了关于日化系列商品的功效性能,以及如何向顾客推荐商品的技巧后,她们作为营销公司的促销人员,被分派到在城区或郊县的各大、中型终端点,从事向顾客推荐并极力使其购买丽仪日化系列商品的工作。 李冬蕾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属于营销一部管理的促销员。孟经理把她派到由董春林任业务主管的和平区,而董春林则又把她安排在万邦超市内工作。 顾炎的身体比较虚弱。从公司到万邦超市往常骑车只需二十来分钟,可今天却用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带着贺永涛来到万邦超市。 万邦超市是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虽然不是大型的,但组织架构与大型的几乎相同,设有营运部、营销部、采购部、人事部、财务部。 这家超市是连锁型的,虽然在全市设有许多家门店,但在和平区的门店就设了这一家,原来是属于董春林管理的,后来,董春林一方面考虑到顾炎每个月的销售提成不高,另一方面为了提高顾炎的业务能力,就把这家超市划给了顾炎管理。 顾炎领着贺永涛,走到一列陈列着丽仪日化系列商品的货架前的时候,李冬蕾正向一位顾客介绍着丽仪牌的洗发水。待她闲下来的时候,顾炎问李冬蕾是否需要补充商品,李冬蕾神情倦懒地摇了摇头。 顾炎猜测着李冬蕾的情绪可能不太好。 在平时,李冬蕾可能说了,那清脆的声音,使许多厂家派来的促销员都黯然失色。去年孟经理在市劳务市场设摊招聘的时候,就是看准她能说也会说,才把她招来的。那时,她还是一个刚出校门的高中生,虽说她的家就在这座城市,但要找到一份不太费体力的职业,也着实让她和她的家人犯了不少愁。 “怎么了?遭遇什么打击了?”顾炎笑道。 “这不,这几天的销量都不好。哎呀,销量上不去,快愁死我了呀” 包括郊县市场在内,终端点如有公司派驻的促销员,每天下班时,促销员都要把自己这一天的销售量向王莹报告。然后,王莹把各个终端点的销售数据制成电子表格,通过网络分别发送到孟经理和康经理的电子信箱。 “有谁说你这里的销售量低了吗?没说吧?你每天的销售量其实和大家都差不多。那些销售量高的派的都是两个促销员,你一个人跟两个人比什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顾炎说着就把贺永涛临时托付给她,并让她帮助贺永涛熟悉一下公司商品。 安排好贺永涛后,顾炎从“无购物出口处”出去,绕到这幢楼的后面,进入它的后门,顺着楼梯而上,到了第三层那间财务室。 每月的二十三号这一天,顾炎都要带着万邦超市出具的全部有效的欠款单来此对账。 对完账后,他下了楼回到了前面的超市,找到了李冬蕾与贺永涛。 李冬蕾转过身去正准备整理陈列在货架上的那些丽仪商品时,顾炎对她说:“我们的花露水销售情况怎么样?” 李冬蕾回转过身来,撇撇嘴答道:“好着呢,快断货了,你赶紧补货吧也不知道怎么了,有许多顾客要买我们的花露水,可巧我们的花露水少得可怜”说着便指着其他厂家的花露水继续道,“瞧人家花露水在货架上摆了多少呀我们呢?隔那么远放一瓶” “你别着急,花露水断货不仅董主管知道,孟经理和方勇都知道,他们已经向总部提出要货计划,相信很快就会完成补货的” 李冬蕾正欲说话的时候,一位顾客朝她这边走来,顾炎见状道:“你工作吧,有什么事打我手机。”她点点头转身迎上了那位顾客。 顾炎与贺永涛走出了这家超市,又去了几家终端点。 与老板接触后,顾炎记下了超市的联系电话并向老板表示下午带样品来,便与老板握手后带着贺永涛回公司了。 为了让业务员和业务主管更机动灵活地掌握时间,便于处理各自分管的那些终端点的营销事务,按照公司的规定,他们在中午下班前不必到公司报到。但今天因为要把贺永涛的那只行李箱拿到宿舍,在临近下班的时候,两人赶到了公司。 到了营销一部的办公室,孟经理询问贺永涛这半天来的感受,他一一作答。趁着这个机会,顾炎来到财务二部的办公室,把万邦超市的欠款单归还给吴玲,并取回那份由吴玲执存的借据,然后告诉她哪几张是明天要带去结款的。 顾炎接过借据后,去了财务一部的办公室。进了门,他向仇红英的那张办公桌走去,把在对账过程中万邦超市出具的一份“月销售明细表”交给了她。在每个财务周期的最后一天,各个终端点的销售明细汇总表就是由仇红英制作完成的。 顾炎来到施璞的办公桌旁,把分别由自己和吴玲执存的两张借据给了施璞。施璞看了借据后把它们放进了抽屉,并分别在借据上签注了“已核销”字样。 办完了所有手续顾炎准备离开的时候,施璞抬起头看着他说:“像你这样光顾着工作,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到年底总部肯定会评你为‘最佳员工’” 仇红英对施璞说:“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呢?” 施璞笑道:“这还听不出来,逗他呢。” 顾炎浅笑着离开了。 走到营销一部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考勤管理机的闹铃响了,下班的时间到了。看见顾炎到了,贺永涛便拖着行李箱的拉杆,与顾炎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通道上等着孟经理出来。 李慧、吴玲、施璞、仇红英以及秘书王莹都已到了通道。她们与孟经理、顾炎、贺永涛三人会合后一起来到大门。贺永涛歪着脑袋问孟经理是否把空调关了,孟经理告诉他说方勇还在办公室没有下班呢。 这群人坐电梯来到第一层的大厅后,孟经理与大家作别,快步径直走到人潮汹涌、车流滚滚的福洪西路上,拦了出租车,一溜烟地去了。 孟经理的住处是三室一厅的套间。在这栋营销公司租赁的套房里居住的还有总经理杨晋江。康明瑞因为常在郊县,为了方便工作,他的住处就设在郊县了。 王莹和仇红英的家都在市区内,她们都回各自的家了。 吴玲和李慧的家分别在这座城市两个不同的郊县,距公司的路程都不近。上下班很不方便,她俩与施璞以及仓库管理员武立艳同住在一栋女员工的宿舍里。 顾炎领着贺永涛到了男员工的宿舍门口处,敲了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待贺永涛拖着行李箱进来后,顾炎关上了门。这扇门在这幢居民楼的第二层楼梯平台的东面。顾炎对宿舍里的布局已经很熟了。 三个房间的门都掩着,顾炎估摸着大家都在午休,便领着贺永涛到了南面的那个房间。和西面隔壁的那个房间一样,这个房间也是业务员住的,东面隔壁的那个房间住着五名业务主管。 顾炎没用多长时间就安排了贺永涛的床铺。龚庆在上铺,下铺空着,就是这下铺了。 安顿床铺时,把龚庆吵醒了。龚庆两只胳膊支着上半身歪着脑袋皱着眉眯着眼,嘟囔着:“还让人活不?”宿舍里的其他业务员就笑了。 床铺安顿好了,龚庆就催着他们吃午饭。顾炎带着贺永涛斜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午饭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做的,大家都叫她阿姨。为了让业务主管和业务员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营销公司以钟点工的方式雇用了她,负责做每天的午饭和晚饭。 阿姨早已离去,宿舍里的其他人也已吃完。单独为他俩留着的是一盘四季豆炒肉片。 顾炎喝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汤后,就再也吃不下什么了。贺永涛则用勺子盛了些米饭装在碗里,就着盘子里的菜吃了起来。 下午,在给一家规模很小的超市补完货后,结束了白天的工作,回到了公司。 下班的时候,顾炎随着一大群员工穿过中间走廊,折向电梯口。他心里很是纳闷,在这群员工中,他没有看见施璞。 施璞只有遇到晚上加班,才不会与顾炎一起下班。每天晚上一起下班,是俩人的一种默契----莫非她今晚加班? 这群人已经下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厅了,顾炎按捺不住自己的疑虑了。在看到孟经理进了由杨晋江驾驶的那辆银灰色三厢轿车之后,他寻了个机会,又折上了六楼。 站在中间走廊上的那个人正是施璞。 “下楼了才发现我丢了是不?”待顾炎走近时,施璞一脸调皮地说。 顾炎疑虑的目光盯着她的双眼说:“你待在这里不下楼干吗?” “我担心你的感冒,你倒不领情,也太没有良心了。”施璞笑着白了他一眼。 顾炎呵呵笑道:“你待在这里,我的感冒就好了?” 施璞不语,却从那只斜挎在腰间的棕色牛津包里取出两盒药塞到顾炎手里。 顾炎低头看着手中的药,就听施璞说道:“这药是我中午下班后买的。如果这药还不管用,就去打吊针吧,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顾炎点头把药放进了包。俩人进了电梯下了楼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整个白天的工作中,顾炎没有和董春林联系。 4.最后的谈话 顾炎服了施璞买的药,沉沉睡了一宿的觉。早晨醒来,感觉好了许多。 上铺的龚庆双耳塞着mp3耳机的耳塞,顺着脚蹬把那张床弄得吱吱呀呀地下床了,把贺永涛也从睡梦中闹醒了。 顾炎挺起了身,起床了。洗漱后,与贺永涛以及龚庆在街边的一家店铺吃了些早点,顾炎又服了两颗施璞买的药,三人一起去上班了。 今天该去万邦超市结款了。顾炎刷了考勤卡后,就向财务二部的办公室走去。 吴玲在抽屉里找到万邦超市的全部欠款单后,把放在上面的几张欠款单取了出来。这几张欠款单就是顾炎带着去结款的凭证。 他填写好借据后,便去了财务一部的办公室找施璞审批欠款单的出借手续。 顾炎再次返回财务二部,把一份借据交给吴玲的时候,吴玲把那几张欠款单交给了他,并且给万邦超市出具了一张现金收据,并盖上了营销公司的财务印章,交给了他。超市付给营销公司货款,营销公司出具收据,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吴玲还给顾炎一张填好的增值税税票。万邦超市虽是规模不大的超市,但结款时一样需要税票。 贺永涛在外面的通道上等着顾炎,见顾炎出来了,便与他一起出了公司大门。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炎把货款交给了李慧,凭着李慧出具的现金收据,他赎回了分别由吴玲和施璞执存的借据。 当他去赎回由施璞执存的那份借据的时候,施璞打量着顾炎,然后移开了目光,嘟囔了一句:“好多了嘛。” 仇红英奇怪地看着她。 顾炎走出这间办公室的门口时,迎面看到了董春林。董春林叫住了顾炎。两人就站在通道上谈起话来。 “万邦今天应该结款了吧?”董春林劈头就问。 “这不,货款都缴到财务那里了。”顾炎把手中的现金收据放在董春林的眼前晃了晃。 “哦这就让我放心了。我下午就去福达超市结款。福达的货款到账,我们这个月的任务可就完成了。”董春林道,“你要尽快让贺永涛熟悉整个流程。这样做,对他对你都好。” 顾炎点着头。 董春林继续道:“你也要多带着点龚庆。对于龚庆怎样安排我还不知道,也说不准。一切都要听上面的。在正式安排之前,你要配合我安抚他的思想,让他稳定工作……”他还想再说下去,吴玲已经在里面叫他了。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你放心吧”顾炎笑道。 顾炎这时才意识到,这就是董春林携款出逃前与他的最后一次谈话。在这次最后的谈话里,似乎隐含着董春林即将离开的信息。 他结束了回忆。因为通过回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除了在那次最后的谈话中,有点隐喻的意味之外,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可以作为董春林携款出逃的解释或隐喻的事例。 他扔掉了快要烧到指甲的烟蒂站了起来,向宿舍走去…… 顾炎回到宿舍后,去了业务主管的那间卧室,林明喜和冯建水正在房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坐在董春林那张床的床沿上,希望能够找到董春林遗留的物件留作纪念,但他更希望董春林还能再回来,在他的心中并没有放弃这一希望。 顾炎对这个房间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的了解,也只是从司机口中知道的。 那一次,万邦超市的补货量很大,顾炎乘坐公司的那辆专给营销一部的终端点送货的货车,司机和他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林明喜和冯建水刚进公司的那一年,发生的一件事: 这两人一进入公司,就在同一个区里做业务员。有一次这个区的业务主管临时有事,受孟经理的委托,他俩去一家终端点结款,款子结完了,却被一个抢劫团伙盯上了。 在一条略偏僻的马路上,他俩骑着自行车,一个劫匪从他俩的后面猛蹿上来,一把抢走了挂在林明喜自行车的车把手上的包,货款就放在那只包里。 林明喜后来把当时的情况说给司机等人听,说他自行车都被那劫匪拽倒了,人差一点摔下地去。他当时就懵了,还是身边的冯建水反应快,大呼一声道:“抢劫了”边说着边加快速度向前骑去,追赶那名劫匪。 林明喜见此情形,反应过来了,把车子从地上扶起来,边骑着追上去,边用手机报警。 按照司机说的情形,顾炎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街上的追匪情景。 这是一个很残暴的抢劫团伙。说时迟那时快。团伙里的其他三名成员不知从街的什么角落突然蹿出,站在冯建水和林明喜的面前,阻止了两人追赶的脚步。 两人和这些劫匪没有什么好说的,劫匪和他俩也没有话说。 一方想尽快追回货款,一方想尽快逃离。双方甚至没有对峙的时间就打了起来。 顾炎认真地听着,司机边开着车边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俩人赤手空拳,不但要对付那三个劫匪成员,还要对付他们手中的木棍。一番搏斗后,俩人相继挂彩。尤其是冯建水伤得很重。此时已经能够听到警车的警笛声了,三名劫匪成员逃了两名。剩下的那名成员,被林明喜和冯建水夺下木棍死死缠着,直到警察到来。 冯建水当即就被送到了医院。方勇随后赶到了医院看望他。冯建水的肋骨被木棍击断两根,经过一段时间的回家带薪休养后,身体才恢复。他后来对司机等人说,哪怕再打断他几根肋骨,他也要保护公司的货款。那一年的年末,冯建水和林明喜还被总部评为“最佳员工”,令公司的人羡慕不已。 只要有一名劫匪成员在警察手里,找回货款的希望就很大。果然,根据这名劫匪成员供述的线索,其他团伙成员全部被警方抓获。货款也终于被警方起获,回到了公司。 司机说得顾炎入了迷,司机还说,因为这件事,方勇和孟经理都特别赞赏这两人。也因为这件事,冯建水和林明喜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加之他俩的年龄都比顾炎大,处事也极为老练。俩人的共同语言不少,平时交流也比较多,所以这俩人下班后经常在一起,这样一来,与宿舍其他人的关系倒显得不怎么近了。 顾炎在董春林那张床上找着遗留物,他进入这个房间并没有影响冯建水和林明喜的谈话。 “如果董春林不回来了,你说有没有可能其他区兼并和平区,两区设一个业务主管?”顾炎依稀听到林明喜说。 和平区业务主管的位置因为董春林的出逃出现了空缺,员工们的神经系统一下子绷紧了许多。和平区业务主管的位置就像一头肥壮的羊一样,进入了一群狼的视线。 “有理论上有这个可能。”冯建水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分能够得到这样的位置。” “你不希望得到吗?” “我当然也希望这样,所有的业务主管都这样想啊只怕这样的好事不会成真吧?”林明喜笑道。 冯建水道:“家庭负担说到底不就是钱嘛哎呀,我算是想明白了”这时在客厅看电视的肖宁推门进来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林明喜接着问。 “我想明白的,就是钱这玩意上次我回去,和我女朋友逛商场。她看上了一只坤包,我咬着牙就是没买。她一赌气就走了,害得我去了她家几趟,赔了几次不是,才把她哄好。这脸算是丢得光光的了都是没钱害的。”冯建水感慨道。 “董春林都不见了,你俩还在瞎扯些什么?”肖宁插话道。 “那你去找啊谁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林明喜没好气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逃’走了?”肖宁反问道。 “哎看来你知道他的下落,还是你去找吧”冯建水调侃着。 顾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没有在董春林的床铺上找到遗留的物件作为纪念,充满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龚庆和贺永涛都分别躺在各自的床上 三百五十一. 超市 公司的这种例行的会议,在平时就是属于标准的总结展望型的。会议内容无非就是总结上一个销售周期的销售工作,对公司各部门的运行提出一些建议,以便更好地配合销售工作,并且布置下一个销售周期的销售任务。 但是这一次因为董春林的出逃,使会议的性质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保留过去的总结展望的基础上,带有一点宣布消息的性质。 会议上,方勇和孟经理先后对董春林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谴责,无比愤慨的情绪肯定是表露出来了,并且表示决不宽恕这个城府极深的人。 顾炎安静地坐着,一字一句地听着。以前的上级现在被当众痛批,心里不是滋味。身边的龚庆突然嘀咕道:“想杀鸡吓猴哦,可惜鸡没杀成,跑了”顾炎看了看他,没有答理他。 营销二部的部门经理康明瑞木然地坐在主席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讲话没有涉及董春林。他对董春林出逃的细节也不是很清楚,董春林也不是营销二部的人,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董春林出逃的细节,他也不会在会议上提批董春林的。他昨天刚从郊县回到公司,他要管理的,就是坐在主席台下的郊县业务主管和业务员。 对顾炎的任命是由孟经理宣布的。 会议结束已经是快下班的时候了,王莹很快把一张对顾炎的任命书张贴在“公告栏”上。 顾炎在东区业务员办公区域的那张桌子让给贺永涛了,现在,他的办公桌在西区营销一部的办公室里了,以后就与孟经理和另外的四名业务主管在一起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顾炎别有一番感慨。 “想什么呢?以后可就是邻居了”肖宁道。 顾炎说不出话,就冲肖宁笑。 “切,别瞎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好好干吧”另一名业务主管韶树云安慰道,“和平区潜力蛮大的。昨天晚上在宿舍房间里,我们四个业务主管还在讨论谁会是和平区的新的业务主管呢” 韶树云话音刚落,冯建水和林明喜就进来了。 “你们俩去哪里荡着了?办公室来了新人也不欢迎一下”肖宁道。 “哟不好意思,我俩被孟经理留着打扫会议室了,王莹要出顾炎的任命书,没有时间打扫。对不起啊,顾炎”冯建水作了一连串的解释。 “顾炎,欢迎你进来”林明喜说着向顾炎伸出了手,冯建水也走了过来。 顾炎先后握了他们的手,感觉对方总有一种脸上的热情夹杂着手上的冷淡。能够用耳朵感觉到对方的冷淡是对方的不智,只能通过双方身体的某一器官的接触,感觉出来的冷淡是彻底的冷淡。这两人是近乎“英雄式”的人物,是拿过“最佳员工”奖的,自己只是用一种近乎捡漏的方式到了这间办公室的,也难怪他们对自己冷淡了。顾炎这样想着,便不再介意这些了。 一会儿,孟经理也进来了,大家处理了手头上的事,也就下班了。 接下来就是实质的移交工作了。移交的工作首先是从贺永涛接手龚庆原来负责的那些小型终端点开始的。然后是顾炎把自己原来负责的终端点移交给龚庆,最后是顾炎接手董春林原来负责的那些大、中型终端点。移交的工作量很大。 董春林已不在,孟经理就指派吴玲,带着各个超市的所有欠款单,随顾炎到每一家超市的财务部门,挨个确认欠款金额,经确认无误后,超市方、顾炎、吴玲都在“移交确认表”上签字。做完了这些,顾炎就成了这个区的业务主管。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有点滑稽的程度。或许是董春林突然的携款出逃使孟经理开除龚庆的计划落空了。龚庆的着装并没有多少的改变,顾炎说过他几次,见没有什么成效,也就罢了。 职务上的升迁,也使顾炎的住处发生了变化。在四名业务主管的再三劝说下,他搬到了隔壁的房间,睡原来是董春林睡的那张床。他本不想过去住,但肖宁说过去住对他有业务上的帮助。如果在业务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可以在宿舍里讨论。顾炎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刚进入这个阶层,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有他们帮助,是再好不过的事。 接任就意味着承担任务和责任。他必须在短时间内使贺永涛掌握尽可能多的业务知识。 这天晚上吃了晚饭,他就带着贺永涛去了属于贺永涛管理的片区。 贺永涛管理的这些终端点,虽然也同样销售丽仪日化系列商品,但都是些规模不大的店铺,所以销售量一般来说也不会太大。因而公司不但没有向这些终端点分派促销员,而且就连这些终端点销售的丽仪商品,都是用现款向营销公司买来的。 顾炎与贺永涛拜访了一家这样的店铺。这家店铺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小日用杂货店,支上货架,顾客自由进入,门口结账,经过这样的改变,就成了超市。店铺的老板就是售货员。 顾炎与老板招呼了一下,询问老板是否需要补货,在得到老板肯定的回答后,把要货明细写在随身带着的小本上,又与老板聊起了店铺生意上的话题,做过营销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客情关系的建立与维护的重要性。 顾炎领着贺永涛一起整理了货架上的丽仪商品。这是一项被称为理货的工作,就是把凌乱的商品按照生产日期先后的顺序摆放整齐,放在最前面的当然是距离保质期最近的了。 营销公司没有专职的理货员,在分派有促销员的终端点里,这项工作是由促销员完成的。在没有促销员的店铺里,则由业务员完成此项工作。 离开这家超市后,顾炎看到附近新开了一家名叫佳联的小超市,就和贺永涛去这家超市了。像这样的店铺都是一些规模很小的超市、夫妻小商店。 要说每个月要完成的销售任务,做过这一行的人都知道,这个行业有一个“市场无极限”的理论,根据这个理论,上级在制订每个业务员的月销售任务时,大部分采用下个月的销售任务比上个月多的方式,至于多多少,就是掌握一个度的问题了。 这多出来的任务,除了采用增加现有终端点的销售量的方法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业务员不断地“扫街”去完成了。 何谓“扫街”?小超市、小商店多如牛毛,几乎每天都有新开张的。好,你就手拎样品挨个拜访这些陌生的客户吧。如果有一个客户订了你的商品,这个客户就成了你新的“销量增长点”。 业务员既要维护老客户的业务,又要“扫街”,工作琐碎不说,工作量还很大。 顾炎没有带样品,但这也无妨他与佳联超市的老板初步接触。一回生二回熟嘛。 与老板接触后,顾炎让贺永涛记下了超市的联系电话后,向老板表示明天带样品来,便与老板握手告别。 “距离保质期最远的商品,放在货架的最里面。这是理货的原则。”在回宿舍的路上,顾炎对贺永涛说。 “那最外面就是放距离保质期最近的?”贺永涛反问道。 “对呀这是超市里不能说的秘密,也是做我们这一行必须掌握的技巧。”顾炎道,“超市里不能说的秘密还有很多,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贺永涛点着头认真地听着。 次日上午,顾炎抽出时间,带着贺永涛,给昨天晚上拜访的那家需要补货的超市补货,然后给佳联超市的老板看样品。 他和贺永涛到了财务二部后,照着小本上的明细念给吴玲听。 吴玲照着他念的这些明细,敲击着键盘,将其输进了电脑,电脑自动生成了那些货物的金额和票据总额,两人仔细核对明细后,吴玲把一式四联单的票据打印出来后,自己留下一联做存根,把剩下的三联票据给了贺永涛。 顾炎接过票据放进包里后,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抽屉取了一个大袋子,那袋子里装着许多种类的样品,公司为每个业务员都配发了一套样品。 这些样品顾炎要带给佳联超市的老板看,他拎了样品拿了包,与贺永涛一起出了公司下了楼,骑着各自的自行车往仓库方向去。 两人行了十多分钟,快到江边了,看到了高大结实的围墙,顾炎告诉贺永涛,公司租赁的仓库就在这围墙里面。这里戒备很严,日夜有人把守着里面十多个客户租赁的库房。公司租赁的这间库房门朝南设。 顾炎和贺永涛快到仓库门前时,看到一辆蓝色的卡车正停在紧靠仓库门口的位置。 他告诉贺永涛说,公司有两辆这样的卡车,分别给营销一部和营销二部配送货物。这辆卡车就是公司专门用来给营销一部的那些大、中型终端点配送商品的。那些终端点每次订货量都很大,只能用卡车运送。在顾炎管理的那些终端点中,只有万邦超市有时补货量大了,才需要用卡车补货。小型终端点因为订量很小,把它们固定在自行车的尾架上就可以送去了。 两人走近那辆卡车后,看到司机正忙着从仓库里搬出货物往卡车上装。 再进到仓库里面,就看到了库管武立艳和另一个区的业务主管肖宁正在清点即将发出去的货物。肖宁向顾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顾炎就帮着司机搬运货物。待武立艳清点完货物后,顾炎把票据递给了她。 武立艳显然已经认识了贺永涛。对于有些资历的员工来说,那些来来去去的新人旧人,已经看多了,也似乎麻木了。她朝贺永涛笑了笑,接过票据就向货物垛码区走去,取票据上所列的货物。 货物垛码区不允许员工随意进入,两人就站在原地等着。顾炎指着一垛垛堆码得很高很整齐的货物向贺永涛说:“这块地方是沐浴露,这块地方是洗发水,这块地方是防晒霜,这块地方是----噢,原本是放花露水的地方,花露水现在没货了,这地方就空着,这块地方是……”顾炎花了很长时间向贺永涛作了公司产品的介绍。 少顷,武立艳取出了那些货物,和顾炎清点后,把它们都装在一只空箱里。顾炎用复写纸夹垫在那三联票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把仓库记账联给了武立艳,取了剩下的两联,抱着那只箱子和贺永涛走出了仓库。 肖宁与司机也准备出发了。顾炎把箱子固定在自行车尾架上的时候,司机发动了卡车,肖宁摇下车窗,朝顾炎和贺永涛挥了挥手,并向司机介绍着新人贺永涛,车子就在介绍新人的话语中开走了。 顾炎和贺永涛向昨天晚上拜访的那家需要补货的超市骑去。 在向这对夫妻介绍了贺永涛后,双方就着手准备完成这笔交易了。交易的程序很简单。老板验货无误后付款,然后双方彼此在剩余的两联票据上,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注明“货款已付”,超市的老板留下那份客户留存联,就完成了这笔交易。 顾炎带着贺永涛整理完了货架上的丽仪商品,在向这对夫妻询问了销售方面的事情后,领着贺永涛去了佳联超市。 佳联超市的老板看了顾炎带来的样品后,对其中的几个品种比较感兴趣,在询问了价格后,老板订了小批量的货。 从佳联超市出来的时候,顾炎很开心地对贺永涛说:“别看这家超市门脸小,但地段不错,还挨着中学,中学住宿生多,到了学生开学的时候,我们的洗发水、香皂之类的商品,在这里应该有市场。平时多来维护,是能出量的。” 贺永涛听了直点头。 顾炎当然知道,有了订单,在送货的时间上就不能迟。 当天下午,两人就把佳联超市订的货送去了。老板对顾炎送去的货感到很满意,爽快地付了货款,并答应以后双方更好地合作。 晚上回公司报到的时候,顾炎让贺永涛把从那两家超市收来的货款以及票据交给了出纳员李慧,李慧开了现金收据给顾炎后,就办完了这两笔交易的所有手续。 天气愈来愈热了。这天下午下了场雨,凉爽了许多。 下雨的时候,顾炎与司机还在去福达超市送货的路上。这几天,司机就开着车拉着顾炎给几家大型终端点补货,顾炎已经与自己管理的这几家大型终端点的方方面面的人混了个熟脸了。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吃了晚饭洗了澡,他就躺在床上想着工作上的事。 自己刚正式接手和平区的整个业务,虽说这段时间里,自己也去过以前董春林管理的那些终端点,有了初步的熟悉,但要实现这些终端点的销量稳中有升,自己还必须拿出具体的计划。他还必须花点时间去指点贺永涛在业务上的欠缺,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压向了他。 他的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想着这些杂乱的事,脑袋上已长出点头发的龚庆冲到了他的床边。 “今晚有位红得发紫的女明星,到恒谊购物广场做一个品牌化妆品的现场促销活动,据说她是这个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呢我们大家都去一饱眼福啦”龚庆兴奋地说。 “你们去吧,我就这样躺着好受些。”顾炎淡淡答道。 “莫名其妙嘛你”龚庆虽然小声但顾炎还是听到了,顾炎没有理他。 就连贺永涛也在龚庆的劝说与怂恿下,跟随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向恒谊购物广场开进了。 韶树云也留在了宿舍。他踱着步子走到顾炎的床前,顾炎见他来了,便坐了起来。 “怎么?今晚没有兴趣去看美女?”韶树云调侃道。 “嘿刚接手了市场,一大堆的事,哪有心情看什么美女?” 韶树云道:“他们都去一饱眼福了,我们也去哪里溜达溜达?” “去哪里?大街上?” “就去女员工的宿舍吧,怎样?” 顾炎听了浑身打了个激灵:“那里有什么好去的?” 韶树云渐渐扬高并拉长了声音“哎”了一声后,道:“女员工宿舍怎么就不能去了?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嘛” “你知道的,公司有那条规定。别瓜田李下的让人怀疑。” “你别跟我一套一套地讲什么八股,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我……” “做到业务主管就显摆了是不?算了,不去了” 顾炎见韶树云这样的态度,便赔了不是,套上了鞋,与韶树云出去了。 说顾炎没有去过女员工宿舍是不正确的。在春节值班的时候,顾炎由施璞带着去过,但也仅仅是一次罢了。那时公司都放假了,也没有阿姨做饭吃了,总不能都在饭店吃吧。年三十的晚上,俩人买了菜,就在女员工宿舍里的锅灶上做了年夜饭,早早地吃了,连春晚都没看,两人又赶回公司值班了。 韶树云执意要去女员工宿舍,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随便逛逛吗?想到这里,顾炎就特别留意韶树云的举止了。 这些天忙得天昏地暗,他与施璞有十多天没有单独见面了。施璞对他做了业务主管没有什么明显的态度,既没有明确的祝贺,也没有显出高兴。顾炎倒也没有在意这些。 顾炎想给施璞发条短信,告诉她一会儿他和韶树云就到女员工宿舍了,但顾炎把手机抓在手上,却没有发。 施璞有点怪。顾炎曾听她说过,手机会改变男女之间的感情。过去没有手机的时候,也没见得有许多恋人分手。现在,原本感情深厚的一对恋人,只因为多了两部手机,两人最后分手的事例简直太多了,而存在于一对恋人之间的感情却不是仅仅靠着两部手机就能维系的。手机拉近了人们的声音,却疏远了人们的心。手机的诞生还改变着影视剧和小说的情节构成,主人公们时不时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呢呢喃喃地对着手机装模作样地说上几句,或者噼里啪啦摁着手机的按键,发出短信,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 顾炎说她排斥新鲜事物,拒绝接受生活环境的改变。可施璞还是要求顾炎,除非哪天发生重大事情了,才能用手机联系。自己与韶树云去女员工宿舍,算不算重大事情呢?还是不告诉她了。 顾炎这样想着,与韶树云向女员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女员工宿舍虽然不大,但也是有厨卫的。整个宿舍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也有一间客厅,客厅里放张桌子,她们就在这里吃饭了。 公司没有雇请钟点工为她们做饭。做饭通常是由武立艳完成的。 武立艳有个别名叫“妩媚子”,这个别名是几经演变才最后形成的。她家在四川,刚开始大家叫她“川妹子”,后来又综合了她的美丽和她的姓氏,最终就形成了这个“妩媚子”的别名。这别名听起来好像是“吾妹子”,自然亲切,大家也就叫开了。 对于妩媚子的家庭情况,公司所有员工都已经知道。妩媚子是在这座城市读完大学的。在她读大三的那一年,她的父亲突患脑溢血去世了,家里还有患有风湿性心脏病的母亲,和一个正在读高三的弟弟。 她现在还背负着读大学时贷的助学贷款,所以她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贴补家用,就是还助学贷款。她曾与施璞讲过,在未找到工作的那段时间,那几万元的助学贷款,像几万只耗子一样折磨得她彻夜难眠。施璞又把这些话告诉了顾炎。 这份库管的工作,对妩媚子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她要靠它去归还助学贷款,还要贴补妈妈和弟弟的生活费用。 库管的工作很是烦琐,有时也很繁重。要想把库房整理得井井有条,那么多的货,一件一件地倒腾,也不是一般的女孩能承受的。但妩媚子硬是凭着川妹子的韧劲坚持下来了。 韶树云敲门,妩媚子开门。两人出现在妩媚子眼前的时候,顾炎看得出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一边让出身子让他俩进去,一边转过头去喊着施璞。 施璞走到厨房与客厅交界处时止住了脚步。顾炎看着施璞,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齐肩的长发湿湿的,应该是刚洗了澡。 施璞看到顾炎的一刹那,脸色就凝固了。但很快就浅笑着迎上前去说:“哎哟是你们俩呀坐吧,还站着干吗?” 顾炎和韶树云就在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了。 施璞回到厨房很快端出两只盛满水的水杯放在两人面前。顾炎注意着韶树云,韶树云一边瞄着卧室一边说:“太客气了我们只是随便坐坐。” “既是随便坐坐,随便喝喝也是应该的。再说这大热的天,多喝点水,补充水分,可别光顾了升迁,累坏了身子。”施璞说着把目光移向顾炎。 韶树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咽下后道:“怎么就剩你们两位?那两位去哪里了?” 一旁的妩媚子道:“她俩都报名参加助理会计师考试,眼下正上培训班呢” “噢……”韶树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失落被顾炎看得很清楚。 “妩媚子,你也坐呀今天在仓库里忙了一天整理那批花露水,可累坏了你璞拉着妩媚子坐在椅子上。 “总部来花露水了吗?那明天赶紧补货呀,我那个区太缺花露水了,都断货断了好几天了来了多少件?多吗?”韶树云感叹道。 施璞道:“有你卖的多着呢每个品种不少于一千件我早在几天前,就收到从其他营销公司发来的调拨通知了。” 妩媚子接着笑道:“方勇说了,今年总部生产花露水的灌装线坏了几条,不能及时满足各个营销公司的需要。这批花露水还是总部的杜总,从其他营销公司调给我们的呢,只是这批花露水是去年五月份生产的。” 韶树云就咧开嘴笑。 顾炎忧虑地说:“现在已经快七月底了,从时间上说,已经错过了最佳销售时机。一千件就是三万瓶,不是个小数目啊保质期又已经过了一年,如果不加大促销力度,这批货会很容易造成积压。” 韶树云笑道:“兄弟,你太悲观了。没事的” 施璞在一张椅子坐下后,对韶树云说:“你那个区现在业务很稳定,你也很省心。他可不一样了,刚接手和平区市场,当然要考虑多一点。” “我省心?哪里哪里?施总监您是不知道啊,这销售任务一月重于一月,唉心理压力很大呀”韶树云摇着头大倒苦水。 “嘿,再怎么说,你也比顾炎强他刚做市场,没有经验,你可是‘老市场’了,对不?”施璞说。 “怎么说呢,经历与悟性决定一个人的视野。顾炎悟性不差,他现在缺的就是经历,有了经历,我相信他会有发展的空间哦”韶树云喝了口水。 “顾炎,你这些天来应该很忙很累呀唉,那董春林怎么就这样消失了?”施璞把话题转向了董春林。 顾炎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自己的家里出了一个罪犯,不想参加评论。 “这人怎么这样啊平时感觉这人还挺真诚的,怎么突然就干起这样的事?”妩媚子说。 “董春林的事,相信公司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们就不要瞎猜测了。”韶树云喝尽了杯中的水,继续说,“顾炎,我们回去吧” “再坐一会儿嘛,我给你们再倒水。”施璞说。 “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样我们下次可就不敢来了。”韶树云说。 施璞便不再说什么了,她和妩媚子把他们送到楼下就回去了。 时间还早,宽阔的大街上看不到几辆车在跑,时不时地出现纳凉人的身影,或单人或双侣,或坐或慢行。一阵热风吹来,直吹得浑身闷燥。 “那间宿舍里,你认为谁最好?”顾炎冷不丁地蹦出这样的话。 “李慧当然是李慧啦”韶树云脱口而出。 顾炎没有问谁最漂亮,只是泛泛地问谁最好,这样也许能缩短韶树云回答问题的思考时间,让他的思维产生短路。 韶树云真的上当了,当他发现顾炎这一小小阴谋的时候,即使在昏黄的街灯下,顾炎仍能看出他的脸红。 “怎么个好法?说说看。” 大概是被顾炎看穿了心思,韶树云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小鸟依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还有许多感觉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好。” “小鸟依人?她依过你肩膀?”顾炎一脸坏笑。 “感觉只是感觉而已。你怎么这么坏?以前倒没发现你这么坏。” “今晚这一趟有点失望了?” “没有。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炎还想再和他聊下去,手机响了。 “什么事?”待顾炎接完电话后,韶树云问。 “出事了万邦超市的促销员李冬蕾被另一个厂家的促销员打了。她打电话给龚庆,龚庆又打电话给我。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我也遇到过。龚庆现在在哪里?” “他正在从恒谊购物广场去万邦超市的途中,我也要过去。” “那就赶紧去吧我先回宿舍了。” “嗯我这就去” 顾炎拦了一辆出租车向万邦超市方向去了,他不明白,李冬蕾为什么就被打了呢?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她的情绪怎么样?超市方面知道吗?如果超市方面知道,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的心里乱着呢 春江水暖鸭先知。 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促销员有着最直接、最感性的认识。各个厂家所有绞尽脑汁做出的营销方案,都争着要在这里完成最后的环节。能够让自己的商品尽早地到达消费者手里,各个厂家的促销员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是一个经常需要与其他厂家的同行短兵相接的职业,他们要忍受顾客的白眼、超市内部的种种苛刻的制度,更要完成自己所代表的厂家制订的销售任务。 顾炎赶到万邦超市的时候,超市已经停止营业关上了门。 在超市门前的一块空地上,顾炎见到了先他赶来的龚庆。龚庆正在与李冬蕾说着什么。 顾炎走上前去,借着路灯的光,顾炎发现李冬蕾头发凌乱泪痕未干。李冬蕾刚想张口对顾炎说些什么,龚庆就开口告诉了顾炎发生的一切:“大约九十分钟前,一名顾客来到陈列丽仪牌沐浴露的货架前,李冬蕾就向顾客介绍着丽仪沐浴露的功效。那名顾客拿着一瓶沐浴露准备离开的时候,另一个厂家的促销员走过来,硬生生地把那名顾客带到陈列她自己导购的商品的货架前。” 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这是一种“撬货”的行为,是这个行业的大忌。导购的工作,是以顾客的购买意愿为第一原则的。只有当顾客走到某节商品货架旁,负责导购该商品的促销员才能对顾客展开导购。在对顾客导购的行为没有结束之前,其他厂家的促销员不得去干扰。几乎每家有促销员驻店的终端点,都会制定促销员的行为规范,用来制止各个厂家派驻的促销员之间无序、恶性的竞争。 “是哪个厂家的促销员?”顾炎问龚庆。 龚庆做了回答。顾炎对这个品牌并不陌生。这是一家生产日化商品的小企业。因为规模小,像万邦这种规模的终端点,都是业务主管亲自管理。顾炎还是业务员的时候,由于常来这家超市,和各个品牌日化商品的业务人员经常碰面。自然,他对管理这家超市的这个品牌的业务主管就不陌生了。 “继续说,后来呢?”顾炎道。 “等那名顾客去了收银台,李冬蕾就说了那个促销员几句,可是她不讲理,还揪着李冬蕾的头发,幸亏其他促销员把那个促销员拉走了。”龚庆一口气说完了。过去的一幕,被龚庆说得似乎又浮现在李冬蕾眼前了,她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让路上的行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俩欺负你了似的。”龚庆逗着李冬蕾。 “去你的我受了委屈,还不让我哭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龚庆被说得不吭声了。 “事情是这样的吗?”顾炎向李冬蕾确认一下事实。 李冬蕾抽泣着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的”。 顾炎沉吟了一阵后道:“超市日化组的组长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明天我去看看组长是个什么态度。” 李冬蕾抹着眼泪说:“算了吧,你不用去找组长了。” “为什么?我这就不明白了,你不想讨个说法吗?”顾炎道。 龚庆刚想开口,被李冬蕾狠狠瞪了一眼。 “我已经告诉组长了。”她说,“组长什么话也没有说。后来其他促销员告诉我说,那个揪我头发的促销员是人事部主管的亲戚。组长能说什么呢?” “你别难过了,明天我去找组长。”顾炎对李冬蕾说。 “还是别去找了吧。我们的货在超市里卖,你去找组长,指不定以后给你什么小鞋穿呢。”李冬蕾道。 顾炎道:“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不指望对那个嚣张的促销员有什么处罚,至少我们要把我们的立场表明出来,要不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不能因为我,破坏了与这家超市的关系,我看就算了吧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能这样蛮不讲理……”李冬蕾此时是伤痕虽平,余恨未消。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尊严,也关系到我们商品在这家超市的尊严。如果商品在这里没有了尊严,还不如从这家超市撤了呢”顾炎道。 “那你明天找组长,可别和她吵。”李冬蕾小心地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但要找组长谈,还要找这个品牌的业务主管谈谈,让他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顾炎回答了她的话后,转过头去对一旁站着的龚庆说,“你不仅要关心促销员的工作,还要在生活上关心促销员。现在知道促销员的工作很辛苦了吧?” “嗯以前没有接触过促销员,现在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关心。” “切不敢要你关心,你不要说话气我就算好事了。” 龚庆就嘿嘿地笑。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找家饭店随便吃点什么吧。”顾炎对李冬蕾说。 “我还是回家吃吧。你们也快回宿舍了。” “我们晚一点回去没事的。走吧,去吃点夜宵。”顾炎半命令式地说。 “我不想再在这家超市干下去了,要不你替我重新调一家超市,要不我就回去不干了。”吃夜宵的时候,李冬蕾撅着嘴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 顾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个人同意你的想法,但我刚接手和平区的整个事务,这件事还要等我明天告诉孟经理,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现在不能明确回答你。” “我明天不想上班了。” 顾炎明白这是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后,采取的心理应激保护行为。批准她明天不上班吧,销售量受到影响,不批准吧,又违背了常理。 “希望你以公司大局为重你自己看吧,如果你明天早晨觉得自己的状态还好,就去上班。还有,总部发来的花露水已经到公司仓库了,最近几天就给各个终端点补货。这可是你最盼望的事儿,有了花露水,你的销售量就能提高了。”顾炎边说边观察她的神情。 她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吃完了夜宵,时候已经不早了。顾炎拦了辆出租车,龚庆把李冬蕾的自行车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把李冬蕾送到家附近后,两人又都各自返回到宿舍v 三百五十二. 陈列 “处理得怎么样了?”顾炎走进房间的时候,韶树云轻声问。 “今天没有时间处理了,明天吧。”顾炎一边回答一边脱了衣服上床躺下了。 他很疲劳了,明天去见那个组长,他必须有所准备。 如果孟经理同意李冬蕾换个工作环境,与谁换呢?与福达超市里的促销员对调?福达超市现在是两名促销员,其中一个与李冬蕾对调应该是可以的。 当然,明天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先与万邦超市的日化组组长谈谈,以便进一步了解情况。然后再找万邦超市人事部的主任,看主任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自己应该怎么样表明自己的立场?怎么交涉?他这样想着想着就迷糊了。 早晨到了公司,他把昨晚李冬蕾的遭遇,以及她想换个工作环境的想法,向孟经理作了汇报。顾炎分析得很透彻,他说:“对于一个刚走上社会的女孩来说,出了这样的事,是很伤自尊心的,在心理上容易产生挫败感。对于公司来说,如果继续让她在那里上班她是不会开心的,长期下去,会很郁闷的,更会影响销售量。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公司能够满足她的愿望,既照顾到她,也对销售量有积极的影响。” 孟经理听了顾炎的分析后,很快就同意从福达超市里的两名促销员中选出一名,与李冬蕾对调。 有了孟经理的明确表态,顾炎就有了底。他叫上了龚庆,一起去了万邦超市。 李冬蕾真的“以公司大局为重”了,她今天没有休息。 顾炎先找到李冬蕾,说她的愿望将有实现的可能,如果一切顺利,她将与福达超市的一名促销员对调。李冬蕾当然很高兴。 “我帮你请假,然后你借口身体不好,我们说你已经辞了工作,然后你就去福达超市上班,怎样?” “嗯,好的,我听你的。只是我休息不就耽误了销量了吗?算了,还是不休息了。” 顾炎点头离开了。 他把龚庆留下,看看是否需要补货。他自己就去找日化组的组长了。 组长刚刚从仓库来到营业区,正准备和几个促销员把货物陈列在货架上。组长其实也是女孩,顾炎以前经常与她打交道,所以彼此也就熟悉了。 “哟顾炎,稀客呀我当你高升了,就不来我们这边了呢。今天怎么忽然就来了?”那女孩一见顾炎就嚷开了。 “什么高升呀,就瞎忙呗” “瞎忙?别到这里瞎忙啊我们这里做的可都是正事。”女孩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了过来。 待她走近时,顾炎说:“真是人走茶凉啊我这才多少天没来,昨晚就发生那样的事。” 女孩沉下脸不说话,半晌丢出一句:“你让我怎么办?我也要这份工作啊” “店长知道这事吗?”顾炎思忖着说。 “知道的。李冬蕾告诉我以后,我就向店长汇报了。”她答道。 “那个厂家的业务主管来过吗?我想和他谈谈。” “来过,刚走。你可以先找人事部主管谈谈,你跟她又不陌生。” “你认为接替我的龚庆怎么样?” “很好啊就是嘴有点油。” “他就这样,希望以后多多照顾他” “那是当然。什么时候请请我?”女孩一脸的笑。 “请等我闲下来就请你吃饭。” “别指望用几顿饭就来收买我,有什么好的化妆品再送点给我。” “只要公司有赠品,肯定给你送上。”顾炎的心里很鄙夷,嘴上只能如此应对。 女孩笑着不吭气。组长的权力不容小视。尤其是万邦超市的订货系统还是比较落后的,不像福达超市采用的是先进的电子订货系统(electronicorde日ngsystem,简称eos,主要功能是运用于商店的订货管理和盘点。基本构件是:价格卡、掌上型终端机、数据机),受人为因素控制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万邦超市的订货系统主要还是人工运行的,受人为的影响比较大,明明有些商品需要补充了,但组长一句话就能否决了。所以想要给具有这种订货系统的超市补货,不是业务员想补就补的。第一关就是组长,没有组长的签字,就不能到超市的采购部换取订单,没有订单,也就没有办法完成补货,没有货物销售,自然就没有销售量。这些顾炎当然是心知肚明,各个供货商对组长的好,是自然形成的潜规则。组长的胃口一般不大,也就是吃饭或者小礼物小恩小惠之类的,比起采购部的主管的胃口,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龚庆拿着笔和一本小的笔记本走了过来。他把笔记本递给组长说:“我刚才看了看我们的商品,有些品种剩余不多了,我把需要补货的品种都列下来了。请你签个字吧。” 顾炎接过话来说:“我们公司昨天来了花露水,也并在一起签了吧,下午给你们补货。” 女孩说:“哟你们公司花露水才来呀,都断了几天的货了。沁芳日化的花露水都快下架了,你们可真会赶时间。” 她说的那家沁芳日化,顾炎不但不陌生,而且还认识这个品牌的和平区业务主管。因为双方的产品都同属一个档次,所以相互之间就成了直接的竞争对手。 女孩说完话,顺势就接过龚庆的笔记本,看了看他列下的需要补货的品种,拿了龚庆手中的笔,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记下了经过她修改后的需要补充的货后,把那张纸朝顾炎扬了扬,说:“放心吧,我过一会儿就去采购部,让采购部的人把订单传真给你们公司。” “那花露水怎么办?”顾炎问。 “花露水你就别操心了。我让采购部另外开一份订单,按照以前的底联每个品种订五件吧”女孩说着就去了采购部。 顾炎没有与女孩说李冬蕾请假的事。他谢了女孩,叫上了龚庆一起去了楼上的办公区。 “这些天见过人事部主管吗?”爬楼梯的时候,顾炎问龚庆。 “没有。还是办移交手续那天,你和我一起见的。现在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是个胖女人。” “怎么这样说话呢?不懂得尊重别人。你要多跟这些层面的人接触,这样对你的工作是有帮助的。” 龚庆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炎敲了人事部主管办公室的门,在得到进门的许可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龚庆说的那个胖女人正在与别人谈话,并示意他俩坐下。 办公室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人事部主管说话了:“顾炎,你这阵子忙多了,也不露个脸。今天来巧了,我们总店有通知了,所有供货商可以不派促销员,派就必须派两名。” 顾炎找人事部主管的目的,是想和她谈谈昨天晚上李冬蕾挨打的事,不想节外生枝冒出这样的事。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说:“主管,什么时候的事呀?太突然了。” 人事部主管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抽出一张,说:“这些都是我们按照总店的精神起草的给供货商的通知,我知道,给你们这名新来的业务员他也做不了主,还得把这通知给你。”说着就把那份通知递给了龚庆,龚庆顺手就给了顾炎。 顾炎迅速浏览了通知的内容,他知道这都是劳动保障部门要求的。商业行业营业时间长,为了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一般都是半班制。对于供货商来说,多派一名促销员,销售量没有多大的提升,费用支出却加大了:超市收取的小到一次性支付的促销员服装费,大到每月收取的促销员管理费,还有向促销员支付的每个月的工资,林林总总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福达超市就派了两名促销员,所以顾炎对这笔账是能估算出个大概的。 尽管加大了销售成本,但顾炎不会拒绝这样做的。在他看来,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是应该的,所以他积极响应。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表明态度,即使派再多的促销员也难保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况且自己主意已定,要调李冬蕾去福达超市,那么这三件事就一起谈吧。怎么与她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呢?她分明是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却没有主动说。 “你在想什么?不愿意再派促销员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上面催得紧,说再过一个礼拜,劳动保障部门就要来进行‘用工大检查了’。”人事部主管头也不抬边剪着指甲边说。 “唉,我知道了,主管,我会抓紧去物色人选的。这促销员也不是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就能做的。” “那倒是,快点物色吧。” “我会抓紧物色新的促销员的。可眼下我们现在的促销员李冬蕾可能昨天晚上有点疲劳,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休息三天,我是同意的。不知超市这几天有没有促销计划?如果有,我就让她撑着上班。”顾炎话锋一转,沾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上,这话分明是带着几分试探。如果她同意李冬蕾休息三天,再跟她提让李冬蕾换一个工作环境。 “你是说昨天晚上发生打架的事吧?”人事部主管放下了指甲剪抬头笑看着顾炎道,“她们都是小女孩,闹一阵子就完了。谁也没有刻意帮着谁。事情的经过我也了解了,错不在你们的促销员。我相信我们能够做到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在意你的销量下降,你的促销员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三天吧,我们最近没有安排促销计划。” 她用的是“打架”的字眼,就是有可能双方对打,可事实是李冬蕾并没有动手,即使挨了打也没有。顾炎当然知道这些冠冕堂皇错者不罚的话,是给面子的。自己再追问下去,势必引起对方的不快,毕竟自己是卖方,仰人鼻息。想到这里,也只能为李冬蕾抱屈了。好在她将离开这家带给她伤害的超市了。 他接过话来道:“一个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绪上出现波动也是正常的。她想重新换一家超市上班,我们公司也在征求您的意见。” 人事部主管笑道:“你就别兜圈子了。还休息三天呢,你蒙到我这里来了得了,她想换工作环境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你们重新派人来,那我可要管了。” “主管放心我们重新派来的人肯定让您满意”顾炎说了这句话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话呀,难道李冬蕾那么优秀的人,人事部主管还不满意?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要找两名促销员,任务不轻啊可别耽误了那个大检查,拖了我们超市的后腿。”主管说。 “我们向**保证肯定不会拖超市的后腿”一旁的龚庆开着玩笑说。 “向**保证又不是向我保证,有什么用?没有事了吧?”主管显然知道顾炎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没有事就赶快去忙着物色人选吧。”她低着头剪着指甲继续道。 “好的,主管,那您忙着,我们走了。”顾炎说着就站起身来与龚庆向门口走去。 找到李冬蕾后,顾炎告诉她说,人事部主管同意她离开,而且从现在起,她就不用在万邦超市上班了,可以回去休息几天,待把去福达超市的手续办好,她就可以去福达超市上班了。 李冬蕾突然说不想休息了,她想站好在这里的最后几班岗。再说下午补货,她如果请假,就没有人上货了。 顾炎也就随着她了。 吃完了午饭躺上了床,顾炎就不停地考虑着:他要办许多事,原本以为从福达超市抽出一名促销员与李冬蕾对调就完了,没想到还要再派一名促销员,时间又紧张,如果派来一个没有促销经验的,产生不了多大销量,加之即将与李冬蕾对调过来的促销员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一段适应的过程,如果那个日化组组长再不配合龚庆和促销员的工作,即使增加了一名促销员,万邦超市短时间内销售量也是不会明显增加的。到那时,请日化组组长吃饭也许是个好主意,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下个月请她吧,这个月来不及了,事情太多了顾炎的心里有了具体的打算。 当然,他不会忘记自己要和那个品牌的业务主管交流一下,让他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李冬蕾挨打的事。 4.超市倒闭风波 晚上回到公司,他向孟经理汇报了需要增加一名促销员的情况。孟经理说新增加的这名促销员就在公司内部调剂,不必新招。 孟经理对林明喜说:“我记得你那个区有一家超市的销售量总也上不去,我特别有印象。每个月下来,公司在这家超市得到的利润,还不够开促销员的工资呢,就把这家超市的促销员调到和平区吧。” 林明喜用只有顾炎能够听到的声音嘟囔着:“怎么向我这边要人?谁是软柿子呀?” 肖宁、冯建水和韶树云正在忙着做手里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吗?”孟经理问林明喜。 “哦本来这家超市的规模就不算大,我也想过许多办法提高它的销售量,可就是没有多大提升。让促销员调走可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家超市也没有与我们签有关促销员的合同,明天我去这家超市打个招呼,把促销员给撤回公司。”林明喜正色道。 孟经理点头,显得很满意。接着,他对顾炎说:“两个超市之间对调促销员,不需要缴纳促销员管理费,但万邦超市新增加的这名促销员,要不要公司向超市缴促销员管理费?如果要缴,就在月底结款的时候,让超市直接从我们的货款上扣下来吧。这超市真是雁过拔毛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费用就要超过利润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三名促销员的健康证都有吧?不用再去医院体检了?” “我的区那名促销员有健康证,不用重新再办了。”林明喜答道。 “你那边要对调的两名促销员都有吗?”孟经理问顾炎。 “有,都有。只是万邦超市新增加的那名促销员,我们还要为她买一套工装。”顾炎答道。 “嗯。这费用省不得,还是与刚才说的管理费一样,不用现金支付,就账扣吧。唉又是一笔费用”孟经理无奈地摇着头感慨道,“各位都看到了吧,愈来愈多的费用,要求你们的销售量愈来愈高才行。你们要有紧迫感,市场不等人呐知道为什么有些企业在竞争中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吗?这里面有很多种类型,其中一个类型,就是因为销售费用愈来愈高,销售量又上不去,造成了销售环节上的亏损。日积月累,就支撑不下去了。你们不希望看到公司走到那一步,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提升销售量前天总部从其他兄弟公司调来了花露水,我知道各个终端点也准备上货了,请你们谈谈正在或者将要采取什么样的营销方案,把目前花露水销售的大好时机作为切入点,全面实现所有商品的销量提升。谁先发言?”孟经理巧妙而又成功地把自己的感慨转换为这似会不会的局面。 这分明是向大家压担子的话,也分明是让大家为难的话。目前不是花露水销售的大好时机,这是明摆着的事,又如何让大家发言?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孟经理的话讲完了也没有人表态。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们区准备抽出几名促销员,利用她们的休息时间到居民小区设摊搞促销,孟经理您就放心吧”是冯建水说话了。 孟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当搞直销呢”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从韶树云嘴里传出。 林明喜接着道:“眼下花露水等夏季商品销售正旺我也正在考虑把花露水和防晒类商品捆绑销售。” 他的第一句话是对孟经理观点的最正面的支持。孟经理赞许地笑着。 但其他人还是不做声。 这似会不会的僵局被考勤机上传来的下班的闹铃打破了,孟经理也趁机说:“各位回宿舍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提升销售量。” “‘眼下花露水等夏季商品销售正旺’旺个屁谁都知道花露水销售旺季是五、六月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拍马屁都不会拍”肖宁低声嘀咕着锁上了抽屉准备下班了,韶树云看着顾炎就偷偷地笑。 孟经理似乎没有听到肖宁的话,继续道:“我家的那位和我闺女今天晚上八点半就到这里的火车站了,我一会儿还要去车站接她们娘俩。这几天我可能要陪她们在市里逛逛,不常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合同或者促销方案需要我批准的,早上上班就拿给我批。如果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吧,麻烦各位了” 众人答应着就下班了。 未承想,第二天营销一部的一家终端点就出事了。 那件事来得毫无征兆,公司的所有员工在事发前,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早晨,顾炎和龚庆刚到公司那幢商务楼前的时候,就看到从那辆银灰色的三厢轿车的前门走出了方勇,接着,从后门出来的是孟经理和一个中年妇女,孟经理手里抱着一个女孩。女孩应该会走路了,但她爸爸还是抱着她。 “瞧,这就是‘第二夫人’,再过几天,‘第一夫人’也来了。”龚庆说。 “那小女孩挺漂亮的,很有灵性。”顾炎显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二夫人”上。 “第二夫人”接过孟经理手中的小女孩,没有上楼,在原地站着,显然是在等孟经理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再陪她和孩子在市里逛逛。 没料到孟经理刚坐到椅子上,就出事了。 昨天晚上被孟经理点名说销售量总也上不去的那家超市,忽然就不开门了,公司分派在这家超市的促销员站在超市门口打电话给林明喜,说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这家超市的负责人跑了。 林明喜用平日很难从他的嗓门里发出的尖叫声,表现出他对这一消息的吃惊的程度。 孟经理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给“第二夫人”打了电话,说有事走不开了,让她在周围随便逛逛。安排好“第二夫人”后,他去了方勇的办公室。很快,秘书王莹召集了五名业务主管和会计吴玲去了方勇的办公室。 吴玲向方勇报告了这家超市欠公司货款的具体数目后,方勇要求林明喜对大家陈述这家超市的商品分布情况和仓库的位置,并且要求林明喜重点告知丽仪商品在超市内的陈列区域。林明喜向大家详细陈述后,方勇和孟经理短暂商量了一下,当即下达了四条命令: 一、营销一部的五名业务主管以及所有业务员从现在起,暂时中断处理手中的营销事务,立即兵分两路,去这家超市和它的仓库。 二、秘书王莹立即通知公司的两名货车司机从仓库里取出几十个空着的包装箱放到车上,并且把这家超市和仓库的具体位置告诉司机,然后让他们分别把车开到指定的位置。 三、方勇亲自带一批人员去这家超市的仓库,孟经理带着另一批人员去这家超市。 四、到了现场后,做两手准备。1.超市或仓库的局势如果混乱,没有警方人员保护卖场财物,各供货商发生哄抢,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到达陈列公司商品的区域,尽快搬运我们的商品;2.超市或仓库的局势如已被警方控制,我们就静观其变。 显然,方勇对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很有经验。碰头会一结束,他就领着一批人员去了这家超市的仓库。顾炎带着龚庆和贺永涛,随孟经理向那家卖场去了。 商家突然关门,有良性的也有恶性的。 良性的,是商家遇到内部急需解决的问题,来不及通知供货商,暂时停止营业,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有的,但毕竟是少数,对供货商造成的损失也是很有限的,最多就是耽误了几天的销售。大多数的情况是恶性的。因商家经营出现危机,或者管理不善,造成资金链断裂,商家无法继续运转下去,便出现突然关门的情况了。实力大的商家会在卖场门口张贴告示,或者挨个通知供货商,于某年某月某日何地清算账款和商品。实力小的商家根本无法支付供货商账款的,干脆来个脚底抹油先走人再说。 大队人马开到那家超市门口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这里了。超市的大卷闸门还没有打开,门旁边倒是站了几个保安人员。也没有张贴告示,现场犹如一口炸开了的热锅一样。 各个供货商派驻在这家超市的促销员,以及超市本身雇聘的员工像一群失去巢穴的蚂蚁一样乱转着。地面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烟蒂、盛装早点的塑料袋和豆浆杯,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被人们在脚底下踩来踩去后,那些变了形状的油条或面饼,沾上了从被踩爆的豆浆杯里流出来的残存浆汁,引来了追香逐臭的苍蝇,让后来的人无从下脚。看得出来,人们是一边吃着一边赶到这里的。人群充满了混乱,人们已顾不得平日里的礼仪,高声打电话的声音、绝望的尖叫声、声嘶力竭的诅咒声,汇成了令人吃惊的景象。从场面上分析,商家应该是恶性关门了。 人群中有些人在哭,一个中年妇女哭得最让顾炎伤心。她瘫坐在水泥地上,手捧这家超市出具的欠款单,蓬头垢面呼天抢地地哭着,还念叨着:“缺德呀我这十几万的款子什么时候才能收得回来?当初提出这条件那条件的,想着法子扣我的费用,我一分钱都没有赚到,还亏了现在一声不吭就走了,这让我这么活呀?我这十多万可都是借别人的呀,你这一走,还不要了我的命……” 顾炎和韶树云都判断说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经销商,而且是小经销商,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 在这种场合下,判断一个人是经销商还是厂家的业务代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面部表情悲伤的愤怒的,就是经销商。面无明显表情的,是厂家的业务代表。 对于经销商来说,这是切切实实的损失。 顾炎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对那中年妇女说:“你是经销商吧?”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用衣袖揩了揩眼泪道:“我向几家超市供货三个月了,一分钱没有赚着,还亏了两万元。心里想着还算剩点本钱,这一跑,我的本钱又少了许多,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你是做什么商品的?怎么就赔了呢?”顾炎问。 “我是做食品的。小伙子,看来你是刚做超市生意的。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超市黑着呢从进场费开始,这钱就掏得跟无底洞似的了。有你预料到的费用,也有半路上杀出程咬金的你根本预料不到的费用,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顾炎慢慢站起身来,低头沉思着。 在以前的工作中,自己管理的都是那些小型终端点,只有万邦超市的规模还算可以,所以他对超市收取供货商的费用情况,不是很清楚,但他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去万邦超市结款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地账扣了五百元,说是店庆费。他拿着那张超市开出的收据,愣在那里。他不明白超市店庆为什么要收供货商的费用,他就和超市的财务人员理论起来,财务人员解释说这是供货商给超市的贺礼,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是供货商愿意给的贺礼,自己为什么不知道?他就不走,待在财务室里。直到董春林来了,把他拉走。 董春林告诉他说:“你就别出洋相了超市店庆,收供货商的费用,已成为这个行业的规则了。万邦超市有近二十家的店,每年每个店的店庆,都要收取供货商五百元,算下来,公司每年仅在万邦店庆这一项上,就要付出近一万元的费用。我们知道不合理,但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听了这个中年妇女的话后,他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将会有多少个无底洞等待着他…… 与经销商不同的是,即使发生超市突然恶性关门的情况,厂家的业务代表只要把各种与商家签署的协议和欠款单交给上级,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但是从本质上说,厂家与经销商没有多大区别,都要承担经济上的损失。 林明喜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勇和孟经理与促销员说着话儿,时不时地与身旁的冯建水耳语几句。 突然,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对众人大呼道:“我们还傻等什么?砸了它的门,兴许能抢回点东西” 这句话如一点星火,引爆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挥发的“汽油”,人们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几名保安想去阻拦,被众人挤到了一旁。有人还找了器具去撬门锁,经过众人的脚踹具撬,再坚固的卷闸门也吃不消了,它很快就变形了,也很快失去了作为一道屏障的作用。这么多的人,对付里面的那道玻璃门显然是更轻松的事了。 顾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公司所有来的人都没有参与破坏门的事,司机把车上的几十个空包装箱分发给大家,顾炎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感觉脑门的血一个劲地往上涌是紧张?是亢奋?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龚庆和贺永涛吓傻了一样呆站着。 玻璃门被砸开了,人们开始冲向超市里面。随着孟经理一声令下,他带着大家迅速冲到超市里面,但前进的速度很快就变慢了。在里面距离大门不远处有中国移动设在这家超市的经营网点,中国移动的员工正在清理柜台里的手机,柜台横七竖八的,堵塞了哄抢大军前进的步伐。那些先进去的人拿着商品向外挤,外面的人向里面挤,大家都被冲散了。 那个中年妇女被挤到一个角落了,即使不被挤,她一个人,又能取回多少商品? 顾炎这样想着,带着龚庆和贺永涛,三人双手举着空包装箱,随着冲来撞去的人流运动着。除了他们三人,看不到周围的同事,但出发前大家都知道了目标,顾炎在脑子里努力回想着林明喜说的丽仪商品陈列区,找到日化区就能找到同事。 艰难地找到公司商品陈列区后,顾炎看到一些业务员开始迅速地把货架上的商品下架整理后打包,准备搬运出去,龚庆和贺永涛见状也走向货架。肖宁和韶树云正在整理从货架上取下的花露水。 孟经理在一旁大声对顾炎说:“看到林明喜和冯建水了吗?” 顾炎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他俩被冲到哪里了。得了,别管他们了。你先把单价高的货下架整理一下吧。”孟经理对顾炎说。 林明喜和冯建水也终于来了。 肖宁和韶树云抬着一大箱花露水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派驻在这家超市的那名促销员拦下,她气喘吁吁地快步走来对众人说:“门口那几个保安报警了,外面来警察了,还拉了范围控制线,门口也有警察站着。货根本就出不了超市的门。已经在车上的货,也带不走。车都在范围控制线里。” 这时,大家都空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孟经理,孟经理说看警察怎么给供货商一个说法。他说完就掏出手机给方勇打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告诉大家说:“仓库也被警方控制了。” 正说着,几位警察进了超市。其中一位手里拿着喇叭对众人喊道:“大家都听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你们的行为是很危险的,我们已经开始尽力联系这家超市的负责人了。” “我们被包围了,我缴货”龚庆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警察能保证我们不受损失吗?”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警察继续道:“希望大家暂时忍一忍。我们警方已经做了初步的调查,这家超市的负责人还开设了几家工厂,我们相信他会有足够的资金来赔付你们的货款。现在,已经从超市拿了商品出去的人,凭自己的身份证件,去警方设在超市门口的卡点登记一下拿出去的商品明细,我们将配合卖场的电子摄像监控设备,核对大家是否诚实。如果经过核对发现有隐瞒未登记的,将作抢劫处理。” 大家的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警察再三地表明态度:这样哄抢货物是错误的,警察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行为。于是,那些已经拿了商品的供货商听了警察的讲话,都去门口的卡点做了登记。 最后,警察和供货商协商了这样的方案:由于不知道这家超市的负责人何时能被找到,更不知道何时能够与这家超市清账清货,各个供货商都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所以每个供货商只能派人二十四小时盯在超市门外值班,同时,警方也会安排警力在这里值守。 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坚持不离开,她必须守在这里,守着心里的那个少损失点的希望。 根据这个情况,孟经理调整了方案:白天由林明喜和他属下的两名业务员负责轮流蹲守,晚上和夜里从各个区抽调人员蹲守。 现场只留下林明喜和他的两名业务员,其他人都撤了。 孟经理把那名在这家超市上班的促销员顺势派给了和平区。 顾炎就带着那名促销员分别见了万邦超市的日化组组长和店长,办完了驻店手续。 考虑到顾炎刚刚接手和平区,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三名业务员也是面对全新的终端点,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精力上班,方勇和孟经理没有安排和平区的人员负责蹲守。 孟经理安排肖宁和他那个辖区的两名业务员,三人负责在夜里轮流蹲守。 第二天早晨,顾炎回到了公司,只见肖宁刚从那家突然关门的超市值夜班回来,哈欠连天。孟经理对肖宁道:“如果你的那些终端点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你回宿舍休息吧。下午感觉有精神了再上班”v 三百五十三. 谈心! 肖宁是和顾炎一起走出公司那扇门的。到了楼下取了各自的自行车,肖宁就向宿舍方向骑去。 顾炎去了万邦超市。他看了昨天刚从那家突然关门的超市调来的促销员的工作状态,他正与那名促销员谈话的时候,龚庆也来了。 龚庆是来给万邦超市补充花露水的。 “超市的收货组验货了吗?”顾炎问。 “验了。”龚庆抖着手中的票据答道。 “这个是昨天刚来的促销员,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顾炎道。 龚庆笑着直摆手道:“不用向我介绍了,我已经认识了。昨天在那家超市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那名促销员就笑。 “万邦超市还要再上一名促销员。你可要配合她俩的工作呀销售量如果上不去,不但有可能比不上沁芳,而且,我们在这家超市就有可能出现亏损。”顾炎道。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龚庆笑道。 趁着组长闲下来的时候,顾炎凑上前去请她尽快把刚送来的花露水摆上货架。 “我答应你很快就让你们的花露水摆上货架,我说的话肯定算数,你说的话算数吗?”组长反问道。 “哦,你是说请你吃饭的事吧?快到月底了,你我都比较忙,下个月怎么样?”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好像还有一件事你给忘了吧?”组长道。 “你是说送你化妆品的事吧?这事我怎么敢忘呢?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要不下个月请你吃饭的时候一并给你?” 组长不语地点了点头。 顾炎中午回到宿舍的时候,没有看到林明喜和他区里的业务员。顾炎知道他们去了那家关门的超市蹲守了,但是顾炎也没有看到应该在房间休息的肖宁。 阿姨告诉大家说,她从菜场买了菜回来,那时大概九点多钟,只见肖宁从房间出来边拿着手机通着话,边走出宿舍的门了。 谁也不知道肖宁去了哪里,顾炎掏出兜里的手机与肖宁通上了话。 “他去了哪里?”待顾炎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一旁的龚庆问。 “他说在一家超市里处理事情,让我们先吃,别等他。还让我们留下可以供俩人吃的饭菜。”顾炎答道。 “可以供俩人吃的饭菜?他区里的两名业务员可都在宿舍呀,还有谁能来?”龚庆问。 “谁知道他要带谁来吃呀?这样吧,索性我们就等他回来一起吃吧,反正也不饿。”韶树云接过话来说。 顾炎看着坐着的冯建水,冯建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韶树云的提议。顾炎便对阿姨道:“你先盛饭吃吧,吃完你就回去休息,我们自己洗碗筷。” 于是大家就回房间先休息了。 顾炎躺在床上想:肖宁去超市干什么了?他将带谁回宿舍吃饭? 这肖宁是山东人。别看他平时没有什么脾气,骨子里却有着鲁人粗犷的性格。今天超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顾疲劳去处理,还要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回来吃午饭?顾炎愈想愈不解,迷迷糊糊中竟然打起了盹。 “人呢?人都哪里去了?吃完都回房间睡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炎被从客厅里传来的粗粗的声音惊醒。瞬间,他明白了,这是肖宁回来了。 顾炎站起来去了客厅,做饭的阿姨早就离开了。客厅里除了肖宁,还有一个女孩子。 “她是我们区里的促销员。今天时间不早了,她来不及回家了,我就把她带到宿舍一起吃饭了。”肖宁向顾炎解释道。 顾炎向那名促销员望去,只见她满脸的沮丧,向顾炎点了一下头就转过脸去了。顾炎这才注意到肖宁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顾炎问。 这时,大家都从房间出来了。 肖宁刚要张口说话,顾炎就接着道:“先吃饭边吃边说。” 大家都动手盛饭端菜了。 肖宁看这阵势道:“叫你们先吃,不要等我们。我们这些破事难缠着呢” “怎么了?看把你气的”韶树云道。 “提起来就生气上午从公司到宿舍,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这不,就是她打的”肖宁指着自己带回来的那名促销员说。 “怎么了?你还对你们的促销员生气啦?”顾炎道。 “她怎么就让我生气了?我气的是那家超市出的事情我是为这些促销员感到难受” “说说那家超市究竟发生了什么。”龚庆好奇地问。 “那家超市月底盘点,许多组发生了短货,日化组也发生了短货,偏偏我们公司的货短得比其他供货商多。超市方面说不是促销员自己赔就是我们公司赔,促销员一个月能拿几个钱?这一赔,工资都差不多没了。再说了,我们的促销员每天规规矩矩上班,超市里那么多探头和保安,也没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的促销员干什么非法的事了,让她赔这算哪门子的理呀?让我们公司赔也不合理呀。公司的货是赊给卖场的,每次送货去都得经过严格的验货手续,超市的收货组都是签字确认的,让我们公司赔,真是天大的笑话”肖宁一口气数落道。 “理是这个理呀。但现在是超市卖场一家独大,几乎形成行业垄断了。我们这个化妆品行业还可以建立其他销售渠道,但是有些行业必须依靠超市卖场。到了月底你去结款,它直接在货款里扣了这部分短少的货的钱,塞给你一张收据,看你去哪里喊冤去”冯建水笑道。 “简直太无耻了自己本身管理不善造成的损失,转嫁到我们的头上管理超市的职能部门都干什么去了?整天嚷着与国际接轨,难道美国的超市遇到这样的问题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处理吗?”肖宁生气道。 “那后来怎么办了?”顾炎问。 “后来?后来我到了那家超市,看见她在哭鼻子。我们派了两名促销员在那家超市呢。还有一名今天不当班,她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肖宁道。 “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顾炎问。 “我和超市的人理论了一番。他们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必须按照他们的规矩处理,哎呀我就纳闷了,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件事变成‘有办法的事情’呢?说按照他们的规矩,还不如说按照他们的行业规则办事呢我只能说让我们的促销员承担。这个月做工资表的时候,我与孟经理说一下,给她们两名促销员造点奖金,算是补偿她俩了”肖宁无奈地摇着头道。 这是潜规则,算得上是行业标准的潜规则了。连脾气火暴的肖宁都在这个潜规则面前无可奈何。顾炎听了肖宁的一番话后站在那里想着什么,直到耳边传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才回过神来。 “快吃饭吧,还站着干什么?别说这些闹心事了” 顾炎走到桌边取了碗筷,大家默默地吃了这顿冰凉的午饭。 5.倾诉 这些天,顾炎忙着向各大、中型终端点补充大量的花露水,龚庆和贺永涛也向那些小型终端点推销花露水。 这一天晚上下班,顾炎和头发长势已经很旺,不用再戴着帽子的龚庆出了公司那幢商务楼的时候,天还没下雨。骑上车上了路,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街灯还没有点亮,闪电一个接着一个闪,闪得让人都有点睁不开眼了。雷声震刺着人们的耳膜,在越过一个高坡后从坡顶直往下冲时,脸上被雨点砸得生疼,俩人冲到了一家临街的饭店,进去避雨了。傻傻地对坐在一张餐桌的两边,那服务生就像狐狸看到鸡一样手捧着菜单走了过来让他们点菜,龚庆只好说等人来齐了再点菜。打发了服务生,顾炎看着窗外瓢泼的雨,想起了施璞。 这一刻,她应该还没有到宿舍吧?她会像自己一样找地方避雨吗? 雨小了点的时候,两人回到宿舍。 顾炎回到业务主管住的房间,准备洗澡。在自己箱子里拿换的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前段时间感冒时施璞给他买的药。药袋里还有药。他把那药袋往箱底放了,好像是要把药袋放在心底似的。他忍不住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施璞发了一则短信息,请她出来去一家饺子馆一起吃晚饭。很短的时间,施璞回复了。她让顾炎骑车到距女员工宿舍不远的地方碰面。 顾炎拿了衣服小跑着去了卫生间。这时大伙儿已经开始吃晚饭。 “着急洗澡什么呀?吃完了再洗嘛”龚庆对顾炎说。 “我现在还不饿,刚才在路上身子就被雨淋得难受,热水冲一下舒服点。”顾炎巧妙地遮掩过去。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大伙儿早就吃完了。龚庆已被韶树云和肖宁领着和其他业务员去迪厅蹦迪了。 顾炎到了业务员住的房间,他对这个房间似乎有很深的感情。 房间里自己原来的床铺现在是贺永涛的了,贺永涛没有出去,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书。 顾炎拍了拍贺永涛的肩膀对他说:“这几天我也忙,忘记问了,你这几天工作上还适应吗?佳联超市的货卖得怎么样?” 贺永涛放下书答道:“还行。这几天把所有终端点又跑了一遍,跟那些店里的老板、老板娘混了个熟脸,需要补货的也都补了。” 顾炎笑道:“进步还挺快的只是你那些终端点都是做现款的,整天都是跟钱直接打交道,自己心要细一点,千万别马虎了。点货给客户要仔细,出了差错要自己赔的。” “嗯,我会仔细的,你就放心吧” “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和龚庆,别不好意思。” 贺永涛点了点头。 顾炎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车钥匙,一口气跑到了楼下,骑上自行车后向和施璞约定的地点骑去。 一见上面,顾炎就说开了话:“下班回宿舍的路上,你没被雨淋着吧?” “你被雨淋了?我没有。我在商场里避雨了。”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也避雨了。”顾炎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不请你出来的话,晚上准备怎么度过?看书然后休息?” “切,好像我离开你不能活似的,收到你短信息那会儿,我们正准备吃晚饭,然后打扑克牌呢。”她笑道。 “打扑克牌?和哪些人打?” “还能和谁打?宿舍刚好凑起的四个人呗。” “吴玲和李慧晚上不是要上培训班吗?” “这段时间没去,说老师生病了。” 顾炎想起了韶树云对李慧的痴心,就笑了。 “你笑什么?” 韶树云对李慧的痴心还是先别告诉她了,这仅仅是自己的一种猜想而已。如果真的没有这回事,自己岂不成了“长嘴夫”了吗?想到这里,他答道:“哦,没有什么。我是怕你总闷在宿舍里闷坏了,带你出来走走,再说我俩有一段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了,心里总念着你。”这说的倒是真话。 俩人边说边骑着车到了一条背街小巷里,这里有一家“隐里香”饺子馆,老板是北方人。这里选用制作饺子的原料和包饺子的过程都很讲究。不光饺子馅的种类很多,做法也不少,可水煮可清蒸。上的水饺,一眼看上去,薄而不破的饺皮包着隐隐可见的馅,咬一口,馅是粗碎相宜,蘸上辅料,入口不用仔细品味,就感觉出柔而舒滑爽而不腻,倘或再佐以一两道菜肴,更是香盈满口了。 推开了门,大功率空调散出的冷气迎着两人的身子扑了过来。 食客很多,杯筷传响,人声鼎沸,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一下子就冲开了人们的胃。顾炎和施璞寻了个临窗的餐桌,相对而坐。 服务生走近桌前。施璞点了两种不同馅的饺子,又点了熘茄子、京酱肉丝。服务生记下后便欲离去。施璞叫住了她,让她倒杯茶来。 那杯茶送来后,施璞把它推至顾炎面前,顾炎捧着杯子就喝起来了。两人已经适应彼此的性格,顾炎不用再把这杯茶推给她,她只为他要了茶,他就知道了她不渴。这或许就是一种心理上的默契。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照顾。 “你慢着点喝,别噎着了。” 炎答应着慢慢转过头去双眼看向了窗外。 店内的灯已经亮起,看窗外的景象也就不很清晰了。人行道上,初启的街灯泛着橘黄色的光,打照在行人身上,马路上款型繁多的车辆悠然地跑着,不远处传来洒水车发出的单调的音乐声。 尽管晚上下了雨,但地面早已干了。顾炎能感受到洒水车的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的叮咚声。 “白天外面很热,我真担心你会中暑。”施璞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你怎么不说话?没有力气说了就耷拉下来了?” 顾炎回转过脸,施璞正对着他笑。 “后来下雨了嘛,感觉凉爽了很多。”他尽量说些宽慰她的话,不让她担心的话。 两种馅的饺子是一起端上来的。施璞的那一份是鸡蛋芹菜馅的,顾炎吃的是羊肉白菜馅的。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习惯,他也习惯了她的照顾。 顾炎实在没有胃口,他只想喝茶。但如果不吃,岂不让她难过?想到这里,他夹上了饺子,蘸上辅料,送进了嘴里,吃上了饺子他就想起了家。 满四个月休假十五天,是许多公司的规定。眼巴巴地守到五月份,他休假回家了。他**妈就包了几顿饺子。在家里待了十多天,他似乎又找回了童年时的感觉。他记起以前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儿时的伙伴有的家已经搬迁,有的整年不回家在外打工,只有这些孤独的大山,守卫着这些孤独的村民。 那一刻,他自己甚至想到以后会在哪里安家。他爱家乡的一切,尽管家乡还不很富裕,自己需要的生活空间与自己的清晰的记忆发生了矛盾。家乡的一切他记得都很清晰,清晰的记忆在许多时候是一种折磨。 他还记得在结束休假返回公司的前一个夜晚,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孩子啊,你出去娘就图个你的平安。记住,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图”他一边看着用山里人特有的那种沉默坐在一旁的父亲的脸,一边点着头。 坐在回公司的疾驰的火车上,他在想着一个所有刚出大学校门的青年人都在想着的问题:假如自己有了第一桶金,会干什么呢?他想到了开一家广告公司。 他喜欢广告这个行业,是因为广告与他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认为,能够在广告这个行业站稳脚跟的人,需要非凡的智慧,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他很想挑战一下自己。但这个仅仅是他的远景目标,谁知道要实现这样的“开一家广告公司”的目标,他必须坚持什么放弃什么呢?好在他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早在大学时期就开始行动了。 他钻研了许多广告这方面的书,并且身体力行地参加了一个著名公司的广告策划方案的设计征集招标,在众多的应征作品中,他最终获得了入围奖。甚至在毕业论文中也涉及了广告这方面的内容。即使现在,他在工作之余也很关注广告行业的最新发展。 他很清楚,他需要自己的第一桶金 他也想过快速地捞到自己的第一桶金,他甚至买过诸如《如何快速挖掘自己的第一桶金》之类的书并且认真研究过书上说的内容,但他最终使自己放弃了“快速挖掘”的念头,在他的思想里已经形成了“脚踏实地干着目前的工作,是通向第一桶金的最好的路”的理念。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和仅够糊口的薪资,他得出了“目前以及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尽可能地提高自己薪资水平”的结论。至于第一桶金的问题,只是令人向往的事情而已。 服务生把两道菜端上了桌子。 “怎么又不说话了?又想家了?”施璞又看穿他的心思。她把熘茄子这盘菜推到顾炎的面前。 “你回家的机会比我多,当然不想了。”顾炎说完夹了一块茄子放进了嘴里。 施璞就每三个月回一趟家。准确地说,不是“回”家,而是“路过”家。总部每三个月就要召集各分公司财务总监去开会,去总部,经过她的家所在的那座城市。每次开完会,如果没有特别着急的事务要办,施璞就买一张到她家所在的那座城市的火车票,在家里待上两天再回公司。 “今年春节不会再是我们值班了,我们一起回去,咋样?”施璞发问道。 “好哇我正盼着这一天呢”顾炎高兴地答道。 “看把你高兴的”施璞嗔怪道。 她从包里取出一包面纸,抽出一张,擦了擦手,准备吃京酱肉丝了。这道菜的味道好坏,其实就在于既是主料又是作料的“酱”是不是好的品质了。不是品质好的酱,就做不出这道菜的味道。所幸这家店的这道菜配的是地道上好的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吃这道菜的女孩是需要点勇气和个性的,也是需要点技术的。倘或两只手配合不熟练,会拖拖滴滴很损淑女形象的。 顾炎知道,尽管是北方人,但施璞以前没有接触过这道菜。她喜欢这道菜是在上次回去的时候,同学请她吃的。她两只手配合得不太熟练,但她不在乎。她大大咧咧地夹了些许肉丝、葱丝、香菜,放在左手捧着的一张豆腐皮上,然后裹上豆腐皮,蘸上酱,就吃了起来。 “你去过江边吗?”顾炎碗里的饺子不多了,他把筷子伸向了那盘茄子。 她摇摇头:“好像你去过?” 顾炎就点头说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去过,那时她刚刚从广州调来。 “晚上的江边有什么景致吗?”女孩子对江边总有一份期待中的浪漫。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嘛”顾炎放下了筷子。 “好的我们这就去”说话间,施璞也放下了筷子,抽出两张面巾纸,递了一张给他。 他擦了嘴拿起包就去收银台结了账,施璞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雨后夜晚的江边空气格外清新,宽阔的滨江大道上行驶着不多的车,一家名为“临江仙”的饭店正灯火通明,迎着四方的食客。一辆北方省份牌照的旅游车停靠在路边。一边的防汛大堤高出了马路许多。又宽又长的大堤上是滨江绿化带,青草间点缀着间次错开的花簇,蜿蜒弯曲的小径上相隔不远便有一木质条椅供游人小憩。绿化带的北端是一堵临着江水的防汛墙。 青蛙在草丛里鸣叫,江浪拍打着石岸。顾炎携着施璞的手,沿着小径悠闲地走着。这是顾炎自担任和平区业务主管以来,俩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几个操北方口音的游客从俩人身旁走过。 “我有一个问题。”施璞说。 “你说嘛。” “为什么南方到北方旅游的人,比北方到南方旅游的人少?” “不知道,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顾炎无奈地朝施璞笑了笑。 “前几天晚上下班,我也看到一辆北方的旅游车。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是山西的牌照。山西的人愿意到这里旅游,你说这里的人愿意去山西旅游吗?”施璞问。 “我还真不明白这问题。可能这里的人更愿意向西和去更南的南方吧?” “这话有道理。我感觉南方人除了喜欢去北京旅游外,北方的许多景点他们是很少去的。”施璞道。 “我们北方人守着老祖宗的发源地,心里却不安地向往着南方。这南方人倒是很少惦念着去北方看看。”顾炎答道。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工作上的事吧,接了和平区的业务主管,干得还顺手吗?”施璞换了个话题。 “事情很多很杂,但还是适应了。” “我还是以前的想法,我不在乎你多么有身份多么有地位,别为了工作,累垮了自己就行了。” “可我有我的目标啊我要挖到第一桶金,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广告公司,不努力工作怎么行?” “谁不让你努力了?我是说不能拼命,挖第一桶金的时间长着呢,我相信你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怎么的,我总想起董春林,他就这样走了,极不光彩地走了。” “是人总是会变的。你有挖第一桶金的想法,他也有,不过是实现的方法不同罢了。” “他那些带走的货款也能算第一桶金?” “我认为董春林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一定是经过思考后作出携款出逃的决定的。现在这些亏空总部的货款还挂在账上,方勇已将这事报告了总部,总部让公司全力追回货款。” 天马行空地谈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灯光不太强烈的防汛墙前,江水拍岸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望着那繁星点点的晚穹,听着江涛击岸的声音,一静一喧哗地上下遥相呼应,施璞陶醉在这种呼应之中,顾炎也慢慢感受到了这份陶醉。 她轻摆着他的手,指着对岸,他把仰着的头放下,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两人的视线一齐穿透江心,到达了北岸。北岸那点点依稀的灯火,正诉说着万家的宁静。 顾炎此刻想到了北方的家。施璞仿佛看穿了他,笑着说:“想什么呢?从北岸再向北,就到我们的家了。就这么简单,还用想?” 顾炎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在想一件好事,你没有想到的好事。”她说。 “是吗?说来听听。” “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对她说:“说嘛,我现在就想知道。” “好,我说。你是五月份回去休假的是吗?” “是呀,怎么啦?” “我是六月份去总部开会的,话说到这份上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吧?” 他恍然大悟。两人一起回去的想法九月份就能实现,不用等到今年春节,是的,到了九月末,他工作满了四个月,休假十五天,到了九月末,她要去总部开财务会议。 这是一次伟大的时间上的重合,简直可以与哈雷彗星和人类的相逢媲美,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今年的国庆看来我们有希望在一起了。”他说。 “在什么地方过国庆?” “北京怎么样?” “好那就这样定了”她高兴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6.小企业的苦水 转眼间就到了二十三号,这一天是万邦超市和福达超市的对账日。这也拉开了结款的序幕,也是龚庆第一次面对超市的结款。 顾炎不敢大意,在办完与福达超市对账后的下午,他和龚庆去了万邦超市。 到了万邦超市,绕到这幢楼的后面,进入它的后门,顺着楼梯而上,两人到了第三层的那间万邦超市的财务室。 顾炎与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打了招呼,龚庆就在一边认真地看着。 中年男子伸手接过顾炎递过去的一沓欠款单后,左手迅速翻动着那些欠款单,右手则敏捷娴熟地拨着算盘上的算盘珠,不一会儿,他停下那只打算盘的手,开始翻动着账簿。 两人核对了一下总金额,确认无误后,中年男子麻利地操作起电脑,很快,打印机就吐出了一张表格。 顾炎知道,这张表格记录着在万邦超市内部制订的一个销售周期内,丽仪日化系列商品在万邦超市的销售明细。 中年男子核对了这张表格后在上面签了名,把它递给了另外一个戴眼镜的会计,那会计看了后也在上面签了名并直接递给了顾炎。 顾炎接过销售明细来仔细看着,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这张销售明细表上反映的销售金额,是按照万邦超市的零售价计算出来的。这个金额减去万邦超市应得的那部分,就是龚庆明天来结款时,应该取回公司的货款了。 对于这些大、中型终端点来说,未销售的商品,是不会付给营销公司货款的。 顾炎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中年男子在那一沓欠款单中抽出几张,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阵算盘,并确认了抽出的这几张欠款单的金额合计数,对顾炎说:“明天到这里取货款时,只要带上抽出的这几张欠款单就可以了,另外再带一张税票来。” 顾炎应承着。到了这一步,顾炎与中年男子的对账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顾炎接过中年男子交还的那一沓欠款单,检查了一遍后,把放在上面的那几张刚才被抽出来的欠款单与其余的分开来,用那张销售明细表把这两部分欠款单都包裹起来,放进包里。 顾炎与中年男子辞别后,便欲和龚庆离开了。 这时,那家打李冬蕾的厂家的业务主管出现在了这间财务室里。 “好久不见了你先忙,我在外面等着你,待会儿有时间我们谈谈。”那名业务主管从包里掏出票据准备递给那中年男子的时候,顾炎说。 “我知道你找我谈什么,等我对完了账我们再聊。”对方回头笑道。 顾炎与龚庆出了财务室来到走廊后,龚庆便下了楼。 过一会儿后那名业务主管从财务室走了出来。 他一见到走廊上的顾炎就说道:“我请你去茶社吧,算是我向你赔罪。” 顾炎摇头道:“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说吧。你说你们的促销员怎么就换成人事主管的亲戚了?” 对方无奈地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完,我们还是找家茶社坐下来说吧” “你想说什么呢?”茶社的服务员端上两杯浓茶并且拿来两碟瓜子后,坐在沙发上的顾炎问。 “我想说的是,我准备不干这一行了。”他抓了一小撮瓜子答道。 “为什么?”顾炎不解地问。 “因为我打算不干这一行了,我才和你推心置腹地说的。平时没有其他厂家的同行和你推心置腹地谈的。”他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兄弟,我们太难了我们厂的生产规模没有丽仪大,生产成本自然就比丽仪高,缴给超市的费用只有比你们多,没有比你们少的。还有五花八门说出名堂就扣钱的各种预算外费用,就说这万邦吧,在全市就有近二十家连锁店,一个店一年一次店庆就是五百元,近二十个店可就是近一万元呐吃不消” 顾炎思考着他说的那些话,这些情况都是的确存在的。自从那次在万邦超市的财务室出了洋相,受了董春林的开导后,他就明白了店庆费是怎么回事了。想到这里,那碟子里的瓜子他都没有心思碰了。 “你们是大品牌的,虽说业务人员日子不好过,但怎么说都比我们强我们这些小品牌的连‘风箱里的老鼠’都不如。两头受气倒也罢了,最主要也是最现实的问题是,我们的工资高不了。你想,在这样的销售状态下,企业即使能有赢利,又能赢利多少?我们厂里的营销部算过,每年在这座城市的超市这一块,能够销售一百多万,但是被超市扣去的各种费用就有百分之四十左右。就这百分之六十的钱拿回去,我们的工资怎么能高呢?所以我不想再干下去了。”那名业务主管说完就抿了一口茶嗑着瓜子。 顾炎想:是啊,在国内像丽仪这样大品牌的又能有几家?更多的企业是小规模的。 对方继续道:“我们厂早就说要买几条化妆品的生产线,那时我们做业务的可高兴啦,厂里扩大生产规模,员工就有发展的空间。我熬到现在,连一条二手的生产线都没有看到。我也索性放弃再干下去的念头了。” 顾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方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敲出两支后,递给顾炎一支,便把剩下的一支放在双唇之间,为顾炎和自己把烟点上后,长吸了一口道:“你们大品牌的结款没有受到多大的罪,我们这些小品牌的,简直是苦不堪言每次结款,总是拖,‘财务上暂时没有钱’是我听到最多的解释原因,后来,我发现像我们这样小品牌的业务人员都请那些超市里负责结款的人吃饭,我们也请了。请了,款子就好拿了。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刚巧,人事部主管打电话到我们营销部,说超市有要求,再上一名促销员。她有一个亲戚正闲着,问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当然得用了,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明天结款我就让这名促销员去结,省得**心” “你不用操心了,却给我们惹麻烦了这才到岗几天啊,都打了我们的促销员了”顾炎道。 “我只能保证我在位的这段时间,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至于我离开以后,我就没有权力去管了。”他的话在顾炎听来倒也是实事求是。 “好了,就这样吧祝你以后的路子顺畅”在听完他的苦水后,顾炎站起了身,和他握了握手。 在回公司的路上,顾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算上那名瘫坐在水泥地面上的中年妇女,这是他自接任业务主管以来别人给他上的第二课了。 这名业务主管的一番苦水虽然不是顾炎自己亲身经历的,但是他的这番苦水已经远远超越同行之间的竞争。透过他的话,顾炎不仅为这些中小企业的命运担心,甚至为国家整个的快速消费品行业的发展担心起来。 快要到月底的时候,和平区所有促销员的重新调配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万邦超市顺利地通过了劳动保障部门组织的“用工大检查”,顾炎也实现了不拖万邦超市后腿的承诺。这其中顾炎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终端点要结款,还要完成促销员的重新调配工作,要与促销员的重新调配工作的这些终端点的人打交道。 龚庆和贺永涛的业务能力正在提升,尤其是贺永涛,他这个月卖给佳联超市一千多元货,这是很了不起的成绩 毫无疑问,这其中也凝结着顾炎的汗水。 顾炎出色地完成了自己单独带领团队的处女航。在例行的月末总结会议上,方勇和孟经理都称赞了他。他当然知道,这是团队的力量。 方勇也是乐滋滋的,“第一夫人”带着儿子也来到了这座城市。 林明喜辖区的那家卖场突然关门的事件,在警察的追踪下,终于找到了卖场的负责人,得到了一些赔偿,相比较其他供货商,公司是幸运的,只损失了几万元的货款。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为了减少公司的运行风险和进一步加强员工的责任感,经过方勇孟经理康经理三人共同商量,方勇在例行的月末总结大会上宣布:以后再发生类似的商家逃走事件,经公司认定如果是属于业务人员平时疏于拜访,未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商家逃跑的,将由负责管理这个商家的业务人员向公司赔付损失总货款的百分之二十的金额。 公司的各项制度正在不断地完善,在顾炎看来公司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尽管他还是会想起那个董春林v 三百五十四. 组长 三百五十四.组长 万邦超市一下子上了两名对环境不熟悉的促销员,如果再得不到组长的配合,销售量谈不上上升,甚至有下降的可能。八月初的一天,顾炎要兑现请万邦超市日化组的组长吃饭的承诺。 早晨到了公司,顾炎就走到孟经理的办公桌前,把心中的顾虑对他说了,孟经理很同意请日化组的组长吃饭。如果不请,其他供货商请,无形中就削弱了客情关系。这是这个行业中最简单的潜规则。 “公司有什么赠品吗?给点那个组长。她上次点名要了。”顾炎说。 遇上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孟经理也没有办法。他敲打着桌子道:“真是厚颜无耻的人给吧,谁让我们处于弱势地位呢好像还有一点润肤液,就给她两瓶吧你快点填张出库单给我批,一会儿我还要和方勇带两个孩子去公园玩呢” 万邦超市晚上关门打烊后,顾炎带着那个日化组的组长来到一家饭店,找了一个包间,坐定后不久,服务生就走过来让俩人点菜了。 “你点吧多点几个菜,一会儿龚庆带着那两名促销员来。今天公司做东,菜你尽量点”顾炎把菜谱给了组长。 组长稍作客气后就点了菜。 服务生离开后,顾炎取出那两瓶润肤液递给了组长。 组长接过去瞅了一眼后,放在桌上道:“这不是日化档次的吗?你们公司在电视上做广告的那些专业的美容品就不能送我?” 公司有专业的美容赠品的。总部也生产专业的美容品,但由于产品的销售渠道一般在商场和高档美容院,所以销售这些专业的美容品的是另外一个营销系统,顾炎所在的这类公司不承担这些产品的销售。专业的美容品市场价一般都是几百上千的,总部考虑到各个分公司的实际工作环境,生产有小包装的赠品,但那是地位较高的公关对象公关时才能动用的。 她还只是一个女孩,就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顾炎感到很震惊。如果她不进入这个行业,或许还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腼腆女孩。是的,顾炎去年刚到公司负责处理这家超市事务的时候,就常与她接触。那时她至少还有着腼腆的痕迹吧,而现在,连那些痕迹也没有了,出现在顾炎面前的只是一副失去人格的嘴脸。应该是目前畸形的潜规则造就了这副嘴脸吧 自从传统的销售业态被连锁超级市场模式打破以后,厂家与商家之间的那张面纱就更薄了。层层的盘算敲打,尽一切可能不顾厂家死活地压低供货价,名目繁多的费用,导致有时干脆就撩开了这层面纱,直接剑拔弩张了。前段时间顾炎看到报纸上说,某知名品牌的食品退出某家很有知名度的卖场。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则新闻就如一团棉花堵在他的心窝里。连锁超级市场,以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黑洞的形式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你认为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怎么样?”在思忖了一段时间后,顾炎说。 “如果质量不好,我要了干什么?”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顾炎问这话的意思。 “你们超市应该为有我们这样的供货商感到高兴。超市与更多这样的供货商合作,你们员工就能有更好的未来。”他进一步明确了他的意思。 “我们为有你们感到高兴?”她皱着眉头疑问道。显然她不能适应这样的对白。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说:“当然为你们感到高兴,或许我说错了什么话,算了,那美容品就不要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曲解我说的意思了。那美容品我会尽我的努力给你的”他给足了她颜面,也遵守了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他知道,要想在这个行业里待下去,就必须这样。凭他一己之力,要改变这样的潜规则,与蛾虫灭火螳臂挡车无异。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让她明白:你别总给我提那么多的要求 不多时,龚庆领着万邦超市两名新的促销员,来到了这个包间。 “大家都已经认识了,请组长以后多多关照我们的业务员和促销员。”顾炎对组长说。 “知道了。都坐下吧”组长笑答道。 饭局快结束时,组长说:“前两天,我们店长说了,这个月的‘七夕’要做促销。我先告诉你一下,你们准备做吗?我希望你们做你们的花露水上货上得迟,保质期也只剩下不足两年的时间了,库存还很多,再不抓住一年中的最后机会消化,今年恐怕就要退回到你们公司仓库了。” “这样真的是太好了”两名促销员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能够提高销量,她们的提成也能拿得多些。 顾炎看着促销员笑了笑,便向组长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公司对花露水的销售很重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经理的。因为你们超市是连锁经营的,在其他区还有你们的店,我相信我们公司会统一安排这次促销的。” “这下我可有的忙的了”龚庆道。 顾炎正色道:“能提高花露水的销售量,再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以前没有经历过正规超市的促销,希望你通过这一次的实兵演练,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龚庆点了点头。 饭局结束了,顾炎结了账后,把饭店出具的发票放进包里走了出来。其他人早在外面了,见顾炎出来,组长先与他告别,骑上车就走了。 顾炎与龚庆向两名促销员告别的时候,从福达超市调来的那名促销员说话了:“顾主管,她住的地方太远了,她一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她回去。” 住得很远的显然是那名从林明喜那个区调来的促销员。在没有来万邦超市前,她所在的超市与住地相距不远,但现在到了万邦超市,这里到住地要跨过两个区,路程就太远了,上下班也不方便。 “我看还是我们送她吧。你回去赶紧休息,万邦超市明天上午的班就是你的。”顾炎对发话的那名促销员说。 与她告别后,顾炎和龚庆就送那住得很远的促销员回住处。在路上顾炎就感觉这路程也的确远了。他这样想着就向那促销员征询说:“我有一个想法,我准备让你住到女员工宿舍去,不但能够省下你的房租,上下班也方便了。你这样来来回回的走这么远的路,一天两天的还行,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如果这个想法可以实现,你愿意去住吗?” “那家超市真害人关门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刚交了这个月的房租。”促销员答道。 龚庆接过话道:“唉那也是我们不能左右的事。不就房租嘛,能向房东讨回来当然更好,如果讨不回来,你不至于为了这房租就继续住下去吧?一天得有多少时间耗在这路上?你又有多大精力呀?” 那促销员笑道:“你误会我意思了,能搬到女员工宿舍当然好了。” 顾炎也开心地说:“有你这句话,我明天晚上就去女员工宿舍找她们商量。” 送那促销员到了租住的地方,顾炎和龚庆一刻也没有停留,回到了宿舍,里面的人都睡了。忙着洗漱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顾炎倒在了床上一会儿就睡了。 孟经理不用出去陪“第二夫人”和孩子了。自从“第一夫人”也带着孩子来了以后,这两个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就能在这座城市自由活动了。 早晨到了办公室,顾炎看到孟经理手里捧着一本《终端是金》的书,聚精会神地看着。顾炎知道,这本书是属于营销类的,眼下卖得正火。 待孟经理放下书的时候,顾炎就告诉了孟经理说万邦超市打算做“七夕”节的促销活动。不想孟经理很快否决了这个活动:“我们不参加这个促销活动劳民伤财,又要花钱,选择促销商品、制订促销方案,忙得晕头转向的。还要我们摊上dm单(dm单,directmail的简称。指快讯商品广告,又称促销彩页,是超市商品促销的宣传手段之一,通常使用邮递、夹报、人工发放、店内领取等形式传到消费者手中。dm促销是超市最有效的促销手段。其印刷费用一般是由参加促销活动商品的供货商提供)的费用,又没有什么明显提升销量的效果,真是赔钱赚吆喝的买卖我们只参加国庆节的促销活动。” 两人的意见相左,这是他们在营销事务上的意见第一次相左。 “我的意思是‘七夕’是一年中最后的花露水的促销机会,我们应该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顾炎以为孟经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孟经理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可目前花露水销售量偏低属于正常。如果用促销的手段去干预它,我认为会得不偿失。一方面我们没有捆绑买赠的计划,如果参加促销活动,就是纯粹地降低零售价。另一方面,你要买超市的堆头(堆头:即通常用栈板、铁筐或周转箱堆围而成,一般在主要的人行通道旁边或促销区使用)吧?如果再加上各种费用,也许会赔了钱。”林明喜的一席话似乎说到了孟经理的心里,孟经理听了直点头,顾炎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遂不再多言。 冯建水插话道:“顾炎,万邦体系有近二十家的店,我们区也有,卖得不怎么样,花头精倒不少,隔三差五的弄个什么名堂向我们供货商要钱。就说下个月就要付给它的‘合同续签费’吧,合同一年一签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现在每家超市都是一年一签,问题是它那么多的店,‘合同续签费’每个店就是一千元,这就是近两万元的费用我们有多少钱出?你还是学着点吧” 肖宁道:“顾炎也是好意,不就是想早点把我们的花露水销售出去嘛。既然他的看法与你们有出入,我看我们就来个头脑风暴,大家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提高我们花露水的销售量。” 孟经理把那本《终端是金》的书合上放在桌上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去终端点吧,别坐在这里瞎侃” 肖宁朝韶树云吐了吐舌头。少顷,几个业务主管都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上班到了公司,顾炎就感觉气氛不对头。几个业务员正在耳语,除了林明喜和冯建水没有回宿舍吃午饭,顾炎实在没有感觉到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即使两人没有回宿舍吃午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作为业务主管在外面请终端点的关节人员吃饭是经常发生的。 晚上再回到公司,顾炎看到两名警察正从方勇办公室里出来。顾炎还是第一次见到警察来公司。该不是让我们这些外地的员工办暂住证来了吧?顾炎自来到公司,还真的没办过暂住证。怎么这回服务上门了?那不要拍照片吗?那还要标准照片呐。哎怎么没看到蓝色的背景布呀?显然不是办暂住证的嘛 这是咋的了?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表情严肃,顾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顾炎随着龚庆和贺永涛骑行在回宿舍的马路上。 “你都知道了?”过了一个人流量很大的路口,来到一条相当安静的马路时,龚庆小心翼翼地问顾炎。 “知道什么?”顾炎莫名其妙又焦急地问。 龚庆看了看在旁边骑着车的贺永涛,对顾炎说:“还记得上个月林明喜辖区内的那家超市突然关门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超市的门被砸开后,我们向里面冲,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遇到了阻碍吗?” “设在超市里面的那家中国移动经营点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呀” “我们到了陈列公司商品的货架前的时候,你看到林明喜和冯建水了吗?” “没有,他俩比我们迟。怎么了?他俩怎么了?” “他俩趁警察还没有来,现场一片混乱,偷了十多部手机放进塑料袋后藏在超市对面的一个街头垃圾箱里。” 顾炎差点没从自行车上跌下来,这消息太让他震惊了,他俩的行为有点匪夷所思。 “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两名警察是来……”顾炎定下神来问。 “方勇和孟经理当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一来公司的声誉受到影响,二来他俩如果真的进了班房,留下两个区的市场谁接手呀?所以方勇请那两个警察来,就是希望事情往小的方向发展。现在林明喜和冯建水已经把那些手机都交给警察了。”龚庆答道。 这两人都是曾经为了保护公司货款,不惜与劫匪搏斗,被总部评为“最佳员工”的。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够得到公司领导的原谅,顾炎的心里突然有一股热。 该吃晚饭了,林明喜和冯建水还没有回来。谁都知道他们被警察带去问话了。但大家谁都没有提他俩,只是为他俩另外盛了饭菜留着。饭桌上没有了往日的说笑,气氛凉凉的。 饭后,顾炎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件事情:自己想让那名从林明喜辖区调到万邦超市的促销员,搬到女员工宿舍去住。他就想着先去女员工宿舍跟她们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 他想起上次与韶树云去女员工宿舍的情形,韶树云一定对女员工宿舍里的某个人有心思。对还是叫上韶树云一起去吧。 女员工宿舍的门打开的一刹那,顾炎注意到韶树云的眼睛就像见到了一件宝贝似的放着光芒,是李慧开的门。 李慧的一只手里还拿着整理成扇形的扑克牌,看来施璞说的李慧和吴玲的老师生病的状况还在延续。顾炎的眼光追着李慧往里走,就见到了施璞、吴玲、妩媚子人手一扇牌围坐在桌子三面。 “好兴致啊怎么个玩法?”韶树云边走向桌子边说。 “打升级”施璞搭话道,“顾炎,快进来呀把门给关好,外面尽是蚊子。” 吴玲就站起来去厨房倒水给韶树云和顾炎,妩媚子去卧室搬椅子出来。 顾炎快走到那张桌子的时候,施璞站起来把扑克牌递给韶树云,韶树云说:“还是你来吧,我陪顾炎来有点事。” “什么事说嘛,我们不打牌了。”施璞把牌往桌上一撂说。 顾炎就说刚从林明喜辖区调到万邦超市的促销员现在住得很远,上下班很不方便,看看能不能搬到女员工宿舍来住。 顾炎的话刚说完,妩媚子和施璞就笑开了。 “我当什么事呢,刚刚我们打牌,吴玲和李慧还说再过两三天,就搬出去住了。原因是一样的,嫌培训班距离宿舍太远了,不方便。我和璞子还担心,她们这一走,我们就寂寞了呢,这倒好,来新人了,欢迎”妩媚子笑言道。 那韶树云听了这话,半晌才有了反应:“你们要搬出去住?”吴玲已去了卧室,这样的问题看来只能由李慧回答了。 “嗯。你们大概都知道了,我和吴玲都报名参加了助理会计师培训班,那培训班距离宿舍远是一个方面,再有就是我们回来都很迟了,有几次璞子和妩媚子都睡熟了还被我们吵醒。想来想去,我们还是暂时搬出去吧,等培训班的课结束了我们再搬回来也是可以的。”李慧回答的声音很小,但足能让韶树云听清楚。在公共场合下,语音能控制得如此精到,是需要点修养的。 “你们培训班设在哪里?”在顾炎听来,韶树云的这句问话好像是不好直接问李慧要搬到哪里去住,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李慧培训班设在哪里了。 谁知李慧连这样的问题也给不了明确的答案:“距离这间宿舍不近的。”这样的回答明摆着就是:我不想告诉你。 “晚上那两个警察到公司来干什么了?你们知道吗?”吴玲从卧室走出来问韶树云。 韶树云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这件事谁都知道谁都不愿意先说。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后对顾炎说:“没事了吧?可以走了吗?” “每次来,待不了多久就着急要走,这次我们宿舍里的人可都在呀,怎么又坐不住了?”妩媚子似乎也看出韶树云的心思了。 “得了,还是让他们回吧,明儿还上班呢。他俩到了宿舍时间也不早了。”施璞说,“就照这样说吧等李慧和吴玲搬了,让你那个促销员再住进来吧,让她再辛苦一两天。” 在回去的路上,顾炎意味深长地对韶树云说:“兄弟,看来你要下一番苦功了呀” 韶树云笑道:“哪里的话在那棵树把我吊死之前我已经离开它了。” “这是你的爱情观?蛮可怕的呀” 韶树云解释道:“怎么了?我认为两情应该相悦,而不是一方苦苦地追求,另一方悠然地享受。” “男人应该主动一点,难道不对吗?”顾炎反问道。 “男人的主动应该是最初的时候。如果最初的主动不能唤起女方的共鸣,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即使以后产生爱情,也不是我理想中的爱情,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恋爱方式的。”韶树云答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理想主义者?”顾炎就调侃他。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明喜和冯建水早就睡熟了。 林明喜和冯建水的事,看来真如方勇和孟经理的心愿了。事情真的往小的方向发展了,小到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公司里再没有人议论这件事了,林明喜和冯建水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上班。 “七夕”节的促销活动被取消了,顾炎的心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李慧和吴玲已经搬出了女员工宿舍,那个从林明喜辖区调到万邦超市的促销员也顺利地入住了女员工宿舍。解决了她生活上的后顾之忧,她就能够更好地工作。 2.销售量淘汰法 该来的事情还是会来。 几乎是在同一天,肖宁和顾炎管理的两家卖场都出事了,而且连出的事情都一样。 在这两家卖场所有花露水的品牌中,丽仪花露水销售情况很糟糕,已经符合了这两家卖场制定的“销售量淘汰法”(适用于单价低的商品,在一定的时段内,如三个月内,测定出一个基数,如三百个单位为标准销售量,未达标准销售量的即被淘汰)。 顾炎接到这家卖场发出的商品下架通知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宁就不一样了,他拿着那张卖场给他的商品下架的通知书,到了办公室就冲林明喜直嚷:“顾炎说‘七夕’节做促销,提升花露水的销量,你说的什么鸟话?现在倒好,我们的花露水下架了” 那林明喜毫不示弱地站起来答道:“我说什么了?我说错了吗?我就说要参加促销的话,我们花露水就要降价,加上那么多费用,可能会赔钱,我说错了吗?再说了,‘销售量淘汰法’是针对三个月以来的销售情况,就算‘七夕’节参加促销,也挽回不了这一命运。” 顾炎听了林明喜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没有错。 肖宁听了也不吭声了。 既然是被淘汰,就意味着下架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把花露水退回公司仓库。在没有与卖场协商前,这两家卖场中,就不会再有丽仪花露水销售。卖场收银台的收银员手持的条形码扫描仪里,根本就没有了丽仪花露水的数据。 丽仪花露水的质量不错,价格也适中,为什么突然遭此横祸?个中缘由顾炎和肖宁当然是一肚子明白,却说不出口:五、六月份花露水销售的最佳时期,却货源不足。过了销售旺期货才到,哪里知道卖场“销售量淘汰法”的大棒早就亮开了架势。 公司商品被卖场用“销售量淘汰法”淘汰,在营销公司还是头一遭。此事非同小可。为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孟经理连忙召集五个业务主管开会,商量对策。无奈花露水的旺季已过,连最后“七夕”节的末班车都没有坐上,只能祈祷其他终端点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今年花露水的销售虽然几乎结束了,但还有明年后年要销售。虽说现在被这两家卖场淘汰了,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家卖场从此就没有公司的花露水吧? 不行方勇指示孟经理不惜一切代价重新杀进去。 顾炎和肖宁就分别往这两家卖场跑,差不多把鞋底都磨穿了。 对福达超市的采购主管,顾炎早已不陌生。为了让花露水再次杀进去,他自己也记不清已经到采购部的办公室多少次了。 第一次去,采购部底下的办事员说主管出去了,不在。他就问对方主管什么时间回来,对方说不知道。他就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傻等了一个下午,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有见到采购主管的人影。 晚上回到宿舍,他连晚饭都懒得吃,洗了澡后,躺上了床。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顾炎不怨超市制定的“销售量淘汰法”,怨就怨丽仪花露水不争气,让他和肖宁饱受其苦,但他远没有想到,今天下午的空守一场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上午继续在采购部外面的走廊上蹲守,仍然是一无所获。顾炎不由得在心里怨起了那名采购主管。在晚上下班时间快到时,仍然不见采购主管的情况下,他小心翼翼地打通了对方的手机。 对方让他明天上午到办公室。 一大早的,顾炎兴冲冲地哼着小调起了床,他在公司只停留很短的时间,就去了福达超市。但整个上午,那名采购主管仍然没有到场。只是让手下的办事员和他进行所谓“就花露水再次进场的问题,进行前期的接触”。 “前期的接触”很难。 顾炎当然明白,在处理这件事情上,那名办事员显然没有得到采购主管的充分授权,只是借机了解自己代表的公司为让花露水的再次进场,愿意付出的代价。 双方遮遮掩掩,说得不明不白,毫无结果。 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时候,顾炎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失败的感觉。 孟经理点拨他说:“用常规渠道不能解决或很难解决的事情,就放弃常规渠道。直接找到这名采购主管的家,方勇也知道目前的处境,回头我跟他说一下,这个月让他给和平区再追加费用,买点礼物送只红包给那名采购主管,事情应该会好办许多” 于是,顾炎就决定新辟渠道解决这件事情了。 下午,他发动李冬蕾和另一名促销员,通过与超市内部员工的交流谈话,得知了那名采购主管的家的确切地址。 方勇把这件事列为特别事务,很快就拨了专门的费用。 顾炎晚上骑着自行车,找到了那名采购主管的家,按了门铃后,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 “请问你找谁?”中年妇女用身子挡住了半开着的门留下的空位问。 顾炎踮起脚勾着头用眼睛向客厅里面只一瞄,就意识到自己来的时间太不巧了,甚至有点莽撞的意味。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那名采购主管,正和一名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谈着话,那名男子正是沁芳日化和平区的业务主管。 顾炎意识到有可能撞车了,便对那中年妇女说:“对不起,敲错门了” 那中年妇女也是很聪明的人。她低下头,看到顾炎手拎着礼物,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说:“没关系,要找人可要白天找,晚上楼道昏暗,容易找错门。”说罢就关上了门。 次日上午,顾炎就守在那采购主管的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直到看见昨天晚上为他开门的中年妇女从外面经过门口进入小区时,才慢慢跟了上去。 “你不是昨天晚上敲错门的那个人吗?”当她再次为他打开了门时,她认出了他。 这一次,她把门打得很开,让顾炎进去了。 顾炎放下拎在手上的礼物,三言两语地说明了来意。 未曾想到,她让顾炎再重复一遍,尤其是什么品牌的,好让她在脑子里记下,免得她向她丈夫陈述时,记不清品牌,不知道是哪个供货商的事闹出什么乱子。看得出来,处理这样的事情,她已经是很老到的了 顾炎后来向肖宁提起那天晚上“撞车”的事,肖宁笑道:“我比你好一点,少受了些罪,送礼的过程总算顺利” 公司的花露水以新品进场的方式,重新取得了为这两家卖场供货的资格。在分别缴给这两家卖场新品进场费后,一切终于又都恢复了。 顾炎现在终于明白:与其说“销售量淘汰法”是卖场的管理手段,不如说是采购主管的又一敛财方法 当顾炎把这件事告诉施璞时,施璞笑着对他说:“没有想到你居然学会了送礼行贿这一套,再往后,你还有什么学不会的?” 顾炎无奈道:“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你也知道,给采购主管送礼行贿是这一行业的潜规则。我巴不得这些该死的规则灭绝了才好” 施璞抿着嘴笑而不语。 处理完这个天上掉下的横祸后,顾炎想起了万邦超市。上次请万邦超市日化组组长吃饭时,那组长向顾炎要一套公司在电视上做广告的专业美容品。顾炎就琢磨着怎么把赠品搞给她。 顾炎还真的为她搞到一套。当然,是小包装的赠品,为了这万邦超市,一次次地烦孟经理,顾炎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次的赠品是韶树云向孟经理申请的,从仓库里领出来后,韶树云就给了顾炎,所谓花费心血,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它们万邦超市销售量的上升,有了基础性的保障。 为了这件事,顾炎挺感激韶树云的。顾炎也注意到,韶树云最近去仓库去得特别勤,该不是有什么新目标了吧? 龚庆新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下了班吃完饭,龚庆就喊顾炎一起摆弄那台本本。宿舍里没有安装宽带,龚庆就与房东商量,以房东的名义龚庆出钱的方式向电信部门申请安装宽带,有了一台可以联上互联网的本本,用龚庆的话说,整个世界就在那方寸屏幕上了。 龚庆还和顾炎说,这个月一结完货款就休假。顾炎掐指算了算,龚庆是应该休假了。他就嘱咐龚庆说,在休假前处理好终端点上的事务,尤其是万邦超市。龚庆点着头。 顾炎还抽出时间专门和贺永涛去了佳联超市。 他当初的眼光没错。佳联超市确实很有潜力,老板也懂经营。虽然是一家小规模的超市,但顾炎决意要把它打造成销售量和万邦超市不分上下的终端点。小超市小商店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要想实现整个辖区销售量的提升,着眼点就在这些不起眼的小店铺上。 他告诉老板,自己有意向公司申请派一名促销员来,老板听了很高兴,连连说让顾炎赶快申请。 顾炎就和孟经理说,这是能够提升销售量的事,孟经理当然是答应的。 招了促销员后,那老板向贺永涛订货的频率就更高了。顾炎很高兴看到佳联超市的销售量提高了,不但自己辖区的总销量有了提高,而且贺永涛的销售提成也能多拿点,这样他每个月的工资加提成两项收入就和龚庆差不了多少了。 顾炎自做了和平区的业务主管以来,最大的挑战还是来了。 和平区有一家叫利客的卖场,正处于招商阶段。与卖场商谈公司商品进场,对于业务主管来说,是最具有挑战意义的事。显然,这不是经过一场谈判就能形成合同文本双方签字确认就万事大吉的。从最初的试探,到最终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耗费的时日不可能太短,因为要仔细研究对方提出的条件,据此作出合适的回应。耗费的时日也绝对不可能太长,因为从卖场的招商到开门迎客总有一定的时限。 做营销的人总感觉与商家谈判是心理压力最大的一件事,原因就在于要在这无法确定能否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战术意图,并且让对方接受。这是很难把握的一件事。没有承受强压的心理素质是很难完成这一任务的。 在这备受考验的过程中,双方的智慧和耐力都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从某种意义上讲,卖场采购部的那扇门就是供货商的“生死门”。 施璞也很关注顾炎的第一次谈判。 卖场采购部的人员都经过严格洗脑,施璞从互联网上查到一些采购人员所奉行的经典的名言,她把这些内容都打印出来,给顾炎看。诸如: 永远不要试图喜欢一个销售人员,但需要说他是你的合作者; 要把销售人员作为我们的一号敌人; 永远不要接受第一次报价,让销售员乞求,因为这将为我们提供一个更好的交易机会; 毫不犹豫地使用论据,即使它们是假的。例如:“竞争对手总是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报价,最好的流转和付款条件。” 要用不可能实现的事来烦扰销售人员,任何时候通过延后协议来威胁他,让他等,确定一个约定会面的时间,但不到场,让另一个供货商的销售代表代替他的位置,威胁他说你会撤掉他的产品,你将减少他的产品的陈列位置,你将把他的促销人员清场,几乎不给他时间做决定。即使是错的,自己进行计算,销售人员会给你更多。 “约定会面的时间,但不到场”?顾炎这才明白为什么福达超市那名采购主管与他约定会面的时间,但是没有到场了。 当顾炎第一次看到这样无耻而又无赖的所谓名言的时候,差一点没气炸肚子。他对施璞说:“卖场已对供货商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信任了。” “在商言商。可我没有想到超市也太毒了这样做,还让不让供货商活?”施璞道。 顾炎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他对这些名言已经有了免疫力了。这也让他有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感觉。他很清楚,现在的卖场与供货商之间的关系就像渔夫与鸬鹚的关系。有一部分鸬鹚,还能勉强维持生命,还有一部分鸬鹚直接濒临死亡。他消灭不了这两种现象,但他很愿意看到自己能够呈现出第三种现象。 顾炎将要面对的就是这样“温情脉脉”的“渔夫”。 他采取的策略就是一个字:拖 三百五十五. 品牌!! 三百五十五.品牌!! “约定会面的时间,但不到场”?顾炎这才明白为什么福达超市那名采购主管与他约定会面的时间,但是没有到场了。 当顾炎第一次看到这样无耻而又无赖的所谓名言的时候,差一点没气炸肚子。他对施璞说:“卖场已对供货商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信任了。” “在商言商。可我没有想到超市也太毒了这样做,还让不让供货商活?”施璞道。 顾炎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他对这些名言已经有免疫力了。这也让他有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感觉。他很清楚,现在的卖场与供货商之间的关系就像渔夫与鸬鹚的关系。有一部分鸬鹚,还能勉强维持生命,还有一部分鸬鹚直接濒临死亡。他消灭不了这两种现象,但他很愿意看到自己能够呈现出第三种现象。 顾炎将要面对的就是这样“温情脉脉”的“渔夫”。 他采取的策略就是一个字:拖。 这样的策略也是经过孟经理同意的。其理论依据也是有的:我们的品牌不是在整个日化行业内的小品牌,如果卖场真的有合作的诚意,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品牌。 对于这次谈判,考虑到这是顾炎第一次与卖场的招商部真刀实枪地干,为了让他在实战中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孟经理是充分放权给顾炎的。他唯一布置给顾炎的任务就是在这次招商结束后,顾炎必须写一份详细的谈判过程的材料,分析整个过程中的得失,也算是一份带有总结意味的材料吧。 按照惯例,卖场的招商部应该对有知名度的供货商发邀请函的。在没有收到邀请函之前,顾炎不会凭着它在报纸上发布的招商信息就找上门去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利客的招商部,解释说邀请函上说的那天他正忙着结款,去不了。公司又抽不出人手,看能不能把时间向后推推。接电话的那个人就“温柔”地威胁他说,如果不早点儿过来谈合同条款,位置好的货架就被其他供货商抢占了。顾炎想,如果它刚开张,位置好的货架都放那些小品牌的货,不砸了卖场才怪。 当然,顾炎也没有放松对竞争对手的关注。他几次派龚庆和贺永涛到这家卖场的招商现场打探外围消息,还通过促销员了解竞争对手沁芳日化的业务主管这几天的动向,顾炎显得很有耐心。 其实,早在利客卖场的招商部在报纸上正式发布招商信息的那一刻起,顾炎就留意搜集这家卖场的信息了。 顾炎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天晚上大家都上了床,他向肖宁和韶树云请教,首先是肖宁向他详细介绍了与卖场谈判前应该掌握的一些资料:“无论是招聘还是招商,只要有一个‘招’字,这里就存在着互相甄别的问题。首先要让自己清楚与谁谈。即最好查到这家卖场的前世今生,是不是改头换面的?是不是有不良背景?如果有‘前世”它的‘前世’是否干净?是否有恶意关门的现象,是否有严重拖欠供货商货款的行为?在‘前世’阶段是否存在暴收供货商的各种费用的行为?这些都要尽可能地知悉,如果发现‘前世’有此类情况,则宜谨慎考虑是否与它合作。 “这一点很重要,有许多供货商都忽视了这一点。看到新开的卖场正在招商,立即头脑发热拼了命往里挤,到了商品摆上了货架,才发现这是一家有着很黑背景的不良‘前世’的店,穿越了时空又回来了。这时,后悔已晚,只得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当然如果‘前世’很干净或干脆没有前世今生的经历,就可以进入下一步‘归类该卖场’的程序了,即进一步明确谈判对象。 “从分布的范围分,卖场分为全国连锁型、区域连锁型、单独型三种(这里没有包括全球连锁型)。要根据该家卖场究竟属于上述三种类型中的哪一种,即根据谈判对象的不同准备相应的资料。 “对于全国连锁型和部分区域连锁型的卖场,我们公司的商品的进场谈判工作是由总部营销总公司下属的一个‘大客户部’负责的,即ka(ount,意为重要客户,如国际著名零售商沃尔玛、家乐福等,或者区域性零售商,如上海农工商、北京华联等),双方达成协议后,卖场所在地的营销公司只负责补货等日常维护工作,也有实行直接从总店配送商品,不需要所在地营销公司补货的。 “如果是区域连锁型的卖场,是否需要与总店谈判?如果需要与总店谈判,那么就先要制定一个公司可以承受的最低供货价,做到心中有数,不能坐上谈判桌了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与各分店谈判,那么在其他城市的连锁店里,公司商品的供货价格处于何种水平?这些都要事先有所调查。 “部分区域连锁型的以及所有单独型的卖场,商品进场谈判工作,一般是由该卖场所在地的营销公司自行负责。 “当然,区域连锁型的卖场,不是每个门店都有与供货商进行商品进场的谈判资格的。有部分区域连锁型的卖场,商品是实行集中配送制的。供货商要想让自己的商品进场,必须与总店谈判。 “拣公司当前最有销售市场的商品即主打商品,作为进场对象。一家新开的店没有历史销售数据作为参考,不能一股脑地把公司商品全部打包进场。当然,如果卖场把进场商品种类的多少,与进场费高低这两者调整为反比时,可以考虑多上商品种类。” 肖宁耐心细致地给顾炎讲了谈判前的最前期的准备工作。 接着,韶树云归纳了几个在谈判中应重点注意的问题: 卖场有着各种名目繁多的费用,一般包括进场费、店庆费、节庆费、单品费、年结费、特价扣点费、终端堆码陈列费和场外促销费等。据不完全统计,卖场各种有更新名目的收费项目竟达三十余种。在这些费用中,有许多是在商品实际进场后,才开始与卖场进行新一轮谈判解决的。 在顾炎的这次进场谈判中,最需要注意的是下面三种费用: 一、进场费。进场费的收取方式就有好几种。如果供货商需要进场的商品种类少,卖场就按照品牌费笼统收取。反之,卖场就按照准备进场的商品不同的条形码数量,即单品数量收取。还有一些狠心的卖场,在收取了品牌费后,仍然会收取单品费。 二、供货价格。供货商提供的商品报价,必须是在一定区域内的最低价,这是卖场对供货商关于供货价格方面的要求。结款时,还要返利给卖场(如果按照合同规定,返十个点给卖场,以结款数为一万元为基数,那么实际结款数为九千元,另有一千元作为给卖场的返利)。 三、账期。账期的长短,是企业的重要命门。任何一家企业连续三个月不能收回月销售货款的百分之六十,这家企业的财务将会出现严重危机。在与商家谈判时,应尽一切可能缩短账期。 肖宁和韶树云不但把这些经验传授给顾炎,而且还向他传授了谈判中的技巧。希望他能够在即将到来的实战中运用起来。 他们三人还在宿舍里模拟谈判双方。从双方的对话技巧,到心理上的变化,让顾炎有一个切身的感受。 发邀请函让顾炎前去商谈商品进场事宜的利客卖场,是单独型的。 他做好了搜集这些资料的工作,根据卖场所属类型的不同,尽量摸清该卖场的费用情况。对进场费如何收取,他通过其他厂家的业务代表了解到,这家卖场是按照准备进场的商品不同的条形码数量,即单品数量收取的。他做到了心中有数。 如何确定进场费、供货价格、账期这三个大的问题,顾炎与孟经理作了分析。孟经理先确定了哪些商品准备进场,他挑出了七十个单品作为进场对象。 最后,孟经理定了一个这样的底线:进场费以每个单品五十元为底线。供货价就按照公司商品一贯走大型卖场的价格即“同城最低价”作为底线,结款时最多再返给卖场十个点。账期以最多三个月为宜。 确定了底线后,孟经理语重心长地对顾炎说:“按照我刚才说的进场费和供货价,即使最终与卖场达成了协议,我们在这家卖场也只能取得一个‘盈亏平衡点”只能走量。如果再加上进场后的各种费用,我们就很有可能亏损。但是我估出的这些底线,应该也是卖场能够接受的最低线了。你要在心理上做好充分的准备,为公司的商品冲出这道‘生死门’” 顾炎神情凝重地听着孟经理的话。 他还从秘书王莹那里找出了公司专门用于与卖场谈判用的工具。这些工具包括:公司商品在其他卖场陈列的实景图片、消费者使用公司商品后的反馈留言簿等,他相信这些工具会对谈判有正面的帮助。 准备工作当然是做好了,能不能够在谈判中用上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谈判形势瞬息万变,自己的思维也要及时做出调整。 他明白,所有的这些准备工作,才是雄关漫道的第一步,他将带着肖宁和韶树云的实战经验,去闯那道“生死门” 在谈判的前一天晚上,施璞专门约了顾炎去“隐里香”吃晚饭,算是为顾炎鼓气。 万事俱备,只等着明天去闯那道“生死门”了 距离利客卖场招商截止日还有最后两天了。 这天上午,顾炎出现在利客的招商部。他今天的首要目的就是能够与招商部敲定进场费的价格,当然,他也做好了一次谈不拢谈多次的准备。非要闯一闯这道“生死门” 除了他准备好的资料外,他还随身带着一只资料袋,袋里装着企业营业执照的副本复印件、生产许可证复印件、卫生许可证复印件、税务登记证复印件等,这些资料都是卖场要求出示并且复印留档的。还有一些无形的资料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了。 招商部在三楼,安排日化组谈判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南侧,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这间办公室就是卖场的采购部了。 顾炎跨进了门,里面放着几张条形椅,几个厂家的业务代表正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 他回头细细地打量着那扇被供货商称为“生死门”的新漆的门,一股略刺鼻的油漆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刚在条形椅上坐定,一个女士走到他身边,说:“请问您是哪个厂家的业务代表?有我们的邀请函吗?” 顾炎笑着点了点头从包里把邀请函取出来,递给她。 她接过邀请函后看了一下,面带微笑地说:“我去登记一下,然后有人叫到贵公司的名字时,就请您进东侧的那个房间。这些厂方的业务代表都已经签了协议。请您稍等片刻” 顾炎仍然点了点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传来了“请丽仪日化的业务代表进来”的声音。 顾炎站起身来,向东侧的那个房间走去。 一张宽长的办公桌的南边,并排坐着三个人。 顾炎猜想着坐在中间的那一位应该是招商部日化组的负责人了,而坐在他东西两侧分别穿着一黑一白上衣的两人,顾炎的眼光掠过他们的时候,立即就感觉到这俩人像是传说中的两个索命鬼----“黑无常”和“白无常”。 东边的“黑无常”见顾炎进来便让他在桌子的北边椅子上坐下来。这时,刚才在外间招呼顾炎的那名女士端来一杯水,放在桌子的北面并示意顾炎喝点水。 “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吧”女士出去关上门后,仍然是“黑无常”在说话。 “好的”顾炎微笑着道,“我叫顾炎,是丽仪日化和平区的业务主管。我为我们公司有可能与贵方合作深感荣幸请多多关照” 对面的三人都颔首后,还是“黑无常”在说话。 他把己方三个人向顾炎一一作了介绍。坐在中间的正是顾炎猜想的招商部日化组的负责人,姓李。“黑白无常”都是他的副手。 这个姓李的看来就是阎王了顾炎心里想。 “那我们就从进场费开始谈起吧。”西边的“白无常”开始说自顾炎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不过他的话是对中间的那个姓李的阎王说的。 “阎王李”的眼角痉挛抽*动了一下后,微微点头,“白无常”开始说话了:“所有证件都带了吧?” “带了。”顾炎一边说着,一边把能够证明企业是合法经营的那些资料一齐倒过眉头放在桌上。 此时的顾炎不轻易说话。他知道,在谈判桌上,嘴是能够决定一切的。 “请说说你们公司的想法吧”“白无常”说。 顾炎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这个“白无常”用了一句模糊不清想摸出点信息的话,自己可不能着了套,干脆自己也模糊地说一句吧。想到这里,他便笑道:“我们还不知道贵方是怎么运作的,所以目前为止很难有什么想法。”顾炎的这句话也够模糊的了。 其实他对卖场收取合理的进场费还是理解的,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合理性和互利性,但问题是现在的进场费已经愈来愈不合理,几乎成了供货商通向卖场的拦路虎顾炎正这样想着,“白无常”回答了:“对于你们这种进场单品多的公司,我们肯定是按照条形码收取进场费的。我们不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我们定的标准是每个单品一百二十元。”“白无常”道。 一百二十元一个条形码?想抢劫呀?顾炎一边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敲出三支来分递给那三个“鬼”,一边在心里想,对方开口不问自己有多少个单品准备进场,出口就报出了让人咂舌的价位,够黑的,也够狠的,最重要的是,有着足够的阴险。 顾炎当然知道“白无常”的话中,带有一点试探自己谈判能力的意味。 按照孟经理定下的七十个需要进场的单品,结合对方的报价,实在是相差太大了。对方的这一要价比孟经理的底线多了一倍多。看来叫他“白无常”是很贴切的了。 他琢磨着,要想把单品报价与准备进场的单品数量挂上钩,然后让两者之间成反比,是有很大困难的。他决定沉默。 “怎么不说话?”“白无常”道。 “我很遗憾我今天到这里,是想与贵方合作的,但从贵方报出的价位,我看不出贵方有与我们合作的诚意。”他没有给对方留有任何余地。 “你认为我们怎么样就算有诚意了?”“白无常”道。 “如果我们只有十个单品需要进场,毫无疑问,贵方的价位是一百二十元我们可以接受。如果我们有二十个左右的单品需要进场,贵方的价位还是一百二十元?”顾炎假设道。 “每个单品一百二十元。”“白无常”的话语中透露出几丝冷漠。 “怎么样?”“白无常”催问道。 “我相信贵方一定知道福达超市,我们付给它的进场费远远低于贵方刚才说的数字。” “我们不扯其他卖场,就这个价位,你同意吗?”坐在中间的“阎王李”终于开口了。 “如果按照贵方的这一报价,费用将严重超过我们能够承受的极限。”顾炎答道。 “你们的盈亏和费用的高低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管按照我们的方式拿我们应该拿的。”“阎王李”冰冷地答道。 “拿我们应该拿的”?在顾炎听来,这句话太冷酷了,也代表了超市对供货商的一种普遍的态度。说得难听点,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你的商品想摆上我的货架,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我只管拿我自己该拿的我就这么霸道,我就这么强势,你能把我怎么样?问题是你们拿得太多了,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了。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顾炎在想着怎样才能让眼前的形势转化成对自己有利。 谈判的本质应该是“判”。这个“判”字,其实就是自己判断眼前的形势以及估摸对方的心理,然后才能谈得上“谈”。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架势,顾炎想到了试探。自己如果顶不住对方的这种霸道,这种强势,或者是给出任何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的回答,就会让这三个索命鬼在所报的价位上存在实现的希望。他必须坚决果断地予以拒绝,却又不能失了和气。他不能把话说得太硬,必须留有余地,他笑道:“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公司同意这样价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样吧,我们继续保持联系,暂时就谈到这里可以吗?”说着他就从包里取出名片,站起来准备分别递给三人。 这时,东边的“黑无常”做了一个把手往下压的动作,示意顾炎坐下来,看来这三个鬼早就协调分工好各自该干的事了。不知道在这个房间,已经有多少供货商被这三个鬼用娴熟默契的配合,索去了价格性命。 这是双方第一回合的相互试探,顾炎顶住了这三个鬼的讹诈。 “你认为价格定在什么位置,公司可以接受?”顾炎坐下后,“白无常”继续道。 “与我们支付给福达超市一样的价位,公司可以接受。” “你们支付给福达超市什么样的价位?”“白无常”继续问。 “每个单品五十元。”顾炎的回答很简短。 “开玩笑五十元?我认为我们双方的平衡点最低应该维持在一百元这个价位上。”“白无常”对顾炎的报价很不满意。 “你们准备上多少个单品?”中间的“阎王李”眼角痉挛着问。 “我估计应该有三十个单品吧”顾炎不可能先亮出自己全部的底牌的。 “三十个单品就是每个一百元”这种能够主导价位的话当然是由“阎王李”说了。 “我们的品牌优势贵方应该清楚。”顾炎开始不直接面对对方提出的问题了。 “沁芳日化知道吧?也是一个大品牌。它给我们的就是每个单品一百元。”“白无常”拿出了针锋相对的论据。 顾炎听了“白无常”的话后,就联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条名言了:毫不犹豫地使用论据,即使它们是假的。例如:“竞争对手总是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报价,最好的流转和付款条件。” “你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白无常”容不得顾炎有太多时间思考,逼问道。 明知道对方是在使用假的论据,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如果正面回答,无疑是陷入对方设下的套子,进入死胡同了。 “我们保证我们的商品摆上贵方的货架后,会给贵方带来更丰厚更持久的利润。”顾炎避实就虚,为三个鬼展开了关于未来的美丽画卷。 “你们怎么能够保证为我们带来‘更丰厚更持久的利润’?”提到更丰厚更持久的利润,“阎王李”顿时来了精神。 “我们将竭尽所能为贵方提供强有力的促销措施,尽最大的力度支持贵方的促销工作。”顾炎试图把三个鬼的思维拨向他希望的方向。 “可惜摆上货架后的促销工作和利润的多少,是市场部的事,不是我做采购的该管的。”“阎王李”显然回过神来,稳住了阵脚。 可是肖宁曾经告诉顾炎说,招商部的工作职责不仅是尽可能地诈取供货商更多的进场费,还担负着寻找优质供货商的任务。 “每个单品一百元,我做不了主。我要向我的上司请示。要不等他过几天回来,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他?这样的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顾炎给对方一个希望,随即又掐灭了这个希望。他拖到今天来是有目的的。他知道到了后天,卖场的招商工作就结束了。他的这句话里包含着丰富的信息,任由这三个鬼发挥自由想象的空间。 “这才三十个单品,太少了”“阎王李”嘟囔了一句,随后道,“除非你们再增加进场的品种,我们才可以考虑……” 任何形式的谈判过程中,都会出现双方互相释放信号的话语,抓住这种关键性的话,就能使谈判进程向前推进。 顾炎敏锐地捕捉到“阎王李”释放的信号,不动声色道:“如果是这样,我会考虑适当增加进场商品的品种的。如果我们再增加十种单品进场,请问贵方能定到什么价位?”他还是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讨价还价的空间,毕竟一百元与五十元相差太多了。 “四十个就是九十元了。”“阎王李”答道。 “贵方也是刚开的卖场,我看我们是否还有增加进场单品的空间,我们在其他卖场,都有近百个商品种类,我们如果在贵方再增加二十个单品,贵方的价格是不是可以再……”顾炎看到有点火候了,便把进程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 “阎王李”沉吟了一阵后,道:“六十元最低六十元。不能再少了再少我们就不要谈下去了” 顾炎感觉这个价格已经触碰到对方的底线,但自己还握有十个单品的筹码。双方的距离正在缩小,他便亮出了最后的底牌:“我们销售量最稳定的商品大概有七十种左右。这是我带来的我们的商品在其他卖场陈列的图片,我希望贵方慎重考虑我的‘七十个单品五十元’的建议” 顾炎把图片给了这三个鬼后,便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了开机键。 “瞧,都快十二点了”顾炎的话里透着不言自明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午继续谈吧”“阎王李”默认了。 下午继续谈判。“阎王李”没有参加下午的谈判,他去与另一家供货商谈进场费的事情了。顾炎就和“黑白无常”谈。 进场商品的具体品种、供货价格、货架陈列费、端架费(货架两端的位置,传说中是顾客在卖场回游经过频率最高的地方,供货商一般要出钱租用)、货款结算方式、促销员管理费、账期的长短……一连串需要双方协商的问题都出现了。 其他每个问题,经过双方的不断交锋,都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平衡点,最后的争执都集中在账期上。 按照孟经理定的底线和卖场采购部的意思,是要给三个月的账期。打个比方说,一月份销售的货款,公司要到四月份才能够拿到这笔款子。 从理论上说,这账期制度的设置本来就是不合理的。这分明就是卖场在圈钱,拿着供货商的钱款去周转,开另外的连锁店,而且商家一旦出现经营不善,供货商就增加了失去这本该到手的货款的风险。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顾炎没有消灭这一潜规则的念头,他只是让这个该死而死不了的账期尽量短一些。 顾炎嫌三个月太长,“黑无常”说给其他供货商的账期也是三个月。顾炎说如果同意给我公司两个月的账期,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白无常”说他俩没有权力作出这样的改变,他必须请示“阎王李”。 请示“阎王李”的结果是最多只能给两个月的账期,顾炎也认了。福达超市是三个月的账期,这样比起来,顾炎心里会好受些,毕竟少了三十天。 “黑无常”迫不及待地就拿出了一式两份的格式合同,在上面做填空题,填完后找“阎王李”签上字盖上印章给顾炎过目。 “行我带回公司盖章后再给你们送一份过来。”顾炎把那两份合同放进包里离开了。 跨出了那道“生死门”,顾炎这才感觉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了,整个人差不多都已经虚脱了。他无法知道,究竟有多少家供货商在跨进了那道“生死门”之后,是以缺了一条胳臂或少了一条腿的代价,才换来了一纸不公平的协议? 孟经理看过合同内容后,对顾炎说:“不简单啊我们目前与所有超市签的合同,除了万邦超市没有账期,其余都是三个月的账期。你能谈少了一个月,好得很啊你把合同拿到王莹那里,让她在上面盖上章印吧” 顾炎在那两份合同上签了名字,旁边的龚庆看着合同道:“怎么才签一年呢?有效期太短了” 顾炎一边把合同递给王莹盖章,一边答道:“以后每年再续签这份合同,卖场还要再收‘合同续签费”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 “真黑呀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合同续签费’这回事大概收多少?”龚庆问。 “一千到五千不等现在知道为什么合同有效期只有一年了吧?万邦超市是供货商与各分店签,续签一次一千元,算少的了”顾炎道。 “靠它近二十家分店,我们公司仅续签合同就给它差不多两万?”龚庆惊叫道。 “对。你下个月就会亲自体验了。”顾炎道。 王莹盖了印章后,顾炎拿了其中的一份给卖场送去,另一份就放在王莹那里留档。 顾炎写了总结材料。材料写得很干净,因为整个过程做得就很干净,孟经理看了也很满意。 闯过了这道“生死门”,韶树云和肖宁在顾炎身上下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俩都说顾炎开始在业务上真正成熟了。 顾炎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施璞也很高兴。她第一次主动给顾炎发了祝贺的手机短信。但顾炎一想起在谈判前,孟经理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合同是按照孟经理预设的条件签了,但这样的条件,也仅仅是取得一个“盈亏平衡点”,再加上进场后的各种后续费用,如果销售量上不去,公司在利客卖场就有亏损的可能。 这样想着,他又投入到为利客卖场招聘两名促销员的工作中了。人员招到了,顾炎就把她们安排到万邦超市去实习。 他还要补货,还要在业务上指导贺永涛,在顾炎的指导下,贺永涛已经能够把理货的原则、怎么样保持良好的客情关系等用在实际工作中了,只是让顾炎整天忙得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不得消停。 营销二部的部门经理康明瑞,上午从郊县回公司了,是方勇让他回来的。今天是康明瑞四十岁的生日,方勇要替他办一场晚宴热闹一下,这也是对他平时工作的肯定。 肖宁告诉了顾炎有这么一场晚宴,并且问和平区的员工准备买什么礼物送给康经理。顾炎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想问一旁的贺永涛有什么好主意,龚庆却开口了:“康经理抽烟,就送他一只zippo打火机吧。” “切,现在的人都想着健康,人家抽烟你就送打火机,这不是鼓励他抽烟吗?送他打火机还不如直接送烟实惠呢有你这么送礼物的吗?”顾炎否决了这个主意。 贺永涛说买条领带,龚庆坚决反对,并且一再发表声明,如果买领带,他是不算份子的。他对领带西服之类的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仇视。 没有多少时间可供顾炎考虑了。他当机立断说:“康经理经常坐公车出差,从市里到郊县,再从这个郊县到那个郊县的,给他买一只mp3吧,让他坐在车里享受享受放松放松,别总绷着销量这根弦。” 顾炎的这个决定得到了龚庆的热烈响应:“我知道去哪里买,我带你们去吧,我的mp3也是在恒谊购物广场买的。” “你知道在哪里买合适就你去吧,我们不去了。你买了以后直接去那家饭店。”顾炎说着就要掏钱给龚庆,他知道这mp3价格不低,怕龚庆身上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钱我先垫上,回来凭发票上的金额我们三人平摊,拜拜啊。”龚庆就一溜烟地去了。 顾炎和贺永涛见到龚庆出现在饭店门口的时候,参加晚宴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顾炎和贺永涛把该平摊的份子钱给了龚庆后,三人找到康经理,瞅了个空当,把礼物送给了他。康经理把那mp3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看得出来,他对收到这样的礼物感到很新奇。 “这玩意挺新鲜的”康经理说。 “对我就知道你喜欢新鲜的玩意。我也有一个mp3呢这玩意可好啦,没有人聊天的时候,听几首歌就把时间给打发了。”龚庆得意地说。 康经理说:“哪天晚上下了班,去郊县找我玩,我做东,请你们喝上几杯。”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哪天去了,你可要招待我们哦”龚庆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回答了龚庆后,康经理对站在顾炎身边的贺永涛说,“哪天你跟他们一起去郊县找我,我看你这小伙子蛮有潜力的。” 贺永涛笑问道:“康经理怎么就知道我有潜力呀?我也没有在康经理手下做过事。” “我的眼睛很毒的,能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康经理笑答道。 “尽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如果跟你说我愿意跟着你干,到那时,只怕你又不要我了。”贺永涛道。 康经理道:“只怕你不跟着我干,你看你的顾主管会放你到营销二部来吗?” 顾炎笑了。除了郊县的员工以及城里的促销员以外,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晚宴。方勇和孟经理还分别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来了。 那天晚上顾炎不知不觉喝了许多酒。说不知不觉,是因为这许多酒都是在敬他敬你中积累起来的。 康经理不能不敬吧?方勇和“第一夫人”不能不敬吧?孟经理和“第二夫人”不能不敬吧?四名业务主管不能不敬吧?龚庆和贺永涛不能不敬吧 三百五十六. 窜货! 三百五十六.窜货! 四名业务主管和自己区里的业务员,比方勇和两个经理还难应付。方勇和两个经理不回敬啊。业务主管和自己区里的业务员就不一样了,你敬过来我敬过去,时不时抓住个什么把柄,还要罚酒,所以闹酒就闹在这个层面上。 但不是所有的业务主管都是那么活跃的,林明喜和冯建水就不活跃。在敬了方勇和两个经理之后,他们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其他三名业务主管主动上来敬酒,他们才有了点动静,回敬了三名业务主管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有什么新菜上来了,才偶尔动动筷子,全然不顾闹酒正欢的大家。其他人也知道,这两人正为前段时间发生的偷手机的事郁闷着呢,事情虽然是了啦,但是在面对大家的时候,还是放不开,对于曾经拿过“最佳员工”奖的两人来说,有这样的想法是很自然的事情。 也不知道肖宁在哪里学会了行酒令,满桌子找人与他划拳。顾炎是北方人,自然懂这个,就与龚庆耳语了一番,这划拳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掌握了规则就会了。龚庆就站起来一把按住四处找人的肖宁,把他拉坐在自己身边,俩人pk起来了。 顾炎就朝韶树云挥挥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女员工那一桌敬酒。 两人把酒杯端得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终于来到了女员工的那一桌旁。 “施总监,我敬你一杯”顾炎心里还清楚,只是手脚不听使唤。 施璞笑着站起来举起杯把杯口向顾炎亮了亮说:“我喝的可是水,你随意。” “好随意,你也随意。”顾炎这次不敢大口喝,只是用嘴唇碰了碰杯口。 施璞也举杯把那水都喝了,还亮了亮杯底。 与施璞同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的仇红英抓住了顾炎:“你这样碰了碰杯口就算打发了我们施总监?还跟她老乡呢,不行我来跟你喝给你个面子,我喝一杯饮料你喝一杯酒怎么样?你这是什么态度嘛做了业务主管眼睛里就没水了” 顾炎脸上那个红啊,心里那个急啊,却没有办法说。施璞向他使眼色,让他回到自己的桌子,可顾炎看看韶树云正在敬妩媚子的酒,自己的敬酒任务还没完成,就这样回到自己那张桌子不得罪人吗? 正想着如何进退,仇红英已倒满了饮料。吴玲和李慧就坐等着看事情怎么发展。 施璞这时没有办法护着顾炎说话了,只能向前冲了:“就是我刚才还没回过神来,要不是英子点出来,我还没发现呢你就去把你杯子倒满吧” 那韶树云踉踉跄跄地走来,拍拍顾炎的肩膀说:“兄弟什么事啊?不就是喝酒吗?怕他个我替你喝” 众人见他吐出脏字,想必是真醉了。惹上醉汉可不是什么好事,仇红英只好站起来说闹着玩的,那醉汉也就罢了。 顾炎继续敬酒后回到自己桌子,那龚庆和肖宁早已不划拳了。 如果董春林在这里,该多好啊顾炎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想起了他以前的上司。 龚庆推了他一下,酒足饭饱,这宴席也该散了。 方勇今天也格外开心。从饭店出来,他要带大家去练歌房唱卡拉ok,康经理急着要回郊县,孟经理就留着不让他走,方勇对孟经理说:“你让他回郊县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那位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顾炎在旁边听后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龚庆不乐意去练歌房唱卡拉ok,他喜欢去迪厅。龚庆机灵,就和准备要回郊县的康经理说想去迪厅,那康经理就和方勇说了,康经理今天过生日,怎么着也算个小寿星,方勇这点面子还是给的。他一高兴,就说去就去吧,最高消费五百元,多下来的,自己掏钱。 得了这一圣旨,队伍自然就分成了两拨。 林明喜和冯建水去唱歌了,用优美的歌声去排泄心中的郁闷也是不错的选择。 大部分的人都去迪厅了,连那些女员工也都去了。 顾炎的头直晕,该是酒力发作了。他只模糊看见在高高的中央舞台上,有两个着装古怪的人,随着震耳欲聋的劲爆dj音乐节奏舞动着,龚庆大声告诉他那两人是领舞。 顾炎回答的那声“哦”,被淹没在各种声音组成的剧烈声浪中。 龚庆和肖宁走上拥挤的舞台,七彩的灯光映照着他们的身躯,他们开始舞动了,顾炎血管里的血一个劲地往上蹿,那一瞬间,他喜欢上了蹦迪。在一支舞曲结束下一支舞曲尚未开始的时候,现场乐队奏响了一曲摇滚乐过度一下气氛。韶树云和妩媚子也登上了舞台。顾炎揉揉眼睛,没有看错吧?是的,就是韶树云和妩媚子。 顾炎在大学校园里学过交际舞,而且还认为交际舞是正统的。现在,这一思想正在被颠覆。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卑鄙龌龊的交易是在高雅的交际舞中完成的,相比之下,洒脱地蹦迪更能体现个性的真和生活的真。 对个性的真和生活的真人的理智往往在强烈的音乐震撼中失去作用,呈现出个性的真,多个人呈现出个性的真的时候,生活的真便呈现出来。 韶树云和妩媚子是不是已经失去理智,呈现出他们的真? 想到这里,顾炎就在幽暗的光线里寻找施璞。 施璞其实和那些女员工就在不远处。他走到施璞身边,全然没有理会周围的女同事,大声对她说:“去台上跳舞吧,好吗?” “可我不会跳啊。”施璞也大声答道。 “我也不会,上去吧我看也不会有多难的。” 施璞就随着他走上舞台。一踏上舞台,顾炎就感觉到那地颤在强烈地震动,对于从来没有蹦迪经验酒又喝多了的人来说,想要在地颤上站稳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没事吧?”尽管说话的声音很大,音乐的震响声仍然使哪怕紧靠在一起的人听对方讲话,听得也不是很清楚。施璞自己也站立不稳,但她对顾炎更不放心,毕竟他喝了很多酒。 “我没事,你抓着我,别摔着了”顾炎大声答道。 “瞧有人走过来了” 那边的韶树云和妩媚子挨着舞客之间的空隙过来了。 韶树云拉着顾炎,妩媚子拉着施璞。 舞都是有共通的东西的。会跳交际舞的人,听得懂音乐的节奏。掌握了音乐的节奏,再学那些没有固定动作的摇摆,应该是很容易的。用不了多长时间,顾炎和施璞就踩上了点,合上了节拍。 仇红英带着吴玲和李慧也走上舞台。顾炎一看仇红英跳舞的身形,就觉得应该比自己强很多。这不,她还在教吴玲和李慧怎么跳呢吴玲和李慧在她的帮助下,也渐渐站稳了脚步。 贺永涛和其他区的业务员也上来了,龚庆和肖宁教他们稳住脚步。 “我们这是群魔在乱舞啊”顾炎大声说。 领舞的已经退场。舞台上的人太多了。贺永涛对顾炎说,这么多人,还不如公司包场呢。龚庆摇着头舞动着身子插话道:“你不明白迪厅包场没有陌生人一起跳就没有意思了。” 迪厅散场时,已经快近零点了。在众人劝说下,仇红英没有回家,天都这么晚了,让她一个人回去,谁放心啊她就随施璞和妩媚子她们打的去了女员工宿舍,吴玲和李慧也打上一辆车去了她们新租的住处。 顾炎他们就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宿舍走去。那迪厅距宿舍其实也不远,只是大家都喝了点酒,这样磨磨蹭蹭稀稀拉拉地走着。 赶上在前面独行的韶树云,顾炎说开了话:“和她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她”显然指的是妩媚子。 “刚开始还没到一礼拜。你怎么就知道了?”看来韶树云没有瞒他的意思。 “看出来的呗我就纳闷了,怎么进展就那么快?” “其实有许多一辈子的幸福都是在瞬间决定的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韶树云问。 顾炎想了想道:“记得。什么‘男人的主动应该是最初的时候。如果最初的主动不能唤起女方的共鸣,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即使以后产生爱情,也不是我理想中的爱情,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恋爱方式的。’对吧?没错吧?” “没错记忆力不错嘛” “我的观察力更好要不我怎么就看出来你俩不一般?” “哈哈算了吧今天晚上不是我救你,还不知道被仇红英灌成什么样呢施璞让你少喝点酒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韶树云笑道。 顾炎突然半天说不上话来,他就觉得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还真多。 “别担心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妩媚子也知道?”顾炎问。 “早知道了。你知道谁让我把你从仇红英的杯口下救走的?就是妩媚子叫我救你的。你还以为我真醉了呀?” 顾炎想想也是,他如果真醉了,怎么还能跳舞呢?那个脏字是他故意说出来的罢了。只是妩媚子怎么就“早知道了”自己与施璞的关系了呢? “你家施璞和妩媚子关系很铁,是施璞主动把你们的关系告诉她的。” 顾炎思忖着,我们四个人都联网了吗?没有吧。也许施璞还不知道妩媚子和韶树云的关系呢那么韶树云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施璞的关系的呢?想到这里便道:“这么说,妩媚子又告诉了你?” “妩媚子是那样的人吗?我是完全凭我的观察能力判断的。有一次我对妩媚子说,顾炎和施璞的关系好像比较微妙。她就不让我瞎猜。后来我再三追问,她才告诉我这些。还警告我,我如果对别人说了,她就再不理我了。”韶树云解释道。 顾炎说:“这也没什么。我们四人都是光明正大的,都是被这该死的制度害的。” 韶树云不说话就搂着顾炎的肩膀,两人就这样向前走着。 早晨醒来躺在床上,顾炎回想起昨晚的那些话,转身看看已经醒来的韶树云,那韶树云冲顾炎笑了笑。 顾炎感觉他的笑已经笑到自己的心里。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会心的笑”吧。会心的笑和神秘的笑这两者的区别就是自己能否走进对方的心。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在下班的路上,龚庆缠着顾炎,要去郊县,让康经理兑现那天晚上的承诺。 顾炎与康经理不是很熟,康经理管理营销二部,人又经常在郊县,顾炎与他平时接触不多,所以把康经理那天晚上说的话当成了玩笑话,也没有当真。他自己也很好奇,康经理在郊县的住处究竟怎么样呢? 这天晚上刚下班,龚庆又缠着顾炎,要去康经理在郊县的住处,顾炎便对龚庆说:“你和康经理联系吧,他说让我们去,我们就去。” 龚庆真的与康经理联系了。康经理还说要多来几个人,大家热闹一下。 听了这话,龚庆又叫上另外四个区的业务主管,加上和平区他们三人,这七人上了开往郊县的公共汽车。 这个郊县距离省城不远,为了方便康经理更好地开展工作,公司为他在这个郊县租了一个套房,让他在各个郊县之间走动更方便些。 顾炎当然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套房。 康经理忙着给这七人让座,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子忙着给他们倒茶。 “这女的是谁呀?”龚庆低着声问旁边的人,顾炎也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一旁的肖宁也低着声道:“你不知道吗?林明喜和冯建水早知道了,我还是听他俩告诉我的呢这女的原本是某个郊县超市的促销员,现在做了康经理的二奶。” 顾炎这才明白,为什么康经理过生日那天晚上,出了饭店就要往郊县赶,也明白了为什么方勇的“第一夫人”和孟经理的“第二夫人”来省城度暑假,却看不到康经理的夫人,原来他比方勇和孟经理厉害,同时拥有“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这是顾炎一生中第一次与二奶近距离接触,他总以为二奶距离他的生活很是遥远,他所生活的圈子里,没有人过着拥有二奶的生活,谁知,他的这一想法在今晚被证明是错误的。 “为什么康经理生日那天晚上,这女的没有去参加晚宴?”顾炎低着嗓子问。 韶树云也压低声音道:“肯定是方勇不愿意这女的出席,在员工中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顾炎明白了。 在套房里喝了茶后,康经理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酒店,那女子当然也去了。 那天晚上,康经理点了很多菜,有许多是顾炎喜欢吃的,但顾炎一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个二奶,便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我们三人为你买的那个mp3怎么样?你听了吗?”席间,龚庆问康经理。 不等康经理回答,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二奶道:“快别提那mp3了。那天,他穿着不知谁给他买的那件西服,去邻近的郊县看市场,回来后把那西服脱了就放在沙发上,后来他喝了点酒,‘咔嚓’一声,坐上那放在沙发上的西服上,那mp3就压坏了。” “那件西服是我和林明喜买的,西服也压不坏。”冯建水的话逗得肖宁和韶树云直笑。 龚庆听了这俩人的话后,一脸的失望。 贺永涛对他说:“当时叫你买条领带你不买,现在你看,那新鲜玩意压坏了,领带可是压不坏的哟” 顾炎心想:压了就压了吧,只要不把我们那点心意压了就行。 他正这样想着,耳边传来康经理的声音:“看来小贺真会办事来,我们干一杯”顾炎一抬头,康明瑞已经郑重其事地举起酒杯。 贺永涛见状连忙站起来道:“感谢康经理的夸奖,以后还请多多指点。”说罢,便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贺永涛,你少喝点酒啊,可别喝坏了身子,再说明天还要上班呢。”待康经理也干了酒后,顾炎对贺永涛关心道。 “哎你真扫大家的兴康经理难得有时间款待我们,你倒让你的业务员显摆了,你什么意思吗?”林明喜道。 顾炎摇摇头不好再说什么了。 康经理道:“小贺啊,以后有什么业务方面不懂的地方,如果顾主管没有时间教你,你也可以向林主管和冯主管请教,你们之间多走动走动,对你业务水平的提升是有帮助的。” 顾炎不明白康经理怎么突然对贺永涛关心起来了,难道是他真的感觉到贺永涛身上有某种潜力?他心里这样想着,却又不好问,只好埋头吃饭。 出了酒店回到套间,那二奶就负责烧水添茶,两桌子八个人打牌,可真够她忙的。 顾炎正想招呼贺永涛坐他的对面,成为搭档,不想贺永涛早被康经理喊到那张桌上去了,顾炎便与肖宁成了搭档,与龚庆和韶树云对阵了。 天刚亮,顾炎他们胡乱地擦了把脸,坐上了返城的公共汽车。 转眼间到了八月下旬,那家刚刚签了合同的利客卖场即将开业了。看顾炎忙的,有好多家终端点要结款,那家卖场的事儿更多:按照合同规定的日期向卖场缴清各种费用,要给它第一次发货,卖场内的intofpurchaseadvertising,在零售店内将促销信息,以美工绘制或印刷方式,张贴或悬挂在商品附近或显著之处,吸引顾客注意力并达成刺激销售之目的,也称售点广告)的张贴,安排促销员进场等诸多事务。 在这些事务中,最让顾炎头疼的是利客的招商部的人突然告诉他,公司要参加卖场的开业庆典。他当时就蒙了,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他很奇怪,开业庆典供货商愿意参加就参加,哪里有强迫供货商参加的道理?顾炎没有贸然拒绝,只是说回公司请示上级看看上级的意思再来答复。 刚出门,一家做食品的业务代表就凑上来对顾炎说:“你刚入行吧?告诉你吧,这也算潜规则。参加这个庆典,不是说做个祝贺的条幅在卖场的外墙上垂挂着就完事的,还要在本市有影响的平面媒体上做上一版的广告。既然是开业庆典,不热闹肯定不行,请个乐队什么的活跃气氛也是应该的,可问题是开支这些项目的钱,都是‘参加卖场的开业庆典’的供货商以红包的方式出的,卖场就先把钱垫上,实际上他们不但不用掏一分钱,而且如果没有点净收入那是绝对不正常的。” 顾炎就犯难了:要说做个“祝贺的条幅”也花不了多少费用,可问题是“红包”从哪里出呀?这一分钱的商品还没有卖,就跟敲诈似的先搞你一笔,孟经理会同意吗? 顾炎听得愣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名业务代表早就走了,他这才急急地上了去公司的路。 原本以为经过这些天的忙碌,自己已经知悉这些大型终端点的业务流程,但实际操作中,还是碰到许多自己以前所不了解的潜规则。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从积极的方面看,多接触这些潜规则对自己也有好处,能够使自己快速地成长,这样想着,就到了公司。 他向孟经理陈述之后,孟经理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红包不能省,我们应该给。这是潜规则,我们如果不给,沁芳日化等竞争对手给,到头来吃亏的是我们” 孟经理这样的话让顾炎很惊奇,顾炎后来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以孟经理在这个行业的阅历,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头脑应该是很清楚的。孟经理对终端点的每一个要求也不是都答应的。凡是没有涉及潜规则的事,孟经理是有自己的决断的,比如说不参加“七夕”节花露水的促销活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在涉及潜规则的事情上,孟经理是积极响应的,在开业红包问题上,孟经理就采取坚决支持的态度。也可以这样说:孟经理对顾炎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祝贺的条幅送去挂起来了,红包也从李慧那里领到后给卖场了,当地的平面媒体在祝贺单位“排名不分先后”的原则下,使公司的名字亮相了,利客卖场也就隆重地开张了。 利客卖场开张后,“阎王李”就成了采购部的主管,“黑白无常”则还是他的助手。 不久,按照孟经理的吩咐,顾炎亲自操办,在一天晚上,顾炎把“阎王李”及“黑白无常”请到了一家高级的酒店,孟经理宴请了他们。 酒席间,“阎王李”对孟经理说:“我们利客是很规范的。我们正准备推行一套‘阳光采购政策’,坚决杜绝在许多超市存在的采购部的人员对供货商‘吃拿卡要’的现象,让我们的采购部人员与所有供货商的关系向融洽互利的方向发展。” 顾炎注意到孟经理在听“阎王李”说这些话时,皱着眉头,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后来,孟经理出去了一下,顾炎听见孟经理在外面给谁打电话的模糊声,不久,孟经理就回到座位上继续和“阎王李”说笑着。 孟经理对“阎王李”道:“请问‘阳光采购政策’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阎王李”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桌上的牙签盒里抽出一支牙签,一边把它塞进牙缝里剔着,一边龇着牙眼角痉挛了一下答道:“具体说来,‘阳光采购政策’是我们卖场内部制定的一套详尽的规则制度,用来对采购部员工的采购行为进行监督的机制,使员工在采购工作中,遵守‘公开、透明、平等’的原则。” “阎王李”的话音刚落,“黑无常”和“白无常”就不约而同地应和着点头说“是” 顾炎听了“阎王李”的一番词不达意的解释后,实在是云里雾里糊里糊涂,正在仔细琢磨着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的时候,随着“阎王李”的那只剔牙缝的手腕一抖,一丝肉渣从他的牙缝里蹦出,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服务生刚端上桌子的一碗汤里,顾炎顿时就没有了食欲。 孟经理后来陪着“阎王李”喝了不少酒,那“阎王李”喝得后来在桌上说话都说不清了,让顾炎能够勉强听懂的一句话是:“你们以后在卖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顾炎就纳闷了,这个刚才还郑重其事地宣传“阳光采购政策”的“阎王李”,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临散席前,秘书王莹手拎着三只包装精致的袋子气喘吁吁地赶来,给“阎王李”和“黑白无常”每人送了一份礼品,这三只袋子的颜色只有两只是一样的。 王莹把那只单独颜色的袋子递给“阎王李”,那“阎王李”推辞不收,嘴里还念叨着“阳光采购政策”,但在顾炎一转眼间,那三份礼品都拎在“黑无常”的手里了。 送走了“阎王李”和“黑白无常”后,在路上,王莹告诉顾炎说,她刚下班到了家,就接到了孟经理的电话,让她与出纳员李慧联系,让李慧支钱给她,去买三份礼品,另外再包三只红包,其中一只里面是五千元,另两只里面的钱少些。王莹接到电话就忙着与李慧取得了联系,两人在公司见了面,李慧从公司的保险柜里取出钱给了她,她就忙着按照孟经理的吩咐操办完那些事,急着赶了过来。 这么说来,每份礼品袋里还都夹着一只红包?顾炎想这样做值得吗,便问孟经理:“这样做值得吗?那‘阎王李’在席间不是说采购部要实行‘阳光采购政策’吗?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送礼品和红包?” 不料孟经理道:“你听那姓李的在席间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敲我们耳朵边儿的话现在有些卖场推行什么‘商品阳光采购’的政策,忽悠人呗有了这个政策,如果真正执行了,那是好事不执行,比没有这个政策更糟糕供货商反而更要请,更要送,不请不送是吧?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给你‘阳光’一下,就把你晒干了供货商心里能踏实吗?这是采购部的人借机敛财的新的遮阳伞。你要真相信‘阳光’这玩意,你就真算完了。你傻呀哪个供货商不请他们吃、不给他们送什么啊?你要不把他们这帮爷爷哄开心了,三天两头找你的麻烦,你就别想在这一行干下去这就是潜规则,潜规则就是高压线,是碰不得的,知道吗?你以后会明白的。” 顾炎沉默着点头。 施璞知道这件事后,忧虑地对顾炎说:“公司的费用愈来愈大了。上个月你和肖宁送给两名采购主管的两笔红包上报到总部,总部的财务人员说,公司的账上已经欠总部的钱了现在又来了一笔这样的费用,这该让我怎么办呢?像这样花在暗处的费用,你们不能不花吗?” 顾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搂着她,没有说话…… 利客卖场终于正常运转了,顾炎也该松一口气歇歇了。和平区的两名业务员都已经走上了正轨,自己的业务处理得也很顺手。 自从去了康经理在郊县的住处后,贺永涛还真的按照康经理在酒桌上说的去做了,他现在与林明喜和冯建水走得很近了。他现在几乎不需要顾炎的指导,就能把终端点上的事务干得很好了。顾炎从心里面为他高兴。 龚庆手上只有万邦超市一家需要结款,其他的终端点与贺永涛一样,都是做现款的,所以结了万邦超市的货款,给终端点补了货后,他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准备休假了,是下午四点多的火车。 龚庆的这张火车票,拉开了许多人休假的大幕。肖宁也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山东休假。他还跟龚庆开玩笑说,我家如果不在山东在浙江的话,两人同坐一个车次的火车,在车上继续划拳喝酒,看谁喝得过谁 按照公司的规定,休假是要错开来的。为了保证公司正常业务的开展,每个区不能出现业务员和业务主管同时休假的情况。顾炎的休假日期与众人不同是因为他春节没有回去,留在公司值班,所以就与众人的休假日期错开了一个月。 这天下午,顾炎到福达超市结款。把福达超市财务部出具的转账支票放进包里后,顾炎就从二楼的财务部,来到超市门前准备骑自行车回公司。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冬蕾。看见李冬蕾不奇怪,因为她就在这里上班,问题是李冬蕾的一只手上还搭着另一只手。如果搭着的另一只手是她自己的,顾炎也不会感到奇怪,问题是那只手是龚庆的。 怎么是他?他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顾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四点了。他还能赶上回家的火车吗? 龚庆没有把笔记本电脑带回去,而是留给顾炎用。他整个人显得很轻松,一只手闲着,在空气中有节奏地前后荡来荡去,另一只手牵着李冬蕾的手,倒是李冬蕾的另一只手拎着一只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饮料瓜子什么的,应该是给龚庆在车上吃的。 两人落落大方地牵着手从超市的大门出来,直奔马路。唬得顾炎赶紧转过身去,直到他瞄到龚庆上了出租车,那李冬蕾呆站在马路边时才敢回过头来在自行车的海洋里找自己的那一辆。 飞快地跨上坐椅,踏上回公司的路。顾炎真是感慨万千:爱情这玩意太神奇了你愈是防止它发生,它发生的概率还就愈高自己与施璞、韶树云与妩媚子,还有眼下的龚庆和李冬蕾,这三对恋人还少吗?三对恋人用不屈而又温馨的爱情嘲弄着公司的那条制度。 顾炎又转念想到,如果李冬蕾还在万邦超市上班,龚庆就是她的上级,而顾炎认为上下级之间是不存在纯粹的爱情的。如果施璞是自己的上级或者自己是施璞的上级,两人是不会恋爱的,他也鄙夷存在这种关系的所谓爱情。想到这里,他认为李冬蕾主动离开万邦超市是对的。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爱情产生,爱情本身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为什么人们常说爱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而这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晚上,顾炎吃了晚饭洗了澡,龚庆和肖宁都回去了,顾炎想起龚庆的那个笔记本,就搬出来上网。他最喜欢去的是论坛。 他打开电脑刚看到wind的启动画面,韶树云就坐在他旁边了。 “怎么摸起本本来了?还真有闲趣啊” “不摸本本干吗?还去呀?今天有点倦了,以后再陪你去好吗?”顾炎压低了声音说。 “谁让你去了?再说了,你凭什么说去那里就是陪我?那里就没有你的人?”韶树云正说着,本本扬声器里传来了进入系统桌面前的音乐。 “好兄弟咱们不说这个了,你知我知两个她知,行不?嘿我不上论坛了,上网看美国大片好吗?”顾炎说。 韶树云笑了。一会儿,林明喜和冯建水也都进来一起看大片了。 早晨,骑着单车迎着微风上班的感觉真好,只是没有龚庆的日子多了几分沉闷。人在沉闷的时候总喜欢回忆过去,回忆过去,他又想起了董春林。 董春林出逃快两个月了,在今天的月末总结会议上方勇和孟经理会不会提及董春林? 会议提及了董春林,是方勇提的。 他说董春林携款出逃的事情已经上报到总部,总部指示方勇尽快追回货款。为了给总部一个好的交代,方勇和孟经理在这个月向总部打款时,先自行掏腰包,把被董春林带走的货款垫付给总部。方勇告诉大家,此事委托的律师已去过董春林的家,见董春林父母年事已高,经过我们商量后决定,暂不起诉到法院,寻求其他途径解决。最好的结局是董春林自己能够站出来,吐出钱款。方勇还说,公司的任何员工如果再发生此类情况,将直接起诉到法院。 顾炎觉得方勇和孟经理已经仁至义尽了。虽然自己对董春林是有感情的,但是他携款出逃的做法的确让人不齿。 会议上,孟经理做了关于提前部署国庆节促销活动的专题讲话。 顾炎觉得这个“提前部署”不错,能够使自己的时间错开,不至于耽误了自己回去休假的日期,更重要的是,不要耽误了他和施璞的国庆之聚。 会议结束后,方勇和孟经理分别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上了那辆银灰色的轿车,顾炎听到林明喜对冯建水说:“准是先找饭店吃饭,然后去火车站,送两位夫人回去。” 顾炎想想也是,都快九月了,快开学了,“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也该带着孩子回去了。 热烈喧腾的八月已经过去,迎接顾炎的是尚有余温的初秋。 龚庆结束休假回到公司已经是快九月中旬了,到了宿舍已经是晚上。顾炎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去火车站接你了吗?” 龚庆瞪大眼睛愣了半晌没有说话。顾炎看他那神情指不定就傻了,连忙岔开说:“吃晚饭了吗?快去吃吧,大家都吃完了。” 看着龚庆去厨房的背影,他就偷偷地笑。 因为夹着国庆节的促销活动,为了能够顺利休假,顾炎就必须趁早着手准备与促销活动相关的事。那段时间,他忙得恨不得变成两个人。 龚庆也闲不了。刚回到公司不久就碰上了与万邦超市合同续签的事。 钱合同续签需要钱。缴了钱,续签了合同,贺永涛管理的佳联超市就出事了。 顾炎在翻看“促销员日销售量报表”时,觉得佳联超市可能存在问题。凭着自己积累的经验,在一定时期内,促销员日销售量的多少,与该促销员所在的终端点的订货量是成正比关系的 三百五十七. 商战 但是,顾炎在翻看了佳联超市的促销员的全部的“促销员日销售量报表”和实际从佳联超市得到的订单后,发现在一段时间内,这两者之间不能形成正比关系,而恰恰就在他们一行七人去康经理在郊县住处起到目前为止的这段时间。 顾炎很困惑。难道是促销员虚报销售量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这天上午,他去了一趟佳联超市。佳联超市的老板看到顾炎后非常高兴地让座,顾炎就和他扯上了销售上的事情。 “最近销售怎么样?”顾炎直奔主题问。 “还行。自打来了促销员后,我这个店的销售量一直都可以。”老板笑道。 “那为什么订货量下降了?”顾炎提出了实质的问题。 “这个问题……”老板支吾着。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顾炎笑道。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们的业务员小贺。” “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如果不愿意说也就罢了。”顾炎继续笑道。 “我怎么说呢?”老板面露难色地说,“什么货缺了,小贺都按时送来,只是送货票据上我这个‘佳联超市’的店名被改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顾炎心里直犯嘀咕。 老板也不顾顾炎的疑虑,径直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票据递给顾炎。 “喏,你自己看吧”老板说。 这沓票据确实是公司的送货单,可问题是送货单上终端点的名称的确不是“佳联超市”,而是另外一家顾炎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店名。 自己被别人坑了?促销员工资从和平区的费用中支付,销售量却不属于和平区。这样想着,顾炎便道:“这些票据我拿到公司核实一下可以吗?” “可以。其实我也早就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老板答道。 中午吃完午饭后,顾炎把贺永涛叫到宿舍楼下,他希望贺永涛自己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你那些终端点上的业务还正常吗?自己要经常去看看,做事仔细点,不要弄出什么问题。”顾炎提醒道。 “我那些终端点现在很稳定,也很正常。你就放心吧”贺永涛笑着说。 “哦……佳联超市最近的订单好像少了许多,你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顾炎见他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就进一步把话说开了。 “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呢?”贺永涛显然还想搪塞过去。 “你自己应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哦我就不多说了。”顾炎对他点到为止。 但是,对这件事情他是不会点到为止的,他必须向孟经理说清楚这件事情。 下午刚上班,当孟经理看到顾炎摆到他桌上的那沓送货单时,一脸不解地问:“怎么了?这些票据有什么问题吗?” 顾炎把问题向他作了陈述后,孟经理也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典型的窜货行为。销售人员向自己管理区域之外的任何终端点销售公司的商品,这就是窜货行为。 “这件事晚上再说吧,这些票据先放我这里。”孟经理安慰顾炎道。 晚上,孟经理开了业务主管的专门会议。 “现在在某些区域的终端点,发现有窜货行为。我希望有这种行为的人自己站出来,不要等到我查实了,才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到那时,大家都很尴尬。” 肖宁和韶树云听了这番话,满是困惑地互相对视着。 只见林明喜一下就站起来道:“孟经理,是我干的。” 接着,他承认了自己以虚填根本不存在的终端点的名称的方式,向佳联超市送货的全部事实。 正当顾炎在等着孟经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林明喜继续道:“孟经理,我窜货的行为肯定不对,我检讨但是,先发生窜货行为的不是我,是和平区的业务员贺永涛。” 林明喜的这段话让顾炎大惊失色,毫无防备。林明喜向孟经理提出核查前一段时间内,和平区的所有中、小型终端点的送货票据,孟经理当即同意了。 从吴玲那里得出的核查结果是,早在林明喜窜货行为发生前,和平区就有一张送货票据上的终端点名称,明白无误地写着林明喜辖区内的一家终端点的名称,而且经手人一栏里,清晰地签着“贺永涛”的大名。 顾炎盯着那张送货票据看了良久,心里满不是滋味。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无语了。 “要不我说呢是和平区窜货在先,林明喜只是用同样的方法,警告和平区一下,谁知道和平区倒恶人先告状了”冯建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孟经理听的。 孟经理说话了:“那就让贺永涛来,我们当面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贺永涛就出现在这间办公室。他耷拉着脑袋,孟经理问他那些事是不是他干的。 孟经理的话刚完,韶树云就接上话来:“贺永涛,你事情回忆清楚了再回答,不要代人受过,更不要搭错了船,害了你的主管。” 韶树云这些话讲得已经很明了了,不料贺永涛对这两项“指控”全部承认。他说是他自己先向林明喜辖区的一家终端点送货,然后被林明喜发现了。没有办法,只能让林明喜以匿名的方式向佳联超市供货。 见此情形,顾炎便没有话说了,只得把满肚子的火憋在心里。就这样,他吃了一次“闷亏”。 孟经理的裁决倒也公平:各打五十大板,林明喜立即停止对佳联超市的供货,顾炎、贺永涛、林明喜各停发一个月的奖金。 处罚顾炎的理由,用孟经理的话说,是顾炎疏于对贺永涛的管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冯建水对林明喜说:“你那个区的销售量,真的就差到需要窜货来增加销售量的地步了吗?” 林明喜笑道:“对呀我这个区的销售还真差,我就指示我的业务员干窜货的事了,然后我再来个恶人先告状,看谁不服气。”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地挑衅着顾炎。 肖宁把一双筷子往碗口猛地一拍道:“我憋了很久了别欺人太甚,谁心里有鬼谁心里明白我看就是你俩串通贺永涛,让顾炎吃了‘闷亏’那张送货单就是你们事先有意识地做出来的。” “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冒出来一个‘路见不平’的人了?说吧,你想怎么样?”林明喜说着,眼光就射向肖宁。 韶树云见状便道:“大家好好的,怎么会生出这档子闹心事?肖宁,别没事找事了,这件事孟经理已有裁断,我看还是算了吧顾炎,你说呢?” “算了吧大家别再为这件事争了,肖宁,吃饭吧” 那肖宁一生气就回房间躺上了床,晚饭就吃了个半拉子。 这次窜货风波之后,宿舍里的五个业务主管可谓是泾渭分明:林明喜和冯建水似乎更加团结,而顾炎、韶树云、肖宁则很少答理他俩。 顾炎没有空闲为这次受到的“闷气”去生气,他一口气投进了终端点上的营销事务,准备国庆期间做促销活动的准备工作。 九家终端点要在国庆期间做促销活动。他就挨个地去谈,等他把所有的事务都处理好时,已经快到九月下旬了。喘了一口气,又投入到结款的工作中。 中秋节那天,公司发了月饼,但顾炎不喜欢广式月饼就没吃。到了晚上他与韶树云买了许多菱角、苹果、花生还有几盒月饼去了女员工宿舍,施璞、妩媚子就和他俩打牌。反正这四人现在已经联网了,谁都知道谁跟谁了。那名在万邦超市上班的促销员就坐在旁边看四人打牌,时不时地为谁的杯里添点水。 中秋节那天晚上的月亮是个什么样子,顾炎也不知道。四人打牌打到快十点了,旁边那个促销员哈欠连天,顾炎和韶树云才放下牌说要回宿舍了。几个人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月圆的中秋。 尽管没有看到圆月,但是顾炎心里仍然是甜滋滋的。他和施璞约定的同去北京的日子就快到了…… 距离国庆的假日愈来愈近,顾炎的心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与在北京上班的大学同学联系,说最近几天去北京,那同学说国庆单位放假,他也回家了,不在北京,但可以把住处的钥匙留给他。顾炎就告诉他说,自己是和女朋友一起去北京的,本来想看看他,既然不在,就不去了。那同学直把他骂,说现在国庆假日,宾馆旅社价格超贵,你和女朋友来怎么了?咱们不忌讳那事儿说得顾炎直接没有办法回嘴。那同学又告诉顾炎,他会把钥匙放在门前的那只花盆里面,顾炎找到他的住处就能找到钥匙了。 同学都这样说了,再不去就枉做了一场同学了。去就去吧只是先把这里的事交代清楚才是要紧的。 他把和平区所有的促销员召集到公司那间会议室里开了一次会。龚庆和贺永涛也参加了。 管理一个团队,一流的管理靠的是完善的制度,最差的管理靠的是所谓各个击破的伎俩。顾炎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会议的重点就是鼓励全体促销员在国庆促销期间发扬不怕苦的精神,紧密配合所在卖场的促销工作。尽可能地不请假,如确实需要请假,向龚庆请示。这样说的意思就等于在顾炎休假期间,龚庆代为处理事务。 补充了各终端点的货物之后,顾炎的休假出现在他的日程安排上。 施璞买了两张火车票,都是后天晚上六点多去北京的同一车次,座位还挨在一起。显然另一张是为顾炎买的。施璞买票的当天晚上就约见了顾炎,把车票给了他。 顾炎拿到了票看着施璞离去的背影,就动起了脑筋。和施璞同一车次吧,会引起公司其他人的遐想和猜度,这样对施璞不利。想来想去,自己再去买一张吧。 他排上买票的队,心里暗暗地骂着公司那条制度,都是那破制度害的,要不,自己能花这冤枉钱吗? 他买了一张后天晚上十一点半去北京的票。 还不错。这张票在同事面前展示一下还能退掉,就是一桩不好:被铁路部门白白扣了退票手续费,尽管这样顾炎也满足了。 退了那张车票,顾炎和施璞看看时间也快到点了,就赶紧从售票厅去了候车大厅。 顾炎带了个大箱子,里面尽是为父母买的衣服食物。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上了车坐下了。 施璞买了一张卧铺票,按照规定,她就应该报销卧铺车票。顾炎总催着施璞去卧铺车厢躺一躺,可施璞说不累,还让顾炎去卧铺车厢。 两人傻傻地空着舒适的卧铺不去躺着,傻傻地坐在大条椅上,就这样一路坐了过去。 火车过了黄河,施璞就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看。天还黑着呢,啥也看不到。但顾炎不阻止她,顾炎知道,她的家其实不用到北京就到了。 乍起的秋风,带来丝丝凉意。时值国庆,北京街头都是鲜花国旗。 顾炎带着施璞找到他同学的住处,也找到了钥匙。 洗了澡两人就直奔**了。那广场上的人多得插不下脚,本来还想着去故宫,那里游人更多,得了吧,还是先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再回那同学的住处吧。 找了一家饭店,施璞要了一个爆肚。这爆肚是道清真菜,将切成细条状的羊肚丢下沸腾的水,略略汆一下后捞出,然后佐以用香菜末、葱花、芝麻酱等混合的调料,即可入口。此菜的特点是口感极鲜且脆,在吃的方式上,与京酱肉丝相差无几。 施璞一边吃着菜,一边问顾炎:“在**广场上应该有许多南方人吧?” 顾炎答道:“应该是吧。我看我们北方就这北京还能让南方人想着点儿,北方人想去南方许多地方旅游呢。” 顾炎和施璞像模像样地过了两天夫妻生活。两人去附近菜场买菜做饭,顾炎笑着说:“我们像是在试婚一样。” 施璞差点竖起眉毛,瞪大眼睛道:“谁和你试婚了?你要有这个心,我立马就走了。” 顾炎上前抱着她的腰说:“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倒当真了。” “开玩笑也不行。我可什么都给了你,你要真有这个心,我也不赖你。”施璞道。 顾炎用手指轻轻画着她的眉毛道:“这一下我知道什么叫柳眉倒竖了。你说的什么话嘛,我疼你还疼不过来呢”说着就把她抱得更紧了。 两人到了北京站,顾炎排队帮她买了明天去总部的火车票。 “我在总部开完会就在家里待几天。你啥时回家?”施璞在回住处的路上问。 “明天送走了你,我去住处取了行李就去丽泽车站,坐大巴就能到家。”顾炎答道。 第二天,顾炎就到北京站送施璞。 这是俩人自相处以来,第一次在车站上的离别。顾炎买了张站台票,站在站台上,看着施璞在车厢里坐定,他镇定地向施璞挥了挥手,隔着车窗上的玻璃,他依稀看到施璞在冲他笑,还做出打电话的手势,顾炎会意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作为回应。 列车缓缓地开动了,顾炎心里竟有一种孤独。他想要留下这张站台票,是的,他想要留下作为记念,这是他第一次与心爱的人在陌生的人潮中别离 7.退货之忧 当顾炎和施璞再回到公司时,天渐渐凉了,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冷空气南下的频率也愈来愈高。这座城市在一年中第一次银装素裹的时候,严冬终于来临了。 顾炎这几天还碰上了烦心事。 那天,他兴冲冲地去利客卖场结款。这是这家卖场的第一次结款,他当然高兴了。 不料从卖场的会计手中接过来的转账支票,与应结款数相差很大,他就不理解了。 旁边的会计递给他一张收据,上面写着“商品二次运输费”,费用总额是六百多元。 顾炎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叫“商品二次运输费”。每次送货,都是公司的司机开着货车送到卖场的,这难道叫“商品一次运输费”?从商品交给卖场后,所有的该商品的位置上的移动,都是属于“商品二次运输费”的范畴? 虽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为了避免再出洋相,这一次,他没有与超市的财务人他回到公司,向孟经理做了汇报,谁知孟经理听了顾炎的话后,说:“其他事情还好办,我还能拿主意,但是这种事情不好办。卖场嘴大,我们嘴小,理论不过它。” 顾炎听了也是无奈地摇着头。 妩媚子这几天累得手都举不起筷子。从各大卖场退回公司仓库的花露水太多了,方勇不得不向仓库加派业务量不大的业务员,以缓解仓库缺少人手的压力。 货物的出库和退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各个部门都行动起来。司机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一趟趟地从各大卖场的仓库把公司的花露水拉回公司仓库。业务主管也闲不了,去各卖场的仓库清点货物。 卖场的仓库面积有限,当一个新的季节来临时,会对过了销售季节的商品进行清库。如果一个供货商过了销售季节的商品库存量达到一定的数值,并且占了仓库所允许的垛码面积,卖场会通知供货商暂时把这批商品撤回,来年再继续供货销售。 公司仓库猛地增加了一堆堆小山包似的花露水,方勇当然焦急了,就组织公司业务主管和业务员到那间会议室内开会,各郊县的有关人员也参加了。 孟经理在会上作了发言。他首先分析了导致花露水大批滞销的原因。当然,一个客观的事实是今年的花露水先是缺货,然后在过了销售黄金期,总部才从其他营销公司调货,但是孟经理没有过多地强调客观原因。他做了检讨,说由于自己重视程度不够,一味地考虑到促销成本,没有在促销手段上动脑筋,丧失了销售花露水的最后后,他说他对明年花露水的销售充满信心。 那天晚上,顾炎躺上床,在黑暗中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站台票。他从施璞想到了遭遇大规模退库的花露水,又从这些命运不济的花露水想到了孟经理在会议上的讲话,他心里愈想愈乱。 应该说,孟经理的讲话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供货商支付给卖场的费用逐渐增加,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在与卖场打交道的营销人员中间,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做营销的,不如办工厂的;办工厂的,不如开卖场的。 事实上,卖场甚至不用与供货商博弈,就取得了绝对强势的地位。 让顾炎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卖场收取的名目繁多的费用是否合理?在这些繁多的收取款项中,卖场也许会振振有词地说,有许多款项是根据“国际惯例”收取的。 但中国供货商们的管理水平真的就与国际接轨了?已经与欧美发达国家那些为连锁超级市场供货的供货商的管理水平不相上下了?如果不对卖场肆意收取供货商的各种费用加以严控,让它们打着“国际惯例”和“市场经济、优胜劣汰”的幌子,任凭它们日益壮大,拼命挤压供货商的利润空间,供货商将严重缺乏发展后劲。 顾炎又想到了那批退库的花露水,今年已快过去,明年?对还有明年他现在就已经对整个区的销售状况充满信心。冬季是日化类商品的销售旺季。一瓶膏霜的价格是一瓶花露水的几倍,看着整个区销售量的增加,他对明年能没有信心吗? 刚说明年,元旦就快到了。 照着每四个月休假一次这样推算下来,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应该是员工休假相对集中的一段时间。但快要到来的元旦,预示着春节很快就到了。员工们都取消了一年中的第三次休假,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处理销售事务中了。 他要在这一年中的销售旺季,筹划一场促销活动,和竞争对手沁芳日化来一场终端上的对决 顾炎开始着手准备元旦的促销活动了。 促销活动是企业销售商品、提高品牌知名度的重要手段。 卖场、超市是商品实现销售的最终环节,所以,从事快速消费品工作的人,都把卖场、超市称为“终端”。 这里的“终”,包含有最终的意思,“端”,可以理解为“这一头”或“那一头”,这个词的意译就是“商品实现销售前的最后的那一头”。 在这个“最后的那一头”里,竞争是残酷的,竞争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的,促销活动就是其中最常用的办法。 组织一次成功的促销活动,首先要明确促销活动的主题。 主题不明确的促销活动,促销活动的目的就不明确,随之产生的具体的促销行为也因主题不明确而受到影响,促销活动的效果也不明显。 顾炎综合了公司和各卖场的意见,把这次促销活动的主题定为“迎新年,送实惠”。 活动主题一旦确定下来,促销活动的具体方案的制订,都要以它为中心。 顾炎通过对各超市的滞销和热销的商品,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最终在各超市确定了热销和滞销混配、以热销带动滞销的方式,把一款大众化热销的洗面奶,和一款女士用高价位滞销的面霜,作为参加促销活动的商品。 这是一种组合式促销活动。洗面奶和面霜搭配,符合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先用洗面奶去除脸上的灰尘,然后再抹上面霜,起到保护脸上皮肤的功效。 其次是选择促销方式。 促销方式一般有特价、捆绑买赠、参加抽奖等多种。 对于季节性商品,在处于季末促销时,一般采用的就是降低商品单价的方式,而对于当季热销的商品,则大多采用捆绑买赠方式。 顾炎经过再三考虑,从既让消费者得到更多的实惠,又能够尽可能地减少公司成本的角度出发,决定采用捆绑买赠的方式。 既然是捆绑买赠,就需要解决赠品的问题。 一次好的促销活动,它的赠品是大为讲究的,不能随便配个赠品了事。 赠品的选择应该与促销的商品结合起来,才能相得益彰。赠品应能体现品牌的形象。 针对面霜和洗面奶这两种促销商品,顾炎分别选择了两种赠品。 对于价格较高的面霜的赠品,结合当下时值隆冬,他选择了总部统一定制的专门用于中高档商品促销活动的女性用时尚仿真丝围巾与其匹配。这款赠品虽花费不大,但格调不俗,还在围巾的两端打上丽仪的商标。 对于眼下正热销的洗面奶,他选择了大众化的赠品。 接着,他挑选了利客和福达这两家超市,作为促销活动的主战场。 然后,他分别与这些终端点负责制订促销计划的人进行了初步的沟通,取得对方对活动的支持。他与福达超市初步达成洗面奶上dm单,并且租一块场地用于做陈列洗面奶的地堆。由于上dm的促销商品,都是每十五天一个轮换,所以这次洗面奶的促销活动,也是为期半个月。 在做了上述工作后,他认真详细地填写了公司统一印制的“促销活动方案申请表”,报孟经理审批后正式实施。 顾炎忙着向这两家终端点补充货源,在福达超市布置地堆。 沁芳日化和丽仪日化的两个地堆都挨在一起,而且参加促销活动的商品都是洗面奶和面霜。 顾炎意识到这将是一场“促销大战”在促销活动开始前,他把和平区的所有促销员召集到公司那间会议室,进行促销总动员。 在安排了促销活动的终端点上,促销员都放弃了休息。 顾炎还对促销员在工作中与消费者沟通时的用语,组织了讨论。 虽然促销员各自都积累了与消费者打交道的经验,但是没有加以系统性的总结,在实际工作中,语言还是有一点随意性。 顾炎深知,如果两名促销员,把她俩放在同一个终端点,每天接触消费者的数量也相同,消费者的购买率却不一样,这就是普通促销员与优秀促销员之间的差距,这一差距,很大程度上是语言造成的。 在促销过程中,如果促销员一味地使用封闭性提问(封闭性提问:这种类型的问题,答案通常只有一个。比如:你喜欢这个品牌的衣服吗?或:你的家是在这座城市吗?),让消费者回答问题的选择面太小,会让消费者感到是在“查户口”,从而会令其局促不安。要想让消费者愿意回答促销员的问题,尽可能地使用开放式沟通的方式(开放式提问:这种类型的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如:我很想知道这两种品牌的商品有什么异同。),则让消费者有一种参与其中和被尊重的感觉。 在与消费者接触的最初阶段,促销员宜使用封闭式提问,然后迅速过渡到开方式提问,随着双方谈话的不断深入,再由开放式提问逐步过渡到有针对性的封闭式提问。 顾炎还利用会议室的空间,现场模拟促销员与消费者之间的对话,让促销员加深对这两种不同的提问的方式的理解。 在促销活动进行期间,实行双岗制,确保在货架和地堆两处,分别有专人盯守。 针对促销员在会议上提出的沁芳日化促销员在以前的促销活动中,经常使用“抢、堵、围”的非常规战术,顾炎向大家作出承诺,一定认真解决这个问题。 他知道,“抢、堵、围”的战术,是利用两名或多名促销员,在消费者还没有走到陈列任何品牌的货架或地堆面前时,抢在其他品牌的促销员到来之前,对消费者实施迂回包抄,然后引领消费者走到自己促销的商品面前,展开导购。 这种战术在实战中很隐蔽,也很有效,更不存在“撬货”之说。超市可以限制“撬货”,但却不能限制促销员的走动。这种战术就是在走动中完成的,是属于“运动战”的一种促销战术。 顾炎认为这种方法值得效仿,便与韶树云和肖宁对这种战术加以研究和改进,最终提出了“四点”论:即“眼睛亮一点、步子快一点、笑容多一点、默契深一点”。 这个“四点”论的实质,是与沁芳日化的“抢、堵、围”战术直接对抗的,也还是以消费者的购买意愿为前提的,只不过有点战术意味。因此在实战中,很容易擦枪走火,惹发争端。 他把这“四点”论向每个促销员灌输,使她们烂熟于心。 促销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利客和福达的销售真是红火透了:沁芳的“抢、堵、围”的战术,遭到丽仪的“四点”论的激烈狙击。 擦枪走火的情况时有发生,双方的促销员夹枪带棒互相攻击。 顾炎要求所有的促销员,把以前随便乱放在货架上的“销售量日报表”藏在每人的口袋里。货架上可以放记录销售量的纸张,但是记录的内容绝不能真实。 李冬蕾对顾炎说:“以前沁芳日化的促销员见了我们,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见了我们,跟见了仇人似的,一扭脖子就走开了。” 她和另一名促销员配合得已经相当默契了。 顾炎亲眼看到的一幕是这样的:一名消费者正散步似的从食品区向日化区走过来,在货架边守着的李冬蕾眼疾脚快,迅速快步走出货架区,来到主通道上,与那名消费者主动攀谈起来,不远处的后面,在地堆守着的那名促销员,已经贴在那名消费者的后面负责断后了,此时,沁芳日化的那两名促销员一前一后,刚刚赶到。 李冬蕾把那名消费者领到陈列丽仪商品的货架前的时候,沁芳日化的那两名促销员互相挤出无奈的笑容。 促销活动取得了成功,活动结束后,顾炎依然召集了区里的促销员,开了一次“促销活动评价”的会议。 在会议上,顾炎分析了促销活动取得成功的原因,以及存在的一些问题。 自从听了孟经理的一番话后,他现在已经对卖场方面的潜规则了然于心,逢到那些花钱打点的人和事,只要他向孟经理汇报,孟经理也是积极支持,绝不含糊。 但他更明白,要想在市场中站稳脚跟,最关键的是靠销售。与卖场打交道的环境就这样了,诸多的潜规则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就可以全部消失的,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现状,他能够改变的就是销售额。 他要求龚庆和贺永涛,在这段销售化妆品的旺季,力争使万邦超市和佳联超市的销售额分别接近或达到福达超市在夏季的销售额。 最终这两家超市达到了顾炎的要求。顾炎知道,这其中包含着龚庆和贺永涛许多的汗水。 经历了“窜货风波”后,顾炎对贺永涛的看法有了细微的改变。但他仍然一有空闲,就和贺永涛谈工作和生活上的事。 在这一年中的销售高峰时期,方勇也没有闲着。他不是在市区的各大终端点视察,就是开着那辆银灰色的三厢轿车到郊县,深入一线了解销售情况。 春节愈来愈近,街面上拎包拖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游子回家的钟声已经敲响。 关于春节假期的安排,王莹出了一份通告贴在“公告栏”上。 这次春节假期,贺永涛显然是无法回去了。他和另一个区的十月份刚招的业务员一起留守值班,好在他十一月份已经回去过一次,也算是解了思乡之苦。 龚庆既不值班也不回去,他要留在这座城市度过春节的假期。顾炎心里当然明白这座城市有他的恋人李冬蕾。 年度总结大会如期召开了。掌管十多个营销公司的区域总经理杜总来到了公司,参加了公司召开的全年工作总结大会。 杜总的讲话有着从面到点的特点。他首先回顾了营销公司在即将过去的一年中所取得的销售业绩和存在的问题,并介绍了全国整个日化行业的发展形势,然后讲到了总部在新的一年里的发展规划,最后聚焦到营销公司在新年的工作中面临的挑战和任务。 在谈到营销公司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存在的问题时,杜总特别强调了今年的花露水出现大面积滞销的情况。他对这个情况严重关注,刚到公司就听取了方勇的汇报。 而且,存在的问题不仅限于此。 公司的财务状况也不容乐观,出现了亏损。用杜总的话说,就是“大出血” 杜总手举着四只信封,那四只信封都被撑得鼓胀起来,他环顾会场,对大家说:“请各位猜猜这四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猜对有奖”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这里面装的都是这个月的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费用票据。 当然,出现亏损的营销公司有好多家,这不是个别现象。 能不亏损吗?这店庆费、合同续签费、货架费、端头费、促销员管理费,还有顾炎新近遭遇的莫名其妙的“商品二次运输费”等大大小小的费用,和各种形式的红包,像永不中断的冰雹,砸向公司,能不亏损吗? 杜总说,面对做卖场的成本逐步加大的形势,公司有必要调整战略,用“大型终端走量,中型终端持平,小型终端赚钱”的策略,尽可能地少出血。 顾炎想着杜总说的这番话,觉得有道理。但是,这样一来,就对那些小终端有点不公平:给那些大终端放的是“同城最低价”,给中型终端和小型终端放的价格一个比一个高,况且那些大型终端还有强大的促销活动作为支持,而小型终端不但鲜有促销活动,而且都是现金交易,长期下去,可能会造成小型终端的不满。 杜总似乎也看出大家的忧虑,他说,这不是长久之计。这只是面对现在的“大出血”状况,不得已而采取的短期行为。总部也在积极探索走其他形式的销售渠道,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熟的方案出炉。公司财务上的“大出血”,也波及了对员工奖金的发放。 业务主管的奖金没有全额发放,而是优先发放了促销员和业务员的工资和奖金。 对于这样的做法,顾炎当然能够理解,自己的各项工作都是建立在促销员和业务员的基础之上的,没有这些人的努力,业务主管的工作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杜总说,公司目前的状况与有些兄弟公司比起来,算是好的了,一些兄弟公司连促销员、业务员的工资,都没有办法保证按时足额发放了。 杜总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凉凉的,但他话题一转,又对来年的销售作了合理乐观的预估,让大家对来年充满了信心。 方勇、孟经理、康经理也先后在会议上做了发言。会议结束后,除促销员以外的公司全体员工在一家饭店聚了晚餐。晚餐还没有结束,肖宁就和各位打了招呼,回宿舍取了行李就搭朋友的便车踏上回山东家乡的路了。 吃完了晚餐,顾炎才考虑回去的事。可在这人潮汹涌的春运时节,怎么和施璞一起回去呢?顾炎不禁犯起了愁。 9.寒冬 林明喜和冯建水两人从票贩子手上买到了回去的火车票,还是无座票。贺永涛把他俩送到了火车站,就这样回去了。 该回去的业务员也都回去了,贺永涛和另一个区里的业务员分别在公司和仓库里值班。宿舍里只剩下顾炎、龚庆、韶树云三人了。 龚庆留在这里是很开心的,顾炎和韶树云就不一样了,他俩是被腌在这里了。 龚庆白天就摆弄着他的冲浪。每到吃饭的时间,他就离开宿舍,顾炎知道他和李冬蕾吃饭去了。 宿舍里平时负责做饭的阿姨也不来了,顾炎就和韶树云买了菜去女员工宿舍一起搭伙。 在路上,韶树云告诉顾炎,妩媚子的弟弟今年夏天考上大学,她给弟弟买了好多东西。韶树云要和妩媚子一起去四川,但这几天就是买不到去成都的车票。他和妩媚子快急疯了。 顾炎何尝不是快疯了。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心思,火车站的售票处不知去了多少次,他自己也搞不清他究竟去了多少次福洪西路上的那家火车票“代售点”,就是谋虑着怎样才能搞到两张火车票。 住在女员工宿舍里的那名促销员家是外地的,向顾炎请了假,也已经回去了。 天刚亮,顾炎和韶树云就去了女员工宿舍,吃了施璞和妩媚子做的早餐后,去火车站撞大运了。 不到春运,不知道中国的人多。站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尽是人头,根本就看不到里层的人的身子。从售票大厅引出来的十来个购票队伍一直延伸到马路,交警不得不赶来维持交通秩序。 顾炎和韶树云站在队伍旁边,观察着哪个队伍的人最少,前移速度最快,可看了一会儿,发现十来个队伍都差不多。 不时有面露失望表情的人从售票大厅出来,顾炎的心也凉透了。 北来的风钻进他的脖子灌进他的耳朵,仿佛在提醒他快点回去。 “排队吧,别等了。我们两人排两队。”他挥着手对韶树云说。 排队的结果像国家男足的比赛一样是可以预料的,也是令人沮丧的。 “咱们铁道部怎么不向印度学习,出一种‘挂票’,乘客挂在车厢外,也能增加些运能。”在回宿舍的路上,韶树云调侃道。 顾炎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宿舍,天快黑了,人已是筋疲力尽,施璞和妩媚子让他俩去吃晚饭也懒得去了。 距离大年三十只有三天了,方勇和孟经理也坐飞机回去了,只有康经理带着那个二奶留下来做留守总值班。 上午,太阳已经出来了,顾炎和韶树云还躺在被窝里。顾炎对排队买票的方式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v 三百五十八章 回家 三百五十八章回家 在春运买票的问题上,正规渠道往往就是无法实现的渠道。看来要做好留在这里过年的打算了。 隔壁房间的龚庆推开了门,问他俩怎么还不回去,顾炎就说买不到车票呗。 “嘿,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还能想点办法。李冬蕾的一个亲戚在火车站上班。”龚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不说了。 韶树云听了这话,一下子就蹦坐在床头说:“那就快请李冬蕾呀,说不定还来得及” 龚庆犹豫着不语。 “你还隐瞒什么?我都知道你和李冬蕾的事了。快请她帮我们搞两张成都的两张北京的火车票。”顾炎单刀直入边说边起了床。 “两张成都的两张北京的?”龚庆嘴里嘟囔着,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李冬蕾。 李冬蕾的那个在火车站上班的亲戚似乎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李冬蕾在晚上下班后去车站拿到了这四张车票。尽管四张都是无座票,但是施璞和妩媚子还是很高兴,为了答谢李冬蕾帮的大忙,两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请她来宿舍吃晚饭,并让她带着龚庆一起来。这六人今晚要来个年度聚餐了。 “让贺永涛也来吃饭吧我们都是和平区的人,一年到头也该聚聚。况且他留下来值班,也没有回去与家人一起过春节的机会。”一旁的顾炎说。 “你不计较他给你吃的‘闷亏”你就打电话让他来呀,你这个做主管的不打,还让我们打呀?”一旁的妩媚子答道。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有些事情他慢慢会明白的。”顾炎说着就拨通了贺永涛的手机。 贺永涛却说和康经理正在饭店吃晚饭。顾炎放下手机就在想,自从那天晚上去了康经理在郊县的住处后,贺永涛还真的和林明喜、冯建水走近了,还弄出“窜货”这档子事,顾炎觉得应该和贺永涛好好谈谈。 “他来还是不来?”韶树云问。 顾炎摇了摇头又陷入了沉思:林明喜、冯建水都是“最佳员工”,虽说出了盗抢手机的事,又闹出了让自己吃了“闷亏”的事,但是本质应该是好的。贺永涛和他俩走近了应该有好的表现。 “你瞎想什么呢?想想眼前怎么回家吧”韶树云推了他一下把他拉回到现实。 顾炎和韶树云就坐着焦急地等待,车票一分钟不到手心里就一分钟不踏实。 龚庆和李冬蕾一到宿舍就把票给了顾炎和韶树云,顾炎和韶树云也把车票的钱给了李冬蕾,并且再三感谢。 饭桌上,几杯酒下肚之后,龚庆就问顾炎:“你怎么就知道我和李冬蕾的事?”顾炎就把在福达超市门口看到他们俩人手牵手的事说了一遍,那李冬蕾的脸都羞红了。 龚庆对她说:“没什么,这里坐着六个人,就是三对,你害羞干什么?” 李冬蕾这才明白过来。 上午送走了妩媚子和韶树云,顾炎和施璞也准备下午动身了。 仇红英、吴玲、李慧不知道施璞已经买上了票,三人结伴到宿舍看望施璞,并热情邀请她去她们家过年,待知道她已买到了车票后,三人便向施璞祝贺了来年的幸福后就离开了宿舍。 两人大包小包的,龚庆和李冬蕾一直把他们送到候车大厅门口,龚庆和李冬蕾没有票进不去,站台票更是停止发售,顾炎拍着龚庆的肩膀,向他和李冬蕾道了声新年的祝福后,和施璞进了拥挤不堪的候车大厅。 直到挤上了车,牵着施璞的手,顾炎才确信他已带着施璞上了回家的列车,他第一次感觉回家的路是那么难行 到了北京顾炎把施璞送上回家的大巴后,自己也回去了。 俩人约定,顾炎在大年初六去施璞家拜年,顾炎就想象着施璞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顾炎记得那一次回家途中下的那场雪真叫大。大巴都加了防滑链,好像装了满车的鸡蛋似的,小心翼翼地开着。倒腾了几次车后,快到家时,他在镇上年前最后的一个集市上买了一对大大的中国结。 小镇的四周被群山环抱着,顾炎抬眼望去,雄峰笔立的山群披上白衣,很是壮观。他已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大雪当然挡不住山民们过年的喜悦,集市上的人很多,时不时遇到儿时的伙伴,顾炎就停下脚步,唠上几句。 到了家,妈妈嘴里唠叨着:“咋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又不缺,尽瞎花钱。” 顾炎听着妈**话心里就乐。 父亲坐在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烟,不时问着外面的世界。顾炎就和父亲说起外面的变化,父亲站起来说:“咱们山里人实在,从山里走出去的人也实在。” 顾炎就连连点头。 大年初六,顾炎带着山里人家的特产,到北京换车前,去火车站买了两张返回公司的车票后,就去了施璞的家。 这是他第一次去她的家,施璞早在车站的出口处迎候他了。见他从出口处出来,施璞就朝他挥手。施璞的父母接待了顾炎。她母女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施璞的父亲对顾炎来了个外围考察。外围考察通常是从拉家常开始的,显然,在见到顾炎之前,施璞就已经把顾炎的情况告诉了父亲。从家庭谈到了读书的学校,从读书的学校谈到了工作。 最后,施璞的父亲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这大好的时光就是让你们改善自己的生活的。如果每个人都改善了自己的生活,就是改善了社会。我们这个家庭是很民主的,我和璞子她妈是尊重闺女意见的。” 这话既给足了顾炎脸面又给他压了重担。是啊,做父母的哪个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将来过着红火的日子?眼下自己还没有挖到第一桶金,自己不改善自己的生活能行吗? o他刚要说什么,施璞就在厨房里喊着该吃饭了。施璞家里有一只波斯猫,总是围着顾炎转悠。 吃完了饭,施璞去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施璞的妈妈就对顾炎说起了这只猫的来历。 那是施璞刚参加工作,在广州营销公司做会计时发生的一件事。广州人喜欢吃各种各样的动物,自然,猫也脱离不了广州人觅食的视野。本地猫吃得差不多光了,那些猫贩子就动起了外地猫的心思。 施璞和广州公司的许多同事都是互联网上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一天,这个组织的某一成员在网站上发帖称:近日,将有一批从外地长途运输进入广州的猫,请各成员积极行动,保护这批即将被送上餐桌的猫。 这个帖子一出来,各成员纷纷跟帖,献计献策。有成员建议立即联系交警,希望截获这批可怜的猫,把它们解救出来。更有成员建议直接行动,亲自上阵,这个建议得到了许多成员的响应。 施璞和同事也开始了行动前的准备工作。 根据那名提供最初消息的成员的再次发帖,终于确认了那批猫到广州的确切时间。 那天夜里,聚集在一起的成员,在广州城外围的公路上,截获了两辆装载猫的卡车,把车逼停在一个路边的空旷地带。 施璞后来告诉她妈妈说,站在那两辆车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那扑鼻的猫屎味。一部分成员负责和车上的人交涉,施璞和其他成员趁机走近那两辆车,掀开了蒙在车厢上的帆布。 成员们扭亮手电筒,只见车厢里整齐地码着许多铁笼,每只铁笼里都装着十来只猫,仔细再看,有的猫已经死去,有的猫真的是在苟延残喘了,真正还能mimi叫的猫已经不多了。 许多成员当即就哭了,在打电话报了警后,他们急着爬上车厢,把铁笼一只只地往下卸。 车主见状不干了,恰在这时,广州方面接这批猫的人也已经赶到,双方严重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警察及时赶到,让成员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车主向警察出示了各种手续的证据,证明了这批猫的合法性。这些证据有防疫部门的,也有交通职能部门的。 面对这种情况,警察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还是动物保护组织的人多,他们撬开铁笼的锁,抱出一只只猫,警察在旁边也不知道真没有看到还是不愿意制止,急得车主和接收这批猫的人找警察理论。 现场乱得一团糟。放生的猫跑得到处都是,施璞顺手抓住一只小猫。 “喏,就是这只猫了。”施璞的妈妈指着那只猫说。 “后来呢?”顾炎好奇道。 “后来那些组织成员买了许多猫食喂那些猫,不过最后警察还是把两辆车放了,不过已经放生的猫也就算了。璞子把猫带回宿舍养着,在那年回来的时候,就把这只猫给带回来了。”施璞的妈妈边说边抚摩着那只猫。 顾炎知道了这只猫的来历,仿佛也知道了施璞的那颗心。 正月初八这一天,公司的每个员工像一台机器上的零件一样组装起来,开始了又一年的运转。 三月份发放工资和奖金的那一天,公司兑付了去年拖欠业务主管的奖金。孟经理告诉大家说,这是杜总向总部申请,总部特批的款子。 春花尚未烂漫,冰雪却已消融。 虽说距离花露水销售旺季还有一段时日,但卖场的货架上已悄悄出现它的身影。花露水这时出现在货架上,供货商不求能够销售多少,而是先与消费者混个熟脸,使消费者的脑海里建立品牌的印象,待销售旺季到来的时候,销售量自然就有了保障。 再到五月份,那批花露水就将度过它们两岁的生日。 公司的花露水经过去年年底从各大卖场的退货,都积压在仓库。随着孟经理在会议上的一声宣布,正式拉开今年花露水销售的帷幕。 经过业务主管与各大卖场的沟通后,陆续得到了花露水的订单。丽仪花露水陆续陈列在各卖场的货架上。 花露水摆上了各卖场的货架没有多少天,顾炎的一个大学同学到这座城市洽谈一笔业务。那同学处理好业务后,顾炎晚上下了班,便去宾馆找他那个同学了。 那同学早已挖到了第一桶金,已经开了一家服装加工厂,做与外贸有关的来料加工,那同学自然就是老板了。 两人就到“小肥羊”吃涮羊肉。同学相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现在干得怎么样?”同学问。 “还行吧。”顾炎笑答道。 “到我厂子里干怎么样?我那边刚好在业务上缺少能挑大梁的。你现在工资多少?我给你加倍,怎么样?”同学说。 顾炎摇了摇头。他有他的想法,他想开一家广告公司。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一想法。 同学笑着也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估计错了,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地执著来,干杯” 那一晚,两人都喝高了。顾炎没有回宿舍,就和同学在宾馆同住一个房间,聊着大学的那些人和事,那天,顾炎感觉很开心。 虽然谁也说不清那个后来让人闻而色变的“**”病毒,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诞生于世间的,但是顾炎知道,那同学离开这座城市不久,“**”这个词就在全国广泛流传开来了。 顾炎感觉整座城市好像忽然就没有灵气了。走出户外的人们像一个个恐怖分子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即便是平日最繁华的街道,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顾炎从电视新闻上得知,自己家乡的那个省被宣布为“疫区”,施璞的家乡也同样被宣布为“疫区”,他不禁为自己和施璞的家人担心起来。能不担心吗?自己现在生活工作的这座城市,还没有被宣布为“疫区”,人们都那样紧张,“疫区”的人们是怎样的心情是不难想象的。 家中没有安装电话,联系不上自己的父母,顾炎急得团团转。施璞倒是联系了她的父母,她告诉顾炎说,“疫区”人们的心情不错,没有那么多的消极情绪。顾炎这才稍稍放心些。 随着全国防控“**”的形势愈来愈严峻,这座城市的空气也骤然紧张起来。 有几家卖场暂时关门停止营业,即使勉强开门营业的那些卖场,也没有多少顾客光顾。只有少量的几家终端点需要补货,公司的业务陷入了半停顿状态。 像顾炎这样说外地口音普通话的员工,进出宿舍所在的那个居民小区的大门时,总被要求测量体温。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方勇和孟经理也同意在没有急需处理的营销事务的时候,可以待在宿舍尽量不要外出。 施璞是准备去总部出席新年的第一个季度财务会议的,后来总部延后了这次会议。在这段非常时期,她与顾炎的联系是通过手机短信的方式保持的,尽管她以前不喜欢这种方式。 顾炎身为业务主管,不可能对营销事务完全放松的。 他知道有些商家趁着这段非常时期关门息业,逃之夭夭。他也考虑到,那些规模较大的卖场,逃之夭夭的可能性不大。对于那些多如牛毛的小超市、小商店来说,因为都是现金交易,所以就算关门息业,公司也没有在货或款上的损失。问题最容易出在那些赊账销售的中型终端点上,这种类型的终端点,大多是由那些有点财力的私人老板开设的,也最容易发生卷铺盖走人的情况。 意识到这种风险的存在后,即使在没有急需处理的营销事务的时候,顾炎也戴着口罩,去了解这种类型终端点的实际情况。 龚庆看着存储在本本里的自己过年时拍的照片,头也不抬地对顾炎说:“你这不是自寻苦吃吗?” 龚庆的话说错了,还真的出事了,不过不是和平区出的事。 韶树云管理的区里发生了一家超市业主逃之夭夭的情况。这家超市的特征符合顾炎事先的分析,即中型终端点和私人老板这两大特征。 下午,韶树云从这家已经联系不到老板的超市,回到宿舍客厅后,就骂开了:“奸商真他**地奸耍到老子头上了叫我碰上了,先扇他几个耳刮子。” 顾炎把他拉到房间,俩人坐在床沿上,顾炎就安慰他,让他别生气。一会儿,妩媚子就给韶树云发来了短信,韶树云还把短信给顾炎看,妩媚子的意思与顾炎一样,让韶树云不要着急。 其实顾炎心里也知道,韶树云能不着急吗?如果公司认定这起事件是因为韶树云疏于拜访造成的,那么根据方勇曾经在会议上宣布的那条规则来看,韶树云免不了要掏出公司在这家超市损失的总货款的百分之二十,用来赔付公司。韶树云能不着急吗? “嘿,兄弟,你不知道啊,本来我也不想说的。”韶树云搂着顾炎的肩打开了话闸,“春节去妩媚子的家,她家……那座房子……破啊妩媚子一到家看那房子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当时就扔了行李,抱着她妈妈,娘俩直哭啊。哭得我心都快碎了。那时正值过年,雇不到工人,我就和她那上大一的弟弟干,把那房子整修了一下。我估计那房子最多再住个一两年也该塌了,妩媚子因为去年资助弟弟上大学,自己还要还上大学时的助学贷款,这两年也没有积攒多少钱,我就寻思着准备积攒点钱,帮他们重新盖个房子。没想到碰到这么个商家,你说,公司如果让我赔钱怎么办?我算过了,如果要赔,就要赔将近三千块钱,一个多月不都白干了吗?” 顾炎听后,呆坐在床沿上良久不发一言,就连肖宁进来他也没有注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那商家跑了吗?兴许还会回来呢再说了,现在是‘**’病毒闹得凶的时候,别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的,开心些才好。”肖宁说着就拖着韶树云和顾炎到客厅,说要和龚庆四人打扑克。韶树云和顾炎勉强坐下来摸起牌来。 龚庆的消息好像总比顾炎灵通。他偷偷告诉顾炎说,林明喜属下的一名业务员告诉他,林明喜最近让他向小终端点高价推销消毒液,还说冯建水和贺永涛也参加了。 虽然这是未经证实的道听途说,但顾炎渐渐明白,有些所谓正经渠道的消息比不上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可靠。顾炎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目前市场上对消毒液的需求是很旺盛的。显然,林明喜选择向小终端点推销,是看中了与这些终端点都是现金交易的这一点。 顾炎当然管不了林明喜和冯建水,但是贺永涛参与其中,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如果贺永涛向他自己管理的那些小终端点上高价推销消毒液,这样做的后果是严重的:不但公司的形象受到严重影响,而且一旦受到工商部门的检查。这些凝聚着顾炎汗水苦心经营起来的终端点,都将面临着被查封的危险,自身经营都成问题。如果这些情况一旦成真,公司将会失去许多客户。 想到了这些可能存在的后果,顾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就戴着口罩把贺永涛管理的那些终端点挨个拜访了个遍,终于发现了问题。 顾炎拜访后得知:贺永涛一共向八家终端点高价推销了消毒液,最终成交五家。顾炎找到贺永涛,要求他按照政府限制的价格收取,多收的钱退给那五家终端点的老板。贺永涛说他只是帮着林明喜和冯建水推销这些消毒液,拿些手续费,货款都给了林明喜和冯建水。 顾炎冷下脸来向贺永涛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并让他找林明喜和冯建水要求退回多收的钱,如果他们不退,就让贺永涛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赔上。 贺永涛没有办法向林明喜和冯建水讨回多收的钱,只得自己掏钱补上。 顾炎带着他到那五家终端点去,一家一家地退钱打招呼才算了结了这件事。 从窜货风波到这次的高价推销消毒液,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年,从刚踏上社会开始,需要多长时间变坏?这个问题让顾炎百思不解。 从一场灾难中滋生的恶棍,比被这场灾难摧毁的恶棍还要多。 那家关门逃跑的超市业主毫无疑问是一条恶棍了,难道林明喜和冯建水也是恶棍?这两个曾经被总部评为“最佳员工”的人怎么会变成恶棍呢?那个说着“所谓‘治产业,力工商”在当时难道没有道理吗?即使在今天,这些话也还是有用的”的冯建水,难道就是采取趁机推销高价消毒液的方式,来体现“力工商”的?顾炎没有权力去制止这俩人的行为,他只能把这个情况告诉孟经理,他相信孟经理会处理这件事。 顾炎不知道孟经理用什么方法处理这个问题的,他看到的就是林明喜和冯建水仍然还在安然地上班。 韶树云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方勇和孟经理一致认定韶树云疏于拜访,没有能够掌握这家超市的最新动态,是导致没发觉那家超市业主要逃跑的主要原因。对这个认定结果,韶树云也认了,他向公司赔付了近三千元的款子。 韶树云刚赔了款子,公司就推行了一个“裁促计划”,让顾炎心里很不是滋味。 2.裁促计划 “**”疫情尚在继续,按照方勇的估算,以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不要说赢利了,即使要想维持公司财务上的平衡,还需要解雇现有促销员总数的百分之十五才能实现。 于是,方勇要实行一个“裁促计划”。他让孟经理和康经理分别开列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需要解雇的促销员的名单。 大量的促销员主动辞职或被公司解雇。主动辞职的这部分促销员是因为“**”病毒的出现,引起了自己或者家人的不安,促销员每天都接触到顾客,在“**”病毒肆虐之机,这个职业瞬间成为了高危行业。而被公司解雇的这些促销员,公司的理由是她们“无所事事”,但顾炎知道,解雇这些促销员,是为了减轻公司的财务负担。 因此,在这段非常时期,促销员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也是非常痛苦的。她们面临双重压力。一方面,是“**”病毒本身带给她们的心理上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对促销员这个职业的取舍,况且对这个职业的取舍绝对不可能是由她们自己说了算的。 顾炎对这个方案有着自己的看法。一部分促销员的“无所事事”是暂时的,也不是她们自己愿意的。一旦市场恢复了正常,实行这个方案的恶果将会显现出来。但是考虑到公司的财务平衡的大计,他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尽管这样,他还是竭力说服孟经理尽可能少地裁减和平区的促销员。 “裁促计划”也使促销员队伍感到不满。为此,公司给每一个促销员发了一张专门印制的“说明函”,向她们说明了为了缓解公司的财务压力,让一部分促销员“暂时离开”公司,虽然这份“说明函”也多少起了点作用,“裁促计划”也终于得以实施。但在顾炎看来,这个“裁促计划”像一把盐,残酷地洒在促销员原本就已经很疲惫的身心上,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促销员们的心。 在这样一个“**”病毒肆虐、市场萧条的大背景下,公司的销售情况是可以想象的。 到了四月末五月初,“**”疫情已被控制,人们可以自由走动了,晚上吃了晚饭,顾炎约上韶树云去女员工宿舍坐坐。 宿舍里只有那名在万邦超市上班的促销员,顾炎知道,她今天上的是白天的班。问她施璞和妩媚子哪里去了,她说去超市了,她说完就去了卧室。 两人就待在客厅里,顾炎小着声音揶揄韶树云道:“看不到李慧我心里好难过哦” 韶树云白了他一眼就笑了,恰巧施璞和妩媚子就手拎着购物袋回来了。 施璞把购物袋往桌上一放从里面拿出几袋话梅招呼着大家吃,还去了卧室给那促销员送去一袋。 四人坐定后,吃着话梅,妩媚子问韶树云,刚才她和施璞进门时看到韶树云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韶树云不答。顾炎就把自己揶揄韶树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妩媚子听后对韶树云笑道:“哎呀都是你没有福分啊人家李慧常住这里的时候你不来,非得人家参加培训班了才来。这不,她和吴玲搬离宿舍快一年了,你想她就去找她呀,以后你就别到我们宿舍了。” 顾炎把嘴贴在韶树云耳朵上说:“我该不是打翻醋坛子了吧?” 只听施璞道:“别拿人家李慧找乐子,我挺喜欢她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刚才妩媚子说李慧和吴玲搬出去都快一年了,白天在公司总能看见她俩,到了宿舍就剩我们几个了。哎呀,人生就是聚散无常啊” 四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时期各人的心情,下决心要娱乐放松自己。顾炎说明天晚上下了班,各人不回宿舍,直接在临福大街与福洪路交叉的十字路口见面,然后一起去江边走走,顺便在江边找一家饭店吃一顿。 说这话的时候,顾炎就已经想好这“找一家饭店”,其实就是他与施璞上次晚游江边时看到的那家“临江仙”。 第二天晚上回公司报到,顾炎经过东区的人行通道向西区走的时候,看到贺永涛正站在龚庆的办公桌旁,和龚庆在谈着什么,顾炎便走上前去。 龚庆管理的那些终端点总体运行平稳,在“**”疫情肆虐期间没有出现异常情况。自从顾炎送给那组长那套专业的美容品后,龚庆现在与万邦超市那个日化组组长可好说话了,那组长也挺照顾那两名促销员的。 贺永涛在经过了那次消毒液退款后,看到顾炎也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总是躲闪着顾炎的目光。 看到顾炎向他们走来,贺永涛便回到自己的位置。顾炎俯下身对坐在椅子上的龚庆说:“你那位今天上白天班还是晚上的班?如果是白班就打电话给她,我们几个人下班后去江边活动活动,这段时间憋得不行了。” “她今天是白天班,我知道。我这就打电话给她。”龚庆说着就掏出了手机,顾炎示意他到外面走廊去通话,还告诉他,让李冬蕾在临福大街与福洪路交叉的十字路口等着与他们会合。那龚庆在外面走廊上与李冬蕾通了话后,就急匆匆地出了公司。 那天晚上,大家在“临江仙”吃得很满意,在江边玩得也很开心。 饭桌上,龚庆说:“我们六个人快成小团伙了,是个小山头。孟经理在会议上总说要打击‘山头主义”我们不会成为打击目标吧?” “不是所有的山头都对公司的发展有害的。像我们这样的山头就为公司员工树立了正确恋爱的观念,因此,我们的山头是引领潮流的山头”韶树云仗着喝了点酒答道。 “可惜我们这是六仙,要再多两人,我们就真的成了‘八仙’了,要真成了‘八仙”过不了海,还是能过江的。”顾炎的一番话引得大家大笑。 在“临江仙”吃完晚饭,大家准备去对面江堤时,顾炎把韶树云喊到饭店的一个角落,对他说:“那天听了你的那些话,我心里不是滋味。我和施璞商量着,凑了三千元钱,你先拿着,也算我和施璞为妩媚子家建房出一点力,也是为你尽一份力。” 顾炎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钱塞到韶树云手里。 韶树云哪里肯收?他对顾炎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拿你当兄弟我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你这样,我以后还敢对你说交心的话吗?”说着就把钱塞到顾炎手里。 这样反复了几次后,顾炎沉下脸来道:“你如果嫌钱少就给我,从此就没了我这个兄弟。” 顾炎说完话就和施璞出了饭店的门,向马路对面的滨江绿化带走去。 韶树云听了这话,接过钱连声说:“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聚会不久,施璞就去了总部,参加因为“**”延后的财务会议。 各个卖场的各个机构开始逐步恢复正常。随着卖场客流量的逐渐增多,正如顾炎预料的那样,公司因在“**”疫情肆虐期间实行的“裁促计划”导致的恶果已经显露。有些卖场出现了没有促销员的情况,如何在短时间内,招到一批促销员,已经成为孟经理头疼的问题。 对照“**”前后,和平区在促销员的数量上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这得益于在实行“裁促计划”时顾炎对孟经理据理力争,并最终说服了孟经理没有对和平区的促销员做大幅度的裁员。 尽管和平区不缺少促销员,但顾炎还是感觉今年花露水的销售情况不容乐观。 且不说这批花露水是杜总从其他营销公司调的陈货,也不说这批货在去年来到公司之前,在其他营销公司受到的折磨,单是在遭遇去年年底的退库,和今年再次摆上商家的货架,这其中反反复复地搬运,对花露水的品相造成了破坏,这种不佳的品相也破坏了消费者的购买**。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次要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疫情刚结束,那些原有的竞争品牌如沁芳日化,和许多过去闻所未闻的新品牌的花露水,纷纷摆上了商家的货架。竞争对手的突然增多,迫使公司领导层决定,迅速制订促销方案,尽一切可能尽快招聘新的促销员,补充空白岗位,然后不间断地维持各卖场的促销活动。那些新品牌花露水的供货商也招兵买马扩充队伍闻风跟上,一场旷日持久的促销大战一触即发。 孟经理亲临各大卖场一线考察市场后,回到公司召集五名业务主管研究促销方案。 在考察市场时,孟经理从其他品牌的促销员的嘴里,听到这样一个重要消息:沁芳日化在这座城市的营销公司的总经理即将换人。回到公司后,他在研究促销方案的会议上向大家透露了这个消息。 促销方案最后形成了。这个促销方案主要是花钱租商家的堆头、端架,以及花露水做了向下变价(变价:即由于某商品因参加促销活动,或结束促销活动,而向下或向上分别调整供货价和零售价)的调整,并且上了各大卖场的dm单,这个方案公司是花了本钱的,这堆头费和端架费是两笔不小的开支。 该补缺的促销员勉强招到一些。许多应聘促销员的人,听同行人说公司曾经有一个“裁促计划”都不敢来了。 在招聘促销员的问题上,公司正在自食其果: “**”疫情肆虐期间,被公司裁掉的促销员,大多数已不愿意再回公司,而成了这些新品牌的促销员。被裁的促销员不愿意来,想应聘促销员的不敢来。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勉强招到的那些促销员的质量就可以想见了。 促销方案正式实施的前一天,在办公室里,孟经理还把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拿给各位业务主管看,那篇报道说,上海炒货协会旗下的生产商,因不满某一大型连锁卖场收取的高额费用,严重挤压了生产商的利润空间,逼得生产商集体从这家卖场撤货走人。 孟经理很是感叹地对大家说:“生产厂家为了保证自己的利润空间,就很难保证它不会降低商品的质量了,甚至不惜做出一些掺假的商品坑害消费者。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消费者。” 顾炎听了孟经理说的话后,感觉浑身一阵冰凉。 促销方案也实施了很长时间,但收效甚微,在又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这个方案终于停止执行了。 按说,这个花了血本的促销方案是完全执行了的,但消费者仍不买账。顾炎心里很清楚:原本是公司培养出来的促销员,都被公司推给了沁芳日化等竞争对手,给终端点的销售带来很大压力。公司勉强招到的这些促销员,也没有经过实习的过程,就安排到终端点上班,这些都不能不说是促销方案最后失败的原因之一。 回头看看沁芳日化和其他新品牌的花露水,空间上有电视上的广告宣传作为配合,销售现场配以经验丰富而又数量充足的促销员,又都采取了价格战的手段,形成了“知名度有一点,促销员强一点,价格低一点”的态势,迅速在这座城市的市场中占了一席之地。 公司花了大钱,却落了个收效甚微的结果。眼看着已经进入秋季,这批花露水又从各卖场退回到公司仓库。如何使这批花露水彻底离开公司的仓库,转换为公司的货款,成了令公司领导层颇费心思的事情。 因为“**”和忙于促销花露水的缘故,公司员工自年后都没有回家休假。现在,花露水的销售季节已经过去,员工们也陆续休假了。 妩媚子忙着花露水的退库脱不开身回不去,韶树云就自己去了她四川的家,十来天的时间,备好了建新房的料,返回公司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续半个月,妩媚子都命令他晚饭到女员工宿舍吃,给他加强营养。 韶树云回到公司,就告诉了顾炎为妩媚子家的新房备料的整个过程,顾炎听后,很是高兴。不久,顾炎就回去休假了 三百五十九. 投资 三百五十九.投资 顾炎结束休假回到公司后,和平区又有一家准备开张迎客的卖场正在招商。在经过了利客卖场的进场谈判的洗礼后,现在的顾炎显得很有经验了。 他去这家卖场谈判的那天,恰好就遇见了手拎沁芳日化样品的人。显然,这个人也是来进行进场谈判的。但是顾炎却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沁芳日化在这段时间,真的在调整营销公司的人员?这个人是沁芳日化新任的和平区的业务主管吗?顾炎满心的狐疑,却又不好走上前去问他。 进场谈判虽不顺利,但总算又闯过了这道“生死门”。 不想这家卖场正式开张迎客了,沁芳日化却出问题了。据公司派驻在这里的促销员告诉顾炎说,这家卖场虽然有两名沁芳日化的促销员,但是即使顾客走到陈列沁芳日化商品的货架前,这两名促销员仍然懒得向顾客展开导购。 这种反常现象引起了顾炎的注意。再走到陈列沁芳日化商品的货架前,随手拿起一种这个品牌的面霜,看看打在商品上面的价格,顾炎发现这价格出奇地低。 顾炎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在福达超市看到了新上任的沁芳日化和平区的业务主管,这个新上任的业务主管,却不是那个去那家新开的卖场谈判的那个人。顾炎心里更是纳闷,却又不好问对方,只好把疑问憋在心里。 再后来,顾炎发现这个新上任的业务主管,连续几天都出现在这家新开张的卖场的采购部。 一连串的问题让顾炎感到迷惑不解。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顾炎向韶树云和肖宁说出心中的疑问。俩人听了顾炎的一番讲述后,也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明喜接过话来说:“告诉你们吧,这是孟经理计划的‘毒刺’奇招,这回沁芳日化在那家卖场就算完了。” “什么‘毒刺’奇招?我们怎么没有听孟经理说过?”嘴快的肖宁问。 “前段时间,沁芳日化在这座城市的营销公司实行人员调整,在人员衔接上出现了问题,没能赶上那家卖场的招商。现在在那家卖场的货架上摆放的沁芳日化的商品,都是我和冯建水两人在市场上批量买的。然后,孟经理在郊县找了面孔生疏的人,拎着沁芳日化的样品,去了那家卖场的招商部谈进场。谈进场时,把给卖场的供货价压得很低,这样一来,真正的沁芳日化再想进那家卖场就很难了。” 冯建水继续道:“孟经理说了,沁芳日化的商品进场后,促销员照常派驻,但是,摆上货架的沁芳日化商品不主动向消费者销售,孟经理的策略就是占着这个沁芳日化的位置,让沁芳日化的人员干着急。” 顾炎听了林明喜和冯建水的解释后,茅塞顿开。但是,这样不择手段的竞争好吗?这是孟经理做出来的事情吗? “去卖场谈进场,需要出示企业的基本三证,孟经理是怎么搞到这些材料的?”韶树云问。 “这还不好办?”林明喜笑道,“有几家卖场的招商部在审核这些资料时是严密的?只要缴给他们高的进场费和最低的供货价,招商部的人才不管这些资料的真假呢” “这么说来,现在我们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这不是在坑沁芳吗?”肖宁道。 “对这些摆上货架的沁芳日化的商品,就像一根‘毒刺’一样。孟经理的意图已经实现了。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各个品牌都在想着用奇招怪招孟经理这一招也算是新发明、新创造吧”冯建水道。 商战的案例顾炎见识过不少了,但像这样的“毒刺奇招”,顾炎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他对这种“新发明、新创造”招儿心怀抵触,但既然这是孟经理计划周密的“毒刺”行动,想必是经过孟经理深思熟虑的。顾炎只能在心中保留自己的意见。 只是这样近乎卑鄙的行动,能够挽救公司的花露水的销售吗? “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像候鸟一样,准时地飞来和飞去。一眨眼就到了新的一年。这也是决定那批花露水命运的一年。 花露水保质期一般是三年,也有两年的。这批花露水就是三年的保质期。 从出厂的时间算下来,它留存在世间的时间已经不足半年,到今年的五月份,都将失效过期了。 品相受到来来回回搬运的破坏,距离保质期已不足半年,这两大缺陷使消费者提不起购买的**。钱总也不是看着钱往水里扔不心疼的傻子,他在与孟经理和康经理商量后决定,不再重复去年赔钱赚吆喝的促销活动,让那批花露水自然销售,能够销售多少就销售多少。与其搞那赔得更多银子的促销活动,不如安静地看着它死去来得舒坦些。 于是,这批花露水像那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一样,员工们看着它固执地下沉,却束手无策。这种景象对销售人员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也是极其残忍的。 顾炎强压着心中的不快,一次次地巡回在各个卖场,他甚至拿起卖场售货用的喇叭亲自向顾客叫卖,然而,他的行为与螳臂挡车没有什么差别。 泰坦尼克终于沉没,那批花露水随着最后的退库,也宣告了它将告别世间。 顾炎麻木地从福达超市的仓库搬出最后一箱花露水放到车厢里,司机麻利地关上车厢的后挡板。俩人上了车,司机发动了车也哼起了歌。顾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花露水就像一个个鲜活的人,还没有实现自身的价值,就永远离开了世间。想到这里,顾炎觉得自己就是杀人犯,一股悲凉和无奈的感觉从他的心里闪过,更长时间停留在他心里的是内疚。 他总感觉对不起这批还没有实现自身的价值就永远离开了世间的花露水。最好o回头看看自己的工作,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严格遵守孟经理制订的促销方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去年孟经理制订的促销方案有问题?孟经理是顾炎尊敬的人,在他看来,孟经理就是营销师,营销师一般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失误。顾炎抱着脑袋在奔驰的车上想着这个令他难解的问题。如果董春林还在和平区,他也许会做得比自己好吧 顾炎又想起了董春林。董春林的头脑灵活,促销手段也多,也许他可以化解这次危机。 肖宁对花露水出现这样的命运是有自己看法的。 他对顾炎说:“那批花露水出现这样的命运,是由多种原因共同起作用造成的。” 顾炎当然认为这样的话是对的。如果那批花露水是从总部直接发到公司,就有可能是当年生产的,那批花露水也许现在还没有过期。如果没有“**”,情况也许就不会与现在一样。如果在“**”期间,不实行“裁促计划”……太多的如果了,但是现在连“如果”都已经死了,所以那批花露水也死了。 十月金秋,杜总特地从总部赶来,组织一次公司全体员工参加的会议。 在会议上,杜总首先传达了总部对这次花露水营销失败的意见,他说那批花露水在营销上的彻底失败,总部已经知悉。总部称这次失败为“营销事故”,并让钱总写一份关于那批花露水营销策划过程的详细经过的材料,总部将把这次“营销事故”作为警示案例,下发给所有营销公司,并要求所有的营销公司负责人通过这个案例,举一反三,找出针对花露水营销方案的不足。 然后,他谈到了总部对那批空具外形实无用途的花露水的处理意见。按照总部的意思,那批花露水不用再劳民伤财运回总部核销账务,建议公司采取就地处理的方式,销毁那批花露水。 最后,他向大家说明了总部对公司领导人钱总的处罚决定。由于钱总在销售花露水的营销策略上远远落后于竞争对手,对可能发生的风险未能足够重视。总部认定,钱总对这起“营销事故”的最终发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据此,总部决定,扣除钱总今年全年的销售奖金作为处罚。 这是一笔不小数额的处罚。大家都能约莫估算出,钱总全年的奖金应该在二十万左右。 杜总讲话时,顾炎注意到孟经理低着头坐在主席台前,顾炎知道孟经理很痛苦,他也很想为孟经理分担痛苦。当然,杜总的讲话也使顾炎解开了一个心结。他前段时间想怀疑却没有怀疑的去年孟经理制订的花露水的促销方案,从杜总的讲话可以看出,总部对这一促销方案的评价是“在销售花露水的营销策略上远远落后于竞争对手”,虽然总部说的是钱总,但顾炎明白,花露水的促销方案主要是孟经理制订的。 如果在那批花露水到达公司的第一年,抓住“七夕”节搞一下促销,情况也许会好点。对,只能是“也许会好点”。凭一次“七夕”节搞一下促销,就销售了那么多的花露水,在理论上来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这次会议给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投下了心理上的阴影,这一点,顾炎可以从每个人的工作状态看得出来。 仇红英与施璞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李慧说话的声音更轻了,吴玲也少了往日的欢笑。韶树云虽然受了点这个阴影的影响,但他还是开心的。 在今年夏末秋初的时候,他和妩媚子回四川,雇请了几个乡间的土瓦匠,砌好了新房子。妩媚子上大学时借的助学贷款快到偿还的最后期限了,韶树云借了五千元给她,让她还了这笔最后的贷款,刚回公司的时候,妩媚子那开心劲儿就别提了。 现在的妩媚子,眼瞅着仓库里那些已经失去生命的花露水,堆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正不知所措。 对这批花露水不知所措的还有钱总。钱总的脾气突然就变坏了。被扣了全年的奖金,心情能好到哪里?这也是每个员工在心理上产生阴影的一个因素,谁也不愿意因为工作上的不小心被钱总逮着一顿臭骂,“中了大奖”。 龚庆在这个当口还真的“中奖”了。 前几天,他新买了一台索尼七一七型数码相机,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谁知他就撞上钱总的枪口了。龚庆中此“大奖”,是因为一件与工作没有直接关系的事。当然,事情的经过都是龚庆后来告诉顾炎的。 那是一天晚上,所有在外面的业务人员都回公司报到了,龚庆正从通道由东向西去财务二部,把一家店铺的货款交给李慧。钱总正从通道向东去,俩人就这样在通道上碰了个正着。 怪就怪龚庆的衣领上耷拉着的一对mp3耳机的耳塞。钱总似乎对那对耳塞怀着刻骨的仇恨。龚庆后来告诉顾炎说,钱总的目光盯着那对耳塞足足有五秒钟。 当钱总的目光从那对耳塞上移开后,他叫龚庆去他的办公室。龚庆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钱总的办公室,钱总一屁股就坐在那真皮坐椅上。 “你看你那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这脑子里不知道想些啥想标新立异是吧?玩什么新概念告诉我,我陪你玩”钱总的声音近乎咆哮。 龚庆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一边,不说话。 一会儿,孟经理走了进来,对钱总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能忍就忍一下嘛再说了,杨总您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就这样。犯不着跟他计较的。如果不发生董春林的事……”孟经理说着就叹了一声。 经过孟经理的一番好劝,方勇让龚庆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途中,龚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顾炎时,差点没哭出来。 龚庆说:“算什么事嘛花露水卖不掉就赖我们,就冲我们发火我还没听mp3呢,真要听了,他还不给我砸了?我就喜欢标新立异怎么啦?我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我撒尿拉屎他也管?我明天就把那台数码相机挂我脖子上,看他怎么办。” 顾炎道:“钱总的声音够大的。我们在办公室里都听到了。想来是真的生气了。孟经理听到他的声音就过去了,我不知道挨训的是你,要不怎么也得过去劝劝杨总。” “劝他干吗呀?让他凶吧”龚庆没好气地说。 “你也要改一改,不要让他生气,他现在正烦着呢,你也应该理解他才是。”顾炎道。 龚庆冷笑道:“我倒是想理解他,可他理解我们吗?冲我们发火,那批花露水就可以变成他的全年奖金了?” 顾炎不搭话了。是啊,因为各种原因,最终酿成的“营销事故”已经成为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又要迎接新一年的销售任务了 由滨州飞来的航班下午五点准时到达北京机场,飞扬基金管理公司总经理钱卫红从机场出口处出来。她那浓黑的大眼睛澄澈清亮,她的面庞化着素净淡妆,显现她正处于冷静状态,可她菱形柔美的双唇轻抿着,泄漏一丝她平日鲜少出现的紧张与不自在。 女人走出了警戒线,一个清丽女子立即迎了上去,接过她的行李:“钱总,这次您一个人来的?”钱卫红的女秘书萧美琴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今天这事恐怕不太好乔,人来多了不好。再说,不是还有你吗?美琴。”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走出机场大厅,不一会到了停车场,钱卫红忽然问:“对了,你来北京半个月了,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萧美琴平静说:“最近我接触了不少圈子里的朋友,他们大多在谈两个问题,一个是国内的宏观调控,再就是美国的次贷危机。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钱卫红的脸沉下来,心情渐渐有些沉重:“现在直接去长安俱乐部。” 两人迅速钻进一辆深色的陆地巡洋舰。钱卫红稍稍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又就着驾座前的小镜看了一眼自己的脸色,心想:还好,没有倦意。 萧美琴轻声说:“钱总,你瘦多了。” 钱卫红很无奈:“有什么办法呢?越是瘦子越不容易长肉。” 萧美琴听出钱卫红话中有话,赶忙安慰:“近期大盘再次拐入上升通道,行情相当火爆,飞扬基金多数理财产品表现不俗,您应该放宽心才是。” 钱卫红微笑说:“美琴,你有所不知啊很多时候基金行业拼的不是绩效,而是资产规模,相对规模效应非常关键。行情很火,飞扬基金规模确实正在增长,可是你在增长,那些大型基金规模也在增长。即便飞扬基金的利润率相对高点,但是总体规模不足百亿,由于基数太低,飞扬和那些大型基金的差距仍在不断拉大。” “钱总,我不明白,基金公司只要能赚钱就行了,为什么总要比这个?” “因为规模才是最现实的利益。基金管理费是按基金规模的大小来提取的,基金规模越大,提取的管理费越多。当今股市要涨一片红,要跌一片绿,投资盈亏几何这跟投资理念、投资水平关联不大,只要大盘好了,傻子都能赚钱。既然不要投资水平也能做大基金规模,基金公司肯定只求壮大规模,不求投资水平。” “可是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为什么一定要和人家争这个排名?” “因为这个市场强者恒强。只有排名靠前才能吸引公众关注,往后募集资金才会顺利一些,否则将来公司发行的理财产品很难不被市场边缘化。” 小车一溜烟地出了机场,沿高速公路直奔长安街,一小时后,车已行驶在宽阔的长安街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东三环边上富有时尚气息的长安俱乐部。长安俱乐部从外表上看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出入其间的大多是些富商及**,据说这批纨绔公子在这里捣卖点批文利润就有上亿之多。 门僮及时拉开小车的门,钱卫红稍稍昂起头,见到的是一座气势不凡的宫廷式建筑,无与伦比的奢华与尊贵堪比故宫。钱卫红让萧美琴先开车回去,然后直接进入八楼“清樽红烛”大厅,她没过多观赏那幅“贵妃醉酒”和各式古典家具、古典灯饰及一件件名贵的紫檀屏风,而是匆匆在领班小姐引领下,来到一间叫“十全”的包间。 一个漂亮的女招待用甜美的略带点南方口音说:“是卓先生的客人吧?” 钱卫红微微点点头,那女孩立刻拉开了房门:“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钱卫红看见圆桌前站起来的男人,中等个子,板寸平头,身穿浅色衬衣,神色谦和,像是在商场混过的,只是衣领敞得太开,使他看起来又像一个民营企业家。 见钱卫红进了包厢,男人身子略微前倾,边给她递名片边作自我介绍:“在下山西泰达集团的卓荣泰。钱总,今天能见到你,我真高兴” 钱卫红收下了卓荣泰递来的片子,微微前倾身子:“卓总,久仰我是滨州飞扬基金的钱卫红,请多关照” 卓荣泰指了指身旁座位:“不用客气,你来点什么酒?” “茅台。” 近几年来山西本地的煤老板(个人矿的老板),渐渐走到了中国经济舞台的中央。这群人真正称得上财大气粗,他们企业大都是个人的,而不像温州煤老板大多是靠集资买矿。他们企业像滚雪球,越做越大,手下的矿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行内人说,温州煤老板没几个不缺钱的,山西本地的煤老板恰好相反,个个流动资金过剩。正如电影《侏罗纪公园》的名言:“生物必然要找到求生的出口。”资本不能逐利就是等死,煤老板为了寻求过剩资金的增值渠道,纷纷联手金融机构,以图到资本市场中有所作为。 这次钱卫红应泰达集团董事长卓荣泰邀请,进京商讨合作资本运作项目。卓荣泰对钱卫红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诚意,特意选在京城最奢华的长安俱乐部里为她接风洗尘,出席晚宴的还有他请来助兴的生意圈里的朋友。 席间,一位做外贸的张姓老板刻意恭维:“现在生意特不好做,想找个好项目太难。唯独做股票有钱途,买空卖空两头赚钱。” 买空卖空两头赚钱?看来,这人不懂股票。钱卫红慢悠悠笑说:“张老板说的是西方成熟市场,中国股市目前没有做空机制,股票只有上涨才能赚钱,除非股指期货、融资融券尽快出台,否则还不能说两头赚钱。基金公司向来靠天吃饭,现今股市这种红火场面,十几年才有这么一两回,要在三五年前的熊市里,我们基金公司那真饿得难受。” 一位做物流的李姓老板起身附和:“证券投资买进卖出就能赚钱,不像我们这些做传统生意的,东奔西走担惊受怕也就那么一点微利。” 钱卫红明显不相信:“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可大家都说生意不好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是生意不好做吗?” “现在人都聪明,嘴上说好,你的产品不错,但不会马上买你的东西,都要货比三家。现在骗子太多,而且骗术相当高明,防不胜防,越防反而被骗机会越大。现在商家都是拿钱那一瞬间,满面笑容发货给你,当产品出了问题时对你不理不睬,气得你受不了。现在国内媒体发达,传播速度极快,新产品刚出来就有公司弄出相似产品大肆宣传,反倒把正牌货给挤兑了。再加上近来人民币持续升值,出口越发艰困;原料价格飞涨,产品利润空间极大压缩……” 卓荣泰摆摆手:“别老提这些了。今天钱总大驾光临,不就是来给诸位排忧解难的?” 这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钱卫红。钱卫红轻轻笑了笑,起身举杯:“感谢诸位朋友抬爱,忆如在此借花献佛,敬大伙儿一杯。”说完,一杯茅台一饮而尽。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卓荣泰侧身对钱卫红说:“中河煤业李文忠董事长对你推崇有加,难得他亲自出面撮合咱们的合作。但是钱总,说句实话,我并不只看重关系,而是注重你的人才难得,最近几年飞扬基金在你手上有声有色,蒸蒸日上。” 钱卫红不动声色的柔软作答:“卓总言过其实,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钱总不必过谦,我们大家信得过你。” “那么卓总,你看我们的合作该……” “做生意都讲究不熟不做,我看炒股票也一样,要做就做最熟悉的行当。” “莫非,卓总打算专门做煤炭股?” 卓荣泰仰起身子哈哈笑了笑:“我们资金量大,但跟整个市场相比就微不足道了,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们打算集中力量打歼灭战,专攻煤炭板块,尤其中河煤业。” “这点问题不大。我在这里先向各位推荐一位基金经理,建议诸位多跟此人联系。” “钱总看中的人,定然不同凡响。不知你指的是……” “何涣。” “好的。我让我那妹子薛凌尽快和他取得联系。” 酒过三巡,不知天色已入深夜。卓荣泰将钱卫红安排在民族饭店下榻,亲自送她到了房间,还过礼后,各自归榻。 一个月后,下午,滨州,飞扬基金管理公司总部。 2真够疯的 “现在股市真够疯的好像是个股票就能上涨,多数股票估值高得离奇,居然还有人‘死了都不卖’。一边是疯狂的上涨,一边是疯狂的买进,虽然多日大幅上涨,但是大多数投资者似乎并不担心回调,还在持续不断买入。一些此前空仓的投资者面对一根根太阳线,又开始了操作,害怕再次踏空,在那些人看来踏空比套牢更使人难受。”萧美琴喃喃说。 何涣淡然笑说:“不必惊讶,股市本来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 萧美琴很困惑:“怎么你这基金经理都这么说?倘若果真如此,那你每天买进卖出,都是依据什么来的?” 何涣迟疑一下:“你这问题有点奇怪。我只知道牛市买涨,熊市看跌,尾随行情亦步亦趋,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萧美琴嬉笑说:“你真滑头墙头草,随风倒,我看你这就是骑墙,耍两面派。都说你们基金经理足够理性,只做价值投资,长线投资,我真没有想到,竟都这般刁滑。难道就没一个捍卫真理的吗?” 何涣呵呵一笑:“真理?赚钱才是真理。我的工作就是低吸高抛,只要能赚差价,至于别的什么,管他的呢” 萧美琴大声说:“你别这么世故,我最讨厌这样的人。” 何涣稍加思忖:“美琴,你的意思我很明白。难道我不知道现今股市理性丧失,疯狂过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中国股市已经被疯狂的热钱架空,管理层不断收缩流动性,不断警示风险,但很可惜,多数基金还在不顾死活或别有用心地拉抬股指,以图激发市场疯狂起舞,好让成千上万投资大众去为疯狂埋单。交易所警示市净率无效,央行六提准备金率无效,证监会主席尚福林重提风险无效,财政部再发数千亿国债很快也被认为无效。既然这些已经构成现实,我们无法改变,就只能适应了,因为基金经理也要生存。” 沉默片刻,萧美琴说:“阿涣,这确实不应该怪你,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 何涣从不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在他看来交易本应顺势而为,但是他不理解萧美琴哪里受害了:“股市上涨,大家赚钱,有什么不好吗?” “你不知道,即便当前行情走牛,也不是每个人都赚钱的,还有人赔得要跳楼。我那个大学同学王世坚,是st亚星事件的受害者,因想凑钱赚足新房首期,贸然进入股市,不料牛市深度被套,亏损超过八万,还因此失去了工作,于是萌生了轻生的念头,昨天刚被救下。” 何涣不太理解:“他受害了,跟你有直接关系吗?” “念大学时他追过我,昨天为了让他赶快下来,我骗他说我愿意做他女朋友……” 何涣啐了一口:“**跳楼还能跳出这等好事,都什么玩意儿” 这时,一个监察稽核部的职员敲门进来:“报告何总,今天有一名交易员没有完成指令任务,原因是交易时间上了二十分钟的厕所,导致战机贻误……” 何涣怒火中烧:“谁?” “林建荣。” 3情绪宣泄 “混账东西你不紧盯盘面,竟敢躲在厕所里磨洋工?”飞扬基金投资总监何涣圆睁怒目,朝年轻的交易员林建荣大声嚷嚷:“狗日的王八蛋老子一再告诫,我们是资本市场中的正规军,跟那些中小金融机构比,我们承担的责任大得多,风险更加难以预料。所以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丝毫懈怠。你呢?都干了些什么?这是一个基金交易员该干的事吗?你怎么对得起你一个月几万块的薪水?我看,公司还不如养条狗,不是,狗还懂得看家护院效忠主人,就拿你跟狗比,真还侮辱了狗……” 何涣很少跑到操盘室去骂人,这次他真的动怒了。离开了操盘室,何涣正要回办公室,在走廊上碰到了萧美琴,她朝他笑了笑:“哎哟刚才都挺好的,怎么突然变成狼了?” “钱总很严厉的,你老往我这跑,不怕挨骂?” “钱总叫我给你送个报告。”萧美琴捧起文件夹,从中抽出一份研究报告递给何涣,同时揶揄:“平时看你这人挺斯文的,今天骂起人来这么粗俗。究竟怎么回事?” “林建荣没完成我下达的指令任务,还好中河煤日下午跌了不少,不然定会酿成事故,他的职位可能都会不保。” 萧美琴语气怪怪的:“听你这么一说,你是叫他买进中河煤业?” 何涣一愣,知道说漏嘴了,赶紧遮掩:“你别瞎猜?这事压根就没个准。” 萧美琴表示很理解他的顾虑:“你没必要担心我套你的消息,好去建老鼠仓赚钱,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少骂点人。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像你这样乱骂一气,太伤人了” “呵呵也许你不知道,骂人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手段。在这个世界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说实在的,我这个投资总监不是那么好当的。经常有人给我出难题、找麻烦,有人还想拆我的台。要总那么文绉绉的,别人就不怕我。对待一些不配合我、不支持我、总给我找麻烦的人,我就毫不客气骂他一顿。有部分人,经我一顿痛骂,就知难而退了。也有不怕骂的,我还得再加点花言巧语,给他一个台阶,有时也能解决一些问题。我常在大会小会上,针对一些事情,雷霆震怒,大骂特骂,这是我在部署工作。有时要不骂人,就提不起精神,讲起话来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寡淡无味,毫无生机。” 萧美琴略有些不快:“照你这种说法,骂人也是你的工作?你就不怕下属反弹?” “金融是一种残酷的游戏不光玩钱,有时还得玩命,压力太大。讲下流话,酗酒,甚至吸毒都成了减压的方法。骂人有助情绪宣泄,压力、情绪要都憋在心里,到时候恐怕会反弹得更厉害。” “都什么歪理邪说呀?你这话把金融业者的高贵和优雅全玷污了。” 何涣脸色一沉:“现今股市泡沫膨胀,行情异常吊诡,基金经理身处风口浪尖。我会如此粗俗,说实在话,那是因为我心里害怕啊” 办公室中静悄悄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而响亮。豆大的汗珠从何涣脸上淌下,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弄湿一行论断:现今市盈率仅50倍,中河煤业低估严重。 何涣放下文件,透过18楼宽阔晶莹的落地窗,市区街景历历在目,街景中间,一个巨大的户外广告灯箱上写有四个大字“飞扬基金”。自打六年之前“飞扬基金”挂牌以来,这块巨大的广告牌就成了何涣每天不得不看的一道风景,在这个寸土存金的黄金地段,它的存在似乎旨在告诉所有的人:大厦里面的人掌控着数亿数十亿乃至上百亿的财富,里面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市场的敏感神经。 五年前何涣滨州大学经济学硕士毕业,基于对证券投资的兴趣,他进入了滨州证券公司,而且一直在营业部工作。营业部的研究部门需要给客户提供一些日常的投资咨询服务,由于这段投资第一线的经历,何涣深知投资者情绪往什么地方宣泄。 进入证券业后,何涣大量接触彼得?林奇的书,对那部《战胜华尔街》尤为推崇,将其列为枕边读物。林奇1944年生,毕业于沃顿商学院,1977年成为麦哲伦基金的管理者,其后13年复合收益率为29%,这就意味最初的100美元可以变成2800美元。除去回报之外,何涣更喜欢林奇的投资风格,林奇13年间买过上万只股票,许多股票还买卖了多次。林奇始终与成长股投资风格对应,有所谓挖掘“十倍股”一说。何涣经常对朋友说:“对我投资思想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彼得?林奇,很遗憾这辈子不能成为他的学生” 营业部的工作是单调的,闲暇之余,何涣喜欢上网经营博客,他把研究股市的心得体会都写成博文,与人分享。也许博文透出的思想太新奇,不为多数人所接受,博客的点击率总在低位徘徊。即便如此,何涣的博客有一位常客多有评论,她就是飞扬基金的掌舵人钱卫红。钱卫红很欣赏何涣,不久将他揽入公司,从研究员做起。后来乘着近两年牛市的东风,何涣一路平步青云,一直做到目前投资总监这个职位。 作为飞扬基金管理公司的投资总监,同时也是掌管飞扬成长先锋基金的基金经理,何涣今年不过三十出点小头,从他硕士毕业算起证券从业经历也仅有五六年而已。这个年龄就出任基金经理甚至投资总监的要职,坦率地讲,确实令人艳羡。 有关机构统计,截至2007年中,中国整个基金行业共有四百多位男性基金经理,五十几位女性基金经理。这是个不大的圈子,由于职业的特殊性,这几百人牵动亿万投资大众的心。因为这几百人任何一项决策,都可能会让一些人就此腰缠万贯,也可能会让一些人就此一贫如洗。我们所处的这个年代太容易产生英雄,也太容易导致盲从。投资大众期待基金经理能给自己带来财富,这其中从来不乏盲从者。而何涣很清楚:基金经理也只是普通人,面对金融市场的诡异和变幻莫测,失算那是常有的事。 中国基金行业诞生较晚,基金经理也普遍由受过西方现代金融理论教育的高学历科班出身的青年才俊所占据,平均年龄都在三四十岁之间。刚过而立之年就出任基金经理的实属凤毛麟角,确切地讲,除了几个有深厚背景的海归,像何涣这样的“土鳖”就那么三五个。这中间当然有运气成分,不过金融界是用实力讲话的地方,而何涣是业内相当“黏手”的一位基金经理人。连他自己也不否认,外界对何涣的资产管理水平的辨识度或认同度,远远不及他因机智灵敏、口才便给带来的超人气指数。何涣从不跟随业内其他公众人物人云亦云,也正因为他是极少数敢于说出一些“符合社会观感”的话的基金经理,让他成为“专家理财”饱受质疑之下依然票房不坠的人气王。何涣没有突出业绩,也没出大纰漏,基民喜好度却持续数年不减,这在形象上给飞扬基金加分不少。要说公司内部完全没有杂音,也不现实,人都不喜欢看到别人太出彩。但是何涣身段柔软,处世圆融,他常对下属说:“公司上下唯有一体同心通力合作才能创造佳绩,作为投资总监,我要从最低点做起,要将自己放平,趴在地上。难道我为公司效力,还要同事来拥抱吗” 三百六十. 股票 三百六十.股票 钱卫红对何涣格外器重,知道此人为人谨慎,处事稳妥,多次委以重任。上证指数突破5000大关之际,场内热情高涨,一片高看8000之声。冷清时卖是错,热闹时买是错。何涣并没头脑发热随之起舞,而是小心翼翼调整仓位,时刻提防歌舞升平之时突遭不测剧变。 深吸一口气后,何涣打开电脑,启动行情软件。近来上证指数涨多跌少,中河煤业却是涨少跌多,指数大涨,它涨不过指数,指数回调,它总跌在前头。就在当天临近收盘,还有数万手的抛单挑衅似的列满盘面,嚣张之极。而下面的承接买单则是稀稀落落,溃不成军。何涣烦躁而漫无目标地敲击几下键盘,恨不得将按键击碎,随即摘下那副深度近视眼镜,不禁咬牙切齿:“**真是个稀奇玩意儿” 近些时日,成长先锋基金当中,中河煤业仓位不断攀升,已占了近5%的仓位。纵使持续阴跌,何涣仍指示交易员加仓买入,而且越跌越买。为了防备变盘风险,何涣不断抛售股票,降低仓位。唯独中河煤业,由于得到老板钱卫红的暗示,加上基于专业判断,何涣连续加仓买入。可是空方明显有备而来,几个千手大单都被空方轻松吃掉,这使何涣吃惊不小。 中河煤业逆势下跌,其中定有玄机,只是自己暂时还不清楚。不明真相之前,贸然继续大幅增仓将会触及法定上限,到那时恐将丧失回旋的余地。 基金投资运作有个“双十协定”,一只基金持有一家上市公司股票,其市值不能超过基金资产净值的百分之十,同一基金管理人管理的全部基金持有一家公司股票,持股份额不得超过公司总股本的百分之十。法规条文上讲,这样规定目的在于控制基金投资风险,而事实上是要防范基金坐庄**股价。 为了不至彻底陷入被动,何涣只能止步于此,停止反抗,静观其变。因为仓位一旦触及法定上限,而又无法扭转中河煤业当前这种下滑趋势,何涣管理的成长先锋基金将会陷入无处施展、听天由命的境地。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失去抵抗的中河煤业义无反顾地连续阴跌,直至今日,还没有见底的迹象。 中河煤业盘子并不算大,股权分置改革之后的市值也不过十来个亿。公司隶属资源开采行业,有几个颇具规模的矿山,而且近期所属矿区发现新的矿山,据说储量可观。当然这还不是一个已公开的消息,换句话说,公司对外宣称目前没有应披露而未披露的事项。国外资源类的上市公司,如果发现新的矿山,股价必定有超凡的表现。国内股市反应会平淡些,但至少涨二三十个点也理所应当,况且当下还是牛市,场内气氛很是热络。何涣知道这个内幕消息,自然不肯错过。况且去年公司盈利一个多亿,50倍的市盈率若在平时确实不低,不过跟现今市场平均市盈率相比,并不过分。最吸引何涣的地方在于其他基金并没太多关注这家公司,前十大股东中基金仅有一席,筹码比较分散。 三个月前,何涣趁引发的震荡大胆介入,经过多日建仓,中河煤业已成为何涣的第一大重仓股。可是该股走势一直处于失控状态,不论何涣如何大单买进,它总上蹿下跳,完全没有章法,趋势很不明朗。最近中河煤业居然破位下跌,而且下跌坚决果断,大额抛单不断,何涣着实感到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抛盘?抛压究竟来自何处?是主力出货吗?倘若果真如此,这种手法显然不像公募基金,因为太不“艺术”,要是悠着点应会卖个更好的价钱。莫非是私募基金在洗盘?也不太像,洗盘怎么会连趋势图形都破坏掉,这样太不理智。不论实情究竟如何,算算近一个月在中河煤业上的损失已接近两成,即使其它股票有所获利,基金净值仍被拉低不少。 为了弄清其中因由,何涣立刻拨通了中河煤业董秘余天的电话:“老余,是不是你们公司出了什么新变化?股价怎么这么萎靡不振?” 余天的口气很机械:“公司目前经营正常,没什么大问题。至于最近股价表现,我们也很关注,但也只能关注,不宜多作评论。” “眼下大盘还在上行,中河煤业重心却在不断下移,而且抛压不小,肯定不是散户所为。机构运作股票,事先怎会不跟你们打好招呼?” “何总,我们也是老朋友了,真有问题我会不通知你们吗?现在真的没有要披露的信息,我们做实业的只管搞好生产,为股东谋利益。别的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再说,炒作股票我们比你还内行吗?” 何涣颇感无奈:“好了,就这样吧” 何涣并没放弃,接着打电话给大哥兆丰投资总裁何蒙,请他帮忙调查。何蒙业内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获取这类商业情报并不困难,立即着手调查。 不到半个小时,何蒙回电话了:“阿涣,介入中河煤业的资金恐怕是有备而来,而且量还不小,相当分散,有数百个账户。具体幕后谁在操控,暂时查不清楚,不过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些资金应该来自私募。” 私募?此类资金大多隐藏地下,很少受到监管,平时神出鬼没,操作灵活,手法凶狠。真要和这部分资金交起手来,又在“双十协定”的制约下,如果得不到其他机构的援助,恐怕打不过它。这次怎会碰上它们?何涣一时心里没底,忧心忡忡。 高山流水般的图形实在让人沮丧,何涣关掉行情软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端起茶杯准备接点咖啡,电话铃突然急促的响起。 前台接待小心翼翼地问:“方总,薛总有事找您。您看?” 何涣有气无力:“让她上来。” 这个“薛总”全名薛凌,滨州端华实业公司老总,是本市颇有些名气的“煤老板”。就在一个月前,薛凌决定最好α手~打申购六千万份由何涣管理的海泰成长先锋基金,她是海泰基金的大客户,何涣不敢怠慢。 何涣很热情地将薛凌迎进办公室,亲自给她倒好一杯绿茶,然后老朋友似的靠近她坐下,以便聆听指教。薛凌张口不离本行:“何总,都说你是又黑又亮的上等货,我才买你管的基金。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别的基金都在进步,就你那海泰成长先锋基金不争气。我眼睛都快望穿了,但它就是不涨。你说怎么回事?” 又黑又亮的上等货?何涣不知是贬是褒,但后半句他听懂了:她是来问罪的。何涣赶紧边赔笑边解释:“基金着眼长期投资,价值投资。路遥方知马力,日久才见真功。请您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决不辜负您的期待” 薛凌翘起上唇,下唇倒垂:“别说那漂亮话,我要实的,你给我个保底的数,到时我来收账。” 何涣面有难色:“保底收入?基金从不敢这么打保票。不光我们不敢,我相信别的基金也不会这样做的。再说,您想每天都能进点,这太为难人了” 科学研究证明阴闷湿热的天气对人的情绪会有重大影响,常会间接催化一些不必要的纠纷。看来,这个说法真是对的。听完何涣这话,薛凌没来由的大发雷霆:“太为难人?怎么为难你了?我就是为难你,那又怎样?我这大几千万要是拿去运煤,早赚海了,现在放你这儿,连银行利息都赚不回来。你说我急不急?”何涣赶紧赔礼道歉,好言相劝,可是薛凌越发恶语相向:“你们这些人还自诩‘专家理财’?骗子,全是骗子海泰基金应该改名海泰诈骗集团,专骗我这样的女人,太无耻了” 刚才“放量”骂人,现在“缩量”挨骂,何涣暗忖,人接触了股票,怎么脾气都坏到这地步? 通常面对这种客户,何涣的办法是肃然不语,始终保持谦卑,至少姿态如此。等薛凌折腾得差不多了,何涣才歉然倾身说:“薛总刚才说做煤炭生意赚钱,这说明我们两家都看好煤炭行业,在行业选择方向上是一致的。我管理的成长先锋基金的第一重仓股就是中河煤业” “中河煤业?”薛凌顿感惊讶,同时面容和缓许多,愣愣地问:“何总怎会看上中河煤业?” 薛凌的态度骤然间发生剧变,何涣觉得奇怪,话也越说越慢,同时眼睛死死盯着薛凌的脸:“中河煤业并非行业龙头,但是它的资源储备充足,而且大多都是小炭” 听到这里,薛凌突然打断何涣的话:“小炭?何总也懂小炭?” 此刻,何涣渐渐进入状态:“小炭就是现今大名鼎鼎号称黑金的一种煤,是一种低硫低灰富焦油的主焦煤。小炭遇高温时容易结晶,并且回收率相当高,是煤炭深加工主要用煤。这种煤绝对是煤中精品,虽是矿石的产量,但已直达黄金的价格。就是这黄金般的黑面子,造就了现今正当红的山西煤老板。而中河煤业的矿区就埋有大量这种煤,加上这家上市公司技术国内领先,深加工做得好,产品附加值高,毛利率和利润率都优于同行,而且现金流状况也比较理想。” 薛凌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何总对它研究很深” 这时,突然雷声阵阵,风雨交加,昏天黑地。何涣亲自把薛凌送下楼,找前台接待要了把雨伞,然后撑起伞一直把薛凌送到车边。薛凌上车以后,看到何涣还在雨中,已经浑身湿透,不觉有些过意不去。 刚送走了薛凌,何涣很快换掉了湿衣服,立马又往会议室跑。每天要开六七个会,这是最正常的频率,有时上门拜访的人多了,可能会议次数还要增加,如此一来,何涣看行情和交易的时间并不多。 离开公司时已经是晚上11点,雨早停了,滨州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公司所处的金融街沿途热闹非常,夸张夺目的霓虹灯招牌与白皙耀眼的路灯交相辉映,闪烁出夜晚都市的狐媚。路边一间间灯红酒绿的酒吧,传出一阵阵嚎叫声,当然,里面的人都以为这是在唱歌。何涣希望快点开车离开此处,他担心在这里碰到同事,他很不屑那些庸俗的人用这种方式来舒缓压力,发泄心中不快。动不动就情呀爱的,而且力求悲怆,仿佛都正遭受情感创伤,因而大都嚎得撕心裂肺。 越是想快,路上越是添堵,车越开越像**电影中的战士正匍匐前进。这个时候,酒吧里面嚎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空气被阵阵尖叫声撕得七零八落。那群嚎歌的人声音尖锐而又浑浊,一大半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又腻又粘,软懒无力。只是鼻子太短,包涵不下这弯绕连绵的声音,不得不排泄到路人耳中。 透过酒吧的玻璃窗,人影来回晃动,隐约像是熟人。白天的金融界菁英,晚间竟都堕落到这地步。 望着深夜稀疏树影,那可恶的令人不知所措的悲伤感再次涌上心头。这能叫悲伤吗?何涣暗想,也许这只是一点浑然天生的多愁善感,矫情做作。就像那堆嚎歌的人总是刻意追寻悲情,因为悲情有时能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快意。然而何涣厌恶这种感觉,厌恶这种发自身体内部的脆弱的表现**。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自身无法做到更强大、更霸气的显著体现。何涣厌恶极了但是显然,他对它的屡次出现无能为力,更为可怕的是,他对此已习以为常,并且安于享受它带来的刺痛后的麻酥醉人。 被套中河煤业,薛凌上门闹事,今天发生的这两件事情都让何涣心烦不已。何涣清楚这都源于对中河煤业股票的失败操作,可是败得不明不白,着实让人感到揪心。企业基本面出了问题吗?还是另有黑手暗中操纵?这都无从知晓。 公募投资基金手握巨额资金,聘用高学历的基金经理,使用最迅捷的资讯、最先进的设备,表面上看拥有绝对优势。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根据有关报道,公募基金每年平均表现却跑输大市5%左右。直到此刻,何涣才想明白这个数据究竟意味什么?外界都认为基金是有实力的机构,甚至有人说基金就是市场的“主力庄家”,其实这是误解,如果基金的盈利无法使“投基大众”感到满意,就很容易导致基民的大面积赎回,风潮一起,基金公司关门的可能性都有。 快到凌晨,何涣才拖起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他的太太许淑华正歪在沙发上看杂志。看到他,灿然笑说:“阿涣,你回来啦” 何涣和许淑华刚结婚没多久。他第一次和许淑华相遇还是在滨州中心医院,半年之前他的哥哥何蒙因食道癌正在那里住院。当时还是实习护士的许淑华是负责护理何蒙的主要护士之一,她很聪明,又很伶俐,患者和家属都很喜欢她。何蒙的手术很成功,两个月左右就病愈出院。由于这段时间建立起的私人关系,她对病愈后的何蒙多有问候,关照有加。 三个月前,许淑华因考护士资格证而打算在考点附近租套房子,而何涣就住在考点附近。于是何蒙干脆委托何涣照顾她几个月,让她跟何涣住一起。何涣立即声明他的住处宽敞明亮,阳光充足,而且本人为人正直,天性温纯,相貌俊朗,睡姿文雅。由他来照顾她,那是相当合适。过了两天,许淑华打电话来说,不日即将动身,母亲也将一同前往。何涣闻言吓了一跳,脸色大变,话锋立即转向。他反复强调要多从自身的独立成长及增长见闻考量,包括他自己生活安排的协调,甚至还提到他深夜有炼天蚕功的习惯,一旦打扰了他,导致破功就麻烦了。总之意思就是,许淑华本人来绝对欢迎,她妈来就不行。何蒙倒会替人着想,说许淑华又年轻又漂亮,她母亲不放心可以理解。何涣再次表明他个人对此现象的深恶痛绝,并一再重申她母亲要来的话,恕不接待。那边最终妥协,一天后许淑华搬了过来,本只打算小住几日,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居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刚开始何涣确实没什么别的想法,也许实在太忙,没顾上想。可是何涣又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有一个人来打破他生活的宁静和无味。这个人最好能秋风扫落叶般一举将他拿下,能以毒攻毒那更好,实在不行,家里坐一美女跟你玩闹,也好过一个人无所事事,孤枕难眠。 基金经理的生活太漏*点,漏*点到了使人心力交瘁。基金经理是群思想高度独立的人。这群人在实战中受到了太多巨大而无形的压力,没多少人能体会到手握巨资时的那种痛苦。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基金所运作的股票的上涨幅度大小与自身获利几何,而背后那种非常人的煎熬与磨砺又有几人知晓? 何涣迫切期望自己的私生活能丰富点,用以调剂巨大成就感过后的空虚。西方有位著名基金经理说过:“几年的交易生涯真让人恍如隔世,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成为基金经理曾是他的夙愿,梦想成为现实之后,生活结构却遭极大磨损。有时何涣感觉自己已然乱作一团,每日再三提醒自己尽快自救赎身,可到了操盘室,他又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萧美琴是公司中为数不多能和他正常交流的人,她很理解何涣这种“病态”心理,而且想出很古怪的办法治疗这种心理疾病。萧美琴曾拿一篇豆腐块文章给何涣看,文章标题是《美女的感官刺激》。文章说绝大部分男人只要看美女图片四十五秒以上,就会产生极大的生活自信心,虚荣感和占有欲会急速上升,对生活的漏*点会在短时间内爆棚。文章结尾还引用了一个科学试验,说同一批男人看五十岁以上的女人照片四十五秒后,再问同样问题,回答截然不同,几乎一致感觉生活乏味,人生郁闷透顶。何涣看完短文,思索良久,正准备去找个美女养眼,居然就有姑娘自投罗网。 许淑华的到来自然令他心花怒放,何涣以为上天有意成全他昂首阔步迈进新生活,他几乎是带着极大的期盼感和严肃的哲学任务等待她的到来。许淑华长得很像陈玉莲,不管五官还是身材,何涣几乎把她当成天使,后来才知道她毫无神性,因为她的身上全是人性。 就在第二天下午回家时,何涣发现了许淑华有抽烟的习惯,显然她并不准备在他面前隐瞒这一点。许淑华抽烟的姿势在何涣看来很有些夸张,她总手掌向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烟蒂。据说这样抽烟的人不会隐藏秘密,性格开放,擅长社交,容易跟任何人亲近,人缘非常的好,而且对事情的态度常常表现得很积极,像是个很积极的人,不过一旦事到临头就会半途而废。不清楚这种说法有多大的真实性,但这确实在何涣的心里造成了不好的印象,虽然这个坏印象很短暂。熟了点后,何涣主动和她长聊,话里行间,他发现这姑娘十分机敏,她周身透出的灵性让两人的谈话趣意盎然。许淑华挺能放得开,第三天晚上就敢和何涣一起喝酒,边喝边聊一些成*人话题。话语间歇,何涣明显有了某种感觉之类的东西在流动,他知道这是**上来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居心,何涣居然语带**地说:“淑华,你胆好大这么晚了,你竟敢孤身陪一个独身男士喝酒?” 许淑华的回答令人吃惊:“我以为是你怕了呢都说‘酒壮色胆”我今天还就是想看看这话是不是真的。” “你太没‘风险意识’了,你现在和我住一起,我那色胆要真发作起来,你连‘止损点’都没有。真是个傻丫头” 酒精总能刺激生理上的反应,他的**渐渐开始发酵。何涣搂起许淑华的纤腰,后又转过身抱住她,两个人的身体越贴越紧。她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留意,直到何涣吻她的面颊时,她才嫣然笑语:“我们现在还不能做那事。” “怎么?” “你要实在憋不住了,可以抱着我睡,而且怎样吻我都行,就是不能强迫我做那事。” 许淑华如此直接的反应倒让何涣颇感惊讶,在他的追问下,她轻笑说:“一周之前刚打完胎,医生说一月内不可以做那事。” 话刚落音,何涣几乎呆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这时许淑华从沙发上坐起来,丝毫不以为然:“现在我们这些女人,谁没死过一两个孩子呀?”何涣立刻由呆转僵,对眼前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刮目相看。许淑华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盒药,抽出两片,自顾自的去厨房倒开水去了。何涣起身一看药名:益母草颗粒(无糖型)。 许淑华说医专毕业前还有几门课没过,为不影响毕业,她用色相贿赂相关人员。后来不小心怀孕了,怕被学校发现,她就请假打胎,后又搬到何涣这里来住。 从那以后,许淑华直接睡到了何涣床上,唬得何涣不敢动任何歪念头。她的睡姿文雅,小嘴紧闭,神色平静安详。夜深人静之时,看着这么一位姑娘躺在身边,何涣忽觉自己真够伟大,完全可以盖过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在史书上记一笔太可惜了。她就不怕身边的男人起来干坏事?他问过她一次,她说:“你们做基金经理的,白天阳气都耗光了,晚上哪还有那功力。” 她这是什么话?基金经理就该受到这种歧视?不行,怎么也得争一口气。何涣故意扒开衬衣,敞开胸膛,想吓吓她。她竟凑上前来,假装哭哭啼啼:“你这混账男人,把我肚子都搞大了,还敢不负责任。我告诉你妈去,让她打你屁股。呜呜呜呜” 何涣赶紧上前捂她的嘴,做贼似的唏嘘:“你小声点让邻居听见了,让我往后怎么做人?” “大色狼老流氓看你以后还敢惹我” 天啊这简直一妖精,真够折腾人的 考试结束,许淑华要走了。她提着行李箱堵在门口,依依不舍。何涣见此情景,于心不忍,哼了一句:“不如你再多住几天” 话未落音,许淑华立即放下了行李,蹦到何涣跟前:“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这么一个漂亮姑娘,甘愿在你这破地方将就,这等好事哪里去找?别犹豫了,咱们赶紧领结婚证去吧”她要结婚?这一瞬间剧变,何涣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出神。许淑华接着说:“哎哟你这男人真是婆婆妈妈呵呵‘打胎’那事,是我编故事骗你的,就想把你镇住。经过这几天的考验,算你过关。呵呵以后咱们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再离。没这么复杂的。” 起初何涣觉得许淑华的新观念太任性,可是他很快也被同化了,也许这是时尚,这是潮流。何涣身边很多同事,结婚离婚,自己不说,外人根本无从知晓,乐当隐婚一族。有时何涣会为那一时的冲动惴惴不安,他担心许淑华脑中想的,怕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婚的? 洗完澡后,何涣走出浴室,发现许淑华已穿好衣服,还在翻阅杂志。 何涣走近一看,颇感惊讶:“咦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财经杂志了?” 许淑华迎上来,很热情地搂住何涣:“你是基金经理,全国就这么几百个,快赶上国宝了。做你老婆,还真有点压力所以我要下点工夫,多学点这方面知识,免得以后陪你出门应酬,给你丢人。” 一阵荡人心脾的香味灌进何涣的鼻孔。他搂住她,轻轻地说:“你想多了。不过你这么想,我真高兴” 何涣的**很快被点燃。何涣把许淑华和他从前那些还有点记忆的女人一一做过比较,除了外表秀美可人,何涣发现她身上还有一种真实、自然、纯朴的野性。他不能肯定自己能和她有多久的热情,但他发现自己渐渐爱上这个从相识到结婚都令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像在梦里,没有开始的记忆,没有结束的征兆,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许淑华倒显得一本正经:“你知道唐建这人吗?杂志上说他私建‘老鼠仓”后被查了。怎么回事?” 何涣惊奇地问:“你问他干什么?” 许淑华把身子向何涣靠了靠,然后指着杂志上一段话: 行业潜规则到处有,女演员要不跟导演上床,就很难顺利当上女一号;想拿到政府采购项目不上下打点,也很难做成事;基金经理也是一样,辛辛苦苦海外攻读多年,回来后要不开点老鼠仓,国外的巨额学习成本又如何收回?换句话说,就算你说你没开老鼠仓,也不会有人信。用一句比较粗俗的话讲,既然不能立牌坊,干脆当*子好了。 许淑华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担忧:“是不是你也干过这种事?我不知道什么是‘老鼠仓”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搞得不好要坐牢的。阿涣,我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对我来说,钱多钱少都可以过好日子的,我就是不愿看到你出事。” 许淑华口中的唐建少年得志,2004年就进入上投投摩基金管理公司,2006年下半年成为上投摩根成长先锋基金的掌舵人。他的操作风格异常凶悍,短线买卖频繁,喜好涨停建仓,是业内公认的“黑马专家”。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潜规。老鼠仓指庄家在用公有资金拉升股价之前,先用个人(机构负责人、操盘手及其亲属、关系户)的资金在低位建仓,待用公有资金拉升到高位后,个人仓位率先卖出获利。即便老鼠仓这个大伙儿共同“遵守”的“潜规则”,大家还是恪守“闷声大发财”的古训。但是唐建既不低调,又不狡猾。入主先锋基金之后他因豪宅、名车、女人搞得谣言四起;时不时带私募人士毫不避嫌地出入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畅谈”;不仅用父亲的账户建老鼠仓,而且明知基金公司都有座机通话录音,依然在电话里“指点江山”。正是这种“一点情商和技术含量都没有”的作风将他送上了不归之路。 许淑华这段痴诚的话让他心里有种难言的快意,他紧紧搂住她,轻轻地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看着怀中这性感诱人的白净娇躯,何涣有了一种征服和成功的快感。何涣双手在她身体各个部位缓缓游移抚弄很快,许淑华被他的柔情和**感染了。 何涣在**方面的高超技巧和强烈火热的**让她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满足,和他的每一次**都像是一场激烈而又疯狂的搏斗。何涣懂得女人的身体,懂得女人的需要,能让女人放弃自尊和矜持而得到彻底宣泄。何涣是那种能帮女人把**和灵魂完美结合在一起、然后再充分展现出来的男人。许淑华感觉自己的体内涌起阵阵热潮,感觉他的坚韧强劲正缓缓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 完事之后,何涣歪着身子瘫在床上,许淑华则趴在他的耳边,轻轻抚摩他的后背:“阿涣,跟你谈个事情。” “说呗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我想开个药铺。” “哎哟这才多大个事,要多少钱,我出就是。” “不是钱的问题。我还想把你姐姐接过来,给我帮忙。姐姐都四十出头的人了,如今孤苦伶仃,她搬过来,我们一家也好有个照应。” 突然听到这话,何涣不禁对许淑华心存感激,他使劲亲了她一口:“淑华,你能想得这么周全,实在难得” 当晚何涣辗转反侧一夜难眠,15年前的那段辛酸往事,在他的意识里隐然再现。 何涣的父母亲早逝,他的姐姐何归妹充当母亲的角色,将何涣何蒙兄弟拉扯大。1992年夏,哥哥何蒙拿到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何涣也很争气,考上省属重点高中,两人读书都需要钱。何归妹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收入有限,再怎么东挪西凑也没有把钱筹够。何归妹从同事那里知道炒股可以赚钱,而且是赚快钱,不由也动了心。 第一次股疯,股票狂飙猛升,涨了好几十倍。面值1元的深发展被炒到80多元,面值100元的豫园商场,1992年5月涨到10500元。 滨州街头人满为患,宣传车到处跑,高音喇叭特别刺耳。男女老少排成队伍浩浩荡荡,有如神龙不见首尾。走在街上的人看到队伍,便站进去,站着的人看见有人进来,赶紧宣布纪律,紧张的气氛弥漫在队伍上空。渴望一夜奔小康的人们哪还顾及脸面,不辞劳苦拼命追逐一种叫做“股票认购证”的新鲜玩意。那时证券交易还没有实现电子化操作,全靠人工作业,据说每个交易窗台前都排有上万群众。场面蔚为壮观,可谓万人空巷,群情鼎沸,仿佛空气正在燃烧。 何归妹挤在人群中挣扎,那种痛苦难与人言,可是为了两个弟弟都能上学,她强迫自己撑下去。何蒙何涣送饭送水来了,何归妹却让他们把座椅和凉席也送来,当时兄弟两个相当错愕。莫非姐姐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何归妹的眼神异常坚毅,分明是在告诉他们,确实如此。 夜幕降临,人们开始疲倦,开始饥饿,有人要去小便,有人希望就地休息片刻。有不少人开始虚脱,难受极了,但是为了“梦想”,他们依然苦守“岗位”,无怨无悔。这是出自人之本能的**、执著和坚忍不拔,而此时回应他们的,是午夜浑浊的空气。这个时候,离“抽签表”的发售还有四十个小时。 到第三天中午,街头聚众已超过数十万。疲倦和焦躁的人们终于不能支撑紧张气氛,纷纷瞄准前方位置发起攻击。蓝天下,骄阳中,卷过来,卷过去,像潮水一样翻滚着。何归妹已经二十个小时滴水不沾,粒米不进,她差点当场昏过去。后来总算老天开眼,她有幸挤到了前台,胜利的喜悦使她得以继续撑下去。此刻何归妹当即解开上衣的纽扣,解开xiong罩,已被汗水侵湿透了的几沓钞票滚下来,她颤动的**让周围人口瞪目呆。 疯了,真的疯了 “事件”之后股市暴跌,谁曾想到,何归妹拼命买来的“认购证”让她赔了不少钱,何蒙因此彻底放弃了“大学梦” 回想起来,真是命运弄人15年后的今天,曾让一家人伤心欲绝的股市,竟成了何氏兄弟的安身立命之所。 有一部有名的证券投资著作《十年十倍》,该书传播的投资理念很简单,就是坚持。理论上讲:的10次方约等于10,如果在股市中每年能收益20%,十年就是十倍。实现这个收益并不算难(前提:足够理智),但十年十倍却很难做到。原因在于足够理智很难,十年足够理智简直不可想象。 股市确实波诡云谲,变幻莫测。但是是否交易,如何交易,主动权终究还在你手上。只是人的心态变化太难琢磨,最终导致大部分投资者当了分母。佛曰:“不是风动,不是帆动,是心在动。” 有过一段痛苦经历的何归妹曾经发誓“这辈子再不碰股票”,可是一轮牛市下来,她又重新点燃希望。年近四十的何归妹至今没有结婚,最近因健康缘故从单位上提前退下来,赋闲在家,如今火爆的行情正好给她找来了精神寄托 周五下午,何涣开车去了何归妹家,由于事先没联系好,扑了个空。邻居对何涣说:“何姐近来炒股真上了瘾,每天准点到营业部上岗,不收盘不下场。即便股市收盘,她也未必回来,常往司马大师那跑,好不勤快。” “司马大师?” “嗨就原先天桥下那算命的,后来开公司了,改‘算股’了,你姐经常找他谈股论金。要不我帮你问问何姐是不是在他那儿,要不在他那儿,肯定就在证券公司交易大厅” 三百六十一. 行情 三百六十一.行情 有一部有名的证券投资着作《十年十倍》,该书传播的投资理念很简单,就是坚持。理论上讲:的10次方约等于10,如果在股市中每年能收益20%,十年就是十倍。实现这个收益并不算难(前提:足够理智),但十年十倍却很难做到。原因在于足够理智很难,十年足够理智简直不可想象。 股市确实波诡云谲,变幻莫测。但是是否交易,如何交易,主动权终究还在你手上。只是人的心态变化太难琢磨,最终导致大部分投资者当了分母。佛曰:“不是风动,不是帆动,是心在动。” 有过一段痛苦经历的何归妹曾经发誓“这辈子再不碰股票”,可是一轮牛市下来,她又重新点燃希望。年近四十的何归妹至今没有结婚,最近因健康缘故从单位上提前退下来,赋闲在家,如今火爆的行情正好给她找来了精神寄托。 周五下午,何涣开车去了何归妹家,由于事先没联系好,扑了个空。邻居对何涣说:“何姐近来炒股真上了瘾,每天准点到营业部上岗,不收盘不下场。即便股市收盘,她也未必回来,常往司马大师那跑,好不勤快。” “司马大师?” “嗨就原先天桥下那算命的,后来开公司了,改‘算股’了,你姐经常找他谈股论金。要不我帮你问问何姐是不是在他那儿,要不在他那儿,肯定就在证券公司交易大厅。” 何涣在交易大厅里找到了何归妹,她正和一大群股友聊得火热。 一位被称为花姐的股嫂:“我过去是做火锅生意的,我就有个经验:做生意一定要区分好旺季和淡季。若在旺季,一定要把生意做足,把钱赚满,那样才能确保全年盈利。而在淡季,需要适当休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开销。炒股也是如此,我一般只做上半年行情,下半年大多在观望,同时搞点学习研究,为来年行情做准备。” 何归妹问:“你怎么就知道,行情一定会发生在上半年呢?” “因为银行放贷主要集中在上半年,此时股市资金相对充裕;上市公司公布业绩报表、分红和送配股大多在上半年进行,此时题材会很丰富;国家一年的宏观经济政策基调一般是在上半年定下来的,此时市场比较容易产生联想。” “现在行情这么火爆,该怎样解释呢?” “眼下各方机构都在考虑回笼资金,加上新股发行提速,市场失血比较严重。你不要看它现在涨得好,那绝对是假象,故意迷惑你的。”花姐神色有些慌张,这话与其说在指点别人,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现今大盘走得实在“不讲道理”,连续几个月一如既往向上攻,搞得场内人心浮动。何涣估计花姐手里没有股票,只得干望着指数往上冲,别人赚钱,自己追也不是,空等也不是个办法,心里很有怨气,但又无可奈何。 临近收盘,营业部的广播响了。 广播中一位基金经理很斯文:“目前行情很火,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我认为是有道理的。当前宏观经济发展又快又好,基本面完全能支持股市上涨;主流资金看好后市,大量进场;市场人气高涨,纷纷做多;还有一点需要大家特别注意,基金年尾要做市值,基金经理要争排名,他们有人为拉抬行情的冲动,这早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了。所以本人认为,行情应该还将延续。” 做市值?公开的秘密?哪儿的话,何涣心想,我是基金经理,我怎么才知道?就算真想做大市值,光凭一家基金公司根本没法做到,必须几个基金一致行动才有可能。真要那样,机构内部利益协调就成了大问题,必须缜密筹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从一个基金经理口里抖出来?再说,基金经理要争排名就非得人为拉抬行情吗? 花姐比何涣更不爽:“放屁前几年熊市时怎么不这么讲?那时候基金就不‘冲动’了?涨也好,跌也好,总有由头。” 普通股民的话,句句都是学问,真是又活又透 “花姐,我就没见你赔过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一个正在打毛衣的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参和:“你看看我,前阵子被人忽悠成了神光投资顾问公司的会员,还交了几万块钱的会费。它们给我推荐一支股票,我想都没想就买了。刚买进时还是八块多钱,没过几天就碰上了,跌到六块左右。我急了,心一横,卖了。我正打算找那公司算账,没有想到,那股票鬼得很,一不留神,连续五个涨停,一口气冲到十块多。你说我冤不冤?我真恨不得撞墙啊” 那个女人的话,激起周围一片笑声…… 6心态问题 路上,何涣开的黑色宝马车正缓慢行驶。车内,他一边把好方向盘,一边听何归妹絮叨:“基金经理这活,挺刺激吧?” 何涣略显迟疑:“这活刚开始很刺激,干久了,就不觉得了。” “都说你们基金是当今股市最大的庄家,是不是真的啊?” 何涣一怔:“道听途说了吧只能说基金这个群体资金量很大,目前国内确实首屈一指。但是全中国又不是光我们海泰这一家基金公司,况且海泰还是规模比较小的,离坐庄差远了。” 何归妹将信将疑说:“再小,也有几十亿吧?我看,玩转个把股票应该不会太难。” “怪了,你今天这话是……” 何归妹倒直截了当:“你是‘玩股’的人。姐就是想知道,什么股票比较容易赚钱。” 何涣有点犹豫:“莫非,你想找我套点内幕消息?” 何归妹长舒一口气:“算你不笨。哎哟股票这玩意儿,太不消停,就像斩了首的苍蝇,到处乱窜。炒了那么多年,我越炒越迷糊。以前听人说买股票就是买赚钱的公司,可是最赚钱的公司的股票总是跑不电脑访问整~理赢大盘。近些时日我下足了工夫钻研技术,可是那些线形挺漂亮的股票,看着都好,一动手就挨套。什么价值投资,什么趋势投资,我看,都不靠谱。不如你直接给我透**消息,那最实在。” 沉默片刻,何涣淡然笑语:“我要真这么做,就违法了。而且运作哪只股票,具体如何运作,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要由投资决策委员会集体决定。再说,我们做的股票并非都能上涨,有时操作不当,也会跌的。要不这样,你真想靠消息炒股,干脆就找何蒙,他的投资公司很有实力,他的消息也比我准。” “唉……当初我没能供他念大学……” “蒙哥不会记恨你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前几天我还听他说……” 何归妹很急切:“他说什么?” “他说,大学只会培养雇员,像我都做到了投资总监,其实还是个打工的,说了不算;他这样的老板,根本用不着念大学。” 何归妹喃喃说:“两个弟弟,一个是基金经理,一个是投资公司总裁,做姐的想套点消息还这么难,白养活你们了……” 进了家门,许淑华热情迎上来。寒暄过后,她进厨房端一钵汤上来:“快来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何涣惊奇地问:“什么东西,真香” “香吧?这就是传说中的鲈鱼汤,特有技术含量。这是我第一次煲汤,就有这个成绩。姐姐,快来尝尝。” 何涣仔细一瞧,只见肉白汤红,香沁入鼻。汤红一看便知是番茄汁,汤香则是放了柠檬,两种酸料融入鱼中,即显独特口感。这种调配的汤不仅不酸,还令鲈鱼去腥添香,吃起来更鲜嫩。何涣明白她的苦心,就着气氛,他向何归妹建议说:“姐姐,淑华的药铺就要开张了,不如你留下来帮她。这样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你也好有一个正当职业。” “淑华的事,就是姐姐的事,我留下来帮忙,毫无问题。就是你刚才说什么‘正当职业”我不爱听,就像我炒股就不是正当职业似的。” “你还真把炒股当成职业?” “有什么不妥吗?上班总是受气,做生意又太累,就炒股最带劲,低买高卖就能赚钱,你要乐意,一千多家上市公司,想当谁的老板都行。” 见何归妹决心不小,何涣不想和她争辩,只能好言相劝:“既然你选择了炒股这行,我就劝你端正心态,任何时候都别麻痹大意。不要以为有个当基金经理的弟弟,就不会赔钱了。炒股也是一门生意,赚了赔了,都应坦然面对。长远来看,股市永远都是‘一赚二平七百”人人都想成为那极少数赚钱的人。可结果呢?大多还是站到了多数人的队伍中……” “好了。以后工夫多了,你慢慢给我讲。” 何归妹搬进来的第二天,她就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她要养宠物了----一只公鸡。 这只公鸡红冠,尖啄,浑身鲜红,微胖,取名“红阳”。 何归妹一路抱红阳回来,它在她的胸前身体无法舒展,估计很不舒服,一进门就拼命扑扇起有力的翅膀。许淑华亲切急促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紧紧盯着这只鸡,脸上掠起了几许显而易见的厌弃。 何归妹见弟媳这样,很是不爽,同时义正辞严阐明供养红阳的合理性:“最近上证指数强势上攻,我却是赚了指数不赚钱。实在憋气听司马大师说,这是因为家里阳气不足。我想也是,我活到四十岁,为了拉扯何蒙何涣兄弟,一直没嫁男人,从来就没沾过阳气。现今搬到阿涣这里,两女一男,加上男的不够阳刚,还是阴盛阳衰。红阳进入咱家,正好可以平衡阴阳,优化气场。” 何归妹这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许淑华性子直:“姐姐,你是当过老师的人。平衡阴阳?优化气场?你怎么信这个?还有什么司马大师,八成是个骗子,你可别上当了。” 何涣也附和说:“你说,赚了指数没赚到钱。我看,你这只是心理层面的‘不赚钱”常把自己的‘小赚’与别人的‘暴赚’做比较,人比人,气死人,心理自然很难平衡。任何时候总有部分股票的收益率高于大盘平均水平,总有部分人抓住了‘黑马’大赚一笔,如果据此得出‘只赚指数不赚钱’的结论,是没有道理的。” 何归妹不服气:“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挤对我是不是?我活了四十年,见的世面不比你们俩多?就说这炒股票,十几年来,一会绩优股的‘价值发现”一会科技股的‘价值提升”一会网络股的‘价值挖掘”一会重组股的‘价值创造”总是大道理一箩筐。可结果呢?啥时候有个准?阿涣你是我的弟弟,还是基金经理,想找你讨点消息都不成。那行,我算是看透了,都不可信,什么都不可信,所以我就信命,就储运势。” 何涣面露难色:“姐姐,你别这么无限上纲行吗?这两回事……” 何归妹动了气:“都一回事,就是风水气场不好。” 原来这“风水气场”说,正源自那司马大师。 司马大师本名司马添财,原司马命理咨询公司负责人,现司马投资顾问公司董事长。司马添财是个经历极其丰富的人。他发过财,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三十出头时他开过公司,夹着皮包四处买空卖空,狠赚了一笔钱,过上了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被更大的皮包公司骗了,还背负了十多万的债务。后来他在社会上浪迹过,当过“北漂”,做过各种各样的小生意,结交各式各样的人,曾经一度为了谋生当过卡耐基生存法则的授课老师,每天带领一群神经病大叫我不成功谁成功,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他还卖过医疗器械,卖过服装,开过饭店,但都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几年因被逼债的讹走了大部分财产,司马添财被迫到天桥下给人算命谋生,过了一段乞丐般的生活。 前年年底,司马添财在滨州证券公司对门弄了个门面,还开起了“命理咨询公司”。他整天用那些特玄乎的六爻、八字、梅花易数、紫微星盘,官运、财运、桃花运多层次全方位向客户提供服务,理直气壮大大方方使劲忽悠。2006年初,股市逐步走牛,而且牛得强劲,牛得持续。连司马添财的生意都沾了不少光,上门求财运的络绎不绝,尤其以中老年妇女居多。 看到了“商机”的司马添财,打算与时俱进,专注经营,重点经营“算股”业务。为了更好适应市场需求,他推出了别出心裁的“龙虎榜”专栏。他从十多家股评报刊上,筛选出推荐频率最高的股票,去伪存真,精选出了每日“龙虎”二股,翌日公布涨跌反馈。起初股民半信半疑,不置可否,后来发现“龙虎”果真了得,几乎每天都能上深沪涨幅榜亮相,于是大胆舞龙骑虎,获利匪浅。 连对门滨州证券都觉得此人有两下子,并且主动提出合作,帮司马添财搞到了证券行业执业资格证书,脱胎换骨成了司马投资顾问公司老板。司马添财本人从不炒股,他很清楚炒股风险极大,同时意识到了算股旱涝保收。近年来的“咨询”工作使他懂得:什么人最好哄?新股民最好哄。什么钱最好赚?新股民的钱最好赚。股市越来越火,新开账户数目直线上升,越来越多的新股民在茫茫股海中随波逐流。谁不祈盼天降神灵,为其导航?算股十分简单,只要能吹就行。司马添财熟谙易经八卦等占卜术,加上几年“从业”经验,所以吹是他的强项,只要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就能吹死成活,吹沙成金,吹熊成牛,吹跌成涨。 为进一步拓展业务,扩大影响,司马添财又瞅准了大众传播媒体,他经常收听调频电台的一档节目“股海罗盘”。尽管电台受电视的冲击,曲高和寡,但这一档节目却能突出重围,俘虏了上百万股民的心。到该节目作股评的都是资深股评人士,倘能见缝插针挤入这个群体,定能很快出人头地,得到投资大众“追捧”。司马添财通过朋友的朋友、熟人的熟人,同电台取得了联系,愿意有偿参与节目。原本不景气的电台,业务员跑断腿都难拉到广告,听说有人主动上门挨宰,岂能轻易放过?电台方面提出苛刻条件,参与节目要按广告时段收费,而且不能打折。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司马添财想都没想就把协议签了。电台破例将该节目延长了一刻钟,让司马添财来唱压轴戏。 什么价值投资,趋势投机,江恩战法,司马添财通通不懂。每回绕来绕去都是什么潜龙勿用,亢龙有悔,否极泰来,风水循环,玄是玄点,还是颇能赢得观众掌声,至少何归妹就觉得他有大师风范。 经历过了人生太多的波折和无奈,何归妹早已对“人间正道”失去信心。她越来越觉得万事听天由命,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持经守道,这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信仰。此类客户司马添财过去见过不少,他有一套现成办法应付,就是多倾听,多肯定,顺着毛摸。因为此类人等大多性格执拗,动不动就无限上纲,跟这类人讲道理反倒容易得罪人。 趁着周末何归妹又去找司马大师“讨教”,同时向他提出近来“赚了指数不赚钱”的困惑。司马添财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戏言这是气场风水太过偏阴所致,没有想到她竟信以为真,硬要他教破解之法。司马添财拗不过她,当时忽然灵机一动,拿他刚在菜场花数十元买的一只公鸡充当道具,继续忽悠:“这只公鸡名叫红阳,我养它一年了,每天都用上等中药喂它,所以红阳相当阳刚,连狼狗都怕它。因为红阳阳气极为旺盛,所以我这公司……” 何归妹根本不跟他含糊:“你就开个价吧” 司马添财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股民智商竟会下降到这地步,就干脆狮子大开口:“成本价,一千块。” 当晚何涣洗完了澡,回到卧室,看许淑华爱理不理,打趣她说:“怎么?今天红阳得罪你了?” 许淑华翻脸说:“算你不笨,我怄了半天气。红阳?一只公鸡还配这好名字,真糟蹋了汉字” 何涣愣了一下,很快就带了些狡黠反问:“你是在嫌那鸡,还是在嫌我姐?” 被说穿了心事的许淑华倒头睡下,同时底气不足地反击了一句,“你狗咬吕洞宾。” 何涣忽觉妻子这股任性又真实又亲切,一时激起了他男人温柔的保护心,他轻轻吻一下她的前额:“那就对了,我这辈子都咬定你不放。” 许淑华把头闷在被单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不觉全消了:“都说基金经理嘴贫,我看不假,在外会哄客户,在家会哄老婆,真是刁滑透顶” 妻子的笑声给了何涣莫大的鼓励,他俯上许淑华的身子正欲给她多送些甜言蜜语,门外却隐隐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透过指尖,何涣明显感觉许淑华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硬了,而实际上何涣听了这声叫也暗呼大煞风景,他把嘴凑近许淑华埋在枕中的脸,试图驱散她的不快:“这鸡混账得很,不过结过婚就好了,明天买只母鸡回来,让这要命的家伙晚上消停点。” 许淑华板起脸:“姐姐也真是的养宠物养什么不好,偏养只鸡,真是天下奇闻还说什么调节阴阳,优化气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看,这完全是更年期的症状。” 何涣惊奇地问:“更年期?什么病?姐病了吗?” 许淑华埋怨说:“我看你才有病,还是职业性的,光会数钱,别的一窍不通。更年期不是病,但是这比病更麻烦。” “那你说说,究竟怎么个麻烦法?” 许淑华坐起来,一本正经:“这都女人的事,一时跟你讲不清楚。不过平时心细、较劲的人容易更年期反应强,姐姐是个股民,每次买进卖出,生怕会出问题,精神高度紧张,我想,应该跟这个有关系。所以姐姐情绪不太稳定,容易动气,而且平时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何涣叹了口气:“我看也是。姐姐近来一时不看股,则生活无味;一日不谈股,就面目可憎。宁可食无肉,不可心无股。就是到了假期,对她来说,没有起落涨跌的日子是最难熬的。” “就怕姐姐的情绪和股市一样,大起大落,暴涨暴跌。《黄帝内经》中说:大怒伤肝,大喜伤心,大思伤神,大悲伤胃,大惊伤肾。我上学那会儿常听人说,好多疾病都是由情绪不稳催发的。阿涣,你真要多劝劝姐姐,这样下去不好。” 何涣哼了一声:“她会听我劝吗?人要执迷不悟,老天都拦不住。” 夜已深沉,卧室的灯熄了。 鸡还打鸣,这回的声音更响了。 何涣和许淑华侧身而卧,双眼闭得死紧,因为这忽然闯入的鸡叫,让两个人心烦意乱,迟迟无法入眠。 3生活品位 许淑华醒来时身边的被窝已凉了许久,何涣一早就出门会朋友去了,待她梳洗停当准备下楼吃早餐时,看见何归妹一身朴素洁净的打扮,像个农妇,半跪在地板上,手持一张方巾正在利索地抹茶几腿儿。 “姐姐,你不用这么仔细的,别闪着腰”不知是为什么,许淑华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立即上前阻止何归妹做这类粗活,而事实上,她也真的这样做了。许淑华本想拉住何归妹的手,可是看见她那双手潮乎乎的,她又把手缩了回来:“姐姐,这事不用你做,再说,天还早呢,你再睡会” “我不做,你来做?”说完,何归妹又埋下了头继续忙活起来,话语中难分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早?阿涣都出门好一会儿了,做女人啊,眼里要看得见活,手里要做得往事。你看这里,还有这里,怕有日子没拾掇喽” 莫名其妙或明或暗遭到一阵抢白,许淑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归妹自顾自地忙活着,许淑华发了一小会呆只得尴尬地走到饭厅去吃她的早餐,可是,桌面上的一切让她不禁愣了。餐桌上被人吃过的几个碗碟之间,放着两堆磕成两半的空蛋壳,显然这是何涣吃剩下的。许淑华总算明白了,原来何涣这坏习惯是何归妹惯的…… 妻子有改造丈夫生活的品质和品位的责任,许淑华一贯认为这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即使她的丈夫是日理万机的基金经理。 平时何涣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然后让自己的脑子迅速清醒,还没洗簌就坐到电脑前,快速浏览海量信息,如三大报及早间播放的财经新闻,尽量为基金公司的晨会做足准备。因为时间太过紧迫,何涣早餐状况很不让人满意,经常就两个生鸡蛋往啤酒中一泡,囫囵吞枣了事。 当过本市中心医院实习护士的许淑华,就在一个月前出医院大门的路上,她碰见了一个沙门氏菌感染引起细菌性中毒的男孩被推进医院来急救。据她的同事说孩子的病情很严重,当许淑华望着孩子紧闭的双目时,她心里想,每天早晨何涣雷打不动都是----生鸡蛋泡啤酒,是不是很危险? 就是因为这个经历,许淑华下决心纠正丈夫的这个坏习惯,并以此为契机,让他彻底远离过去那种混乱和随意的生活。看到何涣被自己的营养学理论呛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许淑华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过分了,可她很快就释然了,这只是件小事,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尤为重要的是,她在杂志上看到过一段文字: 基金经理是个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很多基金经理缺乏健身运动,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就是坐飞机全国各地去调研上市公司,生活极没规律,因而会给健康带来极大隐患。一位基金经理才30岁就开始谢顶,而且他说自己当基金经理的时间越长,头发掉得越多。基金经理平时没有时间培养爱好,要有时间只想睡觉。基金圈中许多“帅哥”基金经理,几年下来,都已两鬓斑白,皱纹明显,他们经常自嘲不是“帅哥”而是“衰哥”。 何涣知道妻子这回是认真的,不必因这点小事而让她不快,毕竟许淑华这是为他好。从那以后,每天何涣早晨用餐之际,耳边都会响起她的叮嘱:早餐对人的24小时都负有重要的责任,早餐,基本就是人一天所有动力的来源。啤酒和囫囵的生鸡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奶茶和一碟又黄又透平平整整的煎蛋。 …… 今晨看到一个月来的努力破了功,许淑华失望地走到门边,挺严肃地叫了一声:“姐姐……” 也许是茶几腿全部打扫干净,志得意满的何归妹抬起头来,蔼然微笑:“哦阿涣已吃过了,你快吃吧” 许淑华的严肃顷刻间找不到任何存续的理由了,她走回了餐厅,桌面上那堆空蛋壳,就像两个大大的骄傲的白眼,摇头摆尾,嚣张之极。 4治安状况 许淑华正打算出门逛会儿街,刚准备好,物业的朱大妈来了。她很客气地对许淑华说:“你家什么时候养宠物了?这个,就是动静闹得太大,周围邻居有点意见。” 许淑华一时感到难为情:“大妈,是邻居们找您投诉了吧?真对不起我家那鸡闹得邻居睡不好觉,是我姐姐……我们一定尽快……麻烦您了……” 得到这一句模模糊糊的答复,朱大妈立刻问:“具体什么时候能把问题解决,我好给业主们回个准话。” “我这就去。” 物管来的时候,何归妹正在房间里休息,毕竟上年纪了,健康状况又不太好,忙了会儿腰还真有点酸。倒是许淑华犯了愁,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何归妹说这事,她很担心万一轻重拿捏不好,惹她生气。不久何归妹看出了许淑华的踌躇,问她怎么回事,她只得硬着头皮跟她讲这个问题。何归妹一听有人要动她那宝贝鸡,她当场就急了,声称要到物管部门去闹。许淑华反复做了她半天工作,何归妹才答应打电话问司马大师这个问题如何解决。接到何归妹的电话,司马添财以为对方已经回过味来,要来找他退钱,一听就这小事,他总算放了心,于是继续忽悠:“既然红阳给你家庭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就只能忍痛割爱了,其实,用红阳的血浇花同样能达到协调阴阳和优化气场的效果。” 何归妹听完司马添财这席话,大喜,当即决定把红阳杀了给弟媳妇补身子。说干就干,何归妹在厨房里亲自动了手,可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刀法偏差,鸡脖上的重要一刀竟失了手。红阳一时剧痛难忍,猛地跳出窗外,四处狂奔疯窜。何归妹长舒一口气,看来司马大师的话不假,不光狼狗怕它,连牛头马面都怕它,红阳命硬,硬得不同凡响。 这时正在小区花园里给花儿浇水的朱大妈,只听一声惨烈鸡鸣,一只浑身是血的鸡从碰巧层层洞开的门里一直冲了出来,跑进小区花园的小径中。朱大妈还没有回过神来,何归妹已经从屋里追了出来,手里高举一把带血菜刀。这个阵势可真把朱大妈吓得够戗,就连一群还在做健美操的老太太见了眼前这个状况,都是一阵骚动不安,有胆小的直接跳出队列往家里跑。朱大妈壮起胆子去追何归妹,何归妹则紧紧追赶那只作孽的鸡,受了疼发了疯的鸡撞上了一个遛狗的女人,女人的狗受了惊再跟在后面撵鸡,直到一鸡一犬冲进一个私家花园把整个园子中的花全给毁了,这场闹剧才算尘埃落定。 不一会儿,民警赶过来找到许淑华:“你的姐姐虽说暂时还没造成治安事故,但是目前这个治安状况已经发生。这里有谁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拿把菜刀到处乱跑?这儿的业主们都很不满,这确实已经给他们带来不安。” 许淑华长到这么大,还从没跟警察打过交道,面对民警多般责难,只能概括承受,同时不断点头:“批评的对……批评的是……” 许淑华从没在人前像今天这样低声下气过,由于鸡犬都有责任,她只好和狗的主人一起去给花园的主人道个歉。 花园的主人是一个人气和雄性荷尔蒙都在走下坡路的艺术家,尖尖细细的话语中暗藏了文化人独有的话锋儿:“我这花园不管结构布局还是周边设置,我都费心不少,花园集中体现出了鄙人非同寻常的灵感和创造精神,一草一木都是艺术精华,真没想到今天竟会遭此一劫。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亵渎艺术,亵渎人类精神财富,我真痛惜……”这话一刀一刀割得许淑华很难受,最后赔的钱没多少,可脸丢了不少。 狗的主人是一个地道的广东女人,此人平时除了当狗的主人外完全无事可做,吵架,她有的是工夫。出了花园主人的门,女人又把憋的一肚子气转个弯撒到了许淑华的身上,她絮絮叨叨地阐述她那只狗何等乖巧:“我的狗狗平时很乖的啦,连一个屁都知道夹回家跳上马桶去放的啦,今天被你呢(这)鸡公勾引才会这样没规没矩的啦……”她说她的狗被鸡勾引了,仿佛间接在骂鸡的主人偷人,存心是想找人吵架。但许淑华委实不想和这位无事生非的无聊太太理论太多,她这一路始终沉默不语,广东女人自觉没趣,总算停了唠叨,还话锋一转说几句“远亲不如近邻”之类的话缓和不友好的气氛。 许淑华从一条僻静的小道慢慢走回家,今天仿佛被禽类动物杠上了,经过一棵梧桐树时,又被鸟排的一坨粪染了衬衣,回了家她到洗手间脱了衣服,看到那块花生米大小的污渍,猛然感到一阵恶心。 从前何归妹从没有住过有物业管理的小区,并不清楚鸡飞狗跳这类小事在这里解决起来的难处。为了让弟媳妇许淑华顺顺气,何归妹将那只惹事的鸡熬成了一锅汤,一心一意准备让她亲口喝上两碗,好好补养补养她纤细瘦弱的身子。 许淑华坐在桌前看见何归妹端着鸡汤朝自己走过来,她两边的拇指有一半已经浸在了汤里,许淑华看到何归妹放下了碗,又把手指从汤里取出来在围裙上抹抹,她猛然又感到一阵恶心。 何归妹亲手给许淑华盛了汤,又亲手送到她手里看着她喝,许淑华把汤搁到了嘴边愈发喝不下去,何归妹越是看着她,她越是想起那两个油浸浸的拇指和先那坨鸟粪,加上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许淑华一时没能控制住情绪,汤碗“砰”的一声被她重重地放回了桌上,汤水溅得满桌都是。 何归妹惊呆了,她看到许淑华一脸的难受忽然明白了什么,讪讪地点点头,像在自言自语:“给你们惹事了。” 这话让许淑华吃了一惊,她急了:“姐姐,说什么呀都一家人,瞧你这话说的” 何归妹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对不起了我给你丢人了。” 6婚姻之罪 许淑华知道她不喝那碗汤会把两个人都逼到极为尴尬的境地,何归妹望着那只大汤碗似乎有些傻了,祥林嫂般的喃喃说:“我活得好失败,把两个弟弟辛辛苦苦拉扯大,可结果呢,一个怪我当初没供他念大学,长期不来看我,一个跟我貌合神离,当了基金投资总监,我没沾一点光,我命苦哇……” 许淑华的脸色从涨得通红变成了满面铁青,何归妹的唠叨几乎把她的忍耐限度逼到了喷薄欲出之际,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再受什么控制,她“啪”一下放下筷子,大声咆哮:“姐姐,你这干什么呀?我埋怨你了吗?没有,我没怪你何必老是这么折腾?” “淑华……” 许淑华已完全忘了眼前是把自己丈夫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姐姐,她就觉得愤怒,无情的怒火让她一把端起了汤碗,然后盯着何归妹一字一顿说:“姐姐,您别老这么瞎想好不好这都股票害的。你炒股是为了什么?不就想赚钱吗?可是我们家不缺钱,你的两个弟弟都已出人头地,都不缺钱。可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本不该发脾气的,我今天确实不舒服,我喝不下……你的……鸡闯了祸,我去人家那赔笑脸,低三下四……我……我……不就一碗汤吗?想让我喝,我就喝呗,我喝还不行吗?” 许淑华根本喝不下那汤,她感觉全身在发抖,同时发抖的还有何归妹,何归妹显然是受了刺激,她一边机械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哆哆嗦嗦把汤倒掉,而后就是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家里已没了先前的祥和。 到了晚间何涣会完朋友回来,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那骤然的冷寂。从何归妹那儿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何涣两边赔笑两边安抚两边讨好。到了深夜,何涣见许淑华还没睡着,他轻轻拍一下他的身子:“怎么?还在生气?不是你提议让姐姐住过来的……” 许淑华板起脸:“你要兴师问罪,你要打抱不平,你就直冲我来,何必这么拐弯抹角?你累不累?” “正想你的好呢你看你这……” “以前我好,现在我不好了,是吗?跟我结婚,你后悔了,是吗?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再难听的话我都受得了。”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别成心找不痛快……” “我就这样,不想跟我过了,直说就是。”说完,许淑华呜呜哭起来。 他舒展臂膀轻轻搂住她,她把头伏进了他的怀中,两个人静静偎依了许久 半晌,许淑华说话了:“以前读过《围城》,可到现在我才知道当时没有读懂。结婚以前以为嫁的是你,可现如今你变成了好多的人,你姐,你哥,还有一些死祖宗,活亲戚,将来我还要和他们周旋。《围城》说婚姻是城堡,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想出去。其实钱钟书还没说明白,婚姻禁锢人性,让你被迫去适应很多人,最终让你丧失自我,生活因此变得毫无味道。” 何涣被说蒙了:“你在谴责婚姻,还是在谴责我?” 许淑华淡然说:“我给都给你了,还能怎样?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不能让你有后顾之忧。放心,我会忘掉今天的不痛快,以后好好善待姐姐。毕竟来日方长” 三百六十二. 基金 三百六十二.基金 有句老话“30年河东,30年河西。”这句话说的是运势流转。放到国内基金行业,运势流转的周期可没这么久。从几年以前华安、博时的鼎盛,到广发、上投的异军突起,再到规模之王华夏的满盘锐气,银行系交银施罗德的霸气,基金公司上位或淘汰的戏码不断上演。与之同时,也有不少基金公司不太顺气,运势总流转不到它头上,上位没有什么指望,被淘汰的危机如影随形,海泰基金就是如此。为了尽快突出重围,走出一条新路,公司的总经理刘忆如想到了何涣。 敲响刘忆如办公室的门,进去后何涣看到她正忙着接电话,看见何涣进来,轻轻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坐下。 室内装潢古朴雅致,虽然陈设简单,但是错落有致。何涣特别留意办公桌背后的黄花犁多宝格,上面突出位置摆放一个高仿的青花狮子滚绣球八棱玉壶春瓶,此宝胎质细腻,器型端庄,文饰精美。 何涣对古玩珍品的兴趣颇高,平时很有研究,这个玉壶春瓶刚进刘忆如的办公室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还能叫出全名。当时刘忆如很惊讶,只知道他是个理财高手,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意趣。自那以后,刘忆如和何涣找到新的共同语言,有时候她甚至认为,两人根本就是志趣相投。刘忆如不怀疑自己很喜欢他,因为何涣有财力有品位,整个公司只有他一个男人跟自己属于同一社会。 接完电话,刘忆如把桌上的那本《道德经》收好,起身亲自给何涣倒了杯绿茶。 “阿涣,最近还顺心吗?” “还好。” “都说你的操作不落俗套,一些颇为冷门的股票为基金净值提升做出不小贡献。” “您过奖了。就在最近,我对大盘和个股背离的现实重视不够,误入中河煤业,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人非圣贤,谁都会有失误。别太往心里去”稍加思忖,刘忆如开始谈正事:“海泰基金成立不到六年,刚起步就遇上五年熊市,几个产品净值跟随大盘震荡走低,直到最近两年,才见起色。即便如此,海泰不论规模,还是绩效,都不突出。海泰到底输在哪里?阿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时,何涣愣了一下。何涣很了解刘忆如的管理方法和制度。刘忆如对职员的要求很不同寻常:要用自己的屁股指挥自己的脑袋,而不要用脑袋指挥屁股。坐在哪个位置,就只能想那个位置的事,决不允许下属过问超越职权范围的业务和工作。 这个问题格局很大,明显超出何涣职责范围。不过何涣和刘忆如早有默契,因为她对他有种特殊的信任。 “基金业从来都是业绩和渠道双轮驱动。基金业绩有太多‘靠天吃饭’的成分,一旦市场状况不佳,即使基金公司既往业绩再好,也不可能不受市场环境左右。基金销售渠道很受限制,银行和券商都不可能把优质客户拱手相让……” “你说的是行业普遍问题,我想知道,海泰的问题在哪里?” 刘忆如这么问让何涣感到很为难,确实不好回答,因为否定海泰,就等于否定刘忆如。何涣面有难色,顾左右而言他:“有些公司善于牛市操作,有些公司善于做震荡市,有些公司对熊市更长于把握,条条道路通罗马……” 刘忆如打断他的话:“阿涣,不必替我遮掩,公司经营策略出了问题,这我承认。” “刘总” “这次公司准备实行‘三名’战略,希望能对公司影响力的提升有所帮助。” 刘忆如所说的“三名”战略,是指名人、名品、名企,其实就是“造神”运动,想利用公司有限的资源培养一位明星基金经理,借此塑造公司品牌。 何涣有些诧异:“刘总,您是想为公司打造一只‘广告基金’?” 刘忆如肃然说:“阿涣,你就是公司的广告。” “三名”战略?广告基金?或许刘忆如自己都不会否认,这个认知,这项决策,多少夹杂了些她个人的感情因素。 三十多岁的女人经历了很多生活中的平庸和无聊,如果家庭和事业同样沉闷,生活便成了无奈的重复。如今的刘忆如有家难回,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已经没有一点人情味,除了无休止的利益算计,就是无边的冷漠和哀伤。 刘忆如的老公林国庆当年是上海财大的“人气王”,此人相貌英俊,身高一米八八,是校经济研讨协会会长,而且篮球打得超好,可谓文武全才。刘忆如当时是校体操队队长,容貌身材俱佳,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两个如此出众的人物的结合,后被人羡称为“钻石情侣”,是典型的男才女貌。婚后,林国庆在市财政局一呆就是0年。由于他和领导关系特铁,尤其他是公关高手,很受领导器重,所以官运亨通,到现在已升任财政局副局长。 进入官场,林国庆经常陪领导出去大吃大喝,篮球早不打了,油水只进不出,不光经济**,连体型也彻底**,通身上下只剩一堆肥膘。他官越当越大,回家的次数亦越发少了,夫妻生活更不如意,至今没有儿女。林国庆把这事通通怪到刘忆如的头上,两人后到医院检查,结果显示男方生殖功能障碍。那事过后夫妻关系降至冰点,刘忆如如同被打入冷宫,经常几个月见不到老公一面。 后来刘忆如得知林国庆养了小蜜,为此和他大吵几架,可为了男人的仕途,在他认错之后,她也忍了。但她发现老公一直和那女人藕断丝连,起初她不怀疑他的品位,主观认定那女人一定是才貌双全,柔情似水。经过暗中察访,结果简直令她崩溃:原来老公的小蜜不仅相貌远不如自己,而且只有初中文化,是个开洗头城的老板娘。女人的逻辑是:老公若被一个才貌超过自己的女人勾走了,至少还可理解。可一个相貌和文化水平远不如自己的女人勾走了她老公,这面子往哪搁?她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从此心思更与老公渐行渐远,恰似一江春水,永不回头。 毕竟是个女人,孤枕实在难眠,刘忆如隐隐感觉到无聊比无常对生命的扼杀更残忍,所以她骨子里一直渴望打破眼前这种无聊。但她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何涣出现。幸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你的胸口慢慢堆积的一种情绪,还是在你不经意间一个意外惊喜?在刘忆如看来,也许何涣就是她的幸福,因为和他相处,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舒心快意。她感觉她很容易被何涣打动,话语的快感中,她的心湿润了。 爱弥漫了内心就是幸福,不幸则是对爱的匮乏感,与人比较往往会加大这种匮乏感,因为人更容易看到匮乏,忽视富足。这个世界拥挤不堪,人们行色匆匆,来来往往,只有在深夜时才能窝在心中那个狭小的角落里守望自己,默默期待着别人炮制的幸福。刘忆如惴惴不安地渴望那种场景,会在自己身边出现,最好何涣能够尽快加入进来。这很不切实际,但她还要尽最大可能让他和自己一起不切实际。 所谓“三名”战略,其实就是一个噱头。要真这么管用,海泰基金早发达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刘忆如想尽快将他捧红,她很想看到他无限荣光时的样子,当他成为镁光灯下的明星基金经理时,她会让自己也融入进去,她甚至想让天下人知道,这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就是她自己。不过,刘忆如很清楚:培养一个基金经理很难,培养一个明星基金经理难上加难,因为这要求何涣不仅要长于理财,还要长于公关,长于酬庸。 电视剧《雍正王朝》里有一段故事很有趣:雍正当了皇帝,一天晚上他的弟弟找他,侍卫马上进去传报,军师吴先生说:“去告诉他,如果朝中大事就请教张中堂,如果军机大事就请教十三爷,如果私事,就告诉他天子没有私事。” 刚接手海泰基金总经理的职务时,刘忆如引用这一段情节训诫下属,下属们都不笨,很快领会了领导的用心。此后但凡在公司里,职员们平时相互见面、办事都特别客气,没有废话,没有玩笑,没有闲聊。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接听外来手机,不能对外进行与交易相关的通话,所有人处于被严密监控当中,交易时段连上厕所都要严格限制次数。人人都像被设置好了程序的机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别的,连上下班都没有成群结队的现象,仿佛一出公司,大家就成了陌生人。 形成这种模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除了公司各项严格的规章制度和体制,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后来何涣和刘忆如成了朋友,品茶交心之际,他曾向她探讨过这方面话题。刘忆如很坦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整个公司是一台完整的机器,公司中的每个职员只是一个部件。我只要求每个部件在相应位置上发挥正常功能。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这台机器高效运转。” 刘忆如认为中国人由于特殊的文化和历史背景,加上千百年来日积月累,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小农意识,致使很多中国人难以具备把自己与团体良好整合在一起的胸襟和能力。个个自负智慧过人,个个觉得怀才不遇,十个人能长出十二个心眼来,就是不能和领导一条心。 当时何涣向她建言,不应因噎废食。这样管理公司,固然可以提高运转效率,但是缺失亦很明显。因为这样容易造成公司不同部门缺乏默契,要是公司几个基金经理单独作战,或许问题不大,一旦协同作战,就很难协调了。这次“三名”战略已提上了日程,当初那种担心,现在成了很现实的问题。 刘忆如已和何涣沟通好,可是公司不止一个基金经理,你何涣要成了明星,光环都罩到你头上,人家还怎么混,甘心做你的陪衬吗? 海泰基金公司还有两个纯股票型基金产品:海泰行业先锋基金由留美博士李鸿源掌管,此人较为钟爱一些“独门行业”,不惜重仓杀入,而且持续持有,即便行情萎靡不振,也会持续加仓;海泰主题先锋基金由牛津博士叶宜津掌管,此人往往一段时间选择重仓同一主题股票,一旦预计行情有变,即刻大刀阔斧调整仓位,手法又快又狠。 这两个人跟何涣平时就“相敬如冰”,最近关系更是微妙,内部人形容这三个年纪相仿的业内菁英是互有“瑜亮情结”。作为海泰基金的核心操盘手,三个人的操作风格大有不同,但他们的偶像都是彼得?林奇。 面对这即将登场的“造神”运动,不论是对海泰基金,还是对刘忆如而言,“彼得?林奇”只有一位。 当天晚上,何涣提前半小时赶到“天使之夜”俱乐部,刘忆如约他和李鸿源、叶宜津到此会面,协调内部资源整合问题。趁人都还没来,何涣靠在大堂的沙发上,静静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里,明灭不定的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味道。全场灯光熄灭,只有每张台面上的蜡烛萤火似的吐露微光。一束刺眼的白色舞台灯,肆无忌惮扫射大堂中央,将“小姐”们露得过分的晚礼服衬得那么野性,那么。一般酒吧只是一种娱乐消遣场合,处身其中,觉得自己只是参与,而非主导,可有可无。而“天使之夜”则不同,因人设事,整个色彩和这里放任恣睢的人们和融无间,营造出一种难以琢磨的妖气。色调各异的酒是绝对的酵母,红色代表激情,蓝色代表诱惑,黑色代表**,进进出出,人们追寻自己想要的那么一点微薄的快乐。 正琢磨着,摇滚响起,几个老外围着一个上身仅剩下白色iong罩的妖娆女子,跳起了钢管舞。那姑娘可能受到药物的助力,狂舞不止,深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下身玲珑曲线,摇来晃去的射灯下长发抛来甩去,力道惊人,像旧式的纺织机械,马达一响,无休无止。 到这里谈那些严肃问题,看似不太恰当,但这恰恰折射出了刘忆如的领导艺术。今天谈的问题肯定会激起李叶二人的不满,这里的喧哗和妖气,应该有助缓和那两人的情绪。 要等的人陆续赶到,屁股还没坐稳,李鸿源和叶宜津就开始抱怨公司待遇不够公正,明显针对何涣而来。二人认为何涣一个土鳖硕士,压到海归博士头上毫无道理,老板刘忆如肯定跟这小子有“特殊关系”,不然不会对他如此特殊照顾。 何涣故意撇开话题:“当初我做研究员时,抱怨自己整天忙于配合公司研究计划,比如要做新股询价报告,即便认为新股已经严重高估,不会参与申购,也需要接待券商的路演,跟进相关行业报告,调研公司最新变化。后来又做了交易员,成天紧盯行情走势,及时反馈股票异动情况,并接受基金经理的指示下单,机械而没味道。那时候总是感觉工作太烦琐,太累。现在做了基金经理,承担了难以估量的风险,才了解什么是心累。” 这话看似无关主题,实则暗藏玄机。曾经做过研究员、交易员,表明基层历练充分,资历完整。有六年的证券从业经历,何涣十分了解中国国情,这点非常重要。不像李叶二人,纯粹高学历海归派,资历很浅,历练不足。 本来李叶二人平时不太对付,不过这次面对共同对手何涣,两人渐趋一致。叶宜津煽风点火说:“海泰现在当数的源兄掌管的行业先锋基金最具规模,行业先锋理应得到公司相应照顾。” 李鸿源摆摆手:“宜津老弟这话不太妥当。海泰基金应从整体考量,资源配置应该讲究均衡。如果太过偏重特定产品,不仅造成各个部门难以协调,也让基金经理心有不甘,影响内部团结。这是很关键的人和问题,应该引起足够重视才对。” 都说公募基金是市场的“正规军”、“主力军”,以私募资金、投资公司或“最牛散户”形式存在的那部分资金是“杂牌军”。殊不知公募基金内部也有“王牌军”和“杂牌军”之分。为了配合“造神运动”,即使同一基金公司,也会先让明星基金先建仓先出货,间接实现不同基金间的利益输送,达到塑造品牌目的。只是局外之人,尤其那些基民,如何能分清楚谁是“王牌军”,谁是“杂牌军”。 对李叶二人的一唱一和,刘忆如很不以为然:“现如今基金业竞争这么激烈,各家基金公司都在费尽心思打造拳头产品。难道人家都是傻蛋?” “可是,为什么何涣的成长先锋最终出线?就是因为它的基金经理是何涣吗?” 海泰成长先锋基金成立不到一年,当时为了不失时机拿到获准发行批文,刘忆如来回奔走于滨州、北京之间,不知疲倦,兢兢业业。为了物色合适的基金经理人,公司内部曾有不少争吵,最终刘忆如还是选择了何涣。从那以后争议之声不断,何涣被迫承受巨大压力,自始至终战战兢兢。后来运气不错碰上了大牛市,加上老板有意倾斜,不论绝对还是相对收益,海泰成长先锋都领先公司的其他理财产品。 刘忆如很耐心:“成长先锋长期封闭,规模超小,六亿份左右的规模,明显有利基金经理操作。而且成长先锋在基金净值排行榜上的位置始终靠前,所有基民一看净值排名,均会留意到它,无形中扩大了海泰的知名度。” 次酒会没有达成任何共识,只是强硬地传达了一项公司决策:未来公司一切资金运作、策略拟定,都要适当向何涣的成长先锋基金倾斜,执行无需理由。 李鸿源和叶宜津不再说什么,开始一个劲向刘忆如和何涣敬酒,明显这都是恶意的。何涣着实喝了不少,还不断替刘忆如喝,她坐在他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离别之际,李叶二人行动一致,先行告辞,只剩下刘忆如跟何涣两个人。刘忆如没喝多少酒,但此时头晕得厉害,何涣只当是她酒量不济,还不知道这是叶宜津使的坏。 这次会面之前,叶宜津和李鸿源私底下商量:“我看,刘忆如与何涣关系有些出轨。要是光凭那层关系,何涣被捧成了明星,那咱们就边缘化了。” “这两个狗男女,压根就有奸情。一个还没离婚,一个才刚结婚,这都什么屁事?” “提起他们我就火大,何涣根本就一土鳖,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这些留学回来的人,本来不该太傲,但起码国际观要比那小子强多了。现在到处强调要跟国际接轨,金融开放势在必行。一个土鳖能掀起什么浪?早晚要被浪给掀了。” “老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婆娘就看重何涣,能有什么办法?” 叶宜津神情很诡秘:“办法不是没有,这回就是一个机会。” “你要干吗?” “怎么说是‘我要干吗’?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要被那婆娘边缘化的人,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有所作为。” “你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们灌死那两个狗男女,再到酒里下点‘法兰西的春天’(进口药,兼具功能),让其奸情坐实,然后咱再于中取事。” …… 还没能完全站起来,何涣一时头晕目眩,想吐吐不出来,浑身上下力气全无。刘忆如困在沙发上,后又倒在何涣身上,口里喃喃细语:“扶我回去” 每次何涣喝的都是叶宜津瓶中的红酒,叶宜津没找到机会下药,又怕把自己给药了。何涣纯粹是喝醉了。刘忆如则不同,她喝了下了药的酒,现在有点发作迹象。这里一个认识何涣的服务生见他醉了,端一碗酸辣汤上来,帮他解酒,何涣这才算清醒点。 这时一不留神,刘忆如哇的一声吐到他身上,秽物从何涣脖子往下流。何涣慢慢低下头看,她居然继续吐,他没有推开她,任她往自己身上吐。又一个服务员跑了过来:“先生女士,客房在十八楼,不如我带你们上去。”话刚落音,那服务员就挽起了刘忆如的左手,而何涣在刘忆如右边扶着她,感觉被服务员拖着上了电梯,然后进了客房。一间双人房八百八,单人房六百八,何涣掏出钱包,里面的钱只够开一间单人房。最近刚结完婚,姐姐搬了过来,都需要钱,就这点钱还是他省下来的“交际费”…… 何涣正犹豫着,那个热情的服务员抢过他的钱包,把他的钱都掏出来付了房钱。无奈之下何涣从他手里接过房卡,扶着刘忆如往808房间走去,无意间听见了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和前台的对话:“今晚又招来了一单住宿生意,小邢你可真行” 何涣很小心地扶刘忆如,她还能走,由于穿高跟鞋,她好像比他高,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插卡开门,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何涣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垫好枕头,盖好被子。然后何涣进卫生间,脱光衣服,洗干净再穿上。衣服很薄,何涣想用体温烘干,以免赤身露体,显得对人不敬。 回到卧室,刘忆如正媚眼迷离注视着他:“我想你了。”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何涣暗想,我和刘总分开过吗?也许她酒醉头脑不清楚,把对象搞错了,把我当成别的男人。 “何涣,别人都说我倾向你,其实,我真想开除你。” 没错,这次对象是我。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刘忆如接下来的话着实使他吃了一惊:“只有开除了你,咱们两个才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因为公司是不允许夫妻档的。何涣,有没觉得咱们两个更像夫妻?” 这是什么逻辑?她究竟怎么了?是酒后吐真言?何涣心头猛地一怦。莫非老板没醉,只是借酒装醉,找个借口把真话吐出来? 刘忆如拽起他的手,伏到他的怀里,她细柔的长发紧贴何涣的脸。何涣抚摸她柔顺的背脊,发丝轻轻在他耳边拂动,有一点痒痒的快感。 **、冲动此刻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刘忆如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纽扣。何涣知道她的**来了,但不敢阻止她,怕她借力使力,最后说他扒了她的衣服。何涣不知是她脑中酒精让她做出这种举动,还是她内心深处就认为这种行为合情合理,无可非议。他真琢磨不透她的套路,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对决,对方突然使了一招大象无形,己方顿时慌了手脚。 她的手慢慢往他的身体下方游移,让他既刺激又恐慌,最终后者压过前者。他粗暴地将她拖进浴室,使劲用水淋她,尽快让她清醒。过了一会,她明显清醒了许多,接着就是一声咆哮:“何涣,给我出去” 被赶出房间的何涣一气跑到街头,他实在不敢在“天使之夜”再待下去。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公共汽车是没有了,打的钱又不够,何涣正在想该怎么回去,手机响了。 “阿涣,你在哪里?” “天山南路,海西广场。” “等着,我马上来。” 很快,刘忆如开着她的陆地巡洋舰过来。 “对不起啊刚才情绪不好。” 何涣一时大感诧异,这不是件小事,她竟如此轻描淡写。看到何涣运神不语,刘忆如轻声问:“刚才你怎么不……” “我……我……” “难道你不知道,拒绝一个在你面前脱成那样的女人是很不道德的吗?” “我也想呀不过这不符合中国国情,‘性解放’还没被大众普遍接受,婚外情会被社会谴责的。基金经理需要格外注重公众形象……” “诡辩指桑骂槐” 说完,两人默默对视良久。 东方渐渐发白,刘忆如柔声说:“好了,该上班了。” 不到泡沫破裂,人们就没办法断定它是不是泡沫----格林斯潘 早上八点出头,何涣赶到公司投资部中央会议厅,基金经理、研究员和交易员早已开始忙碌了:看报、翻着研究报告、整理盘口数据。桌面上好几份当天的《上海证券报》、《上市公司》等专业性报纸,报纸上密密麻麻有不少圈圈点点,这是每天都必须要做的功课。八楼会议厅中坐满了人,不过目前仍有不少研究员和基金经理在外调研,所以现在人数连一半都不到。何涣的出现并没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甚至很少有人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此人并不存在。 八点半钟晨会正式开始,刘忆如走进来:“好了,现在人都到了,咱们开会。今天重点探讨宏观调控问题,大家尽管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晨会是可以相互诘问的。整个过程当中,职位不分高低,资历不分深浅,可以没大没小,可以相互责难。这是海泰基金整个管理体系当中,唯一有民主色彩的地方。刘忆如希望每天这时候,都能激起头脑风暴。 “今天公布的宏观数据怎么看?” “外汇储备增量仍然较大,表明人民币的升值压力还会持续存在。不过贷款增幅较上个月有所回落,所以市场传闻周末加息可能性应不大。” 晨会节奏不断加快,一位女研究员声音脆亮,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一样:“我看,加不加息不是重点。加息会带来经济增长放缓的预期,不过这点市场完全会预料到,而且会很快将其消化掉。股市只对未预料到的坏消息产生恶性波动,从这个角度看,加息对行情的影响是中性的。况且牛市当中,往往是‘利空出尽即利好”最近几次加息,股市积极的反应都能证明这一点。” 接下来的研究员的发言同样是短、平、快:“利空利好完全可以相互转化,关键就看怎么解读。就拿加息这事来说,也可以说如果央行选择加息,将导致人民币加速升值,吸引热钱流入,从而推高国内资产价格。倘若事实果真如此,加息反倒是个利好。” 林建荣慢悠悠地站起来:“加息究竟利好还是利空股市,这类问题纯粹属于战术层次,格局就这么大一点。” 刘忆如瞪了他一眼:“那依你的格局,该怎么看?” 领导似乎不太高兴,在场的人暗自偷笑,林建荣的骄狂又惹事了。 林建荣的年纪比何涣小两岁,曾在滨州证券研发部门任职,做过五年的研究员。五年中林建荣始终没有进步,一直都是最底层的职员。这都源于他太执著,总爱较真,导致在公司里人和欠缺。有时光为研究报告这等小事,林建荣也能和同事抬半天杠,常会闹个不欢而散。 券商研究报告普遍采用“八股文”的形式,甚至很多研究员都是先得到一个结论再去编些理由,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实在荒唐。不过一篇研究报告好几千字,而且隔三差五要写,保证绝对原创确实有些困难。有几个研究员能有那么大体力的创作激情?其实,研究员写东西是很有技巧的。这个圈子本就不大,混的时间长了,圈里的人差不多都熟悉。大家关注的公司无非就那么几家,经常打个电话互相交换一下报告,大家你抄我、我抄你,基本都能应付过去。再说,观点雷同又有什么不好?要出了错,那也是集体性误判,法不责众。 可林建荣偏偏就是普遍性中的特殊性。此人平时喜欢琢磨,写出来的东西个性十足。不光如此,林建荣经常当同事的面痛斥抄袭之风,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他从不和别人交换研究报告。此人一贯孤傲,骄狂,心态上就十分脱离群众,有意无意总容易得罪人,因此很不受人欢迎。 研究总监对林建荣的印象也不好,林建荣脑子很灵活,而且冲劲十足,但在领导看来未免过于浮躁,特别那股狂劲,让人很不舒服。 2005年底,国际有色金属价格出现一轮疯狂飙升,不少金融机构因投资金属类股而获利颇丰。加上美国投资大师吉姆?罗杰斯鼓吹商品期货的十年牛市,很多机构加大对有色金属行业的投入力度。林建荣对此很不以为然,不仅不随大流唱多,还公开写文章看法金属类股。当时恰有媒体询问他的看法,林建荣趁机极刻薄地讽刺罗杰斯:“窃钩者盗,窃国者侯。一般人诈骗钱财是要坐牢的,罗杰斯诈骗全世界投资者的钱财却被捧为投资大师。” 果然到了200年的八月,当时铜、铝、锌都维持高位震荡局面,铝的调整幅度更大一些。机构陆续出现分歧,部分机构获利丰厚,选择落袋为安。巨大的抛压使很多有色金属股票已经先行调整,股价的跌幅远远超过商品价格的回落幅度。研究总监并没因此对林建荣提拔重用,反而更加不满他的狂妄,借故降低他的待遇,逼他辞职。 后来林建荣进入海泰基金做了一名交易员,每天机械地执行基金经理发出的交易指令。 基金经理的交易指令会传达给多个交易员,每个交易员并不清楚上面的整体布局。但林建荣经过仔细揣摩,还是发现了何涣的一些操作思路。何涣总体采取“价值投机”策略,长短结合,操作对象主要集中在上证50的样本股票中。此类股票估值相对较低,而且流动性好,很适合大资金操作。部分概念较丰富的股票,比如中国联通,何涣交易相当频繁,总是大进大出,快速锁定利润。不过有一些受益通货膨胀的消费类股,比如贵州茅台,何涣基本捂住不动,毕竟市场仍在单边上行,买入持有是一个不错的策略。谁要是说基金经理只做长线投资、价值投资,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根本不懂。基金都是有业绩压力的,不赚钱那就是等死,甚至跑不赢大盘都会被客户骂死。所以炒短线、赚快钱是不可避免的。这本就是个躁动的市场,谁又能做到真正的淡定呢? 到了海泰基金,林建荣还是不讨人喜欢,没几个能说上话的朋友,唯独何涣对他另眼相看。 依何涣的逻辑,有能力的人一定很执著,很执著的人因过于较真而大多难相处,林建荣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此。何涣很能倾听林建荣的见解,并不在意他的脾气,所以两人一直相处融洽。不过,再宽大的基金经理也不能容忍手下的交易员不执行交易指令,半月前的一次事故在两个人的心里划下一条很深的痕迹。 那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林建荣接到何涣的交易指令:“建荣,卖出0088,,价格区间,收盘以前必须完成任务。” “0088?何总,这可是一只强势股啊,估值明显偏低。卖掉?没道理啊” “叫你卖就卖吧有话回头再说。”何涣很快挂掉电话。 何涣现在没工夫告诉他理由,再说上司做决定有必要向下属报告吗?眼见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收盘,机会稍纵即逝。怎么可以耽误?可是这次,何涣明显低估了这位下属的执著。 放下电话,林建荣点了支雪茄,悠闲地瞅了瞅0088,目前微涨了八分钱。 近期0088股价突然扬升,价升量增,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说明该股基本面可能发生了很大变化,所以主力快速拉高建仓。最近虽有回档,但是幅度没有超过二分之一,应该不是前期被套主力自救行为。 而且近几天成交量大幅萎缩,说明跟风盘、解套盘的压力已基本释放,筹码的锁定性良好。种种迹象表明:洗盘过程接近尾声,股价将会重拾升势 三百六十三. 牛市! 三百六十三.牛市! 为什么要卖呢?选择这时候减仓是不是不太妥当?林建荣不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烟头烧到手指,他才回过神来。看看时间,离收盘还有不到三分钟,0088突然一阵杀跌,股价已经跌破指令价格区间。林建荣贻误了战机,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收盘以后,何涣愤怒地斥责林建荣:“老子叫你下单,你为什么不下?” “何总,我觉得没理由减仓0088……” “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卖股票前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可是……” 第二天0088跌停了。 交易员拒绝执行基金经理的指令,这是一起很严重的事故,林建荣本应被立即解职。不过何涣觉得人才难得,若是简单辞退,再为对手所用,恐对公司不利。 何涣算是看出来了,林建荣就是块顽石,周身的棱角根本没办法打磨光滑。前几天林建荣工作失职,何涣痛骂了他一顿,然后将他调离了交易员岗位,还是让他干研究员。 林建荣的那怪性格没有丝毫改变,他总觉得“我是钉子,我要发光”,到哪都要与众不同,到哪都要大出风头,以此凸显他的存在。 领导话刚落音,桌上的麦克风响了:“我参加了xx的见面会,有消息称,央行即将再次提高准备金率。消息来源应该相当可靠。” 基金公司晨会都会进行时空连线,通过这套系统,现场在研团队能和各方“消息来源”进行直接沟通,了解最新情况。 得到这个消息,林建荣发言的气势越发旺了:“最近央行又要提高准备金率,要是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七次,准备金率就此已接近了10年来的上限。如此看来,是否加息还重要吗?这不是简单的加减提降问题,而是国家要动真格的了。可以预见的是,调控措施还将继续,直到经济过热、流动性过剩被彻底控制。” 何涣当即表示赞同:“是的,我也感觉这次中央决心很大。如果市场还是这样过度亢奋,必将透支掉未来的成长潜力。” “可是,如何界定经济是否过热?怎样才算流动性过剩被彻底控制?” 何涣运用反向思维:“有人至今还不承认经济过热,那是因为中国经济还没开始衰退。中央政府宏观调控两年之际,中国经济各项‘发展指标’依然纹丝不动,这说明了什么?打个比方,如果不断刹车但是车速依然不减已然成为事实,你会想到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刹车失灵了,危险近在眼前。” 眼看集合竞价时间就要到了,刘忆如起身对今天的晨会定了调:“何涣的话我很赞同,当前我们首要考虑的是风险监控。为此我临时成立了‘风险监控中心”由我直接负责。在这里我送各位一句话,市场最亢奋时,保守才是制胜之道。” 开盘以后指数仍处小幅波动之中,但是多条均线还在向上舒展,光从技术图形上看,多头格局没有任何改变。金融股、地产股成为领涨龙头,指数就是被这两类股票托起来的。而此时大多数股票已经疲态尽显,不少股票甚至不涨反跌,逆势下滑。场内“二八”现象已很突出,指数越发显得虚假,明显被极少数几个板块绑架。 指数失真并非中国特有现象,即便当今世界最成熟的美国股市,不可避免也存在着此类现象。美国股市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其中最重要的标志就是道琼斯指数的建立。现今仍有很多人认为道琼斯是美国股市的象征,其实这绝对是一个误解。道琼斯指数不断的更新权重,早已不能准确反映美国经济。比如股市大跌,它就把大跌的股票权重降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动态调整是对投资者的一种欺骗。后来出现标准普尔指数,这才勉强接近市场真实状况。就像中国上证指数一样,不能完全反映中国股市真实状况,沪深300指数相对准确代表行情走势。当然约定俗成,大家还是习惯用道琼斯指数和上证指数来分析市场。历史上很多习惯明明是错的,可是大众性的错误也就没有错了,因为法不责众。 何涣没有跟风其他基金大举建仓金融股、地产股,海泰成长先锋没能跟上市场主流,净值增长大大落后其他基金。由于过于保守导致贻误战机,薛凌这种客户恐怕又要上门闹了,早已眼红他的几个基金经理或许正想看他笑话。何涣偶然想起薛凌上次跑来闹时,为什么一听到中河煤业就脸色大变呢?薛凌也是最近几年走红的煤老板,莫非她和中河煤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中河煤业最大优势就是资源自给率近百分之百,而且矿山剩余开采时间尚有二十多年。公司比较注重对矿山的保护,采取严密措施杜绝非法开采。不少的老矿山非法开采屡禁不止,不仅盗取煤炭资源,还破坏了环境。中河煤业最大亮点在于2008年新产能即将投入,规模效应将会继续显现,根据相关机构测算,该上市公司来年的业绩至少可以增长两倍。毫无疑问这是只好股票,为何还是如此萎靡不振?煤炭板块表现不输大盘,那究竟是自己选对股票选错时机,还是中河煤业本身隐藏了大问题? 何蒙说可能有私募操纵,直白点讲,就是其中潜伏有庄。公募基金不是庄家,向来和各色的庄家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早知中河煤业是只庄股,我是不会碰的,何涣暗忖,可是刘忆如为什么还要暗示我介入呢?其中定然暗藏玄机。 两个月前,大盘再次从震荡转换为单边上涨。那个时候,海泰成长先锋这类小型基金大受其益,无所作为就是最大作为,捂股不放就能轻松获利。百无聊赖之下,何涣打开电脑玩起财智游戏《金融帝国》。曾经有位著名的首席财务官,用西方经典财务游戏来培训财务人员,据说效果不错。同电脑访~问]ww样道理,《金融帝国》这类金融游戏可以训练玩家的立体思维和战略意识,何涣就曾多次建议属下研究员和交易员有空多玩玩。何涣思维敏捷,眼疾手快,很快玩过一关,刚打算进入下一关,突然发现萧美琴正笑眯眯地站在他的身后:“何总,这么快就赚几十亿,再玩两局,就快赶上李嘉诚了。” 何涣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来的?真是失礼快坐,快坐。” “刘总让你有空去办公室找她。我看你现在就有空,别磨蹭了,快去。” “遵命。” 进了刘忆如办公室,中间没有任何寒暄,何涣直接被问了一个很没技术含量的问题:“阿涣,你看最近哪个板块最有钱途?” 何涣支支吾吾:“这个不太好说。我看,现在应该到了重大盘轻个股的时候了……” 刘忆如打断他的话:“你看煤炭板块怎样?近期煤价涨得厉害……” “这个,应该可以考虑。” “平时你们基金经理动不动这理论那理论的,你们一切判断基于推理而非基于常识。做股票哪这么复杂?压根就没必要什么都懂,在我看来,产品涨价就是买进煤炭股的充足理由。”过去刘忆如从不干涉基金经理的操作,那天的举动可以说极为罕见,明显不同她以往的风格,她竟直言不讳:“那个中河煤业,你多关心关心。” 这一关心倒好,上亿资金陷了进去,股价始终没法振作起来,居然牛市被套。 一则网络笑话:男人有四大衰----牛市被套,小蜜被泡,赃款被盗,伟哥失效。“牛市被套”被排在第一位,被网友公认为最衰。可是谁又知道,即将被捧成明星基金经理的何涣,之前竟然牛市被套中河煤业。那真是够衰的 其实,何涣很早就是被套一族。 2000年的元旦,还在读研二的何涣向女友展示他奔波一天才找到的小屋。当天风清日朗,他的世界同样充满阳光。小屋不大,但这是两人开始的地方。何涣略带歉意对女友说:“先住这儿,以后我们的房子会越来越好”。 也许何涣的真诚和憧憬打动了她,女友柔言媚语:“我会永远陪你。”她温柔和期盼的目光中,透露出更深的含义:责任。直白点讲,就是钞票。 为了兑现承诺,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何涣偷偷跑到了学校附近的中信证券,开了一个股东账户。那时何涣并不理解何为“股东”,后来看到了不少人炒房炒成房东,炒股炒成股东,他才知道这是被套牢了。 身后快速跳动的大屏幕,红红绿绿频繁闪烁。大屏幕前有不少专注的股民,红绿的光线,昏暗的大厅,他们目光迷离,神色阴晴不定。兴奋的他无暇顾及这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何涣迫不及待买入人生的第一支股票----海虹控股。之所以会买入海虹控股,是因为当时他能报出名字的股票屈指可数,而海虹控股他印象中有科技概念,加上那时炒股最流行的口号就是: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新手运气总会不错,海虹控股很快涨了五块。拿着赚到的一千多块钱,何涣飞快跑去向她报喜。为了庆祝那次胜利,何涣约女友出去吃大餐,海吃海喝,直把女友吃得花容失色。只高兴了一天,海虹控股持续飞涨,又涨了三十多,一直涨到80块。当时何涣心里委实不甘,高位追了进去,几乎买了个历史性高价。一位有经验的老者对此发表看法:“无论大盘还是个股,当其有了一定涨幅,突然有几天成交量放得很大,但股指和股价涨得不多,跌也有限,基本持平,预示头部即将出现,应该及早止损离场。”何涣信了这话,没赚钱就卖了,总算躲过一劫。不过天命是很大的,把人盖得严严实实,躲来躲去,最后还是歪打正着。 那时候还有一只股票吸引了何涣的注意力----清华紫光。这是继亿安科技后第二个攀上百元高价的股票,何涣之所以看好它,是因为看好“清华大学”的招牌,而且他在大屏幕前总能不由自主地看到它。这次运气没能延续,这个风光一时的高价股热过头后,终于被市场抛弃了,开始迈上漫漫熊途。 清华紫光早年相当坚挺,每遇股市寒流来袭,它都挺过去了,收益倍增、连年送股,致使当年买入该股的人犹如挖到金矿,清华紫光因此形象、口碑极佳。自从2000年见顶回落后,主力资金随即另觅新欢,清华紫光逐渐失宠。而何涣还蒙在鼓里,仍旧对它一往情深,补仓,补仓,一层层不知有多少资金被套其中。 研究生毕业后,何涣进入滨州证券公司任职。市场再一次嘲笑了他的无知,让他再一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的固定收入都成了清华紫光的援军,源源不断补仓进去,最后把女友都给补跑了。女友看何涣就这两下子,跟他肯定不会有好日子,也许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后来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嫁给一个中东人,跟着也成了一名伊斯兰教徒。 清华紫光给了他一个沉痛的教训,何涣至今铭刻在心:中国股市是个投机市场,投机力量远甚投资力量,绝大多数股票上涨都是因为投机力量卖力哄抬,下跌都是因为投机力量过度打压,即使真正有价值的股票也绕不开卖力哄抬和过度打压的怪圈。 眼前的重仓股中河煤业何尝不是如此。 收盘以后,何涣先到刘忆如那里做一个报告。进了办公室门,见萧美琴正一个人忙着整理文件,萧美琴让何涣先坐下等会儿。 何涣屁股还没挪好,电话响了。 萧美琴微笑着摆一下头,示意何涣帮忙接个电话。 “喂,刘总在吗?”对方问。 “不在。”何涣回答。 “刘总什么时候回来?”对方又问。 “不知道。”何涣回答。 “能把《煤炭行业研究报告汇集》发到我公司的邮箱去吗?”对方接着问。 “那不归我管。”何涣仍机械地回答。 “好吧。到时告诉刘总,卓荣泰找过她。” “好的。卓……荣泰……” 挂好电话,何涣抬起了头,看见萧美琴沉着脸,眼睛紧紧注视自己。 “你以前也是这么接电话的吗?”萧美琴的声音很冷,没等何涣开口,又说:“许多时候,太过诚实意味不负责任。请你记住:永远不要说不知道。” 萧美琴按照来电显示的号码,拨了回去:“喂,您好,我是刘总的秘书萧美琴……刘总暂时不在,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资料我们会尽快整理好,我们有一份初始的资料,我先给您发过去……喔,原来是这样,我下个礼拜一一早就把最详尽的资料给您发过去行吗……要不这样吧,今天下午四点我准时给您回话,必要的话,星期五下班前,我看能不能把它整理好,您看怎样?总之,我们一定让您第一时间拿到。” 接完电话,萧美琴愣了一小会,似在回味刚才的话。 见萧美琴如此妥帖周到,何涣喟然笑说:“没想到当秘书,竟会这么琐碎。” 萧美琴语中带刺说:“听你这话,秘书就该当个花瓶?” 何涣赶忙赔笑:“不是,不是。花瓶?多难听呀况且,刘总又是女性,要‘花瓶’干什么?” 萧美琴嗔怪说:“你这话更不地道了女性,就算刘总是位男士,又怎么了?就要……”说到一半,萧美琴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何涣领会她的意思:“不是,不是。你别多想,我真没那意思。” 萧美琴不避讳:“你以为我,奢望灰姑娘的故事?切现在谁还那么天真?就算你爬上了老板的床,难保你的下任不会继续你的历程。” 何涣感觉这话越讲越得罪人,干脆闭嘴,靠到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沉默片刻,萧美琴忽然坐到他跟前,笑吟吟说:“你知道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什么人?” 何涣缓缓睁开眼睛:“谁呀?跟我有关系吗?” 萧美琴猛拍一下他:“你猜对了,还真跟你大有关系。” 何涣将信将疑:“你倒说说,怎么回事?” 萧美琴揭开了谜底:“那卓荣泰就是上回跑你那儿闹事的薛凌的表哥,此人还是上市公司中河煤业的大股东。你前几天不是操作过中河煤业股票吗?你说他跟你关系大不大?” “原来如此。”何涣心中暗忖。 何涣心中的谜,被萧美琴一两句话解了,他对她很感激。不过他很谨慎:“美琴,你这泄了刘总的密,你知道吗?这可是砸饭碗的事。” 萧美琴笑了笑:“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6自以为是 和萧美琴聊得正酣,门外忽然热闹起来,刘忆如正和一群人有说有笑。 听着像是刘忆如的声音:“我……我不叫庄家,基金是不能坐庄的。呵呵……庄家这一称谓太俗,容易让人想到赌场,那形象多不好。” 一个中年男人抬杠:“常言说‘无庄不成股”股市没有庄家,怎么活得起来?既然基金号称股市第一主力,而且现如今行情这么活,明显就是基金弄的。你说基金不是庄家,谁信?” 一个女人参和进来:“据我了解,美国股市庄家是无处藏身的,谁要坐庄,对敲或者拉高出货,联邦调查局会第一时间立案侦查,庄家不仅会被重罚,还将去体验真正的套‘牢’。” 刘忆如身旁的李鸿源开口了:“我是从美国回来的,我对美国股市还算熟悉。美国的确不能坐庄,是因为它是一个规范的开放市场,全世界的热钱都往那一条道上挤,‘你有我有全都有”谁还去担惊受怕坐庄啊?其实我们国家正在朝此方向改进,国家大力培植基金这类大型机构,正是为了这个。所以期待各位客户朋友,多多支持我们,我相信海泰基金完全有能力做到,不用冒坐庄的风险,但可以享受坐庄的收益。” 有人不服:“中国有自己的国情,中国股市,‘中国特色”中国股市是欢迎庄家的。要是没有庄家进场活动,上证指数恐怕还在千点上下徘徊,可以说没有庄家就没有牛市。庄家获利之时,即是套牢散户解放之日。‘无产阶级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要是没了庄家,股市还有什么希望?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 刘忆如笑容满面走进办公室,同时对何涣和萧美琴扯了一句俏皮话:“你们看看,现在买基金的多了,客户素质参差不齐,可真难应付啊”何涣和萧美琴听出来了,刘忆如是在炫耀自己多能干,又揽了一批高位接盘的傻子进来。 问题关键在于,傻子大都认为自己不傻。这些人在基金公司的一把手面前,炫耀自己懂得“庄家”,懂得“美国股市”,证明自己多有思想。自以为是,傻子几乎全是这样。既然鱼都已上了钩,刘忆如就完全顺着这群人的毛摸,让那些人对海泰基金的好感延续下去。 关上了门,刘忆如立即换了副面孔:“阿涣,今天早上我在晨会上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吧” 何涣点了点头:“您要加强风险监管……” 刘忆如很直白:“现在基金经理权利特大,投哪只股,要投多少,公司都放松了监管。那是因为这两年账户储备了不少浮动利润,就算出了问题,有底子不怕扛不住。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不说别的,高位就是风险。我们应该提早做足准备。” 何涣当即表示赞同:“二季度后基金份额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幅增长,更多的家庭是今年才介入基金市场的。这部分人心态不太稳定,很容易情绪化,一旦行情不稳恐怕会引发赎回潮,我们确实应该早做准备。” 刘忆如很严肃:“我已严令监察稽核部、投资决策委员会,每单交易都要层层把关,从严审核,一定要把责任落实到位。” 事情处理妥当,正要离开,刘忆如忽然叫住了何涣:“风险是要监管,不过事还是要做的,今晚我带你去会会薛凌,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本来刘忆如和薛凌约好晚间七点金陵饭店会面,可是还在路上,薛凌就来电话说有事耽搁了,八点才能赶到会面地点,让刘忆如和何涣先用餐,她来喝一杯茶就行。刘忆如并没太在意,准时和何涣赶到了预定包间,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正好可以和他单独安心吃顿晚饭。 两人在圆桌前坐好,刘忆如先点菜,三下两下点了五六样菜,全是素的。然后刘忆如侧身对何涣笑说:“阿涣,今天要委屈你了,我是素食主义者。” 何涣淡然笑说:“这样挺好,听说经常吃素可以美容。”边说,何涣边细细地端详眼前的刘忆如,这个女人肌肤丰润,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看上去就一端庄美妇人,很难让人相信此人就是海泰基金的掌舵人。 刘忆如轻笑了一下,开始回忆往事:“十多年前,我很喜欢吃肉,一天助理去买便当,帮我准备了两块白斩鸡,但鸡肉上残留的一滴血,让我看了霎时感到心里难过,当时我把鸡肉搁在一旁,从此不再吃肉。” 何涣表示理解:“您是因为信仰,因为慈悲,才吃素的。” “呵呵”刘忆如不紧不慢说:“人类吃素的原因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是因为信仰或者慈悲,不愿杀生;第二种是因为环保;第三种是因为身体健康。不论因为哪种原因都是好的,而我三种原因都有。信仰太玄,但基于环保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将植物蛋白变成动物蛋白的前提是破坏森林、湖泊和草原,腾出更多的地种粮食、喂牲口,后果是水源枯竭、土地沙漠化。中国北旱南涝,沙尘肆虐,都与吃肉有关。至于健康方面理由同样明显,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同时心血管病和糖尿病猛增,都是用餐时荤腥太重造成的。” 何涣略感不解:“可是,现在您掌管了一家这么大的金融机构,平时日理万机,完全不沾荤腥,有精力吗?” “绝大多数人一想到素食,肯定担心营养不够,更别提素食后还要承受工作上的压力。可是,你知道吗?有许多奥运冠军就是吃素的,你能想到美国体育部门曾用素食作为提高运动成绩的一种手段吗?”稍加思忖,刘忆如继续说:“其实就连多数力量大、耐力好的动物都是吃素的,马、牛、骆驼、大象都是如此,虎、狮这类食肉动物爆发力大,它们从牙到胃的结构都只能吃肉。消化肉需要大量的胃酸,但是人的胃酸远远不及食肉动物,食肉动物肠子一般很短,以便毒素太多的肉尽早排除,而人的肠子是九曲回肠,吃肉导致大量毒素滞留体内,这很容易使人生病、便秘,脸上多皱、多斑。” 何涣感慨地说:“看来,吃素的学问真大呀” 谈笑之间,菜上来了。尝了几口,何涣发现这儿素食的风貌竟拟真到比荤食还够味呢 刘忆如看见他感觉很好,并不意外:“你别以为吃素,无非就是几根青菜、几块豆腐,再烩一点香菇杂菜,那就够了。就说这生鱼片,只要卡得兰胶跟蒟箬粉的比例调得好,沾芥末酱油吃,味道不比真的生鱼片差。还有这三丝鱼翅羹,即便采用的是素翅,由于蔬食高汤调得到位,而不是用加了素肉精的食材跟大量味精来增加风味,吃了不会感到口干,反而津津有味。” 何涣连连点头,不住叫好,这让她很开心。气氛正酣,刘忆如忽然说:“阿涣,以后你的工作餐我给你安排,让你每天都吃这个。” “啊……”何涣顿感讶异。 这个时候,刘忆如猛然意识到这话有点失格,忙补救说:“是这样的。我看公司员工整天埋头工作,活动量不太够,我怕他们身体会受影响,所以想从改善饮食着手,希望能对员工们的健康有益。我想从你开始,局部试点,等沟通好了再全面推广。” 何涣立即奉承一句:“刘总这是‘以人为本”是我们这些下属的福气。” 听何涣这么讲,刘忆如很失望,她语带机锋说:“食素让人从里到外敏捷、清爽,使形体和思想的轮廓更鲜明。要是你身上的肥肉比女人还柔软,你的太太会很不高兴的。” 这话让何涣窘得很,正不知该怎么回应,忽然一个尖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我来迟了,让二位久等了。” 其实薛凌并没有被其他事情耽搁,她要故意耽搁一个小时,是另有目的的。薛凌早就听说刘忆如和何涣关系不太一般,为了证实这个事情,她事先雇人在预定会面地点放了一个小型监听装置。近一个小时中,刘忆如跟何涣所讲的话,她都监听到了。终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薛凌听出了刘忆如对何涣的热切期待,只是何涣似乎有点躲闪,反应相对冷漠许多。 火候差不多了,薛凌突然冒了出来,她笑吟吟地说:“今儿真劳两位大驾……” 刘忆如很客气:“过来坐吧。要不,再点俩菜?” “不用,我刚吃过。”那诡异的笑脸背后,薛凌暗忖要真陪这双出轨的男女吃素,我这胃怎么受得了? “那要点什么茶?” “冻顶乌龙。” 何涣招呼服务员收拾了桌子,又上好茶,薛凌坐在沙发中间,刘忆如和何涣两旁相对而坐,薛凌贵宾似的被供起来。 客户面前,刘忆如对何涣改了称呼和口吻说:“何总,薛总打算再申购三千万份你管的成长先锋基金。薛总说了,你的股票管理水平很高,信得过你。” 何涣受宠若惊:“多谢薛总厚爱在下定当竭力而为,不负薛总重托。” 薛凌很给面子:“何总太客气了。我哥相当看好海泰基金,他说海泰旗下基金大都属于那种精强型的。规模控制得当,操作机动灵活,择机避险得力,赢利水平因此相对比较稳定。不像那些大型基金,规模大效益差,象的身躯,羊的战力,绩效使人失望。” 刘忆如很高兴:“卓总太抬爱了。对了,卓总近来可好。” 薛凌迟疑一会:“我哥,正在山西操心他那几座矿山。最近铁路运力紧张,煤是出了不少,就是运不出去。正犯愁呢。” 刘忆如将信将疑说:“产业运转不畅,造成流动资金闲置,是否应该琢磨琢磨别的投资渠道?” 薛凌表示赞同:“不瞒你说,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何涣很是惊喜:“心动不如行动。像当下这样的火牛行情,人一辈子能够碰到几回?时不我与,耽误一天,少赚的钱都可以让人后悔半年了。” 薛凌思忖片刻:“我最近的两笔申购资金,加起来应该过亿了。不过,这些还都只是先头部队。如果这次我们两家合作成果让人满意,往后肯定还有……” 何涣灿然笑说:“薛总尽管放心,海泰基金定会负责到底。” 薛凌轻轻一笑:“我们既然选择海泰,当然会一路挺到底。这不,客户回款后有了四千多万的闲置资金,马上跑来支持你们。分红拆分后海泰成长先锋净值都还有一块以上,只怕我再动作慢点,我这钱就买不了三千万份了。” “多谢多谢薛总真是帮了海泰大忙”何涣哈哈大笑,同时再次重申:“您交代的事情,我何涣决不敢怠慢,必将全力以赴。在下在此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此时何涣舞杯弄盏,明显有点得意忘形,薛凌只是轻抿一小口茶,眼睛冷冷盯着何涣,与此同时,刘忆如正用同样的目光紧盯着她。 沉吟片刻,薛凌诡秘地说:“不过,这笔交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3利益输送 薛凌此话一出,刘忆如立刻很警惕地问:“薛总,什么要求?” 薛凌顿了一下:“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哥有一笔钱陷入中河煤业,希望海泰基金能出点力帮衬帮衬。” 何涣吃了一惊:“你是想让海泰基金掏钱帮你拉高出货?” 薛凌嘻然笑说:“何总真乃大智大勇,大仁大义,海泰基金有此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此刻何涣被薛凌这话呛住了,他并没有答应要做这个事情,她怎么说“海泰基金有此盛情”?这样反客为主着实让人难以接受,但又不好直言回绝,就怕言语轻重拿捏不准,倒把大客户得罪了。 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刘忆如早就对薛凌这种过度热情心存疑虑,既然薛凌已经摊牌,她也不再遮遮掩掩:“一个月前我刚和卓总见过面,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这事?” 见刘忆如提出质疑,薛凌顿时脸色大变,同时话中带刺:“难道,刘总不相信我?” 刘忆如缓颊说:“不是,不是。薛总你别多想,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好对症下药。” 薛凌直言其事:“这事虽说事关商业机密,不过就咱们这交情,我就不隐瞒了。我们公司投资部门在股票市场里大量投资中河煤业,大概动用了两个亿,目前出现了一定幅度的浮动亏损。要是我用这一个亿补仓,即使能把股价往上拉一点儿,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所以这次我申购你们的成长先锋基金,就是希望海泰想点法子,让中河煤业尽量能平稳上行。海泰这回若能帮我排忧解难,作为回报,我这一个亿就交由海泰管理一年,一年之后才会考虑赎回。” 刘忆如冷笑说:“你想通过申购基金,放大操作,拉抬中河煤业。呵呵这种变相融资,似乎不太合法。我们要是答应你这要求,将会牺牲全部基金持有人的利益,这不太厚道哇” 薛凌相当不以为然:“刘总,你这就把我当外行了吧?这种面上的话,你拿去忽悠基民还可以,对我就别来这套了。现在基金行业竞争这么激烈,一个亿的资金一年就是一百五十多万的管理费,你能拒之门外?海泰基金能有今天,我想,应该不是那些基民散户撑起来的。” 刘忆如不示弱:“薛总你不是不知道,眼下中河煤业弱势难改,我们就是动用两个亿的资金也未必能改善局面。要是被套了怎么办?到时候基金的净值因此逆势下滑,那些基民散户还不得骂娘啊这定会影响海泰基金的声誉,所以我们必须慎重评估,以免将来惹出大乱子来。” 薛凌明显有些不快,绵里藏针地说:“刘总果然有理想,讲原则。不过我就不信,海泰基金以前从没操纵股价?从没利益输送?” 刘忆如反将她一军:“你以为呢?” 现场气氛有些紧张,双方态度都很僵硬。合作本来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刘忆如不想被薛凌挟持,而薛凌又一直咄咄逼人,盛气不改。 何涣一旁赔笑:“中河煤业本来就在投资决策委员会设定的股票池中,我们多耗点钱操作这只股票应该不算犯规。薛总是想‘小球玩转大球”不过不宜挑得太明,这事只能打擦边球。”何涣又冲刘忆如笑了笑:“我想刘总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刘忆如让步说:“是的,可以考虑。” “就这样吧。我过两天就把钱转过来,至于下文,我会静候佳音。”说完,薛凌甩手而去。 要离开饭店时,何涣突感内急匆忙跑进了洗手间,正方便着,听到相邻的隔间传出奇怪的声响。当时没太留意,出门后一位女士扯住他的袖子焦急问:“先生……先生,有个男孩进去多时,你看见他了吗?” “男孩?好的,我再进去看看。” 又进了洗手间,何涣左顾右盼没看见人。厕所就这么大块地,那孩子会跑哪去呢?何涣忽然想起刚才那阵声响,他打开了隔壁的门,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满头大汗摆弄着马桶的抽水器。 何涣笑问:“喂,傻小子。在这瞎折腾什么呢?你妈妈在外面等你。” 男孩转过了头,瞅了何涣一眼,喃喃地说:“我不是傻小子。”然后又指了指墙上的“冲冲冲”三个大字:“这马桶抽不出水来,我要这样走了,别人就不好方便了。” 这话让何涣震惊了。 这是一种什么意识?厕所的抽水器坏了,不是他的责任,男孩完全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为了不侵犯“冲冲冲”这个规则,男孩始终没有想过离开。谨守规则,如此执著,多可贵的品质 何涣对男孩肃然说:“快找妈妈去吧这个,我来帮你解决。” 随后,何涣拨通了饭店前台的座机…… 那晚,何涣陪刘忆如散会儿步,其间,他对她讲了刚才的故事。 刘忆如轻声说:“怎么,受触动了?” “是的,那小男孩教育了我,我想……” 刘忆如打断说:“薛凌那事侵犯了规则是不是?” “坦白地讲,这点不能否认。” 刘忆如叹口气:“中国股市还很封闭,侵犯规则或者变相侵犯规则,已成家常便饭。有什么办法呢?不去适应,就会很难生存。有几个人在乎‘厕所’是否干净?” “是的。有的黑庄上完厕所,不冲水就拍拍屁股走了;有的上市公司造假,连自己屁股都不擦,就提裤子走人;有的监管部门,明知抽水马桶坏了,却不及时派人维修;有的中介机构,脸忒厚心忒黑,去人为的弄坏马桶的抽水器;而众多的股海浮生,对环境极差的“卫生间”却熟视无睹,对随处‘方便’者听之任之。” 刘忆如很诧异:“阿涣,莫非你认为咱们不应该答应薛凌?” 何涣愣了一下,后又沉默下来。何涣掏出了一支烟,正要点上,被刘忆如一把夺去:“不许在我跟前抽烟。” 何涣赶紧自我调侃一句:“领导,我错了,我悔过。” 刘忆如揶揄说:“凡事要听领导的话,不许自作聪明,不许调皮捣蛋。” 何涣连忙配合:“yes,madam(是的,女性长官)。” 过了一会,刘忆如慢慢收起了笑脸:“阿涣,想在基金行业继续生存下去,就决不要对抗这个行业的潜规则,既然无法改变这些,那你就只能适应它。” 何涣略感困惑:“难道,这次咱们也要坐一回庄?” 刘忆如话中带了层玄机:“那倒未必,具体还是要看你的操作。路是靠人走出来的,你是基金经理,精英中的精英,即使无路可走,也要自己走出路来。” 薛凌离开金陵饭店,径直去了城东一座极豪华的海滨别墅,卓荣泰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薛凌车还没有靠上车位,就听到别墅内传出一阵粗放的咆哮声。女佣人慌慌张张跑下来,朝她小声唏嘘:“……您注意点,老爷正生气呢” 三百六十四. 运作 三百六十四.运作 最近一部反映“煤老板”发家史的电影《黑金往事》上印了,片中黑心煤老板的名字竟然是“薛荣泰”,两位大腕组合其中,成了黑心、卑鄙、贪婪、官*商*勾*结的代名词。该片导演仿佛有意跟卓荣泰和薛凌过不去,剧情演绎明显含沙射影,似乎就是针对此二人而来的。 卓荣泰出生于山西晋城,跟康熙王朝的名相陈廷敬是老乡。巧合的是,陈廷敬祖上在明朝就是靠采煤发家的,换句话说,陈家就是明朝典型的“煤老板”。遗憾的是,直到卓荣泰快四十岁时,他才知道他还有一位如此了得的老乡。因为卓荣泰四十岁以前,是没多少闲工夫读书的,那时他首要考虑的还是怎么糊口。 卓荣泰年幼时家境贫寒,据说18岁以前没穿过鞋。他总共有十个兄弟姐妹,其中八个因养不活而送人了,还有一个早年因病夭折。后来卓荣泰发达了,曾花重金寻觅已失散多年的亲人,最终只找到了一个妹妹,就是薛凌。因某些难言的苦衷,卓荣泰无法和薛凌直接相认,相互间只以表兄妹相称。 十岁那年,小学还没毕业的卓荣泰就回家务农了。此后卓荣泰种了十几年的地,在那期间此人积极肯干,肯动脑子,而且偶有创新,曾设计过一个可以有效避免宝贵的牛粪资源外泄的新型农具----“牛肛罩子”,还因此获得过相关部门颁发的“科技进步奖”。即便那么多年如此劳心费力,卓荣泰到了30岁都还没脱贫,就在而立之年,他的儿子因发烧无钱医治而致使脑部受损,影响智力。这事想起来也真够惨的,可谁又会想到,此人二十年后会成为中国风头强劲的“煤老板”呢? 生活的苦难让很多人学会了怜悯,同时也让某些人学会了“厚黑”。既然这个世界待我如此不公,那我还这么本分厚道干什么?卓荣泰心里开始发狠了,人生根本就是掠夺,只是手段有所区别而已,四十岁前他靠的是明火执仗,四十岁后他靠的是巧取豪夺。2004年起,卓荣泰用当包工头压榨民工赚来的钱投资参股焦炭生意,正好赶上了煤炭价格不断上涨的黄金年代,从中他赚取了从未想象过的巨大财富。 煤炭行业是当时中国最典型的关系密集型行业,一座煤矿,一个炼焦车间,并不需要太多专业技术,但是如何获取作业许可则要大费周章。矿区附近城镇时常烟尘漫布,黑水横流,哪个官员不知道环境在恶化?但是那群“煤老板”很会搞公关,不就是要钱么,老子有的是钱,要摆不平再几十倍上百倍砸过去,剥包菜叶似的从周边直砸到核心。正因如此,关系是那些民营煤矿得以延续的依靠,几乎所有此类机构,都与政府或者垄断机构有关。此类人等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他们十分讲究信用,十分讲究人情。卓荣泰平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相关官员吃饭、嚎卡拉,时不时就会给这群“长官”揣上几块嵌有名贵金属的劳力士。 电影《黑金往事》中“薛荣泰”的形象是:炫耀性的挺起**的将军肚,一身过气了的名牌,只保持上午10点到中午12点的清醒度,其余时间不是颠三倒四,就是大大咧咧咋咋呼呼满嘴酒气。是有点调侃,是有点讥讽,不过大体都是事实。此人的骄狂和霸道简直无以复加,有多少小姐的脸被他用钱搧过,有多少豪华宾馆的场被他用钱砸过。卓荣泰只在面对刘忆如时还保留一点文明人的姿态,因为他想赚钱,但还不懂资本运作。 薛凌的遭遇比卓荣泰好很多,她被一个富裕的人家收养了,几十年来衣食无忧,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到和卓荣泰相认时,她已经是一所知名大学的经济系讲师。卓荣泰平日里很倚重薛凌的财经专长,不过薛凌还是有自知自明的,毕竟只是个“学院派”,缺乏最前沿的商战历练。为此两年前薛凌辞去了教职,专心帮卓荣泰打理公司,没多久就蜕变成了滨州地区知名的“煤老板”。滨州是座工业化程度很高的沿海城市,本身并不产煤,但因煤炭消费量大,山西的煤总能在这儿卖个好价钱,所以由薛凌管理的泰达集团滨州公司,主要负责销售环节,同时试探投入资本运作的可能性。 这次和刘忆如与何涣的接触,薛凌觉得还是很成功的,过去在书中看到的“基金黑幕”,在现实中似乎得到验证。薛凌想尽快将其中某些情况向卓荣泰知会一声,未料到他正为一部电影雷霆大怒。薛凌小心翼翼推开他的房门:“哥哥,以你现如今的身份,何必为这个发脾气?那些编剧、导演整天胡编乱造,无非就是为了煽情,欺哄观众。你生那些混蛋的气,真抬举他们了。” 卓荣泰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是。不过,我总感觉有人是故意在针对咱们,不然,就那些跳梁小丑哪敢找咱们的茬?” “哥的意思,是有人想用这一手搞臭咱们?” “近些年来咱们是赚了不少钱,但也得罪过不少人,现在眼红咱们的人多了,想背后捅刀子榨油水的人更不少。让人不得不防” 见卓荣泰总这么疑神疑鬼的,薛凌有点不耐烦了,不再作声,靠到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沉默片刻,卓荣泰朝她笑了笑:“阿凌,最近有什么收获没?” 薛凌甩了下手:“有倒是有,就看你爱不爱听了?” 卓荣泰坐到了薛凌身边:“先” 薛凌调皮地笑一声:“是一桩婚外情,你想听吗?” 话刚落音,卓荣泰朝薛凌背上猛拍一下:“都四十出头的人了,成天没个正经,净爱打听人家这事。有意思吗?” 薛凌沉下脸说:“我以前那混账男人,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一脚把他给蹬了的。不然,我哪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唉都怪这个世道不好。什么都在进步,就他**的男人们的狼心狗肺还在堕落沉沦。” 卓荣泰很无奈:“我说,阿凌你别乱骂。你哥我也是个男的,不一直在规规矩矩做人?” “哈哈哈哈这笑声让卓荣泰很不是滋味,立马起身坐到床上去了。薛凌依旧大笑不止,边笑边说:“这是我这阵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行行,你慢慢笑,真受不了你这 “别走。”见卓荣泰朝房门口走去,薛凌拉住他的膀子:“还有事没跟你说呢。” 卓荣泰不耐烦地问:“又那破事?” 薛凌露出很古怪的笑脸:“是那破事不假?不过,还要看看主角是谁。要是克林顿那号人,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你指的是?” “刘忆如和何涣。” “莫非传言都是真的?” “呵呵千真万确。” 不久前的那次会面当中,薛凌就有一种直觉:刘忆如很强势,不太容易合作。本来和海泰基金合作是卓荣泰拍板定案的,薛凌只是受他委派与刘忆如接触,就算合作无法达到预期效果,那也不该由薛凌来承担责任,薛凌大可不必认真。但是事情没有面上这么简单。面对巨大利益人难免会有些私心,即使在她哥卓荣泰面前,薛凌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卓荣泰是上市公司中河煤业的大股东,股权分置改革以后,他不再只关心那点股权收入,他开始将更多的关注集中到了二级市场股票的溢价。那部分利益是极诱人的,尤其当下大牛市中,其重要性要远大于持有中河煤业股权本身。可是问题关键在于,他那部分股权要到来年五月才能“解禁”,资本市场瞬息万变,那时候还不知道行情会如何演化。薛凌清楚卓荣泰这方面顾虑很深,于是主动提出一套应对方案:先将解禁了的那部分股票到二级市场出掉,回收部分现金,再想办法从其他股东手里低价买回还没解禁的股权,补足先前流失掉的股权份额。这样既能保证持股份额不变,又能回收大量现金,唯一牺牲的只是股票解禁的期限。卓荣泰本不懂资本运作,但听薛凌这么一说,顿生“茅塞顿开”之感,不由对此方案大加赞赏,立刻批示执行。 眼下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高位出货”问题,薛凌的办法是:拿一个亿坐把短庄。其实就是用这笔钱哄抬股价,掩护后面的大部队出货。卓荣泰根本不跟她含糊,立即调来6000万的巨资,直接交由薛凌操盘,剩余的4000万,不日即可到账。拿到这笔巨款,薛凌却迟疑了。自己从未做过如此大手笔的买进卖出,这第一回能有多大把握?整个过程全由自己主导,真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干系就大了。再说,无非就是拉高出货,有必要自己亲自操盘吗?薛凌很自然的想到海泰基金,要是能和此类金融机构达成“君子协议”,不仅能有效放大“拉抬行情”的效果,还使操作风险相对减少许多。而且基金后继资金充足,这事只要海泰用心去做,几乎十拿九稳,或许自己还能坐享一笔红利。 暗自拿定主意,薛凌立即开始行动。为了给卓荣泰一个交代,薛凌找人伪造了资金账户已经到账6000万的资金对账单,而卓荣泰看过资金对账单后信以为真,遂将另外4000万解汇到薛凌账户。做完这一切后,薛凌又打起卓荣泰的旗号私下和刘忆如与何涣谈判。但她隐约感到刘忆如的合作意愿不是很高,席间几次提到了卓荣泰,似乎对她还有点不信任。 这是一个隐忧,应该及早解决,以防生变。薛凌和海泰基金内部不少人私交不错,其中掌管海泰主题先锋的基金经理叶宜津对她尤为热情,多次向她提出合作要求,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看来,这次可以找叶宜津谈谈。 2因妒生恨 叶宜津这人一贯的“消极上进”。几年前留学英国时,叶宜津曾相当努力地争取校方设立的留学生特别奖学金,可是连续几年都没成功,而且每次就差那么一点。他主观认为是同级中国学生读书太猛,把自己给挤兑掉了。于是叶宜津开始学西方国家选举时政治人物的那套做法,明里暗里栽赃抹黑对手,意图使可能的竞争者通不过考核,这样自己就进步了。那时叶宜津想娶个英国太太,本来已经锁定好了目标,后来却被一台湾同学抢了先。愿望落空的叶宜津妒火中烧,就为了给那横刀夺爱者一点晦气,他竟熬更守夜编了一个花圈给那台湾同学送去。当时那台湾同学在英国做生意的老爸刚出车祸身故,正要操办后事,见同学叶宜津送来花圈,顿时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英国哪有卖这个的,叶兄如此周到,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呜呜呜呜 后在海泰基金做了基金经理,叶宜津看到年轻的土鳖硕士何涣升任投资总监,心里很不平衡,后又看到本和自己一条线的李鸿源也开始独当一面,主持筹建能参与国际金融市场交易的理财产品----海泰国际配置,胸中妒火越发旺了。因妒生恨,叶宜津认为刘忆如对他实在不公,刘忆如不下台,自己永远出不了头。 这次和薛凌一会面,叶宜津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叶宜津挑拨说:“薛总,你那个事要是换在其他基金公司或者海泰基金其他高层手里,早办妥了。哪会拖到现在?” 薛凌似乎并不领情:“我说小叶,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怎么出了公司,就拆你们刘总的台?这太不厚道了。” 叶宜津很不以为然:“薛总,其实你早看不惯刘忆如那作为了,你还佯装为她辩护。是不是不信任在下?” 薛凌沉下脸说:“你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那是因为咱们现在走上了一条线。” “呵呵我怎么不觉得?” “不然,你怎么会向我透露那些 薛凌脸上浮起些微神采,她微举起酒杯:“算你聪明。干杯” 沉默片刻,叶宜津很直白:“要是咱们能够联手,扳倒那臭婆娘指日可待。” 薛凌淡淡地说:“刘忆如可是我哥点的将,你把她扳倒了,我怎么向我哥交代?再说,我看刘忆如那人不简单,你也扳不动她。” “你是没有看到她的弱点 薛凌将信将疑:“弱点?什么弱点?” “哈哈哈哈男人,男人就是她的弱点。因为她有两个男人。” “除了何涣,还有谁呀?” 叶宜津神情很诡秘:“她老公林国庆,就那财政局的林副局长。” 薛凌笑说:“林国庆这个人,我听说过,不就是贪了点?” “不光贪,还炒股,赃款炒股。这就出问题了。” 薛凌觉得有趣:“出问题了?你” “藏钱可是门大学问,而这赃款尤其难藏。存银行倒是很方便,可万一被查怎么办?藏地板下?现今纪委的人有经验了,会抄家的。设立海外账户,中间环节太过繁杂,其中一环出了问题,满盘皆输。送给子女?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老子做了贪官,还能指望子女们孝顺吗?” “照你这话,就只剩炒股了?” “对头,最狡猾的办法就是炒股。赚就赚吧,赔就赔吧,反正这钱来路不明。交易大都是通过人头账户进行的,资金、股票流转便利,检察机关根本没办法查。这样不仅可以规避‘风险’,同时还能增值,所以如今这个法子相当流行。” 薛凌有些困惑:“这不挺好的吗?有什么问题呢?” 叶宜津笑起来:“问题就出在这两年股市行情挺火,林国庆用赃款赚了巨额利润,这些刘忆如都知道。林国庆和刘忆如早就过不下去了,可是离婚又会涉及财产分割问题,他是投鼠忌器。况且,刘忆如就是盏省油的灯?刘忆如也有钱,而且钱还不少,估计可以买下一家中等私募。我就不信,那都是见得了光的。” “你说了这么多,有证据吗?” 叶宜津拖长了调子:“暂时没有,不过只要再下点工夫就有了。” 薛凌不耐烦了:“快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只要能抓住何涣和刘忆如出轨的确凿证据,我相信林国庆是不会容忍的。只要林国庆和刘忆如闹起来,咱们再盯紧点,还怕抓不到刘忆如的把柄吗?” “试试看吧。我没指望能扳倒刘忆如,我就是想看看那女人究竟有多大神通。” 积累多年的幽怨集中爆发了。就在上周,刘忆如决定尽快办离婚手续,与此同时,她选定了一个大的目标。所谓目标,是指和丈夫如何分配资产的问题。通常离婚时的行情不能无视,她决定从林国庆那儿得到能够得到的一切。 这十几年林国庆的“资产”有了极大膨胀,绝大部分刘忆如都用心取证过了。包括股票在内的近一亿资产,离婚时刘忆如要求分到其中六成。这中间包含了对丈夫的报复,因为林国庆先背叛了她。经过激烈争吵,林国庆还是不同意6000万资产的分配,因为不管他周围有多少女人,这么大的数额已经远远超出了通常离婚时财产的分配和赔偿费的“行情”。 不过,刘忆如巧妙的讨价还价仍在继续。 刘忆如很坚持:“你必须无条件接受这些要求,否则,这事只能上法庭解决了。” 刘忆如以为这话戳到了林国庆的软肋,她认为林国庆那些资产很不光明,一旦用到阳光之下,那后果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国庆很顽强:“真要那样,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手。你还会因知情不报,隐匿案情,被检察院起诉。” 刘忆如策略性地软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还有大好前程么?何必就为这几个钱跟你老婆拼得鱼死网破?” 林国庆冷笑说:“老婆?我呸你这么胁迫我,你想逼死我是不是?” “我不逼你,我只期待一切问题都能和平解决。” “你要这么一大笔钱,我上哪儿去弄?豪华别墅可以给你,再加上1500万。现今就这么个行情,请你原谅。” 刘忆如干笑了一声:“这不开玩笑吗?豪华别墅给我是应该的,你完全可以到那女人的高档公寓去住。至于那几千万现金,你自己想想看,没有我给你透露的消息,你炒股能这么顺风顺水 林国庆打断她的话:“还真别说。你透露的消息?谁知你安的什么心?当初我听哥们的话,买杭萧钢构好好的,你偏说那是个‘妖股’,只能看不能碰,让我去买中国联通。结果杭萧钢构暴涨了十多倍,中国联通还没跑过大盘。连股评家都说,杭萧钢构背后有个强庄,有戏,中国联通是死庄股,拿着遭罪。你就成心挡我财路,你还好意思说?” “你这就太没良心了。杭萧钢构涨了,不假,但那属于黑庄恶炒,后来不是被查了吗?就算你赚了钱,你兑现得了吗?中国联通怎么不好,那可是3g龙头,蓝筹品种,行情是慢了点,但是稳妥。你炒股总这么心浮气躁,没我给你参谋,你能成今天的气候?” 林国庆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刘忆如言归正传说:“总之,我那6000万没什么可商量的,而且全要现金。” 林国庆动怒了:“全要现金?我看你想要我的命。我哪有这么多现金?” 林国庆确实没有这么多现金,为了把钱藏好,他还通过某些渠道,高价买入不少珍稀藏品,其中乾隆白玉最多。这些都是不能立即兑换成现金给刘忆如的。如果真要向刘忆如支付6000万的现金,林国庆必须向金融机构借贷巨额资金。这样一来,他这官就没法做了。 这是刘忆如想出的法子,换句话说,不管进不进行诉讼,林国庆都没法全身而退。刘忆如就是要将林国庆置于悬崖边缘,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报复手段。 起初林国庆根本没有把这当回事,可是,等渐渐明白了这个利害关系,他开始抱头了。这无疑是前门放狼后门放虎,给了别墅,还要再筹大几千万,无论如何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暂时挥别失败的婚姻给她带来的不快,投入到工作中的刘忆如依旧精明、干练。当天刘忆如刚获知了一个好消息,海泰国际配置基金正式获批,不日即可发行上市。 刘忆如兴奋地宣布:“海泰基金将于近期正式推出外币基金产品----海泰国际配置,公司接下去的主要任务是要走好进军国际市场的第一步。” 此前,市场人士以及媒体对于这只外币基金产品方案曾有颇多猜测,包括“主要投资香港市场”、“重点投资债券市场”、“直接进军欧美市场”等等。对此,主持筹建该基金的留美博士李鸿源说:“海泰国际配置投资范围瞄准全球金融市场,投资标的主要是股票和债券。该基金由美国雷曼兄弟公司提供全额保本,同时采取联合监督制度,资金进出将受到国内、国外相关银行的严格监控。”当被问到设定的目标收益时,李鸿源审慎乐观地表示:“海泰基金希望该产品收益率至少高于国内银行理财产品的平均收益率。” 借国内某权威财经媒体专访之机,刘忆如向投资大众多次强调海泰基金与雷曼兄弟成立了联合投资小组,聘请了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提供法律服务,以此表明海泰国际配置的运作是高效和稳妥的。 不管怎样,这都算是海泰基金完成了一次重大的金融创新。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刘忆如亲自专门设宴犒劳李鸿源,还要投资总监、研究总监加上多个副总陪同款待,以示隆重。 酒足饭饱,众人相继离去,包间只剩下了刘忆如、李鸿源和何涣三个人。刘忆如忽然想什么:“正好,现在就咱们三个了。” 何涣反应很快:“刘总,您有新的安排?” 刘忆如朝李鸿源笑了笑:“鸿源很快就要接管海泰国际配置,我感觉就像少了根臂膀似的,也许海泰基金确实人才匮乏,人员调度左支右绌,这个状况着实令人忧心。” 李鸿源宽慰说:“刘总是不是标准太高了?海泰基金人才济济,内部培养机制也很健全,有很多可造之材的。像何总监,不也是从基层练上来的?是不是应该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 何涣赞同他的看法:“鸿源兄说得对。当年我担任基金经理助理时,操作过规模大小为10亿的模拟盘,作为正式出任基金经理前的操练,成绩过关方能上任。可是最近一段时日,公司各个部门都在忙当前的行情,这模拟盘好久没人玩了。” 李鸿源接过了话茬:“我跟何老弟有同感。我先前那助理至今还没拿到投委会的书面授权,都已履行基金经理职责几个月了。” 刘忆如点点头:“你们二位有几个月没助理帮忙了,这我清楚,都因为我最近太忙,一时没顾得上安排。基金经理助理是培养基金经理的重要职位,出于慎重考虑,我也不好轻易决定人选。” 何涣有点担忧:“近来,公司已经有好几位备位基金经理,还没拿到任职资格,就开始下达交易指令了。类似情况多了,就怕不太好向上面交代。” 刘忆如迟疑说:“我以前总认为,基金管理的背后不只是一个基金经理,而是一个团队。基金经理投资权限很小,比如基本的投资原则、投资方向、配置比例以及仓位控制都是由投资决策委员会决定的,而不是由基金经理一个人决定的。现在看来,基金经理起的作用确实很难替代。” 何涣直言不讳:“一只基金背后对应一位或者多位基金经理,不少客户是冲所青睐的基金经理而伸购一只基金的。公司近来人事调动频繁,基金经理更是走马灯似的换,到时候恐怕不好向客户交代。” 刘忆如不掩饰:“你们两位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问题,公司基金经理投资权限管理混乱。这主要是我的责任,我没什么好多说的。如今鸿源职务又要调动,这个状况恐怕还会加剧。我现在就是想知道,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 李鸿源更直白:“海泰基金公司的相关制度本来很完备,主要还是执行的人心态过于浮躁,导致多个环节多次出现打马虎的情况。我看,刘总想找到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确实不太容易,还是要从眼前每个执行细节着手,一步一步实现矫枉过正。” 晚间送走了李鸿源,刘忆如转身问何涣:“我打算设立一个国际事务部,并任命鸿源为这个部门总裁,同时享受副总待遇。你觉得怎么样?” 何涣不置可否:“刘总,这次您真打算大踏步地开拓国际业务?” 刘忆如微叹一口气:“海泰基金起步太晚,在传统领域和其他大型基金竞争,实在有心无力。外币基金属于新型业务,公司力争在此方面有所突破。” “可是,这个时机 “你认为这个时机不恰当?” 思忖片刻,何涣直言:“眼下,国际上次贷危机闹得有点凶。就在最近,美国贝尔斯登宣布旗下两支基金倒闭,欧洲多家银行宣布赢利预警,就连日本第二大银行瑞穗银行都宣布与次贷相关的损失过亿,这些主要经济大国可谓祸事连连,风声鹤唳。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再看看?这个事情,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对此,刘忆如持不同看法:“美国整个次贷市场才有多大?这点亏损对于那些大型国际金融机构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这个次贷危机终归还是小打小闹,不会闹得太大、太久。反而咱们海泰应该趁此机会,走向国际,尽快壮大自己。” 前几天刘忆如刚当众人面说,保守才是制胜之道,现如今怎么突然变调了。何涣不由暗叹李鸿源把问题看得透彻,这确实是执行的人心态出问题了。见领导决心这么大,何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声不语,表示对此暂持保留意见。 刘忆如见何涣不作声了,轻笑一声:“阿涣,咱们能不能不谈工作了。你看今晚月明星稀,咱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不然太可惜了。” 何涣喃喃自语:“我没别的奢望,就想多睡会儿。” 刘忆如嗔怪说:“你这人太没情调了。除了睡觉,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 “呵呵?你真是个呆子” 这话太容易勾起人的遐想了,也许刚才喝多了点,何涣的身体有点晃,身上某处产生了一种松弛的东西。 “阿涣,你是一个很有才气很有品位的人。我本以为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可是,你的婚姻太轻率了。” 刘忆如以深沉的语调这么说,何涣默默听着,他确实也这么想过,结了婚才知道婚姻并不简单。刘忆如扭过了身子面向何涣,何涣看到她亲和的面孔,顿时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何涣声调越来越低:“刘总 “你还这么叫我?” “忆如看着她满意的笑脸,何涣轻轻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回吧,我送你。” “唉刘忆如摇晃着身子,刚才积累的酒劲突然涌上来,她抓住何涣的胳膊,以支撑起身体。 何涣轻佻地说:“忆如,你醉的样子真好看” “哈哈你在逗我哈哈你不嫌我老哇?” “你才大我四岁,怎么算老?不怕你笑,其实,我就喜欢‘姐姐’。哈哈” 何涣和刘忆如离开饭店,向马路边的小树林走去。人行道上无人行走,由于有气体笼罩的缘故,街灯朦胧。走到了拐角处,本应右拐,何涣稍稍把刘忆如的肩膀推向了左边,前面灯光很少照到,一片迷迷蒙蒙。何涣心中瞬间犹豫一下,可还是两脚向那个方向很自然地走去。 入秋以后,这儿的花花草草都有点盛极初衰,观赏夜景的人稀稀落落。一股芳香袭来,再搅上刘忆如身上特清甜的体香,真是麻酥醉人。 “阿涣 刘忆如站住了,把手慢慢放在了何涣的肩上。 “阿涣,闭上眼睛。” 这样说着,刘忆如慢慢把嘴唇送了过去。刘忆如像少女一般浑身颤动,为了够上高个子何涣的嘴唇,她尽全力跷起脚尖。 亲吻越发激烈,两人都很贪婪,刘忆如把何涣紧紧搂住,何涣的手开始摆弄她的整个身体。而且,在这以后 这次恋情太热烈了,在野外的行为两人都还是第一回。温暖的空气舒适地触摸她的肌肤,这就等于是和丈夫林国庆分别了,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镜头记录下眼前发生的一切。 6和平离婚 薛凌把视频资料传到林国庆的电脑中,她还亲自给他打了电话:“怎么样?林局长。” 林国庆满腹的狐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的太太?” “你的太太?哈哈哈哈你还把她当成你的太太?” “你这什么意思?” 林国庆和刘忆如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可是两人都是公众人物,为了维护公众形象,两人每到公开场合都会刻意演戏,这点两人还是很默契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家里两人冲突越大,外面越要给人造成家庭和睦的好印象。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林国庆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对刘忆如口出恶言。反而林国庆更能意识到这些人险恶的用心,他以为是官场上的敌人正设计他。 “这不都是为你打抱不平?一个财政局副局长,被老婆带了绿帽子,要传出去,你的威信定会大受损害。” 林国庆很镇定,强笑一声:“哈哈哈哈我不管你们这伙人是什么用心,有什么企图,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对我的太太有绝对的信心。” 一听这话,薛凌反倒觉得林国庆的反应使人匪夷所思:“你这男人也太怂了,都已经铁证如山了,你还这么执迷不悟?” 林国庆对薛凌大声怒斥:“放你母亲的狗屁图象模模糊糊,人影不清不楚,你竟敢说铁证如山?” 听是这个效果,薛凌急了:“我说林副局长,你别这么糊涂行吗?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干什么?” 林国庆这次很强硬:“我说过了,我对我的太太有绝对的信心。”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薛凌愣住了,自言自语:“这都什么破事?” 放下电话,林国庆冷笑说:“诈我,想都别想。”此刻,他的脑中有了新的想法。 当天傍晚,林国庆给刘忆如打来了电话。刘忆如以为是离婚文件处理好了,所以,她如约赶到了会面地点。林国庆什么都没说,直接用dv在她面前播放那段视频。刘忆如惊呆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男人抱住了背靠大树的女人,女人挽起裙子,大大地叉开了双腿,那两个人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这个,你总该承认是你自己吧。” 林国庆把两条腿放在桌子上,好像是一种无生命体发出的声音,不管承认与否,尽管女人闭着眼睛,但这无疑是刘忆如的脸。 刘忆如拼命按住嘴,因为如果不这样会叫出来的,她屏住气,心都要从喉咙中跳出来。视频总共三分多钟,从刘忆如和何涣在树下接吻,到两个人感情激烈燃烧起来导致男女行为,全都拍了下来。 这?”刘忆如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 “在夫妻一方发生变化的时候,总要委托秘密调查机构进行尾随,当年你不就干过这事吗?” 林国庆得胜归朝的架势,大声喊叫,他那声音,刘忆如感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跟何涣搂抱在一起,是在小树林的一端,三面是墙,好像是个小死胡同,离街灯有大段距离,周围几乎一片漆黑。 “看来,干这事的还真专业。” “卑鄙”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这事是发生在我们离婚之前,这样一来,你应该会明白,光谴责我一方,是个什么滋味。”林国庆这话说得不那么爽快:“这事至少不像你想象的那样,100对0,错全在我这方。我想是这样子的吧”a 三百六十五. 茶壶 刘忆如拼命按住嘴,因为如果不这样会叫出来的,她屏住气,心都要从喉咙中跳出来。视频总共三分多钟,从刘忆如和何涣在树下接吻,到两个人感情激烈燃烧起来导致男女行为,全都拍了下来。 “这?”刘忆如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 “在夫妻一方发生变化的时候,总要委托秘密调查机构进行尾随,当年你不就干过这事吗?” 林国庆得胜归朝的架势,大声喊叫,他那声音,刘忆如感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跟何涣搂抱在一起,是在小树林的一端,三面是墙,好像是个小死胡同,离街灯有大段距离,周围几乎一片漆黑。 “看来,干这事的还真专业。” “卑鄙”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这事是发生在我们离婚之前,这样一来,你应该会明白,光谴责我一方,是个什么滋味。”林国庆这话说得不那么爽快:“这事至少不像你想象的那样,100对0,错全在我这方。是这样吧?” 刘忆如像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她嚅嚅说:“你想怎么样?” “说起来,也真够气人的了,唉,不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决定只把这套别墅留给你,再不多出一分钱了。如果你不同意,愿意诉讼就诉讼,由你了。当然我肯定会受到伤害,但是这样一搞,你的前程恐怕” 刘忆如极愤怒:“你竟敢威胁我?” “不是,这叫恐怖平衡。”林国庆把椅子转了一圈,站起来走到刘忆如身旁:“咱们还是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分手吧,不要走到这一步了,还要相互揭短,弄得大家不好收场。合同我都准备好了,请签字吧。” 刘忆如大声喊:“揭短,是谁挑起来的?卑鄙龌龊竟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你真做得出来” 林国庆慢悠悠转到她的身后:“在离婚这个问题上,还是不要动气为好。如果你不愿意,不签也行,可是,这套别墅我也不给你了,什么都不给了,准备迎接你的诉讼。请你好好想想,你究竟能获得多少好处?” 此刻,刘忆如那颗心起伏翻滚。把柄已经捏到他的手中,看来只能按他说的办了,没有想到,和何涣仅仅一次热恋就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失败。 那天夜里经过反复谈判,刘忆如和林国庆最终达成了协议,刘忆如同意了一套别墅加上1000万现金的赔偿。文件当场写好,到天明时一切工作都结束了。 “刘忆如坦言因性格不合,和林国庆好聚好散,双方一再表示,两人今后仍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则消息登上《滨州商报》头版头条,引来不少非议。叶宜津拿着报纸找到了薛凌:“你为什么不把那段视频公之于众?那样,刘忆如就完了。现在好了,刘忆如和林国庆两个人都‘解套’了。” 薛凌笑说:“我根本就不想让刘忆如下台,现在我捏住了她的把柄,往后事情肯定好办多了。” 叶宜津愤然说:“那你还找林国庆谈什么,妄费唇舌,多此一举。” 薛凌摇了摇头:“我本还想从林国庆身上再掏出点什么,不过没有成功。这次从两人的表现来看,刘忆如和林国庆都很有头脑,不怪他们都能位高权重,我算见识到了。” 叶宜津不爽了:“这次我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得到。” 薛凌安抚他说:“至少,你得到了我的信任。” 再次和刘忆如谈判,薛凌比以往更有信心了。她直接狮子大开口:“我要的结果是,中河煤业股价能够拉高两成。” 听到薛凌这个要求,刘忆如和何涣面面相觑,不过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她是有备而来,并没断然拒绝。刘忆如歉然说:“薛总未免太高估海泰基金的影响力了?我们不是庄家,哪有那个本事?” 薛凌把这话往回推:“刘总,你也太自谦了。现如今场内都在喊‘人有多大胆,股有多高价’。基金手握三万亿的巨资,占三成以上的流通市值,是沪深股市的绝对主力。银行股个个都是巨无霸,你们也能让它翻倍,这个中河煤业盘子才多大点,就只拉高两成,我想应该不会太难。” 何涣赶紧上前辩解:“拉高银行板块那是基金群体行为,而且集体一致行动,不然行情不会如此火爆。海泰基金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相关操作无非也是跟随大势,根本不能主导行情。” 薛凌相当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去年你们一直在喊,中国上市公司的价格不能跟着国外股市走,要掌握中国定价权。为了那个所谓的定价权,你们缺粮少弹,都敢把行情往上拉。如今你们终于掌握了定价权,基金可以把上市公司价格定到40倍、50倍甚至上百倍的市盈率。这时我进来了,还给你们带来大笔银弹,你们反倒怂了。怎么?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刘忆如赔笑说:“薛总,没那回事。去年基金仓位大多很低,加仓空间很大,加上指数处于低位,行情好做多了。现在基金仓位大多接近了历史最高点,已经没多少空间了。说实在的,这点我们也很为难。” 薛凌不满地说:“我就搞不明白,股市上涨到了高点,基金仓位通常处于高位,股市下跌到了低点,基金仓位反而处于历史低位。你们这是价值投资吗?” 何涣对此进行解释:“基金不能对抗整个市场,必须适应行情。” 薛凌立刻抓住这个话茬:“既然如此,你们就应继续‘适应行情’,趁势把中河煤业往上做。” 刘忆如笑了笑:“中河煤业我们肯定会往上做,可也只能尽力而为,我们不能承诺股价一定会上涨到什么程度。因为影响股价的因素有很多,买方、卖方和上市公司同样具有定价权,这些我们无法左右。加上现在已经有人在喊中国股市泡沫太大,要回归国际股市的定价水平,有人早就在主动通过抛售股票来实施自己的定价权。要是我们做得太过,和那些人发生冲突,那就不太好了。” 薛凌毫不含糊:“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个个铁嘴铜牙,我懒得跟你们争这些没用的。还是刚才那话,中河煤业股价必须拉高两成,两周以内完成。国庆假期就快到了,我不想到时候出现什么新的变故。” 薛凌竟会如此蛮横,这简直是最后通牒。刘忆如难掩心中的愤恨:“基金操盘有自己的步调,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薛凌冷笑一声:“有自己的步调?刘总最近的家务事多了,难道都是按自己的步调来的?” 此话一出,刘忆如顿时想到了那段视频,她的面庞立刻惊得煞白:来是你” 薛凌很是得意:“刘总的家务事我这外人只是我那个事,还真要劳烦你多费心了”说完,薛凌甩了下手,扬长而去。 薛凌甩手离去的那一幕在刘忆如的意识中不断重复,她感觉心生生地抽痛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可又吐不出口,全部堵在胸口,就像被人卡住了脖子马上要窒息似的。 何涣见她这样,立马上前扶她坐下,同时安慰她说:“过去的事,还想它干什么?薛凌这人不知轻重,胡言乱语,你用不着跟她计较。” 刘忆如连连摆手说:“阿涣,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能多讲。唉,都是我的错”何涣听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正在发愣,刘忆如抓起他的手:“走,去海边。这儿的空气太呛人,我受不了。” 路上刘忆如没说一句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哽咽着,一直把车开到海边。 何涣不知道薛凌为什么要刁难刘忆如,困惑,愤恨,最终都转化成了对刘忆如的怜惜。 车停到了海边的公路上,刘忆如转身猛地扑进何涣的怀中,使劲地抱紧他,圆润的身体分明在颤抖。 “阿涣”紧跟着,刘忆如泣不成声。 “忆如,别怕,我在你的身边,你什么也别怕。”何涣轻轻抚摸刘忆如的脊背,闻着她身上的发香,感受她充满弹性的张力,一股男人顶天立地的气概让他陡然升起宁愿为她献出一切的愿望。 过了一会,刘忆如从何涣的怀中坐起来,抹干眼泪,下车走到海边,何涣跟了上去。 潮水涨了上来,浪花打湿了两人的裤脚。初秋的海水乍暖还凉,一股凉意从两人的脚根往全身漫延。海风习习,刘忆如穿得很单薄,她觉得有点冷。她把身体尽可能地靠紧何涣,本能地从他的身上吸收一点热量。何涣将外套脱下来,披到刘忆如的身上,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两人充分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都会随风飘散。 “阿涣,我们要能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何涣听到这声呓语,怅然失神,他知道他在情感上已经彻底陷入困境。 “我老了都愿意要我?”刘忆如不再掩饰、压抑自己的感情,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豁出去,只为这幸福的一瞬。 “不管何时何地,我的心里都装着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不光知遇之恩,还有知遇之情,还有” “不要说了,我没那个福气,我” 何涣用自己粗厚的嘴唇把刘忆如的话堵了回去,一个长长的吻,那么贪婪,像要吸出她的魂灵。 傍晚落日的余晖逐渐被大海吸尽,火球似的夕阳慢慢潜入大海。刘忆如静静伏在何涣的怀中,看到他黑色的睫毛下面,明亮的眸子里正在燃烧、跳动着两团热烈的火焰。 不久理性慢慢在刘忆如心中占据上风,她深爱他,但她更清楚前方是多么暗淡。刘忆如接掌海泰基金两年来,上下打点,左右逢源,自从和林国庆闹崩以后,那个权位成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可是,这也造成刘忆如身上牵扯了太多是是非非。刘忆如实在不想让何涣牵扯进来,因为她不想让所爱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为了完成薛凌交代的事,何涣周末没有休息,他要抓紧时间着手安排。 将中河煤业股价再拉高两成,这个任务难度不小,薛凌的乐观是因为她没看到两个问题:一、眼下海泰基金持有中河煤业份额已经很大,要再大幅加仓将会很快逼近“双十协定”规定上限,如果到那时股价上涨幅度仍无法达到预期的百分之二十,海泰基金必将后继无力,恐怕双方都难完成出货;二、如今很多机构都在边拉边撤,“避险”逐渐成为了众多机构的主流操作思路,如果在中河煤业上遭到其他机构阻击,那就糟了。 在此艰难抉择之际,何涣首先想到他的哥哥何蒙。 当年没能念大学的何蒙经何归妹多次委托熟人,方才找到一份火车押运员的工作。上了岗后,何蒙很快体验到了谋生的艰辛和人世间的不平。他周围的工友们总抱怨:“现在两条腿的人满街跑,四条腿的驴还比两条腿的更难找。”当时像他们这样的押运员从浙南银厂押解银锭到江苏全部费用包干仅60元,扣除单趟的火车票30元左右和路途的吃住费用,省吃俭用自带干粮才能余下20元左右,而这一个来回需十多天,路途还转两三次车。一个大老爷们这么辛苦才赚这么点钱,还要贴补家用供弟弟何涣念大学。那实在太没意思了 居然就这样的工作还有不少的人争着抢着要做,而且还要动点关系才能顺利上岗。看到有一些人请客吃饭一餐花费一千多元,卡拉ok一场就好几千元,这让还在艰苦谋生的何蒙的心态很难平衡。他暗自在心里写下了“出师表”,此生定要飞黄腾达,永远挥别这种用血汗和臂膀熬生活的日子。 决心已下,何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提上蛇皮袋去搞“孔雀东南飞”。当时什么人生规划,什么生存法则,何蒙通通没工夫想,他只考虑那个最朴素的问题:什么最能赚钱,什么赚钱最快。 那时候穷人实在太多了,你想早点发财,你想脱颖而出,你想快速改变命运,就得“肯下本钱”,还得“别具一格”。四处多次碰壁之后,为了尽快摆脱困局,改变现状,何蒙竟想到了卖肾。听说少掉一个肾对性与生育并没多大伤害,还能筹措一笔巨款,这对已南下闯荡多时毫无所成的何蒙吸引力太大了。可是哪里可以卖肾?卖给谁?什么价?这些技术问题困扰了他。每次回想那段辛酸经历,何蒙都会神色悲哀地自我调侃说:“那段时日,我竟整天窝在火车站的墙角旮旯琢磨怎么卖肾。”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这话是真的,转机终究还是来临了。那天何蒙歪在大通铺的床头翻看一份垫盒饭的报纸,无意间他看到报纸上铺天盖地连中缝都布满了土地转让信息,他把犄角嘎拉的所有报纸按时间顺序排列之后,他发现了土地正一天一个价疯涨。何蒙猛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赚大钱的机会。 何蒙立即跑去找他打工的那家建筑公司的老板,要向他借几万块钱去做生意,至于什么生意他也不说。老板瞅着眼前这个满身汗酸味的家伙,快笑岔气,他揶揄说:“借钱?这年头最难办的事就是借钱。我凭什么借钱给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怎么能相信你到时候能还我钱?” 面对这一连串质问,何蒙果断地说:“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五分的利,我可以用我两个肾担保,不论最终生意成败如何,你应得的利润不会受到丝毫损害。” 老板吃了一惊:“小子,你玩命呀?”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一个可以以小搏大、从无到有的年代。 过了不到一周,何蒙拿用命担保来的钱去买一座小岛,因为这个时候,城里的地他已买不起了。 日上三竿卖家还没有到,渔村里稀稀落落的几乎看不到人,只因为画地为牢的财富太唾手可得了,这儿的渔民似乎连赚钱都觉得倦怠了。 卖家的脚上松松系拉起鞋带终于来了,他双眼惺忪地一边拿着地图一边向海中指给何蒙看,那是一个隐约的远远的岛尖。卖家在图上画了一个象征意义的红圈,然后什么也不说了,他只关注何蒙夹在腋下的包。其实即便他再多说,何蒙也听不懂,因为他讲的是客家语言。不过何蒙根本不需要懂,他现在只需要倾囊而出,若不当机立断,十分钟后,这个岛就必定会换一个价码,甚至再换一个买家。 又过了一个月,何蒙带着他的下家在海边相同的那个位置站着,却怎么也看不见图上的那块属地。何蒙急了,他带上卖家上了船,按图索骥,可曾经那么大一个岛屿,人间蒸发似的真的失去踪影。 何蒙现在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在他的商业生涯里就糊涂了买岛那么一次,他甚至连附近的潮汛都没有调查清楚就付了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钱。可他又聪明了卖岛那么一回,眼见下家就要离开,何蒙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涨潮。”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下家想了想还是交了钱,何蒙知道他一定会将那个看不见的岛买下来的,那个买家和自己在卖岛上的唯一区别,无非就是前者下次再带买主来时,一定会选在退潮的时段而已。 何蒙把赚来的第一个一百万,铺到自己面前,反复来回数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何蒙觉得右手食指无故疼痛,到了中午更是肿胀,几乎无法弯曲。 是的,这是数钱数到了手抽筋。 手上有了大笔现金,何蒙开始做起外贸生意。一次何蒙在广交了一款日本产的音响设备,三下两下就把价谈拢了,很快就和那家日本公司签了购销协议,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他向银行贷了好几百万的款。签完协议何蒙每天都到港口去看到货情况,无意之间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好的情况,几乎和他那批货同一时期到货的还有好几万台同类设备。这意味着什么?何蒙判断这类产品很快就会出现滞销,价格也会直线下降。退货已经不可能了。该怎么办? 忽悠,这是唯一可行办法。因为何蒙不想这么快就把刚赚的百万身家赔掉。那个时代,政策压力很大,市场风云变幻,你蒙我,我蒙你,白条满天飞,遍地空手道,今儿和你称兄道弟、把酒谈心,钱一到手,明儿连人影都见不到了。公司资质,法人责任,商业信用,持续经营,呸还讲这个?早饿死了。 何蒙大张旗鼓登出一则广告:由于台风原因,本公司的音响设备无法如期送达客户,为了保证履行合同,高价急购同类设备若干。 广告一出,大量音响设备涌进他的公司,何蒙来者不拒组织人员验收。而这些前来出售的音响设备,除了个别小数量的,多是期货。期货当然不要,看到设备才签合同。这样一来,他的公司并没购进多少音响设备,其零售价却上升了两百多元:市场总算稳定下来。 接下来何蒙做的是:迅速走货,只要不亏。他想的是:溜得越快损失越少,资金回笼后去做新生意,把损失夺回来。 那一役后,何蒙不仅没亏,还小赚了一笔。好险刺激从那时起,何蒙悟出了一套生意经:其实这做买卖,就是耍诈,就是对赌,低位真买假卖,高位真卖假买。 后来何涣听了这话,很是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股市坐庄就是这么干的。 再后何涣进了滨州证券服务,他第一个把何蒙拉进了他的客户名单。从2005年开始股市逐步走牛,何蒙干脆卖掉公司的所有不动产,全身心地投入股海,还成立了有私募基金性质的兆丰投资公司。 这个周末恰是许淑华23岁的生日,何涣正好趁生日宴会的机会把哥哥何蒙请过来。这样一来可以促成家人团聚家庭和谐,另外可以借这个机会跟何蒙谈谈合作的事。 虽然跟何归妹脾气不太对付,而且还有不少心结,但是许淑华还是以忍让来换取家庭的和睦。这让她更觉得婚姻越发没趣,即使今天她过生日,也是强装笑颜,勉强应付家里的人。 时许淑华在厨房切菜,何归妹忙里忙外做家务,何涣在书房看资料,三人各干各的,家的氛围被这厅厅室室割得几近于无。 门铃突然响了,何蒙提了一个皮箱进来。他似乎也觉得家中缺乏气氛,一进来就故意调侃一句:“淑华,这两天我屁股沟长了一个疥,弄得我连拉屎都不痛快,你是护士,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许淑华被他这话逗乐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什么办法?我的办法,就是一刀。” 何涣闻声出了书房,揶揄一声:“蒙哥,这话太恶心了等会儿还吃不吃饭?” 许淑华明显替何蒙说话:“哎哟身上长疥,正常得很,你何涣就从没长过?” 何涣无心这么一说:“你说这话,我可要吃醋了。” 何蒙却当了真:“吃醋,你吃哪门子醋?要不是我,你能娶到淑华这么好的媳妇?你想想看,她上次考护士资格证那会儿,要不是我让她住你这来,你能”许淑华拉了下他的袖口,暗示他不要这样讲,何蒙却收不住:“当初大学让你先念,现在老婆让你先娶,你还不满意了” 何涣吃了一惊:“哥哥,你这何必” 此刻许淑华的脸上包罗万象,她赶紧上前缓颊说:“都玩笑话,都别当真。呵呵你俩一见面就斗嘴,到底是亲兄弟,越斗越亲。呵呵” 多年以来,何蒙一直认为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何蒙因此对姐姐何归妹总不太热,对何涣总有较劲的味道。何蒙见何涣平日里对收藏很热衷,心里极不服气,难道这就叫有文化?为了证明自己品位不低,何蒙几年前也开始用心钻研文物收藏,而且颇有心得,尤其近段日子眼力见长,扎扎实实捡了个漏。 调侃完了,何蒙小心翼翼打开皮箱,开始炫耀他带来的宝贝。何涣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个乾隆斗彩龙纹大盘。何涣反复端详了大半天,一字一顿地说:“这个盘子应该不是假的,只是乾隆朝的斗彩很有些程式化,形式大于内容,器型和图案都缺乏创意。但是考虑到嘉庆后,国势衰竭,无力再造这类宝贝,这也算是最后的精品了。我粗略估摸了一下,这个盘子应该可以卖到一百多万。不知蒙哥下了多大本钱?” 何蒙很是得意:“就花了8000块。” 何涣相当惊讶:“就8000块,怎么可能?” 他的解释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说他前两天正和一家文物商店的老板谈生意,进来一位中年妇女,背着一个很大的军用帆布包,打开包后掏出这个盘子,说要卖给老板。何蒙一看,眼睛一亮,立刻看出这是一个宝贝。可老板是个半吊子,认定这只是个民国仿的普通器物,只肯出一千块。中年妇女说这是她丈夫生前留下来的,因看病急于用钱才会拿来卖,问老板能不能多给一点。老板见惯了文物市场的骗局,完全不相信她的话,武断地说:“顶多再加两百,不卖拿走。”当时何蒙心里怦怦直跳,希望中年妇女别卖,同时心中窃喜,以为此宝立刻就会归他所有。 没有想到好事多磨,中年妇女真缺钱了,1200就要卖掉这个宝盘。何蒙急了,急中生智,他笑着冲中年妇女嚷嚷:“吴妈,这个盘子值不了几个钱,可它是您丈夫留给您的遗物,就这么卖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何蒙边说边不断用眼神给她暗示。 听何蒙这一阵胡扯,中年妇女先是有点纳闷,后来渐渐领会他的意思,没卖盘子,而是跟着何蒙进了一家茶馆细谈。何蒙并不诚实:“那老板心太黑,这明明是道光朝民窑的东西,起码可以卖5000块。” 中年妇女吃了一惊:“那你肯花5000块买它吗?我不骗你,我家里真的急等着用钱” 最后何蒙只花了8000块,就买下了这个乾隆朝的官窑精品。吃了亏的中年妇女还一口一个“好人”的谢他 当天,全家人都被何蒙的这股几近残忍的喜庆感染了,难得其乐融融一回。 5这是双赢 晚间,何涣约何蒙到顶级茶座天福茶茗会面。 何涣单刀直入:“蒙哥,我有急事请你帮忙,必须今晚就拟订好方案,明天一开盘就立即执行。” 何蒙早有准备:“阿涣,我就知道,没有急事,你也不会想到你哥。” 何涣身段很低:“蒙哥,海泰基金必须在国庆假期前将中河煤业股价再拉高两成,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十个交易日的时间,相当紧迫。其中缘由我不方便多讲,我只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何蒙呵呵一笑:“你这话太没头脑了。我不了解具体情况,我就无法评估操盘风险能有多大、预期利益能有多少,要是两者不成比例,要我怎么帮你?你这投资总监绩效再好,也是公家的钱,我是你哥,要是我有什么闪失,受损的都是咱家的基业。你要仔细掂量掂量,究竟值不值得?” 何涣赶紧解释:“我能保证,你的资产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何蒙将信将疑:“怎么保证?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保证?” 何涣急了:“蒙哥就凭我是你的弟弟,就凭海泰基金的公信力。这还不够?” 何蒙依旧保持冷静:“何涣,机构不像散户脑门一拍就能做出交易决策,机构更不可能感情用事,要是我每次都这么轻易答应你的要求,我那公司还能活到现在?” 何涣无可奈何:“蒙哥,你究竟怎么才肯相信我?” 何蒙淡淡地说:“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证券投资是绝对的风险大事,最忌讳的就是轻率行事。公司任何一项投资决策,都有一套既定流程要走。要做一只股票,对该股的基本面、技术面要作长时间的详细调查、分析,并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后,才敢慢慢行动。” “你说的这都是一般情况,现在急切需要的是临机决断。” “临机决断?就因为你是我弟弟。”何蒙对何涣这话很不屑,阴阳怪气地说:“我们这些民间金融机构,平日里玩的可都是身家性命。股市就是战场,没有兄弟情分可讲。” 场面沉寂了一会儿,何涣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他不能就这么认输,因为时间已不多了。 何涣凝神定睛:“蒙哥,你的兆丰投资介入煤炭板块已经很深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 “最近有不少的‘煤老板’找过你,有的还和你签订了委托理财协议,就这个月兆丰投资管理的资产扩张了接近三成,而且大部已经投进煤炭板块。” “你在诈我?” “看来,这些都是真的。” 何蒙很不高兴:“你背地里调查过我?” “你以为基金公司的在研团队只会高谈阔论、夸夸其谈?” 何蒙故作镇定:“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就算出了什么变故,我们也会跑在基金前面。” “你可以轻松跑掉这不假,可是你要跟不上行情的节奏,跑输大盘,兆丰投资的股东和客户会怎么想?你拒绝跟基金合作,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大盘?” “你威胁我?” “不是,我只是想谈谈常识问题。任何行情要想顺利启动,都要靠大小机构的‘集体联机’,‘单边主义’路线注定不能成功。” 何蒙反问:“照你这话,我这次是推不掉了?否则就是不肯合作,就是自我孤立?” 见谈判有转机,何涣乘胜追击:“蒙哥,这是双赢。” 庄家坐盘的精髓就在于出乎众人意料,庄家通过各种盘面语言向众股民灌输一种思维定式,当大多数人形成这种操作习惯时,就是庄家反其道而行之的时候了。换句话说,庄家就是要和大多数人对赌,同时要通过盘面语言达到调动投资大众的目的。 何涣从不承认公募基金坐庄,一贯认为股票就是未来的现金流,不是赌博工具。所以即使具备强大资金实力,何涣仍然没有学会如何灵活运用这种实力。 这是何涣第一次“坐短庄”,他提出的操盘方案十分粗糙:“第一个交易周,兆丰投资资金进场,力争能拉它十个百分点;第二个交易周,海泰基金进场扫货,尤其最后两天,全力拉高尾盘;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下午,只要冲到目标价位,不必站稳,立即着手安排相关机构出货。” 起先何涣是想,能让盟友先进先出,风险可控,同时尽可能地使其利益得到保证,这也算是他在兑现承诺。 何蒙对此方案简直不屑一顾,他揶揄说:“都说你能做到投资总监这个职位,全是靠的运气,今天看来,这话确实不假。时间是很紧迫,但你这个方案有很大的潜在风险,你想过吗?在此期间,要是大盘出现突变,该怎么办?要是遭遇游资突袭,又该如何应对?” 何涣拍了一下脑门:“我真急糊涂了,还是蒙哥考虑周全。不过时间只有两个星期,我觉得还是应该抛开大盘炒个股,只有尽快完成基本任务,才能尽量换取更多挥洒空间。” 何蒙不以为然:“机构炒股玩的是借市场之力,以求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我跟你讲,有时高手只需要两成左右的筹码就能控制股价走势,这玩的就是空城计。要能利用别人的资金往上拉,我们充分利用大势,只在一旁煽风点火就可以了。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说的就是诈道,明明已经拉不高了,你还能用技巧掌握时机,瞬间推高股价,吸引跟风。市场的力量是最强大的,有时跟风的力量足以使股价上涨一成,甚至更多。股票在上升过程中,可能某一关键价位不太好拉,这就需要吸引跟风,需要技巧,所谓技巧就是更好地利用市场的力量。” 这番指教让何涣感到浑身不自在:“这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我们这个操盘任务有它的急迫性,不论将来大盘起伏如何,就算再来一个‘’,还是要按时完成的。” 何蒙轻抿一口红茶,然后冷然作色:“何涣,路还是靠人来走的。” 何涣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身子略微前倾,笑问:“莫非蒙哥想好了更佳的操盘方案?” 何蒙淡淡地说:“你是主力,我是协同,我只提个建议。” “好的,你说。” “当前大盘有滞涨的味道,盲目拉抬个股恐怕不太妥当。我看不如这样,先打后拉,或者边打边拉,最后关头迅雷不及掩耳,快速拉高。打是为了吓阻那些游资机构,使其不敢轻易染指,这样操盘隐患就会少些。打拉结合,这样操作空间更大,行情就会更稳当些。这样一来,中河煤业股价跌跌涨涨,顺其自然,有助贴近大势。特别最后一拉,利于营造市场做多气势,激发大众跟风热情。” 听完何蒙这话,何涣很是欣喜:“我这脑袋太机械了,还是蒙哥精明老练,明天就按这个方案执行。” 何蒙斜瞟了他一眼:“这金融市场的敏感,不是读书读出来的,而是‘练兵’练出来的”v 三百六十六. 黑马 星期一股市又要开盘了。 早上八点不到,何涣急匆匆地去了刘忆如办公室,手上捧着一份熬夜打出来的文件,标题非常醒目《中河煤业操盘计划》,他正准备向她汇报这个情况。刚到门口,何涣就听到里面阵阵喧闹声。他一猜就知道,又是某位难缠的大客户找上门了。具体说些什么,何涣没听清楚,只听到了什么“小基金船小好调头,大基金笨重难调整”,“新基金好建仓,老基金有包袱”之类的话。 何涣坐在走廊的沙发上等了十分多钟,那个大客户总算出来了,是一个黑脸长须的彪形大汉。接着刘忆如也跟了出来,她说话的姿态总是这么优雅,这对男性客户很有效果,那个男人态度也转趋友好了。送走那个客户,刘忆如走到了何涣跟前,笑说:“这样的大客户太难缠了,客户经理应付不了,就只好由我亲自出面了。” 何涣调侃一句:“也是。现在这些有钱人怎么越长越不‘文明’了,你看他那形象,真够‘威慑’人的难怪客户经理应付不了。” “呵呵背后别再说人坏话,这周围都有监控的。” “看来,咱们成犯人了。” “你一早就跑过来了。有事?” “是的,薛凌的事。” 刘忆如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那事,咱们进去说吧” 办公室中就他们两个人,刘忆如见何涣神情有些疲惫,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想到薛凌那事,何涣心中隐隐有些不甘:“那些大客户太过算计了,申购几千万的份额,就要变相调动你数亿的资金,连我这投资总监都被调动了。” 刘忆如回过头:“你说的是薛凌?这人刁毒阴损得很,以后和她打交道要格外小心。现在你也不必发牢骚了,咱们已经被她‘绑’了,还能怎样?” “什么?被她‘绑’了?”此时何涣还不知道那段视频的事,以为这些都只是简单的利益交换。他继续说:“我真弄不明白,上次你被薛凌气成那样,还能那么沉得住气。难道就是为了她那几千万的申购资金?还有,她一说到什么视频,你就” 这一刹那,刘忆如心猛地怦了一下,断然横插一句:“阿涣不许再提那事。” 何涣却很坚持:“既然那个女人如此让你伤神,不如不要理她,海泰基金少了她那部分资产,还会活不下去?” 刘忆如靠到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阿涣,你要记住,基金不能拒绝任何一个客户。因为那不光是一个客户的事,那是品牌,那是信用,而基金公司要生存下来,依靠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可基金管理者要公平对待所有基金持有人,不以基金资产为某些实体搞利益输送,这是信托责任。而现如今” “现如今怎么了?答应薛凌那事,也是为了生存。” 何涣感到困惑:“你这说法,岂不自相矛盾?” 刘忆如解释说:“品牌也好,信用也罢,都是因人设事。多数普通基民只看热闹,不看门道,对这些人你要会哄,品牌和信用靠包装就可以了。但是对薛凌这样的,你必须要对其有所承诺,否则,很难上你的船。” 听到这里,何涣把《中河煤业操盘计划》递给刘忆如:“就是为了兑现对那个女人的承诺,我熬夜弄出了这个。我让我哥何蒙也参与进来了。” 刘忆如接过计划书,随便翻了几页,就又还给何涣:“阿涣,尽管放手去干。不过,这事定要绝对保密。” 股市中的投资大众,个个想骑“黑马”。可是每次不幸的常常是,即使已爬上了“黑马”,却没办法坐稳。原本持有一只可以赚大钱的股票,但因其中的走势太可怕、太危险而斩仓认赔,草草离场。然而就在刚刚出手的那一刻,行情却突然迸发了,似乎专门跟你作对,让你沮丧不已。 多年前何涣曾被这种伎俩愚弄过,如今到了幕后,他也打算如法炮制一回。 刚一开盘,中河煤业大幅离开了6%,而瞬间又回落下来。这让场内投资者一时摸不着头脑。是主力诱多吗?诱多怎会这么快就打回原形?那是诱空?诱空何必这么大幅度的高开?不是诱多,不是诱空,主力为何开盘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众散户们纷纷打电话到“证券广播网”、“证券直播间”向现场的“专家”咨询这只个股,几个“专家”还因意见相左,争论不休,场面好不热闹。 这样开盘,何涣先让中河煤业快速突破关键价位,又不让它在此价位站稳。因为他不想让红盘引起众人跟风,故意做成阴线,以达到震仓的效果。同时也能作为一个试盘动作,测试上方抛盘是否沉重。最主要的目的,何涣想让中河煤业尽快热闹起来。 股票从不害怕暴涨暴跌,就怕窝着不动,落寂沉默,无法吸引大众眼球。为进一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何涣打算再玩几个够刺激的动作。 到了盘中,何涣突然挂出大笔抛单,效果立竿见影,中河煤业迅速被砸成了绿盘,最多下跌了4%。当众人认为主力将要加速出逃时,何涣很快又将其拉成了红盘。这种大幅震荡,来回拉锯,让场内投资者大感困惑。这时,证券节目中的各路“专家”也在猜测“庄家”究竟意欲何为? 受到基金“双十”协定制约,何涣能投入到中河煤业运作中的资金相对有限。何涣抛出部分筹码之后用返回资金来拉升股价,这样可以节省资金,同时也能试探下方接盘的支撑力及市场关注度。最关键是,何蒙能在相对低位承接部分中河煤业股票。 离下午收盘还有不到十分钟,何涣忽然挂出一笔大额买单,中河煤业立马从20元不到直冲到21元。收盘前三分钟又回落到了元附近,元刚好是当天操盘的目标位。还是为了节省资金,何涣尾市采取“突然袭击”,瞬间拉高回调。要是何涣只在盘中将其维持在元直到收盘,定会承受上方难以估计的卖盘的压力,出现大量不必要的资金消耗。尾市偷袭所需资金相对较少,因为此刻大多数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是反应过来也收市了。当天中河煤业做出一根长下影线,显示下方有强支撑,图形也很好看,对“短线高手”很有吸引力。 全天的操盘结束了,何涣瘫倒在了沙发上面。窗外一束极刺眼的阳光射到他的脸上,何涣顿时感到时光扑面而来,他已经很累了,时间还要逼他与之赛跑。因为全世界都在看着他,而且是在显微镜下看他,排名,净值,选股,一切都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徘徊在风险与诱惑之间,何涣必须极力克制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与贪婪,以防稍有不慎,铸成大错。 唉没工夫乱想了,明天还要战斗。 到星期二中河煤业开盘恰和昨天相反,出现大幅低开,一开盘就直接跳到20元以下。何涣刻意把盘做成这样,让何蒙可以轻易在相对低位吸取筹码。在此过程当中,中河煤业线形缓步翘起,渐渐拉成一根阳线,图形因此变得好看。为进一步试探上方阻力,午后何涣开始有序地挂出适量的买单,中河煤业股价保持稳步上行,很快回到昨天的收盘价上方,最高摸到21元。离收盘还有最后一刻钟,何涣迅速反手做空,连续挂出大额抛单,将下方的买盘吃掉一大部分。这次跳水太突然了,很多散户坐不住了,跟着猛抛中河煤业,股价一直被打倒了20元整数关口。全天的日线图形成了类似一根“鱼竿”及垂钓的“鱼线”的图形,这让投资大众对中河煤业的未来走势越发感到迷离。 在这期间上证指数走势略显疲态,但是线形依旧保持完好,多条均线仍是多头排列。此后三个交易日中,何涣仍旧边拉抬边洗筹,将对中河煤业的拉升和洗盘糅合进行,拉升到一段空间后随即派发打压一定幅度。整个过程当中,何涣不断地调节筹码的比例和股价的高低幅度,并且多次重复使用,使其不停的有短线投机客跟进和退出。因为这些人看到了,中河煤业15分钟的k线图正稳健向上爬升。 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当中,有一个相当勤快的女性职业股民:何涣的姐姐何归妹。 仰望着行情显示牌,何归妹长舒一口气:“中河煤业,总算买到你了。” 股友花姐朝她笑说:“我说何姐,什么宝贝你还生怕买不到了?” 何归妹很得意:“中河煤业。我告诉你,这个股票背后有庄,往后肯定有大行情。” 花姐不以为然:“有庄?现如今的股市那是‘无股不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呀既然如此,就要学会跟嘛归根到底,我们散户是股市的弱势群体,我们必须学会紧跟着主力走,看主力的脸色行事。主力进,咱也进;主力逃,咱先逃。休怪我‘墙头草,随风倒’。我们散户的优势就是‘船小好掉头’,灵活机动,进退自如。” “问题是这在你跟得了吗?” 针对跟庄这个问题,花姐讲了一个笑话。 某甲缠着操盘手说:“我一定要跟你的庄大赚一笔。” 操盘手说:“别跟了,庄很难跟的。” 某甲很有信心:“只要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做什么。这有什么难的?” 操盘手磨不开,只好提出:“你就跟我三个动作,都跟上了,我就让你来跟。” 某甲同意 于是:操盘手举起一杯水,某甲照办。操盘手喝了一口水,某甲也喝了一口水。某甲非常得意,已完成两个动作了。奇迹就在第三个动作发生了,操盘手从口中吐出了刚才喝的水,某甲傻了:“我都吞下去了。” 何归妹钻牛角尖说:“这个故事真够老掉牙的那操盘手只让你看他手上的动作,不让你看他嘴里的动作,你当然跟不上。要是你能看到他嘴里在做些什么,你就上不了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摸清楚庄家那套做盘手法,就能” 何归妹立刻应上去:“对头。别看管理层总是讲,坐庄、跟庄是很不理性的投机行为。这么多年过来,中国股市的现实已很清楚了,坐庄、跟庄未必获利,但不坐庄、跟庄肯定不能获利。其实中国股市就是这样,唯有投机才是最理性的,任何投资的企图都会让人吃亏的。” “就算你说的这些是事实,可是‘跟庄术’被人研究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庄家还是能横行无忌,肆意妄为,而且手法还在不断翻新。你说,你怎么跟得了?” 何归妹很自信:“哈哈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何归妹的自信还是有她的道理的,因为最近她得到了一份《中河煤业操盘计划》。前一阵子,她一直没能从何涣口中套取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过她也没有就此放弃,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弟弟,还能不了解他?何归妹相信总能从他那儿探到些蛛丝马迹。星期一一大早,何归妹在打扫何涣的书房时,意外看到他的电脑没关。见何涣已上班去了,何归妹简直是喜出望外。平时想看他的电脑,但不知道他电脑的开机密码,现在好了,可以好好从中搜些“内幕消息”。然而搜了一个上午,除了那份《中河煤业操盘计划》,什么有“钱途”的资料都没找到。最可恶的是这《中河煤业操盘计划》,唯一被发现的秘密,还被何涣加了一道密码。即便如此,光这个标题就是很有价值的,至少可以说明,海泰基金要炒中河煤业。 何归妹本着科学的态度,她没立即下单,而是找了一些“庄家宝典”,比如《庄家就这几破庄家手脚》、《猎庄不败》之类的书,她买回来仔细研读。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何归妹拟定了一套操作策略,她准备在中河煤业上做一把“中线投机”。 谁知,近几个交易日中河煤业股价被何涣折腾得上蹿下跳,来回拉锯幅度极大。本来就是投机,根本没准备捏太久,加上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何归妹中线做成了短线,后又做成了超短线。结果她想玩股,反倒被股玩了。何归妹一追高买入就出现了调整,一斩仓出货就反身往上大涨,左右挨巴掌,两面不讨好。 何归妹憋了一肚子怨气,但又不好把气撒到何涣身上,无奈之下,她又去找司马大师。 何归妹很沮丧地说:“司马先生,这个星期我跟庄跟丢了。究竟哪儿出了问题?我真弄不明白” 司马添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炒股就得跟踪主力,你的想法没错,可能就是跟的法子不对。” “跟的法子?主力炒股无非就是建仓、洗盘、拉升、出货,只要摸准它的路子,我想” “何女士,你怎么摸得准主力的路子?主力它要‘洗盘’,它肯定会把盘做得就像‘出货’;主力它要‘出货’,它肯定会让你以为这是‘洗盘’。你要摸准它的路子,谈何容易?” 何归妹连连点头说:“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而且主力运作一只股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往往一玩就是三年五载,有的甚至更久,这都是你没法预料到的。你能跟庄跟那么久?” “司马先生,你这话太对了。” 司马添财趁热打铁,继续说教:“炒股要抓主力,你这观念没错,可是问题是你抓不到它。就看现如今的市场形势,强势个股此起彼伏,但是涨势之后走势出现了明显的分化。很多人就是抓住了牛股,也很难把握到好的买卖价位,经常‘望涨兴叹’,最终后悔莫及。该买的时候没及时买进,该卖的时候没及时卖出,彻彻底底成了被主力愚弄的对象。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呢?” 司马添财诡秘一笑:“还有办法,只要你听我的。”说着,司马添财顺手捧起一个纸质的四方包装盒,盒子上面一行斗大的楷体字“主力牛虻”,那几个字色彩红绿相间,格外显眼。这时,司马添财指了指手中的包装盒说:“你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何归妹茫然地点了点头:“读是读过,可是那跟炒股有什么关系呢?” “那部书中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最喜欢读一本叫《牛虻》的书,而《牛虻》中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我就是野马身上的一只牛虻,我的职责就是刺激野马不断前进。’我这炒股软件《主力牛虻》就是用的这个创意。你想想看,其实主力就是一匹野马,豪气奔腾但又桀骜不驯,想跟上它,就得变成一只牛虻,死死拽住野马不放。” “这个软件真就这么有效?外面很多卖炒股软件的,我都” 司马添财立刻抢过话茬:“中国股市是资金推动型市场,股价上涨无疑是大量资金拉升的结果,因此超级资金是股价涨跌的关键因素。只要看清超级资金真实动向,股民就能准确把握涨跌趋势。股民好比夜间开车的机司,车灯原来只能照明五米,技术再好的司机也会放慢行驶速度,要能看到十米,不但会更安全而且速度也炒股也是这样,只要能看穿主力资金的真实动向,就能准确把脉涨跌趋势,从而大大降低亏损风险,增加赢利机会。” “我明白了。近来我跟庄总不能成功,就是因为没能看清主力资金动向” 5风险担保 司马添财竖起了大拇指:“有悟性,太有悟性了”谈话气氛越发热络,他进一步推介:“《主力牛虻》为客户特别设计了智能识别程序,可以精确识别每一笔交易背后的真相。《主力牛虻》能准确破译市场资金的真实动向,同时结合软件几大核心功能‘资金博弈’、‘大单比率’、‘多空意愿’,抢抓超级资金重仓个股,透视主力买卖行为,更快更准抓到‘暴涨金牛’” 何归妹困惑了:“司马先生,既然有了这个软件就能看清主力资金动向,赚到大钱,那你以前讲的那些学问,就” 司马添财很快回过味来:“对,对,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要想炒好股票,老祖宗的智慧那不能丢,但也要借重‘高科技’才行。把我过去教给你的炒股技法,配上这个《主力牛虻》软件,那岂不是如虎添翼?我跟你讲,《主力牛虻》还能帮你探听到基金席位号” 还能探听到基金席位号?何归妹禁不住精神为之一振。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有吸引力了。要是真能探听到基金席位号,那岂不是就能对何涣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何归妹炒股并非光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赌那口气,她实在不想就这么窝在家里养老,因为她觉得自己还不是“废物”。为了证明给别人看,尤其给她那两个弟弟看,她要炒股,还要炒出成果,炒出绩效,决不能让人看扁了。 何归妹大声说:“要多少钱?我买。” 见何归妹这么急切,司马添财不紧不慢地说:“5000多的,9000多的,一万多的,十几万的,都有。就看你要哪一种了?” “那些,有什么不同呢?” “这主要分长线、短线,我这有价目表,就说你想做哪种类型的投资方法,根据你的时间。” 何归妹迟疑了一会:“时间我有的是,我就想赚快钱。” “那就拿这个9000多的先试试。” “行,没问题。” 司马添财一面给她拿货,嘴里一面咕哝:“其实我卖你这炒股软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加强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因为收会员是不合法的,只有通过这个形式合作才被允许,所以你这费用,某种程度也是付给公司的会员费和个股专案(咨询)费。” 何归妹连忙摆摆手:“这钱倒没关系,关键要效果好。” “对,对,这话不错。我这《主力牛虻》绝对稳赚不赔它这主要采取反向操作,就买跌不买涨,只在主力刚建仓时买进,这样就和主力站到同一起跑线” “稳赚不赔?不是说主力也会被套吗?” 司马添财使出了杀手锏:“这你尽管放心,公司会跟你签《风险担保书》的,我方承诺:凡是《主力牛虻》用户,只要按使用说明书和制定的投资标准操作,在一年或两年的操作中如果出现亏损,公司将会赔偿发生亏损的用户十万元。” “什么担保?” “也就是说,若是你用《主力牛虻》操作股票赔了,我会补钱给你,是公司自己的。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何归妹笑吟吟地说:“咱都老朋友了,我还信不过你?” 6她这一骂 周五晚间,何涣回家比平时早一些。 见何涣回来了,许淑华碎步跑到他跟前:“先别进来。”何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她举起一个外形精巧的喷瓶,一边捂起鼻子,一边朝他身上乱喷一气:“瞧你这一身汗酸味,真是熏死人了” 何涣没太在意,淡然笑说:“你喷的是什么东西?又香,又软,味道挺不错的” “这是去汗喷剂,苹果味的,专为你准备的。我真是搞不懂,你的办公室里、车里,都有空调,你怎么还这么多汗?” 何归妹揶揄说:“男人心浮气躁,当然会流这么多汗。淑华,你别惹他,他这时候最容易发脾气。” 听到这话,何涣心中瞬间涌起了一阵短促的气闷,莫名其妙,这不成心激人发脾气吗?当时何涣所不知道的是,这话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洗了个澡,何涣从浴室走出来。这时何归妹和许淑华正博客厅看《焦点访谈》,巧合的是,当天访谈话题恰恰是关于炒股软件骗局的。 看到节目当中一起起炒股软件骗局被揭露出来,何归妹很自然地想到了,她今天刚从司马添财那高价买了一套《主力牛虻》软件。承认错误是很难的,自我辩护就要容易许多。何归妹忽然喃喃说:“炒股软件未必全是不可信的。” 若在平时何涣不会把这话当回事,那时何涣心里正窝了火,他较真说:“凡是有赢利宣传的炒股软件,没有一样是可信的,而且越是号称‘稳赚不赔’,那忽悠的成分越大。” 何归妹不服气:“你这话太绝对了吧?要是人家签了《风险担保书》呢?有合同保证的,那该没问题吧?” “风险担保书?什么风险担保书?” 何归妹很快从卧室拿出一份文件,正是她下午刚从司马添财那儿拿回来的那份《风险担保书》。何归妹把文件摊到何涣面前:“白纸黑字写好了的,后面签字盖章了的,这该不会假吧?”说这话时她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与其说是说给何涣听的,不如说是自己拿这话给自己壮胆。 翻着那份文书,何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猛地把它甩到地上,大声嚷嚷:“堂堂一个投资总监,怎会有这样的家属?丢人,丢大人了” 何归妹小声嘀咕说:“人家保证‘稳赚不赔’了的,就是赔了,人家也会拿10万块给你补亏。” 何涣真动气了:“放屁放屁这是空头支票,你懂不懂?人人都买软件,人人都能赚钱,赔了每人都赔十万,那可能吗?看看那公司的注册资本,总共也才10万块钱,它有多大赔付能力?况且合同中有很多免责条款,比如不按要求操作,电脑中毒,网络断线等都不赔,表面看是给你承诺,但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拒绝赔付,这是合同欺诈,你懂不懂?”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主力牛虻’呢我是海泰基金投资总监,‘主力’是个什么东西,连我都不知道”何涣越说越来脾气,越来脾气话越说得难听:“愚蠢愚昧愚不可及” “住口”许淑华看不下去了,她愤然说:“何涣,凭什么这么说姐姐?你凭什么?” 涣哑然失声。 “投资总监有什么了不起?当了领导就可以忘本了?就可以这么对待姐姐了?你混蛋你” 涣无言以对。 “你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考虑过姐姐的感受吗?姐姐炒股不是贪钱,就是想给自己争一口气你这么不体谅姐姐,你还骂她,刚才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才是个蠢货蠢猪蠢驴” 此刻何涣被许淑华骂得愣在那儿,他的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快意。许淑华跟何归妹一直相处得并不和谐,很多时候何涣觉得她不容易与人相处,有时还真对她有些失望。这次被她一骂,何涣突然发现她竟这么懂是非、明事理,她竟这么知心。许淑华这一骂,正显示出对他的爱,对他家人的爱,她是一个应该珍重的好妻子。 有朋自远方来----孔子《论语》绝大部分期货品种的下跌趋势已经确立,方勇和东方俊都在做空,但遇到国庆长假,两人有了不同的想法 “反正已经赚了4000多万,9天后开盘即使大涨也吞噬不了太多利润,保持仓位全力做空吧,这或许是十年难遇的机会”东方俊心想。 “首先市场目前毫无疑问处在下跌中,其次节后继续下跌的概率很大,按理说应该保有空单过节。”方勇还是举棋不定,“不过” “节后大涨也不是不可能的,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那也得考虑啊” “要么平掉一部分仓位,锁住一部分仓位,只留最有把握的品种?” 9天后,国内股市市场全线暴跌,期货市场更是哀鸿遍野,领头品种----沪铜一连走出5个跌停板 一个月后,东方俊暴赚9000万,方勇也算有了30%的利润。 一年前。2007年11月8日广州白云机场 满怀壮志的方勇启程前往中国金融之都----上海。与此同时,短短三个星期左右,上证综指从6点跌至5点,随后强劲反弹至6000点一线之后又大幅下跌至5300多点,牛市出现暴跌,m头初现,大盘将何去何从?“请旅客方勇听到广播后尽快到9号登机口办理登机手续,您乘坐的由本站前往上海虹桥的班机fm9302马上就要起飞了。” 是的,他叫方勇。 不少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会联想到战国时代的韩非子,有时候各种眼神和表情都会投射过来,有惊讶、有期待、有忍俊不禁、有浮想联翩,当然也有鄙视和不以为意。 这会儿他正在广州白云机场候机厅的书店,被一本叫《货币战争》的书吸引住了。宋鸿兵写的这本书确实精彩,方勇在金融行业混迹多年还没有听说过拥有印刷美元权力的美国央行美联储是一家私人银行,更不知道两次世界大战的起因还可以有如此阴谋论的解释,更感慨于美国总统的死亡率竟高于美军诺曼底登陆的第一线部队的平均伤亡率但现在他必须马上去9号登机口,不然机场的播音员又要再呼唤他一次了。 方勇赶紧买下这本《货币战争》,拖上行李箱快步走向登机口。 “奇怪,一般都要晚点的飞机,今天倒是挺准时的。” 方勇找到座位后尽快放好行李,坐下之后,继续看令他着迷的《货币战争》。方勇觉得这本书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一本金融理论类或是交易技术类书籍都至少精彩10倍。两个小时后,方勇踏上了上海的土地。虽然他来过上海上百次,但今天落地后觉得特别愉悦和兴奋,甚至有想要欢呼的感觉。因为这一次落地上海滩,意味着他的金融投资公司马上就要开始运作了。从中山大学毕业7年后,三十而立的方勇终于告别了打工生涯,要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了,而这事业的,就是当年许文强和丁力曾经闯荡过的大上海。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一出机场,一块硕大的广告牌出现在眼前,每一个落地上海的人,首先要感受的就是上海世博的浓烈氛围。虽然现在距世博会开幕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但有关它的宣传已经全面铺开。上海,这座魅力持久的城市,正以她独特的自信和繁荣,张开双臂欢迎全球各地朋友的到来。 中国的时代已经来临,上海的时代正在开启。方勇的梦想也即将在这座城市华丽上演。 “陈老板啊,我是方勇,我到上海了。”坐上925路公交车,方勇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母亲,告诉她已到上海,周末回惠泉老家,第二个电话则打给昆山的陈老板。 “哦,方勇啊,你明天就来昆山吧,我们把投资公司的事情好好落实一下,你推荐给我的股票这段时间涨得不错,哈哈” “对于最近的股票不要太乐观,最好先出来一下。” “我看不要紧,上个星期六参加一个投资报告会,那个什么首席专家还说要涨到10000点呢等你过来再帮我看看几只股票能不能进。” “现在还是谨慎点吧。我明天什么时候到你那边比较方便?” “明天你过来吃晚饭吧,这次在昆山好好待几天,我明天叫司机到火车站去接你。” “我待个一两天吧,得早点回上海,租一个办公室,还要招一两个人。我明天买好火车票给你电话,估计下午5点多到昆山。” “好、好,明天见,方勇。” 陈老板电话挂得有点急,方勇似乎听到他另外的电话响了,看来最近陈老板生意不错,只是大盘在这个点位有点m头的感觉 或许是下班高峰期还没到,今天925路公交车到定西路站的时候才5点一刻。方勇下车后拿出地图确定自己的方位,然后拖着行李箱拐向新华路,在转弯口他就看到一家奔驰专卖店,虽然店不大,只停放了5辆车,但是店面的装修和灯光效果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在上海的内环内开展厅的汽车经销商屈指可数,这一展厅向路人展示了奔驰的高贵和新华路一带的富人集聚效应。 新华路680弄,这是一幢20世纪80年代末的老公房,总共也就两三百户人家,方勇半个月前来上海的时候租下了这里3楼的一套40平方米左右的一室户的房子,房租每月1500块,虽然比广州同类的房子要贵不少,但是在上海这个价格算是比较合理的,好像这种二手房的房价也要每平方米两万以上了。再说,这里属于内环,靠近延安路高架,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轨道3号线延安西路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方勇喜欢新华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喜欢散落于新华路上的几幢民国时期的老洋房,虽然这些与自己并不相关,方勇就是喜欢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富贵与情调。 或许是太累了,收拾完房间后,方勇躺在床上,看了会儿《货币战争》便睡着了。2007年11月8日上海太华期货 期货铜价持续下跌,东方俊透支交易,操作的几个账户全线爆亏,其中3个百万级的账户在盘中爆仓。“很久没有和灵儿一起在家里吃晚饭了。”东方俊停好他的帕萨特往电梯走去的时候,觉得自己这几年有点对不住白灵。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晚上8点前回家是什么时候了。 8号楼801室,东方俊到家门口后,伸包里找钥匙,这才让他想起右手的伤。刚刚在办公室用拳头打墙壁的时候一开始很痛,但后来就麻木了,现在这只手似乎回过神来,手背的皮肤碰到包的内侧,钻心的痛。 餐桌和客厅的茶几上都放着花瓶,那里面的百合花散发出来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家,东方俊心里一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虽然一天的行情已经过去,但东方俊还是会习惯性地看看各个期货品种当天的走势,更何况他对今天的行情是多么不甘心电脑启动的时候,东方俊心头涌起一股对白灵的愧疚感。当年,白灵的优雅与美丽令他倾倒;成为他的妻子后,更是常常带给他惊喜与感动。能和白灵在一起,我确实很幸运 另外,似乎还可以向白灵的老爸借点钱,我相信我很快就能赚回来的v 三百六十七. 搏杀 三百六十七.搏杀 因为很久没有清理电脑,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种文件和快捷图标,其中有三个期货行情软件图标:文华、澎博和富远,还有七八家期货公司的下单软件,另外还有一家证券公司的行情和下单集合软件的图标,不过东方俊已经很久没有炒过股票,连自己的股票账号和密码都忘了。 东方俊点开澎博,看到首页一片绿色,自责和后悔很快又涌上心头,他的拳头朝电脑桌上重重地砸下去,似乎又忘记了他的手还处在伤痛之中。 “什么破行情,中国的消费带动这么大,铜居然会跌成这样,难道那几家铜的生产商开始大面积抛空了?真他人算不如天算,我怎么就没有提前打听打听消息呢?” “也可能是有个主力伙同这帮生产商故意砸盘,逼我们这些多头出场”东方俊暗自悲叹道。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东方俊打开铜的主力合约,看着近三个月的日k线图:“我他也是个傻,做多的点位这么好,明明已经赚了50%了,居然跌下来还要死扛,技术面早就是空头了,不去做空至少也不能留着多单啊下次再这样管不住自己,索性把手指砍掉” 东方俊看着电脑足足发呆了10分钟,电脑屏幕跳成屏保程序:“爱老婆交易严格执行规则”这句话开始上下左右来回跳动,这是他一年前设置的屏保。看到这句话,东方俊恶狠狠地暗骂自己。 处理后事吧,东方俊无奈地想。 三个手机,东方俊在下午3点前就已经关掉了两个,只有用来和白灵还有父母、亲戚联系的那个还开着机。他打开那两个已关机手机的电池盖,取出电池和sim卡,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新的电话号码sim卡,掰下芯片装进手机后开机。“新的生活现在就开始,道路还是光明的,我的第一个亿元迟早会到来”东方俊习惯性地为自己打气,并庆幸地偷笑:“幸好没有把第三个手机的号码告诉客户,也没有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他们,否则我就永无宁日了。” 这年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留一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这就是东方俊在圈子里坚持说自己没有结婚,并且从不带同事、客户到家里的原因。在倒霉的时候,他总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妻子白灵。 “好了,清理qq”东方俊似乎轻松了一些。 qq号码一登陆,三四个小头像就跳动起来,质问、谩骂、讽刺的话迎面扑来,最狠的是那个自称身家数亿的南通开发商陆天成,他的秘书竟然在qq上留言要灭了东方俊。“真他的没素质,土老板就是土老板,连100万都亏不起,不用100万去搏一下,怎么赚1000万、1个亿呢” 把10多个qq号码设为黑名单之后,东方俊又把自己的qq设为不接受其他人加为好友。无意间,他点了“同学”这个群组,下拉的列表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 方勇----这个大学时代的挚友,这个中山大学“伶仃诗社”的副社长,这个读书时和他一起帮一家广州的小公司设计财务软件的合作伙伴,这个毕业后和他同时进入广州银星证券工作的好哥们,他的qq签名居然是“满是霓虹的上海滩啊我的金融帝国”。 难道这小子到上海来了?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方勇,这个电话至少5年没有打过了。“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手机铃声越来越响,方勇勉强睁开眼睛。 “您好” “韩公子,你到上海啦?”大学时代因为几首破诗,更因为名字的缘故,方勇赢得了“韩公子”的美称,东方俊一开始喜欢叫他“家”,后来有时也随波逐流改口称他为“韩公子”。 “您是?”方勇觉得很奇怪,这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居然开口就是“韩公子”。 “我是东方,东方俊” “东方?”方勇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以为你消失了呢,你的电话2003年以来就没有再打通过。” “我从广州到上海后就换了电话号码,不过我一直存着你的号码你是不是来上海了?” “是啊,我今天刚飞到上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方勇更是惊讶了,坐了起来,“还说一直存着我的号码,你小子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这几年都干啥了?” “还能干啥呢,还在做金融啊,一到上海我就转做期货了,这玩意比股票好,赚钱容易。你来上海是不是有大事要做?”东方俊一想到方勇的qq签名就隐约感觉到他要在上海干番大事业。 “你怎么又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开一个投资公司,做点股票投资啥的。” “哈哈,明天有空见个面吧,咱们哥俩好久没见了,你开投资公司的话,没准我们还可以搞点合作。” “可以啊,我正愁着没人帮我呢”方勇突然觉得如果能与东方俊合作,在上海的起步可能会快一些,毕竟东方俊在上海已经5年了,而且他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又从事了7年金融,“那我们明天中午在新华路见面吧,这一带你熟吗?我现在住在这一带。” “熟啊,上海没我不熟的地方,你定一个饭店或喝东西的地方吧,我明天去找你。”东方俊虽然不知道方勇说的投资公司会有多大规模,但总是个机会,即使没机会也可以叙叙旧。 “那就明天中午12点在新华路定西路口的唯尚咖啡见吧,我下午还要去昆山,时间不能定太晚。” “那就11点见,如何?”所有的单子都已经被迫平仓了,东方俊第二天不用看盘,他觉得早点见面也好。白灵总是那么楚楚动人,即使在小区里也有不少回头率。今天她一袭白色连衣裙,裙子很长,下摆一直到脚踝处,脚上是一双红色的中跟鞋,上身套了一件淡灰色羊毛背心,用一颗红色的水晶胸针别住,微卷的披肩长发随风而动,路人似乎能闻到她的体香。她左手拎着淡蓝色的手提包,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优雅地走着,眉宇间散发出一种安静而略带忧伤的气质。 打开门,白灵看到坐在客厅红色沙发上看杂志的东方俊,有点喜出望外。“阿俊,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想陪老婆吃饭啊今天我下厨,做红烧肉、黄瓜炒蛋和香菇青菜,现在就开工。” “冰箱里还有点干贝和冬瓜,我也来做个汤吧”微笑的白灵更生妩媚。 “你的手怎么了?”白灵看到东方俊浮肿而又带着血色的右手,慌乱地捧起来,轻轻抚摸。“疼吗?”她抬头看着东方俊,眼神里夹杂着心疼和些许质问。 “不疼,没什么,不小心碰伤的。”东方俊赶紧挣脱开来,不敢看白灵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我去厨房了,你看看电视,我很快就好。” “我去帮你洗菜吧。”白灵担心东方俊受伤的右手。 00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四个菜就已经在餐桌上了,东方俊还取出一瓶2003年的红酒。夫妻俩品着红酒,吃着刚烧的饭菜,似乎又回到了热恋期。 虽然不是浪漫的烛光晚餐,白灵依然觉得很开心。丈夫爱她,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但是在近两三年的时间里,因为丈夫的工作和应酬,她已经很少被如此感动过。而今天的东方俊却是如此可爱,白灵轻轻地晃动酒杯,带着浅浅的微笑,深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她经常心疼到害怕失去的男人。 “吃东西啊,怎么傻看着我呢” 白灵小小的发呆被东方俊打断,抿嘴笑了。 “灵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东方俊整理了一下思路,伸出左手抓住白灵的手,“我的贸易公司这一年来生意都还算能接上,只是做的单子都比较小,利润出不来,上海的房租和其他成本又比较高,目前都只能是盈亏平衡而已。”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是这样的,贸易公司这边最近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订单,但公司目前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运作,我想能不能向你爸借一点?”东方俊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另一件事也可以一起说,“另外,我在广州读书、工作时的哥们方勇,你也认识的,他这几年在银星证券做得不错,现在也到上海来发展了,他要开一个金融投资公司,我比较看好他,想要入点原始股。” “这两件都是好事情,”白灵觉得东方俊这几年工作很辛苦,有时候眼看着他为一些事情烦躁也帮不上忙,心里总是酸酸的,“前几天和爸爸打电话他还专门问到你公司的状况,他应该会帮你的。你这边需要多少钱?” 东方俊听到白灵这么说,又有些不忍:“50万到300万都可以,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 “吃东西吧,别想工作的事了。我明天就和爸爸说一下。”“桐庐人家”这家餐馆方勇之前到上海出差时吃过两次,有几道野味不错,招牌菜萝卜骨头汤更是一绝。方勇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左手拨弄着筷子,听到隔壁两桌的人似乎都在谈论股票投资,右边那桌似乎还有两个人为某只股票能涨多少争论了起来。在股票有了明显赚钱效应的年代,在全民皆股民的年代,餐桌上的话题已从房地产转变为股票,只是这轮下跌已让不少人的话语中多了份感叹或埋怨的意味。 方勇买完单,推门出去,11月初的上海有点凉意,街上的人都已穿起外套,有的甚至还穿了大衣。方勇走了一段飘着梧桐落叶的新华路,很快就回到了临时的家。一到家,他又拿起《货币战争》,贪婪地看了起来。 一口气看完这本书已经是凌晨4点了,方勇居然没有太多的睡意。趁读完《货币战争》之后尚留在脑海中的万千感慨,方勇打开手提电脑,写下一篇《如果美元时代终结》发到博客上。这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5点了,再怎么才思云涌也得压制一下,明天中午还要见东方俊,睡觉吧。方勇穿着战国末期士大夫的宽大衣服,头上戴着青铜发冠,脚上穿着笨重的靴子,在满是尘土的路上拼命往前跑,嘶喊着:“雪儿,雪儿,你别走” 前面是一辆马车,车轮滚滚翻起干燥的黄褐色尘土,雪儿撩开帷子,已经哭成泪人:“韩哥,你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穿着这身行头跑步肯定是跑不快的,要追上马车更是不可能,方勇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还想加快脚步,不料被石头一绊,正面摔倒在地。挣扎着抬起头,马车已经在尘土中离开了视线,他无能为力地喊着:“雪儿雪儿”方勇感觉一阵心痛,从梦中醒来,眼睛湿润了。他自言自语道:“雪儿,你不该扔下我一个人在此漂泊。”东方俊不到10点半就到了唯尚咖啡,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龙井,边品茶边看着窗外新华路的人来人往。说来也奇怪,今天他没有看行情,甚至都没想期市会涨还是会跌。 东方俊确定楼梯口上来的是方勇,便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几步迎了上去。 两人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寒暄几句之后,就开始回首当年在中山大学共同经历的或快乐或荒诞的岁月。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才问起对方这5年来各自的工作情况,发展如何,发财没有? 东方俊离开广州的银星证券,一到上海就去了一家叫太华期货的公司,从经纪人做起,把一些在熊市中赚不到钱的股票投资者引入期货行业。另外因为老家是福建,在上海还算有点人脉,做经纪业务也算发展不错。2003年,他和白灵在浦东买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现在房价都快翻了两倍了。2004年底,他辞掉了业务经理的职务,转为公司编制外的居间人。这样,一来可以拿更高比例的手续费佣金;二来可以和多家期货公司合作,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三来也方便自己做交易和私人朋友之间的代客理财。现在,东方俊基本上算是职业操盘手和居间人,管理两三千万的资金,在太华期货有一个大户室,每个月手续费收入就有5万以上,每个季度还可以和客户分利润。 方勇则一直待在银星证券研究部,一开始收入没怎么涨,后来慢慢做到了首席分析师,基本工资拿到了1万多,这两年股市比较好,奖金拿了不少。2004年底的时候在广州客村买了一套50平方米的小户型,房价也是疯涨。这次到上海,主要是和昆山的陈老板合作开一个投资公司,陈老板出460万,占80%的股份,他出40万,占20%的股份。公司主要做金融投资,除了注册资本金的500万,陈老板自己还会拿2000万~5000万给他操作股票或其他金融产品。另外,陈老板还会在昆山的朋友圈里募集一个私募基金,作为衍生的理财业务。 “你混得不错嘛,家要自己创业开投资公司了”东方俊不知道自己是在真诚地祝福还是有些轻微的妒忌,“公司有没有考虑介入期货市场?我觉得现在的股市基本上就是消息市,又只能做多不能做空,而且没有t+0的制度,如果公司加入期货的自营和理财业务,资金的配置上就会多一条出路,同时整个公司的资产配置也更合理,赢利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方勇觉得东方俊说得有点道理:“那你觉得期货要如何加进来?” “公司的资金、客户的资金都可以拿出三分之一左右投入到商品期货,将来股指期货正式上市了,还可以把比例加到二分之一甚至更多,期货这一块可以由我来操作,我现在有一套短线交易系统和中线趋势系统,每年赚100%以上很轻松。”东方俊这时已打定主意要加入到老同学的这个将要成立的公司,毕竟运作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单单手续费就能拿不少,“或者我也可以出40万元,占一点股份,和你一起创业,你不是说没人帮你嘛,兄弟我来帮你好了” “我个人当然希望我们一起来做,毕竟股票和期货可以有个互补,至于你入多少股、公司多少资金配置到期货,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今天下午我去昆山见陈老板,问问他加一个股东进来怎么样。”方勇觉得如果有东方俊加盟,至少公司的会好一些,同时东方俊对上海的金融市场也更熟悉一些,只是对他的赢利模式还有点吃不准,“你说的日内短线和中线趋势是怎么做的,每年的收益稳定吗?” “当然稳定,已经连续3年赢利了”东方俊顺口就说了这句话,“我电脑里有一个账户记录了3年来的收益,我打开给你看一下,现在应该已经做到七八倍了,中间还分过几次红。” 方勇没看账单,他相信东方俊。自从10年前他们在大学校园成为哥们以后,方勇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东方俊,当然这一次也不会怀疑。他只想知道东方俊大概的操作手法:“挺好,收益很稳定,回撤也不大,你是根据技术面操作的还是基本面?” “我是纯粹依据技术面操作的,基本面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的理念是‘不要预测,找到对策’,市场会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至于我短线和中线的操作模式以后和你待久了,我再慢慢告诉你。”东方俊所说的确实是自己这几年摸索出来的操作原则,只是这看似完美的原则有多少人能完全做到呢? 感觉到东方俊对操作手法有点保密,方勇也不再多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沟通机会,期货的赢利模式他自己也已经开始在股票技术分析的基础上慢慢研究了,毕竟股市不可能永远是牛市。方勇: 股票投资不能盲目乐观。 东方俊: 连100万都亏不起的是土老板。 不用100万去搏一下,不可能赚到1000万、1个亿 期货比股票赚钱更容易。 只有伟大的目的方能产生伟大的毅力。----斯大林上海火车站南广场有四类人:第一类是黄牛,主要倒卖到苏州、常州的车票;第二类是等火车的民工,或坐或躺地在广场上休息;第三类是查身份证的警察;第四类则是匆匆忙忙的白领和商务人士。方勇想自己应该算是第四类吧,但到底是白领还是稍高一档次的高级商务人士就说不准了。 昆山离上海很近,乘火车半小时就到了,方勇出站时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穿着皮夹克、戴着墨镜的男子拿着一张打印有他名字的纸片在等他。“陈老板的司机还真够剽悍的,活脱脱像一个混黑社会的。”方勇心想。 舒服地坐在奔驰的后座,司机打开收音机调到“上海第一财经”,这会儿正有几个股评家在说今天的行情。看多的还是占主流,春节前看到8000点的也有。听着股评家们的争论,方勇微微一笑,想到这样一句话:“炒股是高手不说、一般人不懂、评论家赖以生存的行业。” 陈老板的办公室在昆山市中心的人民路,火车站过去,10多分钟就到了。方勇来到8楼,这一整层都是陈老板的公司,只不过下午4点多却没几个人在上班。 这次到昆山,是方勇第五次和陈老板见面。说来陈老板和方勇还挺有缘,第一次见面是在上海飞往广州的飞机上,他俩刚好坐在邻座,因为谈得比较投机,方勇就推荐了两只股票给陈老板。第二次是陈老板专程飞到广州,塞给方勇20万,说是买那两只股票赚了不少。方勇被他的仗义感动,推托一下也就收下了。然后陈老板说身边的朋友都在炒股票,还有炒黄金、炒期货和外汇的,他很看好金融投资行业的发展,想邀请方勇去上海合伙开投资公司,他会拿出500万来注册公司,然后再给方勇2000万以上甚至1个亿运作股票或其他金融投资产品,加上朋友圈的钱可以组一个私募基金做点大事。方勇有点心动,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写了一份投资公司的商业计划书。第三次、第四次见面,都是在上海,两人确定公司注册在上海,然后商议了各自出的资金和占的股份、公司一开始先运作多少资金招多少人、以后如何发展等。 这次是第五次见面,方勇感觉陈老板已是正式的合作伙伴。说实话,虽然陈老板稍微有点土,但方勇在他身上还是感受到了民营企业家的战略眼光和办事效率。“方勇,辛苦了,下次让老贾直接到上海去接你。”看来,那个墨镜司机姓贾。方勇一进陈老板的办公室,陈老板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握着陈老板肥肥的右手,方勇客气了一下:“反正坐火车过来也很方便,才半个小时。” “小丽,倒杯龙井进来。”陈老板边打电话给秘书,边用手示意方勇坐下。方勇往沙发上一坐,整个屁股都陷了进去,心想这么软的沙发放在办公室用还真奢侈。 陈老板穿着一件蓝色底配金色花纹的唐装,胸口的花纹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龙头,衣服被圆滚滚的大肚子顶起,扣子勉强地扣着,袖口的花纹也是一条龙的形状,一块金表很突兀地戴在手腕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包熊猫、一包中华,陈老板拿起中华抽出一根点上,他知道方勇不抽烟,便自顾吞吐起来。 “方勇,你推荐的中信证券(600030)涨得不错,其他股票跌的时候,它也比较抗跌。这次要是赚了我再给你一点推荐费,有钱一起赚嘛” “这个点位要么先出来一下,等下一个机会,要么设好止损。”方勇不敢肯定大盘的走势,他也希望股市再创新高,但心里总有点担心,自己的80万已经全部出来了。 陈老板吐了一口烟:“别这么谨慎,买股票只要赚钱就好,你就再给我推荐一只股票。” “现在的情况,一定要我推荐的话,我建议你看看隆平高科(000998),它有点超跌的迹象,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弹起来,保持关注吧。”方勇最近看好的股票不多。 “好啊,你帮我看着,弹起来了你就通知我,你推荐的,我买就是。”陈老板对方勇推荐的股票从来没有怀疑过,“怎么样,我们的公司你打算选择在哪里办公?一开始怎么操作?” 方勇从电脑包里拿出上海地图:“我想公司开在长宁区中山公园一带,我感觉那里工作和生活的氛围都不错,交通也很便利,以后你从昆山过来也比较方便,另外我现在租的房子也在那儿附近。”他用手指在中山公园板块画了一个圈,抬头看着陈老板。 “这些都由你来定好了,包括租多大的地方,一开始要招几个人,每个人多少工资,包括你自己多少工资,还有要不要买辆20来万的车子,这些事情都由你来定。”陈老板认为这些都是小事。 “多谢陈老板的信任……” “以后叫我老陈吧,我们是朋友,马上就是合伙人了。我们要把生意做大,我是充分相信你的才能的。”陈老板觉得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确实值得交朋友,至少在生意上可以深入合作,现在外贸已经有点难做了,民间短期融资也不是长远之道,金融投资方面的运作将是2008年的重头戏,而这一块以后主要还是要靠方勇。“一开始我们公司的注册资金500万,还有我后续慢慢投入的2000万~5000万,你怎么规划?打算怎么投资?” “买车的事情可以明年再说。”方勇之所以放下广州年薪30多万的工作到上海,就是想依托陈老板的资金优势和信任搏一把,毕竟金融投资行业在中国才刚刚起步,之后的发展空间不可估量。“人员方面,我想招三个人,一个行政兼出纳,两个下单员,我自己做投资决策和风险管理,业务开发人员暂时不招,前期资金由老陈你提供,做好了我们再去开发一些新的资金。至于场地,我想先租一个50~80平方米、最多一百二三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就可以了。” “还有,公司不能只做股票,股市不可能永远是牛市,我想还可以配置期货和债券,特别是股指期货正式上市后是一定要做的,另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短期配置房地产和黄金。这样多渠道的资金配置可以对冲股市的系统性风险,使我们公司更加稳健地赢利。”方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陈老板总觉得方勇说话的口气是分析师的汇报,也难怪,方勇确实做了很多年的证券分析师:“你说的有道理,期货和房地产可以做一点,不过房地产可以往后放一放,因为投房地产资金变现慢,期货是可以考虑的,我现在不少朋友都在弄期货,有大赚的有大亏的,总体亏的多,但它确实是可以赚到大钱的,我想有专业的人做,期货绝对是赚钱的好东西” 没想到陈老板对期货一点都不反感,方勇就顺水推舟:“刚好我有个大学同学,叫东方俊,在上海做期货已经5年了,我看过他近3年做期货的账单,不管牛市熊市都赚得不错,每年都有百分之一两百的赢利,他对我们的投资公司也很感兴趣,想用入股的形式进来。”方勇看了陈老板一眼,“我想,要么这样,500万的注册资金,老陈你这边少出20万,就是你出440万、我出40万、他出20万,股权是你占70%、我占20%、他占10%,你觉得如何?” “也就是说,我再让出10%的股份是吧?”对数字,陈老板是很敏感的,“呃,你推荐的人肯定没问题,先初步这么定,你回去后,找办公室、招人、注册什么的先做起来,过几天我去上海和你们两个见个面,具体确定三个人的出资数额和股权分配,把公司章程签掉。”陈老板一看手表,已经下午6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吧”。“陈老板好”方勇和陈老板进入前进中路的君豪酒店时,门口的两位服务员微笑着鞠躬。 一进入大堂,方勇就感觉到这应该是昆山最好的酒店了,和大城市的五星级豪华酒店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陈老板带方勇到一个包厢,8个冷菜已经摆在桌上,热菜也很快就上齐了,方勇看这菜色,估计这桌菜少说也要2000块钱。在饭桌上,陈老板基本上只谈风月不谈生意,方勇也就当是听听故事。 晚饭吃了1个小时左右,陈老板中间出去打了个电话,并和酒店领班说了几句。 “我还有点事,你早点回房间休息,明天让老贾带你去阳澄湖玩一圈,如果想在这里住几天也可以。”吃完饭,陈老板再次显示他的热情好客。 “我明天直接从昆山回惠泉,要么上午去一下阳澄湖,中午吃完饭走。”房间的门铃响了,方勇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一看,却是一位皮肤细白、中长头发、大眼睛,穿着白色低胸紧身上衣、超短牛仔裤的女孩。这位有着迷人乳沟的姑娘,看上去20岁左右,甚至可能还不到20岁,应该不是酒店的服务员。方勇正纳闷这姑娘是不是敲错了门,艳丽的姑娘娇柔地问道:“韩先生吗?是陈老板叫我来找你的。” “有什么事吗?”方勇有点搞不明白老陈的把戏。 “我是来帮您按摩的,陈老板让我使出绝活来服务您。”姑娘嫣然一笑。 这关心好像有点过了,不过方勇觉得老陈想得挺周到,因为这两天他都没休息好,按摩一下也是好的。“进来吧。你贵姓?” “您叫我小安好了,或者michelle也行,”姑娘走进房间,在客厅的沙发上放下手提包,转过头来问,“韩先生,需要我先洗个澡吗?” “洗澡?不用了吧。你要不就洗个手吧。”方勇有点不明白按摩还要洗什么澡。 “您喜欢去房间还是在沙发上?或者其他地方?” “去房间吧,躺在床上舒服一点。”方勇看一眼沙发,觉得那个地方不太适合按摩。 两人走进房间,方勇俯卧在床上,对michelle说:“先帮我按一下肩膀和背吧,这两天真够累的。” michelle稍微有点疑惑:“那我先帮您把浴袍脱了吧。” 方勇感觉到michelle那柔软嫩滑的双手在自己肩膀上象征性地捏了几下,就开始在他背上轻轻地游走。这按摩的手法方勇没有见过,或许是新创的吧,紧绷好几天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按摩停了一会儿之后,方勇感觉到michelle的舌尖在舔他的脖子,两片酥软的肌肤正在摩擦他的背,一只手伸入他的内裤抚摸他的屁股,然后两只手同时往下滑,路过他的小腹,直到杂草众生的地方…… 方勇惊醒过来,侧过身,左手往外一甩一推,右手肘部撑起半个身体。 被推开的michelle后退两步站定,有点诧异和不知所措,四目相望时,竟都是迷惑。 方勇看着michelle丰满圆润的、水灵灵的双眼、自然下垂的秀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对不起,你穿上衣服走吧,我不需要服务了。” “我……”michelle想说点什么却噎住了,她快速穿好衣服,拎起包,走到门口时,转过头来,“明天,如果陈老板问起……” “我会说你很好。”自从雪儿走了以后,方勇就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了。他仍然无法忘记雪儿,因为那份爱爱得铭心刻骨。广州那个50平方米的温馨小窝里,有着他们9年多的美好回忆和快乐。虽然现在触摸不到她,但在梦里他们还是时常相见。 “雪儿,你不该丢下我。” 方勇彻底没有了睡意,他穿上浴袍,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望着天空中那朦胧的月亮和稀疏的星辰,百感交集。于是他打开电脑,在“中华诗歌论坛-韩公子专帖”里写下一首短诗: 行走 今夜星星不是很多, 该用什么 来诠释我的夜晚。快乐和悲哀的元素, 互相吞没, 已经模糊。剩下的, 只有一张皮囊和一个头颅。行走, 在行走的路上。在火车上,方勇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暗笑自己。 从惠泉火车站出来,打车到锡山区门楼村也就20多分钟。韩妈妈知道儿子要回家,早就在厨房忙开了,倒是奶奶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等候孙子。方勇已经忘了这是奶奶第几次这么虔诚地等着他回家,落日的余晖洒在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慈祥。 吃饭的时候,父母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上海投资公司的进展,然后把话题转向近年来几乎每次谈话都会涉及的主题----结婚生子。韩妈妈还旁敲侧击地提到后屋堂弟的儿子都已经两周岁了。 几乎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会替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急,单身的儿子只能支支吾吾地敷衍。自从去了广州之后,方勇很少在11月初回家。而每次回到乡下,躲进小楼的时候,方勇总是会有很多时间用来怀念过去和展望未来。 方勇想起了何涛,这个他小学、初中时代最要好的同学,跟他一起研究数学难题、一起骑自行车放学、一起喝绿豆汤、一起打桌球,甚至一起“追求”同一个女生的兄弟。之前每次回家何涛是必见的,两人一聊起来必然要聊3个小时以上,而这次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喂,何涛啊,我在门楼,在家里。”方勇觉得晚上9点给他打电话不算太晚。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去你那里,等我10分钟。”很久没见,何涛也很想和方勇聊一聊,“上次你和我说要在上海开投资公司啥的,现在开始弄没有?” “这个月应该会弄好吧,你来了我们慢慢说,对了,你现在出来嫂子不会说你吧”方勇突然意识到何涛已经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她敢我马上过来,10分钟。” 何涛比一年前胖了至少20斤,车子也换成本田雅阁了。一年前他的小纺织厂第一次扩充设备,又逢儿子满月,压得自己脸色蜡黄,瘦得只剩一个皮包骨;现在不一样了,腹部微凸、红光满面,3万的面包车也换成20多万的小轿车了。 两人在方勇小书房中的两把红木靠椅上坐下。 何涛打开一瓶王老吉:“你行啊,快给我报告一下怎么突然自己要做老板了?” “你不是做老板好几年了吗?金融是钱生钱的行业,它的魅力是无穷的,一旦融进去,一定会着迷的。”方勇有感而发,“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就看好金融行业了,虽然我学的是计算机,但我当年的毕业论文的名字就是《计算机技术在金融市场的应用和展望》。你不是也自己开厂做纺织品行业的老板了吗” 三百六十八. 资本 三百六十八.资本 “我那是家里的安排,而你是自己的选择,不一样的。你从上大学开始就去自己喜欢的城市,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规划自己的人生,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说得好听一点是我热爱惠泉这片土地,说得难听一点是我胸无大志、目光短浅。”虽然何涛现在的工厂还不错,但是他始终觉得生命中少了点什么。他本来还想说自己连老婆都是相亲的而不是自由恋爱的,不过想到方勇还没有完全从蓝雪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就不说了。 方勇拍了拍何涛的肩膀:“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难处,其实我们俩没什么差别,我做金融也不一定是我喜欢金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只是觉得制造业的黄金10年早就过去了,房地产的黄金10年也要进入尾声了,而金融行业的黄金10年甚至黄金20年才刚刚开始。我只是坚守在一个自己看好的行业而已。之前毕业的时候,或许进入房地产行业会更好,因为这些年房地产行业的发展速度超过其他任何行业,而当时我选择了金融业;现在金融行业终于发展起来了,我可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不管是初中时代对女生的看法,还是高中时代对大学的看法,从小到大,方勇总是会给何涛带来一些新的观点、新的想法。何涛觉得这次方勇似乎又升华了一些,或许方勇天生就是善于思考的动物,有时候甚至太超前。 看到何涛若有所思,方勇接着说:“有时候我在想,我们看到这个社会上很多成功的人,比如希望集团的刘永行、娃哈哈的宗庆后、海尔的张瑞敏、蒙牛的牛根生、联想的柳传志、腾讯的马化腾、分众传媒的江南春、搜狐的张朝阳、盛大的陈天桥、阿里巴巴的马云、万科的王石、soho的潘石屹、万通的冯仑等,他们的成功,很多时候是时代的必然。中国的发展赋予了这个社会很多的机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会出现不同的明星行业,从摆地摊到制造业,从网络到新媒体,从日用消费品到汽车、房地产,中国总是有足够的空间和机会给精英们创造财富神话,而我相信,今后的10年将是金融行业的10年。” 方勇越说越兴奋,何涛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并不完全认同,甚至有些不服气:“我开纺织厂就是从事制造业,而制造业在你眼中已经是夕阳行业了,照你这么说,我没有大作为了是吧?” “制造业总体上来说,必然会走下坡路,甚至可以这么说,制造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不管从资金层面还是技术层面来说,制造业的进入门槛都不高,在全球产能过剩的大环境下竞争必然越来越激烈,当然利润率也必然越来越低。”方勇打开第二瓶王老吉,“更何况,现在很多没有做延伸业务的制造业的企业家,已经从老板变成了伙计,这种变化他们自己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房地产、金融、国际资本都在吞噬和掠夺制造业的利润,财富转移正在悄然发生,有谁会想到一个有着100个工人的工厂老板实际上是在为更高层次的房地产和金融行业的老板打工呢?” 或许方勇只是危言耸听,或许自己的工厂现在利润不错,不用理会这些难懂的掠夺关系,但何涛觉得多了解一些可能的危机和应对方法总是有益的:“那像我这样的小工厂,出路在哪里?” “简单地依靠扩大再生产,就是依靠投资拉动或是人力成本拉动的发展模式必须向创新拉动、资本运作拉动的方式转变。你有没有发现,就在我们身边,10年前差不多厉害的两个老板,现在完全不同了,因为他们一个把所有的利润用来扩大再生产,另一个在5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介入了房地产开发。而且你同样会发现,他们两个都向银行借了很多钱,只不过银行的利息成了前者的负担,而对后者来说这点利息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用银行的钱撬动了一个很大的杠杆,利润成倍增长。再过5年你会发现,现在没有介入资本市场、金融投资、股权运作的企业家大多会被时代甩在后面。”方勇顿了顿,想到凭借何涛的资本实力是不可能介入房地产或是进行规模性的金融运作的,“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介入房地产和金融市场,没法介入也没关系,因为不靠资本拉动还可以靠创新拉动。所谓的创新拉动就是生意模式的创新和生产技术的创新,就你目前的情况来看,生意模式的创新最有可能成为突破点。” “怎么突破才算是生意模式的创新?”何涛感觉有点靠谱了。 “很简单,对企业和商家来说,阿里巴巴和淘宝网都可以带来生意模式的创新,只不过这些平台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始终受制于人。真正的生意模式创新应该靠企业家自己创造、自己掌控。比如说现在外贸可能越来越难做,那么对纺织企业来说,重点攻破和服务好内销品牌的服装厂才是正道。再比如说,现在普通服装的价格竞争越来越激烈,但店租成本越来越高,那么重点培养大客户,比如给凡客诚品做代工,就是纺织企业的出路。” “有道理,但是这些服装厂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而且它们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供应商。”何涛觉得方勇说得有点道理,只是操作起来有难度。 方勇轻轻叹了一口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免费的早餐都没有。现在是信息透明的时代,想要找到那些服装厂肯定不难,而想要成为它们的供应商其实也不会太难,只不过需要改掉你以前和其他客户合作的习惯,改进你经常使用的一些商务谈判技巧,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产品的质量,并能够提供更加贴身的服务。” “有空的时候,你说的那些服装厂我会试着去联系联系,看看没有机会合作。”何涛知道想要方勇给更具体的建议就为难了,毕竟他不是纺织行业的人,“那么金融投资呢?你不是马上要开一家投资公司吗,我这边现在有100万元现金,其中50万元一般不怎么用到,你看看是不是能帮我规划一下做点金融投资,或者直接把钱给你拿去运作也可以。” “这个么……先不要给我吧,等我把公司做得再像样一点,赢利稳定了,再找兄弟拿钱我觉得你这钱可以考虑在2008年下半年或2009年初再买套房子。”方勇心想公司注册的500万加上老陈一次性的三五千万理财资金,一开始应该不缺钱,何况这50万还是何涛的辛苦钱,现在股市的前景不好说,期货的话还得进一步了解一下东方俊的操作手法。 “是嫌我的钱太少了吧……”这时何涛的手机响了,“好,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方勇一听就知道是何涛的老婆打来的,是啊,都已经12点了,两人一聊起来总是忘了时间,“嫂子打过来的吧,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就是我破坏你家庭和谐了” “女人就是麻烦,总是担心我和外面的一些老板瞎混。”何涛把剩下的王老吉一口喝完,“好了,兄弟,我回了,下次再聊。”白灵这几天心情很好,因为东方俊每天都比较早回家,周末基本上也都在陪她。周日下午,夫妻俩一起看完话剧回家,开的是白灵的车,一辆红色的飞度,不过有东方俊做司机,她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车子开在延安路隧道往浦东的路上,白灵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东方俊心里有点内疚,好久没有给白灵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父母打过电话了。 “爸爸最近身体好吗?”等白灵挂断电话,东方俊关切地说,“下次和你爸说一下,今年我们去珠海和他们一起过春节,把我爸妈也接过去,这样热闹一点,而且珠海冬天也不冷。” “你和我爸还真想到一块儿去了。”白灵听了心里暖暖的,“他刚刚也在说让我们回去过春节,对了,上次你说的借钱做生意的事,我爸说先拿给我们200万,如果不够的话他那边过了春节可能还有些其他的余钱。” “200万足够了,如果不太宽裕,100万也可以,反正我这边生意可以一步一步做。”东方俊当年和白灵交往、结婚,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以外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让白灵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今天还要用老丈人的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晚上我们去小区边上一家新开张的杭帮菜馆吃饭吧,据说主厨以前是西湖边楼外楼里的师傅。”自从5年前和东方俊第一次去杭州之后,白灵就爱上了杭州的山水、人文和美食。之后白灵每年都要去杭州三四次,而且大部分时间还都是一个人去,白灵认为杭州是有灵性的,没有灵性的地方不可能诞生白娘子和许仙的传奇故事。 刚把车子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两人准备一起散步去那家杭帮菜馆,方勇的电话来了,东方俊接起电话:“喂,韩公子,昆山那边谈得如何了?” “我和陈老板谈了增加一个股东的事情,就是你出20万,占10%的股份,他初步同意了,下周我再约他到上海,我们三个人见一面应该就能敲定。我这两天在惠泉,今晚回上海,明天找你。” 东方俊感觉好事都连在了一起,看来运气要来了。阳光穿过假山的缝隙,越过荷塘,洒在一片竹简上。这是一个玲珑的苏州园林,穿着士大夫服装的方勇在书房的案几边,手拿一卷竹简,正在看书。门外的莲花正在绽放,生机盎然。 方勇突然听到雪儿轻声叫唤。 “韩哥,韩哥” 雪儿飘在一朵莲花上,微笑着望着夺门而出的方勇,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方勇被池塘边的栏杆挡住,恨不得飞过去牵起雪儿的手。 “雪儿,你终于回来了”方勇喜出望外。 “是的,我回来了。”雪儿深情地看着方勇,“不过我今天还不能陪你,过几天我会来找你。”说完,雪儿飞了起来,飘然而去。 “雪儿雪儿你别走” “韩哥,你再等几天,不会太久。”半空中,雪儿回头安慰一句。手机的闹铃响起,方勇又回到星期一的早上。陈老板: 只要你推荐的股票赚了,我就分钱给你。 期货有人赚有人亏,但这玩意确实能赚大钱。 方勇: 很多做实业的老板实际上是在给做房地产和金融行业的老板打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免费的早餐都没有。 大资金投资要尽量分散,股票、期货、黄金、房产、债券都可以涉及。 知小而谋强----曹操《薤露行》“老陈,你这周哪天有空来趟上海吧,见一见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东方俊,然后我们三个人确定一下公司股份。”早上,方勇把公司章程修改了一下,并上网看了看中山公园附近一些写字楼的租赁情况,11点左右,给陈老板打了个电话。 “东方俊?哦,就是那个做期货的对吧。可以啊,让他加进来对公司的投资应该是好的。”其实陈老板一直很欣赏能在期货市场赚到大钱的人,“我这周要接待一帮台湾人,要么周五我去一趟上海?” “好啊,周五你让老贾开车到中山公园,我们就约在午饭时间吧。” “可以。对了,最近股票的行情你怎么看,大盘跌了很多,中信证券的利润我吐回不少。”陈老板最担心的还是他在股市的那3000万资金。 “中信证券走掉好了,大盘既然跌了,我们应该紧跟市场。” “如果中信证券不赚钱走掉的话,我换哪只股票比较好?最近有没有什么股票要涨的?”陈老板还是不甘心。 “一只股票走掉,不赚钱或稍微亏点也不要紧的,不一定马上要换一只股票,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如果一定要换一只能涨的,你推荐哪一只?”陈老板有点不耐烦,他不想听方勇讲什么投资理念和交易策略,只想知道现在买哪一只股票能赚钱。 “我上次说的隆平高科可以继续观察,等待时机再买;另外如果短期一定要买的话,可以考虑中粮屯河(600737),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逆市上涨,但至少从技术图形上看,它现在是可以买的。” “这只股票是不是最近有啥利好消息?” “好像没有特别的……” “那我先看看这两只股票,有不懂的我再问你。” “好的。”方勇觉得陈老板这次做股票比前几次心急很多,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尽快把公司注册好,“对了,老陈,租办公室和找人的事情我这几天先弄起来,争取早点搞好。” “可以,你做主好了。”下午4点,方勇看完一个100平方米的办公室之后,和东方俊在中山公园6楼的咖啡厅见面。东方俊对修改后的公司章程没有意见,对三个股东各自出的资金和所占的股权也没有疑问。他提出…想法:“第一,公司除了500万注册资本,陈老板再拿至少3000万出来作为公司的首批私募理财资金;第二,在公司理财资金的配比上,股票和期货各占50%比较好;第三,运作期货这一块我需要一个独立办公室和两个专属下单员,还可以再招几个业务员,操作上每年争取100%以上的收益,每个月可以获得资金量~2%的手续费返佣。” 方勇认为期货的机会确实比股票多,赢利能力也比股票强,但期货风险毕竟比较大,当然股市也不可避免地会有熊市:“最好是30%的资金配置在期货,40%的资金配置在股票,剩下的30%可以做黄金、债券、房地产的投资,以后股指期货出来了也可以投资,甚至中小型的风投项目也可以参与。人员方面,我觉得业务员暂时不一定要招,第一年做自有资金应该就足够了,反而行政人员要各招一个,因为前期公司杂事会比较多。” 周二到周四方勇又看了十来个办公室,经过比较之后,觉得华宁国际广场15楼的一套116平方米的和绿地商务大厦18楼的一套152平方米的比较合适。东方俊建议租绿地商务大厦18楼的那套,是朝东南的单位,两个房间,一个大厅,一个会议室。办公室的装修还可以用,格局处理也不错,可以直接搬东西入驻。两个房间,其中大一点的给东方俊,里面可以安排两个下单员的位置,小一点的方勇用,办公大厅可以安排8个座位。 “晚饭我请你去龙之梦7楼的加州101吃海鲜自助餐,白灵跟我到上海工作以后,和你也没再见过面,想当年我们一起在广州的时候,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银星证券,隔三差五就会聚一下的。”东方俊感慨道。 “可不是嘛,我可是见证了你们的爱情从小火花变成大火花,再到熊熊烈火,中间你还用20碗煲仔饭换我一首情诗去哄她呢哈哈。”说真的,方勇一开始就觉得东方俊和白灵特别般配,甚至可以说,白灵就是上帝专门为东方俊创造的。 “对了,你和蓝雪现在怎么样了?”东方俊想起当年方勇和蓝雪可是比他和白灵更恩爱。 方勇听到这三个字,顿时黯然,愣在那里:“她出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看到方勇脸色突变,东方俊想很可能他俩已经分手了,或是方勇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到公司要招一个行政,”东方俊想换一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我这边倒是有个人选,我在太华期货的时候,有个助理叫唐雨秋,是个美女,据说家里很有钱,是义乌那边的一个什么家族企业的千金。来上海工作是因为不喜欢家族的生意和内部的矛盾。她做事心细,很有客户服务的意识,也有足够的气质,我觉得很适合到我们公司做行政,甚至做仅次于你我的管理人员。” “好啊,下周见个面吧。”方勇终于回过神来,“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没问题,我是她以前的领导,她是我带出来的,别下周了,这个周末就能约。”东方俊也想早点确定下来,“对了,她下单也很快,我曾经专门训练过她,或许她还可以帮我培训新招的下单员。” “行啊,那就这周末见吧。” 俩人又聊了几句后,东方俊借口上洗手间给白灵打了电话,叫她一起吃晚饭,叮嘱她在方勇面前不要提蓝雪。老陈要来上海了。东方俊将会面地点定在一家港式餐厅,和边上几家比起来,这家餐厅明显要舒适和高档一些,方勇从菜单的价格和服务员的素质上感受到了这一点。 “我想让陈老板先拿两三百万做点期货。”东方俊想在陈老板到之前先和方勇通一下气,“估计公司注册好还要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可以把注册资金先用起来,一半做期货一半做股票,资金闲着就是损失。” “这段时间的股市我不想进去,行情不明确,再说我这段时间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公司注册、租办公室、招人这些方面。”方勇顿了顿,“期货方面如果你觉得有机会倒是可以做做,等一下你和陈老板提一下,看看他是否感兴趣,我感觉他最近被股市套了一点,叫他出来又不甘心。” “股市被套也好,期货就不怕跌了,可以做空嘛”东方俊有点兴奋地拍了拍方勇的胳膊。 大约中午12点,方勇接到陈老板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大门口了。 “老陈,你好”方勇伸手和陈老板紧紧地握了一下,“麻烦你这么远跑一趟,我们上去吧,就在六楼。” “那个东方俊到了吧。”陈老板接过司机老贾递过来的手提包。 “到了,这家餐厅还是他推荐的。”两人走进大门,方勇看老贾没跟上来,就转过头招呼老贾,“老贾,你也一起上去吧。” “不了,他就在这附近随便吃一点。我们谈正事。”陈老板说得很自然。 老贾戴着墨镜,方勇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许他也根本没有表情。 “都是年轻有为啊”陈老板和东方俊握手时,觉得东方俊似乎比方勇更有神采一些,而这神采就是当初他看中方勇并且要和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哪里哪里,都只是晚辈而已。”东方俊看着这位50岁出头的昆山老板,心里揣摩着这张胖嘟嘟的脸后面的财富等级。 “可以上菜了”方勇招呼服务员,陈老板到之前他已经点了一份八菜一汤的套餐,似乎比单点要便宜不少。 “东方俊已经做了5年期货。”方勇起身给陈老板倒茶,“对期货赢利模式的理解比较深刻和全面。” “是啊,我们三个人一起做投资公司,一定能做好。”东方俊接过话。 “行啊,股市时好时坏,期货可以弥补。”陈老板似乎是有感而发,“我们三个人的组合,不只是为了眼前的几百万、几千万,你们很年轻,‘钱’途不可限量。” 八菜一汤很快就上齐了,虽然每个菜的分量不多,但幸好数量多,整整一个台面。三人边吃边聊,还开了一瓶红酒。东方俊把自己在期货行业的经验、期货交易的理念、自己研究的几个赢利模式以及近几年的收益业绩娓娓道来,陈老板对此很感兴趣。 酒过三巡,几道菜也吃了大半。方勇递上修改好的公司章程:“老陈,公司章程就是加了一个股东,把股份调整了一下,其他的都没变,你看看。” 陈老板把公司章程翻到带数字的最重要的那一页,看了一分钟:“好,今天都签掉吧,方勇拟的文件很清楚。” 方勇拿出准备好的黑色水笔,三人签好章程后干杯祝贺。东方俊趁势说:“从现在开始到公司注册好,估计还要一段时间,陈老板的注册资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两三百万开个期货的账户,我这边先运作起来,最近期货行情不错,说不定这两个月还能赚不少钱。” “好啊,先拿个300万吧”陈老板一方面不想把闲钱都放在股市里,这几天的下跌搞得他总是紧张兮兮的,另一方面又被东方俊刚刚所说的期货如何如何赚钱打动了,显得出奇的爽快。 东方俊向方勇眨了一下眼,嘴角微微上提。虽然很开心,但不能在陈老板面前表现出来。 “期货要怎么开户?”陈老板补了一句。 “我这边刚好带了合同,”东方俊从包里拿出三份合同,“陈老板只要在我用铅笔圈出来的该签字的地方签好名字,其他的地方我来填写就可以了。另外,还需要你的身份证,我来拍一下。”说着东方俊又从包里拿出一款索尼的便携式数码相机,“这相机是1000万像素的,拍出来比扫描的还清晰。” 方勇不禁暗暗佩服东方俊,心想这小子开发客户的能力还挺行,300万就这么搞定了。 “方勇,你有没有在做期货?”陈老板觉得期货似乎比股票更容易赚钱,碰完杯后,向方勇提议,“我看你不如也拿个100万给东方俊做做。” 随着这几天对东方俊在期货投资方面的逐步了解,方勇倒不是不想拿钱试一试,而是不能动用来注册公司的40万:“要么我拿20万吧。” “对,老韩这边先少一点,20万够了,小资金也有小资金的做法。”东方俊没想到方勇也会拿钱出来给他做。 “那我也要开个户了,东方,你这边还有合同吗?” “恰好还有三份,不过你不急,下午慢慢再填。”东方俊提醒方勇,“你这几天不是看了几个办公室吗,和陈老板说说,把这事也定下来吧。” 方勇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老陈,这些天我在中山公园这一带看了不下10个办公室,最后觉得两个地方----华宁国际广场15楼116平方米的和绿地商务大厦18楼152平方米的比较合适。我和东方商量了一下,觉得绿地商务大厦的那套更好一些。要不你等一下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就在附近。” “我下午还有点事,你们俩定了就行。租金怎么样?” “这边好一点的写字楼,每天每平方米的租金都是4块左右,152平方米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是1万8,加上物业费、电费估计2万多一点。”说实话,方勇觉得这个价格还是有点贵的。 “上海这地方就是他**的贵不过我们要做大事,这点成本还是要掏的。”陈老板拍了拍方勇的肩膀,“方勇,你觉得好就租下来吧,我下次来上海再去看,钱你先垫一下,开好发票,公司注册好之后报销。” “对了,陈老板,期货账户管理的风险承担还有利润分红你知道的吧?”东方俊看着陈老板急着要走,赶紧提醒一句。 “不知道,行规是怎样的?” “行规一般是客户承担20%~30%的风险,如果赚钱了操盘手分20%~30%的利润。”东方俊顿了顿,怕陈老板不明白,补充说道,“就是说操盘手控制亏损最多是20%~30%,这部分亏损由客户承担,如果赚钱了客户拿大头70%~80%。” “那我们就按风险20%、分红20%来做吧。”陈老板不想把风险放得太大,“如果亏损超过20%呢?” “肯定不会超过的,亏损我会严格控制的。”东方俊怕这300万有变数,“真的超过20%,超过部分由我来赔。再说了,钱是在你账户里的,你有权随时终止。”深秋的午后惬意而舒适,方勇吃完午饭后特意到上海交通大学走了一圈。交大的校园环境虽然在全国的大学中排不上号,比方勇以前去过的厦门大学差远了,和待了四年的中山大学也没法比,不过在中山公园和徐家汇这两大城市副中心之间的这一片宁静和悠远还是值得细细品味的。 也许是毕业有几年了,也许是上海要比广州更时尚一些,交大校园中或穿行或静坐或嬉闹的女生的穿着打扮似乎要比中山大学的女学生新潮很多,表情也更丰富。 真是奇怪,今天居然注意起女孩子了。 走进唯尚,环顾一周后发现没有单独的年轻女性,看来唐雨秋还没有到。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菊花茶,拿起刚刚在路边买的《理财周刊》看了起来。大盘经过这段时间的下跌和盘整,股评家们已经从一边倒的看好,变成50%的人看好、30%的人看平、20%的人看空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个时候确实要小心了。说实在的光靠信心是没用的,方勇对大盘将来的走势虽说不算悲观,但也不想凭着希望去建议别人买进。 下午3点20分左右,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孩轻跑着上楼梯,桃红泛在脸颊,挡不住白皙如雪的肌肤,微卷的长发在肩膀上轻快地跳舞,心形的水晶发夹把头发别在左侧,大红色的手提包倒是非常显眼。女孩快速看了一圈后,快步向方勇走来。 “您是韩先生吗?”方勇抬头看到一位身材中等、略显清瘦的女孩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长睫毛下大眼睛略带淘气地眨了眨,细细的眉毛挂在这双大眼睛之上,一股挡不住的灵气从眉宇间散发出来。方勇点了点头,有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竟然勾起一些回忆。 “我是唐雨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请坐吧,你喝点什么?”方勇一向不喜欢别人迟到,不过对眼前这位女孩他生气不起来。 “菊花茶吧。” 方勇招呼服务员又上了一壶菊花茶,突然感觉和这个女孩越来越熟悉了,因为雪儿最喜欢喝的也是菊花茶。 “你是东方俊以前的同事吧。” “是的,他是我的领导。哈,你和东方俊以前是同学兼同事吧?” “是的。”面对这位女孩,方勇看来只能以聊天的形式面试了。“东方俊应该已经和你说了我们要一起办一家投资公司的事情,公司的办公室已经看好了,在绿地商务大厦。公司注册资金是500万,一开始会有三五千万的钱投资股票、期货和相关产品。” “那是一个不小的基金了。” “在股票市场,大的私募基金有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所以应该算是比较小的。不过我们会慢慢把它做大。”方勇笑了一下,发现对面的女孩边喝茶边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你现在在太华期货做得怎么样?如果对我们公司感兴趣,可以过来,我们现在急需人才,特别是你这样的有经验的人才。而且到了我们这边,发展好了空间也很大的。” 唐雨秋比较喜欢江南才子类的男生,皮肤细腻、唇红齿白,有才华又有风度,而方勇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她看方勇讲话时那么专注认真,态度又诚恳谦虚,感觉应是可以共事的人。 看到方勇的杯子空了,唐雨秋拿起他的茶壶为他续满。“其实我早就辞职了,太华期货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东方俊离职之后连续换了两任领导,一任比一任差,实在受不了了,就不干了。刚好,昨天是我在太华工作的最后一天。” “那太好了,要不你下周一就来吧”方勇说完这句就觉得自己有点急了,“不过我们的办公室还是空的,一张桌子一台电脑都没有。” “那我们就一起弄吧,下周一早上我们碰头,规划好办公室怎么布局,然后就买东西装修起来。第二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唐雨秋突然很想早点进入工作状态,这段时间在太华上班其实只是走走形式而已,根本没有正经的事在做。 “好啊。”方勇心想东方俊这小子推荐的人还真不错,“在太华你是帮老板打工,从下周开始你就当是和我们一起做事业,做自己的事业。” 两人越聊越投机,越扯越远,当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时,他们已经从上海的房价聊到《货币战争》了。 唐雨秋一看手机,已经快5点半了,因为6点还有事情,虽然意犹未尽,也只能就此结束本次愉快的“面试”。落实好“底薪3000元加奖金的待遇”之后,他们俩向咖啡厅借了两把雨伞。 两人并肩下楼梯时,唐雨秋忍不住问道:“你的名字好特别,是不是和韩非子有什么关系?” “据我父亲说,我出生时,天空的云彩很漂亮。他本想给我取名叫韩霏,但怕韩霏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所以加了一个‘子’,变成了韩霏子,后来又觉得太做作,改为韩子霏。但登记户口的时候又改为方勇了,这名字的故事挺绕的吧。”唐雨秋笑道:“能这么绕,也不简单呢”“我父亲是上海人,是下放到惠泉农村的知青,当年在村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看着唐雨秋乘坐的出租车逐渐远去,方勇想起11年前在中山大学和蓝雪第一次见面时,蓝雪也问他方勇和韩非子有没有关系 回过神来的方勇心情不错,到书店买了十来本书,有墨菲的《期货市场技术分析》、李费佛的《股票作手回忆录》、威廉斯的《短线交易秘诀》、克罗的《克罗谈投资策略》等。有些书是为了让自己重温一下以前的知识,另一些则是为了了解期货的技术分析。这一天,方勇又穿上了古代的衣服,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在湖边散步,并排行进的是另一匹白马。骑着白马的蓝雪身着淡淡的青衣,眼神犹如湖水般纯净,身姿犹如柳叶般柔软 两人停在一株杨柳边,拴好马。微风拂过,柳枝轻轻飘扬,蓝雪的青衣和秀发芳香随风飘散,方勇把心爱的雪儿揽入怀中,看着远处在金黄的波光下打渔的船只,青山的倒影屹立在湖中,和渔网与微风泛起的波浪缠绵。 蓝雪解下身上佩戴的笛子,偎依在方勇的肩头,凭此湖光山色,为君吹上一曲。早上8点30分,方勇在微笑中醒来。 神清气爽的方勇决定去mob健身会所运动运动。这是一家小型的健身会所,虽然跑步区、有氧区、器械区面积都不大,但由于布局安排比较紧凑,功能还算齐全。他还发现健身房楼上有一个20米长的小型游泳池,对于江南长大的他来说,游泳是最喜欢的运动 三百六十九. 对于未来的憧憬 三百六十九.对于未来的憧憬 本想和这位“老大”再深聊下去,结果另一个来健身的会员来找他,是一位40来岁的女士,看样子是请了“老大”做私教服务。 没想到在mob能碰到一位高手,方勇心想下次有机会再找“老大”讨教讨教。2007年11月19日,隆平高科仍在筑底,而中粮屯河依然处在可以买入状态,似乎运作这只股票的幕后资金比较强或者有重大的内部消息,否则不会不顾大盘的调整一路推高股价。 前期一直强于大盘的中信证券在11月初跟随大盘下跌,但随后强劲反弹,陈老板趁反弹大量加仓,结果中信证券反弹失败,扭头向下,陈老板数千万资金被套。与此同时,铜期货价格大幅下跌,东方俊三天时间就为陈老板赚到20万。星期一早上,方勇到绿地商务大厦时,唐雨秋已经坐在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黄色格子呢料上衣和一条米黄色褶皱中裙,化了淡妆,还喷了少许香水。看到方勇向自己走来,唐雨秋收好杂志:“前天你等我,今天我等你。” 两人趴在窗台上,用白纸和圆珠笔比划了半个小时,终于画出了双方都满意的152平方米办公室功能划分图。随后找大厦的物业正式签租赁协议,半年的租金和物业管理费共万。签约时,方勇用了当时陈老板选的名字----“威尔士东方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方勇叫人把电脑运到公司时,唐雨秋正在指挥工人组装会议桌,而几个独立办公桌、一个组合办公桌还有书架已经组装完毕了。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所有的电脑组装好,所有的物品都放在合适的位置。 “今天辛苦了,晚上请你去吃西餐吧”下楼时,方勇邀请唐雨秋一起去吃西餐犒赏她。 “感谢老板的关心,不过今天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欠着下次请吧”唐雨秋一手拿着一束百合花,一手拿着面包往嘴里送,匆匆走进医院,直奔住院部5楼。在5楼过道,她啃完面包,把装面包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用手擦了擦嘴巴,然后走向502房间,轻轻推门而入。 看到病床上的老人似乎睡着了,唐雨秋轻轻地问病床边穿着淡紫色花边圆领外套的母亲:“外婆今天好点了吗?” 唐妈妈一头乌黑的短发,眉毛修得整洁细长,脸上似乎没有过多的修饰,脖子上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清爽而干练。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唐妈妈边问边接过花插在病床边的花瓶中。 “公司里有点事耽搁了。”唐雨秋在母亲身边坐下,把手提包放在凳子上,“今天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手术后恢复得不错,我看还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这时外婆醒来了,看到唐雨秋母女俩并排坐着:“雨秋来了啊,明天就别过来了,我已经好了,还是早点出院吧。” “你别老想着出院,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再出院。”唐妈妈略微有点不耐烦,估计外婆已经提过好几次出院的事了。 “人老了,有点小毛病是正常的,不要一点小病就到上海看。” “你这还是小病啊,还好来得早,再拖下去就麻烦了,以后我得找人专门看着你。” 唐雨秋笑着对外婆吐了吐舌头,向一脸无辜的外婆表示一下安慰。“老陈啊,绿地商务大厦18楼152平方米的办公室我前天已经正式租下了,半年的租金我付掉了,电脑啥的也买好了,总共花了20多万。” 陈老板正看着电脑的大屏幕,一半是中信证券的闪电图,一半是沪铜的走势图:“行啊,公司注册的事你先跑起来,注册好以后这些钱用发票在公司账上报销。” “好的,我最近招了一个行政经理,是东方俊以前的同事,她已经来上班了,正在跑注册的事情,我想最少两个星期,最多一个月就能搞好。”说实话,方勇垫了20万后很想尽快把公司正式做起来,但看着近期大盘的行情,500万注册金加数千万首期资金进来后不一定好做…… “公司日常的工作还是由你来管理。”陈老板打开东方俊帮他在做的期货账户,不出所料今天资金又上涨了,“东方俊那小子期货做得不错,才3天时间已经赚了20万了,看来在期货里做空确实能赚钱,股票就不行了,这两天可亏了不少。” 东方俊的期货操盘水平还真不是吹的,或许公司早点注册好也是好的,可以先在期货市场运作起来,方勇心想。 “你的中信证券还没走掉?上次推荐给你的中粮屯河有没有买一点?这只股票这两天还有买入机会。” “别提了,中信证券还没抛呢。上周末我又问了几个专家,都说大盘不要紧,这只股票更不要紧,现在这个点位应该只是小幅回调,我不割肉,一割可就真的亏了。”陈老板有些后悔前几日加仓太猛。 “要么你抛一半换成中粮屯河,或者再加点资金买点中粮屯河。”方勇索性想个折中的办法来减少损失。 陈老板打开中粮屯河的k线图,一拍大腿:“哎哟,狗日的中粮屯河走得还真好。” “感觉有个实力挺强的庄家在做这只股票。” “好吧,我再研究研究,资金方面也需要再调配一下,不清楚我再给你电话。”下午3点多从浦东开车到浦西,道路不算拥堵,东方俊心情畅快,哼着小曲。 来到18楼,东方俊推门一看,公司竟然已经蔚然成形,又是一喜。 三人走进会议室,召开“威尔士东方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第一次工作会议。首先是唐雨秋汇报公司注册事宜的进展情况。所有的注册流程都顺利的话,三周时间应该能完成。其次是方勇计划着公司注册资金和首批资金到位后期货投资可以先启动,股票则少配置一点,因为大盘的走势还不能确定,而东方俊的期货做得不错。方勇自己个人投入20万的账户也会在本周搞好,下周一交给东方俊操作。 “我下周一到这里来上班,同两位并肩作战。”东方俊看到整个办公区布局不错,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空间也够大,光线也挺好,心情不错,“我对这段时间期货的行情保持乐观,赢利会进一步放大,凭着期货的反周期效应,我们完全可以打好第一仗至于两个期货下单员的招聘和培训工作,就请雨秋多费心了。” “短期而言,房地产或其他产品的投资价值都不高,我会保持跟踪这些产品的价格指数,寻找合适的买入机会点。但公司正式运作了,公司的钱不能闲着,公司的人也不能闲着,你们看有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方勇觉得光做好刚刚说的那些还不够,对一家“资金充沛”的公司来说,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动作。 “老韩,你大学学的不是计算机专业嘛我看我们可以搞一个论坛,组成一个‘股票期货俱乐部’,现在都流行网络炒作,我们也可以在网上拉点理财客户。”东方俊突然想到一个朋友利用网络开发客户相当成功。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可以逐步建设一个股票期货投资者的日常交流社区,最好是集趣味性、知识性、赚钱效应于一身,一开始先培养人气,凝聚了大量的投资者之后,会有相应的价值产生。我可以做这个论坛的版主之一,哈哈。”泡论坛刚好是唐雨秋的爱好之一,东方俊的这个提议她当然赞成。 方勇趁着东方俊和唐雨秋发言的时候,理了一下思路,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论坛结构图,然后也附和:“没错,这是个好想法,我们可以把论坛取名为‘期股争霸论坛’,分为股票和期货两大区,再各自分为几个小区,分别可以有投资高手专区、行情讨论区、消息分享区、技术分享区、原创区。在投资高手专区我们可以给各大高手建立专区讨论,我们各自都认识或是知道一些股市、期市中的投资高手,先通过各种形式主动地把他们的资料全部收集过来,比如介绍他们的战绩、理念、交易方法、生活趣事等的文章、视频。这样粉丝们就会进来,假以时日,论坛的人气就会旺起来,到时我们可以邀请高手直接加入,参与发帖回帖,甚至组织见面会、投资讲座等。原创区我可以每天写一些原创的帖子,东方有时间也可以写一些。而唐雨秋则每天都要维持论坛基本的热度,需要大量灌水,信息不够要找信息发,口水不够要狂吐口水。” “这些分块我都赞成,不过论坛一定要有展示区,就是要贴实盘交易的裸单,还有各个股票期货实盘大赛的排名,最好还有比赛前几名选手的操作记录,这是最受欢迎、也是最容易引起话题的内容。”东方俊想起自己偶尔逛论坛时最关注的内容。 …… 意气风发的人聚在一起,似乎容易产生意气风发的想法,容易成就意气风发的事业。整个周末方勇都在看书和做读书笔记,虽然之前对金融投资的技术分析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但系统性地把一些理论重温一遍,还是能有很多有价值的新体会,同时对期货的技术分析也有了更多的理解。也许期货投资和股票投资最大的不同就是期货可以不用太在意基本面,也不用听任何所谓的消息,在多空双向赢利的机制下,在t+0和接近10倍保证金杠杆的交易规则下,投资期货似乎可以仅靠技术分析就实现持续赢利。至于如何根据有效的技术分析方法,开发出在一个周期内能够稳定赢利的交易方法,还需要再通过数据统计或是模拟盘、实盘测试的形式来获得,当然向东方俊这样的“赢家”多多讨教应该会缩短走向赢利的道路。 看来之前业内很多人说期货风险很大很容易爆仓的观点也需要进一步探讨,至少期货是一个理论上能够实现永续赢利的市场。方勇一想到这一点,就兴奋异常。因为投资公司开业后,只要在期货上有所作为,就不用管股市行情如何了,也就是说理论上公司可以在其他股票私募基金都不赚钱或是亏钱的时候保持不错的赢利。 看来,让东方俊加盟公司成为股东的决定是正确的,也是战略性的。 “唐雨秋周末一般都做点什么呢?”方勇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决定独自到**的校园里走一走。 而这个时候,唐雨秋正在医院里陪外婆散步,外婆的病已无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停下来在长椅上休息时,唐雨秋也想到了方勇,这位“新上司”、“新老板”充满了创业的激情和对成功的渴望,做事情也比较务实,至少要比东方俊这家伙务实一些。不知道这样的“才子”感情生活是怎样的,喜欢的女孩子又是怎样的。唐雨秋和大学时交往的男朋友分手后,独身一人来到上海这座繁华却又冷漠的城市,爱情的心扉已很久没有开启。还好母亲经常以各种理由到上海来看她(包括这次母亲把外婆送到上海治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否则她真觉得自己像一朵被人遗忘的小花一样,迎着阳光独自开放,迎着霓虹暗自芬芳。 身边的外婆,看着陷入沉思的外孙女,安静而慈祥地微笑着。方勇: 紧跟市场。 一只股票平仓,不一定要马上买入另一只。 买股票光靠信心是没有用的。 如果发现有庄家在做一只股票,可以在合适的点位跟进。 至少,期货是一个理论上能够实现永续赢利的投资市场。 陈老板: 很欣赏在期货市场能赚到大钱的人。 期货连做空都能赚钱真好,股票就不行。 股票浮亏不能割肉,一割就真的亏了。 东方俊: 资金闲着就是损失。 股市下跌亏钱时,期货有着反周期效应。 健身会所的“老大”: 股评家的话最好不要听,投资股票要靠自己判断。 投资股票要对银行的流动性政策特别关注。 八千里路云和月----岳飞《满江红》2007年11月26日,铜期货在反弹后继续下跌,东方俊坚决看空,趁着反弹他给陈老板的账户加了不少空单,准备大大地收割一笔。 中午收盘后,东方俊走进方勇的办公室报喜:“你20万的账户今天第一天交易,一个上午就给你赚了6000块,不错吧。” “你小子手段很高明啊,看来期货做得好果然是理财的明道”方勇既惊讶又高兴。 “而且光一周时间就已经帮陈老板赚了36万。” “我最近也看了一些期货技术分析和投资理念的书,感觉它和股票相比确实有不少优势,特别是对专业的理财人士来说,期货或许比股票更容易赚钱。”方勇自己也有点手痒痒的,“我看期货交易主要分为按趋势交易的中长线、短线、日内超短线,还有就是套利交易,你用的是哪一种?” 东方俊顿时收起了笑容:“我的方法是自己独创的,和传统的趋势交易或者套利交易都不太一样,等过段时间我再和你慢慢沟通。盒饭来了,先吃午饭吧” 这小子还真保密方勇心想,如果这段时间股市还是没有起色,就尽快把“期股争霸论坛”做起来,至于期货赚钱的方法,就慢慢探寻吧。收盘后,东方俊在办公室回顾一天的交易记录,不时用计算机算一些数据,偶尔发出叫好或遗憾的声音。 “俊总,这两个人的简历你看一下,我面试后挑了挑,觉得她们比较合适做下单员。” “招人的事情,雨秋你定就可以了,只是工资开多少你要问一下老韩。”星期二上午,东方俊又帮方勇赚到两千来块,于是中午方勇请大家吃顿好的,表示祝贺。 东方俊还是建议去加州101吃自助餐,三人坐下吃了半小时后,都已经差不多七八分饱了,之所以还不走,是不想对不起每人138元的价格。 隔开三四张桌子,有五个穿西装打领带,但一看就不是白领一族的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个人的西装颜色是橙黄色,另外四个则是黑色,橙黄色的坐下了其他四个才唯唯诺诺地坐下。这帮人坐下后,正对着东方俊一桌的那位,眯起眼睛看了他们三个一分钟左右,和其他几个伙伴不知道说了什么,五个人就同时看了过来。 “那一桌人好像一直盯着我们。”唐雨秋刚好正对着那伙人,抬手指了指。 “我想他们是在看你这位大美女吧……”东方俊转过头看了一眼,慌张地转了回来,变了脸色,“你们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伙人看到东方俊准备离开,“橙黄色西服”示意两个去追,这两人一个跟着东方俊走扶梯,另一个则从电梯走,俨然去拦截的样子。 东方俊见势,不得不小跑起来,自动扶梯上的其他人被他撞得扭来倒去。跟在他后头的两个也跑步追了上来。 东方俊跑到龙之梦门口的时候,坐电梯下来的那两位“黑西服”已经等候多时,四个“黑西服”包抄起来,拦住了东方俊。东方俊眼看无法突围,只好堆点笑容到脸上:“各位,怎么这么巧在上海出差,你们陆老板最近还好吧” “我很好啊,承蒙东方兄还惦记着,哈哈哈我可是还惦记着我那可怜的100万喏”坐下一部电梯出来的陆天成边大声打招呼边大步向他们走来,“兄弟们,今天给我打个够”陆天成扔下烟头,用穿着布鞋的脚使劲踩下去。 “快帮忙叫警察快帮忙叫警察”东方俊赶紧抱着头。顿时十个拳头、十条腿暴风雨般地向他打来。 逛商场的人没见过这架势,大部分都赶紧跑开,然后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热闹。幸好有个保安看到了,走进办公室打了110。一听到警笛声,陆天成就招呼手下撤了。 东方俊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围观的人群,还在指指点点。 在众人目光的相送下,东方俊走向商场一楼的洗手间,用水清洗后,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流氓乡巴佬下手这么重。”看来再上去吃饭是不行了,总不能让方勇和唐雨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东方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老韩啊……” “你小子在哪里啊,怎么去趟厕所要这么久?”方勇正和唐雨秋聊在兴头上,一时还忘了东方俊。 “白灵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家里突然有点急事,你们先吃着,下午我就不去公司了,明天可能也不去,我会在家里做盘,两个账户的操作你不用担心。”下午刚收盘,方勇的手机响起。 “方勇啊,东方俊还挺厉害,一个多星期已经赚了40多万了,我看他做期货有两把刷子,以后公司可以把资金多放一点在期货上。期货比股票赚钱容易多了,哈哈” “是啊,当时我推荐东方俊加盟公司就是因为他期货交易水平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国的股市不可能永远是牛市,如果遇上两年熊市公司的资金就没了出路,配置一部分资金于期货就不怕牛熊转换了。”方勇很高兴陈老板这么快就认可了东方俊。 “那公司注册的事情就尽快弄吧,弄好了我们就多拿一点资金上马。” 方勇挂断电话后,打开自己的期货账号,发现今天早上有好几笔交易记录,而动态权益已经到了23万左右,也就是说东方俊两天时间已经帮他赚了15%。看来期货投资这一块可以安心地交给东方俊了。“韩总,这两位是新来的下单员,这是何冰,这是刘佳妮。” “韩总好。”何冰小姑娘似乎有点害羞,抬眼看了一下方勇就低下了头,而刘佳妮则是微笑地看着方勇。 “你们坐吧。”刚一开口,方勇就发现他房间里的小沙发最多只能坐两个人,“唐雨秋,你去搬一把椅子进来,我们一起开个小会。” “雨秋姐,我去拿吧。”刘佳妮抢在唐雨秋之前推门出去。三人在方勇前面坐定,他觉得房间顿时小了很多,现在他觉得以前在广州时银星证券的老总办公室做成50多平方米那么大也是有道理的。 “你们的简历,我都看过了,对你们的基本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试用期和转正之后的待遇唐雨秋应该也和你们说过了。何冰还有刘佳妮,你们两位作为我们公司的第一批员工,今天正式上班,我向你们表示欢迎,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以后每一位新员工进来,我都要请他(她)吃饭,公司所有的员工一起吃,以此表示欢迎。”方勇顿了顿,看到何冰似乎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刘佳妮还是微笑着,而唐雨秋则是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和唐雨秋四目相望时,方勇顿时不知道眼神往哪儿放,只好转过头看自己的电脑。 唐雨秋也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眼神转向何冰和刘佳妮。 “我们公司从事的是金融行业,做股票、期货等方面的投资,将来还可能涉及债券、外汇、黄金、房地产等投资,同时我们还要做一个‘期股争霸论坛’。”方勇把目光移到刘佳妮那边,这样他会舒服一些,“我认为中国制造业的黄金10年早就过去,房地产最辉煌的10年也即将过去,当然中国的房地产会因为城市化或者说是城镇化的继续推进而保持发展,但高速发展很快就要结束,转而进入平稳发展期;而中国的金融行业,特别是金融投资的黄金10年甚至黄金20年才刚刚开启,我们选择这个行业,并且努力地去做,一定会有很好的明天。一个人能够工作的时间是有限的,可能只有30多年,我希望自己的30年能够与中国最有发展空间的行业共同成长,同时希望你们的30年也是如此” 这番话唐雨秋从未听方勇说过,不知道这是他来上海创办公司的原因,还是为了本次开会脱口而说的,应该是前者吧。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到一个月时间,唐雨秋你就开始训练何冰和刘佳妮,先是熟悉期货的每一个品种和各自的代码,每一手多少吨、每个品种的保证金比例是多少。然后每天用模拟单下至少100笔,包括限价单、对价单。不同的单子要安排不同的手数,直到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一笔错单,才能正式上岗,做东方俊的实盘下单员。”方勇根据自己多年来对股票下单员职能的了解和这段时间恶补的期货常识做出如此安排,不过他还是不够肯定自己说得是否全面,“唐雨秋,你看这样培训下单员是否合适?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或是培训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来逐步改进方法。” 唐雨秋心中暗暗佩服,真没想到方勇对期货居然这么了解,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系统地考虑过如何既快速又有效地培训下单员:“就先按韩总规划的培训,我都已经记下来了,需要完善的时候我再和你商量。” “公司注册的事情你那边再抓紧一下,这几天陈老板因为东方俊帮他赚了不少钱心里正开心着,我们要趁热打铁。”开完小会之后,方勇让唐雨秋单独留下。 “如果公司名字核名好了的话,下面的程序就快了,基本上就是验资、开设公司基本账户、工商注册、税务注册等。应该两三个星期就可以弄好。” “好的。”唐雨秋做事步骤性和逻辑性都很强,效率也挺高,方勇比较欣赏甚至有点感激,“对了,‘期股争霸论坛’的雏形我已经差不多设计好了,你明天帮我租个服务器,我们本周就把论坛上线。” 在唐雨秋的协助下,“公司”已经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而东方俊又在发挥着财富增值器的作用,方勇认为到目前为止进展一切顺利。 在曾经创造过无数财富传奇的上海滩,大干一场的时候快到了。2007年11月28、29日,铜期货价格大幅反弹,陈老板的账户因为仓位太重而损失惨重,但东方俊决定再扛两三天,因为他觉得铜仍处在下跌通道之中,反弹之后会有更大幅度的下跌。 与此同时,a股市场的数次反弹反攻均告失败,大盘指数已从6124点跌至4800多点。虽然大盘的投资价值已尽失,但某些个股还是存在着不错的买入机会。“期股争霸论坛”正式上线,最重要的板块是投资高手专区、消息分享区、原创区和实盘裸单展示区。为了让论坛尽快火爆起来,至少一开始得让它看上去很热闹,方勇要求何冰、刘佳妮每人每天在收盘后用不同的马甲至少要发30个帖子或回复。而唐雨秋除了每天要在论坛发50个以上的帖子或回复之外,还要负责通过线上线下各种形式推广论坛。方勇自己则每天负责写一篇原创文章,内容或是与股票、期货相关的各个方面,比如热点板块、技术分析、个股分析、期货品种分析、交易心态、交易纪律、资金管理、风险控制等,或是对宏观政策、经济走势、热点事件发表观点或评论。 三四天后,论坛看上去已经如火如荼。虽然登陆的群体直接回帖率还不高,但出乎意料的是每天已有数百人登陆,同时在线最多人数达到四五十人,每天注册会员有七八十人。方勇认为下一步要做的除了保持论坛的更新热度以外,就是和其他各大论坛、网站互换链接,同时最好能谋求一些投资高手的一手信息发布。“老陈啊,公司核名已经下来了,你有空来一趟上海吧。”11月30日,周五上午,工商局通过了“威尔士东方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核名,接下来就是开户验资了。 “我这几天在惠泉出差,今晚回昆山,下周一我去上海找你。”陈老板已经几天没有看盘,“对了,最近行情如何?” “股市还是不太好,不过上次推荐你的中粮屯河还可以买入。” “中信证券呢?” “不太妙,不管最近有没有反弹,我都建议你走掉。” “好的,知道了。”陈老板盘算着这次买中信证券可亏了不少,“公司弄好,我们多投入一点到期货吧,股票这玩意单边市,不好玩。”近期,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监督管理委员会出台了《关于加强商业性房地产信贷管理的通知》,方勇认为“二套房贷款政策”的从严预示着2008年房地产价格会相对理性,但在面粉不断涨价的年代,面包是不可能降价的,房价经过2008年的稳定之后,2009年应会继续上涨,所以买房还是要趁早啊。 夜深人静,方勇正在写文章评论房产新政,手机响了。 都11点了,陈老板会有何事呢? “老陈,你好。” “我不好啊”陈老板大声吼道,“你马上给东方俊打个电话,问问他我那个期货账户怎么回事?” 方勇很是不解,账户前几天还做得好好的,可赚了不少啊:“你的账户出了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这两天都没看过他做的账户?”陈老板几乎要咆哮起来,“什么问题?300万的账户之前差不多已经赚到350万了,刚刚我打开账户一看,只剩下200万了,短短几天就亏150万啊这东方俊在搞什么名堂?”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中间有没有从账户转出一些钱?” “怎么会弄错呢,这个账户的密码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我现在把账号密码告诉你,你自己看一看。” 方勇打开陈老板的期货账户一看,真的只有200多万。再仔细看一下这几天的交易记录,发现东方俊一直在做空铜,之前赚钱是靠做空,而近几天大亏也是因为做空,这几天行情一直在涨,而他仓位又放得太重…… 刹那间,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向方勇泼来,宛如100只老鼠钻进了他浑身的血管。 “东方啊,怎么回事,陈老板的账户怎么才几天时间就亏了这么多?”方勇即刻给东方俊打去电话。 “老韩啊,你先不要心急,做期货有赚有亏是正常的,你也和陈老板说一下,亏掉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东方俊从房间里出来,避开白灵,走到客厅的阳台上。 “你让我怎么和他解释呢?当时你还保证说亏损控制在20%,超过了你可要赔的”方勇很不满东方俊刚刚的说辞。 “这几天白灵病了,我没太多时间和心思看盘,但我还是有分寸的,比如你的账户就只亏了3万,毕竟我们是兄弟,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承担太多风险。你再和陈老板说一下,钱会赚回来的,再给我一个星期一切都会解决,好吗?” “不管怎样,你都不能言而无信,说好亏损控制在20%,现在都超过30%了,以后我们和陈老板合作可能会有隔阂了。”方勇也不想就此放弃,毕竟到上海来是想开创出一片天地,“陈老板那边我再尽力说说,等一下给你电话。”这次亏钱是因为白灵生病的缘故?也只能相信他了,不然怎么办? “老陈啊……”方勇理了一下思路,拨通陈老板电话。 “东方俊怎么说?”陈老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方勇。 “老陈你先别急,情况是这样的,东方俊这个星期都没到公司上班,他老婆病了,这几天可能是没时间看盘,结果行情变化比较大,所以亏得多了一点。”方勇想先稳住陈老板,“他说下个星期能够赚回来。” “赚回来,怎么赚?要是再给我亏100万,我去哪里找他?” “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不能再给他机会了,赚得快,亏得也快,这次老婆生病,下次还老爸生病呢”陈老板叹了一口气,“方勇啊,我倒不是责怪你,也不是非要他赔钱,100万我还是亏得起的,只是我们找合作伙伴是要长期合作的,总不能找个定时炸弹吧” “东方俊的人品我是知道的,毕竟我和他同学四年,又同事两年,以前他也是广州银星证券的。”方勇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琢磨着“定时炸弹”。 双方沉默了30秒。 “我看这样吧,我周一早上先撤出100万,留下100万再让他试试,如果还不行就当我倒霉。”陈老板心里也很不甘心,既然方勇这么信任东方俊那小子,就留100万赌一下。 “多谢了,老陈。”方勇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要自责,“那你下周一还来吗?公司注册的事情。” “我不去了,公司注册先缓一缓,等我确定了东方俊的能力和为人再说。今天先这样吧,有事再联系。”挂掉电话,方勇给东方俊发了一条短信:陈老板的账户可以继续做下去,但下周一早上他要转出100万,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做不好,可能连合作公司的事情都要黄掉。东方,你好自为之啊 东方俊回短信说:谢谢,你放心,我会做好。 方勇还是有点不放心:下周一你到公司来上班吧。 东方俊回复:好的。方勇打开自己的期货账户一看,果然只有万了。 “我那80万现金,租办公室、买电脑设备花了20多万,让东方俊做期货的20万又亏了一点,剩下的40万原本是想用来尽快注册公司的,看来没想象中那么顺利了,现在公司每个月的开支再加上房租、生活费要1万块左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东方俊啊东方俊期货啊期货方勇一夜无眠。 看几部喜剧片麻醉自己,无用。 “看来,股票不能放,期货的赢利模式也必须自己研究,单靠东方俊,必然不轻松啊” 虽然大盘在这个点位已不适合投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勇仔细分析了几十只股票,最终还是决定下周一先转30万到自己的股票账户上。其中,买三分之二仓位的中粮屯河,因为他通过各个渠道打听,已经明确这只股票背后的庄家实力,而且上市公司似乎也比较配合,总在合适的时候发布适合的公告;另外保留三分之一资金准备买隆平高科。 只能这么一搏了。12月3日一早,方勇寻找一个合适的点位买入20万中粮屯河。陈老板则从自己的期货账户转出了100万。中午,方勇与东方俊足足聊了一个半小时。就公司的理想和目标而言,两人高度一致;对于期货操盘的方法,东方俊这次显得比较大方,就中、长、短趋势交易的基本做法向方勇提点了一二,方勇马上就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证明东方俊期货交易的水平确实不虚;关于陈老板的虚账户,两人都认可在风险可控的情况下需要搏一把的观点;关于如果还是没做好陈老板的期货账户公司该怎么办的问题,两人有了较大的分歧。 “公司要做下去,如果陈老板不参与,我们也要寻求新的合作伙伴,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甚至只有我一个人也该坚持下去,在没有彻底输掉之前,绝对不能认输。” 方勇雄心未泯,不在上海滩闯出点名堂来他绝不甘心 三百七十. 资本 三百七十.资本 东方俊却不以为然:“天下任何事都是好聚好散,如果和陈老板合不来,不合作也罢,反正世界上有钱人多的是,总能碰上趣味相投并能长久合作的伙伴。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合作方,我们两人可暂时回到以前的状态,你继续做证券分析师,当然最好在上海的证券公司谋一份工作;我则继续到太华期货做居间人兼操盘手,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兄弟俩再联袂出击。” “别担心,陈老板的期货账户这个星期就会有起色的,到时他会回心转意。”东方俊再次宽慰方勇。 东方俊坚决做空有色金属,在大部分资金做空铜和锌的基础上,盘中再略做一些短线行情,陈老板的账户资金快速上涨,到12月6日资金已达125万。 “如果陈老板不把100万转出,200万的本金估计一个多星期就能回到300万,现在要用100万赚回100万相对要难一点,不过也会很快实现。”东方俊无奈却又自豪。“期股争霸论坛”中的大部分信息都是二手的,只是唐雨秋的整合能力实在太好,把每个投资高手都展示得有血有肉、相当丰满,个中故事很是吸引人。论坛已经划分了20个高手讨论专区,其中有20世纪90年代就在股市叱咤风云的“何千万”,还有期货市场新冒出来的明星、三个月创造20倍收益纪录的魏明。在大量“股神”、“期神”话题的刺激下,“期股争霸论坛”越来越活跃,大量的投资者对这些投资高手表示出极大的热情,崇拜、羡慕、欣赏、质疑、谩骂等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拨打留在论坛底部很不起眼的电话,找“论坛管理员”,想和某位一年翻了4倍的股票高手认识,花钱拜其为师。 “韩总,我们的论坛现在越来越火爆了” “是啊,你挖掘高手的能力很强,还能把这些资料有条理地展示出来。其实绝大部分股民和期民都是怀着发财的梦想进入市场的,因此这些高手以及他们创造的财富神话足以让一个投资者憧憬、回味好一阵子,并且能激发他们赚钱的**。” “昨天我发布了一个在上海的股票高手董风华的发家故事,其中有些资料和信息是我通过朋友打听后整理的,算是一手信息了,没想到短短2000字的帖子,居然引起巨大的反响”唐雨秋有点自豪。 “这个帖子已经有500个回复了,你一手创造了一个牛帖。我还发现有一些其他的论坛还有博客在转这个帖子,看来只要是涉及相关高手的独家内容,便很容易吸引眼球。” “我的尝试成功了我再多整理几个独家的高手信息。” “这是一种形式,既然已经成功了就可以继续下去。”方勇思考后,目光从电脑移开投向唐雨秋,充满着欣赏和鼓励,“一方面你可以再收集一两个这样的人物,我也可以把我在广州认识的几个民间高手拿出来说一说;另一方面,我想我们可以用更好的形式来展示一个高手更多、更深入的信息,比如我们找机会和某个高手见面,谈上两三个小时,针对这个高手什么时候进入股市或期市、什么时候开始赚钱、赚得最多的一次是多少钱、有没有失败过、最大的心酸事、投资的基本理念、操作的一些技巧,还有投资以外的兴趣爱好、生活态度等方面都可以深入了解。另外可能的话还可以让高手推荐近期市场的投资机会。” “看来这事我们还能做大”唐雨秋暗自佩服方勇总能比她想得更远一步,“那我现在就去把我以及我朋友能联系上的高手列一个清单。” “好的,我这边也先整理两个广州的股票高手。其中一个,两年已经翻了七八倍了。” 方勇心想,“期股争霸论坛”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不久以后就会具备一定的商业价值,到时应如何建立相应的赢利模式呢?收盘后,东方俊神采飞扬地来到方勇的办公室。 “老韩,你的账户我又帮你做到23万了。” “哦,最近行情这么好吗?”方勇有点惊讶,双击电脑桌面上的期货下单软件,“陈老板的现在多少了?” “150万了,我说那个陈老板太傻了吧,要是不撤走100万,按照赢利比例,现在就不亏钱了。”东方俊愤愤然,“你要不给陈老板打个电话吧,把那100万再转回来,本金多了更容易赚钱。或者,转回50万也好,加满到200万。” “你说得有道理。等你再赚回50万,就等于陈老板没亏钱了。那时我就让陈老板尽快到位公司的注册资金。”现在对方勇来说,最重要的是让老陈认可东方俊的能力,然后尽快把公司注册好。只有这样,才可能有后续的数千万资金进来。2007年12月5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2008年将实施稳健的财政政策和从紧的货币政策。这是十年来中国首次实施从紧的货币政策,该声音发出后,投资者对市场资金供应越发担心,大盘的一波小反弹随之夭折。 2007年12月中上旬,不管大盘是涨是跌,中粮屯河和隆平高科的走势一直强于大盘,自3日买入中粮屯河之后,方勇在7日买入隆平高科。 账户资金回升,陈老板后悔莫及,又转回100万。东方俊则认定铜价还要下跌,加大仓位放空。两个下单员经过为期两周的培训,做模拟单已经没有问题了。东方俊决定先让两个下单员到他办公室办公,刘佳妮操作方勇的账户,何冰则继续做模拟单,具体的下单指令由他盘中发出。 “老韩,现在下单员既然能派上用场了,我们可以多开发一些客户,要是有朋友有资金要投资,也可以开展一些合作,最低资金定在10万好了。” “10万倒是差不多,但那两个下单员暂时不能让她们做大的账户。不过,我想还是等公司注册好了再看看要不要拓展业务,公司的500万注册资金和老陈后续的数千万资金应该够了,到时先分配给两个下单员一点小资金也就可以了。” “也行,这个你来定吧。”东方俊有点小失落,心想方勇做事太谨慎了。 “老韩,租这个办公室,买这些电脑,还有发工资啥的,你垫了不少钱吧。”东方俊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过头,“我这边操作陈老板的账户还有你的账户,会有一点手续费返佣,到时全部给你吧,就算填补一些公司的开支。” 12月17日,陈老板的账户已经做到285万。 “方勇,最近东方俊做得挺好。”陈老板坐在奔驰轿车的后座,舒服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搂着一个嗲里嗲气的年轻姑娘,“我今天要出差去香港一趟,差不多要二十四五号回来。” “好的,那等你回来我们再把公司注册的事往前推一推,现在就差最后的环节了。” “这样吧,等我回来再和你见个面,还有那个东方俊也一起再谈一次。我们争取春节前把公司弄好,正式运作起来。”方勇和唐雨秋并排坐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 “我这几天和很多朋友都聊了聊,从不同角度了解了一些投资高手,最后觉得这三个人比较有价值,刚好又能得到他们的联系方式。”唐雨秋指着自己笔记本上列出的三个高手的名字,“其中两个是上海的,一个是杭州的。” “你觉得如果我们打电话约见他们,哪个见面交流的可能性最大?”方勇拿起唐雨秋的笔记本,看到唐雨秋已在三个人的名字下面各自写了一些简单的介绍。 “这倒不好说,因为我和他们都不熟悉,有的只见过一面,只是通过朋友搞到了电话而已。”唐雨秋看着方勇,俏皮地笑了。 “我们约见肯定是以‘期股争霸论坛’的名义,”方勇想了想,“可以这么跟他们说,我们论坛是国内比较活跃的投资论坛之一,专门为一些投资高手建立了讨论专区,之前已经为哪些高手建好了专区,现在也想帮他建一个,然后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聊一聊。” “这样能行吗?”唐雨秋担心目前论坛的影响力还不够大。 “我们可以试一试,反正即使人家拒绝了我们也没损失。其实这么多高手已经建立了专区,而且部分高手的专区还很活跃,对新冒出来的投资高手还是有吸引力的,因为他们需要被认同,希望自己和一些已经成名的高手放在同一平台上。”方勇用坚定的目光鼓励唐雨秋,“你看这三个人中哪一个是后起之秀?” “这个,孟泽,上海的,今年赚了一笔之后才慢慢出名的。”孟泽办公的地点位于浦东商城路附近,靠近八佰伴,方勇和唐雨秋从东昌路地铁站出来后步行到孟泽办公的大楼下。这是一栋30多层的大厦,在大厦二层的楼体上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财富之选----金安证券”。方勇心想,孟泽可能是在金安证券的大户室办公。两人进入大堂,从楼层指示图上看到整个15层和16层都是金安证券的办公区,而孟泽就在1632室。 两人站在门口,唐雨秋举手敲门之前,抬头看了一眼方勇,方勇向她点了点头。 “请进”屋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唐雨秋推门而入,方勇紧随其后。 “您是孟泽吧你好,我是唐雨秋。”唐雨秋向孟泽的办公桌走去。 “欢迎,唐小姐”孟泽站起来离开座位,伸手和唐雨秋握手。“请坐吧。”把他们引向沙发后,孟泽泡了两杯绿茶,“请喝茶。” “谢谢。”唐雨秋弓起身接过两杯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扬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期股争霸论坛’的负责人韩总。” “你好,韩总”孟泽把自己的椅子拖到茶几对面,与方勇握手示好。 “您好。”方勇看着面前这位身高米以上略显消瘦的年轻小伙,估计他要比自己小好几岁,应该是80后。这位帅哥的眼睛不大,却非常锐利,鼻子很挺,头发有一点点天然卷,穿着一件灰色休闲西装和一条蓝色牛仔裤。 这间办公室有两张办公桌,孟泽的办公桌上有一台台式电脑的显示器、一台手提电脑,他对面的桌上则有三台台式电脑的显示器。两张办公桌边上是一面很大的玻璃窗,实际上这玻璃窗占了房间四面墙中的一面,因此房间内光线很好。门口进来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白板,白板上画了一个表格,大概有20行,里面写了一些股票代码,每个代码后面跟着“观察”、“等待时机买入”、“持有”、“卖出”等字样,几支黑色和红色的水笔躺在白板的底沿上。白板的对面是一个小书架,书架上的书不多,大部分是投资类的,还有一本醒目的《孙子兵法》。 书架边上,也就是方勇所坐沙发的旁边,还有一把吉他靠在墙角。孟泽一开始说话似乎有所保留,或是太过腼腆,谈话间慢慢地感觉到方勇也是行家,并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是为论坛的高手讨论区找新的素材,也就放开了。 从谈话中,方勇了解到孟泽是浙江湖州人,复旦大学刚毕业一年多,在大二的时候就开始炒股,当时是先用自己的生活费做投资,赚了一点钱。在校园里传开后,又有一些同学来找他,于是就帮同学以及同学的父母理财,毕业的时候炒股的分红总共拿了三十几万。 毕业之后,孟泽想到证券公司工作,发现证券公司主要招聘的是业务员和分析师,想去公募基金没有资质,去私募基金又没有门路,于是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间专职炒股。一开始还会顺便找找工作,后来看到同班的大部分同学上班的收入都不高,也就没了找工作的心。 现在孟泽待的这个房间是一个叫老孙的大户的,他和老孙在一个投资报告会上认识,两人聊得比较投缘,于是老孙给他50万试水,当时买了鹏博士(600804),结果两个月就赚了50%。后来老孙邀请他一起办公,过来的时候给了200万资金让他操作,目前已经累积到600多万。 孟泽自己的账户一开始钱比较少,毕业前后把所有的现金差不多40万全部投入股市,现在已经接近500万了。自己的账户能够在一年半的时间赚10倍多,孟泽认为一方面是赶上了牛市,另一方面则是自己选股选得好。这一期间,他主要选择了东北证券(000686)、鑫富药业(002019)和广济药业(000952)。 原本孟泽只是做自己的账户和老孙的账户,2007年年中的时候,有一个客户自己找上门来,让他帮忙做一个1000万的账户。据说这个客户和证券公司营业部的老总认识,让营业部老总推荐哪些人做得比较好,因为那个老总可以看到营业部所有账户的账单,就让客户去找孟泽。现在这个账户做到了1800万左右,最近稍微回撤了一点。 说到投资理念和选股策略,孟泽说自己欣赏的是巴菲特的价值投资,主要通过信息分析和技术分析找到被低估的、盘子又不大的股票,通过观察择机买入并持有。因为这两年一直处在牛市,这些被低估的股票不可能永远被低估,所以只要时机选得好,一般买入后一两个月内就会上涨。而孟泽会一直持有,直到更有潜力、涨势更好的股票达到自己的买入标准,才会卖出一部分或全部卖出来购买新的股票。 孟泽选股还有一个原则,就是st的股票一律不买,不管它能有多少个涨停板。他说自己选择鑫富药业是因为该上市公司收购竞争对手之后,有了产品定价权,产品价格的提高使得公司赢利能力大大提升,2007年前三个季度的业绩升了近20倍。 另外,孟泽目前对权证也有一点兴趣,在用一点小钱尝试。做了两个月的权证后,他发现自己除了能够选出好股、中长线持有赚钱之外,对权证的日内短线似乎也有一点天赋,至少这两个月那笔小钱也翻了一番。 冬天的上海,白天特别短,还不到6点,天已经黑了下来,唐雨秋看到孟泽两次拿起手机看时间,估计他之后还有事情。看到方勇把笔记本翻过一页,还准备问下一个问题,她用脚轻轻地蹭了一下方勇,笑着问孟泽:“这么年轻就有了很多财富,追你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吧,今天是平安夜,晚上是不是早被预定了啊?” 孟泽眯起眼睛笑了:“财富不算多吧,现在个人资产还没到千万呢女朋友倒是有的,是我高中同学,她浙大毕业后先在杭州工作,现在也到上海了,在一家房地产公司负责营销策划。其实她不知道我挣了多少钱,只知道我整天不务正业炒点股票、赚点小钱。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我要早点回去陪她了。”从孟泽的办公室出来,唐雨秋略微感叹一下自己和孟泽的落差后,就开始向方勇分析孟泽的女朋友大概是个怎样的人,他们两人是不是青梅竹马型的,还有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去看电影…… 方勇则是陷入了沉思,他正在回味这位80后男孩,这位腼腆却敢于拼搏的男孩,这位如此年轻财富就远在他之上的男孩,这位聪明又懂得把握机会的男孩……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啊出了大楼,方勇径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唐雨秋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走了一段,唐雨秋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看着方勇的背影,一米、两米、三米、五米、十米…… “方勇,你站住”唐雨秋喊了起来。 方勇站住,回头一看,唐雨秋正红着脸、嘟着嘴站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向她走去。 “都忙了一天了,你不请人家吃饭啊”唐雨秋轻轻地甩了一下手提包。 是啊能见到孟泽是唐雨秋的功劳,今天她又不停地记录了两个多小时,满满的七八页纸,想想手都酸了。 “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方勇急忙道歉,“大小姐今天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我陪吃、陪玩还陪骂。” “陪吃、陪玩就行了,陪骂我可不敢,你是老板,我是伙计” 在唐雨秋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必胜客,服务员推荐了平安夜情侣套餐,唐雨秋看了一下菜单就要了这份套餐。今天的必胜客装扮得相当温馨,除了常规的圣诞树、柔光灯饰,还有“圣诞老人”带领着两个“燕尾服”在吹萨克斯。 如此场景很久没有见到了,方勇暂时忘却了工作上的烦恼,看着对面这位面色微红,正欢快地轻舞刀叉,在餐厅故意调暗的灯光下妩媚得恰如其分的女孩,方勇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馨。 晚饭之后,两人走出商场,方勇看到八佰伴门口电影售票处贴着《蓝莓之夜》的电影海报,于是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想看电影吗?” “《蓝莓之夜》,我期待了很久了”唐雨秋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正想着两人去哪里,方勇这一问恰好中了她的下怀。 《蓝莓之夜》中的主人公延续了王家卫以往电影中主人公的典型性格:沉溺忧伤、孤独茫然、不愿完全打开自己的心灵、对爱情充满向往却无能为力…… 当然,最让人难以忘记的就是那“蓝莓之吻”。看完电影出来,带着哀伤和遐想的人群在拥挤中离去,唐雨秋和方勇跟随着一对对亲密的情侣走进电梯,走出商场。 冬夜的冷风吹来,方勇从暖意中清醒过来,他招手打车,唐雨秋跟在身后。 坐上出租车,方勇让司机先送唐雨秋回家然后再去新华路。出租车的后座,唐雨秋异常安静,一分钟后,她悄悄地靠在方勇的肩头,双手挽住他的胳膊。 女孩特有的体香感染着方勇,他想伸手拥抱身边这位美丽、善良、活泼、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想用双手抬起女孩的下巴,给她一个“蓝莓之吻”,他甚至想就让她这样靠着、一直靠着……车子永不停下就好了,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让他犹豫了。 出租车转眼就到了康平路上唐雨秋住的小区门口,唐雨秋下车时回头腼腆地对方勇说:“韩哥,明天见哦。” 出租车司机似乎不解人意,放下唐雨秋就马上开走了,方勇把头靠近车窗往后看去,唐雨秋站在上海冬夜的朦胧路灯下,显得格外动人。 这是唐雨秋第一次叫他“韩哥”,也是方勇两年来第一次不是在梦里听到女孩子叫他“韩哥”。这一声“韩哥”让方勇的心脏似乎变成了两半,一半是甜蜜,而另一半则是撕裂般的隐痛。秋日的傍晚,草原茫茫,雪儿骑着马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奔跑,大漠的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襟,宛若仙女。雪儿回头张望,露出灿烂的笑容。 方勇迎着雪儿的笑容,快马加鞭赶了上来。 两个人骑马并肩而行。草原的落日温暖而美丽,在空旷的天空和大地的交界处,一轮红日映红了周边的云彩,温柔的光照耀在两张充满爱意的脸上。 突然,雪儿的脸变成了唐雨秋的模样,方勇一惊,又变回雪儿,再仔细一看,却又是唐雨秋。 ……东方俊: 独创的交易方法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方勇: 金融投资的黄金10年甚至黄金20年刚刚开启。 期货的赢利模式也必须自己研究。 陈老板: 投资方面找合作伙伴,绝不能找个定时炸弹。 如果要赌,就用少一点的钱去赌。 操盘手行还是不行,能不能赚钱是唯一标准。 论坛的网友: 对“股神”和“期神”,可以崇拜、羡慕、欣赏、质疑和谩骂。 如果真的认可某个高手,愿意花钱拜其为师。 孟泽: 推崇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念。 通过信息分析和技术分析找到被低估的、盘子又不大的股票,通过观察择机买入并持有。 st的股票一律不买,不管它能有多少个涨停板。 个人资产没有到千万,财富就不算多。 悲叹有余哀----曹植《七哀》2007年12月19日、20日、21日、24日期货铜价连续大涨4天,东方俊死死不肯平仓,陈老板的账户出现巨大浮亏。12月25日期货铜价如果继续高开…… 圣诞节的早上,略带黑眼圈的唐雨秋匆匆忙忙跑进公司,这是她上班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迟到,以往她都是第一个到公司的。略作休整后,唐雨秋拿起笔记本,敲开方勇办公室的门。 “雨秋,昨天谢谢你。” 听到方勇叫自己“雨秋”,唐雨秋顿时红了脸,忐忑的心情却一下子好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也从失眠的萎靡中被唤醒。“昨天孟泽的访谈记录,我争取今天下午3点前整理完,然后你再修改修改,我们最好在下班前把这个作为独家信息在论坛上发布出来。” “好的,那辛苦你了。”方勇很需要唐雨秋这样的帮手,“我们用这种形式认识、熟悉一些股票和期货的投资高手,其实是在整合稀缺的赢利资源。当这些资源整合得比较充分时,就可以给我们带来额外的甚至意想不到的收获。以后陈老板的资金或其他的资金就不用只由我和东方俊来操盘,可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或是和我们的交易风格互补的人操作,这样,整体资金的收益会更好,而我们只要做好资金的管理和风险控制就ok了” 方勇思考着自己将来的出路或许是管理型的私募基金经理。 下午1点半,方勇就收到了唐雨秋发过来的整理文件,标题是《80后民间高手孟泽,一年半11倍的股市传奇》。文章中先是孟泽的简介,然后是编者对他的总体感悟,主体则是当天访谈内容的整理。整篇文章8000多字,从经历到现状、从投资理念到具体的选股、从目前的财富级别到将来的人生梦想、从日常生活到感情世界,内容丰富、全面、有条理,把一个活生生的孟泽展示了出来,其文笔不在那些所谓的“知名财经记者”之下。 方勇一口气看完唐雨秋写的文章,仿佛又重温了一遍孟泽传奇的故事,他觉得连自己都被吸引了,应该能引起其他投资者的共鸣。下午不到3点东方俊就从办公室出来了,看到唐雨秋也没打招呼,拎着包走了。 唐雨秋走进东方俊的办公室,看到何冰和刘佳妮在说笑,便问道:“今天俊总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两个小姑娘一看到唐雨秋,马上就安静下来,拿起鼠标,假装在做事。 刘佳妮一脸无辜地说:“这几天俊总只是让我们做模拟单,实盘的单子都是他自己在做,韩总的账户他也收回去自己做了。” “今天俊总一整天都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何冰补充道。采访孟泽的文章在论坛发出来不到3小时,就有将近100个回帖,方勇感觉独家高手的访谈这条路应该可以走下去。这样一来,不但论坛可以火爆起来,其他方面的收益肯定也会有的。 “今天是圣诞节,一起吃晚饭吧。”唐雨秋收到这条短信,歪着头甜蜜了一刻。不过很不巧,她今天没空:“我外婆今天刚好出院,我得去医院,这次我记下了,下回你加倍请我吧” 虽然圣诞节要独自过了,但方勇今天心情大爽,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既能提高自己又能提高公司实力,并且可以逐步发展的长远之路。mob健身会所,方勇好久没来了,每个会员都像他这样一个月只来两三次,健身房肯定会赚疯的。今天健身教练“老大”刚好当班,看到方勇进来,向他点头打招呼。 方勇拿起两个哑铃练习肩部的肌肉,“老大”看到他的动作很不标准,于是过去帮他矫正。 “老大,最近股票做得如何?持有哪几只?”方勇趁机问他。 “我啊……目前持有两三只医药股,比如广州药业(600332)。”“老大”并不忌讳和会员谈论股票。 “这只股票盘整了一段时间后,最近涨得不错啊”方勇觉得“老大”的选股能力不错,“那你对之后的行情怎么看?” “我觉得主要看大盘吧,绝大部分的股票都是跟着大盘走的。”“老大”帮方勇调整好姿势,示意他再做一组,“其实具体会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如果这一轮的反弹夭折了,我就把股票全卖了,空仓过年,心里还踏实一些。” “那你……明年还打算再进的吧?”方勇喘着粗气,练习的动作一旦标准了,就会比较吃力。 “明年再看吧,至少股市里的钱大部分会拿出来,因为我明年或许会买套房子,我的小孩上大学了,该准备一下了。”“老大”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房价越来越高,早知道就早点买了。”早上7点30分,方勇正在卫生间洗脸,手机响起。 谁啊?这么早方勇放下毛巾,走进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是陈老板。 “老陈啊,这么早”方勇有点奇怪。 “东方俊那小子找死啊”电话的那一头,陈老板不耐烦地咆哮起来,“前几天我在香港,本想打开账户看看,结果密码总是不对。昨天晚上我从香港回来,朋友告诉我可以用保证金监控中心的账号登陆去看账户里有多少钱。” 勇应了一声,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结果我登陆一看,里面只剩不到50万了”陈老板几乎谩骂起来,“东方俊竟敢随便改我账户的密码,改完后又乱做一通,现在亏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他要是不赔给我,老子要他好看” 方勇心中一凉,呆呆地站着,后悔、自责和悲愤涌上心来。 “方勇,你也真是的,怎么介绍这么一个人给我。”陈老板转过来针对方勇,“现在我对一起开公司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你最好早点找到东方俊,我这边没留他的电话号码。你让他给个说法,把该赔我的钱赔给我,上次我们说好的,最多亏20%,现在都他**亏多少了”方勇打电话给东方俊,手机关机。 走进办公室,方勇输入自己期货账户的密码,结果也显示密码错误,于是立刻打开保证金监控中心的账户,发现里面只有11万多了。他仰头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半个小时后,东方俊的手机还是关机,于是方勇拨通了白灵的电话。 “方勇,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啊”白灵正在会议室和同事讨论一个楼盘的广告语,她推开会议室大门,走了出来。 “东方的手机关机了,我有事找他,没找到就只好打给你了。”方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 “昨天他回家比较早,今天早上也是正常时间去上班的,他还没到公司吗?”白灵眨眼想了想,“你有重要的事情的话,可以和我说,我等一下打他电话试试,或者我晚上和他说。” “呃,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联系上他了就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联系上了一定第一时间和他说。” “对了,你家的地址是浦东哪里?”方勇突然想如果再联系不上,也就只能上门去找了。 “浦建路的上海绿城,你还没来过我家,周末要不要过来参观指导一下?” “好呀,到时我们再约。”方勇清楚东方俊是不可能把做亏陈老板账户的事情告诉白灵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白灵挂了方勇的电话,打给东方俊,也是关机。整个上午方勇都在煎熬中度过,他已没有任何情绪工作。当年真诚的东方俊,为何变得如此虚伪?当年敢作敢当的东方俊,为何变得如此胆小不负责任?大学时两人一起恶作剧,一起为别人打抱不平,这些情景还历历在目,东方啊,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一走了之了,陈老板那边怎么安抚?公司下一步该怎么走?你倒是用陈老板的钱,赌赢了分钱,赌输了跑路,而我方勇岂不是白来上海了?枉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兄弟 说实话方勇有些怨恨东方俊,若不是东方俊,上海的投资公司恐怕早就成立了;他也怨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推荐了东方俊,陈老板也不会亏那么多钱,也不至于弄得连自己都不再被陈老板信任。中午,唐雨秋兴奋地向方勇报告了好消息:“采访孟泽的文章在论坛发出来后,不到一天时间,已经被点击了1万多次,回复帖超过500个,被几十个论坛、网站或博客转载。另外,还有朋友打电话给我问起这件事,说是想和孟泽认识认识。所以,我要尽快联系第二个、第三个,让论坛保持热度” 方勇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知道了,辛苦了。” 唐雨秋不解地退了出去。 方勇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突然感觉到无名的失落,他走到窗前,从18楼向外望去,繁华的上海高楼林立,而他似乎听到了黄浦江的嘲笑声。城市沦陷江水依旧 一梦如秋。 和所有离家的孩子一样, 我 并非无所求我的城市沦陷江水依旧。18楼的天空, 蓝色的玻璃窗, 沾染无名的荒谬。挽留这个城市, 目光和月光一样持久。 沿着河流和高楼的信仰, 害怕走丢, 痴情的杨柳。只是我的城市沦陷而江水依旧。“老陈,我想今天下午去昆山找你谈谈。”不管最终能不能合作,有些事方勇总要和陈老板谈谈清楚,毕竟是朋友。 “可以啊,你过来吧。”陈老板似乎心情平静了很多,“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我让老贾去接你一下。” “我现在从公司出发去火车站,大约下午3点能到昆山。” 方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然后消失,新的风景又进入眼帘,再消失。身边的乘客们有说有笑,方勇心想:距离上次去昆山还不到两个月,这次过去恐怕已是物是人非 手机响了起来,东方俊发来一条短信:老韩,不好意思,陈老板的账户我没做好,公司我先不参与了,保重。 方勇看完短信马上回电话过去,还是关机,只好回短信:东方,有时间我们见面聊一下。 陈老板的态度和早上判若两人,他还是很热情地接待方勇,还是让他坐在上次那张很软的沙发上,还是喝上次一样口味的龙井茶。 “老陈,东方俊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 “不说这个了”陈老板打断方勇,脸上堆出一些笑容,“今天我们就当是朋友聚会,东方俊的事情今天不谈了,公司的事情也不谈。你只要把东方俊的电话和地址给我,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找时间处理” 三百七十一. 平仓 三百七十一.平仓 “浦建路的上海绿城,你还没来过我家,周末要不要过来参观指导一下?” “好呀,到时我们再约。”方勇清楚东方俊是不可能把做亏陈老板账户的事情告诉白灵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白灵挂了方勇的电话,打给东方俊,也是关机。整个上午方勇都在煎熬中度过,他已没有任何情绪工作。当年真诚的东方俊,为何变得如此虚伪?当年敢作敢当的东方俊,为何变得如此胆小不负责任?大学时两人一起恶作剧,一起为别人打抱不平,这些情景还历历在目,东方啊,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一走了之了,陈老板那边怎么安抚?公司下一步该怎么走?你倒是用陈老板的钱,赌赢了分钱,赌输了跑路,而我方勇岂不是白来上海了?枉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兄弟 说实话方勇有些怨恨东方俊,若不是东方俊,上海的投资公司恐怕早就成立了;他也怨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推荐了东方俊,陈老板也不会亏那么多钱,也不至于弄得连自己都不再被陈老板信任。中午,唐雨秋兴奋地向方勇报告了好消息:“采访孟泽的文章在论坛发出来后,不到一天时间,已经被点击了1万多次,回复帖超过500个,被几十个论坛、网站或博客转载。另外,还有朋友打电话给我问起这件事,说是想和孟泽认识认识。所以,我要尽快联系第二个、第三个,让论坛保持热度” 方勇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知道了,辛苦了。” 唐雨秋不解地退了出去。 方勇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突然感觉到无名的失落,他走到窗前,从18楼向外望去,繁华的上海高楼林立,而他似乎听到了黄浦江的嘲笑声。城市沦陷江水依旧 一梦如秋。 和所有离家的孩子一样, 我 并非无所求我的城市沦陷江水依旧。18楼的天空, 蓝色的玻璃窗, 沾染无名的荒谬。挽留这个城市, 目光和月光一样持久。 沿着河流和高楼的信仰, 害怕走丢, 痴情的杨柳。只是我的城市沦陷而江水依旧。“老陈,我想今天下午去昆山找你谈谈。”不管最终能不能合作,有些事方勇总要和陈老板谈谈清楚,毕竟是朋友。 “可以啊,你过来吧。”陈老板似乎心情平静了很多,“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我让老贾去接你一下。” “我现在从公司出发去火车站,大约下午3点能到昆山。” 方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然后消失,新的风景又进入眼帘,再消失。身边的乘客们有说有笑,方勇心想:距离上次去昆山还不到两个月,这次过去恐怕已是物是人非 手机响了起来,东方俊发来一条短信:老韩,不好意思,陈老板的账户我没做好,公司我先不参与了,保重。 方勇看完短信马上回电话过去,还是关机,只好回短信:东方,有时间我们见面聊一下。 陈老板的态度和早上判若两人,他还是很热情地接待方勇,还是让他坐在上次那张很软的沙发上,还是喝上次一样口味的龙井茶。 “老陈,东方俊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 “不说这个了”陈老板打断方勇,脸上堆出一些笑容,“今天我们就当是朋友聚会,东方俊的事情今天不谈了,公司的事情也不谈。你只要把东方俊的电话和地址给我,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找时间处理。” “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不过已经打不通了。”方勇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产品介绍手册,一看是陈老板公司的,就把东方俊的手机号码写在封面上递给陈老板。 “东方俊家的地址我不清楚,我也是刚到上海不久,还没去过他家。”方勇心想东方俊家的地址不能告诉陈老板,免得连累到白灵。 陈老板接过手册,看了一眼,随手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怎么样,今天就不回上海了吧,我们等一下一起去吃个饭、泡个澡。哈哈。” “呃,这个再看吧。”方勇突然不能适应陈老板的热情,“投资公司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这个不用商量了,我已经决定不再参与投资公司。”陈老板还是笑着,“不过,我们还是朋友,你来昆山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接待。” 其实方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陈老板这样说,更不好意思再提合作投资公司之事。但毕竟他已经垫了20万到公司,总希望能挽回一些。“公司前期租房子、买电脑和办公设备,我花了一点钱……” “这个,我也帮你算过了。”陈老板再次打断方勇,“房租加那些设备大约20万吧?” “是的。”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给你10万现金,就当那房租是我出的,算我的损失,而那些电脑和办公设备算你的,反正你还能用。”陈老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抽屉,拿出10万现金,放在茶几上。 陈老板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微笑着。 方勇心中暖意顿起,他知道如果陈老板不给他这10万他也没办法,毕竟公司没有办成主要的责任是在自己这边。他低下头,把钱收进包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抿嘴笑了笑,“老陈,谢谢你” 方勇没有留在昆山吃饭,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接受陈老板的款待。结识了才半年的陈老板,能做到如此,也真是义气。相反,十几年的兄弟难道就不知道我这样的惨境吗?逃避到哪里才能逃掉责任呢?韩子非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东方俊回到家,一股炒鸡蛋的香味从厨房飘来。 白灵听到开门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东方看~书~就]来}w。o啊,今天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方勇打电话找你呢。” “哦,我手机没电了。”东方俊弯腰脱掉皮鞋,换上拖鞋,“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也没说什么事,不过我感觉他挺急的。”白灵边炒菜边说。 “我现在就给他回一个电话过去吧。”东方俊把电脑包放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换了一块电池,到阳台上假装打电话。 “好的,好的,行,那你保重。”东方俊走回客厅,故意让白灵听到这句话。 “方勇那边怎么了?”白灵把韭菜炒鸡蛋放到餐桌上。 “合作开投资公司的事情,昆山的老板可能不参与了,他叫我暂时也退出来,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东方俊一脸惋惜。 “真是可惜了,韩大才子可能白来一趟上海了。你看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就尽量帮帮他。” “那还用说,我和他是兄弟”东方俊随口应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心虚了,往昔兄弟俩共同进退的画面掠过脑海,东方俊突然有些茫然和自责。愣了几秒。东方俊走到餐厅,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蛋尝了一口,“老婆的手艺又进步了” “是吗?”白灵开心地笑了,“方勇还说最近要到我们家来一趟,我想他来上海也没到过我们家,要不周末叫他过来?” “不要,不要”东方俊有点心急了,“我估计老韩他最近正郁闷呢,过段时间,等他平静了再约他。你也不用给他打电话,免得他觉得你在可怜他。具体的安慰工作就交给你老公来执行吧” “好吧。”白灵转身又走进了厨房。吃完晚饭,白灵依偎着东方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东方俊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设为静音,然后从身边的电脑包里拿出他请人精心炮制的账本。 “老婆,这是贸易公司今年的账本。”东方俊微笑而诚恳地看着白灵,“我让财务提前做出来了。” 白灵翻了翻账本,看不懂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 东方俊翻到最重要的一页,指着一个数字:“到今天毛利有80万了,多亏你爸爸借了200万,后面的生意比较顺利,才有这些利润。” “那不错啊。”白灵合上账本,抱紧东方俊:“其实,赚多赚少都无所谓,老公不用太辛苦,反正我们也不缺钱。”方勇回到上海,没有食欲,于是在一个小摊上买了几片盗版光碟,挑的都是喜剧片。浑浑噩噩地看了五六个小时,突然感觉肚子饿了。 午夜过后,饭店都已关门,幸好定西路的沙县小吃还在营业,方勇猛吃了一顿,打了几个饱嗝,付账回家。 新华路的法国梧桐已经褪完了树叶,在月光和路灯下显得十分凄美,而冬天的寒冷更是穿过这梧桐树的枝丫侵袭方勇。 他需要倾泄。第二天上午,方勇找唐雨秋长谈了一个多小时。 “韩哥,你不用气馁。”唐雨秋听完,完全能感觉到方勇现在的压力有多大,“陈老板的资金虽然无法到位了,但我们也不算走投无路,现在‘期股争霸论坛’已经很有成效了,相信继续做下去,我们会找到论坛的赢利模式的。” “单靠论坛还是不行,我们没有实力烧钱去做一个论坛,等它收获的时候,我们已经倒下了。”方勇还是提不起劲来。 “如果资金方面有困难,我们就换一个小一点的办公室,甚至商住两用的房子都可以。”唐雨秋下定决心要帮助面前这位有点失落的男人,“我可以不要工资,我们一起做一年,真的失败了我们再放弃也不迟。” “我私人也可支持你,义乌家里还算有点钱,我向家里借100万,不管你是用来注册公司,还是用来自己理财或交给高手理财,总之只要我们规划得好、执行得好,肯定能撑下去。” 方勇不禁有点动容,一个女孩子为自己下这么大的决心,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怎么样呢? “这样吧,你出10万我出10万,各占50%的股份,组建一个小公司来运作‘期股争霸论坛”公司的房租和你的工资从公司的20万里面走,我不拿工资。”方勇顿了顿,“这里的办公室可以租到4月份,我们等租期到了再去租一个小的,在此之前公司不需要支付房租费用。” “好的呀。”唐雨秋本想自己也不拿工资,但看到方勇有了一点斗志,就顺着他说,“就按你说的去做,但是分红权你拿70%,我30%,因为公司是你主要经营的。另外我这边还有90万,你可以用来作为公司的股票或期货的自营资金。赢利了算公司的,亏了就算了。” “分红权我60%,你40%吧,”方勇看到唐雨秋坚定的眼神,更决定要搏一搏,“我再加10万到你另外的90万中,组成100万,先由我来投资股票。最近我在研究几套期货的交易方法,我会先用模拟单测试,如果期货也能实现赢利了,我们也可以做点期货。到时如果亏了,就先亏我的10万;如果赚了,我们就按公司的股份比例来算,一人一半。” “好的,韩哥,就按你说的执行吧。” “不过现在东方俊不做了,我们就不需要下单员了。”方勇轻轻地咬了咬牙,“你和刘佳妮、何冰她们说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工资算到这个月底,然后再多补偿一个月。” “也只能这样了。”唐雨秋也很无奈。灵感多来自于感伤,这几天情绪的大幅波折让方勇更加频繁地泡在“中华诗歌论坛”。他今天又在里面写下一首诗:逃离 午夜过后, 没有鬼魅飘游。 这方空气, 冷清得只剩下路灯和我。 迷失在草地上的影子, 沉默不语。冬天的树木, 飘落轮回中最后一片叶子, 光着脚丫互相对望。 繁盛已远去, 新生尚遥远, 荒芜仍将继续延续。孤单是一个人的错, 与旁人无关。 思想涌出**, 欲欢歌艳舞, 却冰冷在冬夜的零度以下。方勇用100万资金买了60万的中粮屯河、40万的隆平高科,另外重点关注盘江股份(600395)、中国中期(000996)、界龙实业(600836)等股票。同时,方勇也不认为期货有那么难,他看了多本技术分析的书之后,似乎已经有了期货赢利的思路,他觉得做期货应该“先胜而后求战”,于是开始研究和论证几套期货交易系统。 一个星期后,方勇研究出两套期货交易方法:一套中长线,一套短线。短线交易系统虽然理论上可以有不错的利润,但是由于自己手不够快、执行不够坚决,连做模拟单都很难实现赢利,只好暂时作罢,等将来弄懂了期货的程序化交易再捡起来。而中长线交易系统则在历史数据的验证和模拟单的初步测试中都表现出不错的效果。两个星期后,唐雨秋跑完了注册公司的所有环节,20万元注册的新公司名叫“期股争霸网络信息有限公司”。 “股市不可能永远好下去,虽然熊市里也有牛股,但想在熊市里找出牛股非常不容易,而配置一部分期货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们就在期货上多做些探索,实盘也可以尽快做起来。”唐雨秋全力支持方勇。 “这两个星期,股票我们赚了十几万,我会先卖掉一部分股票,拿出10万资金用于期货的实盘操作,看看我的中长线交易系统是否可行。”方勇对自己的期货交易水平还是信心不足,“另外,你尽快落实下一个高手访谈,最好是期货方面的高手,我们可以顺便取取经。”2008年1月10日,一场50年不遇的暴雪袭击我国南方的十一个省市,市场恐慌心理再次燃起。2008年1月中,大盘反弹到5500多点之后又扭头向下,方勇继续持有中粮屯河,减仓部分隆平高科,并开始投入大豆期货交易。鉴于股市加速下跌,方勇手上的股票质地不错但也免不了利润的暂时回吐和震荡幅度的加大。股指期货的讨论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短期是不可能推出了,没有做空机制的股市一旦遇到熊市,即使手里拿着牛股也是胆战心惊。方勇开始花更多时间在期货各品种的趋势研究和尝试性的操作上,他一开始不敢做价格太高的金属类产品,而是选择了趋势比较明显的、占用资金比较少的大豆期货。根据自己制定的趋势跟踪型中长线交易系统,他买入二手大豆,占用的保证金不到第二天浮赢第三天就反亏第四天稍微回来一点,第五天浮亏至3000元左右时根据规则平仓出场。初战失利。 更没想到的是,那天止损平仓几乎是在最低点附近,后来期货大豆价又一路上涨,方勇很想重新追多单进去,但自己交易系统的规则白纸黑字贴在电脑面前,根据规则进场点还没有到,只好默默忍受。上海至杭州的动车组上,方勇和唐雨秋并肩而坐。对面的一位50多岁的阿姨和一位30多岁的白领男士一路上都在用上海话争论股市的涨跌。那位阿姨认为最近遇到雪灾,股市可能要继续下跌,而白领男士则以北京奥运会这么大的“利好”认为股市不可能大跌,创新高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的争论吸引了其他乘客的注意,边上的几个乘客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表示赞同或反对某一方的观点。 股民们对股市的争论已无法吸引方勇的注意,倒是列车广播中反复播放的“迎世博专题广播”让方勇陷入了联想。一贯以展示工业成果和技术进步为宗旨的世博会,在服务业日益兴盛、制造业前景越发暗淡的年代,在网络、金融和环保占领话语体系的年代,在有着五千年文明史和巨大经济成果的中国,在定位成全球金融中心的上海,它将会以怎样的姿态铺将开来,展示在世人面前? 1小时18分后,列车已从上海抵达杭州。两人出火车站乘坐出租车上了中河高架,不到20分钟就到了湖墅南路和潮王路交叉口的两岸咖啡。易天已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候,接到唐雨秋的电话,他便起身去门口迎接。 唐雨秋看到一个脸型方正、身材魁梧,穿着深色格子毛衣的中年男子听着手机走向他们,于是就挥手示意。 走近了,唐雨秋看到易天的眼睛有点凹,眉毛很浓,鼻子有一点点发红,看上去大约50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霸气。 易天很健谈,三人坐下后,他从杭州的美景谈到美食又谈到美女,方勇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转到正题上,算是简单了解了他的股市沉浮历程。 易天是绍兴人,中专毕业后在杭州的一家国有企业做会计,当时也算是铁饭碗了。20世纪90年代初,刚有一点积蓄的易天炒认购证赚了几万块钱,发现股市赚钱的暴利效应之后,就辞掉了很多人都羡慕的工作,南下深圳专职炒股。 在深圳,易天接触的人几乎都是炒股票的,也有一些炒期货和外汇的,慢慢地在朋友的熏陶下他迷上了期货。那时他主要做国债期货,还有三夹板、螺纹钢、红小豆、绿豆等期货品种,因为庄家控盘很严重,多空两边的庄家又经常对战,那个年代的期货行情波动剧烈,大幅涨跌。 当时易天也不懂什么叫技术分析,就靠消息和感觉做交易,钱好赚也好亏。最多的时候他赚过200多万,但后来全部还给了市场。 说起大亏,易天曾有过三次爆仓,他戏称这是他期货人生的“三起三落”。第三次爆仓后,也就是在1998年,易天实在借不到钱了,就回到杭州重新工作。虽然平时要努力工作,但易天还是会经常关注期货行情,晚上看一些期货技术分析还有一些国外操盘手、投资高手生平故事的书。工作了三年后,通过省吃俭用,他又有了几万块本金,于是东山再起。 因为吸取了前面多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又有了一定的分析技术,易天2002年以后基本上就可以相对稳定地做交易了;虽然2003年一整年没有赚到钱,但也没亏;到了2004年,易天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交易风格,有了一套相对完善的交易方法,他把这套方法叫作“验证式加仓交易系统”。 行情总是在收敛后发散,又在发散后收敛,最大的机会就在收敛结束、发散启动之时。易天的交易方法,就是在收敛期轻仓验证发散,然后重仓加码,在行情发散一段时间后,再主动减仓或全部平仓。也就是说,平时他要么不交易,要么轻仓尝试,一旦发现自己的节奏和市场的节奏对上了,就会迅速加仓,甚至会加到80%的仓位,然后在一波行情过后就主动减仓或全部平仓。一般这样的一波行情会持续3~10天,收益好的话很可能把本金翻一番。从2005年到2007年,易天完成了从10万到100万再到1000万的财富跨越,一时间成为杭州乃至全国的期货明星,同时他参加了三次期货实盘大赛,拿了两个冠军、一个季军,成绩显赫。 方勇感觉易天的“验证式加仓交易系统”必然有它的赢利原理,但易天不可能把秘密武器全部说透,所以目前他还没能较好地理解,更谈不上如何具体去执行了。方勇心想:我还是先把不加仓的赢利模式研究透彻了,再去思考如何加减仓。 方勇: 一笔资金分给不同交易风格的人操作,会有更好的效果。 期货应该“先胜而后求战”。 没有做空机制的股市一旦遇到熊市,即使手里拿着牛股也会胆战心惊。 健身房的“老大”: 绝大部分的股票都跟着大盘走。 如果大盘反弹夭折,就应把股票全卖掉。 易天: 发现自己的节奏和市场的节奏对上了,迅速加仓。 一波行情过后主动减仓或全部平仓。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李煜《相见欢》转眼到了晚饭时间。“之江饭店是浙江省政府指定的会议和餐饮接待的酒店之一,在杭州算是比较有名的。”易天开着他的雷克萨斯带着唐雨秋和方勇前往莫干山路的之江饭店。 进了饭店,易天让服务员开了一个包房,点了七八道酒店的特色菜,又点了两瓶红酒。 唐雨秋推脱不会喝酒,但在易天的盛情之下也只好倒上一杯,只是喝了一口脸马上就红了。 “2008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生一个儿子。前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我现在的夫人比我小十几岁,三年前我们有了女儿,非常可爱,但我心里一直想要个儿子,不然三代单传到我这辈就断了。”看到唐雨秋和方勇出双入对,易天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小情侣或小夫妻啊?” 方勇赶紧说,不是,不是。 唐雨秋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她先是有点甜蜜,后来就感觉不好意思了,害怕自己脸红被看到,就多喝了几口酒,她想也许这样可以让脸红有个合适的理由。 在易天的盛情劝酒之下,不知不觉唐雨秋喝了将近两杯红酒,她感觉头晕,就去了洗手间。 5分钟后,服务员跑了进来:“唐小姐喝醉了,在女厕所趴在洗手台上起不来了。” 方勇连忙出去,看到两个女服务员搀着唐雨秋艰难地走向包厢,便上前去搀她:“不会喝酒就少喝点,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我没事,只是走不稳了。”唐雨秋一看到方勇就靠了过去。 原本方勇还想坐火车赶回上海,唐雨秋一醉,只能在之江饭店住一晚了。 “实在不好意思,把唐小姐弄醉了。”易天办了一张房卡拿给方勇。方勇正要说应该办两张,但看到唐雨秋这副模样,估计整个晚上都要“服侍”这位大小姐了,想想一张房卡也够了。 离开的时候,易天拍了拍方勇的肩膀:“哥们,大哥可是给你创造机会了”方勇背唐雨秋到房间,小心地放到床上,脱去她的高跟靴子,盖上被子,用热水帮她擦洗额头和嘴角。他看着脸色殷红、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唐雨秋,听着她模糊的喃喃细语,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不禁抚摸起唐雨秋的长发。 而唐雨秋则有点头痛、有点迷糊、有点难受、有点感动,还有点偷着乐,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方勇的胳膊,握着他的右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后半夜,方勇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唐雨秋慢慢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疲惫的方勇,感受着他左手手心传来的温暖,鼓足勇气问:“韩哥,你喜欢我吗?” 方勇猛地抬了一下头,睡意全消,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韩哥” 方勇看着唐雨秋充满爱意的眼睛,温情地笑了笑:“雨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雨秋可爱地点点头。 “1996年9月,中山大学的‘伶仃诗社’招收新的社员,一个叫方勇的年轻傻小子自认为是个诗人,于是他填写了加入诗社的表格。” 唐雨秋微笑着听着。 “就在他填写表格的时候,一位像你一样美丽、一样善良、一样可爱的女孩吸引了他,方勇记得那天女孩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就像大海深处的蓝、天空高处的蓝。” 唐雨秋收起了笑容,进一步抱紧方勇的胳膊。 “那个女孩叫蓝雪,她也去填写诗社新会员的表格,他们就这样认识了,一个中山大学计算机系的方勇,一个中山大学新闻系的蓝雪。” “后来,他们经常一起参加诗社的活动,偶尔一起探讨各自写的诗歌。慢慢地他们互相爱慕起对方的气质、才华和心灵,但一直没有表白。” 唐雨秋一动不动地看着方勇,眼神中有些许担心,又有些许期待。 “直到有一天,在诗社活动的间隙,他无意中听到两位诗社的师兄在厕所聊天,其中一位扬言要追求蓝雪,并且已经写好了求爱诗。” “一开始,方勇万念俱灰、痛苦万分,那天失眠到凌晨4点的时候,他爬起来在宿舍楼道的路灯下写下了他的求爱诗《我爱你,蓝色雪花》。” 我爱你,蓝色雪花 我爱你蓝色雪花。 蓝色的天空下起雪, 蓝色连衣裙蓝色的雪花, 蓝色的梦开在“伶仃诗社”第一天。蓝色雪花, 你把风染上纯洁, 浇灌我的杂乱不堪和幼稚顽强。 爱梦年华意气风发, 蓝色雪花你把所有璀璨陨落在你的脚下。我爱你蓝色雪花。 没有湖的湖边没有你, 只有爱的天空只有你。 那是蓝色雪花飘过…… 我的心回荡在蓝色雪花飘过的每一个天涯。我的天空下起雪, 那是蓝色的雪花。“也许是这首《我爱你,蓝色雪花》打败了那位师兄的情诗,也许是蓝雪一直在等待这首诗,方勇终于获得了蓝雪的芳心。” 唐雨秋略带忧伤地看着方勇,她一直期待方勇能够跟她敞开心扉,但这内容不是她期待的。 “那是多么快乐的年华,那是多么幸福的八年时光,他们从校园走向社会,他们努力工作,然后有了自己的小窝。” “可是……” “就在2005年,蓝雪告诉方勇自己患有白血病。其实她早在2003年就发现了自己患有白血病,她去偷偷治疗,但是一直没有进展,也没有配对的干细胞捐献者。” “2005年9月,就在他们认识9周年的那天,蓝雪安静地睡去了。” 方勇双眼湿润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唐雨秋悄悄落下眼泪:“韩哥,你还惦记着蓝雪,对吧?” “也许吧。”周一,方勇走进公司,唐雨秋用以往一样的眼神和笑容迎接他,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其实这正是方勇想看到的,工作和感情永远是两码事,他不想因为前天的事伤害了唐雨秋或是影响他们的工作。 这一点,唐雨秋做得非常好,方勇刚上qq,唐雨秋就把关于易天的文章发了过来。看来星期天唐雨秋在家里加班了,方勇也不敢怠慢,花一个小时仔细看完,并且做了一些细节的修改完善之后,就把文章在“期股争霸论坛”发布了。 虽然关注期货的人要比关注股票的人少很多,但是凭借论坛的强大人气,关于易天的帖子还是比较火爆。下午收盘后,易天还专门打电话给方勇道谢,还说以后双方可以有一些其他的合作,比如方勇介绍一些朋友的资金给易天操盘,账户赢利后获得的分红可以分给方勇一部分。看来这次易天的采访成果斐然。在太华期货的大户室,无所事事的东方俊站在窗前,看着世纪大道来来往往的车流。自从陈老板和方勇把资金撤走之后,其他几个客户也陆陆续续停止了合作,向岳父借的200万资金被强平后则只剩下不到3000块了。现在他唯一的收入,就是之前在太华期货做业务时开发的几个自主交易客户创造的一点点手续费佣金了,而这点钱连用于养车和吃饭都很紧张。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为什么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呢?”东方俊用力闭上眼睛,用左手捏了捏紧锁的眉头。 这时,白灵的电话来了。 “灵儿,我等一下就下班了,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还没回家呢今天要加班,我打电话给你是让你自己找个地方吃晚饭。” “哦,那你几点回家呢?”东方俊无精打采地问道。 “估计要10点以后吧,这段时间房子开始难卖了,之前敞开了卖的开发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捂盘的开发商反而开始急了,开发商一急,我们策划公司就惨了。”白灵很无奈,她也很想早点回家。 “这都快过年了,还剥削员工。你们老板是不是生意不错啊”东方俊突然有了另一层想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不管是房子好卖还是难卖,公司的业务一直在上升,人员也越来越多了。” “那老婆加油干吧,争取年底拿个大红包” 东方俊一页一页地翻着名片夹,记得去年他参加白灵公司的年会时,白灵的老板给过他名片的,那个个子不高、文质彬彬的“小男人”看来乘上中国房地产的快车----发达了 曹万庭,对了,就是他,幸好名片还在。在黄浦江北岸,外白渡桥边上,有一家历史韵味十足的饭店----浦江饭店,她的原名叫礼查饭店,始建于1846年(清?道光二十六年),据说是上海开埠以来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 黄浦江江水缓缓流淌,160多年来,多少伟大和渺小、繁华与沧桑在浦江饭店门口这条见证历史的江流中沉浮、消散…… 建筑古典,而内部装修异常豪华的饭店中,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管什么类别、什么性格、什么职业的男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绅士起来。 “听白灵说曹总也在投资股票,最近做得怎样?”几经寒暄之后,东方俊进入正题。 “别提了,人家是2000点、3000点就进场了,我是5000多点才买股票,感觉就是去托盘的。”曹万庭放下红酒杯,用小毛巾象征性地擦了擦嘴巴,“当时看我的朋友翻了一番、两番、三番的都有,觉得股票赚钱太容易了,于是就花了300万进入股市。” 果然是条大鱼东方俊心想。 “那现在,300万变成多少了?”东方俊明知故问。 “唉,我水平太差,大盘冲高的时候,我买的股票涨得比大盘少,现在跌了,跌得比大盘多。”曹万庭无奈又有点不情愿地说,“目前只有250万了。” “我看中国的股市是没希望了,这一路跌下去,我看说不定要跌到3000点,你还是早点出来比较好。”东方俊心中暗喜。 “房子我已经买了三四套了,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投资渠道。”曹万庭看着东方俊,有点求助的感觉,“除了股市,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投资的?” “股市没啥好投资了,我看实物黄金什么的也不靠谱,在这通货膨胀的年代,为了防止资产贬值,我建议你还是做点期货” “期货?” 曹万庭第一个反应是期货风险太大,但转念一想,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一个浙江客户许老板,虽说许老板只是一个中小开发商,但身家早就突破10亿,他就在投资期货。浙江人对期货是有偏好的,甚至是狂热的,早在20世纪90年代,浙江的期货市场就涌现过很多“成王败寇”式的大人物。 据曹万庭的了解,许老板不但自己做期货,还雇了一个专业的团队,五六个操盘手,租了个办公室专职做期货投资,据说已经连续3年获得80%以上的收益 三百七十二. 期货 三百七十二.期货 “是啊,只有期货才能在下跌的市场中赚钱甚至可以这么说,经济越萧条越好,最好发生个经济危机啥的。”东方俊开始眉飞色舞,“到时所有的资产都在贬值,只有期货能让你大赚一笔” “期货可以卖空我是知道的,我的一个朋友通过期货赚了大钱我也有所耳闻,可是很多人都说它风险比较大,这一点我有点担心。”曹万庭有点心动了,但是他还没有完全认可期货这个投资渠道。 “其实期货风险比股票还要小,”东方俊知道对面的这位“有钱人”已经慢慢入套了,“第一,期货可以做多做空,而股票不能,现在我们国家的股市没有融资融券业务也没有股指期货,跌的时候只能看着它跌;第二,期货是t+0交易,就是说当天买进当天就可以平掉,如果行情不对跑得比较快,而股票则是t+1交易,当天买进第二天才能卖掉,要是买进后大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资金缩水;第三,期货是有杠杆的,最多可以把资金放大10倍,但是这个杠杆是自己调节的,不是一定得放大5倍10倍,刚开始做仓位可以低一点,只放大2倍甚至不放大,那风险也就和股市差不多了;第四,股市有庄家这点大家都清楚,散户和庄家斗很难斗赢的,而期货是多空对决,有两个庄家----一个多头主力、一个空头主力,在股市我们必须和庄家博弈才能赚钱,而在期市我们可以冷眼看着多空双方打仗,只要跟着强的那个就行了。” “你果然是期货方面的专家,那你觉得我那250万,拿多少出来做期货比较好?”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把股票全部卖掉,至于拿多少做期货,就看你自己想要多少回报、能够承担多少风险了。”东方俊不想表现得太着急,他希望把曹万庭一步一步引导到主动投资期货的道路上来。 “可是我不太懂期货,恐怕自己做要亏钱。”曹万庭又一次流露出求助的眼神。 “我倒是已经做了好几年的期货,最近几年每年都是赚钱的,好的时候半年就能翻一番。”东方俊觉得时机已经到了,“要不你去开一个期货的账户,拿个100万到200万出来,我来帮你操作。” 曹万庭很想把250万都拿给东方俊操作,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在他没有80%以上信任一个人之前,绝不会用押注的形式做投资。 “要不这样,我先拿50万开个账户,你帮我做做看,如果做好了我就加到100万甚至200万。” “行啊,50万也够了,我先帮你做一两个月你就知道了。”虽然对50万这个小数目有点失望,但东方俊还是觉得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曹万庭第二天就卖了150万的股票,去太华期货开了一个期货账户,先打入50万让东方俊操作,另外的100万则伺机而动。 东方俊带着曹万庭参观了太华期货的交易大厅、研究所、大型会议室,俨然是主人接待客人。 “对了,曹总,我帮你投资期货的事先不要让白灵知道,我虽然只是兼职做做,但她似乎不太喜欢我投资股票、期货之类的东西。”曹万庭离开时,东方俊如是叮嘱。 东方俊很看重这“来之不易”的50万,决心要把这个账户做好,不能有半点闪失。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调整了投资的风格,他变得小心翼翼,只做日内短线,严格控制仓位,坚决不隔夜。曹万庭的账户虽然资金增长比较慢,但是非常稳定,几乎没什么回撤,慢慢地增长到了5年1月下旬,大盘破位下跌,从1月14日到2月1日的15个交易日内,大盘从高点5到低点4,共下跌1点,即,其中1月21日和1月22日更是分别暴跌和。春节前拉的那根大阳线似乎只是政府送给全国股民的新年礼物,幸好中粮屯河和隆平高科的表现远好于大盘。 雪灾的影响让股市大跌,却拉升了期货市场,交通的阻碍或中断导致农产品和一些其他商品的运输出现较大问题,直接导致相关商品价格上涨,同时雪灾也将造成南方众多省份较多农产品歉收,减产预期加速了农产品价格的上涨。春节前后,铜、橡胶、大豆、白糖……几乎所有的期货品种都处在上涨通道,趋势交易的财富机会扑面而来。转眼,春节到了。2008年初,丰年好大雪。 春节后大豆期货继续上涨,方勇根据自己设计的交易方法计算了买入点,一到点位他就再次买入。这次的行情非常好,买入后几乎是直线上升,账户从原来亏损3000元,慢慢变成赢利2000元、赢利5000元、赢利8000元,最后赢利突破了1万元。 本来方勇还在怀疑自己的中长线交易系统是否有效,现在他算是有了初步的信心,在赢利的过程中把头寸逐步从10%扩大到40%左右,并把白糖、燃油、棉花期货的多单也做了进去。账户的赢利很快就突破了3万。 3月初,方勇请唐雨秋看了场电影,作为只有两名员工的“期股争霸网络信息有限公司”的庆功活动。因为在两个月时间里,公司的股市投资获得了25%以上的赢利,期货投资也获得了30%的赢利。更值得一提的是,同期大盘下跌接近20%,方勇操作股票的赢利远远跑赢了大盘。 方勇信心满满,觉得用自己的技术分析方法,不管是投资股票还是期货都能取得不错的业绩,而唐雨秋又能把“期股争霸论坛”做得有声有色。他心想,公司以论坛整合资源、自我提高,以自营资金理财赢利的模式已经建立,下一步的主要工作将是论坛行业影响力的提升和赢利模式的摸索。而自己投资股票和期货的赢利模式已经建立,完全有把握赚到钱,同时也能帮别人赚到钱。现在应该可以有针对性地开拓外围朋友资金理财或基金管理,同时下单员招聘和外围操盘手合作也应纳入近两个月的计划中。 既然现在已有能力可以接受外围资金理财,那么最应该共享财富成长乐趣的应是最亲密的朋友。想到这点,方勇拨通了好友何涛的电话。“兄弟啊你回门楼啦?”何涛接起方勇打来的电话,以为他回惠泉了。 “没呢,我在上海。你最近生意不错吧” “还行啊,现在给两个服装厂供货,订单挺稳定,每一米布的利润虽然薄一点,但是利润总量变大了。” “去年你不是说拿点钱让我帮你投资股票或期货,”方勇听到何涛生意更好了,感觉更有理由让他拿点钱出来投资,“我这段时间股票和期货都做得不错,两个月赚了25%以上,你要不拿个50万到100万,我帮你也赚一点。” “你还真想着我啊” “好兄弟有钱一起赚” “不过我这边最近现金比较紧,因为服装厂是三个月结一次账的,就是说我一般要垫三个月的成本进去。”何涛倒是一直想做点金融投资,“要么等下个月我把账收上来,拿个100万给你做点投资?”春节一过,大盘又跌了。曹万庭股市中剩下的100万,已经变成了90来万。而东方俊帮他做的50万则已经增长到60万了,股票亏10%,而期货赚20%,看来期货确实有一定的魅力。曹万庭很快作出了决策:专业的事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于是他把股票全部卖掉,往期货账户中加入140万,凑成200万的账户,理财的事情全部交给东方俊处理,自己连股市行情都不看了。 东方俊一方面做得正得心应手,另一方面又得到了曹万庭的“高度认可”,顿时有了斗志。不过他还是时刻提醒自己要管住自己的手,因为曹万庭毕竟是白灵的老板,要是再出事,可就再也瞒不住了。 没过几天,曹万庭看到自己的账户已经达到250多万了。 “东方啊,你果然是‘武林高手’啊” “武林高手?”东方俊有些不解。 “我的账户这么快就做到250万了,你还不是‘武林高手’吗?哈哈” “噢,做得一般啦,我都没怎么敢隔夜持仓,不然收益会更高一些。” “不错了,以后就按照你的方法尽情发挥吧你说得太对了,这年头股票没法做了,还是期货好”曹万庭遮掩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想自己在股市里亏的钱东方俊这么快就赚回来了,以后的收益绝对有前景。 “那要么我们按照行规,先做一次分红?”东方俊趁热打铁,刚好他正面临着“经济危机”,要是再没有现金流,搞不好又要向白灵开口要钱了。 “行规是怎样分的?你说个数吧” “一般的行规是操盘手分得赢利的30%,目前账户赢利60万,也就是说应该分18万。” “要不我给你打20万过去吧,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曹万庭觉得操盘手分30%很合理,只要能赚钱,多分一点也无妨。 “还是18万吧,要不我从你期货账户上转出18万到你银行卡,然后你再存到我的银行账户?” “不用了,期货账户里的钱就不动了,由你来操作吧,我另外拿18万打到你银行卡上。” 曹万庭这段时间忙着“伺候”杭州、南京、合肥、重庆、大连这几个地方的开发商,眼下对房地产盲目乐观已经不行了,瞎忽悠卖房子也不成了,体现策划公司真本事的时候到了。期货账户的操作他已经充分信任东方俊,就让他放手去做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曹万庭收到东方俊的短信:账户已到280万。他看了看同期股市的表现,还真是要感谢东方俊。 下班前,曹万庭叫白灵到办公室,给了她两万块的奖金,说是最近加班的辛苦钱。白灵又惊又喜,搞得一头雾水,她每个月的工资只有7000多块,现在既不是逢年过节又没有拿下一个大的项目,老板居然一下子给两万块的奖金,这可是她从未遇到过的事。这几天,雷恒在上海考察市场。这几年虽然在温州、台州生意发展不错,不过总想着哪一天可以挺进大上海,把事业做到中国最繁华的城市,到白领和中产阶层最多的地方赚钱。他花了一个多星期,走遍了上海每一个城区和郊区的核心地段,明察暗访了上百家影楼。结果发现上海的影楼竞争激烈、客户要求高、房租和人员成本比温州高出很多,而且没有特别好的外景拍摄地,除非是大品牌强势入驻,普通的影楼想进入很难有好的赢利。按目前的状况,如果单凭自己的实力,恐怕三五年内很难成功进驻上海滩。 唐雨秋正在租借的一室户小屋内上网,一会儿看看“期股争霸论坛”网友们的发帖和回帖,一会儿逛逛淘宝。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哪位?”唐雨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唐雨秋吗?” “我是,您哪位?” “我是雷恒啊” “雷恒?”唐雨秋在脑海深处搜索这个名字,真希望自己的脑子能像谷歌那样灵光。还好“雷恒”这个名字还不算遥远,她很快就对上了号:“你怎么突然想起给老同学打电话了,玩什么惊喜啊?” 这些年,唐雨秋凡是接到几年都没联系的老同学的电话,80%以上都是来送“红色炸弹”的,心想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我刚好在上海,明天要回温州。” “回温州?你现在在温州发展?”唐雨秋一头雾水。 “我目前在温州开影楼,这几天到上海出差,你现在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喝点东西?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了。” “可以啊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高中毕业后,唐雨秋就没再见过雷恒,也没有正式联系过,不禁好奇当年那位学习刻苦、给老师和很多女生留下好印象的少年如今会变成什么样。 雷恒是唐雨秋的高中同学,爱好摄影,早在大学时代就在几家影楼做过兼职摄影师,毕业工作了一年就自己创业开影楼,如今在温州、台州开了5家连锁影楼。刚好碰上这年头年轻人结婚必拍婚纱照,因此生意相当火爆,着实发了一笔小财。算起来,雷恒所有资产加在一起也过千万了,账上的流动资金也始终保持在两三百万。上海南站附近石龙路的两岸咖啡离雷恒住的酒店很近,于是两人约在那里见面。 时间可以把一个腼腆的少年雕琢成一个成熟的男人,这是唐雨秋看到雷恒后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 “你还没结婚,我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雷恒引用起网络上流行的语言。 “哪像你,自己做了老板,影楼都开了五六家了,当然可以成家生小孩了。而我还是一事无成、庸庸碌碌,不敢结婚,也没人要我啊哈哈”唐雨秋装出一副既羡慕又无奈的表情。 “少来了,你家里这么有钱还怕嫁不出去?”雷恒略带蔑视地看着唐雨秋,“我是一定要靠自己奋斗才能有饭吃,你不一样,一来可以靠父母,二来可以靠将来的老公,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唐雨秋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她靠父母之类的话。 “当然不一样了,男人本来就应该努力工作,而女人天生不应该忙碌,养家80%是男人的责任。”雷恒认真起来。 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传统,并如此可爱。 “既然上海不适合你开影楼,你就在温州、台州好好发展啰”唐雨秋觉得雷恒没必要这么累,而且浙江的市场也很大,“其实,你做好了可以到嘉兴、湖州、宁波开分店,未必要到上海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目前我的现金流还算充裕,总想做点有挑战的事情。”雷恒显得有些深沉。 “那就让我们投资股票和期货吧”唐雨秋想着方勇最近的投资业绩不错,就顺便提了一句。 “可以啊你们投资的业绩如何呢?”这几年自然形成的商人的敏锐性让雷恒觉得这是一个有机会但风险也比较大的市场。 “我们公司的韩总以前在证券公司做首席分析师,在金融投资方面算是专家了,最近两个月公司股票投资赚了25%,期货赚了30%,不错吧”唐雨秋如实地“推销”了一把。 “那是很好的收益了我也搭个顺风车吧”雷恒迅速地把这两个数字放大到一年、两年、五年,猛地吃了一惊:现在做任何生意都没这么好的利润 “你真的要投?”唐雨秋反而有点信心不足了,“金融投资毕竟是有风险的,你可以先少投一点钱。” “这几年我实在太忙,其实我一直想投资股票但没有时间去了解,更不用说操作了,结果错过了这波澜壮阔的大牛市,另外,我身边也有个朋友委托杭州的期货操盘手做期货投资,据说收益也很好,我算是彻底地错过这一轮‘资产泡沫’了,现在你在做这一块,我当然放心拿出钱来投资了。”雷恒略带狡黠地笑了笑,“你总不至于忽悠老同学吧” “我们现在都是在操作自己的钱,要赚一起赚,要亏一起亏,忽悠不了你” “那要么我先投30万吧。”雷恒本想投七八十万,但想想还是要谨慎行事,“需不需要办什么手续,签个合同啥的?” “有合同的,你明天早上去我公司,我带你去见一下我们韩总,签一下委托理财合同,然后我带你去合作的证券公司、期货公司开户。对了,委托理财合同双方以个人名义签,风险最大控制在30%。” “那亏损超过30%呢?”雷恒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但好像又有点太不信任老同学,“我当然相信你们的实力,我是说万一。” “超过部分会赔给你的,合同上都会写清楚,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明天一早去你公司。”2008年3月14日,西藏拉萨爆发重大打砸抢烧暴力事件,全世界为之震惊。原本就处在下跌通道的股市飞流直下,上证指数跌破4000点,市场一片恐慌,要求政府救市的言论此起彼伏。与此同时,大部分期货品种也处在回调期,而且下跌的幅度比较大,甚至出现牛市转熊的征兆。方勇决定把雷恒的30万全部投入期货市场,因为他觉得之后股市的机会很难说,而期货有涨跌双向机会,两边都可以把握。雷恒账户的资金到位后,方勇按照目前公司期货账户所持有的品种和方向,按比例投了进去。另外,方勇还把公司的期货账户加了一些头寸。 雷恒的运气真是不好,大豆、白糖、燃油、棉花的多单做进去两天后,第四天账户就出现了两万的浮亏。方勇有点不好意思,想让唐雨秋找个机会和雷恒解释一下,他们做交易是讲规则的,风险会在严密的监控之下,在一套交易方法之下有点浮亏是正常的,账户长期来看一定会赢利。 “雷恒的账户……”收盘后,方勇叫唐雨秋到办公室,他正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原本唐雨秋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方勇先说了,她赶紧接上话,“雷恒他说最近要新开一家影楼,先把期货账户的资金移一下,等资金周转流畅了再重新打回来。” “那他的意思是马上要用钱,还是过段时间用。”方勇突然觉得雷恒这人太小心眼了。 “他说最好明天就能用。”唐雨秋轻声说道。 “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全部平仓,他中午就可以用了。” 带着埋怨和惋惜,方勇心想:唐雨秋的这个同学太谨慎了,还算是做老板的,这点小钱都亏不起,想要帮他赚大钱看来是没有缘分了。说来也怪,雷恒把资金撤走之后,除了燃油以外,期货大豆、白糖、棉花价格一路下跌。眼看着账户的赢利不断回吐,方勇很想把后来加仓的头寸全部平掉,但是又想着如果行情再起来,岂不是白白多亏了近万块钱。扛着吧。 行情继续下跌,方勇很后悔当时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自作主张地加了仓位,又埋怨自己没有及时把新加的仓位平掉。 行情还是下跌,眼看着3万的利润快要全数回吐,反手做空的冲动时不时地涌上心头,但是按照既定的交易规则目前还是应该持有多单,虽然快到止损点了但毕竟还没有到。建仓?平仓?坚定做多?反手做空?方勇备受煎熬。 最后,当账户的利润消耗殆尽时,方勇实在受不了了,迅速平掉所有仓位,保住了本金,并且打算重新审视自己的交易方法和交易纪律。 都说股票投资者亏损的比例达到80%以上,而期货投资者亏损的比例更是达到90%以上,方勇终于深切体会到在期货市场赚钱的难度。他想,即便是有一套能盈利的方法,如果克服不了自己人性和情绪上的弱点、没有交易计划和交易纪律,亏损依然可能是大概率事件。 也难怪东方俊…… 突然间,方勇有点理解当时东方俊大亏之后的逃避。可谓祸不单行,在持有的期货合约大幅下跌的同时,a股大盘也破位下跌,上证指数击穿4000点并继续一泻而下,a股1500多只股票一片惨绿,找不到一只可以买入的股票。有些被套的股民资产已经跌去一半,方勇虽然持有着曾经逆势上涨的中粮屯河和隆平高科,但在所有股票集体跳水的情况下,再好的股票也会遭殃。方勇发现,原本中粮屯河的庄家想要硬抗,但似乎有心无力,于是就顺势洗筹码,股票价格也就跟着大盘大幅下挫。很快公司的股票账户缩水了10%,方勇综合分析之后抛掉所有筹码,空仓观望。 虽说期货账户没有伤及本金、股票账户还有超过10%的赢利,但这一波股市期市联动下跌的行情着实让方勇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期货方面,我必须找到更好的赢利模式和执行更严格的交易纪律;股票方面,我也应马上规划2008年一整年的投资策略,因为在熊市中找牛股是难上加难之事。” 几乎所有的股票和大部分期货品种继续下跌,方勇在哀叹的同时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欣慰:要是当时没有砍仓,现在恐怕亏得更多遭遇了如此的险境,方勇加倍地投入到了研究之中,格列高里?莫里斯的《蜡烛图精解》、史蒂夫?尼森《日本蜡烛图》,成了夜幕降临时方勇的精神食粮和安慰剂,他以咬文嚼字的方式阅读,力求看懂每一句话、每一幅图片,试图从k线的形态、不同k线的含义、不同k线组合的含义中找到价格涨跌的规律,并用于指导日后的投资。 每每看懂了某个关键要点,他就会拍案惊喜,慢慢地他悟到了不同的k线和k线组合所表达的涨跌密码,但是要把这些密码彻底破解并且转换成一种赢利的交易模式似乎尚欠火候。 方勇迫切地需要新的养分。之前因为赚钱比较顺,方勇没有心思做“期股争霸论坛”下一个高手的专帖,如今亏了钱才感觉自己功力太浅,看书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他更需要向高手讨教。于是方勇让唐雨秋尽快约下一个高手,并且还是做期货的,如果有股票期货都能做好的高手则更好。 两天后,唐雨秋约到了嘉兴桐乡的一个高手邵高林,这位高手股票和期货都得过全国的实盘大奖,股指期货仿真大赛也得过奖,外汇也做得很好,可谓是全能冠军了。桐乡是一个富裕的小城,虽然城市的基础建设不如上海、杭州等大城市,但也能见到一些精致或奢华之处。下午3点,方勇和唐雨秋从桐乡汽车站出来,叫了一辆三轮“小飞龙”往邵高林提供的地址驶去。 这是一个临街的店面,一楼是一家理发店,感觉不像是做期货交易的地方,唐雨秋仔细地对了一下门牌,振兴东路没错啊,门牌号码也对啊。打了邵高林的手机才确认这里确实是他办公的地方。 唐雨秋和方勇走进理发店,一前一后从左侧的楼梯上去。 邵高林已在二楼的楼梯口相迎,这是一位戴着金边眼镜、额头很高、略显消瘦、35岁左右的男子,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衫,里面套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笑容可掬地站着。 “是唐小姐和韩先生吧这里不太好找,辛苦你们了”上了二楼,方勇发现邵高林要比刚刚仰望的时候矮一些,因为两人并排走时邵高林明显比他要低半个头。 二楼有两个房间,靠里面的是邵高林的办公室。这是一间20多个平方米的办公室,办公桌、茶几和沙发都是深色系的,办公桌上两个21寸的显示器表明邵高林盘中关注的品种可能比较多。办公桌桌面很整洁,除了一角摆放的打印机和一叠书以外,只有一个合着的笔记本,后面的墙上是一张美国原油多年走势图,整个办公室都没有看见电话机。办公室有一个向南的窗户,窗前摆放着一台跑步机和一套哑铃。“我本来是做钢材贸易的业务员,这几年中国的房地产发展很快,做钢材的一些老板也发了财,我那时还算比较勤快,天天在外面跑,做了两年后底薪从1000元涨到3000多元,每个月的奖金都有1万多。按理说在桐乡这样的小地方也能过很好的生活了,只是我接触股票、期货比较早,基本上一有闲钱就往里面送。最早投资股票是在2000年左右,稍微亏了一些,后来在2001年下半年开始了解期货并且慢慢地陷了进去。从2001年到2005年我每年都是亏损的,基本上把每个月的奖金都填进去了,这可是个无底洞啊”邵高林平静地介绍。 “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亏下去,因为我从2004年就开始隐约觉得做期货可以找到一些赢利的方法,到了2005年我基本上已经有了自己的赚钱方法,但是因为之前亏得太多了,心比较急,总是违背自己制定的方法。一会儿仓位太重了,一会儿不该进场的时候进场了,一会儿该平仓的时候又要死扛了,所以2005年没有挣钱,不过亏损也少了。” “那个时候,我不敢把我做期货的事情告诉家人,交易都是在期货公司的交易大厅里做的。每个月我的底薪还是上缴给老婆,只是靠这点钱只能维持家庭的日常开销而已。我老婆的收入也不高,我们之前很多年都是挤在父母的一套70多平方米的两室户里,眼看着房价节节攀升,就是没钱买。” “2002年到2005年是我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是经常会怀疑自己、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我1998年就结婚了,因为家庭收入少,一直没敢要孩子,后来父母实在是催得太急了,2005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生下后,家里热闹了很多,父母也开心了很多,只是我越发感觉到自己太没用了,一家六口人挤在7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快乐是快乐,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2004年、2005年的时候,我的一个客户建议我自立山头,开一个门面做钢材生意,他还是从我这里拿货,并且可以介绍一些朋友也从我这里拿货,可是我哪来的启动资金啊” “有一次,两个宝宝同时感冒、发烧,老婆比较担心就送到县里最好的医院去看,医生说比较严重,必须住院一段时间,可是当时我们家实在没有太多钱。为了不向老父亲借钱,我忍痛平掉了部分期货头寸,拿出1万多块。” 邵高林沉默了两分钟。 “2006年初,我所在的钢材贸易公司发奖金,因为我2005年跑市场比较出色,老板一次性奖励了我万。我拿回家里万,剩下的7万全部打入期货账户,账户里原来还有3万多,就这样凑足了10万。其实在2004年底的时候我的账户曾经一度突破30万,只是后来又全部亏了回去。” “2006年初开始,也就是有了那10万开始,我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交易纪律,并且告诉自己:如果再违背纪律下单,就罚自己两天不吃饭。2006年3月份还真有两次两天不吃饭的。” “当一个人有能力买饭吃,但是必须克制自己,强迫自己挨饿两天,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就会知道纪律的重要性。” “恰好,2006年3月到5月遇到了铜的一波大牛市,我在资金增长一部分就按比例加仓的情况下,资金翻了10多倍,下半年做得也还不错,又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一番,就这样我有了300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把我在做期货的事情告诉家人。” “之后,买房、装修,总共花了100万,又买了一辆车,再交给老婆50万,剩下的钱还是留在期货账户里。” “2007年,大豆的行情比较好,我期货的资金又翻了3倍多。同时我觉得做股票、股指期货、外汇也是相通的,很多时候也可以用我在期货中总结出来的方法。于是我也投资了一点股票和外汇,还参加了股指期货的仿真比赛,成绩居然也不错。因为正好遇到股票大牛市,我选的股票也不错,主要是做了一波中孚实业(600595),2007年也有三四倍的收益。”“这两年获得这么好的投资回报,你具体的投资理念、交易方法是怎样的?”方勇还是想多了解一点他赚钱的秘诀。 “我并不认为我的方法是最好的,比我做得好的人多得是,我只是比较幸运,及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坚持不再犯错而已。其实赚钱的方法很容易找到,随便看一本好书或是看着静态的k线研究研究,都能发现或悟出一两个赢利的方法,只是这些方法如何去验证,验证后如何坚持比找到它们更重要。说到底还是一个交易纪律的问题,如果连一个方法都无法很好执行,就更不用说把这个方法进一步优化了” “这么说吧,我核心的交易理念还是趋势交易,不过我的交易周期相对要短一些。有时候持仓一个星期,有时候持仓一两天,甚至当天平仓。在大的趋势下,我力求找到更好的进场点位和出场点位,我不会像其他趋势交易者那样,涨了很多了才进去,回调很多了才出来。我的方法会尽量减少进出场的成本。哪怕有时候踏空一两次行情也不怕,只要后面又出现进场机会了,我还是会进去。我想做期货或者做其他任何投资还是要讲究风险收益比,如果风险很大,就不要去做;如果风险很小,仓位稍微大一点也无妨。” “其实,技术到位了,如果底仓不大,盘中是可以加减仓的。”邵高林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对交易者来说,有时候赢利的方法是绝对保密的,邵高林当然也不例外,最核心的交易方法他一定不会说出来,不过他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和邵高林聊了两个多小时,方勇深有启发,不但邵高林的波段交易、小止损出场可以借鉴,对交易纪律的重视更是方勇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他又被邵高林对家人发自内心的关怀所深深感动。这位看似平凡的男人,实际上拥有很多伟大的品格,这或许也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吧。一看已经5点40分了,邵高林便邀请方勇和唐雨秋一起回家吃个便饭。桐乡到上海最晚的车子下午5点就没有了,本来他俩就得在桐乡待一晚,再者觉得邵高林这人特别真诚,也就不再见外 三百七十三. 财富!! 三百七十三.财富!! 邵高林开的是一辆福特蒙迪欧,这类车在桐乡这种小城很少见,这里的人要么开奔驰、宝马,要么开通用和大众的车子,福特蒙迪欧可能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刚刚办公的地方是我2007年初租的,因为一个人用一层就够了,就把一楼转租给朋友开理发店。”在回家的路上,邵高林似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的办公场地,“本来在家里做交易也可以,但我总觉得不能让孩子感到老爸赚钱很容易,动动鼠标就能有几万几万进账,这样对孩子的财富观、世界观都不好,甚至可能影响以后的发展。所以我宁可每天出来‘上班’,晚饭的时候再回去。让孩子觉得老爸每天都努力工作才给家庭带来了不错的收入。” 车子在一栋联体别墅前停下,一对儿女蹦蹦跳跳地出来迎接他们的父亲…… 活泼可爱的子女、持家的妻子、慈祥的父母,邵高林有着世间最宝贵的财富,而这些财富只有在他的用心经营之下才会闪闪发光。“韩先生,你和唐小姐今晚就睡在我家吧,我们这里有一间客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晚饭后,邵高林的妻子边收拾碗筷,边向两位来自上海的客人发出了邀请。 唐雨秋顿时脸红了起来。显然邵夫人把她和方勇看作情侣了。不过,说实话她心里的确有一种隐约的期待。 “谢谢了,大嫂。”方勇温情地看了看低着头、红着脸的唐雨秋,“我们今天就睡酒店好了,明天我们还要早点起来赶回上海。” 邵夫人没有注意到唐雨秋的表情,继续挽留说:“明天早上让高林送你们去汽车站好了,你们睡在我们家还更方便一些。早上宾馆里出来不一定叫得到车,桐乡是小地方不比上海。” “人家可能晚上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家里的客房没有通网线。”邵高林观察到唐雨秋不太自在,“我等一下送你们去钱塘新世纪大酒店,我有那里的会员卡。”东方俊原以为期货铜价的下跌只是上涨过程中的一个小调整,于是趁着回调加仓,哪知它竟持续下跌,曹万庭的账户……这天东方俊回家比较早,还做了晚饭。 夫妻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东方俊对白灵说:“老家一个哥们结婚,我要回去一趟,顺便也可以考察一下那边有没有什么项目可以投资,可能要多待几天。你们公司最近比较忙,你就别和我一起回去了,一来路上比较辛苦,二来你老板估计也不会同意你请假,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第二天,东方俊在太华期货附近的一家廉价旅馆住下,白天还是去太华“上班”,晚上则回旅馆睡。 每当窗外的霓虹亮起,上海的美女们盛装“上街”的时候,东方俊就打开电视机,看新闻联播、天气预报、肥皂剧、财经节目、名人访谈以及无数的广告…… 偶尔编一些短信发给白灵,告诉她自己在老家遇到的一些事情和感受并说“有几个项目可能有合作机会,要深入谈一下”。 他好几次想打电话给方勇,想问问这位大学同学近况如何,投资公司后来搞成没有,操作的资金多不多。不过几次都是拿起手机又放下。 旅馆的灯比较暗,热水也是分时段供应,东方俊在这10来个平方米的小屋里“闭关”,他不断地反思,不过更多时候他在思考下一步该找谁。有些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这天中午,白灵刚吃完午饭,正在和隔壁的同事商量一个策划方案。 曹万庭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走进公司:“白灵,你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 白灵一头雾水。同事则自言自语说了句:“曹总今天怎么了?以前没见过他这样。” 随着曹万庭走进他的办公室,看他打开电脑后,瞪着自己。白灵在想:是不是被哪个客户投诉了,不至于啊,最近几个项目还算顺利。 曹万庭闭上眼睛,捏了一下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 “东方俊在哪里?” “他回福建了,有朋友结婚,然后考察一些项目。”白灵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老板会问起东方俊。 “他的这个手机号码我打过去要么关机要么不接,”曹万庭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东方俊的手机号码抬手给白灵看,“你有没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 “他很少用这个号码,您找他有什么事?要不我来转达一下,或者您打一下我存的这个电话试试?”白灵拿出手机翻出东方俊的另一个号码给曹万庭。 “我必须马上联系到他,我有急事找他,他在帮我做期货你知道吗?”曹万庭拨了过去,“你看,这个号码也是关机。” “期货?哦,是的,他除了做贸易好像还投资一点期货。”白灵看到曹万庭疲惫、焦虑带着怒气的目光,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现在打他老家家里的电话问一下。” “好,赶快打一下。”“喂,妈啊,我是白灵。” “哪个?”东方俊的母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漳州,说普通话很艰难,听普通话也费力。 “我是白灵啊,妈。” “哦,灵儿啊” “东方俊在家吗?让他给我打个电话。”白灵尽量慢慢地说,以确保东方俊的母亲可以听懂。 “阿俊,他不在家啊,他一直在上海。” “上海?他不是回漳州一个星期了吗?” “没有啊,你们小两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您别担心,妈,我先挂了。”白灵突然明白了东方俊前段时间为什么不太正常,但是这和曹万庭又有什么关系呢?和期货又有什么关系呢?“看来他连你也骗了真是个混蛋”曹万庭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曹总,你们之间怎么了?”白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老公春节前和我说他做期货很厉害,让我投资一点给他操作。我先拿50万给他,他很快就赚了10万,于是我卖掉了所有的股票,凑足200万给他操作,最多的时候他做到280万,我还分给他18万,对了,还给过你2万,你记得吧” 白灵终于明白了那2万的奖金原来是和东方俊有关系。 “你老公简直就是个大骗子,我最近出差比较多,没有太去管那个账户,结果那280万现在只剩1000多块了他是怎么亏掉的?还是说他用什么办法转到自己的账户上了?”曹万庭顿了顿,“今天我打电话给期货公司询问,他们说我的账户最多的时候到过300多万,后来就全部亏掉了,而且还可以把账单打印给我看。” …… 白灵想起了父亲借的200万,也想起了上次方勇打电话说找不到东方俊的事,终于明白了十之**。 下午,东方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傍晚,东方俊和前几天一样,给白灵发来了短信。白灵立刻打电话过去。 “灵儿,你到家了吧”东方俊把电视机关掉。 “你到底做了什么?”白灵厉声道。 “啊,没什么啊。”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今天曹万庭找我了,说你帮他做期货亏了20灵提高了音调。 “看来你还是知道了,我本想近期赚点钱还给他的。” “东方俊,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 “第一,我爸的200万是不是也被你炒期货亏掉了?第二,你所谓的贸易公司是不是只是一个空壳,你根本就没在经营,你给我看的账本也是假的?第三,方勇上次找不到你,是不是也和亏钱有关?”白灵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灵儿,你听我说……” “你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不过我……” “东方俊,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骗我这么久呢?”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白灵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做贸易我很支持,你投资点期货我也不反对。如果操作的是我们自己的钱,那赚钱亏钱都不要紧。但你不要骗我,你怎么能拿个假账本给我看呢?你还把爸爸的钱、曹总的钱、方勇的钱骗去亏掉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灵儿,对不起”东方俊的眼睛也湿润了,“你给我半年时间,好吗?我会把所有的钱全部还掉。” “你还想骗我半年我都已经被你骗了10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白灵已经哭成泪人,“我们离婚吧” “灵儿,我是爱你的,我绝不会和你离婚” “我不想再见你了,你永远不要再回家” 东方俊心如刀绞,他已无话可说,两滴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东方俊: 在通货膨胀的年代,为了防止资产贬值,可以投资期货。 经济越萧条,投资期货越能赚大钱。 曹万庭: 在没有80%以上信任一个人之前,绝不会用押注的形式投资。 投资方面,专业的事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 方勇: 最应该共享财富成长乐趣的应是最亲密的朋友。 期货交易,要有严格的交易纪律。 邵高林: 如果投资股票、期货没有找到赢利的方法,那就是个无底洞。 投资股票、股指期货、外汇是相通的。 找到赚钱的方法很容易,但坚持起来很难。 如果风险很小,仓位稍微大一点也无妨。 不能让孩子感到老爸赚钱很容易。 希望是厄运的忠实的姐妹。----普希金在邵高林的启发下,方勇隐约找到了一点苗头,对自己之前的期货交易方法做了一些改进,但是心里还是比较虚,在个别问题还没有彻底吃透之前,他还不敢轻易投入资金做期货实盘。一方面他继续思考、研究、完善他的交易模型,另一方面他需要尽快向其他的高手取经。 这一次,他们找到了杭州的马斌。据说他是一位知识分子型的交易者,拥有博士学位,还是名牌大学的mba,精于统计和数学模型的应用,在投资期货之前已经有年薪三五十万的收入,做期货以后亏损从来没有超过来,他投入期货市场的50万已经变成了数千万甚至更多,具体数字是多少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3月下旬的阳光已经十分温暖,西湖显得分外妖娆和甜美。观看风景的人也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只是当这一部分占的比例过多时,风景本身也就打了折扣。幸好,西湖的水足够深邃,西湖边的群山足够深远,千百年来它们承载的故事也足够璀璨。 马斌在西湖风景区莲花峰路9号西湖绿棠会所一个中式的小会议室内,品着龙井。 下午2点,出租车在绿棠会所门口停下,方勇下车后感慨: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地方真好 唐雨秋和方勇在穿着立领中装的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会议室,门是开着的,服务生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马先生,您的朋友到了。” “欢迎来到西湖。”马斌起身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转向服务员,“再倒两杯茶。” 马斌看上去不到40岁,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头,穿着淡灰色的休闲西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羊毛衫。他的肤色偏黑,浓眉大眼,嘴唇偏厚,微笑的时候非常收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让人敬畏的目光。“我博士毕业后到了珠海,当时我觉得那里是中国最好的地方。那时我做的是软件开发的工作,我所在的公司主要服务于国内一些大的企业还有北美和欧洲的一些企业。我是2005年搬到杭州定居的,一方面我喜欢江南的繁华、婉约和特有的人文气息,杭州的繁华让人如此迷恋,西湖的山水又能净化很多浮躁;另一方面我老家是安徽的,杭州离安徽比较近,我有很多朋友也在长三角工作。”马斌品着茶,不紧不慢地介绍。 “我一直认为股票、期货、外汇投资市场就是现代版的电子战场,如果投资者没有精良的武器就冲杀进去,必然会被敌人打倒甚至砍死。我1998年前后就在珠海接触了香港的恒指期货,当时我的一些朋友在做,但我一直没有做,在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之前我是不会去做的,即使是尝试也最好是无风险或是超低风险。后来我陆陆续续投资了一些股票,稍微赚了点钱。直到2003年下半年,我才摸索出一套自认为能够在国内期货市场赢利的‘武器’,然后我才敢进入期货市场。” “可能是这套‘武器’一开始就比别人的要好一些,再加上我自己这4年多来不断地打磨,‘武器’越来越锋利和精准,所以我比较幸运地在市场上存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不错。当然敌人的武器也在不断优化,赤手空拳或是随便拿把菜刀就上‘战场’的投资者越来越少,现在程序化交易、量化投资等都在兴起和发展,所以对我来说还需要继续打磨我的‘武器’。我想这个市场‘胜利才是真理’,借用我看书看到的一句话:‘胜利者和失败者的荣誉都在于胜利者如何书写。’” “请您具体说说您那套,呃,‘武器’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吧。”方勇说道。 “我把主要的原理和你说一下吧。”马斌思考了一两分钟,“我一般先一手两手不停地尝试,一旦逮到机会我就逐渐加仓,止损我设得比较小,错了就砍掉,对了就留下,然后找合适的机会全部平掉。当然,有时候如果行情不合适我会空仓,休息一段时间再进入市场,反正机会是永远存在的。其实我要抓的就是比较流畅的一个波段,它可能只有两天,也可能持续两个星期。对某个品种来说,属于我的机会可能随时出现,也可能盘整两三个月都不出现,所以必要的品种组合很重要。当然关注的品种也不能太多,关注的东西越多越容易分散精力、错过机会,甚至形成错误判断,我认为关注5个品种即可,不然会顾不过来,并可能得不偿失。另外,一套方法不可能适用于所有的品种,至少可以这么说,针对某些品种使用起来效果不会太理想,所以一套相对固定的方法,还是找最合适的几个品种做比较好。”方勇觉得马斌的交易方法和邵高林的交易方法有些许相通之处,其实就是把传统的趋势交易理论进行个性化改造,重点是做把握性更大的机会,放弃或是轻仓尝试一些把握不大的机会,同时把止损严格控制住。 方勇突然有点顿悟。双方聊完已是下午4点半左右,马斌因为有大学同学到杭州旅游,晚上必须去陪吃,这会儿他该走了。马斌离开时,开车带上方勇和唐雨秋,把他们送到西湖边的太子湾公园门口。 两人跟马斌挥手告别后,方勇终于忍不住问唐雨秋:“你让他送我们到这里,好像离火车站更远,为什么不送到西湖大道附近?那里也是西湖边啊”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唐雨秋故作神秘地笑着。太子湾公园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在苏堤的对面,从南山路拐个弯进入一条林阴小道便算是走进了公园,西湖十景中的花港观鱼、南屏晚钟、雷峰夕照都在它的不远处。 “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嘛” “要有耐心,风景就在前面。”唐雨秋拉着方勇向前走去。 突然,一大片樱花林映入眼帘。满枝的白色樱花点缀在青山和蓝天之间,一幅美丽无比的画卷铺将开来。这是樱花浪漫的季节,这也是温情灿烂的时节。 方勇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如此熟悉…… 10年前,也是这樱花浪漫的季节,蓝雪带着方勇到太子湾赏樱花的画面跳出脑海。雪儿的欢笑和樱花的美丽一一浮现,方勇感觉自己又回到10年前,而身边的那位女孩似乎也回来了…… “杭州的樱花每年只在3月中下旬开放,从开花到凋零只有两个星期左右,如果今天不来,要明年才有机会看了。”方勇似乎没有听到唐雨秋的热心介绍,他被眼前熟悉的景象镇住了。 唐雨秋拉着神情恍惚的方勇,穿过成片开满白色、红色和黄色郁金香的草地,来到樱花林下,欢快地让方勇给她拍照。 一个女孩热情地跑过来,说:“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吧。”唐雨秋开心地挽着方勇。 相机“咔嚓”一声,唐雨秋在想,这一瞬间若是永恒该有多好。 方勇神情越来越僵,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唐雨秋的笑容僵在半空中。2008年4月中上旬,股票大盘继续下跌,3000点岌岌可危。4月23日,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决定从4月24日起,调整证券(股票)交易印花税税率,由3‰调整为1‰,这一政策被看作重大利好,股市强劲反弹。上海没有连绵的青山,只有属于富人的佘山;上海没有平淡的西湖,只有灯火璀璨的外滩。上海也许是一个容易忽略爱情的城市。这对于不需要爱情的方勇来说,更是如此。 回到上海后,他马上就开始全身心地研究和改良他的交易系统。 终于,在原来的期货趋势系统的基础上,一套周期变小、以波段交易为主、根据行情变动、以量化指标浮动明确进出场价位的交易模型被确定下来。这种方法总体思路还是顺势的,在每一次进场后,随着价格的波动,出场价格也是波动的,不过虽然出场价位是变动的,但在某一个时点,出场价位是唯一的,该不该持仓也是唯一的。 方勇还制定了严格的执行纪律,即每一次进出场都必须按照事先制定的交易计划执行,当然计划不是死的,而是根据行情的变化每天都会有几套计划,不同的计划应对不同的行情。任何极端行情都必须提前考虑到,提前设计对应的计划,保证盘中临时的判断为零。 方勇把这一套新的方法命名为“顺势波段交易法h”,它的最大优势就是进出场比传统的趋势交易要更加灵敏,而且有一定的行情辨别能力。一方面进场和出场的成本会降低,另一方面有些不适合的行情会规避掉。 通过对十几个活跃期货品种历史数据的测试,方勇把效果最好的5个品种列为最终使用该方法的品种。又通过一段时间的模拟单测试,感觉效果不错。虽然大部分股票还是没法买入,但方勇通过两三个星期每天花4个小时以上的分析、研究和选择,趁着印花税税率下调、股市集体反弹的契机,在4月中下旬再次买入隆平高科,同时也买入了刚上市的鱼跃医疗(002223)。 期货方面,方勇投入30万,选定5个品种,即铜、pta、白糖、豆粕、燃油,严格按照“顺势波段交易法h”操作,一般持仓20%~30%,最高持仓必须低于50%,也就是说如果5个品种同时符合持仓条件,账户总持仓也必须低于50%。在多个独家高手专帖的吸引下,“期股争霸论坛”受到了更多股市、期市投资者的追捧,每天有数万个独立ip访问。不少高手的专帖回复居然达到了近万个。很多高手专帖被数十个甚至数百个网站、博客、论坛转载,让本来就有点名气的高手更加出名,一些名气不大的甚至会瞬间出名,论坛良性互动已经形成,越来越多的专家对专区展示表示好感,还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也要建一个专区。 有一次方勇在乘坐地铁时还听到同一节车厢里的两个乘客在谈论“期股争霸论坛”的某个帖子。此时,一向沉稳的方勇激动之情也溢于言表,拼命忍住心中的狂喜 回到公司,方勇想立马跟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刚好碰到雨秋在接电话。 “喂,您好。” “您好,您那边是‘期股争霸论坛’是吧?”对方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唐雨秋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们是万秦证券企划中心的,目前我们万秦证券和万秦期货要举办一个股票、期货实盘争霸擂台赛。看到你们论坛比较活跃,并且很适合我们这个比赛的推广,所以想和你们探讨一下,在你们论坛首页投放一个flash广告,并且建一个大赛的专帖需要多少费用?” “呃,你们的大赛要维持多长时间,总共需要投放广告的时间有多长?”唐雨秋还是第一次接到主动来投广告的电话,吃惊地看了看已经急不可耐的方勇。 “我们的大赛为期一年,最好广告的推广投放也持续一年时间。” “那我问一下我们论坛的领导,看看这样的推广需要多少费用,然后再给你回电话。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你的座机吧。” “是的,那是我的专线,我姓李。你尽快和我联系吧,我们的大赛再过两个月就要启动了,在目前这个节点进行推广最有效。”这个主动要投广告的电话,让本来就已经很惊喜的方勇又是惊喜了一阵。唐雨秋也忘掉了之前的不快,与方勇兴奋地讨论。两人商量后决定报价10万一年,包括首页flash广告、一个专题讨论帖,外加所有页面的置顶帖。万秦证券的李先生接到这个报价后,马上就同意了,并且希望尽快签合同。 方勇上网看了看与“期股争霸论坛”流量类似的网站的报价,才发现10万一年的价格报得太低了,其他网站可能1个月就要5万。不过这可是期股争霸网络信息有限公司第一笔正式的业务,就当是优惠吧。过了几天,绿地大厦的物业专门上来找方勇,说是看到方勇的办公室利用率很低,就在原办公室到期之时推荐16楼01单位,总共50多平方米,月租金7000块左右。 方勇和唐雨秋看了后决定租下这间办公室,一来搬迁方便,二来月租金7000块也可以接受,论坛已经有了10万的收入,足以支付一年的租金。 于是,唐雨秋非常心疼地卖了部分办公家具,虽然只用了半年,卖出的价格却已是原价的2折,看来任何东西一旦沦为“二手”,就不值钱了。方勇搬进小间,外面的大间则放六张办公桌,唐雨秋用其中一张。另外,在唐雨秋的建议和坚持下,新办公室的门头还做了一块铜牌----期股争霸网络信息有限公司。 新的办公场地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公司的前景似乎好了一些,新的希望在不断地酝酿,有着蓬勃发展的动力。“兄弟啊,最近股票、期货做得如何?”何涛开着他的雅阁给方勇打电话。 “还行,前段时间不太好做,现在好一些了。” “上次你说让我也投资一点钱,我这边刚好有50万闲钱,随时准备着和兄弟共同富裕啊” 方勇挺想接下这50万,但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因为现在虽然自己的波段交易有点眉目了,但具体效果如何还要看看实盘操作的结果,目前来说还不能保证何涛的资金安全,这50万可是他的辛苦钱。 “呃,这样吧,你这50万还是继续做你的生意吧。这段时间行情一般,等行情好的时候,我有把握赚钱的时候再找你,这样你的资金利用率就高了。” “好的,那我就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股市投资机会的大大减少,让很多民间资金不知所从,“期股争霸论坛”的财富神话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一个自有资金达500多万的投资者,打电话过来想通过论坛找一个高手代为操作。说是股票、期货、外汇方面的高手都可以,只要能挣钱就行。方勇想到了孟泽。 “孟泽,你好我是方勇。” “韩总,你好。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孟泽走出办公室,到过道上,“你们论坛的高手专区做得很好,很多朋友都在关注,不过你看能不能把我的专帖放到靠后一点或者索性放在最后一个。我毕竟是晚辈,做得好完全是大牛市成就的,和其他的高手相比还差远了。” “好的,我今天就调一下。不过投资市场可不是论资排辈的,即使要排名也应该按照收益率来排,你可不比那些‘前辈’差。” “哪里哪里,我毕竟还太年轻。” “对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方勇把话题转向正题,“有个自有资金达500多万的投资者想要找一个高手帮他操作,你感不感兴趣?” “太感谢韩总了,不过这资金我现在不能接。我这边在春节前后就已经把朋友的钱全部退了回去。我不看好后市,印花税税率下调的政策也只是暂时的利好,无法改变大盘的走势。这段时间我自己的账户也是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仓位在做一些尝试性投资,我觉得熊市之下还是谨慎一点好。” 年纪轻轻的孟泽居然能如此克制自己,真是不易。方勇转而想到了易天、邵高林和马斌,深入考虑之后,方勇决定找邵高林谈谈。 “要是在去年,我会建议100万做期货,400万做股票,而今年不一样,我想要么让客户100万做期货,200万做股票,还剩200万可以买个固定收益的债券或者信托产品。今年的股市毕竟不好操作。”邵高林听完方勇的介绍之后,决定接下这个客户。 “你的想法不错,这样分配资金比较合理。”方勇发现邵高林不但投资水平高,心思还比较细腻,并且也比较为客户的利益考虑。 “要是股票和期货**作下来能赚钱,我分到的那一部分会分给你一些。” “这个到时再说吧。”方勇倒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肯定要的,我会按照行规给你我分到那部分的20%~30%。” “到时再商量吧,大家都是朋友。” 还有这个行规吗?方勇之前还真的不知道。看来网站的赢利空间还不只广告收入那么简单。2008年5月,其他期货品种都在回调甚至下跌,而国际原油期货依然处在强势上涨之中,国内的pta期货也是如此,甚至pta的上涨趋势比原油还要更强一些。和往常一样,东方俊在太华期货的大户室发呆,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理财资金了,靠着以前在太华期货的“业绩”,拿着微薄的手续费佣金度日,如果还没有新的突破,恐怕连廉价酒店都住不起了,这对一个经常一天内输赢几十万甚至数百万的期货操盘手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和悲哀。不过接下来的这个电话,会彻底改变他目前不死不活的状态,这是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电话,也是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的电话。 “东方大哥,你好,在忙吗?”东方俊以前的手下小钟打电话过来。 “我还不错啊,最近在做一波铜和豆油的行情。” “那应该收益不错啊”小钟对东方俊的交易能力从未怀疑过,东方俊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级交易高手,“是这样的,东方大哥,我这边最近在绍兴接触了一个大客户,他们是一家pta生产商,据说是中国最大的。” “他们有什么需求?”东方俊嗅出了很大的合作机会。 “他们一方面要做一些套保,这倒好办,我找太华的分析师给他们做一个套保方案就成了;另一方面他们还想用更多的资金做投机,而且要求套保和投机由一个人完成,我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来找老领导了,我想只有你可以胜任,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服务这样的客户?”小钟带着央求的语气问东方俊。 “方便啊,当然方便。”这绝对是条大鱼,东方俊心想,“虽然我现在还在运作几个几百万的资金账户,但还有一些精力,你说的这个客户我想我可以搞定的。” “这个客户一开始会用2000万试一试,如果效果好了可能会有上亿的投入。”小钟听到东方俊还在做“百万级”的客户,便知道这个客户对东方俊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们要求操盘手到绍兴上班,常驻厂里。” “没问题,我可以过去的。” “嫂子那边没意见吧?”小钟不小心问了一句不该问的。 “她不要紧的……”东方俊的心隐隐作痛,“你约个时间,我们去一趟绍兴,或者让客户到上海来见个面,我们尽早确定下来吧。” “最好是我们去一趟绍兴。”小钟顿了顿,“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这个客户如果定下来由东方大哥做,如果赚钱了,分到的部分我这边想和东方大哥四六分,我四你六。” 这小子真黑,东方俊心里暗骂一句。 “好啊,虽然行规是三七,但我和你之间什么都好说。”东方俊装出很大方的样子,“那手续费呢?”他突然想到还有一项收入。 “也是四六分吧,我六你四。”小钟早就想好了分配方案。 “成,那就尽快联系他们,我们早点去一趟绍兴。”从上海开车去绍兴,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两天后,东方俊和小钟来到了“华茂五星石化有限公司”。这是一家大型pta生产企业,使用目前全国最先进的设备,拥有员工1500人左右,pta的产量占到全国产量的近五分之一。 华茂五星年销售额300亿元左右,是由国有资本、民营资本、香港资本共同出资组建的,三方股东具体占的比例多少没有向外界通告过。实际上就算是华茂五星的中层管理人员也不知道三方股东具体所占的股份,他们只知道公司的董事长是黄董,他是国有资本的代表,但他基本上不管公司,具体管事的是总经理张总,公司的民营股权主要是他的,公司还有几个副总,最常见的是主管生产的何副总和主管销售的李副总。 在李副总和公司销售部陈经理的带领下,东方俊和小钟参观了华茂五星的生产车间和仓库。东方俊发现华茂五星的生产流程井井有条,操作工人有着良好的精神状态,仓库里库存也很少,几辆外地牌照的大卡车在仓库门口装货。应该说,从表面状况来看,华茂五星的生产和销售都处在良好状态中。 参观完车间和仓库,李副总带领东方俊和小钟到会议室面见张总。 张总看上去只有40多岁,要比李副总年轻一些,而且身材也比李副总好很多,至少要比他高半个头,也没有成功的中年男人常有的凸腹。张总不像李副总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休闲装,这样的装扮越发显得年轻,并有着随时去打高尔夫的感觉。 “这是从上海来的期货专家东方俊。”李副总介绍道。 “好的,大家都坐吧。”张总看了东方俊一眼,坐下后让大家也坐。 “那我们请张总先说几句吧。”坐在张总右手边的李副总很懂得尊重领导。 “我们公司,华茂五星是全国最大的pta生产商,这几年来,发展得很快,产量一直处于前列,前年增加了投入之后,产能翻了两番,目前是中国第一的pta生产企业。”张总环顾了一下坐在一边的李副总、陈经理还有另一边的东方俊、小钟,四个人马上回以微笑,张总继续说道,“随着原油价格的上涨,pta的主要原料px价格也涨得很厉害,而国内的pta需求也一直在增长,应该说pta目前虽然价格有点高了,但是仍然处在供不应求的局面。” “是的,我们几乎是零库存的。”李副总接了一句,以显示他作为销售副总的功劳。 “不过,随着pta价格波动的比例越来越大,我们隐约感觉到一定的经营风险和投资机会。”张总本想要继续介绍下去,不过他这时转了话题,“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公司要招聘一位期货方面的专家为我们处理套期保值的业务,当然公司还有一些自营资金,在合适的时机也可以在期货市场做一些投资。这方面我想听听期货专家的想法,东方先生,你来说说看” 三百七十四. 接班 三百七十四.接班 关于由谁接任飞扬集团ceo一职,在飞扬一直是个谜。这个谜与飞扬所缔造的许多传奇一样,虽说诡异无比,但绝对是个奇迹。 二十年前,飞扬的全部家当只有多少?,这个在惠泉市极为普通毫不起眼的小作坊,如今却已经成长为混合着氯酊胶强烈刺鼻味的飞扬奇迹:产业园占地一百多亩,年产皮鞋上亿双,年利润超过五亿元。 毫无疑问,飞扬将续写传奇,同时也继续秉承它一贯的奇诡风格。就像今晚飞扬举办舞会要揭晓的神秘ceo一样,谁也不知道决定飞扬集团未来命运的ceo是第一大股东方勇的儿子年轻的方青云,还是第二大股东邵子善的儿子邵志冲。 虽然舞会还没有开始,飞扬大酒店的大厅里却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在一起窃窃私语,各种猜测的声音都有,但谈论的惟一话题,无疑都和邵志冲或者方青云有关。 邵志冲,未婚,上海财经大学的高才生,学识渊博,擅长体育,据说在管理和商业运营上很有一手;方青云,则较为神秘,知之者甚少,惟一众所周知的信息是,方青云刚从希腊雅典经济商业大学研究生毕业,该大学全球经济大学排名曾经进入前一百。 这场揭晓飞扬掌门人的盛宴注定在飞扬集团的历史上画上浓重的一笔,所以惠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愿意前来捧场和见证,其中不乏政府办、发改委、国土局、经贸局等政府官员,而更多的还是飞扬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此事与他们干系最大,支持邵志冲或者方青云直接关系着他们的前程,于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挺邵派和挺马派。 虽然挺邵派和挺马派议论纷纷争吵不断,可并不算数。真正起关键作用的只要两个人:方勇和邵子善。方勇占据飞扬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邵子善占百分之二十五。这个由十个股东组成的公司,股份分配极其复杂。马家老兄弟四个虽然所拥有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但是意见却不统一,这就导致结果难以预料。 在那间摆着四足古鼎的房间里,邵子善保持着一贯的态度,不说话也不表态。 方勇接了个电话,然后面无表情地对邵子善说:“大侄子,我看ceo的人选,就让志冲来担当吧。” 方勇说完,走到四足雕龙的鼎前,点燃三柱香。沉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可邵子善依然闻得到方勇身上的强力胶水味。强力胶水似乎早已渗透进方勇的身体,与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随着汗液从毛孔里排出。 邵子善有几分意外,他没有想到一向争强好胜的方勇会将ceo一职拱手相让,所以此刻他有些犹豫,同时客气地推让:“我觉得青云也挺合适,毕竟他是从国外喝洋墨水回来的,做首席执行官最……合适不过。” 方勇摆手,说:“好了,别推让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赵天还是第一次走进富丽堂皇的飞扬大酒店。他不是受邀而来,而是以记者的身份进入。他也不是为了新闻采访,而是为了讨一笔债。 金碧辉煌、具有浓郁欧州风情的飞扬大酒店,不光是飞扬产业园的地标建筑,同时也是惠泉市的另一个象征。酒店内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希腊神话中波塞冬的巨大雕塑:手持三叉戟,脚踏海浪,旁边是三匹或昂头、或作咆哮状、或扬蹄奋起的骏马。 赵天心思重重,无心欣赏酒店的辉煌和波塞冬的英姿。他对谁将接任ceo也并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样为于丽水讨回医药费。 想起于丽水,赵天不由地想起了母亲。在他十岁那年的酷夏,母亲跟于丽水一样,倒在飞扬集团充斥着劣质皮革怪味的生产车间里,就再也没有站起来。所以现在当他听到于丽水那种从胸腔里挤压出的呻吟时,心里面刺痛无比。对于母亲的事,他不想旧事重提,他只想为于丽水讨个说法。 赵天在惠泉市城乡接合部的一处低矮瓦房里看到于丽水时,于丽水正躺在病床上,屋内惟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台车载电视机,五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播放着一家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医疗广告。于丽水眼角布满血丝,偶尔掠过一道清亮的光,望着电视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神流露出病人特有的羡慕和饥渴。 那一瞬间,赵天痛下决心,一定要在揭晓ceo的舞会上为于丽水争取到医药费。 离开于丽水的家时,赵天假装系鞋带,将1000元钱塞进了于丽水鞋线断裂、早已褪色的飞扬牌皮鞋中。 自从第一次为于丽水的事与方勇碰过面后,赵天就就再也没有见过方勇。那些保安似乎接受了某种暗示,坚决不允许赵天进入飞扬集团。这次赵天暗下决心,他不会再恳求方勇,如果飞扬不解决于丽水的困难,他准备将于丽水的事写成通讯报道向省报投寄。他就不信马聚才会毫无顾忌。 没有想到,事情远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赵天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他的出现早已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在他还没有机会向方勇传达自己的意图时,就已被两个粗壮的小伙子带到了一个小包间。包间里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赵天冲动地大叫:“你们这是软禁,我要找你们董事长,于丽水的病与高强力胶有关,我有证明,是这种胶水让于丽水中了毒。于丽水是职业病,是工伤,飞扬必须付给她医药费……”赵天挥动着杭州市职业病鉴定所出具的鉴定报告。 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记者,因为激动,声音高亢。但在小包间里,他再怎么闹腾,也不会有人听到。 听着外面的喧扰和吵闹,赵天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安静下来。赵天并不知道他错过了一场意味深长的悲喜剧。 这幕剧的情节颇富戏剧性。方勇的秘书走进房间,报告说惠泉市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岳飞腾到了。方勇急忙向大厅外走去,邵子善紧跟在后面。 邵子善看了下时间,心里有些着急,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没有看到邵志冲的人影。在执行总裁人选这件事上,邵子善觉得自己有点误解方勇。方勇的大义让贤,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他想对方勇说些感激和佩服的话,可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方勇耸着肩走出了大厅。偌大的大厅瞬时安静下来,如同有一只只无形的手卡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今年七十六岁的方勇,这个挑货郎出生的老头,依然保持着干了二十多年货郎形成的走路姿势:肩膀一高一低,走起路来左肩上耸,身微侧。 这个精明的货郎,走到哪个村,总有办法让孩子从家里拿来铁块,有时甚至是母亲藏在某个隐秘角落中的金银手镯等等,来换取他能够变换出色彩艳丽美丽图案的万花筒。而后来丢下货郎挑子做鞋子生意的方勇精明劲一点不减,皮鞋做出了布鞋的本钱,利润反而越来越高。 关于邵志冲接任ceo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从这只耳朵传到那只耳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厅。知道消息的人,或高兴、或忧虑,或沉默,也有人认为是个谣传,对此消息不以为然。 岳副县长由方勇陪同着,走了进来。在路上,获悉了邵志冲将接任总裁职位,岳副县长握住邵子善的手,祝贺说:“你们家志冲,我是知道的,年富力强,飞扬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邵子善客气地说:“还得仰仗岳县长多多关照才好。”岳副县长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志冲能够出任执行总裁,也是马董事长慧眼识英才啊” 邵子善还要说客气话,却被方勇打断:“我们自家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请岳县长进大厅吧” 七点半钟已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可是邵志冲迟迟没有出现。岳副县长不时地看着手表。邵子善心里焦急,悄悄吩咐自己的秘书安排人去找。方勇向邵子善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挪到一旁,方勇问:“志冲人呢?”邵子善摇摇头,焦急万分地说:“这个小兔崽子,真是的,没个时间观念,真是气人。” 两个人正议论着,大厅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交警大队大队长带着一队交警走进了大厅,众人正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交警大队大队长来到了岳副县长身边,两个人耳语了一阵。紧接着,几个人走进了隔壁的小会议室。随即小会议室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声音似乎是邵子善。 大家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只见邵子善被人抬了出来,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方勇。 半个小时后,方勇神色严肃地回到舞厅,带给所有人一个意外:由方青云出任飞扬集团执行总裁。同时还公布了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邵志冲开着奔驰一头冲进了河里,等交警把他捞上来时,已没了气。 众人唏嘘不已。这样的变故和结局,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始料未及。 23岁的方青云在香槟和前呼后拥的祝贺声中成了飞扬集团最年轻的首席执行官。 方青云没有跟爷爷一起到殡仪馆。他从人声嘈杂的大厅里出来后,径直走向小包间,去看赵天。 方青云示意保安出去,然后递给赵天一支万宝路,说:“赵天,我知道你还恨我,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回国之后,我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你,你却不愿意见我、躲着我。” 赵天点上烟,沉默。与马家的关系,或者更准确地说同方青云之间的纠葛,赵天不愿想得太多。 方青云对赵天的淡漠没有放在心上:“我明白,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你放心,于丽水的事,准确地说医药费的事,我一定帮你解决,如果你不信,我明天就可以跟你一起去给她送医疗费。” 赵天意外地看着方青云。他在想,很长时间没有见面,难道方青云变了?变得明理懂事有人情味了? 2三堂特殊的教育课 赵天与方青云相识于十二年前的冬天。 当十三岁的赵天叩动方青云家门上的门环时,惠泉市的冬天正好飘着雪。其实惠泉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寒冷,即使下着雪,温度也只有零下三、四摄氏度,可对于一个父母双亡衣不蔽体的孤儿来说,这样的天气依然感觉冷风刺骨。 当时,赵天攥着门环的手恍惚感触到那是妈妈在拉着他,妈**手虽然凉凉的却带着温暖,那股藏在心底的暖意,能帮助他抵御严寒与想念死去母亲的痛苦。 大门洞开,没有防备的赵天松开了门环,也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从地上爬起来时,他听到了清脆的背诵声。然后听到有人在说:“青云真聪明,圆周率后面能够背100多位。青云背给爷爷听。” “31415926535897932384626……”赵天抱着双肩,应和着屋里的声音念着,直到有人打断他。这个还留着“小尾巴”的孩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小尾巴”俗称“拖来拽”。在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风俗,为了怕娇惯的孩子长不大,小男孩在后脑勺都留着一根小辫子,只有在十岁生日那天才能由舅舅将“拖来拽”剪掉。 后来赵天知道,这个孩子就叫方青云,也感觉到了方青云对他的没来由的敌意。赵天认为,方青云对自已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家伙,也会背相同的口诀,还能背到圆周率第100位,非常气恼。 年少的方青云将这种怨恨发挥到了极致。他命令赵天堆雪人,不然就用冷水浇赵天。赵天堆起一半时,方青云就将雪人踢倒;赵天再堆,他再踢。看着方青云阴冷的脸和一旁满满一盆的冷水,年少的赵天感觉心惊胆颤。他拉开距离,同时在好几处开始堆雪人,并且加快了速度,让方青云无法跟上自己的脚步,结果赵天堆好了三个雪人。方青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也由于这件事,赵天没有到飞扬的皮鞋制作生产线上做一名童工,而是当起了方青云的伴读“书童”,一直陪到方青云就读浙江科技大学少年班。 15岁的方青云不费吹灰之力就考取了少年班。他超常的记忆力,不但表现在在数学方面,就是在文学方面也依然出色无比,古文典籍几乎过目不忘,所以常常笔下生花口出惊人。 方青云的智商超常,赵天并不惊异,让他惊讶的是方勇对方青云独特的培养方式。赵天惊讶的并不是方勇送方青云上少年班,或者到雅典留学,而是方勇为方青云设计的那特殊的三堂课。 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方勇设计的课堂教案,教学内容丰富,主题明确,教学效果极其明显,其教学水平绝不比那些侃侃而谈的大学教授差。 谈起方勇设计的第一堂课,有必要提起一个叫蔡优的男人。蔡优是方青云和赵天在雅典遇到的第一位华人,也是他们的恩人,且他们见面的方式也颇为传奇。 当时,第一次出国的方青云和赵天被一位心存不良的当地司机带到了雅典城的某个街道巷子里,遭到几个当地小混混的敲诈勒索。就在走投无路、心存绝望之时,出租车司机蔡优正巧开车路过,他打开刚为儿子买的玩具警车警笛,小混混吓得狼狈而逃。 留着板寸头、身体肥胖的蔡优非常热心,他载上方青云,告诫他说下一次外出一定要乘坐正规出租车,希腊出租车司机从不会欺骗外地人。 因为雅典经济大学并没有为研究生提供宿舍,研究生必须在当地的居民家或者公寓房中租住。蔡优便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家里吃晚饭,为他们烹制了地道的希腊烤肉串。这种烤肉串在烤时滴上柠檬汁,并淋上香料,配着面包一起吃,别有一番风味。 蔡优家庭经济状况一般,老婆在雅典大学做清洁工,下面还养育有四个孩子,生活过得马马虎虎。在蔡优的热情推荐下,方青云与赵天住进了他的老朋友,同样是出租车司机的波尔家中。 00方青云与蔡优走动得极为频繁。方青云经常买纪念品带给蔡优,而蔡优也经常邀请方青云过去聚餐。方青云总是很贪吃,记得有一次因为吃得太多,到最后不得不送到医院进行抢救,急性胃穿孔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为了照顾他,蔡优让自己的老婆辞去工作,专心在医院陪护方青云,一个月后方青云才勉强出院。 在雅典,方青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飞扬圣殿。穿过雅典城最繁华的光荣大道,飞扬圣殿圣洁而优雅的耸立在一片园林之中。方青云总是望着圣殿对赵天说,爷爷把公司起名叫飞扬,是因为曾经掉进过海里,又被一个传教士救起来,传教士告诉他是飞扬波塞冬救了他。 赵天却不以为然,他想方勇喜欢波塞冬不仅仅是飞扬救了他的缘故,波塞冬的贪婪才更符合方勇的个性。 后来方青云与蔡优闹翻是由于一笔钱。蔡优跟人合伙买了希腊某个小镇的一处荒山,向方青云借了一笔钱进行矿产投资。据他的合伙人说这座山富含珍稀的铀,开采后一定能发大财。可是蔡优没想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合伙人卷走了蔡优的所有积蓄,从此音信全无。 蔡优找到方青云说明情况,答应慢慢还钱给他。方青云有些犹豫,但是方勇早已在希腊雇了律师,将蔡优告上了法庭。 蔡优的老婆跪在方青云的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请求他看在过去过去的情分上,看在他们把他当作最尊贵客人的份上,不要把他们住的房子收走,不然方青云喜欢的小dd***们都得流落街头。 方青云找到了方勇,试图劝爷爷撤诉。方勇冷冷地告诉他:“做生意,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心太软。生意场上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仁慈的人只有一个结果,被别人吃掉。” 蔡优坐了牢,他的家人在某个社区的公园长椅上落了脚。赵天看到虽然方青云偷偷地把钱塞给蔡优的小儿子,但蔡优的老婆不管追出多远,最终都要把钱还给方青云。 这一堂课的成效打了点小小的折扣,没有让方青云达到铁石心肠的地步。赵天想这一定令方勇有些失望。不过,这堂课的效果还是在慢慢地发挥作用。 后来,赵天发现方青云在遇到乞丐时,可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熟视无睹,甚至偶尔也会因乞丐影响了他品尝浓浓希腊咖啡的兴致时,一脚将对方蹬开,这表明教育的功效如同慢性药物一样,在缓慢释放着疗效。 从欧摩尼亚广场向东走,一座座别致的小吃店,弥漫的香味显得整条街道独一无二。最有名的是羊肉料理店。这家羊肉料理的“原味”料理方式,是希腊饮食文化中最引以为傲的。 说起这家羊肉料理店,在赵天看来,纯粹是因为那个叫瓦尔德内泽的投资经纪人。这个教师是方勇第二堂特殊训练课的编外老师。事实上,方青云在羊肉料理店与瓦尔德内泽喝着开胃酒消灭羊肉派时,他刚刚接过瓦尔德内泽的公文袋不久。 瓦尔德内泽的投资公司并不大,说穿了他身兼着投资公司总经理兼助理两项重任,所以对于方青云不要一分钱来干实习生,他十分满意。为此他特意多叫了一份以油醋腌制的各式蔬菜、橄榄为原料制作的希腊人称之为mezedes的下酒菜,并大方地请方青云共同享受。 在瓦尔德内泽酒足饭饱之后,方青云跟着瓦尔德内泽去见了一位面相凶恶、瘦弱无比的小老太太雷茜。一头银发的雷茜心地善良,两个儿子都因公而死,她拿着儿子留下的抚恤金安度晚年。 瓦尔德内泽没费多少口舌,竟然说服了雷茜,将钱交给他打理,并且许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钱的数目翻上几个跟头。有了钱,可爱的小老太太就能把两个儿子的墓迁到更好的私家墓地里,还能用多出来的钱到世界各地转一转,包括爬一爬中国的万里长城。 说着,瓦尔德内泽把方青云推向小老太太,表示两个月后这位来自中国的小伙子就会是雷茜夫人的向导,带着她游览神奇美丽的东方古国。方青云也心领神会极其配合地大讲特讲了一番有关长城的悲壮故事,包括孟姜女的传说。老太太不能理解这个传说的精髓,却爽快地答应让瓦尔德内泽用自己积蓄进行风险投资。 当然需要订立一个合同,写明投资有风险。其间瓦尔德内泽让方青云一直讲神秘中国的有趣玩意,让雷茜忽视最后一项条款中有关风险自负的规定。雷茜临走时热情地亲吻着瓦尔德内泽,感谢他为她带来了好运。 瓦尔德内泽将几万希腊币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吹起了口哨。 方青云开始真的以为瓦尔德内泽有着超强的投资能力,能够帮助雷茜赚更多的钱。没有想到瓦尔德内泽用雷茜的钱为自己换了一辆好车,又添置了一套能够出入高档场所的礼服,去见另一位与雷茜命运相类似的有钱老女人。这个女人积蓄超过雷茜十倍。而骗取这些钱的时间并不长,有时仅仅只有一个月,陪着她们吃几顿饭,听一两场平常女人难以欣赏到的音乐会,她们就对瓦尔德内泽的投资公司信任无疑。 可怜的是雷茜,那个因瓦尔德内泽投资失败而身无分文的老太太,一点都不责怪瓦尔德内泽,只是有一次她想到儿子的墓地去看一看,因缺少盘缠,才找到了好心的瓦尔德内泽,希望他能大发慈悲,为她买一张火车票。雷茜对方青云说:“我不打算再回雅典,我要永远陪在儿子的身边。”这个贫病交加的女人,并没有得到瓦尔德内泽的慷慨帮助,但好心肠的他还是送了老太太一块吃剩下的面包,加上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几粒药丸,就打发走了连连称谢的雷茜。 瓦尔德内泽瞧见了方青云的诧异,极不满意地对着方青云咆哮:“年轻人,别用东方人的那种可笑的眼神打量我。像雷茜这样的人满世界都是,金钱在她们的手上一点用处没有。就像东方寓言中说的那样,鸡在他们的手上会很快饿死的,可我瓦尔德内泽却能让鸡生蛋,蛋生鸡,让财富快速膨胀。” 显然瓦尔德内泽并没有将道德考虑之内。赵天事后分析,同一个巧取豪夺的混蛋谈论道德问题,如同劝说一只狼皈依佛门吃素一样滑稽可笑。 不过许多年之后,赵天终于明白,这堂课的教育功效对方青云的将来影响深远。方青云日后将此心得运用得炉火纯青,瓦尔德内泽功劳甚大。 而在当时,方青云却下了很大功夫去研究雷茜这类型的人,并幻想拯救他们,以免让他们白白地浪费金钱。最终,方青云没有付诸实施,是因为方青云进入了奇妙的爱情生活。 方青云的爱情来得奇怪而且突然,就好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在希腊的爱琴海边,台湾女孩林小巧抱着一把银白色的竖琴,用她那修长的手指幽雅地拨动着琴弦。方青云被林小巧的琴声感染,用事实验证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林小巧告诉方青云自己的行李丢了,只好弹奏竖琴来获取微薄的经济收入。这就意味着眼下林小巧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看到身在异国它乡的姑娘如此可怜,方青云于是当仁不让慷慨大方地为美丽秀气的林小巧提供方便。他带着林小巧吃大餐,逛海滩,把爱琴海逛了个遍,还游览了深度达到79米,号称世界上开凿最深的科林斯运河。 罗马国王尼禄亲自下的第一铲,让这个深不可测的运河名扬天下,可林小巧清亮的眼睛也如同运河一般让方青云不可捉摸。来到屹立在阿克洛波里斯山丘上的巴特农神殿前,方青云鼓起勇气,决定向林小巧表达爱意。 巴特农神殿是阿克波里斯神殿遗址中最大的一座,是多利亚式建筑中无与伦比的极品。巴特农神殿祭祀着雅典守护女神雅典娜,雅典娜代表智慧和纯洁。在蓝天白云下,长方形环绕的48根擎天的石柱直入苍穹,殿顶的三角楣上还残留着雅典娜的诞生以及她同飞扬波塞冬争夺雅典城的浮雕。 方青云没有向爷爷的偶像波塞冬求援,而是转向智慧女神雅典娜求助,让智慧女神见证自己的甜蜜爱情。出人意料的是,林小巧拒绝了方青云的爱意。这不仅让方青云想不通,也让赵天犯糊涂。赵天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林小巧也爱慕着方青云。他感觉林小巧与方青云一个漂亮温柔,一个才华横溢,十分般配, 那段时间,爱情受挫的方青云整天泡在希腊啤酒里,意志消沉萎靡不振。为了挽救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失去的伟大爱情,方青云再次跪在爱琴海边,指天发誓永远爱林小巧。善良的林小巧感动得涕泪交加,终于接受了方青云的爱情。接下来顺理成章,希腊的每一个景点都留下他们的爱情影像。 要不是真相揭穿,他们两个人也许真的会快乐幸福地生活,这样的爱情也许会成为某种经典。可事实上林小巧不过是方勇特意安排在这段爱情里的一个演员。这是方勇的又一堂生动的爱情教学课,目的是让方青云明白爱情这种玩意既不可靠,而且充满了欺骗,在商海中拼搏,许多人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犯下难以弥补的大错。 在接受方勇近十万人民币“好意”资助下,来考验方青云,使他避免受到爱情的诱惑,难以完成学业,从而令可怜的老人失望。可方勇的心思远不是林小巧想的那么单纯。赵天可以肯定判断出, 方勇将这一堂课看得非常重,不惜违背他一贯吝啬的原则,出钱请了漂亮的贫困留学生林小巧来配合。出乎他意料的是,作为演员的林小巧竟然坠入情网,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方青云,不但坦白了一切,还表示永远不离开方青云。 方青云被其中暗藏的隐情折磨得不知所措犹豫不决。老练的方勇毫不惊慌,他把这作为教材的延续。 这场爱情戏的结局有几分悲惨。为挽回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林小巧在追赶方青云的时候,出了车祸。在那个富丽堂皇的欧摩尼亚广场前,燃烧的汽车将林小巧烧得面目全非。 赵天去看望过林小巧,这个坚强的姑娘脑袋上缠满了沙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凄婉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安与悲伤。赵天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赵天知道这个时候,林小巧多么希望方青云能够陪在她身边啊可是等赵天找到方青云的时候,赫然发现方青云身边站着另一位漂亮姑娘瓦美尔。赵天怎么也没想到方青云会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冷酷小人,几个月前还发誓永远爱林小巧,现在却已经对林小巧不理不睬,看来方勇的教育已起到立竿见影的奇效。他拉住方青云,气愤难平地说:“我命令你到医院去看林小巧,不然我永远没有你这个朋友” 方青云似乎没有听到赵天的威胁,与瓦美尔亲吻着绝尘而去。 当赵天返回医院时,林小巧已经转了院,连医生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许多年之后,当赵天与林小巧再次见面的时候,赵天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在那样一种特殊的场合下。方青云也不会想到,这个他曾经爱过又轻易抛弃的姑娘也许只是他日后众多情人中的一位,却不知道正是这次他的冷酷,让他日后后悔不已。 因为林小巧的事,赵天与方青云彻底闹翻。赵天离开雅典经济大学回到国内,在《w州经济导刊》做了记者。 因此凭着赵天对方青云的了解,赵天并不相信方青云会帮助于丽水。 3“歌星”是怎样炼成的 离于丽水住处不远,有一条被惠泉人称作柳条巷的小巷。柳条巷顾名思义,巷如柳条,长约1公里,仅能容一辆残疾车通行。 赵天赶到巷口时,方青云已经先到一步。方青云保持着很绅士的装扮,一身白色的西服,打了黑色的领结,仿佛去参加某个重要的舞会。而赵天却随便得多,灰色的休闲茄克衫,轻便的旅游鞋。 方青云打破了沉默:“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赵天不想跟他谈这些毫无意义的无聊话题,而是问:“你的决定,我想不会得到马董事长的赞同吧?” 方青云装作不明白:“于丽水真的病得很严重吗?” “于丽水的病严重不严重,等一会你自己看了就知道。马董事长赞成你的意见,同意给于丽水医疗费吗?”赵天顿了顿,说:“马董事长也许并不在乎为于丽水支付这笔医药费,关键的问题是一个于丽水好办,这么多年来在飞扬工作过的,像于丽水这样的职工患者太多了。为于丽水解决了,其他患者准备怎么办?” 赵天一针见血看到问题的实质,方青云一点也奇怪:“于丽水是于丽水,别人是别人。” 赵天生气地站住了:“别的患者,飞扬就不管了吗?” 方青云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你看你,老脾气一点也没变。没有人说不管,老爷子有你说的顾虑,但是他听了我的解释后就不反对了。” 方青云摇摇头,拍着赵天的肩膀说:“赵天,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我不会骗你的。其他人的问题,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飞扬一定会对他们有个交待。” “让你爷爷掏腰包比登天还难。”赵天摇头不相信。 “赵天,你别不相信。我会成立一个职工互助基金会,每个人每月从工资中拿出一百元钱,聚少成多。谁有大病大灾的,从基金里出,大家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当然,公司也按照比例每个月出一点,这样大家都有好处。”方青云带着几分自得,说:“这地方真脏,我们快走吧。” 公正地分析,赵天对方青云的主意非常赞同,单纯地指望飞扬拿出钱为工人们治病,一点都不现实,方勇已经出了血,有了基金会,总能解决点问题。 于丽水的病属于苯的氨基及硝基化合物中毒,这种病轻度会伴有头晕、头痛、乏力、胸闷,而于丽水已经很严重,身体极度虚弱,皮肤呈现铅灰色。 方青云站在离床边几米远的地方,皱了皱眉,将5万元医疗费丢给于丽水的男人金三柱。老实巴交的金三柱望着手里的一叠钱,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丽水已无力起身,她朝着方青云露出感激的笑容。赵天握着于丽水的手,安慰说:“阿姨,有了医疗费,您的病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于丽水苦笑:“赵老师谢谢你,前前后后那么帮我们家。我知道我也活不长了,这辈子也无法报答你了。”方青云听着无趣,走出了低矮的房间。 赵天打断了于丽水的话:“大妈,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心治病。” “赵老师,你不要再费心了,我知道自己的病到了什么程度。医生已对我讲了实情,病治不治一个样。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淼淼因为我的病,大一缀了学……”于丽水喘息着,赵天倒了杯水给她,于丽水勉强喝了一口,又因为呛咳,水喷吐出来,弄湿了赵天的衣服。 于丽水不安地伸出手,想拿身边的毛巾帮赵天擦拭。赵天轻柔地取过毛巾,拭去于丽水嘴角旁的水和头上的汗水,说:“阿姨,我不要紧。淼淼的事,您不用着急。不如这样吧,阿姨您先安心看病,淼淼上学的事就交给我处理,我负责安排淼淼回学校继续读书。” “你们不必为**心,天哥,我是不会回学校读书的。”金淼淼不知什么时候已回了家。 金淼淼长得十分漂亮,犹如一颗夜明珠。传说一颗夜明珠能照亮大海峡谷的深渊,而金淼淼的出现的确照亮了这个气味难闻的低矮棚户屋。 金淼淼退休后,就到了世纪娱乐城上班。上班后,她就一再强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用那笔医药费。哪怕拿这笔钱去还我们欠人家的债。我在世纪娱乐城上班钱挣得也不比人家少。妈,你就安心治病吧。” 金淼淼坐上幸福250后座,留着平头的小伙子发动起摩托车。幸福250喷出一股浓烟,带起一阵尘土。赵天叹口气。方青云凑过来说:“赵天,你不要叹气,我可以帮你。她不是说在世纪娱乐城上班吗?世纪娱乐城的韦总,我叫他大哥” 三百七十五. “同学” 三百七十五.“同学” 赵天打断了于丽水的话:“大妈,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心治病。” “赵老师,你不要再费心了,我知道自己的病到了什么程度。医生已对我讲了实情,病治不治一个样。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淼淼因为我的病,大一缀了学……”于丽水喘息着,赵天倒了杯水给她,于丽水勉强喝了一口,又因为呛咳,水喷吐出来,弄湿了赵天的衣服。 于丽水不安地伸出手,想拿身边的毛巾帮赵天擦拭。赵天轻柔地取过毛巾,拭去于丽水嘴角旁的水和头上的汗水,说:“阿姨,我不要紧。淼淼的事,您不用着急。不如这样吧,阿姨您先安心看病,淼淼上学的事就交给我处理,我负责安排淼淼回学校继续读书。” “你们不必为**心,天哥,我是不会回学校读书的。”金淼淼不知什么时候已回了家。 金淼淼长得十分漂亮,犹如一颗夜明珠。传说一颗夜明珠能照亮大海峡谷的深渊,而金淼淼的出现的确照亮了这个气味难闻的低矮棚户屋。 金淼淼退休后,就到了世纪娱乐城上班。上班后,她就一再强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用那笔医药费。哪怕拿这笔钱去还我们欠人家的债。我在世纪娱乐城上班钱挣得也不比人家少。妈,你就安心治病吧。” 金淼淼坐上幸福250后座,留着平头的小伙子发动起摩托车。幸福250喷出一股浓烟,带起一阵尘土。赵天叹口气。方青云凑过来说:“赵天,你不要叹气,我可以帮你。她不是说在世纪娱乐城上班吗?世纪娱乐城的韦总,我叫他大哥。” 赵手机响了起来,赵天看到号码是县交警大队苏军办公室的。电话里,苏军让他到交警大队面谈。他回到于丽水的身边,又安慰了一番,才不放心地起身告辞。 半个小时后,赵天骑着自行车飞奔到了交警大队院内。在院门口急速拐弯时突然与一辆驶出大院的自行车撞在了一起。两辆自行车同时咣啷倒地。 赵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骑车的是个女孩。车把上挂着保温饭盒。女孩抱着手臂。赵天紧张地去抓人家的手看伤势如何,一想又不太合适,缩回了手,说:“真是对不起,你没伤着吧?我带你上医院。” 赵天瞧见了闻讯走出办公室的苏军,连忙说:“你不要怕,我会负责任的,这不警察来了。” 见赵天紧张兮兮的样子,苏军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赵天,话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负责任。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负这个责任?” 那个揉着手臂的姑娘,娇气地瞪了苏军一眼。赵天疑惑地看着他们。苏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女儿这么瞪父亲的吗?真是越大越不懂得孝顺了” 赵天傻了眼。苏军继续说:“子琪,你不是老向爸爸打听谁叫赵天吗?他就是呀你看你们俩不认识则已,这才刚一认识,人家赵天就要对你负责任,真是有意思” 苏子琪害羞得满脸通红,扶起自行车,顾不上同爸爸说再见,一溜烟走了。 苏军爱怜地看着,转回头见赵天还傻站着,说:“小伙子别看了,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啊?”然后示意赵天跟他到办公室去。边走边说:“那是我宝贝女儿,叫苏子琪,在服装厂做服装模特。我晚上值班,她给我送饭。” 苏军开玩笑地说;“赵天,我是瞧见她没受什么伤,要是受了伤你可真要负责任。”苏军的一语双关,让赵天不好意思起来。赵天叉开话题:“苏大叔,到底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要我到办公室一趟。” 苏军一改玩笑的语气,反问:“邵子善儿子的事你知道吗?” “不是出车祸死了吗?” “出车祸不假,不过从我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刹车被人为破坏,才造成了事故的发生。”苏军神情严肃地说。“ “苏大叔,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当时邵志冲的那辆车子差一点同拖拉机撞在一起,我就觉得奇怪。”赵天回忆起那天赶往海神大酒店,在路上见到一辆奔驰轿车,s线飞驰,差点跟一辆拖拉机追尾。年轻气盛的拖拉机手,大概属于“愤富”一族,忿于有钱人的无礼,气得加大油门,试图追赶奔驰。奔驰冲进林间小路,赵天才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劲。赵天觉得那辆车的车牌号有点熟悉,作为《w州经济导刊》的一名记者,他曾经采访过车子的主人邵子善。赵天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两个人仔细分析觉得并不是单纯的车祸。 “不过,交警大队认为这场交通事故事涉及县里的重量级企业家,因此事故交由大队长亲自处理,事故鉴定报告也由大队长本人亲自起草。我看最终以一般交通事故结案的可能性比较大。”苏军忧心忡忡地说。 “苏大叔,能不能告诉邵子善?”赵天意思邵子善知道事故不寻常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苏军摇头:“事情没那么容易。无凭无据不可声张,我也只是推断,手头并没有过硬的证据,只有暗地里调查了。我找你,也是想从另一点找突破口,你同天才公子,就是现在海神集团的执行总裁方青云关系不错,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赵天一阵沉默。 世纪娱乐城在w州小有名气。它的名气与中央电视台举办的青年歌手大赛有关,据说从世纪娱乐城走出来的一位歌手,曾经在青年歌手大赛中拿过一个奖。 在世纪娱乐城除了张帝式的现场发挥即兴演唱外,类似于今天湖南卫视超级女声一类的平民选秀节目也是娱乐城的保留节目之一,这个节目最大的目的就是让所有草根可以一展歌喉,这就为那些喜欢唱歌的男男女女提供了一个梦想的舞台。 方青云走进娱乐城近一千平方米的舞池时,只感觉里面拥护不堪,挤得让人难以立足。1997年w州城的夜生活与三十年代的大上海相比要逊色许多。那时候卡拉ok还没有在大陆出现,人们的主要娱乐方式是看电视、听别人唱歌。 方青云并不喜欢长得不像张帝歌声却酷似张帝的那个老男人。老男人表演之时,仪容不整不说,一边唱歌一边还忽悠台下的观众同他一起狂饮。方青云怀疑他除了唱歌之外,还有另一个职业就是帮助娱乐城卖酒。 方青云早已瞧见金淼淼,但他没有急着跟金淼淼打招呼。虽同金淼淼有着一面之缘,可他没有把握金淼淼对他是否留有印象。方青云坚信,要想让别人对你印象深刻,以一脸大胡子或者男人留着女人式的辫子、说话娘娘腔之类的手段,固然能取得一定的效果。但最狠的招数,是让对方觉得你与她一见如故,且如同古时候的伯牙与子期,三十年代时蔡锷与小风仙一样,是知音。 偷看到金淼淼在洗碗间顾影自盼,握着酒杯当话筒,沉醉地演唱邓丽君的“甜蜜蜜”时,方青云找到了突破口。 方青云示意金淼淼端给他一杯红酒。接过酒杯,方青云突然蹦出一句:“金淼淼,你唱的甜蜜蜜,真好听” 方青云的突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金淼淼愣了一愣,打量着这个皮肤白白的年轻人,她虽然欣喜,但极度的不自信,使她怀疑方青云是在讽刺她。 方青云特绅士地说:“请原谅我无意中听到了你的歌声。不过,我坚信你的歌声一定能够得到大家的赞扬。” 金淼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粉嘟嘟地脸腾地红了。 方青云明白她在想什么,这个姑娘对于这样的夸奖既受用,又感到唐突。方青云紧追不舍,说:“你不相信,可以到台上唱一曲,看观众的反映就明白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方青云高声吩咐前面的人让开一条路,他牵着金淼淼的手,领着她上了舞台。然后把金淼淼留在那个圆形的舞台上,和舞台上炫目的灯光里。 可怜的姑娘平生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手足无措。握惯了酒杯的手拿着真正的话筒时,连话筒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还是一旁的鼓手帮助她打开话筒,吉他手开始弹起了前奏,见金淼淼半天没有动静,只好将前奏弹了一遍又一遍。 在方青云的一再鼓励之下,金淼淼终于亮开了嗓门。老实说,她的歌声虽然不跑调,可实在说不上好听,跟动听更沾不上边,不过既然海神集团的马总鼓了掌,世纪娱乐城的老板又免费请大家喝酒,鼓鼓掌又有什么关系。有好事者,在金淼淼一曲终了之后,又高喊再来一个,于是金淼淼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唱了一曲又一曲。 那一晚,方青云无疑成了金淼淼的知音,准确地说方青云是个伯乐,他发现了金淼淼这匹歌坛千里马。 赵天来找金淼淼时,已经错过了方青云导演的好戏。 金淼淼兴奋地说:“天哥,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那么喜欢唱歌”可爱的姑娘很想把自己夸一通,说一说自己的歌声多么美妙,可他知道赵天不喜欢自夸的人,她伸了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朝着方青云露出会心的笑容,让赵天疑惑不已。 赵天想,看样子金淼淼是不会回学校了,这事也急不来,金淼淼不愿意,把她绑到学校也没有用。 方青云与金淼淼碰杯庆祝。赵天没有在意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他的思绪始终围绕着苏军的疑问。 邵志冲意外死于车祸,最大的爱益者就是方青云,但真的会是马聚财在背后捣鬼吗?赵天看着方青云绅士的笑容,忽然间心里没了底。 邵志冲的尸体在停放了七天后,下了葬。 离开殡仪馆,坐进马聚财那辆老式红旗,方青云不再一脸严肃,嬉皮笑脸地说:“半天时间,脸一直那么绷着,真难受。” 喜怒不形于色的马聚财冷哼一声,显然他对方青云表现出的稚嫩不满意。 追悼会上,本来由马聚财致悼词,由于偶感风寒,声音嘶哑,无法念悼词,新任总裁方青云代替他的爷爷念起了悼词。不料方青云语调轻浮神情恍惚,差一点闹出了笑话。为此马聚财非常生气地警告说:“你不要以为在国外读了几年研究生就有多么了不起,你还嫩着呢在公共场合的亮相,事关重大,你不要掉以轻心。还有,我问你,那个叫于丽水的女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 “爷爷,给了钱事情自然就摆平了”方青云对这件事情不屑一提。 “你少自以为是。青云,给她医药费并不一定就是个最好的处理方式。”马聚财说,“5万元,一个员工几年才能赚得到。” “爷爷,你不要心疼那点钱。”方青云不赞成爷爷的说法。 “我心疼?你懂个屁”马聚财带着几分愠怒,“我的每一分钱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过去是靠挑着担子,一分分积攒的,后来也是一双鞋子一双鞋子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挣得不容易。” “爷爷,时代不同了……” “时代不管怎么变,赚钱的方式永远也不会变,积少才能成多,花最少的本钱赚更多的钱。无论什么时候都尽可能少花钱或者不花钱办事情。”马聚财打断了方青云的话。 “现在的问题不是怎样挣钱,而是不给她钱的话,闹得更厉害,其他人再被煽动起来,事情越搞越大,再让政府的那些官员一插手,5万元也解决不了问题。”方青云毫不示弱。 马聚财沉默,一会儿唉声叹气说:“这件事,算你处理的对吧我总觉得你太年轻了,青云,你下次有什么事,先同我商量一下。” 这一次方青云没有同马聚财顶嘴。他问:“爷爷,我听好多人说邵志冲的事。” 马聚财一反常态,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再闭目养神,眼神犀利地望着方青云。 方青云小心翼翼地说:“有人说,邵志冲的车子刹车被人破坏了,所以……” “别再说了。”马聚财摆摆手,“还有件事,听说你跟工人们说成立什么互助基金会,有这回事吗?” 方青云刚想解释。马聚财立刻制止了他“青云,你这个总经理才做了几天而已,我提醒你,不要操之过急,基金会的事先停一停,以后再说。你现在要做的事是证明你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总经理,证明了这一点,什么样流言都会消失的。” 方青云知道爷爷还把他当孩子看待,并不信任他的能力。事实上传言不管是否属实,至少透露出一点,那就是人们认为他坐上总经理这个位子,多少有点来路不正。至于有没有能力干总经理,方青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马聚财要与其他几个董事开会,把方青云丢在海神集团总部后,瞩咐方青云小心做事,便匆匆离去。 其实在雅典经济大学,方青云可是跟着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提名的经济学家里卡做博士的。而且是老师所有学生中最年轻的,老师对他和赵天最为器重。不过,口直心快的老师预言,赵天会比方青云更有出息。要强的方青云不以为然,可是老师的话让他惊讶。老师说:“方青云,你很会赚钱,也许以后能够富可敌国,可是赵天却会让更多的人获得财富,他比你强” 方青云冷笑,穷小子赵天为那个林小巧的事提前回了国,不过做了一名小记者。而我方青云他一回来就做了海神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占尽了优势,将来也会将赵天甩得更远。 这么多年来,方青云一直梗梗于怀的是,他在赵天面前从来都没有优越感,十几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堆雪人游戏他铭记在心,他输了。天才方青云没有输过别人,唯有赵天,穷得叮当响的成为他伴读书童的赵天。 许多人都认为方青云是天才,方青云自己也毫不怀疑。可潜意识中,他知道还有另一个人一点也不输于他,所以他要打败赵天,而且是从海神总经理的高起点上打败赵天。 进入海神集团旋转金属大门,方青云依然保持着这种优越感,门童的诌媚,前台服务员的微笑,以及抱着文件夹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秘书,都让方青云心情舒畅充满自信。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叫方青云备感失望,并且从优越的高峰跌入了谷底。方青云本打算与海神集团的员工们见一面,并且费尽心思准备了鼓舞人心的动员稿。可董事会秘书告诉方青云,董事长亲口说了,这个见面会没有必要举行,临时取消。 方青云懊恼不已,把秘书赶出办公室,狠狠地砸上门。方青云真切地感受到了末代皇帝光绪那种傀儡的痛苦。谁都不愿意做提线木偶,再红的主角,被人提着舞刀弄枪的滋味实在难受,即使这个提线的人是自己的爷爷。 方青云气愤地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很烫,方青云被烫得怪叫一声,气恼地连杯子摔进了垃圾桶。 平静了一会,调整好情绪,方青云煞有介事的站直身体,整理好领带,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各位同仁,海神的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好,我是海神集团信任总裁方青云,马到成功的马,青云直上的青云。废话不多说了,跟着我方青云,每个人都有晋升的机会,海神的业绩也将在现在基础上翻番,海神必将成为中国第一流的公司。” 结束热情演讲,方青云还对着镜子,与他假想中每一个属下,统统一一接见、握手。只有在整个过程结束后,方青云才懊恼地发出一声不协调的低吼。他呆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支着下巴,发着愣。 站在办公室外的秘书刘星梅正好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她犹豫起来,要不要把手中的文件袋交给方青云。 帅气的总经理固然长得英俊潇洒,歇斯底里起来也蛮吓人。文件袋里有一份文件,是关于管理分工的,方青云分管海神的咨询公司。看来方青云虽然名义上是总经理,实质上也就是咨询公司的总经。她这个总经理秘书也只是咨询公司的小秘书。 更让刘星梅想不通的是,咨询公司还有业绩指标考核,一年必须完成营业额1000万元。她想刚上任没几天的方青云不叫起来才怪。 方青云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诧异。浏览过文件,方青云一言不发,长啸一声,发出指令:“刘秘书,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走。”刘星梅吃惊地看着方青云。方青云笑道:“你那么看着我干吗?没见过我这么帅的总经理吗?别想太多,现在你跟我到咨询公司去。你再打个电话,叫咨询公司那个叫许倩的经理把办公室腾出来,当然副经理的办公室也让出来,给你用。” 见刘星梅惊讶地张着嘴,不行动,方青云开玩笑说:“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我说的可是正宗的c。” 刘星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经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准备到咨询公司蹲点。总经理我相信您一定会干出成绩来的。我这就收拾东西,打电话派车过来接您。” “算了,刘秘书,你开车还是骑车上班的。” “马总,我上班时间不长,还买不起车。”刘星梅说。 “嗯,不必发愁,跟着我方青云,一定让你买得起车。不,哪一天,我做出成绩来了,送你一辆。”方青云神色喜悦地继续夸口,“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可送不起奔驰,送你一辆欧宝小汽车总是可以的。” “谢谢马总。我去收拾一下,您在楼下等我。”刘星梅转身。 一刹那间,方青云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方青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可他敢肯定,刘星梅的背影太像一个人了。 方青云是乘坐刘星梅的自行车到达咨询公司的。方青云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堂堂海神集团总经理由秘书骑自行车带着巡查下属公司,恐怕是开了海神的历史先河。 海神集团的咨询公司,说穿了,就是信息收集中心,将全国各地的海量信息收集整理,然后将有价值的信息,如商业机密等,分类储存,其中重要的信息是各地的自然资源。那时候网络还没有普及,信息收集工作其实很困难。可这个能干的许倩硬是把咨询公司几间房子都装满了档案盒子。 方青云没有见过许倩,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个女人。等他走进咨询公司时,却见一个五大三粗个头足有一米八五的大汉搬张通常需要两个人抬的办公桌。大汉拦住了他们,操一口山东腔问:“你们谁呀,闷头往里闯?这里的厕所不对外开放” 方青云暗自好笑,弹弹西装上的灰,对着光亮的办公桌面照了照自己。自己这样的身份怎么就被当作借用厕所的人了。方青云说:“你是搬运工吧?把许倩给我叫出来。” “你是谁?找俺干吗?”许倩显然没有想到总经理方青云会是眼前不起眼的像个大学生的年轻小伙子。刘星梅一愣一愣,才反应过来,许倩就是眼前的这个大男人,赶紧从旁介绍:“许经理,这是我们马总。” 方青云笑着握着许倩的孔武有力的手:“许经理,我还以为你是个女人呢” “不怪马总,怪我妈。她老人家非要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在部队上,领导也常拿我开玩笑。”许倩领着方青云往里走,他说:“马总,我接到刘秘书的电话,就把房间都腾出来了。不过,我想不明白,咨询公司这么小的庙能容得下马总这尊大菩萨吗?” 方青云听出许倩对自己的决定心怀不满,他也不拐弯抹角,坐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直截了当地问:“许经理,你们过去咨询公司考核指标有完成1000万元这一条吗?” 许倩吃惊地大张着嘴:“马总,咨询公司又不是生产、投资、经营单位,收集信息一年能赚1000万,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我没同你开玩笑。过去没有,不过我分管咨询公司,它就有1000万元效益指标的任务,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我马上掉头,回总部。不过,你也知道,如果完不成任务,结局会是什么,你是老员工,比我清楚。”方青云说。 “马总,你别吓俺。俺可没那个本事,别说1000万,就是10万也不可能,那堆废纸全卖掉也凑不够1万块。”许倩显然觉得事情匪夷所思,摇摇头说,“俺看不如抢银行算了。” “我认为1000万元,并不多。”方青云胸有成竹地说。 方青云的话,让许倩还有咨询公司的上上下下都惊讶不已。 “今天下午,你们就等着领任务。现在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众人狐疑的目光,方青云看在眼里。 方青云也并无多大把握,他只是感觉,现在并没有退路可退。爷爷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在考验他的能力,因此他必须面对这个考验,别无选择。 眼前一大堆零乱的消息,可以说五花八门。就说皮肤变白秘方就有近百种:把醋和盐用水溶解,比例是水:白醋:盐=9:3:1,用调好的混合液把毛巾润湿,擦在脸上,早晚各一次(如果要多擦个一两次也没问题啦),祛除雀斑效果明显,皮肤会变白变嫩。另外将香蕉弄成糊状,然后倒入全脂牛奶,再加入少量水,这些东西的比例大概是2:5:1,然后抹于脸上,并轻轻拍打脸部,20分钟后洗掉,美白效果异常明显。有关配方内容及功效记载得十分详细。 翻阅着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方青云头都大了。刘星梅给他端来了咖啡,并小声说:“这不是商店里卖的成品咖啡,我是用咖啡豆磨的,味道很香,也有提神功效。” 见方青云面前堆着三十公分高的所谓信息,刘星梅小心地问:“马总,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当废纸卖,拆散了零卖,就是一人买一张,得要多少人买啊” 方青云心中一动,问:“刘秘书,我问你,会有人买这种可以祛除雀斑的秘方吗?” “马总,你不了解女孩子,为了能让自己变得白一点,漂亮一点,她们不在乎花多少钱,再说买这样的消息也花不了多少钱。”刘星梅说。 “我有办法了。”方青云一纵身跳了起来,抓住刘星梅的手,兴奋地说:“刘秘书,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青云吩咐刘星梅把许倩等人叫来,他要将咨询公司的工作进行重新分工。按照方青云的要求,许倩带一个人负责原来的一摊子工作。至于刘星梅,则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所有的信息进行分类,同时装订、制作成简易小册子。比如美容类、致富类等等,每一类信息不需要太多,几百种就行,但内容不能雷同。许倩等人依然不明白方青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方青云也懒得同他们解释,叫各人领任务干活。他自己也没闲着,找来了金淼淼。 不论外表形象还是精神状态,金淼淼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她身穿一套牛仔服,戴着一顶牛仔帽,就像美国的西部女牛仔。虽然没有西部牛仔粗犷的一面,却也别有一番风情。这也是金淼淼听从了方青云的建议,特意这么装扮的。金淼淼声音略显沙哑,如果以一种甜美的形象出现,会适得其反。 有时候光靠别人的捧场,像香港某些电影明星那样靠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走红。可做歌手,在w州这块屁股大点的地方,光有后台也不能事事如意,因此走出一条最能彰显个性的艺术路线,也能博得观众的认可。金淼淼硬朗与纤弱的混合,再加上几分忧郁的歌喉,确实让人听了会得到一种特别的享受。 金淼淼在世纪娱乐城迅速蹿红,差不多成了娱乐城的台柱子。因此,她对方青云充满了感激。她屈驾来到咨询公司的时候,居然被人认了出来。金淼淼暗自喜悦,她虽然没有大红,却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在自己的蓝色手提包里准备着一支笔,随时准备为歌迷签名。可惜,咨询公司的人并没有提出签名的要求,这让金淼淼多少有几分失望。 方青云与刘星梅耳语几句,他完全洞悉金淼淼的小心思和小满足,既然洞悉,自然不能让她失落。金淼淼刚在方青云的办公室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敲门,是许倩。他是来请求崇拜的偶像为自己签名的,许倩没有拿出小本子,而是解开外套,露出自己的小背心,请金淼淼在上面留下签名。金淼淼新奇而果断地挥笔签上自己的大名。最后一捺用力过猛,笔触到了许倩的胳肢窝,弄得山东大汉像个女人似的咯咯而笑。 小小的插曲,让签名场面更加热烈。一个接一个,方青云所有的员工都请金淼淼留下了漂亮的签名。 金淼淼的兴奋,方青云完全感觉得到,他也洞察了金淼淼对自己知遇之恩的感激。他相信金淼淼觉得自己对她真的很了解,是的,一个明星不管多八卦的消息都能在报纸上出现,这是他们时常需要保持这种明星感觉,所以签名程序着着实实地让金淼淼过足了准明星瘾。 方青云可以肯定金淼淼对自己产生了微妙的感觉,她迷离的眼神透露了这个隐秘的信息。方青云没有说话,他捕捉住她的目光,两个人的目光如同两个火球相撞在一起,火球合二为一,滚动着越变越大,将两个人包裹在火球当中。爱情的火球产生的热,烧得两个人口干舌燥。他们顾不上喝一口水,就那么对视着。要不是刘星梅的出现,燃烧的爱情还不知道如何将他们烤干。 刘星梅的目光有几分怪异。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但敏感的方青云依然有所察觉。他望向刘星梅,刘星梅已恢复常态。她递上方青云需要的资料,走出了房间。 方青云没有忘记正事,他找金淼淼来,是想请她帮忙,做广告明星。1997年那个年代,广告明星还是个新鲜玩意,以前的电视广告画面充斥的都是厂房、产品、性能等等枯燥无味的东西。方青云提出让金淼淼做一本小册子的广告。方青云将美容消息编成一本简易一册子,成本也仅几毛钱,然后在报纸上打广告,声称只要人们寄来5元钱,即可获得美白秘诀、祛除雀斑实用秘方。金淼淼就做那种因为使用了秘方,把雀斑去掉了的明星,当然也可称之为“托”。 金淼淼并不反对当广告明星,只是她不好意思地说:“马哥,我脸上也有雀斑怎么办呀?” 方青云刮了刮她小巧、挺拔、性感的鼻子,说:“小淼淼,你真是脑袋不开窍,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化妆吗?打上妆谁能发现你脸上的雀斑?” “可是,这不是骗人吗?”金淼淼担心地问。 “什么骗人?你要知道你是明星,就像在演戏。再说你还可以上报纸,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你,你就更火了,这还要多想吗?”方青云安慰金淼淼,“再说,考虑到你**身体不太好,我还为你注册了一个公司,你白天在公司里接接电话就行。我每月给你开工资,你看怎么样?” 那个时候的金淼淼,不但没有向方青云要一分钱的广告费,而且还非常感激方青云对自己的照顾。一想到自己的照片能登上报纸,金淼淼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她不得不用手紧紧地按住胸口,才能使心情平静。 方青云起身送金淼淼出门的时候,陷入情网的可怜姑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恩、感激、感动之情,一把抱住方青云,从来没有与人亲吻过的女孩,没有一点经验,倒是老练的方青云轻搂过她的腰,低头,将两片厚厚的、类似于印章的嘴唇盖在姑娘的樱桃小嘴上,用力的劲头好像某位局长大人在公文上盖上象征权力的公章一样,落了章就说明了某种归属权。方青云毫不怀疑将金淼淼盖上了章,这个可爱的姑娘已成为他的人了。 方青云目送着金淼淼远去,当然也没有忘记适时向远处的金淼淼送去飞吻。方青云知道金淼淼虽然是关键的人物,最终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对于他来说,另一个人才更重要,说服赵天也许要困难得多。 刘基故里位于文成县南田山。刘基,字伯温,封诚意伯,谥号文成,文成县名亦由此而来。此地景区因刘伯温而闻名四方。 今天在刘基故里将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服装发布会。 赵天挺佩服这个大胆的构想。在“学为帝师,才称王佐”的刘基故居举办服装发布会,既可以让观者瞻仰在历史上堪称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的古先贤的盛迹,也让这场服装发布会充满着难得的况味和韵意。 赵天是接受了苏军的邀请来的。苏军以工作繁忙为由,请赵天代替自己来观看服装发布会。赵天想会不会是苏军故意给自己创造与苏子琪见面的机会呢?这样想着,他竟然感觉从脸到脚整个身体都在烧。自从那一次与苏子琪相遇,苏子琪的影子竟然挥之不去,这让他回味无穷,同时也心烦不已。 离发布会召开还有一段时间,赵天有时间在石圃山流连。海拔高达1133米的石圃山又称鹤峰。此名的由来,赵天猜想大概山高而有仙人居住,仙人常常驾鹤而行,鹤鸣于山巅,所以世人称之为鹤峰。赵天遥想着仙人驾鹤穿行于天际,灵岩怪石、岩壁、岩坦、岩垄在漂渺的白云迷雾中时隐时现的情景,心中感叹不已。 进入杂志社的赵天心中一直不得志。做为一个小小的记者,对于实现自己的抱负,他感觉越来越远。从小目睹了父母的病,使他小小的心灵认为病是父母贫困的根源,他曾经立志学医。在医学院读了两年书。在医院里实习时发现有些人的病并不是绝症,只是因为没有钱医治,只好回家等死,病人垂死的目光让他不敢直视。那时他才明白贫穷才是人们不幸福的根源。于是,赵天改学经济。本来他的志向是创业经商,可回到w州却阴差阳错干起了记者。 看看发布会即将召开,赵天赶紧回到诚意伯庙广场。诚意伯庙背靠华盖山而建,据资料记载庙建于明天顺三年,也就是1458年,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庙分“王佐”、“帝师”两水坊,头门、仪门、正厅、追远祠五重,占地300o平方米。正厅内刘基及其子刘琏、刘璟三尊坐像尊尊儒雅风流。庙多明、清、民国、现代名人,如明正德皇帝、清乾隆大学士刘权之、于右任、章太炎、蔡元培、林森、居正、苏渊雷、沙孟海、裴昌会等书题的匾额楹联。 庙前的广场,已搭起了简易的t型台。发布会独具创意,左廊重达900斤古铜钟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后,发布会拉开序幕。 赵天想不到这是由一支服装企业举行的发布会,水平一流,不亚于省一级的那些服装学院大师们举办的发布会。发布会的时装设计师匠心独运,时装颇具明朝古风,既吸收了明代宫庭服饰的华美,又不缺乏现代服饰的时尚。 苏子琪无疑是这场发布会最耀眼的明星,让人们重温了明时那个朝代宫庭的辉煌。苏子琪穿着拖地的长裙走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着她性格中的端庄,让赵天恍若觉得她是从几百年前宫庭里一路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她瞥见赵天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害羞的笑容,泄漏着她的惊讶。 结束后,赵天欣赏地瞧着苏子琪。苏子琪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死盯着人家,真像我爸说的那样” 三百七十六. 杂志! 三百七十六.杂志! 方青云目送着金淼淼远去,当然也没有忘记适时向远处的金淼淼送去飞吻。方青云知道金淼淼虽然是关键的人物,最终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对于他来说,另一个人才更重要,说服赵天也许要困难得多。 刘基故里位于文成县南田山。刘基,字伯温,封诚意伯,谥号文成,文成县名亦由此而来。此地景区因刘伯温而闻名四方。 今天在刘基故里将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服装发布会。 赵天挺佩服这个大胆的构想。在“学为帝师,才称王佐”的刘基故居举办服装发布会,既可以让观者瞻仰在历史上堪称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的古先贤的盛迹,也让这场服装发布会充满着难得的况味和韵意。 赵天是接受了苏军的邀请来的。苏军以工作繁忙为由,请赵天代替自己来观看服装发布会。赵天想会不会是苏军故意给自己创造与苏子琪见面的机会呢?这样想着,他竟然感觉从脸到脚整个身体都在烧。自从那一次与苏子琪相遇,苏子琪的影子竟然挥之不去,这让他回味无穷,同时也心烦不已。 离发布会召开还有一段时间,赵天有时间在石圃山流连。海拔高达1133米的石圃山又称鹤峰。此名的由来,赵天猜想大概山高而有仙人居住,仙人常常驾鹤而行,鹤鸣于山巅,所以世人称之为鹤峰。赵天遥想着仙人驾鹤穿行于天际,灵岩怪石、岩壁、岩坦、岩垄在漂渺的白云迷雾中时隐时现的情景,心中感叹不已。 进入杂志社的赵天心中一直不得志。做为一个小小的记者,对于实现自己的抱负,他感觉越来越远。从小目睹了父母的病,使他小小的心灵认为病是父母贫困的根源,他曾经立志学医。在医学院读了两年书。在医院里实习时发现有些人的病并不是绝症,只是因为没有钱医治,只好回家等死,病人垂死的目光让他不敢直视。那时他才明白贫穷才是人们不幸福的根源。于是,赵天改学经济。本来他的志向是创业经商,可回到w州却阴差阳错干起了记者。 看看发布会即将召开,赵天赶紧回到诚意伯庙广场。诚意伯庙背靠华盖山而建,据资料记载庙建于明天顺三年,也就是1458年,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庙分“王佐”、“帝师”两水坊,头门、仪门、正厅、追远祠五重,占地300o平方米。正厅内刘基及其子刘琏、刘璟三尊坐像尊尊儒雅风流。庙多明、清、民国、现代名人,如明正德皇帝、清乾隆大学士刘权之、于右任、章太炎、蔡元培、林森、居正、苏渊雷、沙孟海、裴昌会等书题的匾额楹联。 庙前的广场,已搭起了简易的t型台。发布会独具创意,左廊重达900斤古铜钟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后,发布会拉开序幕。 赵天想不到这是由一支服装企业举行的发布会,水平一流,不亚于省一级的那些服装学院大师们举办的发布会。发布会的时装设计师匠心独运,时装颇具明朝古风,既吸收了明代宫庭服饰的华美,又不缺乏现代服饰的时尚。 苏子琪无疑是这场发布会最耀眼的明星,让人们重温了明时那个朝代宫庭的辉煌。苏子琪穿着拖地的长裙走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着她性格中的端庄,让赵天恍若觉得她是从几百年前宫庭里一路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她瞥见赵天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害羞的笑容,泄漏着她的惊讶。 结束后,赵天欣赏地瞧着苏子琪。苏子琪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死盯着人家,真像我爸说的那样” 赵天诧异。苏子琪把父亲讲的事说给了赵天。苏军与赵天的相识缘于一件离奇的案子。这件案子是一件普通的绑架案。一个10岁女孩被绑了,对方留下了线索,可主管该案的苏军和他的手下对线索无从下口。原来罪犯留下的是一道数学题。苏军拿着题先找中学的数学教师,后找大学里的专家无人能解。后来遇到了赵天,赵天解开了题,题中的答案是罪犯的电话号码,循着线索,苏军抓住了罪犯。罪犯还不相信有人解了题。苏子琪笑着说:“我爸讲了你的事,我听了还以为你一定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没想到……” “没想到是我这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青年?”赵天自嘲地说,然后又关切地问:“那一天真不好意思,你现在没事了吧?” “你别操闲心了,我可不是大小姐。以前在车间里,受点伤常有的事。对了,我爸怎么让你来了?他骗我,他答应过我一定来看我的演出” “你别怪苏叔,他确实有事。” “有事才怪我爸就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是爱管闲事,他也不会从刑警队调到交警大队事故科。”苏子琪无奈地说。 “苏叔就这么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要管他了。” “看你说的,我看你们俩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赵天不解地看着苏子琪。苏子琪说:“你在我面前替我爸说情,我爸又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听他的口气,好像帮家里人说话一样。”说完,苏子琪想到自己的话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脸立刻红了起来,连忙辩解:“你别那么坏笑,你们俩都挺烦人。我爸说话不算数,我一定罚他。” 赵天急忙说:“你不要怪你爸,他真的有事。” 苏军告诉过赵天,关于邵志冲的交通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目前可以肯定刹车是被人动了手脚,至于谁动的,目前正在调查之中。赵天不便将这些情况告诉苏子琪,只是无奈地说:“你要罚,就罚我吧” 苏子琪本来想说你是我爸的什么人,代他受罚。一想这句话问得更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便把话咽了回去。她说:“罚就罚,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赵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之前,苏军硬塞给了赵天三百块钱,说是让赵天等苏子琪演出结束后,请女儿吃一顿。当时见赵天不肯要,苏军还说:“我这个女儿我了解,我没去他一定要罚我。你拿着,就当帮我忙,让她罚你请她吃顿饭。” 赵天想真是知女莫若父,便老实地说:“你罚就罚呗。” “看你紧张那样,你就请我吃根冰激凌吧。” 见赵天不肯,苏子琪说:“你别逞能了,你拿那点钱我爸告诉过我。再说,我现在只是想吃冰激凌。” 赵天只好把三百块钱的实情告诉了苏子琪,准备把钱掏出来交给她。可是苏子琪一口拒绝:“我爸的事我可管不了。你别转移话题了,赶紧请客吧” 赵天见苏子琪坚决不肯收回钱,只好作罢。从公交车下来,苏子琪主动提出来要赵天骑自行车送她回家。才走在街上,赵天身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赵天一看是方青云在呼他。 原来方青云是想在《健与美》报上刊载一份启事,想请赵天帮忙。那个时候,报纸不像现在,还要靠广告费养着。那时候因为报刊杂志这类媒体少,版面也没有现在灵活,要刊登个启事之类的广告,是需要托人情找关系的。 听了方青云登记的内容,赵天有些犹豫。方青云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为那些爱美的人提供了一个我这也是为那些想漂亮点的姑娘着想,我又不赚一分钱。” 赵天也没有细想,答应帮忙。赵天的好朋友俞友清在《健与美》报社担任执行主编。 听到赵天愿意帮忙,方青云乐得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 赵天耳畔回响着方青云异样的笑声,皱了皱眉头。 许倩一直弄不明白,方青云为什么要单独注册公司,而且以金淼淼名义。方青云笑着摇头,同时在心里面对这些人有种说不出的轻蔑。这其中的玄妙,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表面上他却开玩笑地说:“老许,你看不出,我喜欢淼淼吗?” 根据方青云的吩咐,刘星梅整理好了文稿。方青云带着刘星梅找到了俞友清。 俞友清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从外表上看不像个文化人,其实骨子里同文化这两个字也根本不沾边。他之所以能做执行主编,是因为有个舅舅在报纸的所在地担任宣传部部长。 俞友清样子古板,对留着一对又粗又长辫子的刘星梅颇有好感,方青云看得出来。俞友清并不关心启事上所写的内容,他捏着那份写着提供美丽偏方附有金淼淼靓照的启事,手里不经意地把玩着,眼睛却瞧着刘星梅背影发怔,对眼前冒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毫无兴趣。 星巴克咖啡馆里,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 方青云目光从电视上移开,问:“俞主编,您看什么时候能见报?” “见报没问题,既然赵天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只是……” 俞友清注目刘星梅,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方青云猜测问:“不好意思,俞主编,您认识刘星梅吗?” 俞主编摇头,说:“她很像一个人。” 方青云暗笑,心说大概是过去的恋人吧。方青云有时也觉得刘星梅像某个人,现在想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现在方青云最关心的是启事:“俞主编,启事的事让您费心了,这点小意思还请您笑纳……” 方青云推过去一个纸卷,卷里有一幅字画。字画是当时浙江省一位叫张士斌的画家所作。张士斌1936年出生,浙江省w州市人,实力派职业画家。其作品主要以雁荡山山水风光为题材,具有很高的艺术境界。方青云所送之画取材雁荡山剪刀峰,极具收藏价值。 俞友清没有推辞。三天后,报纸上登出了这份启事,并且按照方青云的要求,一连登了一个月。期间,俞友清盛情邀请方青云到浙北长兴县顾渚山游玩,请方青云领略顾渚山三面群山环抱、竹林苍翠、泉水叮咚的迷人景色,当然,还要请方青云品尝顾渚山的紫笋茶。 方青云自然心领神会,俞友清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绝不是同自己品茶赏景。于是他一再向俞友清抱歉自己不能陪同,不过可以刘星梅代替自己,陪俞友清一品紫笋茶。紫笋茶是中国第一家皇家贡茶院出产,自唐代入贡以来一直享誉至今,茶圣陆羽曾在顾渚山品茶著书,写下天下第一部茶经。 刘星梅从顾渚山回来,方青云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叫刘星梅准备好20万份资料。刘星梅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方青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还是问了句:“马总,需要印刷这么多份吗?” “我怕还不够呢”方青云自信地说。 事情并没有方青云想得那么简单。 启事已经登出来快一个月,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索取美容资料。启事写明,只需附上邮资5元,即可获得一份祛除雀斑赶走青春痘洗掉黑头让皮肤更美更健康的的独家美白秘方。 方青云此时能做的事只是等----等待邮件的到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有时方青云更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农夫因为兔子撞死在大树上发现了生财之道,毕竟还有只兔子曾经傻过一次。他玩的游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一只兔子。 方青云不禁有些焦躁起来。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判断失误。办公室外许倩几个人窃窃私语,不用猜,方青云就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一定会说他这个总经理想出的办法,异想天开。 “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真能赚钱?”许倩的大嗓门,方青云听得真切。 方青云铁青着脸离开了办公室,去找金淼淼。这段时间,白天金淼淼就待在方青云为她成立的公司----天马公司新租的房子里,晚上就到世纪娱乐城唱歌。 房子是套二居室,里面的陈设极其简单。一个房间里放了两张办公桌,另一间屋子里放着出租户之前摆放的床。房子里惟一显眼的是金淼淼用“店小二”牌子的酒瓶插了束徐志摩先生最喜欢的丁香花。 金淼淼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新家。从小到大金淼淼都住在平房里,与父母挤在一起。现在的房子给了她独立的空间。 金淼淼的母亲于丽水的病越来越重,方青云送来的钱,于丽水全都还了债。于丽水不愿意再继续接受治疗,她惟一放心不下的是女儿淼淼。虽然现在金淼淼拿回来的钱比以前多了些,可是她感觉女儿变了。金淼淼自己却不这样认为,从小到大在“贫穷”的重压下,少时别人有的她没有,虽然父母都疼爱她,可疼爱并不能给她所需要的快乐。如今,世纪娱乐城工作一切顺利,而且方青云也非常喜欢她,她感到自己的生活在一点一点走向光明,走向幸福。 前天晚上,世纪娱乐城举行第六届歌手大赛的10强入围赛。金淼淼以一曲“丁香姑娘”震动全场。这首改编自徐志摩“雨巷”的歌,曲调缠绵,淡淡的哀怨,很适合金淼淼的嗓音。 金淼淼演唱的每一个音符,犹如一滴滴雨珠,滴落在听众的心中。她唱得十分投入,似乎将自己置身在江南的那条幽长的小巷之中,孤独前行。金淼淼的歌避开了自己的短处,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认可。这样的结局,当然离不开方青云的帮助。 “丁香姑娘”是方青云请人为她谱的曲,又雇了一位歌舞团老师,为金淼淼编排了优美的舞蹈。唱歌也许不是金淼淼的长项,可舞蹈金淼淼跳得很有专业水平。 进入10强的金淼淼异常开心,她执意邀请方青云到一家酒吧去喝酒。那一晚不胜酒力的金淼淼喝了许多,她也对方青云讲了许多从未跟其他人讲过的秘密往事。她告诉方青云自己曾经喜欢过大学里一位男生,男生害羞得不行,每次拉着他的手,他的手都会颤抖个不停,就像我这样。金淼淼模仿起来,不小心酒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我问他,你干吗发抖?是害怕,还是激动?”金淼淼说着,把空杯子加满,“他说,他不怕,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我吻了他的脸,没有想到他的反应更厉害,全身就像打摆子一样,我那时真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金淼淼突然停止了叙述。方青云与她碰了杯,说:“你喜欢他吗?” “要是你是女孩子,你会喜欢那样的男孩子吗?”金淼淼反问。 方青云毫不犹豫地说:“要是我,我一定喜欢,因为这样单纯的男孩子现在并不多。单纯的男孩子都很会体贴女孩子,他在女孩子痛苦的时候会为她擦去泪水。” 金淼淼泪水一下子涌了起来,泪珠滴落在酒杯里,方青云从来没有见过伤心的泪珠如此晶莹,他也有几分感动。他掏出手帕,递给金淼淼。没想到金淼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也许是心灵感应,抑或是方青云有意为之,方青云手也颤抖起来。金淼淼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那一晚,方青云送金淼淼回家。金淼淼把门锁上的瞬间,扑进了方青云的怀抱。 也是那一晚,方青云陶醉在浓烈的丁香花中。他搂着金淼淼告诉她,在东非高原南部的坦桑尼亚,在印度洋中有一个的小岛叫奔巴岛。虽然面积不过980平方公里,岛上却生长着360万株丁香树,是举世闻名的“丁香之岛”,也是被人称为“世界上最香的地方”。 金淼淼要方青云以后带她去丁香之岛。方青云笑着说:“你到了岛上,小岛就有了丁香公主。” 方青云铁青着脸从公司出来,走进金淼淼的屋子时,白色、紫色丁香的花香让他措手不及。不知什么时候,金淼淼买了好几盆丁香花。方青云心情郁闷,对盛开的丁香熟视无睹。他紧张地问:“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金淼淼摇头,见方青云不高兴,金淼淼上前搂着马青去的脖子安慰说:“青云,你不要担心,你要相信自己,连赵天都说你本事大。” 方青云无心听赵天背后评价自己什么,他沉浸在失落之中,心里想着看来古人说的话没有错,想象跟现实总是有着那么大的差距。难怪爷爷没有把重担给自己挑,像自己这点能力怎么能干成大事?方青云完全被失望的情绪折磨着。 这时,屋里电话异常刺耳地响了起来,金淼淼立刻接起来。方青云根本没有抱希望。但接下来金淼淼声音都变了,激动地说:“对我是金淼淼。”她捂着听筒,对方青云说:“青云,是新疆打来的,为美丽秘诀的事。” 方青云小声说:“你按照我教你的话说,千万不要说错了” 方青云坐在金淼淼的身边,听金淼淼很夸张地将自己如何按照书里的做法,现在脸上一粒雀斑都没有了,变得又白又光滑的事说了一遍。金淼淼语调夸张,像电视广告里忽悠人们购买首饰的明星一样。 几天后,方青云接到了第一封信,信里夹寄着5元钱,寄信人的名字叫杜茶花。方青云想象着杜茶花一定是个个头不高,皮肤白皙的姑娘,可惜脸上长满了斑斑点点的“满天星”。杜茶花也想像金淼淼一样,去掉脸上的雀斑,好报考县城歌舞团。县城里的那种歌舞团,方青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时,颇感吃惊,与其说这些人在跳什么迪斯科,不如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在乱扭乱舞,这样的水准也只能在乡村小镇巡演。方青云寄出第一份信的时候,祝愿杜茶花能有好运。 其实杜茶花不见得会有好运,但杜茶花却给方青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运。自接到杜茶花的信后,索取美丽秘诀的信开始从五湖四海铺天盖地地袭来。方青云不得不把咨询公司的人全部调给金淼淼派遣,来搬取邮局投递员每天用三轮车装来的信。 方青云将人员分成三组:回信、寄资料、取钱。三组人忙得不亦乐乎。 连方青云也感到意外,20万份资料在两个月内发放一空,后来加印了30万份。而求取资料的势头似乎有增无减。方青云让刘星梅盘点了一下,50万份,每份除去成本纯赚2元,方青云已经赚了100万元。 老实说,方青云所发布的信息,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天文学中,有关“黑洞”的解释是在一个时空的黑暗区,由一些质量颇大的星体经重力塌缩后,所剩余的东西就成了黑洞。它的基本特征是有一个封闭的视界,这视界就是黑洞的边界,一切外来的物质和辐射可以进入这视界以内,但视界内任何物质都不能从里面跑出来。人们可用一句“有入无出”来形容它。方青云所制造的“美丽”黑洞,将那些梦想变得更加美丽、漂亮的女孩子或者女人们吸了进去,不能自拔。 许倩看着四面八方的来信,说:“马总,俺真是服了,没有想到这些信息还真值钱不过,这段时间,真是忙坏了,马总,是不是也该放松一下?” 方青云伸了个懒腰,确实这两个月忙着装资料,累得够呛。他把堆在面前的信用力推开,说:“这两个月你们辛苦了,今天晚上大家轻松一下。我请大家到世纪娱乐城喝酒去。” 方青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身旁的金淼淼:“我都忘了,今天不是你比赛吗?” 金淼淼经过5强的激烈争夺,今天将参与3强的拼杀。方青云说:“今晚我们都去给你捧场打气。” 世纪娱乐城的气氛狂热无比。金淼淼有点紧张,见前面的歌手另换了曲目,她心里更没底了,紧紧抓住方青云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方青云可以感觉到她手心全是汗。方青云握着她小巧的双手,柔声说:“别怕,有我呢” 金淼淼突然捂住了嘴,跑向洗手间。方青云赶紧跟过去。金淼淼呕吐个不停,方青云担心地说:“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这个节骨眼上闹病,会影响发挥。” 金淼淼脸红了,她捶了方青云一下:“我才不是闹肚子”。接着又小声说:“我怕我有了。” “有了?”方青云愣了愣,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竟分泌出细密的汗。他一言不发丢下了金淼淼,向前厅走去。金淼淼眼里含着泪水,手足无措地追赶方青云,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只感觉肚子疼痛无比,一时间竟爬不起来,钻心地疼痛让她晕倒在地。 方青云脑袋里一团乱麻,他根本没有想到金淼淼会怀上孩子,他恼怒地想:“这个金淼淼,是不是别有用心,想用孩子来缠住我?” 方青云在吧台处将酒一口喝干,烈性酒呛得他咳嗽起来。可他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斟满吧台上的酒杯。几杯酒下肚,方青云感到有点头昏脑胀。见到赵天坐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把拉住,忘记了是自己请来的赵天。他说:“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 “不是你请我来为你庆祝的吗?你忘了?” 方青云一拍脑袋,笑说:“不好意思,我还真忘记了。来,我们喝酒服务员,来一杯酒” 赵天不要烈性酒,叫了一杯扎啤。大口的啤酒下肚,赵天说:“听说,你的财运不错?” “怎么,赵天,你也听说了?”方青云得意地哈哈大笑。 “一大堆垃圾信息,也能卖钱。真了不起”赵天冷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在欺骗” “赵天,你又要卖弄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老掉牙的言论了,我可不愿意听。今晚,我请你来,不是请你来讲道德课的。”方青云不耐烦地说。 “方青云,你有点良心没有?你赚钱不要紧,可你不要害人”赵天气愤地说。 “我害人?”方青云挥挥手,“你瞎说了什么啊?” 赵天被方青云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从身上掏出了几封信,扔到方青云的面前:“你还没有害人,你自己看看吧” 信是读者寄给“健与美”报社的。信中无一不是反应药品的质量问题,控诉自己根据所谓的美丽秘诀买了药品,结果不仅雀斑未除,反倒皮肤被毁,她们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请求报社能给个说法。 赵天把读者随信寄来的照片丢给方青云。方青云随手翻了翻,照片上的人物一个个面目古怪,让他看着恶心头晕。他撇开视线,冷冷一笑,说:“这关我什么事?一定是她自己使用的方法不对,关药品什么事。” “你说什么?”赵天盯着方青云,“你再说一遍?” “不要说一遍,就是一千遍我也是那句话,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倒霉,破了相有什么了不起,关我屁事” 方青云的冷漠激怒了赵天,他真后悔当时竟然帮方青云助纣为虐去刊登那个广告。他一拳打向方青云,方青云不及躲闪,嘴角被打中,血流了出来。方青云恼羞成怒,扑向赵天。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不好了,金淼淼晕倒了。” 赵天丢下方青云:“你等着,我不会任由你去骗人。” 赵天跑到金淼淼的身边时,淼淼满头是汗,身体极度虚弱。在洗手间金淼淼昏倒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强忍着准备参赛。可轮到她上台演唱时,走到台上却再次晕倒。 赵天抱起金淼淼冲出世纪娱乐城,直奔医院。 医生诊断,金淼淼患的是急性胃出血。经过紧急治疗,第二天早上金淼淼才略略有些好转。她从昏睡中醒来,见到赵天,第一句话就是问:“天哥,青云来了吗?” 赵天又气又急地说:“你病得这么重,他不关心你。现在你关心他干吗?” 金淼淼有气无力地说:“天哥,怎么给我吊水了?我不要吊水。” “你呀,不要乱动,也不要胡思乱想。医生告诉我了,你根本没有怀孕。你是胃病在作怪。所以你不要担心药物对你有什么影响。” 金淼淼失望地无语,泪珠从她的眼角滚出。赵天心疼地说:“你呀,太多情了。我不怕你生气,我不认为你没有怀上他的孩子是个坏事。你太不了解他了。算了,不说了,来,吃点稀饭。这是你子琪姐特意为你煮的。” 金淼淼喝了两口,她摇头拒绝再吃。赵天叹息着说:“淼淼,你太善良了。我听说方青云以你的名义注册了公司,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金淼淼点头。赵天说:“你什么也不懂。你不要以为这是为你好。他这是在找替罪羊。将来出了事,法人是你,你跑不了。他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金淼淼闭上了眼,不愿意听赵天再说方青云的坏话。 赵天看着这个痴情的小女生,心里面隐隐作痛,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讲,这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女生才能够彻底清醒。 在急诊室走廊的长椅上,赵天点着了烟,在浓浓的烟雾中,赵天长叹一声。他的思绪非常乱。 金淼淼的病还不能告诉于丽水夫妻俩。于丽水的病情越来越重,怕拖不了几天,假如让她知道金淼淼的事,保不准还要出什么意外。但是眼见着金淼淼越陷越深,显然已堕入情网,她希望怀上方青云的孩子,更希望嫁给方青云。可鬼才相信方青云会娶金淼淼。在方青云的世界里,爱情就是毒药。可是金淼淼脾气倔强,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赶来看望金淼淼的苏子琪安慰赵天:“赵天,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看方青云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坏。” 赵天摇头:“就算方青云对金淼淼好也没有用,他爷爷会同意金淼淼进马家的门吗?” “你不要这么悲观,也许他们会有好的结局。”苏子琪又问:“赵天,前一天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我看我爸最近情绪有点不对。” 赵天摇摇头,没有回答苏子琪。 苏军调查邵志冲那件交通案子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经调查,邵子善的司机确实在邵志冲驾驶的那辆奔驰的刹车上动了手脚,致使刹车失灵,导致车祸发生。但这位叫刘强的司机,只是承认自己是出于报复的动机,才动了手脚,其他情况一概不知。狡猾的刘强说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事,反正也没有办法,自己认了,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苏军的调查陷入僵局。而因为这事苏军还被大队长找去谈了话,大队长似乎很气愤,一再警告他不要再插手邵志冲的交通案子,否则后果自负。而前两天,局里竟然调整了苏军的工作岗位,调他到派出所,名义上是做副指导员,实质上就是干户籍警。苏军为此十分窝火,暗自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 苏军不想让苏子琪知道这些,他再三叮嘱赵天不要在苏子琪面前提起邵志冲案子的事。赵天想起苏子琪曾经问他关于服装厂的事。永嘉县第二服装厂是家集体厂,前身由永嘉街道办事处为解决街道富余的劳动力就业而办起来的,厂子开始时效益还不错,从前年开始厂子的经营每况益下,目前积压了一批巴拿马布料堆在库房里。苏子琪在二车间做检验员,业余做厂里的服装模特。赵天问:“子琪,你们厂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二车间提前放假,现在只有一车间一部分人在干活。据说,到了月底活也做完了。最可恨的是采购员鬼使神差进了那么一大批布料,厂里的流动资金没有了不说,连工资都开不出了。听他们说,如果情况不改变,工人从下个月起就全部开始放假……” 赵天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有办法,可是……” 苏子琪一听,拉着赵天兴奋地说:“你有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快,我带你去见钱厂长。” 赵天迟疑着,悄声说:“子琪,问题是我们杂志社有规定,员工不许参与经营方面的事,你知道,要是让社里知道的话,一定会把我开除的。” 苏子琪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刚才的高兴劲没有了,无精打采地说:“也是的,你又不能帮我们。” 赵天考虑再三,说:“这样吧,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就偷偷地瞒着社里帮你们一次。” 在永嘉第二服装厂的简陋会议室,一筹莫展的女厂长钱月星,双眼红肿,唉声叹气地对苏子琪说:“这批布料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吃也不是。”听赵天有办法,钱月星眼睛一下子亮了,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赵天的对面,急切地问:“赵记者,你真的有办法?” 赵天说:“布料如果转手,一时难以找到下家,而转让的话也会被压低价格,企业的发展还是会受到影响,更何况眼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我看不如把这批布料加工成成品进行销售。关键是做什么样的服装。我有个同学,是英国人,中文名字盘古。今年他是第一次到中国的广州参加广交会。据我所知,他是英国国内较大的贸易商,成衣也在其经营范围之内。我把盘古的联系地址告诉你们,你们厂子直接到广州跟他联系。这边的情况我也跟他讲了,他很有兴趣。” 钱厂长失望地说:“你不去吗?对了,我忘记了,小琪同我讲过你的难处。可是,我们这种厂要找一个会英语,能同老外沟通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别指望了。” 苏子琪望着赵天,赵天见到钱厂长为难焦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处理不好这件事,第二服装厂未来只有一个命运,就是倒闭。算了吧,自己帮人帮到底,还是我亲自跑一趟。赵天说:“钱厂长,这样吧,我去请个假,帮你们到广州去一趟。有可能的话,把盘古请到永嘉来,让他考察一下厂里的情况。” 钱厂长说:“你放心,我一定把什么都准备好。对了,去广州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就叫小琪陪你去吧。你们也不要光顾着厂里的事,顺便到广州玩一玩” 三百七十七. 中国传统文化 三百七十七.中国传统文化 钱厂长失望地说:“你不去吗?对了,我忘记了,小琪同我讲过你的难处。可是,我们这种厂要找一个会英语,能同老外沟通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别指望了。” 苏子琪望着赵天,赵天见到钱厂长为难焦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处理不好这件事,第二服装厂未来只有一个命运,就是倒闭。算了吧,自己帮人帮到底,还是我亲自跑一趟。赵天说:“钱厂长,这样吧,我去请个假,帮你们到广州去一趟。有可能的话,把盘古请到永嘉来,让他考察一下厂里的情况。” 钱厂长说:“你放心,我一定把什么都准备好。对了,去广州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就叫小琪陪你去吧。你们也不要光顾着厂里的事,顺便到广州玩一玩。” 赵天一听,连忙说:“钱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子琪不要去了。我到广州顺利的话,说不定后天就赶回来,也没有时间在广州玩。” 三天后,赵天领着盘古来到永嘉服装厂。钱厂长在大门口拉了横幅,又竖了两块戗牌,以示欢迎。 盘古考察以后非常满意,下了一笔大单,把第二服装厂库存积压的布料全部出了货。 在赵天欢送盘古回国的晚宴上,盘古用生硬地中国话说:“赵天,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今天能够合作,我非常开心。”然后又对苏子琪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她送给我银甲,我太喜欢了。” 盘古痴迷中国古代文化,这位崇敬中国创世之神的英国小伙,说是要同赵天一起在中国开辟出一番大天地来。盘古迷上了中国古筝,这一次还买了古筝要带回英国练习。善解人意的苏子琪把自己练习古筝用的银甲送给了盘古。所谓银甲就是银制的指甲套,这种银甲专为弹奏弦乐器时用。盘古还信口卖弄起苏子琪教他的诗:“银甲弹筝用,金鱼换酒来。” 那是唐朝大诗人杜甫写的诗,是赵天教苏子琪的。 盘古来了兴致非要同赵天连干三杯。苏子琪怎么劝都没有用,到最后盘古喝得晃晃悠悠被人架着回了服装厂招待所。 赵天也醉得不行,推着自行车扶着苏子琪的肩膀往宿舍走。赵天租住着单位的房子,面积不大,10几平方米一间,厕所都是同人家共用的。 走到城南的胜利桥,扶着桥桩吐了会,赵天的心里才好过些。苏子琪心疼地说:“叫你少喝点,偏不听。” “子琪,你不知道我今天真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帮了厂子,也就帮了厂里几百号职工。让他们继续保留着工作,也让他们的孩子有学上。”苏子琪又说:“这两天钱厂长高兴坏了,她还说要把我调到厂办。我没有答应。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去你的,还不是因为你她想……”苏子琪不说了,低下了头。 赵天当然猜得到钱厂长的意图,想用苏子琪笼络他,最终把赵天调到第二服装厂。钱厂长把意思透给了赵天,赵天没有答应。 到了宿舍的楼梯口,苏子琪站住了,见赵天清醒了许多,她说:“我不上去了,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说:“前两天,碰到你常提起的方青云,他还问起你来呢?我告诉他,你在忙我们厂里的事。” 赵天听方青云在打听他的事,心剧烈地“咯噔”一跳,隐隐有点不安起来。 咨询公司的办公室,方青云将揉烂的报纸重新摊开。这是赵天采写的一篇通讯。通讯将方青云的所谓美丽的秘诀,称之为“美丽的骗局。” 写这篇通讯,赵天显然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了那么多信息。刚刚又听许倩说起赵天竟然找到了许倩进行采访。幸亏刘星梅机灵,没有让赵天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她把赵天带到了租住的房子里,说是让赵天找金淼淼。 方青云读着那篇文章的开头:“每一个女人都爱漂亮,希望变得美丽,于是有人以此为幌子,设计了一个精心的美丽骗局……” 要命的不是那些一针见血的分析,叫方青云恼火的是赵天把受害者的使用药品前后的照片也登在了报纸上。这样的揭露性报道,几乎是毁灭性的。自从该死的“美丽的骗局”见了报,“美丽的秘诀”后来加印的小册子一份也没有卖出去。虽然不至于亏本,但是这条财路一下子就这么断了。 想到赵天坏了他的好事,方青云气得把报纸上赵天的名字涂烂了,又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许倩不识时务,拿了一份报纸进来,问:“马总,这下怎么办?” 方青云见到他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不是全怪你们这这帮蠢蛋?人家问什么你们说什么” “我们哪里想到他是来拆台的,他说是你同学,我以为他是来帮咱们的。不过,马总,那个杜茶花真的毁了容吗?” 方青云眼一瞪,问:“你什么意思?” 许倩嘴里嘟嚷说:“我老婆,见了那份小册子当成了宝贝,也要用那种方法试试去掉脸上的雀斑。要是真的,我可不能让她试。毁了容,我可要吃苦头了。” 听了许倩的辩解,方青云怒骂:“赵天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闲着没事来找揍,信不信,我把你开了” 许倩见势头不妙,一言不发躲了出去。方青云抓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没想到杯子里落了一只小蟑螂。蟑螂没死也没被水冲进食道,就在方青云的嘴里乱爬。方青云一口咬住了蟑螂,那股怪味弄了一嘴,方青云大叫刘星梅拿矿泉水,一瓶水漱了口,方青云还觉得那股怪味还在。他哈一口气,觉得喷出的气息还有着浓浓的蟑螂味道,气得摔掉了杯子,骂:“赵天,全是你这个王八蛋害的,有朝一日我非让你吃臭虫。” 方青云想起苏子琪告诉他的事,据他所知,报社是不允许私下干私活,像赵天这样请几天假帮第二服装厂忙活更是不得了一件大事。方青云暗想:“赵天,你不让我好过,你也甭想舒坦。” 正乱想着,刘星梅带了两个警察进来。派出所警察一高一矮,脸上表情严肃,盯着方青云看的那个眼神,好像他就是罪犯。方青云诧异地望着刘星梅。刘星梅摇摇头。 高个子的警察问:“你叫方青云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方青云想问问为什么,可警察根本不理他,一左一右挟着他,将他带到了派出所。 看到杜茶花,方青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冷冷一笑,问:“请问警察同志,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把我带来。” 高个子警察说:“犯什么法,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的政策……” 方青云抢过话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是我没有犯法,要我坦白什么?” “别废话,你给我坐好,这里不是你们海神公司,我问你,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认识,我当然认识。她不是报纸上的那个女人吗?”方青云假装同情地说:“听说以前是县里一个歌舞团演员,现在惨了,脸都花了,啧啧,太可惜了” “方青云,你别贫。杜茶花说这是被你们海神公司害的。你老实交待清楚” “警察同志,你说话可要注意点。你凭什么说是海神公司害的,你打听清楚了,海神可不生产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你说话要有证据。” 杜茶花也是听赵天说的。赵天因为社长找他有事,所以来迟了。等他赶到派出所时,方青云正义正词严地指责杜茶花是来敲诈的,杜茶花无助地抽泣。 赵天一把将杜茶花拉到身后,说:“方青云,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本事做,就不要怕承担后果。” “赵天,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不懂不要紧,等一会儿有一个人来了,你就该老实了。” 赵天说的那个人是金淼淼。金淼淼虽然病好了些,可身体十分虚弱,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了许多。方青云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有想到赵天来这一招,金淼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赵天爱怜地说:“淼淼你不要怕,你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天哥给你作主。” 方青云难受地盯着金淼淼。他知道金淼淼要是把什么都说了,他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到要是事情闹大了,让爷爷知道的话,爷爷还不定怎么想呢。派出所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金淼淼。 金淼淼感觉到自己的胃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她手捂着左上腹,她艰难地转过身,对着杜茶花说:“大姐,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方青云没有关系,是我鬼迷心窍,在报纸上登了信息,全怪我……” 方青云松了口气,得意地笑了笑。赵天又气又心疼:“淼淼,你真是糊涂” 因为金淼淼承担了一切,虽然赵天不死心,可是抓不住方青云的任何把柄,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方青云操纵了一切。同时,金淼淼只是出售了信息,并没有卖假药什么的,所以也不好定金淼淼多大的罪名。 最后的处罚是拘留几天并缴纳一千元作为补偿。赵天带着杜茶花到w州人民医院的专科医院去看病。医生检查后说要是彻底治愈的话,不但需要一笔巨额的医药费,而且愈后的效果也不能保证。杜茶花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钱出来,只好带着那一千块钱难过地回了老家。 为此,赵天自责不已,杜茶花一心想讨要公道,结果却失望而归。 赵天痛恨方青云的狡诈,也为金淼淼的糊涂气愤不已。 几天后,金淼淼离开了看守所。走出大门,她张望着,希望能够看到渴望见到的人。看守所前倒有三两个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要见到的人。 金淼淼瘦了,脸似乎也变长了,情绪极其低落。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人影,她想方青云不会来接她了。 金淼淼本来准备回柳条巷,可是想到父母亲要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十分伤心,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去找赵天吧,她琢磨着自己没有当面指证方青云,赵天还会理她吗?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先回世纪娱乐城。 7月的下午,太阳的脾气越来越大,烤得人浑身乏力。金淼淼似乎感觉不到太阳的热度,眉头紧锁,慢慢行走在人行道上。她感觉口干难耐,进看守所前她什么也没有带,出来时也是两手空空。望着路边小摊上摆放着的西瓜,金淼淼咽了口水。她的嗓子干干的,朝着天上的太阳看了一眼,金淼淼眼前金花直冒,腿一软,眼一黑,倒了下去。 金淼淼醒来时,听到的声音浑厚有力,似乎非常耳熟,中央电视台播音员赵忠祥富于磁性的声音,正在播报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委会预备工作委员会成立,并举行第一次全委会的新闻。 金淼淼睁开眼,没有看到赵忠祥熟悉的脸,画面出现了香港繁华的街道,高楼大厦的香港比w州繁华得多。 “淼淼,香港你没有去过吧,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一定带你去。” 听到方青云的声音,金淼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大哭起来。方青云从厨房里出来,来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金淼淼想挣脱开。方青云用的力气很大,他蹲下身子,帮金淼淼擦掉眼泪,没有想到眼泪越擦越多,越擦金淼淼越难过。 方青云心疼地说:“淼淼,别哭了,我知道因为我,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哭,我心痛” 金淼淼扑到方青云的怀里哭着说:“你真是心狠,我出来了,你也不去接我。” “天打雷劈,我赶过去,你已经走了。”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青云,你还怪我孩子的事吗?” “你呀,不要想那么多了。” “青云,你不希望我怀上孩子,都怪我不小心。” “淼淼,别说傻话了。你要体谅我,我刚当上总经理,什么都还没有理出头绪。我想花更多的精力,做出一番成绩来。淼淼,这一次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事情或许搞糟了,捅到爷爷那儿,也不好交代。”方青云柔声说,“幸亏你帮了我。” “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不用谢我。我的头好晕……”金淼淼无力地说。 “你别再说话了,刚才你中暑了。药,我喂你吃了。现在我把绿豆汤端给你喝。绿豆汤我亲手煮的,又放在冰箱里冰过了。”方青云在金淼淼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在她的头下边垫了个枕头。 一碗绿豆汤喝下肚,金淼淼心里好受了许多。她打量起房间。三居室的房子,陈设布置得极其豪华。方青云告诉金淼淼,房子是爷爷为他买的,装修他自己画了设计图,让装潢公司按照图纸施工。房间的装饰基调是淡绿色的,金淼淼非常喜欢,惟一让人看不顺眼的,墙上挂了一张马聚财七十年代拍的照片。照片上的马聚财穿着中山装,目光阴冷。金淼淼不敢与画像中的马聚财对视,她把眼睛闭了起来,这时候,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向了她。她迎接着方青云的爱抚,虽然背部依然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可方青云给她的热烈的亲吻足以抵消这股寒气。金淼淼沉浸在方青云呢喃的爱语中,她觉得有了方青云,受再大的苦也值得。 方青云早早就离开了,他给金淼淼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让金淼淼吃完他精心准备的早饭再走。所谓的早饭也就是方青云煎糊了的两个鸡蛋。方青云没有去想金淼淼有没有地方落脚,他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如何对付赵天。 他想起苏子琪提起的w州第二服装厂的事,为了解详情,晚上他开着车子去接苏子琪。他找借口说是赵天让他来接的。 为了增加苏子琪对自己的信任,不致事情穿帮,他当着苏子琪的面给赵天打了电话。他玩了个花样,并没有说苏子琪和他在川菜馆。只是喊赵天来吃饭。他料到赵天不会答应,他放下大哥大说:“苏子琪,你们家赵天真是大忙人,他说杂志社要加班,出一期有关香港殖民地时期的文章。” 方青云的大哥大格外笨重。不论气质还是年龄都不够十分成熟的方青云拿着它,瞧着有几分滑稽可笑。方青云拿起大哥大说:“我也是学着赶时髦。电影上香港黑社会老大都有一个,很威风。其实据我所知也不尽然,前一段在香港,看到普通的商人也都有,联系方便。这种东西,别看个头大,里面不复杂,就是一些芯片什么的。我猜要不了多久,样式会越做越小,也越来越漂亮。” “我听说也有小巧的,可是死贵。”在苏子琪的印象中,她总觉得方青云有几分孩子气,所以赵天每次提起方青云这样那样的,她一点也不相信。她想也许他们两人之间有误会。方青云个子高大、眼睛又大又灵活,说话也挺斯文,讨人喜欢。赵天只同她简单地谈起过他们之间的往事,关于赵天与方青云的恩怨,苏子琪几乎不了解。 苏子琪很想知道赵天与方青云的事,于是问:“听说赵天很小就到了你们家,是吗?” 苏子琪的单纯,方青云一眼就能看穿。他想,赵天自然不肯说起他们之间更多的事,他大可渲染一下他们之间的友谊。方青云告诉苏子琪,赵天父母双亡后就到了他们家,赵天就像他的哥哥一样照顾他。记得有一年他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赵天不顾自己的安危,跳进河里将他救了上来。事实上,那一年发生的事,并不是像方青云所描述的那样。那天,方青云在河边的小道上练习滑旱冰,风特大,赵天还得陪着他,赵天摘了片树叶,含在嘴边吹起了小调。方青云很不爽地听着悠扬的小曲,他突发奇想:如果对着赵天冲过去,赵天一定会被撞下水,赵天也就不会那么美滋滋的了。于是,方青云冲了过去。没有想到赵天发现了河边有一只色彩艳丽小鸟发出清亮的鸣啾声,赵天去抓那只小鸟,在他奔跑离开的一霎那,方青云冲了过来。刹不住脚的方青云直直冲进了河里。那条河是楠溪江的支流,夏季时河水暴涨,湍急的河流一下子就淹没了方青云,赵天不顾自身的危险,抱着一根大树枝跳下了河。方青云被赵天推上了岸,九死一生的赵天被船夫救了。后来,方青云硬是说赵天把他推下了河,害得赵天被马聚财揍了一顿。 方青云的讲述,让苏子琪非常感动。方青云见她听得入神,索性发挥了一下,也讲了自己是如何在山上救了被马蜂蛰得头肿得像西红柿的赵天。他所讲的故事纯属虚构,意在表明他与赵天生死与共,有着过命的交情。 善良的苏子琪显然相信了方青云的一通胡言乱语。她说:“我看你们俩现在走得远了,也许有什么误会,哪天你们讲开了,不就行了吗?” 方青云连忙说:“也不是多大的事,算了不提啦对了,上次你们服装厂的事后来怎么解决的?” 苏子琪说:“事情解决得蛮好,可是有件事倒让人为难了。我们钱厂长讲赵天帮了那么大的忙,又请了几天假,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就用报纸包着偷偷地给赵天塞了1000元劳务费。结果赵天发现后,当晚就骑着车子把钱送还给了钱厂长。钱厂长生气地给我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让赵天把钱收起来。你想想一个死不肯要,一个死活要给,我夹在中间,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方青云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愁抓不到赵天把柄呢,现在送上门来了。方青云说:“苏子琪你也不要为难了,这样吧,把钱交给我,我来交给赵天。” 苏子琪担心说:“赵天死心眼,我怕你给他,他也不会要。” “你放心,我有办法。如果他真的不要,我出个主意,我以赵天的名义把钱捐到福利院去,就算赵天做好事,你也知道他喜欢帮助人。反正钱厂长绝对不会收回钱,我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苏子琪也没有其他办法,就把那个服装厂专用信封交给了方青云,数了数正好是1000元。 方青云心中一阵窃喜,心说:赵天,你坏我的好事,我也让你没好果子吃。只要把信交到杂志社,就有你好戏看了。 方青云将装有1000元人民币的信封外又套上一只大信封,外加一封检举信,直接寄给了《w州经济导刊》杂志社社长刘向。 赵天正为一篇回顾香港历史的文章精心构思,更难能可贵的是,赵天从经济的角度阐述了香港被英国占领后对当时的大清帝国造成的深远影响。 赵天相信这篇文章,一定会得到社长的赞赏。近阶段,赵天在杂志社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提升。起初他只是个普通的记者,鉴于他不要命的工作态度和高水平的稿件质量,杂志社对他委以重用。 特别是赵天前一个月采写的桥头镇经济发展直击的经济深度报道,得到了永嘉县政府的高度评价。 永嘉县桥头镇是个名副其实的钮扣之都,销售的工艺钮扣、玻璃珠光钮扣、金属挂扣、陶瓷钮扣、单纯性装饰扣件等高达一万多个品种,但是桥头的钮扣依着街道进行交易,非常混乱,经过调研,赵天提出建设“钮扣城”的构想。以“钮扣城”为中心,推动商户以城中的市场为前沿窗口,将小钮扣做成大生意。据说永嘉县有关领导在看了赵天的文章后,非常重视,正在考察准备开工建设桥头钮扣城。赵天预测市场内的摊位超过500个,这些摊位背后就会有500多家企业,再加上辅料的供应,将来桥头镇工业企业总产值将超过几十亿元。社长很是高兴,经济导刊自70年代成立以来,也就是在开始的几年才有过如此的辉煌,现在赵天开创了杂志社新局面。 社长同赵天谈心时表示,只要赵天好好干,就一定前途无量。前两天社长同赵天谈过话,准备提拔他做记者部副主任,因为杂志社副主编兼记者部主任,虽然是副职,也是几十位记者的头儿。 虽然任命还没有下,风声已经传开了,同事们非要让赵天请客。赵天认真说:“客我照请,可我有个条件,本人经济不宽裕,这样吧,我只能请大家吃大排档了。” 大家也知道赵天,拿钱不多,管闲事不少,时常把自己的工资莫名其妙地“捐”出来,所以也理解赵天的“抠门”。几个人来到一家鱼丸店吃鱼丸。这种鱼丸是w州著名的小吃,多以鱼肉或海鳗肉为主料,切成细条,用酒,味精、盐渍片刻,加白淀粉,用手揉透,然后放入沸水中,上浮便熟。食时连原汤舀入小碗中,加米醋、味精、胡椒粉和葱花。w州大街小巷设有许多这样的鱼丸店摊。 七八个人叫了海鳗鱼丸,又切了一大盘牛肉焙片,叫了一份莘塍豆腐干,让老板拿了一瓶白酒。硬逼着赵天喝。赵天前些天才喝醉过,闻到酒味都难受,再让他喝,死活不肯。没有办法,众人只好饶过他,不过白酒放过,啤酒一定要喝。赵天扭不过大家,只得开了瓶啤酒陪大家。 赵天进杂志社的时间不算长,也只一年多,可他取得的成绩,五、六年的老资格记者也难达到。喝了酒的记者就让赵天交待有什么好法子。赵天苦笑,他想不出有什么秘方之类的东西。大家说他保守,要罚他酒。正闹着,赵天看到金淼淼神情悲伤地走过排档。 他连忙拉住了金淼淼。同事见到赵天陪着美女,便众人起哄让金淼淼一起喝一点。赵天见金淼淼神情恍惚,说:“你们不要胡闹,你们先喝着,我送她回家。” 金淼淼闷闷不乐漫无目的走着,情绪十分低落。赵天陪着她逛到了楠溪江。白天的楠溪江水清澈见底,秀丽多姿,游鱼碎石,历历在目。泛舟坐筏漂游江上,远眺青山,近看滩林,俯赏江水,溪光山色令人心旷神怡。夜间的楠溪江风味不比白天差:渔火点点,江风柔拂,远处渔舟上渔民的歌声听得真真切切,让人陶醉。可面对着美景,金淼淼依旧愁容满面。 赵天担心地问:“淼淼,出了什么事了?” 赵天以为金淼淼还在为方青云的事忧愁,不料,金淼淼突然“哇”地大哭起来。赵天抓住金淼淼的双肩,柔声安慰说:“淼淼,你不要伤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有你赵天哥呢” “天哥,我妈妈----死了” 赵天听了,一怔,心中一阵难受。他没有想到于丽水这么快就走了。这个苦命的女人,终于没有能撑太长的时间。赵天更为自责的是,这段时间自己因为忙也没有抽空去看望一下于丽水。他问:“阿姨是哪一天走的,为什么不通知我?” “妈临死的时候,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怕给你添麻烦。她还说感谢你对她的帮助。” 赵天觉得难过而不安,他也惭愧其实自己并没有帮助于丽水多少,更让他伤感的是,于丽水死了解脱了,但是更多的像于丽水那样的不幸的人,因为生活所逼不得不在恶劣的环境中工作,赚取那点可怜的工资,等待她们的命运就是像于丽水那样,身染重病,有的甚至丢掉自己的生命。 可她们能怎么办呢?我又能怎么帮助她们呢?凭他的一已之力又能向她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也许只有让她们过上富裕的生活,才能让她们避免走上这条可怕的不归路。 金淼淼幽幽地说:“妈妈临死时把我给她的钱全给了我,她为什么不肯用我的钱呢?” 赵天的思绪乱得很,听着金淼淼在自责,又担心金淼淼会走极端,劝慰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一些。你也知道,她早已对治疗失去了信心。她早已不肯到医院去了。” 于丽水的死对金淼淼造成的打击挺大,这个原先还快快乐乐的姑娘,现在变了。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方青云的身上。单纯的姑娘相信,只要有了方青云的爱,心里就能找到慰藉。 送金淼淼回了家,赵天还一直郁郁不乐。想到于丽水过去的嘱咐,他觉得自己该认真地对待金淼淼与方青云之间的感情问题了。 其实在赵天看来,于丽水是因为海神而染重病死亡的,间接地说是海神害死了于丽水。海神是马聚财的,那么也可以说是马聚财害死了于丽水。那么金淼淼与方青云之间的关系就是仇人的关系。这样的联想似乎牵强附会,不合适,也不理智。撇开这一点,既然金淼淼喜欢方青云,如果促成他们俩结合的话,也算是对于丽水的一种变向补偿。 赵天正想着,有人通知他要他到社长办公室去一趟。办公室的同事们以为一定是社长向赵天宣布任命,有的向他提前发出祝贺,有的要他请客。赵天敷衍着快步走向社长室。 社长的办公室就像一个荣誉展览室,对着门的小角专门辟出了一块空间,摆放着各种奖状还有被刘社长肥胖的手抚摸得无比锃亮的奖杯。奖杯是刘社长十几年前的一篇新闻产品获得全国新闻三等奖的凭证。刘社长多年来已养成了习惯,有事没事的时候喜欢怀抱奖杯,重温聚光灯聚焦的辉煌。 见到赵天走进来,刘社长将目光移开,盯住赵天。赵天看刘社长发福的脸,布满了阴云。他以为自己介绍香港发展的稿子让社长不满意,小心翼翼地问:“头儿,是不是我写的稿子有问题?” “跟稿子的事没关系。”刘社长黑着脸说,“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有本事?” 赵天莫名其妙。刘社长恼火地说:“你还装疯卖傻,你瞒着我干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还装着跟没事人似的。” 刘社长取出了方青云寄来的1000元人民币,还有赵天为w州第二服装厂办事的相关情况介绍,恼怒地说:“你不是不知道社里的规定,前一段时间我还特意强调过,谁违反了规定决不姑息。特别是我已同你谈过话有意要提拔你,在这节骨眼上,你公然违反社里的规定。所以经过党委研究决定对你作出如下处分:做出深刻检讨,取消半年奖金,只发放生活费。” 离开社长室,赵天顿感十分郁闷,倒不是提拔的事泡了汤,而是觉得挺委屈,自己帮助第二服装厂并不是存着私心。又想那1000元自己明明退回去了,怎么会到了社长的手里。赵天百思不得其解。 处分就处分吧,赵天用阿q精神狠狠地把自己鼓舞了一番,他想当务之急应该找方青云谈一谈了,虽然上一次为杜茶花的事,赵天发誓不再同方青云打交道,但为了金淼淼,他决心找方青云谈一次,而且谈得越早越好,感情这东西,就是要趁热打铁,迟了,恐怕对金淼淼不利。 赵天将与方青云见面的地点定在了w州市“情人”酒吧。情人酒吧并不是说只对情人开放,而是说它是由一对情人开的。在w州,这家酒吧也算声名远扬,那个漂亮的女调酒师调制的鸡尾酒,味道十分特别。 今晚酒吧里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大厅里放置了一台大电视,还有准备了许多庆祝的烟花爆竹。喝着鸡尾酒,赵天这才想起来,现在是9月24日凌晨一点多钟,北京申办27届奥运会即将揭晓。 本来赵天约方青云早点出来,可是方青云说时间都排满了,要见面要在凌晨2点以后。赵天虽有些不快,但也拿他没办法。 方青云到时,径直叫过侍应生,说:“今天晚上我请客,你给这位先生再叫一杯奥运圣火鸡尾酒。” 赵天想奥运圣火很符合今天的气氛。这种酒也非常昂贵,由1/2盎司的五粮液、1/2盎司茅台、1/2盎司黄鹤楼、1/2盎司的君度、少许红糖水,加冰摇匀调制。自己请不起方青云。方青云毫不在意地说:“你别客气,我也不是单单为了你。这种酒代表中国人民团结一心,迎接奥运的心情。我也是其中一位。” 方青云有这样的心,倒叫赵天颇感意外。其实方青云早已看透了赵天的心,他完全可以猜到,赵天受到了什么样的挫折。此前,苏子琪告诉他赵天要被提拔。方青云心中暗想,杂志社收到了装有1000元的信封,赵天提拔记者部副主任准泡汤,而且还要受到处分。方青云暗自得意。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旁敲侧击说:“赵天,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吗?”赵天摇头不言。 赵天本不胜酒力,第二杯鸡尾酒喝了一点,酒劲就涌了上来。不要小看鸡尾酒,这种酒喝起来没不堵,但酒劲却不小。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赵天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方青云。方青云假意安慰说:“我觉得这事算不上大,你也别放在心上。来,我们喝酒。” 两个碰了杯,赵天喝了一口,又放下手中红色的“圣火”酒,说:“我不是在意没有提拔,我是觉得选择进杂志社是不是正确。一开始我觉得我能干一些事情的,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在杂志社你并没有权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稿子,很多东西你根本无法写,写了也没法登出来。算了,我跟说这些干吗,对了,我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说金淼淼的事。” 隔壁桌上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孤身一人喝着以杜松子酒为底的鸡尾酒。颇具风度的方青云端起高脚杯,向邻座的女人频频致意,又悄悄叫过侍应生为女人叫了下酒的小菜:小香肠。女人举杯示意向其表示感谢。 方青云心不在焉,赵天感觉得出,他继续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不能对不起金淼淼” 三百七十八. 魅力!! 三百七十八.魅力!! 两个碰了杯,赵天喝了一口,又放下手中红色的“圣火”酒,说:“我不是在意没有提拔,我是觉得选择进杂志社是不是正确。一开始我觉得我能干一些事情的,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在杂志社你并没有权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稿子,很多东西你根本无法写,写了也没法登出来。算了,我跟说这些干吗,对了,我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说金淼淼的事。” 隔壁桌上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孤身一人喝着以杜松子酒为底的鸡尾酒。颇具风度的方青云端起高脚杯,向邻座的女人频频致意,又悄悄叫过侍应生为女人叫了下酒的小菜:小香肠。女人举杯示意向其表示感谢。 方青云心不在焉,赵天感觉得出,他继续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你不能对不起金淼淼” 方青云不以为然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是淼淼他哥似的。” “你别打岔,我告诉你,金淼淼不能再经受打击。她的心理这个时候很脆弱。”赵天眼前浮现出金淼淼哀伤的眼神。他喃喃地说:“她妈妈死了。” “你是说那个叫于丽水的女人死了?”方青云有”些意外。金淼淼并没有告诉他去世的事情。方青云回想起来,怪不得前一段时间,金淼淼的情绪低落,他还以为是金淼淼使小性子呢不过,这对方青云并不重要。方青云感觉到近来金淼淼有点神经质,对他特别好,好得让方青云觉得有点受不了。金淼淼坚持要为他打件毛衣,方青云并不喜欢。可金淼淼硬是为他量了尺寸,并且为了让方青云穿得合身,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又扯掉了重头织。金淼淼说毛衣的领子有点紧了。方青云有些哭笑不得,他并不喜欢金淼淼为他织毛衣,因为在他看来,再巧的手也没有针织机织出的毛衣有型。 方青云在想,本来金淼淼就对他已经够死心塌地了,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像个童养媳般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现在老娘死了,怕要更加不放过他了。在方青云的心中,金淼淼从来没有位置。金淼淼不过是方青云在回国后的这段时间,寂寞生活的调味品而已。回来几个月了,方青云逐渐适应了环境,也就起了摆脱金淼淼的心。更让方青云不悦的是,金淼淼虽然没有真的怀孕,但他能感觉到金淼淼想怀上孩子的那种强烈愿望。方青云可不想受到金淼淼哪怕一丁点的羁绊。 赵天说:“方青云,你知道淼淼那么爱你,你就忍心让她伤心?” 赵天说话的口气让方青云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她爱我,这我承认,可是那又怎么样?” 赵天吃惊地看着方青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爱金淼淼吗?我可听说,你很喜欢她。” 方青云说:“我是喜欢她,可是喜欢跟爱是两码事” “你不爱她吗?”赵天在嘈杂的酒吧间里提高了声音。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狂热起来,宣布27届举办城市的时刻快到了。赵天思绪从金淼淼的事情暂时转到了奥运会这个焦点事件上。此时,全世界亿万人的目光都通过电视屏幕盯住站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圣路易二世体育馆台上的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这一刻是北京时间9月24日凌晨2时27分秒。萨马兰奇的嘴唇终于吐出了“悉尼”一词,这意味着出席国际奥委会第0次会议的89名国际奥委会委员们在今天的秘密无记名投票中,选择了悉尼作为2000年第二十七届 这次竞争非常激烈,后两轮的有效票只有88票。今天的投票一共进行了四轮,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和德国的柏林分别在前两轮中被淘汰。在第三轮投票中,北京、悉尼和英国的曼彻斯特三个城市的得票数分别为40、37和票,曼彻斯特被淘汰。在前三轮投票中,北京的得票数分别为32、37和40票,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在最后一轮投票中,悉尼和北京的得票数分别为45和43票,这样悉尼成为2000年奥运会的举办城市。这将是自89年雅典举办首届现代奥运会以来第二次在澳大利亚举办奥运会。人们期盼、猜测的谜底终于揭晓之后,在场的悉尼代表团成员欢呼雀跃,抑制不住欣喜之情。北京代表团的成员则报之以有礼貌的微笑,并挥手向悉尼代表团成员表示祝贺。随后,萨马兰奇和悉尼市市长共同签署了一份举办2000年奥运会的合约。 看着电视里悉尼人民毫不掩饰的欢呼,赵天沉默了。他并不感到悲伤,北京虽然申奥失败,但起码也展示了中国的魅力,从经济的角度来看,现在的中国经济实力并不雄厚,如果过四年,再过四年,到那时候中国的实力必定让全世界大开眼界。 北京的失败固然让人懊恼,但对于方青云来说显得遥远而不可触及,更让他懊恼的是金淼淼。方青云想,与金淼淼的关系必须有个明确的了断,否则等到了无法抽身的时候就麻烦了。赵天把思绪从申奥失败种拉回来,接上刚刚被打断了话题说:“方青云,你没喝多吧,你真不爱她?”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我同她交往,只不过看她可怜而已。你应该知道在娱乐城我是怎么帮她的,不然她永远无法登上舞台。所以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只是朋友关系。我同你一样是同情与关心她。从这个角度出发,你比我还关心她。这同爱情挂不上钩。”方青云冷漠地说。 方青云招了招手,付了酒帐,说:“如果你找我,就为这个事的话,我的态度你也知道,我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方青云说完便自顾自扬长而去。赵天不敢相信方青云的话,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赵天其实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他总是为方o。青云或者金淼淼找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而现在结局就这样极其真实的摆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担心地想,金淼淼要是知道了方青云的态度,一定接受不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朝方青云的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心里面骂到:“你他迟早遭报应。” 虽然赚了一百万元,可是并不顺利,方青云有些不开心。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微不足道的一百万距离完成一千万元的任务还很遥远。 在海神总部总经理办公室,方青云郁郁不欢。装饰得豪华无比的办公室,风格方青云并不喜欢,刘星梅按照他的要求,向事务部提出要进行改造。早上,刘星梅向他汇报说:“改造没有列入预算,事务部说没钱。” 方青云当时就想打电话把那个事务部部长骂一顿,但考虑到影响,方青云在电话中没有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面对沉重的紫色办公家具和毫无生气的摆设,方青云提不起一点兴致。 在例行的生产会议上,方青云下属各个部门报告了前三个月的业绩。大多数人提供的报表都是一片红,特别是那个投资部门,三个月赚了四亿元,他们全年的任务只有三亿元,而现在该部门已超额全年任务,并且有望达到五亿元。投资公司的经理也是姓马,叫马高调,算起来还是方青云叔叔辈。 方青云报告着自己所分管的部门只有一百万元的业绩,他分明看到那些人目光中的轻视。这让方青云相当受打击,没有等到散会,他就离开了会场。在卫生间里烟雾缭绕地抽了一阵烟,等心情平复下来,才猛然想起父亲叫他回家吃午饭。 方勇并不住在海神大酒店,他住的地方还是以前老房子所在地。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稻田,村落的人家也就百十户。现在这些人大多并不在家居住,本地的永嘉人有许多人到外地创业,也就留在了外地生活,方勇把好几家的房子买了下来,他盖了栋连体别墅,还挖了口塘,塘边建了一个面积达三亩多地的苗圃,里面种植了紫薇、桂花等。九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方青云老远就闻到了别墅内外弥漫着的桂花香,浓烈的香味似乎掩盖了胶水的刺鼻味。 自从生意越做越大,方勇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了,时常有疲倦的感觉。为此,他专门从永嘉县中医院请了位老中医来,调理身体。老中医的药很快起了效果,方勇感觉迈出的腿有力了许多。老中医还教方勇打五禽拳。传说五禽拳是华佗所创,模仿五种动物的姿态而卓然天成。方勇学了好几个月才初见形状。方青云没见过父亲打拳,所以见穿着练功服的父亲隆起胳膊耍得游刃有余,很是好奇。 “五禽拳”动作幅度并不大,一套舞下来,方勇额头上只冒出了点汗。接过老妈子递过来的毛巾,方勇示意方青云坐下。方青云想父亲找自己不外乎查问自己的工作情况,虽业绩不佳,但也不是毫无起色,所以并不担心。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老妈子接电话。捂着电话听筒,老妈子问:“老爷,这人说他是公安局的,想找老爷。” 方勇拿起听筒,又示意老妈子出去。方勇的脸色凝重起来。方青云听到电话中出现了邵志冲的名字。方青云想起有人谣传,说是办公室主任蓄意弄坏了车子的刹车,致使奔驰车出了车祸,害死了邵志冲。电话中那人说:“公安局盯着这件事不放。” 方青云心中疑惑,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内幕?正想着,方勇不耐烦地说:“老周,你这个局长怎么干的,这点小事也摆不平吗?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十万不够的话,明天你到财务部去一趟,我叫他们开一张支票。总之,我希望事情别出什么差错。好了,就这样。” 方勇放下电话,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方青云敬上一杯饮料,方勇摇手拒绝,接过了老妈子端来白开水。方青云小心地问:“邵志冲的事,许多人说三道四?” “你听到人家说什么了吗?” “他们说有人在幕后指使。不过……”方青云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方勇不悦地说。 “我知道有个叫苏军的警察好像盯得很紧,有人看到他跟邵叔见过面。” “你也不用大惊小怪,你子善叔这样做也是正常。假如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一定会查到底。”方勇话题一转,问:“那个叫金淼淼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方青云一怔,他第一个反应是金淼淼是不是找过父亲,要是那样真是太可恨了。方青云不安地辩解,“父亲,那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你也不小了,我听说你在世纪娱乐城为她做了不少事。娱乐城的老板上一回还对我说起过这事。这个金淼淼我见过。”方勇慢悠悠地说。 “父亲,别听他们胡咧咧,您还记得那个叫于丽水的女工吗?” “是赵天要帮忙的那个女人吗?赵天这孩子真是无理取闹,听说他在单位混得不错。不过我觉得他更适合干企业……”提起赵天,方勇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方青云不屑地说:“父亲,我可不认为赵天多适合干企业,他一个穷光蛋,两手空空,谁会请他。” “青云,有些事你不懂。古话说英雄不论出身。多少大英雄、大商人都是白手起家啊你父亲不也是双手空空做起了海神?再说,赵天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很多优秀品质,他有你没有。” “父亲,你又偏袒他了。我有的,他也没有呀。” 见方青云急了眼,方勇笑着说:“青云,我的好孙子,你比他强。你看我就说说,你就着急了,一点也沉不住气。我是说,赵天再能,如果能为你所用,不是更好吗?做企业,不是光靠老板一个人来做的。所以,你自己必须建立起一个具有超强战斗力的团队。” “父亲,我明白了。” “父亲相信你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要在一些小事上摔倒。” 方青云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事,说:“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青云陪着父亲的同时,心里就在盘算如何摆脱金淼淼,他可不想让她像狗皮膏药贴住自己。 赵天接到金淼淼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心立刻提了起来。 从刘社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他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刘社长的鼓励才说了一半,他说有紧急采访,刘社长放过了他。虽然给赵天下了处分,但刘社长还是极为赏识赵天。他找赵天谈话的目的也是叫赵天不要有什么包袱。社里培养赵天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只要赵天好好干,社里不会亏待他。 赵天没有把刘社长的许诺放在心里,他在担心金淼淼。穿过柳条巷,见到赵天,金淼淼的父亲一把抓住赵天的手,这位老实憨厚的男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忧心忡忡地说:“从前天晚上回来,淼淼也不说话,也不吃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什么也不说。徐大妈让我帮她拉几车煤,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又不放心。所以我请你来,劝劝淼淼,淼淼最听你的话了。” “大叔,你忙你的。淼淼交给我。”目送着金石庄佝偻着身子离开,赵天一阵心酸。于丽水走了,对这个中年男人造成的打击很大,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惟一的一个亲人----女儿金淼淼身上。金石庄是个外地男人,当初流落到永嘉,生病时躺在街头,几天要饿死,是于丽水看他可怜喂他喝了米汤,又请了大夫帮他治病。病好后,金石庄感激于丽水,为她家做了许多体力活。后来两个人结婚,有了金淼淼后,金石庄不同意让孩子跟着姓金,他的理由很简单,没有于丽水,他金石庄没有了命也就没有后代了。但在于丽水坚持下,孩子还是姓了“金”。 赵天看到金淼淼时,她正在织那件织了几个月的毛衣。见赵天进来,她脸色平静地说:“天哥,又是爸把你找来的吧。爸也真是的,你事情也不少,这样做不耽误你做事?” 赵天笑笑,说:“我这个职业,没有别的好处,就是自由,时间归自己支配。你这几天没有上班,为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金淼淼落魄地低下了头,开始低声抽泣,这异常的表现让赵天的心揪紧了,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说我歌唱得好难听,可是他们之前为什么为我喝彩,胡老板还说我能得冠军呢,他们都在骗我。”金淼淼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大声哭起来。赵天难过地看着她,他能想象发生的一切。闪烁的霓虹灯,金淼淼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台下那么多看不见脸的在狂叫,嘲讽着金淼淼。想到这里赵天心里更加可怜金淼淼了。她的所谓歌唱天赋,是方青云一手制造出来的,并把金淼淼推向了舞台,现在不用说也是方青云在背后指使,将金淼淼重新推下了台,让她重新变回了丑小鸭。这样的心理变化,一般人都很难承受,何况金淼淼还遭遇了丧母之痛。 赵天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同时也能感受到方青云那种为所欲为。金淼淼擦干眼泪,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唱歌不好听,但是还是感谢青云让我登上那个舞台,以前我没有勇气走上台,现在我上了舞台,应该知足了。” 赵天想点破这一切都是方青云在背后捣鬼,但转念又想,看金淼淼的情况还是不说为好。即便点破了金淼淼也未必相信。赵天安慰说:“淼淼不唱就不唱,天哥为你找别的事做吧。” 金淼淼摇头拒绝,她说:“我不唱歌,可我还能做服务员。再说,我本来就是那里的服务员。” 赵天没有强劝。就在这时,有嘀嘀的声音响起,是金淼淼的包里的手机。金淼淼的手机特别精致而且小巧,赵天想这种手机要好几千块,八成是方青云送的。接完电话,金淼淼对赵天说:“是青云找我,约我到中山公园。” 金淼淼收拾着自己织的毛衣,她说:“毛衣快好了,我给青云试穿穿看,不合适的话,我再重新改。”突然间,她捂着嘴,冲出房子。赵天听到了金淼淼的呕吐声,又还是胃病在作怪。他叮嘱金淼淼天冷了,多添些衣服。 同时他也猜测,方青云为什么要约金淼淼到中山公园,难道……赵天眉头紧锁,他忧心忡忡地目视着金淼淼兴高采烈地远去。 中山公园位于w州市区公园路东端,前衔华盖山,后倚积谷山,飞霞洞横于东,池上楼建于西。公园面积48公顷,其中水面面积52公顷。927年2月北伐军进抵浙江,w州各界人民为纪念民国缔造者孙中山先生,由旧温属六县人民筹措经费,于930年0月建造而成。 中山公园的景点很多,其中中山纪念堂虽没有南京中山陵那般壮丽,但也收集了不少中山先生的遗物。穿过中日友好樱花林,虽然不见樱花,但想象着联片的樱花盛开的美丽景色也让人分外舒服。金淼淼来中山公园的次数并不多,由樱花想到丁香花,她暗想可惜没有丁香。远处传来悠扬的古琴声,弹拨者十分投入,琴声飘进金淼淼的耳中,她不自觉哼唱出声。回忆起方青云说带自己去丁香岛,金淼淼痴痴地笑了。她想,自己并不奢望做什么丁香公主,她只求能与青云厮守终身。 从假山岩上的如意亭可以看到池上楼委婉的身姿。池上楼建在一处山岩上,池下是一处湖泊。池上楼造型别致,飞出的檐像鸟的翅膀。在金淼淼眺望远去的景色时,迟到的方青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搂住她的腰。他咳嗽了两声,提醒金淼淼自己到了。 金淼淼没有觉察出方青云的异常。她转过身,瞧着方青云,深情地说:“青云,你记得吗?你说要带我去丁香岛。其实我真的想去看看呢。” 方青云不耐烦地捏了捏鼻头,他只想以最安静也最爽快的方式与金淼淼做个了断。他扶着金淼淼的肩头说:“淼淼,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们并不合适,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特别是你在派出所始终帮着我说话,这一点我非常非常感谢。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这里有五万元,你拿去吧。钱虽然不多,你拿着也可以做点小本生意。” 金淼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瞪圆了双眼,喃喃地说:“五万元、五万元……” 方青云以为金淼淼嫌少,不高兴地说:“你是嫌少吗?” 金淼淼推开方青云的手,冷笑一声,漠然地反问:“明知没有结果,可是你为什么还那样对我好?我问你,那你爱过我吗?” “我当然爱过你,两个人相爱并不等于能走到一起。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这么分手对双方都好。” 金淼淼出奇地冷静,她定定地瞧着方青云,她的冷静和她的眼神都让方青云心中发毛。金淼淼淡淡一笑,说:“我早就有预感,你别那么紧张,有一句不是说好聚好散吗?我看这件没有织完的毛衣,你也不会需要了。” 金淼淼将毛衣从楼上扔出去,毛衣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翻滚着坠落进湖水中。方青云看事已至此,可以功成身退了,便趁金淼淼不注意悄悄地溜了。 金淼淼始终盯着那件黑色的毛衣,毛衣在她的眼中恍惚是朵从枝头坠落的花儿,这朵花挣扎着漂浮,很快的枯萎,最终沉于水底。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朵花儿,她想同它一起沉于湖底。 这样想着,她俯身就向湖里跃去。 金淼淼走后,赵天一直有个不祥的预感,他总感到方青云约金淼淼到中山公园会有什么事发生,等他赶来的时候,方青云已经走远了,正碰到准备跳湖自尽的金淼淼。 不等金淼淼解释,赵天已猜到了怎么回事。看金淼淼决绝的眼神,赵天知道伤透了心的她已经万念俱灰。在金淼淼看来,也许只有死才能让她完全解脱。她喃喃地说:“这两天,我老看到妈妈。妈妈在向我笑,从小到大妈妈最疼我了,妈妈一定想我了。我要去见妈妈。” 赵天眼里含着泪,他不知道怎么办?他既悲伤,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金淼淼死去的心活过来。焦急之下,他突然一把抓住金淼淼的手,说:“淼淼,你不能去死。其实一年多来,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可又不敢对你说,怕你拒绝我。淼淼,我喜欢你” 金淼淼怔住了。她不相信地瞧着赵天。赵天说;“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我觉得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淼淼,世上好男人很多,就算为了我,你千万不要寻短见。” 金淼淼身体忽然软了下来,不再坚持。赵天松了口气,本来他准备送金淼淼回家,可是金淼淼不同意,她执意要到赵天的宿舍,赵天没有拒绝。跳上赵天自行车的后座,金淼淼犹豫了一下,搂住了赵天的腰。 赵天带着金淼淼回到了宿舍。隔壁房间的同事见到金淼淼挽着赵天的手臂有些吃惊。赵天只当没看见,走进屋里,又把门关上。他让金淼淼休息一下。金淼淼摇摇头,她坐到了赵天的床上。金淼淼平静了许多,说:“天哥,你不要忙了,我没事。其实我很感谢你。但是我要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也许说了你就会改变主意不会再喜欢我了。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今天本来我是想告诉他的。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不适合打掉孩子。” 赵天愣了愣,他说自己喜欢金淼淼纯属是权宜之计,但又不能让金淼淼看起来,于是他说:“我不介意。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门外,传来怪异的声响,赵天突然想起来,一定是苏子琪。这几天,因为赵天老是发低烧,又没有胃口,苏子琪心疼他总是烧些可口的饭菜送过来。虽然名义上说是苏军送的,实际上是苏子琪放心不下赵天。 赵天拉开门,看到门口撒落的饭盒,赶忙追了过去。好不容易赶上了苏子琪。子琪眼眶湿润,显然刚哭过。赵天心疼地说:“子琪都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我这是没办法。” 赵天将发生在金淼淼身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临了,他叹气说:“现在,金淼淼还怀上了方青云的孩子。” 苏子琪半信半疑,她不相信方青云会这样对待金淼淼,说:“方青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只能暂时稳住金淼淼。子琪,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苏子琪笑着躲开赵天的亲昵。不过,拗不过赵天的热情,吻了赵天一下。赵天还想得寸进尺,苏子琪推开了他。 苏子琪说:“你身体也好了不少,钱厂长每天都盯着我,我说过不去厂办,她倒好前段时间硬是叫人把我的东西全都搬过去了,没办法我只好到厂办去上班了。这一下我身上担子重了,我听说,钱厂长想跟你们社里商量调你到厂里去。你什么意见?” “这事,我就是想去也没有用,我做不了主。社长才给我处分,又给了我一颗糖豆子吃,说等过一阵子还要提拔我。”赵天无奈地说,“在杂志社工作我总觉得有劲使不上来。” “我爸说你天生就是干企业做大事的料,你在杂志社呆不长。” “苏叔近来情绪有没有好转。还在调查那事吗?” “我爸,拧着呢公安局几个领导都找他谈过了,叫他不要管。谁的话他也不听。迟早会查出事来。天不早了,人家还等着你呢。” “子琪,你不会不放心我吧?我都跟同事说好了,今晚我跟他挤一挤。你要不放心,你跟我回去监视我。” “去你的吧,我才没有那个闲功夫。说真的,金淼淼挺可怜的,你快回吧”苏子琪说完,骑着车走了。赵天心绪却不能平静,金淼淼的事虽然苏子琪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她还是不太高兴。再说,金淼淼的事情也不算完结,自己要想撮合他们两个人重归于好很难,还好金淼淼怀上了方青云的孩子,这就好办多了,再狠心,方青云不会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吧。 赵天又想到第二服装厂的事。钱厂长找刘社长谈话,十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钱厂长通过熟人关系与刘社长挂上了钩,刘社长答应与她见面谈一谈。钱厂长为了营造一个好的气氛,用小货车装了几十件衬衫送到w州经济导刊。 虽然在与一般单位合作时,也会有冷饮厂送来成箱的冷饮以示感谢,但服装厂与杂志社并无合作关系,对钱厂长的盛情厚意,刘社长非常感激。他客气地把钱厂长迎进贵宾室,还拿出了江苏仪征出产的绿杨春,这种茶茶味独特,入口有种淡淡的清香味。 品尝着浓香扑鼻的绿杨春,钱厂长快言快语:“刘社长,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是想请刘社长帮一个忙。” 刘社长满脸堆笑:“王副市长跟我打过招呼了,钱厂长,虽然我们初次见面,但是像你们女人搞企业确实不容易,说吧,只要我能帮上的,定然不会推辞。” 钱厂长没想到刘社长这么好说话,也不再兜圈子,说:“刘社长,感谢您能体谅我的难处。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想跟您要一个人。” 刘社长笑了,说:“你是搞企业的,我这里可都是笔杆子。说老实话,也许叫他们写几篇经济类文章他们在行,要他们帮企业的什么忙,我看是难为他们。” “刘社长你太谦虚了,我要的这个人他绝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他的能耐。” 刘社长突然若有所思,脸色开始变得难看。钱厂长倒没在意,她说:“我说的这个人,他写的文章怎么样我没有办法评说,可他的经营才干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 钱厂长讲了赵天救了她们厂子的事,是另外一件事。 由于赵天的帮助,第二服装厂接了订单。但是前几天,盘古发来一份电报,他十分生气地指出发出的一批服装,竟然有几件上衣绽了线。钱厂长起初不以为然,在服装厂的行规里,一打衣服里有几件绽线是很正常的事。以前服装厂的衣服批到服装门市,发现诸如绽线的话,营业员缝一下就得了,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盘古却不这样认为,在电报中他严厉地指责了服装厂的不负责任,同时提出要求这批货全部退回,并且第二服装厂需赔偿损失。钱厂长认为盘古小题大做,在同盘古交涉中表现出的不以为然,激怒了盘古,盘古表示将重新考虑之前的合约。 钱厂长慌了,赶紧叫苏子琪请来赵天。赵天听钱厂长说了事情的大概,哭笑不得。他说:“钱厂长,不是盘古吹毛求疵,而是在合约中你们已签订了相关质量要求,虽然双方对质量认定的标准不同,可服装厂的产品出口到国外,质量标准要符合人家的要求也不为过。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我觉得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钱厂长满头雾水地问:“人家不跟咱们做生意了,还不是坏事?” “钱厂长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们服装厂以前也做过外贸单子,可细分析下来,你们拿的只是加工费,人家拿大头。在我看来,类似于你们这样的服装企业,必须转变经营思维,走品牌经营之路。而品牌的保证就是质量。盘古提出了更高质量要求,这就给我们提了个醒,不抓质量不行。钱厂长,这里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眼下盘古的事我来同他交涉。第一、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第二、赔偿的问题按照人家提出的意见办。” 为了保证不再犯质量错误,赵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为服装厂建立了质量管理体系,就是对服装厂的每一道工序进行细分,并制定出了工艺与技术标准,让工人按照标准进行规范化生产。赵天建立的质量体系成效极其显著,产品合格率大大提升。 钱厂长说起赵天就滔滔不绝,似乎忘记了刘社长的存在。她并没有注意到刘社长早已气得双手紧捏着杯子。刘社长气愤地想才刚记了一个处分,没有想到这小子记吃不记打还变本加厉顶风作案了,他气得风度尽失,打断了钱厂长的话:“钱厂长,你说的是赵天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不行” 钱厂长惊讶地瞧着刘社长。刘社长严肃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还不知道吧,因为赵天自己做的事违反了社里的规定,前段时间我还给了他处分。再说,我们社同你的厂子,一个是文化单位,一个是企业,两家搭不上界,所以我不同意调走赵天。” 钱厂长见刘社长态度坚决,她在心里嘀咕,文化人的心真难以琢磨,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她不死心地说:“刘社长,您把赵天圈在您这里,他干不出什么名堂的。” 刘社长不快地说:“钱厂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社里处分了赵天,但赵天的能力社里看得非常清楚,将来我们是把他作为骨干来培养的,他在杂志社也一样可以一展抱负。” 钱厂长不死心:“要不这样,我借用他一两年,总可以吧?” “借用?没门我这里开工资,他在你们那里干活?行不通” 三百七十九. 鱼鹰! 三百七十九.鱼鹰! 钱厂长说起赵天就滔滔不绝,似乎忘记了刘社长的存在。她并没有注意到刘社长早已气得双手紧捏着杯子。刘社长气愤地想才刚记了一个处分,没有想到这小子记吃不记打还变本加厉顶风作案了,他气得风度尽失,打断了钱厂长的话:“钱厂长,你说的是赵天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不行” 钱厂长惊讶地瞧着刘社长。刘社长严肃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还不知道吧,因为赵天自己做的事违反了社里的规定,前段时间我还给了他处分。再说,我们社同你的厂子,一个是文化单位,一个是企业,两家搭不上界,所以我不同意调走赵天。” 钱厂长见刘社长态度坚决,她在心里嘀咕,文化人的心真难以琢磨,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她不死心地说:“刘社长,您把赵天圈在您这里,他干不出什么名堂的。” 刘社长不快地说:“钱厂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社里处分了赵天,但赵天的能力社里看得非常清楚,将来我们是把他作为骨干来培养的,他在杂志社也一样可以一展抱负。” 钱厂长不死心:“要不这样,我借用他一两年,总可以吧?” “借用?没门我这里开工资,他在你们那里干活?行不通” “他的工资我们厂开,我已经同工业总公司打好招呼了,赵天到我们厂做厂长。工业总公司经理也同意。刘社长您看怎么样?”钱厂长继续恳求说。刘社长无动于衷,其实他心里生气赵天在处分期间竟然漠视社里的规定继续违规,于是铁了心不同钱厂长妥协。他说:“钱厂长你的事我实在爱莫能助,你把衬衫带回来吧。” “刘社长你别小看了我老钱,衬衫与赵天的事无关,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于是带着失落起身告辞。 钱厂长一离开,刘社长就开始找赵天。刘社长觉得赵天太让人失望了,他在心里面已经放弃了提拔赵天的打算。 而此时,赵天正在去见方青云的路上。赵天联系了方青云,希望能同他谈一谈金淼淼的事。 方青云是个健忘的人,在他看来,他与金淼淼的关系已经结束,根本没有什么好谈的。 对于感情,方青云的观点从来都是以大丈夫手段去应对。方青云认为到断的时候,抽刀砍断了事。至于对方是不是受得了,方青云从来都不去管,也不想去管。再说,感情这种东西,在方青云生命里绝对不会占有着什么重要的位置,方青云需要的是另外一种辉煌。要实现这样的辉煌,方青云必须过了眼前这一关。一千万元年度目标任务,就是一块试金石。可眼下他只完成了任务的十分之一,因此他得加紧行动。 方青云的办公桌前摆放着一份南京大学某研究生发表的调研报告。报告登在不起眼的一本杂志上。报告的题目叫“致富项目的研究与思考”,其中加工业务一栏,让方青云从中发现了商机。 报告指出,目前江苏、浙江、山东、广州等地经济较发达的地区,相当一部分手中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但是却苦于没有合适的项目创业。针对这部分人,方青云准备为他们提供了非常诱人的投资项目。袜子加工。说穿了就是让他们为方青云织袜子,方青云向他们提供原料与设备包括织袜机、纱线等等,同时还帮助他们培训技术。他们要做的就是必须按期向方青云交纳按照合同约定的一定数量的袜子,完不成合约任务的加工点要被扣除相应的押金。 方青云将其称之为“鱼鹰游戏”。他当然是渔人,所谓的项目就是鱼鹰,也是诱饵,一个个加工点的小老板就是肥美的鱼。当然这需要广告宣传,特别是在四省的报纸上登载广告。于是方青云决定让刘星梅出面找俞友清。 俞友清现在对方青云的事十分谨慎,这一点方青云早已料到。他拿出了一份长期的合约,合约上注明方青云新注册成立的汉莎公司长年向德国汉堡贸易公司提供各种规格的袜子。俞友清扫了一眼说:“上一次,你们闹的事情不小,害得我也被人家在背后议论。赵天也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你们这一回不会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吧?” 方青云说:“俞主编,您就放心吧。这份合约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绝对是个好项目。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加工能力,也只能把活派到各个加工点去。你放心这些原料和设备我只收成本价,至于培训我是自己出钱请老师的。我还有个事想请主编帮忙。是这样的,汉莎注册后,我总感觉在市场推广方面缺少个高手指点,想请俞主编加盟指导。不用您出钱,您就以资源入股,公司注册资金五十万元,您占百分之十的股份,年终分红您就拿红利,您看如何?当然,前期宣传有许多工作要做,就有劳俞主编多多费心了,帮忙通通路。” 说着方青云递上了一万元人民币,俞友清听他说得漏*点四射,哪里还有拒绝的念头。 很快,方青云关于加工业务合作的广告就在四个省的主要媒体打了出去。所占的版面虽然不大,可内容却极其诱人。报纸上的黑体字写着:“诚招加工业务合作:汉莎承接了德国汉堡贸易公司长年合作订单,因业务紧急,诚招合作伙伴,成本价提供原料与设备,保证高价回收产品。以一人日加工三百双袜子为例,一双袜子加工费五毛钱计算,一个人获得的加工费可达一百五十元,十名工人,日获利一千五百元。规模越大,赚得越多。欢迎有志于创业的人士来w州考察,有专车接送。” 赵天见到方青云的时候,方青云正兴奋地预测,广告打出一个星期肯定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来w州考察,到那时自己这个渔翁就等着数钱吧,嘿嘿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他尽快解决,那就是织袜机与纱线的供应问题。他已经让刘星梅去搜集相关厂家的信息去了。 方青云心情不错,看见赵天后笑着说:“赵天,我现在忙得不行,你要没什么大事最好别来烦我。” “我不管你忙什么,但眼下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你得负责任。” “又有什么事赖上我了?”方青云皱着眉问。 “你自己看看吧。”赵天将金淼淼怀孕的检查结果交给了方青云。方青云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她怀孕了,关我什么事?” “方青云,你是不是男人啊?”赵天气愤地说。 “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你评价。不过,赵天我一直怀疑,你这么关心金淼淼,我真有点怀疑了”方青云阴阳怪气地说。 “怀疑什么?怀疑孩子是我的?” “这可是你说的,此前就有人在我面前讲你与金淼淼的关系不同寻常,有人告诉我,你还向她求婚了。” 赵天没有想到方青云倒打一靶,他说:“方青云我没心情听你胡说八道,金淼淼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吧?” “怎么办?应该问你自己。”方青云冷冷一笑。“我建议你让金淼淼把孩子生下来吧,如果经济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一把。” “方青云,既然你无情无义,也别怪我赵天。我想,我总不会连你爷爷也不怕吧”赵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方青云听了怔了怔,要是爷爷知道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绝不会轻饶他。不过,爷爷也未必相信他的鬼话。他突然想到了苏子琪。他想,你赵天同我过不去,我绝对有办法让你尝到同样的苦果。 方青云开着车子接出了苏子琪。苏子琪的情绪低落,方青云说:“我看你心情不好,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苏子琪说:“算了,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我爸身体不舒服,我要到医院去照顾他。” “叔叔生病了,要不要紧?”方青云问 “什么病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开始只是低烧,后来昏过去几次。”苏子琪担忧地说。“他平时身体挺好的,感冒都很少。” “民间不是说身体好的人,要么不生病,生起病来吓死人么” “要不转院到杭州去看看?” “我也提出过,可我爸不同意。” “既然不愿意到杭州,那这样吧,我帮你到杭州请个专家来。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去杭州。” 方青云也不等苏子琪同意,打了个电话。专家是位副教授,姓程。程教授听了苏子琪说了症状,几乎肯定地说:“从你刚才讲的来看,你父亲的病大概是出在肾脏上。这样吧,今天我也没有什么大手术,看在青云的面子上,我就到w州走一趟。” 到傍晚的时候,程教授赶到了w州,经过一番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程教授在医生办公室里神情凝重地对苏子琪说:“你父亲肾功能衰竭已经很严重了,眼下只能进行血透治疗,最终要想去掉病根只有一条路就是肾脏移植。但这也需要机缘巧合,合适的供体很难找。” 程教授摇摇头,走了。苏子琪一个人傻站着,终于忍不住,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落个不停。方青云一旁安慰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不是还有希望治好吗?再说天已经很晚了,你也没有吃晚饭。我陪你去吃点,叔叔的事再慢慢商量。” 方青云表现得体贴入微,让人熬了鸡汤送到病房,才带苏子琪到了意大利餐馆。 为了转移苏子琪的情绪,方青云拿起盘子上的叉子问,“你知道叉子是哪一个国家的人发明的吗?”不等苏子琪回答,他自己揭开了谜底,“是意大利人发明的。”虽然方青云平时话不多,但那一天他讲了很多,并尽己所能把如何品尝意大利菜说了个通透。 他说:“品味意大利餐讲究很多,一般先吃头盘,如汤或面食、利梭多饭、玉米糕、匹萨饼。主菜主要是海鲜盘和肉盘。意大利餐里,海鲜的烹调方式比肉类还多。传统菜单会保留配菜一栏,受欢迎的配菜有香菜炒保鲜尼菌、西红柿芝士沙律等,而现代主菜会配以更多的蔬菜和淀粉食物来平衡营养,无需另选配菜。比较知名的主菜有酿花枝、香草生腿煎牛仔肉片和烧牛柳配蘑菇红酒汁等,然后是色拉、甜品和奶酪,意大利的甜品是琳琅满目的,糕饼、雪糕和酒香水果、意式芝士饼、西西里三色雪糕、提拉米苏,太多了。在享用甜品之后,侍应生会推上芝士车。芝士在意大利是十分普遍的食物,据说种类有400多种,可以入菜或者伴红酒进食。常见的意大利芝士有:宝百士、芳天娜芝士、布旺伦芝士等。用餐后,可以喝一杯浓缩咖啡或者泡沫咖啡帮助消化,最好伴一点杏仁曲奇。” 方青云热情为苏子琪搅拌好泡沫咖啡,然后端给她。他问:“苏子琪,叔叔的事,赵天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这几天想见他都不容易。再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方青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苏子琪话中的嫉意。他故作伤心地说:“我知道他在忙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你也知道金淼淼原来是我的女朋友,可是有一天,我却在世纪娱乐城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亲嘴,我真是伤透了心。那次之后我才下定决心同金淼淼分手。” 方青云一边声情并茂地叙述,一边暗地里观察着苏子琪的表情。其实那一次是金淼淼突然昏了过去,赵天在为金淼淼做人工呼吸。方青云将事情作了改动,并像个善于编造故事的小报记者那样临场发挥添油加醋。 看着苏子琪惊讶的目光,方青云突发奇想:“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同金淼淼分手吗?我讲出来你肯定不相信。金淼淼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你是说赵天?”苏子琪心如刀搅,头脑昏昏沉沉,“怪不得赵天向她求婚呢?” 方青云心里得意,又问:“你们厂长不是想让赵天到你们厂子吗?其实也不用调动那么复杂了,我有个办法准保管用。” 方青云用的办法确实简单,他用老办法寄了一封举报信,并留了电话号码。信中讲述赵天利用记者的身份向一家企业敲诈了五千元钱。 刘社长始终不相信赵天会干出这种事,就打电话给举报人核实。举报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实上这家机械厂非法使用童工,致使多名工人伤残,赵天进行了调查,该厂为了掩盖真相,向赵天行贿,遭到拒绝。后来该厂又通过马聚财将报道压了下来。该厂负责人对赵天是怀恨在心,所以听从方青云的安排,颠倒黑白诬陷赵天。 刘社长翻查赵天的稿件终于找到了那篇没有发表的通讯,由此认定赵天收了钱又没有交稿。暴跳如雷的刘社长根本不容赵天辩解,就把赵天开除了。 有了这个污点,此后无论哪一家新闻媒体都不会再录用赵天。 方青云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自得意的时候,他也许不会想到,正是他的这封举报信让赵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正是因为这封举报信才促使赵天迅速成长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对手,这让方青云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懊悔不已。 2天生我材 前几天还被承诺为重点培养对象有望提升为副主任,结果现在却突然通知已被开除,赵天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心乱如麻。直到他收拾东西离开杂志社的时候,他都不明白那个企业负责人为什么无端血口喷人。 赵天想起有几天没有看到子琪了,打电话去场里,场里说子琪不在场里。去子琪家,家里只有苏军一人。赵天着急地想子琪不会还在生他的气吧。苏军关切地问:“赵天,你小子是不是得罪子琪了。这丫头现在改肠子,我一提起你,她就不愿听,闹别扭了?到底出了啥事?” 赵天只得把金淼淼的事和盘托出。临了,他说:“叔,大概子琪误会我了,可是我当时也实在没有办法。” 苏军笑了笑,说:“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子琪小心眼。赵天别人不了解你的性格,我可知道你不是那种花心萝卜。哪天你把子琪带到金淼淼那儿,三个人当面说清楚了就行了。” 赵天为难地说:“叔,这话我同子琪说过,可眼下不能三个人锣对锣鼓对鼓地说,金淼淼死心眼,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傻事呢。” “这样,那就等金淼淼情绪稳定了再说吧。不过这件事,也不能老闷着。时间越长误会越深,金淼淼的事也终究得有个解决的办法。” 两个正说着话,苏子琪正好进门,一见苏军与赵天在一起,脸色立刻阴云密布,以为赵军来找她爸拉关系喝酒。苏军怕女儿不了解情况责怪赵天,连忙说:“丫头,不关赵天的事,我请他喝的酒。” “爸,你真是的,你不知道自己还住着院吗?” 赵天吃惊地说:“叔,你在住院?真对不起啊” 苏军摆摆手,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丫头,你就不必花心思瞒着我了,进入血透室,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尿毒症。你别担心我,我没有那么怕死。干刑警那会儿,我都在鬼门关边转过好几回了,我也早想开了,活一天乐一天。” 赵天关心地说:“叔,尿毒症换肾能根治。” “换肾谈何容易,不谈钱,到什么地方找合适的肾脏?”苏军苦笑。 “叔,我愿意去做配型,我们爷俩那么有缘分,我看说不定能配得上。” 也许冥冥之中赵天真的与苏军有缘,去医院一检验,两个人配型竟然非常适合,赵天的肾脏竟然就像为苏军长了一样。苏军哈哈大笑:“我那宝贝女儿都没有配上,想不到你还能配上。不过,我不同意接受你的捐赠。你想想,将来你娶了子琪,缺了个肾,遇上什么事谁照顾子琪呢。” “叔,你不要反悔了,配都配上了您又要拒绝,也太对不起老天爷了。”赵天说。苏军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虽然肾源有了,要想移植并不容易。肾移植需要一大笔费用,公安局本来答应出一大部分的,可等苏军同局长交谈后,县公安局只答应按照规定出钱,这样苏子琪必须筹集齐十万元钱,才能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赵天无能为力,他一直没有告诉苏子琪自己被开除的事。方青云知道赵天的事,但这些天他忙着接待来w州考察的准备开加工厂的人,抽不出时间同苏子琪见面。 方青云广告果然效果明显,一个星期后,有个叫戚留娃的人如约来到了w州。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被携带的大包小包弄得满头大汗的小个子,一把拉住方青云的手,说:“格老子呀,真是太像了,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方青云愕然地瞧着对方。戚留娃不高兴了:“这娃儿怎么对人不热情呢?格老子,我想起来了,你忘了我是谁,我是你戚大爷。” 方青云心里苦笑,七大爷还八大姑呢戚留娃左提醒右提示,马青终于想起有这么个人。当年父亲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来到了四川阿坝州。提起阿坝这个地方很多人可能没听过,但说起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大家就清楚了,那段雪山草地指的就是阿坝。 当时的阿坝是**老区,经济极为落后,戚留娃是汉人,因为娶了一位美丽的藏族姑娘,就留在了阿坝。方青云的父亲马得草当年只有十八岁,又瘦又小,脸色黄黄的,戚留娃见他可怜,就格外地照顾他,还撮合同样来自w州的高素霞嫁给了不善言谈没有几个人待见的马得草。马得草身体孱弱,干不了啥重活,戚留娃利用“权力”安排马得草给生产队放牛,马得草常常骑在马背上,拨弄着冬不拉,喊着没有几个人听得懂的歌。马得草结婚后依然放牛,说起来方青云就出身在阿坝的马尔康。 那一年,马得草带着牛群转场到了马尔康。马尔康,藏语意为“火苗旺盛的地方”,引申为“兴旺发达之地”。它是以原嘉绒十八个土司中卓克基、松岗、党坝、梭磨四个土司属地为雏形建立起来的,亦称“四土地区”。马得草的牛群到达马尔康草原的第二天,大肚子高素霞生了带把儿的方青云。第二年,马得草再次带着一岁多的方青云来到马尔康。这一回差一点要了方青云的命。也不知那一天高素霞是怎么的了,竟然背着方青云骑着马赶着牛进了相邻的藏族人的草场。报信人把消息通知马得草时,他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最后是戚留娃冲进了草场,把方青云与母亲救了出来。这样讲起来戚留娃还是方青云的救命恩人。 马得草夫妻命短,回到w州后在方青云6岁时双双去世。善良的戚留娃听了唏噱不已,他说:“没想到你老子死的那么早。本来我还给他带来了好多土特产。戚留娃还拿出个金磅柿一定叫方青云尝一下。方青云吃了感觉味道确实不错。戚留娃谈起此行的目的,说:“你爸离开阿坝几十年了,可那里的生活跟十几年前一样苦。我一个在江苏上学的娃儿从报纸上看到了消息,我就想起了你爸。没有想到真让我找到你们了。以后,我过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方青云儿时的记忆虽不真切,但依稀有点印象,在他的记忆里戚留娃比现在年轻的多。那时候戚留娃说话嗓门比狗吠声还要大,生产队里经常听到他的带着四川口音的叫喊。 方青云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帮戚留娃一把,当然需要戚留娃交纳的费用,方青云并没有让他少交的意思。将戚留娃安排住进宾馆后,方青云安排刘星梅照顾老人,他去接待另外一拨考察者。 考察者被带进一家机械厂,接着又被带他们到织袜厂,告诉他们设备与原料是充足的,又让他们瞧了与美国人签订的订单。在与对方签订合同前,方青云总是欲擒故纵地询问:“你们有没有把握完成每个月的生产任务?”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方青云点着合同郑重其事地说:“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了,我们是一家正规的大型国际公司,你们可不能害我们。”对方赌咒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方青云在他们交了3万元保证金后,特意搞了个签约仪式。签约仪式搞得隆重无比,方青云租了海神宾馆的会议室,几乎邀请了当地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捧场,整个程序搞得人声鼎沸像模像样。他自己发表讲话,又请领导讲话,公证处的人也来了,他们负责为签约作公证。花钱请来的报社记者象征性拍了几张照片,拿了礼品就走。方青云一天要接待十几拨客人,后来实在烦了,他就让许倩代表他同这些客人签约。半个月下来,方青云盘点了一下,竟然同100位考察者订立了合约。光保证金就收了300万元。再加上卖织袜机与纱从中赚的差价,方青云轻松就赚了好几百万元。 方青云叫刘星梅做好培训工作,他要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并且一再叮嘱务必请最好的老师教授最好的技术,同时也要注意把货先发过去,帮人家安装好出了样品再走。方青云派出去到各加工点的老师都是在织袜厂干了多年的老工人,织的袜子又漂亮又好看。 方青云设计这个局一般人很难发现他的欺骗性,而赵天就算聪明看出了其中端倪,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被杂志社开除了。而且据他预测,赵天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服装厂钱厂长的。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青云竟然在地摊上碰到了赵天。 在w州中山公园的南边,有一块空地,聚集了许多的小摊小贩。方青云从公园里出来时因为口渴去买红牛饮料时,见到一个人低着头在整理地摊上的衣服,仔细一看,竟是赵天。 方青云怔了怔,一口喝进去的红牛差一点全喷出来。他远远地看见赵天正在向一对情侣推销一套牛仔服,赵天的推销本事挺强,他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卖出去两套。 方青云暗自窃喜,赵天,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就在这时,方青云竟然发现了金淼淼,金淼淼在给赵天擦汗,方青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突然间他灵机一动,他想,如果让苏子琪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有好戏看。 早晨,沐浴在十月的阳光下,如同被老人的人抚摸着,那种温馨感觉让人懒洋洋的。到了中午,暴晒在阳光下长达两个小时,这种温暖的感觉就会逃得无影无踪。赵天趁顾客走的空当,急忙端起金淼淼做好的肉丝面。肉丝金淼淼切得很细,几乎每一根都差不多长。赵天掂起一根,笑着对一旁的金淼淼说:“淼淼,你的水平可以呀,小饭店里的厨子也没有你这种刀功。” 金淼淼得意地说:“这不算什么,我的许多本事你都没见识过呢。你要看了,保准吓你一跳。天哥,你过来。” 赵天走到金淼淼的身边,金淼淼细心地拭去赵天嘴角边的榨菜丝,嗔怪说:“看你馋的。” 金淼淼很关心赵天,一会儿帮赵天擦汗,一会儿又要赵天休息一会,她帮赵天吆喝。金淼淼无微不至的关心,让赵天既感动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怀孕后的金淼淼说自己不到家里住了,她说老爸如果知道她的事,怕要打死她。赵天理解她的想法。可金淼淼执意要住到他那儿让他为了难,开始的几天赵天还借住在同事那里。离开了杂志社,他也不好再麻烦前同事,还好他住的房子是他自己租的,以前杂志社贴房租,现在每个月的房租钱都要他自己掏。赵天手头没有什么钱,还是金淼淼把半年的房租都付了。 金淼淼并不在乎住在赵天只有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赵天没有办法,只得睡在沙发上,他在沙发和床之间拉了一道布帘。那一晚赵天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得不为以后的生活发愁。服装厂他想现在去了似乎不太好,找其他的工作,可是干什么好呢?想着想着赵天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又什么都干不了。因为他没有本钱,想来想去也只是空想。 金淼淼打开了灯,她说:“天哥,睡不着呀,想到做什么事了吗?” 赵天愣了:“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这有什么神秘的,你离开了杂志社总得找事干。我看做职员你一定不愿意。天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自己做点事吗?现在就是机会。也省得你牵肠挂肚跨不出离开杂志社那一步,现在离开了不是更好?”金淼淼说。 赵天长叹一声:“算了,不论做什么,得有本钱才行呀不说了,明天一早我还是早点起来到人才市场去找份工作。”赵天关了灯,很晚才睡着。 没有想到第二天,天一亮,赵天被金淼淼推醒了。赵天听到金淼淼在催促:“天哥,快点起来开工啦” 赵天睡眼朦胧地说:“淼淼,别闹了,我还没有找到活,开什么工” “天哥,你起来就知道了。” 赵天睁开眼,见屋里放着一个大蛇皮袋。金淼淼调皮地问:“天哥,你猜猜里面是什么?”赵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金淼淼说:“你打开看看。”赵天打开,发现蛇皮袋里装的全是牛仔服。 金淼淼说:“天哥,我到批发市场进的货,你到中山公园去卖吧,一准能挣到钱。天哥,你别小看了摆地摊,我听说w州有许多老板都是靠摆地摊发财的。开始时摆地摊,做大一点开个门市,再大一点前店后厂,后面做衣服,前面店里卖。” 赵天笑着说:“淼淼,看不出你做生意蛮在行的。想得也远,都前店后厂当老板了。” “天哥,你别忘记了,在w州家家都有做生意的传统。天哥,天不早了,早饭我都做好了,你吃完了就去,到中午时我再拿饭给你。” 赵天想了想,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再说自己确实有自己做生意的打算,这样也好,不过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问:“淼淼,进衣服要好几千块钱,你的本钱从哪来的?” “天哥,说给你听你别介意,方青云跟我分手,给了我5万元。” “淼淼,你用了这笔钱,以后遇上个事情怎么办?再说要是亏了……” 金淼淼打断了赵天,说:“天哥,我衣服进都进来了,你就别有那么多顾虑了。” 赵天发觉金淼淼的眼光不错,五十多套牛仔服,十天就卖完了。净赚了好几千元钱。赵天怕金淼淼累着,坚持不让金淼淼跟着自己,他一个人去了批发市场去进货。金淼淼在一个叫倪玉和的老板手上进货。起初,赵天听说叫倪玉和笑了。倪玉和也笑着说:“哥们,看起来你是个文化人,知道我同那个名人名字一样,其实那哥们姓李,我姓倪,音同字不同。” 倪玉和的店面不大,也就二十几平米,可在市场里一年的租金要十几万,而且年年涨。倪玉和的老婆被一个广东人忽悠进了一批服装,那裤子奇形怪状的,都没人买,倪玉和说着拿出一件裤子,这种裤子就是后来风靡全国的健美裤。 赵天瞧着这种裤子眼熟,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采访过一位服装大师,称这种裤子的设计既勾勒出了女性健美挺拔的美感,又符合舒适的需求,并预测这种衣服一定会得到女性的青睐。赵天对倪玉和说:“倪老板,这种裤子好像叫健美裤。市面上还没有,我记得在广州举行的时装发布会上出现过。这服装要想卖得好,得花点功夫。” 赵天建议倪玉和在市场门口搭一个台子,请几个漂亮女孩子在台子走走,来个现场的时装展示,保证火得一塌糊涂。倪玉和眼睛一亮,他按照赵天的提议请了w州歌舞团几个女孩子在搭起的简易t台上秀了一把,没有想到效果奇好,一万件货出了个净光,倪玉和狠赚了一笔。倪玉和没有忘记赵天出的高招,以成本价给了赵天一千条健美裤。赵天在中山公园一个多星期就卖完了。倪玉和对赵天佩服得五体投地,硬要高价把赵天拉过来,赵天笑着拒绝了。 赵天绝对没有想到苏子琪会出现在中山公园,而且正遇到金淼淼喂赵天吃苹果。方青云嘲讽地说:“看不出你们俩挺恩爱的啊” 赵天生气地说:“方青云你别胡说。”他跑到苏子琪的面前,不安地说:“子琪,你别误会。” 苏子琪眼里含着泪,不过她始终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说:“赵天,你太过分了,我不是跟你说过,钱厂长一心希望你到厂里去吗?你离开了杂志社不是正好吗?你为什么选择摆地摊?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天赶忙解释说:“子琪,你误会了,我是被开除的,所以我……” “我不管,你自己好好想想,钱厂长还盼着你去呢”说完,苏子琪钻进了方青云的汽车。方青云向赵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赵天想追上去,偏偏金淼淼叫着肚子痛,赵天无奈地瞧着汽车绝尘而去。 苏子琪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赵天扶着金淼淼,委屈的泪水再也无法掩饰,失声痛哭。 方青云假惺惺地说:“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假如孩子不是赵天的,赵天会对金淼淼那样吗?你说是吧?” 方青云递给苏子琪纸巾。苏子琪没有回答方青云的话,望着车窗外一对年轻情侣,女生在哭泣,男生偷偷地吻了女生,女生破涕为笑。 车快速向前,两个相吻的人迅速向后退去,离他们越来越远。闭上眼的瞬间,苏子琪眼中湿润无比 三百八十. 加盟 三百八十.加盟 方青云把车径直驶到了文成县境内的桂山平溪村的一户农家。停下车子,他对苏子琪说:“你不要太难过了,我带你来散散心,我听说这里的蹲鱼烧得很棒。” 这户农家靠着溪水,地理位置绝佳,不但可以观赏两岸云山连绵的壮观景色,还可以远眺石柱峰,将军崖、月印岩等景点。坐在碧绿的溪水边,苏子琪脱掉了鞋子,脚伸进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她暂时忘记了烦恼。方青云与她并排而座,他指着近旁农家屋面边的那棵银杏树问:“你知道它有多少岁了吗?”苏子琪摇头,方青云说:“据店主讲,有一千年岁了,这是棵雄树,胸径五点七米,高四十五米,覆盖四百五十平方米。据谱牒记载,这棵树植于北宋。” 方青云环顾四周说:“可惜没有人发现这里潜在的价值,这里完全可以进行深度开发发展旅游业的,保证会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此观光旅游。不说景区,就是人自身的价值,很多时候很多人自己都不明白自身的潜力与优势在什么地方。” 方青云说这话是有所指的,他发现苏子琪并不喜欢在服装厂干什么办公室主任之类的工作,她更喜欢向往被镁光灯聚焦的生活,于是方青云投其所好,接着刚才的话题试探说:“就像赵天,其实让他摆地摊,那是屈他的才,赵天绝对可以做一名最优秀的ceo。你不要小看他,他的能力了不得,因此我也希望你能劝说赵天到你们服装厂去,我绝对相信他会把你们的服装厂搞成一流的企业。算了,不谈赵天,就说你吧,子琪,你更适合的工作是做模特。” 苏子琪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做不好模特。” 方青云鼓励说:“问题不在受没受过训练,而是资质适不适合干模特。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一家模特公司的老板,我带你去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专业的意见。” 方青云很守信用,从桂山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就把苏子琪带到了杭州丝绸之路模特经纪有限公司。公司的老板起了个英文名字叫查尔斯,跟英国王子同名。据说,他从英国留学归来,便成了一副英国作派,把英格兰风格也照搬带到了国内,穿着花格长裙子,下巴留着山羊胡子,叼着烟斗。他打量了苏子琪一会儿,又让苏子琪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你知道《北京人在纽约》吗?” 苏子琪摇头,突然想起现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叫《北京人在纽约》,问:“是在播的电视剧吗?我知道,蛮好看的,姜文主演的。” 查尔斯说:“里面的好几个角,都是我们公司的。”之前,方青云就告诉过她。丝绸之路模特经纪公司是一家集模特、演员经纪、模特培训、平面广告摄影设计、品牌策划推广、文化演出经纪、商务公关、晚会、庆典礼仪、舞美策划、舞台灯光制作、大赛策划执行为一体的专业公司。方青云问:“查尔斯,你看苏子琪的条件怎么样?” “各方面的条件还可以,但是你也知道做模特这一行是很辛苦的。还有苏小姐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要想做的话必须从头开始学习。方青云老熟人了,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学费可不便宜。” “查尔斯,学费的事你就放心吧。” 苏子琪拉了拉方青云,她已经留心了,听说这里的学费很贵,一个月要交一万元。她拿不出钱来,所以她犹豫着。方青云劝说:“子琪,机会很难得的,我打听过了,他们一年也举办不了几次培训班,再说钱的事,你放心,就算我借你的。到时候你红了,不要忘记我就行了。” 苏子琪担心自己在杭州半年父亲没有人照顾。方青云准备自告奋勇,照料生病的苏军。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到了丝绸之路公司,原来是赵天。赵天是听钱厂长讲苏子琪去了杭州。听到苏子琪要参加专业的模特训练,兴奋地说:“子琪,这机会太好了,你一定要把握住。在厂里干模特是业余的,不会干出什么名堂。再说现在让你到厂办干杂活也没什么劲,你就好好学吧。” 苏子琪问:“你说你找过钱厂长了?” “不是,是钱厂长找的我。我也想通了,正好有服装厂这么个平台,我也可以借机施展自己的抱负,把服装厂经营好,也对得起钱厂长封我的这个副厂长职务。钱厂长虽说让我做副厂长,她给我透了底,她让我一个人做主,有什么想法尽管实施。” “天哥,我接受专业模特训练,以后肯定离开服装厂,你不介意吧?” “子琪,你放心,做模特一直是你的梦想,我怎么会阻拦你呢你就用心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干吧,我会支持你。对了,叔叔也会支持你的” 电话那头换上了苏军。苏子琪不放心地问:“老爸,你身体怎么样了?” “老样子,这两天赵天天天陪我做血透,你放心,这小子就像我的儿子。错了,半个儿子。” 苏军哈哈大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到苏子琪的耳朵里。苏子琪稍稍放了心,她决定留在杭州培训。 苏军简直是个铁打的人,生了病也没有休息,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时才从派出所赶到血透室。看赵天一脸敬佩,苏军开玩笑说:“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我是害怕无聊。你想想,每天躺在床上,面对的也都是跟我一样的病人,我可受不了,更受不了医院里今天这个报销了,明天那个拜拜了。眼不见心不烦。” 赵天持不同意见,说:“专家分析说你们这代人得了劳碌病,心闲不住,手更闲不住。” 从血透室出来,苏军觉得有点疲惫,赵天关切地说:“叔叔,先回去休息吧。” 苏军摇头,说:“我睡不着。你还是陪我喝两杯。” 赵天坚决不同意。苏军威胁说:“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得罪了我,我可再也不帮你说话了。对了,金淼淼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想好了,过两天我准备去找马聚财。马聚财可能不会喜欢金淼淼,但他要是知道金淼淼怀上了马家的后代,他一定会给金淼淼一个交代的。据我所知马聚财早已想让方青云给他生个重孙子。” “马聚财算盘打得精,小孙子他不会不要。讲开了,最终马家接纳了金淼淼,今后子琪也就不会再误会你了。好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是双喜,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赵天拧不过苏军,为苏军准备了葡萄酒。赵天还做了手脚,掺了可口可乐。赵天还没有吃完,钱厂长就打电话找他。说是有重要的事,让赵天赶快到厂里去一趟。赵天放心不下苏军,打电话叫金淼淼过来照顾苏军,自己急匆匆赶往服装厂。到了厂大门,就见到戗牌写着欢迎领导莅临指导之类的话。他在心里琢磨不知是哪一级大领导来了。 来人职位不小,是浙江省供销社的一把手主任杭育种。钱厂长没有让赵天直接进会议室,而是把赵天拉到隔壁一间办公室紧张地说:“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服装厂从系统上讲,属于供销系统管,我也向上头打报告申请贷款五千万元,供销社银行答应考虑,没想到杭主任听了汇报,非常感兴趣,特意赶过来视察。这回全看你的了。” 赵天看钱厂长比自己还紧张,笑笑说:“厂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杭主任并没带多少随从,一行三人,其中有一个是供销社下属金融口子的负责人。赵天直截了当地说:“感谢杭主任来我们厂视察,领导的时间宝贵我就捡紧要的说。以前我在经济导刊的时候,就非常关注浙江省的服装产业发展。据我所知,浙江省绝大部分服装企业,我说的准确一点超过90%的企业,做的服装都是替人家加工,而忽视了品牌的塑造。其实,品牌与普通服装的价格相差很大,更何况我们走贴牌加工赚取的只是可怜的加工费,是服装价格的零头。因此我认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发展品牌服装。生产品牌服装就必须进行流程再造,这也是我们向上面打报告申请贷款五千万元,引进先进的服装生产流水线的缘由之一。” 杭主任点了点头,赞许说:“老钱,你的这个副厂长了不起。他说到我们服装业发展的根子上了。我本人非常赞同他的观点,只有走品牌之路,服装企业才有前途。但是,我觉得你老钱也太保守了,按照你的计划引进生产线、引进人才与品牌形象宣传,五千万元怎么够?还有,电视台广告必须要打,你们的报告上是在浙江台黄金时间做广告,我看步子再放大一点,到中央电视台做广告不是效果更好吗?我建议你们多贷点,贷一亿元,你看怎么样?” 钱厂长喜出望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杭主任。” “你也不用谢我,我贷款给你意图很多,就讲两点吧,你们企业做好了我们也能多拿点利息,还有你们也给整个系统做了榜样。老钱,你的担子不轻。不过,我也劝你一句,你多给年轻人压点担子。人才进来了就要好好用,大胆用,放手用。厂子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大干快上了。钱会尽快打到你们厂里的帐户,有什么困难可以再提,我就先走了。” 钱厂长一心想留杭主任吃饭,杭主任拒绝了。临走杭主任拉着赵天的手说:“你的情况老钱同我说了,他们杂志社不重用你,我们供销系统用。要是你在老钱这儿干得不如意,不如你就到总社来,我们举双手欢迎。” 钱厂长说:“杭主任,你可饶了我吧,离开了赵天,我可干不了。” 杭主任哈哈大笑。送走了杭主任,钱厂长开心地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她说;“赵天,想不到杭主任如此慷慨,以前打报告要五百万,他大笑一挥去掉一半只给二百五十万元,今天他不但没有砍,而且翻了一番,真是想不到。好了,有了钱,赵天你就放手干吧。 赵天与法国的服装设备制造商有过接触,引进生产线的谈判非常顺利。从法国公司引进的三余生产钱,预计在一个月后就可以进场安装。赵天对服装厂的组织机构进行了重新构建,成立了品管部、项目部、生产部、质量部等。项目部由钱厂长负责协调事务,自己专心推进项目建设。为了打造品牌,赵天首先在质量上下了功夫,首次引进iso9000质量管理体系,改进质量管理流程。 短短半年,w州第二服装厂的产品质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在广交会上一举拿下了一千万美元的大单子,这在服装厂成立十五年的历史上,还是首次。 但赵天并没有满足取得的成绩,在他看来,服装厂才刚刚起步。他的计划是把服装厂刚刚注册的“彬木”,打造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品牌服装。 苏子琪没有坐方青云的车子从杭州回来,而是一个人买了火车票乘坐杭州到w州的专线列车,她只通知了父亲苏军,有意避开了方青云。没想到她走下火车时,接他的人是赵天。赵天解释说:“你不要怪叔叔,是我主动要求来接你的。子琪,半年不见,你瘦了。” “没有办法,他们非要我瘦身,每天练舞蹈,还只能吃黄瓜之类的东西,把我饿惨了。” “子琪,我去买点好吃的,给你加餐。” “算了,我还是老实点,胖了还得减,还要受罪。” 两人正说着话,方青云在远处高喊:“子琪,我在这里。”苏子琪没有答应而是挽着赵天的手臂说:“我们先走吧。” 苏子琪拉着赵天从偏门离开了。方青云眼睁睁地瞧着,气得把手中的花摔在了地下,又用脚踩了几下,玫瑰在他的脚下被揉碎了,风吹过,玫瑰的碎片随风飞扬。方青云恨恨地想,又是这个赵天同我作对。 方青云越来越觉得苏子琪与众不同,以前他认为苏子琪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想到接触下来,他感觉苏子琪不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特别体贴人,能为别人着想。至于中间横着一个赵天,方青云倒不太放在心上。赵天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同他相比,在一个小服装厂装模作样当一个副厂长,而且不定能干多长呢。至于感情,据他了解,苏子琪与赵天两人虽相处了一段时间,可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自己只要创造机会多与苏子琪在一起,就能把苏子琪抢过来。方青云想起了戚留娃一直邀请他到阿坝去,方青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方青云打电话到了丝绸之路公司,提出带苏子琪去阿坝,费用由他出,但丝绸之路必须把苏子琪的照片登在专业杂志上。正好《先锋男女》杂志需要一个封面模特,查尔斯便一口答应这一期用苏子琪的照片。方青云兴高采烈地赶往苏家,要把这特大喜讯告诉苏子琪。 苏子琪在厨房里忙活着,苏军在客厅里说:“子琪,你忙不过来让赵天帮你。” 苏子琪说;“不用,没有几个菜。” 苏军暗示赵天到厨房去。赵天想帮苏子琪炒菜,苏子琪说:“算了吧,赵厂长,还是我来吧。”苏子琪不想让他帮忙,赵天就傻站着。苏子琪知道老爸的心思。她说:“金淼淼,现在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是这样的,我到了服装厂,我怕没有事,就请倪玉和帮她找了一个门面房,专门卖服装。她现在做得不错,又雇了个小姑娘帮她看店。还有,等这两天一忙完,我就去找马聚财。” “我没问你那么多,你干吗像汇报工作似的。我可不是钱厂长。”苏子琪打断了赵天的话。 “提起钱厂长,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她对你,真不错。听说你要做专业模特,她说了先给你办停薪留职,她说哪一天你不想做模特了随时可以回到厂里。” 苏子琪拎起鲫鱼,小心翼翼地往油锅里一放,油锅被鱼头压得一歪,滚烫的油差点涌出来。赵天吓得一把拉过子琪。苏子琪倒在赵天的怀里,一下子就哭了:“这段时间都怪我小心眼,其实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赵天捧起苏子琪的脸,爱怜地说:“怪我,明知你不好受,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只顾忙自己的事。” 苏子琪说:“天哥,不怨你,怨我,老爸都跟我说了。其实金淼淼蛮可怜的,妈妈死了,自己又怀了孕。你照顾她是应该的。天哥,以后,我再也不耍小性子了。” 苏子琪踮起脚亲吻着赵天,却听得“扑哧”有人笑出声来。苏军笑着说:“你们俩光顾着谈情说爱,快把老爸我饿死了。” 苏军见赵天与女儿重归于好,比两个当事人还开心。没想到客厅里电话响了,是找苏子琪的。苏子琪接了电话,赶忙出去了,她说:“老爸,查尔斯到w州了,他要见我。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人吃吧,我去去就回。” 苏子琪吻了苏军后,又吻了赵天,匆匆出门。 苏子琪赶到w州希尔顿酒店,却只见到方青云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方青云挥手让服务生开红酒。苏子琪见只有两套餐具,立刻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她生气地说:“方青云,你太过分了,你骗我查尔斯来了。” “子琪,查尔斯没有来,但是有一件喜事我要告诉你,我就迫不急待地请你来了。查尔斯决定让你上《先锋男女》的封面了。我要为你庆祝。” 苏子琪冷漠地说:“方青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更想同老爸在一起。”苏子琪头也不回地走了,扔下方青云一个人。苏子琪生气归生气,最终还是在两天后,跟着方青云去了阿坝拍摄照片。 苏子琪脖子上围了一条蓝色的厚围巾,苏子琪那么珍惜,方青云不用猜就知道围巾的来历一定是赵天送的。 方青云嘲笑说:“想不到赵天心蛮细的,知道阿坝白天晚上温差大,给你准备了保暖的围巾。” 苏子琪没说话,给了方青云一个白眼。 十月的阿坝就像是一幅优美的图画。远远眺望高高的四姑娘山让人凭添对这四位美丽姑娘的神往。不善言谈的戚留娃谈起四姑娘来时,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他说:“在当地四姑娘山被称为神山。这里面还有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有四位美丽善良的姑娘,为了保护她们心爱的大熊猫,同凶猛的金钱豹作斗争,最后变成了四座挺拔秀美的山峰,就是四姑娘山。” 四姑娘山由海拔均为5000米以上的四座毗连的山峰组成,坐落在横断山脉的东北部,耶蛛山脉的中段。四川省小金县和汉川县的交界处主峰幺妹峰,海拔6250米,是邛徕山的最高峰。由于大自然常年的风化剥蚀,山体十分陡峻,刃脊上多悬崖峭壁。 戚留娃所在的村落距离四姑娘山并不远,叠山而盖的楼房错落有致地盘旋而上,极具地方特色。 戚留娃领着众人到达村口,让方青云意外的是竟然有一百多号人来迎接他们,为他们献上圣洁的哈达。戚留娃告诉方青云,村里太穷了,他们就指望加工厂能为村里带来效益。 方青云之所以要亲自到阿坝来,原因很复杂。为上一次信息发布的事,赵天一直指责方青云玩的都是欺骗人的把戏,而现在就是想要赵天看看,他的加工厂照样能为阿坝人带来不一样的生活。同时,他也做给苏子琪看,表明他是多么的无私和喜欢助人为乐。当然,如果按照其他加工点那样的运作模式,戚留娃想挣钱几乎不可能。不谈其他的,就这偏僻的小村,要把织好的袜子送出去都是困难。 为了消除交通不畅等不利影响,方青云特意为戚留娃单独设置了一种运作路线,就近购进原料,面向四川区域销售。原料从成都或者更近的地方采购,然后再卖到成都的批发市场。原料的供应是方青云特意叫那家供应纱线的厂家联系的。巧得很,离阿坝不远的一家县城就有纱线供应,至于成都批发市场的经销商,也是方青云亲自帮戚留娃联系的。即使如此,方青云来到戚留娃所在的村庄考察时依然发现戚留娃因为缺乏管理经验,加工点从生产到监管到销售都混乱不堪,经常忙得戚留娃焦头烂额还差错万千。 方青云帮助戚留娃建立起了一套工作流程。每天根据计划安排生产,进原料,按时交付销售成品。方青云手把手地教戚留娃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开出工单交给主管,让主管到库房领料,把材料分发给五个班的班长,然后规定每天必须织多少双袜子。工资发放分两块,一部分是基本工资,另外一部分是按照计件拿钱。质量上也严格把关,专门选出一名技术好的工人在班里做质监员,监督员工生产的袜子质量,发现残次品进行相应的处罚。并且要求质量好的工人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传授技术给其他工人。 一段时间下来,戚留娃对方青云佩服得五体投地。方青云又把保证金退还给了戚留娃,让戚留娃用作流动资金。 苏子琪笑着说:“方青云,看不出来你还真帮助他们。” “你这话不中听,什么叫真帮助他们,我本来就是在帮他们。”方青云得意洋洋地说:“你看他们都把我当成神了。这两天帮戚留娃也差不多了,也该忙你的事了。” “我的事你就不要掺乎了,你还是再帮戚大叔一把吧。让大叔多上几台织袜机,扩大规模。” “你这就不懂了,小企业不是想做多大就做多大的,眼下戚叔的加工厂处于初创阶段,按照现有的规模稳一段时间,打好基础才是关键。等一切都上了轨道,市场需求上来了,再进织袜机也不迟。可惜这里的交通确实不便,你看进出都要靠耗牛运,既费力气也浪费时间。要是有一条路通向山外多好。”方青云感慨地说。 苏子琪关切地问:“修一条路要多少钱?” “二里多路,再节省也要好几万。算了,我们用不着操这份闲心了。对了,摄影师实景都选好了吗?我听说就在四姑娘山上。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就当是欣赏风景。其实……”方青云欲言又止。苏子琪说:“你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尽管说。” “看四姑娘山的风景是借口,我更想看风景中的人。《风景谈》不是说,再美的风景只有有了人,才会富有活力与生气。”苏子琪假装没听见,手忙脚乱地在收拾行装。 《先锋男女》是一家在北京创刊的杂志,主要面向追赶时代潮流的年轻人。内容以宣传年轻人超前的生活主张等为主,苏子琪要上的封面这一期核心内容介绍一群白领旅游生活的。因此选择在四姑娘山拍摄极为恰当。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幺妹峰。 本来戚留娃亲自担当向导的,可是他临时有事就叫了另外一位向导,陪方青云一行直奔主峰。 幺妹峰风景的奇妙之处在于它一面一景。主峰南坡飞挂数条冰川,冰川直指山脚。西坡和北坡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数百米高的陡岩,然而,陡岩之下则是绿草、繁茂的森林,谷溪清澈溪流构成的高山植被带。不想,他们刚到达北坡,粗心的摄影师竟然发现少带了广角镜头,少了它拍摄出来的效果就会差很多,怕摄影师迷路,方青云就让向导陪摄影师回村里去取,他们在北坡等着。 眼前如画的美景很容易让人忘记一切烦恼,方青云心里想要是让自己和苏子琪就留在这个地方多好,他们可以在山坡上盖几间草屋,每天在花丛中漫步,美人、美景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只是时间住长了,大概也会觉得无聊,方青云胡思乱想着。 苏子琪心中却在想,赵天能陪自己来就好了,他呀,就知道对别人好,对自己……唉,苏子琪一声长叹。 方青云说:“子琪,面对美景你叹什么气,是在想着什么人吧?” 苏子琪没有理他。方青云说:“子琪,你看那边有一条小路,直通下面的绿草地,我们去玩玩吧,这样干等也没什么意思。” 顺着狭长的小路,走着走着却没了路。路的前方有一个洞口,苏子琪犹豫着是不是继续向前走。方青云自作聪明地说:“从坡上看草地并不远,我估计穿过这个洞就到了。不要怕,有我呢。”但是穿过洞时却是一条崎岖的山路。 正走着,忽听一声巨响,方青云抬头看的时候,正想大喊山体滑坡,可声音还没有发出,就被泥块淹没了。 方青云先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在天上飘着,一会儿又从高处跌落下来,一会儿又飘浮在半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心里难受不已,直到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他睁开了眼,见到苏子琪正吻着自己。这时他明白过来,苏子琪正在给自己做人工呼吸。 方青云明白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被苏子琪拉了回来。方青云一直无法忘记那种温暖的气息带给他的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有时感觉很像是母亲在抱着自己。至此,方青云突然发觉对苏子琪的感情起了微妙的变化。过去,他并没有太在意苏子琪,对于她的关注,只不过把他当作赵天的女朋友来看待而已,今天却不同了。 戚留娃焦急地说:“格老子吓死我了,幸亏子琪救了你,你看她手都刨烂了。” 当滑落土坡掩埋住方青云时,苏子琪没有回去搬救兵,她知道等她来回跑一趟的话,方青云恐怕早没气了。于是她疯了一样刨泥土,好在山体石块并不多,只是一些泥土,饶是如此,苏子琪也是十根手指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 方青云对苏子琪感念不已,苏子琪却没有放在心上,她回到家里,没有告诉爸爸和赵天手受伤是因为救方青云。 这两天刘星梅发现方青云怪怪的,透过钥匙孔可以看到方青云老是一个人撅着嘴,她哪里知道方青云在回味苏子琪人工呼吸时留给他的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沉迷归沉迷,但再美好的感情,也不会干扰方青云干正事的,更何况是单相思。 鱼鹰行动收获颇丰,方青云的鱼船上装满了活蹦乱跳的大黄花鱼。渔夫方青云不用请刘星梅盘点,自己也能算得出有多少人进了网,且还不断有人游进来。但是相比较考核的目标来讲,方青云感觉这样的步伐还嫌慢了点,于是他决定加快节奏,紧跟着启动新的圈钱行动,那就是特许加盟。 在二十一世纪初期特许加盟已然成为一个泛滥的词汇,但时间向前推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加盟可是个新鲜的字眼。方青云最初的加盟想法,也是迫于压力。他爷爷有一个多年的朋友手头积压了一大批童装,价值大约超过500万元,爷爷把这个处理服装的业务交给了方青云。爷爷告诉他,价格不能少于500万元,至于怎么卖,他并不在意。方青云琢磨了半天,灵机一现想出了加盟的办法,就是收取一定的加盟费,允许加盟商在一定的区域内独家销售此类服装,可免费退换货。当然为了造出影响,方青云计划开办一家样板店,邀请想加盟的人来样板店考察。经过精心选择,方青云决定让刘星梅在杭州开店做经理。 方青云问刘星梅这个店应该怎么开时,似乎摸透了方青云心思的刘星梅写了两个字----“热闹”。刘星梅采取的手段出乎方青云的意料。 刘星梅胆子很大,为了做到热闹,她把样板店选择在了杭州最繁华的四季青服装市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只有四十五个摊位的四季青,短短几年就发展成了商界的巨无霸。四季青汇聚了四季青服装市场、杭派精品服装市场等十五家专业服装市场,拥有上万服装经营户,营业面积三十万平方米,从业人员三万余人,年交易额超过百亿。年税收额一点五亿元的四季青服装特色街区,销售网络覆盖全国各地,成为全国数得上的服装集散地。 方青云迎来的第一个参观样板店的客户叫李青。李青四十出头,中等个子,长相比较独特,这是个就难以忘记的男人,脸上那颗红痦子,让人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李青始终像是有话对方青云讲。当方青云用探询的目光望向他时,他又顾虑重重打消了念头。 后来,李青还是忍不住问方青云:“马总,钱妈你认识吗?” 方青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摇头。李青失望而无助地搓着自己的双脚,虽然是深秋的季节,天气有些转冷,李青穿得与入秋时差不多。秋风吹起,落叶纷飞。方青云带李青向四季青走去。李青并不死心,他又重复问:“马总,你真的不认识钱妈吗?” “钱妈?我真的不知道是哪一位?” “真的吗?我来时妈说,只要提起钱妈,马总一定能够认得的。”李青有些失望。 方青云突然想起来:“等一等,你说的钱妈莫非胖胖的,爱笑的钱妈?” 李青高兴地叫起来:“你记起来了?” 方青云想起,在他五岁的时候,有个保姆带过他。保姆钱妈对他很好,据说丢下家里有个比方青云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不照看,到马家来带方青云。 方青云心想这个四十多岁的人难道就是钱妈那个比他大几岁的儿子。其实李青年龄并不大,只比方青云大三岁,可与方青云相比就像两代人。李青告诉方青云母亲身体不错,惟一不如意的是李青有个儿子生了重病,铜中毒。病治不好也死不掉,活活折磨人。因为孩子需要治病,李青就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想加盟方青云卖服装,运气好的话赚了钱也能为孩子治病。 方青云并没有为李青哀怨的眼神打动,李青与戚留娃不同,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方青云在当时随意性很强的想帮助戚留娃而已,他并没有那么好心感念戚留娃看顾父亲的恩德要报恩。他纯粹是兴之所至,他想帮的人就去帮罢了,再说为了帮戚留娃他不但退掉了保证金,而且当他看到苏子琪执意将丝绸之路补偿的一万多元捐给戚留娃希望帮村里修路时,他觉得做铁公鸡会让人瞧不起,也出了三万。想起平白无故多花了三万元,方青云现在想起来还依然心疼不已。 方青云例行公事地将李青带到了四季青。没想到刘星梅租的地方确实不错,连他也不禁叫起好来。 刘星梅能够租下这个店也是因为她敢出手,十几个平方的店面她租两个月,租金就出到了10万。当方青云带着那个叫李青的陌生男人来到四季青铺参观时,刘星梅导演的一幕抢购风潮,不单让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李青发呆,就是见多识广的方青云也一时之间愣住了。 当时方青云正陪着安徽人李青,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这批服装是由第一流的服装师设计由中美合资的大企业进行手工制作,产品一流,保证畅销。当刘星梅刚刚打开店门,立刻就有十几个人挤进了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服装店,而且每个人各带了两个蛇皮袋,且装扮各异,吵吵嚷嚷要批发刘星梅的服装。为了能够抢到衣服,竟有人动起手,有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任别人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最后惊动了派出所,警察出面才勉强维持了秩序。派出所的人也没有办法调解,只好将店里的现货进行平均分配,才平息了抢购纷争。 方青云以为这批服装真的那么火,直到刘星梅告诉他这些人都是花钱雇来的,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刘秘书,想不到你的鬼点子还挺多。” “告诉你马总,那两个派出所的警察都是假的。马总,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对别人说我们是在拍电影,没有人怀疑。” 刘星梅导演的戏既然如此逼真,效果也非常明显,李青二话没说就交了5万元加盟费。方青云客气地对李青说,为了保证李青的店做得成功,过两天他会按照合约派出专家到李青所在的城市进行选址,定好地点后,他们将遵照约定发货。 方青云送走李青,来到刘星梅面前竖起了大拇指,说:“刘秘书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刘星梅似乎话中有话地说:“我的本事也是跟马总学的,能量有多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青云并没有深究刘星梅话中隐藏的深意。他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解不开,那就是苏子琪对他的态度。 苏子琪虽然不像前一阶段见到他横眉冷对,爱搭理不搭理,但明显在躲着他,却跟赵天走得更近了,这让方青云嫉妒不已 三百八十一. 鉴定!! 三百八十一.鉴定!! 苏子琪手受伤后,回到w州一个多月才好利索。w州第二服装厂新项目设备安装或者厂里事情再忙,赵天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有时陪苏子琪逛逛街,有时两个人一起陪苏军到血透室。 苏军见他们俩重归于好,也乐得合不拢嘴,还拿他们打趣,直接就喊:“看你们小两口那么好,我老头子都嫉妒了。”苏子琪娇嗔地说:“老爸,你别那么叫好不好,人家老爸舍不得女儿嫁出去,你呢巴不得把女儿推给别人。” 苏军笑着说:“你是不是不想嫁出去,只要你愿意,老爸可不嫌弃你。可是就怕到最后,有人比我还着急。” 正说着赵天接到了厂里的电话,说是上海那边的人提前到厂里来了。赵天申报的iso9000质量管理体系是委托上海的一家专业公司运作的,本来说好是明天来对体系运行情况进行初检,初检合格的话就可发证了。没有想到上海公司提前了。赵天赶回厂里,召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要大家做好准备,从各种规范化文件的起草、审批与执行是否到位作了梳理。上海公司来了三个人,分成三组从体系框架建立到体系的执行、体系的循环分别进行检查。开始检查时都很顺利,但在下午时有一个小组在车间检查缝制车间时,有一个工人没有严格按照工艺规程操作,这有可能被判定为不合格。赵天盛怒之下发火叫来车间主任问话:“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错,初检不合格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这个女工她想干什么?不好好干就把她辞掉。” 赵天本来只是气头上的话,车间主任却已然当真,立刻通知犯了错的女工阿娟卷铺盖走人。阿娟脾气比较倔,一时转不过弯,竟又哭又闹地爬上房顶要自杀。 房下聚了许多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干着急的干着急。阿娟在房顶上不老实,时不时坐在屋顶边上,把双腿伸出来,众人都为她捏着一把汗。钱厂长不在,党委副书记老茂本来就对赵天一步登天做了副厂长非常不满,也准备袖手旁观看赵天如何处理。赵天埋怨车间主任:“我说要把她开除了吗?你这人是怎么听话的。人是你们车间的,你想办法叫她下来。” 车间主任摇头,说:“阿娟死心眼,受那么大刺激谁的话也不听。钱厂长在还好点,其他的人够呛,怕是劝不动。” 赵天推开车间主任,冲着阿娟喊话:“阿娟,你快下来,我没有开除你的意思,什么事都好商量,你下来吧,你站在屋顶边危险,快点下来吧” 阿娟根本不听赵天的劝,她沿着屋顶边来回走动,突然之间又哭起来,说:“太丢人了,我没脸活了。你们不要劝我,让我死吧。” 屋顶边阿娟一个摇晃,差一点摔下来,引得众人惊呼一片,有胆小的人把眼睛都捂起来了。这时有人提醒,阿娟同苏子琪关系不错。赵天一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把子琪找了来。苏子琪虽然同阿娟不在一个车间,但是有一年阿娟的婆婆生病,阿娟并没有告诉别人,正在发愁怎么向别人借钱时,被苏子琪发现了,苏子琪把当月的工资都借给了阿娟,后来阿娟家有什么事,苏子琪只要知道都会尽力帮忙。阿娟的丈夫下岗了没有事做,苏子琪请老爸出面,让阿娟的丈夫挂靠到一家出租车公司,现在阿娟的丈夫还在开着出租车呢。 苏子琪赶来之后,对阿娟喊:“阿娟你不要想不开,你难道就舍得丢下女儿吗?再说你们的日子刚刚好过点,你有个意外这个家就完了。”趁着苏子琪分散了阿娟注意力的当口,赵天与车间一位修理工爬上屋顶,阿娟在苏子琪的劝说下,慢慢恢复常态,在离开危险区域后,赵天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了阿娟。 十一月的天,并不热,赵天却被汗水湿透了上衣。阿娟脱离了危险,关于体系检查,虽然初检的结果并不太令人满意,但上海公司的专家答应一个星期再来复查。 赵天让人扶送阿娟回家,等他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也受了伤,屋顶上凸起的水泥块划破了他的手臂。苏子琪为他擦碘酒,碘酒触碰到伤口,赵天疼得龇牙咧嘴。苏子琪说:“你不要命了,我都担心你不小心冲下屋顶。” “顾不上那么多了,真出事了我可没法向钱厂长交代。这事也幸亏你,没人分散阿娟的注意力我也不敢往上冲。这事也是个教训,遇到阿娟这种情况不能简单处理。其实我也是为她们好,质量上去了,效益好了,她们的收入才能上去啊” 苏子琪说:“这事过去了就不用提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对了,金淼淼的事你找过方家了吗?我前几天到金淼淼的店里去过,她店里生意挺不错的。” “你不提醒我差点忘记了,我跟马董事长约的是今晚见面。” 方勇闭着眼睛,听着瓯剧《杀狗记》。广播里鼓乐铿锵,瓯韵回荡。赵天走进房里时,方勇并没有睁眼,他似乎听出了是赵天,拿折扇点了点身旁的椅子,示意赵天坐下。 据赵天了解,方勇最迷瓯剧了。瓯剧的音乐极具特色,除乱弹外,还有高腔、昆曲、徽戏、皮黄等剧种的唱腔曲调,丰富多彩。瓯剧唱腔分“正乱弹”和“反乱弹”,正乱弹主要曲调有慢乱弹、二汉、玉麒、流水、小桃红等,反乱弹有锦翠、洛梆子、反流水、反紧板。 方勇沉浸其中,时不时合着节奏哼唱出声。赵天对瓯剧较为了解,据他所知瓯剧已有三百多年历史,较有影响的传统剧目有《高机与吴三春》、《阳河摘印》以及创作的现代戏《东海小哨兵》等。赵天记得小时候农村流行一种半职业性的“三月班”,农闲时结班做戏,农忙时在家务农。这种班社起初仅有八个演员,只能演出《浪子踢球》、《卖胭脂》等小戏,在演出角色较多的剧目时,则采取跑角、兼角办法。后逐渐发展成为职业性班社。清代中叶,w州的戏班又吸收了徽调、滩簧和时调,逐渐发展成为多声腔的剧种,并出现规模较大的职业班社。但此时演唱昆腔、高腔者渐少,而以乱弹腔“正乱弹”、“反乱弹”为主。 赵天对瓯剧的历史知之甚详是因为曾经受邀为瓯剧团写过稿子。他查阅过资料,发现w州一带最早的乱弹班是以洪全本为班主的“老锦秀”班,成立于清乾隆年间。老锦秀班是具多种声腔而以乱弹腔为主的班社,能演八十四本大戏,成为后来w州乱弹固定的传统剧目。道光时,w州一带商业、手工业更加繁荣,人口激增,班社一度发展到三十余个,主要班社有新益奇、竹马歌、老同庆、新联奇、新同庆、大三异、大吉庆、小同庆等。活动区域除浙南的w州、台州(治今临海)、处州(辖今浙江丽水、缙云、青田、遂昌、龙泉、龙和等县)外,还远及闽北、赣东北等地,相当繁盛。宣统二年后,京剧开始在w州流行,w州乱弹开始衰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部分班社解体,致使w州乱弹一蹶不振,到40年代,仅存老凤玉、新凤玉、胜凤玉三个班社。建国后,有关部门将老凤玉、新凤玉、胜凤玉三个班社合并组成胜利乱弹剧团。1950年后又先后成立“更新”、“红星”等班,1955年合并为w州乱弹剧团。1959年w州乱弹更名瓯剧,w州乱弹剧团也改称为w州地区瓯剧团。 一曲“杀狗记”唱完。方勇猛地睁开眼问:“你觉得瓯剧团这样的地方剧团有投资的价值吗?” “这很难说,如果经营得好,也不会亏本,毕竟在特定的区域内还有市场,农村人现在红白喜事还喜欢请他们去。只是由于他们的经营理念落后,经营手段单一,常常入不敷出。有些演员一年到头只拿一半的工资。不像有的地方小剧团反而容易活,我就知道楠溪江边有家地方戏剧团,经营得不错。” 方勇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谈剧团的事了,你说有事情要找我,到底什么事?” “马董事长你还记得那个叫于丽水的女工吗?” “就是你一心要帮助的那个人吧,钱不是给她了,她怎么了,又需要钱了吗?这些人就是不知足。” 赵天摇头,略带悲伤地说:“马董事长,她不再需要钱或者别的任何东西了。她死了。” 方勇皱了皱眉头问:“她死了,那提她干什么?” “事情跟她的女儿有关,她的女儿叫金淼淼。” “金淼淼又怎么了,也生病了吗?” “金淼淼没有生病,可她怀了孕,是方青云的。” 方勇双目圆睁,大声说:“你是说青云让她怀了孕。真的吗?” “真假马董事长可以去调查。”赵天强调说:“问题的关键是方青云耍起了小聪明,以不承认作为手段,想逃避责任。” 方勇站起身,冷冷地说:“赵天你知道我的个性,若真是我方家的孩子,我会给那个女孩子一个交待的。对了,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赵天再次重复告诉方勇,女孩子叫金淼淼。赵天想的过于简单,在他看来特别喜欢孩子的方勇要是知道金淼淼怀上了方家的种,一定会让金淼淼进方家的门的。但事情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方青云在赵天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父亲找到了办公室,方勇极其震怒,问那个叫金淼淼的女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方青云开始还抵赖,直到方勇发了火,他才承认金淼淼确实怀了他的孩子。方勇没有多说什么,叫方青云离开。 方青云暗自庆幸父亲没有惩罚他,同时也对赵天怀恨在心。 正在他为赵天的添乱而烦恼的时候,许倩报告说出事了,两个织袜加工点的人找来了。这两个点都在江苏,一个扬州高邮,另一个是徐州丰县。高邮人姓刘,丰县人姓柳,一刘一柳两个人本不认识,他们坐同一班次火车从南京到w州,恰好坐在了一起,谈起了加工袜子的事,两人聊上了劲,都发觉袜子虽然织好了,可是很难通过验收,一打一百双袜子,只能有五分之一能被收下去,所以开了一段时间根本挣不了钱,现在连维持运转都困难,于是他们一起商量干脆拿回保证金算了。两个人找到许倩那儿闹着要退保证金,许倩没有办法,只好请示方青云。 方青云早有准备,带上了一个律师。 律师夹着公文包表情严肃,老刘和老柳从来没有跟律师打过交道,心里头有点虚,方青云不高兴地说:“当初我们是有约定的,你们织出的袜子质量差,我们都受你们连累,而且根据合约由于你们不能按时保质交货,要扣保证金同时还要罚款,你们想退出去可以,根据我们律师的测算,你们需赔偿汉莎公司违约金五万元。 老刘和老柳傻了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方青云说:“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到法院告我们,不过你们不要后悔,到时候你们一分钱也甭想少。我劝你们还是冷静考虑考虑,只要你们产品合格,我一双不少照单全收。我看你们不如回家督促加强对工人的培训,他们的技术水平提高了,不就可以拿到更多的加工费了吗?” 老刘和老柳听着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又讲不清事情出在什么地方。两个人都不太富裕,开加工点都是借了债,实指望加工点正常运转能挣钱还债,如今却落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老柳的情况更糟些,孤注一掷卖了房子搞加工点,一家人都租房子住,现在该怎么办。 老柳情绪不好,多喝了点酒,闹个没完。老刘与老柳同病相怜,不忍丢下老柳,老刘想起来到报社投诉,一下子摸到了赵天所在的杂志社。以前杂志社的同事就叫来了赵天。 老同事对赵天说:“这种事情找报社和杂志没有用,我知道你同方青云熟悉,不如你从中调解调解。” 赵天气愤不已,心里想方青云真是花样百出,拿加工点来欺骗人,赵天一眼就看穿,方青云想骗人家的保证金,设备和原料投入他或许不会赚钱,但是按照方青云苛刻的条件,想交出合格的产品几乎不可能,到最后保证金就理所当然进了方青云的口袋了。 赵天让头脑还清醒着的老刘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老刘一五一十讲了自己如何从报纸上看到消息,又如何参观考察,临了老刘说:“他信誓旦旦拿出和人家签订的合约说是来不及做才找我们给他加工袜子,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亏了还好点,老柳一家子今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了。” 赵天问老刘:“你是说方青云拿了跟人家签订的合约给你是不是,而且是英文对不对?” “他们说是美国的一家贸易公司,我们也不懂,只能听他们忽悠。” 赵天在想方青云拿的那份合约会是真的吗?老刘突然想起来说:“对了,我手头有一份,当时我复印了一份。” 老刘领着赵天到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里,翻出了那张满是英文的所谓的合约来。赵天随即按照合约的电话打过去,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这家公司根本不存在。赵天心想,既然合同是假的,也可以证明方青云是以虚假合同作为诱饵进行诈骗。赵天安慰老刘说:“你们不要着急,我帮你们把钱要回来。” 老刘听了喜出望外,又打了一盆冷水给老柳洗了脸,让老柳清醒点。 赵天带着老刘和老柳找到了方青云。方青云一瞧明白了几分,说:“赵天,你不要多管闲事。”他悄悄地拉过赵天,说:“赵天,你也太过分了,谁叫你找我父亲的,再说我的事你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 赵天一把推开方青云:“方青云你别玩火,小心烧着自己。金淼淼的事你在子琪面前说是我干的,你缺不缺德?是男人,敢做就敢当,金淼淼怀孕了,你却不敢承担责任,你算什么男人。” “我算不算男人用不着你操心。今天你带他们两个来干什么,是来替他们讨违约金的?”方青云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时间跟你胡扯,不过方青云,我想提醒你,如果你以虚假合同欺骗别人的话,那你就触犯了法律。” 方青云冷冷地瞧着赵天。赵天神色凝重地说:“我应该清楚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那份和美国公司签订的合约根本就是假的,你以假合约来办加工点就是诈骗。老刘和老柳的保证金,我看你应该一分不少地退给人家,至于设备和原料,他们两个人卖了还能值几个钱。” 方青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当然明白赵天讲的话分量有多重。注视赵天半晌,方青云脸色铁青地叫来了许倩,把老刘和老柳的保证金如数退了回去。 在车站旁,赵天对老刘和老柳说:“你们以后要多动一动脑子,不要太轻易相信人。” 老刘惋惜地说:“难道真要把织袜机跟纱线卖掉?” 赵天笑着说:“其实也不需要。” 老刘急忙问:“真的?那你给我俩出个主意啊” “你们替人家加工,不如自己干,不要怕没有销路。袜子这种产品,只要质量好、价格低,还是有市场的。比如老刘你在高邮就在家里加工,然后在大的市场租一个摊位,自己零卖加上向周边的地方批发照样把加工点做起来。其实纱线也很容易买到的。” 老刘拍了一下脑袋,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总想着袜子有人收,自己就不用操心只管生产了,想想也是,靠别人靠不住,还可以靠自己嘛” 老刘与老柳千恩万谢依依不舍地与赵天告了别,老刘还热情地邀请赵天有时间一定到高邮找他,他说到时候给你做高邮有名的鸭蛋红心双黄。 赵天听着竟然有些感动,他使劲地点点头,说一定一定。 一辆奥迪a6小轿车停在赵天的宿舍楼前。之前赵天已经接到了方勇的电话,说是要接金淼淼到方家去。事情的转机之快,让赵天都有点意外。 接金淼淼的人是方勇的助理,一个年龄不大却老态尽显的老姑娘雷一曼。雷一曼见金淼淼在收拾衣服,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用收拾,马董事长早已为你置办了一切,你就带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跟着我走就是了。” 金淼淼对赵天这块小地方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赵天也不知道自己去做方勇的工作是对还是错,不过从私心讲他很愿意去找方勇,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方青云屈服,才能彻底打消苏子琪的误会,也算为金淼淼找到了归宿。 可是赵天心里还是有些自责,他想也许自己太自私了,他从骨子里了解方青云,金淼淼跟着方青云绝对不会有幸福。可他不这么做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雷一曼不耐烦地催促金淼淼动身。赵天也劝慰说:“淼淼,我知道你舍不得天哥,但是天哥也是为你好,你不是想嫁给方青云吗?现在马董事长接你到方家去,你就放心等着做新娘吧。” 金淼淼勉强笑了笑,这么多天与赵天相处下来,善良的赵天对她呵护有加,她背地里常想自己要是不认识方青云该多好,可是一切都迟了。金淼淼说:“天哥,我没有事,你不用为我担心。只是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每天早上再忙也要记得吃早饭,人家说早饭老不吃对胃不好。” 赵天竟有些莫名的伤感,仿佛不是把金淼淼送入方家那样的豪门,而是将金淼淼推往地狱一般。雷一曼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她几乎是夺过金淼淼的手提包,把金淼淼拉上了车。 望着金淼淼贴着车窗的脸,赵天的心一阵酸痛,他有一个不祥的预感:金淼淼此行也许并不能找到她的幸福。 奥迪车载着金淼淼直奔w州第二人民医院。雷一曼解释是帮金淼淼做身体检查。金淼淼幻想着方青云的父亲一定是关心孩子的健康,所以才带她到医院进行体检。金淼淼躺在床上,这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雷一曼没有陪她,她一个人去了洗手间。金淼淼吐了一阵心里头才好过一些,她走回医生的检查室,在门外听到那个老女人在问:“李院长,抽羊水真能鉴定出胎儿是不是马总的孩子。” 那个叫李院长的人,声音浑厚好听,他解释说:“抽羊水,我们称之为产前亲子鉴定,也称胚胎期亲子鉴定、胎儿亲子鉴定,是指利用基因技术鉴定胎儿遗传意义上的父亲。当胎儿遗传意义上的父亲是谁不得而知时,产前亲子鉴定可从孕妇的羊水中提取细胞,通过鉴定胎儿的dna(脱氧核糖核酸)确认父子关系。一般孕妇怀孕9-11周后,就可以采胎儿的绒毛样品,16周以后可以采羊水,22周后可以采集脐血。” “这种鉴定对胎儿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雷助理,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论是抽取绒毛还是羊水样本,都和胎儿的产前诊断一样,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何况是替马董事长做事,我们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的。” 金淼淼咬着嘴,她明白过来,方家是想带她做亲子鉴定,情绪激动的金淼淼推开房间的门大声说:“我不做什么鬼鉴定,我不同意。” 金淼淼掉头想离开,雷一曼早有准备,两个身着便装的海神公司的保安,一左一右挽住了金淼淼双手,金淼淼动弹不得,她一口咬住一名保安的手,保安牙紧咬着,可依然不松手。雷一曼怕金淼淼乱动惊动了胎气,引发什么意外,让李院长给金淼淼注射了安定。金淼淼昏睡过去,等她醒过来时,羊水已抽取完毕。金淼淼无声地哽咽着,雷一曼当没有看见,双眼紧闭养神。 车子进了方家的小庄院,迷迷糊糊的金淼淼听到有人说:“把她带到房间里休息,让她静心休养。” 那是个苍老的声音,金淼淼猜那个人,大概就是方家的老太爷方勇董事长。金淼淼感觉很累很累,恍惚中走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厦中,客厅的吊灯都缀满了珍珠,她走着走着,突然掉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阴森森的,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她一下子划开了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金淼淼叫出了声。 金淼淼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是一场梦。她在想第二人民医院发生的一切大概也是一场梦。可肚子上抽取羊水的地方隐隐作痛告诉她,那不是梦。金淼淼并不怕抽羊水,也不怕孩子不会是方青云,她只是担心会对孩子造成伤害。但是自始至终金淼淼并没有见到过方青云。她想方青云也不会愿意来看望她。金淼淼想着又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金淼淼感觉到口渴,房里也没有水壶之类的东西。金淼淼走出房间,外面已昏暗一片,天刚黑不久的样子,金淼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方青云在讲话。 金淼淼在黑暗中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来,看上去大概是一间书房,方青云毕恭毕敬地背对着门,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张蕴藏着恼怒的长脸。金淼淼并没有见过方勇。她听人说马董事长向来低调,很少上电视或者报纸。所以年轻一点的w州人见过他的并不多。可那张传说中的马脸还是让金淼淼肯定那就是方勇。 方青云不解地问:“父亲,您把她接到家里,真的想让她做方家的孙媳?” 方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责怪说:“青云,我早已对你说过,你做事沉稳一点,哪一天你要像赵天那样我就放心了。” 方青云不屑地说:“赵天他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觉得他有哪一点比我强。” “他比你强的地方太多了”方勇提高了声音。“你们俩从小到大在一起玩,可性格脾气各异,赵天做事稳重有远见,你呢,虽然鬼点子多,可是眼光短浅只盯着眼前。就拿你同金淼淼的事来说,你是怎么处理的,给人家点钱就能把人家打发了吗?像她生长在普通家庭里的孩子,假如怀上了你的孩子,会善罢干休?听说她爱慕虚荣,这样的女孩子不定会想出什么其他的方法来给方家抹黑。我早已告诉过你,你不是只代表你个人,你是代表方家,还有海神。头脑要想想清楚。只要经过dna鉴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那好办,我只想要孩子,不希望也没有打算让她进方家的门。” 方青云嬉笑着说:“父亲,原来你只想借腹生方家的孩子,父亲太好了,我可不愿意同那个厌烦的女人结婚。” 方勇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我不知道人家姑娘怎么厌烦你了,但像她这种身份的女孩,我绝对不会允许她成为方家的媳妇。” “那以后怎么办?” “你是说生完孩子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送她到国外去留学。” “父亲你太高明了,让她明白要想进方家的门必须到国外学习,其实到了国外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方青云明白过来,高兴地笑出了声。对于能够彻底摆脱掉金淼淼,他感到非常高兴。 金淼淼紧咬着双唇,担心自己会叫出声来。她万万想不到方勇那么阴险。她回到自己的房里间痛哭出声,一会儿她就冷静下来,她得想方法离开方家。金淼淼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房间外有保安在院子里值班,要想出去并不容易,金淼淼谋划着等白天到了,谎称不舒服到医院时再想办法逃走。 金淼淼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方勇见到她时,亲切地问:“淼淼,你在我们家住的习惯吧?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想吃什么不要客气吩咐他们去做,总之你要保持心情愉快,像这样老绷着脸也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 金淼淼心里暗说:“老狐狸,你说话这么客气还不是为了你们方家的孩子,还装模作样地假装关心我。” 按照过去金淼淼的个性,早已翻脸了。但是这段时间一连串的变故让金淼淼成熟了许多,她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温声说:“父亲我在这里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会把这里当成是我的家一样。” 方青云冷笑一声。方勇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这就好,就把这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 金淼淼突然恶作剧起来,一时嫌早饭不可口,叫阿姨做油煎鸡蛋,鸡蛋端来了她又嫌太油腻了让端走,总之一顿早饭,金淼淼没少折腾,可是并没有吃多少。支使得几个下人团团转。方勇看上去没有什么反应,方青云早已忍耐不住,站起身拂袖而去。金淼淼装疯卖傻,呵斥雷一曼:“你是怎么搞的,没有见到马总要出去吗?快侍候着给我们马总穿上那件新的格子衣服,这件太难看了,青云是不?” 方青云不理金淼淼,扬长而去。金淼淼闹着闹着突然喊肚子疼,方勇不敢怠慢,吩咐人把金淼淼送到医院,他担心抽羊水会影响到金淼淼肚里的孩子。车子走在半路,金淼淼叫停车,说是自己要上厕所,她下车时开玩笑地说:“雷助理,你跟我一起去吧。” 雷一曼哪里愿意去闻臭味,皱皱眉头走远了。金淼淼见没人跟过来,连厕所也没去,直接打了个出租车就赶回了赵天的住处。 赵天还没有上班,昨天晚上进口的设备全到场了,赵天安排设备安装,忙到下半夜才回家,早上睡迟了点。赵天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赵天开门一看,只见金淼淼浑身发抖,眼里含着泪,双手环抱在胸前,他又吃惊又心疼地说:“淼淼,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金淼淼扑进赵天怀里痛哭,一边哭一边把方勇的话复述了一遍。赵天听得震惊无比。他扶着金淼淼坐下,自责地说:“淼淼,看来是我错了,我本来以为他们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会接纳你,看来我在痴心妄想。” 金淼淼抽泣着说:“天哥,我不想到方家去了,还有他们抽羊水进行鉴定,我担心要是他们鉴定结果出来后,他们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方青云的话,方勇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赵天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去找那个位李院长。还有你半路逃出来,他们一定会找你的。我看他们第一站就会到我这里来,你不如现在就动身到子琪家去。” 赵天来不及叫服装厂的车子,跑到楼下喊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出租车走远,然后自己直奔w州第二人民医院。 关于第二人民医院人们还有另外一个称呼,比如有人做了很出格的事,其他的人会说原来你是从二院出来的,因为第二人民医院是专门治疗精神病人的医院,全国各地的情况大致都差不多。因此虽说从二院出来的人即使好了,言语之间也会露出几分反常,不过作为主治医师的李院长,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着医案,赵天径直推开了门。赵天的情绪激动,指责说:“李院长,你没有得到孕妇本人的同意,抽取羊水进行dna化验是犯法。” 李院长冷漠地说:“她不是方家人带来的吗?” 李院长医术高明,可做人却有点糊涂,他只以为是方家的人带来了就行了,并没有想到孕妇本人是否同意。方家的人生了病,不到医院的话,李院长就亲自上门,他跟方家的家庭医生差不多,当然从方家他也没少拿红包。其实做了多少年医生的李院长考虑病人感受的情形很少,特别在二院锻炼了他的神经,病人要是闹起来,李院长什么手段都敢用。 赵天又气又恨地说:“方家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人,可你要想清楚了,方家人只是给你点好处而已,dna签定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给人家做,你做了我告到卫生局,你的饭碗都不见得保得住。”见李院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赵天把没有交的记者证掏出来摆在李院长的办公桌上,说:“这种小事卫生局的领导会为你说话,但是上了报纸杂志,他们未必在背后为你撑腰” 李院长愣住了,只得答应把有关金淼淼做dna的血样等物品,交给了赵天。 把事情办好,赵天回到家。金淼淼依旧情绪低落,神色悲切。她却一把抓住赵天,满脸惊恐地说:“天哥,方青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想过了,惟一的办法就是你娶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说是你的,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赵天怔住了,挣扎了半天,才说:“淼淼,我不能答应你。我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子琪。” 金淼淼伤心地说:“那一天,你说喜欢我,原来是骗我的。” 赵天急切地辩解:“淼淼我没有办法,我怕你出什么意外,所以才那么安慰你的。” 绝望的金淼淼嘴里喃喃地说:“天哥不喜欢我,天哥,你骗我。” 金淼淼的痛苦让赵天难受,他说:“淼淼,天哥就是你的亲哥哥,哥会照顾你的,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金淼淼好像没有听到赵天的话,神情呆滞,一会儿捂着脸哭泣,一会儿又不安地说:“天哥,我要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不要抢走我的孩子。妈,他们抢我的孩子。”金淼淼情绪很不稳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赵天心都碎了,他理解金淼淼的感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因为从小生活贫穷,吃了不少苦,于丽水死的时候,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在爱情上又受了方青云的骗,她现在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没有出世的孩子身上,现在她只想保住孩子。赵天犹豫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好。一旁金淼淼凄怆的哀叫,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刺着赵天的心,他一把抱住了金淼淼,说:“淼淼,你别这样,有天哥在,没有人能抢走你的孩子,这样吧,天哥答应娶你。不过,我们只是假结婚。你看行吗,淼淼?” 金淼淼似乎并不在意赵天假结婚还是真结婚,只要赵天娶了她,她就可以安心生下孩子,她就能把孩子抚养成人。 婚礼三天后举行,就在赵天的那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内,客人没有几个,都是赵天以前在杂志社的老同事。 同事们拿赵天打趣说看不出来赵天平时人老实,实际上思想前卫,儿子都有了。特别熟悉的同事大丁,却有点替赵天担心,他悄悄地问:“赵天,你小子让人看不懂,我知道你不是同苏子琪好的吗,现在却娶了金淼淼,到底怎么一回事?” 赵天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我都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两个人正说着,屋里的人冲进来拉两个人进去,说是闹洞房了。他们早已准备她了一个苹果,要叫赵天和金淼淼咬。苹果在他们的手中晃来晃去,咬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几次差一点脸对脸撞在一起。 情急之下,赵天一口咬实了苹果,他示意金淼淼再咬。金淼淼从容咬下了一块。大家伙又怂恿赵天,不许用手,把咬下的苹果喂金淼淼吃下。赵天不愿意,几个人起哄。赵天没有办法,只得咬住苹果,喂进金淼淼的嘴中。这样赵天势必就要吻上金淼淼。金淼淼陶醉地闭上眼,这时赵天突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沉寂中有着压抑。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苏子琪。苏子琪穿着很喜庆的衣服,神情出奇地安静,她几乎抢过了大丁的杯子,说:“赵天,恭喜你,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苏子琪一口喝干,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赵天丢下金淼淼,叫着:“子琪,你别走,你听我说。”赵天追到了楼下,没有看到苏子琪的身影,他知道苏子琪不会再原谅他了,之前的误会他可以解释,现在假结婚苏子琪会相信吗?绝望之中的赵天抱着头,倚着墙壁,失声痛哭。 苏子琪并没有走远,她站在离赵天不远的角落里,抱着双肩茫然若失,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w州城夜色中闪烁的灿烂灯光此时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她被远处无边的黑暗拥抱着,看不到一点亮光,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寒冷无比 三百八十二. 漏洞 三百八十二.漏洞 赵天接到了老刘的信,信中老刘说他把加工点起了个漂亮的名字叫万里行织袜厂,行万里都不会穿坏的好袜子。 由于“万里行”质量好,在当地销得很好,老刘申请了商标注册,名字也叫“万里行”。老刘无疑是幸运的,据赵天后来了解,像老刘与老柳那样的加工点并不在少数。这些人中许多人都无法再像老刘和老柳那样拿回保证金。因为赵天已经获悉,方青云已经在美国注册了一家跟合同上名字一样的皮包公司,也就是说方青云修复了被赵天识破的惟一漏洞,加工点再想找方青云的麻烦已经不可能了。 赵天仔细研究过,方青云的加工业务难以受到法律追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经过了工商注册,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与受骗者事先都签订了责权分明的合同,最终受骗者明明知道上了当也有口难辩。从法律的角度来讲,它是深谋远虑在欺诈边缘上的一种合同纠纷。 赵天惟一能做的只是防止更多的人上了方青云的圈套。赵天做得很干脆,自掏腰包,在方青云发布的广告旁边,也加了条小公告:“加工点有风险,市民投资需谨慎。” 这样做的效果极其明显,赵天的公告发出去一个星期,方青云再也钓不到一条“鱼”了。方青云明白自己设计的游戏其实并不复杂,每次屡试不爽,是因为他推出的形式别出心裁,别人从来没有见过而已,而且许多人因为求财心切,才会无意或者有意忽视其中明显的漏洞,这种漏洞是经不起推敲和调查的,而赵天的提醒,让他们正视了风险。 方青云觉得这样也好,加工点的游戏他早想结束,他这个渔夫已经从中赚了不少,虽然离年终的任务还有点差距,不过他相信特许加盟一定会为他带来更加惊人的收益。 刘星梅的样板店搞得有模有样,由于每天都搞得那么轰动,现在已成了四季青的一个景点,每天会有许多人围着看热闹,当然其中很多都是刘星梅雇的“演员们”。 方青云所在特许加盟总部也与刘星梅样板店一样热闹非凡,这里更需要一批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业务员,就像周星驰赵本山那样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特许加盟的业绩与业务员的口才直接挂钩。方青云许给的报酬也极为诱人,特许加盟费的10%就是他们的奖金。他们总会极其热情地陪同加盟商去交线,然后在走出门外时谎称有事,他们迅速领取这笔奖励的急切,好像这家如日中天的公司随时都会倒闭一般。 业务员都是受过临时培训的,他们的原则是每一个客户都是潜在的加盟商,每一个接待的人都必须认真对待。业务员要善于“画饼”,就是为客户描绘美好的蓝图,说如果加盟开服装店,客户将在半个月之内除了赚回所有的投资外,还会在所在的城市开上几家分店,成为大老板。“画饼”环节极其关键是由于来申请加盟者多为生意场上的“菜鸟”,一点小诱惑就可以轻易地将他们拉下水。当然,优良的服务态度是第一位,方青云教过他们,谁对客户恶语相向,必定要遭到惩罚,开除而且没收就业保险金。 在方青云调教下,这些招商人员个个业务精通。你从远道而来,对杭州不是很熟悉,那好办,你刚下火车他们就会像亲人一般,为你提着小包,并且把你安排进免费的旅馆里住宿,同时嘘寒问暖,让你倍感亲切。至于生意,他们并不着急,他们会带你玩一玩杭州西湖,把你带到岳王庙,教你对着秦桧等大奸臣猛吐口水以示对奸恶之人的愤恨,他们会浪费大量的唾液告诉你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并对苏东坡不为人知的典故进行高调吹捧。 等到第二天,他们会带你来到方青云租借的十几层的大酒店,并告诉你整层都被他们包下了,以示公司的实力如何的强劲。当听说你没有什么做生意的经验,他们会拍着胸脯说为你提供业务员进行指导,还拉你听一课创业课。 方青云有时兴致来了,也会客串当业务指导和讲师。方青云见多识广,知道怎样调动准加盟商的兴趣,他常常鼓吹人人都能创业成功,然后把古今中外的创业成功者的故事,宣扬一番,然后把加盟者未来的前途勾勒得如同触手可及一般,让人热血沸腾,感觉不加盟就是一种罪过,谁不加盟谁就是傻瓜,然后他会领着你大声呼喊着口号:“我能成功,我会成功,我必定成功。”声音一定慷慨激昂,喊完之后加盟费用也就收得差不多了。 倘若还有一部分人在犹豫不决,立刻就有人过来告诉客户说:“今天早上你们那地方又有一个人过来申请加盟,我们这可是特许加盟,也就是独家加盟,一个县级城市只设立一家,考虑到你先到就把这个发财的机会给你,如果你拿不定主意的话,我们就把加盟权交给那个人了。”假如对方稍有怀疑,他们立刻会拉一个人过来,装模作样地介绍一番说这就是那位竞争者。接下来那位竞争者先发脾气后央求,还把客户拉出去商量,说是只要把加盟权让给他,他可以出1000元钱买加盟权,他当场就会把钱掏出来以达成交易。这样一搞,大家都积极主动地交钱加盟了,生怕晚了就没了机会。 交了钱,自然就是签订协议,参加加盟培训,以及首批进货。在协议里,无疑会规定一些表面看起来很有道理谁看了都不得不说“是得这样”,但实际在却很有“猫腻”的条款,这些条款都是方青云精心设计的套儿。比如,会规定一个销售数量上的要求,如果你达不到,方青云有权取消你的资格;或者连续几个月不达标,就会自动终止加盟协议等。 加盟商提出质疑时,招商人员马上就会说:“不用怕,基本上都能达标,你想呀,要是连这个量都达不到的话,那还有意思继续做下去吗?” 客户一听,心想顿时大悟,对呀,没有这个量做基础,那连我自己都不想做了。 方青云就是这样一层一层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坑,等着一大批一大批的客户前仆后继地往里面跳,等到把坑填满时,他就可以覆上一层土,伪装得不留痕迹。他欣赏着着个自己一手挖起来的大坑,心里面笑开了花。 刘星梅曾经对方青云的想法提出来疑问,她问:“马总,你这样做好像是存心不想让加盟店开下去似的?” 方青云神秘一笑,说:“刘秘书你有点眼光。其实我为什么要在合同上约定只要达不到量或者不达标就是取消和终止加盟资格,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店开不下去。我们是以收取加盟费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不是卖衣服,他们继续做下去,你就得不停地给他们供应衣服。你也知道现在库房里的那几百万元的童装所剩无几,难道还要再进货供应加盟商?他们的店撑不住自动毁约都倒了,我不用承担一点责任,我的衣服也卖完了,两全齐美” “马总,那是三全齐美,同时我们也完成了咨询公司的任务了。”刘星梅附和着说。刘星梅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马总,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青云的心情不错,大方地说:“刘秘书,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有什么话不用吞吞吐吐的,只管说就是了。” “马总,我听说金淼淼嫁给了赵天。” 提起这事,方青云心里面就不痛快,他气愤地想:“金淼淼这个浪货,前一阵子还说怀上了我的孩子,原来背地里早跟赵天有一腿。赵天也是个无耻小人,表面上道貌岸然正人君子,暗地里还是把金淼淼的肚子搞大了。” 更让人恼恨的是,爷爷总觉得这件事赵天横插一杠事情不那么简单,还说什么赵天从小品行端正,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方青云窝了一肚子气,爷爷这话的意思好像他方青云是个品行不端的小人似的。回想起赵天带着那两个加工点的人来找他的麻烦,方青云感觉出赵天在处处同他作对,方青云冷冷一笑说:“赵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其实金淼淼跟赵天结婚方青云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脑子里只装着一个女人,那就是苏子琪。方青云觉得苏子琪已成为他生活中一部分,他从来没有如此去迷恋过一个人。过去的那种所谓的爱情,在他看来都是一个又一个花样百出的游戏,而同苏子琪在一起,他的感觉却浑然不同,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有时这种感情令他难以适应,这种对感情的依赖让他感到不安,但他又割舍不下,几天见不到苏子琪他会想念,可是见到了之后苏子琪的冷漠又让他伤心。得不到,又丢不下…… 方青云想得投入,并没有注意到刘星梅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 苏军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无助的苏子琪本来想通知赵天的,但她最终还是叫来了方青云。急救室里的苏军已陷入昏迷,医生与护士紧张地进行急救,门外的苏子琪神色无助,过了一会儿医生出了急救室,他示意苏子琪到他的办公室,方青云与医生认识也跟了进去。医生神色凝重地说:“苏子琪,你父亲的情况很不好,刚才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很危险。目前,光靠血透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就是需要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再迟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方青云问:“我听说肾源很紧张,怕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 “马总,肾源倒不缺,只是我听说肾移植需要的高昂费用还缺一些。” 方青云说:“你是说钱不够?这好办,我愿意支付这笔费用。医生你看需要多少钱,明天我叫会计交过来。” 苏子琪有些犹豫,方青云说:“你看你跟我还见什么外,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根本不能再拖了,就明天了。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就算你借我的。” 苏子琪没有立刻答应是因为父亲要是知道是方青云出的钱他肯不会同意做手术的,苏军同赵天一样对方青云有着成见。可是眼下父亲的情况如此危急,她已经不能再等了。苏子琪同意接受方青云的钱,但是她坚持写了欠条,加上上次的培训费,苏子琪给了方青云一张二十万元的欠条。 苏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苏子琪趴在床上脸上还留着泪痕,笑了笑说:“丫头,哭什么,老爸不是对你说过吗,老爸活到现在是赚到了。我明白了,你是怕老爸死了,一个人孤单是不是,好啦,这个问题我早已想过了,你呀,还是趁早同赵天结婚算了,这样老爸就是走了,你也不会寂寞了。” 苏子琪难过地说:“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跟任何人结婚,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苏军伸出手想刮苏子琪的鼻子,因为手上没劲,手指在苏子琪的鼻头上碰了碰说:“丫头又说痴话了,你跟着老爸过一辈子,那赵天怎么办?你呀,其实说的都是反话,你巴不得早点离开家呢。” 苏子琪哀伤地说:“爸,我说的都是真话。” “丫头,你不要瞒着我,以为老爸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赵天的事,我都找赵天谈过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你要有耐心,赵天是个好孩子,现在你不明白,将来你就会知道了。老爸看人向来是很准的。” 苏子琪不想提赵天,她说:“爸不要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同医生商量好了,过两天就给你动手术。” “动手术,丫头你哪来那笔钱的。”苏军问。 “爸,是模特公司借给我的。” “丫头,你别骗我了,像那种公司是不会给你这么个新人付那么多钱的。” “叔,子琪是在骗你。”不知什么时候赵天也赶来了,他接过话头回答说。苏子琪紧张地望着赵天。赵天从容地说:“叔,钱是我向服装公司借的,您就放心做手术吧” 苏军看到赵天非常高兴,说:“刚刚我还同子琪说你们俩的事呢” “爸,医生让你少说话了,你休息吧。”苏子琪打断了父亲的话。苏军朝着赵天做了个鬼脸,意思叫赵天哄哄苏子琪。又背着苏子琪向赵天打了个“v”形手势。赵天心里苦笑,走出病房,小声说:“叔叔昏迷前给我发了个短信,我赶过来时看到方青云也在医院,我就知道是方青云出的钱。这两天我已把服装厂的事安排好了,等着给你爸做手术。” 赵天扶着苏子琪的双肩,安慰说:“叔福大命大,他那么多大灾大难都闯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会挺过去的。还有,你自己也要坚强点,毕竟好多事需要你前后照应。”放下双手,赵天盯着苏子琪的双眼,怜惜地说:“我看你人都瘦了一圈,双眼都有了黑眼圈,你要注意好好休息。” 赵天叹了口气,说:“叔一直有个心愿,想让我照顾你。可是……” “你不要说了”苏子琪大声说。 赵天无语,转身欲离去。“等等”苏子琪喊住了他,赵天转过身,苏子琪认真地说:“赵天,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捐肾是我自己愿意,不为别的。” 苏子琪本来有许多的话要跟赵天说,临了却她只说:“你要注意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赵天走后,苏子琪难过地斜倚着墙壁,忽然间泪流满面。 一个星期后,赵天与苏军分别上了手术台,手术非常成功。赵天先出的手术台。赵天并没有告诉金淼淼要捐肾的事,他只是对金淼淼说自己出差了。赵天也没有告诉服装厂自己捐肾的事,他只是说自己有私事要处理一下,钱厂长开始不肯放他休息,见赵天那么认真,她才准赵天十天假,现在钱厂长一天也离不开赵天,新生产线的安装,老基地的生产都要指望着赵天调配。由于近段时间工作繁忙的缘故,赵天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多了几条皱纹,这让他比平时看上去了老了几岁。 苏子琪本以为金淼淼会来照顾赵天的,可是赵天病床旁却没有一个人,犹豫了半天她才端了鸡汤给赵天端过去。赵天昏睡着,护士告诉过苏子琪,赵天恢复得不错,如果快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拆线。 昏睡中的赵天,一把抓住苏子琪的手嘟囔着说:“子琪,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的,子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爱你” 苏子琪一惊,想挣脱,可见赵天并没有醒来,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赵天抓着她的双手。苏子琪抚摸着赵天的脸,轻轻地说:“你还说我瘦了,看你自己,又黑又瘦。” 苏子琪的内心复杂无比,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父亲的话,认为赵天与金淼淼只是假结婚,可是再怎么说他们毕竟结婚了,难道让她等他们离了婚她才嫁给他吗?苏子琪越想心里越乱。 2**和失手 随着苏军身体的逐渐康复,苏子琪的心情越来越好,也难怪,老爸的手术成功了,再加上模特事业也是渐渐步入正轨,苏子琪当然高兴。上次《先锋男女》杂志的封面照让苏子琪在业界崭露头角。可这几天,苏军的脾气不好,板着脸见到苏子琪回家也不像以前一样“丫头丫头”的叫了,苏子琪知道他为什么事,可是假装不晓得。终于,有一天苏军忍不住了,他叫住又要出门的苏子琪,说:“丫头,你给我站住,老爸有话对你说。” “爸,我出去有点事,回来再讲吧。” “丫头,不行,现在就讲清楚。” 苏子琪只得坐在苏军的身边,说:“老爸,有什么最高指示,你说吧,我听着呢” “丫头,赵天我怎么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苏军记得自从做过手术,赵天出了院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倒是那个方青云三天两头到家里来。不管苏军如何冷言冷语,方青云也不在乎。苏军有点着急,担心苏子琪又在同赵天闹别扭。 苏子琪不愿意提起赵天,说:“爸,赵天这段时间很忙,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 “问什么,每次都是转到秘书台。丫头,我提醒你,我是为你好,我不会认错人。”苏军强调说。 苏子琪的手机响了,借机说:“爸,你别再唠叨了,我真的有事。不然迟到了多不好。” 苏子琪确实有点着急,方青云之前就催过她,说别迟到了,叫人家大人物等不好。方青云所说的这个大人物叫欧文,在模特业界相当有名。目前,全国性的中国名模大赛正在浙江省举行,苏子琪将以浙江十强的身份进行十进三的角逐,胜出的三强选手将参加全国名模大赛冠军的争夺。此次“丝绸之路”模特公司也赞助了浙江省的比赛,作为浙江省赛区的主要评委,丝绸之路的艺术顾问,欧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苏子琪赶到卡拉ok店门口时,方青云正焦急地等着她。方青云埋怨说:“子琪,我说晚上一起吃饭开车接你,你不让,你看都快迟到了。” 乍看上去,中国人欧文的打扮像极了旧社会上海滩的洋买办,中国人的脸保持着半西方的习惯与西化的说话腔调,说话中不时冒出一两句英语。欧文对于践行西方的礼仪乐此不疲,见到人他是不管别人的反应,行贴面礼。当然与苏子琪初次见面,他理所当然凑了上去吻苏子琪的面颊,这种礼仪让苏子琪很不习惯。欧文略带夸张地惊讶说:“miss苏,你太美丽了。” 方青云怕苏子琪不习惯,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欧文是很西化的,有些习惯我也受不了,不过同他相处时间长了就好了。” 欧文不仅对西方世界有着特殊的感情,对西方的名模的奇闻迭事也了解颇多,提起英国名模凯特?摩丝,他津津乐道地说:“凯特真是太美了,她踏入模特儿界不久就拍摄了一组五十多张的全裸照片,真是very棒。二十三岁的英国名模莎哈儿?达夫泰利跳楼自杀了。在男友的曼彻斯特公寓的十二楼坠,当场死亡。因为她发现男友拉希德竟然已经结婚,加上她的**影片又外流到网络。可她的家人坚决否认她自杀,说她有虔诚的信仰,绝对不会自杀。告诉你们吧,莎哈儿去年拿下英国‘亚洲之貌小姐’桂冠后,随后便与拉希德陷入热恋,不过在半年前,她发现男友已婚并育有子女,太令人惋惜了。不瞒各位,要是莎哈儿不死的话,她的事业定会如日中天。” “miss苏,你的潜质不错。我很喜欢。”欧文并不掩饰对苏子琪的喜欢。 他让苏子琪坐到他的身边说:“我的眼睛是很准的,miss苏三条标准都符合超级模特的标准。第一个是身高,目前国际时装模特参加表演的统一身高是178m,意大利有时要求180m,国内身高在175--181m之间的女孩都在标准之内。还有最理想的三围尺寸是90,60,90,但即使是在欧洲,也不是都能达到这个标准,中国三围尺寸的标准一般为84,61,90,你们瞧瞧,miss苏的条件绝对符合。” 欧文瞧着苏子琪的眼神有几分迷离。方青云一旁问:“欧文,听说做模特漂亮不漂亮很重要。” “no,青云你理解错了,时装模特的相貌标准不单纯是看漂亮不漂亮,主要是看有没有立体感或有没有个性特点。像miss苏瓜子脸,上妆后效果一定不错,她会是个出色的模特。”欧文说完轻拍了拍苏子琪的手臂,苏子琪不安的移开了。 方青云笑着说:“欧文,那得要有你帮助才行喽。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模特可都是从模特大奖赛中走出去的。” “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老实说,miss苏想拿名次,没有那么简单,这样吧我帮你调教一下。明天晚上让她到我的工作室来一趟。” 这场聚会直到夜深才结束,欧文一边唱歌一边喝酒闹到深夜两点多钟还精神抖擞。苏子琪没有拒绝方青云开车送她。苏子琪似乎对明天晚上去找欧文心存顾虑,方青云说:“子琪你的模特事业要更上一层楼必须在模特大赛中获奖,经过欧文的调教,你取得好名次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青云,我是不习惯他那说话的腔调和怪怪的眼神。” “子琪你不要瞎想了,艺术家都那个调调儿,这就是个性。” 这个冬天,杭州天气与往年相比意外得冷暖无常。冷的时候,寒风如同长了刺的毛毛草,直往人的心里钻,暖和时候太阳晒得人身心燥热不安。 苏子琪从w州赶到杭州时,已是晚上七点,虽然她在车子上吃了碗热面条,可是单薄的身体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苏子琪双手搓动,想积聚点热量,但并不起作用。在敲欧文工作室的门时,她的牙齿还忍不住上下打颤。门打开了,欧文站在门口热情地将她迎进屋里。苏子琪注意到欧文把门的保险也锁上了,保险发出的声响像一种可怕的暗示,让苏子琪的心里直发毛。 别看欧文说话细声细气,他的身体却特别健壮,他揽过苏子琪的双肩,微笑着说:“miss苏,你很冷吗,快到里屋吧,里屋很暖和的。” 装饰得艺术且前卫的欧文工作室,本来是一间剧场,这里原本是个小会议室,里面暖气躁热无比,先前还感觉寒冷的苏子琪一会儿便热得浑身难受,不得不脱掉了外衣,可室内的气温就是穿着毛衣也感觉闷热异常。欧文面带诡异的笑容,竭力抚慰让她放轻松点。苏子琪觉得空气沉闷无比,她想早点离开,问:“欧文老师,您看现在可以开始辅导了吗?” 欧文暧昧地笑了说:“想不到miss苏比我还着急。” 欧文说完一屁股坐到了苏子琪的身边。苏子琪发现情形有些不对,打掉欧文的手,厉声说:“欧文老师,请您自重。” 欧文不解地说:“miss苏,你怎么了不是你要求辅导吗?噢,原来你不知道辅导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辅导也就是我让检查检查你的三围是不是符合模特标准,有时候需要实际地把握,昨天我只是目测,不准的。这种辅导在圈内很流行,已经形成一种潜规则,我实际把握后认为你的条件不错,那么你一定会得到好名次的。” 欧文说着一边拉掉灯,一边便扑了上来。苏子琪挣扎着,直到没有一点儿力气,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晕了过去。 苏子琪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工作室里空无一人,她无心整理零乱的衣服,忽然感觉自己一个人好可怜,她感到自己好累好累,走着走着竟萎然倒地,她感觉有人把抱着她叫喊着什么,她模糊的意识里以为听到了赵天在叫她,她倒在赵天的怀抱里哇地痛哭出声。 苏子琪清醒的时候,发觉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赵天,是方青云。方青云自责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说:“子琪,全怪我,我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个禽兽,我会找这个家伙算帐。” 方青云说到做到,两个小时后他把欧文带到了苏子琪的面前,欧文显然已被方青云修理得鼻青脸肿。方青云一脚踹倒欧文,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苏小姐你就原谅我吧,这样吧,我一定保证你进前十强,你就替我说说情请马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什么十强,凭子琪的条件还不是稳进入十强最少前三名” 欧文不住口地表示:“好,我答应你们,前三名。” 方青云以商量的口气说:“子琪,你看把他送到派出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看……” 苏子琪心乱如麻,她不想多看欧文一眼,她捂住自己的脸痛哭起来。方青云使了个眼色,欧文同方青云对视而笑,然后狼狈地出去了。 其实这场戏完全是方青云一手策划主演的,在欧文的工作室他替换出了欧文,然后**了苏子琪,之后又糊弄苏子琪说把欧文痛打了一顿,其实脸上身上的伤痕都是化妆师的杰作。欧文当然也拿到了不少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方青云替他还清了好几万元的赌债。 苏子琪精神已近崩溃,哪里看得出方青云使的花招。 等苏子琪情绪稍为平复的时候,方青云又装着百般体贴,并且一再表示他不在意苏子琪受欺负的事,他假惺惺地说:“子琪,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受害者,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知道我的心意,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爱你的。” 苏子琪听了十分感动,她第一次扑进方青云的怀里,任由泪水顺着面颊留到方青云的后背上。 方青云在费尽心机得到苏子琪的同时,报复赵天的计划也在按部就班地实施着。 经过基建人员日夜奋战,w州第二服装厂新的生产线已经安装调试完毕,比计划提前了三个月。赵天在办公室算了算试生产的时间,然后叫来了几位得力干将,这几个人都是赵天从w州的几家国有企业挖来的,有的是生产方面的骨干,有的是销售方面的人才,也有管理精英,他们虽然在原单位独挡一面,可收入并不高。赵天请他们来不但给他们比原单位多几倍的工资,而且也给了他们施展才干的舞台。 赵天拿出风油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搓着,一边拧开广播。广播里正播放着有关禹作敏的事。四月十五日,天津市静海县大邱庄农工商总公司董事长禹作敏因犯有包庇、窝藏罪犯和用非法手段阻碍司法机关执行公务等罪行,触犯刑律,被天津市公安机关依法执行刑事拘留。同年八月二十七日,经天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禹作敏因犯窝藏罪、妨害公务罪、行贿罪、非法拘禁罪、非法管制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赵天对于禹作敏的行为不能理解,他想也许禹作敏在自己的小天地一贯专横独断惯了,所以才妄自尊大,公然与政府对抗。 正想着,**余推门进来了。**余也是赵天挖来的人才,精于管理,赵天不在时候的服装厂的管理就基本上交给**余这个厂长助理打理。赵天关掉收音机,说:“罗助理,我有个事情要同你们商量,生产线就要试生产了,我想搞个典礼,你看怎么样?” “赵厂长这个想法挺好。我们可以请一些媒体朋友来,也可以起到宣传的效果。反正我们也需要打品牌,扩大知名度,把生产线的情况向外界公布这时候的机会挺好的。” 几个人陆续到了以后,赵天将典礼的事情布置下去,各人领着任务按照分工各自忙去了。几分钟后,**余又折了回来,他向赵天汇报说:“赵厂长,上个月我们参加服装博览会认识了一个叫叶凡的贸易商。他又打电话过来了,说要来厂里考察。我对这些人不太信任,有好多人明义上说是考察,实际上就是骗吃骗喝,临走时再骗点烟什么的。要不,我把他回了算了?” “也不全是这种情况,这样吧,你照常接待,要是吃喝什么的倒没有什么,骗烟的就别理他。” 叶凡并没有如**余预料的那样骗吃骗喝,他婉拒了**余为他安排住宿地,他说住的地方他之前就预订好了。叶凡还开玩笑地说:“罗助理,如果我连自己的吃住都不能解决,我还同你们做什么生意” 叶凡第一次来,他参观了老厂也考察了新生产线,听到**余介绍新生产线只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快建成了,他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说:“你们这才叫w州速度。” 叶凡表现得十分谦逊,每一次**余要请他吃饭,都被他抢先付了帐,他的解释是,你们是在帮我忙,理应我请客。 **余多方考察之下,感觉叶凡是想同服装厂做生意,但因为需求量大,他也做不了主,就向赵天作了汇报。赵天一听,心想叶凡采购的服装价值六百多万元,凭服装厂现有的加工能力在短时间是无法完成的。可是叶凡一再强调他货要得很急,必须在半个月内交货,不然他可赔不起。 赵天想了想说:“我们目前没有那个加工能力,这没关系,我们可以委托邻近几个县的服装加工厂代为加工。但是必须要让对方交部分订金。还有交货的方式也要有约定。” **余说:“交货的方式叶总也说过了,他们先打钱过来,我们等钱到帐后再发货。” 因为对方愿意先付货款,赵天觉得这事没有多大的问题,他同意与对方签订这笔合约。合约签订后,干练的**余在两天的时间内就组织了相关服装厂为第二服装厂进行加工,并且在合同的约定的时间内把货都交到w州第二服装厂。 谁也没有料到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赵天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星期六,金淼淼身体不舒服,赵天火急火燎把金淼淼往医院送,谁知到半路金淼淼又说肚子不疼了,赵天哭笑不得。金淼淼不放赵天走,她说:“赵大厂长,你忙起来就住到厂里,我都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人影子了,今天下午你就陪陪我吧。” 赵天想想也是,自己忙得没有时间照看金淼淼,有时一个星期也就回家一趟,也呆不长,一个小时就有好多电话找他,逼得他只好提前打道回府。其实说是工作忙,纯粹是借口,赵天心里处于双重的矛盾之中,一方面由于自己的原因导致苏子琪闷闷不乐,另一方面假结婚的事也在困扰着他。金淼淼虽然知道这场婚姻是是假的,但还是十分投入得对待,对赵天嘘寒问暖非常关心。 她所的关心是真诚的,这也让赵天不知该如何面对 三百八十三. 轨道 三百八十三.轨道 那天快到下班的时候,**余打来了电话向赵天报告说叶凡把款子打到了服装厂的帐上。赵天不放心,让**余确认一下是否到帐。经过再三确认,**余汇报说帐确实到了六百万元。既然钱已到账,赵天吩咐**余赶紧发货,这批货对方要得很急,不能耽搁时间。 打钱,发货,交易成功,整笔交易一气呵成,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 可是没想到星期一的时候,财务经理忽然找到赵天说帐上的六百万元竟然不见了。赵天头脑里轰地一声响,过了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忙问:“是不是钱厂长有什么急事动了那笔钱?” “我问过钱厂长了,他说要是用钱也会告诉你一声的,再说六百万元也不是个小数目。”钱厂长也听说了账上六百万元款项消失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厂里。赵天急忙到银行查询,这才猛然醒悟,自己受骗了 原来骗子利用了银行一条内部规定,客户在汇出去钱后如果发现汇错了地方,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撤回汇款。那个叫叶凡的人就是利用了这条规定,在得到服装厂已将货发出的消息后,随即撤回了汇款,由于第二天是休息日,一般企业不会动用钱款,这样骗子就顺利骗取了那批价值六百万元的服装。 赵天愣住了,**余也吓傻了,不过他坚持这件事情与赵天无关,说:“钱厂长,这事不怨赵厂长,要处分你们就处分我吧” 钱厂长腿都软了,气道:“小罗,你想得太简单了,处分你顶个屁用,还是我来扛吧。” 赵天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钱厂长,服装厂才走上轨道,不能没有你这个掌舵的。再说整件事情对方都是有预谋的,是我不小心才上了对方的当,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我引咎辞职” 钱厂长极力挽留赵天。赵天说:“钱厂长,您的心意我明白,但您也清楚,有些事必须给方方面面一个交待,再说目前厂里的情况有**余他们几个人在,只要您这杆大旗不倒,服装厂就有希望。您也知道没有您在,我什么事都成不了。”钱厂长只好含泪看赵天收拾东西离开。 赵天辞职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方青云的耳朵里,方青云与那个叫叶凡的骗子端起酒杯庆祝。方青云没有亏待叶凡,送给叶凡价值五十万元的衣服让他自己去处理。而方青云早已联系好下家将其余的衣服转手变了现。 3用心何其苦 李青传来的好消息,让方青云哭笑不得。这个保姆的儿子颇有经商的头脑,把加盟店经营得红红火火,他进的货出手很快,一个星期就要发一趟货过去,负责服务李青的招商人员随意发些货过去,怪得很李青总有办法将童装卖出去。招商人员也没有办法,只好向方青云报告,说他也没有办法让李青的加盟店倒掉。方青云试了试果然如招商人员所说的那样,什么样的货到了李青手中,他都能卖出去。 方青云也感到好奇,特意进了一批质量有点问题的童装发到李青那儿,方青云心里想,连残次品他都能卖出去,那他就神了。神奇再一次在李青身上重演,一个星期后李青再次打电话要货,并且提出服装是残次品价格要下调。方青云觉得奇怪,问:“李青你的店快超过样板店了,生意这么好,有什么秘诀吗?” 李青的回答让方青云意外,他说:“我有什么秘诀啊,就是多跑点腿吃点苦罢了。” 原来,李青的家乡有许多的乡镇还保留着赶集的习惯,每一次李青都是从这个集赶到那个集,集上的衣服都是些老式的、且颜色也不好看的衣服,奇缺漂亮的时装,在大地方不怎么好看的衣服,到了集上却总是供不应求。 有了庞大的农村消费市场作后盾,方青云想让李青的加盟店倒掉还真是不太容易。方青云对要货的李青说,你的加盟店生意不错,不如提高销售额,当然回报也高,根据销售的增长给你一定的提成。李青没有想到这是方青云设了一个圈套让他钻,同时他也是被良好的销售业绩冲昏了头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销售额订的是以前的三倍。为了把李青的销售额快速降下来,方青云又特意向李青提供了一批劣质的童装,这种童装是晴纶作料子,只要是过敏体质的人穿上必定会浑身起红疙瘩。 方青云决心把李青的加盟店整垮也是出于多种考虑,前些天经过初步的盘点,特种加盟加上加工点收取的保证金,合起来所赚的钱已远远超过飞扬下达的计划指标,方青云不愿意在这些小打小敲的生意上浪费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他想停掉特许加盟的业务。但是合同在手,他又不好直接叫停。 李青并不是惟一一个提高销售额的加盟店,凡是销售业绩较好的加盟店,都在方青云的百般激励下,在原有的基础上把销售指标翻了番。方青云在合约中已明确约定,如不能完成任务就要取消他们的特许加盟资格,最终就同这些加盟点没有什么瓜葛了。 其实方青云经过精心的计算,服装让人过敏,将会对加盟店带来沉重的打击,再加上销售指标的提高,可以说一百五十多个加盟店个个都得被他取消特许加盟资格。李青的情况就是一个代表。李青的那批晴纶服装又好看又便宜,卖得飞快,可当天晚上他的加盟店就被买衣服的客户砸开了,好几个家长抱着孩子来找他,说是孩子穿了李青的服装皮肤过敏得厉害,其中有一个孩子情况比较严重直接导致了孩子休克。李青来找方青云,方青云采用了拖字诀应付,说是要找专业的研究机构进行化验才能知道究竟是不是衣服惹的祸。 “过敏事件”让李青的声誉一落千仗,业务急剧萎缩,销售任务再也无法完成。 方青云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刘星梅起草了一份以加盟店没有完成合约为理由,取消一手机}手打百五十多个加盟店的特许加盟权。刘星梅把通告交给方青云审定,方青云大致看了一遍,说:“特此取消特许加盟资格。好,一取消我们也就省事了,要不然每天电话催着要衣服,也没有大的订单,烦死了。” 刘星梅说:“马总,有些加盟店做得很棒,让他们继续做下去不好吗?” 方青云哈哈大笑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种小生意也就适合那种老百姓讨生活,我可是堂堂飞扬集团总经理,岂能被这种小生意束缚” 刘星梅嘴角扯了扯,她想,虽然是大公司的总经理,可是用的手段也不比流氓无赖高明到哪里。 方青云那份取消特许加盟的通告发出去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每一个开加盟店的人都无异于被当头拨了一盆冷水。取消特许加盟意味着加盟店的货源断了,加盟店的所有投入也就打了水漂,想到事先已交纳的房租、装修,还有拉下的债务,李青同与他有着相同命运的人一样,都傻了眼。 可是他们经过联络,无意中发现,全国的一百多家加盟店都是在同一天收到了取消资格的通告,他们由此认定方青云是有意欺骗,于是这些人联合来到杭州,可是杭州的样板店早已关门,感觉到不妙的他们又来到了w州,方青云的招商中心也早已人去楼空,方青云登记注册的公司彻底消失了。 还好,李青曾到飞扬咨询公司办公室找过方青云,便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咨询公司。那么多人坐在大门口,把整条街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青等人也不闹也不吵,就是说要见方青云。方青云仗着合同有利于自己,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他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不要胡闹,取消特许加盟资格我是按照合同约定做出的决定。你们光知道卖衣服挣钱,我也是同别人有合同的,完不成别人的合同我也是要受罚的。所以你们要是再堵在这里,我就要叫警察了。” “警察来了又怎么样?你这是在骗人,把我们的保证金还给我们,还有赔偿我们的损失。” 有的脾气暴躁的人大叫:“我把房子卖掉了,开了这家服装店,你取消了我的资格,我一家也没法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那人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块砖块,凶狠地冲向方青云,立刻有人将他拦了下来,他不死心将砖块扔向方青云。方青云躲闪不及,额头被砸得鲜血直流。飞扬的员工见状,比自己被打还着急,立刻冲到人堆里去抓肇事者。场面立刻混乱不堪,双方言语不合,大打出手。跑的,叫的,骑在别人背上的,咬住对方耳朵的,受伤的人发出惨叫,失去理智的人狂喊着……直到警察赶到场面,局面才稍稍得到控制。 方青云被人送到了医院,缝了两针。虽然头有点晕,但也并没有多大影响。就在方青云担心被父亲教训的时候,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却驾临了。所长照例征求方青云的意见,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马总受了伤流了血,就应该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方青云连忙摆手说:“所长,这事我看就不要深究了,他们也不容易,再说我的伤也不重,最多也就是轻微脑震荡,没有事的。”这种事闹得越大对飞扬的影响越不好,不如见好就收,最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加盟风波最终还是由老爷子方勇出面才得以平息。方勇的态度极其强硬,他说这些人目无法纪,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冲击飞扬公司,完全是犯法的行为。这种恶人先告状的做法,一下子将方青云变被动为主动,先发治人,从法律的角度方青云并没有什么把柄留给对方,同时政府也不好多说什么,最终飞扬每人给了几千块钱把加盟商打发了回去。 那些人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也觉得谁让自己那么笨,上了人家套呢?只得无奈地打道回府。坚强一点也能挺得过去,而少数人钻牛角尖,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其中就有李青。李青把自己挂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这棵树长得怪异,树不高却粗壮、弯曲着伸向河面,李青就挂在河中,不知道是吊死的还是淹死的。 李青之死的消息还是刘星梅告诉方青云的,当时方青云正在游泳池里面逍遥,他听了之后只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然后发挥他的冷幽默:“他们太笨,不是有一个脑筋转弯说猪是怎么死的?答案就是笨死的。他们也是笨死的,不是吗?哈哈。” 加盟事件并没有影响方青云的辉煌战绩,他如愿以偿地在飞扬集团一九九七年上半年的先进个人评比中夺得了“飞扬之星”的称号。 关于飞扬表彰活动的盛况,赵天是在后来才听人说起的。当时的金淼淼已经去世,这个可怜的女人,赵天的合法妻子,在生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之后便溘然长逝,仿佛已经完成了她生的使命而一去不回。 赵天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总是显得手忙脚乱。两个月前,金淼淼在服装店干活的时候突然昏倒在地,赵天把她送到医院时,金淼淼两眼向上翻,情况很糟糕。医生明确告诉赵天:“你爱人现在情况比较危急,根据她目前的情形,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你要拿个主意” 赵天毫不迟疑地说:“医生,保大人,我不想让淼淼有危险。” 正说着护士又来叫医生说病人的情况突然加重,医生快步赶过去,金淼淼虽然神智不清,但一直在叫:“天哥,天哥。” 赵天握住金淼淼的手,难过地说:“淼淼,我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淼淼,你一定要挺住,你不能出什么意外。” 金淼淼似乎清醒了一点,她死死地抓住赵天的手,恳求说:“天哥,我不想失去孩子,我不能失去他。天哥,你一定要答应我。”说着面如死灰,喘息声变得更加急促,赵天看着心如刀绞。金淼淼说:“天哥,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要死了。” “不,淼淼,你不会死,你会没事的。你不是说过吗,你还要把孩子带大吗,你将来会让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金淼淼的眼角滚下了大滴的泪珠,她摇了摇头,说:“天哥,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天哥,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子琪。我知道你们在相爱,可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还逼你娶了我。” “淼淼,你别说了,你只要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我和子琪都不会怪你的。”赵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了声。金淼淼的声音小了下来:“我了解,天哥,你是个好人,你虽然心里很痛苦,可是你一直为我考虑,怕我伤心,我太任性了。现在害得子琪对你有那么深的误会,可惜子琪没有在这儿,我早就想当面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淼淼,你不要再说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金淼淼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可怕,医生想拉开她的手,可是她死死地抓住赵天,用微弱的声音说:“天哥,孩子我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把他抚养成*人。天哥,你要答应我……” 医生看情况不对,赶紧把金淼淼推进手术室。傍晚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抱出了一个小男孩,赵天从医生的神情中已然知晓金淼淼已经不在了。医生低沉地说:“我们尽力了,只能救孩子。” 金淼淼的父亲冲进手术室,嚎啕大哭。含着热泪的赵天轻轻地走到金淼淼的身边,金淼淼好像睡着了,赵天小声地说:“淼淼,我知道你早就把孩子的名字取好了,男孩子叫欢欢,女孩子叫喜喜。现在你看到了,欢欢来看你了。” 夜风掀起窗帘,透进的冷风拂动着金淼淼零乱的头发,赵天替金淼淼整理好,他说:“淼淼,你安心走吧,我会把欢欢带好的。” 金淼淼的死让赵天万分难过,他以前总觉得靠自己的善良能够拯救别人,以前想救重病的于丽水,让于丽水恢复健康,后来想拯救金淼淼,可是到头来,他谁也救不了。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也感到了自己能力的弱小和社会地位的卑微。 金淼淼去世后,赵天就一个人带着欢欢,经营着金淼淼留下的服装店。服装店的生意一般,赵天情绪好的时候,打理一下业务就蒸蒸日上,情绪不佳时,他就任由生意清淡如夏季的风. 一九九四年的上海注定要掀起一场时尚风暴。这里与上海国际服装文化节同时诞生的上海国际时装模特大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虽然还只是首次举办,但其无论赛制、秀场设计、模特造型、妆面、服装、音乐、灯光等等一切相关环节,都显示着上海这个时尚国际大都市的前沿魅力。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装模特已渐渐得到人们的认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琳达?伊万捷斯林塔曾慵懒地说出一句二十年后仍响当当的名言:“每天没有一万美元,休想叫我起床。”那个时候的琳达是流行乐天王乔治?迈克《super model》mv里的一张脸,被奉为fashionbible的美国版《vogue》邀请连她在内的五位顶尖模特拍摄历史性的封面专题“超级模特”。那是super model的黄金年代,设计师们高高在上,从来不考虑大众路线,只有如琳达身材比例完美已极脸蛋美丽得可歌可泣的模特,才能撑得起所谓的“大牌设计”。 苏子琪并不指望自己成为琳达那样的超级模特,可她渴望在t台上证明自己这几年的辛苦与努力没有白费。前一次的中华模特大赛苏子琪并没有拿到冠军,只进入了前十名,但这给了她信心与勇气,在一年多的魔鬼训练中,苏子琪几乎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上台前还需要偷偷在台下对着镜子大声呐喊鼓劲的女孩。苏子琪期待着更大的突破。 今年的比赛场地已由剧场搬到了上海电视台的演播厅,每一位选手都必须面对无数电视观众,这样的情形苏子琪头一次经历显得格外紧张。方青云看出了苏子琪的不安,安慰说:“子琪,你不用盯着镜头看,你就当在剧院里走t台没什么两样。” “我做不到,一想起电视机前有那么多观众在观看,我双手都在发抖。” 方青云握住她的手,细声细语地说:“没事的,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要去想着你看不见的观众,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在走台,把别的统统忘掉,子琪,我相信你行的” 苏子琪使劲地点头,双手握拳,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赵天的身影。 自从赵天与金淼淼结婚后,苏子琪就很少见到赵天。后来金淼淼难产而死,苏子琪去找过赵天,但是几次都没有遇到。以前父亲经常提起赵天,可是自从那次父亲与赵天见面后,就再也不提了。赵天似乎从苏子琪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相反方青云来得勤了。父亲虽不再对方青云横眉冷对,可那种冷淡就像方青云压根就不存在。 苏子琪并不清楚父亲与赵天见面说了什么。事实上那一天苏军去找赵天时,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特意带了瓶酒,要与赵天喝几两。见到赵天一会给孩子喂奶,一会哄孩子让欢欢不要哭,笨手笨脚。苏军说:“你让让,还是我来吧,子琪也是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去世了,照顾孩子我比你在行。” 苏军熟练地帮欢欢换了尿布,小孩咬着大拇指不闹了。苏军逗着欢欢,问:“最近怎么没见你去找子琪呀?” 赵天沉默。苏军又说:“想见的人见不到人影子,不想看到的人成天在你眼前晃悠,晃得你心烦。” 赵天明白苏军所说的那个不想见的人是谁,他没有说话。苏军不耐烦地说:“赵天,你这个孩子,我瞧你现在像变了个人。你不是说当时同金淼淼是假结婚吗,现在金淼淼走了,你应该没有包袱了吧。” “叔叔,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觉得我配不上子琪。情况你也知道,以前我想为于丽水解决医药,还异想天开想帮助更多的人,可现实又怎么样呢?我什么也做不了,况且金淼淼死了,我还带着孩子,我不想连累子琪。” “子琪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在乎你带着欢欢的。” “子琪不在乎,我在乎。叔,经历了这些事,我要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像前一阶段情绪不振,无论如何,我得为欢欢着想。”赵天抱起了欢欢,亲吻着欢欢的脸。“至于我跟子琪的事,叔叔,目前子琪的训练非常紧张,我不想打扰她。叔叔,你也不要给子琪压力,等国际时装模特大奖赛结束再说吧。” 苏军叹了气,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在苏子琪面前提过赵天。 苏子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这些。其实她明白,她与赵天已经走在了两条不同的路上,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交点。胡思乱想的苏子琪听到了后台的导演,大声叫:“大家注意了,第一阶段比赛马上开始,准备好,一个一个地走位,今天是比赛的第一场,把你们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评委。” 苏子琪屏住气息,走上舞台。时装设计师独具匠心的设计,与苏子琪的气质巧妙地结合了一起,身着白色长裙、别致的头饰让苏子琪像只美丽的天鹅在天空中翱翔。苏子琪也沉浸在天鹅的世界里。她幻想着自己在绿草萋萋的海边滩涂上,这只放松了身心的天鹅,鸣叫着,一会儿从飘浮的白云中穿出来,一会儿落在清澈的河边,那个时刻这只无忧无虑的天鹅可以什么都不去想,那种自由的感觉感染了评委。苏子琪的演出极其成功,在当天晚上举行的最受大众欢迎模特的评选中,苏子琪一举夺冠。 捧着奖杯的苏子琪,受到了国内顶级的淑女模特公司的关注,该公司的艺术总监美琳女士特意与苏子琪进行了面谈,希望与苏子琪签约。方青云没有等苏子琪开口,就答应了对方。可苏子琪却说:“美琳女士,我不想签约。” 美琳总监笑着说:“苏小姐是不是嫌我开出的条件不够优厚,这些我们都好商量的。”方青云本来就对苏子琪违背他的意愿拒绝加盟淑女不高兴,他说:“子琪,你别错过机会,淑女可是目前国内最顶级的模特公司,我看你就答应吧” 美琳总监说:“你的男朋友很有眼光,这样吧,条件我也讲了,你再考虑考虑吧”美琳也有点不高兴,在她的记忆中她挑中一个新人,通常都会得到感激涕零的感谢,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钉子。不过这也让她对苏子琪多了一份期待,一个模特的个性同她的成就是成正比的,个性越强,特点越明显越容易取得大的成功。美琳坚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所以尽管她不太高兴,也没有关死大门。 方青云不明白苏子琪的决定,责备说:“我都答应人家了,你倒好,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让我下不了台。” 苏子琪吃惊地望着方青云。她不安地说:“青云这是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做决定。” 方青云脸色阴了下来,他这才发觉苏子琪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容易受控制。苏子琪有自己的主见,有独立的个性,也不想受别人的摆布。这与方青云以前接触的女孩子不同,她们会顺着方青云的意思,她们更像是方青云的“佣人”。苏子琪却不同,她绝不会没有原则的顺从别人,她只有被感动。这一点让方青云着迷,也让他体味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就是爱情。为了爱情,方青云难得地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子琪,我也是为你好。算了,既然你不想签约就照你的意思办。” 苏子琪不是不想签约淑女,与淑女这样超级模特公司签约无疑将对自己的模特事业有着相当大的帮助,可是眼下她不能。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有点提不起劲来,到医院检查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如果生下孩子,那就没有办法与淑女签约。她没有告诉方青云怀孕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方青云没有纠缠签约的事,神秘地说:“子琪,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是关于我们俩的事。这一次我陪你到上海来,一方面陪你来参赛,还有另外的因为就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到上海来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父亲他也到了上海。” 苏子琪不解地望着方青云。方青云轻柔地抓住苏子琪的手说:“我有个想法,趁这个机会公开我们俩的事。父亲一直盼望早一点找个女朋友,他要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勇几乎与方青云他们同时到达上海。此次上海之行对于飞扬来说意义重大,方勇不敢掉以轻心。这家远离南京路的宾馆,虽然外表看其貌不扬,但里面的装饰却颇为豪华。据说,大厅里的吊灯极为昂贵,方勇神色凝重,他没有心思听樊凡把那种点缀了多少颗珍珠的吊灯当作笑料来谈。樊凡是飞扬集团众多小股东中的一位。当年他只是永嘉县轻工局一位普通办事员,后来在方勇的关照下,象征性地投入了一点钱,就顺理成章做起了飞扬股东。当然作为回报,樊凡除了利用他的人脉资源为飞扬跑上跑下以外,还负责在所有股东之间游走,了解股东们的想法,以便向方勇回报。 樊凡在飞扬什么行政职务也没有担任,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他想在飞扬管点什么,但方勇一直没有松口。此次在飞扬面临重大抉择的关头,方勇许诺只要樊凡能够发挥作用,就任命他担任副总经理。樊凡为此非常卖力。据他分析,事情颇有点耐人寻味。在两条迥然不同的经营道路选择上,十一位股东态度并不明朗。 方青云推开房门时,樊凡一个个点评每一位股东的态度还没有结束。方勇示意他不用多说。樊凡知趣地退了出去。 方青云盘算怎样向方勇提起苏子琪的事。却见方勇在屋里踱步,神情紧张。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叼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见父亲停下脚步死死地盯住自己手里的烟,急忙解释:“父亲,我也是刚学会的,要不我掐了。” 方勇和善地摆摆手:“你也成年了,虽然我不喜欢抽烟,但你抽不抽烟是你自己的事。你爱抽就抽吧。” 方勇不安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方青云也松了口气。他问:“父亲,你说到上海要开个重要的会议,到底是什么主题呀?” 方勇摇了摇头,问:“青云,你做总经理也一年多了,感觉怎么样?” 想到自己让咨询公司这样不能创造效益的地方也能赚到钱,方青云有些自鸣得意:“我感觉挺好的,我想大家对我的能力也已经认可了。” “你呀,不要那么得意,你玩的那都是小把戏,而且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偏一偏都是要犯法的。什么卖信息、加工、加盟那一套虽然赚到点钱,但也惹了一屁股的麻烦。”见方青云有些泄气,方勇又安慰道:“你也不要灰心,难能可贵的是你那些赚钱的招数,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这种创造力与想象力飞扬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的。所以要给你一年多的工作表现打个分的话,也就勉强及格。” 方青云有几分不服气。方勇说:“经营一家公司光靠耍小聪明是不行的,要有大智慧。慢慢的你就会懂得父亲说的话。你不是刚才问开什么主题的会吗,等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参加董事会,你就明白了。” 方勇领着方青云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个人,就等着方勇的到来。会议因为涉及的内容比较机密,没有一个服务员在室内。方勇抱拳笑说:“让各位久等了,我呀,感觉真是老了,昨天晚上睡得迟了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中用了。邵老弟,你近来身体还好吗?” “我嘛,更不如老哥了,女儿每天都逼着我健身,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哪有那个精神头”邵子善的目光扫过方青云,停顿了一下就移开了。方青云突然想也许邵子善想到了他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发现邵子善的情绪似乎变得消沉起来。据说邵子善本来是个乐天派的人物,儿子的死让他变得忧伤起来。自从走进会议室,方青云始终觉得有一个异样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方青云装着不经意去观察,那个人竟是他的三叔马天龙。 马天龙与方青云的目光相撞在一起,马天龙笑了笑。方青云并不了解马天龙,只知道这个三叔特别能干,很舍得下力气。当初飞扬初创时,销售拓展不开,初中毕业后到飞扬上班的马天龙拉了一车货到南京市,把货卸在小旅馆后,就借了辆自行车一条街一条街地跑,一直跑了大半年,硬是把飞扬的皮鞋放进了一家一家大小商场,为飞扬在南京的发展彻底打开了销路。据说当年跑销售,马天龙总是喜欢一张报纸裹几根油条到处跑,就是现在还依然保持着当年的习惯,早上几根油条下肚,立马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因为长年在外面奔波的缘故,马天龙皮肤黝黑,说话嗓门特大,他说:“马总,老早我听专家讲课的时候说现在将进入知识时代,我还不相信,你一年赚了近千万,我算是服了。”说完,马天龙哈哈大笑。马天龙的笑声震得桌面杯子里的水还微微颤动,这让方青云颇感吃惊。马天龙说:“看来过去靠胆子大、下死力气就能赚钱的时代真是快要结束了。” 方青云一时竟搞不清,马天龙是在夸奖自己呢,还是话中有话。马天龙直爽地说:“马总,我确实佩服你加工点的招数,太巧妙了。” 方勇接过了马天龙的话,说:“天龙你别再夸他了,他自己原来就飘飘然不知道东南西北,你夸多了他要上天了。今天找大家来,事情之前我都同各位通过气,在经营战略上飞扬将面临重大的调整,至于如何调整,重心是倾向于以资本运作为主,还是以实体鞋厂为主,这事关系到飞扬的未来。今天开会的目的也是先沟通一下,然后在一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上咱们再表决。我的意见大家也清楚,资本这个东西就像个魔术棒,它可以点石成金,能让飞扬快速做大。你说呢,邵老弟?” 邵子善恰在这时,不停地咳嗽起来,老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说:“真是不服老都不行,老哥,我不慌你让别人先说吧。” 马天龙第一个站了出来,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个人觉得我们飞扬公司以鞋起家,重心转向困难较多,而且资本这个东西我也听说它还是个魔鬼,吃起人来从来不吐骨头。再说,一个鞋厂不做鞋搞资本,是不是有点离谱啊” 樊凡说:“天龙不是不搞鞋,鞋子可以照做。” “做鞋子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生产低档鞋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外国人的鞋子都进来了,我们飞扬鞋子虽然质量上去了,但始终卖不起好价钱,人家意大利一双皮鞋的价格是我们的几十倍,走老路生产鞋子肯定不行,所以做鞋子也需要大投入。我个人认为把资金投向主业,生产出高端皮鞋,飞扬也一样能做出名堂。”马天龙声音越说越高。方青云觉得马天龙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是飞扬的资金毕竟有限,重心只能有一个。会议室的议论没有什么结果,邵子善始终不肯表态,其他人的发言也是模棱两可,让人无法揣摩 三百八十四. 资本 【[神]三百八十四.资本是由【】会员高速全文字手打无错字更新,[马]支持三百八十四.资本txt手打章节的请多多宣传【神-馬】,[小]您的支持会使更[说]多如三百八十四.资本的章节更快的得到。】。 三百八十四.资本 樊凡说:“天龙不是不搞鞋,鞋子可以照做。” “做鞋子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生产低档鞋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外国人的鞋子都进来了,我们海神鞋子虽然质量上去了,但始终卖不起好价钱,人家意大利一双皮鞋的价格是我们的几十倍,走老路生产鞋子肯定不行,所以做鞋子也需要大投入。我个人认为把资金投向主业,生产出高端皮鞋,海神也一样能做出名堂。”马天龙声音越说越高。方青云觉得马天龙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是海神的资金毕竟有限,重心只能有一个。会议室的议论没有什么结果,邵子善始终不肯表态,其他人的发言也是模棱两可,让人无法揣摩。 会议不欢而散,方青云跟着父亲回到房间。方青云问:“父亲,海神的经营战略取向真的非要作出选择吗?” 方勇叹口气说:“你是说两者之间作个通融,是吗?青云你没有看出这其中的奥妙?表面上是经营战略的问题,实际上背后牵扯着是谁掌握实权的问题。” 方青云一点即通:“父亲,我明白了。您跟我说过,我们只掌握了35%的股份,如果十一个股东中有人联合的话只要超过51%的股份,他们这帮人就会选出新的董事长。所以,邵子善的态度很关键。” “你清楚就好。现在问题是邵子善的态度不明朗,他占着25%的股份,是除我之外的最大的股东,要想扳倒我,必须有邵子善支持,今天你也看出来了,你天龙叔一直都在找机会,今年的股东大会他不会闲着的。” “父亲,当初怎么设立了十一个股东,后患无穷啊。将来保不定谁又跳出来同我们作对。要想永绝后患,最好的办法还是绝对控股,比如占51%的股份。” “父亲早也想过了,可又念这些股东过去都曾经跟父亲出生入死,心里不忍啊,你今天的话也提醒了我,不过眼下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做通邵子善的工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方勇从牛皮信封里取出了一沓照片,递给了方青云。 方青云随便取了一张,诧异地问:“父亲这是谁呀,长得蛮漂亮的。她是邵子善的女儿吗?” “你猜的对。她就是邵子善的女儿邵娴慧。今年二十二岁,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一心想当演员。我想来想去只要两家联了姻,你娶了她,邵子善就会跟我们走同一条路。” 方青云怔住了。他想不到事情发展得如此出人意料,没有等他提起苏子琪的事。父亲却要他娶邵娴慧。方青云脱口而出:“父亲,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方勇疑惑地望着方青云。方青云顿了顿,他想,海神当前面临的困难如此棘手,父亲肯定也想了其他的办法,如今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自己跟苏子琪的事定然不会得到父亲的同意。他改变了向父亲摊牌的想法,说:“父亲我是说时间很紧,股东大会一个月后就要开,我现在都不认识邵娴慧,谈到娶她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说让你一个月后就娶她,我的意思是与邵娴慧订婚就可以了。所以在这一个月之中你务必把邵娴慧追到手。”方勇语重心长地说,“这对你也有好处,以后我的股份加上邵子善的股份远远超过50%,将来的海神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从长远考虑,你追求邵娴慧也是上上之策。也不光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困难。” “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方青云顺从地说。 “还有,这事也关系到你在公司的地位。让你分管咨询公司的目的你也清楚,总的来说大家对你的评价还是不错的,下一步我考虑让你分管投资公司,而投资公司的业务主要就是进行资本投资。有了咨询公司的经验,我相信你会干得更好的。好了,我也有点累了,你把邵娴慧的资料带回去好好看看吧。”说完,方勇挥手叫方青云出去。 方青云离开方勇,心情异常复杂。眼前所面临的境况叫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两个女人同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与苏子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叫他难以割舍,再说自己也对她讲过了,向父亲说起他们俩的事,如今该怎么办?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邵娴慧,要在一个月内与这位大小姐订婚,谈何容易 越想头越疼,眼前的窘况让方青云非常郁闷。在门口的一个小酒吧里,方青云大口地喝着酒,似乎想把什么都忘记,不管局面如何复杂,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不会违背父亲的决定,当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在海神的任何东西,这不是他的个性。 正想着苏子琪的事,他忽然看见好像是子琪的背影从从酒吧里走了出去。不过转念一想,子琪正在为三天后的决赛做准备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酒吧?这样想着方青云摇了摇头。 2神秘客人 方青云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苏子琪。苏子琪在自己的住处意外地见到了赵天,便兴冲冲地邀请赵天来酒吧坐坐。在酒吧里,叫了杯茶水,她说:“天哥,一路上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到上海来的?你来了欢欢怎么办?对了,还有老爸身体怎么样了?” 苏子琪一连串的问题让赵天不知道回答哪一个问题。他说:“子琪,我到上海是来谈服装代理的事。听说我要来上海,叔叫我来看看你。子琪,我看电视直播了,恭喜你得了奖。” 苏子琪失望地哦了声,她说:“我猜你怎么那么好心专门来看我。原来是老爸叫你来的。那不用说老爸一定帮你带着欢欢了。” “我原来是请店里的阿姨帮我带几天的,可叔叔很喜欢欢欢,非要带回家。因此这几天就麻烦叔了。” “老爸行吗,欢欢还不会走路呢?” “你想错了,叔叔带孩子在行得很。不说欢欢了,子琪,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赵天关心地问。“瞧你都瘦了一圈。是不是因为比赛需要减肥呀,我听说有女孩子为了比赛最后都得了厌食症,身体都搞垮了。” “天哥,我没觉得瘦,我挺好的。只是……”苏子琪眉头皱了皱,到嘴边的话她又咽了下去。赵天不安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子琪,叔叔带了话来,叫你不要勉强自己,比赛结果并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开心就行。” 赵天的安慰让苏子琪感动,她的鼻子有点酸,不一会儿,难过地抽泣起来。赵天慌了,握住她的手小声说:“子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告诉天哥,天哥会帮你的。” 这段时间苏子琪心里乱糟糟,怀孕让她六神无主。这也是她不肯同人家模特公司签约的原因之一。苏子琪直觉此时怀孕并不是个好事,还好方青云对她不错。而她之所以没有告诉方青云怀上他的孩子,没有特别的原因,她想等比赛结束再讲。自从知道自己怀孕,苏子琪对比赛的结果也不太关注了,比赛不论得到什么样的名次,她都不会同哪一家模特公司签约的。 也许是筹备比赛心情紧张的缘故,这段时间苏子琪总是没来由感觉非常不安,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伤心。见到赵天后,这种感情得到了充分释放。 赵天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他对马家有看法,特别是方青云。金淼淼的死至今让赵天对方青云耿耿于怀,可想到方青云一直对苏子琪不错,他真诚地说:“子琪,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方青云不是说向方勇提你们俩的事吗?我想方勇不会反对的。”其实以他对马家的了解,苏子琪的婚姻之路绝不会顺顺利利。赵天犹豫着要不要把苏子琪的事告诉苏军,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还是暂时瞒着苏军。这事还是让苏子琪自己讲比较好。 回到w州苏家的小院,赵天老远就听到了苏军在逗着欢欢,欢欢稚嫩的笑声也感染着赵天。他边进门边大声地叫:“欢欢,想没想爸爸,看爸爸给你买什么好玩的玩具了。” 赵天亲吻着欢欢。虎头虎脑的欢欢,小手有劲得很,大概被亲疼了,揪住赵天的一根胡子不放手,赵天笑着说:“叔,你看这家伙,非要把我的胡子揪掉不可。” 苏军笑着说:“谁叫你惹他生气了。” “好,我小点劲,欢欢这下你该松手了吧。”欢欢松开手,小嘴亲吻赵天。苏军说:“这个欢欢不简单,还晓得打一巴掌揉一下,真是鬼机灵。” 苏军不舍得让欢欢走,说:“赵天,你生意那么忙,就把欢欢放我这儿吧。” 赵天为难地说:“叔叔我怕把你累着。” “什么累不累,现在我身体也好了,可所里一直让我在家呆着,没有一个人陪着我,我闷得慌。有欢欢陪,我心情舒畅多了。” “叔,老在你这儿也不是事情,这样吧你再带几天,过几天我把欢欢接走。” “赵天你那个品牌生意怎么样了,听说你为生意的事老跟人家吵,到底怎么一回事?” “叔,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赵天的服装店代理的是上海一家品牌服装。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家,赵天很生气,同另一家代理店的老板吵了不止一次,动静闹大的时候市场的管理员都跑来劝架。两家人还为此打起了价格战,弄得服装一条街上就赵天的服装店事多。 在赵天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他的服装店来了一位客人。这个客人瞧上去气派不凡,一身质地考究的服装,色样并不新潮,可做工讲究,没有几十年的手艺,做不出来。在国外有许多的贵族依然保持老祖宗留下的习惯,喜欢找手艺好的裁缝铺订做衣服。赵天不认为这样的衣服比从工厂里生产的品牌服装质量高多少,这样服装更多的代表是一种身份。但眼前的人从气质上看并不像什么豪门旺宅出来的公子爷,充其量也就是一暴发户。客人并不打算买衣服,却像个市场管理员,东瞅西看。 第二天早上,服装店一开门,昨天那位客人就又到了,照样只看不买。赵天在服装店门口多放了一块戗牌,上面写着新到品牌服装,九折出售。赵天所代理的牌子知名度已打了出去,很受欢迎,九折的广告一打出去,喜欢该品牌的消费者立刻就涌了过来,赵天的衣服才卖出去几件。对面响起了喇叭声,说是八点八折,同样的牌子,折扣又低了,消费者又跑向了另一家品牌店。 一个早上,两个服装店开始死掐,你打折我也打折。赵天沉不住气了,嚷着说:“店是我先开的,厂家说好的独家代理,现在你开了,什么玩意啊,这生意没法做了。”赵天上了火,一把夺过店家的喇叭,一脚踩得稀烂,说:“我叫你喊,我让你叫。” 赵天还不解气,把小喇叭摔进了垃圾桶。对方毫不示弱,叫嚷:“要不做大家谁都不要想做。”冲到赵天的店门前,把戗牌高高举起,又摔又掼的弄得不像样。双方嫌砸东西不过瘾,索性纠缠在了一起。到最后把警察都招来了。警察把双方拉开,赵天还不依不饶地要找对方算账。 那位客人始终瞧着,越瞧眉头皱得越紧,心里也越觉失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天龙。马天龙是特意来找赵天的。海神公司经营战略之争已呈白热化之势,马天龙对于资本运作的那些勾当十分反感,力主公司恢复主业,正规发展。当然他也知道要想做到这一点必须得到邵子善的支持,所有的联合除了他的叔叔方勇之外,避开邵子善根本不可能。 马天龙去找邵子善时,邵子善正在为邵娴慧的事发愁。邵子善叹口气说:“娴慧越来越不听话,我打算安排她到公司上班,可她死活不愿意,非要演什么电影。” “子善大哥,娴慧本来就不该上什么电影学院。上完了,她总得过下瘾,演几部戏吧。” “演什么?凭她的条件行吗?做这行是需要先天条件,你看她,胖乎乎的,撑死了也只能是个配角。一辈子做不了主角,永远出不了头”邵子善摇头。 “大哥,你不用担心,让她碰碰钉子就会回头的。眼下公司的事,都到这个份上了,大哥你到底什么意见呀?”马天龙终于摊了牌。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多年公司的事我没有从来不大过问,去年为了志冲的事我同老马谈了,谁知……”邵子善发出痛苦地呻吟。邵志冲虽然已经出事一年多,但对邵子善造成的打击依然沉重。马天龙有点不安,当初要是邵志冲做了海神的总经理,现在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邵志冲与他这个叔叔走得比较近。 邵子善说:“天龙,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就算公司的经营战略按照你设想的去做,靠你行吗?” “这事我考虑过,天才虽然难得,可我们了解的人中就有一个,他并不比方青云差。” “你是说赵天?” “大哥你也知道这个年轻人。”马天龙有几分意外,又说:“不过我没有同他打过交道。这一次我准备去了解了解。” 听别人说起来赵天如何富有经济头脑,可是看到那吵吵闹闹的一幕,马天龙心头的失望可想而知。搞一个服装厂闹得跟泼皮似的,他能把海神的皮鞋打出名气吗? 其实马天龙完全低估了赵天的能力,他以为赵天连一个服装店都搞不定,其实他不知道,那家与赵天闹得不可开交的品牌代理店,是赵天开的第二个分店。为了保持消费者对该品牌的热情,赵天制造了一系列的矛盾,让消费者始终关注他所代理的品牌服装,这样打来打去,他一个人得利,反正不管到哪一个店里买,赚钱的人只有一个,产品销量自然突飞猛进。 上海服装模特大赛的赛制对于选手来说是残酷的,从十进五到五进三然后三强评选,每一场评比都会有选手被淘汰。苏子琪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遭遇到这样的淘汰总是让人伤心。选手中有一个苏子琪的好姐妹,叫马艳艳。这个农村来的女孩子的执著让所有同她接触过的人都无比钦佩。马艳艳很小的时候被省体校选中以后,做了好多年的运动员,也取得过不错的运动成绩,但爱臭美的小姑娘果断转型,从赛场走到了t台。苏子琪没有能进入三强的竞争,她却预言马艳艳会走得更远。 虽然没有进入前三,但苏子琪的超脱让方青云非常意外,他看着越显成熟的子琪小声地说:“子琪,你没注意到,你越变越漂亮了。我真想吻你,现在就想。” 苏子琪娇嗔地说:“别,青云。给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方青云固执得趁苏子琪不注意偷偷地吻了苏子琪的面颊。 望着羞红了脸的苏子琪,方青云心中荡漾起一种异样的情感,有那么一刹那,他动了一个念头:“让海神见鬼去吧,也让邵娴慧那个胖妞见鬼去吧,我要带着苏子琪远离w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幸福的生活,那多好。” 如此荒唐的念头在方青云的脑海里刚冒了点头,就被方青云理智而且果决地压了回去。难道爱一个女人,需要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把什么都抛弃吗?真是傻得可以方青云从来不是傻瓜,当然不会做傻事。 苏子琪的事为什么非要告诉父亲呢?方青云脑中灵光一现,他想完全可是瞒着父亲的。只告诉苏子琪父亲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他绝不会放弃,一定会同苏子琪在一起的。或许可以偷偷地同苏子琪的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一点就是瞒着子琪。这样一想,棘手问题迎刃而解,方青云情绪高涨起来。 潜伏的表演天才也立刻被激活,他低声说:“子琪,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不要难过。我们俩的事我跟父亲讲了,你知道他是个老古板,他暂时不同意。” 苏子琪失望地“喔”了一声。方青云体贴地说:“子琪,你放心不管父亲同不同意,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方青云的温柔平息了苏子琪的不安。苏子琪说:“青云,你不要着急,比赛也结束了,我想先回青云三言两语就稳住了苏子琪,巴不得苏子琪快点离开,可表面上他还是假惺惺地挽留苏子琪多住几天。苏子琪不在上海,让方青云有了喘息的机会。但是他要面对的另一个人却没有这么容易糊弄,方青云在一部叫《夜盗》的古装戏拍摄现场,见到了邵娴慧。 从照片上看邵娴慧长得还算可以,真人与照片中的人有着较大的距离,可爱的邵娴慧与香港影星沈殿霞相比,算得上苗条淑女;可与苏子琪一比,她就胖得像个肉球。方青云真弄不懂邵娴慧为什么要当演员,以她的身体条件何必非要去趟娱乐圈的浑水,简直是自取其辱。 邵娴慧似乎热衷于跑龙套,在《夜盗》的一场戏中,男主人公大侠进了一家饭店等待女主人公。饭店里人很多,说书的瞎子、要饭的瘫子、还有卖花的姑娘都集中在饭店里,与大侠搭讪。邵娴慧演的是那个卖花的胖姑娘,方青云为了博得邵娴慧的好感,临时花了点钱买了个跑堂的小二的角色。 这出戏一开场,方青云就嗅出了点不对。大侠刚刚落座,说书的瞎子还没等跑堂的小二上前招呼,他就过去了问大侠要不要点段说唱。后来还自顾自地唱了两句:长山赵子龙杀入敌阵,杀得曹兵鬼哭狼嚎。瞎子抢戏没结束,要饭的瘫子不甘示弱,冲了过来,推开了瞎子,一把抱住大侠的腿,叫:“大侠,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的亲人全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大侠,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水了。大侠,你就赏我一口饭吧。” 两个人抢戏抢得过瘾,导演大怒,立刻喊停。戏重新开始,不料卖花姑娘戏抢得更邪乎。大侠刚坐定,她跟小二似的,挥舞长袖把凳子擦干净,还顺势把跑堂小二的活儿也干了,帮大侠倒了碗水。邵娴慧又向着大侠抛了几个媚眼,叫卖“月季花”的声音她还用上了长调,那句“卖花,月季花”她几乎是唱出来的,人家说话抢,她倒好,各种花样都用上了,戏抢得导演直翻白眼,由于动作过于夸张和心情无比激动,把自己还摔了一跤,结果大侠的那杆长枪也被压断了。这下事情闹大了,据说长枪是剧组从博物馆借来的。导演气得双手发抖,副导演一怒之下恨不得拿恶毒的眼光把邵娴慧杀死。 方青云立刻勇敢上前,将邵娴慧拉到一边,然后自己又向导演求情,又向编剧塞钱,说主意都是他出的。导演愤然将几个群众演员全部开掉,还威胁说:“你们几个这么爱抢戏,自己拍去。这行你们不要打算再干了。” 邵娴慧说:“抢戏是我们几个人的事,你干嘛揽下来。再说,我们也不认识你。你出什么头?” 方青云苦笑说:“不瞒你说,我最见不得人家欺负跑龙套的,我在英国演歌剧的时候,演的是哈姆内特,同其他人相处得那么好。可是我刚回国内不久,人家欺生只让我演个跑堂小二。” “原来你演过哈姆内特?那太了不起了”邵娴慧眼睛闪闪发亮。 “其实你也能的,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正在排一台歌剧,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真的吗?”邵娴慧没精打采地说:“我行吗?” “你不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呢?”方青云鼓励说。 “那好吧。”邵娴慧回答得一点底气也没有。 这幕歌剧是闵行区下属的一个社区排演的,他们准备参加区里的文艺汇演。别看只是一个社区的剧团,演员阵容可不弱,他们中不少人过去出演过歌剧。他们要排演的歌剧是一台新歌剧“明月初照人”,写一个家庭母女三人的感情纠葛。母亲叫方若明,是某省的妇联主任;方玮是她的大女儿,是一位研究生,她爱上了被母亲方若明抛弃的情人。方玮是戏的主角之一。 方青云把方玮的角色一一分析给邵娴慧听:这是个老姑娘,三十多岁,但是她有独立的个性,爱上了自己的指导老师,可她并不知道他是母亲过去的情人,这个角色的把握重心是从担心母亲反对,到母亲听说爱上了一个老男人而表示不同意时的失望,可她依然坚持,只有充分把握人物的心理转换,才能塑造好这个角色。 邵娴慧确实有演歌剧的天份,角色的演绎赢得了阵阵掌声。邵娴慧自己也被自己这样的潜能吓了一跳。在后台,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方青云的手说:“方青云,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方青云成功地博取了邵娴慧的信任,可是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要想获取邵娴慧的芳心,任重而道远。为了在最短时间内俘获邵娴慧,方青云天天陪她排演,热爱表演的邵娴慧一直跑龙套从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尊重,可表演歌剧突然让她重拾自信,而这一切都是方青云给予的,自然对方青云感恩戴德无以言谢。 3典当婚姻 邵子善在上海有一套房子,还是当初邵志冲在上海读大学时买的。房子在弄堂的深处,一楼带院子的老式房子。老远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悠扬的沪剧声。细听却是“昨夜情?为你打开一扇窗”是一个现代沪剧名段,主要讲述了一个青年罪犯,在劳教人员的帮助,亲人的关怀下,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故事。 “为你打开一扇窗,请你看一看,请你望一望,那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忏悔的泪水盈满眶,昨夜情,今朝思,千古恨,痛断肠,走出迷津回首望,明媚*光映小窗。”曲调优美,富有江南水乡气息的沪剧,流行于上海以及江浙部分地区,方青云记得w州那一带也有人喜欢听,只不过与许多传统戏不同,沪剧的创作者更愿意以现代题材作为其表现内容。沪剧伴奏乐器多以二胡、扬琴、琵琶为主,西洋乐器的引进更丰富了音乐表现力。 方青云在院子里等邵娴慧把歌剧剧本拿给他,他准备帮邵娴慧重新复印一份。 就在这个时候,方青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那个弄坏刹车的司机打电话给邵子善,方青云听到了司机说是受人指使。倾耳细听,却没有了动静,方青云忽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立刻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起了自己偷听到的事。方勇拐仗敲打碎了一排花盆,花盆里栽满了太阳花,红色、紫色的太阳花撒落一地,方勇恼怒地说:“真是条喂不饱的狗。” 方青云虽然没有问,但是关于邵志冲的事,他大概也能猜出点什么。那个司机姓丁,短头发,大鼻子。他开始承认是他弄坏了刹车,后来又不承认,反反复复到现在还关在拘留所,邵志冲的案子也就稀里糊涂的搁着,现在看来邵子善一直没有放弃调查,丁大鼻子乱说一通,邵子善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索性整倒邵子善,以除后患。 方青云小心翼翼地说:“我看长痛不如短痛,讨好邵娴慧终究要过邵子善的关,不如……” “你的意思是把目标对准邵子善?” “父亲,据我所知邵子善以前是国有布厂的厂长,后来第一轮改制时,他出来了,我听说他带出来了很多的东西,现在国有资产流失这个话题很热,这个是他的软肋,只要举报他,我想他自己都得接受调查,哪有心思忙其他的事情。” 方勇点头默认,颇感欣慰。方青云根据父亲提供的材料写道:“我是国有布厂的一位老员工,我举报原厂长邵子善贪污。他伙同他人以低价出售的方式骗取了布厂的机器……原先的国有布厂倒闭后,我们一个月拿着一百多元的生活费,生活困难都是姓邵的害的,请党委、政府给我们一个公道。” 举报信不是方青云设想的那样是寄出去的,它是被交到了某些当权者的手里,邵子善在第二天的晚上十二点钟就被纪委的干部带到了一家宾馆。这家宾馆有几间特殊的房子,专门关这一类人,他同公安、检察机关的拘留室不同,里面的陈设都是特制的,进了这里的人出来的时候十有**都直接进了监狱。 邵娴慧听说父亲出事后,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还是方青云出主意提醒她,找熟悉的人打听一下被什么人抓去了。邵娴慧打电话到公安局,公安局说他们没有抓人,公安局的人解释要是他们抓人的话,会出示相关证件的。不是公安也不是法院,邵娴慧傻眼了,她胡思乱想说会不会被黑社会的人绑架了。方青云心里暗笑,表面上他还装得同邵娴慧一样焦急与悲伤。方青云自告奋勇去打听,他出去晃悠了一圈,回来对邵娴慧说:“我终于打听到了,是被永嘉纪委带走的。我还听说是关于以前国有布厂的事。” “纪委怎么可能抓爸呢?”邵娴慧并不知道其中的环节,“不行我要去找他们,他们凭什么带走我爸?” 马天龙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邵娴慧正闹着。马天龙不解地说:“按说老布厂的事不可能。你爸这人我是知道的,老布厂的工人他一个都没有丢下,全部安置到了新厂里,后来厂子关了,他还按人头发放了一笔安家费。这件事我去打听打听” 马天龙还没有打听出结果,坏消息接踵而至。据纪委的有关人员讲述,邵子善在接受调查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于是他们立刻叫了急救车,在把邵子善往急救车抬时,邵子善突然从担架上爬了起来,从二楼一跃而下,结果摔成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内部人士分析,邵子善一直有自杀的企图,曾经发生撞墙等事件,大概因为无法自杀,所以才想出来了生病这招借机自杀。 邵子善被定性为畏罪自杀未遂。至于什么罪,有关方面并未做详细说明。 在医生的办公室,邵娴慧焦急地问:“医生,我爸怎么还不醒?” 医生说:“病人由于后脑着地,没有丢掉性命已是万幸。由于脑干受伤,初步估计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挺大。” 邵娴慧显然不了解植物人是怎么一回事。医生向她解释说:“植物人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植物人的脑干仍具有功能,向其体内输送营养时,还能消化与吸收,并可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等。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但机体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 邵娴慧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差点背过气了。方青云在一旁劝慰说:“娴慧,你不要伤心,我看过一篇介绍,也有植物人醒过来的先例。中国每年至少新增加十万‘植物人’,有的医院中西医结合,采取独特催醒的中药、西药及高压氧等治疗方法,进行催醒治疗,有病人就醒了过来。” 方青云的话给了邵娴慧希望,可事情并没有结束。纪委的那些人来找邵娴慧谈话,并不放过邵子善国有布厂的事,还是方青云主动请缨,里外疏通关节,事情才算平息了下来,可邵子善的病情依然沉重。邵娴慧早已乱了方寸,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乱糟糟的一切。她只盼望父亲能够尽快好起来。 方青云原只指望叫邵子善分不开身,没有想到父亲做得更加干净利索。方青云暗想,跟父亲相比自己的手段还嫩着呢 方勇情绪好得很,邵子善成了植物人,那个司机就是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至于邵子善在股东大会的表态,也只能由邵娴慧来代替了。邵娴慧一个黄毛丫头,哪有什么主心骨? w州民间有一个词叫----“冲喜”,就是说谁家接连遭遇不幸,就会怀疑是不是冲犯了什么邪物,按照老规矩是要拿喜事来冲一冲的。 按照安排,第二天方青云劝说邵娴慧到寺庙里烧香。邵家邵娴慧心想也对,就随着方青云到了大悲寺。寺里的主持早已被方青云买通,极力怂恿邵娴慧结婚冲喜。邵娴慧为难地说:“就是自己想结婚,一时之间又到什么地方找新郎官。”那个主持,一眼扫向方青云说:“娴慧姑娘你找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衲早已算过,你们俩前生早已定缘。” 方青云柔声说:“娴慧,虽然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可是我自从那一次见了你以后,心里一直忘不掉你。也许你对我还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为了伯父的病,我愿意娶你。” 邵娴慧对方青云本来就有好感,这段时间的相处方青云又处处体贴,让她凭添了几分感激之情,便默默地点了点头。主持趁热打铁,说:“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老衲算算哪一天是好日子。” 主持煞有介事地掐了手指一算,说是十日后就是黄道吉日,举行婚礼最为合适。 方青云一举搞定了邵娴慧,且把订婚升格为结婚。不过,方青云并没有打算放弃苏子琪。 从上海回来后,苏子琪好一阵没有见到方青云了。她并不清楚方青云在忙什么。苏军倒高兴方青云不来找苏子琪。苏军一直容忍着方青云在他家出现,因为他疼爱苏子琪,不想让女儿伤心。苏军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跟赵天两个人明明很谈得来,可是为什么就走不到一起呢。 +++++++++++++++ +++++++++++++++ +++++++++++++++ +++++++++++++++ +++++++++++++++ 三百八十五. 炒房!! 三百八十五.炒房!! 有一次,苏军实在忍不住了,问:“丫头,你真弄不懂你们年轻人是什么心思,就拿你跟赵天的事来说吧,你看你们俩从认识到现在,好一阵闹一阵,我还能看得懂。要说以前是淼淼挡在中间,可现在淼淼已经走了,你们之间还有什么障碍?丫头,你嫌弃人家赵天结过婚?” “老爸,跟结婚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你们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苏军糊涂了。 “老爸,有些事情不是想的那样。你快不要说了,马上赵天就带欢欢来了,叫人家听见不好。” “什么不好,我就想当你们俩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老爸,你不许说,你要说了我就离家出走。”苏军明知苏子琪说的是气话,可又心疼苏子琪,他也只能唉声叹气。 赵天推开院子的门,大声说:“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们。昨天还好好的,要我准时把欢欢送来,今天来了没有人理了。” 苏军一听欢欢到了,来了精神,连忙走出屋说:“谁说不欢迎。欢欢快到父亲这儿来。” 赵天松了手,才学会走路的欢欢走向苏军,苏军拿着欢欢喜欢的长毛绒狗熊逗着欢欢。欢欢跌跌撞撞扑进苏军的怀里,苏军欢喜得在欢欢的粉嫩的小脸上亲个不停。 苏子琪说:“天哥,你别送来送去的了,就把欢欢放在我们家,也省得你来回跑。” 赵天有点为难,刚学会走路的欢欢,喜欢缠着赵天,一时让赵天把他往半空抛,一时又让赵天唱儿歌。苏子琪说:“天哥,他这么闹你也没法做生意,不如就给老爸带吧。” “我怕累着叔叔。”趁苏军带欢欢出去转悠,赵天关心地问:“子琪,近来你的身体怎么样?” 苏子琪脸红了红,赵天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了,前段时间你那么辛苦,我带了几盒阿胶给你。我听说女孩子适合吃。你的气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苏子琪掩饰说:“我没事,只是这几天失眠。” “是不是你听说什么了?”赵天试探着问。 苏子琪反问:“天哥,你听说什么了?” 赵天松了口气,方青云结婚的事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但是他总感觉方青云同邵娴慧结婚的事不会那么单纯,但又不像是空穴来风。赵天想还是暂且不提为好,便以店里生意忙为由先出去了。 赵天前脚刚走,方青云后脚就到了。方青云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而且挂了彩。脸上的手指印都清晰可见。苏子琪心疼地问:“青云,你这是怎么了?脸,疼吗?” 方青云伤心欲绝地说:“子琪,你别管我,还是让我死了算了。”他一把抓住苏子琪的双手,痛苦地说:“子琪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苏子琪一怔,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父亲打的。” “父亲他逼我娶邵娴慧。上一次我向他提起我们俩的事,希望他成全我们。没有料到父亲为了让我死心竟然让我娶邵娴慧。邵娴慧是邵子善的女儿。他们家接连而三出事,父亲替邵家考虑,让我娶邵娴慧替邵家冲喜。” 苏子琪愣愣地说:“冲喜,你同意了吗?” “我开始时不同意,父亲就打了我。”方青云大声说:“父亲也气得生了病,他说我要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就绝食。子琪,我想明白了,我们俩一起走吧。” “走?青云你走了,你父亲怎么办?” “子琪,我不管,反正我不能没有你。” 苏子琪何尝不希望跟着方青云一起走,可是一想到他们俩如果一走了之,那方青云的父亲还有父亲该怎么办,还有他们真能在没有亲人祝福的情况下生活得幸福吗?她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亲人的痛苦之上。苏子琪冷静了下来,说:“青云,你娶娴慧吧”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苏子琪来说是何等的痛苦。她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方青云,她想她要是说了,方青云更不会娶邵娴慧。苏子琪冷冷地说:“青云,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方青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他娶了邵娴慧的情况下,苏子琪又不会离开他。方青云刚走出苏家的门就遇到了赵天。赵天一把拦住了方青云问:“你要娶邵娴慧的事是不是真的?” 方青云一把推开赵天,说:“真的假的,关你什么事” 赵天抓住方青云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问:“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都同子琪讲过了。子琪也原谅我了。我没时间跟你罗嗦,放开我”方青云整了整衣领扬长而去。 赵天心里焦急万分,其实他已经探听清楚,如果正如马天龙所说,方青云娶邵娴慧完全是别有用心暗藏阴谋。海神的纠纷赵天本不想插手,但他不想让子琪受到牵连。 赵天找到马天龙,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你不要利用苏子琪,作为交换条件,我到你们海神。”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马董,你叫人跟踪苏子琪,而且你也知道苏子琪怀了孕,是方青云的。所以你想在婚礼上让苏子琪出现,以便搅黄这场婚礼。可我认为这样做不一定能起到什么效果。邵娴慧不是邵子善,假如邵子善还好好的,你这着棋或许有点用,现在你的对象是邵娴慧,她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与其打没有把握的仗,为什么不换一种更为妥当的方式。我想,在走资本与实业两条路上,表面上是经营战略之争,实质上是权力之争,在这场争斗中马董已经输了,如果你这样逼他们的话,也许以后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赵天的分析,马天龙又何尝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轻易认输而已。当然他也不傻,只要赵天进入海神,把海神的实业经营好,他马天龙照样有机会咸鱼翻身。马天龙用力地拍着赵天的肩膀说:“我请出苏子琪也是迫不得已。算了别提了,海神这块牌子如何打出去,并在全国叫响,全靠你了” 在方青云与邵娴慧的婚礼举行过后的第二天,马天龙主动找到了方勇,表明了坚决支持方勇的态度,关于资本与实业之争也终于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大半个中国都在笑,就是因为王朔。方青云也是王朔的崇拜者。在他看来,王朔“触电”,不但让王朔本人成为最大的通俗娱乐制造者,他编剧的第一部国产轻喜剧《编辑部的故事》,也让李冬宝和戈玲式的幽默,笑倒了大半个中国。国人头一回惊奇地发现,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世面上令人烦恼的不正之风也可挖掘出调剂快乐的元素。 从这一年起,国人开始学习在各种困境中寻找快乐。方青云无需从困境中找乐子,眼前的一切都够他乐的,因为他终于掌握了海神的核心----海神投资公司。 此前,海神投资公司一直由方勇亲自掌管,这个颇具神秘色彩的公司以前通过吸纳w州市富人的资金向外放贷赚了不少钱,从某一方面讲,投资公司更像家没有执照的银行,他放出的利息却是银行的几十倍。即使这样,方勇总觉得这样的地下钱庄风险太大,一年前海神投资公司差一点卷入到一场金融风暴当中,由于内部人员及时通风报信,海神投资公司才得以及时抽身,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种游走在国家法律边界的游戏,并不被认可,方勇认为这样的经营模式虽然利润惊人,可一旦遭遇风暴必将损失惨重,这也是部分知情股东对方勇运营颇有微言的地方。 方勇一直在寻找更为稳妥的投资方式和投资方向,目的是把海神资本聚集,利用资本进行滚动,方青云提出的炒房方案深合方勇的心意。方勇在与方青云交谈时,语重心长地说:“青云我再次提醒你,投资风险巨大,可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失误,特别是在眼下,你知道赵天也进了海神了吗?” 方青云怔住了,问:“父亲,赵天到海神干吗?” “你不要以为眼前的争端已经结束,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只是刚刚开始。赵天是马天龙请来来管理海神实业的,这也是他痛快支持我的条件之一。换句话说就是你和赵天在不同的两个领域进行竞争,衡量的标准非常简单,那就是在三至五年之内谁做出的业绩大,谁就获胜。” 方青云不屑地说:“凭赵天那点能耐,他能同我比。” “你不要小看了赵天,”方勇提醒说:“从小到大他都不比你弱,相反他有的优点你没有。” 方青云不服气地说:“父亲你不要长赵天的志气,我也没有输过他。”说没有输给赵天,方青云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他现在有点怕了赵天。 “赵天虽然具有常人没有的经营才干,可惜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太善良了。对敌人善良有时是致命的,特别是在生意场上,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方勇说,“如果赵天要克服掉这个弱点,也许他会取得更加惊人的成就。不谈他了,我们还是去开会吧。” 海神大厦十一楼,宽敞的会议室里。方勇走到赵天面前,伸出手说:“赵天,欢迎你加入海神” 同时,他把方青云叫到自己的身边,笑着对众人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近十年永嘉有两个天才,他们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考入浙江科技大学读少年班,后来他们俩又一起出国深造,他们的老师都是世界顶级的经济学家。今天我给诸位介绍,一个就是赵天,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孙子青云。老实说赵天的加盟可以说是海神的一件大事,这多亏了马天龙董事,赵天也是在马董事的鼎力推荐之下才肯屈就来到海神。各位也都知道,之前海神在战略选择有过争执,可我本人认为这样的争执是件好事,目的也是为了海神未来的发展。目前,我们的发展方向已经统一,就是资本投资与实业运作同时进行,这样互为补充必将推动海神发展再上一个新台阶。” 方勇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同时发展,实质上只是口头上的表示。近两年,海神的鞋业业务已大幅度萎缩,两年没有投入一分钱扩大生产规模和进行技术改造,更不要说提高市场销售份额。目前,海神三个分厂再加上两个配套厂,业务量与两年前相比已下降了50%。这不是海神没有钱投入,也不是海神没有实力进行扩张,而是方勇一心想走另一条路,有意在压缩海神实体在经营业务上的份额,他想让海神的几个鞋厂自然倒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海神其他所谓三产业务,却搞得红红火火。 之前在带着赵天视察各个厂的生产时,马天龙曾痛心地说:“几年前,鞋厂三个分厂的工人加起来超过五千多人,现在被裁掉了两千多人,这些人下岗后没有办法,有的摆小摊,有的在菜场卖菜,我都不敢同他们照面。赵天你想一想,将来这些厂都关了的话,连配套厂加在一起几千号人,怎么得了。所以赵天,就冲着这些工人你也要好好干。” “马董,该看的我也看了,但是有一条我跟马董讲清楚了,如果要想维持目前的现状那也简单,不要我说,马董也知道该怎么做。” “赵天,你的话我明白,如果只维持现状,就就已经是认输了。现在摆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大做强。发展规划你想成熟了吗,特别是开会时提目标你准备怎么定?” 赵天笑笑:“马董,眼下我们怎么定目标,有用吗?” 马天龙想了想,突然醒悟过来,说:“跟着方青云那个小子定?能行吗?” “马董,我算笔帐给你听,美国耐克鞋你是知道的,一双耐克与一双同款型的鞋的价格比,耐克是普通鞋价格的二十倍。一双普通的鞋只有一百多元一双,而它的价格有的高达两千多元。为什么会形成如此大的价格差,原因只有一个:品牌。现在的中国人的消费理念已经在发生着改变,以前大家穷苦习惯了,无所谓鞋子好坏,只要有鞋穿就可以了,如今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兜里面的钱多了,他们对鞋的要求也就提高了。更准确地说,眼下许多大中城市的消费观念已进入品牌消费。而纵观国内的鞋类市场,品牌鞋寥寥无几。这个时候打造中国的品牌皮鞋,时机再好不过。” 马天龙也是个行家,赵天的分析让他心服口服。他说:“赵天,你说得太好了,以前刚跑市场的时候,什么样的鞋子都有人买,现在明显变了,很多人会问有没有质量好一点鞋子,质量好这个词让人无法把握,刚开始我只是以为做工好,而现在,你的品牌概念让我茅塞顿开。” “马董,您也用不着高兴得太早。要想打造一个品牌,需要巨大的投入。海神现有情况就是要恢复到两年前的生产水平,都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 “投入的事我也跟老马谈过了,他只肯出五千万元。这还是费了半天的口舌争取来的。不过赵天你放心,钱你不用担心,凭我老马的面子,还是能够筹到一点的。” 赵天沉吟片刻说:“有五千万元的话,虽然明显不够,但可以先提升海神的制鞋能力,引进一流的制鞋生产线。马董,你也到国外看过,人家的皮鞋制作那才是叫自动化作业。自动化生产不但可以把工人从繁琐的半手工作业中解放出来,也能提高生产效率,我测算过就是现有的工人不增加,产能也会比过去提高三倍,而且我一直认为用氯酊胶去换取财富是不道德的。” 马天龙听得眉开眼笑,从一名女工手中拿过一双鞋,眯缝着眼说:“将来从海神的车间出去的鞋要卖到一千元一双,天呀,那是什么概念”马天龙感觉难以想象。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喂,谁让你们进检验室的?” 赵天还感到奇怪,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对马董发火。却见马天龙笑着说:“我的检验员大小姐,不就拿了一双鞋看看吗,至于那么紧张吗?臭丫头,你才当几天检验员连老子都不认了。” 马天龙把她拉起来,说:“丫头,我给你介绍位商界奇才。这就是赵天,我常对你说的那位了不得的小伙子。” “我还以为长了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比我高一点点,一点也不高大。”调皮的姑娘还踮起脚同赵天比高矮,赵天站在一旁哭笑不得。 会议室里,方青云极具感染力地表现了他的豪情壮志,提出在三年内资本运营的经营目标是十个亿。赵天也毫不示弱:“我一直坚信海神皮鞋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了,我想三年之内卖到十亿元也完全没问题。” 赵天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一下子沉寂无比,赵天发觉自己粗重的呼吸都听得那么真切。赵天很满意这样的效果,马天龙还嫌这样的震撼效果还不够,他高声说:“如果赵天完不成这个目标,我愿意辞去董事职务,当然我也会彻底退出海神。” 方青云想站起来说点什么,但是被方勇以眼色及时制止。 回到办公室,方青云压抑着火气,差点将那“海神之星”的奖杯摔出去,他想:“赵天这是在向我下挑战书了。就那些破皮鞋要卖出十亿元,就是一百元一双,也得要卖一千万双。就靠那几个工厂他有那么大的生产能力吗?我看他吹牛吹昏了头。” 刘星梅不明就里地问:“马总,我们用两个亿三年能挣到十个亿吗?” “刘秘书,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赵天能把鞋子卖出十个亿,我有两亿元的本钱还赚不到十个亿?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较劲,刘秘书,北京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人我已经物色好了,就等马总亲自过去同他见面。” 方青云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等我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你就跟我一起去北京。多带点衣服,我们打算在北京常住。” 方青云回家之前,特意打了电话给邵娴慧:“娴慧,这两天因为忙我都没顾上去看爸爸,这样吧我先去医院,要不你在医院等我。” 方青云还领了个老中医,邵娴慧感动得差点落泪。据说这位老中医善治各种疑难杂症。在老中医给毫无反应的邵子善号脉时,方青云附在邵娴慧的耳朵旁悄声说:“别看他走路直打晃,医术却很高明。听人讲有个人死了好几天,一大家子已经着手准备后事了,老中医走亲戚无意中看到,说这个人还能活,别人不信,老中医一针下去,死人果真活了。” 邵娴慧听得欣喜,说:“他的医术这么高明,那我爸的病有指望了” 方青云心想要把老邵弄醒恐怕把救活死人还难。只要老邵不醒,那30%的股份便顺理成章归了邵娴慧,而他要做的只是把要想把邵娴慧套牢了,那这30%迟早会归到他的名下。方青云把戏做足了,轻柔地搓着邵娴慧的耳朵说:“娴慧,我过两天就要到北京去了,你看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多寂寞,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青云,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啊,送我礼物。” “这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你不是想演歌剧吗?上一次因为爸爸的病,你没有演完就走了,为了弥补你的遗憾,我把上海社区那个歌剧团请来了,他们答应还让你演苏玮那个角色。” 意外的礼物,让邵娴慧激动地扑进方青云的怀里,半晌,方青云听到了抽泣声,方青云捧起邵娴慧脸说:“傻姑娘,怎么哭了,不高兴?” “不,青云,我太高兴了。谢谢你”邵娴慧激动地说。 “高兴不应该哭应该笑才对。” “我就不笑,”邵娴慧玩皮地假装大哭。方青云也附和着说:“你哭我也哭了。”两个人闹着滚在了一起。第二天天不亮,方青云瞧着一脸的满足与幸福的邵娴慧,不由得耸了耸肩,他摇了摇头,心想,女人真傻。 与许多女人相比,方青云发觉刘星梅个另类,她处事出奇的冷静,这也是方青云欣赏她的原因之一。总能把方青云要见的人要做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方青云到北京第一个要接触的人叫时统宇,w州人。虽说在外地人看来他也算个官儿,可是在北京一个副部长都没有专车的地方,像他这种在北京规划局做个小科长的官也只能在w州老乡面前充充大爷、摆摆谱。 之前刘星梅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然找出了时统宇的家人,说是有个亲戚得了病,到北京治病,可是乡下人连医院的门都摸不着,想请时统宇找找人,能不能带到大医院去看病。时统宇也不客气,把刘星梅带去的病人挂了个专家号。为此,刘星梅硬塞了五百元给时统宇。时统宇脸红着不肯要,刘星梅硬把钱塞进时统宇家的门缝里,跑了。 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所谓的请时统宇帮忙都是借口,那个病人还是刘星梅花五十元一天雇的,她的目的只为了接近时统宇。 有了前期的铺垫,方青云赶到北京去以病人家属的名义去感谢时统宇也就顺理成章。时统宇还因为拿了五百元钱而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方青云千恩万谢一定要请时统宇到北京最大的天津海鲜城吃饭。要知道北京肉多鱼少,到海鲜城吃饭那是很昂贵的。时统宇本想推辞,方青云不容他多分辩,把时统宇拖上轿车就走。那时候能开上轿车的人并不多,时统宇眼馋地说:“马老板,还是你们做生意好,四个轱辘,一踩油门就往前冲,不像我们,每天蹬个破自行车。” “时处长,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难处,你上班安稳,不操心到时就拿工资也不错。” “马老板,千万不要叫我处长,让我们徐少宫徐处听见了可不得了。” “时处长你也太小心了,我们车子里讲话谁听得到,我也是好意,我听说许多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是这么喊着叫着就升了。” 时统宇笑着说:“马老板托你吉言。”时统宇与方青云相见恨晚,后来两个人感情日见亲密,隔三岔五都要聚一次,就差磕头拜兄弟了。 有一次,时统宇的老婆带孩子出去买菜,不小心出了车祸,别看时统宇干着什么科长,家里并没有多少余钱,要是他自己被撞了也还可以公费治疗,可时统宇的老婆没有,幸亏方青云仗义出手掏了两万住院费,母子俩才做了手术。 时统宇为此感激不尽,老婆孩子出院后,他一直念叨要感谢方青云。方青云说:“时处长,我也不求您感谢,是这样,我想买几套房,可不知买什么地段好,所以想请你帮个忙,把规划图拿出来。” 时统宇当时就惊呆了。规划图是绝密的资料,拿出去是要犯大错的。方青云笑笑说:“时处长,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看一眼就马上还给你。外人绝不会知道。只要你给我看了,两万元钱我不要了,而且这两万也是你的。”方青云把一个鼓鼓的信封推到时统宇的面前。时统宇虽不是爱财之人,但还是把规划图带了出来,方青云也特别守信,真的只是随便翻开看了看。可是他不知道在方青云翻看每一张规划图时,刘星梅已经偷偷地拍了照。 兴奋的方青云一大早来到东三环,他掏出规划图,对着上面指点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认识时统宇吗?就是为了这一片房子” 后面传出公交车的鸣笛声,灰尘飞扬。方青云意外地发现公交车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细瞧之下,诧异地发现竟是苏子琪。 公交车拐了个弯,驶入车流。方青云急忙回来发动汽车,可是却怎么也打不着火,气得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第一人 建于一九五九年的北京服装学院是全国惟一以服装命名,艺、工、经、管、理等多学科协调发展,具有鲜明办学特色的全日制高等学校。苏子琪不是作为正式学生入学,她只是参加北京服装学院的为期两年的培训班。北京服装学院完全可以称得上首都服装业人才培养中心、服装科技研发中心、服饰文化传播中心,苏子琪很珍惜赵天为她争取来的学习机会,而繁重的学习也让她暂时忘记了烦恼。赵天告诉她,他也要来到北京。苏子琪没有问赵天来北京干什么,在北京她觉得很孤单,培训班二十几个人,没一个认识。所以她几乎是盼着赵天来的,还特意坐着公交车到北京火车站去接赵天。 从w州开往北京的专列,傍晚时分到达北京。买了站台票的苏子琪向走出车厢的赵天挥手。赵天丢下了行李,跑向苏子琪。多少天没有见,两个人都异常高兴,赵天说:“我还担心你瘦了呢,没想到你胖了。” “赵天,你瘦了,厂里的事那么忙吗?”苏子琪关心地问:“北京天气干冷而多风,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应该多加点衣服。” “你们俩互相关心,把我晾在一边,半天也没人搭理。赵总,也给我介绍介绍呀。”两个人正聊得欢,苏子琪没有注意到赵天还带着一位女伴。女孩子一身桔黄色的套裙,连发卡也是黄色的蝴蝶结,就像一只漂亮的黄茑。赵天说:“不好意思。马莎莎,忘了给你介绍。这就是苏子琪,著名名模。” 马莎莎与苏子琪挺投缘,刚见面就亲密地叫子琪苏姐。她说:“苏姐,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以后一定要向你讨教保持好身材的秘诀。” 乖巧的马莎莎很讨人喜欢,苏子琪拉着她的手说:“莎莎,你别臭我,赵天刚才还说我胖了呢,再说我也没有什么秘诀,呵呵。” 马莎莎是赵天的秘书。马天龙刚把马莎莎配给赵天时,赵天一百个不愿意,他考虑到工作的强度很大,随时需要加班,女孩子根本适应不了他的快节奏。所以他不留情面地说:“我不要女秘书,明天换个男的过来。” “赵总,你别以为男孩子能干的事,我们女孩子就干不了。我保证,如果你认为我跟不上你的玩命节奏,不用赶,我主动离开。” 赵天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就是那个检验员。她是马天龙的小女儿,毕业于厦门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不要看她年纪轻轻,据说在学校就发表了好几篇高质量论文,厦大本来想留她做助教。她没答应,硬是回到了w州。 马莎莎干活比赵天还玩命。那次赵天与一家意大利公司进行机械设备谈判时,他给马莎莎打了个电话,说是需要一份资料,那时已是深夜一点多钟。马莎莎接到命令后,仅用了一个小时便将资料翻译并传给赵天。这使设备引进省了五十万美元。 自那以后赵天就不把马莎莎当女孩子看了,他在苏子琪面前夸耀说:“子琪,你不要小瞧马莎莎,人长得小巧,可是能量大得很。做事一点不输于男孩子。举个例子,她打蓝球,总是冲抢蓝板,还每每让她得手。” 苏子琪笑着说:“还真看不出,瞧她白白嫩嫩的,脾气这么辣。我见到她就觉得特别投缘。” “苏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干脆就认干姐妹吧。” “那好呀,我巴不得多一个妹妹。” “那说定了,我以后就叫你姐了。赵天,今天晚上你得请我们请饭,庆祝我们姐俩相逢。”马莎莎撒娇。 赵天说:“我看好事成双,趁热打铁,干脆你也认我做哥得了,这样正好你多了姐又多了哥。” “不行,赵天,你虽然岁数比我大了点,可论经验论资历还不如我呢,暂时不配当我哥。” “你看没大没小的,不叫赵总老直呼其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我妹呢。”赵天开玩笑地说。、 “我们不是讲好的,有外人我叫你赵总,平时我叫你名字吗?今天在姐面前,我叫你赵天错了吗?” 马莎莎伶牙利齿让赵天甘拜下风。赵天只好自掏腰包请客。他们来到前门的一家北京烤鸭店。点烤鸭、葡萄酒。赵天举起酒杯,打趣说:“恭喜马莎莎认了位姐姐。当然也恭喜子琪认了个淘气的小辣妹。” 喝了口酒,苏子琪问:“赵天,你们到北京不是专门为看我的吧?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来北京,主要为品牌宣传的事。我们想请明星代言海神的皮鞋。”赵天解释说。“而且是请明星在电视上做广告。” “请明星很难的。我看电视上的广告都是老一套,一式的介绍产品,一点也不吸引人。” “这也是我请明星做广告的原因之一,其实在国外明星做广告已经很平常,但在国内还很少看到。” “你们准备请谁呀?” “说出来吓你一跳。”赵天从包里掏出一张明星照片递给苏子琪。苏子琪眼睛都瞪圆了,惊呼:“李小倩?赵天,你的胆子够大的。” “要请就请名气大的。”一旁的马莎莎满不在乎地说。 “其实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我们也是互惠互利,她可以赚广告费,而我们也可以借她的名气把推向全国。”赵天胸有成竹地说。 赵天的野心是打造全国知名品牌,现在他首要面临问题,就是改变w州鞋在人们头脑中的印象,为此他精心策划了颇为轰动的火烧海神皮鞋壮举。 事情的起因是有位上海的顾客向海神投诉发现皮鞋有质量问题,并且由于商场与顾客发生争执,顾客已向当地消费者协会举报。这件事情本身对海神鞋业的发展极为不利。但赵天却一反常态,他特地邀请了新民晚报和上海电视台的记者到场,除了当面向顾客赔礼道歉外,同时决定将海神同一批号存在质量问题的产品全部召回,并且当场销毁。 赵天在接受新民晚报记者采访时掷地有声说:“1987年8月8日,五千多双w州产劣质皮鞋在杭州武林门付之一炬。这把火刺痛了所有w州人的神经,是一把‘耻辱之火’。也正是这一把大火,及时烧醒了w州人质量意识。从此,w州开始进入第二次创业阶段。‘w州制造’经历了信用缺失到诚信重铸。今天,我在上海烧毁两千多双皮鞋,也是向世人承诺,我们海神作为w州鞋的一个代表,将向消费者提供高质量品牌皮鞋。” 上海火烧海神皮鞋,迅速被各地的报纸、电视台转播,这场危机被赵天成功化解,同时也坚定了赵天品牌发展之路。 其实要想在某个行业树立一个品牌,也是非常不易。就拿请李小倩做广告代言这件事情来说。他们连李小倩本人都没有见到过。 当时的李小倩,在国内外所得奖项加起来有十八个之多,可谓大陆电影演员之冠。 马莎莎丢下这些记录,有点泄气地说:“赵天,李小倩会同我们合作吗?那个人说是李小倩答应跟我们见面的,你瞧人家又说李小倩在忙着拍戏呢,没有时间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死等她拍完吧。” 赵天把目光落在了有关介绍影后李小倩“下海”经商的介绍上,他算了算李小倩几年前经商,有了几年“下海”经历的明星,一定不会排斥与海神合作所带来的商业机会。关键是如何同李小倩建立联系。 通过多方打听,赵天终于获悉李小倩的实业发展公司将在北京通州挂牌成立,这几天李小倩将从内蒙古的拍摄地赶回北京。赵天本来打算以贺客的身份进入现场,可是没有请帖,门口警察守着根本进不去。还好,他知道李小倩在北京的住处,他想既然没法进公司,只能在她的住处蹲守了。 赵天一直从白天守到晚上,又在寒风刺骨的夜色里冻上几个小时,从刺痛到麻木,最后就是觉得在失去知觉的,身子轻飘飘的。忽然赵天感到一道强烈的光束射了过来,一个声音问到:“你是谁呀,这么冷的天呆在我家门口干吗?” 旁边有人说:“别废话了,把人弄进屋,不要冻坏了。” 屋内的暖气烘烤着赵天的身体,赵天渐渐恢复了知觉。他一眼就认出了李小倩,不顾一切地说:“我是海神皮鞋厂的,我想跟您谈产品代言的事。” “你呀先别忙其他的事,把身子暖和暖和再说吧。” 与明星如此近距离接触,赵天有种难以压制的兴奋,可他感觉浑身发烫,头脑昏昏沉沉,他知道自己病了,他似乎梦到有一个人像魔法师一样骑着一只大皮鞋,飞近了一看原来是李小倩。突然之间,一阵狂风吹来,皮鞋在天上翻滚,赵天大惊一声醒了过来。 他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守候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李小倩。李小倩试了试他的额头,说:“烧退了。从进了医院到现在你一直在说胡话,我都担心你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赵天想起来,李小倩按住他说:“你安心治病,合作的事不要担心。我在北京还要呆几天,到时我会通知你的。” 赵天呆呆地看着李小倩离去,自己觉得像是在做梦。他掐了自己一把,发觉很疼。 方青云一直“关心”着赵天,为了体现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在海神鞋业公司安插一名密探,这个人叫胡青干。为人虽然能干,却喜欢趋炎附势,他认准了海神的天下一定属于方青云,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方青云安排给他的光荣任务。当密探总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要是为其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这些密探就会做得理直气壮。胡青干所找到的借口是为了海神的未来。所以胡青干不遗余力地将赵天的一举一动向方青云作了汇报。 方青云根据胡青干的密报,认定方青云请李小倩出马是痴人说梦。理由有许多,其中最关键一条就是海神皮鞋名头太小,李小倩名气太大,他们之间找不出任何连接点,合作一说纯属是赵天异想天开之举 三百八十六. 房价 三百八十六.房价 方青云判断,赵天到北京最惨的结局是连李小倩的面都没有见到就灰溜溜地滚回w州。 相比赵天而言,方青云毫不掩饰自己所取得的成绩。几万块就打倒了时统宇,眼下他正命令刘星梅去弄一百张身份证来。方青云对于这一次出手并没有做出大的动作,他是在积累经验证明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准确的。一百张身份证可以购买一百套房子,按照三千元一平方米算,一百套房子两万平米,需要投入六千万元,那么能够赚多少,方青云卖关子不说,刘星梅也不过问。只是要弄一百张身份证,并不容易。 三天后,刘星梅把一百张身份证交给了方青云。方青云笑着问:“你又想了什么怪招,找了这么多的身份证来。” “都是农民工的。我不找身份证不知道,一找才发觉在北京的外地人真多。乱七八糟什么地方的都有,相当一部分人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手艺,干的都是北京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还没有生活保障,真可怜。” “你不要管他们可不可怜,还是说说身份证的事。” “我在安贞桥下面那么一招呼,我的天,一下子黑压压涌来一大片的人。我就挑了一百个,说是要拍小品让他们当群众演员,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必须要把身份证压在我这儿,三天以后,把会把身份证再还给他们。我每天出三十,雇他们三天,他们什么也不用干,就聚到朝阳公园,我还找了个摄影师,装模作样在那儿乱拍一通。” 方青云笑着说:“亏你想得出这一招” “其实,我觉得还有另外一条路好走,你还记得萝卜章这回事吗?” 所谓的萝卜章就是以萝卜作原料刻假章,刘星梅的意思就是做假身份证。方青云没有出声,第一次出手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做假证以后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方青云拿着一百张身份证,分别在东三环的三个楼盘买了一百套房子,正式开始炒房。 吃、住、行中,没有吃固然可怕,但是没有房子住却意味着身如浮萍,随波飘摇,你永远不会有根的感觉。国人对于房子的情结,同是否扎下根联系在一起,有了房子你才算真正扎了根。 北京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全国各地的人涌向这里,因为巨大的市场需求,必将催生房价的快速上涨,北京作为全国最大的城市,房地产市场孕育的机会比任何城市都多。 站在八王坟的天桥上,方青云问刘星梅:“这座桥下通行的公交车每天有上千辆,每辆车里都塞满了人,还有前面的地铁站,进出站的人挤得人密不透风,这些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我猜不到,反正我认为他们从全国各地跑到北京,绝不会为了北京**城楼多壮观。我挺佩服他们的,因为他们中许多人抛弃了所有,到北京寻梦。” “北京有时就是他们的圆梦地。而圆梦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就是他们的梦。” “马总,你也瞧准了这一点,才敢于投入那么大的资本进行炒房。但是万一没有人要怎么办?” “刘秘书,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北京的房产在往后的十年内只会往上涨,不会朝下跌。别以为一平方米三百元就算贵,将来也许能卖到几万元一平米都有可能。”瞧刘星梅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方青云说:“我有个预感,只要中国的经济保持向上走的大趋势,那么北京的房价一定会向上走。” 接下来,一百套房子在短短一个月的上涨势头,也印证了方青云的判断。一个月方青云在手的房子,每平方米已经上涨了五百元。刘星梅建议说:“马总,五百元涨得蛮高的,不如卖掉吧。” “刘秘书,我带着几个亿到北京,三年要赚十个亿,你让赚这么点就走,会不会动脑子?” 方青云捂着房子不出手,他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方青云问:“刘秘书,我叫你打听苏子琪的事,有消息没有?” “马总,我们找遍了北京城,可是根本没她的影子。那一天您是不是看错了?” 方青云摇头,说:“别的人会看错,她我怎么会看错呢” “会不会她只是来北京旅游,现在回w州了。” “不可能,我问过,她没有回w州,其他的模特公司我也找人打听过,都说苏子琪没有到他们那儿上班。我敢肯定她就在北京。”方青云不死心,想到苏子琪总不会离开模特这个大圈子。 方青云没有想到,他会在一场大学生服装发布会的现场遇到苏子琪。他只是无意中看到《北京晚报》上的新闻,就随便去的,结果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发布会规模不大,但是毕竟出自大学生之手,其设计的服装充分了体现九十年代人们的追求。那时候人们开始大胆地追求服装享受,从价格、质地到品牌,无所不包且理直气壮。在严寒季节依然一身轻薄衣衫的美女袅袅而来又飘飘远去时,没人不承认,女人是这个世界中的花朵。你能发现一种服装款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由“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转而又销声匿迹。昨日米兰时装周、巴黎时装周展示的样式,今天你在街边的某人身上看到也不足为奇,中国服装流行的步伐随着改革开放已然与世界同步。 一步裙、露脐装、吊带衫、半截裤、破洞牛仔裤、松糕鞋,哈韩族的肥裤子、掉裆裤,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穿的。在计划经济时代里,一家人的衣服放在一个衣橱里就足够,现在一人一个衣橱都嫌拥挤,“女人的衣橱里永远缺一件衣服”成了所有女性的共识。 九十年代初的流行服装,是以前卫的风格为设计主流的,它是八十年代末保守复古潮流的一个反向的趋势,其设计反映出不仅仅从传统服饰中寻找价值的意识,而这场发布会的大学生们显然认为传统的设计僵化、麻木,让人激动不起来,常常需揭下传统文化道貌岸然的面具,用幽默诙谐的手法,开轻松的玩笑来表现。 出席这场发布会给方青云带来的享受无疑是轻松而愉快的,而更愉快的是他竟然能够碰到苏子琪。当苏子琪收到一大束玫瑰时立刻惊呆了,要知道北京的冬天这种玫瑰价格是极其高昂的,她想会不会是赵天,可赵天绝不会有如此的浪漫,而自己在北京也并不认识什么大款。直到方青云突然出现,苏子琪脸吃惊、怨恨或者有几分无奈,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半天没有说话,。 方青云死死地注视着苏子琪,他觉得这么长时间苏子琪变了许多,变得让他有点陌生,也变得更加漂亮成熟了。回想起与苏子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方青云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怎么舍得轻易放走她走呢? 方青云带着伤感的语气说:“子琪,想起美好的过去我实在心痛,想起你的悲伤我痛上加痛。我真恨我自己,没有带给你幸福,只给了你伤痛。子琪,对不起” 苏子琪难过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子琪,你让我怎么能够忘记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我忘不掉,忘不掉。”方青云流下了证明痛苦的泪水。从一个专业演员的角度来看,方青云也不失为一个天才,有许多演员演这种苦情戏,还需要借助辣椒水,方青云不用,他的泪水说来就来,收发自如,而且流成了两条线,就像有水龙头在控制。方青云还临场发挥,决定让鼻涕也流下来,结果涕泪俱下,搞得苏子琪也伤感不已。还好苏子琪没有失去理智,她艰难地说:“方青云,你别说了,我们俩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你不要忘记你已经结婚了。” “你知道的,我不爱她。”方青云喊着,连琼瑶戏中的马景涛大哥常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配合着这种声调,方青云拉扯着脸皮作痛苦状,高叫:“子琪,我爱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一阵掌声响起,接着是由衷的称赞:“马总,你演的戏太精彩了。真可惜马总你没有去做演员。”方青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充满了愤怒。他恶恨恨地瞧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赵天。 赵天笑着说:“马总,我应该把你的演出内容,讲给邵娴慧听,我想她会很乐意听的。” 赵天话中的威胁,方青云听得出来。赵天接过苏子琪递给来的玫瑰花,扔还给了方青云,说:“方青云,我不骗你,如果你再接近子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然后挽起苏子琪就走,丢下呆立的方青云。 狂怒的方青云将那束玫瑰花狠狠砸向远处的赵天,怨毒的目光尾随着赵天,直到赵天和苏子琪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方青云找到了苏子琪,这让赵天非常担心。他想过,如果自己娶了子琪,方青云就会彻底死心。但他不愿意勉强子琪。每当赵天把话题试探性转到这方面时,苏子琪必定转移开话题,赵天明显地感觉到苏子琪是在刻意躲避自己。苏子琪的心乱得像一团越缠越乱的线团,赵天对她的情意她何尝看不出,可是想到自己与方青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还怀上了方青云的孩子,她无法忘记这些,所以也无法坦然地面对赵天。 赵天虽然不会在乎这些,可她在乎。况且马莎莎的介入,使得苏子琪更多了一个理由。马莎莎认苏子琪为姐后,就“缠”上了苏子琪,有时候还会赖着住在苏子琪的宿舍不肯走,跟苏子琪挤一个被筒。马莎莎似乎渴望了解苏子琪的一切,从招工进服装厂到做模特到学习服装设计,马莎莎由衷地感叹:“姐,你的经历太丰富了,不像我,一直就是上学、上学,真没劲” “莎莎,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姐一直惋惜没有能够上大学,现在回炉重上,费劲得很。” “姐,我听说赵天追求过你,是吗?”马莎莎好奇地问。 “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苏子琪摇头。 “其实姐,赵天人挺不错的。我觉得他挺好的。”马莎莎提起赵天时的那种神情,竟让苏子琪有些莫名的失落。 其实,赵天完全能够读懂苏子琪内心复杂的情绪。他暗暗发誓,他会一直等下去,哪怕等一辈子。这种等待是痛苦的,赵天不想沉浸其中,他用玩命工作来排解痛苦。还好与李小倩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上一次李小倩因为剧组临时有事赶回了内蒙古,约好一个月后见面详谈合作事宜。 赵天与李小倩相约在香山。香山又叫静宜园,位于北京海淀区西郊,距市区二十五公里。 香山红叶远近闻名,每到秋天,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象火焰一样。据说,这些黄栌树是清代乾隆年间栽植的,两百年来,逐渐形成拥有近十万株的黄栌树林区。每年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上旬是观赏红叶的最好季节,红叶延续时间长达一个月。 此时虽然不能见到红叶灿烂得满山遍野都是的美景,可零落的红叶依然美不胜收。赵天捡起被风吹落的红叶,小心把它收了起来。他一路感叹着赶往玉华山庄。 玉华山庄位于山脉中部,是庭院型风景点,院内古树参天,榕树成行,泉流淙淙,亭台层层。因为香山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是李小倩的影迷,还特地在玉华山庄给李小倩留了一套客房。 李小倩比赵天先到一步,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少了几分娇媚,却多了几许平易近人。她从屋子里出来,说:“赵总,真是对不起,临时有事所以改了时间,你不会见怪吧。” 该怎么称呼李小倩,赵天有点为难。直呼其名觉得不礼貌,可不称呼名字又该怎么称呼?犹豫中,他脱口而出:“李姐,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李小倩笑着说:“我觉得咱俩挺投缘,既然你叫我姐,我就叫你一声弟,赵弟。” 李小倩待人平和,没有一点明星架子。赵天也不再那么紧张,他说:“李姐,本来那天你的实业公司开业我准备去贺喜的。可是我没有进得去。”赵天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什么实业公司呀,只是个空壳子。” “李姐,我不这么看,我敢打赌,在中国你是第一个注册成立公司的明星。这很难,需要打破许多的惯性思维。” 李小倩意外地看了看赵天,说:“她们把自己当作艺术家,而且是喜欢过着清贫生活的艺术家。” “李姐,我能理解,他们认为艺术与金钱是对立的,艺术一沾上金钱的铜臭似乎就变味了了,其实远不是这么一回事,国外的许多鸿篇巨著不是靠国家来投入,他们都是专门的制作公司来运作的,电影既是一门文化艺术,同时也是一门赚钱的艺术。” 李小倩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电影是一门赚钱的艺术。赵弟,我发觉你的观点蛮超前的。” “李姐,你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比如你开公司。” “开公司难啊,资金----就是个大问题” 赵天笑了,说:“李姐,你是捧着金饭碗要饭” 李小倩迷惑不解。赵天说:“你忘了你是明星,从经济学角度分析,你的知名度就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资产。无形资产,经济学上的解释是指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没有实物形态的可辨认非货币性资产,它是可以进行运营的,而且它具有超乎想象的价值,这是有形资产所不能比拟的。无形资产营运能够给企业带来超额利润。三九集团总裁赵新先说过过去深圳南方制药厂是靠九九九胃泰挣钱,现在,三九企业集团在用三九集团的商誉和九九九的品牌这一无形资产赚钱。换句话说道李姐,你的知名度可以进行开发与延伸。我邀请你做广告,也是想凭借李姐的这种无形资产来打造飞扬品牌。” 李小倩听得很认真,她陷入了沉思之中。随即便应了下来,说可以试试。 李小倩果真聪明绝顶,她利用自己的明星身份,仅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融资了一亿元。在与赵天签订广告代理合约时,李小倩悄悄地说:“赵弟,你说的那一套还挺管用,我的那些大老板影迷非常愿意同我合作。我看赵弟你不如跟着我干得了” “李姐,你要用人,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不管怎么说,我祝李姐生意兴隆。” 赵天原本担心自己不能一次付清李小倩的广告费,可由于两个人十分投缘,李小倩大方接受了赵天的建议,先付一百万元的广告费,其余的费用,按照每双鞋子的价格进行提成。李小倩相信赵天的能力,也相信他一定能够把飞扬这个品牌做大做强。 赵天与李小倩签订合同的事,不久便传到了方青云的耳中,他被这一事实惊得目瞪口呆。 方青云炒房仅用了几个月,他所持有的房子便翻了一倍,他果断出手,一下子赚到了六千万。但面对赵天取得进展,他知道在第一轮博弈中,自己并没有胜出,最多勉强打成个平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李小倩是块活招牌,她的价值无法估量,而自己的六千万却是死的,如果埋在手里是不会自动升值的,必须尽快寻找新的出路。 苏子琪的态度极其坚决,根本不接方青云的电话。方青云不死心,把希望寄托在别出心裁的鲜花攻势上。 这段时间,北京服装学院服装设计系特意邀请了国际著名服装设计大师汤姆,讲授《服装与流行元素》,但第一天这位客座教授就充当了一回送花使者。这个秃顶的可爱老头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走进教室时,同学们诧异无比,以为玫瑰花是汤姆教授特意准备的教具。直到汤姆用并不流利的汉语问谁叫苏子琪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有人给苏子琪送花。 汤姆似乎很乐意充当送花使者,接下来的一个月来,他每天都会带来九十九朵玫瑰,每次都会亲切地吻苏子琪的面颊。玫瑰花上没有名字,只有一句老套的有关天长地久的爱心表达。苏子琪起初以为是赵天送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马莎莎这个小姑娘缠得她很紧,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苏子琪,赵天与李小倩签约了,赵天已经安排李小倩拍摄广告了,赵天的品牌推广计划啦……话题都是围绕着赵天转。在她们俩的交谈中,马莎莎最愿意听到的事就是关于赵天,哪怕是苏子琪编的,也听得津津有味。 苏子琪感受到了马莎莎对赵天的感情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有次马莎莎搂着她的脖子恳求说:“姐,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苏子琪明知故问。 “姐,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 “妹子,你想让我当红娘,也要让我当个明明白白的红娘。你吞吞吐吐不说清楚,我怎么给你说媒啊,我的小姐。”苏子琪逗着马莎莎。 “姐,你别逼我。说就说,姐,我喜欢赵天。” 虽然早知道马莎莎爱赵天,可马莎莎大方的表白,还是让苏子琪心里颤了颤。她几乎羡慕起马莎莎来。马莎莎的率真,苏子琪是永远做不到的,赵天娶马莎莎不论对赵天的事业还是感情来说,都是件好事。苏子琪决意当好这个红娘,她打了电话约赵天见面。 赵天从摄影棚里赶过来时,苏子琪已经等了一会儿。赵天说:“子琪,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早就听说了你与李小倩签约的事,早想祝贺你。可是学校的事多,一天一天拖。今天正好空闲,所以就约了你。一来向你表示祝贺,二来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对了,赵天,我们系新来了一个客座教授叫汤姆,你认识他吗?”苏子琪试探问。 赵天摇头,苏子琪由此排除了赵天送花的可能,其实她早该知道以赵天的个性,是不会送什么玫瑰的。排除了赵天,那就只有方青云了。细细想一想,也只有自命风流的方青云才会做出这种事来。苏子琪不愿去想方青云,她问:“广告拍的怎么样了?” “进度还可以。李小倩两头跑,电影拍一阵,然后再回到北京拍广告。” “现在明星拍广告很少见的,亏你想出这个点子。” “这些点子也不是我第一个想出来的,不过照搬了国外的一些做法。有些东西国内没有的,其实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早在二三十年代就有了。我这是拿来主义,人家现成的经验我照抄而已。” “广告估计什么时候能拍好?” “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年春天就可以杀青。子琪,别光说我的事了,谈谈你最近情况怎么样?这些天我光忙着广告的事,也没有去看你,你身体还好吧。” “我没什么。每天老样子,上课、图书馆里看看书。惟一遗憾的是,学校里的伙食同永嘉不同,鱼很难吃到。我都馋死了。” “我跟你一样,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吃鱼了,今天我们就解解馋。”赵天叫过服务生,点了好几道鱼:清蒸、红烧、油炸的都有。菜上来后,赵天不停地为苏子琪挟鱼。他说:“子琪,你多吃点。”苏子琪笑着说:“你别光顾给我挟菜,你自己也吃呀。看你这架势,怎么那么像老爸。” “提起叔,我想起来了。他那天打电话跟我商量,说是干脆把欢欢让他带得了。我对他说,其实也不用让,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解决问题。我说不如我倒插门上你们家,欢欢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吗?” 赵天难得如此表达感情。苏子琪怔了怔,转移话题说:“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好事,关于你的,你想不想听?” 赵天固执地说:“没想到叔还没回答,欢欢倒说上了,这个小家伙才刚学会说话,就听懂大人的话了。他说那以后我就有妈了。要真按照欢欢说的那样,那一家人都全了,有爷爷还有爸爸和妈妈。”赵天动情地说:“子琪,这段时间我一直睡不着觉,老是翻来覆去地想我们俩的事,要知道过去我太迂了,总是顾虑这顾虑那,结果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现在我想通了,子琪,我不能没有你。” “赵天,你别再说了。”苏子琪打断了赵天的话,她说:“我告诉你,其实我约你出来是要替你做媒的。有一个姑娘非常喜欢你,我也觉得你同她挺般配的。这个姑娘就是马莎莎。” 赵天根本听不进苏子琪的话,激动地一把抓住苏子琪的手,说:“子琪,我知道自己需要谁,爱谁。我同马莎莎绝对不可能。我只爱你一个人。” “你别这样,赵天。”苏子琪痛苦地低下了头,脑海中赵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在雨中急驰的场景重又出现在眼前,像一场古老的梦。泪水从苏子琪的眼中溢出。赵天托起苏子琪的脸,小心地为她拭去眼泪,说:“子琪,你别哭。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子琪,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也不会再让你流泪了。” 一旁,响起异样的声音。苏子琪回过神来,才发现马莎莎正站在他们面前,她是应苏子琪之约来同赵天见面的。马莎莎面色很难看,定定地看着他们。苏子琪站起来,拉住马莎莎,说:“小妹,你听姐解释。” “我不听,你骗我。我没有你这个姐”马莎莎哭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包间里响起怪异的掌声,赵天发现竟然是方青云。方青云嘲弄地说:“多精彩的一场戏,但是还不够热闹。感情戏,三角恋,远没有多角恋好看,所以我建议再加一个角色。比如,我……。你们看怎么样,我可不要一分钱片酬,免费出演。” “方青云,你说够没有?如果你真爱子琪,你就不应该再纠缠她。你别忘记了,你有老婆。”赵天气愤地说。 “赵天,你也并不比我好多少,你当初不是也和金淼淼结过婚吗?所以我们俩差不多,我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方青云转向苏子琪:“况且,子琪,并没有拒绝我的情意。” 苏子琪听出了方青云话里的意思,问:“玫瑰花是你送的?” 方青云风情万种地说:“子琪,我对你的感情正如九十九朵玫瑰所表达的感情一样,天长地久永远都不会变。” “够了,方青云你别再演戏了。你欺骗子琪还不够吗?我警告你,你不用再耍什么花样,你的嘴脸子琪看得很清楚。” “赵天,别跟我装纯情,你说你比我更爱子琪,那好,窗下就是通州运河,你跳下去就证明你能为子琪去死。你敢吗?啧啧,河水可真冷呀”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剧响,一辆满载着砂石的工程车冲进了酒店,苏子琪躲闪不及,掉入水中。 赵天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冰冷的河水去救子琪,摸索了半天,终于抓住了苏子琪的手。 赵天费力地把子琪拖上河岸的时候,已被水流冲出了半里多地。这条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过去的时候冬天的冰常常覆盖河面,现在由于气候变暖了,冰面薄得很,面积也不大。苏子琪呛了水,赵天赶忙做人工呼吸,苏子琪吐出了几口水,清醒过来,扑进赵天的怀抱,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方青云懊恼不已。毫无疑问,他将永远失去苏子琪。当子琪落水的时候,他迟疑了,这就是他的失败,而更他痛恨的是,为什么那个赵天就没被淹死 北京规划图摊放在办公桌上,方青云死盯着一个个的地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他把双腿翘在办公桌上,脑子里回忆着与苏子琪相处的一切,竟感到一种失恋的痛苦。不过这种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他马上开始谴责自己怎么动上了真感情,并痛骂自己的软弱。 第一次炒房大功告成后,第二次炒房的地点方青云一直难以决定。刘星梅从时统宇那里挖来的消息引起了方青云的注意,说是北京三家房地产大公司在争抢北三环一块地,这三家房地产公司都是北京市排名前三的地产企业,那就意味着这块地有着极高的开发价值,但是具有什么样的价值,时统宇这个规划局的小干部也打听不出来。为了弄清楚原委,方青云安排刘星梅应聘进入一家大型的房地产中介公司。 刘星梅回来报告说:“马总,中介公司的运作模式我打听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变化,我就过去了。” “刘秘书,你去应聘有没有把握。” “马总放心,我的简历无懈可击,特别是关于尾房的运作设想,他们那帮人没有一个想得到。” “你也可以借尾房销售接近房地产公司的上层。不过,时间不必拖得太长,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就可以,到时我会配合你的。” 刘星梅走进如家二手房中介公司时,并没有同戴着眼镜的人事经理罗嗦,而是要求与老板面谈。人事经理有些意外地看着刘星梅,刘星梅笑着说:“我发现二手房有个庞大的市场,我应聘的目的就是想依托如家这个大平台,开发这个大市场。我想老板会很愿意见我的。” 人事经理第一次遇到这么牛的应聘者,毕恭毕敬将刘星梅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如家的总经理叫樊仁,个头不高,有点像潘长江,留着板寸,可惜门牙大了些,五官也没有潘长江长得喜庆。人事经理在樊总耳边低语了几句,樊仁怔住了,仔细地打量着刘星梅。樊仁问:“二手房还有我没有发现的市场?你是在危言耸听,还是想引故弄玄虚?” “樊总,您别那么自信,有时候人的眼光是存在着盲点和误区的,就像如家一年卖几千套房,卖的都是旧房。” “我二手房中介不卖旧房,难道卖新房。卖新房我就是房地产开发公司了。” “樊总,您的误区就是围绕“旧”字打转,却没有发现有些新房也可以当旧房卖的。比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尾房,其实许多房地产开发公司都会将一些地段不好的房子放到最后卖,这些房子一般位置有缺陷,所以卖起来很费事。据我所知,这些房地产开发公司很愿意将这些房子打包出售,以尽快回笼资金,这种房子比那些旧房拿到的中介费会更多。” 樊仁眼睛一亮,其实他知道房地产公司有这些房子,一直没有朝这方面去运作,是囿于卖旧房的思维。樊仁笑说:“这的确是一个大市场,既然你有这样的眼光,为什么不自己干呢?” “樊总,我需要一个平台,如家京城二手房中介的这块牌子就是一个大平台。有了它,我才有资格跟房地产公司谈。当然,我还需要与如家地位相称的职位。”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跟那帮人打交道,不能服软,这样吧,我任命你为如家的副总经理,全权负责开拓新兴市场。你大胆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每一个老板都喜欢玩命工作的人,樊仁也不例外,他乐呵呵地将几家房地产公司联系方式给了刘星梅。刘星梅选中了中森房地产公司总经理肖国防。 刘星梅天生就是一个商业间谍坯子,商业间谍并不需要具备打打杀杀的本事,而必须具有超强沟通协调等工作能力和相关的专业知识背景。刘星梅并没有冒失地找肖国防,而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研究肖国防。中森房地产是一家具有国资背景的公司。肖国防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在部队是个文艺兵,转役后,经过多年的打拼才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刘星梅打电话给肖国防时,采取的依然是先声夺人的手法,她说:“肖总,我有一个项目想同您合作,不知道肖总有没有兴趣。我们的合作可以将中森的尾房处理时间缩短到几乎为零。” 尾房处理一直是困扰每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一个难题,前期的样板房以及地理位置特别不好的这些房子,有时达到几十套,这些房很难快速出手,丢弃了又可惜,形同鸡肋。刘星梅既然能够很快处理掉尾房,当然引起了肖国防的兴趣。 按照约定的时间,刘星梅来到肖国防气派办公室。肖国防接过刘星梅的名片时,眉头皱了起来。他说:“刘总,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这里没有二手房。” “肖总公务那么繁忙,我不会那么唐突,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所说的合作项目,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你把尾房打包给我们如家,我们负责销售。说句肖总不高兴的话,尾房并不是卖不掉,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客户群。我们如家有尾房所需要的客户群,他们买房更看中价格。这样中森和如家双方就是资源共享互利双赢” 显然,刘星梅的话打动了肖国防,他沉思良久,说:“你讲的有道理,价格好说,但时间上,你们有保障吗?” 刘星梅竖起了手掌,肖国防说:“五十天吗?” “不,肖总,五天就足够了。您一个开发小区不过几十套尾房,而我们如家却有五十个销售网点,您放心,最多五天” 肖国防还有些将信将疑,事实上“五天”这个时间是方青云定的。方青云的初衷是必须得到肖国防的充分信任,第一次合作就要给肖国防留下深刻的印象。刘星梅没有底,方青云让她放心,大不了自己先吃下来。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尾房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由于地段好,而且价格相对要便宜很多。 事实上,肖国防那几十套房子只用了三天就出手了。这样的速度令肖国防有些意外,接下来的事更让肖国防吃惊。肖国防在部队文工团是个吹小号的,他小号吹得不咋样,但家里却收集了不少名人演奏过的乐器。当刘星梅把阿炳演奏过的那把二胡送给他时,他死活不肯要。刘星梅却对他说:“肖总,这把二胡说穿了不值钱,贫穷的阿炳拉过好多把二胡,这些二胡材质普通,真的值不了几个钱。要说真有什么价值的话,只有在喜欢它的人手里,才能体现出这它的价值来” 三百八十七. 成功 三百八十七.成功 与刘星梅的交往时间并不长,肖国防却已经把刘星梅当作了知已。两个人时常聚会,刘星梅趁肖国防喝高了时候,趁机套问那块地皮为什么三家都在抢的原因。肖国防含糊不清地说:“北三环这块地值钱,就因为国家准备投巨资建几个大的体育场馆,到时这里将是继东三环之后又一个投资热点。” 刘星梅大功告成,她费尽心机,要的就是这句话。之后,方青云果断地在北三环投入巨资,预订了五百套房子,此时的房价已达到五千元一平米。刘星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觉得这笔赌注下得价码有点大,但方青云却延续他一贯地心狠手辣,没有任何犹豫。 一面面鲜艳的红旗在北三环的工地上迎风飘扬。这几处工地都是国家花费巨资打造的体育场中心:有体操馆、篮球馆还有游泳馆。三大馆在亚洲堪称一流。 与红火的建设工地相连的由中森公司开发的住宅小区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着。这一切方青云瞧在眼里,心中充满了难以压抑的得意。只是不远处北辰商厦幕墙上的巨幅广告看着特别刺眼。 幕墙上巨星李小倩,一身乳白色职业装,脚蹬造型精美的飞扬牌女式皮鞋,那句广告词也极为经典:选择飞扬,赢得成功。广告的潜台词,是穿着飞扬皮鞋将会取得李小倩那样的辉煌成就。 在上世纪90年代,“成功”这个词极具诱惑力和感染力。李小倩的明星效应一下子将飞扬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飞扬也由此而跻身于一线皮鞋的行列。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标志着飞扬知名度的曲线爬上了一个新的高坡,并且一直路向上。在人们的印象里,看到李小倩,就会想到飞扬皮鞋,如影随形。 但是,这也给赵天带来了另一个大困扰。那就是飞扬原有的生产能力已经满足不了订单的需求,一旦断货,势必影响飞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品牌形象。 赵天翻看着皮革行业协会出版的“皮革企业大全”陷入了沉思。解决产能,第一选择是建新厂,可眼下库存只有一个月,引进设新厂显然行不通。赵天心想要是有现成的企业就好了。转念一想,“大全”里面不都是成熟的厂子吗?赵天一下子来了精神,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在华北、东北、西北等七大区域与其他的鞋企合作建立生产基地,完全可以解决产能问题。马莎莎提供的另外一个消息,也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全国各地有许多集体鞋厂由于经营管理落后,空有好的生产设备,却因为皮鞋卖不出去而不得不把生产线停掉,一半的工人回家休息。赵天听着马莎莎提供的消息,欣喜若狂。而马莎莎还是保持着老样子,不温不火,不像以前对赵天那么热情。 赵天见到马天龙时,已把相关的方案想得十分成熟了。他说:“马董,我想好了。咱们跟别的企业联合经营,像江苏的森源皮鞋厂,生产设备不错,可只开了一半的生产线,原因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订单。如果我们提出同他们合作,我想他们肯定满意。至于合作的方式,我考虑过了,我们以品牌和一定的资金入股,然后进行分成,这需要花费一定的资金。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这些企业,不过鉴于飞扬鞋厂目前的实力根本做不到,只能等以后慢慢实现这个目标。” 马天龙觉得这两种方案都不错,经过两个人反复商量,决定采取折衷的办法,以两种方案去跟对方谈,但是必须具备一定的资金。经过一年多的运作,飞扬鞋厂的收支基本处于略有盈余状态,要采取这样大的动作必须筹集足够的资金,最少也得需要几千万元。赵天担忧地说:“马董,这笔钱必须尽快筹集到位,不然时间也来不及。” “赵天,你不用着急,我说过要给你当好后勤部长,放心吧,我有办法。”马天龙匆匆忙忙出去了。赵天觉得疲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哭泣。他睁开眼,一见是马莎莎。马莎莎双眼红肿,似乎脸上还有掌痕,吃了一惊。他忙问:“莎莎,出了什么事?谁打你了?” “赵总,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花花公子”马莎莎哭诉。原来是马天龙去找农村合作银行永嘉县支行行长郁建成商量贷款的事,郁行长是马天龙多年的老朋友。马天龙说:“老哥,你也看到了飞扬皮鞋的发展势头,现在我需要贷一笔款,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啊”行长没有回答,行长夫人却说话了:“马老弟,你们老哥俩是好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老哥正好也有一件事请你帮忙呢。我那儿子,你是知道的,一直喜欢你们家莎莎,你看不如我们两家结成儿女亲家算了,这样亲上加亲,什么事都好办。” 马天龙当然了解郁行长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小子不学好,年纪轻轻就染上了毒,郁行长的老婆之前跟他露过口风,说是替儿子找一房媳妇,管管儿子让儿子收心。马天龙处于两难之中,不答应的话贷款的事肯定泡汤,答应的话无异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犹豫再三,想到眼下企业的困境,马天龙便一咬牙应了下来。回家跟马莎莎一说,马莎莎死活不答应,气得马天龙打了女儿一巴掌。 赵天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马莎莎急切地说:“赵总,现在只有你能救我,爸爸一直非常欣赏你,只要你答应娶我,爸爸就不会把我嫁给别人。” 马莎莎忧伤的眼神,使赵天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金淼淼,也想到了金淼淼曾经恳求他的事,过去他认为自己的善良可以救金淼淼,可事实上却没有。现在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说:“莎莎,你不要着急,我不要看着你嫁给那个花花公子。还有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准备跟你子琪姐结婚。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 经过一阵苦思,赵天想出了不需要投入资金的好办法。他赶忙找到马天龙,说:“马董,我想还是分几步走比较合适,眼下我们没有钱投入的话,就采取另外一种办法。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加工点。按照我们的质量标准进行生产,然后收购他们的皮鞋,然后再贴上飞扬牌子进行销售,也就是所谓的贴牌生产,这种办法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我们对合作企业没有多少控制权,只是一种合约上的约束。最大的隐患就是如果质量达不到飞扬的标准,那进入市场之后就会把飞扬辛苦打造的品牌形象毁掉。不过,我相信合作方都想把生意做好,谁也不会有意生产劣质皮鞋。马董,你也就不用把莎莎嫁给那个花花公子。” 马天龙如释重负,说:“赵天,你以为我不疼莎莎啊,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愧疚地转向马莎莎,说:“莎莎,都是爸爸糊涂,你就原谅爸爸这一回。爸爸发誓,再也不会惹莎莎哭鼻子了。爸爸以后一定帮你找一个像赵天这样能干的男朋友。” 赵天见马天龙话中有话,急忙说:“马董,我正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就是我跟子琪的事。我们想下个月结婚,到时想请马董给我们证婚。还有子琪一早就想请莎莎当她的伴娘,不知道莎莎愿不愿意?” 马天龙怔了一怔,望了一眼马莎莎,马莎莎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拍拍马莎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有句歌词说,爱一个人不是拥有他,而是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莎莎,子琪既然邀请你当伴娘,你就答应吧,当然,我也是非常乐意当你们证婚人的。” 为尽快敲定合作的事,赵天亲自奔赴江苏。森郁皮鞋厂虽然有着20多年的生产历史,可是由于经营不善,仓库里堆了几万双皮鞋,销不出去,企业被拖得半死不活。赵天上门与他们谈合作时,他的新型合作模式让鞋厂负责人郑亮惊讶无比。只是他有个难题,就是库存的几万双皮鞋怎么处理掉?赵天拿起森郁的样品鞋,感觉鞋子在款式比一线、二线市场至少落后了三年,而森郁皮鞋投放的市场都集中在二线城市,自然卖不动。赵天建议他把这种皮鞋投放到农村市场,保证受欢迎。郑亮不相信,立刻让销售员把皮鞋运到了小城镇和农村的农贸市场去销售,结果一车子皮鞋半天就被抢购一空。一句话,就解决了几万双鞋的销售难题,郑亮对赵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天就与赵天签订了合作协议,森郁将根据飞扬提供的样品款式生产,同时赵天专门派了一个技术员到森郁厂来进行指导和质量监控,并一再告诫要把生产模具控制在手里,防止森郁利用模具肆意生产同类型皮鞋,扰乱飞扬的市场。 经过半个月的运作,飞扬成功地建立起了七个合作生产基地,这些基地的规模同飞扬总部的生产规模相当,这就意味着飞扬的产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好几倍,产能问题由此迎刃而解。 方青云却没有赵天这么幸运,事情恰好出在方青云正在表演精心策划的一场苦肉计时。方青云不甘心失去苏子琪,九十九朵玫瑰没有挽回苏子琪的心,方青云没有气馁,他选择了一个电闪雷鸣的天气给苏子琪打电话,他说:“子琪,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没有珍惜,当失去它时我才觉得弥足珍贵。在这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觉得生活毫无意义。子琪,也许你觉得我欺骗了你,那么今天我要向世人证明我是多么的爱你。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站从天桥上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苏子琪生怕方青云真的出什么意外,急匆匆地赶到北辰桥,却见到方青云骑坐在桥栏杆边,桥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从桥上掉下去即使不被车子撞死,也会摔个半死。 不等苏子琪劝告方青云,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只听悠扬的广播声传来:“因为政策所限,国家发改委决定暂时停建三大体育场馆……”方青云只感觉一阵眩晕,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地分寸全无,一头栽倒在桥面上,让站在一旁的苏子琪纳闷不已。 方青云精心筹备的悲情表演只好以另外一种方式草草收场:刘星梅开车将自己的主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后,诧异地说:“他没有什么问题,你们把人带走吧。” “医生,他的脸色那么难看,而且气喘吁吁的,你再仔细检查检查。” 医生不耐烦地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快把人拉走,我说没事就没事。” 刘星梅只好把方青云带回临时住所。一路上,方青云说着胡话:“完了,完了”他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刘星梅的手,嚎叫:“体育馆不建了,房子一定会下跌,五百套房子啊我得亏多少钱?” 刘星梅有点奇怪,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说体育馆停建这回事,虽然她已离开如家,可消息还是灵通的。经多方核实,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原来这个消息只是电台在愚人节开的玩笑。 得悉是玩笑,方青云立刻恢复了正常,并为自己的沉不住气让人看了笑话而感到懊悔和自责。 事实上,方青云的判断还是精准的,经过大半年的捂房,在北三环购进的五百套子,价格涨得飞快,在涨到满意的价位后,方青云果断地将房子出手,这次收获更大,尽赚近两个亿。 就在此时,从w州传来消息说邵娴慧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方青云听了一阵狂喜,心里想最好已经没救了,假如邵娴慧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那就意味着活死人邵子善的所有股份理所当然落进他的口袋。 方青云一路上哼着欢快的小调,连夜乘火车赶回w州。 现在医疗技术已经尽力,但依然无法挽救邵娴慧年轻的生命。 方青云走进灵堂的时候,邵娴慧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白布。方青云告诫自己此时应该悲伤起来,最好大声地哭出来,让别人瞧出他与死者是多么的恩爱。为了增加效果,方青云像个女人似的,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数落着过去与邵娴慧的恩爱,一边控诉着邵娴慧的无情,竟然丢下了他,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了增加表演效果,方青云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只听得“咣当”一声,方青云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一切都是一个梦。这个没有变成现实的梦让方青云懊恼不已,一路上都沉浸在失望之中。 下了火车,刚出站台,就看见父亲的司机华师傅冲到他的面前,神色慌张地说:“马总,出大事了,我接你去医院。” 方青云心头一喜。上了车他问:“病得很重吗?” “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医生说很危险,还发了病危通知书。” “真的没有想到,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马总,这也不能怪你,人老了就容易生病?” 方青云听了一愣,人老了?邵娴慧才二十大几岁,莫非……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问:“华师傅,你说谁病了?” “我说马董事长呀,他老人家今天早上突然昏迷,被送进了医院,董事长吩咐我不能让其他人晓得,他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叫我到车站接你。” 方青云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如果父亲出什么意外,以他目前在公司的地位,很难掌控大局。说不定,飞扬又将引发另一场大地震。想到这里,方青云焦虑地问:“父亲,得的是什么病?”华师傅也说不清楚。 方青云赶到二院时,院长把他带到病房,说:“董事长病情已初步得到控制,他是肝昏迷。肝硬化的程度已经很深,病情十分危急,我已经遵照董事长吩咐封锁了消息,等马总回来看如何处理。核磁共振的检查结果也刚出来,我估计最好的治疗办法还是换肝,可是据我所知赶赴日本换肝比较好。” 也许是疾病使然,方青云第一次觉得父亲竟如此的苍白和消瘦,看上去十分脆弱。鼻孔上插着的绿色皮条连着氧气瓶,通过这个“绿色通道”氧气源源不断送进方勇的体内。突然,方勇紧张地叫起来:“老邵,不要怪我,不是我推你的” 方青云听得清楚,很显然,邵子善变成植物人,是父亲一手策划的。但是父亲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呢,是不是事情起了什么变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只要邵子善不醒,这件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突然想起邵娴慧的事,方青云连忙叫过华师傅问及邵娴慧的情况。华师傅纳闷地说:“没有听说大少奶奶生病,她不是在演歌剧吗?听人家说大少奶奶演的歌剧好多人看了都说好呢。” 方青云才回过味来,心想一定是邵娴慧想把自己骗回w州,看她导演的歌剧。自己曾经答应过邵娴慧要陪她看歌剧,可一直推说没有时间,没想到邵娴慧竟来了这么一招。方青云有点生气,邵娴慧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再说,现在方青云也没有心思去陪邵娴慧,而父亲的事也不能让邵娴慧知道。等方勇醒了过来,方青云连忙倒了一杯水给父亲,因为医生叮嘱不能喂水,方青云就沾点水给父亲润润嘴唇。 方勇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来了就好,父亲都怕见不到你了。” “父亲,你不要说话了,医生嘱咐要好好休息。” “这几天每天夜里我都在做梦,每次都梦到你爸爸,还有你妈妈。看来,我快要跟他们相见了。” “父亲,你别胡思乱想了,医生说你的病情不重,只是劳累过度而已。” “你不要安慰我了,身体什么的状况我自己最清楚。我这也是老毛病了,肝老是疼,有时连止痛片都不管用。活了这么长,我也够本了,我惟一放心不下的是你。” “父亲,你不要担心我,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在飞扬还没有站稳,假使我死了你继承下来的股份,还不足以控制飞扬。因此我想来想去还是尽快到日本换肝,对外宣称是洽谈考察项目,至于什么项目我都已经叫他们准备好了,我想其他的董事也看不出破绽来,最关键的是你要尽快成长起来,这一段时间就看你自己的了。还有你还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干吗还干吗。娴慧不是叫你回来吗,你很长时间没有好好陪陪她了,要抽点时间好好哄哄她。” “她也是瞎胡闹,骗我说病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女人都这样。我准备过几天就出发去日本。日本的东京肝病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肝供体也已备好,到时我直接飞往东京。算了,我累了。你忙你的去吧。” 方青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就是父亲提起的邵子善,虽然不好当面问什么,方青云还是有点担心邵子善的病情,会不会发生了劣转。 来到医院,邵子善还跟以前一样,表情痴呆,不会笑也不会哭。方青云坐在他的身旁,拍了拍邵子善的脸说:“老头子你真是有福气,摊上我这样的好女婿,不过说句实话,你这个老东西,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方青云没有注意到,邵子善扭过脸时,浮现出一丝常人难以觉察的痛苦表情。他继续说:“你那个女儿也很讨厌,又肥又丑,要不是冲着你那股份的面子,我才不会娶她这个肥婆。不过,现在我可不能得罪她,我得哄她开心。”方青云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邵娴慧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邵娴慧着急地说:“老公,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人家都担心死了。” “宝贝,你还担心,最担心的人应该是我。听说你病了,我紧张死了,急忙往家赶,谁知道路上出了车祸。”方青云信口开河地乱扯。 “老公,你没事吧?” “我福大命大,连根汗毛都没少,没事。不过你该打屁股,骗我说病了。” “老公,人家不是想你了吗?我要不说病了,你能回来看我吗?现在你在哪儿?怎么不回家?” “我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我在医院。多少天没有见到爸,我来看看他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爸的背上都是汗,我正在给爸擦擦身子。你到医院来接我吧。” 方青云算准了邵娴慧快到的时候,开始给邵子善擦洗身体,那股细心劲就像个大孝子,邵娴慧见了感动极了,从身后搂住方青云,说:“老公,我爱死你了。” “宝贝,你饶了我吧,别把我爱死了,我还想陪你过一辈子呢不,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就陪你过两辈子。” 情到深处,两个人相拥相吻许久,连湿毛巾丢在了邵子善的脸上也不管不顾。厚厚的湿毛巾捂得邵子善透不过气来,还好两人的热情适时停止。方青云取过毛巾马马虎虎在邵子善的脸上抹了一把,就跟着邵娴慧去了社区的歌剧团。 歌剧团是邵娴慧组建的,一大半成员都是女人,她们的经历也差不多,男人都外出,在全国各地办厂经商,把女人扔在家里,极其无聊,所以积极响应踊跃参与了邵娴慧的歌剧团。邵娴慧作为召集人,封了自己做导演,兼编剧,将老舍的“茶馆”搬到了w州的舞台上。 在邵娴慧改编的“茶馆”中,她自己演的角色是那个卖女儿的村妇。出场时拉着一个头插草标的十岁小妞。她们走进茶馆。小妞站在台中间突然大叫起来:“妈,我饿,我饿。”娴慧忽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茶馆里的人要轰她走,邵娴慧说:“哪位行行好,谁要这个孩子,给二两银子就行。” 邵娴慧的表演还算不错,表情动作都比较到位,但让人哭笑不得是,白白胖胖的邵娴慧出演贫穷的乡妇,瞧着多少有些别扭。不过也难过她们了,这些人身兼几个角色,一幕剧演下来还像模像样。方青云手掌拍得通红,屡次起身喝彩,这让邵娴慧充溢出幸福的眼泪。 方青云呆在w州将近一个星期里,每天十多个小时陪着邵娴慧,做足了好男人的姿态。方青云也开始试探着往股份上面扯,他说:“宝贝,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催你上班?” “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推了。有几次推不了我去了,还闹了笑话,他们说得有滋有味,我却睡着了。那么数字、报表看得我头都疼。” “要是爸不出事就好了,也不会劳动大小姐受这份罪了。” “唉,律师已经同我谈过了,他们准备把爸在飞扬的股份全部转到我头上。他们说爸之前立过这方面的遗嘱。” 方青云本来想劝邵娴慧如果不想去,就把股份转给他好了,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提前说了反而会将动机泄漏。 邵娴慧突然说:“老公,赵天跟苏子琪结婚了,他们俩的婚礼办得可真热闹。” 方青云起初以为邵娴慧在试探他,但瞧邵娴慧的神情似乎又不像,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同苏子琪的事。想到苏子琪最终还是成了赵天的老婆,方青云心中充满了不快。 赵天与苏子琪的婚礼之所以在邵娴慧的眼里那么热闹,并不是指婚礼如何奢华,与方青云的林肯车开道,一串奔驰相随的豪华阵容相比,赵天的婚礼是寒酸的。 赵天在婚礼前说要给苏子琪一个惊喜。这个惊喜确实让苏子琪意外,由赵天自己设计的“赵天的爱情”幻灯片在大屏幕上放出来时,苏子琪愣住了。幻灯上的赵天傻傻的,一点也不英俊,可苏子琪却美得像仙女。幻灯片里的爱情故事,将他们两个人的坎坷爱情从赵天与苏子琪在院子里的相遇开始到两个人走进婚姻殿堂,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赵天取出戒指,表白:“子琪,也许我不能给你富贵,但我可以保证我会用全部的爱给你幸福。子琪,嫁给我吧。” 苏子琪戴上了戒指,两个原本早就应该走在一起的恋人,终成眷属。婚礼上欢欢非要闹着叫爸爸抱,赵天抱起欢欢,欢欢在赵天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在苏子琪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老气横秋地说:“爸爸,我香过你们了,现在你们也亲一下。” 众人起哄说:“赵天,孩子都说了,你们就开始吧。” 欢欢拍着小手叫:“爸爸,快香一口阿姨。” 苏军说:“欢欢,你叫错了,还叫阿姨?从今天开始你应该叫妈妈了。” “妈妈快香爸爸。” 扭不过大家,苏子琪大方地在赵天的脸上亲了一口,众人继续起哄说亲脸不行,一定要嘴对嘴亲。在大家的哄闹声中,赵天与苏子琪相吻在一起。欢欢也凑上去,要爸爸妈妈香他,赵天与苏子琪亲着他粉嫩的小脸。摄影师用照相机记录下了一家三口幸福表情。 伴娘马莎莎悄悄地躲在了一边,嫉妒的火焰在她的心头熊熊燃烧,嘴唇咬破了也没有发觉。这个一心爱着赵天的姑娘,心里在滴血。这也是后来方青云找她的重要原因,两个彼此受伤的人,为了夺回自己的爱,而结成了联盟。 方青云并不打算放过赵天。从马莎莎那里了解到赵天与几个鞋厂的合作计划后,方青云心头暗笑,这个计划漏洞也太明显了。 赵天由于资金实力不足而留下了大隐患,同时也给方青云创造了打击的机会。 森郁皮鞋厂总经理郑亮现在是神清气爽,与过去的那段狼狈日子比起来,现在厂子经营算是顺风顺水。自从森郁的皮鞋贴上了飞扬商标后,皮鞋销售一路上升,森郁基本上是满负荷生产。 现在的郑亮走到哪里都笑声不断,平时也有空闲时间到古玩市场去淘点小玩艺。郑亮对古玩没什么研究,并不痴迷,只是觉得有些小东西有趣。比如内画壶,郑亮就认为很了不得,在鼻烟壶那样小的东西内壁作画太神奇了。郑亮虽喜欢,可知之不详。直到那一天在一个古玩摊旁遇到那个叫叶凡的人。当时两个人都看上了一个内鼻壶,只不过叶凡先到一步。见郑亮也喜欢这种独特的内壁画,叶凡高兴地说:“这种在壶内壁画画的技巧据说是清代乾隆年间才有,其材料多是玻璃制成瓶,以铁砂和金刚砂摇磨成乳白色,然后以特制的弯头竹签笔或竹签狼豪笔蘸上颜色作画。” 说着叶凡取出一支竹签笔来,郑亮接过来,端详了半天,说:“做成弯头正好可以伸进瓶口去作画。” “瓶口细如豆粒,这笔也就只能用竹签笔才能画画。你不要以为这鼻烟壶就是玻璃一种,其实还有更珍贵的玛瑙、水晶材料做的,那些就比我手中拿的贵多了。这一款内壁画的都是红楼梦中的人物,金陵十二钗之类,很漂亮。”郑亮接过鼻烟壶,反复观看爱不释手。 叶凡见了说:“既然郑总那么喜欢,那我就让给您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先跟摊主谈好的,还是你拿吧。” “郑总,算不上夺人所爱,我只是喜欢而已。你要的话还是你拿吧。”郑亮看叶凡一片真诚,也就不再推托。 自此两个人便经常走动。郑亮平时自命酒量大,可是有一天两个人在一起拼酒,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叶凡虽不张扬,可一对一与他斗酒,郑亮的舌头都大了,叶凡却面不改色。叶凡说:“郑老哥,你人太忠厚,有时我想不通,你替飞扬做贴牌,人家拿的是大头,你赚的只是辛苦钱。你知道飞扬一双皮鞋卖多少钱一双,贵的近千元,最便宜也要三百多元,人家赚海了。” 郑亮认真地说:“话不能这样说,人家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做广告,连大明星李小倩都请了,要知道请她出马,广告费少不了。其实人家要是自己生产的话,赚的钱更多。所以我也知足了。” “郑总,像你这么实诚的生意人太少了,真让人佩服。其实郑老哥,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尽管说,咱俩谁跟谁。” “那就恕我直言了,老哥,现在市场竞争激烈,有些皮鞋厂关门的都有,我只是提醒老哥,心眼不要那么死,心放活一点。” “此话怎讲?叶老弟,你要当我是你哥,你就不用绕弯子,有话直说就是了。” “你完全可以动动其他的脑筋,比如,在材料上……” “你的意思是----让我以次充好?” “郑老哥,此言差矣,不是以次充好,但可以寻找更便宜的替代产品,你把成本降下来了,赚得不是更多吗?” 郑亮想了想说:“我也这样想过啊,谁会嫌钱烫手?可是到哪里寻找合适的替代品” “老哥,我知道有一种聚乙烯材料做的鞋底,质量顶刮刮,而且强度、粘性一点都不比你的皮鞋底差,价格却只是现在鞋底子的三分之一。你不相信做个试验看一看就知道了。” 经过技术人员的一番试验,郑亮发觉这种材料果然不错,几乎与厂里用的材料相差无几,郑亮心动了,在叶凡的牵线搭桥之下,就进了一批货。鞋子供应到飞扬,也并没有反馈回什么不良的信息,郑亮高兴不已。 赵天万万没有想到,质量监察局的人会找上门来。飞扬产品已申报通过了浙江省名牌产品,省质监局虽然每季度都会有一次例行检查,但因为飞扬皮鞋质量好、信誉高,所谓的抽检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料这一次却一下子来了一大帮人,不但要检查本部,连合资厂也不放过。 赵天有些不解,拉住w州市质量监察局一位姓傅的副局长问是怎么回事。傅副局长说:“赵总,你可把我们坑苦了,之前你们鞋子一直没有问题的,谁知道这几天工商局的消费者协会接到了几次投诉,说是消费者穿了你们的鞋子后,都发生了较为严重的感染。工商局将情况通报了省质监局,省里这次大动干戈,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傅局,您了解我的为人,我们厂生产的皮鞋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您也知道我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赵总,我了解你,可是事情出来了,我看你还是找找原因吧。质量上的事情来不得一顶点马虎的。你自己也烧过鞋的,所以你还是趁早想办法解决,不要让事态扩大了。” 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出在鞋底上。部分鞋子的鞋底料中混合了一种化合物,这种物质虽然对人体不会产生什么太大影响,可对某些特定人群,会引发身体不适。 赵天打电话给郑亮时,郑亮大吃一惊,但依然死不承认,说是从未换过,气得赵天摔掉了电话。 鞋底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消费者把飞扬皮鞋致人受伤的事,登到了报纸上,并且把矛头对准了明星李小倩,说李小倩代言的鞋子是劣质鞋。赵天去了一趟北京,专门向李小倩解释,并承诺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要不是李小倩信任他的为人,她就会站出来发声明,与飞扬撇清关系了,这对飞扬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消息传到方青云那儿的时候,方青云正翻看在全国颇具影响的都市消费报。飞扬的鞋底事件就登在报纸三版头条的位置上,异常醒目。方青云笑说:“这下赵天可要名扬全国了,呵呵” 海南的风光美不胜收,而天涯海角更是别具风情。据说,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因触犯当时改革派的利益,曾被贬到此地任职。方青云心中赞叹:苍海桑田,变幻无穷。古时海南人烟稀少,荒芜凄凉,孤悬海外,而成为贬谪之地。而现在的天涯海角,椰树成林,婆娑多姿。烟波浩渺的南海上,白帆点点……要不是叶凡的出现,方青云差点忘记了这些世俗的烦恼。 叶凡是来请功的,他说:“青云老弟,我那一招够狠吧!够他赵天喝一壶的。” 方青云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叶凡那副自命不凡的架势:“是吗?就凭你能整倒赵天?瞧你那熊样还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爷!” 叶凡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主人,小心翼翼地赔笑 方青云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鞋底事件”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据马莎莎提供的消息,赵天从李小倩那里回来后,立刻便赶赴江苏找到了郑亮。郑亮一看事情搞得有点大,吓得冷汗直冒,把鞋底的事情一五一十交待了出来。赵天也没有采取封锁消息的做法,而是高调应对,邀请了《都市消费报》的记者进行全程采访,公布事实真相,挖掘内在隐情,同时还邀请国家质监总局证明飞扬的其他皮鞋是没有问题的,接着又宣布开展“免费换鞋活动”,免费为消费者进行退换货。国家质监总局的鉴定报告出来后,各大纷纷刊登转载。赵天在听说国家有关部门准备启动“质量万里行”活动后,同步向有关部门捐赠了二百万元,用于活动的开展。赵天的几步棋一着比一着妙,飞扬的品牌知名度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一路提升。浙江省质量部门表示将把飞扬商标申报为中国驰名商标。 p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com了,非常好记。 三百八十八. 阴谋 三百八十八.阴谋 方青云拿食指点着叶凡的脑袋骂:“我怎么对你说的,下手狠一点你就不能在鞋底上多做点文章?要是死了人看他赵天有什么通天本事起死回生脖子还拧着,怎么?不服气?给我滚”说着将十万的支票摔在叶凡脸上。 方青云原本答应给叶凡五十万元的,现在一下子少了很多,叶凡自然很不乐意,苦着脸埋怨说:“方总,这您就不够意思了,前前后后我也贴了不少钱进去,您给这么一点,也太少了吧? 方青云阴沉着脸说:“你还好意思嫌少啊?你哪件事给老子圆圆满满办成了,还嫌少?” “方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再怎么着,我也是冒着犯罪的风险去给你办,现在给这么一点钱,我叶凡也不是叫花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你小子敢威胁我啊”方青云隆起拳头就是一拳,叶凡想起进门时门口人高马大的保安,硬是忍住没有动手,鼻青脸肿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 跌跌撞撞走了很远,才回过头冲着方青云背影唾了一口,说:“姓方的,你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叶凡无情” 飞扬宽大的会议室里气氛热烈。一场以“如何推进明星企业申报名牌产品”为主题的座谈会正在进行。座谈会上w州市副局长对飞扬处理此次鞋底事件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还邀请了报纸、电视台等媒体对此次座谈会进行了深度报道。飞扬商标也在本次会议上被确定向上申报中国驰名商标。 赵天正准备发言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赵天让马天龙代替自己主持会议,然后匆匆开车来到的小巷口租借民房开办的一间茶社。茶社虽地处偏僻,可是茶香不怕巷子深,生意火爆,大厅内还有人演奏“十面埋伏”,琵琶声急如骤雨,气势磅礴。 进入包间,虽然灯光昏暗,可是赵天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那个骗服装的骗子。 “你是那个,你这个骗子”赵天一把抓住了他。 “赵总请息怒,我也是受害者。我那样做也是受了方青云的指使。赵总也许还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我叫叶凡。” 赵天坐下,冷静地说:“你现在要站出来不会是良心发现,忏悔过去所做的坏事吧还有鞋底事件又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叶凡尴尬地笑了笑。 赵天立刻发现了叶凡脸上的伤,冷笑道:“我猜你脸上的伤不是摔伤,而是被人打的吧?鞋底事件大概也是方青云一手操作的吧?” 叶凡把上次骗服装和这次鞋底事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天,临了气愤地说:“方青云太不是东西,过河拆桥,不但酬劳只给了一半,而且打了我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过了,我把什么都说出来,最多也是个从犯,所以我要揭发他。” 赵天绝对想不到方青云会如此阴险,可是鞋底事件并无实证,倒是几年前第二服装厂的那件案子,绝对可以以诈骗罪控告方青云。但是要让叶凡出庭作证还有个条件,那就是赵天必须给他一笔钱,保证他坐牢出来生活不愁。赵天无奈,只好答应了他的条件,不为别的,只是想让方青云受到应有的惩处。 正当赵天准备带叶凡到公安局去报案时,接到了马莎莎打来的电话,说是李小倩有急事找他。赵天只好匆匆离去,并一再叮嘱叶凡不要走开,在茶社里等他回来。 等赵天赶到公司时,马莎莎告诉他,李小倩要一份文件,后来又打电话说不要了。赵天觉得事情有点怪,但也没有深想,等赶回茶馆时,但是叶凡人已不见了。 事实上叶凡是被方青云钓走的。赵天走之后,叶凡感觉有点后悔,他盘算着如果以这件事要来挟方青云的话,一定会让方青云吐出没有付完的钱,说不定还能再敲一笔。叶凡于是拨打了方青云的电话。 方青云在别墅里,听到是叶凡的声音,心想这个无赖看样子还没有死心,他不耐烦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皮又痒痒了。” “方总,我命不值钱,活不活也不要紧。可是你马大少爷命值钱,不但值钱而且金贵,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马大少爷前程要紧,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比如诈骗什么的,而丢了大好前程。今天我去找过姓赵的了,你恨姓赵的入骨,原因我虽然不知道,可是我同姓赵的前生无冤今世无仇,我犯不着跟着你同赵的结怨,因此我把我知道的事都跟他说了,而且答应替他作证。” “小子,你敢?你就不怕做牢” “马大少爷,我叶凡烂命一条,到处流浪,做牢跟流浪也没啥区别,再说姓赵的还给了我一笔安家费,又有钱又能够陪马大少爷玩玩,何乐而不为?”电话里传出叶凡阴险的笑声。 方青云半天没有吭声,心想叶凡这条疯狗想咬人,而且最想咬的就是他方青云。秦妈急匆匆地过来叫:“大少爷不好了,老爷晕过去了” 方青云顾不得再胡思乱想,他说:“叶老哥,凭咱们俩的交情,你也犯不着同我斗气,这样吧,你想要多少,你开个价吧。” “二百万元,一分钱也不能少。” “叶老哥,二百万元太多了吧,这样,我最多出一百万。”叶凡想,也不能把姓方的逼急了,先拿到一百万再做计较,便勉强答应下来,于是约定一个小时后在中山公园门口见面。 放下电话,方青云急忙跟着秦妈到了方勇的卧室。这已经是方勇第二次昏厥。上午,在召开年底表彰大会筹备会议时,方勇突然昏倒,这时有关方勇患肝病的事才传了出去。虽然此前方勇到日本做换肝手术,公司内部就有传言,后来方勇回来后一直状态不错,谣言也不攻自破。可是最近方勇的身体状况突然发生劣转,这个消息便再也无法封锁。 经抢救,方勇苏醒了过来。方青云难过地问:“父亲,你好点了吗?我看不行,还是转到北京去治吧。” 方勇苦笑,说:“我这病,到什么地方都一样。你最近的业务做得怎么样?我看那帮老家伙背地里没少嚼舌头。” “父亲,北京炒房做得非常成功,赚了不少。” “按理说你赚了不少做得不错,父亲应该满意才对。可是,父亲怕是等不到你太平接手的那一天了。” “父亲没事,不行,咱再到日本换肝。” “你呀,你以为父亲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啊,换一次就要了父亲半条命,我也是为了你才硬撑着。眼下,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所谓父业子承,即使你做稳了位子,如果没有后代的话,飞扬还不是落在别人的手上?你们俩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到现在娴慧也没个动静,指望她恐怕不行了。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那个叫金淼淼的女孩子的事,亲子鉴定最后说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想想看,到底是不是马家的后代。” 方青云支吾着没有回答。方勇说:“青云,你别吞吞吐吐的了,这个时候还想那么多干吗?赵天那孩子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死心眼一个,他不像是那种跟女孩子乱来的人。因此这件事你一定要搞清楚了。假如真是马家的后代,父亲我死了,也就瞑目了。” 其实方青云有十成的把握判断欢欢是自己的孩子,一直不承认是因为怕影响到娶邵娴慧,他说:“父亲,当时我也是怕惹邵娴慧生气。” “娴慧,你别管,我同她谈。其余的事你去办,亲子鉴定你悄悄地做。”方勇叫秦妈喊邵娴慧,方青云着急去见叶凡,也借故走开了。 中山公园门口,方青云老远就瞧见叶凡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想姓叶的够狡猾,选在公园门口见面,怕老子算计。方青云坐在车子里一直在考虑,这个叶凡并不像表面那么怯懦,两次的事情找他帮忙,假如以后他以此再来敲诈自己,一辈子也没个完。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如先把他关起来再说。于是灵机一动,先电话叫叶凡到人稍微少一点的路上等自己,叶凡在电话中犹豫了一下,说:“好,马大少爷,我拿了钱保证在你的眼前彻底消失。” 方青云尾随着叶凡。叶凡终于看到了方青云车子,他挥手同方青云打招呼,方青云牙一咬,猛踩油门,车子向叶凡猛冲过去。叶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躲闪不及,车子的后轮辗过他的左腿,惨叫一声昏了过去。方青云刹住车,对围过来准备报警的市民说:“我马上带他去医院。你们不用报警,我已经打过110了。” 他抱起叶凡,放在车后座,驶离中山公园。在一处乡间石屋前,方青云停车,把叶凡扔进石屋。然后在叶凡的脸上泼了一碗水,叶凡醒来后,惊恐万分地喊:“你想杀人灭口,救命,救命呀” 方青云本来只是想叶凡保持冷静,可叶凡像疯了一样,又喊又叫,方青云听到远处传来狗叫声,似乎有人正向这里走过来。情急之下,方青云一把捂住叶凡的嘴巴,叶凡还是死命挣扎,方青云见旁边有一床破被单,随手抓过来,连头一起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青云侧耳倾听,狗吠声停下了,脚步声也没有了,四周渐渐没了动静。他松了口气,说:“你小子倒挺能叫的,累死我了” 见没有回音,方青云拿开被单,推了推叶凡。叶凡应手而倒。一试鼻息,发现叶凡竟已经死了。叶凡被方青云失手捂死了。方青云还第一次离死人那么近,他看着叶凡扭曲变形的脸,心里产生了一阵阵恐惧。但心想在这里要是被人发现了,那自己就完蛋了。他突然想起附近有口枯井,于是扛起叶凡,扔进了枯井里,又在枯井上压了一块石头。 那天晚上,方青云心神不定,仿佛警察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他梦见叶凡用被单捂住自己的嘴,他挣扎着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冷汗直冒,心里非常不安。他连夜起来,翻出清明上坟留下的纸钱,到那口枯井焚烧了,才感觉好些。 w州市少年宫内灯火辉煌,少年钢琴班今天不但要进行汇报演出,而且省艺术学校也来招小学员。欢欢是所有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别看他才只有四岁,学习钢琴也只有一年多,水平却近于一流,这里面倾注了苏子琪多少个日夜的心血。从北京学习回来后,苏子琪就成为了w州市彬木服装厂的服装设计师,同时又在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经销彬木的服装,虽然平时工作很忙,苏子琪却从来没有忽视对欢欢的教育。 欢欢天赋出众,连钢琴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连拉赫玛尼诺夫的“大象之作”《第三钢琴协奏曲》他都能从容演奏。澳大利亚的音乐家传记影片《闪亮的风采》描写过钢琴家因演奏《第三钢琴协奏曲》而导致精神崩溃,有位著名的音乐学者也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体力上的付出等于“铲十吨煤”,其难度可见一斑。 今天晚上,欢欢要演奏的曲目正是《第三钢琴协奏曲》。赵天注视着台上的欢欢,得意地附在苏子琪耳朵边说:“你说咱们的小宝贝会不会跟欢欢一样厉害?” “去你的,小宝贝小宝贝地叫,早着呢”苏子琪已怀孕三个多月,因为身体瘦,并不显怀。苏子琪吟听着欢欢在演奏,老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很不自然。 小剧场的一隅,方青云用望远镜正看着苏子琪与赵天他们亲热地手挽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望向欢欢,越瞧越觉得像自己,得意洋洋地想,我是天才,我儿子也一定是天才。他趁着欢欢演出结束,叫医生在演出后台给欢欢抽了血,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检验报告一个月后才出来,方勇坚持要医院的人亲自送到他的手上。接过报告,方勇的手颤抖着,等看到结果,方勇更是老泪纵横,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吻合,老马家有后了。我要把我宝贝孙子带回马家” 结果证实,方青云是赵欢欢的亲爸爸,但要回欢欢却不那么容易。方勇见方青云不动身,催促说:“青云,你怎么不去找赵天?” “父亲,我怕赵天不会放手。” “这叫什么话,他是马家的孙子,他赵天凭什么不放。” “可是欢欢从小到大都是赵天带大的,恐怕他不会愿意。” “我不管,要不是我身体不好,这件事我一定亲自找赵天谈。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哪怕打官司也要把欢欢夺回来。” 方青云明知到赵天不会放手,但迫于父亲的压力,不得不去找赵天。来到赵天的住处,大老远就听到房里传出快乐的笑声,还有欢欢充满稚气的歌声。 方青云推门进去。赵天见方青云死死地盯着欢欢,刹那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联想到叶凡的失踪,他对方青云疑心顿起。叶凡本来说好要等他一起去派出所的,后来却神秘失踪。没有叶凡指证,明知是方青云在搞鬼,赵天也无可奈何。 方青云说明来意。赵天毫不客气地答复说:“方青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欢欢我绝不会交给你的。” 方青云也没有多作纠缠就退了出来。但赵天明白,方青云不会善罢干休的。 夜里,欢欢躺在赵天与苏子琪的中间,孩子的注意力被苏子琪凸起的肚子吸引,他好奇地问:“妈妈,你肚子里是妹妹还是弟弟?” “小调皮,妈妈也不知道。你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我问爸爸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如果爸爸喜欢妹妹我就要一个妹妹。” “你这个机灵鬼,现在就知道琢磨大人的心思,长大一定不得了” 欢欢又问:“他们说,我不是爸爸妈**亲生儿子,是吗?” 赵天一怔,说:“欢欢,你不要听别人瞎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快睡吧。” 欢欢天资聪颖,虽然只有四岁,却已经在读小学一年级,而且成绩名列前茅。欢欢紧紧搂着赵天的脖子不放,过一会儿,突然就断断续续哭一两声。欢欢一哭,赵天忙哄一阵,直到欢欢沉沉睡着。 而赵天怎么也睡不着,苏子琪心疼地说:“你还是睡一会儿吧,明天不是说有外商来考察吗?明天我来看着欢欢。” “唉,我怕欢欢出事” “你担心也没有用。其实我觉得马家并不知道欢欢的身世。你不是说那一次亲子鉴定没有做成功吗?” “那一次没有做,现在他们提出来做的话,怎么办?” 赵天一整夜都在想着欢欢的事,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早上,赵天执意要亲自去送欢欢,看着欢欢走进教室,才开车去上班。 进了办公室,瞧着马莎莎每天按时更换的鸡冠花,赵天摇头苦笑。鸡冠花经风傲霜,花姿不减,花色不褪,被视为永不褪色的恋情或永恒的象征。在欧美,第一次赠给恋人的花,就是火红的鸡冠花,而马莎莎一次会放九朵,意思更明显,那是永久爱恋的表示。 赵天想让马莎莎死心,却找不到好的办法。马莎莎只是默默地表示自己的感情,但从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现,这让赵天更加心疼。他曾向马天龙提出调马莎莎到市场部,马莎莎听了极不愿意,哭哭啼啼地说:“天哥,如果你讨厌我,我永远离开飞扬,离开w州” 赵天一听忙安慰她说:“莎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后来赵天还叫苏子琪为马莎莎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有始无终,弄得赵天也没辙,只好听之任之。 娇艳的鸡冠花旁,放着一份策划书。赵天发现策划书的封面上,竟然也印着一朵鸡冠花,赵天怔了怔,然后翻开策划书,一边认真阅读,一边拿笔修改。这是有关同法国艾非尔公司合作的策划书。法国艾非尔是法国一家顶级鞋类制造商,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此次赵天希望同艾非尔合作成立合资公司,推出飞扬新款鞋,特别是运动类鞋。如果靠飞扬独资打造,这不仅需要巨额的投资,而且从品牌的价值来看,要想达到艾非尔公司水平,没有三十年根本行不通,这样的合作,可以快速将艾非尔品牌影响力进行转化,这也符合艾非尔进军中国市场的需要。 马莎莎的策划书写得极为细致,她还建议聘请专业的法律界人士介入此次合作,避免合作纠纷。赵天认为马莎莎提议非常好。毕竟引进国外品牌这样的合作模式,在w州也不多见。赵天正同马莎莎商量着准备什么时候到北京聘请具有专业背景的律师时,一个声音不怀好意地传过来:“你们这么亲热,也不避嫌。妹妹,你可还没嫁人呢” 方青云倚着赵天办公室的门,一边敲一边说:“你瞧,我敲门都听不到,真是投入” 赵天有种不祥的预感,方青云一定是为欢欢的事而来。虽然方青云与马莎莎时常偷偷见面,此时方青云却有意刺激马莎莎,说:“莎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别太死心眼,哪一天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准保你满意。” 马莎莎白了他一眼。赵天说:“方总,你有什么话快说。” “你别紧张,我的来意,你大概也猜得到,”方青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腿翘到茶几上,“今天你给我一个痛快话,如果你同意欢欢跟我走,那我什么话也不说,如果不同意” “没有如果,你想都别想。” “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把话挑明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方青云把一份文件摔到赵天的面前,赵天拿起文件一看,顿时呆住了。那是方青云与欢欢的亲子鉴定报告。方青云慢条斯理地说:“这证明欢欢是我的儿子,那么我就是欢欢的第一监护人。你要有点法律常识就应该明白,我有权得到欢欢。” “你有权得到,可当初欢欢出生时,差一点没了命,你在哪儿?四年了,欢欢生病了你在哪儿?欢欢被人欺负,哭着回家,你在哪儿?现在你谈什么监护权,真是荒唐” “这不能怪我,是你欺骗了我,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现在说其他的话也没有意义,你痛快点,欢欢你到底还不还给我?” “我还是那句话,没门” 方青云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吹了声口哨,进来了一个眼睛向外鼓突的中年男人。方青云指了指这个男人说:“他是我请的牛律师,我估计你会这样做,所以提前递交了诉状,牛律师已经把给你的传票带来了。” 牛律师不拘言笑,将传票轻飘飘地抛在赵天的办公桌上,冷冷地说:“我只是顺带而已。赵总,我建议你请个律师,有许多当事人想省钱自己当辩护人,我得出的经验是,他们输掉官司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当然,请了律师也不见得能赢官司,可毕竟有了些机会。” 赵天咨询律师发现,这场官司自己根本无从打起。自己与欢欢并无血缘关系,也没有收养欢欢,所以这是场必败的官司。 赵天回到家里,感觉心灰意冷垂头丧气。苏子琪不忍心赵天这么痛苦,悄悄地约方青云在咖啡厅见面。约好是八点,可方青云去迟迟没有出现,苏子琪看了看表,朝着门外望去,咖啡厅里灯光极其幽暗,三三两两的恋人似乎并不在乎有人在场,旁若无人搂在一起亲吻,有的相拥在一起。苏子琪开始有点后悔找方青云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冲动。这时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咖啡厅里灯光灭了,然后响起了浪漫的音乐,接着几束烛光点亮,方青云走出来,同咖啡厅里的人唱起生日快乐歌。 方青云附在苏子琪的耳边轻声说:“子琪,祝你生日快乐我知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个节日。”方青云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推出了生日蛋糕。方青云又叫她许愿,苏子琪不肯,方青云柔声说:“过生日的时候,如果不许愿,会倒霉一年,许一个吧。” 苏子琪被逼无奈,许了愿。方青云说:“子琪,吹蜡烛吧。”苏子琪想拒绝,可扭不过方青云的倔强,吹灭了蜡烛。咖啡厅里的灯光朦胧而诡异,灯光的阴影下,苏子琪发觉其他的人都不见了。方青云得意地说:“子琪,今夜只属于我们两个。” 苏子琪不安起来,说:“方青云你不要误会,我找你是想让你放过欢欢。欢欢是赵天的命根子,他抚养欢欢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你现在要回他,是在挖他的心。” 方青云一把抓住苏子琪的手,说:“子琪,我才不在乎赵天怎么样,我只在乎你。子琪,这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你,子琪,我爱你。” 方青云冲动地搂住苏子琪,去亲吻苏子琪的脸。苏子琪使劲地挣脱,狠狠地抽一巴掌抽在方青云的脸上,厉声说:“够了,方青云,你别再演戏了,我希望你自重些。” 苏子琪眼里含着泪跑出了咖啡厅,心想自己真傻,方青云怎么可能放弃欢欢呢。苏子琪来到家门口,擦去泪水,屋里没有一点灯光,她想赵天一定是带着欢欢睡了,她轻手轻脚打开门,不料屋内亮起了烛光。苏子琪看到赵天站在屋子中间,她扑到赵天的怀里。赵天说:“对不起,亲爱的,欢欢的事闹得我六神无主,差点忘记了你的生日。” 苏子琪哭起来,说:“天哥,我一点也不怪你,我是恨我自己不能帮上你的忙。” “亲爱的,我真该死” “不,我不许你说这些。我不要你死,我要同你过一辈子。” “一辈子太少了,如果有来生,我还要你做我的老婆”赵天轻吻着苏子琪,苏子琪微闭着双眼。 意料之中,赵天输掉了官司。无论欢欢如何挣扎,方青云还是抱着他离开了法庭,丢下了失神落魄的赵天。从法院出来,赵天捶打着路旁的树,手都出了血,在苏子琪的百般劝慰下,才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一路尾随着来到马家的别墅外,伫立良久也不愿离开。 而此时,方勇兴奋得像个孩子,他吩咐人买了半屋子玩具,从机器人到布娃娃,从小水枪到小金鱼,应有尽有。而欢欢却抱着楼梯不松手,堆在面前的玩具也根本不看,像个木头人一样,方勇笑着说:“想不到马欢欢还很有个性。” “我不叫马欢欢,我叫赵欢欢。” 方勇一把抓住欢欢的胳膊,枯瘦的手勒着欢欢的手臂,像一条蛇似的缠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叫马欢欢,如果你再敢说自己是赵欢欢,我就砍掉你的一根手指,就像这样”说着方勇抓起布娃娃,毫不费力地扯断了毛绒玩具的一支手臂。欢欢吓得不敢哭泣,方勇冷冷地说:“你要忘记你的过去,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叫马欢欢,快叫父亲。” 欢欢怯生生地叫了声父亲。方勇立刻转怒为喜,捏了捏欢欢粉红的脸蛋,说:“马欢欢真是个听话的好宝宝。” 在欢欢到了马家的半个月里,方勇几乎天天都陪着他,方勇不希望欢欢去同那些泥猴子在一起上学,于是他叫教育局局长派老师到马家来,专门为欢欢上学。课程同学校一样,老师同学校上课一样,老师教完课就可以离开,欢欢在上课的时候,方勇远远地陪着他,与其说是陪,更像是在监视。 但是有一天方勇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专门的教室里出现。人们在w州第二人民医院找到了方勇时,他已经死了,就死在邵子善的床旁。 这件特大新闻很快在全城传开,对于两人的死,各种版本都有,最主要的有两种,有一种说法是方勇掐死了邵子善,据说是邵子善知道方勇某些秘密,方勇杀人灭口;另一种说法是邵子善病重不治,方勇与邵子善因为感情深厚,一方悲伤过度而死。 其实,真正的真相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军。 苏军第一个知道邵子善已经在慢慢好转,方青云介绍的那位老中医,的确有真本事,也有过治疗植物人的经验,在他的不懈努力长期治疗之下,邵子善渐渐地有了知觉。苏军把他调查的关于邵志冲之死与方勇有关的情况跟他讲了之后,他非常愤怒,准备起诉方勇。本来这都是暗地里进行的,结果还是被方勇安插在医院里的眼线觉察了。 方勇闻风赶到医院时,邵子善依旧一副植物人的样子,嘴角流着口水。方勇一把拔掉邵子善的氧气管,嘲笑说:“邵老弟,你装得挺像。” 邵子善睁开了眼,死死地盯着方勇,虽然部分恢复了意识,可说话吐字并不清楚,他艰难地说:“老,哥,你,装得,更像,个人样。” “老弟,这能怪我吗?当初我的想叫我孙儿当总经理,你却偏叫你儿子来争。你是自找的。我也是不想看着家业落在你姓邵的手上,才出此下策的。” “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 “我们兄弟,那是过去。我是兄你是弟,你不听我的,那就不是我兄弟。” “你” “兄弟,我早就说过,你人太老实,跟着我,才有好日子过,离开我,你什么都不会有。你想告,太迟了就像现在,你咽了气,谁会怀疑呢?”方勇高举着一只注射器,狰狞地说:“药水只要注射进去,你就只能把满腔的怨恨带到地下去了。我给你准备了两针,你就慢慢地享用吧” 方勇没有想到邵子善部分功能已经恢复。邵子善趁方勇不备,使出浑身力气,抓起另一支注射器,一针扎在了方勇的手上,就这样,氰化钾在他们的身体流淌,两个曾经一起共赴艰难,创造了飞扬的人,最终携手去了天堂。 方勇之死,受打击最大的就是方青云。没有方勇撑腰,方青云的地位笈笈可危。 2遭遇杨百万 飞扬集团年终表彰大会一直拖到第二年的三月份才召开,今年主持会议的人换成了马天龙。 方青云的忧虑得到了证实,方勇与邵子善死后,虽然方青云拥有的股份最多,但邵娴慧与他股份相差无几,在马天龙的鼎力支持下,邵娴慧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方青云不满意也没有办法,只能干个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一年表彰大会,受到表彰的两个人是方青云和赵天,他们都获得了飞扬设立的功勋大奖。此时方青云的炒房行为已经被某些专家学者所关注,后来到2000年w州炒房团成为了报纸、电视台上的热点名词。这些人开始在上海、杭州、苏州、厦门、北京、宁波、金华等地置业。据不完全统计,w州市区及乐清、永嘉等县约有八万多人在全国购置房产,其中至少90%以上是炒楼,按一人购买两套房子动用资金六十万元计算,总资金额超过四百个亿。他们热炒商铺、公寓,别墅更是w州人炒房的首选。 w州炒房团公认的鼻祖就是方青云。方青云在炒房时就引起了一位叫胡为民教授的强烈关注。胡教授是清华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特聘教授。胡为民曾经偷偷地调查过方青云,这让方青云起了疑心,叫了两个小混混把胡教授暴打了一顿,要不是遇到赵天,胡教授还要吃苦头。后来胡教授采写的炒房团推高北京房价的文章,发到了内参上,获得了更多官员和民众的关注。 赵天的成绩也毫不逊色,如今飞扬的品牌价值其无形资产已超过十亿元,其每年获得的利润是过去的三年的总和,为此赵天在飞扬的年度大会上作为代表发了言。赵天说了什么,方青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溜到了小会议室的厕所里,一边抽烟,一边想心事。眼下的形势对他很不利,邵娴慧的摇摆不定,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 邵娴慧态度的改变,前段日子方青云就感觉到了。自从父亲同她谈起要回欢欢时,邵娴慧当晚就坐在床边默默地流泪,方青云厌恶地瞧着她日渐发福的体态,无声地叹了口气。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会有邵娴慧这样的体态,邵娴慧却由于没有心思,可是邵娴慧一点生孩子的迹象都没有,就迅速发胖,直追香港明星沈殿霞。邵娴慧挺欣赏肥姐,外形也模仿起肥姐来,不论发型还是那副尖稍向上的黑框眼镜。 邵娴慧哀怨地说:“父亲一定是嫌弃我没能生孩子。” 方青云连忙安慰说:“父亲不是这个意思,他年纪大了再加生了病,所以才特别想要一个小孩。” “你不要替父亲说话,反正我是看透了。”邵娴慧不再说话,背对着方青云,后来接连几天,她都没有跟方青云讲过一句话。不久发生了那件离奇死亡的案件后,邵娴慧似乎更加起了疑心。这也是她突然之间接受马天龙的劝说,做了董事长的主要原因。方青云心里头窝火,表面上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心里却想要不是看在那些股份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理你这个肥猪。 小会议室里响起说话声,都在议论方青云。其中一个人说:“马老头子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有什么好戏看,无非是想抢董事长的宝座,你觉得方青云有希望吗?”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一来就做总经理,还不是马老爷子在撑腰现在好了,他要想抢权,得过了三关。第一关他手上的股份得超过50%,第二条他的业绩得超过另一个对手赵天,还有就是赶走赵天。马天龙虽然厉害,没有了赵天,他难以有大作为” 方青云默默听着,苦笑,心说他们看得比自己还透彻。自己要过这三关,光有华容道挑滑车的劲头还远远不够,还得靠几分运气,当然还要有点真本事。胡教授的文章也从侧面提醒了他,靠北京那样炒房风险太大,不如炒股票来得快。 关于股票市场,方青云很是看好。他不仅收集了相关资料,连那张《新民晚报》登载的新闻都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新闻写道:1990年11月26日,时任上海市市长的朱镕基出席上海证券所开业典礼。经国务院授权,由中国人民银行批准建立的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成立,这是建国以来内地的第一家证券交易所。此前的中国人,只是从茅盾的小说《子夜》及据此改编的电影中依稀对股票交易所有一点印象。 有一个人对股票有着更深的了解,那就是杨柳,人送外号杨百万。方青云与他相识很富有戏剧性,也有些让人意外。在上海的时候,方青云去看望老同学,这位老同学在上海公安局扫黄打非办工作。一天晚上执行任务时方青云也跟着去凑热闹,方青云本以为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大型的夜总会,不料却是一家洗头房。从外面看,洗头房门面不大,方青云和同学化装成消费者,一进去有一个长长的楼梯,到了下面却别有洞天。同学告诉他这里原是一处设施齐全的防空洞。洞内房间曲折,又经过改造,里面可以容纳几百号人。据前期侦察,里面的小姐达到五十多人。 同学在观察,方青云一时尿急,找地方小便,就遇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和一个小姐争吵。原来那男人忘记了带钱想下回再付,小姐自然不肯。那个男人说:“我不差钱,告诉你,我是杨百万,下一次我给你补两倍的钱。” 小姐骂:“玩个女人都想赖账,还敢自称杨百万。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差一毛钱你也别想走出去。” 杨百万一把拉住方青云说:“这位兄弟,我叫杨柳,你帮帮我,我一定加倍还你。”方青云想都没想,帮他付了钱。杨百万感激万分,要了方青云的电话便走了。方青云也没当回事,可是没想到在同学的车子里他又看到了杨柳。嫖客杨柳没有走掉,落在了网中。 方青云见他挤眉弄眼地向他哀求,想了想就向同学求了情,就放掉了杨柳。 p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com了,非常好记。 三百八十九. 明星 三百八十九.明星 杨柳没有食言,第二天就打电话请方青云到城隍庙吃小吃。方青云应约而至,防空洞里的灯光昏暗,方青云没有瞧清楚杨柳的真面目,下午一见才发现杨柳是个近六十岁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一道连着一道,像一条条干涸的小沟。但是杨柳告诉他才只有三十岁,这让方青云有些意外。杨柳说:“不是你不相信,不熟悉的人都不相信。我拿身份证给你看。老实说,为了证明我的年龄我身份证是随身带着的,随时准备向人证明我只有三十岁。”方青云接过杨柳的身份证一瞧到今年一九九七年,确实是三十岁。 短短的接触,方青云发现杨柳是个话唠,话一开始他就不太容易停下。他先是介绍起了城隍庙,说:“城隍庙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是上海地区重要的道教宫观。由于上海城隍庙内供奉的上海城隍神在上海地区的特殊地位,在近六百年的发展历程中,上海城隍庙道观的建设和发展得到了上海地区百姓的热心支持。从明代永乐到清代道光上海城隍庙的庙基不断扩大,宫观建筑不断增加,最为繁盛时期,总面积达到三万三千多平方米,是由正一派道士管理的道教宫观。”杨柳一口气讲完城隍庙的历史,逗得方青云笑出了声,说:“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导游。”没有想到,杨柳说:“你猜对了,我之前就在上海市旅游局上班,做导游。后来辞掉了工作专门炒股。” 方青云对旅游景点兴趣不大,感兴趣的是炒股。他说:“杨柳,你号称杨百万,一定有原因吧,能不能讲一讲?” 杨柳非常乐意提起自己的辉煌过去,跟说书似的,一拍桌子,大声说:“说起我杨百万名头的由来,还得从上海交易所讲起。那一天交易所开业,来自上海、山东、江西、安徽、浙江、海南、辽宁等地的二十五家证券经营机构成为交易所会员,那场面叫一个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交易所采用现贷交易方式,开业初期也就发放些国债、企业债券和金融债券,后来才逐步过渡到债券和股票交易并重。那一天,上海证券交易所理事长李祥瑞授权、总经理尉文渊在交易大厅敲响正式开市的第一锤,半小时后前市收市时已成交四十九笔,面额近六百万,半小时,六百万啊现在想起来都感觉不可思议。开市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赚到钱。我开始赚钱是一九九二年邓小*平南巡之后,当年五月二十一日上海股票交易价格全部放开,由市场引导,结果从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股票价格一飞冲天,三天内暴涨五倍之多” 方青云听得出神,杨柳说得带劲:“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买什么股票都能赚钱,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要赚大钱,靠碰运气是骗人的,更多的是要有内幕消息。回忆起来真是又过瘾又刺激”杨柳闭上眼沉浸在回去的辉煌中。方青云适时问:“股票我是外行,能不能请百万兄帮我一把,带我入行。” 杨柳迟疑了一下,方青云说:“只要你帮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给你回扣,怎么样?”方青云竖起了两个手指头。面对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杨柳心动了。方青云随即开了一张三百万元的支票,交给杨柳。他说;“这钱我现在就交给你,反正买什么怎么卖,你全权作主。”到时候我跟着学习学习就行。杨柳接过了支票,他掏出小姐费要还给方青云。方青云不高兴地说:“杨百万,你要这样做可就见外了。”杨柳之所以手头不宽裕并不是他没钱,而是他的母老虎老婆除了给他一点零花钱以外,其它的花销严格控制,搞得杨柳连小姐费都没钱付。方青云请他炒股,正合他的心意。 方青云说是学习,其实根本没有过问炒股票的事,更多的时候是请杨柳吃吃饭。方青云没有急于让杨柳讲那些内幕,他耐心等待着。杨柳炒股似乎运气不错,三百万元本金,短短的一个月就赚了五十万元,收益很高。方青云说话当话,佣金当场就结清。终于有一天,杨柳悄悄地说:“方总,你真以为我运气好?其实我是靠内幕信息发财,今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上海外滩欧州大厦的阁楼,典型圆形穹顶,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滩的陈毅广场上的游客在陈毅的雕塑前合影,黄浦江上巨轮的每一声汽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杨柳领着方青云进去时,房间内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杨柳小声说:“这是股票沙龙,他的发起人叫权宇宙,不定期聚会,只限于极少数圈里的人知道。你在这里只管听,不要讲话就行。” 方青云很快发现杨柳在里面的地位低微,每一个人都可以拍着杨百万的肩膀大声说话,根本不把杨百万放在眼里。杨百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苦笑着说:“方总,我在他们中间只能算是个小混混,还是看在权宇宙是我远房亲戚的份上。” “那个权宇宙真是个通天的人物?”方青云故意套杨柳的话。 杨柳不屑地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然后警惕地扫视了一下,见边上没有外人,老谋深算地说:“方总,你用不着瞒我,我了解你的用意,你如果想接近权宇宙,只有一条路好走。等一会儿我介绍你认识一个人,看你们有没有缘,如果能谈得来,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连方青云也没有想到,杨柳所介绍的人竟然是瓦尔德内泽,方青云曾经的老师。 瓦尔德内泽一点也没有见老,看上去春风得意。与方青云对视片刻,两个人哈哈大笑,搂在一起行西方贴面礼。方青云笑说:“想不到在中国遇到您” “方青云,你也是好样的,我们是老朋友了。”瓦尔德内泽已经完全变成了中国通,不但中国话说得标准,就是思维也是中国式的。他笑着说:“青云,能够见到你,我太高兴了。在希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现在你一定混得不错吧” 方青云客气地说:“老师,开了家小投资公司而已,小本经营,不足挂齿不像老师,做得很大” “算了,我也不瞒你,我只是做人家的投资顾问,拿死工资的,发不了大财。” “老师,你怎么想起要到中国来的?”方青云很想知道瓦尔德内泽为什么来到了中国。据杨柳介绍,瓦尔德内泽以投资名义在希腊挣了不少钱,而且竟然搭上了权宇宙。 “这跟你有关系,是你让我对中国产生了兴趣,后来我又找了许多资料了解中国,以前的中国只有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而我研究发现整个中国都是冒险家的乐园。因此我就打着背包到了中国。” 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瓦尔德内泽以投资的名义诈骗老太太的血汗钱,最后翻了船,被人告发,他见机不妙搭乘希腊轮船先到了香港,后来才辗转上海。 瓦尔德内泽很乐意跟方青云交往,他还邀请方青云到他的住处玩。有一次,瓦尔德内泽正和方青云品尝着从希腊带来的葡萄酒,瓦尔德内泽突然接到了权宇宙的电话,准备匆匆离开,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说:“青云,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忘记了,我侄女要到上海来,我走不开,你帮我到飞机场上接她吧,她叫瓦丽尔。” 方青云开车来到浦东机场时,晚了点,并没有接到瓦丽尔。巧得很,在机场高速路上看到一个背着包的金发姑娘,方青云停下车一问竟然就是瓦丽尔。 瓦丽尔来自希腊的乡下,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她的农场,到上海后兴奋地不得了,非要拉着瓦尔德内泽带她各处去玩。瓦尔德内泽没有时间,就请方青云作陪。瓦丽尔似乎习惯了徒步,每一次都不要方青云开车,而是两个人各背着一个包,在上海的各个弄堂转悠。 瓦丽尔喜欢崇明岛,总是让方青云陪着她去捉蟹。崇明岛蟹特多,尤其在近海边的泥滩上,黑压压,到处是小蟹。两个人行走在滩面上,小蟹们受到惊吓,纷纷逃入滩上无数的洞穴中,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玩皮的瓦丽尔拿出追赶野兔的速度俯身抓拾,却难抓到它们。滩面上蟹穴满地,用“千疮百孔”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崇明岛亦有“蟹岛”之名。加上崇明方言,把“啥”字念成“蟹”字之音,听得瓦丽尔一口一个“啥”的重复。尤其是当地渔民百姓,用土产蟹来款待时,总要客气地说:“没蟹(啥)哈,吃点蟹吧”逗得瓦丽尔哈哈大笑。 方青云接近权宇宙的计划毫无进展,与权宇宙见过一面,但场面却极其冷淡。权宇宙与他聊了两句,两个人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散了,倒是他与瓦丽尔的感情与日俱增。捉过蟹后,喝了点酒的瓦丽尔热吻了方青云,让方青云这样的情场高手都有点心猿意马难以控制。 方青云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能催瓦尔德内泽。他已打定主意,准备买一幅颜真卿的真迹送给权宇宙。这时,方青云接到了马天龙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有些人事调整要同他商量。 方青云回到w州时才发现,所谓的人事调整早就已经确定了,就是聘请赵天担任海神集团的副总经理。 在邵娴慧的办公室里,方青云阴沉着脸说:“你们都已经决定了,还找我商量个屁”说完摔门而去,扔下了目瞪口呆的邵娴慧与马天龙。 3一切皆有可能 方青云回到办公室,愤愤地想自己的老婆竟然胳膊肘向外拐,不听自己使唤,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了茶几。 邵娴慧不明就里,来到方青云的房间,捡起地上的杯子,不高兴地说:“青云,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干吗耍小孩子脾气?再说,我也考虑到赵天跟你又是同学,提拔他的话,你应该高兴才对。” 方青云冷冷一笑:“是的,我该高兴。不过我要提醒邵董事长一声,我在上海还有事情,如果你们已经决定,而我无权表态的话,又何必要我赶回来呢?” “青云,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你不同意,可以当面说,这样算什么?” “算什么?我还想问你怎么一回事自从父亲和你父亲去世以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什么事都听马天龙的,我的话你听过吗?你别忘记了,我是你丈夫”方青云歇斯底里地叫嚷。 方青云反应如此大,也与赵天的成功给他带来的压力有关。现在的赵天可以说来势汹汹,与法国艾非尔公司谈判非常顺利,如果最终两家企业合作的话,赵天势必超过方青云所取得的成绩。事实上从马莎莎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赵天同法国艾非尔公司的合作已有了实质性进展。艾非尔公司总裁艾非尔先生计划来华与赵天进行商谈,这归功于李小倩的帮忙。 如何让艾非尔公司相信海神的实力,赵天动了一番脑筋。鉴于李小倩曾经参演过一部中法合资的影片,赵天希望李小倩能够会见艾非尔公司的副总裁露斯先生。 赵天去拜访李小倩时,两次都被李小倩的助手挡在了外面,打电话给李小倩,接电话的人也是她的助手。在获悉李小倩到河北省张北县拍片时,赵天毫不犹豫的赶赴张北。拍片的地方与内蒙古接壤,草原大、牛羊肥。赵天化装成群众演员好不容易才见到李小倩。 李小倩看到赵天穿着皮袱,骑着一匹烈性马,惊讶不已。不料,烈马来了脾气,狂奔起来,赵天抱紧了马头。李小倩熟悉马性,她见状撵上赵天,跳上赵天的马背,将马制服。赵天吓得面无血色,李小倩哈哈大笑:“小老弟,你改行干群众演员了我看不像,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李姐,你一猜就中。” “这段时间我的确忙,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李小倩快言快语。 “李姐,我知道你忙什么,其实我的建议,房地产那一行风险较大,而且怎么说呢,如果不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发展艰难。” 李小倩听了点点头。李小倩开办的实业公司,主要业务在房地产这一块,但是由于国家政策的影响,资金收缩,李小倩的公司资金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前期她预支了海神的广告费就是一个证明。李小倩问:“赵老弟,有何高见?” “转手另谋发展。”赵天毫不犹豫地说。 其实李小倩不是没有考虑,她说:“转手倒不难,可转手之后朝哪个方向发展呢?” “李姐,你是身在山中忘记看山景了。影视方向你有着天然的优势。你们电影、电视圈过去都靠着那几家电影厂、电视剧制作中心出产品,体制不灵活,一部片子周期比香港长了十几倍。就像香港,一部三十集电视剧,常常是边写边拍。因此我预测这种生产模式将得到根本转变,也就是说独立制片人将出现。而且电影、电视的赚头,只会比房地产多,不会少” “独立制作人挺有意思。我知道国外早已有了这种机制,可国内没有。独立制作人制作电影在中国难。” “李姐,难就难在资金。可凭李姐的影响力,去拉赞助绝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在国外,电影与电视早已经成为成熟的广告平台,运用好这个平台,拍摄资金也就解决了。” “赵老弟,以前我就叫你来帮我,你不肯。要是有你帮忙的话,今天我的事业也不会这样难。” “李姐,你别抬举我,凭你在娱乐圈的地位,一呼百应,也不差我一个人。不过李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老弟,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不许把我当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李姐,据传闻,你公司有人在税收方面做文章,真有这回事吗?” 李小倩不语。赵天说:“再高明的偷税专家也白搭,别听那些人胡说水平多么多么高,吹牛吹得天衣无缝,事实上不论国税还是地税,税务稽查人员都可以轻易地识破那些人的伎俩,而这样做风险太大,弄不好是要坐牢的。少交税的最好办法是利用税收的优惠政策,而不是耍小聪明。” 李小倩岔开话题,问:“赵老弟,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 赵天把跟艾非尔合作的事,详细介绍了一遍。李小倩说:“这个是好事情,我一定成全你。这样吧,按照你的计划来,一个星期后我赶到北京跟你会合。”临走时,还给了赵天另外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只有李小倩至亲的亲戚好友才知道。 露斯显然没有想到李小倩会答应见他。要知道凭着那部中法合拍片,李小倩在法国拥有许多的影迷,露斯也是其中之一。 在首都大酒店,李小倩盛装出现,好不容易从众多媒体的围堵中脱身的李小倩对赵天说:“赵老弟,谢谢你救了老姐。那个税的事情,开始我也弄不清,后来我咨询了一个律师朋友,才知道偷税漏税是犯法的。我认真查了账,发现确实少交了一些税,我立马补交了。前几天果然有人到税务部门反映,但是因为我事先主动补了税,避免了一场风险,那个财务也被我辞退了。这一回我得好好谢谢你” “李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赵天笑着说。 会客厅,露斯没有想到真的能见到李小倩。激动之余,还请李小倩在谈判记录上签字。接过李小倩的签名,露斯说:“赵总,能请到这样的大明星助阵,企业实力可想而知。” 李小倩说:“露斯先生,不是我当面夸赵天先生,他的本事的确不小。短短的一年半时间就建立了一百多家品牌直营店,相当了不起” 露斯先生也附和:“我也了解过直营店的事,我还听说赵总是在电影片头进行企业宣传推广活动的开创者。” 赵天拍摄电影片头推介海神品牌也是机缘巧合。当时赵天在北京王府井开了一家海神品牌直营店,正愁无法打开北京销售市场时,他听到在北京举行的电影节将放映李小倩的电影专场。赵天心想如果在播放李小倩的电影时,专门制作一部广告片配合电影播放的话,一定效果不错。在征得李小倩的同意后,紧急制作了广告片,随着李小倩的电影在各大影城播放,海神直营店在北京很快就火了。赵天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在北京开了五家直营店。现在北京王府井直营店很容易就会看到一些明星的影子,她们也是受李小倩的影响去购买海神皮鞋的。 李小倩的出面侧面推动了艾非尔与海神的合作,露斯向总部汇报后,得到了总裁艾非尔的首肯,双方草签了合作协议。 合作的事情进展顺利,露斯特别兴奋,竟然喝得有点高。赵天去洗手间的时候,露斯竟然向马莎莎表白感情,他说:“马莎莎,我知道你还没有朋友,不如你做我的朋友吧”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亲吻马莎莎。他人高马大,马莎莎挣脱不开,急得喊救命。赵天恰好赶回房间,见状一拳打在露斯的脸上,露斯摔倒在地,酒劲发作睡了过去。马莎莎哭着跑出了首都大酒店,赵天连忙追上去。 在**广场的南入口,马莎莎停下了脚步,却依旧在抽泣。赵天安慰说:“莎莎,你没事吧?” 马莎莎扑进赵天的怀里,哭着说:“没事才怪呢?赵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苦,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如此痛苦?赵天你告诉我呀”赵天松开马莎莎。 马莎莎激动地说:“我现在才知道,你那么讨厌我。” “莎莎,你何苦呢。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可是你要面对现实,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们不可能。” “不,我不相信。赵天,我求求你,只要你爱我,哪怕就一年,或者我做你的情人,我也愿意。”马莎莎搂住赵天脖子,亲吻赵天。 赵天把她推开,厉声说:“莎莎,你太胡闹了”然后丢下了马莎莎,径直离去。 马莎莎看着赵天渐渐消逝的背影,失声痛哭。 马莎莎像变了一个人,在酒吧里她优雅地拿出小巧而精致的烟嘴,然后点上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吐出一圈套一圈的烟雾后,老气横秋地说:“人原来可以有许多活法的。” “不管怎么活,关键是要让自己痛快。人生苦短,折磨自己的活法,一点意思也没有。妹妹,我的看法对不对?”方青云说。 “以前我总是想着别人,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谁又考虑过我呢”马莎莎端起酒杯与方青云碰杯后,一口喝干了,感叹地说,“放纵自己的心灵,不去想别人的感受,这种感觉挺好。” “妹妹,这就对了。这个年头,不自私就是折磨自己。就像你替赵天跑前跑后,他还不是那么待你?听说那个洋鬼子还欺负你了?” “也谈不上欺负,他现在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马莎莎无所谓地说。 方青云怔了怔,说:“这样也好,不打不相识。不过,我总觉得赵天不是个东西,你跟着他干,没好处的。听说,艾非尔已经决定同赵天正式签约了,是吗?” “签是签了。不过跟我没关系,算了,我懒得提他。” “妹妹,我挺为你不值的,爱上他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我不能任由他欺负你。再说妹妹,你也应该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只要你按我说的办,保准你能出这口气。” 在方青云的劝说和诱导下,马莎莎默许着点头配合方青云的报复计划。方青云又为马莎莎叫了一杯酒,然后离开了酒吧。 瓦尔德内泽从上海传出好消息,权宇宙从国外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方青云就在瓦尔德内泽的安排下与权宇宙碰了头。可是权宇宙态度依旧,字画打动不了他,对于方青云许诺的好处也毫无兴趣。方青云还在一旁侃侃而谈,罗列他可以给权宇宙带来的好处,权宇宙却已经不耐烦地中止了谈话,面无表情地在看了瓦尔德内泽一眼。瓦尔德内泽知趣地领着方青云走了。 在瓦尔德内泽的住处,方青云唉声叹气。瓦尔德内泽抽着雪茄,说:“方青云,你不用愁,我的事情比你愁得多。你知道瓦丽尔为什么要来中国吗?那是没有办法。我父亲破了产,我得拿出一笔钱来,为他交纳保释金,不然他得做牢。他那么大岁数,做牢就永远出不来了。他以为我有钱得很,其实五万美金我根本拿不出。” 方青云从瓦尔德内泽的话中感觉到了话外之音,一言道破说:“老师,只要你帮我打通权宇宙的关节。五万美金我马上替你出,而且还另有重谢。” 正说着,瓦丽尔从学校回来了。由于瓦丽尔中文不好,瓦尔德内泽先安排她到上海的一所学校读书,毕竟她才只有十八岁,等她中文过了关,再安排她到模特公司上班。方青云是瓦丽尔在中国认识的第一个熟人,而且这个直爽的姑娘很喜欢方青云。她用不熟练地中国话:“你到我的房间来一下,我有一件好东西要给你看。” 方青云莫名其妙,还真想看看瓦丽尔会送什么礼物给他。不料,瓦丽尔一把搂住他,一个长长热吻,让方青云透不过气来。瓦丽尔笑着说:“我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一个吻。” 方青云哭笑不得。他心里惦记着与瓦尔德内泽的谈判,无心与瓦丽尔周旋,匆匆吻了吻瓦丽尔算是回礼,继续着与瓦尔德内泽的商谈。 同时,方青云命人送来五万美元的现钞。瓦尔德内泽自然欣喜不已,取出皮箱中的美钞,在手上翻动着,还凑上鼻子嗅了嗅,说:“方青云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的父亲欠了五万美元,不是我向你要五万美元。你给我十万美元,我告诉你方法。但是有没有效果,我不能保证。”方青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瓦尔德内泽的要求。 瓦尔德内泽说出的话让方青云颇有些意外。权宇宙不差钱,也不在乎古玩字画,不过他有一好,就是喜欢洋妞,而且是有着栗色头发琥珀眼睛的美女。 方青云听着听着笑了:“老师,我还以为要摘天上的月亮呢找个外国小妞还不容易吗?眼前不就有一位吗?” 瓦尔德内泽不语。方青云说:“老师,你一个人在中国生活也不容易,带着她更是麻烦,她要是跟了权宇宙,你的地位也就变了,到时候让权宇宙给你安排个好位置绝对没问题。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方青云竖起了两个指头。 冲着二百万,瓦尔德内泽与方青云达成了协议。 为此,方青云特意举办了一场舞会,极不情愿亮相的权宇宙在舞会要结束时,才姗姗来迟,不耐烦地说:“老瓦,你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真的吗?” 方青云指了指舞池中独舞的瓦丽尔,说:“权总,我在希腊留学时认识了一位老朋友,她的女儿到上海读大学,托我照顾她。你也知道我并不长住上海,所以想委托权总帮忙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她叫瓦丽尔。” “瓦丽尔?名字不错小马,那个洋妞眼睛挺特别。” “权总,琥珀眼睛又是栗色头发,与众不同。这样吧,我叫她陪权总喝两杯。” 来到一套装璜考究的包间内,权宇宙一改以前的矜持,也撕掉了道貌岸然的伪装。在瓦丽尔喝得晕乎乎的时候,权宇宙手伸进了瓦丽尔的胸衣中,迷糊中的瓦丽尔推开了权宇宙,可是权宇宙像疯了一样,将瓦丽尔压在身下。 瓦丽尔性格倔强,拼命挣扎,最后渐渐地没了声音。事毕,权宇宙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房间。临了还不忘打个电话给方青云。 方青云进了房间,发觉情形有点不对,瓦丽尔气息微弱,气喘吁吁地呼救:“我有心脏病,快给我,药” 方青云立刻从瓦丽尔的包里,拿到那盒速效救心丸,他凝视着气息微弱的瓦丽尔,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升腾而起:控制权宇宙,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瓦丽尔死了,权宇宙就是杀人凶手,将这个把柄捏在手中,权宇宙再大的本事也跑不了。 方青云狞笑一声,将药丸紧紧地攥在手里,对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瓦丽尔说:“瓦丽尔,你对我的好感我铭记在心,但是为了我的事业,也只有牺牲你了” 丽尔吃惊地看着这位自己曾经爱慕着的男子,呼吸渐渐急促,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方青云拭了拭瓦丽尔的鼻息,确定瓦丽尔死亡之后,拨通了权宇宙的电话,让颇有些不耐烦的权宇宙惊慌失措地赶了回来。 方青云相信权宇宙再见到他时,绝不会再那么大声跟他说话,因为他的小命已捏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的股票赚钱的计划将不折不扣地得到执行。当然目前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项更加棘手的任务,就是关于邵娴慧的股权问题,其实要想真正地控制海神,必须让邵娴慧将她所拥有的股份转给他。在过去也许可以,现在几乎不可能。 不过,方青云信奉一句哲学:一切皆有可能。有了这种信念的支撑,方青云开始操作他的明星计划。 邵娴慧一点都不喜欢欢欢。她将自己与方青云之间的隔阂归结于欢欢的出现,欢欢破坏了这个家庭的完整,也打乱了她的生活。邵娴慧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卵巢先天性发育不良,终生无法生育。这个消息虽然让邵娴慧异常绝望,却也并没有增加她对欢欢的好感。 马家惟一喜欢欢欢的人只有方勇。但在方勇没死之前,那种窒息的爱让欢欢更加害怕。有一次欢欢发高烧,一直昏睡不醒,方勇请了w州最好的医生来诊断,但医生拿出听诊器鼓捣了一阵,然后号了脉,讶然失声:“怪了?”方勇忙问:“到底怎么了,我看也不像生病,可怎么叫也不答应?” 医生也觉得奇怪,从他的多年的临床经验看,欢欢没有什么大问题。方勇急了,说:“是不是病得很重,要不请外地的专家来看看?” “马董事长,不用费事请其他人了。我的诊断不会有错,没什么大问题。孩子虽然昏睡,可脉搏平稳。至于昏迷不醒,我估计一定另有原因。”医生医道精深,方勇对他还是放心的,可四十八小时过去了,欢欢还保持着昏睡的状态。方勇撑不住了,带着欢欢到医院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结果都没有发现器质性病变存在。 最后从上海请来好几个专家,专家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先前的医生给出了药方,他说:“董事长,几位专家的意见同我当初的诊断差不多,欢欢身体并无器质性病变,各种检查结果也证明这一点,而之所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我怀疑是心理方面的疾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看把赵天叫来也许有用。” 方勇脸霎那间变得阴沉无比。方青云立刻嚷起来:“什么心病、心药的?我看是你无能罢了。父亲,不如到北京请专家”医生淡淡一笑说:“当然我只是建议而已,下一步怎么做,全凭董事长的意思。” 方青云坚决不同意叫赵天来,而欢欢生病的事也一直瞒着。由于欢欢一直昏睡,只能靠打营养液来维持。 听说欢欢生病的时候,赵天正在欧州考察,他连夜乘飞机赶了回来。苏子琪也放心不下,陪着赵天一起来到马家。马家的佣人拦着赵天不让他们进去,赵天嚷道:“方青云,你给我出来,我要见欢欢。” 马家的佣人说:“赵总,您不要喊了,我们少爷不在家,还是等他回来您再来吧。” “你放屁,他不在家?你是睁眼说瞎话啊,快闪开”佣人死拦着不放,赵天急了眼,一拳将佣人打倒,这时方青云慢吞吞地走出来,说:“赵天,你这么闯进来啥意思,想抢人吗?”他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色西装,好像正准备外出。 “方青云我问你,欢欢是不是病了?” “病不病跟你这个外人有关系吗?再说,他好得很” “方青云,你别骗人了,外面都传遍了,欢欢病了快一个星期了都不见好,到底什么病,我要看看他。” “赵天你省省吧,欢欢是我的儿子,他生病,我比你还着急我跟你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趁早走人,我也还要出去,就不接待你们了。”方青云下了逐客令。 赵天一听,一把推开方青云冲到楼上,挨门叫,找到了欢欢的房间。欢欢沉沉而睡,由于营养跟不上,原本胖嘟嘟的脸瘦得都拉长了。苏子琪心疼地叫:“欢欢,欢欢,妈妈在叫你,你醒醒呀” 赵天的泪水滚落在欢欢的脸上,握住孩子的手,哽咽道:“欢欢,你怎么了?你听到爸爸在叫你吗?你要听到的话,就快回答呀欢欢” 欢欢一点响应也没有。赵天难过地说:“欢欢,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对不起你妈妈,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的,全是爸爸的错。欢欢,只要你能醒来,爸爸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赵天在欢欢耳边倾诉着疼爱,唱起了欢欢最爱听的民歌:“三只熊,三只熊住在一家。熊爸爸,熊妈妈,熊宝贝熊爸爸很胖,熊妈妈很苗条,熊宝贝很可爱,一天一天长大着” 没有想到奇迹出现了,昏睡了快十天的欢欢竟然和着赵天的歌声稚声稚气唱:“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娃娃熊爸爸真强大,熊妈妈身材真好呀,熊娃娃真可爱呀,一天一天长大啦!” 赵天一把搂住欢欢,欢喜得哭出声来。 为了欢欢的健康,苏子琪瞒着赵天,去找了方青云。 方青云嬉笑说:“子琪,你找我是不是想开时装发布会啊”苏子琪的服装店生意不错,而且她设计的时装屡屡在设计大赛中获奖。方青云曾经提出过帮助苏子琪开时装发布会,遭到了苏子琪的拒绝,这次方青云旧话重提。 苏子琪说:“我来是想劝你,从欢欢的健康角度出发,应该允许我们去看望欢欢。” “子琪,你别忘了,欢欢已经同你们毫无关系了。” “方青云,你也别忘记了,欢欢是跟着谁长大的。再说,欢欢是你的儿子,你不想让他再像上次那样生病吧?” “他根本没有病!” 三百九十. 感情 三百九十.感情 欢欢一点响应也没有。赵天难过地说:“欢欢,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对不起你妈妈,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的,全是爸爸的错。欢欢,只要你能醒来,爸爸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赵天在欢欢耳边倾诉着疼爱,唱起了欢欢最爱听的民歌:“三只熊,三只熊住在一家。熊爸爸,熊妈妈,熊宝贝熊爸爸很胖,熊妈妈很苗条,熊宝贝很可爱,一天一天长大着……” 没有想到奇迹出现了,昏睡了快十天的欢欢竟然和着赵天的歌声稚声稚气唱:“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娃娃熊爸爸真强大,熊妈妈身材真好呀,熊娃娃真可爱呀,一天一天长大啦!” 赵天一把搂住欢欢,欢喜得哭出声来。 为了欢欢的健康,苏子琪瞒着赵天,去找了方青云。 方青云嬉笑说:“子琪,你找我是不是想开时装发布会啊”苏子琪的服装店生意不错,而且她设计的时装屡屡在设计大赛中获奖。方青云曾经提出过帮助苏子琪开时装发布会,遭到了苏子琪的拒绝,这次方青云旧话重提。 苏子琪说:“我来是想劝你,从欢欢的健康角度出发,应该允许我们去看望欢欢。” “子琪,你别忘了,欢欢已经同你们毫无关系了。” “方青云,你也别忘记了,欢欢是跟着谁长大的。再说,欢欢是你的儿子,你不想让他再像上次那样生病吧?” “他根本没有病!” “没有病,他会昏睡那么多天?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从来不自欺,我对你的感情依旧。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赵天如果想见欢欢,那么你得陪着我。”方青云无赖地一把搂住苏子琪,顺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子琪,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我娶邵娴慧是被逼的。”说着试图强吻苏子琪。 不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外站着一脸惊愕的邵娴慧。苏子琪冷笑说:“方青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见欢欢的。” 方青云脑袋“嗡”的一阵炸响,他没有料到苏子琪会来这么一手。他忙解释说:“娴慧,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 “方青云,她什么也没有说,说话的人是你,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以前别人讲起你和苏子琪的事,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才明白,他们讲的都是真的” “不,娴慧,他们在诬陷我你知道,我爱你” 方青云想拥抱邵娴慧,邵娴慧如避蛇蝎,大声说:“你别碰我,别碰我”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那一晚,邵娴慧梦见自己在树林中,身后一只黑熊追赶着她,她看到了哥哥,哥哥为了救她,拦住了黑熊,黑熊抓起了哥哥,扯断了哥哥的头颅,邵娴慧惊叫出声。醒来后,依然惊魂未定。屋内漆黑一片,邵娴慧只要一合上眼,出现的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就这样迷迷糊糊躺了一天一夜,清醒时感到前额凉凉的,睁开眼,听到欢欢高兴地叫:“阿姨,你醒了” 浑身无力的邵娴慧问:“欢欢,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阿姨,你病了一天一夜,门又反锁着,幸好我找了药喂你吃。阿姨,你热吗?” “阿姨不热,欢欢,阿姨头上的毛巾是你放的吗?” “阿姨,书上说发热的时候前额上放冷毛巾可以退烧。我还用了另外一个方法,用冷水擦洗身体,就用这块海绵。”邵娴慧也记起关于冷水擦身,帮助皮肤散热的方法,据说擦拭全身特别是一些体温较高的部位,例如腋窝及鼠蹊部,效果奇好。邵娴慧摸了摸欢欢的小脑袋,夸奖道:“我们欢欢真聪明” 邵娴慧的病突然就好了,就跟当初生病一样的突然,毫无征兆。她只要一有空就带着欢欢到处跑,她也会领着欢欢去找赵天。 游乐场里,赵天和苏子琪带着欢欢在玩高空荡椅,空中响起欢欢快乐的笑声。看着这一家人的欢乐,她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这样的笑容对于邵娴慧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在家里通常连这片刻的欢笑都少有。父亲死后,马天龙极力鼓动她当董事长,虽然不喜欢,她也只能强迫自己翻开那一页页枯燥乏味的报表。 歌剧明星刘子龙是邵娴慧心中的偶像,邵娴慧没想到能够见到他。 刘子龙虽然只是个三流演员,但在歌剧方面却也独树一帜,他主演的大型歌剧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歌剧演出结束后,w州市文化局的一位领导邀请邵娴慧与刘子龙共进晚餐,这时她才知道,刘子龙是方青云特意邀请来的。 卸了妆的刘子龙,与舞台上的角色相比,另有一番风采。刘子龙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邵娴慧的脸上掠过,然后双方的视线相撞在一起时,邵娴慧不由一阵慌乱。 邵娴慧充满景仰地说:“今天有幸见到刘子龙先生,真是激动万分,还请先生能够在歌剧表演方面多多指点。” 刘子龙感叹说:“做歌剧演员也是很辛苦的,如果可以,我倒更愿意做一名旅行家。” 邵娴慧脱口而出:“那我就叫您旅行家吧” w州市文化局的领导也熟悉刘子龙的作品,他说:“光荣之旅的旅行家身边的伙伴,这一桌只有邵董事长是女人,也只能由她充当了。” “如果邵董事长愿意的话,我没有意见。”邵娴慧听了刘子龙不经意的承诺,心中动了动,一不留神碰翻了酒杯,红酒撒漫在了刘子龙的西服上,脸红的邵娴慧赶紧去擦,刘子龙也拿了小毛巾擦拭,两个人头撞在了一起,声音异常地响亮。 尴尬不已的邵娴慧借故为刘子龙买衣服,离了席。刘子龙在众人催促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邵娴慧,两个人一同去了品牌服装店。 服装店里,刘子龙说:“我的这套西装并不是什么名牌,随便买一套就行” 邵娴慧开玩笑地说:“你不是说我们一同去旅行吗?既然是同行者,还需如此客气吗?” 刘子龙怔了怔,说:“其实光荣之旅,充满危险,人们也不见得赞同。”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们走自己的光荣之旅,让别人议论去吧。我不在乎” 刘子龙异样地瞧着邵娴慧。邵娴慧低声说:“你别看了,我长得丑” “不,在我的眼中,你是最美的。” 隐藏在两个人心中的那根琴弦,被轻轻地拨动,奏出的美妙之音,此时唯有两个人能听得到。 《自由》的故事情节简简单单,讲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从小热爱舞台表演艺术,迫于生活压力,无奈之下嫁入豪门,并生育了一个儿子。这位姑娘三十多岁观看演出时邂逅了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在艺术家的感召下,毅然挣脱了僵死家庭的束缚,走向了舞台,最终获得艺术大奖。她与艺术家也因此走在了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新生活。 邵娴慧一下子就被这个故事迷住了,她不敢相信剧本竟是方青云找来的,而且似乎特意为她量身订做。方青云说:“娴慧,这个剧本是我花了好几万征集来的,不过究竟怎么样,我没有发言权,最权威的人还是刘子龙老师,你跟刘多交流交流” 即使刘子龙见多识广,也想不到方青云家如此奢华。方青云宴请刘子龙的家宴别出心裁,不说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菜肴,就是盛装饭菜的盘盘碟碟,也让见过世面的刘子龙咋舌不已,许多收藏家视为精品的瓷器,在这里却只能盛放粗俗不堪的菜品。刘子龙一边吃,一边感叹暴发户的无知,也深为这些制作精美的艺术品沦落到这个地步而叫屈。 刘子龙为了验证这批茄皮紫盘子的真假,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翻找,果然在盘身上发现了“奉华”字样。刘子龙端详得过于仔细,挂在耳朵上的眼镜腿都松了,方青云叫他都没有听到,还是邵娴慧小声提醒:“刘老师,您看青云找来的剧本怎么样?” 刘子龙很不情愿地将目光从难得一见的钧瓷上离开,卖弄说:“依我多年的舞台表演经验看,即便剧本不太好,一个优秀的表演艺术家也会将它演绎成经典。” 方青云顺着他的话说:“刘老师的话极有道理,我有个不恰当的比喻,好比厨师烹调,同样的原料在大师的手上,味道就不同。所以剧本好不好不要紧,关键看艺术家的表演才能。娴慧,看来花钱买这个剧本是多此一举了。” “方总,这也不尽然。对于普通的演员来说,碰到好剧本总要省许多事。今天娴慧跟我说方总有事?是什么事,方总,说来听听?” “也没有别的事,其实你也知道我夫人一直是个歌剧迷,而且也是您的粉丝,她在大学里最崇拜的人第一个是卓别林,第二个就是刘老师了。” 刘子龙毫不客气地说:“尊夫人过奖了,我同卓别林不是一个路子,他是电影表演艺术家,我擅长的是歌剧,截然不同的。” “但在我夫人的眼里,刘老师同卓别林一样的了不起,我也是深有同感” 听了一连串的马屁,刘子龙非常得意,神色间大师之态隐隐若现。方青云趁热打铁,说:“我有个请求,还请刘老师成全。”见刘子龙示意说下去,方青云接着说:“我家娴慧一直喜欢歌剧,但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老是没有长进,练来练去总也冲不出永嘉县,在永嘉提起来还能有人知道,可出了永嘉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再说,在艺术界里很讲究师存,只有名师才能出高徒。只要刘老师愿意,拜师费我都准备好了……” 刘子龙眼前一亮,却故作矜持,沉吟不语。方青云说:“我说的拜师费是投资拍摄《自由》这个歌剧,所有的资金都由我来出,还有这点小意思,请笑纳。” 刘子龙余光瞄了一下厚实的红纸包,又想到投资“自由”还可以名利双收,便不再犹豫说:“既然方总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收下娴慧这个徒弟。” 方青云似乎早有准备,他说:“刘老师答应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举行个拜师仪式。我这就打电话给w州市文联几位主席,请他们做个见证。” 拜师仪式搞得甚是隆重。刘子龙端坐其上,在邵娴慧敬茶前,煞有介事地向上祷告,那意思是向自己的师傅请示一番。邵娴慧行九磕礼,刘子龙端过茶。 原本敬师茶只是做做样子,不料这一次上了一碗滚烫的茶。刘子龙喝了一口,烫得把杯子都扔了出去,杯里的水正好泼在了邵娴慧的身上。邵娴慧惊叫,刘子龙反应快捷,一个箭步扑上前去,抱起邵娴慧,喝叫方青云:“快送医院” 方青云开车,刘子龙怀里搂着邵娴慧直奔医院。一路上,刘子龙不停问:“娴慧,你伤在哪了?”那杯水全泼在邵娴慧的胸口上,邵娴慧羞得不知道说什么,胀红着脸不吭声。] 还好,邵娴慧伤得并不重。方青云因为上海有事,因此匆匆离去,再三恳请刘子龙照顾邵娴慧。 方青云到达上海已是深夜,杨柳还在等他。由于有了方青云几百万元在他手里炒着,他又能弄点小消息赚钱,现在他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像大上海夜总会也能隔三差五来玩一趟。以前方青云叫他大哥,杨柳不答应,他的观念是谁有钱谁做老大,方青云比他钱多,那么他就得叫方青云为大哥。他说:“马大哥,今天我介绍一个倩女给你认识,保准你满意” 杨柳在夜总会人头挺熟,刚走进大厅,门童就招呼:“杨老板,你怎么才来,丽珠跑到门口都望了好几趟了”杨柳笑着说:“你小子又在蒙我,我又没有把丽珠包下来,难道我不来她还喝西北风呀” “杨老板,你不知道。丽珠是个乡下妹子,死心眼,跟上一个人就把他当老公看待。”正说着,一个头发蓬松如鸟窝的女人一把抓住杨柳:“老公,你怎么现在才来,把人家等得快急死了”杨柳风骚地在女人的脸上拧了一把,说:“丽珠,别闹了这是马大哥,你赶快找一个漂亮妹子来,大哥满意了,我重重有赏。” 杨柳丽珠屁颠颠地出去找人了。方青云想杨柳刚才那一拧怕要把粉搓下一大块吧,心里颇有几分不耐烦,他问杨柳:“你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给我介绍女人?” “马大哥,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盯着呢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这是只大老鼠” 方青云沉吟:“你是说做老鼠仓的机会到了?” 杨柳说:“马大哥做老鼠仓也是要看机会的。通常老鼠仓是指庄家在用公有资金拉升股价之前,先用自己个人的资金在低位建仓,待用公有资金拉升到高位后,个人仓位率先卖出获利,当然,最后亏损的是公家资金。你也知道,中国股市的特色就是无庄不成股,而老鼠仓就存在于这些大大小小的庄股当中。券商是庄股中的主力队员,利用自身具有融资的天然优势,从社会各方面融入大量资金坐庄拉升股票。坐庄本来是为了赚钱盈利的,但券商坐庄很少有真正赚钱的,原因就在于券商把股票拉升后,大量底部埋仓的老鼠仓蜂拥出货,券商又在高位接盘。这样的结果就是券商亏损累累,老鼠仓赚个钵满盆满。马大哥,你如果搞定了权宇宙现在就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西方电子。目前西方电子是只垃圾股,没有多少人注意这只股票。不过,马大哥,权宇宙真的会听你的话?” “听不听试一试就知道,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马大哥,我听说权宇宙有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这时候他正忙着呢哪有时间来大上海夜总会,还是明天早上再找机会约吧” 方青云笑了笑,手机拨打了过去。半个小时后,权宇宙就赶了过来。杨柳受庞若惊地站起来与权宇宙握手,权宇宙没有理睬,而是径直坐在了方青云的对面,不高兴地说:“马老板,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青云笑道:“权总,你公务繁忙,没事的话我怎么敢打扰权总呢杨百万,你开瓶xo,我敬权总一杯。” 两个人碰了杯,杨柳喜滋滋地领了两个小妞进来,方青云挥手让她们出去,他说:“我们有正事要谈,我们不叫,不许任何人进来,你也出去” 权宇宙脸色一直阴着,出了事以后,方青云并没有找他,之前他还心存侥幸,以为方青云不会拿他怎么着。今天看这阵势,话不挑明怕是不行了。他说:“马老板,事情就那么大,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 “权总快人快语,不愧是爽快人。不过据我所知,虽然你位置显赫,但是一直自视清高,不肯伸手赚灰色的收入,你银行的那点钱能付得起我开出的价吗?当然你也许以为大不了乌纱帽不要了,可事实上杀人要偿命的,我想权总不会连命都不要了吧” 包间内的空调温度开得低,但权宇宙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一点一点渗出来。权宇宙无力地说:“那你想怎么办?” “权总,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瓦丽尔死了,跟我并没有多少关系?也许你知道,她喜欢我,那算不了什么,我看重的是钱。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权总,我劝你也想开点,趁你还有那么点权利,能捞点就捞点,你不在位置上的时候,再想捞也没机会了。我们来做个交易,一起合作做个老鼠仓。至于分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这是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我预先支付,其余的5%,钱一到帐我会立刻转给你。” 权宇宙犹豫不决:“真的做了这一笔,你就会放过我?” “权总,我犯得着死盯着你不放吗?再说你有了钱,拍拍屁股离开基金公司,谁找得到你?” 权宇宙将满满一杯酒一口喝干,放下杯子,说:“马老板,咱们说定了,仅此一次” “好,一言为定”方青云也喝干了酒,同时高声叫杨柳进来。杨柳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少女来,当然是为方青云准备的。 方青云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开户,他说:“杨百万,股票这事我不在行,你看权宇宙已经答应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杨柳说:“为了能顺利实现坐庄,市场中的一些主力庄家在临拉升股票前,往往会提前将一些消息通知相关的个人和机构,也有部分操盘手会将消息透露给亲朋好友,使他们在第二天早上集合竞价时,于极低的价格或跌停板处填买单,然后在竞价时或盘中瞬间把股价打下去,使预埋的买单得以成交。这个过程持续时间很短,为了避免被其他人低价成交,往往以散户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迅速把股价恢复到正常的交易通道里。表现在k线形态上是留下一根长长的下影线,有时候也会在开盘的时候就出现大幅跳低开盘的现象,然后在盘中形成大阳线走势形态。大后天就是星期一,要建仓必须在星期一的时候建。” 基于方青云投入的资金量较大,高达三亿元,杨柳建议将资金分散,就是以几十个人名义购进西方电子,即使将来被人察觉了,也因为比较分散而难以被发现。方青云借了五十张身份证,在星期五的时候,开了五十个账户。 杨柳直接把方青云带到了一个大户室里。在交易所,散户只能挤在闷热的大厅里,而大户室却舒适得多。星期一清早一开盘,预埋的资金一下子冲了进去,方青云的三亿资金全部成交。 接下来的三天里,股票天天往上涨,通常是一开盘就是涨停板。杨柳看着西方电子那根长长的阳线说:“方总,你放心,这还没有完,好戏还在后头呢” 方青云就等着权宇宙的通知,在权宇宙购进股票时出货。显然,权宇宙也豁出去了,想大捞一把。果然在半个月后,权宇宙打来电话叫方青云一开盘就出货。方青云因为资金量比较大,三天才将所有投入的资金出完。除掉交给权宇宙百分之五,还尽赚了几个亿。 抽出资金后,方青云将五十个户头全部销掉。为了表示对杨柳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帮忙,方青云给了杨柳三百万元作为谢礼,杨柳自然激动不已感恩戴德。 刚将杨柳打发走,瓦尔德内泽就找了上来,气势汹汹地说:“方青云,你干的好事” 要是在以前,方青云或许会被瓦尔德内泽吓住,可是现在的方青云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他冷冷地说:“老瓦,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妹妹从来都没有心脏病,你却说她心脏病死了,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即使你要找,也应该找权宇宙。” “方青云我找权宇宙个屁,事情前前后后都是你在搞鬼,还有,我提醒你一下,我请人偷偷做了尸检,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方青云声音有些异样。 “她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 “那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还需要我来回答吗,方青云?” “不错,是我杀的。为了控制权宇宙,我别无选择。”方青云满不在乎地说。 “方青云,你太卑鄙了,果然是你害死了我妹妹。” 方青云冷冷一笑。 “其实我根本没有办法尸检,刚才说的都是我诈你的。你们中国人不是说兵不厌诈吗?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你的老师。”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瓦尔德内泽举起了手中的录音机,说:“你刚才所说的话就是证据。” 方青云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软了下来:“瓦丽尔已经死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把录音机给我,我付你一笔费用。三百万,你看如何?” “想要拿回录音机?三百万可以,不过我要美元” “好,但是钱我没有带在身上,不如现在你就跟我到船上去取吧” 瓦尔德内泽比方青云强壮了许多,他并不害怕方青云耍什么花样,放心地随方青云而去。 3独掌大权 《自由》排练的进度非常顺利,显然两位主角的全身心投入,三百万充足的演出经费也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作为一名歌剧表演艺术家,刘子龙是称职的,他一直强调艺术来源于生活,其本质就是真实。 《自由》一剧的卖点在于情感戏,刘子龙拿手的就是演感情戏,且心得颇多,当然这种秘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在他与邵娴慧独处时,他毫不吝啬地传授着自己的艺术心得:“娴慧,你要把女主角演好、演活,必须全身心投入,而且带着感情演。比如我们演一对恋人,那么你只有把对方当作你的恋人你才能互相撞击出爱的火花。就像眼下的这个角色来说,你爱上了我,两个人情不自禁接吻,这场吻戏如何能够演得出彩,关键点就在于感情,感情,炽热的感情是可以将表演者和观众一起融化的。” 邵娴慧细心体味着刘子龙的话,这个道理她懂,但是让她彻底地投入到角色当中,还需要些微的过渡与铺垫。她将自己幻想成为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鸟,只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小小天地里,跳来跳去,它能感觉到风自由自在在树枝间穿行,没有谁拘束它的行动;它吹落花朵,与河水嬉戏……可怜的金丝鸟没有自由。进入马家的日子,方青云的功利让她感到后怕,想到方青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准备的台词,她绝望了。 在上大学的时候,她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自己进了一个黄梅戏戏班子,她演的是小旦,一个面目模糊的小伙子演的是小生。她跟着他走村窜户,一出一出的唱戏。每当鼓声一响,她总会醒过来。再回忆小生的容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邵娴慧迷惑地问;“刘老师,为什么我老会做这样的梦。” 刘子龙似乎看透了她的这种幻想背后的实质,点破说:“娴慧,所谓的小生只是一个化身而已,也就是你渴望得到自由和情感。其实,有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之前没有考进戏剧学院的时候,我就是在一家黄梅戏班子。” 刘子龙随着哼唱起了黄梅调:“揭了黄榜做高官……” 邵娴慧听出了刘子龙唱的是《女驸马》,不知不觉地邵娴慧也跟着唱起来,从低声和应到高声对唱。邵娴慧恍惚间一下子看清了那个小生的相貌,像极了年轻时的刘子龙。她慢慢地投入到刘子龙的怀抱中。此时刘子龙趁热打铁:“这样的感情正好,这时候演那场吻戏就无需再酝酿的,我们不如试一试吧。” 邵娴慧闭上了眼睛,刘子龙轻吻了邵娴慧一下,邵娴慧轻轻地回吻着。刘子龙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此时不论你将我当成那个小生还是《自由》中的人物,你保持这样的感觉就好。你听我对你说,慧,你知道吗?你痛苦,我痛心。你关在笼子中,唱着哀伤的歌;听着你的歌,我真想请求老天爷让你变成哑巴,也许这样对于你或者我都更好一点。慧,我不想让你痛苦,我来帮你打破这牢宠,带着你到远方去。” 邵娴慧陶醉在长长的吻中,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一切,仿佛“自由”不存在了,其它任何的东西都化为虚无,只有刘子龙那爱的气息温暖而真实。 邵娴慧与刘子龙的对手戏演得真实而感人,彩排的第一场,方青云作为惟一的一名观众观看了《自由》三幕歌剧。 舞台上的邵娴慧,浑然忘记了一切,她与刘子龙目光中燃烧起熊熊火焰,让舞台下的方青云很不自在。他虽然面无表情,有时还会附和着鼓掌、叫好,可他心中的愤怒,冲淡了计划成功的欣喜。每一个男人在遇到此种情况时都会心生嫉妒,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由他一手策划的。但冷静地分析,方青云判断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推动的力量,**的火球将会把他们彻底燃烧。 没过多久,关于方青云与苏子琪开钟点房的传闻便传到了邵娴慧耳中,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据说他们的丑事被一个好事者拍到了,来勒索方青云,方青云报了警云云。邵娴慧听得头晕脑胀,走在街上都感觉抬不起头来。她想你方青云能在外面找女人鬼混,我邵娴慧也没必要为你守身如玉。 正好刘子龙邀请她喝茶,邵娴慧便欣然应邀,然后自然而然地开了房。可是她没有想到,正是她的这个“自然而然”将她的命运从此改变。她不知道这是方青云下的套,方青云一直就在外面守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推门而入,正好捉奸在床。 慌乱中的邵娴慧,用被单裹住了身体。刘子龙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这位平时风流倜傥的男人,此时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方青云依然毫无表情,看不出如何恼怒,也看不出沮丧,只是嘴角不自觉地抽*动时,将他英俊的面孔拉扯得狰狞而且恐怖。方青云看都不看邵娴慧一眼,直接走到刘子龙面前,慢悠悠地把刘子龙的衣服整理好,说:“刘大明星,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明星,你得注意形象,你衣衫不整的样子,叫外人看见了多不好” 由于紧张,刘子龙显得语无伦次:“方总,这是……个误会……” 方青云一把勒紧刘子龙脖子上的领带,冷笑:“误会?你说的倒轻巧我倒想问问这是什么误会?总不能说你们是在讨论演技、在一起交流表演心得吧?”方青云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刘子龙吓得全身发软,声音颤抖着说:“方总,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方青云紧了紧刘子龙脖子上的领带,阴狠地说:“你的声音不是那么美妙动听吗?如果我这样勒下去,你还能发出那么诱人的声音吗?” 刘子龙挣扎,只感觉呼吸困难,连救命声也无法发出。 邵娴慧冲上前死命地扳方青云的手:“方青云,你放开他。这一切不关刘老师的事,你要怎么样,冲着我来” “冲着你?我有那么傻吗?邵娴慧,我不像你那么绝情,我这个人是很恋旧的,不管怎么样,你是我方青云的女人,我方青云是个男人,只会找男人算帐。” 方青云松开手,慢吞吞地说:“刘子龙可是公众人物。现在好了,刘老师勾引学生上床,我想你的艺术生涯也应该结束了。我敢保证,明天刘子龙一定会上报纸、电视的娱乐版。不是通告,而是丑闻会让你身败名裂的丑闻” 刘子龙跪倒在了方青云的脚下,哀求说:“方总,你放过我吧没有了艺术,我会死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方青云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支雪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刘子龙,能救你的人不是我,谁能救你,你应该最清楚。”刘子龙明白过来,他爬到邵娴慧的面前,说:“娴慧,只有你能救我了。娴慧,你知道的,不能上舞台我真的会死的。” 邵娴慧眼里含着泪,她何尝不知道刘子龙所处的困境呢当然她也看穿了方青云的用心。她扶起刘子龙,轻柔地说:“刘老师,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方青云,只要你放过刘老师,我愿意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条件很简单。”方青云将一个赠予合约交给邵娴慧。合约的内容为邵娴慧主动将所持有的飞扬所有股份全部无偿赠送给方青云。 邵娴慧毫不迟疑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方青云接过合约,吹了声口哨,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签约了,我就不耽误两位继续研究艺术问题了。”说完带上门,扬长而去。 方青云终于掌握了飞扬的控制权,心里面自然得意万分,早已将邵娴慧与刘子龙的事抛在了脑后,倒是上海《新民晚报》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报纸上登着一个认领尸体的启事,一个外国男子在黄浦江被渔人发现,死因不祥,望熟识者与上海警方联系认领或确认死者身份。在同一张报纸上,还刊登着另外一则消息,某基金会的总经理权宇宙伙同杨百万做老鼠仓事发,据传权宇宙已潜逃,杨百万已被上海警方带走接受调查。 方青云并没有急于向马天龙公布邵娴慧的赠予合同,他还想赵天同艾非尔公司的所谓合作到底将如何发展。 方青云知道,一切风风雨雨都即将过去,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飞扬时代即将到来。他知道,自己导演的另一场好戏正在上演,而赵天就是戏中的任由他摆布的那个主角。 艾非尔公司与赵天就占有的股份互相僵持不下。 艾非尔公司首席谈判官也就是马莎莎的男朋友雷斯悄悄地跟赵天说:“赵天,你在飞扬的位置我十分了解,这样吧,如果你想叫我让步,股份你可以占51%,但你必须付出代价。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你得给我好处费,至少这个数……”雷斯说着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 赵天听得有些吃惊,他惊讶的不是雷斯索要的30万,而是他没想到像艾菲尔这样的国际大企业高管里,也会有这样龌龊的蛀虫。 原则上,赵天很看不惯这种收好处费或者支付好处费徇私舞弊的做法,但既然好处费能够解决问题,而且他又是完全为企业考虑的,那就还是值得考虑考虑的。 就在这时,马莎莎却突然病了。刚开始赵天只感觉她表现异常,面色通红,略带发烧,后来发现不对劲,赶紧送到医院。经过诊断,是一种急性病毒性传染病,医院要求立即进行隔离治疗。 因为害怕传染,护士都不敢去接近马莎莎。赵天只好主动请缨,充当起了临时护士,日夜照料马莎莎。 半个月后,马莎莎终于从鬼门关折了回来,她扑在赵天的怀里哭个不停。赵天安慰说:“莎莎,你不要伤心,不是都没事了吗?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就不会再出事了。” 马莎莎哭得更凶了,然后说出的一番话,让赵天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原来雷斯索要贿赂只是个圈套,旨在让赵天背上行贿的罪名。赵天虽然还没有决定向雷斯行贿,但马莎莎已将那笔钱交给了雷斯,也就是事实上行贿之事已经坐实。 马莎莎哭着说:“天哥,是我害了你。” 赵天只感觉心里面一片冰凉,心想,看来不得不离开飞扬了。他劝慰马莎莎说:“你也不要自责,方青云想整我,不通过你,他也会借其他人的手。其实方青云不这样做,我也早已打算离开飞扬了……” 赵天看马莎莎欲言又止,说:“莎莎,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天哥,嫂子的事你真的没有听说吗?” 赵天不解地看着马莎莎。马莎莎说:“飞扬的人都传遍了,说是方青云与嫂子在外面开房,还遭人勒索。” 赵天不相信;“你嫂子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算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反正北京的事也已结束,下午我就要赶回w州了。” 晚上回到家,家里面一片沉寂。赵天在门外叫了几声“子琪”都没有人答应。就在他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却听到屋内似乎有人。 赵天细听,却是方青云的声音:“子琪,你是我惟一的爱人,那个冬天的一切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告诉你吧,赵天完了,飞扬我掌握了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飞扬现在我说了算。我会给你一切,包括一辈子的幸福和全部的爱……” 赵天推开门,只见方青云正强吻着苏子琪。他心里一抖,脸上的肌肉强烈地抽搐了几下,手上的包砰一声掉在了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轰然倒塌。他一句话也没说,回转身狂跑出去。 苏子琪一把推开方青云,叫道:“赵天,赵天……” 屋外,只有陡然而起的狂风呼啸而过。赵天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百九十一. 暗战 三百九十一.暗战 方青云对于自己目前的精神状态非常不满,在面对新一轮的商业竞争时,他明显地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潜意识觉得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这股力量扰乱了他的思维,阻碍了他的发展。 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产生灵感的源泉。通过推测他发现自己命相中今年会有一道坎,必须找到化解的方法才能迈过去,否则,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谓化解,无非就是调整心态、改变环境。通过调整心态,让自己的思想更活跃,思路更宽阔,更有自信心。改变环境,其实就是从风水的角度对周边的环境做些调整,去劣存优,顺应自然,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这是他多年来研读风水学产生的感知能力。 灵感绝不仅仅来自于寻找,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寻找得到的,它与一个人的生活阅历、知识储备、自身修养密不可分。阅历丰富的人,灵感自然多于阅历浅薄的人;知识面宽的人,灵感自然多于孤陋寡闻的人;善于动脑的人,灵感自然多于不爱思考的人。 这些日子方青云总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梳理自己的思路,想想办公室或者家里有没有不和谐的地方。但他寻思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有一次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歌颂母爱的文章,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回趟老家看看老父亲了。 方青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父亲怕他受委屈一直没有续弦。方青云在城里站稳脚跟后,曾多次劝说父亲到城里来和自己一起生活,可年迈的父亲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方青云只好尊重父亲的意愿,将父亲留在了乡下,但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回去看望父亲。 方青云独自开着车前往老家,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洪万公路上。望着公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田野,方青云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情也因此变得惬意起来。路边有个十二三岁背着书包步行的学生,看到这个孩子,方青云突然想起了自己上初中时的第一堂英语课。 英语老师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一说话就会伸出手指头抠鼻孔,这个动作几乎成了他的招牌。直到现在,方青云只要一想到这位英语老师,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一边讲课一边抠鼻孔的情景。但不可否认,这个老师的英语教学水平却是学校最棒的。 那天英语老师带来的不是书本,而是三盏酒精灯,三个装有水的烧杯,一棵胡萝卜,一个鸡蛋和一些咖啡豆。 英语老师同时将三个烧杯的水烧开,然后把胡萝卜、鸡蛋和咖啡豆放入不同的烧杯中,一边煮,一边说:“同学们,胡萝卜在放入沸水之前是坚硬的,强壮的,当我把它放入沸水后,你们看,它就变软变弱了。再来看看鸡蛋,它原本只有一层薄薄的外壳保护着液状的内心,是极其脆弱的,但经历沸水之后,它的内心变得坚强硬实了。最后我们来看看这些咖啡豆,它们很独特,在进入沸水之后,不仅很快就适应了环境,还改变了沸水的色彩,这是多么神奇啊。” 老师讲完这些自然现象后,问了同学们一个问题:“当困境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们是愿意做胡萝卜,还是鸡蛋,还是咖啡豆?” 当时多数人回答的是咖啡豆,少数人回答的是鸡蛋。同学们都明白老师是在启发大家如何面对学习中遇到的困难。 那堂课给方青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和鼓舞。从此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从容面对,从不轻言放弃。 方青云每次回家都会先到爷爷奶奶的墓地,看望长眠于地下的爷爷奶奶,给爷爷奶奶点炷香,烧些纸钱。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常年忙于田间,是爷爷奶奶将他带大的,所以他对爷爷奶奶的感情特别深。 今天方青云照例先来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地,烧完纸钱,他起身朝四处望了望,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自己竟然这么大意,没有注意到爷爷奶奶墓地的龙脉走向,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不安。他沿着墓地走了一圈,仔细察看了周边的环境,发现这座荒山上只有爷爷和奶奶的两座坟。四周草木瘦弱稀少,属于死气之地。气息不畅,诸事不旺,与风水的龙脉相背离,这里显然不是理想的墓地。阴宅(也就是墓穴)的最佳地应该是土高水深草茂林密的全气之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贵若千乘,富如万金”的风水宝地。祖墓只有葬在这样的地方家族才能人才两旺。方青云似乎为这些日子的不顺找到了一些缘由。 儿子回来了,父亲自是高兴不已。父亲关切地询问起方青云近日来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方青云简单地回答了几句,便将话题引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地上,他对父亲道出了迁坟的打算,并把理由说了一遍。父亲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直到儿子把所有的话说完,老人才开口:“童儿,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有这样的孝心爸爸很高兴。爸爸知道,你爷爷奶奶的坟墓早该修缮了,但爸爸是有心无力。我虽然不懂风水,但也知道你爷爷奶奶在那里确实很孤单,旁边几乎没有其他坟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爸爸就陪你到山上去看看,为你的爷爷奶奶选择一块风水宝地,让他们安息,并保佑你在外平安吧。” “那好,爸,咱们现在就去吧。”方青云迫不及待地说。 方青云与父亲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又是测量,又是罗盘定位,终于在后山的东南方向为爷爷奶奶找到了一块比较理想的墓地。 方青云回到家又根据天干地支推算了一下日子,明天正好是丙子日,是迁墓的最好日子。风水学中是这样解释丙子日的,丙子日是马鸣王菩萨在世荐斋日,还愿者得福无疆,诸事大吉。 真是择日不如撞日,父子俩决定明天就请人把墓地迁了。 下午父子俩来到村委会,找村长协商墓地的置换和补偿问题,又落实了八仙(抬棺木的八个人)迁墓。方青云还请了当地的乡村乐队,他希望这次迁墓比爷爷奶奶初葬时更隆重,更气派。 村民们不明就里,纷纷猜测,有的说方青云是发了财想尽孝心,有的说他是钱多了烧包烧得难过,还有人说他在外面混得不好,想祈求祖辈庇佑。 方青云没有理会这些传言,坟墓迁置完后,他给了父亲两万块钱,要父亲等墓地夯实些后,给爷爷奶奶树两块大墓碑。 迁坟回来后,方青云明显地感觉精神好多了,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做事也顺溜起来。 上午,方青云刚到公司不久,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你好,我是方青云。” “舒董,我是刘姗,咱们一起吃过饭,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刘小姐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很意外,也很荣幸啊,请问刘小姐有什么指示?” “舒董,我想给你看些资料,也许你会感兴趣,我现在在洪都中大道的欧迪咖啡厅,你有空吗?” “有,有,你稍等,我一会就到。” 放下电话,方青云立即掐灭香烟,穿上西服,拿起明荟送给他的沙驰包,匆匆下了楼。直觉告诉他这位市委书记的千金找他是好事,很有可能与他一直关注着的蓝天碧水的项目有关。 前不久,方青云请威利达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江涛吃了一顿饭,那天江涛是带着女朋友刘姗一起赴宴的。对于这位市委书记的千金,方青云并不陌生,却没什么深交。席间,江涛有意无意地和方青云说起了蓝天碧水项目。作为洪都市建筑装饰行业大鳄之一的方青云,不可能不关注这个大项目。但基于自己和江涛是同行,方青云不好深打听。公司开发的金隅名都一期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下一个项目还没有着落,方青云前段时间正是为这些事情着急上火,刘姗的电话,让方青云看到了希望和机会。 汽车停在了欧迪咖啡厅的门口,方青云下了车,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玫瑰包间。 见到刘姗,方青云满脸堆笑地说:“刘小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舒董,请进。”刘姗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呵呵,你还是叫我小舒吧。” “舒董就是舒董,现在流行叫董啊,再说你看我这年龄,叫你小舒合适吗,要不,我叫你老舒?”说着,刘姗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叫老舒也不错,感觉很亲近,刘小姐就叫我老舒吧。”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青云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小点心。 “对了,老舒,”刘姗这么叫着,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哈哈,真别扭。江涛让我给你带来一些资料,你看看。” “谢谢江总和刘小姐还记得我。” “江涛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呢,说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在建筑装饰行业的口碑很好,人又讲义气。最难得的是,你还懂风水,真可谓博学多才啊。” “江总就给我吹吧,他是不怕我丢脸。”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蓝天碧水项目的相关资料,这个工程将由市政集团与香港华龙国际联合开发,属于洪都市重点工程。这里是市政府的相关批文和工程资料。”刘姗从一个大资料袋里拿出一摞文件。 “谢谢刘小姐,劳你费心了。”方青云赶紧接过刘姗手里的资料。 “不客气,是江涛要我把这些资料给你的,他希望与你联手把这个项目吃下来。”刘姗平静地说。 “哦?”方青云有些意外,他不明白江涛为什么会找自己合作?这可是个香饽饽,全国很多建筑企业都盯着呢。 刘姗和江涛的关系方青云是知道的,这在洪都市已不是什么秘密。想找江涛合作的人很多,可江涛心境很高,一般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这次他居然叫刘姗亲自给方青云送来资料,并转达了他的意愿,这让方青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谢谢刘小姐,也谢谢江总能看得起我,如果真能和江总一起把蓝天碧水的项目吃下来,我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我方青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有用得着我方青云的地方,刘小姐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们不过是帮你得到了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老舒,你好好琢磨一下这些材料,与江涛商讨一下投标方案,我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助你们一臂之力,这个项目是我家老爷子亲手抓的。”刘姗说完站起身来,“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江涛联系。” 刘姗把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想要得到这个项目,就必须与江涛合作,听从他的安排和操作。尽管这样,依旧是很多人挤破脑袋也得不到的机会,方青云自然求之不得。 “都中午了,刘小姐赏脸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别客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看来刘小姐确实忙,我就不耽搁你了,改天我请你和江总去湾里的农庄吃野味和绿色蔬菜。” “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气。对了,这些资料你可一定要保密。”临出门,刘姗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方青云连连点头,“刘小姐开车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麻烦了,我开车来的。” “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人多嘴杂。”方青云笑道。 “嗯,你留步吧。”刘姗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 目送刘姗走出咖啡厅的大门后,方青云关上了房门。 看着桌子上的一摞资料,他非常兴奋,这可是他一直期望得到,却一直没有得到的东西。他不禁为自己能及时给爷爷奶奶迁墓而感到庆幸,同时又为卦的灵验惊讶不已。 方青云回忆起那天在办公室占卦的过程,他按照《易经》的理论用三枚硬币为自己占了一卦,求得的是蹇(读音ji卦。卦辞是: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卦象,《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用白话解释卦象,《象辞》说,《蹇卦》的卦象是(山)下坎(水)上,为高山上积水的表象,象征艰难险阻,行动困难。面对这种情况,君子应该好好反省自己,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通过自身的努力走出困境。卦辞的解释是,蹇卦,象征陷入困境,难以前进。面对这种情况,利于向西南行动,不利于向东北行动。此时利于出现大人物,只要能够坚守正道,始终如一,就一定可以获得吉祥。 这几年,通过潜心研究《风水学》和《易经》,方青云客观地了解到这两门学科的科学依据以及迷信思想。比如,《风水学》中的风水罗盘,声称既可以测天地自然,又可以测人生祸福。方青云认为,这纯粹是迷信借用科学的一次经典。因为在某种特殊环境下,人们需要借助某种无中生有的借口来寻求精神解脱,保持心理和情绪的平衡,所以风水也难免被迷信所利用。 方青云喜欢《风水学》,是喜欢它科学的一面。例如风水中的“气”和“阴阳”就可以很好地运用在建筑和室内装饰中,以达到调整和改善环境的目的,让人住着舒适,健康。这是有科学道理和依据的。 不管怎么说,方青云认为自己占的卦还是比较准的,前段时间他确实陷入了一种迷茫的境地,需要贵人相助,引领自己走出迷茫。 难道刘姗就是自己的贵人?抑或是江涛?难道蓝天碧水工程就是挂中所指的机会?因为这个项目的方位正好在西南方。 有句话说得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机会稍纵即逝。一般来说,一个人遇到贵人的黄金阶段大都集中在20至30岁之间,因为这个年龄段是奠定事业基础的关键时期。方青云觉得有必要和江涛好好谈谈,最好今天就把他约出来,以表示自己的合作诚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江涛的电话,那边却传来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看来今天又可以省几块大洋了。”方青云自我解嘲道。 本想约江涛出去喝几杯,再带上几位佳人去飙歌,这小子居然关机了。他知道江涛就好这些,无论是吃饭还是唱歌,如果没有美人相伴,他就会蔫蔫的,一点兴致也没有。 方青云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和女友明荟约会了,前段时间因为诸事不顺,心情不好,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现在柳暗花明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明荟。于是他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明荟的电话:“明荟,你在哪?一块吃午餐吧,我去接你。” 明荟在电话的那头,半天没有吭声。 “阿荟,怎么了,你说话呀?”方青云着急地说。 “我在回想,今天起床的时候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出来的。” 方青云听出了女友在埋怨他,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她:“别生气,阿荟,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别生气了好吗?” 明荟扑哧一笑:“这还差不多,你来接我吧,我在孺子路。” “好的,我到了给你电话。”方青云挂了电话,结完账,就离开了欧迪咖啡厅。 明荟的大度让方青云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对明荟关心的实在太少了。平时他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很少去考虑明荟的感受。尽管他知道自己是爱明荟的,可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而不是冷落她忽略她。 在孺子路接了明荟,方青云*光满面地说:“我们去军山湖吃大闸蟹吧。” 从方青云的表情中,明荟看出方青云的心情很好,可能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她。果然,不等她询问,方青云便继续说道:“阿荟,我今天很高兴,你猜我去见谁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哈哈,看把你急的,告诉你吧,来之前,我去见市委刘书记的女儿刘姗了。” 明荟满脸疑惑地看着方青云,没有说话。 方青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明荟的手,把见刘姗的经过告诉了她。 明荟笑道:“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成为洪都市建筑装饰行业的大哥大。” “阿荟,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你知道吗?你是我生命中的福星,西南方位是我的福地。” “哈哈,又用你的那套风水易经理论忽悠我。” “看你,不懂了吧,《风水学》和《易经》可都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风水学》更是与我们建筑行业有着密切的关联,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不知道吧,《易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哲学著作,它对先秦诸子百家产生过巨大影响,在整个封建社会里,凡是有成就的学者,都研究过它,并从中得到很多启示。”说起风水易经,方青云便滔滔不绝。 “好了,我知道你是北大的高材生,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我没兴趣,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明荟赶紧打断了方青云的话,她知道方青云只要谈起风水和易经就会没完没了。 “哈哈,看来你得加强学习才行。好好学学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吧。”方青云用手指在明荟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接着又说,“你知道是谁让刘姗把蓝天碧水的资料给我的?” “谁呀?” “江涛” “威利达公司的老总?” “对,就是他,我们还是同乡呢。” “我听说过你们是同乡,但在商言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不一个人吃下来,要分你一杯羹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荟,你想问题总是那么细。我是这么认为的,江涛之所以想与我联手,可能是考虑到他和刘姗的关系,毕竟刘姗是市委书记的女儿。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重点项目,是由刘书记亲管的。他总得避避嫌吧,由我出面会好些。”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点好。” “嗯,知道了。”方青云点点头。 军山湖盛产大闸蟹,每年一到金秋时节,这里便热闹非凡。四面八方的游客纷纷涌向这里,品尝淡水大闸蟹的鲜美。 方青云的车子还没停稳,“淡水一族”的老板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并为他拉开了车门:“舒老板,您请。” 淡水一族是方青云来军山湖吃螃蟹的定点店,每次来之前他都会给酒店老板打电话,让他安排好房间。所以淡水一族的老板总会估摸着时间站在店门口迎接他。 方青云搂着明荟,在酒店老板的引领下走进了富贵厅。 两人叫了八只四两左右的大闸蟹,一份闷炒河虾,一份清蒸鲑鱼,一份凉拌萝卜苗,方青云还要了一瓶半斤装的劲酒。 “还喝酒呀,一会你还要开车,不安全的。”明荟关切地看着方青云。 “没事的,万一喝高了咱们就在这世外桃源共度良宵,今天就不回去了。”方青云亲昵地在明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原来你早有预谋呀?”明荟故作惊讶。 “用词不当,这叫早有计划。”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高材生。” 说话间,刚蒸好的香喷喷的螃蟹端了上来,方青云又要了一瓶黄酒,说吃螃蟹喝温酒才好,因为螃蟹是寒性食物。 明荟没有推辞,或许是父亲对酒的喜爱影响了她,或许是承接了父亲的遗传基因,她还有些酒量,只是平时她很少喝酒,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会喝酒。 两个人吃着大闸蟹,喝着黄酒,这样的场景让两个恋爱中的男女,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走到一起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明荟刚刚大学毕业,大部分同学都去南方淘金了,明荟选择留了下来,她想离家近一点。明荟大学学的是财会专业,刚毕业由于没有工作经验,一直没能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她四处应聘,却四处碰壁。刚巧方青云的恒基富美建筑装饰公司,需要招聘一名财会,明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公司,她见到了方青云,方青云并没有像其他公司老总一样盘问太多,只是像朋友一样随意地与她交流了几句,就将她留在了公司。当时方青云给明荟留下的印象很好,身材高大、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没有老板架子。 明荟到恒基富美工作半年后的一个下午,其他人都下班了,明荟一个人在财务室做着上月的财务报表。那段时间公司的发展遇到了瓶颈,方青云的心情不好,他常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 那天外面正好下着雨,明荟拿着刚做好的财务报表来到了方青云的办公室。 “舒董,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您看看吧。” 方青云看着眼见这个朴质的女孩,心里充满了感激。在公司动荡不安、举步维艰的情况下,明荟没有像有些员工那样,稍有风吹草动就选择跳槽。明荟不仅没有想走的念头,还时时关心他,给他鼓励和安慰。 此时的方青云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他一把抓住明荟的手,说:“明荟,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儿好吗?” 明荟想把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或许她根本就不想抽出来,方青云的博学、勤奋、正直深深地吸引着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她对方青云的感情已从最初的感激发展成了爱慕。然而,方青云是公司老板,她只是一个打工的,身份上的差距让她不敢多想,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可当她面对方青云热烈的目光时,她根本无力拒绝。那天他们一同出去吃了晚饭,和今天一样喝了点酒,两个人终于互相倾诉了爱慕之情而走在了一起。 今天的明荟喝着黄酒,眼睛又湿润了。她觉得这么多年来,他们走得很不容易。这些年他们的共同心愿就是将公司发展壮大,因此他们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很少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如今公司已经步入了正规,方青云也在洪都市建筑装修行业小有名气,但他对自己的感情一直没有改变过。尽管他不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但她理解他,支持他。 “阿荟,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方青云,我很高兴,为你的事业,也为你还爱着我。”明荟靠着方青云的肩头说。 “傻瓜,什么话?我可一直爱着你,我们公司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离不开你的付出,别忘了你可是公司的财务大臣。”方青云轻轻抚摸着明荟的脸说。 “那你会一直爱我吗?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不再爱我了。人们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很多人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明荟在方青云的肩头喃喃呓语。 “阿荟,别担心,我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这两年公司有了长足的发展,你功不可没。我一心扑在业务的拓展上,很少操心公司内部的事情。公司内部都是你和娟娟帮着打理的,这些年辛苦你们了。你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以后我一定会抽出时间多陪你。忘记那些不愉快,来,为我们的美好未来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方青云,少喝点,咱们还是回去吧,现在是公司发展的最佳时间,也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刻,你要以事业为重,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明荟理智地劝道。 方青云真诚地说:“一个人不能只有事业,没有家庭。阿荟,我想好了,等这个项目完成了,我们就结婚,我们去欧洲旅行。一个人要是没有温馨的家庭,就不算真正的成功。” 明荟鼻子一酸,哽咽地说:“方青云,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我没有爱错人。” 两个人缠缠绵绵边吃边聊,直到两瓶酒见了底,才相互搀扶着来到酒店的客房,这一夜他们又找回了久违的甜蜜。 刘姗把资料给了方青云后,原本以为江涛会找她询问情况的,没想到一连几天,江涛不仅没来找她,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气势汹汹地给江涛打了个电话:“江涛,你个猪头,你在哪里?” “亲爱的,我现在在星子陪几个领导泡温泉呢。” “你每次都是这样,需要我的时候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转悠,不需要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刘姗气恼地把电话挂了。 江涛了解刘姗的性格,她就是个火暴脾气,当时很生气,事后哄哄就好的。 江涛这会儿没有在星子泡温泉,也没有陪领导,而是在市区一家桑拿中心。但凡有什么重大计划要实施时,他都会一个人静静地蒸洗桑拿,思考方案细节,并完善它。 在池子里泡了快两个小时了,江涛离开了浴池,来到按摩房,他叫来了老相好慧慧。 慧慧是这家按摩中心的按摩小姐,人长得很标致。她来到海阔天空的第一天就被江涛看上了,几次接触以后就成了他的老相好。 这家叫海阔天空的桑拿中心据说是一位很有背景的人开的,各部门都很照顾,很少查到这里来,所以这里的小姐特别多,生意十分红火。 慧慧老远就咯咯地笑开了。 “笑得那么开心,捡到什么宝贝了?” “捡到你这个宝贝了,涛哥,你可想死我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哪里想我了?”江涛心情特别好,一把将慧慧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一阵摸索。 “涛哥,你坏死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慧慧趴在江涛的怀里喘着粗气,“疼死我了,坏蛋哥哥。” “你真的想我了?”江涛很快就被慧慧挑起了**,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慧慧任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了个精光,配合着他的起伏,两人在按摩床上完成了一次疾风骤雨般的**。 “涛哥,你好久不来了,是不是被别的姑娘缠住了?”慧慧起身穿着衣服。 “少废话,这是你管的事情吗?”完事后的江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干吗这么凶?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慧慧委屈地说。 “好了,给我好好按按,我要休息一会。” 慧慧不再说话,帮他按了起来,直到江涛疲惫地睡去,她才轻轻走出了按摩房。 不知睡了多久,江涛被饿醒了,他这才想起自己连中饭都没吃。 赶紧起身穿戴好,离开桑拿中心,坐进自己的奔驰车,他给刘姗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他重拨了好几次都没人接电话。十多分钟后,刘姗终于接了电话,却没有说话。 江涛知道刘姗喜欢别人对她说好听的,所以他对着话筒开始了深情的表演:“姗姗,还在生气呀?知道吗,亲爱的,你可把我急死了。这不,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那几个领导我都让何文川陪着呢。你现在在哪?我这就去接你,咱们去梅岭吃野味吧?咱俩今天去饱餐一顿怎么样?姗姗,别生气了,你生气我会心疼的……” 江涛自编自导说了半天,刘姗总算开口了:“实在对不起呀,江总,耽误了你的生意。” “生意哪有你重要啊,亲爱的,我这不是向你赔罪来了吗?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呢。”江涛继续给刘姗灌蜜。 “少给我贫嘴,看你的态度还比较诚恳,这次就原谅你了,你来接我吧,我在家。下不为例啊,否则以后你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江涛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把电话往副驾驶位上一扔:“哼,见鬼去吧,在老子面前耍小姐脾气,有你好受的时候。” 江涛调整了一下情绪,开着奔驰车向市委大院驶去。 这就是江涛最大的特点,即使心里充满了怒火,他也能保持外表的平静。 刘姗一接完电话就下了楼,为此她还被母亲数落了几句。 母亲并不反对她和江涛交往,江涛年纪轻轻就成了洪都市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不仅精明能干,英俊潇洒,还非常懂事。每次送刘姗回来,都会给刘姗的母亲带些她喜欢吃的鳗鱼、银鱼等。还特别会说话,常常逗得未来岳母喜笑颜开。刘姗的母亲无非是觉得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高傲一点,不要让男朋友看低了。而刘姗却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她哪里受得了这些约束。 江涛远远看到刘姗站在大门口和门卫说着话,他按了一下汽车喇叭,刘姗飞快地跑了过来。江涛赶紧将车停稳当,下车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有请,刘大小姐。”江涛满脸堆笑,伸出一只手挡在车门上框。 刘姗故意不理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卫,门卫献媚地向她挥了挥手,她傲慢地钻进了宝马。 江涛将车门关上,快步回到驾驶室发动汽车,汽车转头向梅岭方向驶去。 “亲爱的,还生我的气呢?”江涛轻轻拍了拍刘姗的脸蛋。 “我哪敢生江总的气啊?”刘姗鼓着腮帮子说。 “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江涛一只手伸进了包里。 “不稀罕。”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江涛把手缩了回来,眼睛不再看她。 沉默了几分钟,刘姗终于忍不住了:“喂,东西呢,拿来看看呀。” 江涛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开着车。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刘姗摇着他的手臂叫道。 江涛知道刘姗妥协了,他扑哧一笑:“某人不是不稀罕吗?” “你个死猪头,存心气我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刘姗一边骂着,一边用手咯吱江涛的腰部。 江涛赶紧求饶:“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说着,还假装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 刘姗最喜欢看他这种求饶的姿态了,她带着胜利的笑容将头靠在江涛的肩上。江涛趁势别过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给她。 “看看吧,我特意为你挑选的钻戒” 三百九十二. 酒业 三百九十二.酒业 “一套房子有了,再赚一辆小面包车,我把股票全部卖掉。”鹰姐眉开眼笑,自言自语。 进入2005年,经历一小波*段行情后,股市再次陷入跌势。证券营业部散户大厅里人心涣散,有的三五成群玩扑克牌,有的坐着发呆,有的只顾抽着闷烟,人人都说这是在“混日子”,可谁也放不下。 万绿丛中偏偏就有那么一点微红,南海酒业一路逆势上攻。全仓持有该股的鹰姐望着行情显示牌,不禁喜上眉梢。由于她过去成功选出不少逆势上涨的股票,股友们戏称她有双鹰眼,喜欢叫她“鹰姐”。 一个中年女人抑制不住激动情绪,碎步凑到鹰姐跟前,点头哈腰求教:“您是怎么看上南海酒业这支股票的?给我讲讲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经验,经验而已。” “哎哟我就炒了三个月股,没有多少经验,手气也臭得很,老是赔钱。就是这回跟您买了一些南海酒业,赚了。真是谢天谢地” 鹰姐两臂叉在胸前,眼睛微微朝那个求教者一瞥,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轻蔑:“赚了就好。呵呵也难得你信得过我。” “有那么多股票,您偏偏看中了南海酒业。您眼光太准了到底什么经验啊?还是给我讲讲吧。” “喔好我就跟你说道说道。”鹰姐拗不过她,便找个位子坐下来,话说得很慢,调子却很高:“南海酒业的最大流通股东金顶实业的实力你应该清楚吧?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跟着大庄家炒股,能不赚吗?”鹰姐眼笑眉舒,悠然自得。 那个时候,国内“股权分置”改革还没全面展开,绝大多数上市公司的股票被人为划分为流通股和限售股两个部分,流通股大多只占全部股权份额的一小部分。就拿南海酒业来说,由于存在这个制度缺陷,股市里面的大户甚至特大户只需要集中资金炒作该股占比不大的那部分流通股,在客观上就可以给这个股票定价。于是跟着大户的脚步走,俗称“跟庄”,就成了很多中小股民的主要交易策略。 “归根到底,我们散户是股市里面的弱势群体,我们必须学会紧跟着主力走,看大户的脸色行事。大户进,我也进;大户逃,我先逃。休怪我‘墙头草,随风倒’。我们散户的优势就是‘船小好掉头’,灵活机动,进退自如。”谈笑之间,那份得意使得鹰姐在不知不觉中抬高不少身价,心中按捺不住的自满也随之迸发。此时此刻,她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浓雾,什么也看不清。 “况且,我还得到高人指点,我侄女婿” 鹰姐本来想说:我侄女婿方青云就是个“大庄家”,深通股道。谁知,这天说变就变。鹰姐还没把话说完,南海酒业突然变脸,从大涨8%一路滑落到跌停的价位。 “不好,庄家要出货了”鹰姐惊呼一声,转身慌慌张张奔向交易用的电脑 时时反省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周易.乾卦》 人,特别是金融圈里混的人,需要时时反省。 海州中天投资公司总裁方青云此时正坐在电脑前,仔细揣摩南海酒业的走势图。只见价格波动蜿蜒崎岖,宛如受困的野兽在挣扎,虚弱而又不甘。方青云已然心中有数,关掉电脑,渐渐陷入沉思。 方青云五年前经济学硕士毕业,机缘巧合地进入海州证券公司投资银行部服务,并在那里结识后来的岳父陈定南。 一般企业是将产品生产、包装好后,通过一定的宣传和渠道将其销售出去。而投资银行部包装、叫卖的产品是公司。美国电影《华尔街》和《漂亮女人》里面的两位男主角麦克.道格拉斯和李察.基尔干的都是这一行。他们看上去都是些运筹帷幄,出入于香车靓女之间的家伙,风格相当统一:西装革履,发光贼亮,衬衣袖口上通常绣有主人名字的缩写,出门旅行总是坐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打交道的对象都是公司的最高管理层,若在国内,还得加上省、市、县和部、办、委的相关官员。 方青云那时侯经常全国各地跑,帮拟上市公司规范整顿,整理、编撰各种材料,并将有关材料报送证券监管机构审批,还要参与拟上市公司的整体形象包装,力争让新股可以卖个好价钱。上市公司从准备上市的那天开始,直到正式上市为止,涉及到的一切工作,都是投资银行部的职责范围。 当时陈定南主管投资银行部,专门负责新股发行事宜,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方青云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在陈定南的刻意栽培下,方青云对投资银行业务很快就轻车熟路,并慢慢和这个上司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 中国股市自然中国特色,国内原始股的收益相当惊人,新股不败几乎成了常态。 那时陈定南和方青云直接负责拟上市公司的股票发行事务,对于哪些股票即将上市,两人必先人一步得到有关的信息。正好有许多人在倒腾原始股和内部职工股,需要了解有哪些公司正在做发行股票的准备。投资银行部在这个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信息快人一步的优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生财之道。两人充分利用其中机会,主动和一些财力雄厚的金主合作,获利丰厚,很快完成原始积累,同时建立起各种关系网。 方青云和陈定南三年前联手创立了中天投资公司,专做股票投资,近些年来发展十分迅猛。陈定南的原配妻子早逝,只剩下一个女儿陈婉倩,现在是方青云的太太。半年前陈定南突然中风,双腿失去知觉,瘫痪在床。从那时起,方青云完全掌控中天投资,独自挑起大梁。 股票投资是中国经济产业链中最具刚性和搏杀力的领域,方青云深知其中凶险。中天投资近几年来迅速崛起,如今已是声名显赫。正因如此,方青云一定要关起门来想清楚,此间有没有致命的一击在潜藏埋伏着,以免未来发生难以预料的不测。 “方总,您在想什么呢?” 进来的是方青云的女助理宋韵,这是个端庄但沉稳得几近机械的年轻女人。宋韵轻轻走到方青云跟前,端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方青云回过神来,接过咖啡,轻抿一口,忽然扑哧一笑:“我正在想我该思考什么问题” 宋韵早已习惯了方青云一贯的故弄玄虚,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然笑说:“难道您自己还不知道您在想什么问题?” “是的,我不知道。确切地讲,我不知道我该思考什么问题,或者说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您不是在思考问题,您只是在思考,只是在为了思考而思考。对吗?” 近段日子,方青云总感觉意识里空洞洞的,茫然,迷惘,不知路在何方。这是金融局中人的困顿。金融市场诡谲多变,风云难测,金融机构资金庞大,进退不易,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方青云有时感觉自己像一个虔诚的僧侣,徘徊在风险与诱惑之间,极力克制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与贪婪,以防稍有不慎,铸成大错。 宋韵很快察觉这些变化,关切地说:“方总,您压力太大了,老这样对身体不好。”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永远战战兢兢,永远如履薄冰。我干的就是这一行,有什么办法呢?” 正说话间,办公室里电话响了,前台打进来的,说是金顶实业的吕总带了一支奇怪的队伍过来,要见方青云。方青云隐约感到有些不太对劲,稍加思忖,哼了一声:“让他们进来。” 千万现钞 办公室很快进来了十几个人,每人手里抱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领头的是金顶实业公司的老总吕国华。方青云不知何意,轻轻扫他一眼,吕国华却极力回避他的目光。 吕国华先让那些人放下箱子离开,片刻,猛然扑到方青云怀里嚎啕大哭:“兄弟,这次你得救我。我快走投无路了啊” 吕国华是方青云读研究生时的师兄,两人当年不仅同处一室,还有过许多共同的梦想,在学校一起组建过“经济研讨协会”。方青云毕业后在吕国华的引荐下进入金融界,某种程度上讲,吕国华对他有知遇之恩。 还在读研究生时吕国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财务专家,除了在重量级财经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他还把财务的理念深深植入日常生活。当年吕国华定期把日常开支按财务报表的形式罗列出来,不厌其烦,他说这是为了让每笔开支都发挥效益,避免没必要的人情开销。朋友聚餐经常采取aa制,吕国华总要先刷卡,然后回收现金,他的解释令人称奇:卡里钱是死的,使用范围比较局限,这样做可以把死钱变成活钱,有利资金周转。 本以为吕国华毕业后会投身商海,谁知,他竟先成了个政客。 吕国华的父亲是老干部,前市委秘书长。吕国华毕业后先被分配到市政策研究室,半年后被调到秘书处给市领导当秘书,再过半年,就做了市长的专职秘书,而市长是他父亲的高中同学。这些工作调动看似平常,实际上是他父亲的精心安排。吕国华很快领悟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发现秘书在中国是个奇特行业。秘书往往充当领导大脑,有的领导如果没有秘书撰的稿子根本没法发言。秘书可以充当领导喉舌,领导不方便讲的话,秘书讲出来就没有太多顾虑。吕国华当秘书期间果然获益匪浅,各种官场规则渐渐了然于心。他与各地官员也加强了联系,擅长跟官员及其子女的关系保持火热,而且尽量通过他们输送利益。 融财经专长和政客历练于一体的吕国华更懂得政商界的利益交换艺术。吕国华经常发表他对美国电影《越狱》的见解:美国人比较能拉得下脸,你要获得我的帮助,就必须帮助我。中国人就不好意思,经常帮助永远帮助不上自己的人。这就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差距。在吕国华心里,一切都是为了交易,这种意识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加强。吕国华在海州政商两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普遍被认可为一个可以合作的人。 前些年国内的金融系统日渐红火,吕国华又与时俱进,进入金顶实业公司出任投资部门主任,期待施展他的财经专才。五年前的牛市使他“战功”显赫,吕国华进一步升任公司老总。做实业的人最需要耐心。可是吕国华总想跳跃式发展,他曾多次公开表示:光做实业的利润来源太局限,靠自身的积累时间太长,投资,特别是证券投资来钱比较快。吕国华把公司实业部门分步卖掉,筹集不少资金,全部投入股市。 财务毕竟只是个技术活,股市操盘则更需要谋略。 中国股市2001年后进入了长达数年的熊市,吕国华的投资损失很大。迫于董事会的压力,同时为了尽快摆脱困境,挽回面子,吕国华集中全部资金坐庄业绩一般的南海酒业。未曾料到,十几个亿进去,完全没人跟风,越套越深,渐渐陷入绝境。 方青云轻轻拍打吕国华颤抖的肩膀,叹着气说:“我早就劝过你,坐庄早已不合时宜,你却依然故我。真是利令智昏再说,南海酒业也不是什么好股票,目前大势未见起色,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并不奇怪。”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我们后备资金只有不到两个亿了,如果这些钱还不能挽救危局,那我吕国华将死无葬身之地到了这个时候,必须孤注一掷,什么手段都得往上使了。救命要紧兄弟你帮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我在这里保证:一旦局势好转,你的一切要求我都尽力满足。” 说到这里,吕国华突然双膝一曲,朝方青云跪下。 方青云十分惊愕,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吕国华跪着一个一个打开了皮箱:“这是一千万的现金,无论如何你得收下。” “天啊那么多的钞票”宋韵哑然失声。 吕国华用力呵一声:“宋总助快拿秤过来。一张百元钞票重约克,一千万元新钞就是115公斤,大概就是那么个数。” 方青云见状,朝吕国华直皱眉头:“老兄,你这又何必呢?” “你得收下。”吕国华站起来,哽咽着说:“你赶紧想想办法啊你一定有办法。” 听到这话,方青云沉默下来,思忖良久。 办公室里陷入沉寂,零星的脚步声越发沉重,几乎可以阻滞人的呼吸。 吕国华的眼神惝恍迷离,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 方青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了头,注视着吕国华。方青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也不是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担心实施起来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可是眼下形势逼人,必须尽快作出抉择。 吕国华立马朝他射出希冀的目光,猛地上前一步,拽住方青云的手:“怎么?有法子了?” 方青云面目深沉,朝吕国华微微点了点头。 “快说啊”吕国华仿佛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急不可待。 “发展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根本办法。” “什么?别来这些玄的,直白一点。我都快急死了” “你们不是还有近两个亿的后备资金吗?按照正常思维,你们应该继续把这些钱再投进去,把这只股票再往高处拉起来,yin*散户跟进。有了买盘,你们快速出货,往下打压。换一批人被套,你们就解放了。不过,你们十几个亿扔了进去,散户还不跟进,说明你们被看破手脚了。我早提醒过你:如今投资机构运作股票,不能再用简单的坐庄的手法,你偏不当回事。” “那我该怎么办?” “你把南海酒业的存货全部自行消化掉,而且还要追加定单,最好再让产品提价。把业绩做上去,把声势造起来。” “那起码要耗三五个亿呀?我哪还有那么多钱?” “谁要你动真金白银?你想办法跟南海酒业公司的许总和海州银行的老潘达成君子协议:先由银行贷款给你,你再把贷款稳步有序地划到南海酒业公司账上,营造出业绩稳步增长的态势。” “老潘怎会同意?银行肯定不愿承当这种风险。” “只需再额外加一条:相关货款必须存入海州银行,三年不得提现。你想想看,银行的钱无非就是左手挪到右手,没有丝毫风险,还能稳赚一笔利息。老潘会不干吗?有了业绩支持,股票估值可以被拉下来,投资价值立刻显现。你的操作岂不如虎添翼?” “可是,我要那么多酒干吗?” “不是真买,只是要许总配合你把公司基本面做漂亮点。” “要是证管局来查怎么办?” “就让许总把货都藏起来。酒又不会变质,反倒是越发酵越香。再说,省证管局的黄局长是我本科时的导师,真有那么一天,我想办法帮你勾兑勾兑。” “妙计,就这么干。多谢” 吕国华那张脸立即挥别阴霾,透出微红,情绪明显舒缓许多。 “我只是帮你想了个法子,这钱你还是收回去。” “你这个法子就值一千万。” 送走了吕国华,宋韵有些困惑:“吕总为什么用现金不用转账支票?那么麻烦” “这钱见不得光,用现金要比用转账支票不留痕迹。” 拼命破产 将一百多公斤百元大钞处置妥当,方青云打算找陈定南说说今天这事,想听听前辈的看法。当局者迷,局外人反而能把问题看得更清楚,方青云一直把陈定南当成自己的第三只眼睛。 陈定南住在海州城东的别墅群“景泰花园”里,方青云进入小区,步行十来分钟,止步在一套设计精巧的明清式的小楼面前。外观上看,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 方青云直接进入陈定南的书房。书房居中摆放一张黄花梨大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几张古画,靠墙的黄花梨凤纹翘头几上摆着一盏装饰用的古灯。 陈定南年近50,身穿一件中式立领上装,坐着轮椅,仍显整齐利索,手上拿着一个常年不离手的沉香雕件。 1980年会计学校毕业,无处可去的陈定南成了一家化工厂的钳工,经常要像消防队员一样套上防护装置,下到几十米深、污泥齐腰的险恶的地方,工作环境相当艰苦。每当劳累之后一个人躺在出水泵房的水泥地上,陈定南望着南去的白云,扪心自问:难道一辈子就在这里度过吗? 陈定南不久便随波逐流投入商海,在整个80年代,起伏多次,仍旧没见起色。进入第一批股民,绝对意义上的前辈。中国股市当时处于草创初期,摸着石头过河,正孕育着巨大机会。 1992年,陈定南没能经受住一级市场中签表暴利的诱惑,开始走南闯北申购新股(当时还没有实现电子化交易,需要持币在地申购。),并从申购长印、重庆万里、泸州老窖、武汉中商等股票中挖到第一桶金。可没想到,自己这从股市中挖到的第一桶金,后来又连“金”带“桶”还给了股市,还差点搭进了性命。 1995年1月6日,西藏明珠正在拉萨发行,这是西藏发行的第一只股票,舆论普遍看好。当时,发行方式采取向银行存入半年期定期存款,视存款数目决定中签率。当天的《中国证券报》报道:一架飞往西藏的飞机上的申购现金有两百多亿,超过了飞机本身的价值,陈定南也是这架飞机上的乘客之一,谁料此行竟然成为他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旅程。 陈定南当时是从券商处透支了数百万现金去申购的。一生中第一次携带了那么多现金,足足装满了一个登山包和两个密码箱。当搭乘着淘金者们的民航班车在距市区十公里的雅鲁藏布江边抛锚时,一位同行者倒吸一口冷气说:“要是这时跑出一帮抢匪,可就中头彩了。” 这一车足足拉了几十亿人民币现钞啊在拉萨市农行,六张乒乓桌上现金堆积如山,所有的点钞机都因超负荷数钱数坏了,钱多得根本来不及一张一张去数。 存完钱后,陈定南终于走进了宾馆。当他徒步攀上六层楼高的宾馆时,忽然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过来时,陈定南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急救病床上,这才知道自已是因缺氧而导致严重脑水肿。后来他才知道,几乎与他同时送进医院的另外两位淘金者,已经停止呼吸。 厄运并没结束,他在一级市场均价元认购的西藏明珠股票,一个多月后竟以元让人不可想象的低价开盘。当天受到谣言影响,抛盘汹涌,临近收市,证券公司急了,要保住自已的本金,不停催陈定南卖股。由于多捏一天,就要多付出一天的透支利息,陈定南只好在收盘前以极低价格全部卖出。冒着生命危险去了一趟西藏,结果赔得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更加让人欲哭无泪的是,三天以后,谣言破灭,股市强劲反弹,西藏明珠一枝独秀,领涨大盘,一口气涨到了二十多元。 逃离股市站在长江边上,眼睁睁看着数百万财富大江东去,陈定南此时满脑子都是死的念头,痛苦,挣扎,绝望,那种心情难与人言。 陈定南终究没有倒下去。在海州证券的那段日子,陈定南还清了旧债,此后又经数年打拼,终将中天投资打造成海州金融街上数一数二的投资机构。 现今陈定南虽然在家里休养,没事琢磨琢磨古玩,但是证券界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意识比谁都要清晰。 铤而走险 这个时候,陈定南正拿着一根筷子逗八哥玩,那只八哥上窜下跳,动静弄得很大。桌上摆着两杯咖啡,自己一杯,八哥一杯,一边自己慢慢喝着,一边喂八哥喝。 方青云见状,笑说:“书房又不透气,别把鸟憋坏了。” “怎么不透气了?透着人气。”见到方青云,陈定南把筷子放下,示意方青云把自己扶到沙发上,接着蔼然笑问:“怎么?又遇到麻烦了?” “非得遇到麻烦才能过来看您?” “呵呵你什么时候有闲工夫来看我?” “唉您说对了,还真是有件麻烦事。就是那个吕国华” 方青云话没说完,只见陈定南连忙摆手说:“不用再往下说,你不说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您就。” “肯定是吕国华一大笔钱被套住了,要你帮他解套,你要他在上市公司身上下些工夫,还教他作点弊。是不是这样啊?” 话刚落音,方青云惊奇地说:“您真是洞若观火啊” “呵呵这没什么。你们这些情况大同小异,也就这么回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还真不幸言中。” “真没办法。我也是情非得已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方青云给陈定南详细讲述了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也掏出自己的苦衷。 任何金融业者都不可能单独作战,他们只是巨大利益链条上的一环。唇亡齿寒啊运作股票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也会失去很重要的一些东西,比如自我。得失之间,别无选择。方青云不可能不帮吕国华,甚至不可能不倾力而为,否则,你会让人觉得是个不肯合作的人,以后在业内将难以立足。 “这是一个超常规的办法,有点铤而走险,法律风险恐怕不小。不论最后成功与否,你都不要让自己陷进去,尽量撇清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我已经被他绑上了战车。我该怎么办?请岳父大人指教。” “你们是在赌博。不过要赚大钱,就要大赌,赌决断力,赌意志力。你们采取非常手段消灭库存,把业绩做起来,消除市场的疑惑和犹豫,让投资大众看到你们那支股票的前景,这本不错。只是你们进退失据,犹犹豫豫,这很危险。” “岳父这话,让我茅塞顿开。那我具体该怎么做,请您明示。” “简单地说,要做就做彻底,把假的要做成真的,让不合法变成合法。把存货藏起来?亏你想得出来。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那就降价倾销。” “那还不如藏起来呢降价倾销的上市公司怎么会让人看到前景?这样做很容易穿帮露底。” “干脆,拿去填海得了。” “你不要乱想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你看可不可行?” 方青云赶紧挪正身子,洗耳恭听。 “反复发酵。把卖不出去的酒又倒回酒池,发酵后再重新包装,周而复始。这样可以大大节省成本,可以持续运作。” “高明” 暮色渐渐漫了上来,可是太阳迟迟赖着不走,侵占去大部分的夜。空气油腻不堪,似乎还渗了些沙子,把人呛得难受极了。 在回家的路上,方青云莫然惆怅:价值投资、专注投资、诚信投资,这都是自己执着追求的。也许这是梦想,梦想往往不切实际。资本逐利而动,决非逐梦而动。诡计、阴谋,都是为了暴利,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追逐暴利并非贪欲使然,而是形势所迫。资本市场极端残酷,无时无刻,有人在掠取,有人被歼灭,激荡过后,总会留下大堆阵亡者的墓碑。过去人们常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在金融市场,进慢了就会被淘汰。是的,是被迫的,没人想成为阵亡者,于是都被绑上战车。现实多么逼人,梦想宛如紫檀花开,开了,也就谢了。 方青云最近喜欢上开快车,驱车激驰可以让他体验到人车合一的快感,人随心动,车随人动。现在却是人随车行,这样可以让他边开车边去用心想事情。其实,方青云非常在意自己那种不光彩的做法,阴暗,见不得光。不知怎么搞的,自己仿佛成了木偶,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支配自己。自己那么被动,那么无力。才过了两三年,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当每一次的商战都引发**里的沉沦,金融市场,也就成了撒旦的棋盘。迷失,绝望,最后迎接金融业者的,永远是泯灭良知的吞噬与毁灭。 方青云把车窗打开了一些,凉风汹涌而来,与车窗玻璃冲击发出“哗啦”的声音,颇有些惊涛拍岸的感觉。方青云轻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是命啊” 进入市中心后,各色车辆越挤越多,在车的河流中漂浮,方青云的宾利车走得很慢。闪过的行人、汽车与高楼大厦共同构成了都市的繁华,繁华,让人更加疲倦。 方青云回到家里,刚进门就看到桌上摆满杂志、报纸和花花绿绿的传单,各种各样的官方新闻和花边新闻,着实吸引眼球。只是心疲力竭,方青云无心及此。方青云知道陈婉倩已经回来了,卧室门虚掩着,应该还在工作。 方青云轻轻推开房门,准备打个招呼:“婉倩婉倩” 开门那一瞬间,眼前景象惊得方青云口瞪目呆,耳根子下两团肉恨不得掉到肩膀上来:“婉倩,你这是” 这个时候,陈婉倩正**坐在电脑跟前。房间里面灯光暗淡,烘托出一种难言的幽秘。从陈婉倩侧面望去,那半边脸明净滋润,一绺散发覆过,增添了不少放任的姿媚。一双**微微颤动,在方青云的眼前晃来晃去。大腿白腻肥滑,性感诱人。 方青云见状,顿感身体失去重心,脑袋几乎下缩齐肩,眉毛上升入发,窘态毕露,惶恐不已。 见方青云傻站在门口,陈婉倩蹙起了眉头,娇呼一声:“嗯” 勾引,摆明着在勾引。陈婉倩不经意那么一来,方青云的私秘密处立马发生反应,化学反应。 我归你了 方青云跟陈婉倩第一次相遇还是在海州证券公司总部大厅,他当时刚毕业,正要找陈定南报到。方青云那时完全没有职场经验,怯生生的。 来到大厅,方青云看到对面的写字桌旁坐了个年轻女人,翘起戴戒指的无名指摆弄着电脑键盘,正对着显示屏嬉笑不止。见方青云进来,她头也不抬。若在平时,方青云也许会诧异办公室如此单调机械的生活也会有这般情趣,只是匆忙之中没顾得上去想,上前隔桌问讯。她抬起头,额往下移,嘴往上翘,眼珠子往前倾,勉强打量方青云一番,然后红厚嘴唇向右一歪,又埋头敲键盘,嬉笑依旧。方青云依照女人嘴的指示,瞧见柜台边上的小方桌,桌前一块塑料牌上写有“接待”二字。桌后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只顾整理文件资料,总共就那么三五本,挪来移去,来回翻腾,表示自己正在忙活,不是闲人。 方青云对他说:“我找陈主任。” 那男人只管折腾着,随口嘟噜:“不知道陈主任今天来了没有。”说这话时,男人口部肌肉运动十分经济,几乎只够方青云听见,没有多动一条神经,枉费一丝力气。 方青云腿都软了,嗫嚅着说:“应该来了啊不会没来吧?麻烦你进去瞧一瞧。” 那男人年纪不大,却老于事故,明白来客需要区别对待。低声下气的要冷落,大声命令的要热络,方显不卑不亢,成熟老道。眼前这位明显属于前者,自己正忙,没工夫搭理他。 人人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然而,人人都喜欢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歪、看扁。 事已至此,方青云万般无奈,只得再鼓起勇气说:“陈主任约我这时候来的,请你通报一声。” 那男人这才开口问旁边的女同事:“陈主任来没有?”她不耐烦地摇头说:“谁知道呢?” 那一瞬间,方青云心绷紧了,试图抑制胸中弥漫的不快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还是增长起来,慢慢上升到喉咙口,嘴里充满了干燥的苦味。报个到都那么不顺,方青云搞得焦头烂额,差点乱了分寸。这个时候,还在音乐学院念书的陈婉倩刚好过来找她爸爸,碰到方青云,问明缘由,这才解决问题。 报完到后,方青云正欲离开,陈婉倩恰好从办公室走出来,在电梯门口碰到他。陈婉倩望着面前阳刚气十足的方青云,眼神里立即露出饶有兴趣的神采:“有女朋友了吗?” 方青云神色慌张,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只是怔怔发愣。 “你看我怎么样?”方青云一惊,陈婉倩又逼问:“说呀,我怎么样?” 方青云被逼无奈,只好笑说:“你挺好的,你很漂亮” 陈婉倩却不依不挠:“那你晚上就约我吧,约我吃饭,你说上哪儿我就跟你上哪儿。” 方青云瞠目结舌,他从未见过这么放野的女孩,红头涨脸地说不出话来。 钱钟书在《围城》里说:爱情是又伟大又曲折的情感,决非那么轻易简单,非经历伟大的心灵波折不可。可在方青云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从恋爱到婚姻,方青云跟陈婉倩那是相当利索。 那次,方青云正在公司附近酒吧喝酒。一个老外搂着一个中国姑娘坐到他的旁边,恶意劝酒。那姑娘明显喝多了,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一袭浅薄的黑色外衣把浮凸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披肩,遮住大半个脸。她下意识甩了一下头发,一刹那间,一道柔媚而又**的眼神射过来,眸子又黑又亮,双眼皮的轮廓精致得像古希腊的雕刻。 “婉倩”方青云惊呼。 那个老外是印度人,却没多少佛心佛性。他搂着她的腰,拼命灌酒,她象征性挣扎几下,效果有限,只好由他去了。 几经观察,方青云明显感觉有些不对,故意把屁股挪到陈婉倩旁边,指着那老外问:“你认识他吗?” 那个印度人先是审慎地瞟了方青云一眼,以为也是来浑水摸鱼的,居然报以同志般的微笑。 陈婉倩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只是简单打量方青云两眼,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笑语:识的”说完还用力拱两下,然后就瘫倒在方青云怀里 印度佬又伸手过来揽她,方青云一把推开:“你干什么?不许胡来”印度佬中文还不错,居然听懂了这句话,气急败坏地瞪眼说:“你是谁呀?你是她什么人?”话刚落音,陈婉倩猛然昂起头,指着他鼻子说:“他是我的老公。你滚快滚” 陈婉倩用力将方青云抱住,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以此宣誓主权 三百九十三. 巨资 方青云瞠目结舌,他从未见过这么放野的女孩,红头涨脸地说不出话来。 钱钟书在《围城》里说:爱情是又伟大又曲折的情感,决非那么轻易简单,非经历伟大的心灵波折不可。可在方青云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从恋爱到婚姻,方青云跟陈婉倩那是相当利索。 那次,方青云正在公司附近酒吧喝酒。一个老外搂着一个中国姑娘坐到他的旁边,恶意劝酒。那姑娘明显喝多了,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一袭浅薄的黑色外衣把浮凸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披肩,遮住大半个脸。她下意识甩了一下头发,一刹那间,一道柔媚而又**的眼神射过来,眸子又黑又亮,双眼皮的轮廓精致得像古希腊的雕刻。 “婉倩”方青云惊呼。 那个老外是印度人,却没多少佛心佛性。他搂着她的腰,拼命灌酒,她象征性挣扎几下,效果有限,只好由他去了。 几经观察,方青云明显感觉有些不对,故意把屁股挪到陈婉倩旁边,指着那老外问:“你认识他吗?” 那个印度人先是审慎地瞟了方青云一眼,以为也是来浑水摸鱼的,居然报以同志般的微笑。 陈婉倩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只是简单打量方青云两眼,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笑语:“刚……认识的……”说完还用力拱两下,然后就瘫倒在方青云怀里。 印度佬又伸手过来揽她,方青云一把推开:“你干什么?不许胡来”印度佬中文还不错,居然听懂了这句话,气急败坏地瞪眼说:“你是谁呀?你是她什么人?”话刚落音,陈婉倩猛然昂起头,指着他鼻子说:“他是我的老公。你滚快滚”陈婉倩用力将方青云抱住,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以此宣誓主权。 陈婉倩醉的时候很漂亮,两眼有扼制不住的神采,姿容妩媚动人。方青云扶她从酒吧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哇的一声跑出去,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干勾着腰使劲地吐,黑亮的长发间,一大口的黄绿之物倾泻而下。方青云跟了过去,正要开口说话,一股浓厚的酒精发酵的味道直冲过来,哇的一声,口中立马喷出一道水箭。两个人你来我往,吐了个皆大欢喜。 酒吧里的音乐响得格外狂放,路灯**出的丝丝白光正尽情暧昧着。 陈婉倩伸过手,递给方青云纸巾,眼神依然媚惑,柔婉迷离。她见他没动静,便带着笑给他擦嘴,擦完之后,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无所顾忌地留下重重一吻:“从今天起,我归你了” “谁怕谁呀?我要定了。” 说干就干,两个人跑到民政局门口熬了一夜,就等天亮领证。 事后方青云努力回忆这中间的蛛丝马迹,试图从中找到某种前提,或者暗示,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弄明白。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有人说“婚姻是结婚证撒的谎”,倘若美妙的谎言永不被戳破,简直比真理还可贵。 换种思路 缓了会儿神,方青云转身进入浴室冲澡。热水倾泻而下,方青云全身毛孔在热水激起的蒸汽中舒展开,身体彻底放松。这个时候,方青云意识格外清明:思路决定出路。吕国华那事就一定是包袱吗?也许那是机会也说不定。为什么动不动就想作弊?这很危险。 南海酒业的主要产品是绍兴黄酒,本土的黄酒与西洋的葡萄酒正在中国合流,它们都同属发酵酒,相对柔和,而白酒和威士忌却须在发酵之后再被蒸馏,酒精度比较高,一般人受不了。这也许就是南海酒业的独特优势。 不应光把酒理解成一种物质,酒背后的历史和文化更重要。从前国民党的上层人物主要以江浙人为主,基本上都喝绍兴酒,而**上层则主要以湖南、湖北和四川人为主,基本上喝白酒,因此解放后白酒兴而黄酒衰,很多著名黄酒,如北方的即墨老酒、南方的龙岩沉缸酒和九江封缸酒几乎销声匿迹。解放后去台湾的大陆人思乡心切,对绍兴酒念念不忘,于是在台湾酿造绍兴酒。可是没有绍兴的地气和鉴湖的水,哪能酿出正宗的绍兴酒?后来他们想出了往绍兴酒里放话梅的招儿,酒味不正用话梅里的糖和酸来压。绍兴酒几乎构成了发酵中华人才最重要的因素,注意:没有“之一”。别的不说,光是北大校长绍兴一带就出了好几个。绍兴虽属江南温柔水乡,人却充满豪气,比如鲁迅和秋瑾就同属此类。 中国所有的黄酒都太甜,惟绍兴加饭酒甜味适度。绍兴酒除了色、香、味俱佳,其营养成分和抗癌防病功能也均在葡萄酒之上,但碍于当今世界之政经格局,绍兴酒尚未被全球有识之士广泛接受。酒跟其他文化品种一样,是跟国力走的,谁强盛谁的文化就成为地球上的主流。 或许应该换种思路思考,是不是可以试试帮南海酒业打开销路呢?中国正在复兴,绍兴酒未来说不定能够成为主流。投资需要大格局观。 走出浴室,方青云看到陈婉倩正忙着做菜,她直接将他带到饭桌边:“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青菜就好。你先坐在这里稍等会儿,马上就好。” 陈婉倩简单披一件长袍睡衣,浅奶白色的睡衣还略微透明,里面没穿胸罩,**若隐若现。 方青云见状,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他跟在陈婉倩的后面走进了厨房,陈婉倩圆润的屁股在他面前一扭一摆,隐隐约约见到里面的丁字裤。 “要帮忙吗?” “你就帮着端端菜吧。” 方青云按照陈婉倩的指示,将已经做好的菜端到饭桌上,陈婉倩将炒好的青菜端上来。陈婉倩打开锅,先给方青云盛一碗汤:“来,阿锐,先喝碗汤。里面有花旗参,有冬虫草,喝了可以滋阴壮阳。” 方青云接过汤碗:“是吗?这样的好东西,我得多来几碗。” “你要是真能喝,整锅都是你的。” “那可不敢。要是整锅都给我喝光了,让我浑身闹腾起来,可怎么办?” 陈婉倩娇声说:“你怕什么?我是你老婆耶” 过了一会儿,方青云问她刚才为何一丝不挂愣在电脑跟前,是不是在“裸聊”。陈婉倩先是骂他小心眼,接下来的解释简直令人喷饭。 她现在是专栏作家,每天都安排有写作任务。写作是需要灵感的,可是灵感不是每天都有或说来就来的,大脑断电经常发生。写作任务每天必须完成,即使没有灵感,也要想办法逼出灵感来。**就是她想的招。**能给人带来无拘无束的自由快感,能催生不同寻常的灵感。 她当时正处于大脑短路状态,张着嘴巴,对着窗外发呆依然是那翻来覆去的两三行字,她已经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其中,她换了好几个姿势,脱了衣服,脱了裤子,又脱了鞋,最后没什么可脱了,还在发呆。她赤luo着身体,无所适从,孤独而又绝望地摆弄着电脑,期盼它能自动完成这项艰巨任务,望眼欲穿,急不可待。 吃完饭后,方青云建议:“你歇会儿,这收拾碗筷的工作就交给我。” 陈婉倩并没有反对,反倒在一旁欣赏着,见方青云笨手笨脚的,知道他平时根本就没做过这类的活儿。方青云先把桌子收拾干净,又进厨房洗碗。由于心里想着事情,方青云精神不太集中,不小心将一个碗掉在了地上,哐的一声,将陈婉倩吸引到了厨房。方青云将地上的碎碗打扫干净,挺直了腰,见陈婉倩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不好意思,打碎了一只碗。” “没伤到哪儿吧?” 方青云摊开双手,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又接着洗碗了。 陈婉倩见丈夫这身狼狈,连身子也几乎被水溅湿大半,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陈婉倩静静走到方青云的背后,张开双手,从后面将方青云紧紧抱住,用力将身体贴上方青云的后背。方青云感觉两个柔软的ru房顶在自己的背上,不由浑身发麻,情不自禁猛然转身将陈婉倩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整个过程当中,两人严守分际,都没在对方下面做任何动作。陈婉倩并不排斥性生活,只是不能忍受异性触碰她的私密部位,她说那样会有被撕裂的感觉。这是心理问题,方青云帮不了她。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后花园,是属于私有性质的,拒绝参观,拒绝交流。 完事之后,方青云瘫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又得了一回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道,明白吗?这是一个人生终极问题。” 陈婉倩揶揄说:“呵呵你可真不简单,这个时候也能悟出点什么来。那你说说,‘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道’是个好东西,无影无形,而又无处不在,轻若无物,而又重如泰山。如果能够获知这样东西,就能够了解这个世界上所有奥秘,看透所有伪装,通晓所有知识,天下万物皆可归于掌握。这个东西并非虚无缥缈,它事实上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快感,远远胜过世间所有的欢娱和一切精神药品。到此境界的人,视万物如无物,无忧无虑,无悲无喜,愉悦之情常驻于心。” 陈婉倩点燃一支摩尔烟,轻轻吸一小口,再将这支烟送到了方青云嘴上:“那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已经接近你的境界,哲学家的境界。你不是常说‘文以载道’吗?你曾经教过我:之所以中国那么多古文经典能够流传千古,而现在的流行文学风光两年就销声匿迹了,就是因为‘载道’,‘道’才是文章的筋骨。真是精辟” “我是这么说过。作家确实需要研究哲学。你这做投资的,琢磨这个干什么呀?” 陈婉倩歪在枕头上,目光宛如春雨中的江水清澈荡漾,腰身蜿蜒好似游鱼,透过淡蓝色的睡衣仍显出撩人的曲线,颈项白得动人,通身洋溢着清馨诱人的气息。 “投资同样需要哲学家的头脑。哲学是一种粗线条思维方式,格局更大,更有高度。美国长期资本基金的两个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管理者怎会败得那么凄惨?他们专业能力很强,可是境界不够,太重细节,缺乏大格局观。” 方青云边说边回味李清照的那句诗“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因为此刻一种诱人而熟悉的幽香正从陈婉倩的身上漂进他的世界,若隐若现,缕缕不断。奶香,发香,仿佛葡萄酒在发酵,馨香怡人。 “这话在理。不过我哪是什么哲学家?我只是《围城》里面说的那种研究哲学家的家罢了。”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的日常言行其实就在实践你的哲学,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我刚才说的‘道’,是哲学的哲学,是人类最高的智慧,而这个‘道’,就在你我身边。” “咦我怎么没看到?” “《易经》里面说‘一阴一阳谓之道’,你阴我阳,咱们刚才干的那事,就是在悟道哇” 陈婉倩拍打方青云嗔怪说:“你这该死的,尽会瞎琢磨” 海州地区的证管局长黄义交是个谦和老者,头顶光秃,为了维持脑袋上的风水,他故意留了把胡子,可能觉得胡子是智慧的象征。此人曾经在大学教过书,做过方青云本科时的导师。也许机缘巧合,他年近五旬时,竟被调到机关,熬了几年熬到了副局级。就在去年,黄义交总算出了头,成了证管局长。 黄义交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很多人不太喜欢他,因为他一贯的循规蹈矩,和潜在的游戏规则格格不入。他的专业知识精深,对真正优秀的企业非常热心,总是乐于提供帮助。不过要是有人为了项目(投资机构对坐庄的雅称),跑到他那里搞公关,肯定是要碰钉子的。 一天中午,黄义交正和方青云在电脑前看着股市走势图。电脑显示屏上,大盘走势曲线正缓慢蠕动着。这条看得清但捏不牢的曲线,牵动着万千股民的视线,也牵动着方青云、吕国华等人的命运。 方青云有心试探:“金顶实业这次做南海酒业真是赔惨了。十几亿投进去,买盘稀少,没多少人愿意跟进。估计他们最少已经赔进去了大几个亿。” “小方,你是第一线过来的,你怎么看?” “我觉得吕国华也挺不容易的……” “嘿嘿证管局是有查处违规操作、打击黑幕交易、清除恶意炒作职责的。你同情吕国华,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呀?” “老师您说哪里话呵呵”方青云沉吟片刻,恭敬地说:“证管局也有对投资机构关系协调和业务帮助的义务。搞证券监管的,应该多一些预防和引导,纯洁和规范证券市场的同时,应该尽量避免造成市场的不稳定。坐庄的人有时就像赌徒,要是被逼急了,那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的。学生只是觉得,应该趁着现在局面还没完全失控,多帮帮吕国华,以免他们铤而走险,给市场带来动荡和不安。” 黄局思忖不语,目光深邃。 “听说他们一个董事扛不下去,昨天自杀了。” “都说庄家操盘是稳赚钱的。怎么会这样呢?” “我想,您可能误解了。”方青云稍加思忖,又说:“您想想看:假如庄家真的稳赚不赔,那将意味着什么?复利的威力是惊人的。假如从10万元起步,每次赚一倍,第十次就是一亿零二百四十万元。假如庄家以10亿元作为坐庄的条件,复利计算第十次将超过一万个亿。假如真是那样,现在股市里所有人的钱很快会被一小撮人赢光,所有的参与者只会剩下裤衩,连外套也不会给你留下。” “看来,你是有过经验的哦” 黄义交朝方青云诡秘一笑,面部皱纹迅速结成块状,鱼鳞似的。这是他的脸上唯一永不会凋零的光景。 “依我的经验看,‘坐庄’根本就是不科学的说法。普遍看来,坐庄就意味着操纵股价,操纵股价就是违法。可是机构资金规模庞大,进进出出不可避免会造成股价的波动,意图影响股价和被动影响股价很不好界定?里面主观成分太大,经常有失公允。” “我看,你是有立场的。” 局中暗桩 方青云苦口婆心了老半天,黄义交完全没有听进去,当天下午决定派员进驻金顶实业。得到消息,方青云相当紧张,刚刚得了吕国华一千万,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陷进去,着实始料未及。方青云赶紧跟吕国华取得联系,商讨对策。没有想到,作为当事人的吕国华没事人似的,神情轻松自然。其中缘由,得从一个女人说起。 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局里上市处副处长肖艳红,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单身女人。肖艳红是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院的研究生。按业内的说法,她是“五道口”出来的嫡系部队,因为地处北京“五道口”的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院相当于中国金融系统的“黄埔军校”,从那里毕业的人大多就职于中国主要金融机构。 肖艳红研究生毕业后先被分配到中国人民银行海州分行,不久被调到证监会,两年后又空降回海州证管局。那些年中,肖艳红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成绩,但是丰富了她的履历,厚积了她的人脉。等她做到现在的上市处副处长时,中国的证券业务已被她玩得炉火纯青。她依靠同学、同事、上下级和老乡组成的网络指点江山,激荡股市,在金融界里建立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肖艳红级别不算高,可是海州地区的头面人物都买她的账,简单点讲,她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 美中不足的是,肖艳红的家庭生活很不和谐,两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她为前夫花巨款移民到澳洲;继任丈夫无法忍受她在外面胡乱勾引男人,也带着孩子移民到英国。 肖艳红信奉弗洛伊德的名言“一切皆缘于性”,并且纵容**和冲动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她把人生看成一种液体,**和卵子在温暖的羊水里拥抱结合。在她看来,金钱和权力来自于对男人的支配,男人梦想征服世界,女人只需征服男人。性在肖艳红的手中被转化为资本,然后衍生出了各种交易。海州很多政商高层成功被肖艳红勾引,她之所以不谋求更高的职位,是因为她更希望潜伏在幕后发挥作用。 肖艳红有四大利器:首先是波大,她的胸部永远鼓鼓囊囊,很招惹男人的目光;其次是屁股翘,她爱穿紧身裤,导致肉感更似喷薄欲出;第三是嘴大,酷似索菲亚.罗兰的那张性感大嘴,加上口红抹得特重,更显肥厚突出;第四是个头大,大个头的女人优雅不够,但是性感十足,通身都是肥凸凸的诱惑。 肖艳红和吕国华已相识多年,他曾经单独把她带到日本北海道。吕国华与这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在温泉里面嬉戏,在榻榻米上面颠鸾倒凤,使他们两人都感觉青春焕发,相见恨晚。吕国华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种奇妙的潜质:肖艳红那股天生的风骚特别容易诱使成熟男人为之倾倒,甘愿受她摆布。 吕国华在金融圈里摸爬滚打有些年了,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肖艳红是他部署在黄义交身边的“暗桩”,以备应对不测。黄义交要调查金顶实业,肖艳红随即主动请缨到金顶实业进驻,预留很大回旋空间。 人头账户 次日清晨,黄局长和肖副处长来到金顶实业总部,找吕国华谈话。黄义交表示金顶实业再怎么困难,也要守法经营;商人赚钱天经地义,不过要遵守起码的游戏规则。他今天来,就是打个招呼,说话点到为止。 吕国华连忙陪笑说:“在业内您是公认的大好人啊金顶实业刚遇到点困难,您就亲自登门指导工作,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这话说的很有艺术,立马化被动为主动。吕国华接着拍胸脯保证:“我们金顶实业一定牢记黄局长的教诲,决不会给您添麻烦。” 黄义交仍不失严肃地说:“你们本是做实业的,跟我们证管局沾不到边。只是你们最近把大部分资产配置成了股票,而且动作颇大,我不能不厚着脸皮来打扰了。”黄义交略微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来,还要向你正式介绍一个人----肖艳红同志,可是“五道口”的高材生哦今后由她来具体负责和你们公司联系,希望吕总能多配合她的工作。” 肖艳红起身朝吕国华坏笑着致意:“吕总以后可得多留点神,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话讲得这么坦白,连黄义交都有些讶异,把吕国华哄得连声点头称是:“这您放心就算我们想不规矩,可谁又敢在您这位铁面判官的手底下给自己找事呢?我们也得有这个胆子呀” 套话讲完,黄义交起身告辞了,会客厅里只留下吕国华和肖艳红两人。 瞅着黄义交离去的身影,吕国华脸阴沉下来,发狠地说:“管他娘的就是被盯着监管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公司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怎么都是个死,就得搏了” 肖艳红愀然说:“光会发狠有个屁用你看到了,这老头子要是认真起来,我也保不住你。” “这次中天投资的方青云肯出手相助,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就你这副德行,做事总是大大咧咧,不知收敛,屁大点事都闹出那么大动静。我看,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吕国华听到肖艳红这话,有些纳闷:“动静?什么动静?” “一般机构运作股票,都得备有好几百个人头账户,好把资金化整为零,避免引起别人注意。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动不动就大进大出,招人耳目。你找死啊?” 使用多个人头账户操纵股票价格显然有违法纪,不过庄家大多如此运作,也就见怪不怪。法不责众,被抓到了,也就是罚点款破财消灾罢了。毕竟监管成本过高,如何认定也很困难。于是所有的庄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再说,就那区区数十万元或数百万元的罚款,与坐庄成功所获利润相比较,明显微不足道。关键在于,使用多个人头账户,庄家在操纵股票价格时可以更加得心应手。锁仓,对倒,拉抬,打压,多个账户的操作就更为隐蔽,不易察觉。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不过账户多了我怕顾不过来。我担心手下的人私建老鼠仓,把事情搞砸了,所有操盘的动作都由我一个人完成的。” “这种事情你没经验,可以理解。可是你不会委托给专业点的?比如方青云。” “嘿好主意。” 吕国华迅速搂紧肖艳红,一个粗率的吻压了上去,密不透风。 “你这臭老流氓我最近正伤风,鼻子里不透气,快给你闷死了。” 全盘接管 当天晚上,吕国华约方青云到“鬼街”里的“海色天光”俱乐部见面。 “鬼街”是海州金融机构密集区附近的一条休闲街,也可以说是“***”,不过是中国特色的。这里夜间总是热闹非凡,而且愈夜愈热闹。当夜幕降临时,习惯生物钟颠倒的人们内心蠢蠢欲动的**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迫不及待,他们放浪形骸。从街口望去,鬼灯点点,讽刺性的热闹。 “海色天光”的女老板柳香君是陈婉倩的大学同学,二十五六,白面长身,颇有几分姿色。方青云从陈婉倩那里得知,柳香君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经营的“海色天光”更加复杂。 这里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出入其间的大多是些富商及**,据说光这些纨绔公子在里面捣买点批文的利润便达数亿之多。这里小姐们只做特定对象的生意,她们从不搭理没有身份的人。这些风尘女子一个个深得女人之精髓,她们偶尔也懂矜持,有时还会扮演纯情。当然那是因人而异,随机应变。小姐们把自己当成酵母,自信能催化男人们在**里发酵,原形毕露,随之起舞。 柳香君因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招呼,只能安排两个小姐代她招待方青云和吕国华。吕国华还没有结婚,可以欣然笑纳,方青云顾虑不少,连忙推掉。柳香君打趣说:“放心我不会给婉倩打小报告的。呵呵面具戴久了,会难受的。” 吕国华也劝方青云说:“金融是一种残酷的游戏不光玩钱,有时还得玩命,压力很大。讲下流话,酗酒,甚至吸毒都成了减压的方法,去夜总会消遣更是家常便饭。顺其自然吧现在压抑自己,到时候恐怕会反弹得更厉害。” 方青云仍旧推辞,吕国华和柳香君也没再勉强。柳香君离开后,吕国华搂着叫“红玉”的小姐开始谈正事:“我准备把整个南海酒业项目委托给你,我只在外围配合你。你深谙操盘股票的游戏规则,这点是公认的,不然也不会相中你。拜托” 吕国华的脸沉下来,浑身上下全是晦气,手在红玉身上胡摸乱捏,对方也跟着不自在。好在红玉见过世面,依然忸怩作态适度活跃气氛,帮他掩饰住不安的情绪。 方青云没有讨价还价。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自己化被动为主动的契机。如果整个项目掌握在吕国华手里,自己只是局部参与,会在很多地方难以协调,妥协的代价必定让双方无法承受。全盘接管,自己完全主导,或许还能有些作为。 待细细品下第一口酒后,方青云欣然接受:“你放心吧咱响鼓还用得着重槌吗?” 烛光摇曳,咖喱香味诱人。两人共同举杯。 事情很快谈妥,吕国华的精神好转许多,他把自己那双肥厚的大手放在红玉的肩头圆润之处。而方青云也很不小心,他没能抑制住好奇,下意识受吕国华大手的牵引,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红玉饱满的胸部,那里有春天浓郁的气息。时间非常短促,不过红玉很敏感男人的目光,她下意识轻轻蠕动一下胸部,使之更加重点突出。 方青云试图掩饰,故意抛出话题:“你怎么看待***的小姐们?”话刚出口,方青云又后悔了,在红玉跟前谈论ji女的话题,似乎有些残忍。 吕国华略微想了想,淡然笑说:“那不过是一种职业。谁知道命运会挑中谁去干这个呢?跟很多所谓职业正当的人比起来,ji女出卖的仅仅是**,不是灵魂。况且做ji女多是为生活所迫,不像很多人自愿当奴隶,习惯让精神被蹂躏。而且ji女挣钱靠自己的劳动,不像有的人直接从国库中拿。此外ji女有羞耻感,而有的人干了坏事还敢公开招摇。有些官员不仅要ji女给自己提供直接服务,而且还依靠她们间接为自己提高政绩。因为ji女服务于投资者,可以改善投资环境,还可以减少性犯罪。要繁荣则必先‘娼盛’” 这个时候,红玉凑上去用一个响吻表示认同,气氛越发暧昧。 吕国华故意**红玉说:“我敢打赌,大盘明天肯定大涨。跌了我给你一千块。” “真要大涨,我就喂你一口奶吃。” “**老子一千块就吃你一口奶呀?” 吕国华猛然贴上去,肆无忌惮…… 财务调节 过了几天,吕国华拿出拟定好的一份合同给方青云:“兄弟,我们金顶实业是家国有企业,每个步骤都要公开透明,不然不好交代。你们中天投资最好以理财顾问的身份介入项目运作。这是按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方案草拟的合同,你先过过目,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方青云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这个合同里的条款语意怎么那么模糊?很多地方模棱两可,不清不楚。”. “太清楚了,我们的操作空间会被封杀的。那还怎么合作?” 方青云故意调侃:“我看你就像个泥鳅,公家单位把你磨得又油又滑。” “有什么办法呢?国有企业体制那么僵化,我得见缝插针谋条活路。” 不经意间,一行数字吸引了方青云的目光:“咨询费用1000万,怎么给这么多?”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有些支出不好挑明。我们那事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我特意做了些财务调节,一些必要而又灰色的支出就从这里出,我看,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你这没良心的,这黑锅就让我背呀?” 吕国华嬉笑说:“谁让我们两个‘打虎亲兄弟’呢” 合同审查完毕,两人就着气氛品茶闲谈。 方青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那个‘财务调节’我挺感兴趣,再详细给我讲讲吧。” “‘财务调节’那真是门手艺” “手艺?” “对头。企业的利润多半是靠调节出来的。企业要是某年盈利可观,一般都会把部分利润调节到来年。这样做有它的好处,既可以压低董事会对来年盈利的预期,缓解经营者的压力,又可以平衡近期的财务数字,营造出业绩稳定增长的态势。现在很多上市公司就是这么干的,这样还可以间接调节股票的估值,方便资金炒作。” “那是怎样调节的呢?” “其实,财务数字本身就有很大弹性,操纵财务数字对专业的财务人员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做账的技巧有很多,财务报表里的折旧、预提、分摊、递延、减值准备等都存在人为的假设和判断。一些公司也在利用合法的财务准则有技巧地进行合理的调账,在阳光下管理数字。比如把费用的分类从一个项目转移到另一项目,根据市场的变化情况,合理地调整存货的减值准备,等等。” 方青云运用极限思维:“要是财务调节那么神通广大,那天下岂不是没有亏损的企业了?” “归根到底,财务调节是在诱惑或者压力下的权宜之计,都只是些技巧性的东西。这种技巧不能过分使用,否则就像弹簧,总有一天会冲出弹性限度以外而再难恢复。” “那财务数字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严格意义上讲,财务就是‘做账’,或者说财务是做出来的。毫无疑问,‘做账’带有很大程度的欺骗性。这种欺骗性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太看重利润,忽视了利润是可以被调节出来的。财务上的利润并不全是真金白银。”说到这里,吕国华轻叹一口气:“世界上只有三种谎言:谎言,真实的谎言,统计数字。至理名言” 听完吕国华这席话,方青云甚为惊讶:“真没想到,你这学问不减当年” 两个原则 送走吕国华后,方青云打开电脑的播放器,悠扬的古曲浮荡到空中,清幽明净,飘然出世,仿佛一切尘嚣皆已远去。这首曲子是方青云最喜欢的《春江花月夜》,是陈婉倩用古筝弹奏的,后来录制到办公室的电脑里。 古筝是陈婉倩最擅长的乐器,她的古筝演奏念中学时就很有名,大学期间经过名家指点,技巧更加娴熟,音色浑厚优美,旋律流畅,韵味浓郁。 不知怎么搞的,方青云此刻隐约感觉意识里有一层迷障,混沌不清,无法驱散,给人带来难言的压迫感。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煞尾,这种纷扰始终存在,使人郁闷,使人恐慌。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方青云蜷伏在沙发上,望着窗户里透进的一束阳光发呆。方青云点了根烟,在烟雾升腾到半空中时,他仿佛看到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覆盖,方青云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摊开双手,不做任何抵抗。 压抑,挣扎,金钱所累,人情所累。有一位著名的美国医生做过三千多次手术,无一败例,他却说他每次进手术室前手都会颤抖。推己及人,方青云知道这是为生命所累的感觉。心累,都是心累,心的负荷太过沉重。 眼前这个项目最核心的任务就是出货,是的,资本总是要回收的。只是目前大势很不明朗,指数来回窄幅震荡,成交也不踊跃。而且指数已经跌破近五年的箱体下沿,投资大众不敢轻易介入,场内观望气氛浓厚。股民喜欢追涨杀跌,股价越高越有人追,反而越低越没人买。如今南海酒业跌到四块多钱,交投稀少,你就是杀到两块钱,恐怕也难脱手,根本达不到全部甩清的目的。如果硬桥硬马大干,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唉真是棘手。 方青云闭目冥想,心绪逐渐由乱而静。自己不是经常嘲笑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吗?人全身的脉络不是连在一起的吗?方青云无意中想起一位中医大师治疗痔疮的绝活:从嘴上治。嘴和肛门看似遥远,其实它们由一根神秘的经络连着,功能相辅相成,一个管进一个管出,连形状和纹路都很相像,都可蠕动,都很肉感。治病需要大格局观,投资同样如此。 操盘者的灵感往往来自操盘之外。方青云翻开那部页面发黄的选》,仔细揣摩起这段话: 事物的发展不是径情直遂的,意想不到的困难随时有可能发生。因此,不要贪便宜走捷径,要准备走艰难曲折的路。战争运动的过程中存在着多种可能性,其中就包含好的可能性和坏的可能性。凡是有利于战争胜利的可能性,都是好的可能性;凡是将导致战争失败的可能性,都是坏的可能性。指导战争的过程中,应立足于战争最坏的可能性,争取最好的可能性。 金融市场是个不确定的世界,凶险程度不亚于真实的战争,你永远无法掌控它。立足最坏,争取最好。操盘首要建立心理优势,有章有法,进退有据,确保心态良性循环。 “投资需要大格局观”,“立足最坏,争取最好。” 这是方青云的两个至高无上的原则v!~! 三百九十四. “勾兑” 三百九十四.“勾兑” 方青云得到消息,南海酒业的总经理许添财近期要到新加坡考察。吕国华建议趁此机会搞一次公关,方青云觉得可行,立即着手准备。 许添财当了20几年的职业军人,企业管理很军事化,平日里他就是个企业军团的司令。南海酒业管理层基本上都是转业军人,由于上级别的军人太多,除许总本人外,竟有13个副总。他们平常无所事事,主要工作就是喝酒打牌,即搞公关。 方青云和吕国华与考察团同机出行,一行近30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机场,场面甚为壮观。 飞机降落在新加坡樟宜机场时已经是晚间八点,大队人马聚拢,被集中安排过海关。宋韵将护照收集起来统一填写入境卡。许添财却一口回绝,他坚持要自己填写。行伍出身的许添财学历不高,但这次他觉得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老总,要尽量摆摆谱,至少要表现一个中国企业家应有的学识和风度。为此,他在出发前恶补了一个星期英语,以便关键时刻显示自己的学识与修养。 许添财拿着英文入境卡,很自如地填写了姓名、出生日期和国籍,但他的笔停留在sex(性别)那一栏。许添财展开丰富的联想,很轻易地就把sex在此的意思理解成了性生活。联想固然轻松快捷,但也给他带来茫然:为什么海关竟然要了解这些情况?都说新加坡这样的法制社会尊重个人**,为什么还要了解入境者性能力的强弱?这不是侵犯**吗?许添财带着满脑子疑问,在sex这一栏写下:aweekthreetimes(一个星期三次)。 既然海关要了解每个人的性能力,我填三次应该反映出我处于中上水平。如果填得太少,岂不让新加坡小瞧了我们中国人,我怎么能丢这种人?如果填得太多,人家是否会怀疑我有性暴力倾向而拒绝我入境?冥思苦想之后,许总庄严地写下了“一个星期三次”。 庸人当道,人浮于事 中天投资何尝不是这样?那里行事作风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官大一级能压死人,每天看到的都是上级骂下级,骂得狗血淋头。办公室里整日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很多人目中无人、自大还喜欢乱嚼舌头。那里不乏搬弄是非的小人、关系户的亲属、争芳斗艳的靓女、多管闲事的大姐,得罪谁都不好。 方青云跟这些人一直都不对付,平时貌合神离。只是这些人多少都有些路子,碍于人情,也不能太生硬。为了公司内部的和谐,方青云曾经主动请他们吃饭,跟着喝酒玩牌,那些人也就这境界。方式俗不可耐,效果几乎没有。事后,该怎样还怎样。有的人仿佛脖子扭了筋,点头勉强得很;有的人瞪眼远眺自己的背影,嘴里喃喃不止。方青云并不在乎,可是总感觉不痛快,都是自己的下属,低头不见抬头见。在街上走,多了一个顾忌,老远望见,迅速避开。 方青云渐渐失去耐心。算了,就这样吧真得拿出“我行我素”的魄力来,否则,心会累的。 大家在下榻的泛亚酒店吃完夜宵,各自回到房间。吕国华给每个副总发了一万美金的零花钱,给许添财塞了两万美金。手里有了美金,个个底气十足,考察很自然变成了旅游。次日清晨,大家分头行动,各玩各的。方青云和吕国华邀许添财跑到新加坡著名的圣陶沙岛拍照留影。 当天风轻日朗,空气幽幽蔓延着慵懒的气息,仿若都市里所有的疲乏在这里都截然止步。这里似乎永久充盈着夏日独有的香气,甜腻,馥郁。三人坐电缆车游览,从空中俯瞰圣陶沙全岛,不由惊羡于眼前繁茂的绿意,绿得优雅恬静。 到了中午,三人都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回到宾馆一直睡到下午快吃晚饭时才起床。吃完晚饭,似乎都不再有心思往外跑了。方青云独自一人来到吕国华和许添财居住的房间。进门后看到吕国华正在泡茶,许添财躺在床上看电视。 方青云笑说:“许总,要不,咱们养足精神,晚上再出去搞点新意思?” 许添财摆了摆手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再折腾不得了,再折腾恐怕就要散架了。” 方青云恭维着说:“许总,您过去可是个大将军啊廉颇八十尚不言老,您也太过谦了。莫非钱花完了?呵呵这个好说,我们可以再赞助点?” 许添财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真的是心满意足了,这次真是十二分的感谢” 吕国华见气氛正好,在一旁说:“阿锐,刚才我已经跟许总把那事说了个大概,要不你跟许总细谈?” 方青云直入正题:“许总,既然国华已经跟您谈过,您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 许添财很爽快:“国华说了,你们想在我们这只股票上再下点工夫,让我在财务处理和利润分配上跟你们衔接一下。我看,这种财务调节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国华现在是南海酒业最大的股东,也是我的老板。都没必要那么客气,有事尽管开口。” “除此以外,我们还会直接跟您交易,我准备把花一亿元建的通海大厦五千万卖给您,给南海酒业的账面上添点彩。” 许添财瞪大眼睛说:“你就不怕吃亏?” “绝对不会。南海酒业利润增加,意味每股收益增加,二级市场每股收益增加一毛,股价就会上涨一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高真高” 事情进展顺利,方青云总算松了口气:“中天投资、金顶实业、南海酒业现在已经站到一条线上,三家应该同心同德,肝胆相照。” 许添财笑了笑:“这种原则问题,大家心里清楚,无须特意交代。只是我那高库存的问题,不知道老弟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好 吕国华正色说:“许总,这可不是我们的专长啊” 方青云赶忙接过话茬:“国华,我们不应该这样想我们应该更多站到许总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许添财并没有领情:“当前南海酒业已经出现危机,运转非常困难。” 方青云甚为惊诧:“危机?南海酒业并未出现亏损,最近刚出的一季报业绩亮眼,怎会这么快就变脸?” 吕国华怅然说:“阿锐,你有所不知啊当一家公司长期入不敷出时,运转就会变得相当困难,这跟公司业绩没有关系。目前南海酒业产量远远大于销量,库存高企,销售产生的现金流入根本赶不上生产和投资所需的现金流出。这做生意,现金周转比业绩更重要。” 沉吟片刻,方青云单刀直入:“眼下问题的关键是消灭库存……” 欲海沉沦 吕国华公司里有事,先回国了。新加坡也就这么大,方青云陪着许添财没几天工夫就玩遍了。考察临近结束,许添财邀方青云再去一个敏感“景点”,要玩点刺激的。 新加坡的老区芽笼街一带是个***,是政府指定的合法**场所。这是一片酒店和民宅相间的区域,大约有十几条街道纵横交错,大大小小酒店遍布其中。 通常这等生意要在晚上10点以后才会兴旺。那个时候,街道处处灯红酒绿,夸张夺目、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与白皙耀眼的路灯交相辉映,妖艳,诡秘,欲海沉沦。酒店门口和马路拐角的路口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站着,许添财过去跟她们闲聊,方青云呆在一旁观望,发现其中很多来自中国大陆。酒店的大堂里都有透明玻璃,后面坐着始终微笑着的年轻女人,牲口似的等人挑选。这里ji女和客户都很多,中国人、马来人、泰国人、越南人和印度人都有,大家互相观望、交谈,秩序井然。 过了一会儿,许添财揽着一个叫rose的中国姑娘过来,他说中国女人好说话些,方青云故意调侃:“许总这也支持国货,爱国” “不知道你什么胃口,这里姑娘不少,等会儿你自己挑。” 当时那rose只穿绯红色抹胸,深色贴肉短裤,她画了点淡妆,嘴唇饱满,口红垂垂欲滴。rose始终在笑,方青云心里却很替她难过,这是个沦陷到了地狱边缘的人啊 方青云和许添财跟着rose进了一家越南人开的店,进去后才发现,里面非常的妖,简直群魔乱舞。三人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位置,一个印度服务员端过来几打啤酒,两瓶红酒,三人相互交换眼神,戏开演了。酒精喝得多了,气氛也融洽了不少。许添财和rose开始贴紧了坐,唱歌时手上还多了点小动作,**部分,两人手舞足蹈,搂搂抱抱。一个还算标致的越南姑娘凑到方青云的旁边,由于语言不通,对方更期待用身体说话。方青云很不知趣,依然不厌其烦地打手势,逗得大家咯咯直笑。 夜越来越深了,来的人也多了,男人不少,女人更多。各种肤色的女人排列在门口,搔首弄姿。望着大厅里在天花板上昏暗的旋转彩灯映照下的诡秘的男男女女,方青云仔细留心这里每个情节。他马上被舞池里几对男女的出格的“舞姿”惊呆了。天啊怎么会这样? 灯光只有那么一点,只能感觉到黑影在随着舞曲摇动。一曲完毕,灯光亮起,方青云看到一个男人依然撩起舞伴裙子,将大腿挤在她的内裤上来回摩擦,就连毫无音乐素养的方青云都看出来那腿的动作根本纯粹就是占女人的便宜。而另一个男人的举动更让他震惊:他的嘴巴竟然含住女人从脱落的带裙里裸露的**,脸贴在她的胸部使劲揉压着。这些女人好像对这些男人的出格举动毫不在意,任凭他们肆意妄为。有的甚至主动用身体招引男人的轻薄。呸这哪里还是在跳舞? 方青云过去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他原以为搂紧了跳贴面舞就算最过分的了。方青云的目光转向附近的沙发,发现在昏暗的沙发上坐着的男女的动作比之舞池里的人还要更加不堪入目。 未等方青云仔细看清楚周围男女的情形,越南姑娘的**已经主动贴在他的肩膀上,体香和上酒味,使人神魂颠倒。这对他来说还是从未有过的,惊愕确实不少,不过十分短暂。方青云开始慢慢适应,大胆伸开手臂,将那个送上来的诱人的**搂住。在越南姑娘将他的手往她颈下移动时趁势开始往她的雪白的胸部上摸起来,当方青云摸入她乳罩里时,脸不觉红起来,竟有些不忍往下摸。hooker(ji女),broker(拉皮条的),沦陷,多可怕的沦陷方青云不禁抽搐几下,轻轻将她推开,逢场作戏,应该点到为止。 灰色地带 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不免有人得意忘形。 “南海酒业刚上市的时候就是一堆狗屎,这些年来要不是靠我死撑着,里里外外周旋,早完蛋了。” 方青云感到好奇:“狗屎?周旋?呵呵我喜欢听您的故事。”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这还不明显吗?为什么这样问?” “哈哈哈哈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 “怎么?”方青云狐疑不定。 “其实,我是海州最大的夜总会老板,有海州最大的连锁桑拿和夜总会网点。”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 “怎么,你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到新加坡来考察,考察什么?就是考察怎么跟国际接轨啊” 说这话时,许添财左右晃荡着,仿佛身体要飘起来,或是另一个自己脱离身子在说话。 “我真被您搞糊涂了。就算您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现在世界上好像只有澳洲有一家夜总会集团是上市公司,这种生意亚洲国家里也只有在新加坡才能合法经营。不要说在中国大陆,就是在香港也是非法的。怎么可能上市发行股票?” “你清楚的,上市公司只是个壳。直接经营是不可以,也没必要,不过可以投资。我们国家的事,不能直着来的,否则,你赚不到钱的。” 这个时候,摇滚响起,几个样貌好似阿里巴巴的中东人围着一个上身仅剩下白色xiong罩的妖娆女人跳起了钢管舞。那女人可能受到药物的助力,狂舞不止。深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下身玲珑曲线,摇来晃去的射灯下长发抛来甩去,力道惊人,特别像旧式的纺织机械,马达一响,无休无止。 许添财就着这氛围,兴致盎然:“正因为男人都经不住女人的诱惑,所以女人才有回报,高额回报。而把女人当成资产经营在全球都是回报高、风险小的生意。这也是一门古老的生意。只要男人们的**稳定不断,前赴后继,回报一定很稳中国不少桑拿和夜总会都有小姐提供服务,所以夜总会才会有高额盈利。” “可是,政府怎会坐视不管?” “哈哈你的脑筋就是太直,不会拐弯。尽管**服务明文规定是非法的,但这是个灰色地带。有些地方为了吸引游客,改善投资环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香港也是一样。”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有人小看我们这些转业军人,笑我们是些大老粗。他们哪里知道,这恰恰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国内不少军人服役多年,军衔很高,退役以后,很多都被安排在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系统。你明白吗?既然我们管理层是转业军人,许多战友现在都是警察、检察官和法官,你说我们的后台硬不硬?” “佩服佩服”方青云恍然大悟。 “这类生意在法律上纠缠不清,并非谁都敢做,有很高的行业壁垒。内地夜总会不少是公款消费,公款拿回家就构成贪污,拿来招待客人则是正常业务。此外国企有时候不愿让利润太高,利润多则上缴多,来年的指标更高,还不如把钱拿到夜总会招待客户。即使民营企业也会为搞定官员和国企老板不惜代价消费。这类生意成本很低,只需提供普通酒水就行,来夜总会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品尝美食,而是小姐,小姐成本更低,仅仅是某些身体器官的磨损而已。” 这些歪理邪说,方青云闻所未闻,这回真是长了见识 如此看来,许添财压根就没想解决问题,他认为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意才是他的正业。唉只能靠自己了。 出师不利 离开新加坡前,方青云还打算去拜访一个正在新加坡度假的台湾商人,尤清。 年过六旬的尤清是台湾绿岛酒业集团的董事长,绿岛酒业主要从事酒类产品的营销和推广,目前拥有东南亚地区数一数二的白酒和黄酒的营销网络。尤清曾经是台湾天富证券公司的老板,1990年由于亚洲金融风暴,台湾股市升势翻转,从一万多点跌到两千点左右。在这个过程中,尤清雄心未死,还让天富证券大量买进股票。可是大势已去,人力难及,几个月内,尤清30亿台币亏损一空。 尤清15岁跟着父亲卖茶,做了30年生意,从未败过,却在几个月内,数十年积累的身家赔得干干净净。他把老婆儿子送到美国,自己痛定思痛,以图东山再起。后来尤清创立绿岛酒业,经过十多年的打拼,重振昔日雄风。 为了见到尤清,方青云先通过一个台商朋友找到一个中间人。此人从事白酒业务有些名气,绿岛酒业前几年负责在新加坡推广金门高粱酒,很不顺利,销量迟迟没有增长,就把他请来当顾问,结果局面很快好转,业绩骄人,深得尤清赏识。 那个中间人戴深度近视眼镜,一副老实憨厚的学者样,方青云起初感觉他是个实在人。可仅仅为了介绍与尤清见面,那人居然开价要一万美金介绍费。方青云没太在意,支付了这笔钱,权当公关支出。没有想到,方青云到了新加坡后,等了三天还没消息。最初那人还找理由搪塞,到最后他干脆溜之大吉。后经打听,才知道他自己的财产被年轻的第五任老婆席卷一空,不知去向。那人身心俱焚,从此变得人穷志短,也学会了这招,而方青云不幸成了第一个中招的受害者。出师不利,竟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方青云不免有些沮丧。 遭遇挫折,方青云喜欢静下心来冥想,打坐,和自己的灵魂沟通。人始终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戴着面具斡旋的世界,一个是不戴面具坦诚的世界,他要摘下面具,赤luo裸面对自己的灵魂,与那个真正的自我对话,困惑、痛苦和由此而来的愉悦如影相随。 方青云透过窗户望着大海愣愣出神,大海好像没有尽头,极目之处海天一色,令人想到万物一体;而海的变幻无穷令人生出风月无边的感慨。 生命是一场无始无终的漫游,对漫游者而言,故乡,他乡,何时可分?又何必分?海色天光,万里与共。故乡亦是他乡,他乡亦是故乡,万般情思,皆归于心。随心而动,随意而行,这便是道,天地自然之道。 方青云打开音乐,放出的是婉倩弹奏的《春江花月夜》,静谧,空灵,让人迷醉。方青云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眼前展开了一片绝美的夜景。他仿佛看到水面上微波粼粼,在月下情人般呢喃私语,又如婴儿乖巧入眠。方青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月光中浮游上升,投身于浩瀚宇宙的怀抱,在飘飘荡荡中不断消融…… 清慎勤忍 看到方青云上当受骗,那位台商朋友感到愧疚,为了弥补过失,他亲自出面联系新加坡台商协会,通过正规渠道找到尤清,道明原委。一家中国大陆金融机构的负责人,跑到新加坡要见还在度假的自己,尤清觉得奇怪:莫非这是中国特色?尤清抽一个下午的时间,打算会会这个怪人。 本来两个人约在下午两点钟见面,方青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约定地点。约定地点在圣淘沙岛西南部的巴拉湾沙滩,横跨巴拉湾海面的吊桥,沙滩,海水,蓝天,微风……宁静和平,风景怡人,方青云暗叹老先生真会挑地方。 时间还很充裕,方青云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珍梳妆镜,将一身西装革履的行头再次梳理一遍。接着,方青云将一块乾隆和田羊脂白玉佩挂在送给尤清的见面礼----南海酒业公司的主打产品金雕酒的瓶口上,玉佩上刻有四个字:清、慎、勤、忍。 尤清非常准时,劳力士表似的,不急一分,不迟一秒。简单寒暄过后,双方交换了见面礼,尤清递给方青云一个八边形的木头盒子,上书“凤梨酥”三个字。尤清劝方青云现在就打开盒子品尝。 方青云以前不是没吃过凤梨酥,只是当时一咬就掉一大堆渣,腻得要命,所以对这东西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方青云这时没太多想碰的**,可是好意难却,勉强咬了一口。真没想到那么好吃,尝过后让他涌出一种想把手指头吃掉的幸福感,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余味无穷。 尤清觉得有宣传本土特产的义务:“这是台湾正宗的凤梨酥,你以前吃的都是在大陆做的,加上保鲜工作也没做好,难怪你不爱吃。” “您费心了”方青云很惊奇尤清做事的认真,连自己以前吃过的凤梨酥都知道。 两个人在沙滩上的遮阳伞下坐好,面朝大海。 尤清竟然知道南海酒业的许添财,似乎对他不太感冒:“许添财不像个做实业的,像个官僚,**社会的企业家都是这样的吗?” 方青云明显感受到了偏见,心里和嘴上都不服:“这话有点上纲上线了吧?**社会?大陆自有大陆式的民主,总不能说,大陆不像台湾那样年年选举就是**。再说,台湾式的民主也不一定是进步的。” “愿听高见。” “台湾政治人物总把‘民意’二字挂在嘴边,显示自己事事尊重民意。不谈这里面的‘选票考量”我只想问:难道民意永远正确?如果民意是错误的,政府应该施行符合民意的政策,还是应该坚持正确的政策?如果选择前者,对台湾造成伤害谁负责?如果选择后者,就会被扣上‘悖逆民意’的帽子,就会流失选票,政治人物可能因此下台,谁又甘心?台湾式的民主经常自相矛盾,未必可取。” 听完这席议论,尤清甚为惊愕:“真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把问题看到如此透彻。” “请恕晚辈冒昧失言了,真是失言了” 方青云当心谈这些不相干的话题会影响谈话气氛,赶忙压低身段,以示谦卑。尤清反而来了精神,对他刮目相看:“以后要有机会,我们好好聊聊。这次,咱们先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许总跟我谈过合作开发东南亚黄酒市场的事情,就是价格没法谈拢。没有想到,许总那么没有耐心,只是暂时出现分歧,他就打算放弃。” “价格不是问题,您只要不砍得太狠就行。” “你能做得了主?” “我能。” “你是南海酒业的控股股东吗?” “几乎可以这么认为。您过去也干过金融,其中玄机,应该无须晚辈多言。” 尤清递给方青云一张纸条:“好的。这是我的私人通信方式,随时联系。” 匆匆赶往海州国际机场。本来可以晚点出发,可是担心中途堵车,延误她迎接丈夫的时辰。 一般来说航班都会误点,再加上办理出关手续要花费不少时间,多数情况下航空公司原定的航班抵达时间都会延后。 果不其然,当机场明确打出航班进港时,已比原定时间误点半个小时。方青云从里面走出来,老远看到陈婉倩神情期待的样子,下意识朝妻子招了招手。 等方青云走出警戒线,陈婉倩立即迎上去,将他的行李接过来:“可回来了,挺辛苦吧?” 方青云舒展双臂,有意把妻子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神采奕奕:“真没眼色你看我像辛苦的样子吗?我精神好得很。” 两人来到宾利车前,陈婉倩打开车门让丈夫先坐进去,接着坐到驾驶座上。刚刚坐稳,陈婉倩问:“这次去了趟新加坡,有什么收获呀?” 方青云精神十足:“嗨这收获可大了去了。别的不说,那里的生活条件和环境,我们再追赶几十年,也难追上。人家那才是人住的地方,看咱们这,一回来就乌烟瘴气,尘土飞扬,到处都是污染,连呼吸都让人难受。我跟你讲,看我这双皮鞋,出去几个月了,也没擦过一次,到现在还是油光铮亮的。要在国内,不出三天,就得一层厚厚的灰。” 陈婉倩若有所思问:“要是我们一起移民过去,你愿意吗?” 方青云觉得奇怪:“怎会突然想到这茬……” 到家以后,方青云亮出给陈婉倩带回来的礼物,两幅哲学油画《秋水》和《逍遥游》。海外购回中国艺术藏品,近些年来颇为流行。一件艺术作品若是国内创作国内出售,流程太过平常,一看便知纯粹国货土产,太缺乏想象力。要是让它出国“留学”,再玩一把“海归”,故事题材可以因此丰富,地位定然陡升,后市行情看涨。 敢跟人侃绘画的都算胆大的主儿。绘画跟生活的距离很像音乐,贴近生活,而又深不可测。试想:单靠听觉和视觉来唤醒人的觉悟,一旦抽象起来可就玄了谁能用语言把其中意涵表述清楚?再说,语言的局限性显而易见:具体、鲜活、深邃而又歧义丛生。 方青云想证明自己有艺术涵养:“我在新加坡的梅花画廊发现这两幅画,就毫不犹豫买下来。” “那你看懂了吗?” 方青云有些尴尬:“怎么感觉那么模糊?除了墨水,没有看到任何事物,任何色彩。真不像个东西,还那么贵。这是艺术?” 听完方青云这话,陈婉倩都快笑岔气:“那你买它干什么呢?” “你喜欢啊你不就喜欢这些玄乎的艺术品吗?我真弄不明白,这艺术是怎么回事?” “也不怪你。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曾在参观毕加索画展时满腹困惑:‘为什么他要在人的同一边脸上画两只眼睛?’” “为什么呀?” “我哪里知道啊这是艺术家非同寻常的灵感。艺术的一般层次是矫情,到了最高层次,那是病态。” 重大机会 2005年中,上证指数经过长期大幅下跌之后,再次出现加速下跌。这段时期,场内悲观失望情绪迅速蔓延,致使有些原来准备逢低吸纳和补仓的投资者也开始心惊胆战而不敢行动了,更有甚者,一些在跌势中一路坚持捂股不放的被套投资者开始军心动摇,因实在经受不住资产迅速缩水而只能眼泪汪汪往外割肉抛出,并发出再也不做股票的绝望言论。然而,众所不知的是,当中小投资者损失惨重以至于心理防线几近崩溃时,主力资金开始进场承接血淋淋的筹码。 吕国华慌慌张张跑去找方青云,哭丧着脸:“局面越来越坏,我快扛不住了。兄弟那群董事天天朝我开炮,我还可以咬牙挺住,可是最近公司现金流快断了,我真没办法了。” “这些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看这样,你干脆卖部分股票给我,先让你回收些流动资金。至于价格,我不会为难你,先由你定。” 吕国华简直对方青云感激涕零:“兄弟我听你的,全听你的。” “南海酒业目前的股价距离你的建仓成本下跌近三成,这样,我原价买你手里一半的筹码。” “要是这样,就是救了我的命啊我怎会不答应?” 方青云语带谨慎:“若是日后大盘走好,你不会怪我趁人之危吧?” “这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那么没良心。况且如此一来,我的手上既有股票,又有现金,涨势不怕踏空,跌势有钱可补,进退自如,化被动为主动。” “能这样想就好,就好。我就怕赚了钱,坏了感情。” “听你这么一说,你对后市看好?” “是的。股市长期大幅下跌后的加速下跌,往往可以孕育重大机会。” “何以见得?” “现在很多大型金融机构都在到处筹集资金,利率比银行的利率高出数倍。有一些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原先从未涉足资本市场,而且来头也还不小。这就说明机构是在普遍看多后市。” “那么,眼下的暴跌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是机构打压进货。五年熊市已把人们的心态搞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有风吹草动,很多人就以为又是主力出货,纷纷夺路而逃。这恰恰中了机构的圈套。” “你就这么肯定?” “对头。当今中国资本市场起码存在两大长期利好:一、经历股改后的中国股市将焕发前所未有的活力,意义丝毫不亚于当初农村实行土地承包经营责任制;二、随着人民币的升值,上市公司资产将会面临价值重估。很有可能牛市近在眼前,中国股市未来也许会涨得让你看不懂。” 正说话间,吕国华手机乱响个不停,居然比它的主人还狂躁。接完电话,吕国华骂骂咧咧的,骂电话那边人太不知趣。 方青云惊奇地问:“谁又得罪你了?” “那个无聊的王幸男,我们的小师弟。现在是保险公司的金牌讲师,老找我做业务。烦死人了” “是他……今晚我想约他谈谈……” 忽悠有术 股市从不害怕利空,也不在乎什么利好,就怕既无利好又无利空,落寂沉默,无法吸引大众眼球。资本市场巴不得天天都有“震撼弹”,天天都有爆炸性的新闻,股市永远期待投资者的亢奋。 如今市场规模越来越大,股票数目越来越多,单只个股越来越难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正因如此,投资机构需要构建发声管道,培养自己的分析师,以便推广和营销正在运作的股票。方青云深知中天投资缺乏这种发声管道,大战在即,需要及时着手安排。王幸男或许就是个契机。 王幸男的脑袋略微偏小,眼睛很小却很传神,大鼻子直而高,眉宇英爽,气概飞扬。王幸男是个大才子,也有人说他神经病。此人读书不少,博闻强识,而且有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爱好----算命。王幸男曾熟读《周易》,并一贯信奉“什么样的气场吸引什么样的人,气场决定人的运势。”为了优化周身气场,他杜绝和他自认为平庸的人交往。王幸男总想方设法高攀文艺界的名人,常给他们写信,声称自己如何如何爱读他们的书,如何如何倾慕他们,把书评里赞美他们的话改头换面成自己的想法。有一群曾经风光过但因落伍逐渐走向没落的文化人时常牢骚不平,动不动就抨击世道人心,忽然有人上门恭维,感觉总算遇见了识货的。出于彰显自己爱才和乐于培养新秀的考量,他们多次回信鼓励,连称后生可畏。王幸男靠这堆回信,吓倒了无数人。此人为人圆滑、机巧,善于钻营,职场生涯还算平顺。 当晚,王幸男在一间酒店包厢找到方青云,“久仰”过后,一通狂捧,接着开展他的业务。这人非常能侃,出口成章,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方总,您要是入了我们的保险,好处多了去了。我们公司条文上都写得明明白白,您要是断了一条腿,可以获赔五万;要是半残,可以赔您十万;要是全残,那更赚了,可以获赔二十万啊您想想看,每年才交两千多块,能获赔二十万,多赚” 方青云听着,直皱眉头,摇头苦笑。 王幸男当然没工夫关心他的感受,赶紧掏出资料,比画着说:“您看,这个保险可以保好几十种病。什么心肌梗塞、脑溢血、尿毒症、肺癌、肝癌、艾滋病……只要得上一种,任何一种都行,就能获赔。您想想看,再怎么背,您也能得上一种吧?也许运气好了,还能得上两种。只要入了保险,几乎都能获赔。” “行行大病保险我明白了,还有没有别的?” “保险就这点好,为您的生老病死都考虑全了。您生完病,钱也赔给您了,要是还治不好,死了,保险公司也会给您出殡葬费,还会送您一块墓地。您想多值,省了您死后还操心这些琐事。而且,好处不止这些,死后,还可以给您的子女留下五十万的人寿赔款” 这王幸男是个靠嘴吃饭的人,忽悠有术。此类人等善于扭曲问题,通常手法:夸大某些部分,隐藏某些部分,添加部分“合理想象”,很多时候,嘴上没有说“是”,但隐隐晦晦引导听众以为“是”,就是要将对方俘获。 不错,是块股评家的材料。 方青云略作思忖,语重心长地说: “阿男,以后跟我干吧” 三百九十五. 牛刀 三百九十五.牛刀 “这样行吗?” “决没问题。你没看到电视上好多股评都是这么搞的吗?你再发挥点主观能动性,再多搞些标新立异,不就成了。这是各抒己见,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况且,证券行业从业资格证书是干什么用的?这不就是一道合法的标签吗?” 王幸男自从成了财经评论人,说话开始虚虚实实,摸棱两可。如果有人听懂他的意思,他会强调:你听错了。 曾经有个民意调查“中国受人尊敬的职业排行榜”,结果第一,仿佛中国人特尊师重教。排名垫底的是**小姐,因为大家觉得靠身体赚钱很可耻。有趣的是,排名第六十三位的就是股评人士,陪着**小姐垫底。因为他们和上市公司、券商与庄家串通起来蒙骗股民。 还有调查发现,排名第六十三位的股评人士在股市里赚到钱后,经常把钱大把花在排名第六十四位的**小姐身上,而**小姐收钱后又经常将其投到股市上。由于**小姐对股市的无知,这些钱又输回股评人士兜里,而股评人士再将钱花在**小姐身上,如此循环往复,排名最后两位的从业人员一直在进行一场零和游戏:股评人士不断获得性的短暂快感,付出的是日渐下滑的身体;**小姐不断获得拥有金钱的短暂快感,付出的是日渐磨损的青春。 香港媒体将股评人士界定为财经演员,认为股评人士不可多信,后来改成:多不可信。 “三大利空齐袭南海酒业” 海州商报证券版大篇幅报道这则消息:一、南海酒业公司“南进战略”严重受阻,库存高企问题更显突出;二、传言公司高层正在筹划新股增发事宜,筹集资金应对日趋严峻的现金流短缺问题;三、控股股东金顶实业公司有意转让近半股权份额,目前已经找到买家。 做节目时,这王幸男俨然成为方青云的代言人: 一、公司原本极力推行“南进战略”,期待能在东南亚市场上开辟销路,由于国际经销商价压得太狠,进展极为有限; 二、增发传言难言空穴来风,高库存本来就挤占企业大量流动资金,上市公司要是出现财务问题,到资本市场上“圈钱”通常都会成为首选; 三、还有谁比控股股东更了解企业基本面?这明显说明大股东对公司前景普遍不看好。 到了年中,南海酒业中期报表突然变脸,一反前期经营业绩稳定增长态势,中期业绩居然比一季报下滑不少。南海酒业在年报的重要事项说明里称:“……公司经营业绩出现滑坡,一是由于经营环境发生不利变化,黄酒市场竞争激烈,销路不畅;二是近期销售费用大幅增长,同时公司各项管理费用居高不下,控制不力。……公司始终抱着服务股东和创造价值的宗旨,由总经理挂帅,严格控制各项费用,积极开拓市场,努力发挥南海酒业在品牌、质量和服务方面优势,争取尽快扭转局面,再创佳绩。……”非常明显,这是许添材财务调节的结果。 南海酒业中报一出,市场为之哗然。数家金融机构派研究员实地调研,结果不甚令人满意,于是纷纷下调评级。从排名靠前的流通股东名单上看,几乎再难找到机构身影。与此同时,王幸男的股评初步得到市场认可,知名度也随之往上窜升。方青云借机出手打压南海酒业股价,实则趁势吸纳廉价筹码,调整持仓结构。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孙子兵法.始计第一》 这个时候,方青云已然全面投入这场金融战争,这场立体战争。黄义交、许添财、尤清乃至吕国华都是至关重要的影响因素,若是其中任何一方不愿配合,这就无法成为一盘活棋。可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海州证管局局长黄义交。 一天,方青云正在上网阅览南海酒业股吧里的帖子,忽然发现一篇文章写得很有见地。 …… 每年收益一次的是高管,每月都有收益的是员工,每天都有收益的是卖小菜的,干活就有收益的是零工。 收益的大小与机会的多少成反比,与结算周期成正比。每天都有的机会收益一定很小,遍地都是的机会是留给收破烂的。 越大的资金,越高的收益,机会其实不多。找到了或等到了那样的机会,它们只需出动一次。 眼花缭乱,到处都是机会,市场充斥着喧哗与骚动,这其中大呼小叫汗流浃背的身影,都是散户。争先恐后抢着拾钱的,迟早被拾了。 越到高处,小资金的机会越多,大资金已经在结算;越到低处,小资金找不到机会(因为没有今天买进明天就入账的),才是大资金的机会。 穷人和富人最根本的区别是,穷人每天在找机会,一天没有收益就会惶然不安,他们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每天都能进点,也即所谓细水常流。富人知道,机会其实不多。从时间上不多,所以经常要等;从空间上不多,所以必须耐心寻找。 要想有富人的心态,先改变内心的结算周期,不要为每天都有的些微收益沾沾自喜,不要为找不到微薄收益惴惴不安。 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小钱来得快。因为总能很快来点小钱,所以总是没有大钱。穷人眼尖手快,所以经常显得聪明,尽管很小;富人动作迟缓,经常显得笨拙,事后知道那是若愚。穷人不吃小亏,经常占小便宜;富人经常吃些小亏,占的是大便宜。 …… 落款是海州证管局肖艳红(转) 近段时日,南海酒业股价已是鱼不惊水不跳,让投资大众看不到丝毫机会。操作这只股票的账户数越来越少,而且还在不断减少。而肖艳红发的这个帖子全文字手打隐隐晦晦道出其中玄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青云带着满腹狐疑拨通她的电话,肖艳红的回话轻佻而又暧昧:“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正在想,你就拨过来了。哈哈哈哈真是心有灵犀今晚老地方见……” 划清界限 空中灰黑色的碎云徐徐退去,夜漫上来,没有月亮,偶尔的点点星光成了夜空惟一的点缀。 位于中心城区的“临仙阁”酒楼已是华灯初上,包厢里方青云注视着对面的肖艳红,思绪繁杂。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莫非她也想来分一杯羹,或者想敲竹竿?可是这几年熊市里,坐庄的成功率已经很低,许多曾经风光过的金融机构如今已是江河日下,有的甚至销声匿迹。她还以为这里面有油水? 肖艳红始终对方青云笑着,那双欲眼烟雨朦胧,颇能迷醉男人的心。方青云知道,这是演技。方青云心中所想,她仿佛全知道:“南海酒业的事,我都知道。证券这行我干了很多年,你们那点小九九逃不过我的眼睛。不过,你别以为我想占你便宜,我不在乎。哈哈” 这什么话?方青云迷迷糊糊:“肖处,您的意思,在下愚顿,不太明白。” 肖艳红嗔怪说:“坐庄南海酒业那事,少装糊涂” 话刚落音,方青云甚为惊愕,莫非证管局已经认定这是在“坐庄”?方青云自忖没有什么不法之处,就是刚开始收的吕国华那一千万“黑钱”,他也将其归为咨询费用,早已将它“漂白”。直到现在,方青云再没拿过吕国华一毛钱,怎么还会被扯进去? “黄局怎么看的?” 肖艳红有些不耐烦:“局长知道你已介入这事,本来还想找你谈谈,碍于组织原则,他也打算跟你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不好方青云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么不顺想到这里,方青云闷不作声,埋头喝酒。 起初,肖艳红只是坐在方青云的对面,默默看他一个人喝。看他喝了个把小时,肖艳红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路易十六,端起酒杯陪他干了几杯。肖艳红很快涌上来一股酒劲,略感不适,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方青云摇头晃脑,醉态毕露:“我心里不痛快,才喝酒的。你也没有什么忧愁,干吗那么起劲?” 这个时候,方青云挽起衣袖,松开皮带,端酒杯的手竟不听使唤,筷子要想夹菜已经比较困难,稍不留神就会把筷子伸到肖艳红碗里。 “我的忧愁,你哪知道?” 方青云吞吞吐吐:“呵呵呵呵……你怎会有……会有……呵呵呵呵……” 肖艳红挪到方青云的身边,凑过脸来,神情娇媚:“我来告诉你,我的忧愁好不好?” 方青云满腔邪火,仰起脑袋:“好好你说你说” 肖艳红轻轻把嘴凑到方青云的耳边,故意拖长声音:“我的……我的忧愁就是……我爱你……” 此话一出,方青云顿时大惊失色,酒立即醒了一大半。 “你怎么能?”方青云惊疑不定。 “哈哈你的老师跟你划清界限,没关系的。我才是实际负责人,赶紧巴结巴结我吧” 身体里的那股酒劲,肖艳红身上的体香加上柔言媚语,三重刺激之下,方青云不由涌出一股**。**正在发酵,膨胀,难以遏制。 方青云猛然将肖艳红捧起,把这具香体端到沙发上,然后压在她的身上,咬住她的红唇不放,双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游移不定。近来方青云经常光顾酒吧,那是因为实在没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情可做,去的次数多了,渐渐形成习惯,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凡是进入了生活惯性的东西,很难摆脱。 方青云不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只是觉得置身其中,比较容易激发某些思考。酒吧里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看着不同的人坐在吧台的表情,喝酒的姿态,不同的神色,你或许能读懂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坐在那里,方青云从端着的酒杯中透过褐色看着周围的人们,感觉一切那么绚丽多姿,同时好像又过滤掉很多东西,只留下了一种简单。想到自己,左不能左,右不能右,左右为难。无所适从,所以惟有适从也许,这就是捕捉到的真实的自己。 不久以前,陈婉倩跟她父亲陈定南移民到新加坡。方青云托吕国华帮忙,他路子多,效率也高,手续很快办妥。亲人的离开给他带来不少的感伤,感伤之余竟还有点高兴,毕竟自己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他们移民海外反而能暂时避免由此造成的伤害。临行前岳父陈定南的话萦绕耳傍:“证券投资,应该及早抽身,及早放下。我们并不缺钱,没必要再追名逐利。该歇歇了” 方青云发觉自己身上有一种没落的虚伪,这种虚伪不知从何时起布满全身,直至内心深处。他试图给自己的所作所为作出合理的解释,证明这都是合乎道德原则的,经得起考验的。纵使有些做法不太容易让人接受,这也是必要的牺牲,都是应该被理解的。就算做得不对,大不了自己把自己拉出去枪毙五分钟,回来还做好人。是的,方青云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坏人。 人要是坚持虚伪一辈子,假的也会变成真的,那他肯定是个好人。 “那些做股票的,十几年来,我就没见过几个笑到最后的。” 怎么?酒吧还有人谈股票。方青云不由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中年男女。 “归根到底,这是赌博,久赌必输。” 男人极力捍卫:“这决不是赌博。股票投资事前可以充分准备,事中可以有效控制,事后可以认真总结,投资股票是一种总体胜率可以把握的理性行为。” “难道赌博事前无法充分准备,事中无法有效控制,事后无法认真总结,总体胜率不能把握?股市就是赌场,本身不会输钱给谁,不会赢谁的钱,赢家隆起的腰包装着的正是输钱人的悔恨。事实证明:不论输家抑或赢家都没将资本投入到实质性的生产经营,他们根本不是想从上市公司谋取微不足道甚至根本不存在的分红,而是极力谋取二级市场上的差价。” “投资决不是一个狭隘的概念,也不一定只有直接参与经营才叫投资。买卖股票是一个间接投资的过程。人们买卖股票,不经意间在给股票定价,有价有市可以方便上市公司融资,间接促进上市公司业绩提升,而后又反过来推动股价上涨。这是双赢” “双赢?你见过双赢吗?你是大学教授,读书不少,可是见的世面有限。我炒了十几年的股,曾经给庄家当过‘托’。呵呵这里面黑着呢” 听到这里,方青云着实吃了一惊,“这里面黑着呢”,莫非在说自己?也许心魔作祟,方青云立马扔下手中酒杯,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绿意深深 股市运作,其实就是中小机构跟着主力机构合伙蒙骗中小散户的钱,很多时候中小机构也跟不上节拍,最后也成为牺牲品。中天投资不是主力机构,只是市场趋势的追随者,自然戒慎恐惧,不能轻率行事。 许多人共同的疑问是“主力”到底是什么?其实,“主力”代表着一股可以主导市场趋势的力量,可能是握有上兆巨资的机构联盟,可能有政府的力量;可能真有其人,可能只是一种趋势。市场上所谓的主力超买超卖数据,只不过是利用券商进出表所计算出的数据,其企图将“主力”量化,非常不妥。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看破手脚,那“主力”也太糟糕了。 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孟子》 对大趋势的判断正确与否,最能反映一家机构的操作水平。天时一好,顺势而为,四两可以拨千斤;大势不灵,逆势强为,稍有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如果投资机构连大方向都拿不准,宛如带兵打仗的将领,不识天时,不识山川,不识阴阳,蛮干硬闯必将冲入死胡同。 投资机构有钱不假,可是不能对抗整个市场。趋势不容质疑,在它面前,方青云也很被动。 这个阶段,方青云只想趁着大势萎靡不振多在低位吸纳南海酒业股票,夯实基础,备战未来行情。谁料,行情偏不随人所愿,总要来点意外。 2005年七月,股市开始发力上行,以传统庄股为龙头,一波行情快速铺开。上证指数从1000点上攻到1200点左右,深圳市场也是一片飘红。股评人士一致看好未来行情发展,纷纷鼓吹中报行情。投资大众受其影响,坚守仓位,不愿卖出股票。莫非牛市将从这里开始?方青云一时看不清楚,暂停操作,冷静等待后续变化。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方青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表面上看,多头迅速崛起,势头强劲;仔细观察,空头后劲十足,抛盘不断。而且奇怪的是,多方力量随着空方力量的改变而改变,抛盘多了,买盘随之增加;买盘多了,抛盘也会跟着涌出。热是热闹,只是交投不能持续放大,不免让人担心行情的持续性。 追涨杀跌是不行的,方青云手头的资金量不小,没有散户的灵敏性。 上证指数冲到1223点后,突然拐头向下,没有丝毫预警。场内龙头庄股开始跳水,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庄家放货。历史上看庄家将股价拉高后放货的情况很常见,稍作调整过后仍能上行,所以大家并不放在心上,投资者对大盘上升仍抱很大期待。 可惜,这些人都错了。那些庄股经过几天的回调后,开始加速下跌,不少股票被打到跌停的位置,跌停股票不断增加,有的已经跌了几个停板。多方试图启动大盘蓝筹品种护盘,但是多年的熊市经验是:蓝筹品种启动,意味着行情的结束。中小盘股明显不给面子,盘面绿压压的。几经挣扎,指数没能扛住,下挫坚决,多方形同弃守。 股评人士作风相当一贯,落井下石,纷纷然多翻空。信心丧失的中小股民很快加入抛售的行列,进一步加剧大盘的陷落,绿意深深,跌势汹汹,似乎深不见底。 资本是嗜血的资本自从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马克思 方青云本想趁此时机进场吸货,可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总有一些小额买单跟自己过不去,操作变得很不顺利。 难道有人泄密?或是纯属巧合?方青云琢磨不透,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不可妄下结论,以免劳师动众,引起不必要的内耗。 若是有人要问:机构操盘最大的困扰是什么?结论应该非常一致:搅局的人。搅局又称坐轿,是指一种相互哄抬或操纵股价变动的投机行为。当某些推动股价上行的因素被一小戳人了解后,这些人会提前介入,等待股价出现大幅上涨,趁机获利。 一个高明的操盘者,必须将盘做得神出鬼没,让所有参与的投机客都无法抓住手法,方青云深谙此道。当前盘面,偏偏有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单子,把方青云折腾得难受。如果容忍其在里面坐轿,委实心有不甘,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搅局的人极可能演变成最终出货阶段的**烦。 这些坐轿的人是机构最不愿碰的,不光搅乱整个部署,严重的话,可能会让整个项目泡汤。如果将这些搅局的人比喻为西施脸上的青春痘,一点都不过分。对这些大煞风景的不速之客,定要毫不犹豫地快刀斩乱麻,迅速除去。 行动之前,应该先测试这些单子的性质,方青云打算只在盘面上采取有限的措施。 暂停操作,静观动静。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买单,本身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若是前者,说明内部有可能走漏了消息,应该立即查出消息走漏原因,查缝补漏;若是后者,说明这些不速之客有可能是业内人士,出自职业敏感,作出一般性的投机活动。暂停操作,先让自己冷静下来,作出正确判断,同时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方青云用突击式震荡来考验这些买盘的心态。 方青云缓步拉升股价,成交逐步放大,造成短线上扬态势。一般股民见状,觉得有机可乘。多数股民认为:线形逐渐向上发散,表明上攻趋势正在形成,一些股票软件的指针上呈现出发动进攻的信号,再不济也应是个短线交易性机会。 此后三个交易日里,南海酒业股价逐日小涨,稳健有序。这个步骤可以为以后的操作预留空间,亦可以借此试探对方以及散户大众的追涨意愿,为日后的总攻留作参考。 这个时候,方青云把最大注意力放在成交量上,观察有无大笔买单跟进。如果连续上行非常顺利,也没大单跟进,几乎可以确定是单纯的搅局客想进来坐轿。 接下来是强力惯压,急速抛出筹码,将追进者全数套牢,在线形组合上形成一阴包三阳的形态。 为了进一步教训搅局客,以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极度恐慌之际,再来一个跳空低开,一路杀到跌停,助长散户恐慌情绪。连续几天煎熬过后,散户几近崩溃边缘。最后阶段,制造一个跳空低开,而后缓慢往上爬升,散户争相割肉出局,筹码再次回到方青云口袋。见此走势,根本没有哪个股评人士敢分析出好结果来,散户只顾逃命。 如此手法,可以教训搅局的人,可以更好在短期内吸收廉价筹码。至此,方青云的建仓行为提前完成了。 大部分时间里,操盘就像驾驶飞机,多数时候闷得要死,眼看时光悄然逝去,你会十分厌烦。骤然之间,情况发生变化,你会发现螺旋桨停止转动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感,此时此刻,你必须有能力应对这种局面。 是的,这是方青云操盘时的感受。完成建仓工作以后,这种感受更为强烈,沉闷,寂寞,有时竟能使人发慌,你却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行情下一步会如何演绎,他的命运被它左右,他没法了解未来会怎样,无知总能带来恐惧。 有人认为:对人来说,意义最大的东西是寂寞。你存在的意义是以你耐得寂寞的程度来衡量的。你越能耐得住寂寞,你的意义越大。因为只有在寂寞中,你才能获得你自己,你才能真正理解你自己。 方青云开始好好揣摩自己,揣摩生活。很多时候,方青云会产生一种空空如也的感觉,这种感觉梦魇一般缠绕着他,使他眼前一片漆黑。方青云希望看到新的生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累,努力让自己体验一些新鲜的东西。可这样的希望,换来的却是除了整日的酷热,再也嗅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这样的感觉极像一堆腐烂的水果,不仅发酵,竟还生生钻出虫来,摇头摆尾,嚣张之极。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生活已经这样,不要再勉强了。 寂寞使然,网聊成了一种消遣方式。从那中间,方青云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难以想象的肮脏的世界。夜幕沉沉,进入了网络聊天室,方青云看到另外一个鬼街,不是,应该称为“魔界”,群魔乱舞。里面四处充斥着取名为“坏坏女孩”、“****”、 “**都市”的人,搞不清楚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这么饥渴。这群孤魂野鬼见到异性仿佛苍蝇嗅到臭鸡蛋的味道,拼命勾引,穷追不舍。在网络中,男人猥亵女人,女人猥亵男人,相互间成为成全对方低级趣味的工具,各自取乐,一起放纵。 一次,方青云无聊透了,便干出了蠢事。他先用轻佻鼓噪的语言迅速勾到一个无知少女,在燥热的夏夜相约金融街口。女孩来的时候,方青云看她一眼就莫名其妙失去了兴趣。趁她还没注意,方青云手忙脚乱扔掉了手中的暗号----一份《海州商报》。面对她的询问,方青云连连摇头,然后仓皇离去。不料方青云无意之间回了下头,看到她孤零零四处询问,执着的一脸可怜相,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方青云上前告诉她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女孩大惊,勃然变色,大声呵斥:“为什么你先不承认?为什么你走了又要回来?为什么你……” 没过多久,那阵愤恨戏剧性地转换成了温情,女孩猛然扑到方青云怀中,二话不说就要开房。 天啊什么逻辑?难道交朋友就是为了性,或者性的衍生需求?转念一想,不足为奇,现今年轻男女对于**勇于实践,乐于探索,甚至不乏冒险精神,只是使得方青云这种经历过“性戒严”教育的人颇感震惊。 女孩直接了当地说,她觉得自己的**很强,“一夜*”是常有的事,身上随时配备有一个保险套,期待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情爱事件。 方青云对此厌恶之极,推说先喝完酒再说。大醉之后,趁着对方不太清醒,方青云将她安置在临近宾馆的客房,然后悄悄离去。 那天晚上,方青云一夜未眠,到天色发白的时候,依然仰望着天花板,时而滑稽,时而抑郁。真是五味杂陈,难与人言 也很惋惜 陈婉倩的离去像一阵风一般远去,方青云还是一切照旧,歌舞升平,独自纵情欢笑。醉的时候,他会偶尔感到无助,那种无助来源于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来时气势汹汹,排山倒海,使他无法言语,甚至不能呼吸。情绪这个东西真是令人作呕,使人乏味,是人类世界最不靠谱的。而且它不坚定,背后虚无缥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可是,它能在瞬间左右你。 近段时日,方青云隐约感到自己的心防和思想原则都出现了漏洞,很多过去不愿接受的人和事趁虚而入,第一个进来的是肖艳红。 周末,方青云陪肖艳红去了健身中心。 健身中心女性明显要多一些,那些女人舒肩折腰,仿佛在展览身材的轮廓曲线。若是摆上等比例的像框,几乎可以办个画廊,人模画廊。 方青云和肖艳红刚进大厅,迎面过来一个女孩,一张青春的脸,黑色露肩露背上衣,膝盖附近有洞的牛仔裤,拖鞋,小小的黄背包,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这小女生挺“时尚”的,方青云看着好笑,不明白现今的时尚潮流怎会弄成这样。 方青云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看见那个女孩早已换好衣服,正在做健身操。健身操依节奏进行,那个女孩蹲下身子,撅起屁股,大腿向右侧大幅度跨开,臀部大部裸露在外,那个姿态实在不堪入目。 方青云难掩嫌恶:“那个女孩太不讲究,怎么能这样呢?” “那是你自己没见过世面,现在女孩都那么开放的。” 肖艳红扯开身上的披巾,身材曲线暴露无遗,除了xiong罩和贴肉的短裤,再看不到别的。肩部腹部莹洁细腻,丰腴,肉感,方青云很快由惊讶转换到恶意义的欣赏。 “报纸上说,女人热衷于人造的美丽,美容、减肥、节食、吸脂有时还动刀子割肉,痛苦并美丽着。我想不通,又何苦呢?” “你哪懂女人啊?”肖艳红带点邪恶味道的笑法,眉宇间硬朗得像个男人,眼神魅惑,还透出些帅气:“我要保持好的身材,争取练出一副魔鬼身材。” “魔鬼什么样的身材?” 肖艳红娇嗔说:“魔鬼身材,就是苗条、有曲线呗男人不是都喜欢女人身材苗条吗?” 方青云哈哈大笑:“原来,弄了半天,还是为了男人。” 回到家里,肖艳红自来熟似的,屋里屋外来回忙活,帮他收拾书桌、卧室,擦完地板,又马不停蹄跑到厨房做几样拿手好菜。有点家的味道,错觉,这肯定是错觉。方青云未曾想到这个女人竟能如此驾轻就熟,让人寒毛孔的折叠处都感到温存。 肖艳红倚在沙发上浅笑,顾盼生姿。此时的她,举手投足间尽显撩人的万种风情,特别是看人的眼神,勾魂摄魄,使人没来由地心猿意马。 方青云试图压抑这种情绪,有意抛出能淡化气氛的话题:“南海酒业那事,你有什么看法?” 肖艳红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这时候你还对那事念念不忘?” “身负重担,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肖艳红趁势倚在方青云的怀里:“证管局重点监管那些股价异动的品种,你只要跟着大盘节奏走,不要太出格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以前只怪吕国华太颟顸,没事变有事,有事变大事,害得你也背上了‘庄家’的恶名。”稍加思忖,又问:“准备什么时候启动南海酒业?” “还要看看。目前大势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要是吕国华有你这么沉稳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肖艳红沉下脸:“因为爱我的人没有我爱的人能干。女人最讨厌身边的男人在想别的女人。不要辩解,我知道你在想你的太太,因为你的眼睛一直望着墙上的结婚照出神。你有情义,我很欣赏,不过也很惋惜” 话刚说完,肖艳红起身拧起手提包,悻悻离去。 搞小动作 半夜三更,实实在在半夜三更,肖艳红醉熏熏的找到方青云这儿来。方青云把门打开,毫无声响,瞬间的黑暗几乎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感觉门前站了个人,牙齿在黑暗中发亮。 “艳红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肖艳红进来的时候倚门微笑,嘴角慢慢上扬,也许真喝多了。方青云再往下看,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布袋,从那突出的部分可以估计那是酒瓶的形状。肖艳红抱着方青云在狭长的廊道里,眼神说不出的妩媚生动,对她的到来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吻着他,一个悠长精致的吻,使他不由心跳加剧。 方青云抱着她进客厅,把门关上,然后看着她从布袋里面拿出两瓶金雕酒和两个酒杯。她说啤酒喝多了会发胖,喝点黄酒就没关系,方青云点头称是。后来方青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不管是什么酒,它都是酒,当水一样的喝,不可能没关系。 肖艳红要方青云陪她喝酒,他就喝了。金雕酒的确是好酒,入口非常舒服,不知不觉他也喝了很多。她一倒就是一满杯,一干是一仰脖。方青云一向反感别人这么喝酒,这种状况和赌博时的最后孤注一掷很相像,对这样的人他在心底都是有所顾忌的,这和智商好像有些关系,比如莽夫、屠夫、胡子、张飞等等。一个女人这么喝酒,除了姿态不雅之外,他想那肯定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初衷。方青云试图夺下她的酒杯,可她很不耐烦,甚至有些嫌恶,他也只得作罢。肖艳红越喝越来劲,方青云越发睡眼朦胧,想到明天还要工作,就不敢再喝了。她对此很不快:“你们男人每天睡那么多觉干什么?报纸上说,人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就行了,睡多了不好的。” 方青云立刻还击:“就算现在睡觉,八点半起床去公司,我也只能睡三个小时了,还没达到你的最佳睡眠时间。” 肖艳红对这话不置可否,可又无话应对,只得任他睡去。方青云刚刚睡着,她就来骚扰他,她从被单下面伸只手来,先是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大腿,然后直奔下身而来。他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在碰他,可是睡眠袭来也顾不上许多,只能由她去了。谁料她越搞越带劲,他只能感叹生理的反应在年轻时确实很大,即使身体疲惫之极,也不甘心放弃。肖艳红把这个当成一项工作对待,严谨认真,一丝不苟。 方青云睁开眼睛,看着她在自己身上,眼神微闭,唇齿半开,内衣卷到脖颈一带,红色的乳罩包裹着两坨凸起。看着看着,方青云一时亢奋不能自已,翻身起来一口气努了老半天。肖艳红低沉的喘息中间,突然露齿而笑:“你不睡了?” “谁要你惹我的?”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唇舌相依,窗外的晨辉微微透进来,掩不住这满屋春色。 就在这时,肖艳红的手机响了。方青云戏言:“肯定是个男的,而且跟你关系匪浅。” 肖艳红一气之下竟按了“免提”,同时责问天下男人:“你们男人心眼就那么小?” 那边讲话的人竟然是吕国华,方青云顿时屏气凝神,想听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宝贝,好消息啊” 肖艳红故意瞅方青云一眼,然后忸怩作态:“什么好消息啊?说来听听。” “南海酒业的许添财已经自己解决了高库存问题,这回我看它的股票肯定有戏。”略微顿了一声,吕国华阴阳怪气说:“宝贝你赶紧去买些南海酒业,也好趁机捞点。这个好消息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肖艳红笑着朝方青云抛了一个媚眼,又问:“那方青云呢?” “我怎会忘记他?”这话听个开头,方青云觉得吕国华还有点良心,但是往后一听,着实令人心寒:“消灭存货,必须给人家经销商一点折扣,这个部分我和方青云来补,决不能让南海酒业吃亏。否则,股票就玩不起来了。人家经销商要八折优惠,不过我会跟方青云说七折,他多扛点,我也好省点钱。” 肖艳红假装鸣不平:“你们那么多年朋友,也玩阴的?况且,他最近还帮过你呢” “谁叫这小子横插我一刀?平价买走我一半的南海酒业股票,还得了我一千万啊我苦心经营了几年时间,到嘴的肉还要和他平分,委实不甘。” 听到这话,方青云恨不得跳起来,心里痛骂不止。这个电话起码可以说明两点:一、吕国华和肖艳红的关系暧昧;二、吕国华在背后搞小动作 三百九十六. 购销 三百九十六.购销 上市公司的形象包装对二级市场项目运作尤为关键,投资者的观感和印象有时可以主导相关股票的气势,大意不得。上市公司和投资大众之间的沟通,是必须一次到位的事情,如果开始没有做好,以后不论怎么努力都会事倍功半,逆水行舟,要付出额外的代价。这就像做馒头发面,如果开始没有发好,再用煮的、炸的、煎的,都难发了。 方青云、吕国华和许添财三个人聚在一起研讨公司宣传方案,眼下南海酒业第三季度报表披露在即,他们准备把这次的财报披露当突破点,消灭存货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吕国华意有所指说:“我想,如今的商战最最关键的无非就是价格,只要在价格上做点文章,还怕产品没有销路?” 想到那个电话,方青云臆测吕国华和许添财事先已经把事情谈好,故意设局等自己钻。可是不管怎样,戏还是要演的,方青云故作失望:“问题的关键是,降价必将大大影响盈利状况。要不许总会那么着急吗?” 许添财说:“关键是怎么个做法。我们完全可以给客户提供某种形式的奖励,也就是给回扣,甚至可以给到个人手上,那还愁产品没有销路吗?” 方青云颔首:“这个主意有点意思。” 吕国华说:“按购买额的一定比例给每位客户提供奖金,这部分可以由我们来出。嗯这办法倒是个办法,不过主动权并不掌握在我们手上,万一人家经销商不买账,我们就被动了。我看,最好是能将全部存货一次性解决。可问题是,我们没有这样的销售渠道啊” 方青云立即表态:“这还不好办吗,找一家公司跟南海酒业签定购销合同,货款按应收账款先作挂账处理就是了。” 吕国华极兴奋:“阿锐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就由我们自己注册一家贸易公司,跟南海酒业做这笔交易。阿锐,你觉得怎么样?” 许添财摆手说:“你们是局内人,直接介入不好,证管局会查的。这个还是我来安排,你们放心,我在这行干了多年,路子比你们熟。” 吕国华附和说:“到时候有多少折扣,我和阿锐来补,总之不会让您老人家吃亏的。” 这是商海,勾心斗角,人总在设计人,总会被人设计。方青云早已习以为常,为了大局,只能忍耐,不可太过计较。 数日以后,吕国华又来找方青云,他带来了下阶段宣传南海酒业的方案。方青云看完整个宣传计划:“国华,我看下阶段可以按照这样的方案逐步推进,推出一组系列专题报道,必要的时候也可由南海酒业邀请媒体现场参观采访,广泛将南海酒业产销两旺的局面报道开来。” “这个好说。还有个事跟你谈谈。” “不必客气,有话直说。” “就是上次那事,许添财已经找到买家了,不过,人家要打七折。” 方青云明知道这事是早先设计好的,仍然故作惊讶:“这么快啊” “总共两个亿的交易金额,七折来算,我们还要补6000万。这次你是我的恩人,我们六四分成,我承当六,也就是3600万,你只需要出2400万就行。” 方青云早就知道这中间只需要让出两折,补4000万,就是五五分成,自己也只需要承担2000万就行了。吕国华占了自己的便宜,还要赚自己的感激,凸显他的通情达理,这为人真够可鄙的。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方青云轻轻挥了挥手:“依你,这都依你” 超越茅台 临近年底,大盘蓝筹品种引领指数缓步上行,空方并没有在盘中抵抗,控盘的股票也出现翻转。方青云感觉现在的行情有可能是变盘的先兆,迅速调集资金进场,整天盯着电脑,精神高度紧张。 随后盘面变化更为明显,在大盘股上涨的刺激下,场内人气不断激活,机构控盘的股票开始试探性向上拉抬,这种趋势不断扩散。2006年的元旦前后,主流蓝筹品种突然大举拉升,受盘面上这种空翻多的刺激,更多机构和股民加入追涨的行列。空方明显力不从心,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到了晚间,股评人士开始忙碌起来,红口白牙,唾沫横飞,熙熙攘攘。有的看多,有的看空,有的点评潜力品种,说要大涨,有的臆测某个股票庄家即将拉高出货,提醒小心。有些股评人士特别滑头,只说上有压力,下有支撑,多空分歧较大,谨慎为妙。好像什么都说到了,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客观上烘托了气氛,营造出了声势。 方青云按照整个计划的基调和步骤,有节奏地推出相关投资分析报告。报告认为南海酒业积极整改,采取一系列的重大经营举措,使经营状况在上半年大幅滑坡的局面得到根本性的扭转。南海酒业出现自上市以来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来公司购货的客户更是络绎不绝,销售业绩逐月攀升,经营绩效大幅成长。仅下半年,估计南海酒业的经营业绩可以大大超过去年全年的水平。王幸男四处串联新结交的股票分析师朋友,卖力鼓吹南海酒业盈利前景,呼吁投资大众密切关注。 在吹捧南海酒业的同时,方青云顺着大势逐步推高股价,这也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一时之间,对南海酒业正面评价的股评渐渐多了起来,引来更多投资者的热烈追捧。一些大户凭着一点朦胧消息,开始纷纷向周围人推荐这只股票,让他们也买点试试。纷纷传说,这只股票堪比茅台,现在的股票价格还不到10元,未来上升空间不可限量。 数月以后,南海酒业年报隆重登场,正如媒体先前报道和分析的那样,经营业绩突飞猛进,每股净利润猛然增长近三倍。方青云借着这股东风,一举将南海酒业的股价最好o推上20元的历史性高位。 股市越往上涨,筹码越趋锁定,大家都不愿卖,加上场内人气旺盛,进一步推动了股市上涨。这个时候,闭上眼睛蒙也能赚到钱,人们越来越飘飘然,把这种运气当成自己本事的大有人在。 此时方青云怎么操作怎么顺手,加上大盘一直呈现出大涨小回的运行态势,他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自信,盈利目标越来越高。人强,命强,全比不上形势,形势最强。长期被压抑在内心深处那孜孜以求的梦想正被眼前形势激活,创造神话成了方青云新的目标。是的,定要超越茅台 风必摧之 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首;败后或反成功,故拂心处,莫便放手。----菜根谭 超越茅台,这一并非完全是异想天开的梦想,被一记突如其来的事件猛然拍醒,并深刻地教训了一下方青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太张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南海酒业在引来不少市场关注的同时,也招来了责难,刀刀见骨。 南海酒业公司翻天覆地而骤然变化的经营业绩,引起一位颇有名气的独立财务分析人士的注意,并很快在网上登出一份对南海酒业公司年报几点质疑的分析文章。 文章认为:一、南海酒业的经营业绩增长存在着相当的不稳定因素,大量的应收账款及匮乏的现金流量表明南海酒业的业绩犹如空中楼阁,业绩保障基础并不牢靠;二、南海酒业的销售利润比同行的平均水平高出近两成,销售毛利率的骤然提升,让人难以理解;三、南海酒业的业绩增长很大程度上是玩的“计提回冲”的把戏,上半年被大幅计提的各项费用才是下半年管理和经营费用大幅减少的直接原因,这种做法人为制造了公司经营业绩的环比大幅增长,给投资大众造成公司进入快速增长周期的假象;四、南海酒业的大量销售额是通过一家新成立不久的贸易公司完成的,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南海酒业公司与这家贸易公司有什么关联关系,作者为此曾亲自到这家贸易公司的注册地进行实地调研,发现这家贸易公司的办公地点竟空无一人,大门紧锁,附近的邻居也从未见过有人来该办公地点上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财务的热闹和门道,上可以让企业扭亏为盈,利润倍增,下可以让企业倾覆倒闭,投资大众血本无归。财务总以神秘姿态示人,除了防止竞争对手,总还有一些天地知,你我却不知的缘由。其实,财务数字真真假假,看起来自相矛盾的很多关系,都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篇直击南海酒业软肋的分析文章一经面世,立刻引起市场的广泛关注,股票价格一度应声大跌。好在方青云手头资金充裕,加上应变及时,很快让股票价格稳定在15元附近。这篇文章也引起了黄义交的注意,很快找许添财前往质询。不过这许添财镇定自若,巧言善辩,把整件事情解释得滴水不漏,加上黄义交一时拿不出有力证据,这次侥幸蒙混过关。许添财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在里面的时候,许添财心里直发怵,唯恐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后来仔细想想也是,要是真是出了什么破绽的话,人家还会那么客气约我去谈话吗? 许添财走出监管局办公大楼,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脊梁骨是冷汗直冒。过后许添财赶紧打电话给还在操盘室里的方青云,把这件事先说了个大概,随之立即赶往海州面议。吕国华也急了,找来要他尽快拿出一个万全之策,以免整件事情败露。 魔高一丈 上市公司配合投资机构作弊,其实运作手法大同小异,可是多数时候都能奏效。也许水至清则无鱼,资本市场的活跃离不开那只“黑手”,有时只需要戴上白手套就可以了。 操盘室里,方青云难掩愤怒,大声斥责仍旧惶然无措的吕国华:“怎么回事?你说要在外围配合我,怎么配合成今天这个局面?尽给我捅篓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 “许总找来一家叫海利贸易公司的企业,将南海酒业的存货全部包销,合同期到年底为止。南海酒业的销售货款先以应收账款的形式列账,待全部货物销售完成后,再行结账。若其间有客户购买,南海酒业可以销售被包销的存货,剩余的产品先存放在公司的仓库,留待海利贸易公司今后一并处理。原本计划完成很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这么执着,把整个流程调查得那么清楚。我也没料到啊” “不会那么简单,肯定还有猫腻。只怕,你也拿了不少好处?” “我们那么多年交情,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全是许添财安排的,我也很少插手。” 说曹操,曹操到。许添财风风火火赶过来,正赶上两个人吵架。 方青云劈头盖脸就问:“许总,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看破手脚?货都卖给谁了?” 许添财明显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不再故弄玄虚。再说,自己也想好了,如今大家最需要的是尽快将事件平息下去,再遮遮掩掩地表演,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容易引起方青云他们反感。反正也是相互利用,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打算:“嘿嘿不是什么外人,就是我的妹夫,一直在我这里拿货经营。” 方青云这才有点醒悟,心想:原来这样。这老东西,看来早就布好了局,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如今正好借这个难得的机会,故作惊慌,放大事件的严重性,在我们不知所措而急于脱手时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狠狠咬上我们一口。真是只老狐狸唉,算了吧,眼前的事要紧。 方青云质问:“现在货在哪里?” “还在厂里。” 吕国华问:“销售额只是账面的,产品并没真卖出去,会计师一审计不就出问题了?” 方青云并不担心:“我告诉你一家知名电器公司是怎么做的吧。会计师审计的时候,他们就用船将产品装运出去,然后在海上游荡十天半个月,等会计师一走,这些产品再回厂里,明白了吧?厂里的货,到时由我们来负责,费用也由我们支付。”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添财算开了眼界:“可是你花这么大的代价,如果股价到时起不来怎么办?”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许总我们决不盲目冒险,我们这些年来经历的事也不少了,风险控制永远都是头等大事。” “那你准备如何控制这6000万资金的风险呢?” “许总,应该是我们一起控制这笔资金的风险。我提醒您一下,这场战役今后始终是我们三并肩作战。” “那我现在需要怎么配合?” “这两亿资金通过买产品的方式给南海酒业以后,要求您通过委托理财的方式把那6000万再还给我们。您想想看,这6000万资金本来就不是南海酒业的,现在所有权是南海酒业的了,再委托给我们理财,我们仅拥有使用权而已,这个交易够公平吧?” 许添财想:这两亿资金不是个小数,把部分资金委托给他们,账上还是本公司的资产,况且公司销售额起来了,怎么说都是划算的。于是乎许添财两手一摊:“既然你这么大力度支持,那我完璧归赵。除了这个要求,还需要我怎么配合?” “还需要您做好准备,应对证管局的调查。” “莫非,他们还不放手?” “我很了解我的老师,我想,至少这一阵子不会。” 极会演戏 黄义交和肖艳红一起到了南海酒业公司的酿酒工厂,方青云和吕国华也被邀请陪同。名义上是实地调研,实际上是敲山震虎。 厂里一片忙碌紧张,到处漂浮着物质发酵的味道。许添财高声高调说:“黄局长,您都看见了,我们全厂现在是开足马力加班加点地干啊就是这样,订单都有可能完不成啊催货的实在太多了” 吕国华也大声帮腔:“黄局长,您都亲眼看到了,这还能有假吗?” 黄义交不由锐利地盯向没作声的方青云,审视地看着他。方青云躲闪着老师的盯视,浑身上下特不自在。 随后,一行人来到酿酒工厂会客室。许添财指挥厂办人员殷勤地给黄义交和肖艳红端来水果、饮料,非常丰盛,琳琅满目。 许添财的演技十分了得:“两位领导同志百忙中抽空亲临我们厂,现场指导工作,鄙人真是受宠若惊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招待恐有不周,敬请谅解两位吃点水果,喝点饮料,完了咱们再吃饭去。” 黄义交摆摆手:“不了,我不吃饭,这些都不用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许添财说:“不急,歇歇,先吃顿饭。一顿饭总是要吃的,吃一顿饭,未必就能把您们国家执法人员腐蚀了。” “我说过不吃了。许总,抓紧时间讲讲,你对网上最近流行的那篇质疑你们财务造假文章的看法。” 事前,方青云对此已有准备,可是还是为许添财捏了把汗,不知道他怎么圆这个慌。 “什么文章?我怎么不知道?”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受惊不小,天下竟有这么糊涂的上市公司领导人?黄义交本以为出师有名,现在扑了个空,无处着力。这次谈话的核心主题对方声称不知道。怎会这样? 黄义交的脸上包罗万象:“许总,不可能吧?” 一般的人撒谎,嘴跟眼睛不能合作,嘴尽管雄赳赳胡说,眼睛懦怯不敢平视对方。这许添财老于世故,极会演戏,撒谎也能如此坦荡:“上市公司平时很受媒体宠爱,经常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被人质疑,遭人责难,这是常有的事。就好像现今的影视明星,不折腾点绯闻,闹不起来。这类事情多了,我们也习以为常了。我们忙生产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闲工夫顾那许多。” 此时此刻,跟许添财谈话仿佛观赏情感电影,简单的几句话需要那么多的筹备,几乎动员身体大部分复杂的机构。时间被他的话胶着,只好拖泥带水慢慢磨蹭。黄义交的锐气很快磨平,在谈话中居于下风,陷入被动。 肖艳红的戏开演了。 问题严不严重,不是光凭嘴说或是想象,得有事实,要有证据。肖艳红把挑出来的一沓股票交易记录和南海酒业的业绩报告放到桌上,请许添财他们解释。为什么南海酒业过去这么长时间交易清淡,而就在这一两个月交易量突然放大近百倍,交易金额猛涨。同时就在近半年内,南海酒业公司的产品突然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供不应求。一只如此普通的股票怎会突然成为耀眼的绩优品种? 不知道肖艳红是在质疑,还是在为对方开脱。就这几个问题还需要解释吗?中国股市的中国特色大家都心里有数,只要大盘冲高,鸡犬也会跟着升天,好的坏的一起大涨。至于公司产品为何突然走俏?眼见为实,刚才不都看见了吗?这是产品销路被打开了,这还用解释吗? 许添财面对肖艳红的“疑问”时,依旧笑容满面,不失亲和,但话明显是说给黄义交听的:“肖处长,这也没什么不正常啊股市就是这样,一支股票,长期走势低迷,窝了很长时间,突然冲上去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至于公司产品供不应求,业绩突出,成长为绩优股,我想这应该是企业技术改造,工艺革新,提高了产品的质量,同时畅通销售渠道,这是好事。难道企业发展了不是好事吗?” 黄义交很奇怪:“技术改造?工艺革新?怎么回事?” “南海酒业的主打产品金雕酒是发酵酒,发酵结果取决于温度、水质、酵母、做酒的原料等各种元素的神秘组合。我们的研发人员通过多年的努力,研发出一种特殊的酵母,大大提升了我们产品的品味。” “真是这样?” “哈哈我现在就贿赂您两瓶金雕酒,您回去好好品品吧” 无路可退 离开酿酒工厂,黄义交一直沉着脸,情绪低落。亲自跑来调查,一无所获,竟还被人涮了一把。黄义交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身旁的肖艳红赶紧宽慰:“怎么会呢?您是因为责任心太强了,太想把事情搞清楚,一时准备不足,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何况,他们都是一帮吃证券饭的精明人,绝非等闲之辈。” 黄义交很感动:“我不行了,你还年轻,你要勇于挑起担子” 肖艳红肃然说:“您放心,我会的” 沉默片刻,黄义交想到了方青云:“我这学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要是真陷进去,我真为他惋惜。要真出了问题,许添财只是个会计造假,方青云那是金融诈骗” “我跟方青云交情不错,以后我会好好劝他。” “劝他?能劝动吗?这些干金融的要犯起糊涂来,天都拦不住啊” “他是个明白人,我想,他一定会理解您的这片苦心。” 黄义交摇摇头:“算了,不说他了。艳红,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等他们再多出几期财报,自然会露出马脚的。假的终归不会成真,时间可以戳穿一切谎言。” 黄义交很无奈:“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事也不少,不能老盯一个南海酒业。” 到了晚间,肖艳红秘密约见方青云、吕国华和许添财,打算向他们透个底。肖艳红只能为他们遮掩一时,要是南海酒业销路没有实实在在打开,谎言肯定会破灭的。到那时候,肖艳红自己都有可能陷进去,面临牢狱之灾。 吕国华直接把事情挑明:“许总的那位亲戚胃口也就这么大,依靠那家皮包公司处理存货,终归不是常态,得想想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把股票全部出掉,省得伤神。” 方青云直陈利害:“你以为把股票全部放掉就没事了?现在上证指数横着不动,交投清淡,到时候引起股价异动还是会惊动监管部门。除非你不想在中国呆了,卷款逃到海外。” 许添财更迷茫:“我就这点本事,别的法子,我也想不出来。” 存货,还是存货问题,这是财务上的毒瘤,能给整个企业机能造成破坏。 气氛越发低沉,四个人都没再说话,有的焦虑,有的烦躁,有的无可奈何,惟独方青云一个人露出难以琢磨的微笑。这诡秘的一瞬没有逃过肖艳红的眼睛:“阿锐,我觉得你肯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说出来吧。要是可行,我们都听你的。” 吕国华也附和:“阿锐,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这回全靠你了。” 许添财更坦白:“阿锐和国华是我的老板,艳红更是我的领导,你们要有什么调度,我许某人绝对服从。” “现在首要的是,重建市场对南海酒业股票的信心,稳定股价。存货问题,我有办法……” 次日清晨,南海酒业刊登出一则针对相关质疑的澄清公告,整个事情终于安然无恙地被平息下来。 南海酒业受到质疑的事情被顺利平息以后,再度受到投资者的热烈追捧,股价又被方青云轻而易举推到20元。方青云也吸取了上次教训,让王幸男在宣传上尽量不要用太刺激的词语过度吸引外界的关注,他打算用一种不温不火的拉升手段将股价再度逐渐推高。接近年中,南海酒业股价已经被推高到25元附近。此时整个市场环境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尤其是管理层,开始下工夫调控房地产市场,市场逐渐走向调整。 方青云应尤清的邀请,早早开车去文湖高尔夫球场。宾利车沿着高速公路向城南方向的文湖高尔夫球场驰去,车子很快下了高速公路进入文湖公园。 地上铺满了霜,树叶所剩无几,偶尔一阵凉风,依旧为吹几根树枝使那么大的劲。几根梧桐树的秃枝,仿佛电影里面叫花子的肢体,骨鲠似的清晰。 到停车场,方青云看到里面车并不多,可是都是一些豪华轿车。他一辆一辆看过去,发现一辆深色的宝马车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特别显眼。方青云把车停在宝马车旁,透过车窗望去,看到车里座位上面盖着深蓝色的坐垫,一头精致的装饰品狮子被固定在前挡风玻璃上。这是尤清的车,看来,他早到了。 方青云戴上球帽转身向练习场走去,练习场大门的右侧是由沙发和吧台组成的酒吧,左边是各式各样的球具。方青云穿过大堂,进入后面的练习场。 服务生迎上前:“方先生吗?” “是的,现在尤先生在哪里?” 服务生把方青云领到球场前的座位旁边,示意他等会儿。 方青云找位子坐下来,向练习场望去,场中总共三十多个练习位置,下面都铺有绿色的地毯,摆放着整齐的白色小球,几个人挥舞着球杆正在练习。 方青云要了一杯饮料,将吸管插进去,然后仔细分辨练习场上的每个人。只见尤清穿着整套浅绿色运动装,两脚平分,正对地面上的白色小球,右手在下,左手在上,紧握球杆,挥动小臂,测试着击球的位置。然后身体向右倾斜,缓慢带动手臂上扬。球杆到达最高点时,迅速画出一个圆弧,击中白色小球,小球在空中划着弧线向场地中心飞去。 “好球”方青云大声喝彩。 看到方青云,尤清放下球具,慢悠悠走过来。尤清非常随和:“小老弟,你好啊大半年了,怎么现在才想到我这老头子?” “抱歉抱歉”方青云拱手致意:“没有想到,老伯球艺如此高超。晚辈佩服” 简单寒暄过后,两人逐渐进入正题。 “怎么,南海酒业有麻烦了?” “没有,南海酒业现在很好。不过不能安于现状,还要追求进步。” 尤清狡黠一笑:“我盯南海酒业大半年了,你不要瞒我了。依靠皮包公司销货,决非长久之计。” 方青云不由苦笑:“您老真是洞若观火要不,我把货折价卖给您?” “你这年轻人脑筋怎么这么死?不会想点别的办法?” “我这就是来请教您的啊” 两人进了酒吧包间,品酒漫谈。 品酒与喝酒的区别在于思考。品酒是一种高雅而细致的情趣,赏酒更是有闲阶层的风雅之举。只要有敏锐的感觉,最好再来一点灵性,付出相应的耐心和时间,一定可以领略其中的玄妙和悠然。 商人的高雅在于烘托谈判的气氛,眼见到了火候,尤清直入正题:“接你们的存货,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方青云急切得很:“您尽管说。” “我想入股南海酒业。” 尤清一直对大陆的股市十分关注,只是暂未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他觉得眼前就是个机会,千载难逢。 方青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惊讶:“可以,我们可以折价让出部分股权。” 对这种横刀夺爱的行为,方青云着实感到厌恶,不过这也不是全无益处。这么一来好处有二:一、尤清的利益被捆绑进来,不怕他不尽心办事;二、由此可以衍生一个炒作题材,外资参股。 “我起码要拿到一成股权。” 尤清并非不想多拿,只是觉得大陆股市就像大陆的酒,味道有点儿怪,怕拿不活。可是只要就着大陆的菜,细细品味,就会令人心旷神怡。在他看来,方青云就是一盘好菜,不容错过。一成份额正好,既不招人反感,又可以让自己进退自如,始终处于最有利的位置。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完全可以得到满足。” 其间没有讨价还价,两人很快达成合作意向。 雾里看花 事谈妥后,尤清越发来了兴致,讲起自己当年如何纵横台湾股市:“二十年前,台湾股市真够刺激,三年涨十二倍,股民都赚海了。那时候我控制的证券公司的好多客户发了大财,数钱数得手抽筋啊当时我们这些炒家可以锁干看家股九成的筹码,那真是麻薯大小随我捏。” 方青云是个内行,这话听着奇怪:“老伯,您锁干了股票拉高股价,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您抛给谁了?抛不出去,终归只是纸上富贵。” “呵呵你就是死脑筋。我那时只知道:一、股价是靠炒出来的;二、群众是盲目的,是可以引导的;三、消息是可以虚构出来的;四、黄金是在垃圾堆中冒出来的;五、辉煌是打拼出来的。” 方青云不禁叹服:“您这五句真言,真是大气” 尤清豪情万丈:“你看看那些好莱坞大片,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就因为它们是用钱堆出来的。大片投入动则上亿美金,可是它们风靡世界,带来的收入常常上十亿美金,是典型的‘大进大出’。只有大手笔,大气魄,才能做大事就好像眼下的南海酒业,你要往大处做。” “只是南海酒业根基有限?” “不是它根基小,而是你心太小。难道南海酒业卖的仅仅就是酒吗?” “愿听赐教。” “现在,南海酒业应该改卖消费升级,改卖外资参股,改卖……你得敢想……” 中国股市,题材是第一生产力,银子是要跟着题材走的。题材这个东西,学问大了。题材可供所谓庄家借题发挥,可以引起市场大众跟风。例如,能源紧张,一些替代性的生产酒精、太阳能电池的上市公司有了炒作题材,可以披上新能源概念的外衣;外资进入股市,又出现了外资收购概念;奥运申办成功,立即出现奥运概念。总之,一切能引起市场兴趣的话题,都可以被当成炒作题材。 经常被人利用的炒作题材有:经营业绩改善、国家政策扶持、股权转让、控股或收购等重大资产重组、增资配股或高送股分红,等等。肯定不止这些,很多市场人士动不动就琢磨一些新鲜概念,离奇古怪。很多时候,能否实实在在提升业绩倒显次要,把股价炒起来才是最终目的。 方青云过去当散户时,对这些飘忽不定的东西深恶痛绝,如今到了幕后,反而热衷于此。医学上讲,大脑是人体的司令部,而到股市,屁股才是人体的司令部。换了位置,脑袋也会跟着换掉。 “不过,会不会出现商业欺诈方面的问题,我们是否要面对一定的法律风险?” “这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这中间又不存在虚假信息的问题,抓不到把柄的。股市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些会被澄清,而有些就没了下文。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成为股价的助推器。全世界的股市都是这样,这是言论自由。” 后来中国股市发生一起有名的“杭萧刚构案”,“罪行”简直令人发指。题材或是概念炒作本身应该属于正常商业行为,不是太大问题。而杭萧刚构这家上市公司的做法,简直就是侮辱证券界人士的智商。一般情况,上市公司披露中标公报有点瑕疵也很正常,可它这个中标公报金额竟达三百个亿,高得离谱,而且是在一个并不富裕的非洲国家获得的。假得光明磊落,假得坦坦荡荡。股价倒是不假,闻风而起,一口气暴涨近十倍。 辞别尤清,方青云立刻开车去肖艳红的家,一成股权,引入外资参股,这都需要肖艳红的辅助协调。 到她家后,方青云被肖艳红引进她的闺房,她带着他回忆她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到兴奋处,肖艳红翻箱倒柜找出当时的证物,大堆照片丢在床上,指指点点,快乐的不得了。关上门窗,两人难掩饥渴,就势翻云覆雨起来。这偷来的快感似乎格外过瘾,一连做了两次,看着她咬紧毛巾享受**的神情,仿佛这是终极快乐,痛不欲生。方青云伏在她那堆照片上,用心耕耘。汗珠滴到她的百日照上,恍恍惚惚,他感觉在和不同年龄段的她**,一会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一会扎着马尾辫身着校服的清丽女生,他在马不停蹄的幻想中喘气,意乱情迷,直奔顶点而去。 完事以后,方青云没有放弃这次悟道机会,竟然和肖艳红讨论起幸福的概念。究竟什么是幸福呢? 方青云曾经以为和陈婉倩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日子,可后来他又犹豫了,因为他很明白记忆是可以美化的。人都是健忘的。为了让自己在想象中能有所愉悦,人们难免要寻找一个叫做幸福的支点,来平衡毫无生气的现在。也许多年以后,回想现在,也是一段幸福往事。这是自欺欺人,不过很有必要。为了自己,为了别人,为了在这个喧嚣嘈杂的场面黯然独舞。没有理由不让自己暂时性的昏迷 而肖艳红的解释坦白得使人绝望:快乐很肤浅,痛苦很短暂,惟有麻木永垂不朽。 我们这些金融业者根本无所谓快乐,无所谓幸福,因为这类情绪化的东西我们享用不起。我们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感情用事,而是要紧跟时代的潮流,领先于市场投资者的兴趣与时尚。是的,我们都是这股潮流塑造的人,身不由己 三百九十七. “炒作” 三百九十七.“炒作” 辞别尤清,方青云立刻开车去肖艳红的家,一成股权,引入外资参股,这都需要肖艳红的辅助协调。 到她家后,方青云被肖艳红引进她的闺房,她带着他回忆她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到兴奋处,肖艳红翻箱倒柜找出当时的证物,大堆照片丢在床上,指指点点,快乐的不得了。关上门窗,两人难掩饥渴,就势翻云覆雨起来。这偷来的快感似乎格外过瘾,一连做了两次,看着她咬紧毛巾享受**的神情,仿佛这是终极快乐,痛不欲生。方青云伏在她那堆照片上,用心耕耘。汗珠滴到她的百日照上,恍恍惚惚,他感觉在和不同年龄段的她**,一会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一会扎着马尾辫身着校服的清丽女生,他在马不停蹄的幻想中喘气,意乱情迷,直奔顶点而去。 完事以后,方青云没有放弃这次悟道机会,竟然和肖艳红讨论起幸福的概念。究竟什么是幸福呢? 方青云曾经以为和陈婉倩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日子,可后来他又犹豫了,因为他很明白记忆是可以美化的。人都是健忘的。为了让自己在想象中能有所愉悦,人们难免要寻找一个叫做幸福的支点,来平衡毫无生气的现在。也许多年以后,回想现在,也是一段幸福往事。这是自欺欺人,不过很有必要。为了自己,为了别人,为了在这个喧嚣嘈杂的场面黯然独舞。没有理由不让自己暂时性的昏迷 而肖艳红的解释坦白得使人绝望:快乐很肤浅,痛苦很短暂,惟有麻木永垂不朽。 我们这些金融业者根本无所谓快乐,无所谓幸福,因为这类情绪化的东西我们享用不起。我们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感情用事,而是要紧跟时代的潮流,领先于市场投资者的兴趣与时尚。是的,我们都是这股潮流塑造的人,身不由己。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 可是,人民无知才无畏啊人民的贪婪制造出一轮轮荒唐的行情走势,人民的恐慌毁灭力量更恐怖。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深明此道。所以只要是投资大众喜欢的,我们都要努力挖掘,制造,推荐,尽量平衡他们的心态,满足他们的**。 我们的人生轨迹似乎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只是被局限在这个框架内的。当你深刻理解这点,你会挣扎,你会抑郁。这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脱光衣服,肖艳红是个彻底的女人。穿上衣服,她又恢复往日的机敏和干练:“你这次来自投罗网,不光想跟我谈经论道吧?” “艳红,真是冰雪聪明” 肖艳红懒散着身子:“有什么事?说吧。” 方青云反倒有些拘谨:“我想拿出一成股权,为南海酒业引进战略投资者。” “这是好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会稀释我们自己人的股权份额,我担心国华他们不同意。” 肖艳红肃然说:“你按自己想法去做,这些我来帮你协调。” “我还打算再到二级市场上吸点货,夯实仓位,这样恐怕会让股价下挫。” “你就不怕抬高你的持仓成本?” “所以我准备让股价来回震荡,力争现金不减,筹码添多。” “可以,我帮你向他们解释。” 大有可为 凌晨五点,相互依偎在床上的方青云和肖艳红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又是那吕国华,肖艳红依照上回的惯例,按了“免提”。 吕国华的声音颤抖:“艳红,大事不好你手上要是有南海酒业股票,今早一开盘就赶紧抛掉,赶紧。许添财被抓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讲清楚。” “我没时间,还得赶紧通知方青云。” 肖艳红这时候放出重话:“这次你要好好跟方青云谈,不要只顾着自己跑。” “那次我是缺德了点,但我这人讲大义气,这回我会跟方青云共进退。” 那边电话刚断,方青云这边手机响了。 “阿锐,许添财被抓了。我们赶紧做好应变准备。” “你慢慢讲,不要着急。或许,这是好事。” “好事?” “是好是坏,我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啊” 最近许添财拉着他的大队人马去了海南岛,夜里他们在夜总会唱歌。一行人正在兴头上,突然冲进四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对他们说:“我们都是海州公安厅的,有事情要你们协助调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四人不由分说,一拥而上,将许添财拉上一辆警车,扬尘而去。 众人慌乱之中赶紧返回宾馆,四处打探消息。许添财的信息网络效率很高,打探的结果是:的确是海州公安厅带走了许添财。原来许添财为经营当地最大的连锁夜总会,多年来贿赂当地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里的那些朋友,建起一个强大的保护网。为整垮其竞争对手,他使用了黑社会的所有手段,包括暴力、欺诈甚至谋杀。许添财事实上已成为当地名副其实的黑帮老大。 由于民愤太大,又有大批干部被拉下水,公安部早已将他列入黑名单。海州公安厅一直没有在当地下手,主要是顾虑许添财在当地的保护网太强大,极易走漏风声,因此等他这次到海南才动手。此次行动极为保密,海南公安厅为配合海州刑侦人员,已经派警察和便衣包围许添财所在的整栋大楼,待许添财落网后才撤离。 无常,真是无常这就是戏剧化 方青云提醒吕国华和肖艳红不要慌,不能自乱阵脚,也没必要紧张。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动员这两人的关系网络,把事情调查清楚。方青云暗想:这回许添财进去了,最好就本不要再出来,这最利索。 吕国华和肖艳红出门四处托关系打听情况,方青云安静等待消息,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这回彻底当股东。 此时海州的一小部分人已经知道许添财被抓的消息,早上刚一开盘股价就被大量卖盘下拉,迅速破位。上午收盘以后,方青云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充满二十多个留言,全是追问发生的事。方青云心头一沉,不敢告知实情,只说庄家震仓,想将那些散户在低位逼出来,然后再将股价大幅向上拉升。于是许多大户暂时按兵不动,而股评们也将这话通过各自渠道传到市场,股价因此暂时趋于平稳,跌幅有限。 下午收盘以后,更多电话涌向方青云。方青云知道再隐瞒事实已经不可能,于是宣布:刚刚收到消息,许添财昨夜被公安拉走,罪名不详。大家知道南海酒业现行股价难再维持,看着股票下跌,心如刀绞,都是钱啊 到了晚间,吕国华和肖艳红已经找有关部门把许添财的案情摸清楚,结果发现案情非常复杂,牵涉到当地市委、市政府、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系统多达五十多名官员,该案件已经上报中纪委,估计会被定性为政府官员集体堕落的要案。由此可以确定:目前想把许添财捞出来,绝无可能。 得到确切消息,方青云极度兴奋:“天助我也只要**的许添财滚蛋,南海酒业大有可为” 入冬之际,股票市场延续着慢厉害空的态势,时不时又有不少回抽的动作。许添财被抓时,恰逢大盘冲高回落,连续数日一路向下。多方主力不仅25d1没有护盘,反而趁势打压手中股票。场内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他们纷纷四处打听消息,看是不是有利空消息要出来。 方青云判断:前期市场经过一段时间上涨,已经积累大量的获利盘,这对后市操作十分不利。这些获利丰厚的人,是市场上的一个火药桶,早晚都要爆发。如果市场继续上扬,这些获利者会随时待机兑现,这对行情的破坏力极大。 如果市场上人人都有相当程度的获利,场内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定会兑现手中盈利。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抛售行列,多大的主力也无法承受这份压力。这将造成市场陷入恶性循环,其结果是主力操作失败,投资大众纷纷被套。此时主力趁着市场正常回调之机,借势打压指数,刻意制造恐慌,迫使大量的获利者交出手中筹码。如此一来,场内不稳定的因素没了,未来行情的发展也少了隐患。 这个当口,许添财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开,南海酒业股价应声下落,跌幅远超大盘。同时财经网站上不断有“内幕人士”揭露南海酒业管理混乱,客户流失。接着,有的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让客户尽早出货,说南海酒业将不断有坏消息出来。投资大众果然一片恐慌,南海酒业股价迅速跌破20元,几乎摆出高台跳水之势。 恐慌情绪仿佛君临天下,使市场上抛盘大增,密密麻麻。此时南海酒业公司群龙无首,没人替它说话。受到方青云指使,正当红的股评家王幸男在财经节目上多次指出:由于业绩持续下滑,公司的几个大客户相继流失(暗示那个皮包公司不再发挥作用),眼下岌岌可危,不过公司的大股东仍在努力寻求合作伙伴拯救(为尤清的粉墨登场欲留空间)。结果股价又跌了好几块,从当年最高价算起下跌幅度已近五成。 恐惧横行,意味着补仓的时机终于来临。 方青云不动声色低位接货,这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可得抓紧。尽管如此,还是有股民察觉到有人在大手笔吸货,料定这里面有名堂,于是散户也跟着扑进来,股价一下又回升到20元附近。就在人们憧憬庄家会把股价进一步推高时,方青云突然全线沽出,一时卖盘如潮,股价瞬间高台跳水,连续数日的跌停板,最后止在15元左右。 众散户仍然不死心,长期上当受骗的经历使他们相信南海酒业背后肯定有人搞鬼,而庄家最后一定会将这只股票做上去。因此跟方青云对着干的投资者仍旧不少,他往下抛,有人接货,他向上推,有人沽货。拉锯战这样僵持着。 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是出重手的时候了。方青云一不做,二不休,不仅将最近吸纳的货全线放在卖盘上,而且将过去半年收集的多达三成的货都堆积在了卖盘上,一时卖盘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不论多少买盘,卖方都毫不犹豫将货砸过去。 散户们的信心此时不像先前那么强了,每天不断接货,却总攻不上去。就算把货接完又能怎样?散户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他们最盼望的是有一个大户做主力来接货,自己好在旁边跟庄。可是现在大户似乎正在全力清仓,准备离场,接货的只有一帮杂乱无章的散户。这样下去,即使最后散户将货全部接完,如果没有一个大户作为核心力量,股价肯定还是冲不上去。这是因为主力目标一致,散户各怀鬼胎。 这种局面僵持近半个月,其间方青云不让公司发布任何消息,不论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方青云要将南海酒业变得冷冷清清,无人关注,这对众散户是最恐怖的局面。只要股票成为焦点,很多人玩,不论升跌,里面都有赚钱机会。最怕股票无人理睬。股票冷清下来,意味着成交量下跌,没多少成交量,意味着手中持有的股票难以套现。这就好像娱乐圈的明星,不怕捧,不怕贬,就怕被冷落了。一旦无人关注,明星的商业价值就没了。 经过方青云精心策划的几轮拉升,打压,震荡,然后再冷藏,众散户们都感觉这个庄家太厉害,让人摸不清楚方向。与其与狼共舞,不如及早撤离,等庄家真正发起攻势之后再入场。散户们将最近吸的货也都排在卖盘上,方青云发觉势头渐渐转向,迅速将自己的卖盘撤下,散户添多少卖盘他就撤多少卖盘,但总的卖盘数维持不变,依然是黑压压一片。等散户们信心丧失殆尽,几乎将手里的筹码全部堆在卖方,方青云也几乎将自己的货全部撤了回来。 到了年底,进攻号角突然吹响。半个钟头之内,原先黑压压堆在卖盘上的股票被方青云全部扫光,就这一把,方青云额外吸进上千万股。等到散户们醒悟过来再买时,股价早已定格在涨停的位置,卖盘基本没了。 继任人选 古希腊有个哲学家苏格拉底,哲学家当时是很崇高的职业,因此有很多年轻人来找苏格拉底学习。 一天,一个年轻人来,想要学习哲学。苏格拉底一言不发,带他走到一条河边,突然用力把他推到河里。年轻人起先以为苏格拉底跟他开玩笑,并不在意。结果苏格拉底跳到水里,拼命把他往水底按。这下子年轻人真的慌了,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尽全力将苏格拉底掀开,爬到岸上。事后年轻人问苏格拉底为什么这样做,苏格拉底回答:“我只想告诉你,做什么事业都必须有绝处求生的决心,才能获得真正成就。” 瀑布是江河走投无路时创造的奇迹…… 眼下已是非常时期,必须采用非常手段解决问题。 许添财被捕后,南海酒业总经理的继任人选是个迫切的大问题。完成补仓工作以后,方青云立即约见吕国华、肖艳红,商讨这个问题。 方青云知道现在南海酒业的十三个副总都在加紧活动,托关系走路子争取挪正,方青云自己就被这些人反复拜托过。为了避免再出现许添财现象,方青云划下红线:“我在这里提议,商讨这个问题之前先定两个原则,保密,廉能。在继任人选最终确定前,我们三要严格保密,避免引发不稳定的因素。这个继任人选必须符合廉洁、专业两个条件,避免出现第二个许添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吕国华有疑问:“第一个原则我赞同,不过,要符合廉洁和专业两个条件,那十三个副总里恐怕很难找。” “那十三个副总和许添财属于同一类人,压根不应纳入考虑范围。” “你的意思,是要尽量找个内行?” “没错,这次必须内行领导内行。” “这是不是不够灵活?当年汉高祖刘邦不仅仅本事不如‘兴汉三杰’(张良、萧何、韩信),而且‘好酒及色”早在当亭长时,‘廷中吏无所不狎侮”简直是个地痞流氓。而项羽则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杰。但是最终,还是刘邦取得胜利。为什么?将项羽消灭后,在建国后的一次庆功宴会上,刘邦向群臣道出了原因:‘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用,此其所以为人擒也。’直白地讲,其成功的关键在于‘外行’领导‘内行’。” 肖艳红也认同:“那十三个副总个个都是公关高手,身段柔软,圆融通达,比较容易合作。若是换个搞技术的,恐怕很多事情不好勾兑。” 方青云肃然作色:“难道我们还想作弊?过去我们解决问题的态度是‘谁**谁是我们的朋友,谁廉洁谁是我们的敌人”结果被许添财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很不妥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没工夫再去搞什么勾兑,现在一切要走正规途径。” “可是依以往经验看,专业人士往往不够圆融,他们不希望被领导,而且不希望成为领导人。这样的人恐怕不好合作?” “我们没有必要再搞过去那种‘合作’。国华,艳红,我现在可以向你们透底,我已经和台湾绿岛酒业董事长尤清谈好了,尤董愿意承销南海酒业的金雕酒。” 吕国华立即问:“条件呢?天下总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他要一成股权,入股南海酒业。”吕国华正要继续问,方青云连连摆手:“国华,不用担心,这部分股权我来出。我先前大动作补仓,为的就是这个。” 吕国华、肖艳红已经心里有数,疑虑消除,三人渐渐达成共识。 “阿锐,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这继任人选你究竟看上谁了?” “哈哈南海酒业公司总工程师,赖清德。” 赖清德出生于广东农村,他爷爷是个大地主,刚解放就被枪毙了,这顶地主的帽子害了整整三代人。60年代初大陆闹起饥荒,赖清德的老家饿殍遍地,赖清德的大姐、二姐都饿死了。他的父亲因出身问题成为历次运动的批斗对象,最后积忧成疾,在赖清德出生之前英年早逝。赖清德成了遗腹子,命苦,可是命硬。他的母亲是地主的女儿,性格倔强。她认定儿子只有读书才会有出息,硬让赖清德的大哥出去挣钱供他读书。还是因为出身问题,他的大哥只能在采石场干开山放炮的危险工作,结果有一次被哑炮炸瞎左眼。 赖清德本来以高分考上大学,都因政审不合格而落榜,原因是他曾收听过“**”并因此被拘留收审过三个月。万般无奈,赖清德只能进入南海黄酒厂当了一名工人。读书人总喜欢钻研,赖清德很快迷上了酿酒工艺,而且特别肯下工夫,后来搞出三项技术发明。再因成绩突出,赖清德被提拔为黄酒厂总工程师。 90年代末,南海黄酒厂完成了改制上市,赖清德成为上市公司南海酒业的总工程师。南海酒业的十四个高层领导全是专业军人,大多性格刚硬,平时无人敢顶。赖清德偏偏是普遍性中的特殊性,特就特在赖清德论年龄,他是绝对的老前辈,论资历他是海州市两任市长手下劳模,论人缘他更是有口皆碑。此外,赖清德还特倔,认准的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些曾经的职业军人见了他,都要敬畏三分,有所顾忌。方青云就是看中他的执着,他的中规中矩,认定此人必能振兴南海酒业。 这次方青云亲自找到赖清德家,登门拜访,两人相谈甚欢。赖清德的脸上布满皱纹,目光却很有神,头发虽已花白,但是人很精神。见到方青云,赖清德觉得他“顶多也就二十五六”。 方青云笑着反问:“是不是觉得和您儿子岁数差不多?” 没想到赖清德一拍大腿:“没错。瞅你们俩的个子和戴的眼镜都差不多,是不是还特爱艺术,历史,哲学?” 方青云相当惊讶:“没错,您怎么全知道?” “你说话总是很艺术,而且带有不少哲理。”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赖总工的眼光就是独到” 两个人的理想主义开始发生碰撞,越谈越觉相见恨晚。 方青云畅谈美国文化实力:“美国的强大并不全在它的政治、经济和军事领域,近些年美国的文化实力不断显现。这项使人捉摸不定的内容极少被认真审视,但这项内容极可能成为决定21世纪发展方向的关键所在。代表美国文化的可口可乐、迪斯尼、麦当劳和利维牌牛仔裤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比再多的航母战斗群都有用。在它的冲击下,很多地方性的语言、风俗习惯和社会生活方式正在被全球范围的对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效仿和跟进之风所吞噬。” 赖清德很赞同这种说法:“现今国际社会都在抱怨,不用多久,整个世界就会变成完全美国化的一个城镇。有人还警告‘世界各国要防止染上美国化的重疾”某个国家元首甚至宣称‘要对麦当劳快餐店保持高度警惕’。” 方青云把谈话从周边引向核心:“中国需要建立起自己的文化堡垒,防止数千年文明被外来文化侵蚀。其实,我们的金雕酒不仅仅是一种产品,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一种文化,黄酒文化,优质而高妙的文化。我们要向世界推广这种文化,让这上千年的沉淀真正进入人类主流社会。” “这正是我多年来的梦想” “呵呵是我们的梦想” 不好相处 赖清德在一场盛大的工作餐会中正式走马上任,公司的控股股东、高层及中层管理人员悉数应邀出席。中国饭局要有氛围就要有酒,要以发酵之物让人继续发酵,让发酵来消除曾经有过利益冲突的各方阵营心里的纠结。餐会的重头戏还是中国特色:大吃大喝。歌舞升平一片,那十三个副总充分发挥特长,与来宾们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烈。这就是大团结,这就是大和谐,酒精而已。 杯盘狼藉之际,烟味酒气已令公司上上下下水**融。酒精的效果那真是相当显著,一堆人的智商立马下降几个级别。赖清德趁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当众宣布一项组织改革:南海酒业要成立一个执行委员会,赖清德自任执委会主任委员,十三个副总任荣誉主任委员(级别和赖清德相当),同时辞去副总职务。又是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不仅剥夺那堆人的实权,还要彻底架空他们,一丝残存的影响力也没给那些人留下。手段真是老辣新官上任最难弄的人事改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刚刚掌权,赖清德立即着手在公司内部推行“细胞再造工程”。员工是企业的细胞,赖清德要把每一名员工变成一个合格的“小老板”,充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赖清德让上道工序与下道工序间进行商业结算,让下道工序变成上道工序的客户,让这些“小老板”们亲身感受市场的压力。赖清德说:这样做是希望每个细胞都动起来,每个细胞都相当有活力。比如鹿可以被狮子吃掉,但如果这只鹿年轻力壮,它在鹿群中肯定不会被吃掉,被吃掉的永远是年老体弱的。你说狮子硬不硬朗?但是如果狮子老了的话,连牛马也可以踢它两脚。为什么呢?因为它的每个细胞都老化了,所以关键在于每个细胞。南海酒业不是看外表多么大,多么不同寻常,关键是看它的细胞还有没有活力。 这就是新人新气象,南海酒业经营形势渐渐趋于好转。 方青云向赖清德抛出引进战略投资者的议题,反复强调:绿岛酒业具备强大的开发海外市场特别是东南亚市场的能力,将其引进为战略投资者对公司正在推行的“南进战略”非常重要。尤其是对南海酒业在资本市场的运作,简直如虎添翼。无论市场好坏,安排绿岛酒业入股都是一步高招。市场走熊,其入股会极大吸引其他的投资者跟进;市场走牛,其入股部分被锁定,造成流通股的数量减少,间接推动股价上升。 赖清德却好歹不依,说要保证民族产业的自主性,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绿岛酒业的力量可以借助,不可依赖。方青云直言已向绿岛酒业转让一成南海酒业股权,赖清德表示绿岛酒业成为公司的股东这没问题,不过自己不会向其提供更多优惠待遇。好在尤清还算大度,没有过多计较。 此后的一件事情着实让方青云和吕国华受惊不小,赖清德查账时发现过往账目疑点颇多,指示财务人员矫枉过正。这一指示一旦执行,后果不堪设想。上市公司很讲究社会公信力,若是真要矫枉过正,岂不间接承认财务造假,这对公司的形象和二级市场的运作破坏力极大。 方青云紧急应变,要尤清给海利贸易公司这家皮包公司正名,将其转变为绿岛酒业在中国大陆的分公司,用“弄假成真”的方式把过去的“黑账”漂白。这才规避一场灭顶之灾。 真是个老顽固,不好相处 真有创意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混乱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也是愚蠢的年代……----狄更斯 大文豪狄更斯的笔下,时代是矛盾而躁动的。今天,我们恍然进入另一个“热钱”的时代,利益“梆梆”的鼓声中,我们不由自主置身于趋利的“击鼓传花”游戏。这样的状况渐渐主导我们的思维,部分有心人士由此灵感迸发,冒出一些奇思妙想,比如尤清。 目前南海酒业的炒作已进入决战阶段,尤清主张分进合击。 “分进合击?要怎么‘分’?要怎么‘合’?”方青云大惑不解。 “最近,我对大陆股市非常关注,看到地产板块持续火爆,这主要得益于目前大陆‘炒楼’风行,楼市刺激股市所致。炒股,炒楼,两个拳头同时发力,相得益彰,效果显著。” “房地产具有一定程度的金融属性,保值增值,这很正常。” “金融属性?你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人敢炒,狗屎都有金融属性。” 这话方青云并不否认。 华尔街有两位“炒手”不断交易一罐鱿鱼罐头,每次甲方都用更高的价钱从乙方手里买进,这样双方都赚了不少钱。一天,甲决定打开罐头盒看看:一罐鱿鱼为什么要卖这么高价钱?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鱼是臭的他为此指责乙。乙的回答堪称精辟:罐头是用来交易的,不是用来吃的 这是“金融属性”。 近来,市面上开始热炒普洱茶,股票一样的炒。 普洱茶也能成为金融投资的工具?在一些投机者手中,这个疑问早就变成白花花的银子。由60多人的队伍护送着一块来自故宫博物院的百年普洱贡茶,辗转全国各地,使“普洱茶热”达到一个新**。近几年来,普洱茶价格狂涨数十倍甚至百倍,收藏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卖掉宝马车收购普洱茶的“新闻”。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变的只是演员,不变的是剧情。在这幕正在热映的肥皂剧中,我们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君子兰热”、“芦荟热”的影子。仿佛每隔一段时间,时代总会丢出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验证一下大众的理智与情感。这幕可以称为“疯狂的普洱茶”的大戏,脚本作者尚无人知晓。只是初一亮相,就先赢得了“满堂彩”。说白了,核心概念只有一条:普洱茶可以升值。于是,围绕这一主题,形形色色的剧情热烈地演绎起来。一路“牛市”下来,普洱茶成只升不降的“绩优股”,人们的**在“疯牛”的刺激下,越发变得血红起来。----《“能喝的古董”:热钱煮沸普洱茶》 方青云有点惊疑不定:“莫不是您想炒作金雕酒?” “有什么不可以?喝这种酒,喝的不是粮食,而是文化,直白点讲,喝的就是想象。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进一步刺激人们的这种想象。” “不过,金雕酒有炒作的条件吗?” “这你尽管放心。我早已设计好题材、剧本,加上媒体的配合和强有力的推荐,定能成功。” “炒股,炒酒,两个拳头出击,真有创意” 疯狂背后 炒作金雕酒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刺激金雕酒提价,或者营造提价预期。产品提价对二级市场股价来说绝对是个大利好。切莫以为提价一成,只会带来利润增长一成,带动股价上涨一成。而事实上,在成本相对稳定或增长有限的情况下,产品些微的提价可以带来利润更大幅度的提升,这对二级市场股票价格的刺激作用历来都相当明显。 如今,炒酒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投资方式。每年年底是酒类销售的旺季,也是投机客炒酒的良机。很多人在当年的10月末11月初就开始批量购进高档名酒,坐待升值。 炒酒的风险小,进入的门槛低,是炒酒受到越来越多的人青睐的两大关键因素。在陪尤清考察江浙一带的酒类市场时,方青云碰巧遇见一个曾经在投资银行部工作时的朋友老邓,原来他现在也是一个炒酒客。 老邓告诉方青云,他之所以选择炒酒,就是因为看中其中风险不大。老邓是一个老股民,他1999年进入股市,12万元的本金经过五六年的炒作,也没能挣到几个钱,现在都牛市了,账面还是负值。一次偶然机会,老邓在杭州和几位朋友吃饭期间,谈到投资方式。一位朋友告诉老邓,不如尝试一下炒高档品牌酒,理由是这类酒易于存放,年份越久,越能卖出好的价钱。相对其他投资方式,风险系数要低许多。老邓在朋友推荐下,牛刀小试,用一万元买了当时售价仅三百多元的飞天茅台,仅仅过了半年时间,便以每瓶四百元的价格卖出,获得上千元的利润。未曾料到,飞天茅台没多久就直冲五百大关,老邓丢了大头,顿足叹息。 “像茅台这样的顶级白酒不怕存放,放得越久卖价越高。”老邓还说:“目前市场上53度50年的茅台约两万元一瓶,30年的也可以卖到一万,15年的价格也接近五千。” 炒酒甚至引起了一些经济实体的关注。方青云有所耳闻:那温州人不光炒楼,炒煤,现如今开始将目光投向炒酒。2006年初,由数十个民间组织组成的温州财团携手某酒业公司,成立相关投资公司,开创了民间资金参与炒酒的先河。 看来,他们已经“疯”了,而且还在不断引导投资大众走向疯狂。 最伟大的人是始终在嘈杂的人群中间保持独立思考的人。----爱莫生 在逐利的资金面前,金雕酒也可以随之疯掉,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疯狂的金雕酒”。似乎所有疯狂的东西都能脱离正常运行的轨道,尤清就是要将金雕酒引向那非正规的方向,让它与流动的热钱一起狂舞。然而,一切疯狂的背后其实是一场战争,还未开战,胜负已然可知。胜利者定是那些资本家,是那些依旧能独立思考的人,而失败者是那些始终保持疯狂的思想,总是以为疯狂没有尽头的人。 在这疯狂背后,方青云凝神屏气,静待行情爆破 三百九十九. “出货”!! 如今,炒酒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投资方式。每年年底是酒类销售的旺季,也是投机客炒酒的良机。很多人在当年的10月末11月初就开始批量购进高档名酒,坐待升值。 炒酒的风险小,进入的门槛低,是炒酒受到越来越多的人青睐的两大关键因素。在陪尤清考察江浙一带的酒类市场时,方青云碰巧遇见一个曾经在投资银行部工作时的朋友老邓,原来他现在也是一个炒酒客。 老邓告诉方青云,他之所以选择炒酒,就是因为看中其中风险不大。老邓是一个老股民,他1999年进入股市,12万元的本金经过五六年的炒作,也没能挣到几个钱,现在都牛市了,账面还是负值。一次偶然机会,老邓在杭州和几位朋友吃饭期间,谈到投资方式。一位朋友告诉老邓,不如尝试一下炒高档品牌酒,理由是这类酒易于存放,年份越久,越能卖出好的价钱。相对其他投资方式,风险系数要低许多。老邓在朋友推荐下,牛刀小试,用一万元买了当时售价仅三百多元的飞天茅台,仅仅过了半年时间,便以每瓶四百元的价格卖出,获得上千元的利润。未曾料到,飞天茅台没多久就直冲五百大关,老邓丢了大头,顿足叹息。 “像茅台这样的顶级白酒不怕存放,放得越久卖价越高。”老邓还说:“目前市场上53度50年的茅台约两万元一瓶,30年的也可以卖到一万,15年的价格也接近五千。” 炒酒甚至引起了一些经济实体的关注。方青云有所耳闻:那温州人不光炒楼,炒煤,现如今开始将目光投向炒酒。2006年初,由数十个民间组织组成的温州财团携手某酒业公司,成立相关投资公司,开创了民间资金参与炒酒的先河。 看来,他们已经“疯”了,而且还在不断引导投资大众走向疯狂。 最伟大的人是始终在嘈杂的人群中间保持独立思考的人。----爱莫生 在逐利的资金面前,金雕酒也可以随之疯掉,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疯狂的金雕酒”。似乎所有疯狂的东西都能脱离正常运行的轨道,尤清就是要将金雕酒引向那非正规的方向,让它与流动的热钱一起狂舞。然而,一切疯狂的背后其实是一场战争,还未开战,胜负已然可知。胜利者定是那些资本家,是那些依旧能独立思考的人,而失败者是那些始终保持疯狂的思想,总是以为疯狂没有尽头的人。 在这疯狂背后,方青云凝神屏气,静待行情爆破。 人性弱点 钱塘江大桥上,一辆出租车正缓慢行驶。方青云陪尤清到杭州考察,一大早上又出门了。 这天真的不巧,桥上桥下弥漫着厚重的大雾。路边风景真是雾里看花,只剩几团黑影。司机的视线全被雾挡住了,可视空间只剩眼前这么大一点。 方青云觉得车里太闷,打开车窗透气,没有想到,浓雾迅速钻进车里,在他身边、脚下缭绕。 司机小心翼翼:“雾大,关好窗户。” 方青云慌忙关上车窗,心里很是郁闷。他本以为忍忍就好,可是刚下大桥不久,车忽然停下来。方青云下意识往外望,前方路上景象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各种型号的车密密麻麻,缓缓向前蠕动,混乱,川流不息。 司机心里窝火,不禁来了一句蒋氏风格:“娘希匹这么多车,又要堵车。”过后身子往后一靠,算交代了。 果不其然,马路的拐角处车辆在狭窄的车道里玩神龙摆尾,方青云和尤清乘的那辆出租车嵌在中间,不能动弹。没有办法,等吧。等了十多分钟,车总算挪到拐角处,在交警指挥下,仿佛囚徒越狱成功,冲上公路,方青云稍稍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刚才那点磨难只是前奏,**还在后头。 “前方交通事故。” 没走几步,前面的巨大的告示牌闪出这行红色大字。 完了方青云一下子瘫在座位上,看来,前方有一场漫长的等待。尤清不动声色,只是闭目养神。 汽车依旧缓慢行驶,轮胎生锈似的,运转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止,大大小小的车彻底凝固。司机无奈地靠在座位上,索性听起广播。 “娘希匹又跟老子跌呵呵老子的股票涨停了” 广播正在播放股市行情,司机此刻的表情宛如雨天的太阳,让人摸不清楚是晴是雨。 方青云无聊得很:“师傅,您在看哪支股票呀?” “这是我的个宝,怎么能告诉你?”司机回过头来,翻眼瞅着方青云:“我交了五百块钱咨询费,别人告诉我的。你要我讲,我便宜点,收你两百。” “哈哈您真会做生意” “跟你透露一下,现在刚刚开盘,跌了二十几点,买入的好机会来了。我那个老师说了的,这个时候有多少钱就要买多少股,押房子都可以。我看,元旦之前都没什么问题。”司机越发得意,拱起脸,歪着嘴,期待方青云跟手里的股票一起发疯。 方青云好心劝戒:“我建议您,心态要放端正一些。你不知道股票炒作内幕,又喜欢乱打听消息,肯定会吃亏的。像您这种情况,最好买个靠得住的好公司的股票放着不动,眼光放长远些,应该是能赚到钱的。” 司机相当不以为然:“靠得住的股票?哪个股票靠得住呀?我前几天买了个st股票,一块多买,现在涨到将近三块,还有一个股票,没有st前就是不涨,带上st的帽子马上来了三个涨停。” “那您拿住了吗?” “要拿住了,我早回去打麻将了,谁还出来赚这辛苦钱呀?” 普通股民的话,句句都是学问,真是又活又透。 这时尤清插了一句:“你炒股有些年了吧?” “快十年了,一直在亏,差不多亏掉了半套房子。这次有专家辅导我,我想,要把这些年亏的钱一次性捞回来。” 专家辅导?这人要是执迷不悟,天都拉不回来。既然司机这么想,再说什么也没用,说的多了,反倒会被认为断人财路。 突然,车子抖动一下。方青云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车子动了,动了,速度逐渐加快。方青云终于看到了“事故车”,原来后面车亲吻了前面车的“屁股”,造成点“皮外伤”,两车车主胀红着脸正在理论。 司机皱起眉头:“这么一点小事故不会堵这么久呀?” 果然,没走多远,前面又排成了一条长龙,这回完全堵死。密密麻麻的汽车被钉在路上,平日牛气十足的大货车,大客车也没辙,只会喘着粗气。 周围的司机沉不住气了,千方百计寻找捷径,可哪有捷径呢?前车挤,后车跟,结果堵得更加厉害。后边司机仍然坚持不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重量级“大佬车”则以排山倒海之势,扭动着魁梧的身躯,试图冲出重围,大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亮剑”精神。 无论主车道,超车道,甚至救援车道,横七竖八摆满了车,连后面的救援车都开不过来。这场面好看了,整个公路成了一盆浆糊,乱七八糟,都没能挤出去,反而都给锁在里面。 司机牢骚满腹,漫骂不止,骂来骂去都是一个意思,要跟xx的女性亲属搞**恋爱。 一场堵车,尽显人性弱点,混乱,痴钝。是的,股市庄家就是靠攻击这些人性弱点取胜的。 经过数年时间培育,南海酒业的新产品冻藏金雕系列逐渐成为公司主打产品,除了它的价格定位准确之外,以冰饮方式打破传统黄酒温酒习俗的喝法也在行业内引起不小的轰动。“冻藏金雕概念”的成功大大深化黄酒产品的外延,使黄酒行业更具延展性。 有了新概念的支持,金雕酒的炒作更是风生水起,提价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市井小民都争相囤积,待价而沽。有一些“酒老板”故意避开大型商场、超市,直接进酒店或进入市县一级终端批发网络,通过高额回扣、高进场费、高赞助费、小姐促销等非常规方式,最终将百元左右的酒炒到数百元,乃至千元。 过去高库存的问题让人头痛,如今产能不足反而成了个大问题,订单积压如潮,预收账款滚滚而来。南海酒业的经营业绩不论是环比还是同比,都出现大幅度增长。南海酒业股价随之翻番,回头一看,动态估值还是很低,股票竟越涨越“便宜”。 方青云为使南海酒业股票二级市场的表现进一步配合这种大好局面,授意财经评论人王幸男撰文造势,评好股票,好酒年年在涨价》应运而生。 …… 南海酒业投资要点: 一、金雕酒经过多年的营销推广,已经成功培育一批忠诚的高端消费者。客户忠诚度相当高,主要针对的是政府公务、商务宴请领域,这些领域客户的价格敏感度较低,对产品的品质有较高的要求。而金雕酒作为清香型黄酒的代表,与其他品牌的黄酒相比,在口感上有明显的区别,其他品牌的黄酒对金雕酒的可替代性较差,因此金雕酒有极强的市场话语权。公司预收账款保持高速增长,2006年末预收账款占公司主营收入的,2006年第三季度时预收账款达到亿元,表明公司产品具有极强的市场谈判力。 二、经销商的销售动力的强弱主要取决于销售收益,而销售价与进货价之间价差的大小是影响其收益的两大关键因素。南海酒业目前的主导产品冻藏金雕系列计划内出厂价为150元/瓶,计划外出厂价(市场调节价)为180元/瓶,但是经销商批发价已达到两百元以上,经销商的获利空间巨大,公司未来有较大的提价可能。 三、公司正在积极扩张产能,同时进行规范管理、规范操作,单位能耗持续下降,原来的泥窖和碎石窖都改为规范的青石窖,单位产量大为提高,实际产量比设计产能提高近三成,所以公司的产能扩张也比原计划的要快些。但是仍然不能满足市场需求,预计其供不应求的状况在未来三五年仍将维持。 四、2006年底公司对年份酒进行调价,预计税后利润可以增加5000万元,每股收益可以相应增加元。 …… 该考虑退出了。方青云起初接手南海酒业这个项目,只是为了助人脱困。到了现在,金顶实业和南海酒业不光脱困了,而且盈利颇丰,总算圆满完成使命。 过去一年多来,方青云做的一切都是铺垫,利润只有兑现才是真的,停留在账面上,永远只是南柯一梦。 现今整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进入出货阶段,出货才是项目主导者最终的幻想。至于采用什么手法?这主要需观察市场形势,人气变动状况,根据人气强弱的各种不同的状态,来进一步确定出货的决心和手法。 完成股价的拉抬后,南海酒业股价开始站稳一个新的高位,方青云可以就此从容出货。随着时间推移,投资大众就会慢慢认同这个股价。方青云根本没有必要刻意制造买盘,日后反正每天总会有一些投资者进行交易,他只需要来一个给一个,耐心派发,日积月累之下,渐渐把货出完。 如果南海酒业股价在这个新的高位上没法站稳,方青云只要在拉高后向下打压一段区域,能在次高的位置上企稳就行。由于前期已经有过一个高点,次高位自然也就比较容易被人们接受,价格也极容易稳住。然后再在长期横盘的过程中,慢慢把货出清。 这个时候,应该银子未动,舆论先行,先把宣传工作做好。为了今天,方青云在半年前就物色了一个口袋人选:邱毅。 邱毅是方青云的大学同学,哲学博士。此人瘦得出奇,身上完全看不到肉,每次一露出上半身,就使人不禁担心骨头会把那层薄薄的皮肤穿透。头发格外稀疏,只要有人稍认点真,很容易把具体的根数弄清楚。邱毅刚刚考上博士,就结了婚。博士期间,他和妻子一直两地分居。这种分居实在滑稽,两人寝室之间只隔一道小坡,那道坡宽度不超过十米。有句电影台词“此刻你来到我跟前,可是我仍然在想你。”很多人说,这是爱的最高境界。这两口子应该很容易体验到,只是方式有点另类。 最令人同情的地方,是邱毅的外号,经常被人戏称“馍教教主”。邱毅和妻子的老家都在农村,而且都是全省有名的贫困县,两人婚后生活十分拮据。特别是邱毅,经常是两个馍对付一顿饭。邱毅这样省钱的目的竟是为了“性”,毕竟是夫妻,一个星期总要过几次象模象样的性生活,这也可以理解。只是学校门口的旅社最差的房间,一晚上开房也要30块钱。于是他自己跟自己规定,每个星期一定要节省出60块钱来。 即使如此艰苦,他们夫妻二人仍然咬紧牙关,完成三年博士学业。可是拿到博士学位,并不意味苦尽甘来。他们两人一个学哲学的,一个学历史的,这种专业早已不受欢迎,况且学历太高,事业单位和政府机关都不愿接纳。后来两个人勉强进了一家半事业单位,编制却不是公务员。 财经写手 邱毅是个内向的人,除了读书没有别的长处,平时基本不跟同事交往,总是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在单位很不受欢迎。邱毅是单位里最底层的员工,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呼来喝去。在同事的眼里,学哲学等于什么都没学,欺负一个博士,更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即便如此,为了生活,邱毅依然保持沉默,默默忍受。直到那次,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主任在办公室当众调戏一个因丈夫外遇而刚离婚的女人,周围同事早已司空见惯,都假装没看见。不管那女人怎么叫,周围人也只瞟两眼,然后低下了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邱毅人很耿直,实在看不下去,猛然出头把那个色胆包天的主任打了一顿。 这事过后,妻子在家里面一个劲埋怨他,不仅没对那个遭人非礼的女同事表示丝毫同情,反倒跟他争风吃醋起来,这让邱毅十分苦闷。邱毅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饭碗肯定端不稳了,其实他也压根不想要了。邱毅曾对那段屈辱岁月有过评价:“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要是我哪天想不开,想要自杀,我一定扛着煤气罐进那单位,让那些没良心的狗东西跟我一起到阴间去勾心斗角”于是邱毅决定再开辟一条生财之道以维持生计,后来经人介绍,进了股市。新手的手气总是好,邱毅一进去就抓住一个涨幅惊人的黑马股,账户资金翻了几个跟头。 股市往往就是这样,许多人赚点小钱智商就开始下降,邱毅也不例外。邱毅胆子越来越大,对自己越来越自信,他自我感觉在那里找到了成就感。他还想赚快钱,去做期货。他本以为,期货跟股票一回事,可没想到,那么快就爆仓,把所有钱输个精光。 期货和股票最大的不同在于:股票是全额准备金交易,期货是部分准备金交易,或者说保证金交易。股票是有多少钱才买多少股,期货则是有多少钱可以买上十倍的单,只要亏损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强制平仓。某种程度上讲,期货把股票的风险上十倍的放大,一个幅度不大的震荡可以让一大批人爆仓。一旦出现重大不利变化,期货比股票赔得快、赔得狠,稍微处理不当,能酿成难以承受的亏损。邱毅用炒股的办法去炒期货,又没设好止损,焉能不败? 妻子知道实情以后,亏掉的每一分钱都让她心疼,她歇斯底里地痛哭,然后不发一语。没过多久,她就提出离婚,不论朋友怎么调解都没有用。她提出索要十万元的赔偿金,当她道出其中的算计时,邱毅彻底崩溃。她说每周他要做*两次,有时她不舒服他也要做,一次算两百块,四年算八万块。她为他打过两次胎,对身体伤害大,一次算一万块,共两万块,加起来刚好十万块。 离婚以后,邱毅没事可做,开始静下心来写书,专写炒股的书,成了一个职业财经写手。后来邱毅慢慢找到灵感,越写越顺读者口味,有的作品甚至上了畅销书排行榜。邱毅迅速窜红,渐渐成为公众人物,经常在媒体上露脸。这次,方青云就是想借助他的影响力,策划一次非常规的宣传活动。 经济学家 西方“民主国家”的政治人物在投入重大选举以前,总会先出本自传来营造声势,通常效果都还不错。方青云从中得到启示,半年前已拜托邱毅写本关于南海酒业的书,现如今南海酒业的“故事”成书出版,命名《金雕起飞》。 媒体相当买账,关于这本书的宣传占了很大版面,国内几个高知名度的学者和教授也写了推介语,还有官员在提到这部书时说:“南海酒业是金融和实业分进合击取得互利双赢了不起的典范,对推动我国黄酒企业快速占领海外市场的战略性制高点有重大的激励作用。”非常明显,这是吕国华的杰作。 书的附录部分有一篇“投资应该这样选择企业”的文章值得注意: …… 一、所选企业必须有一个广阔的市场,有足够的宽度。比如消费品行业,周期长。如果中国经济持续发展二三十年,那么消费品特别奢侈品的周期就会有二三十年。而且越是高端的奢侈品,增长越快。 二、要能抵御通货膨胀,所投资企业的产品一定要能提价。能否提价,这是竞争能否胜出的关键性因素。很多世界级的品牌都会定期提价,如果提不了价,你的投资可能会发生很大的风险。金雕酒一般两年会提一次价,70年代卖五六块钱一瓶,现在市场价数百元,30年上涨百倍。 三、所选企业要有足够的净利润,最好是轻资产型的。比如说金雕酒,原料基本上是用当地的优质糯米加鉴湖水酿造,成本约每吨九万元,现在每吨要卖五十万元,加上老酒,平均每吨八十万元。企业不需要持续很大的资本投入,又能带来大量的现金流,这是一个好企业的重要标准。 四、企业有很好的roe(净资产回报率)和roe上升的能力。所选企业应该是没有负债的,现金充沛。比如南海酒业这种公司,别说负债没有,账目上有大量预付账款,有巨额的真实收益。 …… 为了推广这一部书,方青云特意委托肖艳红联系她大学时的导师当代知名经济学家易红,希望能沾点他的光。易红四十不到,如今已是一所名牌大学的学术带头人,典型成功男人形象,常上电视点评财经时事。事成之后,方青云专门设宴款待二人。 宴会正式开始,服务人员相继退场,偌大的圆桌上只剩方青云、肖艳红和易红三人,整个包厢空荡荡的。易红坐在中间,仿佛阴天里的月亮,偶尔的几颗星,正好点缀出它的孤单与暗淡。 包厢里的装潢、摆设非常简单,没有一件可以挑起话题的器物供他们发挥,此时人便是最好的话题。三人当中,易红是唯一的名人,肖艳红是唯一的女人,方青云什么唯一也不是,只有陪笑的份。 席间,方青云看到肖艳红和易红打情骂俏,跟多年不见的初恋情人似的,大为惊讶。着实没想到易红这样的公众人物,私底下会那么随便。 饭局糊里糊涂进行大半,易红明显有些醉意,酒桌上的功夫也发挥得差不多了。方青云竟没找到机会插一句话,被人冷落表明自己卑微,一股无名怨气冒上胸头。方青云借势把胸膛不住往上提,以至于提到不可更添的高度。看到易红消停下来,方青云抓住机会发问:“不知易老师对这部《金雕起飞》有何指教?” “我看,你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您认为呢?” “南海酒业是你们正在坐庄的股票吧?” “投资,不是坐庄。” “呵呵咱们自己人有什么可隐瞒的?你这种事我碰到过不少。有些时候,我们这些做学问的都快成股评了,只是论述更宏观点,点评更隐晦点而已。” 肖艳红娇声打趣说:“那更显得您有高度” 易红仗着酒勇,无耻地狂笑着瞟肖艳红:“没有你们,我哪来的高度?”一片肉屑嵌在易红两颗黄里透白的门牙间,侵占了大部分面积,正好告诉在座宾主饭菜吃得满意。 经济学只不过是对人们普遍认可的常识的一种学术化的包装,整个过程当中,经济学家起到的也只是设计师的角色。----西方知名学者 方青云过去很迷信经济学,认为这是“理性之光”,后来时间长了,见识多了,渐渐改变看法。经济学家有时就像风水先生,市场总有需求,因为太多的人相信那些专家手里握有透视古今的水晶球。 组织原则 南海酒业脱困成功,黄义交也感到高兴,同时消除对方青云的误解。如今在他看来,方青云至少不是一个恶庄,就算操纵南海酒业股价,过程不算正大光明,可是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一天,黄义交特意请方青云、吕国华和肖艳红到家里吃饭,希望借此促成大家和解,消除心结。肖艳红接到邀请说:“最怕和这老头子吃饭了,这是个没味道的人,跟他吃饭总有种菜里渗水的感觉,吃着吃着越发淡而无味。” 进了黄义交家,方青云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但很整洁,那台老电视机连纯平的都还不是,如果再要拍摄《渴望》之类的电视剧,屋里的这些摆设就是现成的道具。 家里只有黄义交和他女儿两个人,黄义交在客厅待客,黄小姐在厨房做菜。黄义交的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小姐”,年近三十,从未谈过恋爱。很可能是黄义交和她老伴当年没有合作好,导致如今的黄小姐外形很不妥当。她身体很丰满,衣服颇紧,一动衣服就起波纹。身体上富余的部分足够突出,可是脸上明显偷工减料,脸不仅瘦,而且眼鼻嘴的组合排列潦草塞责。方青云真不忍心看她,觉得对丑女人细看太过残忍,除非她是坏人,要惩罚她。 饭局正式开始,吕国华很乖巧:“先敬两位美女一杯。” 方青云对吕国华不分美丑把女人统称“美女”的叫法不甚满意,他心里想:可惜了“美女”两个字,就和“小姐”一样,都被当代的中国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岂止这些词汇,很多时候,历史、道德这样的神圣的东西也不能幸免于难啊 黄小姐很腼腆,简单应了一下。肖艳红典型成shu女人的做派,落落大方。黄义交没那么客套,直接进入正题:“阿锐,国华,我一开始就对你们不够信任,处处设防,还派艳红去查你们。回想起来,真的很不妥当我在这里拉下老脸,给你们两个人赔礼道歉。” 方青云赶紧起身:“老师,这哪里话?那是您的职责您的职责” 黄义交明显接受了这种说法:“我们公务人员要讲组织原则,不徇私情。即使你是我的学生,只要该查,我也决不留情。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肖艳红很快跟上黄义交站到同一立场:“阿锐,国华,你们知道什么是组织原则吗?组织原则就是毫无保留执行制度规定,而制度的前提就是不信任任何人。” 方青云唯唯诺诺:“那是那是” “这次南海酒业能够成功脱困,阿锐你确实出了不少力。为金雕酒打开销路,开拓海外市场,引入外资,这些你都功不可没,我全看在眼里。这是金融和实业的互利双赢,应该提倡,应该鼓励。基本面是根本,只有上市公司基本面好,你们投资机构才能在二级市场上有的放矢,进退自如。以后你要再接再厉,多在上市公司的基本面上下工夫。” 这话确实淡而无味,就像个冷馒头,把肚子塞饱了,嘴里仍旧饿得难受。 梦里狂言 离开黄义交家,吕国华回公司处理事情,肖艳红开车送方青云回家。到了楼下,方青云邀肖艳红上去坐会儿,本是客套,没想到肖艳红真的就跟着上去了。同时肖艳红提了两瓶金雕酒和一个旅行包,她倒善解人意:“知道你没吃好,我再陪你喝点。” 酒能乱性,不假,问题在于方青云和肖艳红明明知道这点,还故意喝了个酩酊大醉。两人一直喝到凌晨…,肖艳红躺到方青云的床上,见他过来,还抢过他手上的半瓶金雕酒一饮而尽。方青云扶她躺下,那一瞬间,他看到窗外有几道流星经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流星雨?过去方青云从没有这么浪漫过,和陈婉倩在一起时也没有过,干脆今天新鲜一回。方青云站在窗口,毕恭毕敬双手合十,许起愿来。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流星,也是他第一次许愿。方青云希望远在家乡的父母能安度晚年,希望妻子能在异乡开心快乐,希望中天投资如日中天,希望南海酒业兴旺发达……许愿完毕,方青云隐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被它拿走了。唉根本就不信它,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这个时候,耳畔传来肖艳红低低的呢喃:“爱不爱我?你说,究竟爱不爱我?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方青云和衣睡在她的身边,拥她入怀。她时而会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时而会紧紧拥着他,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他抽着摩尔烟,在拉开窗帘的玻璃外边,不断有流星雨经过。它们的确很美,像精灵,像火花,像夜游的神仙醉后呕吐下的琼浆玉液,更像一个个陨落在人世间孤独而又脆弱的生命。 身旁这个女人越来越不消停,动静越来越大,梦话不断:“我承认,我**。难道你就不**吗?方青云,你这混蛋,色狼,色鬼。嘿嘿色仙。哈哈哈哈我和很多男人搞过,不假,但你方青云不也在背着老婆搞我吗?你装什么正经?” 肖艳红的口里突然冒出这话,方青云异常惊骇。这哪是梦话啊?梦话怎会这么逻辑清晰?应该是心里话才对。可是方青云止不住她,只能任她狂言:“**是女人的错吗?总说女人勾引男人,你们男人都是些有色心没色胆的混账东西。方青云你想搞我,也不坦白。好好我告诉你,我就喜欢跟你上床,就喜欢跟你搞。哈哈” 天啊她在说什么呀?方青云的灵魂仿佛被鞭笞,通身上下被抽光了元气似的,气概全无。方青云从中预感到肖艳红肯定出问题了,在他帮她脱衣服整理酒渍的时候,他看见她背脊和手臂上有红肿乌青的印记。谁打了她?谁会打她?一个证管局副处级干部,谁敢打她? 次日肖艳红醒来后,方青云问她的伤是哪来的,她不愿告诉她。方青云突发奇想:“女人那种事做多了,**会渐渐和快感绝缘。为了找回生理快感,有的人会采取极端手段,比如折磨自己。莫非你也……” 话没说完,肖艳红猛抽方青云一耳光,他相信了。他继续问,肖艳红不作声,被问急了,她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这和你没关系。” 说这话时,肖艳红从旅行包里掏出制服,穿上制服,她是国家公务人员。接着,肖艳红肃然说:“南海酒业的事还没完呢。公司最好再来一次‘高送转’的动作,那样对你的出货会更有利些。” 股本扩张 其实中国股市,衡量一个股票有无投资价值,并不仅仅看其行业前景如何,业绩能否增长,更重要是看其股本能否持续扩张。说来令人难以相信,股市给价值型投资者带来最多机会的还是股本扩张,有些具有良好的股本扩张能力的个股,多年来已给长期持有这些股票的投资者带来数百倍,甚至数千倍的投资回报。看看多年来一直持有爱使股份、飞乐音响、延中实业、申华实业等股票的投资者,当初只需买一万元,不论这么多年股市涨跌如何,只要紧捂不放,个个都能赚得钵满盆满,变成百万富翁 爱使股份、飞乐音响、延中实业、申华实业这些股票,你说它行业、业绩成长性如何,恐怕也说不上,它们和其他一些质地较好的股票相比,在这方面并没什么优势可言,可要说其股本扩张能力,在沪深两市中则是首屈一指,几乎没什么股票可以比得上。它们以事实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长期持有这类股票的投资者,都是靠股本不断扩张大获其利的。这一现象早已广受市场关注,“高送转”带来的股本扩张已经成为市场最具号召力的题材。 就着这个议题,方青云再去找赖清德沟通。方青云反复向他讲解实施高送转的好处:世界许多著名的上市公司都是通过股本扩张实现做大做强的,包括巴菲特长期持有的可口可乐、美国运通也是这样。同时,实施“高送转”可以在公司市值稳定的情况下摊低股价,这样更容易被市场接受,投资者的参与热情也会大大提高。赖清德却认为这并没有给投资者带来真实收益,只是技术性的调节,并无必要。 真没想到,连这都没办法沟通成功,方青云非常沮丧。好在黄义交知道这事后,亲自出面和赖清德通气。黄义交和赖清德是同一辈人,又是证管局长,赖清德这才接受方青云提出的方案。 一年以后,赖清德因中风而提前退下来,新上台的老总又是一个退伍军人。由于南海酒业股价不断上涨,上涨之后,不断配股、增发、拆细,股价前后翻了数倍,南海酒业成为无数投资者追逐的股票 后来有报章揭发南海酒业的资金被人挪用,导致其股价不跌的神话破灭,然后是上海证券交易所和证监会介入调查,接着检察机关逐步介入。最后真相大白,原来那位军人老总勾结投资机构不断挪用公司资金,再用这些资金去推高南海酒业的股价,股价在高位时,再从市场抽水集资,然后将集资的钱再挪用到外面进一步推高股价,如此循环往复。真相被揭露后,南海酒业信誉荡然无存,股价狂泻,最后摘牌退市。 这些都是后话。 至此,退出南海酒业所有前期准备工作皆已处理妥当v!~! 四百. 功成 四百.功成 真没想到,连这都没办法沟通成功,方青云非常沮丧。好在黄义交知道这事后,亲自出面和赖清德通气。黄义交和赖清德是同一辈人,又是证管局长,赖清德这才接受方青云提出的方案。 一年以后,赖清德因中风而提前退下来,新上台的老总又是一个退伍军人。由于南海酒业股价不断上涨,上涨之后,不断配股、增发、拆细,股价前后翻了数倍,南海酒业成为无数投资者追逐的股票。 后来有报章揭发南海酒业的资金被人挪用,导致其股价不跌的神话破灭,然后是上海证券交易所和证监会介入调查,接着检察机关逐步介入。最后真相大白,原来那位军人老总勾结投资机构不断挪用公司资金,再用这些资金去推高南海酒业的股价,股价在高位时,再从市场抽水集资,然后将集资的钱再挪用到外面进一步推高股价,如此循环往复。真相被揭露后,南海酒业信誉荡然无存,股价狂泻,最后摘牌退市。 这些都是后话。 至此,退出南海酒业所有前期准备工作皆已处理妥当。 只是这期间发生点插曲,王幸男出事了 作为贴有证券从业资格标签的财经评论人,王幸男是《证券法》明文规定的不准炒股的那类人。然而面对牛市,他也不甘寂寞,他不仅拿自己名字开户炒股,还专炒自己分析调研向投资机构推荐报告的内幕股。2006年底,王幸男连续四次推出关于南海酒业的价值分析报告,重申南海酒业的内在价值被严重低估。这四篇报告分别为10月08日的《南海酒业调研简报--已错过茅台岂能再错过南酒》、10月18日的《南海酒业深度研究--金雕酒价格持续上涨夯实南海酒业价值》、11月28日的《南海酒业更新报告--06年业绩增长趋势已彻底明朗》和12月18日的《金雕酒价格再创新高上调南海酒业06年盈利预测》。在此期间,南海酒业股价从20元持续上涨至45元,涨幅超过100%。王幸男在低位吃进南海酒业直到东窗事发,已经获利10多万元。王幸男买卖自己推荐的南海酒业股票,涉嫌违反证券法的相关规定,很快就被监管部门立案调查。方青云只得忍痛和王幸男切割,并且出面表示:公司已经对这位分析师予以开除,并且没收和上缴其股票买卖非法所得。王幸男自己吆喝卖“酒”自己喝,最终还是把自己喝废了,落个终身悔恨 股评的“评”,是由“言”和“平”两个字组成,这就表明言辞公平是股评家最起码的道德。股民把股评家当成亲人,“爹亲娘亲,不如股评家亲”,舍得花钱去听股评。近年股评家热衷于“走穴”,出场费也直逼大牌影视明星。可是,股评家也是人,决不是神,偶尔误判,原本无可厚非。某个股评家出了错,影响的只是部分崇拜者,倘若一群同时出错,那打击的就是一大片了。股评人士的集体无意识令人惊讶,个体意识却更离奇古怪。有位被称为“股神”的大师,曾指哪只股哪只股涨停。结果调出走势图形一看,居然有惊人的发现,涨停的股票无一例外都是典型的头部,无疑是最后的疯狂,让人看到桌子下面,庄家操纵“木偶”的手。 从前有个村子,那里猴子泛滥,让村民很烦恼。一天,一个陌生人来告诉村民,他将以每只10元的价格收购猴子,村民见利,马上开始大肆捕捉,首次交易成功。猴子的数量在减少,那人又将收购价提高到20元,村民见利,再次开始捕捉。猴子的数量更少了,那人再将收购价提高到50元,不过这次,他说要先回城办事,具体事宜交给助理全权办理。那人走后,助理告诉村民,我们可以私下交易。我现以每只猴子35元的价格卖给你们,等老板回来后,你们再以每只50元的价格卖给他。村民觉得这钱好挣,纷纷拿出积蓄,买下猴子。此后,再也没人来收购猴子了。 其实股市里面,庄家出货全用这种技巧。这次,方青云也设计了个类似的剧本 2007年元旦期间,大盘延续跨年度的行情,人民币升值成为这轮行情强有力的助推器。整个社会投资热情高涨,民间资金大量入市,客观上对行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元旦当晚,方青云和吕国华在“海色天光”俱乐部会面,商讨南海酒业股票出货的协调和策略问题。 首先方青云提出统一步调原则,整个行动当中,希望两家把资金和筹码集中起来,统一调度。这样可以及时沟通账户信息,以免因无法踏准对方节奏而造成操作混乱。 “统一步调非常关键,既然两家联合行动,必须协调一致。倘若任何一方私下搞小动作,这个事情就没办法做成。只是两家资金集中起来,目标太大,未必妥当。” 资金调配是牵动双方神经的敏感问题,最不容易协调。因为谁都会有私心,谁都不愿受制于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巨大利益面前,谁又会相信谁会对谁忠诚呢? “有什么困难吗?” 吕国华担心这样不安全:“我看,资金应该仍由各家各自掌握。免得事后监管部门追究起来,说我们俩联手操纵股价。如果把钱分开操作,这种说法就会缺乏依据。这也并不影响操作,一旦需要,各家听从指令,统一执行就可以了。” 方青云清楚吕国华担心资金的安全:“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应该充分尊重。只要两家依然坚持统一步调原则,资金集中与否也不重要,根据两家意愿,集中也行,各家自主处理也行。”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方青云并不点破。 吕国华随即转入下一个议题:“这货你打算怎么出?” “看过电影《上甘岭》吗?”稍加思忖,o.net方青云继续讲解:“电影《上甘岭》里面有一个片段:志愿军进坑道作战,美军修了一个碉堡正对坑道的通风口,严重影响坑道安全。志愿军打算炸掉它,并在夜间采取行动。志愿军战士一行动,就很容易把美国兵扔在地上的罐头盒碰响,引来敌方阵阵机枪扫射,伤亡不小。后来,连长想了一个主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扔一个罐头盒出去,故意yin*敌人机枪扫射。来回搞了多次,美国兵意识麻木了,机枪也不响了。志愿军战士趁机将敌人碉堡炸毁。” “这能说明什么?” “我们可以把出货的意图巧妙暴露出来,先提高众散户的警惕性,再扼杀它。眼下时机已经成熟,大盘也很配合,我们要让南海酒业图形大幅震荡,大到有‘抢帽子’空间,这样可以让南海酒业的行情热闹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要在形态上多摆几个下倾姿态,而后继续上行。众多散户每次感觉行情即将结束,却遭遇一次又一次踏空。在多数人心里,踏空要比套牢更加难受。众散户们慢慢被哄麻木,我们可以趁此机会,用‘小买大卖’的方式减少筹码,以达到出清存货的目的。” “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最后阶段,我们在不断制造突破形态的同时,还要发布利好消息。比如外资参股,业绩激增,还有即将登台亮相的高送转。媒体配合非常重要,很多时候,股票投资价值是靠媒体宣传出来的。” “就这么干” 鬼火理论 夏天夜间,一些偏远农村的坟头上总会无故冒出些许火堆,同时伴随着幽深恐怖的声音,俗称“鬼火”。千百年来,人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于是这成为世上有鬼的铁证。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人们每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通常会朝这个方向来想。“鬼火”只是一种化学现象,但暴露出多数人的一种思维惯性:面对不可解释的事,人们首先不是承认自己无知,而是人云亦云作出各种臆断。很多股民喜欢研究庄家,把各种难以理解的走势硬说成是庄家所为,总是主观认定庄家又在如何如何,或将如何如何。这是因为他们心里总有一堆“鬼火”。 刚过去的两个月里,南海酒业股价在30--45元之间整整来回了三趟,其实这根本就是方青云在幕后操控。每当南海酒业股价下滑至30元左右时,立马会被强大买盘托起,每每涨至45元附近,也会遇到锅盖似的层层卖压阻住去路。整个走势线形清晰明显,抓住这个脉动的投机客无不大获其利,频频高呼过瘾。 春节前期,南海酒业股价再度回到30元上下,大部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投资者纷纷故伎重施,大笔敲进,准备再度坐轿。偏偏此刻不比往时,买单挂得满满,可是股价步履蹒跚,不进反退。不言自明,方青云的戏要谢幕了,而众多被惯性线形麻痹的股民正准备大举介入,并判定这是庄家战略性洗盘。 电视、网络、报纸和收音机,各路股评界的神仙一齐开讲,个个仿佛成了酒类问题专家,纷纷畅谈“金雕起飞”。起初,有分析师推荐南海酒业,多数人都不以为然。眼看南海酒业徐徐往上爬升,大多认为这是庄家骗线。而后南海酒业几乎每次小幅回调,都会引发一波还凑和的上升行情,股评人士一致判断“震荡上行趋势延续”。人们开始躁动不安,后来实在坐不住了,杀了进去,大多小有盈利。随后,参与者的心态逐渐趋于“稳定”。 在这期间,场内流传大量的关于南海酒业的“庄家消息”,与此同时,股评家讲了不少似是而非的庄家故事,大多是庄家操盘手身手如何如何厉害,更有一些股评添油加醋,类似“摸透庄家操盘思路,必能百战百胜……”玄是玄点,偏偏有人买账,甚至有人如见真神,满世界找庄家,满世界套消息。 “消息满天飞,跟着消息走”,这是中国股市一大特色。对正道消息的麻木,对小道消息的敏感使中国股市有“消息市”的美誉。大盘一涨,利好频传,红霞满天,大盘一跌,风声鹤唳,四面楚歌。仿佛支撑这股市的不是资金,而是消息。一则笑话:一位股民身患重病,生命垂危,冥冥之中,眼前出现两条道路,一条是通往阳间的康庄大道,一条是通往阴间的羊肠小道。股民慌不择路往小道跑,判官忙问:“你活够了,怎么跑到小道来了?”那股民说:“小道消息多呀” 听消息买股票是非常可怕的。许多曾因听消息而赚过钱的股民也许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忠告,尤其长期在营业部直接交易的投资者,几乎除了听消息外,没考虑过任何其他方法。更为荒唐的是,即使听消息赔了钱,他们仍不醒悟,主观臆断消息来源不够准确,要下工夫追求更准确的消息,而不是放弃这种错误的方法。 仔细想想,如果庄家的女朋友把消息告诉她的姐妹,再因为其二大爷在家里吃饭时说漏了嘴,被隔壁老王家的保姆听见了,再转告保姆的老乡----也就是你的朋友,这消息还有什么价值呢?你听到的任何消息决不会是第一手的,加上消息来源错综复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经常自相矛盾。再换个角度想,大家都知道的好消息,都去买,都赚钱,试问:赚的是谁的钱?谁在赔钱?总有人比你知道得更多,也总有人动作比你更快。 让一个百万富翁破产最快的方法就是----告诉他小道消息。----沃伦.巴菲特 真相永远不可能出自知情人士之口,这是投机游戏的本质。 庄家诡计 盘面上的任务完成差不多了,方青云“化装”成了普通大户,走出幕后。找到海州证券新提上来的袁副总,方青云在袁副总的见证下开户,开户金额非常悬乎,有一亿二千三佰四拾五万零六角八分。类似客户,袁副总见识过不少,开始并没对方青云太留意。 一天,方青云主动请袁副总吃饭,着实令他受宠若惊,连称惭愧,深感有失礼貌。席间,方青云隐约谈及炒股经历,似乎股市许多战役都参与过,更使袁副总有相见恨晚之感。 袁副总对方青云表示关切:“目前时机似乎不太好哇指数上了2500,近期一直徘徊不前,我看,该到顶了。” 方青云相当不以为然:“尽管如此,个股行情不断,天天都有股票涨停。有些庄家不甘寂寞,自拉自唱,那些短线高手今天买这明天买那,刀口舔血。我看,还是有戏。” 事后,方青云的那笔钱一放就是半个多月,不声不响。袁副总很纳闷,找机会和方青云聊天,还介绍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幕消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方青云听了,完全没当回事:“我对大势、个股、短线不感兴趣,我的目标就是坐庄。” “你是庄家?阁下资金确实不少,只是还不够坐庄呀?” “庄家有庄家的思维,庄家有庄家的手法。” 坐庄过程纷繁复杂,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任何股票炒作过程,无非就是吸筹建仓、造势哄抬、高位出货几个阶段。 坐庄一支股票,庄家先要把资金分成两部分,一边用于建仓,一边用于控制股价。庄家必须通过实际买卖控制股价,而控盘这部分资金风险较大。一圈庄做下来,这部分资金获利很有限,有时可能会赔,庄家赚钱主要靠建仓那部分资金。 股市控盘要放成本,坐庄之前必须进行成本核算,看控盘成本与建仓资金获利对比如何。如果控盘成本超出获利,这个庄就不能再做下去。一般来说,坐庄大多可以赢的,控盘成本肯定比获利少。因为股市存在一些规律可为庄家所用,可以保证控盘成本比建仓获利低。快速集中大量买卖可以造成股价迅速涨落,缓慢买卖即使量已很大,对股价的影响仍然很小。只要股市这种性质继续存在下去,庄家就能以此获利。股市之所以会存在这种运动规律,是因为有大量的盲目操作的股民,他们是坐庄成功的基础。 方青云摆开架势:“首先,我们关注、筛选上市公司,将那些盘子比较小,近年来没有异动的上市公司挑选出来,特别关注地处偏远地区而且老总接近退休年龄,或是职工股将要上市的公司,一般他们合作的积极性会高一些。” “然后,我们打电话给上市公司董秘稍作了解,择机上门拜访,了解公司近况、业绩、重大项目及成长性,表达‘合作’意愿。当然,这种拜访不止一次,要反复许多次。在拜访前,我们已经买了一些相关股票,不过不多。过去,我们拜访完后,还未走远,消息已经传开,股价很快呼呼起来,根本不让我们有建仓的机会。我们只能放弃这个项目,将手中股票趁涨势抛掉。” “听说有人坐庄,上市公司都很高兴,提供各种题材、资料,介绍公司前景,新思路、新想法层出不穷,可以不断完善和补充我们的炒作思路。一来二往,关系愈加密切,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为下一步合作奠定基础。” “当然,为了保证上市公司配合得力,上市公司也需掏钱捆绑操作,有了共同利益,才有稳定后方。随着关系的一步步深入,资金上的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坐庄关键在于题材配合,要让股价有合理的上升理由。随着市场热点变换,题材要求也会不同。最普遍的是高送转,重组题材更多,什么股权重组、资产重组、债务重组,剥离不良资产,注入新资产等,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很快会因此变成一个绩优而且跟得上潮流的企业。” “解决这头,计划已经落实大半。寻找合作伙伴成了当务之急,事实上很少有庄是单独坐的。私募基金自然不会缺席,它们资金调拨方便,出账容易,能够比较轻松解决一些不易列账的润滑剂问题;一些信托公司、财务公司乃至券商自营资金也是坐庄主力,它们资金量大,有后继性,成本较低;基金是庄家的最佳战友,经常高位接货,名曰长线看好;众多中小机构,比如咨询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私营企业,它们眼光敏锐,进出快捷,惯于烘托气氛,可以起到推波助澜作用。多方面资金的有力配合,能够保证资金链的稳定。” “到了收尾阶段,媒体配合至关重要。有关报纸、杂志、小报中的专栏文章,还有股评家、大户室、券商研究报告,这都是散布消息、诱多诱空的重要工具,尤其那些著名荐股专家,是可以借用的重要力量。” “当然,这些都是准备工作,都是弹药粮草,最重要的工作在于坐庄过程,在于整个炒作的安排和运作。这是个环环相扣的战役,需要精心设计、施工,里面名堂、窍门甚多。总之,必须确保坐庄意图和手段多数人无法了解,永远捉摸不透……” 方青云滔滔不绝,袁副总仿佛遇到了真佛,心服口服。 方青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书“南海酒业操盘方案”,而后故作神秘:“千万不要声张,消息传出,庄家就不做了。你悄悄买,几百股、几千股的买,千万不要影响盘面。” 袁副总本来收入也不少,可他这人越有钱越觉得自己缺钱,碰到“发财”机会,立马头脑发热。接过那个“操盘方案”,袁副总抢时间一目十行,如获至宝。 “不急明天还我就可以了” 手揣“方案”,袁副总宛如揣着火热的信任,还悄悄把方案复印一份,次日返还方青云,心中特别惭愧,唯恐他看出自己的狡黠和小心眼。 后来袁副总大手笔买入南海酒业,亲戚、朋友、客户、熟人以及朋友的朋友的热情都跟着被调动起来。没有想到,大盘活络之际,南海酒业上窜下跳,行情略有下挫,它就偃旗息鼓,让人既感希望又觉失望,持之烦燥,弃之可惜。 不久方青云撤出海州证券,账户只留下八分钱。 身不由己 问:快乐吗? 答:疲于奔命。 问:累? 答:习惯了。 问:想过改变吗? 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问:这话太苍白 答:有事可做,退求其次,能把现在的事情做得完美,就不会苍白。 ----一段企业家的访谈 2007年春节前一个周末晚上,方青云和吕国华两人在海州温泉区的怡红院休闲中心会面。 方青云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他要舒舒服服泡泡热汤,美美享受一次按摩,好好慰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辛苦。 用上好的桧木搭建起来的怡红院休闲中心,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占地宽广,花木扶疏。此时寒风凛冽,不过有温泉地热的烘托,怡红院亭内的花园,依然绿意盎然,黄菊、绿竹还有苍松恣意舒展,好一派生机蓬勃的景象。 享受完按摩后,方青云披着浴袍坐在窗边,筋骨轻盈。方青云啜一口冰凉的啤酒,摆上几样精致点心,悠然放眼落地窗外。一丝丝微寒的晚风,轻摇着树梢的残叶。云间雾里露出一线月亮,少顷,从蓬松如絮的云堆下无牵挂地浮出来。晓月残风 此情此景,方青云心中隐隐有股落寄的凄凉感,南海酒业股票炒作已然曲终人散。 吕国华准时赶过来,方青云立刻吩咐开席,这次两个人要体验一次苏州料理,据说掌勺的厨师还是厨祖彭铿的后人,现已年近七十。 正宗苏州料理非常讲究整体造型,高明的厨师巧妙利用食物本身的鲜度、色泽以及鲜花、绿叶穿插摆设,不同造型器皿的烘托下,道道料理宛如山水画卷,赏心悦目。 服务员斟上温热的黄酒,说声“两位慢用”躬身退出房间。 “阿锐,你有心事?” 方青云淡然微笑:“看过前苏联电影《决战中的较量》吗?” “真不搭调这个时候怎会想到这个?” “呵呵那就看看。”方青云起身在包厢里播放这部影片。 片中,狙击手瓦西里技艺高超,能对静止或缓慢移动的德军目标百发百中,德军闻风丧胆。德军派出少校狙击手对付他,其枪法高于瓦西里,他可以击中快速运动的目标,也是百发百中。苏军派来帮助瓦西里的狙击手学校的校长竟也被他击毙,瓦西里禁不住为之颤抖。这时候瓦西里冷静沉着,在双方对峙中反复要求自己“要静得像一块石头”。最终逼德军狙击手沉不住气,贸然出击,被瓦西里一枪击毙。 “这部片子真是令人震撼阿锐,我听说很多金融机构的交易员在学狙击手,你怎么看?” “我看,混迹金融界的人都应该学狙击手,驱除浮躁,让心安静下来。”说到这里,方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战争总会结束,到那时候,瓦西里也就功德圆满了。我们这些玩股票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根本没有尽头” “很对。可是如果战争永远不会结束,等待瓦西里的会是什么?” 荧幕枪声响起,方青云依然疲惫得很…… 都一回事 南海酒业项目结束,方青云再次进入人生的空档期,这是一种悬浮状态。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可又无法脱离这个框架。有时方青云会一个人在黄昏时分去街上游荡,看着零星的车辆从身旁驶过,看着无边的黑暗层层叠叠泛上来,灰尘拂面,百感交集。 那段日子方青云常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像一颗隐隐作痛的蛀牙,那种疼痛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无从知晓。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入一个落寞的境地,像缓慢发病的精神病人,逐渐对生活失去兴趣,逐渐对人群缺乏信任,最后举止孤僻,六亲不认。这种精神病人在医学上叫单纯型,属于抑郁症的一种,是天生的。据统计这种人在国内有一百多万,而且还有不断蔓延趋势。方青云搞不清楚这个数据是怎么统计出来的,但对自己有那么多同类感到欣慰。看来,自己并不孤独,抑郁居然也会结盟。 终于沉睡过去,奇怪的是还能有梦。在梦中方青云和一个一起读中学的女生交尾合欢,她良好的发育曾让年少的他梦遗多多,但他始终不敢有所表示。他曾隐然认为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尽管两人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后来他无意中听说她嫁了人,还生了个男孩,方感造化弄人。谁料这次重温旧梦,竟还得以入港,梦中之人依旧一头马尾,素面朝天。 世事无常,什么东西都是留不住的,可叹的是自己生性敏感,总希望一切都不会改变。这就是病,适当时候还会病情反复,纠缠不清。 梦醒时分,方青云拨通肖艳红的手机:“艳红,我想你了。” 肖艳红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热络:“到我家楼下等我吧。” 肖艳红下来了。她有点不耐烦,脸上的神情有些冷,也许是没有睡醒的缘故。他站在她面前,凝视着她的脸,这是一张妖冶诱人的脸。可是一个人的脸多么靠不住。当她表现出温柔、甜蜜、娇媚、可爱种种表情时,她使你有极大的陶醉和满足,以为自己幸运地触摸到天堂。但当她表现出冷漠、阴险、善变和欺骗时,这张性感的脸徒然令你厌倦。 “怎么也不请我上去坐坐?” “上面有人。” “男人?” “是的。” 真没想到,肖艳红竟如此坦白,方青云顿觉无所适从。沉默片刻,方青云低声咕噜:“是国华吗?” “哈哈真逗难道天下间只有你们这两个男人?” “可是,你曾说过国华爱你。” “你要真替国华着想,当初你会和我上床?” 方青云争辩:“这是两回事啊” “都一回事。” 肖艳红的表情怠倦而又稍显漠然,她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南海,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方青云见她这态度心里直冒火:“男人,男人,你不能消停点?” 肖艳红抽烟的手停在半空中,针锋相对:“你是谁呀?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方青云看着她这样子,越发的激动了,怒火中烧直冲她喊:“你***是不是觉得玩男人特爽,玩感情特过瘾?”一时克制不住,“啪”的甩手给了她一耳光。 都是过客 肖艳红呆住了,方青云也呆住了。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他则木愣而且神情呆滞。他活到三十岁,从来没有打过女人,这还是第一次。方青云看见她的眼里瞬间大滴大滴的泪滚了下来,顺着那张有些震惊有些木然的脸,顺着那张微微抽*动颤抖的唇,然后无声无息掉到地上。她哆嗦着,身体有些许的颤动,紧靠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打吧,尽管打。我本来就是个贱人,本来就是个被人扔来扔去的奸货。所有的男人都要我,所有的男人都打我,你也打我。方青云,你打吧,使劲打,打死了我们大伙都干净”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看着她流着泪的脸,那么悲伤,那么楚楚可怜。他的心像被扔进搅肉机,生生的疼,又像被只巨手死死拽住,无法呼吸。他呆站在那里,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对眼前一切无能为力。他久久从心底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他看见眼前的她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慢慢向他袭来。他那颗心疼得更厉害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哭着跑出来,叫肖艳红妈妈。肖艳红过去抱起他,然后转身面对方青云:“看见了吧,这是我家里的那个男人。” 安抚好孩子后,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聊了很久,她告诉他一切。她告诉他,在她青春靓丽的十九岁那年,她的第一夜如何被一个有权势的老男人夺去,那个夜晚她真想死。是一直在她身边默默追求她的吕国华安慰了她,吕国华整夜整夜守着她,一言不发去找那个男人拼命,把那男人打成重伤。后来吕国华家里人费尽周章,才算息事宁人。她感激吕国华,但她更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她考上“五道口”,她跨入金融界,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没多久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任人摆布,随时可能遭人抛弃。她知道自己完全没什么资源,除**外,几乎再没什么可以用于交换的了。于是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彻底沉沦,只有色相是可以反复使用的廉价资源。吕国华曾对此万分痛惜,经常为这打她,这些伤痕就是这样留下来的。她深切理解吕国华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可是她更清楚这会影响吕国华的仕途。她先后跟两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男人结婚,就是为了斩断吕国华的这段情思。近些年来,吕国华发达了,人也变了,开始在外面胡乱搞女人。她很伤心,这才爱上方青云。 肖艳红的前夫最近在英国出车祸死了,留下这个孩子。肖艳红打算彻底放下这里的一切,移民海外,好好跟孩子一起过。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夜幕之下,方青云独自在大街上徘徊,关了手机,已经忘记饥饿,欲哭无泪。混天,黑地,逐渐合二为一,慢慢向方青云压过来,直至黯然无光。 我们只是过客,全部都是。我们在彼此生命里匆匆而过,在某些敏感的躯体上留下白白的划痕,可是岁月轻轻一抖,那划痕就不复存在。最后只剩数不清的灰尘漫天飞舞,它们是最后的主宰。它们自由自在,它们无所不在,我们都将被它淹没。 2007年春节后,中国股市简直火山爆发。股民人数飞速增长,大盘走势一路昂首向上,市场情绪热络,专业报道的报章和杂志销量大增,电视台的股评节目为了响应众股民的迫切需求,不断延长播放时间。这是近十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所积累的巨大能量,要具体展现出来的征兆。 这年大年初五,尽管时间已是晚上10点出头,海州市中心的海纳饭店顶楼----“摘星楼”里依然热闹非凡。方青云已经在摘星楼坐了会儿,他在等吕国华,因为这次又有大生意了。 摘星楼里灯光幽暗,除了台桌上点燃的小蜡烛外,仅有大堂角落的吧台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地窗外是中心城区的夜景,身处其中就仿佛处身浩瀚无涯的宇宙,伸手即可摘到星星似的。这是这钢琴酒吧取名的由来,也是两个人来此会面的原因:讨个吉利,他们打算摘下海州医药这颗大星。 幽幽然间,方青云想到六年前的一段往事,那时他还只是海州证券投资银行部的一名普通职员。 由于国内没有西方严格意义上的投资银行,投资银行的业务和功能主要集中在证券公司中的投资银行部。投资银行的核心业务是股本融资,即帮公司筹钱、倒钱。上市,重组,收购,都是围绕这个核心进行。如果说投资银行专做倒卖公司的“勾当”,一点也不过分。 当时方青云的岳父陈定南正在负责拟上市公司海州医药的路演工作,方青云跟着四处奔走。“路演”听上去有点像沿街表演、叫卖,其实这样理解也没有错。他们就是要将海州医药包装好后,通过一定的宣传和渠道将其销售出去,业内学名“承销”。 海州医药新股推介会就在这海州地区最顶级的六星级宾馆海纳大饭店举行。推介会正式开始前,依惯例先要播出一段十来分钟的录像简介,再由陈定南按照精心制作的幻灯片对公司进行详尽介绍。介绍内容分成公司主要优势、产品、销售网络等等,然后是整个行业的发展前景、竞争分析,最后是公司的财务情况,包括公司最近三年的销售收入、净利润、现金流量等等。这种推介工作对陈定南来说,早已驾轻就熟。但他心里清楚,里面包装做戏的成分大于真正推销的成分。股票推销一般分成三种形式:管理层和基金经理单独会谈;和不超过十家基金经理小组会谈;最后才是这种大型推介活动。基金经理们普遍喜欢前两种方式,因为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深入对话,而大型推介会只能观看公司管理层和主理券商按程序一步步说明,无法深入了解公司详尽状况。这种情形如同一大群记者参加官方例行的记者会与单独采访相比,效果自然大相径庭。 陈定南的幻灯片演讲大概花了30分钟,下一项是方青云代表券商宣布本次招股的一些具体数据和时间安排。台下座无虚席,方青云暗想:海州医药几乎没有什么特引人注目的投资亮点,为何今天还有这么多的知名机构和基金经理前来捧场呢?如果路演是一场戏,陈定南真可谓演技超群方青云还来不及想好,陈定南已经在主持台上点名让他发言。 方青云的发言主要解释本次发行股票的相关数据:发行额10亿股,每股10元,发行市盈率18倍等。本次股票发行是100%的私人配售,即在公开向公众发售前小范围内出售股票,买家一般是机构投资者。有意机构可按规定将自己准备认购的数量予以登记。方青云介绍完毕,推介活动进入最后一个重要环节:回答听众提问。大型推介会的这个环节一般只有十来分钟,而单对单或小组会议上,这个环节可以长达两个小时。不过大型推介会面对的受众更广,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更要保证回答准确可靠,稍不留神就会在上百名基金经理面前产生广泛负面影响 四百零一. 接触 众投资者踊跃举手,方青云负责挑选,让他们拿着麦克风提问。陈定南和公司高层都对这个环节有点恐惧,因为他们都知道公司是经不起追问的。奇怪的是基金经理们的发问避重就轻,问题主要集中在一些不痛不痒的方面,反而给了公司进一步宣传自己长处的后大家干脆停止对公司的发问,把兴趣都集中到陈定南身上。 有基金经理问:“你是怎么看待这只股票18倍市盈率定价的?” “十分吸引第一,它比最近国内新股发行平均28倍的市盈率便宜不少;第二,中国已经进入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期,现在海外所有和中国有关的股票都升得很厉害;第三,从去年年中起,任何新股都被一抢而空,所以我们预计海州医药不会例外。” 又有人问:“有传言说,目前已有不少认购股票的意向性订单,请问具体情况如何?” “是的,我们预计海州医药股票应会超额认购十倍以上。” 再有人问:“如果我们认购,你建议的投资策略怎样?” 陈定南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严肃地说:“国内股市的狂热究竟能持续多久,我暂时拿不准,因此我建议的投资策略是投机性购买,持有时间最好不要太久。” 下一片喧哗。 大家显然对陈定南如此坦白感到意外。一般券商推介自己的股票总是强调公司的素质,然后让购买者做长期投资的准备,但陈定南现在分明是告诉大家做一次投机性的短炒。这时更多的手举起来了,陈定南却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告诉大家答问时间已到,要去吃饭,否则会错过下午股市的开市时间。 上市后的大半年里,由于受到机构资金大力追捧,海州医药持续火爆,市场的关注度极高。后来大盘转入熊市,海州医药也开始重复中国股市的铁律:一年绩优,二年绩平,三年绩差,四年亏损。 海州医药属于传统行业,多数传统行业已经进入全面竞争阶段,同行业的企业获得的只是行业内平均回报,海州医药也不例外。为了配合投资机构二级市场运作,海州医药账面业绩经过多次财务调节,利润大多被挪到前几年,造成公司近两年财务上出现亏损。注意,是财务上出现亏损。其实海州医药实际经营业绩并没发生亏损,只是在会计报表上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出现财务意义上的亏损。 可是市场是不会谅解这些的,海州医药立马背上“绩优股陷阱”的恶名,投资者纷纷谴责这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业内人士分析海州医药为何成为“短命”的绩优股:企业缺乏持续发展的竞争力,难以在全面竞争的市场新格局下保持领先优势;企业没有核心技术优势,在应对国内外竞争中缺乏自我更新的能力;上市公司治理结构不尽完善,造成企业投资决策跟不上市场的变化;可能公司还出于诸如“圈钱”的目的,迎合“庄家”口味,编造虚假信息,置投资者的利益于不顾 即使现今大盘走牛,由于历史包袱沉重,而且连续两年“亏损”,海州医药被列上年度熊股榜,还被套上st的帽子。 买壳上市 这次金顶实业侥幸脱困,而且借势盈利不少,吕国华对资本市场越来越有好感。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此人就是敢想。刚从南海酒业脱身,吕国华又有了新的梦想,想让金顶实业上市。 国人做事历来讲究统筹规划,不论怎么改革,许多领域总还带有不少计划成分。计划衍生指标,股市诞生以后,上市指标就火起来。这种指标每年就这么多,竞争不是激烈,而是惨烈。吕国华本事的确大,不过还没大到可以鸡蛋碰石头的程度,所以压根没指望能拿到上市指标。况且,金顶实业经营范围过于庞杂,主业定位也不清晰,涵盖地产、食品、制药和贸易等。吕国华决定收购本市的上市公司海州医药,明确以制药为主业,只是不知如何下手。 方青云明确上市的必要性:“过去控股南海酒业,我们俩是名义上的老板。可是,我们必须尊重公司管理层的决策,公司流动资金一毛钱我们都不能挪用,否则就算违法。你想想看,当这样的老板有意思吗?” 吕国华对方青云这话深以为然:“要是能够直接掌控一家上市公司,我们不论在实业还是在金融领域投资,都能调度自如,避免不少麻烦,至少不用再费力气和许添财和赖清德那样的人勾兑。” 上市的前景很美妙,不过难度极大,直着来肯定行不通,只能通过买壳实现上市。买壳上市是资本市场版的借尸还魂术,方青云和吕国华打算先对海州医药实现控股,然后通过增发股份筹集资金反向收购金顶实业的资产和业务,从而间接实现上市目的。就像你想帖子,但是又没资格申请账号怎么办呢?你可能会找朋友或熟人要个账号,也就俗称的小马甲,然后你就可以间接获得浏览帖子、发表文章的一切权利了。同理,方青云和吕国华没有办法拿到上市指标,买壳上市就是个很好的办法。 方青云直言:“之所以会选择海州医药,是因为这家公司所处的行业属于传统行业,主营业务增长缓慢,盈利水平微薄;此外,公司股权结构较为单一,对其进行收购控股相对容易一些。不过,也有难度。海州医药流通盘的比例很高,而且股权比较分散,海州证券、恒富地产还有飞跃电器这些大股东都不是省油的灯,协调难度很大,还得个个突破才行。” 吕国华也赞同:“夺取筹码,获取话语权是重中之重,也是这次行动最主要的难点。” “这一仗主要有两个战场,二级市场运作我来负责,上市公司那边就看你了。我们联手操盘,分进合击,定能大获全胜。”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破。” “关系是第一生产力。” “你的意思?” 方青云对此已有考虑:“我们这次从零起步,手上没有筹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老师李复兴如今是海州医药的副总,他的秘书吴冰可是你当年的梦中情人。” “对对就从吴冰开始。” 嫁出质量 初六晚上,方青云和吕国华邀吴冰到吕国华家小聚,吴冰欣然赴约。 吴冰短发清爽,长身玉立,身着纯黑色连衣裙,全身上下自然和谐。数年不见,吴冰依然顾盼生姿,方青云不由暗自赞叹。 吴冰父母都在机关工作,已经临近退休,还没混上一官半职,自然把希望寄托到吴冰身上。老夫妻俩人情义理娴熟,为人务实。看到女儿现已出落成一个绰约多姿的美人,两人很快达成共识:既然是个女儿,那么首要任务肯定是嫁,而且还要嫁出质量。“嫁个有钱人”或者“逮个金龟婿”渐渐成为两个人的共同指导思想。 念大学时,吴冰是公认的校花,可是无人敢于追求。她曾经把自己的爱看得太过名贵,轻易不肯施与,平日里总是一副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神情,让诸多有意者碰壁伤神不少。 大四那年,海州中央广场举办了一次颇具规模的万人相亲大会,场面使人目不暇接,热闹非凡。吴冰本不想去,只是母亲看到女儿年纪不小,仍旧单身,硬催她去碰碰运气。临行之前,吴冰忍不住笑,爸妈要是亲临现场,看过那些歪瓜裂枣,该会作何感想?吴冰去了才知道,男生根本不用为长相发愁,只要看到哪个男生的资料板上贴满了蝴蝶,不用说,此人不是医生就是公务员,定有婚房。看来这年头,爱情是要论斤讲价的。 毕业前夕,吴冰尝试着找工作,不过第一场招聘会几乎断了她这方面念头。吴冰条件应该不错,她自己也坚持这么认为。海州大学虽比不上北大清华,但也足够她在写简历时不用遮遮掩掩。外加形象知性动人,天生一副白领气质,她曾相当自信。月薪xxxx以下根本不予考虑单位给配车她还得问问索纳塔还是帕萨特年终奖至少够xx才能和她谈,否则,没戏 那天吴冰好不容易挤进会场,以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可是想挤身接近展台都困难。满地传单简历,满处吆喝叫嚷,放眼望去,各色人等纷纷使出绝招前进。一男生鄙视身边某师院学生,递简历时大声嚷嚷:“我师大的”师院败退。另一男生马上挺身而出:“我北大的”师大败退。又一男生推开他说:“我北大的,是研究生。”众本科生纷纷败退 所谓人才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大型排热系统,把人们的热情排干、泄尽,只剩下心灰和意冷。 两次经历给吴冰带来不小的震撼,她总算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做的好不如嫁的好,当个阔太太比什么都好。不过吴冰理解更彻底些:男人天生是干事的,女人天生是用来征服男人的,这个界限要搞清楚。矜持,纯情,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关键在于演技。女人的精髓在于把男人的意识诱导到设定好的格局中去,使其始终不由自主。于是吴冰不再淑女,而是姿态千变万化,随机应变应付各类有价值的男人。 婚姻不死 “吴冰,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方青云刻意奉承。 吴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放下随身的小提包,在沙发上坐好。 “国华,不是一直暗恋吴美人吗?哈哈不要不好意思承认,这绝对是事实,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吕国华把一杯绿茶端给吴冰:“吴冰是我们经贸学院的院花,当年兄弟默默无闻,想追还真没那勇气。” 方青云揶揄:“太晚了吧。再追,吴美人的‘老公’要找你决斗了。” “拿我开心是不是?都快成老太太了。国华,当年你也没给我写过一封求爱信,更别提当面求爱,连个字条也没有。今天你们两个说的全是假话,早干什么去了?国华,我看你就是个软蛋” 吕国华赶忙站起来赌咒发誓:“我承认,当年我写过字条,只是没敢给你。你信不信?” 吴冰佯装不满:“我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就跑你们这来。现在,倒成你们的笑料了。你们两个还有没有良心?” 方青云跟着切换话题:“到国外考察吗?” “考察个屁出去玩玩罢了。” 也许茶杯里冒出的蒸汽破坏脸部的原生态,吴冰掏出随身的化妆盒,打开盒盖,照着一面小梳妆镜,仔细修饰那张精巧的脸。动作娴熟,训练有素。女人的脸可真是一件艺术品 “这我知道,这次你们李总带的队吧?” “国华,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真羡慕你们啊两个都是强人。” 吴冰摇头叹息:“强人,强人真有那么好吗?你看看我,都有白头发了。如今我也老了,对待任何事情,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活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方青云表示关切:“对了,你和李老师都那么久了,怎么还不领证?” 吴冰的脸白里透红:“在我看来,结婚证不过是一道符咒,一道没被当事人破解的符咒。一对对不同出身的男女,只因一时冲动,极有限的了解,加上这道符咒,就可以保证爱情天长地久吗?那是幻想” “为什么对婚姻这么悲观?人不是为了幸福才结婚的吗?” 吴冰继续展开论述:“表面上是这样,可实际上婚姻是恐惧的产物,因为人类恐惧自身的力量导致秩序的崩溃。婚姻根本不是为了人的自由,而是为了减轻人的恐惧,所以婚姻强调的是责任。至于幸福,那就离婚姻更远了有几个自由的灵魂能在婚姻里面找到幸福?所以大师都是单身,耶稣、老子、佛陀都是。多数婚姻就像鱼刺卡喉,但要挑出刺还非得一番血肉之苦,因为牵扯的神经太复杂。” 吕国华也附和:“婚姻双方凭借一纸文书保持一种形式上的关系,这张文书就像一个营业执照。外面的人只看到他们在营业,而实际经营情况怎么样,谁也弄不清楚,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成为唯一指标或者主要指标。社会又没要求每对夫妻像上市公司那样定期公布婚姻的经营状况。” 方青云表示抗议:“这里就我一个人结过婚,你们这在讽刺我吗?” 吴冰嫣然笑语:“真是抱歉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婚姻终究都是要破裂的,人世间永远不会存在永恒的爱情。” 方青云继续争辩:“果真如此,离婚率岂不是百分之百?天下的婚姻岂不是都将死掉?” 吴冰简直成了婚恋问题专家:“婚姻不可能不死,假如人类可以活一万年,天下的婚姻肯定都会死掉。之所以仍然存在成功的婚姻,是因为人类的寿命有限。假设婚姻能持续一百年,但人的寿命很难超过一百岁,只因存在这个局限,才会有成功的婚姻。” “精辟,真是精辟” 深巷奇人 海州医药的副总李复兴,四十出头,未婚,十多年前受聘为海州大学公共选修课《上市公司概论》任课讲师,方青云、吴冰和吕国华都选修过这门课程。 那时侯李复兴跑去教书,只是为了给他的履历添点彩,没有想到竟有意外收获,把一个女学生“拐”到自己身边。在李复兴那里,吴冰不用任劳,但要任怨、任谤。后来吴冰熬成李复兴的秘书,再后来确如多数人所想,两人熬出“关系”。 近来李复兴知道自己还有两个男学生,如今已是金融界的实力人物。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于公于私都应该会个面,联络联络感情。李复兴特意选了一个星期天,亲自打电话约他俩来家做客。 李复兴家在老城区的一个巷子里,起初方青云和吕国华以为能很容易找到,没有想到,一进巷子就迷了路。小巷小家碧玉似的露出特有的神秘和羞涩。他们两人一时没法适应,走街串巷,路过一个一个半敞的门。门里传来阵阵声响,人影若隐若现,欲拒还迎,阴*他俩继续向前。抬头仰视,天空被这小巷分割成长条形,电线七七八八,各种新旧衣服随风飘起。 终于看到一个大敞的门,方青云和吕国华以为这是李复兴家,大大咧咧进去。谁知其中另有乾坤,并不像是之前想的弹丸之地。进入此门,一切豁然开朗,之前的神秘和羞涩不复存在,阳光洒在墙上,红色的墙越发鲜艳起来。两人继续向前走去,看到一个正打扫屋子的女人。两人忽因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而感到惶恐。女人看到他们两个,哼了一句方言。方青云和吕国华并没听懂,以为在赶自己,欲走时又听她说了一遍,原来她问他们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 真是奇人一位上市公司高管怎会住这样的地方? 巷子越走越深,人也越走越少,总算到了尽头。这才见不远处,吴冰正朝他们两人招手。 “真让人好找哇” 李复兴坐在院子里,已经备好茶座,正静静等他们。 “李老师好”话刚出口,方青云隐约感觉有点别扭。跟“美女”和“小姐”不同,“老师”是个绝对意义上的尊称,套在谁的头上都会光彩。于是乎一些不相干的人胡乱对号入座,许多不良股评人士经常被人捧成“老师”,这个头衔瞬间成了狼身上的羊皮,一个极恶毒的假象。利益纠葛之下,这时把李复兴称作“老师”,似乎有一种别样的讽刺意味。 李复兴笑起来:“你们都忙得很,过年也不晓得来给我拜个年?”说这话时,李复兴眼角的皱纹宛如战场上的掩体,块垒不平。 方青云和吕国华相视一笑,都不作声,静候接下来的训示。 李复兴似乎在暗示什么:“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我看,以后交往机会不少。” 四人坐好,一边喝茶,一边聊些闲话。 见茶喝得差不多了,李复兴忽然摆出一副诡秘的面孔:“我来给你们看几样宝贝。”李复兴从屋里端出一个方盒,掀开盒盖,露出一个册子。李复兴小心翼翼把册子翻开,里面一张票子十分醒目:“认得这东西吗?” “飞乐音响?原始股票?”在场的人异常震惊。 1986年11月04日,邓小平同志在人民大会堂接见纽约证交所董事长约翰.凡尔林先生,并赠送给他一张面值50元的飞乐音响股票。据说,这张股票目前正收藏在纽约城博物馆。如今价值几何?简直难以想象。 现如今股票发行早已实现无纸化,这原始的票证,不仅仅是一种金融符号,还是中国资本市场改革最形象的物证。 自从国家承认民间收藏的合法性,收藏渐渐成为一种时尚,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很多人为得到独家收藏,几乎穷尽思维。李复兴竟然收藏有同样一张最原始的面值为50元的飞乐音响股票,匠心别具,令人啧啧称奇。 “二十年前,一位朋友向我借了一千块钱,后因无力偿还,就给了我这张股票,如今已成稀世珍品。纸质股票早已退出流通,我忽然获得了灵感,开始踏破铁鞋四处收集原始股票。我这里已收集到发展、万科、金田、原野的原始股票,战果喜人” 方青云凝神定目:“听说,收藏是一个苦差使,这期间李老师应该挺辛苦吧?” “苦苦死了” 稍加思忖,李复兴叹口气:“我曾跑到一个真空电子企业职工家里‘收货’,我开价也不低,那人却是死活不卖。我那晚在他家门口站个通宵,凌晨邻居起床,竟然把我当贼一顿痛打。我被打得浑身是血,才让那个职工松口。这才买下那张真空电子股票。” “真不容易” 李复兴的脸沉下来:“不知怎的,现在我的心里只剩下这些宝贝了,经常为它睡不着觉” 离开李复兴家,吴冰跟方青云和吕国华在巷口又来了个“不期而遇”,两人很快领会其中含义,邀她进了附近一家酒店包厢细谈。 吴冰明显有备而来:“方总,吕总,咱们沟通一下业务。不知您们两位意下如何?” 沟通业务?吴冰只是一个副总秘书,会有什么业务?方青云在资本市场运作过不少项目,磨砺多年,他立刻注意到吴冰话中有话。她说的是“您们”,而不是给公司或“你”沟通业务。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业内有潜规则:利益均沾,见者有份。资本市场运作项目,一般是由四大环节构成:一是主帅,总揽全局,负责资金筹募,发号施令,主要决策;二是军师,审视全局,负责制定全盘战术战略,根据对大盘的沙盘推演,决定个股运作过程中的走势;三是作手,娴熟股票线型,控盘手法灵活,善于掌握群众心理,控制开盘价、收盘价,并在盘中适度引导股价的转折与变化;四是公关,具有丰富法律知识,良好财务关系,人脉丰厚,负责适时散布消息,制造舆论,引导群众心理。那些搞公关的都是一群智慧之人,典型的空手套白狼的人,每做成功一笔业务,他们都会收益不菲。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除了道义上的责任,他们也没其他风险。他们斡旋在上市公司和投资机构之间,要是能再担当“顾问”角色,运作空间就更大了。 现在吴冰是跟方青云和吕国华您们沟通业务,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吴冰和你们一起合作挣钱,就是“结党营私”。在金融圈里混,离开了“结党营私”四个字,无论你是投资机构还是监管部门,都将寸步难行。 方青云心中加紧盘算,嘴巴当然不会停止表态:“阿冰什么业务?” “几年也没你们消息,现今突然上门。是何居心?就不要瞒我了。” 吕国华赶紧和稀泥:“过去我们利欲熏心,后经几番反省,现在我们越来越看重感情了。有什么问题吗?” “甭蒙我了。你们在动海州医药的脑筋是不是?” 方青云并不感到意外:“阿冰真是冰雪聪明那你再说说看,我们在动什么脑筋。” “你们正在琢磨如何控股海州医药。我说的不错吧?” 吕国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吴冰越发得意:“你也不问问我是干吗的?只是你们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筹码,还要找那几个大股东一个个去谈。” 方青云也不兜圈子了:“阿冰就算真是这样,你能帮上什么忙呢?” “你们了解海州医药的老帅吗?那海州证券的范铁、飞跃电器的关水军还有恒富地产的陆静芳就那么好对付?人家现在是大股东,而你们现在和海州医药没有任何关系。” 做生意最需要的是策划,而策划就是做导演和写剧本。看来吴冰深谙此道,不然怎会如此善于表演? 吴冰清楚:方青云和吕国华凭什么跟自己合作?那是因为做事情的难度,太容易的事情没人会当回事。 方青云决定豪赌一把,至少这次需要无条件去信任吴冰,他太需要和吴冰这样的上市公司内部人员合作。这是个人欲横流的世界,是没有真情朋友可言的,尽快挣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里没有忠诚,没有理想,利益才是核心,有钱才能成王败寇。 “这个不用着急,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尽管放心。阿锐,现在我就需要你帮个忙。” “不用客气。” “听说你们公司在招聘研发部门负责人,我这有个人选,你看中不中意” 中天投资打算面向社会招募一位研发部门主任,这是公开说法,其实这纯粹是酬庸与公关性质的职务。 公司服务人员先在会议室里做好一些必要布置,方青云来后,背对窗户坐在会议桌旁,又在桌对面特别准备一把舒适的皮椅,希望能够尽量缓解应聘者的紧张情绪。一切准备妥当,方青云打开音乐,静待预约时间到来。 七年前的今天,方青云还是一个落魄的求职者。 那天上午十点左右,方青云去了人才市场。临近人才市场的马路边,流动一群做应聘者生意的人。他们向来来往往的人们兜售有招聘信息的报纸、空白表格还有最新版的海州地图。有几个推荐十元旅店住宿的半小老头,举着一个纸牌,挨个挨个地问:“住十元店吗?条件很好的。有热水,有公用电话。” 这时,方青云被卖登记表的、招业务员的还有卖报纸的小商小贩们拦住,资料卡片一个劲地往兜里塞。一群制作贩卖假文凭的家伙,肆无忌惮当街派发名片,同时宣称连北大清华的博士文凭都能帮忙搞定。方青云见此状况,自己的那个真硕士文凭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磨一会儿后,方青云随着人流,乘一个巨大无比的货梯进入人才超级市场。进去了才知道,如果说是“人才”,还真高抬自己,“市场”倒是一点不假。里面人潮涌动,比肩接踵,熙熙攘攘。生存竞争脱去了文饰和面具,露出了原始的粗暴。每个人都在拼命抢饭碗,人跟人之间几乎看不到间隙,只有皮肤摩擦,挤得汗臭味熏死人。如果要上个厕所什么的,就只好自己担待点,那里很难找到方向。 几千人川流不息在各个摊位派发资料,忙得不亦乐乎。有几个人索性坐到了窗台上,一边擦汗,一边抖动着湿透了的白衬衫。招聘工作有条不紊,只管猛收简历。碰到客气点的,还跟你扯几句;碰到不客气的,朝你努两下嘴,算有这么回事。 忙活半天,总算看到墙上一纸提示“小心扒手”,方青云这才发现自己钱包找不到了,不禁咬牙切齿,愤然痛骂。 那么多人在找工作。在这地方,工作再差工资再低都有人干,还抢着干。你不想干,没有关系,后面还有一大批人等着。不好好干,拉倒,走人,马上有人填补你留下的空缺。 在大都市里混生活,干什么事都要花钱,而且是花大钱。没有钱,你寸步难行。你决不能丢掉工作,工作就是饭碗,工作就是一切。 对这职业出路问题,方青云先前没找过任何人,同学或者朋友,一个也没有找。方青云早就知道,职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请吃饭谈感情可以,帮忙找工作就免了,最好提都别提,以免大家伤和气。 那次碰壁以后,方青云很快意识此路不通,应该“截弯取直”。方青云厚着脸皮找吕国华帮忙,吕国华大方青云两届,方青云毕业时他已经是金顶实业的投资部门主任。吕国华很爽快,直接把方青云引荐到海州证券投资银行部陈定南麾下。 方青云能有今天,吕国华的帮助至关重要。正因如此,方青云对吕国华处处迁就,几乎有求必应。 真能折腾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将第一个应聘者领进来。那个男人挺胖,圆滚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方青云轻轻摆了一下右臂,笑着示意对方坐下,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对方坐稳,方青云抽出一份简历,简单看看:“学会计的吧?” 那人有些腼腆:“是的,我在一家大型国企做过五年的会计师。” 对方仍有些不适应,这种拘谨居然也会传染,方青云跟着也有点不自在。为使对方能放松些,方青云笑着扯了一句闲话:“做会计的,看来都挺内向的啊?” 这话着实单调乏味。对方听了,竟还连连点头,神情极不自然。 方青云不愿耽误工夫,直接问了一个专业性的问题:“你说说你是怎样理解‘财务会计’的?” “财务会计,指通过对企业已完成的资金运动,全面系统的核算与监督,以为外部与企业有经济利害关系的投资人、债权人和政府有关部门提供企业的财务状况与盈利能力等信息为主要目标而进行的经济管理活动。”听到这种回答,方青云不禁眉头紧锁,而那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点,继续展开论述:“财务会计是现代企业的一项重要的基础性工作,经过一定会计程序,提供相关财务信息,积极参与经营管理决策,提高企业经济效益,服务于市场经济的健康有序发展” 方青云惊叹此人记忆力竟如此之好,看来真是“有备而来”,真能折腾。 “你为什么会离开你原先那家企业?” “国有企业体制过于僵化,没有股权激励不说,对我五年来的兢兢业业视而不见,让我非常失望。” 方青云听着想笑,当年自己面试也是这么说的,过了几年,应聘者怎么还这调? “好吧。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们会及时跟你取得联系的。” 这种老掉牙的拒绝应聘者的委婉说法,对方明显听出来了,迅速要回简历,悻悻离去。 第二个应聘者进来,是个女人,脸很瘦,薄嘴唇,还未张嘴,一嘴红牙仪仗队似的排出来,等方青云来检阅。 方青云正要请她坐下,手还没抬起来,那女人倒先一屁股落上皮椅,弄起一阵木头和地板碰撞的声响。 女人喋喋不休:“我原先在会计师事务所上班,最擅长的就是‘做账’,凡是公司需要的账,我都能熟练‘做’出来。” 面试搞完一半,方青云厌倦起来,觉得自己好傻,这走过场的事,竟还这般费心伤神。方青云开始琢磨吴冰举荐的那个人,美国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帅秉锐。 在介绍材料中,帅秉锐宣称开发出一个投资模型,只要放进部分参数,就能准确计算出一组股票的合理价位。只要按照这些计算结果进行组合投资,就可以轻而易举获得高于指数一成以上的投资回报。而且还说,他这个模型已在华尔街屡建奇功,许多西方金融机构正在商讨购买这个模型,甚至有人已开价近千万美元。由于自己特别爱国,知道中天投资公司想要招聘这方面的人才,这才决定要将这个模型奉献祖国。只要给他招聘广告中许诺的待遇就行,至于模型的使用权,可以免费提供。 神奇模型 竟有这样一个归国赤子,愿意将价值以数千万人民币计的神奇模型无偿提供公司使用,方青云心里有数,八成是个骗子。过去业内有过许多类似情况,这次竟然撞到自己头上,只是这个人是吴冰推荐来的,有些不太好办。 方青云拨通吴冰电话:“喂吴秘书在吗?” 吴冰似乎早有准备:“是我,阿锐,我就知道你要找我。” 方青云话里有话:“哎哟你真交际广泛,连帅秉锐这样的人才都能给我弄过来。” 吴冰自我调侃:“交际广泛?不过就是你们男人眼里的交际花罢了。” 方青云赶紧解释:“不要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没事。你是想向我打听帅秉锐这人的情况吧?” 方青云感觉气氛不错:“不妨说说。” “帅秉锐的叔叔是市里的领导,这人想进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哪里需要这样的人?又不好得罪人,公司想把他甩出去,连简历都是我帮他做的。” “什么世道,连哈佛博士都成了包袱?” 吴冰直言:“我不否认他的学识,只是我们公司实在不需要这样的人才。你看要还凑合,就随便给他个事做,不行的话,再退回来。” 方青云岂能在这时候让吴冰不痛快:“呵呵没准还真是个人才。” 下午,方青云抽点时间,把帅秉锐约来谈话。 帅秉锐的头发涂了层油似的,黑得发亮,一脸帅气,面庞酷似韩国一线当红男星。对这位哈佛的博士,方青云特别尊重,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杯香浓雀巢咖啡。 那洋博士非常主动,很会推销自己:“我在国外,学过世界上几乎所有最顶尖的投资大师的投资方法,对他们的投资理念领悟很深,相信定能帮贵公司赚钱。” 方青云把这席话去掉修饰,理顺逻辑:“理念能帮公司赚钱?” “是的。国内许多金融机构,没有连续的一致**易原则,交易行为杂乱无章,顾虑很多,许多时候比散户还被动。如果这种状况不能改变,即使在非常好的交易条件下,而且交易方向完全正确的情况下,也很少能获利离场。” “不错。那依你看,该如何解决这类问题呢?” “我研发的投资模型可以有效解决这个问题。我开发这个模型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来自市场各方面的风险。既然我这个模型在国外可以获得显著战绩,将其移植国内,这种神奇功效定能发扬光大。” 方青云表示质疑:“大盘有些时候‘箱体震荡’,有些时候‘单边运行’,很多时候如同无头的苍蝇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这个模型凭什么能同时适应两种状况呢?” 帅秉锐接下来解释越来越偏,故左右而言它,谈话越来越没有味道v!~! 四百零二. “同流合污” 四百零二.“同流合污” “没事。你是想向我打听帅秉锐这人的情况吧?” 方青云感觉气氛不错:“不妨说说。” “帅秉锐的叔叔是市里的领导,这人想进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哪里需要这样的人?又不好得罪人,公司想把他甩出去,连简历都是我帮他做的。” “什么世道,连哈佛博士都成了包袱?” 吴冰直言:“我不否认他的学识,只是我们公司实在不需要这样的人才。你看要还凑合,就随便给他个事做,不行的话,再退回来。” 方青云岂能在这时候让吴冰不痛快:“呵呵没准还真是个人才。” 下午,方青云抽点时间,把帅秉锐约来谈话。 帅秉锐的头发涂了层油似的,黑得发亮,一脸帅气,面庞酷似韩国一线当红男星。对这位哈佛的博士,方青云特别尊重,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杯香浓雀巢咖啡。 那洋博士非常主动,很会推销自己:“我在国外,学过世界上几乎所有最顶尖的投资大师的投资方法,对他们的投资理念领悟很深,相信定能帮贵公司赚钱。” 方青云把这席话去掉修饰,理顺逻辑:“理念能帮公司赚钱?” “是的。国内许多金融机构,没有连续的一致**易原则,交易行为杂乱无章,顾虑很多,许多时候比散户还被动。如果这种状况不能改变,即使在非常好的交易条件下,而且交易方向完全正确的情况下,也很少能获利离场。” “不错。那依你看,该如何解决这类问题呢?” “我研发的投资模型可以有效解决这个问题。我开发这个模型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来自市场各方面的风险。既然我这个模型在国外可以获得显著战绩,将其移植国内,这种神奇功效定能发扬光大。” 方青云表示质疑:“大盘有些时候‘箱体震荡”有些时候‘单边运行”很多时候如同无头的苍蝇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这个模型凭什么能同时适应两种状况呢?” 帅秉锐接下来解释越来越偏,顾左右而言它,谈话越来越没味道。 “在单边行情中,傻子是最大受益者;在震荡行情中,滑头是最大受益者。问题关键在于,事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傻子,什么时候该做滑头?” …… 很快帅秉锐受聘为中天投资研发部门主任,办公室又多了个“窗边族”。 窗边族主要指那些有背景,没能力,被安排在靠近窗户的尊位,整天无所事事但可以坐领高薪的一群人。几乎每个公司都有这样的人,中天投资这种人格外多,都是公关需要。这样的人本事不大,脾气出乎意料的大,莫名其妙就可能得罪他(她)。 方青云还得把他们当成菩萨供起来,不能显露丝毫不敬。心为形役,难受 帅秉锐正式上任的当天,吴冰亲自登门恭贺。方青云出面招待,又是一番逢场作戏,直到众人散去,总算进入正题。 吴冰揶揄:“阿锐,恭喜你呀又揽了个人才。” “那都得益吴美人的举荐。” 吴冰不快:“我怎么听你的话里带刺?怎么,看不上帅秉锐?” “哪里?哪里?” “我告诉你,帅秉锐是老帅的亲外甥,把他揽进中天投资,你算是跟老帅搭上线了。” 方青云猛然醒悟:“帅秉锐的叔叔是市里的领导,他又是老帅的外甥,照此推断,老帅和市里的某些头头脑脑有些裙带关系。” “算你不笨。” 方青云感叹吴冰机敏:“多谢指教” 吴冰一本正经:“对了,老帅想见见你。这人脾气不好,你得留神。” 来无踪,去无影,这是股民对庄家的印象。庄家,这些股市中呼风唤雨的主儿,有谁见过何等模样?人们天天在股市里寻觅庄家,却从未见过其尊容。股票涨了,山呼庄家万岁;股票跌了,痛骂庄家害群之马。可谓成也庄家,败也庄家,恨也庄家,爱也庄家。正因庄家若即若离,虚无缥缈,才给股市平添无穷魅力。 那日,方青云和老帅一干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过后,话题移到庄家身上。这位说庄家有三头六臂,那位说庄家是青面獠牙。李复兴恭维老帅说:“真是身在庄中不知庄啊不瞒各位,咱们的帅总最近就坐过一回大庄。”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有的被菜噎住,有的喷饭。这就是真人不露相,尽管帅总横看竖看没有“庄相”,但依他的实力,在股市中有所作为并不奇怪。 海州医药在数年前配股时圈了一笔钱,没多久即刊登公告称因市场变化,为了维护股东的利益不得不将原来的投资项目取消,三亿元的配股募集资金就这样一直躺在银行吃利息。老帅认为:为了提高上市公司当年的每股净利润,让年报风光靓丽些,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到资本市场捞点油水。无奈资本市场风险太大,上市公司本身缺乏股票炒作的经验与人才,弄不好搞个鸡飞蛋打、人仰马翻的。由自己承担收益与风险,完全是个不对等的买卖,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还是谨慎为妙。 年前老帅的大侄子留学归来,老帅见帅秉锐是哈佛的博士,听说在华尔街混过,还有个稳赚不赔的“神奇模型”。这下好了,总算可以施展拳脚。于是老帅让帅秉锐主持投资部门,还划给他数千万的启动资金,供他运作。 老帅比较谨慎,反复提醒帅秉锐多注意风险,先只在一级市场打新股。起初,这帅秉锐屡屡得手,如此大的资金,怎么也能网住几条大鱼,每月有丰厚的宰获。后来帅秉锐看到二级市场题材股火爆之极,闭眼买股都涨停的赚钱效应诱得他心发慌,帅秉锐决定斗胆背着老帅去二级市场短炒一把。 小}}说]就来w}}ap。帅秉锐首选各项技术指标都无可挑剔的ok股票,据说该股有朦胧的重组题材。他在10元左右吃进半仓的货,过了数日,该股开始拉升,他又在涨停板满仓跟进。岂料,他成交后,该股发生戏剧性的变化,大笔买单突然撤走,庄家倾巢出货。走势图上的“避雷针”竖起,昭示雷雨将至。后ok在劫难逃,连续暴跌,账面亏损数百万元。窟窿大了,帅秉锐只好硬着头皮找老帅求救。老帅闻后,咆哮如雷:“当初你指天发誓不摸二级市场,现在认赔吧” 帅秉锐跪到老帅前嗫嚅:“就是把我这条命全赔了,也填不了窟窿,弄不好还牵连您的贵命。” 老帅立即追问:“怎样才能补救?” “目前唯一办法,继续注入资金,把股价拉起来出货。” “能出局吗?” “能,一定能。” 老帅为了救帅秉锐也为了救自己,调来上亿资金,亲自坐镇证券公司。得到资金关照,ok又重拾升势。他们又拿出一部分小钱,分别委托多家咨询公司股评家挖掘题材编故事,在电视台、网络轮番推荐,使ok隔三差五涨停,八个交易日里义无反顾冲过14元。大盘总算企稳上行,它却背道而驰,帅秉锐沿着下山的路把筹码全数抛出。老帅秋后算帐,扣除印花税、券商手续费、利息、咨询费、保密费等正常支出后。好险,账面几乎持平,好歹打个平手。老帅想起来都后怕,发出感慨:“真是一场恶梦” 帅秉锐却讨好卖乖:“不,是美梦。起码过了一把庄瘾” 老帅觉得侄子缺乏实战历练,想让他到专业投资机构学点经验,这才进了中天投资。 良性循环 会后,方青云和老帅进密室商谈。 海州医药已经戴上st的帽子,可是来找老帅要求合作的人络绎不绝,而且比公司盈利的正常时期要多,显然他们想利用st在股市上猛炒一把。但老帅不敢轻易与大户合作,因为合作过程充满了阴谋和陷阱,要是没有高度信任,根本无法步调一致,而这种信任不是短时期内能够建立起来的。此外任何合作方案的表面都要镀层金,公司也要重新包装,令其前景迷人,而这镀金方案一定要获得证管局认可。方青云和自己的心腹李复兴也有过一段师生之谊,加上自己的亲外甥在方青云的公司任职,互信应该没有问题。方青云是证管局局长黄义交的高徒,前期运作南海酒业曾得到过证管局的支持,这关应该也没问题。 老帅想证实方青云的合作意向:“听说,方老弟对我们海州医药有点兴趣?” “不错。直白点讲,我们期待长期合作。” 老帅不解:“长期合作?” “是的。看看现如今的海州医药股东名单,范铁、关水军加上陆静芳,可谓‘三国演义”这对公司的长远发展很不利。” “我想听听,怎么个不利法?” “目前,海州医药大部分筹码分别掌握在三家手里,三足鼎立。您想想看,这样股价涨得动吗?三家各怀鬼胎,只要其中一家拉抬股价,其他两家就会趁机获利了结,股价又会被打下去。要是其中一家打算出货,其他两家肯定不会承接,只因怕遭暗算。正因如此,海州医药成了个‘死庄股”长期萎靡不振。这对公司的形象和融资能力大大不利。” 老帅两眼放光:“原来如此。” 方青云不失时机:“我现在想帮助海州医药进入良性循环。” “怎样才算良性循环?” “海州医药目前业绩不佳,股价低迷,市场形象不好,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我希望从基本做起,帮助海州医药改善业绩,提高效益。公司基本因素改善,股价自然会升上去,公司形象跟着提升,这又会进一步推动公司业绩,刺激股价。这叫良性循环。” “你怎么帮助海州医药改善经营业绩呢?” “做实业的人最初一心扑在实业上,但很快就发现如果要跳跃式发展,光做实业的资金来源有很大局限。依靠自身积累时间太长,银行贷款又要抵押担保,而且最后还要连本带利还钱。而股市是个蓄水池,接通之后打开龙头,资金就会哗啦啦流出来。” 老帅谦虚地说:“我的见识浅薄,连国内股市还没弄明白,公司就被st了。急需有人来帮忙‘抽水’啊” “做实业的人有股市配合,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但这还不是股市的全部意义,兼并重组才能做大做强。兼并人家除了要给钱外,其实还有别的高招,不用给钱,或者只给一部分钱。” “不给钱给什么?” “给股票就行了。这叫‘发假钞票,买真东西。’” “阿锐,人家为什么要股票而不要现金呢?” “现金是死的,股票是活的。现金是多少就多少,数目不会发生变化。股票是可以变动的。通常兼并一家企业,肯定是认为有多种协同效应才会进行,这对上市公司的股票通常有正面效用。公司高层利用兼并重组做好宣传,股价就会上涨,这样卖家拿到股票不就拿到一个增值的期望吗?人是活在期望中的” 老帅目光中露出希冀的神色:“对对全世界的大公司都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可是你是做股票的,怎么帮我们搞好实业呢?” “实业和股票是相辅相成的,实业是经济基础,股票是上层建筑,两者缺一不可。要想股价表现好,公司的基本素质一定要好,或者将会变好。” “阿锐,不瞒你说,找我合作的人还真不少,大家看中st公司‘明天会好’的故事。不过具体该怎样操作呢?这才是关键啊” 方青云这才揭开底牌:“只要我们加入,既当股东,又当客户,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眼下,方青云要面对第一个交易对手,海州证券的总经理范铁。 吴冰约方青云和吕国华直接到自己家里商谈,她说最机密的事情在家里谈才最可靠。两个人刚进门,就在茶几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一个信封,明显是特意准备的。吴冰拆开信封,里面全是照片,而且全是特暧昧的那种。照片分成两份,一个姿容艳丽的年轻女人同为两份照片的主角,特别惹眼。一份是她和范铁的,主要是室内的,由于拍摄角度不好,情节有些模糊。一份是她和一个年轻男人的,有牵手的,有拥抱的,有接吻的,场景很多,内容相当丰富。 方青云不解:“阿冰,莫非你想敲诈范铁?” 吴冰略显不快:“别说那么难听我都什么人了?” “那这什么意思?” “这叫知己知彼。” 近些年来,范铁个人财富暴涨,同时也渐渐有些富贵思yin欲,加上夫妻多年不和,很多时候连家都不想回。此人渴望新爱,打算包*二奶,重新唤回已逝去的青春。他背地里花了二百多万买了一幢豪华别墅,作为包*二奶之用。照片中的那个女人跟他有两年了。范铁的老婆明知其间的“奸情”,居然对此不闻不问。吴冰对此的理解是:范铁的老婆有可能在玩欲擒故纵,女人的沉默有时候也是非常有力量的。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是女人的“鬼性”,到时候要出就出大事。 公开场合,别人都叫那个女人“阿紫”,至于真名不得而知。阿紫好像有些头脑,常向范铁打听“内幕消息”,而且从中获利不少。 2005年平安夜,晚上10点,时间点挑得确实好,能开个好价钱。大她20岁的范铁把自己疲软而**旺盛的身躯压到大学刚毕业的阿紫身上。结束战斗之后,范铁检查劳动成果,看到雪白床单上的血迹。范铁紧紧搂住阿紫:“宝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爱你。”范铁说着,就把两串钥匙交给阿紫:“我的女人是不会跟我受苦的。这把就是这房子的钥匙,这把就是你看上的宝马车的钥匙。好好跟我,以后会给你更好的东西。”她拿着这两把钥匙,仿佛看到她的青春锁在上面,当然也有用第一夜换来的“荣华富贵”。 阿紫大学时的男友,不论怎么情到浓时,yu火焚身,她也没有给他。那时的她还是小家碧玉,受过良好的启蒙和教育,矜持保守,把处*女看得像生命一般珍贵。她曾天真地想,应该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反正要嫁给他,多一天少一天有什么呢? 毕业以后,她和男友留在这座城市打拼。男友向她索要数次,她都坚忍没有结束处*女生涯。尽管后来租了房子,两人还是以礼相待,纯洁的冒傻泡。 直到一年后阿紫在出租房里看到男友和一个女人光着身子纠缠在床上。她当时的感觉只有恶心,恶心。最爱的人就那样丑态百出的在她面前,阿紫当时杀人的心都有。那个女人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嗲声嗲气地说:“给钱。有这么好的女朋友还在外面乱搞,丢人” 男友甩给那女人一把钱:“滚”然后跪在她的脚下:“阿紫,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原谅我。” 阿紫狂怒:“滚滚滚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适者生存 阿紫现在还记得昔日的男友离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阿紫,我是一个男人,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此后她对男人彻底绝望,并很快答应了一直追求她的范铁,情爱或者**成为交易用的工具。现在爱情都没有了,阿紫只有一个奋斗目标:钞票好好的,轻松的,不浪费青春的,不用玩命工作的去赚取钞票。 许多人念书一直念到经济学博士,对现实的商业世界也未必有什么心得,思维反倒越发僵化。阿紫自从跟了范铁,已经惯于做股票私建老鼠仓牟取暴利,这套业务她比博士们强多了。这是利益驱动使然。 方青云有感而发:“我原以为,没有文化的人才会出卖**,原来世界变了,读过书的人也出卖**。我真纳闷。金钱、虚荣真的那么重要?宁愿连自己的尊严也不要了?真是太可悲了” 每每提及二奶这个社会上被人唾弃的职业,方青云都会有种同情和歧视的矛盾心里。同情她们为了生活甘做被社会遗弃的群体,歧视她们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在社会越发道德的今天,众多职业都在被妖魔化,二奶只是其中一个典型。如今二奶似乎成为一种风尚,开始引领潮流,成为新时尚的代表,二奶漂亮则成了不变的共识。以至一看到拿lv就说是假的,一看到**流传就说是炒作,当然看到美女自然就想到了二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二奶还被“职业化”成为了高薪一族。最直接的是从荧幕上获取的信息,二奶始终开着百万名车,有上万的lv手提包,这都成为二奶们“引以为荣”的资本。 吴冰语带不屑:“你们懂女人吗?有些女人是人来疯,不处在风口浪尖她会觉得不过瘾。” 吕国华附和说:“这是思想解放。” 吴冰表示赞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那就是男人和女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丈夫、妻子、二奶、二公、嫖客、ji女、小偷、强盗、贪官、刁民、富翁、穷鬼、才子、佳人、美女、俊男、恶棍、淑女、专家、学者、教授、文盲、酷吏、走狗、明星、博客、主持、粉丝、听众、看客等等各类人等,统统都是男人和女人异化的产物。这些异化的人只有两件事情是有人生价值的,那就是男人们渴望占有女人的曼妙的身体和鲜活的心灵,而女人们同样渴望被男人进入自己如水的**和如梦的灵魂。女人追求金钱,但更向往侗体被雄壮漏*点的男人刺入,如果不能这样,女人就会视金钱如粪土。人生就是张单程票,人生就是男人和女人融合的过程。如果在几十年的人生旅途中,作为女人竟然没被男人强烈占有过和爱过,作为男人竟然没被女人的漫天柔情浸润过,试问人生能完美吗?” 方青云肃然作色:“咱们是来谈项目的还是来谈女人的?” “现在这个阶段,项目就是女人,女人就是项目。阿紫就是范铁的罩门,先要搞定她才行。” 如果说女人是酵母,那么酵母只有被放到适当的环境中才能发挥其功能。据说女人们能改变生态,乃至国运。难怪古代的皇上往往被女人搞定,五行相生相克看来绝非虚妄。吴冰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忙着帮方青云和吕国华应付各方的高级宾客,这的确是她的强项。她很快与他们配合形成一套成功模式,不断产生出新的业务增长点。方青云和吕国华在事业上渐渐离不开她,他们认为吴冰比那些博士们更有价值,因为能帮他们搞定官员、客户、银行、公安、税务等各种关系的人才并非随便可以找到。 这是后话。 领导们也是人,必须理解他们,还得让他们信任你,愿意跟你合作。吴冰能让手握权柄的男人们心甘情愿被一步步激活、yin*,然后合作。吴冰俨然成了一个专业妈咪,但她的工作地点不在夜总会,她的客户全是神秘人物。这种天才哪里去找?可是硕士、博士,遍地都是。 方青云和吕国华沿着蜿蜒的小路直接开车到别墅区大门口,经过严密而又智能化的保安程序,两人来到“胶囊”休闲会所。会所位于一栋私家独栋别墅,三面环湖,外观色彩红白相间,像颗感冒胶囊。会所主体在湖面下,为了让客人感受水下世界的奇幻,鸭蛋形水晶玻璃外安装有特殊的照明设备。别墅的主人是在海州地区颇有名气的钱姓老板,此人为人豪爽,做酒生意起家,在运作南海酒业项目时就已成为方青云和吕国华的好朋友。会所顾名思议,当然是仅对会员开放的,而且这里的服务员绝对一流,全部都是女大学生。 在别墅套房里吴冰正和范铁说话,气氛看起来很热络。范铁是方青云过去的领导,也不是第一次见面,都是熟人。方青云和吕国华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来,与范铁见了面,大家寒暄几句,然后开始“大战三百回合”。 麻将在中国的普及程度极高,堪称国技。如今国内到处都讲等级,惟有麻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时不分昼夜,”几乎全民参与。麻将寄托着国人的生存理想,也许麻将现象比足球现象更耐人寻味,发人深思。麻将也是一种哲学。 麻将最能体现公平原则。麻将中的游戏规则由参与者共同制订,规则一定下来,参与者必须无条件遵守。麻将桌上的输赢胜败是同一规则下的公平较量,这里不分官大官小,不分大人小孩,不分男人女人,不分高矮胖瘦,不分父亲儿子,不分名人百姓,不分穷人富人,一律一视同仁。麻将局里,特权不起作用,金钱不起作用,关系不起作用,阴谋不起作用,大家凭的是牌技和运气。也许现实生活当中,人们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实在太多,谋职、晋升、搞实业等。哪项没有关系网的干预?哪项没有幕后操纵?哪项没有猫腻?其实社会各个领域,真正实现公平竞争的地方有多少?中国的关系网、金钱网、裙带网到底有多大、多广、多深,有谁能说清楚?可是我们坐到麻将桌上,竟惊奇地发现,这个貌似腌脏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净土,这里竞争公平,也正因为竞争公平,才使麻将这一活动趣味无穷。 方青云有段时间没打牌了,刚上桌就连续挫败。吕国华的牌技相当了得,连续进账,而且在心态上形成良性循环,越赢越有兴致,越有兴致越赢。没打几局,门铃响了,方青云的位置正对着房门,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嘿嘿真巧,正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阿紫。 阿紫直接走到范铁身边,两个人的态度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方青云只是礼节性地与她照面,这个女人有点艳丽,好看但是不能多看。名利场上的女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种心理使得略有姿色又有头脑的女人在男人的商业世界里真正做到游刃有余。让人迷糊的是,她到底凭的是姿色,还是头脑? 麻将是不能恋战的,何况大家的身份都不是赌徒,两个小时过后,大家决定再打最后一圈。方青云的运气背,吕国华的手气特好,简单估算,他大概赢了十多万,正好是方青云输掉的数额。范铁在自己的情人面前,输钱事小,觉得不能输了面子。牌局快结束时,吴冰就开始和大家告别,她玩的是欲擒故纵。果不其然,范铁不乐意了,他建议再多玩几把。吴冰朝方青云和吕国华使眼色,三人交换一下眼神,立刻达成共识,要随范铁的意。 奇怪得很,也许这句“时来运转”是完全正确的。吴冰故意让了范铁几把,范铁手气立即转好。方青云本来就对牌桌上的输赢看得很淡,同时觉得不应该让吴冰吃亏,总是主动放冲,积极付账。麻将是智力和体力活动,方青云尽可能地维持现状。半小时的时间到了,经过结算方青云总共输了二十多万,一家赔三。吴冰知道方青云有意让着自己,会意对她微笑一下。方青云有礼貌地回应了同样的微笑,双方彼此明白,两个人都有意思进一步交流。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方青云笑逐颜开,用力把面前的花花绿绿的麻将牌一推:“玩麻将太伤身,不如我们聊点新鲜话题?” 放了成本 范铁挑起话题:“阿锐,中天投资这几年来赚了不少钱吧?你们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可不要忘记拉老哥一把。” 方青云不敢怠慢:“哪里?哪里?跟您比我们是小本生意,以后还需要老领导多多栽培。” “嗨尽哭穷你们这类金融机构没有历史包袱,操作灵活,进退自如,赚钱自然比我们快多了。还稀罕我栽不栽培?” “唉老领导,您有所不知啊我们的利润率是比多数金融机构高点,可是我们成本也高,要放成本的地方太多了。” 范铁惺惺作态:“你倒说说,成本都放哪了?” “为什么我们分成和管理费比其他公司高些?成本高呀要想出得来、进得去,上市公司这块、政府机关这块、公募基金这块,我们都要放成本的。” 不少投资机构能和公募基金、政府部门、上市公司建立起非同寻常的关系,就在于在这些领域“放了成本”。坐庄几乎是这些机构永恒的盈利模式,要想确保坐庄成功,出货成为最关键的环节。为了把仓位顺利“倒”出去,让人接盘,它们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引导”散户跟进,这些机构一般会组织一批评论员,通过电视、网络、报纸还有收音机等渠道,推荐要出货股票的朦胧概念,诱导人们关注这只股票。连续几日拉升过后,再引投资大众进入,从而顺利出货。 与此同时,这些机构还会暗中雇佣公募基金内部人士,要出货时,通知他们接盘,掩护自己成功退出。公募基金为何会接盘呢?利益是最好的解释。这次你帮我出掉多少货,我就给你多少“回扣”,这是很现实的东西。 这些机构与上市公司和政府部门“交情良好”,经常提前得知一些重大“消息”,总能领先大众一步。 “不知您有没有注意:经常有人说警惕大小非解禁。您仔细看看那几家要解禁公司的股票,反而越是警惕表现越好,这是怎么回事?有我们在里面‘玩’呀” “难道,你们就不恐高?” “不高,根本不高。再说,高不高关键在我们敢不敢炒。只要后面能拉起来,我们不怕货出不去。股票就是这样,越涨越有人追。说它荒诞,难道那些散户就不荒诞?对什么样的人,我们唱什么样的戏。” 股票市场是个非常规的市场,讲道理的老实人越来越不能适应,投机取巧的人最终也会成为被猎取的目标。成败之间,几乎没有道理可言。证券营业部门口总贴有“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的话,籍此给投资大众打个预防针。可是,“风险”是个什么东西?根本讲不清道不明,只能让人自己去想。想肯定是没法想清楚的,也不见得有工夫想,看到别人赚钱自己就坐不住,理性难以抵挡诱惑。“你们不怕证管局调查吗?” “若有人找你打官司,监管部门可能会盯着你。若说我们坐庄,监管部门没办法查,也查不了。用百把万买个股票非常正常,我们资金会分到好几堆账户,怎么查呀?” 范铁来了兴趣:“我个人有笔钱,准备给你打理。” 方青云嘿嘿一笑,暗忖:老子早就厌倦了帮你们这些有钱人“打理款子”的生活,风险我方青云扛,利益你们享受?中天投资资金还不是很充足,可也不在乎你们那点钱,今天就算意思意思,吸收一点资金算了。 人生动力 这时,门铃的音乐响起来,一曲《纤夫的爱》选得很不恰当,听起来有点愚弄人。范铁对大家笑了笑:“江南美女来了,都是在校的大学生,很有技术含量” 门被推开,三个年轻女人嬉闹着走进来。范铁约了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来参加私人派对,在这地方,经常会有客人带自己的女伴一起参加社交集会,也可以在这里留宿。只要包下别墅,这就成了你的世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方青云和三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位碰面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是一愣,然后立刻把眼光放去看了其他人,没让其他的人看出两人原来见过。这个女生是方青云八年前还在念研究生时见过的,只是还不认识。当年她总喜欢站在校园最繁华地段的十字路口,时不时还搔首弄姿,不知意欲何为。由于颇有几分姿色,很能吸引过往男学生的眼球。方青云曾在潜意识里暗恋过她,只是毕业在即,无缘相识。事隔多年,方青云对她仍有印象,不过从她今天的表现看,方青云总算明白她当年为什么总爱站在十字路口。她在“表演”,直白点讲,她在勾引男人。 方青云很友好的对她点头微笑,脑海中闪现出她穿着淡蓝色鲜艳外套时的清纯姿容。方青云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邂逅她,这可是暧昧之地呀方青云马上就心平气和了,这有什么,她和自己一样,也在配置资源,自己的资源是钞票,而她的资源是色相。她很自然走到方青云身边坐下,她也没有想到,八年前的穷大学生如今成了一条大鱼。是的,今天不能再错过他。方青云觉得她有点脏,心里有些别扭,后又觉得自己也不干净,最后开始认为这个世界很脏。 吴冰知道这堆男人要开始“工作”了,拉上阿紫说要出去散步,好为他们提供便利。 吕国华和范铁已经和各自喜欢的女人答腔聊天,而且很快进入融洽状态,甚至有些暧昧。方青云和身边坐着的这位女研究生,只是礼貌性的点头,顽木似的痴钝。两人不约而同观看对面墙壁,仿佛他们是一起来看墙上的“贵妃醉酒”壁画似的。方青云觉得自己和这里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作,八年前不就有了那股**吗? 吕国华走过来在方青云的耳朵边说了句:“她们已不是纯洁的学生,来这里也是为了找机会,要么找有钱人嫁掉,要么成为有钱人的情人。当然,这些人基本都是当情人的命。说难听点都是出卖自己,只是方式不同。阿锐,不用装了,大家开心就好。今天晚上随便玩吧我已经把这里包下来了。”方青云也不想被人当成不懂女色的傻蛋,对吕国华嬉皮笑脸:“这里的一切你都包下来了吗?包括这些美女?” 这些不过是高档一点的娱乐消费,山珍海味也好,青春贞洁也罢,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买才有卖的 四百零三. “情意绵绵” 四百零三.“情意绵绵” “青云,兄弟我还没有与你同乐过呢这样……这位同学叫陈亭妃。”吕国华豪爽地把方青云身边的女学生拉过来,给她介绍:“亭妃,这是飞扬投资的掌舵人方青云。今天你好好让锐哥高兴,华哥我有重赏” 别墅很大,房间很多,大家在这里是完全自由自在,完全放松。一会儿功夫,男女成双成对的走掉了,只剩下了方青云和陈亭妃。方青云不想“脱离群众”,更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性无能,那样不是身体有病,就是不够朋友,就是没把他们当成同道中人。这点利害关系方青云当然清楚。 稍加思忖,方青云开始和陈亭妃聊天,陈亭妃本来就有意,两人很快进入状态。暧暧昧昧,一切皆有可能。这个女人很会把握男人的兴奋点,娱乐节奏控制得当,这逐渐让方青云快乐起来。眼波流转之间,方青云自忖: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也许,好玩才是人生动力。正如肯德鸡的定位不是餐饮企业,而是娱乐孩子们的企业。一切企业本质上讲,都是娱乐人的机构。 夜色降临,有了黑暗掩护,仗着酒勇色胆大壮。服务员和侍应生已悄然回避,屋子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已经很乐意地抛掉了平日的伪装,开始春意萌动,方青云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需要用高雅和理智来抗拒诱惑,可又不由自主在灯光下欣赏美女。眼前的陈亭妃也越来越迷人,她含春的眼波开始从流转到汹涌,她脱掉了外套,露出时髦的纯黑色短裙。女人衣服越少,诱惑越深,方青云觉得心跳比刚才加快了一点,还有种被男性动力驱赶的紧迫感。 吕国华看大家的情绪都很好,提议:“难忘今宵“大家去别墅的歌厅唱歌跳舞,一醉方休”方青云知道,有时候男人请女人吃饭、喝酒、然后再去唱歌跳舞,只不过是**的三步曲。方青云的人格开始出现明显的分离:一个方青云飘然而去,那是陈婉倩熟悉的洁身自好的好丈夫;现在留下的是酒肉之身的随波逐流的浪荡男人。 到了晚上,方青云醉了,男人的兽性出来了,他发现自己声音和身体有点被醉意剥离开了的幻觉。透过铝合金落地窗,方青云的目光越狱一般尽可能地穿越厚重的夜幕,夜幕下的郊外神秘,充满诱惑。此刻,陈亭妃的手水蛇一般伸向方青云的胸膛,方青云无法拒绝。酒意上来,道德下去,思想原则不可避免的崩溃了。 在方青云沉睡中,没有酣声,沉静宛如婴儿一般。 陈亭妃没法压抑内心的激动,终于与自己暗中喜欢的男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当然也注定是最后一次。她看看他很硬朗的脸型,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悄然用手机给方青云和自己拍摄一组暧昧的相片。“喀嚓”的声音并没有惊动方青云,极复杂的情感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八年前没机会相识,现在倒好,竟能和他“赤诚相见”。人生机缘真是耐人寻味 次日清晨,方青云很早起床,洗漱完毕,趁着意识清晰,又开始自己给自己辩护。这都成习惯了。方青云知道自己贪婪,喜欢金钱、权利还有女人,这是自己少年时在政治教科书封面公然写下的“梦想”。方青云在沙发上小坐一会,望着床上熟睡着的女人,心中仔细回味她的味道,同时思考一个问题:她的精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她对自己有危害吗? 女人们常说她们拼命打扮是为了“吸引”男人,其实用“勾引”更贴切。男人在开始阶段显得更主动,世人就以为男人更好色。事实上男人充其量不过像中药里的药引子,徒有好色之名,难享好色之实,终究不过是女性满足**的工具。而女人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她们远比男人狡猾,她们深通老庄“无为”之术。所以她们从不主动出击,佯装被动,用欲擒故纵的玩法,化妆打扮,耍娇发嗲,用勾魂的身体语言以柔克刚。男人常被她们弄晕,并为她们辛勤劳动,她们享尽好色之实。 在睡熟的陈亭妃身边放了五千块钱后,方青云想再对她说点什么,可又实在开不了口。对这个小女人,自己什么身份?能说什么?这决不是感情,而是逢场作戏。做老板的没有这种事情,会被人笑话的。他原谅了自己,因为原谅自己也是一种美德。 近来琐事缠身,方青云渐感身心俱疲,加上偶感风寒,病了,而且住进医院。 理毕公司事务,吕国华立即到药店买了一些补品,直接开车去了医院。进入病房,吕国华看到吴冰正在给方青云喂汤,方青云眼睛一直盯着吴冰的脸,有人进来,也没看见。 吕国华心里有点酸:“哎哟一个多愁多病身,一个倾国倾城貌,正在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呢”吴冰皱眉努嘴,做了一个颇可爱的厌恶表情。吕国华揶揄说:“是不是李老师这几年专心搞他那收藏,把我们的吴美人冷落了。那就干脆来个‘良禽择木而栖’。” 吴冰淡然回应:“照你这话,我成交际花了再说,我又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就算我真跟了青云,谁又管得着呢?” 此话一出,方青云和吕国华顿感错愕,不禁木然相视。方青云周身血液升上脸来,仿佛处*女的耳朵被**,当众丧失贞c。吴冰强调这话的正当性:“我和李复兴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结果。我现在是自由之身。” 后来方青云才了解到,和李复兴关系暧昧,只是吴冰谋取晋升的非常规手段。纯粹姿色权谋吴冰当然要搞“成本核算”,处*女之身是件无价之宝,用来换个副总秘书,值吗?她还有更大的野心:方青云。 商业世界物欲横流,一切纯度都会降低,也可以说是种遗憾,也可以说是种解放。保持纯度是吃力的,也未必能讨什么好。而且,是不是犯得着?唉思想原则就是这样崩溃的。 吕国华故意把话题岔开:“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方青云笑说:“猪肝汤,是吴冰熬的。早上她还给我煮红豆花生红枣粥。” “猪肝可以补肝,养血,明目。红枣可以促进白细胞的生成,降低血清胆固醇,提高血清白蛋白,保护肝脏,提高人体的免疫力。配上红豆花生,还能益智补脑,调理脾胃。”说着,吴冰也给吕国华盛了一碗红豆花生红枣粥。 这个时候,方青云勉强挪动一下身子,脸上嵌着一波浅笑,表示自己病得受用。 碗里盛的是酒红色粘稠的粥,颜色很美。吕国华乍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试着吃了一口,一股独特滋味充溢唇齿之间,浓香、甘甜而又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真是太美味了 吴冰鉴识古董似的端详那一大袋药品,很快得出结论:“青云的病不能乱用补药,不过谢谢你的好意” 吕国华这才意识到,一时间昏了头,乱买了一堆药。可听吴冰这话,他心里觉得特别扭。这对男女搞得跟一家人似的,自己倒像外人。 “吴冰,以后叫你弟妹算了。没想到你们两个都这程度了,默契得让我心里直作酸。”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吕国华发现自己真有点多余,呆在这里反而会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随即起身告辞。吴冰一直把他送到医院门口。吕国华见吴冰办事如此细致,对方青云的病情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缜密心机 吕国华离开后,吴冰向方青云讲起了一个赌局,和范铁的。原来上次吴冰和范铁玩笑间聊起体育彩票,也许酒精发生作用,吴冰宣称自己有办法连续八期买中排列三。范铁不信,吴冰和他打赌:要是自己赢了,范铁要拿2000万委托方青云的公司理财。范铁也是酒壮色胆,欣然同意,同时提出:要是吴冰输了,就免费给他当一个月的“秘书”。当时方青云正被女人缠着,不在现场,不过吕国华和休闲会所的老板都可以作证。 方青云大为惊讶:“你疯了吗?世上有谁能连续八期都买中彩票?真能这样,中国还会有穷人吗?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易脱贫致富?哎呀,你真糊涂那范铁明显想占你便宜。” 吴冰神情轻松自然:“要是我赢了他,好处起码有三:一、2000万不是小数目,抽掉他这笔钱可以削弱海州证券的现金流;二、海州证券集聚大批顶尖金融人才,还把资金给你打理,更说明飞扬投资有实力,可以借此给你打个广告;三、可以隐藏意图,让范铁误以为飞扬投资只想和他进行委托理财业务。现今的态势已经很明显,我们想通过勾兑‘和平’索取范铁手里的海州医药股票已经没有可能,未来难免会有一‘战’,我们应该早作准备。” 方青云被吴冰如此缜密的心机折服,可是仍然难掩忧虑:“问题是你真有那么大把握连续买中八期排列三?事关重大,不是闹着玩的。” 吴冰深情地凝望着方青云:“青云,你没必要怀疑或者担心。这场赌局,我是一定会赢。就算输了,为了你,我认了” 现在方青云只有感佩,想女人这东西真怪,要体贴起人来,真是无微不至,汗毛孔的折叠里都给她温存到了。 吴冰终于等到了揭开迷底的那天。她很早到了办公室,开始仔细设计,今天晚上到底怎么样与范铁摊牌这些天里,他们相互之间没有联系,但是吴冰知道,那个叫阿紫的女人是不会放弃看自己笑话的机会的。吴冰和阿紫只是表面上貌合,其实双方都清楚对方跟自己套近乎不单纯。女人真是天生的政治家两人先前任何的亲密都只是正式交锋前的火力试探。细节决定成败。吴冰干脆闭上双目,用在脑中演电影的方式来做商业计划,今天晚上的戏一定非常精彩。 这天,范铁和阿紫头晚又打了通宵麻将,早上快10点时,两人才一起回到位于城区西南的一座豪宅。这是范铁给阿紫和自己布置的安乐窝。最近股市持续火暴,券商的生意已经到了“不用人管”的地步,几乎可以躺着进账。范铁前几天又被阿紫的**女乐弄得筋疲力尽,毕竟五十多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范铁很小心把阿紫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挪开,希望不要惊动她特能折腾的身体。 阿紫本来睡着了,但是范铁的手把她弄醒了。当她张开妖媚之眼,她觉得身边的范铁神情非常好笑。范铁满脸无辜,真是可惜,他堂堂正正的范大老总,在公司里威风十足,在商场上八面玲珑,只可惜在床上……嘿嘿阿紫用白嫩柔软的双臂勾住范铁,范铁立刻苦笑一下,觉得“伟哥”这类药物一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才有巨大的市场的。范铁接受了阿紫的挑战,怀着向岁月无情报复的心态,把阿紫的**差点撕碎。 其中玄机 到了下午…股市收盘,范铁才到办公室去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想起阿紫刚提醒的事情,今天应该是找吴冰那小美人算赌博账的时候了。他想了想,记起阿紫在床上和自己那番谈话:“铁哥,吴冰那尽会勾引男人,连飞扬投资的方青云都被她搞定了。你要多留点神,不要被她涮了” “你们两个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才几天的工夫,怎么就翻脸了,还背地里说她坏话?” “你懂什么女人?那是她蛊惑人心的伎俩,我只不过陪她演戏罢了。就你们这些傻男人,还当真了” 阿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敌视吴冰,也许是嫉妒她能靠才华而不是靠身体吃饭? “你就那么会演戏啊?” “哎呀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尽打岔还有那方青云和吕国华尽偷窥人家,他们和那**是一路的,你要替我报仇” 这女人就是会来事,无中生有。再说,人家两个年轻老板,怎会看上你这样的闷骚女人?范铁也不点破。这人和人之间,要是什么事情都说清楚,都讲明白,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范铁想了一下,给正在街上瞎逛的阿紫打了一个电话:“宝贝,今天我一定要杀鸡儆猴,晚上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电话那头传来热乎乎的笑声:“怎么,你想打那的主意?” 范铁很不耐烦:“**,老子就想搞她,满意了吧?怎么那么多的心眼?烦人” “哎哟开个玩笑,就当真了。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助威。哈哈” 范铁放下电话,笑着摇头,在空旷的房间自言自语:“你这样的女人,真他娘的会折腾人”接着,范铁用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在办公室的米色的沙发上半躺下。他主动给吴冰打了一个电话,提醒年轻貌美的吴秘书千万不要忘了今晚还有约会。吴冰佯装犹豫不决,范铁加重语气:“小吴,那2000万我可是准备好了哦,你来拿吧而且,你的阿紫妹妹几天没见到你,怪想你的。” 等到夜色降临,吴冰带上方青云先到“海色天光”俱乐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叫两份咖喱鸡饭和可乐,准备待会儿一起赴范铁的赌局。吴冰喝口可乐,再给方青云简单说了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方青云还是有点担心:“阿冰,你真有把握吗?” 吴冰把手中的彩票拿出七张,递给方青云。方青云从未买过彩票,他只知道买中彩票的成功率实在太低。吴冰给他仔细介绍:“这种彩票是排列三,你手中有七张。这七张已得到验证,都中奖了。最后还有一张,今天晚上开奖,一定可以中奖。”吴冰拍了拍手提小皮包,里面存放一叠彩票。吴冰今晚需要方青云配合才能把事做好,方青云不傻,他感受到吴冰已经胜券在握。 此刻,方青云的思想又开始天马行空。从哲学意义上来说,任何事物总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的。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说:世界是包括一切的整体,它不是由任何神或任何人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按规律燃烧着、按规律熄灭着的永恒的活火。列宁赞之为对辩证唯物主义原则的绝妙的说明。中国战国时代的荀子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强调规律的客观性。斯大林也指出:马克思主义把科学规律了解为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过程的反映。人们能够发现这些规律,认识它们,研究它们,在自己的行动中考虑到它们……如果仔细琢磨这几句话,会发现话中还含有这样一层意思:规律是客观存在的,规律需要人们发现,需要人们认识,有的已被人们认识,并被具体运用,而有些还有待探求。彩票表面上看杂乱无章,神鬼难测,或许它们也是在有规律地运行着。摇奖机出号球,应该也有它自身的规律,而且不止一条,只不过这种规律不像“水往低处流”那样浅显,那样容易被人认识罢了。方青云用心揣摩:莫非,吴冰已经参透其中玄机? 临近海色天光,吴冰开始肃然作色:“这次商战,我是将,你是兵,你要严格按照我的剧本行事。” 方青云觉得有趣:“我太太是作家,到时候我让她用笔把你这种灵性女子刻画出来,定能吸引不少男性读者。” 吴冰显然不快:“记住,在我跟前不许你提其他女人,包括你的太太。”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吴冰带着方青云,几乎分秒不差来到“海色天光”俱乐部约定的包间。进门一看,范铁正和阿紫打牌,悠然自得。吴冰与方青云容光焕发进入两人的视线,范铁心里突然开始打鼓:难道我老范还真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输给这小娘们? 斗胆冒犯 吴冰微笑着让范铁再次肯定两人八天前打赌的标的:吴冰必须连续八天买中彩票,当然,买什么彩票并没有限制。现在吴冰邀请大家一起检阅她的智慧,示意方青云在绿色的麻将桌布上均匀散开七张排列三彩票。 阿紫满怀狐疑,她打开了“中国体育彩票网”的网站,逐一反复比对前面七天的排列三彩票,这几天中奖的彩票号码与吴冰买的彩票号码居然是一模一样。 范铁仔细瞪大眼睛检查号码,竟会这样?这小娘们真他**的邪门难道她有特异功能?要么彩票根本就是假的?包间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范铁何等身份,怀疑的话他不好说出口,怕别人笑话自己输不起。范铁用眼神给阿紫暗示,阿紫立刻会意,两个人在这上面很默契。阿紫马上起身挑衅:“吴冰姐姐,没想到你还能把天天中彩票的美梦做的跟真的一样?” 吴冰立刻针锋相对:“阿紫妹妹,怀疑一切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一切都怀疑就是完全错误的要不这样,附近有几个体育彩票销售点,现在我们两个一起去核实彩票的真伪要是彩票做假,该怎么罚,悉听尊便” 方青云怕吴冰会吃亏,挺身而出:“要是彩票做假,我愿意拿2000万给范总调用一年,不收任何利息。” 听了这话,阿紫满腹妒火,心里暗忖:这“狐狸精”还真有些手段方青云什么身份,也站出来给她“背书”。阿紫鄙夷一声:“看来,方总和吴冰姐姐关系匪浅呀?” 这声挑拨,方青云一时有些紧张,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没有格调,居然拿这说事。真够混账 吴冰始终微笑,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后来还加一句:“这我铁哥们,特铁的那种。” 范铁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就站出来主持公道:“大家都是朋友,我们和气生财。现在大家不过玩了个小游戏,何必太认真呢?”方青云心里有火,鼻孔直冒冷气,目光不再平静。范铁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制止了阿紫想说的话,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床上的智力才是一流的,她根本不是吴冰的对手。范铁接过了主动权:“青云,范老哥我愿赌服输。这样,公平起见。阿紫,你和小吴一起去彩票销售点兑一下奖。”阿紫听出范铁语气威严,不敢冒犯,勉勉强强和意气风发的吴冰出去证实彩票的真伪了。 两个女人一走,方青云觉得不能“得理不饶人”了,立刻抓紧时间修补与范铁的缝隙。两个男人开始玩起了“拖拉机”,方青云今天也是有备而来,他今天准备了二十万的“活动经费”。“用钱说话”是商战的第一法宝,方青云今晚可以完全敞开胸怀。 方青云并不知道,吴冰从来是个喜欢“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女人。这个女人心机很深,遇正就正,对邪即邪。今晚正好让她把近些年来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吴冰现在正在路上,边走边和阿紫唇枪舌剑。阿紫气极而泣,她一直依靠身体的魅力,让范铁这种男人完全臣服于她的胯下,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知识份子依靠的是头脑,女人依靠的是色相,一样都用器官说话办事,一样依靠劳动吃饭。今天她遇到了对手,她很不爽,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摆脱吴冰用言语和神情对自己的挤兑。 她们从体育彩票销售点兑到六千元的奖金,吴冰提议再等会儿,马上要开奖了。 当两个女人和销售点老实的中年店主夫妇一起看到今天开奖的号码时,吴冰突然内急去了销售点的厕所。再出来时,果然没有任何悬念又中奖了。阿紫百思不得其解,两个女人今天穿的都少,她们在寒冷中穿街越道,一前一后,身材一样婀娜多姿,气质却是相差甚远。她们让街头三三两两过往的男士赏心悦目,进了大厅,又吸引了好几个好色之徒的目光。这些,她们都习惯了,目不斜视尽快返回包间。 范铁自我宽慰,今天确实丢脸,但是毕竟没有丢人,必须“愿赌服输”。方青云现今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吴冰更是精灵古怪,输给他们并不丢人。范铁看到阿紫回来时失意的神色,立刻停止玩牌,他站起来宣布:“范老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决非言而无信之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2000万对海州证券来说,也不算什么大数目。” 吴冰很想把彩票的谜底宣布给大家听,范铁看出她的心思,立刻转移话题:“要不这样,青云,小吴,今天你们两个大获全胜,其中的秘密就不用讲了。”吴冰还想谦虚一下,范铁又说:“青云,小吴,给老哥点面子,今天你们请客。我们一起去喝酒吧”吴冰和范铁的目光一碰,范铁的目光里有种凛然之气,不可以再冒犯。吴冰立刻谦和半低头说:“范总,你是商界前辈,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今天斗胆冒犯,下不为例。” 要有胆识 对头是暂时的,利益是永恒的,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范铁开宝马车带上阿紫,方青云带了吴冰,一起去“鬼街”夜市吃宵夜。范铁提议:“大家吃饱喝好,一会范老哥带你们几个年轻人去酒吧泡泡,今天不喝个酒醉心明白,决不收兵” 方青云和吴冰被范铁和阿紫一阵接一阵猛灌,直到头晕脑涨,范铁和阿紫也差不多了。两人酒喝多了,就开始说真话。吴冰和阿紫说女人之间半真半假的话,这两个女人都是不能吃一点亏的好强女人,但是看各自身边的男人已经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她们觉得女人要比男人更讲究原则或者说是更傻瓜一些。她们用力碰了一下杯子,反而有点惺惺相惜,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到了要跟方青云和吴冰分手的时候,范铁把方青云非常亲热地叫到自己身边,他在方青云的耳边压低嗓音说了句:“青云,我老范今天可不是败在你身边的美人手里,而是败在自己的狂妄上。其实,我闲着无聊的老婆也买过排列三,吴秘书不就是每次把排列三的一千注号码全部买下来吗?一注彩票是两元钱,一千注也只是两千元钱”方青云嘿嘿一笑,接着坦白:“八次买彩票,全部包号码,一共花费一万六千元的成本,但是换来我们2000万的合作。” 吴冰并没告诉阿紫:当她们和销售点老实的中年店主夫妇一起看到今天开奖的号码时,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内急去了销售点的厕所?那是因为必须要从整包号码的两百张彩票当中,尽快找到那张已中奖的彩票,决不能让阿紫看到她在两百张彩票中乱翻,那样就会提前穿帮露底。每张彩票能打五注号码,两百张彩票是排列三的全部彩票号码,一共是一千注。吴冰把这些彩票号码全包揽下来,当然可以连续中奖。 范铁点了点头:“彩票本身可以兑八千元,用另外八千元的成本换来如此可观的利益。真是难得,难得阿冰如此精明强干,只怕你架不住她呀哈哈”范铁又想了想,作出假设:“要是我识破了你们的计划呢?不知你们飞扬投资还扛不扛得住?” “那有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把生意做好,没有胆识不行。” 范铁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女人,她们不住嘀嘀咕咕,看来已经冰释前嫌。范铁知道阿紫不是这吴冰的对手,又看到方青云脸上还带有些许得意,轻轻凑到方青云耳边说了一句充分表达自己很有水平的总结语:“青云,这个赌局只是个小技巧。要想达到目的,也可以到排列三的体育彩票销售点把那些快兑奖的彩票高价收购过来,只要凑齐八张八天的中奖彩票就行了。” 方青云忍不住笑:“那可不行。要是您们较真,实地去她买彩票的地方核实,她可就违反赌约规则了” 范铁暗自思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思维非常深邃,做事极有预见,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蛋糕就那么大,将来也许是个大敌。 方青云和吴冰一起打了出租车,两人都很兴奋,看看时间已是子夜凌晨,方青云先送吴冰回家。吴冰豪情万丈:“青云,从今天起,我们是战友了” 这时,方青云猛然想起数年前和陈婉倩也是这样走到一起的。莫非类似剧情又要重演?方青云不愿承认这点,他相信名利场上的任何关系都不牢靠。 吴冰一时兴起:“我们今天还要举行一次庆祝仪式你看怎样?是去我家,还是你家?” 方青云醉意不浅,但他知道分寸,男女毕竟有别。在此沉吟之际,吴冰故作愤然:“方青云,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你怕我们孤男寡女,夜半三更的不好吧?” 方青云被她的泼辣揭露了心事,同时也被她的坦白撩拨了男女**那根弦,立刻争辩:“我怕?我还怕你非礼我吗?” “那你发什么愣?女人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了” 方青云关掉手机,他想好好放松一下:“阿冰美人,我这是在考虑到哪里再去买点好吃的东西,连你一起,打包回我的家” 无比愧疚 跨进家门,方青云顿感放松自得,看见吴冰姹紫嫣红的脸,又看见她非常自然地把外衣褪去,露出了里面紧身的衣服,心中不禁有点荡漾。方青云稳定一下情绪,大手大脚把熟食铺开放在茶几上,大厅里很快弥漫起香味。 酒过三巡,房间的温度和两个人的热情同比例地不断增长,两人从今晚的成功,说到范铁和阿紫的心理行为。方青云不禁感慨:“还是在岳父陈定南的用心栽培下,我方青云才能有今天的心智与才力。”方青云告诉吴冰,他很怀念和岳父一起打拼的岁月,岳父言传身教,对他人生方向选择至关重要。吴冰开始吃醋:“是在想你的太太吧?真是可惜要是念大学那会儿我就和你多下点工夫发展发展,那该多好” “那时候你会看上我?呵呵” “这就是人世的悲哀你每天在打拼,也许可以获得很多,可是有一天你回过头看,你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 “我们只要回忆过去,就一定会后悔。没有办法,我们无时不刻不在选择,有选择就肯定会有放弃。” 方青云和吴冰越说越投机,时光从两个人身边悄然溜过,男女大防的高墙也慢慢消失。 吴冰去卫生间,方青云继续喝酒吃肉,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严重问题。方青云有点坐卧不安,靠近了卫生间,又觉不妥。正好吴冰开门出来,两个人都有点尴尬。方青云张口结舌:“我……我不是想……我是害怕……” 见他满脸窘态,吴冰心里暗笑:“你别着急,知道你不是想偷窥女人。呵呵家里女人走了,憋不住了?”说完,吴冰扬起一本人体艺术画册,里面有无数丰乳肥臀的**女人;还有一本,吴冰简单翻了两页,里面满是yin词秽语。 方青云狼狈之极,没来得及把这些**事先藏起来,整个人仿佛在精神上已然彻底**了。吴冰觉得方青云的神情很奇怪,这么大人好像小孩子犯了错,别扭得很。吴冰大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故意言辞尖锐:“方青云,你老实说,你刚才为什么怕我看到你的这些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方青云一笑而过。 经过这样的小插曲,两个人的关系开始蒙上一层暧昧色彩,男人的性趣渐渐被吴冰无边的春色点燃了。方青云感觉身上发热,也学吴冰脱掉毛衣,健壮的身体给自己带来自信。一切都应顺其自然。男女之事,风雨一般,该来的都会来。 方青云的拘束和压抑让吴冰很意外,她看时间已经不在,刚才两人闲聊时已经知道她比他大几个月。吴冰故意调侃:“你这小弟真不懂事,难道还要大姐教你怎么做吗?”说完,吴冰媚眼如水,方青云心飞扬翻地覆,墙上挂着的和陈婉倩的婚纱照也没法镇住这股冲动。方青云挪到她的身边,两个人的身体开始接触。方青云很快被吴冰的语言和身体送上快乐的顶峰,而吴冰觉得自己的快乐还没开始。吴冰发现了方青云最大的秘密,她在他耳边轻声问:“你结婚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从没有进入过女人的身体?” 听吴冰这么问,方青云顿觉气馁,闷声不语,感到精神也陷入了空虚。进入一个女人的身体很容易,让身心都进入女人的身体太难了。也许,这正是和婉倩的婚姻的“病根”所在。作为丈夫,直到现在才能理解这些,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愧疚,无比愧疚 吴冰马上明白一切,心中激动不已,她觉得她和他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人生棋局遇珍珑,剑影刀光身处中。 水复山重逢死路,峰回路转显苍穹。 胜君雄霸观天下,败者怡然把茗盅。 起手无回凭智慧,盘格岁月戏匆匆。 人生如棋局,刀光剑影,车马争天下,卒逼楚河,兵临城下,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人生如棋局,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有的人能预想十几步,乃至几十步,未雨绸缪。有的人只能看到几步之外,甚至走一步算一步。与高手对招,常一步失算,满盘皆输。但绝顶高手着棋,眼见的残局,却常能峰回路转,起死回生。 人生如棋局,胜者,自然雄霸天下,败者,应如品一曲高山流水,怡然自得。端正态度之,勇于直面之,努力超越之,方乃我辈所真正追从的人生棋局。 人生如棋局,如围棋的平等,如象棋的拼搏,更如跳棋的协作。人就是漫步在棋盘上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要你有积极的心态和坚强的意志,不断地学习和创造,那么厮杀的舞台也会变成你我展示自我的天堂,梦中的我们踏着棋盘的格子起舞,欢乐地放纵自我的精彩…… 做好个人的职业生涯规划尤其重要,面临各种机会,如何取舍,怎样抉择,是对从事营销职业人员是否具备市场眼光的一种考验。机会往往稍纵即逝,但也总是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四百零四. 局面 四百零四.局面 人生棋局遇珍珑,剑影刀光身处中。 水复山重逢死路,峰回路转显苍穹。 胜君雄霸观天下,败者怡然把茗盅。 起手无回凭智慧,盘格岁月戏匆匆。 人生如棋局,刀光剑影,车马争天下,卒逼楚河,兵临城下,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人生如棋局,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有的人能预想十几步,乃至几十步,未雨绸缪。有的人只能看到几步之外,甚至走一步算一步。与高手对招,常一步失算,满盘皆输。但绝顶高手着棋,眼见的残局,却常能峰回路转,起死回生。 人生如棋局,胜者,自然雄霸天下,败者,应如品一曲高山流水,怡然自得。端正态度之,勇于直面之,努力超越之,方乃我辈所真正追从的人生棋局。 人生如棋局,如围棋的平等,如象棋的拼搏,更如跳棋的协作。人就是漫步在棋盘上的微不足道的棋子,只要你有积极的心态和坚强的意志,不断地学习和创造,那么厮杀的舞台也会变成你我展示自我的天堂,梦中的我们踏着棋盘的格子起舞,欢乐地放纵自我的精彩…… 做好个人的职业生涯规划尤其重要,面临各种机会,如何取舍,怎样抉择,是对从事营销职业人员是否具备市场眼光的一种考验。机会往往稍纵即逝,但也总是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从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广东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方锋局促的心情变得很舒畅,终于可以开始自己新的职业生涯了他心里同时暗暗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不进外企一样能做到最优秀 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雄踞国内十大软件公司之首,人才荟萃,是it精英无限神往的卓越级软件企业尤其是这几年,随着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国际化步伐的加快,它的工作环境和薪酬待遇都不比外企差,在一些经理级职位上,年薪甚至还高过那些世界500强企业。 今天是方锋到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广东分公司的第三次面试。 第一次面试好不容易通过人力资源部经理这个“铁关”----据说许多同行们还来不及发挥口才,就“死”在这第一道关上 第二次面试反而顺利,通过了分公司副总经理和销售总监共同主持的面试。或许是因为大家有较多共同话题的缘故,这一关,对健谈且有多年it营销经验的方锋来说,聊起来更是滔滔不绝。在谈及销售技巧,特别是面向政府的销售方法时,他讲起来头头是道,显得游刃有余,正所谓“木匠铺,不缺木”。 今天是分公司“一哥”贺刚总经理亲自主持的面试,这次面试足足谈了两个小时谈完话之后,方锋觉得好像早被这家公司录用了。 通过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十分宽敞却人头涌涌的办公室,来到了电梯口,方锋感到相当惬意。他突然想来根烟,这时他发现他身上没带打火机,找了一下手提包,结果也没有发现。 一年前才开始抽烟的他,凭着一点烟民经验,他试着推开电梯旁边的“安全出口”,并探头去瞧瞧----还好,果然有人在抽烟 方锋相当客气地向对方借了火,心里还一边在想,在其公司门口抽烟的人,大都是他们公司的人,于是主动地跟对方搭讪了起来。 这是方锋多年销售工作所养成的习惯----广交朋友 做销售,其实就是做人脉关系在销售行业,特别是面向政府的销售,人脉关系显得尤为重要而且十分管用没准哪一天,这个朋友就会不经意地帮了你这一点方锋深有体会。 赶巧,对方也是做it销售的,而且还是刚进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没有几天,名片都来不及印。想必也是一位营销高手,不错过任何推销自己的机会,对方主动递给方锋一张原来公司的名片。 方锋接过名片迅速地扫了一眼,只见名片上印着“托普资源软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营销总监尉迟伟”。 抽完烟,下了电梯,方锋突然想起看一下手机。方锋习惯在开会或处理重要事务时先将手机调成静音,何况那时他正忙着他的“终身”大事呢。 有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有一个电话号码打了五次,于是他立即对着这个号码按了回拨。 电话一通,他就听到一位小姐甜美的声音: “您好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从前台小姐那里得知,刚才的电话是该公司总经理----温文德拨打的,电话很快转到温总那里。 “你好,是david吧?我是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总经理温文德,我想找你谈谈,不知你什么时间有空?” 方锋之前在一家知名的港资it软件集团上班,大家都习惯叫他的英文名,正迟疑间,对方又说: “我有位同学,北京朋友软件公司执行总裁黄总,你们认识的他说你是个人才,在家休整了很长时间了,他特意向我推荐了你” “哦,是黄总推荐的呀不敢当啊……不过我也正想重新开始呢……那我明天找个时间过来吧。” 北京朋友软件公司曾和方锋之前的港资it软件集团合作过,其公司执行总裁因此认识了方锋并对他十分赏识。 “就今天下午好吗?”电话那头的态度认真诚恳,而且十分迫切,“今天下午,我在公司等你” 此刻方锋正想着去约几个朋友,打算今晚到“加州红”ktv歌厅去唱k,好好放纵一下歌喉呢 “这样啊……那……那就下午…吧,下午…我过来。”方锋稍微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第二节 位于广州市东部的天河软件园,其规模和知名度在国内软件科技园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有“中国硅谷”之称的北京中关村科技园,托普资源软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就位于天河软件园中心的科讯大厦里。 下午两点五十分,方锋将他新买的buick君越hybrid混合动力车,停在园区里的停车场后,径直来到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迈进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大门,方锋先迅速地扫了一眼那开放式的办公区,只见整个办公区里大约就二十人,想那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一个分公司就有三百多人呢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整个办公区倒是不小,约有一千平方米吧。 此时,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温总经理闻讯从总经理办公室疾走了出来。 温总见到方锋十分高兴,他很有力度地和方锋握了握手,便邀请方锋到公司的茶话室里座谈。 所谓的茶话室,就是一间古典雅致的小房间,摆着一套根雕茶桌,上面有一套工夫茶具。 温总身材魁梧,典型的东北大汉,却十分喜好工夫茶道。他每天午休时间都会在这间茶话室泡工夫茶,与一些喜欢喝工夫茶的职员谈天说地。但一般都不聊工作上的事情,这还是他自己定下的不成文规矩。 没料到,方锋原来也深谙工夫茶道近些年来茶道中兴,喝工夫茶成为一种健康潮流。讲讲茶道、吹吹牛皮已经是很多人调养身心之道。目前茶艺馆在全国遍地开花,也是各界人士请客会友的好地方。方锋也经常和客户泡茶馆,所以对工夫茶道也颇为了解。方锋还深切体会到,在这种边喝茶、边吹牛中进行的沟通效能很高,事情总是能谈得很透。 “我也算是茶道中人----可以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哦”方锋开玩笑地对着温总说。 做销售的人一打开话匣子总是滔滔不绝,而且爱带些夸张的说法,这也算是销售人员的职业病吧。 “现在搞销售的人,多数泡到了酒坛子里,酒能乱心志,茶却让人有悟性。改革开放30年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我最近发现爱泡茶馆的人多了起来,我也经常陪客户泡茶馆,也就喜欢上茶道,呵呵……” “呵呵……”温总也乐了起来,他指着墙上的一副对联说,“你看这副对联,这是萧秦先生作的对联,雷铎先生写的字。” 只见墙上挂着一副木刻对联,上联:“用心操持陆羽三篇见工夫”;下联:“倾情斟酌卢仝七碗证茶道”;横批:“工夫茶道”。 萧秦先生是茶道学者,雷铎先生是书法名家,加上对联本身的内涵、意境,显然这副对联还颇具收藏价值 温总接着说:“我在北大读的时候,听过萧秦先生一个讲座。萧秦先生说工夫茶道就是为官之道、为商之道、为一切之道,并作了这副对联送给我们学员。刚开讲的时候我并不理解和认同,后来经先生讲解点拨,才有所顿悟,所以我请雷铎先生写下来挂在这里,不断参悟。” 方锋对于工夫茶道的理解,恐怕比温总高深很多,所以他接过话题: “萧秦先生说得没错陆羽和卢仝都是唐代名人,萧秦先生用‘用心操持’和‘倾情斟酌’精准地概括陆羽《茶经》和卢仝《七碗茶歌》的真义,并把‘工夫茶道’四个字嵌入联中,本来就是千古佳联,加上雷铎先生书法,温总这一副木刻对联价值连城啊” “哦?真没想到,你也有一番独特的见解啊”温总忍不住地点起头来。 就这么一个开场,大家突然觉得很投缘,而且像是已经熟悉的老朋友似的不用“一回生,二回熟”,“一回”就熟了 茶过三巡后,温总也开始进入正题:“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公司碰到了很大的困难,我急需一位执行力很强的营销高手,帮助公司打开局面,走出困境,共创辉煌” 温总见方锋没有回应,就摆了一下手接着往下说: “你不必现在就做出什么决定或表态,我希望你先好好地了解一下我们公司和我们现在在做的业务。我手头刚好有一份整理好了的《商业计划书》,是准备发给一家专注于it行业的风险投资公司的,你先拿去看看我相信,当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打开发展‘瓶颈’之后,公司会有一个跨越式发展,对你个人来说,绝对是个很好的发展机遇” 其实就算不是上午很顺利的面试,方锋也不会立即做出什么表态,因为执行型的人才并不等于冲动型的人才。 温总又接着说:“我希望你能更多地了解一下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和我们所处的这个行业的情况,我知道你是个敢于接受挑战的人你的职场经历和个人能力我已作了详细了解,毋庸置疑,我希望就是你,来做我的营销总监” ………… 第三节 离开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方锋原本打算去“加州红”唱k的兴致,突然荡然无存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温总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简要介绍和面临的机会。 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是全国首家研发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软件的公司,目前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因为由于原来国家体制和历史的原因,国有资源性资产一直缺乏统一监管,这是一个新领域。新一届政府领导非常重视这块在国有资产中占有比例最大的资产就在最近,国家资源战略部已经开始着手在部里面筹备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并要求全国各地拥有国有资源性资产的单位成立相应的专职部门,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国有资源性资产的清查工作可想而知,资源性资产这么庞大的量,如土地、森林、矿藏和油田等等资产的数据量,如果不借助信息化的手段,肯定实现不了高效的资产统计和动态监控 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早在两年前,就在国家信息化试点城市----南海市,成功地实施了由其公司自主研发的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软件。之后托普资源公司又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在全国的29个省会城市发展总代理商。本想拓展全国市场,以图得到爆发式发展,没想到却因此为培育市场付出了巨大而惨重的代价。因为全国各地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部门直到现在才开始成立或正在筹办中,省级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目前也只是刚刚在广东省资源战略厅挂了牌,而托普资源公司的战略定位只锁定在此领域…… 方锋在it软件行业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他知道,现在国内软件厂商的生存环境,不是在沉默中慢慢消亡,就是抓住机会得以快速发展----通常只有这两种极端而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这个项目,绝对是个百年一遇的好项目直觉告诉他,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这两年将会是it业的一匹大黑马。 方锋参加过无数个竞标,什么erp、crm、财务软件,特别是oa自动化办公系统,每次都有好多家公司争得头破血流拼了关系,最后还要拼价格,到处是恶性竞争 现在的软件竞争是日益激烈,甚至可以用“惨烈”这个词来形容。像以前那种竞争少而利润高的大项目,几乎都没有了而眼前这个新项目,却让他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巨大的政府项目 方锋一边快速地思索着,一边开着车子,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自家楼下。 但他忽然不想上楼了,他给在家带小孩的老妈挂了个电话,称今晚不回家吃饭了,接着立即将车掉头,把车开到了离家最近的“starbu”咖啡厅。 美国的“starbu” 咖啡厅在广州有很多个分店,“starbu”是方锋最常光顾的咖啡店。这里除了有他喜欢的文化氛围外,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免费的宽带网络服务。 到了咖啡店里,方锋习惯性地要了一大杯他最喜欢的“latte”咖啡,然后从手提包里掏出他戏称为“小蜜”的ibm笔记本,连接上了网线后,他按下了笔记本的电源开关。 电脑正在进入xp操作系统,方锋不禁想起他那快两岁的儿子,会心地笑了----正是因为这个淘气十足的小儿子,他才只能在这里用电脑了。 电脑很快就链接上了互联网,方锋立即打开了baidu搜索网站,迅速地输入了“国有资源性资产”、“资源性资产管理软件”、“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等词组。 ………… 第四节 下班了,职员们一个个地离开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办公室,温文德却仍在总经理办公室抽着烟,和方锋谈了一个下午后,温文德又不知不觉陷入了深深的思忆中…… 两年半前,做了大量市场调查和战略分析的他,毅然地将家中的全部积蓄500万,投入创立了托普资源软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然而,就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由于在营销策略上犯了严重的错误,加上这个市场仍处于培育期,在轰轰烈烈地拓展全国市场时,这500万几乎“烧”完现在剩下的流动资金也仅有40万公司在最鼎盛时期,有80多名员工,现在却只剩下了23个。最让他痛心的是,原来的营销总监尉迟伟还把最后留下来的三个销售人员带走,听说还去了可能会成为公司强劲竞争对手的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 尉迟伟原是他从国内排名第二的软件公司----金之蝶软件国际集团高薪聘请过来的,当初他对尉迟伟提出撒网式的快速发展策略十分赏识,并授权尉迟伟立即执行了该策略。这个策略就是扩大公司的营销和技术服务队伍,并在全国六大省会城市成立办事处,在全国29个省会城市发展29个总代理商。作为总代理商的条件,便是要先预付万元的软件产品首期货款。然而,由于各地政府迟迟未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的专司部门,各地准总代理商在谈判中,始终未能下定决心来支付这笔软件首付款。 为了促使各地政府加快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的专司部门,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又分别在这六大区域举行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国资论坛和培训会议,想尽办法去教育和引导这个市场,但却收效甚微。就在各地准代理商处于观望的状态时,托普资源公司却已经付出了培育市场的惨重代价 可想而知,由于过度扩张,公司在没有多少营业收入的情况下,账上的资金很快就烧完了。 温文德又点了根烟,开始反思他最近所做的一系列重大调整。 当他意识到营销严重失策的两个月前,他将原来的六个办事处撤回总部,并进行了大规模裁员,再把剩下的渠道销售人员转为面向终端用户的直销人员,销售的重点放到了几个刚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部门的客户上。接着,曾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班深造过的他,亲自起草了《商业计划书》,开始与几家风险投资公司进行了融资洽谈。对他来说,开源节流和快速融资已经是当务之急。现在,天生不易言败的他,依然对当初选定的这个没人敢轻易去碰的市场,充满信心。现在他还有一个燃眉之急,就是急需要寻找一位不但具有政府销售经验和公关能力,而且还能快速打造销售队伍而且执行力强劲的营销高手。 “执行制胜”----这是他最近体会最深的一句话 眼下的方锋,是他在北大班的同学黄总极力推荐的,他也通过其他渠道掌握了方锋的不少资料。 下午的见面与会谈,直觉告诉他,这个谈吐非凡的方锋就是他创造辉煌的最佳拍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从方锋的反应里,他感觉到方锋似乎有丝丝犹豫。这时,温文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立即打开了电脑…… 方锋回到家时,调皮的儿子还没睡觉。在哄完儿子睡觉后,方锋像平常一样习惯性地冲了杯茶,再打开了他的个人博客。 方锋在新浪网站有一个名为“david营销心得”的个人博客,博客里每天都有不少评论和留言,不管晚上多晚多累,在睡觉前,方锋总会先查看一下新的评论和留言。 今晚,方锋打开博客主页,在他的一篇《执行制胜,使命必达》的原创博文里,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托普资源 只见“托普资源”评论栏里写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第五节 早上九点钟还不到,方锋就被一个电话吵醒。 这几天他都起得比较晚,他想让儿子多睡一会。听说小孩子睡眠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智力的发展,还会比睡眠时间短的小孩长得高。 电话来自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广东分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王小姐。王小姐传达了他们公司的面试结果----方锋已经通过他们公司的各项考核,公司现在正式录用他,并安排他负责华南区政府软件业务部,希望方锋能尽早到位。 要是以往,方锋自然会高兴得跳了起来,而且会很快地应许下来 能够进入国内最大最好的软件企业施展拳脚,原本就是it营销人士无比的祈望更何况方锋一进去就是部门经理级的,这么大的一个平台,肯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但此时,方锋却稍微停顿了一下,很有礼貌地对王小姐说: “非常感谢您,王小姐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但我能否等到下午才给您个明确的答复呢?” 电话那头的王小姐也停顿了一下,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你想想,有多少人来应聘这个职位,有多少人梦想得到这个职位,而这位仁兄居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要等到下午 “这样啊……那可以啊,但你要赶紧哦” 方锋对这样难得的机会当然也很谨慎,他客气地跟王小姐说,他会在下午五点钟之前给予答复。接着方锋还半开玩笑地说,跟美女打电话他怎么能不赶紧呢,并趁机向王小姐要了qq号码。 与王小姐通完电话后,方锋立即打印了一份资料,并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 儿子还在熟睡中,看了一眼睡得歪歪斜斜的小宝贝后,方锋来不及吃早餐,便开车来到了软件园。 在确认温总已经在办公室后,方锋第二次来到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温文德今天特别早就来到了公司,方锋的到来,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正面临倒闭的危机,但温文德在公司里,给人的感觉依然是自信而沉稳。 这一次他将方锋直接请到了公司的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方锋一边从手提包里取出早上刚打印出来的文档,一边对温总说:“我已经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和所处的行业作了一定的研究,这是我昨晚草拟的《营销计划书》初稿。” 温总非常客气地用双手接过了文档,心里暗暗欢喜 不错,他需要的正是像方锋这种快速反应的执行型人才啊难怪几个大型“猎头”公司的人才库里,都有方锋的个人简历温总心里暗暗称赞起来 温总翻开足足十几页纸的文档,一份结构清晰而且内容十分完整的营销计划书,赫然展现在他面前。 从计划的目录就可以看到计划的内容有“计划目的”、“t分析”、“营销战略”、“营销目标”、“销售策略”、“市场推广”和“费用预算”,最后还有“回款计划(初步)”。 北大出身的温总,光看一眼其中的t分析,就感觉到这份营销计划书具有很强的专业性 t分析是学员们的必修课之一,算是舶来品,它是对企业现处环境的“优势”与“劣势”,以及面临外部的“机会”与“威胁”,这四个方面内容进行综合剖析的一种态势分析法。t便是strengths 、weesses、rtunities和threats (威胁)这四个英文单词的首个字母的组合,它是贯彻执行企业战略意图的前提。 方锋并没有让温总现在就详细地看完整个营销计划书,他继续说:“我想先讲讲我的营销策略,只有温总您认可我的营销思路,并给予相应而充分的授权,我想我们才可能有成功的合作” 温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伸了一下手掌,示意方锋继续讲下去。 方锋站了起来,他走到了会议室里的大白板前,并拿起了一只黑色和一只红色的大头笔。 在白板上画出t典型的矩阵模型分析图之后,方锋开始将他昨天思考并起草的营销计划,深入浅出地给温总描述起来…… 第六节 听完方锋对整个营销计划的描述后,温总内心暗暗叫好 这位眼镜片后总是透出锐利眼神的年轻人,提出的营销策略不但吻合了公司原来既定的企业战略,而且所采取的一系列从“求生存”到“谋发展”再到“图扩张”的连续作战计划,不仅符合了公司目前的现状,重要的是,其操作性也很强 计划罗列了“做什么(what)”、“为何做(why)”、“何时做(when)”、“何地做(where)”、“谁去做(who)”和“怎么做(h”这六大典型的“5w+h”问题,并一一作了解答最后,方锋还特别强调了必须要有一个“很能办事”的人,才可能实现这个步步为“赢”的计划 温文德心里当然知道,方锋就是一个“很能办事”的人。他记得黄总在推荐方锋的时候,多次提到方锋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看来这个方锋还是很含蓄的。 温文德最近深有体会,执行力已经成为it企业竞争力的核心,它是把企业战略和规划转化为效益的关键有着这样一位执行力超强的骁将在手,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指日可待啊温文德是个十分器重人才的人,在表示了认同方锋的营销计划,并向方锋给出了比较有吸引力的薪酬待遇后,还表示,如果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开始扭亏为盈,他将赠送方锋5%的公司股份 可以看出,温总真的是求贤若渴,从他给出的薪酬和承诺,更足见他的诚心诚意。 于是,方锋当场下定了决心----选择托普资源公司选择了一家即将倒闭的软件公司,也选择了一个可能将是更高的发展机遇 对方锋的决定,温总显得很激动。温总激动的不仅仅是他终于得到了这位才华横溢的人才,更让他激动的是,或许方锋真能用他开出的救命药方救活托普资源公司 ………… 这个被温总笃定会是救命药方的营销计划,大致是这样的: 方锋首先提出要解决现金流紧迫的问题方锋从温总的《商业计划书》中已经了解到目前托普资源公司的现金流情况,也从其财务报表看到了公司仍有近第一步计划是“求生存”。 会提出问题的人很多,但能提出问题并同时提出解决方法的人却不多 但方锋已把如何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一一罗列出来了 能同时提出解决方法的人,往往就是能倍受老板们器重的原因之一。 方锋罗列出来的解决方法是:第一,立即着手追回部分应收款;第二,重点突破几个希望较大的目标客户;第三,联盟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实行“以点带面”,辐射扩展。 紧接着是“谋发展”策略,方锋提出的具体操作,一个是发挥公司在开发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系统软件上先行一步的优势,争取和广东省资源战略厅合作,拿下即将启动的“广东省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i期”软件的试点项目。再争取以“行政推广”的方式,让全省所有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部门统一采用该软件。与此同时,凭该合同或“行政推广”的一纸批文,获取风险投资公司的投资。二是免除省外公司加盟省级总代理的软件预付款条件,与具有政府关系背景的公司签订软件代理协议,拓展省外市场。第三便是在国家资源战略部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正式成立后,在北京设立政府公关部,最终拿下全国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系统软件项目 最后,才开始走“图扩张”之道,也就是类似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之前所走的渠道销售之路。 其实,方锋心里还有个更远大的计划和目标,不过最终没有向温总提出来。那是一般会被称之为“疯子”的想法,他想过一段时间后,再向温总提出。 方锋从托普资源公司出来后,并没有立即给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王小姐拨打电话,而是把车开到了附近的“starbu”咖啡厅。 在咖啡厅里,方锋打开qq把王小姐加为好友,接着在线上向王小姐表示歉意,正式地表态他暂时不选择神州软件集团了,之后还跟王小姐聊起了天。 这王小姐是搞人力资源管理工作的,平日的工作是相对清闲又枯燥,正巴不得有人陪她聊聊天,于是也和方锋在qq上一来一去地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居然聊到了共同的爱好----唱k于是就约定以后谁有唱k的机会就相邀同去。与王小姐聊完天后,方锋在手机上输入王小姐刚给他的手机号码,并输入她的名字----王婷婷。 第三次来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也就是第二周的星期一,方锋正式担任了托普资源软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营销总监。 在方锋的提议下,温文德让公司给方锋印了三种名片。 一种是打上“营销总监”的头衔,一种是打上“总经理”的头衔,一种则什么头衔都没打,只印上了名字,而温文德的名片头衔则由原来的“总经理”改为“总裁”。 中国政府官员非常讲究级别对等,这一点温文德心里很清楚,也理解方锋这种做法的真正用意。 从名片上头衔做改动的事情,方锋也看出温文德对他的理解和信任,他更摩拳擦掌,更加信心百倍,决心开始实施他已经构思好的连战计划了 人性的优点往往也在这,士为知己者死 方锋上班的这一天,他第二件做的事情,就是在“南方人才网”刊登招聘信息----招聘两位销售人员和一位商务助理。 开始招兵买马了,对他来说,快速打造一支高效的销售队伍,比什么都重要。 在刊登招聘信息后,方锋开始给他的亲朋、同学,原来的同事和客户,还有他的一些所谓的“狐朋狗友”发短信----告知他们自己现在刚到一家专做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软件的公司就职,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云云。 方锋十几年的销售经验告诉他,人脉关系对一个销售人员无比重要所以,特别是这几年,他十分注重人脉关系的建立和维护。 要知道,建立人脉关系容易,用心去维护好才是最难,而且往往容易被忽视。 接着他还在自己的博客、qq,还有上,告诉自己一些关系较好的网友,希望继续得到他们的支持,并且保持联系。 方锋还是个网球发烧友,并打一手好球。上个月他刚加入一个叫“网球发烧友2号”的qq群,他还在这个qq群里群发了他最新工作的信息…… 一切就绪后,方锋便去温总的办公室,这次他找温总,是想专门了解和讨论公司之前应收款的详细情况。 温总让财务部的会计复印了公司原来的所有合同书后,开始向方锋一一讲述各个项目的情况,并就欠款的问题做了相应的分析…… 在温总介绍完应收款的相关情况后,方锋带着合同书复印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方锋翻阅和研究完最后一份合同书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方锋初中班最要好的老同学范冰打过来的。 范冰在广东省国土管理局工作,以前经常和方锋泡歌厅,但自从生了小孩之后,就渐渐地与方锋少了联系。 “久违了,老同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呀?”来电显示上自然有她的名字。 “还不是你这个‘锋’啊,告诉你吧,你早上发的短信,撞枪口啦” 范冰在电话那头洋洋得意似的 四百零五. 建设 四百零五.建设 第三次来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也就是第二周的星期一,方锋正式担任了托普资源软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营销总监。 在方锋的提议下,温文德让公司给方锋印了三种名片。 一种是打上“营销总监”的头衔,一种是打上“总经理”的头衔,一种则什么头衔都没打,只印上了名字,而温文德的名片头衔则由原来的“总经理”改为“总裁”。 中国政府官员非常讲究级别对等,这一点温文德心里很清楚,也理解方锋这种做法的真正用意。 从名片上头衔做改动的事情,方锋也看出温文德对他的理解和信任,他更摩拳擦掌,更加信心百倍,决心开始实施他已经构思好的连战计划了 人性的优点往往也在这,士为知己者死 方锋上班的这一天,他第二件做的事情,就是在“南方人才网”刊登招聘信息----招聘两位销售人员和一位商务助理。 开始招兵买马了,对他来说,快速打造一支高效的销售队伍,比什么都重要。 在刊登招聘信息后,方锋开始给他的亲朋、同学,原来的同事和客户,还有他的一些所谓的“狐朋狗友”发短信----告知他们自己现在刚到一家专做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软件的公司就职,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云云。 方锋十几年的销售经验告诉他,人脉关系对一个销售人员无比重要所以,特别是这几年,他十分注重人脉关系的建立和维护。 要知道,建立人脉关系容易,用心去维护好才是最难,而且往往容易被忽视。 接着他还在自己的博客、qq,还有上,告诉自己一些关系较好的网友,希望继续得到他们的支持,并保持联系。 方锋还是个网球发烧友,并打一手好球。上个月他刚加入一个叫“网球发烧友2号”的qq群,他还在这个qq群里群发了他最新工作的信息 一切就绪后,方锋便去温总的办公室,这次他找温总,是想专门了解和讨论公司之前应收款的详细情况。 温总让财务部的会计复印了公司原来的所有合同书后,开始向方锋一一讲述各个项目的情况,并就欠款的问题做了相应的分析 在温总介绍完应收款的相关情况后,方锋带着合同书复印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方锋翻阅和研究完最后一份合同书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方锋初中班最要好的老同学范冰打过来的。 范冰在广东省国土管理局工作,以前经常和方锋泡歌厅,但自从生了小孩之后,就渐渐地与方锋少了联系。 “久违了,老同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呀?”来电显示上自然有她的名字。 “还不是你这个‘锋’啊,告诉你吧,你早上发的短信,撞枪口啦”范冰在电话那头洋洋得意似的。 “你是不是告诉我,你会有一个什么好消息给我?” “错,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哈”不等方锋回答,范冰接着说: “你就等着请俺吃饭吧要两顿哦第一,我有位大学同学刚调到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新成立的国有资源性资产处当处长;二呢,我们局也在准备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现在处长的人选暂定是我们办公室主任” 范冰在办公室负责资料的分派和归档工作,消息来源自然比较确切 范冰的这两个信息无疑让方锋振奋了一下 紧接着,方锋立即向范冰了解了她那位大学同学的个人情况,从籍贯、性格、家庭、饮食、运动和爱好,甚至嗜好等等情况,一一不放过 在了解到她的这位同学也爱好唱k后,方锋马上请范冰找个“和老同学一起唱k”的借口,把她的这位同学----郭处长,尽快约出来,但方锋同时交代,事先别向郭处长提及自己太多的情况,越少越好 与范冰通完电话后,方锋泡了一杯“车仔”乌龙茶,并开始查阅有关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领域的相关知识和新闻动态 第二节 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第一周时间,方锋的主要工作都在面试前来应聘的人员。 按照他的计划,他必须在一周内招聘到两位销售人员和一位商务助理,而且希望他们在下个周一就能到位 现在时间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来说,就意味着真正的“金钱”! 方锋对销售人员的招聘条件一向要求很高,他经常把“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的话当口头禅。但他知道公司目前的现状,是不可能招聘很有经验的销售精英。因为按照公司每个月约25万的经营费用,目前的资金情况已经不够支撑三个月了 正是待遇和时间问题,使招聘工作显得难度很大。直到了周四下午,他才敲定了一位他认为很有培养潜力的销售人员----学营销专业的吴思凯。 吴思凯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在一家以政府为主要客户对象的软件公司做电子印章系统的销售,由于业绩不佳,被公司末位淘汰了。但他一直个性好强,仍有一股积极向上和好学的冲劲,这正是方锋所欣赏的 销售人员相对好招,但对于商务助理,方锋希望招到的是形象较好的女商务助理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必须长得够漂亮 多年的销售和公关经验告诉他,这点也很重要 越是级别高的政府官员,见几次面都未必能记得住你,但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却往往例外,总让人过目难忘,人家记不住你的名字,但至少能够记住你的相貌,甚至声音。 方锋在招聘信息里也特别注明商务助理必须是女性,虽然这种做法,在人家美国早就会被告为“性别歧视”了,但这一条在中国作为应聘条件还是普遍存在。就因为“形象”问题,至今仍然没有一位女孩子让方锋“看”得上,招聘工作的进展很不顺利。 方锋每周四晚上都有打网球的习惯,平常只要这一天不出差,不管多忙,他都会想办法挤出时间去打一下网球,打网球也成为他最好的心理调适法。 快下班了,方锋打开了网球发烧友的qq群,想找找群里的球友去打球。他刚进入qq群,就有一个颇为熟悉的球友“小河”给他发来了信息: “记得我吧?我是小河,真名何小河,咱们打过两次球。” 方锋当然记得这位“小河”,虽然只和他打过两次比赛,但何小河在比分明显落后的情况下,仍竭尽全力拼搏到最后一个球,这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何小河继续在qq上说:“上次跟你打完球,我觉得你的网球水平实在很高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曾经拿过全市it企业网球业余赛的季军,真是厉害哦” 方锋回复道:“见笑见笑,那一次我只是球运好一点而已,不过江湖传闻不可信----我拿的可是亚军呵呵” 何小河立即在qq上打了个大笑脸,接着说:“哇,不好意思,失敬失敬” 方锋也在qq上打了个大笑脸。 很快,这位何小河又回复了。他说:“前两天我见到你在qq群里提到你新工作的信息,我在一家软件公司做技术售前服务,正想转行做销售,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没想到这位球友还是it同行,于是方锋便约他晚上一起打球,打完球后再一起吃饭聊聊。 打完了球,和何小河一起吃饭时,方锋却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这位何小河也正好是他想要寻找和培养的另一类型销售人员----略懂技术的销售人才。 既懂技术又懂销售的it销售人员并不多见,因为搞技术和做销售的人员往往是两种性格类型的人,转型不容易,但一旦转型成功了,他必定比一般的销售人员更具备优势在it圈子里立足和发展。 就这样,何小河作为第二位销售人员被方锋当场确定了下来。 周五,方锋一早就给他的亲戚、朋友和同学打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个女商务助理给他。 结果电话都打遍了,得到都是“应该没有”或“留意一下”的回复,于是方锋就跑到“前程无忧”的人才网站里转悠 就在方锋为招聘女助理而发愁时,他突然发现有张熟悉的照片出现在“前程无忧”人才网站上----那是一个叫白靓茹的女孩子 于是,方锋立刻便给这位白靓茹打电话,邀她下午前来公司面试。 白靓茹原来在一家知名的国际会议服务公司当会务客服代表,方锋之前的港资公司曾与他们公司合作过,方锋因此和她相识,并曾与她在东莞市的国际会展中心一起工作了三天。 虽然只是短短三天的工作,两晚的相处,但白靓茹极强亲和力的谈笑和美丽的身影,让他记忆犹新 白靓茹下午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见到方锋,她也马上记了起来,这位说话风趣还一个劲地夸她长得漂亮的大客户,原来已经换了新的公司。 白靓茹见到方锋马上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两个人没谈多久,白靓茹就笃定下周一来上班 就这样,方锋在上班的第一周就完成了既定的招聘任务,而且招到的这三位人员还是让他比较满意方锋更运筹帷幄般,准备从下一周开始,发挥他个人最大的强项,也就是他总能让老板们万分器重他的原因之一,也可以说是他一直能通往成功之道的秘诀----超强执行力 第三节 崭新一周的第一天一早,三位新人----吴思凯、何小河和白靓茹,都坐在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大会议室里。 方锋和他们聊了几句后,特别邀请温总到会议室给他们讲讲话。 温总首先祝贺新的营销中心正式成立,并热情洋溢地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欢迎接着温总介绍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公司的现状,同时也表达了他对公司未来发展的充分信心和对方锋营销工作的全力支持 在温总离开会议室后,方锋开始了他的第一次营销会议。 方锋看了看大家,微笑着对大家说: “大家都已经知道,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目前也是一家只针对政府销售的软件公司。中国的‘政府销售’与西方的‘政府销售’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你看了很多西方营销学里的销售方法,却未必能适应中国。但也并非是无章可循,因为做销售其实就是做人的关系,要知道人性的特点都是一样的。” 方锋把眼光转向了吴思凯,对着吴思凯说:“吴思凯不但是读营销专业的,而且已有近一年的面向政府销售经验,先,政府销售有什么特点?” 吴思凯想了想,回答道:“政府项目周期长、收款难,更难的是建立起关系并维系好关系。有时候明明客户认可了我们,可到最后关键时刻,合同还是落到竞争对手的手里” “另外,相对于企业的老总来说,政府官员更难以让人琢磨透”爱思考的吴思凯想了想,又补充道。 方锋微微一笑,但并没有马上作答,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学计算机应用技术出身的何小河。 “何小河也工作了两三年,虽然没有参与直接的销售,但技术售前支持也相当于半个销售。你之前也跟政府部门打过不少交道,也。” 何小河连连点了点头,立刻表示赞同地说:“是啊,售前技术支持有时候也是销售工作,所以我才对销售产生浓厚兴趣。我认为嘛,面向政府销售与面向企业销售相比,最大区别就是,技术做得再好,都不是最后拿下合同的最重要因素,政府更讲究人际关系、讲背景。” 何小河又想了一下,接着补充说:“我觉得政府客户,特别是大领导,就像高高在上的上帝,既难以建立关系,又绝对得罪不起,我们之前有个项目死得不明不白,丢了标之后才知道是无意中把某个领导得罪了企业的客户相对好说话些,而且能把话挑得更明。” 方锋微微一笑,又没作表态,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方锋接着把头转向了白靓茹,说:“靓茹虽然没有直接销售过产品,但承接会议服务项目也是一个销售过程。不妨也,政府客户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啥不一样?” 白靓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说: “嗯,政府的作风的确有很大的不同之处,比如同样规模的一个会议代理服务,政府部门并没有特别注重价格,不会像企业和个人团体那么斤斤计较他们更注重我们是否能提供优质服务,他们总特别要求我们不要出什么差错,他们似乎对形象和面子上的事情看得更重。” 白靓茹说完后,方锋才对大家点了点头,笑道:“大家刚才都说得很好,每个人都从不同角度去思考和回答了政府销售的特点。那么我想问大家,你们平时怎么对待他们?也就是说,你们当客户是什么?” “客户就是上帝”吴思凯迅速就抢答了,他一向带着这样的理念去对待客户。 何小河和白靓茹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但这时,方锋却严肃了起来,只见他环视着大家,对着他们说了一句令他们十分吃惊并从此影响他们销售思维模式的话---- “你们记住,从今天开始,不要把客户当上帝” 第四节 “不要把客户当上帝听错吧?” 吴思凯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做了这么长时间销售,看过了那么多营销管理的书,也听了好几场销售培训课程,这一句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那当什么?”白靓茹也觉得很奇怪,忍不住地问 何小河也惊讶地看着方锋。 “要把客户当朋友”方锋这时才缓缓地对着大家说。 “对政府部门的客户,特别是决策者,要想办法把他们发展为朋友----平等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上帝你们要基于‘交朋友’的思路作为出发点,与他们打交道记住,客户特别是决策者对你的第一印象至关重要,而你第一次跟他打交道的‘出发点’直接影响客户对你以后的信任程度。” “客户对你的信任程度往往大于他对你的公司或方案的信任程度,如果你取得了客户的信任,客户自然会接受你要推的方案或产品。而一旦你们成为朋友了,信任自然会产生并可能达到最大程度。在关键时候,你帮了朋友,朋友怎么会不帮回朋友呢?” 短短的一番话之后,吴思凯和何小河对这位方总监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而白靓茹除了对方锋更加敬重之外,内心突然闪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方锋接着往下说:“所以说,做销售,其实就是做人的关系。‘先做人,后做事’是李嘉诚信奉的一个成功秘诀,也是我今天要送给你们的第二句话” 看到大家抓紧时间在做记录,方锋放慢了语速,又接着讲下去: “好了,把客户发展成为朋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会怎样呢?刚才小吴说过,‘更难的是建立起关系并维系好关系’,这是一般销售人员常碰到的问题,就算是销售高手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棘手。” “是啊”何小河也附和地说,这点他很赞同吴思凯的观点 白靓茹也点了点头。 “但是,”没料到方锋突然话锋一转,“对绝顶销售高手,却是个简单的问题” 方锋的话让大家突然为之一振,大家瞪大眼睛看着方锋 方锋这次并没等大家发言,接着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不断地给大家做培训,并把我多年的政府销售和公关经验一一传授给大家。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一样也可以成为绝顶销售高手另外,还有一个作为职场人士的成功秘诀,我在这里就先卖个关子,今天你们是第一天上班,我就先说到这里,从明天下午开始,我将给大家做正式的政府销售方法和技巧的培训。” 就这样,第一次营销会议结束了。方锋给大家安排了要熟悉的公司资料和行业知识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回办公室不久,方锋便接到了老同学范冰的电话。 与范冰通完电话后,方锋心情很愉快,他打了白靓茹的分机,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啊,靓茹?第一天上班的感觉如何啊?”方锋的关心又公又私的。“挺好的” 白靓茹感到有一种备受关怀的感觉,她随即脱口而出地说,“我感觉跟你做事会很开心” “哈哈,那我就再让你开心一下吧,今晚请你唱k,如何?”方锋半开玩笑地说。 “呵呵,这么好人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白靓茹一听就开心 方锋认真地对她说:“言归正传吧,今晚是要请一位重要的客户去唱k,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我先跟你讲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和细节” 第五节 “加州红”ktv是广州市连锁店最多的歌厅,其装修的档次虽然显得很高,但在消费上,却采用了“量贩式”的大众化收费模式,因此成为最受白领阶层欢迎的好去处,也是方锋这位高级白领经常光顾的地方。 下了班之后,方锋便开着车子,和白靓茹来到了“加州红”ktv后面的停车场。 停好车后,方锋便和白靓茹走到了歌厅门口。这时,站在门口的咨客小姐笑眯眯地迎向方锋说道:“方先生过来啦?您今晚订的是v168贵宾房,这边请” 方锋和白靓茹进了房间不久,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王婷婷和她的朋友张小玲也来到了v168包房。 一进房间,王婷婷就向方锋介绍了张小玲。 张小玲是她的同室好友,在国内软件排行第四的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当软件测试员。 方锋主动热情地派了一张无任何头衔的名片,并和张小玲互换了qq号码。 过了一会,只见范冰和她的同学郭处长也来到了v168房。 范冰见到方锋就开始给郭处长作介绍: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初中老同学----方总,典型的‘麦霸’,准专业歌手!” 方锋一边笑着握紧郭处长的手,一边说:“欢迎欢迎什么准专业歌手,又开始给我吹了,她是我们班的‘词霸’,最会强词夺理” 第一句话,就把郭处长逗乐了“哈哈,我总算找到知音了,刚才在路上她一个劲地跟我争辩,我就是说不过她” 就这么一个开场白,房间的气氛立即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方锋给郭处长一张“总经理”头衔的名片后,向郭处长介绍了其他三位女孩子。 接着方锋打趣地说:“我怎么突然觉得我俩掉到了花丛里啦,有四位美眉陪我们呢,正好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呢” 大家都知道方锋在开玩笑,郭处长也凑热闹地说:“是哦,要借个肩膀的出声哦,呵呵” 歌厅里有任吃任饮的自助餐,大家吃完自助餐后就开始一展歌喉了。 唱着唱着,郭处长发现方锋点了两首他特别喜欢的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和《新疆好》, 郭处长立即兴奋地对方锋说:“哎呀,我特别喜欢这两首歌,我是新疆人,最近新疆还出了个神秘的网络歌手翻唱了这两首歌,他的嗓音很好,唱得特别动听,可惜就是买不到他的cd专辑” 方锋知道他所说的神秘网络歌手是谁了,他回答道:“是啊是啊,我知道,这个歌手一直很低调,他的嗓子略带嘶哑,特别是翻唱的《草原之夜》,听起来特别有沧桑感” “对,就是那种沧桑感,你说得太对了还有《敖包相会》和那首《怀念战友》,都翻唱得相当棒,让人怀旧啊”郭处长竖起了大拇指,马上赞同了起来。 方锋说:“我有办法弄到他的一张cd专辑,到时候你可以放在你的车里听。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明天去开发区办事的时候,顺便给你送过去。” “是吗?不大可能吧?我跑了两家音像店,他们都说他还没出专辑呢” “相信我吧,我会有办法”方锋十分自信地说 “好啊,好啊我随时都欢迎你过来”郭处长这下可更高兴了 唱k的地方就是比较容易让大家敞开胸怀,容易让大家真情流露 几个小时之后,大家尽兴。 方锋开着车子送白靓茹、王婷婷和张小玲回家,郭处长则开着车子送范冰回去。 方锋今晚回家比较晚,回到家时,儿子已经睡着了。 回家后老妈叹着气对方锋说:“这孩子,今天一边玩玩具一边看电视时,突然问‘妈咪呢’?” 方锋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酸楚,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他安慰老妈道:“没事,您早点休息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做。” 方锋走进自己的卧室,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他那胖乎乎的脸颊,并帮他盖好了被子。 此时,方锋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情,他打开了电脑,并进入baidu搜索网站,之后他点击“mp3搜索”,开始下载一些歌曲。 歌曲下载完毕后,方锋打开nero的刻录软件,在刻录软件里点击“音乐cd”,接着将刚才下载的mp3格式的歌曲,全部转换成为cd格式,最终刻录成一张cd碟。 第六节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方锋就把白靓茹、吴思凯和何小河叫到了小会议室。 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有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昨天他们初来时是在大会议室开的会。 在小会议室里,方锋把公司的应收款情况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并给吴思凯和何小河分配了各自要负责追款的任务。 但方锋并没有让他俩立即行动去打电话或上门拜访,他对大家说:“追讨欠款也一样需要建立和维护客户关系,我下午给大家培训‘如何快速而有效地建立客户关系’,等我做了第一堂培训之后,你们才开始行动吧。” 接着方锋让白靓茹在上午做两件事情,一是通过网络搜索等手段,把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成立或准备成立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部门的行政事业单位找出来,第二便是帮他约一下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蔡局长,并准备明天和她一道去拜访蔡局长。 安排好任务后,方锋便独自开着车子,来到了位于广州市区最东部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在车上,方锋给郭处长拨了个电话。 风景秀丽、道路宽敞的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是经过国务院特别批准设立的首批国家级经济功能区,是广州市改革开放的窗口之一。 到了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综合办公大楼,方锋坐上电梯,来到了位于五楼的国有资源性资产处。 为了利于综合办公,新成立的国有资源性资产处被安置在一个很大的办公室里,大办公室最里面隔开的一个小房间,就是郭处长的小办公室。 但此时郭处长并不在。 方锋并没有急着再给郭处长打电话或发短信,而是走到接待他的那位黄小姐的办公台旁边。 到了黄小姐的身旁,方锋快速地扫了一眼黄小姐的办公桌面,这时,他发现黄小姐的桌面上,放着一本他再熟悉不过的书 他刚走进国有资源性资产处的办公室,向黄小姐说明他的来意时,黄小姐就已经告诉他,郭处长在区长办公室出席一个重要会议,一会儿就回来,她本来想让他在办公室稍等一下。 只见方锋走到黄小姐身边,突然用惊讶的语气,对黄小姐说: “咦,黄小姐,你也爱看《圈子圈套》啊?我刚看完,我特别喜欢里面的主人公----洪均这个角色,还特别欣赏里面一句‘outstandingpeoplealways standout’的话” 黄小姐颇为意外地抬起了头,笑着回应:“是啊,是啊,我也喜欢看这本书‘出众的人总是站在众人之外’----这句话说得的确很经典” 方锋却皱起了眉头,语气更加意外地问道: “怎么你也会喜欢这类书呢?应该是做sales的人才喜欢看这类书。因为对sales们来说,可以从书里找到各种身影,更容易产生共鸣,而且还可以从中学到许多销售技巧的” 黄小姐笑着回答道:“那不一定哦,恰恰是我们没有从事过销售工作,对销售白领的生活才更感兴趣呀特别是像洪均这种高级外企白领阶层,我就特别感兴趣,他跟我们公务员可有很大不同。” 方锋很快就顺着黄小姐的话题讲下去:“那我可非要给你推荐另外一本书不可----《输赢》,看过没有?这本书更能让你了解高级外企白领的现实状况” 没想到,也是爱书之人的黄小姐连连点头说道: “哦,我知道,听说那本书也很不错我前天去新华书店时,那本书还摆在最醒目的位置呢” 方锋笑笑道:“我有那本书啊,还是正版的,要不要我下次过来,顺便借给你看看?” “好啊,好啊”黄小姐一听显得很高兴,她主动给方锋递上了她的名片。 刚才进门时,方锋先给了黄小姐一张名片,但黄小姐并没有跟他交换名片。 方锋接过黄小姐的名片后,又和黄小姐聊了起来。 黄小姐似乎很乐意与方锋聊天,她也没急着去干手头的活,而是拉了张转椅,请方锋坐下,和方锋聊了起来 过了不久,郭处长就开会回来了。 方锋一见郭处长便立即起身并伸手相迎,说:“您好,领导今天这么忙啊?” 郭处长对方锋的拜访感到很高兴,他也伸过手来,有力地握着方锋的手道:“真不好意思,刚刚有个重要的会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郭处长请方锋到他的小办公室坐,一到办公室,郭处长便补了张名片给方锋。 方锋双手恭敬地接过名片,并认真地看了一下名片,名片上印着“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郭加林处长”。 接着郭加林亲自给方锋倒了杯茶,方锋又立即起身言谢。 与郭加林客套几句之后,方锋才缓缓地说:“看你挺忙的,今天又开了什么重要的会议啊?” 郭加林回答说:“是啊,真是忙死了,国有资源性资产处是个新成立的部门,有很多事情要办。国家目前还没出台相关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办法,全国也很少有可以去参观借鉴的地方,许多东西还需要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去探索。但区里的领导相当重视,这不,区长刚从区委书记那里回来,就风风火火把我叫了过去,让我们加快进度,反复强调要加强监管哪” 方锋马上接过话说:“是啊,国家现在对国有资产的监管日益重视,刚刚人大常务会议还表决通过了《企业国有资产法》。现在对属于经营性的企业国有资产的管理,已经有了特设机构----国资委在管理着,但作为资源性的国有资产,却连个管理部门都难找,的确难以找到可借鉴学习的地方啊。” 郭加林惊讶地看着方锋,心里纳闷着,他怎么对国有资产的情况这么熟悉?国有资产分为行政事业性、经营性和资源性三大类,他还是调到这个处之后才了解的 这时候,方锋觉得可以进入主题了,他便跟郭处长提到南海市的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管理情况,再水到渠成地把托普软件公司的业务描述了一遍 意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郭加林早就听说南海市对国有资源性资产的管理改革比较早,并已经有打算去南海市考察的想法。 刚才郭加林还跟区长提议,要找个时间去南海市考察,区长表示支持,还建议分管信息化和财务的张海生副区长一同前往。 于是,方锋便直接对郭加林说:“这样吧,我明天正好要去一趟南海市,到时我和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相关领导先沟通一下,再邀请你们一起过去,您看如何?” 郭加林自然很高兴,他不但已经把方锋视为朋友,没想到这位新朋友在业务上也能帮他一把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方锋说:“我介绍我的得力助手给你认识。” 接着只听郭加林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小黄进来” 很快,只见刚才和方锋聊天的黄小姐走了进来 从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回到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方锋便立即在上把小黄(黄郦鹂)添加为好友。 刚才离开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时,他特地向黄小姐多要了个号码。 之后他又在qq上添加了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张小玲的qq号码,并分别在qq上和张小玲、王婷婷两个人聊了一会。 下午…准时,方锋就把营销中心的全体成员叫到了小会议室----第一堂销售培训开始了 方锋先把他的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投影仪,但并没有立即讲解他已准备好的电子幻灯片----ppt培训材料。他先做了个提问:“你们谁知道什么是aida法则?” “我知道”在大学里学过西方营销管理学的吴思凯又抢先回答了。 “aida法则来自西方的营销理论,它是指购买行为的四个过程,即‘引起注意、激发兴趣、培养**、促成行动’,a是‘注意’----attentiont的第一个英文字母,i、d、a分别是后面三个词的第一个字母:i是‘兴趣’----interest的第一个字母,d是的‘**’----desire,最后一个a的单词是指‘行动’----action” 四百零六. 突破 四百零六.突破 吴思凯回答得特别详细,显得信心很足白靓茹和何小河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方锋微微地点了头:“对,说得很好” 但方锋接下来却出乎大家意料地说:“我今天并不是要培训aida法则,而是培训与aida有异曲同工的政府销售四大过程。” 接着方锋点击了笔记本里的ppt,一打开ppt,只见ppt首页显示《政府销售与公关培训》的题目。题目旁边有方锋自己一张样子十分自信的照片和用photoshop软件编辑标上的名字与手机号码。 方锋特别对此处的照片做了解释:“你们也许很少见过演讲者把个人照片放到ppt上,这很像有‘自恋’的味道,但我却认为这叫自信----因为不自信的sales,是做不了绝顶销售高手的” 紧接着,方锋便开始进入了正题。 “其实政府销售过程就像谈恋爱的过程,谈恋爱双方有个认识过程,之后被追求的一方认可了对方,到最后信任了对方,认为可以谈婚论嫁了,便开始办理手续正式结婚成为夫妇。相应的,我把政府销售过程也划分为这四个过程。” 方锋继续点击ppt的下一页,只见ppt的下一页上显示出政府销售过程的一个流程图。 流程图显示政府销售过程分别从“认识过程”开始到“认可过程”,再到“信任过程”,最后是“政府采购”。 就在方锋讲完这段话后,白靓茹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失意的神情,心里隐约感到一阵伤痛。方锋并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他继续往下讲。 “首先我讲一下认识过程。我昨天讲过,客户对你的第一印象尤其重要,特别是政府部门的领导。小吴先说说,跟客户最好的认识方法是什么?” 吴思凯略想了一下,把他所打过交道的客户迅速地做了一下比较,然后回答道:“熟人介绍” 方锋点了点头,说:“没错,最有效认识客户的方法是通过熟人或朋友介绍。但毕竟我们的客户太多,而我们的人脉关系始终有限,这就需要我们去寻找更好的方法也就是我上午提到的‘如何快速而有效地建立客户关系’的方法。” 方锋接着按了一下笔记本键盘的enter键,将ppt继续往下翻。 “我们在与具体的客户接触之前,要尽量先了解客户的相关资料,比如他的职位、年龄、学历、籍贯以及有关他的相关报道,先做功课,了解得越多越好与客户第一次见面会谈,就要在会谈中,判断或试探出客户的性格类型、个人爱好、行程习惯,甚至了解其家庭状况、个人偏好等等情况在交谈中,尽力寻找或引导比较投缘的话题,并抓住最投缘的话题不放,趁机制造能在办公室以外会面的机会要知道,只有你在办公室以外和客户交往,你才有可能最终和客户发展成为朋友” 这时候只见吴思凯举了一下手,提问道:“我想打断一下,我觉得第一次就能把客户约出来当然最好,但是往往难度很大,要是约不出来怎么办?” 方锋点了下头,回答道: “很好,这个问题提得好,有时候客户只是敷衍你而已。如果你第一次感觉到不能成功把客户约出来,那你一定要为下一次的拜访留下借口,比如给出选择----‘我是下周二还是下周三给您送方案过来’;比如抛出默认题----‘我某某时候请我们技术总监过来’,等等。你们记住,作为绝顶销售高手,总是会为下一次的拜访营造一个很自然的理由” 方锋看到大家脸上突然都有种醒悟般的表情,他稍为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都做好笔记后,他继续点击ppt的下一页,继续往下讲: “刚才所讲的只是个认识过程,如果你能经常把客户约出来,客户很愿意跟你来往了,那你自然就得到客户的认可了。也可以这么说,认可过程就是你和客户建立‘私交’的过程。” 这时候只见何小河举起了手,说:“我们以前列席公司的营销会议,经常听销售经理们跟营销总监诉苦,说某某领导认识是认识了,也见很多次面可就是每次都觉得他很陌生,始终无法建立关系,这该怎么办?” “嗯,这个问题也提得好,这个问题的确是连销售高手都困惑和棘手的问题。”方锋就是善于肯定对方并顺势教导对方。 但方锋接着说:“作为绝顶销售高手,他却有绝招” “什么绝招?”一直没出声的白靓茹,突然脱口而出,她开始被方锋的培训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的胃口也被吊得很高,急于想知道答案。 第八节 “什么绝招?” 听过不少销售培训课程的吴思凯不等方锋回答,也急着要知道答案 “你们先说说,对客户最不陌生的人是谁?除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方锋倒不像在卖关子,更多地是在启发和引导大家思考。 “是他单位的同事。”这次白靓茹也抢着回答了 培训的场面也开始因为大家的互动而显得热烈起来。 “对,没错,是他的同事。”方锋接过了话。 “与领导一起共事的人,是比较了解领导以及领导行为习惯的人领导的下属同事级别低,相对更容易建立关系,但往往会被忽视与其下属同事建立关系,你不但可以随时了解客户内部结构、项目进展情况等,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可以更好地了解他们领导的个人情况,在很好地掌握领导的嗜好、行踪之后,你与领导建立关系就如鱼得水了。试想,如果领导喜欢在某某地方打球或钓鱼,你‘不经意’地正好在那里打球或钓鱼,这样与领导建立关系就会快速而有效你们记住,作为绝顶销售高手,是不会轻易放过领导身边的每一个人的” 大家连连点头,方锋继续说: “所以,具体到一个项目,认识的人越多越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有广交朋友的意识和习惯,不断地提高个人的‘人脉竞争力’” 说到这里,方锋又停了下来,他问大家:“有谁知道什么是‘人脉竞争力’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 方锋一点都不显意外地说:“你们不了解也不奇怪,因为目前国内对‘人脉竞争力’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也就是说,‘人脉竞争力’还没被重视。” “所谓的‘人脉竞争力’,顾名思义,就是指一个人在人脉网络上拥有的优势而具备的竞争能力,它是相对于拥有专业知识的竞争力。可以这么说,光有专业,没有人脉,个人竞争优势就是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获。但若加上人脉,个人竞争优势将是一分耕耘,数倍收获。对政府销售和公关工作来说,如果说专业知识是把利剑,那么,人脉却是秘密武器……” 讲完“人脉竞争力”之后,方锋很自然地抛出他上一堂培训课上所卖的“关子”----一个职场人士的成功秘诀。 “有时候,你的人脉关系对公司不见得派上用场,如何展现你的个人竞争力,受到老板们的器重甚至委以重任呢?那就是上一堂课我所讲的,也是以后我都会反复强调的,作为职场人士的成功秘诀之一----要有超强的执行力” 方锋说到这句话时,显得掷地有声 “所谓执行力,就是能够贯彻公司战略意图,完成公司预定目标的操作能力执行力的英文是execution,大家的理解就是贯彻执行,或许是基于这样的理解,结果大家都没有把执行力的真谛真正地领悟和展现出来,我今天要给大家阐释的执行力,更多的是偏向用action这个词----立即行动所谓超强执行力,就是要有马上付之于行动的能力,更直截了当地说,超强执行力,就是行动行动再行动” 方锋话音刚落,大家都突然觉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接着,方锋就给大家讲了讲如何有效提升执行力等方面的内容。最后,方锋站了起来,看着大家说: “客户认识了你,也认可了你,但你别忘记了,他同时也认识了你的竞争对手,而且完全有可能也认可了你的竞争对手。你想最终得到客户的承诺,拿到客户的订单,就必须获得客户的最大信任所以‘信任过程’更无比重要,意味着你即将迈向成功,即将得到回报今天的培训就到这里,下一次的培训,我们将从客户的信任过程开始讲起。” 会议结束后,方锋交待白靓茹做两件事情,一是在网络上搜索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蔡局长的相关资料,特别是他接受过采访的文章和他自己发表的文章;二是下班后到新华书店购买四本书:一本是奥格. 曼狄诺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一本为戴尔.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一本是阿尔伯特.哈伯德的《把信送给加西亚》,另一本则是国内实战派销售专家付遥所着的《输赢》。 方锋平时就有买书和看书的习惯,特别是每一次在机场候机时,他总会去买一两本书来看,但他今天安排白靓茹去买书还有另一番用意。 培训结束后,方锋便来到温文德的办公室,向温总汇报了工作的进展情况。 温总这几天忙于与几家风险投资公司洽谈融资的事情,但也一边关注着方锋的营销工作情况。 就这短短的一周多时间,温总还是觉得相当满意方锋的的确确是速度型的营销执行人才,而且还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优秀级职业经理人他感到终于找到了得力助手,他可以投入更大的精力去洽谈融资的事项了 温总知道,it行业经过一轮投资泡沫之后,现在的风险投资公司对软件公司的投资更为谨慎,因此,风险投资公司对要投资的公司的内部调研,以及对公司外部客户的调研的周期,会相应变长。加上还有一个对该市场前景进行分析和认可的过程,这整个调研和分析周期就要花掉四到六个月时间 但温总仍想把最主要的精力放在这边,一方面,他认为公司面临的机会,是完全可以吸引并促进风险公司加快投资的;另一方面,现在的软件公司的生存现状,往往会走或盛或衰两个极端,而能快速发展并保持良性循环的软件公司,无一不是得到风险投资公司在资金和资源上的鼎力相助。 最近他与风险投资公司多次交流,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就是每每都得到风险投资公司对公司既定战略的再次审视、对企业经营策略的重新梳理以及对市场发展潜力的深度评估,还有,对公司最大价值点的进一步挖掘让他更看清发展方向,不易陷入当局者迷的状态。 有方锋挑起了营销工作的重担,温总一下子就如释重负,但他也表示,在某些高层公关的关键时刻,他可以出面协助。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约好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蔡局长,我知道你跟他是东北老乡,交情还不错,我想跟他谈谈之前我跟你描述的双赢合作模式。这是一个代表公司级别的合作,我想让你出面,效果会更好”这是方锋来找温总的主要目的。 “好的,没问题什么时间?”温总满口答应,他之前已经详细地看过方锋的营销计划书,知道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对这项可能影响公司未来发展的计划,温总还寄予厚望并希望能尽快地操作起来 方锋回答道:“我们已经跟蔡局长约好了,他明天有个会议,大约四点钟回到办公室,他让我们四点钟到就可以。” 温总心里暗暗吃惊,方锋的工作进展居然出乎他的意料,比他想象中还要神速真是说干就干,一点都不怠慢 “好的,那我几点到?”温总想听听方锋的建议,这也是对方锋意见的尊重。 “你四点前到就行了,我和小白会提前两个小时到。我们想先和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的禤科长和几位科员认识一下,做一些沟通。下午四点是个好时间,谈完话后就差不多到了吃晚饭时间,到时候争取一起吃个饭,这是‘中国特色’嘛。” “嗯,很好,就这么定”温总给了方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个新型但未经检验是否成熟的产品进入市场,不要急于铺天盖地展开销售行动,而要先找准重点客户,重点突破,有了有力的根据地,便可以以点带面,实现步步为“赢” 周三的上午,方锋召集了营销队伍,开了个简短的营销会议。 在开会之前,方锋把《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人性的弱点》和《把信送给加西亚》这三本书分别送给吴思凯、何小河和白靓茹。 方锋一边把书发给大家,一边说:“想成为绝顶销售高手,一定要养成博览众书,特别要养成多看营销理论和成功学这两大类书籍的好习惯----这往往是一般sales所缺乏的能着书立作并广为流传的,至少都有过人可学之处。我们要善于把别人辛辛苦苦悟到的成功经验转化为自己的专长,不要‘摸着石头过河’,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另外,不断地学习,也是舒缓压力的极好方法”方锋特别补充说。 方锋深深地知道,销售是个极其艰难甚至可以称之为“残酷”的职业,它要求销售人员具备承受高强度压力的素质和能力,而结果又必以成败论英雄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方锋经历了无比压力的洗礼,曾经遭遇惨重失败,也多次为成功喜极而泣所以,方锋一直很想打造一支相对轻松“快乐”的营销队伍,就像当年米卢倡导并带领的“快乐”足球队一样。 于是,方锋把他设计的营销团队结构告诉了大家。 根据自己多年政府销售和公关的经验,方锋把政府的客户划分为四种角色,这四种角色分别为决策者、经办者、影响者和使用者。相应的,他所设计的营销团队,在组织结构上也将对应这种客户结构来组建,并分工分责地跟进和公关这四大角色。 “决策者就是拍板人,也就是最终决定购买的领导,比如局长或处长;经办者是项目的直接‘操盘手’,比较了解整个项目的运作情况,比如科长;影响者就是影响项目一些决策因素的人,比如信息中心的技术人员;使用者就是直接使用和体验产品的,如一般的科员。” 方锋先对大家解释了这“四者”的概念和区别。 接着方锋要求大家改变以往传统的单打独斗的销售模式,采用他现在所设计的团队协作的方式。 “对每一个新的项目,原则上由吴思凯打头阵,即开拓经办者。何小河跟进影响者和使用者,以我为主来搞定决策者,白靓茹则配合大家公关。必要时,请公司高层温总出面,以公司名义向客户做出承诺” 方锋想采用这种工作分工方式,让大家更凝聚力量并更好地发挥各自优势,他负责调配资源,并把最大的压力和责任落到自己身上。这种组织结构设计有利于信息的反馈和团队的沟通,有好的沟通,才会有好的执行力方锋想让自己个人超强的执行能力,变成团队强有力的执行力 方锋知道小公司要有小公司的打法,而且他比他们任何人更能承受压力,让大家相对轻松地去工作,相信得到的效果会更好 至于激励机制方面,方锋也设计了突破传统的提成制度----那就是根据客户购买行为所处的四大不同过程,评估个人所付出的努力和贡献,分别给予相应的奖励和回款提成 方锋知道大家目前的薪水并不高,但他有信心让大家付出的努力得到很好的回报所以在这个时期他有必要经常描绘公司的美好远景,经常给大家鼓励,不断给大家信心 优秀的营销职业经理人,总是擅长不断地给他的团队“画饼”,给团队加油所谓“木不凿不透,人不激不发” 在会议结束前,方锋掷地有声地对大家说:“……我希望大家立即行动,共闯难关到时候公司发展壮大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分别是华北分公司、华东分公司和华南分公司的总经理” 会议结束后,方锋又让白靓茹做两件事情。 一是在网上收集有关广东省资源战略厅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所有资料;二是打电话给省外原来想签约总代理且其公司有一定政府关系的软件经销商,告知他们,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现在已经取消预付款的政策,并通过他们,了解一下当地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或科的挂牌成立情况。 之后方锋回到自己办公室,挂起了和qq,分别和黄郦鹂、王婷婷、张小玲等人聊聊天,还一边在研究昨天白靓茹收集的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蔡局长的相关资料。 今天张小玲的话比较多,因为系统测试工作本来就是一项枯燥乏味的重复劳动,更容易令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抱怨情绪。 从张小玲发过来的抱怨话题中,方锋却暗暗在庆幸,庆幸到目前为止,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还没开始开发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因为铁算盘软件公司一直专注于财务软件方面的研发,如果他们开发起资源性资产管理信息系统来,他们不仅具备了业务相通的优势,还会带来一种难以估量的威胁 这时,方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即拨打白靓茹的电话分机,交待了她一项“长期而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不断地搜索和监控其他可能成为强劲竞争对手的软件公司及其产品信息 中午饭过后,方锋开着车子,带着白靓茹前往距离天河软件园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南海市。 在路上,方锋跟白靓茹有说有笑,白靓茹感觉很惬意,第一次和方锋出差办事,就觉得轻松愉悦。方锋总是很风趣和幽默,逗得她直乐 白靓茹忽然觉得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自从和那位男朋友分手后,她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不知不觉中,白靓茹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南海市地界----只见前方收费站上面的超大的数码屏上,正滚动显示着一行行红色的字: 南海市人民欢迎您欢迎来到国家信息化试点城市 第二节 美丽而富饶的南海市,虽说只是一个县级市,但它作为国家首批信息化试点的重点城市,其名早已是远近皆知。特别是四年前国家主席携同国务院总理前来视察信息化工作后,更由此掀起了一番it投资热,闻名全国 下午两点十分,方锋将车子缓缓地开入了南海市资源大楼,并停在了大楼后面的停车场。 下车时,方锋特别提醒白靓茹,在进入政府办公大楼之前,要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并把脚步速度放慢,声音也要尽量放低,这是政府销售必须注意的相关礼仪和细节。 方锋还交待,特别是当领导讲话时,一定不要插话,而且尽量不要接听任何来电,还要养成边听边记录的习惯…… 这时,只见白靓茹笑着侧了一下头,对他说:“知道啦,还要尽可能地多发名片,见什么神烧什么香,都记住啦你已经讲了n遍啦” “对啦,”白靓茹像想到了什么,“我刚才还想问你,今晚如果要和蔡局长吃饭,用不用喝酒的?你酒量怎么样啊?” 方锋开玩笑似的对她说:“那还用问啊,‘中国特色’嘛----酒量决定销量我的酒量当然可以啦,但今晚我要开车,就你来扛吧” 白靓茹一时显得有点急:“喂,还口口声声地说会照顾美眉哦” 方锋样子挺认真地回答:“对啊,这不,多照顾你了啊要知道,想让你喝好,就要让你喝倒” 说着笑着,两个人来到了位于南海市资源大楼八楼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 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一共有四个人员----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两位科员。 原来按照这样的人员编制,人手比较紧缺,毕竟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的资产量比较大,而且分散。但自从他们上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之后,日常繁琐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工作效率也大幅度地提高了所以科室里的所有人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一直都心存好感。 最近半年多来,随着南海市政府对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工作的日益重视,并提出新的管理要求,大家都产生了紧迫感,觉得必须在原有的管理系统上增加新的功能模块,还需要对原有的功能模块进行一些改进。另外,还必须通过系统自动生成更多的报表和各种图形,以满足领导掌握更详尽资料的需要。 就在今天上午,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的禤科长还特别召集大家开了个专题讨论会,会议上,大家把“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需要增加和改进的功能模块一一罗列出来,并一起做了研讨,最终把这些新需求确定下来,并打算和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谈谈软件升级的事情。 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方锋和白靓茹的到来,自然很受欢迎 宾主双方相互认识之后,很快便进入了主题。 方锋得知他们有主动意向将软件进行升级之后,心中暗暗欢喜 这个好消息正好为他下午与蔡局长交谈的计划添砖加瓦但方锋并没有急着先向禤科长抛出他要谈的那个合作计划,而是先跟禤科长要了这份新需求的电子文档和一份纸质文档,同时承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公司的技术研发部门做出评估和报价。 在和大家谈话中,方锋注意到副科长苏小鸿发言比较积极,他对信息化建设的理解也比较到位。方锋当场就判断他应该属于表现型性格的人,于是在与他谈话中,不断给予他一些肯定和赞赏,这让苏小鸿对他也产生了好感。 苏小鸿的话当然比较有影响力,原来他是中山大学信息工程系毕业的,平日里别说禤科长他们几位会尊重他的意见,就连思维前卫的蔡局长,都会经常叫他到局长室,听听他对信息化建设的一些看法。 会议沟通了近一个小时,到了…半,禤科长就赶到佛山市资源战略局开会去了。而苏小鸿则和其他两位女科员回到自己的座位,各自忙各自的工作。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苏小鸿让他们在科室的沙发上坐一会儿。苏小鸿称蔡局长回办公室时,正好会经过他们科室,让他俩在他们科室坐坐。 在等候的半个小时里,方锋让白靓茹打开笔记本的无线上网卡,将那份新需求的电子文档上传给公司的研发总监卢志宏,请卢总监尽快评估出工作量。 刚才在会议中,方锋就注意到苏小鸿有抽烟习惯,于是他便找了个“忘带打火机”的借口,拿起包“中华”烟,来到苏小鸿的座位。 方锋客气地向苏小鸿借了火,并“顺手”递了根烟给他。 就在苏小鸿的桌子旁边,方锋意外地发现放着一支网球拍 这个发现让方锋内心欣喜若狂,看来苏副科长也是网球爱好者 方锋看着网球拍说:“咦,苏科,你也打网球啊?” “是啊……你也打吗?”爱打网球的人,一听这口气,往往都能猜得出对方也会打网球。 “是啊,我还是网球发烧友呢,如果有一周不摸网球,手就会很痒” 没想到方锋这番话马上激起苏小鸿的共鸣。 “哎呀,太有同感了,我也是,不打不舒服我现在都愁没人能经常和我打网球。我们局就只有我和薛副局长会打,但薛副局长上个月就出国深造去了,要一年后才回来呢” 方锋知道薛副局长是分管国有资产的副局长,因出国学习,蔡局长就直接管着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了。 “可惜你不在南海市,哈哈”苏小鸿笑着说。 方锋也表示出遗憾,本来他心里还盘算着今晚就陪苏小鸿对打一场,但考虑到今晚可能会和蔡局长吃饭,就压着话没提出来。 接着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聊起了网球,聊到了他们都喜欢的网坛天王罗杰.费德勒和网坛的四大满贯赛事。 方锋没想到这苏副科长也挺风趣的,苏小鸿戏称自己属于被“**”的人员----科里就他一个男的,其他三个是女的,但他却没地位,需要到外面抽烟。方锋一听这话更开心,他便和苏小鸿走到走廊外面去抽烟,这样一来,他逮到了与苏小鸿私下交谈的机会…… 第三节 下午两点多时,温文德已经开着他那辆“别摸我”的德国宝马车,飞奔在前往南海市的高速公路上了。 在路上,温文德一边开着车,一边在思考方锋提出的“重点突破、以点带面”营销新计划和思路。 方锋的计划是这样设计的----首先和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签订合作协议,以南海市资源战略局作为成功案例的“点”,影响周边城市,再辐射外地,把“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向全国的“面”推广。 这种联合方式推广出去的软件产品,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可占收益的25%,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则占65%的收益。按照这种合作模式,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实现销售获利,而南海市资源战略局除了可以获取一些经济效益外,又可以将南海市先进而高效的管理经验推向全国,创造出社会效益 温文德心里越想越兴奋,要是这个计划能实现那该多好啊依托政府强有力的宣传推广,不但可以大力地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还可以用最低的营销成本,获取最大的回报和利润,可能还因此解决公司的生存问题,让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朝良性的经营方向发展。 温文德认为这个计划应该可以实现,因为企业要的是利润,政府要的是政绩据他所了解的蔡局长,应该没理由会拒绝吧?这种政企联手的合作双赢模式,也算是解放思想、构建和谐社会的新举措吧 温文德昨晚和几位北大班的同学一起吃饭,其中一位是在北大青鸟软件公司负责培训业务的高级讲师,与那位高级讲师聊天时,温文德突然萌生了一种新的盈利模式,但他还来不及跟方锋商量----那就是拓展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管理培训的增值业务。 有南海市这个国家信息化试点基地,开拓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管理培训业务,应该来说,是更有权威性和说服力的 原来温文德还想把公司办公室的三分之二面积,连带几十台闲置的电脑暂时出租出去,以减少经营成本,但如能与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达成这个合作计划,他就将这部分多余的资源用于培训业务时间和车子一起奔跑着,温文德的思维也不停地“奔跑”着…… 下午…三十五分,温文德已经来到了南海市资源大楼,但他并没有立即下车,他在大楼的停车场里给方锋发了个短信。 …五十八分,温文德、方锋和白靓茹都到了蔡局长的门口,但此时蔡局长还不在办公室,三个人只好先站在门口等候着。 约二十多分钟过后,温文德就发现身材高大的蔡局长正朝他们走了过来 “您好啊,领导很久没见面了”温总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右手,并主动地迎了上去。 “是温总啊,怎么老总亲自出马啦?来时也不和我说一声”蔡局长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宾主双方一番客气之后,温总向蔡局长介绍了方锋。方锋见蔡局长和温总的确很熟悉,觉得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他便直接对蔡局长讲道: “上个月初,蔡局长在南海市资源战略会议上讲到,‘一把手,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两把手抓’,说得真是很精辟啊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南海市在这方面的超前思想真是值得在全国倡导啊” 就这么一个开场白,蔡局长听完后,却有点皱起了眉头 蔡局长此时想的是,南海市这几年在信息化建设方面投资很大,的确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益,但却未能成比例地创造出经济效益。他之前提出的也只是一种创新思路,但如果没有好的措施加以实施的话,那也相当一个空口号空口号不实现的话就等同于空谈,这可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这两天正在苦思这件事情呢。 但蔡局长没有立即作答,领导就是领导,能够压得住、耐得住“心里话”的人。 这时,白靓茹观察到蔡局长的神情好像不大对劲,不禁暗暗有些着急 蔡局长却示意方锋继续讲下去,于是方锋便单刀直入地表明了这次来访的主要目的,直奔主题,把他之前设想好的双赢合作计划向蔡局长详细地描述了起来…… 就在方锋描述计划的时候,蔡局长给苏小鸿挂了个电话,把苏小鸿也叫到了办公室。 讲完这个计划后,苏小鸿已经能够判断出蔡局长的态度了。 这样一个计划,正好吻合蔡局长上周在他们科室会议提到的“先进的管理方法也可以走市场化,向各兄弟省市推广”的新想法 与其说方锋这个合作计划来得早,还不如说来得巧 方锋描述完整盘计划后,拿出刚才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的新需求书,恭恭敬敬将它呈递到蔡局长面前,接着说: “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已经有升级完善原来信息管理系统的具体方案,在这个系统升级完善后,我们就可以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这项计划正式地启动和操作起来” 蔡局长从方锋手里接过新需求书,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但半晌,还是没有作出任何表态,他让苏小鸿先谈谈个人的看法。 苏小鸿听罢方锋的讲述后,心中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但苏小鸿也没有立即抛出他的明确态度,他先对此计划的可行性进行了一番分析,最终才表态了对此计划的认可和支持 到了这时,蔡局长终于点了点头,像是比较满意的样子。 看到蔡局长点头了,白靓茹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接着,蔡局长对温总笑着说:“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主要目的吧,你们这个计划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领导就是领导,总是要等到最后才一锤定音 温文德刚才心里就暗暗赏识方锋在谈话之前所做的一些准备工作,说实在,他压根就不知道蔡局长还有过这番讲话和思路 四百零七. 重点 四百零七.重点 温文德赶紧回应道:“这还不是因为你蔡局长的一番精辟讲话,点拔了我们说到底,这就是你的思想啊” 听了温文德的这一句话,蔡局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温文德说:“你看看你,又开始给我戴高帽了” 蔡局长接着对着苏小鸿说:“我看哪,这个合作计划可行,我跟禤科长打声招呼,就由你负责这项具体工作吧,尽快和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敲定合作的具体事项。” 温文德立即起身表示十分感谢,大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温文德赶紧提出要请蔡局长一起吃晚饭,却见蔡局长看了看手表道:“下午正好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科研所的江所长过来南海市,他们准备在省厅的《广东资源战略理论与实践》杂志上,报道一下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管理的改革情况。温总你也算是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的专家了,要不今晚就一起去吃,大家一起谈谈吧” 温文德连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蔡局长又对苏小鸿说:“你也订个房,招待一下方总和这位靓女,顺便谈谈合作细节,你们要抓紧沟通,尽早落实” 从蔡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这时,方锋不失时机地建议苏小鸿先去打一小时网球,然后再去吃饭。 这个主意当然正中苏小鸿下怀,他连声称好并赶紧给网球场打了个预订电话,再向酒楼订了个包房,接着就和方锋他们来到了离酒楼最近的网球场…… 白靓茹今天心情相当愉悦,她似乎看到公司即将得到快速发展的美好前景,更让她十分开心的是,方锋在打网球的最后十分钟里,还耐心地教她打网球 在观看方锋和苏小鸿打网球时,白靓茹坐在球场上的长凳子上,她看着换上一身白色运动装的方锋,看着他在场上矫健的奔跑,洒脱地挥拍扣球,突然觉得他很“”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短短的三天里,白靓茹所见的方锋,在她面前展示了三种不同角色----成熟稳重的职业经理人、外向好玩的“准专业”歌手,还有方锋自己戏称的非着名网球“玩”子 白靓茹觉得会打网球的白领才更像个高级白领,她正努力朝这方面发展呢。 曾拿下全市it企业网球业余赛亚军的方锋,球技比苏小鸿高很多。他常把回球控制在苏小鸿最顺手的位置,所以,每一个球一开打,双方都能对打得比较持久。 五十分钟不间歇地对打下来之后,苏小鸿不但觉得已经过足了球瘾,还对方锋的球技赞叹不已 方锋一直也希望他的商务助理会打网球,一方面在打球时可以轮流替换,不至于打得很累,另一方面这也有利于商务,就像今天,其实也相当于是一种商务行为。 于是他最后留了十分钟,开始教白靓茹打网球。 或许是女孩子的运动天赋没有男性的好,白靓茹第一次学发球和基本挥拍动作时总是抓不到要点,搞得方锋只好在她身后环抱式的,手把手教她。 方锋今天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当他握住白靓茹白皙又柔软的双手时,心里竟也产生了一种复杂却难以言喻的滋味,而当他环抱在她身后的时候,却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打完球后,三个人便一起到附近的酒楼吃饭。 由于大家刚打完球,就像球友一般,也没那么客里客套,大家谈天说地,什么都聊,从奥运会开幕式聊到了燃油税改革,甚至聊到了三鹿奶粉事件。 最后关于双方的合作细节问题却没怎么谈,只听苏小鸿对方锋说:“这方面经验你肯定比我多,你先来制订就行了,到时候你发给我,我看过ok之后呈送给禤科长和蔡局长批示就是了。” 就这样,吃完饭后苏小鸿去收银台签单,并和他们两位道别了。 白靓茹和方锋两个人坐着酒店的电梯,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时,白靓茹依然兴致盎然,她兴奋地对方锋说,没想到今天的工作这么顺利,而且,居然还学会了打网球 方锋等白靓茹上了车,关了门之后,才放慢语速对白靓茹说: “你先别太兴奋,你跟政府官员打交道比较少,所以对很多面上的事情都会信以为真以后打交道多了,你就会发现许多领导其实都是套话连篇,说和做完全是两回事对于政府公关,你以后还要学会一种本领----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方锋开动了车子,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学会做快刀手,领导口头同意的事情,我们就要尽快与客户形成书面文档或合同书,由双方签字确定才行,否则很容易产生变数,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方锋说着说着,突然发现白靓茹像是倍受打击的样子,于是,他忍不住笑着说: “不过别担心,凭我多年的政府销售经验,我认为今天这位豪爽的东北局长,并不像是在讲套话我们今天的工作的确很有成效。哈,你也不想想你跟着的人是谁?” 听了方锋这番话,白靓茹突然又变得开心起来,她大声说道:“真的?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位蔡局长和苏副科长不是讲套话呢?” 方锋开起了车子,回答道:“这很容易,我们现在马上去酒店----开房” 第五节 “开房?”白靓茹更被吓了一跳,惊讶地反问“为什么?今晚不走了?” “是的,今晚不能走”方锋很肯定地回答 “我们马上要去做一件事情----抢时间,今晚就把合作协议书做出来,明天一早就送过去只要蔡局长把合作协议签了,就说明他不是在讲大话我们还要把软件升级的合同书也做出来,同时提交,让他们一起审批,这就是绝顶销售高手的快刀手法” 方锋还对白靓茹说:“今晚我还要教你一套如何快速编写合作协议的方法。” 听方锋这么一讲,白靓茹更开心了她充满感激地对方锋说:“好啊,好啊,谢谢您,方老师” 方总从“方教练”又变成了“方老师”,这白靓茹的嘴巴还挺甜 方锋开着车子接连跑了三家宾馆,没料到,这几家宾馆的客房居然都已经被订满了 这种情况很少见,方锋和白靓茹两个人都觉得很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正赶上广州市“秋交会”的首日----因为南海市离广州市很近,许多客商都跑到南海市来住了,真是不巧 由于对南海市区的道路不大熟悉,当方锋和白靓茹找到第五家宾馆----南海市西樵宾馆时,已经快到十点了。 南海市西樵宾馆虽然只是准三星级的,但赶上交易会期间,房价可一点都不低,而且只剩下一间标准房了 在确认不可能再腾出一个房间后,方锋当机立断地对着西樵宾馆的前台小姐说道:“那就订一间标准房吧” 听到这话,站在方锋身后白靓茹突然抬起头,心里“怦怦怦”直跳方锋转过头看着她时,她白皙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方锋连忙解释道:“今晚要赶两个文档,你至少要做到两…,接着我还要作修改,修改完后,我到车里靠一下就行了,因为现在时间太紧了” 碰到敬业精神和执行力都这么强的主管,白靓茹当然只能认了。 于是,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就只开了一间房。 到了房间后,方锋让白靓茹查收了研发总监发来的“南海市项目新需求的工作量评估表”的邮件后,便开始教她一套快速编写合作协议书的方法。 所谓的快速编写方法,就是除了借鉴撰写方案的经典教材----《金字塔原理》中的“金字塔式”写作原理,还通过先迅速搭好写作框架,然后再往框架里塞相关内容的一套简便而有效的方法。末了,方锋还特别交代白靓茹去购买《金字塔原理》一书,再认真研习,因为以后都会把文案的工作交给她来做,这样方锋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想或做其他事情。 接着,方锋又打开在笔记本电脑d盘中命名为“合同范本”的文件夹,调出几个相关的合作协议书和软件升级合同书,他让白靓茹从那里参考相关条款的书写,并指导她将一些通用型的条款一一粘贴过来,这样既省时间又不费力 白靓茹开始编写合作协议书的框架时,方锋先去洗了个澡,刚才他打网球时出了太多汗,现在是浑身都很不舒服 洗完澡后,方锋便到房间外抽了根烟,他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老妈,今晚他不回家啦。 抽完烟后,方锋又回到了房间,继续给白靓茹一些指导意见。 温文德在将近十点时,才和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科研所江所长他们几个人吃完饭,之后便直接开车回广州市。一路上,温文德都处于兴奋状态,他对今天的工作进展十分满意 就在他开车的时候,温文德接到一个电话----是方锋从南海市西樵宾馆打来的。 方锋简单扼要地向温文德汇报了他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并就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软件升级的报价问题,跟温总交换了意见。 “这个软件升级方案,按照行规可以报价15至20万,但根据《政府采购法》和南海市自身制订的招标采购制度,凡超过10万元的项目他们都必须进行招标。我们并不担心招标问题,因为升级合同可以争取到采用单一来源的招标方式。只是走招标流程太繁琐,我们现在需要抢时间所以,我建议这一次报价,我们只报万元就行了只要不超过10万,他们就可以直接采购,这样既可以加快进程,同时也可以缓解我们公司的资金压力。”方锋来电的主要目的就是敲定价格问题,让温总做决策。 “你这个提法有道理,我赞同,就按万来报吧” 温总十分同意方锋的报价方案,并对方锋连续“作战”的敬业精神暗暗赞赏 方锋很强的执行力也影响了温总,他决心一回广州,就连夜把刚才向江所长他们描述的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管理项目的情况,整理成书面材料,过两天亲自给江所长送过去。同时,温总开始构思,如何将整个公司的执行力也提升起来。 快十二点了,在白靓茹做完了合作协议书之后,方锋让她先去洗个澡,歇一下。 白靓茹洗完澡之后,接着赶紧做软件升级合同书。 因为有了之前写合作协议的经验,加上方锋提供了不少现成的合同条款,结果不到凌晨一点钟,白靓茹就完成了这两份文档。 “给政府正式的文档资料,措词一定要相当的严谨” 方锋接着说,他还需要对文档再做全面的检查和修改,之后打算上一下网,再到车里去靠一下,他让白靓茹先去睡觉。 没想到的是,白靓茹却于心不忍起来,她对方锋说: “到车上睡,太不舒服了要不,你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你睡那张床,我睡这张。” 方锋看了一眼“80后”的白靓茹,笑着说:“不好吧?你不介意啊?” 白靓茹笑道:“没事的,大家是同事。” 这时候方锋突然想起昨天刚听到的一个笑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说: “同事,哈哈,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白靓茹让方锋讲来听听,方锋突然觉得不大合适,就笑着不讲。这时,被吊起胃口的白靓茹却不让,她抓起了一个枕头,做出砸人状,死缠着要方锋讲 只见方锋忙挥着手说:“好,好,好,这个笑话的题目叫做禽兽不如,你听过没有?” 白靓茹摇了摇头,但却显得更加期待。 只听方锋笑着对她说:“你真out,这都没听过啊笑话是这样的----男女同事出差,为共赚住宿费,只要了一间标准房。女的在两床之间画了条线,对男同事特别声明:不许过线,过线的是禽兽第二天起床,男同事真的没有越线,结果呢,却狠狠地挨了女同事一巴掌” “挨了女同事一巴掌?为什么?”白靓茹有点听糊涂了,又很想快点知道答案 只听方锋哈哈直笑道:“只听女同事凶巴巴地对男同事说,你连禽兽都不如” 方锋的笑话让白靓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连泪水都差点掉了出来。 此时,白靓茹也马上想到了一个笑话,她笑着对方锋说: “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大黑熊将一个蜂窝放到水里,想把蜂窝里的小蜜蜂泡出来,然后吃蜜蜂。谁知道蜂群出来后就追得大黑熊满街乱跑,熊太太见状后大骂,你知道熊太太说什么?” 看到方锋有点迷惑的样子,白靓茹咯咯大笑地接着说: “还敢说我out呢,你也落伍了。只听熊太太大骂道,就你那个熊样,还敢泡‘小蜜’?哈哈……” 第六节 两个玩笑开过后,白靓茹抱起着白色的枕头,躺到了床上。 此时的白靓茹,心里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总觉得跟方锋在一起就会很开心,甚至可以用很温馨、很甜蜜来形容。 躺到床上后,白靓茹对着方锋说:“那我先睡了,你这么晚还上网干啥呀?” “收收邮件,看看qq留言之类。”方锋接着还补充道,“还有log评论之类。” “哦,原来你也有blog啊?”白靓茹一听方锋写博客,一下子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锋看白靓茹这么一反应,自然猜到她也开了博客,便回答说:“你也有啊?在哪里开的?网址是多少?” 白靓茹突然像是说漏了嘴似的,她开博客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后,心情极其低落,才开了个博客,写写心情日记之类的。 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没啥,我那是瞎写,是新浪网的。”白靓茹并不太想讲自己的博客地址,可是她又极想知道方锋的博客地址,她反问,“你呢,网址是多少?” 方锋对着她说:“这样吧,太晚了,你早点睡吧。你先把你的blog地址在这里输入一下,到时候我添加你为博友,你自然就知道了,因为我也是新浪网的” 白靓茹硬着头皮在电脑的ie栏上输入自己的博客地址后,又躺到床上去了。 方锋打开了白靓茹的博客,但却没有马上细看,他把她的网址放入ie的收藏夹里,然后开始查看白靓茹刚做好的两份文档。 将近两点了,方锋终于修改好了两份文档。 但是方锋并没有马上睡觉,他打开自己的博客,开始查看留言和评论。这已经是他每晚睡觉前的一种习惯。 方锋打开博客后,意外地发现在博客评论栏里的前十条最新评论,竟是同一个人留下的。他点击进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评论加上留言共有十三条,都是这一位名为“北漂丽人”的陌生访客留下的。 一般访客都是留下一至两条感言或问候语较多,只见这位“北漂丽人”不但留了一大堆评论,而且每条评论内容都挺漏*点洋溢的,特别是对方锋关于政府销售方法的博文,连连叫好,大有相遇恨晚的感觉。当方锋点开她的博客时,居然发现她还在她自己的最新博文里,特别推荐了方锋的博客 这位“北漂丽人”自己的博文却不多,方锋很快就看完了,但方锋看完后却被她的博文深深地吸引住了 方锋看过不少美女丽人型博客----这位“北漂丽人”从照片上来看,还是显得挺秀丽动人的,但却不像其他美女们,要不就八卦连篇,要不就感伤失意,要不就大“晒”艺术照,或者根本就是不知所云。而这位“北漂丽人”短短的几篇博文,就让方锋“文”前勒马,驻步感慨 原来这位样子看起来还不到25岁的“北漂丽人”,她的博文内容以高尔夫球知识为主。高尔夫球是方锋一直想学的一项运动,不,应该说是他特别想掌握的一项政府公关必备技能之一 随着高尔夫球越来越普及,特别是在广东经济发达地区,打高尔夫球已经不再是贵族们的专利政府官员打高尔夫球也不再意味着就是**行为。方锋原来就特别想学,但苦于之前没买车不方便,才在练习场学打了几次,但就那么几次,方锋就已经隐约感觉到,打高尔夫球一定会比打网球更让他上瘾,难怪现在高尔夫球有等同“绿色鸦片”之称谓 没想到,打高尔夫球居然可以被描述得那么高贵优雅没想到,这位“北漂丽人”美女居然对高尔夫球知识那么熟悉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北漂丽人”,居然能打一手好球----从她自己陈述的场上成绩来看 “真稀饭”方锋忍不住写上博友们惯用的评语。 从“北漂丽人”最近的一篇博文里,方锋了解到她只是一个it公司的普通职员----在北京一家小型软件公司的政府销售部工作,算是真正的it同行了。 但她为啥对打高尔夫球那么熟悉,甚至可以称之为专业呢?她哪来的条件啊?一般学高尔夫球没有两年的下场经验,是很难学好的两年前的北京高尔夫球场消费还是会员制的呢,不像现在,几百元就可以进去豪打一场了。 带着诸多疑问和好奇心,方锋忍不住在“北漂丽人”的各篇博文里写下了留言。 写着,看着,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了,方锋回头看了一下白靓茹,只见白靓茹已经睡得很熟了,于是,方锋接着打开了她的博客。 白靓茹的博客名为“茹梦一场”,她的博客却没有其他人的评论和留言,只有几个少得可怜的“过客”来访过的记录。 方锋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博文,他一看就知道她的博客是属于典型的感伤失意型的,虽然其博文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说得让你有点费解,但“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失恋的人的情感日志。 方锋看了几页后,也没留下什么评论,他点击了网页上的“添加好友”,向白靓茹的博客发出“添加好友”的邀请,接着便去查看了自己qq和的留言。过了不久,他也躺到另一张床上,睡觉去了。 早上七点五十分,白靓茹就被宾馆的morningcall叫醒了。白靓茹醒来时,却没有发现方锋在另外一张床上。 白靓茹起了床,发现写字台桌面上有张方锋留给她的纸条。白靓茹拿起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早,我在宾馆后面的草地散散步,请你在8:15分到宾馆二楼的餐厅等我,我们一起吃早餐。david” 白靓茹洗漱完毕后,还有点时间,于是她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进入自己的博客空间,并顺着方锋访问的“足迹”,打开了方锋的博客…… 第七节 南海市虽然毗邻广州,但生活节奏比广州要慢得多,加上其外来人口并不像广州那么多,因此南海市的城市环境和空气质量比广州好多了。 方锋以前每次来南海市,都有一种舒缓压力的感觉,所以他便一早起来,到户外散散步,呼吸清新的空气,舒展舒展身子。 和白靓茹吃完早餐后,上午九点整,方锋和白靓茹又坐在了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的科室里。 将存储在u盘里的两个文档,拷贝到苏小鸿的电脑之后,方锋就跟禤科长提起了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想来南海市考察调研的意向,禤科长立即表示欢迎,并称她一直也想和各兄弟单位交流交流资源性资产管理的经验。 之后方锋便就和白靓茹离开了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启程回广州。 在回来的路上,方锋对这次南海之行做了初步的总结和分析,并让白靓茹回公司后,把刚才的总结和分析整理成书面报告。方锋特别地强调说,反复对业务进行总结和进一步的分析,也是优秀营销人员必须具备的素质和习惯 一路上,他们的话题都是谈论这次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像刚来时,一路谈天说地。 快到广州时,方锋的手机响起,是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王婷婷打来的。 “hi,美女有啥指教?” 方锋自从认识王婷婷之后,就经常和她在qq上聊天,但通电话的次数就很少。 只听电话那头,王婷婷口气挺认真,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你好,方先生,我们公司贺总经理想让你过来谈一下,请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空呢?” “哦……我这几天都很忙,能让我知道谈什么事情吗?”方锋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想请你担任分管政府软件业务的销售总监,贺总想约你谈谈。”王婷婷也好像猜到这个结果,她立即表明了意图。 方锋微微一笑,他把声音放低:“婷婷,你知道我的情况了,就麻烦你跟贺总说一下,我现在已经在另一家公司上班了,谢谢他的厚爱,我找个时间再登门道谢吧”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王婷婷的口气像是更加严肃了 “我们还没试过这样聘请一位职业经理人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这次你还不答应的话,我想你以后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入我们公司了。可能你也知道,我们公司设有人才专库,也有‘黑名单’的” 方锋当然知道,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黑名单”有两种,一种是针对忠诚度不好的经销商设立的,一种则是针对前来应聘的人员而设的。凡是进了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黑名单”,就等同成为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死敌” 王婷婷的这番话给方锋带来一丝震撼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公司,而且,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也很难在一家公司打一辈子工,如果以后他再想进入这家卓越级公司,就意味着连门都没有,况且这次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给他职位居然是总监级的,工资待遇不知要比托普资源软件公司高出多少倍 方锋突然产生了一种矛盾而复杂的心情,车子也开始慢了下来,但很快,他又开始加大油门,只听他对王婷婷回答道: “我知道了,还是帮我谢谢贺总吧,也谢谢你,王小姐”此时方锋似乎感觉到贺总就在她旁边,也不多做什么解释了。 刚和王婷婷通完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在micrft软件公司工作的好友steven。 steven的来电却让方锋突然兴奋起来 方锋一看电话号码就立刻接听,他不等电话那头出声,就大声地说:“hi,steven,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靓茹有些好奇地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方锋。刚才美女带来的“好消息”并没有让方锋觉得激动,而这位仁兄的来电却让方锋无比兴奋,真有点莫名其妙。 只听方锋继续说:“maggie怎么样?还好吧?” 原来让方锋兴奋起来的还是“美女”。 因为是在车里,白靓茹还能隐约听到对方电话的声音,只听电话那头的那位仁兄回答道:“她在西雅图总部还挺好……我们见个面再谈吧,周五晚上一起去老地方唱k……我约了些朋友,一起聚聚吧?” “行,周五唱k,你订房吧。”只听方锋在电话里头一口就答应了。 方锋不但自己很喜欢唱k,还因为唱k给他带来结识各种朋友的好处,让他总是乐此不疲 方锋通完电话后,就给王婷婷拨了个电话,方锋在电话里头约王婷婷周五晚上也一同去唱k,王婷婷自然很高兴,她爽快地答应了自从上次和方锋唱k后,她就盼着能尽快跟这位“准专业歌手”再去唱k。 看方锋挂了电话,一直听他讲话的白靓茹出声了:“怎么?请美女去唱k呀?” 方锋笑着说:“是啊,唱k当然要带上美女啦,哪有大老爷们一大帮去唱k的呀,你也是美女,一起去吧?” 白靓茹笑着回答:“不了……我可是真想去啊,就是怕打扰你呀” 方锋认真地说:“去吧,没什么打扰的。而且一定要去,做sales的,要让自己活跃起来,广交些朋友朋友多了,你路子就广了,有时候人脉关系比销售技巧还管用” 白靓茹今天话不多,除了一边在听方锋谈工作上的事情,一边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早上浏览了方锋的博客,方锋的博客里写的不是营销心得,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却没有一篇博文提及孩子的妈妈而且相当奇怪的是,虽然儿子是由奶奶天天在家里带,但只要爸爸一回到家,这个两岁多的孩子却什么事情都非要爸爸干不可,这种情况很特别 难道方锋他……离婚了? 第八节 回到公司,方锋立刻挂起了,在和黄郦鹂确认郭加林处长下午在办公室后,方锋便给郭处长挂电话,约好了下午两点半过去拜访他。 约好郭处长之后,方锋又吩咐白靓茹在baidu搜索网站和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网站上,收集有关张海生副区长的一切资料…… 下午两点,方锋带着吴思凯,来到了广州市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 来之前,方锋交待吴思凯带着《输赢》一书,让吴思凯趁他和郭处长单独交谈时,将书送给黄郦鹂,并让他借此机会,单独和黄郦鹂沟通一下,争取建立起关系。 计划如方锋所期望进行着----方锋见了郭处长,郭处长称下午会跟张副区长作汇报,然后再主动跟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联系,争取尽早前往南海市调研,而吴思凯也顺利地和黄郦鹂做了单独沟通,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和效果。 离开了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方锋便给苏小鸿拨了个电话。 上午苏小鸿已经把《合作计划书》和《软件升级合同书》两个文档给蔡局长看过了,苏小鸿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问题不大,下周一局长例会开完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从苏小鸿的口吻和反馈的信息来看,方锋已经判断出禤科长和蔡局长已经同意了这两份文档所提及的事项了。现在只需要在下周一的局长会议上,走一下流程,让大家作个表决就可以啦。 之前方锋和苏小鸿在交谈中,已经了解到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在每周一上午都会有个局长例会,相信下周一蔡局长会把这个合作计划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和表决。 通常第一把手提出的具体计划,是不可能通不过的 方锋立即表示了谢意,他对苏小鸿说,他明天会安排一位销售人员把加盖好公章的这两份合同书的正式件送过来,还特别说,这位销售人员的网球水平也很不错,看看苏小鸿明天下班后是否有兴趣跟他打一场? 苏小鸿此时对打网球正手痒着呢,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从开发区回到公司,方锋立即召集大家开了个营销会议。 会议上,方锋了解了大家这两天的工作情况后,开始介绍了南海之行的情况。 方锋对大家说,如果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在下周一的局长会议上,通过了公司提交的合作协议书,公司将启动“以点带面”的营销计划,要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他还安排何小河跟进苏小鸿副科长,吩咐他一定要和苏小鸿建立起密切的关系,以便在第一时间掌握前来南海市调研或考察的客户的详细信息。 散会后,周四这天的下班时间,方锋只邀何小河一个人去网球场打球,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把苏小鸿打球的弱点告诉他。 他还特别交代何小河,明天周五去南海市之前,买三筒原装的wimbledon牌子的网球,等和苏小鸿打完球后,顺便把球“留”给苏小鸿。 三筒名牌网球的价格加起来还不到100元,苏小鸿没理由会拒绝,送给客户自己喜欢的小小见面礼,对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总是会有帮助。 时间很快就到一周之末。 周五这天早上,方锋没有直接到公司,他让白靓茹在她住的地方等他,他开着车过来接她,然后一起去机场。 昨天下午白靓茹接了个电话,是北京市一家软件公司的关小姐打来的,关小姐称她准备坐今天上午的航班,专程过来和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洽谈代理软件的事项。 到了机场的停车场,方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白靓茹:“你说他们公司具有财政背景,是什么背景?” 白靓茹回答说:“关小姐说,他们公司原来隶属于北京市财政局信息中心,一年前才改制脱钩,公司因此拥有许多财政系统的客户资源。去年曾和咱们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洽谈过代理事宜,但由于我们的首付款政策,加上原来市场启动太慢等原因,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和我们签下代理合同。” “北京财通软件公司?” “是她?”方锋突然很惊讶地叫了起来。 白靓茹惊讶地看着方锋:“你知道这家公司?你……认识她?” 但方锋并没有立刻作出回答,他仍张大着嘴,好像一下子愣住了 第九章 白靓茹看着还在想些什么的方锋,催着他说:“快下车吧,关小姐快到了,我还要去机场租个牌子,写她名字,好去接她。” 方锋说:“是不是叫关诗媛呢?” 白靓茹盯着方锋,这回轮到她吃惊了白靓茹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只听方锋说:“那不用举牌了,走吧……哎,这it行业圈子果然真小” 很快,在机场国内到达厅门口,白靓茹见到这样一幕----一个长发飘逸气质非凡的女士,手拖着行李,惊讶地站在了方锋的面前,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方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愣在了那里 四百零八. 建设 四百零八.建设 白靓茹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当她想跟这位女士打招呼时,方锋却先回过头来对她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北京财通软件公司的营销总监,关总” 白靓茹立刻伸手道:“欢迎,欢迎,我就是白靓茹……” 三个人上了车,白靓茹主动坐到了车后面。 在路上,白靓茹并没有听他们像老朋友般的叙旧,却像是一对分手多年又突然重逢的情人在交谈,交谈的话不多,但有几句却让白靓茹一路在回味。 只听关诗媛说:“听ggie不回来了?” 方锋缓缓地说:“也许吧……你呢?过得还好吧?” 关诗媛说:“……离了。” ………… 下午两点,关诗媛就坐在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大会议室里。 在关诗媛合上了她那小巧玲珑的华硕“上网本”时,白靓茹将她和方锋两个人洽谈好的代理协议书,打印了八份,拿了进来。 白靓茹进来后,听到方锋在讲:“你们是第一家和我们签订代理协议的公司,希望也是第一家成功合作的公司,北京地区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关诗媛拿起了签字笔,挺认真地回答道:“应该问题不大,北京市海淀区财政局的上上下下,我们都很熟前天他们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一挂牌,他们的处长就主动找了我,希望我们能帮助他们做信息化的整体规划。” 双方签完合同书后,关诗媛把签字笔塞进笔帽,只听她话中有话地说:“原来你临走前,送我这支‘万宝龙’,是为了今天签这个合同用的” 关诗媛回头让白靓茹帮忙订下午六点半返回北京的飞机票,方锋想留她住两天,关诗媛却说:“我还真想住两天,好几年没来了,但我爸妈明天从美国回来,我得到机场接他们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在北京见面了” 关诗媛样子挺认真地看着方锋,继续往下说: “你说是吧?你可是答应了,一旦北京海淀区的单子拿下来,你们就会马上在北京设立办事处” 方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当然,只要北京有一个区拿下来,我们就会提供本地化的技术服务,还要争取以点带面,把其他区都一一拿下来。再则,我们很快就得上去公关国家资源战略部,最终还得把营销中心搬上北京。” 说完,方锋话题一转,关心地问道:“伯父还长驻洛杉矶领事馆吗?该有四五年了吧?身体还好吧?” 关诗媛点了点头,回答道:“不了,他今年刚调到了西雅图。现在身体还行,就是我妈身体弱点,也住不惯那边,但没办法,组织安排嘛,要服从组织。” “你爸妈也是你的组织……”方锋说完这句话,突然感到有些后悔,竟硬邦邦地停了下来。 关诗媛突然表情也很异样,没有接着说下去。 白靓茹感到气氛不大对,她扔下一句“我去订机票”,就溜出了会议室。 白靓茹一走开,关诗媛就笑着把话题扯开了,她开玩笑地对方锋说:“你身边的这位美女助理很不错啊” 方锋接过话题说:“小姑娘是挺勤快的” 关诗媛还是话中有话地说:“还不只勤快哦,我看她也够细心的,特别还对你很细……心” 方锋笑着回答说:“别瞎扯啦,你才见到人家几个小时呀?” 关诗媛笑着说:“凭直觉,女人的直觉中午吃饭时,我从她的眼神就判断出来了。” 方锋并不跟她争辩这个问题,他对关诗媛说:“得,打住,把你这份‘直觉’用到政府公关上吧。现在还是到我的office吧,该咱俩聊聊了!” 下午五点十分,方锋和白靓茹一起送关诗媛到机场。 到了机场,关诗媛没让他们下车,她对着车窗里的方锋扔下一句“来北京,我等你”的话,并和白靓茹挥挥手,便径自走入了国内候机室了。 送完关诗媛后,方锋直接把车开到了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楼下,此时王婷婷也正好下了班,于是,车子就直接向“加州红”ktv驶去。 第十节 到了“加州红”ktv歌厅,方锋的好友steven已经在包房里等他们了。 双方各自介绍了朋友后,方锋便拿出一包“芙蓉王”的香烟,和steven坐在一起,并给steven递了根烟。 白靓茹来之前就听方锋介绍,steven也是位绝顶销售高手,看着两位销售精英----一位在知名外企,一位却在民营企业,坐在了一起,白靓茹忍不住凑过来问:“hi,两位精英人物能不能接受个专访呀?在外企和民企做销售有啥不同啊?” steven看着灯光下美丽又可亲的白靓茹,他笑呵呵地指着方锋说:“david才算是精英人物啊” 方锋连忙说:“哪里,哪里,能在世界500强的跨国集团立得住脚,那才叫精英中的精英呢” 却见steven摇了摇头,感慨地说:“哎,各位有所不知啊其实在卓越级的外企,只要你按照公司成熟的轨道去走,可以这么说,个人的业绩主要还不是看能力,更多看运气在外企,你的执行往往是‘不折不扣’的,而在民企,你的执行却更多可以是创造性的能在外企创出好成绩,并不代表其能力强,但在民企,只有能力强的人才能做出好成绩” 方锋听完后,联想起他之前待过的港资公司,似乎也有些感触:“有点道理,这或许跟企业文化有直接的关系。外企都有一套体系完整而成熟的企业文化,他们更偏重于采用制度管人,而中国民企的企业文化,是老板文化,是相对个性的文化。” steven接过话说:“的确如此,外企的文化很难让你有所创新,就像一位武林高手,到了外企,你只能按照人家设计好的套路打,只有在民企,你才能最大程度地展现你的武功秘诀,体现出你个人最大的价值。” steven一边讲话,一边掏出火机,他先帮方锋点着了烟。 白靓茹看他们两个人开始抽起烟来,也不想多打扰他们,她打了个笑脸后,就坐到方锋的旁边去了。 白靓茹并没有急于点歌,不知怎么搞的,她心里总是忍不住想去听他们两个人在谈什么,虽然她并不是个喜欢探听他人**的人。 只听steven很快对着方锋说:“我在西雅图和maggie见面了,她过得还行吧,就是比较想念孩子。” 方锋问道:“那她现在是什么职位,升了吗?” steven连连地点头说:“升了,真不错她现在的职位,在国内相当一个华南地区的了我还希望她能回国,可以关照我一下呢,但她现在还必须住多一年以上,才能拿到永久性绿卡” steven拍拍方锋的肩膀,压低声音地说:“你们怎么搞的,都一年了,还堵着气啊?其实她心里应该挺想你的” 只见方锋猛抽了一口烟,回应道:“没事,她过得好就行了她现在也总算如愿了,人各有志嘛” steven摇了摇头,叹了叹气,他又拍了一下方锋的肩膀,徐徐地说: “话我也帮你带到了,我已经跟她说,下次她回国时,你可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白靓茹这下似乎明白什么了----maggie是方锋的妻子,和steven都是micrft公司的同事,一年前可能是为了个人的事业,被调到了美国西雅图的micrft总部发展。而当时方锋应该是极力反对,毕竟小孩才一周岁。maggie到了美国之后,还有想获得美国永久居留权的打算,所以按照美国的规定,必须在美国住够两年以上年限后才能够回来。 方锋的情况确实如此,他认识maggie的时候,就知道maggie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性,而他当初偏偏又被她这一点吸引住 maggie也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销售精英,两个人正所谓英雄识英雄,英雄配英雄。 但英雄配英雄,在婚姻中,似乎却不是很好的搭配,婚姻中的两个人,如果双方都太强,总会比一强一弱的一方,更容易产生矛盾和冲突。 所以,一年前才开了博客的方锋,就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妻子。 聪明敏感的白靓茹还猜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今天见到的关总监,就是方锋的初恋情人。 关诗媛的确是方锋的初恋情人,是个地道的北京人。她父亲是个外交官,也许从小受父亲的熏陶感染,关诗媛也擅长于与各种政府官员打交道。多年前,关诗媛碰到在北京做销售工作的方锋后,在方锋的影响和引导下,她把她的这个优点发挥到政府销售和公关上,最终也成了一名出色的销售高手在这件事情上,关诗媛一直都十分感激方锋,可惜的是,因为父母不同意她远嫁南方的缘故,有情人终未能成眷属。 白靓茹又想起关诗媛下午从方锋的办公室出来时,眼睛似乎有些润红,还有在机场分手时,她跟方锋说的那句“含义”很深的话,心里不免产生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此时的白靓茹,她并没有意识到,对一个人了解太深,就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对方,而喜欢上对方,又不知不觉地越想了解对方,并会滋生各种各样的猜测。 此时的白靓茹,已经暗恋上了这位成熟而仍有很多谜团待解的顶头上司。 白靓茹看了一眼方锋,而此时,方锋的注意力却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刚推门进来,却不像是steven朋友的另一个男人。 刚进来的人并没有和steven打招呼,而是先向steven的另一位朋友打招呼,他应该是steven另一位朋友的朋友。 方锋觉得他很面熟,他努力地想,却想不起他是谁。 正当方锋回想着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时,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王婷婷,意外般地对着这个人喊道:“喂,你怎么来了?怎么这么巧?” 王婷婷这么一喊,方锋突然想起来了----他在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门口见过这个人,还跟他借过火,他,不就是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原来的营销总监尉迟伟吗? 只见尉迟伟拿出名片一张张分派给大家,当派到方锋面前时,方锋礼貌地站了起来,他回递了一张印有“营销总监” 头衔的名片给尉迟伟,正想提醒尉迟伟双方曾见过面时,尉迟伟看着方锋的名片,却突然先出声了:“哦,你是方锋,今天我在‘it经理人’的论坛上,看到有人推荐了你的blog,之后我上了你的blog,发现你的‘david营销心得’写得真是不错,我还特别加上评论呢” 方锋没想到跟尉迟伟还这么有缘分,虽然尉迟伟并未记起方锋跟他借过火。 尉迟伟派完名片并做完自我介绍后,他拿着杯啤酒,坐到了白靓茹和方锋的中间,开始跟方锋聊起销售技巧来。 方锋后来似乎又想到什么,在唱k快结束时,他约尉迟伟下周二或周三晚上一起吃个饭,尉迟伟爽快地答应了。 白靓茹今天晚上总是会去留意方锋的一举一动,她的心好像开始被他牵住。由于她的“细心”,她发现今晚方锋一旦在有空闲的时候,总会拿出手机发短信。 “跟谁在谈心哪?这么好聊啊?”白靓茹忍不住问了方锋一声 但话一出口,白靓茹就有些后悔,真多事,这不是爱管闲事吗?对顶头上司问及这个纯属私人的问题。 没想到,方锋却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无聊”,相反,却见方锋认真地跟她长谈了起来。 “哦,这是我这几年来培养的一个习惯----每到周五,在下班后,我就会给各种各样的朋友发送一条笑话,然后在笑话后面加上一句‘方锋祝您周末愉快’我们建立关系不是最难,难是难在如何维系关系,要知道我们的人脉很广,但不可能对每个人都保持频繁的电话、拜访、约会或者饭局,因为维系关系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的,那么,就得想出一个既低成本又能保持联系的方法,那就是发短信。我们大家都有在节假日发短信的习惯,但这个习惯现在已经慢慢变成应付式的了。特别是对于客户,你在没人发短信的情况下,给他发短信,他一定会很快地记住你。如果等到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才开始与对方联络,那效果当然没有平日里时不时给他发个短信好这个方法就是提高了人脉竞争力的密度和深度。” 方锋长长的一段话,让白靓茹又肃然起敬了。 ………… 又是一个星期一,方锋来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第三周,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终于传来了喜讯----在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局长会议上,局长们通过了与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合作计划,并一致同意将原来的“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直接交给托普资源公司作二次开发 《孙子兵法》有曰:“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要时时保持全局观,不要将目光永远停留在各个点上,要擅于将成功的营销手段复制到相同类型的业务上,以点传点,以点带面。 第四篇以点带面 第一节 当南海市资源战略局通过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合作计划时,苏小鸿便在第一时间给方锋发了短信。于公于私,他都想尽快地通知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于是,当天下午,方锋就和温文德、白靓茹、何小河以及研发总监卢志宏,一行五人来到了南海市资源战略局,与南海市资源战略局正式签了约 方锋一向坚持对政府销售必须采取速战速决的手法,因为政府销售是比较容易产生变数的一种销售类型。 “一旦时机成熟,就要快刀斩乱麻”这是方锋今天在路上对大家反复强调的一句话。 晚上,宾主们一起吃饭喝酒庆祝 方锋知道今晚非喝酒不可,他自己没有开车过来,他们几个人都坐了温文德的车,五个人也正好一车。 本来这次来南海市签约属于纯商务行为,方锋却非要把研发总监卢志宏拉过来不可,温文德心想,方锋一定有他的其他目的。 蔡局长果然海量,不愧是东北大“旱”,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科员往往比不上科长能喝,科长很能喝了,最终才成为了局长,这是方锋总结出来的“理论”。 方锋也不示弱,与政府官员打交道这么多年,他的酒量已经锻炼出来了加上今晚不用他开车,心情又好,就放开来喝了心情好,酒量就无量温文德则打上要当司机的“幌子”,让方锋和白靓茹一直挡着酒。 方锋安排何小河多和苏小鸿碰碰杯,把关系再拉近。禤科长倒是没怎么喝,毕竟是女同志嘛,大家都允许她以雪碧代酒了。卢志宏总监和信息科主管技术的工程师原来就一直打交道,但直到今晚,两个人才知道都是山东老乡,也聊得甚欢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和资源战略局的领导们一一告别。温文德开着车子,和方锋他们几个人离开了南海市。 路上,温文德心情显得非常舒畅,他对卢总监说,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按照合同书的约定,在三个月内把系统升级功能开发完毕,以便配合方锋下一步的商务活动和计划,尽快启动新产品的新闻发布会。 就在温总下达“最高指示”时,处于半休息状态的方锋突然清醒了起来 “三个月?那怎么行两月内完成吧”方锋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时候,坐在车后的卢志宏惊讶地看着方锋,大声回应道:“你没喝多吧?合同书上明明写着三个月内完成呀,而且根据我们自己评估的结果,也要将近三个月才行啊。” 方锋突然像完全醒了酒似的,他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对大家说: “现在时间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意味着生存,而不是发展我们大家都在这只船上,首先要确保它不沉下去,才有可能继续前进。我建议,接下来研发中心要抽派出最好的人力资源,在郊区度假村租个幽静的小别墅,展开封闭式开发,加班加点,连续作战,要用两个月以内的时间,把升级的系统拿出来” 温总这时明白为什么方锋非把卢志宏拉过来不可,他是为了更多地争取得到研发总监的理解和支持,争取得到公司最大的资源来完成这项无比重要的计划 于是,温总当即表态支持该做法 温总先做了一些简单的分析,然后对卢志宏说:“你们研发中心就要辛苦点了,卢总监明天回去做个计划,并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我们的确是到了必须进行高效率、封闭式开发的阶段了” 车子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只听温总继续说: “到时候公司除了补助加班的工资外,还会多补给大家一些休假时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现在可就要靠你们了” 温总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卢志宏自然也不会推诿,他当即作了表态,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执行任务 白靓茹虽然今晚也帮温总挡了不少酒,但一直有方锋“护”着,也没喝太多,这一点,她对方锋心存感激。只是她一直担心方锋喝多了,所以一直留意着方锋的状态,听了方锋这一席话之后,她就放心了。 白靓茹忽然感受到车里原来一帮酒足饭饱、懒洋洋般的人,突然个个变得热血沸腾,斗志昂然她知道这当然是受方锋影响,同样的,她也倍受影响 到了广州后,温总先把白靓茹送回家,再送何小河和卢志宏,最后才送方锋回家。 在温总的车上,方锋突然感觉到温文德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有些奇怪,刚刚与南海市确定了合作关系,并拿下了南海市软件的升级合同,此时的温总应该是心情大好才对啊 察言观色的方锋,此时觉得温总应该是有些什么重大的事情,闷在心里却说不出口。于是还没到家门口,方锋便提议,一起到他家附近的茶艺馆喝喝工夫茶。 方锋的提议,正合温总之意 到了茶艺馆,温总才缓缓道出了心中的焦虑 原来就在今天,公司财务给他打了电话,公司还有相当一大部分款项的发票尚未开出,客户现在要求补开。一旦发票开出去之后,就得马上交纳17%的税款。虽然作为软件企业有近一大半的税款可以退回,但必须等到年底才可以办理退税款项虽说今天签订了南海软件的升级合同,但合同金额才95万,况且客户也只能先预付30%的开发费,以公司每个月约25万的经营费用来看----接下来研发中心还会增加不少投入原本公司的现金就不足以支撑三个月,这样一来,等不到升级软件开发出来,公司现金链就会断裂,公司就会提前倒闭了 讲完心中的忧虑之后,温总的心情变得沉痛起来,原来家里仅有的积蓄已经全部投入了托普资源公司,之前他也尝试从其他亲朋好友那里借点资金周转,可是谁都借不出,指望风险投资公司呢,又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现在的托普资源公司怎么等得起? 也就是说,托普资源公司很快就会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因资金链断裂而倒闭了 听完温总的一番顾虑之后,方锋的心情也开始沉重了起来 这个情况,确实使他始料未及。作为职业经理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追回欠款和签订新合同,但要在这短短的几周内,解决这个危及公司生存的问题,对他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办事效率相对低下的政府部门啊 方锋心里在想,说实在,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已经做到破釜沉舟的地步了----他将原来可以将他职业生涯推向顶峰的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都放弃了如果这时候托普资源公司倒闭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对他个人职业生涯很大的打击……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喝着茶,一边各自在思量着。 突然,温总像是萌生了个什么新主意似的,他对方锋说:“我们已经分析过,只要能够在这两三个月内渡过难关,公司就有大发展的机会,我有个想法,想跟你个人探讨一下” 方锋忽然感到有些愕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他没有出声,他等着温总继续讲下去 “我很认可你,我认为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作选择----你个人投资80万进来,加盟托普资源公司,托普资源公司给你25%的股份” 温总短短一席话,让方锋心里像掀起千层浪不,应该说是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海啸 方锋盯着温总,但他仍没有作声,很快,他又把目光凝视在茶座上。 温总并没有马上接着说什么,但他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方锋此时心中的激荡。 又一阵沉静之后,温总才开始接着说:“没事,这只是我一个想法,你……” 温总的“你”字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见到方锋摆了一下手,接着,只听方锋说出了一句他认为几乎不可能的话 此时,只见方锋像是做了个惊天地、泣鬼神似的重大决定,他一个字一个字十分有力地回答:“好,我就投80万” …………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在送走温总之后,方锋立即给在广东发展银行信贷部的叔叔打了个电话。 方锋在电话里头对叔叔说:“……我一会就把家里的房产证和车辆登记证送过来给您,您明天帮我做抵押贷款,加上我现有的存款,凑够80万元,打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账户上” 打完电话之后,方锋心里想到了maggie,他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在国内,一样会有好的发展机会 第二节 第二天,周二的早上,还不到九点,方锋像往常一样,一早就来到了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半个小时后,方锋召集大家,开了个营销会议。 今天的营销会议上,方锋把南海市的利好消息跟大家分享,并借机对大家作一番鼓励,继续给大家打气 接着,方锋对接下来的销售工作做了新的部署。 “首先继续追讨应收款,并利用南海市作为宣传基地,重点公关像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这类的客户,解决最紧迫的现金流问题。接着,在启动南海市新闻发布会之后,通过以点带面,将销售目标锁定在前来考察且意向较强的同类客户上。第三,马上集中力量,开始公关广东省资源战略厅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务必拿下‘广东省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i期’项目……” 接下来,方锋开始了解两个情况:一是追讨应收款的工作进展情况,二是他昨天安排吴思凯拜访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的具体情况。 对追讨应收款的工作进展,从吴思凯和何小河两个人反映的情况来看,方锋觉得还算比较满意。 因为许多应收款都是处于产品的终验环节,客户只是更为苛刻和谨慎一些,而这些客户,都不像初次打交道那么费劲和棘手,只要努力取得客户的信任,再加上研发中心在技术服务上给予足够支持就行了。 方锋分别对吴思凯和何小河所负责追款的客户进行了一番分析,并采用漏斗分析法,重点研究了最容易突破的一家客户。这一家客户是何小河负责的,在研究完这家客户之后,方锋特别提醒何小河,让他把个人的工作重点,先放到这家客户身上 接着,方锋对大家说,取得客户的信任是政府销售环节的重要一役。下午两点开始,他将给大家作“如何有效地赢取客户的最大信任”的培训。 当吴思凯开始谈及拜访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的具体情况时,方锋先把他请到白板前,要求吴思凯一边讲,一边把与这个项目相关的人员,按照组织结构的形式罗列出来。 于是,吴思凯就先在白板上画出了一个典型的金字塔形关系图。 从金字塔形关系图上看出,位于塔尖的是资源战略厅副厅长欧阳关山,位于塔中的是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处长周梅和“金资工程”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方俊生,而位于塔底的,分别有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科长孙红巾、“金资工程”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科长邓健东和其他相关副科长、科员。 画好金字塔形关系图后,吴思凯对着白板上的图形介绍说,他今天首先拜访了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孙红巾科长,从孙科长那里得知,孙科长就是“广东省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i期”项目的经办人,她直接对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处长周梅负责。由于国有资源性资产的信息化管理刚刚纳入了广东省“金资工程”的建设中,所以厅里的“金资工程”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金资办”,也插手了该项目,听说这个项目可能最终要移交给“金资办”来主导,情况有些特殊。 金资办这边由邓健东科长负责该项目,也是属于该项目的经办人之一,他直接向金资办主任方俊生负责。说到这,吴思凯还特别地提醒说,方俊生跟方锋是老乡 后来,在孙红巾科长的引见下,吴思凯拜访了邓健东科长。 从邓科长那里获知,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的第一把手在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刚挂牌没多久,就批示同意了该项目的立项,也明确了由金资办负责该项目的招标工作。但金资办只有在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正式提交“需求确认书”之后,他们才会启动招标程序,也就是说,双方都有所制约对方。 吴思凯之前还了解到,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和金资办都由欧阳关山副厅长分管,由于厅长已经作过批示,所以他把欧阳关山副厅长放到“塔尖”上面来,把他列为该项目的最终决策者。 听完吴思凯介绍了相关人员的情况和关系后,方锋仔细地了解了每个人的性别、年龄、籍贯和个人特征等等相关情况,之后安排吴思凯重点跟进孙红巾科长,何小河重点跟进邓健东科长,白靓茹则负责收集周梅处长的相关资料。方锋要求吴思凯尽快做通孙科长的关系,然后通过孙科长引见去拜访新上任的周梅处长。 至于方俊生主任,方锋对大家说:“我原来在港资公司也接过一些金资工程的小项目,跟方俊生主任因此打过多次交道,跟他算是比较熟悉,方主任这边就暂时由我来跟进吧。” 方锋还特别提醒吴思凯和何小河,还要争取机会与孙科长和邓科长一起共事的同事建立起关系,他们不但会是使用者或影响者,还是项目相关信息的提供者。 最后方锋说:“欧阳关山副厅长是否是最终拍板人,现在的定义太早,还需要了解更多信息但你们记住,任何一个政府的大项目,如果你连决策者都没搞定,不能获得他的支持的话,那这个项目最好就别去投了。欧阳副厅长和他以上的关系也由我负责来做,你们就不要担心,更不要插手啦。” 方锋知道他现在把所有对决策者的公关都包揽一身,这对团队成员的个人成长不是很有利,而且作为一位经理人,他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管理上,但面对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现状,他只好先做“射门人”了。 下午两点整,方锋拿着ibm笔记本,并端着一杯泡好的普洱茶,来到了公司的小会议室。 营销团队的成员们早已全部就绪,在会议室里等候着,他们无比期待着方总监对他们进行第二堂销售培训。 像之前的培训一样,方锋先提问题,尽量引导和启发大家的思考,也起到互动的作用,提高培训实效性。 方锋对大家说:“今天培训的主题大家都知道了,客户认识了我们,也认可了我们,但极可能也认可了我们的竞争对手,怎样才能让客户最终放心甚至偏心地把项目交给我们呢?答案自然是和客户交朋友,获得客户的信任。但你们别忘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也极可能这么做你们换位思维,同为朋友,你该把项目给谁呢?” 这回吴思凯和何小河几乎同时扬起手来,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给最好的那一位朋友” 方锋点了点头肯定道:“对,给最要好的那一位,也就是给最大信任的那一位很多销售高手都会与客户保持良好的关系,甚至不间断地给予小恩小惠,但到最后‘政府采购’关键阶段,结果发现许多所谓的关系都是表面上的关系真正能打动客户,让客户掏心挖肺地帮助你的人却不多。” 方锋的话音刚落,就听吴思凯兴奋地问道:“难道绝顶销售高手也有绝招?我们以前总是碰到这些情况许多sales直到预中标公示出来的那一天,才‘死得’明明白白!” 此时的吴思凯急着想知道究竟有没有这样的高招,因为他和原来公司的同事一直困惑于这个问题,他也曾经被一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小科员给害惨了 只见方锋微微一笑,好像这个问题已经在他意料之中。 “没有绝顶招术,就成不了绝顶销售高手成功不是偶然,成功一定有方法今天要给大家讲的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绝招” 接着方锋打开ppt中“信任过程”的下一页,只见下一页赫然显示着:“政府销售绝招之‘燃眉之急’----发现客户的‘燃眉之急’,并解决客户的‘燃眉之急’” 方锋接着又开始提问:“什么才是客户的‘燃眉之急’?也就是平常你们常听到的解决客户的‘痛点’,以广州市开发区的郭处长为例,吴思凯先。” 吴思凯参加过类似的培训,他想了一下说:“我认为是郭处长急于考察像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这样的单位,是他的‘燃眉之急’,通过考察或许可以解决他们目前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也就是解决他们的痛点之痛” 方锋并没有做出正确与否的回应,他对何小河提问:“小河就以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科苏副科长为例,讲讲什么是他的‘燃眉之急’?” 何小河想了一下,说:“我想系统升级的事情一定是他的‘燃眉之急’因为他反复跟我讲过,他希望我们抓紧进度把系统的新功能开发出来。” 方锋依然没做出任何评论,他看着白靓茹说:“靓茹你说说你自己吧,你有什么‘燃眉之急’?” 白靓茹想都不用想,回答道:“我还真有‘燃眉之急’,我这两天正急着到处找人跟我合租房子呢因为原来和我合租的女孩子要搬出去跟她男朋友住了……” 白靓茹的话音未落,吴思凯和何小河都“哈哈”笑了起来。只听吴思凯接着说:“你急啥?干脆啊,你叫我去得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小河马上争着说:“你别急,把房子退了,搬到我那里去住就行了哈哈” 四百零九. 发展 四百零九.发展 方锋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知道大家都是在开玩笑,但他接着说: “你们两个没一个正经言归正传吧,白靓茹已经很好地把我刚才的问题解答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白靓茹的回答怎样就解答了方锋的提问。大家困惑地看着方总监。 方锋看着连白靓茹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神情,认真地说: “什么才是客户真正的‘燃眉之急’,不是他没理顺单位的工作,也不是他没提高工作的效率,而是可能他家里一直漏电却查不出原因,或者是他的小孩还没找到一个好学校” 这么一个简单明了的比喻,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 紧接着,方锋给大家做了许多关于人性弱点方面的培训。 最后他对大家说:“真正的‘燃眉之急’,就像白靓茹不是因为客户资料还没收集齐,也不是因为有些客户老联系不上,毕竟这只是工作。对她来说,生活比工作重要,她个人生活上的事情才是她最为着急的” 尉迟伟到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已经一个月了,他觉得很庆幸,能在it业界最大最好的软件企业发展,是他期望已久的事情 尉迟伟的个人强项是渠道销售与管理,这次他在一家“猎头”人才招聘公司的推荐下,如愿以偿地进入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并在分公司担任了华南渠道管理部经理。 尉迟伟自离开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反思他在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兵败如山倒的原因。 跳出了当局圈,回头再进行反思时,尉迟伟觉得他当时败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主要原因,除了有市场未发育的客观因素,还有就是他制订的销售策略出现“目标客户错位”的严重错误。加上在资金有限、赢利前景还不明朗的情况下,采取了大撒网式的迅速扩张策略,导致只专注该行业的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最终出现了“现金流”危机,几乎回天无术 现在看来,一个新型管理软件产品的推出,应该快速地在更多同类型的终端用户进行推广应用,也就是说,他应该以直销的路线为主,把销售的重点先放到国有资产管理部门这样的客户身上,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代理商身上。 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反思而继续犯错 这次严重失败的惨痛经历,让尉迟伟心里一直难以释怀,他总觉得自己考虑欠缺而耿耿于怀。 到了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不久,他便在公司的经营会议上提出开辟国有资源性资产市场的建议,但由于公司的研发中心设在北京,加上他是新人,他的建议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就在刚才,分公司的贺刚总经理找他单独谈了话。 原来贺总也关注这个市场很久了,但苦于分公司没有研发团队,加上这个特殊的市场发育比较慢,贺总只能一直观望。就在不久前,那位他很欣赏的职业经理人----方锋,竟然放弃许多it职业经理人都梦寐以求的职位,而选择了只专注该市场却仍不起眼的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这让他感到大出意料的同时,不得不重新倾注精力来分析该市场。 贺总想起来一个月前从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过来的原营销总监尉迟伟,于是便找他过来办公室想听听他对该市场的看法。 尉迟伟跟贺总分析了这个市场,没料到贺总给予了肯定意见。最后贺总还对他说,现在华南区政府软件业务部的经理还缺着位,就先由尉迟伟来兼任,主攻该项目 尉迟伟知道贺总这次下决心进军该市场还有两大原因。 一是在和贺总的交谈中,尉迟伟才获知上周在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董事会议上,董事成员们投票通过了公司ceo提议将贺刚调回北京,担任集团常务副总经理的决议。也就是说,让总部研发中心研发适合该市场的产品不再会有什么决策上的问题。二是贺总刚刚从欧阳关山副厅长那里获知,广东省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建设项目的总体规模相当大,如果包含软件服务和系统集成的话,总投资将达五千万,只是这个项目要分三期来建设。 这么一个大单,作为国内最大最强的软件厂商,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怎么可能拱手相让给其他软件公司 尉迟伟这时候想起了方锋,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找他谈谈。于是他找出了方锋的名片,并拨打了方锋的手机。 “你好啊,是伟哥吧?”电话一接通他就听到了方锋高昂的声音。 尉迟伟没想到方锋已经把他的号码输入手机中,心里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加上方锋对他亲切的称呼,一下子就跟他拉近了距离。 不久前,尉迟伟在一个“it经理人”的论坛上,他看到众多it同行们都积极地在推荐一个叫“david营销心得”的博客,没想到这个博客的博主就是方锋。更没想到的是,方锋在博客里面提到的一些销售方法对他启发很大,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尉迟伟的个人强项是分销,直销却是他的弱项,特别是对政府的直销更是他的短板正所谓“人无完人”,一个人在某方面很优秀,在相对的那一面,却往往很微弱。 上周五下午在看罢方锋关于直销方面的博文之后,尉迟伟忍不住在方锋的博客上留下“真是绝顶销售高手”的评论 “是啊,你上周约我一起聊聊,不知你什么时间有空?”尉迟伟马上回答道。 此时方锋刚刚给营销中心做完培训,只听他回答道:“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就今晚吧,今晚一起吃个饭如何?” 尉迟伟一口便答应下来:“好啊,好啊就今晚我们定个时间和地点吧?” “行啊,我来订房,今晚就让我来做东吧”方锋回答说。 第五节 晚上六点四十分,尉迟伟开着他那辆广本city的新款车,风度翩翩地来到了广州市区连锁分店最多、牌号最老的潮州酒楼----金华安潮州酒店。 到了金华安潮州酒店,方锋已经在“汕头”房一边品尝着工夫茶,一边在等他了。 两位it高级白领一见面便相互敬烟,并亲热地交谈了起来。 尉迟伟一开口就赞赏方锋:“david你都快成名人了,我看你这两天的blog人气是越来越旺,我想坐一下‘沙发’都没门啊,哈” 方锋摆了摆手,客气地说: “我只是爱吹牛而已,要是伟哥你也开个blog,专门写渠道销售和管理的,我估计我那里的访客都跑你那里去啦,现在可是得渠道者得天下啊” 尉迟伟说:“现在it渠道都开始走扁平化了,还是你的直销管理吃香啊。” 方锋说:“我倒不这么认为,一旦产品和市场都成熟了,公司还是应该走渠道策略,直销手段只是适合产品完善阶段和本地化销售策略。” 一句话说到了尉迟伟的痛处,也说中了要害。 尉迟伟叹了叹气道:“我这段时间也在反思这个问题,我想我在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最大的失败就是违背了这个原则。” 方锋说:“哎呀,伟哥真难得不懂得反思,一再犯错才是最大的失败。很多做销售的,就是不懂得要不断从成功中总结经验,从失败中反思教训,所以也就很难超越自己。成功经验是一种财富,失败教训更是一种难得的财富啊” 方锋这么一句话说得尉迟伟心里很舒服,他暗暗佩服,这方锋真是既有内才,又有口才,要是能拉他一起合作该多好 方锋接着说:“我们别光顾着聊天,还是快点菜吧,我喜欢潮菜的清淡鲜美,我来点点最正宗的潮州菜” 尉迟伟刚才喝了两杯较浓的潮州“凤凰单枞”茶,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这位湖南人要是让他喝下两碗辣椒汤估计都没问题,但浓茶却让他受不了,于是他马上赞成道: “好啊,好啊今天就由你来介绍介绍,改天我请你吃吃我们老家正宗的湖南湘菜” 于是,方锋叫来了楼面经理,只见他看都不用看菜谱,就叫楼面经理点了一个“卤水拼盘”冷盘、一盘“芥蓝铁脯”青菜、一条“扒皮牛”海水鱼和两小盅“台鲍珍珠菜”汤。 菜很快就上齐了,尉迟伟看到一桌子的菜,惊叹地说:“没想到你老兄点菜也很是一绝----正好肉、菜、鱼、汤四样齐全” 方锋谦逊地说:“哪里,这还不是跟政府部门吃饭吃得多,学来的点菜是门艺术,还是与政府官员打交道必懂的学问加上潮州菜我本来就很熟悉,所以就有点信手拈来。潮州菜以清淡为主,不知道你是否吃得惯?其实我蛮喜欢湖南菜的,特别是‘主席烧肉’、‘雪里红’、‘剁椒鱼头’,还有‘清汤柴把鸭汤’,都是我的至爱” 这一段话不但拉近了他和尉迟伟的距离,还让尉迟伟感慨地说:“你看你,简直就是个美食家,一出口又是肉、菜、鱼、汤四样齐全,我这次不服你都不行了” 因为都开车的缘故,大家又不以客户相待,就只喝了点啤酒。 酒足饭饱后,大家继续喝工夫茶聊聊天。 尉迟伟递了根“五叶神”香烟给方锋,说:“我觉得我俩还是很有缘分的,虽然现在不在同一家公司共事,但我希望有机会还是能好好合作一把” 方锋接过烟,回答道: “虽说‘兵者,诡道也’,我却认为商场上没有绝对的竞争对手,能合作双赢一直是我所希望的。只是现在大家各事其主,还必须说服自己的才行啊。合作双赢当然最好,要不的话,就要靠大家各自遵守游戏规则了” 尉迟伟点头称是,突然他话题一转,神秘地说:“我听说你和方俊生挺熟的?你们还是老乡,我觉得这个人比较难打交道,我以前几次约他吃饭,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诿,总是拒绝我” “方俊生是金资办主任,找他的人可以排长龙,这很正常啊”方锋笑了笑,却只回答了他后面的一句话。 尉迟伟接着说:“听说他还是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项目的拍板人。权力大着呢” “那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来托普资源软件公司之后都没拜访过他,怎么?你还这么关心这个项目啊?”方锋看着尉迟伟说,“不会是你们神州软件集团也准备做这个项目吧?”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呢”尉迟伟忙回答道,“我们公司高层都不重视这类项目,我又是负责渠道的,现在根本就没人去关注这个市场” 尉迟伟接着又补充道:“你应该清楚,神州软件集团没有同类的软件产品,而且华南区政府软件业务部的负责人都没有到位,我想我们不可能去争取这样的项目,除非david你过来?” “你也太抬举我了”方锋笑了笑,道,“说到这事情,我还想哪一天去拜访一下贺总,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机会呢。” 方锋接着说:“今天我们还是不要谈什么业务了,我看你老兄今晚肯定没喝够,湖南人都是好酒量,我想哪天我们都不开车,来个一醉方休” 尉迟伟连连点头称道:“好啊诗向会人吟,酒逢知己饮哪天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第六节 第二天,又到了周四,方锋一早就把白靓茹叫到了办公室。 白靓茹今天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职业装,方锋眼睛为之一亮,觉得有点熟悉。他突然记起,他们在东莞市开会的时候,白靓茹就是穿这一套职业装的。 方锋记起当时还夸过她----穿上这套职业装,再加上一双高跟鞋,像是个典型的白领丽人了。 方锋对着神采奕奕的白靓茹说,他有个外甥女,刚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现在在广州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已经跟她说好先和白靓茹合租房子,想听听白靓茹的意见。 白靓茹听方锋这么一说,甭提有多兴奋了她既高兴又感激地回答道: “当然求之不得啦,这样我就不再为找人合租房子而犯愁了,我还可以跟她学学英语口语,真可谓一举两得啊” 方锋笑道:“那不成问题,她的英文水平可是过了八级的她去的单位也是一家外资机构----英国渣打银行。” “哇,真是太好了那她什么时候来?”白靓茹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锋回答道:“我昨晚已经跟她通了电话,她最快会在下周来,最迟就再推后一周。她可能坐火车过来,到时候你和我去火车站接她吧。” “好啊”白靓茹显得十分开心地说,“我终于不用为找人合租房子着急了,你真好让我怎么谢谢你呀?” 方锋笑道:“看你高兴的,谢就免了,我这可是双赢策略,既帮我外甥女解决了住宿问题,又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好让你安心工作” 方锋接着马上把话题转到工作上,他对白靓茹说:“你这两天把广东省各地成立国有资源性管理部门的情况收集一下,争取在下周三之前汇总给我。” 就在方锋给白靓茹安排好工作后,吴思凯就敲门进来了。 吴思凯刚收到广州市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黄郦鹂的电话,说郭处长让她转告一下方总,他们和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已经联络好了,明天上午就要到南海市考察。郭处长让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明天上午十点也派人到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现场,以便他们更周全地了解信息化建设过程。 方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很高兴,他正担心政府部门的运作太慢了,导致项目周期太长,现在的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可是拖不起时间啊 看来特别设立的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个相当讲效率的地方,有点超越“深圳速度”的味道了 吴思凯汇报完情况后,方锋交待他向黄郦鹂了解会有几个人去南海市考察?分别是谁?由谁带队? 就在这时,何小河也来到方锋的办公室,他刚收到南海市资源战略局苏小鸿的电话,称开发区张副区长将率国有资源性资产处的几位同事,明天上午十点到他们那里考察,希望托普资源软件公司派技术人员到南海市资源战略局作协助。 方锋看到正好人齐了,就对大家说:“这是多么好的商业机会啊,明天上午八点二十分大家准时在公司楼下集合,我们一起前往南海市资源战略局。” 方锋给大家交待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后,便给金资办方俊生主任的办公室挂电话。 电话没人接,方锋便直接拨打了方俊生的手机。 打通方俊生的手机后,方锋才知道方俊生去了北京,他去参加国家资源战略部的一个信息化研讨会议,要等到下周二才回来。于是方锋便和方俊生预约下周二或下周三晚上一起吃个饭。 和方俊生通完电话后,方锋开始靠在转椅上思索着。 昨晚和尉迟伟吃完饭后,他就一直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他隐约感到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也会争夺广东省资源战略厅这个单子。 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可不是一般的竞争对手,它不但是软件行业的老大,拥有其他公司难以比拟的各种资源,而且行业内的人都知道,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一向霸气十足,一旦他们认定好的市场,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强取豪夺。 方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打开qq和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的张小玲“随意地”聊了几句,约她这个周六晚上一起去“加州红”ktv唱k,并将话题引到她现在的系统测试工作上。 张小玲这几天还算清闲,最近系统测试工作并不多,方锋约她唱k,她一口就答应了 但张小玲说接下来可能又要开始忙了,因为研发中心正准备开发另外一个新的产品。 即将开发的新产品名称是什么,张小玲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跟什么资源管理有关,方锋提示她是不是人力资源管理系统,张小玲认为不可能,因为他们公司早已经有这个产品了。 接着张小玲无意中说他们公司正准备大力招聘懂j2ee技术的开发人员,看看方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推荐,因为他们公司原来一直以micrft公司的“net”技术为主,现在正准备走j2ee技术开发路线。 和张小玲的聊天中,方锋感到十分不妙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也是他所担心的另一种类型的竞争对手。 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一直专注于财务管理软件方面的研发,如果他们开发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系统,会有很多功能模块可以借鉴或移植,开发速度自然会比较快,要是能立刻找到一家相应的客户做需求调研的话,估计三个月内他们就可以把相对成熟的产品研发出来了 相对于以erp管理软件为主打产品的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铁算盘软件公司将会有更多的产品开发优势。 这个周一何小河已经从金资办的邓健东科长那里了解到,为了实现对全省集中而统一的管理模式,金资办正在打造一个基于“金资工程”框架的软件大平台,该软件大平台就是采用目前it业界最先进的j2ee技术进行构筑。 也就是说,跟该软件大平台衔接的系统,包括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系统,都必须采用相应的j2ee技术 方锋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他所担心的两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可能同时出现了,如果这样,他将面临一场激烈甚至残酷的商战 方锋觉得很担忧的同时,也感到很刺激,能跟这两个软件行业巨头拼杀,不管能不能战胜对方,都值得一战就像跟职业的网球高手对阵,赢了能增强信心,输了能积累经验 正想着,温总突然来到了方锋的办公室 以往都是方锋去到温总的办公室,今天却是温总主动来到了方锋这边 只见温总手里拿着两份合同书对方锋说,公司财务刚刚收到方锋个人的80万元投资款项,现在他将方锋所拥有的托普资源公司25%的股份写到合同书里,特地拿过来给方锋签字 方锋和温文德签完合同后,两个人都同时站了起来,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双方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 快下班了,白靓茹挺开心地跑进来问方锋,今天是周四,是否循例今晚去打网球,她已经喜欢上了网球,决定跟方大教练学学。 方锋答复道,每个周四晚上如果没有特殊安排,他肯定会去打球。现在何小河来了,他更不用为找球友而发愁了,如果白靓茹也学会了,多了一个球友,那他就更开心了。 方锋让白靓茹去订个球场,白靓茹兴奋地跳了起来:“遵命,方大教练” 第七节 晚上,方锋一行三人来到了他最常去的网球场----位于广州天河区赛马场内的“金南香”网球中心。 超大型的赛马场原来是个跑马比赛场地,但该赛马场开业不久,时逢国家领导来广州视察工作,认为该项目带有赌博性质,不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赛马项目后来就被取消了。 现今的赛马场已经被改造成为集网球中心、高尔夫球练习场、汽车展览中心和饮食一条街为一体的综合性消费场所。 晚上,白靓茹穿着白色运动衣、白色超短裙、白色袜子和白色运动鞋,来到了网球场。 在强白色的灯光照耀下,方锋对白靓茹的“纯白”新形象惊叹不已 方锋看着白靓茹,忍不住赞道: “你这身材,要不学好网球还真是网坛一大憾事你这身白色运动服,杀伤力可非同寻常,简直可以用‘不战而屈人之兵’来形容啊呵,你怎么也知道打网球要穿白色运动服的?” 白靓茹咯咯笑道: “多谢,承蒙夸奖你这个徒弟可不是耍花枪的,前几天我就开始做功课了,我了解了许多网球的相关知识,我还知道世界第一女高手莎拉波娃也是穿白色套装的” 方锋笑道:“我知道,今晚世界第一女低手也是穿白色套装的” 白靓茹假装生气地举起网球拍,做出想砸人的样子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打完球后,方锋和白靓茹、何小河就在网球场旁边的“金南香”渔港大酒楼吃饭。 吃饭时,方锋提醒白靓茹和何小河以后要留意广东省资源战略厅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和金资办里有没有谁喜欢打网球,如果有,要想办法经常约他们出来打球。 打网球费用不高,但拉近“距离”的效果却非常显着不管对方是什么角色,只要他喜欢网球,都可以经常性地约他出来打球。 通过定期打球,可以建立起通畅的信息渠道。要知道,对于一个政府大项目,一定要有一至两个能及时提供相关信息的“线人”才行 吃完饭,方锋回到家,和儿子嬉闹了一番。 哄完儿子睡觉后,方锋又习惯性地冲泡一杯浓茶,并打开了自己的博客。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更新自己的博文,但却总忍不住地跑到“北漂丽人”的博客那里去逛逛。 在今天的博客中,方锋看到“北漂丽人”在他的博客留言里,留下了“悄悄话”。方锋登录后查看“悄悄话”内容,发现“北漂丽人”留下了qq号码,方锋竟有些莫名开心地在自己的qq上添加了“北漂丽人”的qq号码。 刚一添加,没想到,“北漂丽人”居然还在线 很快,“北漂丽人”便在qq上接受了“david”,并主动地跟网名为“david”的方锋聊了起来: 北漂丽人23:56:15 太激动了很高兴认识你,没想到你还添加了我的号码 david23:56:50 我也很荣幸,能认识你这样一位golf美女?我想学golf很久了,有机会能不能教教我呀? 北漂丽人23:57:45 呵呵,好啊,没问题我看过你的博客,知道你是网球“玩”子,你也要教教我打网球哦,咱们等价交换,哈哈 david23:59:11 好啊对了,你看起来好像很小呀,怎么那么精通golf啊? 北漂丽人00:01:10 哦,我是学酒店管理专业的,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就在我们老家海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公关部工作,酒店安排我负责golf球场的管理,我就经常打golf----免费的,呵呵 david00:03:55 哦,原来如此 北漂丽人00:04:30 我不久前才转行做政府销售,并和不少政府官员打交道,他们真的像你博客描述的那样要是我早点认识你该多好,可以少走好多弯路,少付出很多代价啊 就这样,一场相互仰慕的开场白,方锋和“北漂丽人”算是相互认识了。 “北漂丽人”真名叫习静倩,半年前她才从海南跑到北京打工----正是所谓的“北漂一族”。 聊到后来方锋才知道,学酒店管理专业的习静倩不做老本行,却独自一人跑到北京去的原因。原来她在酒店做高尔夫球场管理的时候,由于有便利的条件,很快就练出了一手好球,加上人又长得秀丽可人,经常受到一些有钱老板的骚扰,但她又不怎么敢得罪酒店的客人,做得很不开心。后来酒店来了一位新的美国老板,这位老板对习静倩垂涎三尺,总想办法得到她,可习静倩就是不肯就范。这位美国老板就经常制造借口,让她一起陪客户喝酒,有一次习静倩喝多了,差点被这位老板玷污最终,对酒店行业产生厌恶感和恐惧症的习静倩离开了那个伤心地,想重新择业发展。 习静倩在网络那头的伤心独白,让方锋似乎看到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丽女孩在潸燃落泪,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爱怜之情 习静倩在qq上说,她渴望有一天能在方锋的营销团队里做销售,希望能得到学习锻炼的机会。 方锋也很诚恳地对她说,肯定会有机会因为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很快就会在北京成立办事处,而那时候她肯定是最好的人选就凭她打一手漂亮的高尔夫球,加上又有软件销售经验,还是美女一族,方锋就是“踏破铁鞋”也找不到呢 不知不觉和习静倩在网上聊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越谈越投缘,越谈越觉得相见恨晚 方锋不觉有些好笑,自己怎么啦?这不是网恋吗?一是恋上了网,二是网上的人让他迷恋殊不知,这位网络美女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无意中敲开了方锋那尘封已久的心门。 这或许就是网络的魅力----“因为陌生,所以勇敢;因为距离,所以美丽” 特别是对情感需要倾诉的人 第八节 第二天,周五一早,方锋一行四人便驱车前往南海市 今天,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调研考察工作进展顺利,从各位考察人员对“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发表的看法和提出的建议意见来看,特别是从开发区张海生副区长对南海市信息化管理改革的肯定结论看,考察效果还算是挺不错的 中午宾主双方一起在南海市资源战略局定点用餐的南海市迎宾馆一起吃饭喝酒,气氛相当融洽 酒席中,方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张海生副区长身上,并频频敬酒 在敬酒时,方锋同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张海生接了几个熟人的电话,却一开始老不知道是谁,而且每一次接听来电,张海生都表现出挺烦心的样子。 方锋一问才知道,原来张海生一周前刚换了一部新手机,新手机跟原来手机的品牌不同,因此原手机里有近六百多个电话号码无法通过软件传导过来,虽然他已经找了两个手机的经销商,但还是没有解决问题,他相当着急,但却只能烦恼着 不错过任何交往机会的方锋,连忙对张海生说,或者他们公司的软件技术人员会有办法,要不要拿给他们公司试一试? 张海生一听,正求之不得,但一刻都离不开手机的他,再三叮嘱要尽快解决 饭局结束后,大家向南海市资源战略局的薛局长等人道了谢,便辞了行,直接开车回广州。 方锋一回到公司,便立即给刚到郊区负责封闭式开发工作的卢志宏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安排留在公司的技术人员,把张海生交给他的两部手机,进行数据导换。 就在方锋正思考如何借机单独约张海生一起吃饭时,刚才接过两部手机的技术人员却很快来到他的办公室,技术人员一进来就告诉方锋一个不幸的消息----无法导换数据 原来张海生那部旧手机曾经摔过,而且正好是把手机的数据接口给摔坏了现在只有将旧手机的数据导入到电脑上,才有可能进行数据导换。 技术人员说,目前的解决办法就是先修理好这个数据接口。但修理这个数据接口,估计要花去两周时间 方锋没再多想,他从技术人员手里接过手机,说:“好的,谢谢你,现在没你事了,我来想办法吧” 很快,方锋就把营销中心的白靓茹、吴思凯和何小河都召集到了小会议室。 方锋对大家说,现在有个烦琐的事情要大家配合来做,就是每人将张海生旧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和名字,还有些地址和e-mail之类的内容,一对一地输入到新手机里,每个人各自负责约两百条 就在大家“哇”一声叫苦的时候,方锋接着对大家说: “知道吗?这说不定是件好事情,意味着开发区的机会来了因为我们找到了张副区长的‘燃眉之急’,张副区长这几天心里肯定非常着急,他也知道这是个非常棘手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是我们给解决了” 看到大家只是叫苦而并没有反对意见,方锋继续说: “我们现在说干就干,今晚无论如何,大家加班加点也要输完,我留下来陪大家,白靓茹给大家订个盒饭,算我的另外,我明晚还请大家去唱k” 一听又有饭吃又有k唱,大家都积极起来。 方锋继续往下说:“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如果我们现在开始不停地输入,应该在凌晨两点前可以输完,所以先让女孩子来输吧” 方锋的细心安排,让白靓茹有点感动,吴思凯和何小河自然也没意见。于是白靓茹便第一个拿起了手机,干了起来。方锋说行动就马上行动的精神,已经开始影响团队的每一位成员 方锋安排好工作后,便回办公室给张海生打了个电话,约张海生明天早上一起喝早茶,到时将两部手机还给他。 张海生想都不用想就爽快地答应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拿到手机 就在方锋把大家请到小会议室之前,温文德也想找方锋谈一下营销工作,于是方锋安排好工作之后,就来到了温文德的办公室。 温文德今天找方锋,一方面是方锋到公司将近一个月了,他想听听方锋对营销工作有什么新想法,另一方面是他想把最近洽谈融资的情况,跟方锋介绍一下方锋已经是公司的股东了,他更需要和他一起研究分析一下 四百十. 巧遇 四百十.巧遇 自方锋到托普资源公司以来,温文德对营销工作的进展情况都十分满意,但他对托普资源公司依然面临的生存危机,仍深为忧虑虽然方锋个人也刚刚投资了80万元进来,但这80万元的资金,最多也只能多撑三个月的时间。 温文德原本还想通过引进风险投资公司的大力投资,以解决生存问题,但各个风险投资公司的项目经理在经过一轮调研之后,特别是看到托普资源公司的财务报表显示严重亏损的信息,都纷纷表示,除非托普资源公司能拿下“广东省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i期”项目的合同,否则他们的董事会是绝对不可能对这样的公司进行投资的 要知道,风险投资公司已经过了对it公司投资的“头脑发热”期,现在变得相当理性而更为慎重了 温文德的担忧也正是方锋的当务之急,方锋认为,虽然在南海市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想在短期内产生稳定而良性的现金流,却非易事像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这种战略定位单一的公司,还应该有辅助性或者增值性的补充业务。 在辅助性业务方面,方锋想到了代理业务----代理国外成熟的软件系统,比如代理micrft公司的操作系统wind xp、应用软件office和数据库系统sqlserver等等,这些软件系统不但是政府信息化部门必须采购的软件,而且还不用考虑售后服务,也不会增加多少销售成本。 增值性业务方面,针对新成立的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部门的业务人员,方锋想临时调动公司的技术人员,利用公司闲置的场地和电脑,展开信息化的培训业务,这项增值性服务同时又可以促进销售工作,正好一举两得 通过这两项不影响公司战略定位,又不增加运营成本的补充业务,可以缓解现金流紧张的问题。 方锋同时也强调,要想完全解决生存问题并迈向发展轨道,最终还是要靠坚持走以点带面和争取行政推广的路子,获得大量的软件销售订单,获得持续不断的软件服务和升级费,公司才可以进入良性的发展。 至于融资问题,仍要坚持不断地寻找更多的风险投资公司来洽谈,因为不管最终能否成功融资,风险投资公司总会以局外人的眼光,帮你不断地审视企业战略、疏理公司业务和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一旦公司出现什么好转的契机或利好的信息,风险投资公司决策进入的周期才会缩短而且能够及时,不容易错失良机 温文德对方锋提出的补充业务做了一番分析,认为切实可行,特别是增值性方面的培训业务,正吻合他先前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最后,温文德对方锋说,你去执行就行了,至于融资问题,我仍将它当作我的一项重要工作来抓吧 第九节 周六早上,张海生一早就驾车来到了离家不远的四星级酒店----总统大酒店。 方锋已经带着他的两部手机,在总统大酒店的“奥巴马”包房里恭候多时了。 张海生跟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这位方总经理已经吃过一次饭,见过面之后,也就没有太多客套话了。 一个早茶的时间,张海生发现和方锋聊的话题总是很投机,方锋好像涉猎很广,无所不知。加上方锋帮他解决了他最为头痛的手机问题,张海生很快就对方锋产生了好感 张海生当然也没想到,有多年营销经验和一定社会阅历的方锋是有备而来的。他之前已经在郭处长那里对他做了一番了解。加上方锋不但口才好,而且总以交朋友的立场向他表白一些事情,张海生最终也推心置腹地跟他谈起开发区的信息化建设项目来。 在谈及该项目的采购计划时,方锋报出了令张海生意想不到却又十分满意的价格 原来就在昨晚,吴思凯就向方锋汇报,广州市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黄郦鹂向他透露个重要信息,开发区相对于其他各区享有特殊政策。就信息化类项目,只要投资在50万元以内就不用招标,还有,对40万元以内的项目,分管业务的副区长可以直接审批,不用通过区长会议作决策 于是,方锋决定仍以“快刀手”的手法来洽谈开发区项目 他直接跟张海生说,“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的报价为8第一个成功的案例客户,他将以38万元的优惠价格,将该软件移植给开发区使用,并免除第一年的技术服务费,以后则每年收取此软件总价的25%作为技术服务费。 同时,为了表示合作诚意,待南海市即将升级的版本开发出来之后,他将以万元的升级成本价,将升级版本卖给开发区。 张海生已经考察过南海市,知道南海市资源战略局之前对“南海市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软件的总投资在200万元以上。开发区在年前就对该项目做了120万的预算,这样的价格,他不但可以直接审批,而且还能批得有理有据 虽然张海生意识到方锋似乎有意将报价拆分成了三个部分,钻了开发区特殊政策的空子。但三个部分的价格加起来也比他们原来的预算少得多,他也就认可了。 张海生原来还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请原来为开发区研发oa办公系统的一家软件公司直接开发这个项目,这个项目120万元的预算额度也是那家软件公司提供参考的,但衡量了方锋提出的这套方案之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那家专业的oa办公系统研发商还没有开发过这方面的产品。 最后,张海生爽快地作了表态----只要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郭处长就该项目提交个申请报告上来,他直接审批就行了 这个周六的上午,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贺刚也一早开车出来,当他把他那部白色的“大奔”停在赛马场的高尔夫球练习场的时候,他见到广东省资源战略厅欧阳副厅长的本田“雅阁”也准时地出现了。 贺刚赶紧向高尔夫球练习场的工作人员招手,在出示会员卡之后,工作人员分别帮贺刚和欧阳副厅长从各自的车尾箱里,取出高尔夫球杆,并引路来到了第38号练习卡位。 第38号卡位在练习场最里面,是贺刚每次打球最喜欢预订的卡位。 事实上,在两周前,贺刚才正式地认识了欧阳关山,而就在一周前,他们才第一次打起了高尔夫球。 就在两周前,欧阳关山应邀到北京钓鱼台宾馆参加国家信息产业部一年一度的电子政务论坛会议,本次的会议是由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全资赞助并协办的。 会议期间,贺刚把他个人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公关这位掌管近十亿“金资工程”的副厅长身上,在最后一天单独吃饭的时候,贺刚发现欧阳关山也是刚刚染上了“绿色鸦片”----打高尔夫球的瘾,于是便邀请欧阳关山在北京多住了两天,并让总部派专车送他们到北京郊外的华彬山庄高尔夫球场,打足了一场标准十八洞的高尔夫球。 欧阳关山再次赴约,让贺刚感到十分荣幸今天他还特地请了最好的驻场美女教练,指导他们两个人打球。 打完球后,贺刚请欧阳关山在赛马场里的“金南香”渔港大酒楼用午餐,用完午餐后,贺刚让酒店的楼面经理拿了一瓶三斤装的轩尼诗xo洋酒,送到欧阳关山的车上…… 还是周六这一天,晚上,方锋和白靓茹、吴思凯、何小河,还有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的王婷婷、铁算盘软件技术公司的张小玲、micrft公司的steven以及他的女助理,正好四男四女,在“加州红”ktv里唱k。 来唱k之前,方锋已经和steven在电话里沟通了关于代理micrft软件产品的事情,steven表示全力支持,并特地带上他的商务助理过来。 steven介绍了他的商务助理之后说:“你们现在申请做代理,真太是时候了我们公司准备在这个新财年启动‘e立方’渠道计划和‘黑屏验证’计划,以大力发展渠道。” steven还说,他不但可以将一些客户介绍给托普资源软件公司,还可以向总部申请长达45天的付款账期给托普资源软件公司。 “死党”好友steven的大力支持,让已经将全部身家都押在托普资源软件公司的方锋,感激涕零 今晚的唱k活动,还让方锋分别从王婷婷和张小玲那里有意无意中,了解到两个让他十分吃惊的信息: 一是神州计算机软件集团刚刚任命尉迟伟兼任了华南区政府软件业务部经理 一是铁算盘软件公司正准备研发的新产品,正是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管理系统 第十节 又是新一周的开始,吴思凯一大早便来到了广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国有资源性资产处。 吴思凯到托普资源软件公司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期间,他明显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学到的东西,远比他原来一年工作所学的还要多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工作起来变得越来越有漏*点了 今天他更是很兴奋,昨天老大方总协助他采用政府行文的习惯和格式,完成了一篇关于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信息化建设的申请报告。 快速主动地帮政府部门编写相关的请示报告,是老大称之为“一剑封喉”的销售绝招之一,其重要性仅次于“临门一脚” 昨天从老大十分自信的眼神与言语中,吴思凯感到开发区这个单子很快就会签下来。虽说这个单子不算大,但对一个销售人员来说,一旦拿下一个单子,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越有成就感就越自信越自信就越快迈向成功 虽然之前南海市的单子算团队协作的功劳,他也有提成奖励,但吴思凯总感觉自己的贡献不大,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而开发区的单子,就凭他获取相关的采购信息来说,是有很大贡献的 今天上午郭加林处长和黄郦鹂都准时到了办公室,吴思凯分别作了拜见,并将那份申请报告的电子版,通过u盘拷贝给了黄郦鹂。 拷贝这份文档时,黄郦鹂心里还是蛮感激的----虽然这份申请报告还需要做一些修改,但吴思凯已经很大程度地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在政府部门干活的人,跟在民营企业干活的人,往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这是不同体制导致的不同结果。 从开发区国有资源性资产处出来,吴思凯仍“壮志不已”,他立刻又赶到了广东省资源战略厅,拜访了国有资源性资产管理处的孙红巾科长。 孙红巾科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但和吴思凯交谈之后,好像受到这个阳光自信的帅小伙子影响,也愉悦地跟他聊了起来。 交谈过程中,吴思凯注意到周梅处长的办公室一直关着门,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周梅处长今天是否会回来?因为他们公司的方总经理一直想过来拜访她。 刘云朋突然打电话来说晚上要请朱国平和龚燕俩口子吃饭。朱国平放下刘云朋的电话便马上拨通了妻子龚燕的电话。龚燕正在出版社上班,说晚上约了一位作者来编辑部谈稿子,也许会谈到很晚,所以肯定去不了。朱国平又给刘云朋去电话,商量能不能改个日子。刘云朋说是有急事想求朱国平的妻子龚燕帮忙,已经火烧眉毛了,务必今晚要见个面,龚燕去不了,你去也行,反正俩口子说什么得去一个。朱国平没办法只好下了班一个人去了。 两个人在体育场西路的一个叫南海渔邨的饭店吃的海鲜,朱国平说咱们又不是外人,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干嘛? 刘云朋倒也率直,说吃什么饭办什么事,我儿子这次闯了大祸,就等着你们俩口子去救呢。只要能把儿子的事摆平了,别说海鲜,天仙(鲜)我都敢吃。 朱国平笑着问:“你儿子不就是个初中生吗?闯什么大祸,杀人了?” “他要是杀人我倒省心了,抓进去毙了也就完了,可他这回是叫学校开除了” 朱国平忙问怎么回事?刘云朋便把他儿子犯的事说了一遍,事情并不复杂,刘云朋的儿子前不久在校门外劫同校的女学生,事发,被学校给了一个记过处分。为了报复,前天,他趁校长外出开会的时候,把校长办公室的门踹了两个大洞,但很快被校方查出,昨天,学校作出决定,将他开除学籍。 “你说这混蛋东西该不该开除?”刘云朋问。 “这事搁哪个学校也得开除。”朱国平实话实说。 “理是这个理,可是把他开了我可怎么办啊?所以,你还得帮我这个忙,龚燕不是有个表哥在区教育局当局长吗?这个忙你们俩口子无论如何也得帮” 朱国平这才算是弄清了刘云朋请客的意思。心想:这家伙脑子好使,一次聊天时无意中说起龚燕有个表哥在教育局当副局长,他就记住了,那至少是两年前的事了。 “我今天回去就和龚燕说。” “我可就全拜托你了。” 吃了饭,朱国平见还剩了不少菜,怕浪费,说打包吧。满嘴酒气、意犹未尽的刘云朋非坚持要找个地方散散心再回去,便没让服务员打。 两个人出了饭店,刘云朋开着车把朱国平拉到两站路之外的一家名叫黑玫瑰白丽人的夜总会。霓虹灯下人来车往,正是上人的时候。门口的高台阶上站着的一位身材修长、身着紫红色平绒旗袍的年轻女服务员,见了刘云朋脆脆地叫了一声“刘哥”,然后便把他们让进黄铜包框的玻璃转门里去,交给另一位站在过厅把口处的穿绿色花绸旗袍的女服务员。这个绿色花绸旗袍又带着他们两个人穿廊登阶,绕来绕去,才来到三楼尽头处的一个包间前,打开门,点亮灯,但包间里依旧与走道里的亮度相差无几,一片幽暗。两个人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屁股还没落稳,门一开,排着队走进来一群年轻的女孩子,足有十来个,一个个都是浓妆艳抹、坦胸露脐,面朝着他们两个人站成一个弧形,像是女声小合唱的队形。 朱国平以前从没进过歌厅,吓了一大跳,触电门一般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坐在一旁的刘云朋如同拉断电闸一般地拉坐了回去。刘云朋从沙发上坐起身探出头乜斜着眼将立在他面前的一排小姐扫了一遍,喷着酒气问:“阿玉怎么没来?” 打头一个领班模样的女子回答道:“阿玉在大厅里看跳舞呢,我这就让人去把她叫来” 刘云朋伸手把离他最近的一位穿着一条白纱短裙体态丰满的女孩拉了过去,其他的所有小姐便像接到命令一样立刻齐刷刷地转过身去像进来时一样列队走了出去。 “我可不要人陪啊”朱国平急忙声明。 “瞧给你吓的,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阿玉和那些女孩不一样,她除了喜欢钱,还特别喜欢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 时间不长,那个叫阿玉的女孩来了。看上去果然与刚才的那些小姐有些两样,一是没有浓妆艳抹,只是化了普普通通的淡妆;二是不见坦胸露脐,只穿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上配一件纱质白色无领衫,与平时大街上见到的那些漂亮、清纯的女孩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这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朱国平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阿玉外表看上去一副乖巧玲俐的样子,皮肤白嫩,脸庞微圆,尖下颌,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和秀美的小鼻子搭配在一起显得异常的和谐,俊俏中显出几分妩媚,一望便知是个南方妹子。一问,果然是从四川来的。朱国平去四川出差的次数不少,对四川印象一直颇佳。于是对阿玉也平添了几分亲近与好感。但当阿玉上前挽住朱国平的胳膊轻启朱唇甜甜地叫了一声“朱哥”的时候,朱国平还是慌了手脚,刚放松了的神经一下子又绷了起来,心跳也骤然间开始加速,怦怦地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似的,脸也早涨红了大半个。 刘云朋见了一通开心大笑。 四人重新落座后,刘云朋搂着那位叫洋洋的小姐开始唱《纤夫的爱》,还没等唱到“让你亲个够”的时候,两个人早已搂抱着亲成了一团,刘云朋的手也开始很不安分地从洋洋的短裙下边伸了进去。阿玉则坐在朱国平的身边,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一直陪着他聊天。包间里渐渐显出了闷热,又不透气,加上紧张,不一会儿,朱国平那算不上宽阔的额头上就挂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阿玉见了掏出手绢要给他擦汗,朱国平忙说:“不用”,赶快起身跑到洗手间去洗,前后去了有四五次。洗手间通风极好,抽风机开到最大转速,呜呜的,像是坐在一辆开得极快的敞篷车里,与包间的温度反差很大,等到离开歌厅时,朱国平的脑袋已经有些发沉了。 刘云朋用他那辆切诺基把朱国平送回家,临分手时从车里伸出脑袋一本正经地说:“你刚才怎么没给人家阿玉留一个电话呀?” 朱国平说:“你歇了吧我傻呀,给小姐留电话。” “嗨你这家伙这会儿来劲了别害怕,人家阿玉不会害你。你就放开胆子亲近吧,谁要是被这个小丫头看上了那才叫有福气呢。” “那你怎么不试试呢?” “试了,像我这号的没戏。人家心气高着哪和我从来没动过真的。哎,说别的是假的,我儿子那事你们家龚燕这次可一定得帮忙呵。这可是要我命的事,老婆都给他气躺下了。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你有了信儿马上告诉我” 那天晚上,朱国平失眠了。先是妻子龚燕在他身上闻到了香水味后一通紧锣密鼓地盘查,弄得他心里一阵阵地起烦,后来他有点急了:“人家请你去,你说有事,我去了,你又乱怀疑”龚燕这才罢休;其后躺在床上的他又满脑子翻腾开了从早上到晚上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的事----顾副局长的出国考察报告南海渔邨的海鲜法国红酒歌厅小姐们的超短裙和裙子下一大片几乎完全暴露在外的白花花的大腿阿玉甜美的笑靥开起来如同公牛般怒吼的切诺基刘云朋儿子劫持女同学把校长办公室门踹出两个黑洞洞大窟窿傻乎乎留在门上的耐克鞋印……他努力想抓住其中的一个理出些头绪,但最终都是白费心机,乱哄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和场景,杂乱无章、支离破碎,在脑子里冲过来撞过去,最终绞成了一团,令他痛苦不堪,懵懵懂懂地什么也伸展不开更深入不下去,就这样熬到了天亮,便开始咳嗽流鼻涕。 朱国平挂完号在候诊室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叫到他。上午九点多钟,正是医院里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何况这又是一所在全市享有极高知名度的大医院。据说许多人是半夜就来这里排队挂号,楼道、走廊和候诊大厅里到处挤满了人,其密集程度决不逊色于星期天的百货大楼,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的一张张脸庞上找不到逛百货大楼时的那种休闲与自在,而是匆色中都夹杂着几分焦躁与不安。浓浓的来苏水气味与因为人群密集造成的污秽气味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这一切都使本来就郁闷的朱国平愈加感到难受和难熬起来。 “28号,朱国平。” 终于轮到他了。 给他看病的是一位女大夫,年纪看上去像是还不到四十岁,朱国平坐在那张专门为患者设置的凳子上只能看到她戴着口罩的侧脸,但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光滑平洁的额头、密长而略有些上卷的睫毛和被鬓发微遮的线条清晰的耳部轮廓在朱国平的眼中仿佛是勾画出的一幅剪影,剪影中所呈现出的柔顺的脸部线条和细腻的肤质达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组合。朱国平的脑中忍不住浮出了这样一个联想:如果将这个镜头拍摄下来刊在某个刊物的封面上,一定会吸引众多的眼球而使该刊物成为畅销品。这个形象实在是太美了她也许应该去做一名演员,而不是一名大夫,况且她在气质上还要比那些歌星、影星更胜一筹。 同时令朱国平感到意外的还有她那已经享有的副主任医师高级职称的头衔,这是他在挂号时就知道了的。挂号处的牌子上注明今天上午内科应诊的全部是副主任医师以上的专家,这么年轻的她竟已经获得了高级职称。不知怎的,这多多少少令朱国平感到有几分意外,其中似乎还夹杂有几分说不清的嫉妒。他想起了已走出大学校门十几年的自己,由于一直在机关上班,至今连个评定技术职称的机会也没有,若是论起官衔来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在官职如林的机关中微不足道,与一般职员没什么两样。 漂亮的女副主任医师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她此刻正匆匆地往一个病历上写着什么,“你哪里不好?”她很快写完了,放下笔,转过脸来问。 朱国平直到此刻才完完全全看清她的一双眼睛,一下子愣住了,他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双眼睛。 “你哪里不好?”她又耐心地问了一句。 朱国平急忙叙述了一遍病情,他努力回避开那双近在咫尺的此刻正在看着自己的眼睛,只是在叙述到了一个小段落的时候才装做不经意地朝她瞥去一眼,但他还是觉出了自己的某些不自然,好在她已经开始转过身去拿起笔往病历上写东西了,这才令他稍稍放松了下来。她写字时的姿势也非常好看,圆珠笔在纸上行进时的轻盈沙沙声与头顶上荧光灯发出的同样轻盈的嗡嘤声和谐地交织在一起,令朱国平刹那间产生出一种很奇妙的错觉,仿佛此刻又回到了当年的大学生活。眼下是坐在晚自习的图书馆里,身旁的她是无意之中偶然坐在了一起的一位漂亮女生,当他看累了书扭过头去的时候正好可以从侧面欣赏到她那优美的阅读或写字的姿势,这种经历他曾经有过。她看上去真的好眼熟,该不会真是在一个大学里呆过吧?可是,学文的怎么会和学医的跑到一所大学里去呢? 她很快写完了病历和处方,告诉他只是感冒,除了吃药外还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并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开一张病假条?朱国平有些感动,忙说:“谢谢,不用了,单位里事情太多,恐怕想歇也歇不了,吃些药就行了。” “你好像还和上中学时一样,到哪儿都那么忙。”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你是----”朱国平有些发懵,满脸惊奇地愣在了那里。 “你真是健忘,我是肖娜。” 朱国平甚至等不及走出医院就急忙打电话把在医院里遇到肖娜的消息告诉了当年的高中同学刘云朋和孟连喜。刘云朋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不过当了大夫是好事,今后看病用得着。那就好好聚聚吧。这样,你们点地儿,我掏钱。”朱国平说:“哪能让你掏钱呀要掏也得我掏,谁让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呢。”刘云朋听了立刻转变了态度,赞成说:“哪倒也是,你们俩有缘,那么多人都撞不见让你撞见了,再说你又是当年的班长。你和肖娜当时的关系就走得最近,也该你掏。”孟连喜则不同意,坚持说既然是聚会,就应该由出席者共同掏钱请肖娜吃饭。朱国平觉得不无道理,最终采纳了孟连喜的意见。 朱国平把聚会的事用电话告诉了肖娜。但肖娜不喜欢把欢迎她作为聚会的理由。朱国平知道她上学时做事就向来低调,不喜爱张扬,便临时决定把原定的至少二十多名同学的大规模聚会变成了六七个比较谈得来的人的小聚。而且找了一个包间里带卡拉ok的餐厅,以突出欢聚和娱乐的轻松气氛。 聚会那天效果不错。大家边吃饭边聊天边唱歌,一直聚到很晚才散。在饭桌上与肖娜挨着坐的朱国平一直想和肖娜好好聊聊,但是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这种同学式的聚会往往是你一句我一句式的交谈,气氛热烈但主题不一,加上随意地插话和开玩笑,于是所有的话题都变得松散自由、游弋不定,所以在这种场合什么也别想说清楚说彻底。朱国平因为找机会与肖娜单独聊天还几次被大家当成了开玩笑的目标,只要他和肖娜说话的时间稍长一些,有人便会提醒大家说:“看啊,班长和班委又开始脱离群众单独在一块儿研究工作了。”弄得两个人只好把刚刚才说了一个开头的话停了下来。大家之所以拿他们开玩笑是因为当年读高中时朱国平和肖娜都是班里的学生干部,朱国平是班长,肖娜是学习委员,放学以后免不了要经常在一起开会研究班里工作,所以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自然比较多。为此,班上一些同学拿他们两个人开玩笑说是一边研究工作一边谈恋爱。高中毕业以后,朱国平考上了本市一所重点大学的中文系,肖娜则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医学院,从此天各一方。 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在无意中扯出许多当年有意思的事。比如全校运动会时刘云朋差一点儿把铁饼扔到看台上;孟连喜在学军训练的夜间紧急集合时把鞋子穿反了;朱国平的经典笑话是在全年级诗歌朗诵会上当情绪达到**双臂向上伸开做抒情状的时候皮带突然断了,幸好裤子没有全掉下来,他是腾出一只手提着裤子坚持把剩下的诗念完的。肖娜有什么笑话呢?大家搜肠刮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于是说不公,凭什么她就没有笑话,罚她喝了一杯啤酒。 聚会上,男士们都在不停地吞云吐雾,只有朱国平例外。肖娜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朱国平怎么不吸烟了?她记得他在上高中的时候是吸过的。 “对,国平那时是吸过,但早就戒了”孟连喜替朱国平做了回答。 “那很了不起”肖娜说,“能真正把烟戒掉的人并不多。” “其实这事还和你有关系呢。”朱国平笑着说,令大家提起了兴趣。 “和我有关?”肖娜觉得很奇怪。 “对啊,你怎么忘了,那年市里组织三好学生去大连参加夏令营,在船上,广播室的小屋里?你忘了?” 朱国平的话让肖娜一下想起了上高中二年级时团市委组织各校学生干部和三好学生去大连参加夏令营的事。那次,各个学校选派去大连的人,加上老师足有七百多人,几乎包了整个一条船。朱国平被任命为夏令营报道组组长,肖娜是报道组成员兼播音员。从一上船,两个人就没闲着,一个写稿一个播音。广播室在甲板中部的一间小屋子里,空间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那时候,朱国平已经学会了吸烟。写稿累了的时候,他就拿出一支烟点上,刚吸了几口肖娜就受不了了。肖娜警告他说,如果他再在播音室里抽烟,她马上就辞掉报道组的工作。后来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跑到甲板上去抽,她见了说:“戒不了烟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想不到这一句话就真的让他把烟戒了,一直到现在。 刘云朋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大发感慨:“这就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说朱班长怎么从大连回来后就把烟给戒了。原来是有人发话了。” 肖娜听后只是笑,并不说话。 刘云朋那天喝了白酒,而且喝了不少,以致出饭店的时候步子都有些踉跄起来。孟连喜和朱国平扶着他一连拦下三辆出租车,见是喝醉的,三辆车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孟连喜也是开出租车的,知道人家不爱拉这号的是怕上了车以后乱吐或撒酒疯。没办法,孟连喜只好极不情愿地把本来计划好的送肖娜回家改成了送刘云朋。朱国平与肖娜顺路,便负责打车送肖娜回去。 在车上,朱国平终于有机会向肖娜发问在饭桌上不便说出的问题:“肖娜,你好像不大爱讲我们分手后的经历。” 肖娜似乎料到了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平静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是我说那些,毕业后分在医院,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来又离婚,再调回这里。就是这些,可以说这就是我大学毕业后的全部经历。” “调回来以后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呢?” “我怎么没有联系?联系了,给咱们班的梁小梅打过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换了主人。梁小梅你还记得吧,当时和我坐在同桌的?” 朱国平说:“当然记得了,梁小梅,大高个,校篮球队的。但十年前就出国了。好像是移民去了加拿大,电话当然换了人。” “所以,你不能说我回来后没有和同学联系。还是说说你吧,你只说了你的夫人在出版社工作,还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龚燕。” “龚燕,这个名字不错。她现在在出版社里主要负责编什么书?” “现在她们出版社早就没有什么分工了,每个编辑什么书都可以编,只要赚钱。” “有时间能让我拜读拜读她编过的书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不过,她们出版社主要是出版社科类和文艺类图书,与医学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的正是文艺方面的,照你看来,我这个当大夫的似乎只能看和医学有关的书?你还记得吧,当初我最想学的其实是文科,后来要不是家里非让我去学医,说不定现在我也会在某个文艺出版社当上编辑了呢。” “我以为还是当大夫的好。” “为什么” “明摆的,现在看病哪个医院不是挂号处前早早就排满了人。有的为挂专家号还会排上一夜。可你什么时候见买书的有头天晚上就去排队的?” 肖娜笑了:“朱国平,想不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实际了。” 朱国平说:“人一到中年,就从天上掉到地上了,想不实际都不成。” 转眼,出租车到了肖娜住的楼下,原来竟是医院旁边一座灰色的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四层筒子楼 “我到了,谢谢你专程送我” 四百十一. 推销 四百十一.推销 在车上,朱国平终于有机会向肖娜发问在饭桌上不便说出的问题:“肖娜,你好像不大爱讲我们分手后的经历。” 肖娜似乎料到了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平静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是我说那些,毕业后分在医院,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来又离婚,再调回这里。就是这些,可以说这就是我大学毕业后的全部经历。” “调回来以后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呢?” “我怎么没有联系?联系了,给咱们班的梁小梅打过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换了主人。梁小梅你还记得吧,当时和我坐在同桌的?” 朱国平说:“当然记得了,梁小梅,大高个,校篮球队的。但十年前就出国了。好像是移民去了加拿大,电话当然换了人。” “所以,你不能说我回来后没有和同学联系。还是说说你吧,你只说了你的夫人在出版社工作,还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龚燕。” “龚燕,这个名字不错。她现在在出版社里主要负责编什么书?” “现在她们出版社早就没有什么分工了,每个编辑什么书都可以编,只要赚钱。” “有时间能让我拜读拜读她编过的书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不过,她们出版社主要是出版社科类和文艺类图书,与医学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的正是文艺方面的,照你看来,我这个当大夫的似乎只能看和医学有关的书?你还记得吧,当初我最想学的其实是文科,后来要不是家里非让我去学医,说不定现在我也会在某个文艺出版社当上编辑了呢。” “我以为还是当大夫的好。” “为什么?” “明摆的,现在看病哪个医院不是挂号处前早早就排满了人。有的为挂专家号还会排上一夜。可你什么时候见买书的有头天晚上就去排队的?” 肖娜笑了:“朱国平,想不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实际了。” 朱国平说:“人一到中年,就从天上掉到地上了,想不实际都不成。” 转眼,出租车到了肖娜住的楼下,原来竟是医院旁边一座灰色的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四层筒子楼。 “我到了,谢谢你专程送我。” 肖娜下了车,目送着朱国平乘坐的出租车开走,才转身走进楼去。 感冒好了,朱国平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节奏,精力充沛、精神焕发,就像一辆飞快奔跑在赛场上的汽车,突然间出了一点小故障,在经过机械师迅速排除之后,又重新驶回到原来的赛道上。但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就变得不复存在。 今天一上班,顾副局长便催问出国总结报告的初稿写好了没有,说上边等着要,不能再拖了。话里话外透出几分明显的责怪之意。从顾副局长办公室出来,朱国平免不了又是一肚子的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该自己干的活全推给了别人,谁出国谁写出国总结报告,按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们出了国回来却让别人替他们写报告,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朱国平的愤怒虽不无道理,但顾副局长其实未必是有意偷懒。这次由顾副局长率领的包括朱国平所在办公室的领导王主任在内的几个处长去国外访问,是对上次一个访华代表团的回访,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实质性内容,加上回国后王主任就被安排去党校学习,顾副局长带领其他几位处长又迅速投入了一个全国性座谈会的筹备工作,所以,就把写出访总结报告的事交给了朱国平。 有意见归有意见,上级交办的事情还是要办。朱国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找出顾副局长几天前交给他的一大堆有关这次出国访问的资料,然后按照顾副局长事先列出的五个方面写起了初稿,到了下班时竟也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五六千字,读了一遍感觉还不错,几个颇觉得心应手、意顺笔畅之处使他仿佛真的像出了一回国似的竟有了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进而甚至想到,即使是那几位真的出了国的人也未必能写到这样的程度,心情便渐渐地转而开朗起来。第二天一上班,朱国平就把打印好的出国报告交到了顾副局长的手上,顾副局长正准备出去开会,皮包都夹在腋下了,接过报告,就站在办公桌旁匆匆地拿眼扫了一遍,然后放进了抽屉里,并没有说什么,这多少令朱国平的心头掠过几分隐隐的失落。 自上次同学聚会和肖娜分手后,朱国平一直记着要送书给肖娜的事。为此,他将家里的书重新翻了一遍,将凡是经龚燕手编的有点意思和看头的都挑了出来,装了满满一个大帆布包。随后给肖娜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间在家?他好把书送过去。 肖娜有些惊讶他还记得这件事,不安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真是不好意思。” “那我等你下班后去吧?”朱国平说。 “我下班后还要去英语进修班听课。要到九点钟才能下课。” “啊,是这样,我还说请你一起吃晚饭呢。” “谢谢吃饭就不用了,而且也来不及。” “那我就等你下了课再去,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太晚了,还要让你跑一趟。” “那有什么,没关系的。” 朱国平循着上次的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了肖娜的住处----那座与医院旁门相临的灰色的四层筒子楼,看上去楼龄至少在半个世纪以上,处处都显露出破旧不堪的样子。一踏进黑乎乎、脏兮兮的楼道,便会闻到一股只有在旧家具店里才能闻到的那股陈腐的气味,熏得人喘不过气来。按照肖娜留给他的房间号,朱国平终于在第三层找到了肖娜的家。他环顾了一下被煤气灶、破纸箱和杂物拥挤得似乎喘不过气来的的楼道,怎么也搞不明白,肖娜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他看了一下手表,刚好九点一刻,这是昨天他们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显然,她还没有回来。正在他犹豫不决是站在这里等还是到楼下门口去等的时候,在楼道的另一头闪现出一个身影,从走路的节奏和姿态上,他一下便断定是她,尽管他已经不记得她上学时走路的样子了,但他现在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都回想了起来。她走路时的姿势很美,像她的容貌一样。这使他更加坚信他曾经总结出的一个结论:所有漂亮的女人、或者说所有令他怦然心动过的女人,她们的各种姿态----坐立走卧都是美的,无一例外。 果然是她。她抱歉说让他久等了,他忙解释说自己也刚到。匆匆握过手之后,她便把挎包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用腾出的另一只手去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这是一间十四五平米大小的房间,整个房间里浸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与从肖娜身上发出的那种好闻的香味是一致的。房间里整洁、雅致的陈设与楼道里的髒乱拥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脱去风衣的肖娜里面穿了一件圆领的墨緑色羊绒衫,下面是一条精心熨烫后挺括的西装裤,替代了医院里千篇一律的白大褂,更衬托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一头烫过的乌黑而光泽的短发弯曲得犹如微风拂过海面时跳跃出的浪花一般,蕴涵了一种说不出的神奇的美感,而与这乌发相映的则是一段脂玉般细腻光润的脖颈和挂在脖颈上的一条精致的铂金项链。 当她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把给她带来的书从帆布包里一本本拿了出来,然后交到她的手上。她接过书,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拿来这么多,恐怕一年都看不完。真要好好谢谢龚燕。对了,国平,这里面有你写的书吗?” “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怎么没有,我记得上学的时候,班上一大帮男生老是爱追着你听你神侃。听说好多故事都是你自己编的。有惊险的也有幽默的,要是写出来,说不定会是很畅销的书呢。你大学毕业后没去文化单位真是可惜了。” “也许是吧,但现在那些瞎编的兴趣和本事早都没了,我眼下会的也许只剩下写文件了。” “写文件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本事呀。每次政治学习念文件的时候我就想,那些措词严谨、滴水不漏的文件或是领导的那些讲话都是怎么写出来的?既有理论,又有例证,一套一套的让人一听就觉着自愧不如、肃然起敬。” “你不会是拐着弯骂我呢吧?我可写不出像你说的那些高深的文件。” “你还谦虚什么?有人都告诉我了,说你是你们单位有名的笔杆子。” “谁告诉你的?” “保密。”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朱国平便主动起身告辞了。肖娜让他回去一定要替她好好谢谢龚燕,她一边说一边送他出来,他说又不是什么客人就不要送了。她看了一下手表,说女儿凡凡正好也该学琴回来了,她顺便可以去楼下接一下,他便不再坚持。他想起刚才在写字台上看到了一张镶在镜框里的照片,照片上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肯定就是她的女儿凡凡了。 在楼下门口,当他和她握手告别的时候,一辆蓝白色相间的捷达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他们身边,从车里走下来的正是凡凡。随后,出租车司机也开门走下车来,但并不近前,只是站在车门处看着那一对亲亲热热的母女,样子憨憨的,手里绞着一副有些乌黑的白线手套。朱国平仔细一看这个出租汽车司机原来竟是孟连喜。孟连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朱国平,脸上多少浮现出些许的尴尬,忙叫了声“国平”又问:“你怎么来了?”朱国平告诉他自己是来给肖娜送书的。孟连喜说:“那太好了,正好搭我的车回家。”朱国平这时突然想到,刚才肖娜不肯说出的那个称自己是笔杆子的人肯定就是孟连喜。 刘云朋的儿子被学校除名的事经过龚燕在区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表哥的过问,终于有了起死回生的结果,由除名改为了留校察看。得到信儿的当天晚上,刘云朋就开着他那辆切诺基来到了朱国平家里,后面还跟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封闭厢式卡车,几个外地民工模样的人七手八脚地从里面搬出两个大纸箱子,然后抬上楼来。朱国平定睛一看,大纸箱里原来装的是一台三菱牌柜式空调机。刘云朋一只手拎着手包一只手拿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说这是为了表达谢意特地送给龚燕表哥的,本该用车直接送到副局长的府上,但考虑到自己与副局长并没有什么深交,送去了恐怕人家也不会收。另外,副局长的家又是住在教育局的宿舍大院里,出出进进的都是教育局的人,眼下各单位都在开展党员保持先进性教育,反腐倡廉,万一让人撞见了也不合适。而龚燕和副局长是亲戚,由龚燕出面去送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就把空调送到这儿来了。而且和搬家公司说好了,龚燕什么时候去送,车什么时候来,车钱都付好了。临走时刘云朋握住龚燕的手说:“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谁让我和国平是铁哥儿们呢,今天时间太晚了,改天一定请你们三口出去好好撮一顿。” 送走了刘云朋,朱国平指着摆在屋里的两个大纸箱子对龚燕说:“怎么样,我说人家云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吧?这回你放心了吧。” 龚燕仍有些不服气,“表哥那里倒是有交代了,可我忙前跑后地折腾了老半天,就算是免费义务劳动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朋友之间谁也免不了有事要相互帮个忙。再说,云朋不是也说了吗,改天请咱们全家去吃饭。” “你真逗,现在谁还拿吃顿饭当回事呀再说也不看看这回帮的是什么事。” “那你说还怎么样,让云朋再送给咱们家一台柜式空调?” “我没那么说。” “哪你到底要怎么样?” “算了,算了,他送什么我也不稀罕,你以后还是少给我揽点事比什么都强。我一天到晚的在单位里就够烦心的了,今年社里的创收指标又下得那么狠,下了班还要管你朋友的这些破事。我忙了半天,你倒在人前充好人。” 朱国平不再吭声。不管怎么说,龚燕这回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出了大力气,除了打电话,还往表哥----区教育局蔡副局长家一连跑了至少三趟,才有了今天的这个结果。否则,刘云朋的儿子早就成了被除名的“下岗”生了。如今事情办成了,人家发几句牢骚也是正常的。何况,最近龚燕的心情也的确不好,主要是工作压力太大。出版社这几年经济效益不好,收入连年滑坡,亏损日趋严重。今年,社里给每个编辑下达了死任务,每个人必须创收二十万元,否则就甭想再拿到一分钱的奖金,而且工资保得住保不住都很难讲。二十万元谈何容易现在出版社的日子都不好过,行业竞争十分激烈,到哪儿去淘换能赚钱的书稿呢?龚燕为此愁得不行,几年前还是白嫩清秀的脸庞也开始见锈见瘦。在这种时候,龚燕肯搭出时间去跑刘云朋儿子的事,也的确是很不容易很给面子的事了。 第二天下了班,龚燕饭都没顾上吃就叫来了车拉上那台三菱柜式空调给表哥送了过去。 表哥在局里开会还没回来,表嫂一个人在家,非留龚燕吃了饭再走,盛情难却,龚燕就在那里吃了饭,又聊了会儿天。见表哥还没回来就告辞了。可龚燕前脚刚进家门,表嫂的电话后脚就追了过来,她说龚燕刚走不久表哥就回来了,两个人把包装打开了,左看右看,总觉得刚送去的那台三菱空调像是用过的。龚燕放下电话气都没顾上喘便急忙打了辆出租车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摆在客厅里的那台拆开包装后的空调虽然样式不错,但细看上去绝对不是那种崭新的感觉。气呼呼的龚燕当时就给刘云朋打电话,刘云朋起初还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绕来绕去,后来被龚燕逼得实在躲不开了才承认说这台空调最早是放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用了连一个月都不到,公司搬家时就装了箱再没用过,并保证说质量绝对没问题,使起来和新的一模一样。没等他说完,龚燕就把电话给摔了。 得知消息后的朱国平不知该对龚燕说些什么才好,尴尬得实在没面子。他怎么也想不到刘云朋会拿一台用过的空调去充数送礼。尽管朱国平对请客送礼答谢应酬一类的事并不在行,但他再不在行也知道答谢送礼决不能以次充好以旧代新的道理。况且,你也不看看这次人家龚燕表哥帮的是什么忙?就冲刘云朋儿子干得那些“好事”,学校开除他十回都不多。据学校那边反馈的情况:刘云朋的儿子从一入学就是班里、年级里的帮教重点,学习上一塌糊涂、考试从不及格不说,还经常旷课逃学,整天和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放学后在校门外劫女同学,吓得好些女孩子都不敢去上学。后来女孩子家长知道了,气不过,联合告到了校长那里,学校给了刘云朋的儿子一个记过处分。谁知他不思悔过,反而把校长办公室的门踹了两个大窟窿。自打建校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学生敢踹校长的门,而且是踹出了两个透明的大窟窿。校长被气昏了,为了迅速破案,校方找来了管片的派出所民警帮助侦察,结果没出半天就把刘云朋的儿子给查出来了,证据就是校长室门上的鞋印与他脚上的球鞋鞋底的花纹一模一样。铁案如山,他只好如实承认。此外,他还交待了不久前有十几位老师的自行车车胎同时被扎一事也是他干的。鉴于他的种种“罪状”,经学校校务会研究决定,一致同意对他作除名处理。在这种板上钉钉的情况下,龚燕的表哥硬是凭着局长的面子和与校长的私人关系把刘云朋儿子的学籍给保住了,你说这容易吗?其难度一点也不亚于在法庭上把铁定的死刑改成了死缓,枪口下留下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你刘云朋倒好,事情办成之后竟送给人家一台用过的空调充数,这叫什么事呀况且,这件事还是自己揽下的。朱国平自觉得十分理亏,故此,任凭龚燕在一旁怎么愤怒声讨,漏*点叫骂,甚至是大喊大叫,他也没吭一声。 刘云朋的儿子被学校除名的事经过龚燕在区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表哥的过问,终于有了起死回生的结果,由除名改为了留校察看。得到信儿的当天晚上,刘云朋就开着他那辆切诺基来到了朱国平家里,后面还跟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封闭厢式卡车,几个外地民工模样的人七手八脚地从里面搬出两个大纸箱子,然后抬上楼来。朱国平定睛一看,大纸箱里原来装的是一台三菱牌柜式空调机。刘云朋一只手拎着手包一只手拿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说这是为了表达谢意特地送给龚燕表哥的,本该用车直接送到副局长的府上,但考虑到自己与副局长并没有什么深交,送去了恐怕人家也不会收。另外,副局长的家又是住在教育局的宿舍大院里,出出进进的都是教育局的人,眼下各单位都在开展党员保持先进性教育,反腐倡廉,万一让人撞见了也不合适。而龚燕和副局长是亲戚,由龚燕出面去送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就把空调送到这儿来了。而且和搬家公司说好了,龚燕什么时候去送,车什么时候来,车钱都付好了。临走时刘云朋握住龚燕的手说:“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谁让我和国平是铁哥儿们呢,今天时间太晚了,改天一定请你们三口出去好好撮一顿。” 送走了刘云朋,朱国平指着摆在屋里的两个大纸箱子对龚燕说:“怎么样,我说人家云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吧?这回你放心了吧。” 龚燕仍有些不服气,“表哥那里倒是有交代了,可我忙前跑后地折腾了老半天,就算是免费义务劳动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朋友之间谁也免不了有事要相互帮个忙。再说,云朋不是也说了吗,改天请咱们全家去吃饭。” “你真逗,现在谁还拿吃顿饭当回事呀再说也不看看这回帮的是什么事。” “那你说还怎么样,让云朋再送给咱们家一台柜式空调?” “我没那么说。” “哪你到底要怎么样?” “算了,算了,他送什么我也不稀罕,你以后还是少给我揽点事比什么都强。我一天到晚的在单位里就够烦心的了,今年社里的创收指标又下得那么狠,下了班还要管你朋友的这些破事。我忙了半天,你倒在人前充好人。” 朱国平不再吭声。不管怎么说,龚燕这回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出了大力气,除了打电话,还往表哥----区教育局蔡副局长家一连跑了至少三趟,才有了今天的这个结果。否则,刘云朋的儿子早就成了被除名的“下岗”生了。如今事情办成了,人家发几句牢骚也是正常的。何况,最近龚燕的心情也的确不好,主要是工作压力太大。出版社这几年经济效益不好,收入连年滑坡,亏损日趋严重。今年,社里给每个编辑下达了死任务,每个人必须创收二十万元,否则就甭想再拿到一分钱的奖金,而且工资保得住保不住都很难讲。二十万元谈何容易现在出版社的日子都不好过,行业竞争十分激烈,到哪儿去淘换能赚钱的书稿呢?龚燕为此愁得不行,几年前还是白嫩清秀的脸庞也开始见锈见瘦。在这种时候,龚燕肯搭出时间去跑刘云朋儿子的事,也的确是很不容易很给面子的事了。 第二天下了班,龚燕饭都没顾上吃就叫来了车拉上那台三菱柜式空调给表哥送了过去。 表哥在局里开会还没回来,表嫂一个人在家,非留龚燕吃了饭再走,盛情难却,龚燕就在那里吃了饭,又聊了会儿天。见表哥还没回来就告辞了。可龚燕前脚刚进家门,表嫂的电话后脚就追了过来,她说龚燕刚走不久表哥就回来了,两个人把包装打开了,左看右看,总觉得刚送去的那台三菱空调像是用过的。龚燕放下电话气都没顾上喘便急忙打了辆出租车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摆在客厅里的那台拆开包装后的空调虽然样式不错,但细看上去绝对不是那种崭新的感觉。气呼呼的龚燕当时就给刘云朋打电话,刘云朋起初还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绕来绕去,后来被龚燕逼得实在躲不开了才承认说这台空调最早是放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用了连一个月都不到,公司搬家时就装了箱再没用过,并保证说质量绝对没问题,使起来和新的一模一样。没等他说完,龚燕就把电话给摔了。 得知消息后的朱国平不知该对龚燕说些什么才好,尴尬得实在没面子。他怎么也想不到刘云朋会拿一台用过的空调去充数送礼。尽管朱国平对请客送礼答谢应酬一类的事并不在行,但他再不在行也知道答谢送礼决不能以次充好以旧代新的道理。况且,你也不看看这次人家龚燕表哥帮的是什么忙?就冲刘云朋儿子干得那些“好事”,学校开除他十回都不多。据学校那边反馈的情况:刘云朋的儿子从一入学就是班里、年级里的帮教重点,学习上一塌糊涂、考试从不及格不说,还经常旷课逃学,整天和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放学后在校门外劫女同学,吓得好些女孩子都不敢去上学。后来女孩子家长知道了,气不过,联合告到了校长那里,学校给了刘云朋的儿子一个记过处分。谁知他不思悔过,反而把校长办公室的门踹了两个大窟窿。自打建校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学生敢踹校长的门,而且是踹出了两个透明的大窟窿。校长被气昏了,为了迅速破案,校方找来了管片的派出所民警帮助侦察,结果没出半天就把刘云朋的儿子给查出来了,证据就是校长室门上的鞋印与他脚上的球鞋鞋底的花纹一模一样。铁案如山,他只好如实承认。此外,他还交待了不久前有十几位老师的自行车车胎同时被扎一事也是他干的。鉴于他的种种“罪状”,经学校校务会研究决定,一致同意对他作除名处理。在这种板上钉钉的情况下,龚燕的表哥硬是凭着局长的面子和与校长的私人关系把刘云朋儿子的学籍给保住了,你说这容易吗?其难度一点也不亚于在法庭上把铁定的死刑改成了死缓,枪口下留下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你刘云朋倒好,事情办成之后竟送给人家一台用过的空调充数,这叫什么事呀况且,这件事还是自己揽下的。朱国平自觉得十分理亏,故此,任凭龚燕在一旁怎么愤怒声讨,漏*点叫骂,甚至是大喊大叫,他也没吭一声。 朱国平所在的机关开始了新一轮的经济适用房的分配。 在全城房地产市场迅速飙升房价居高不下、四环路之内的商品房每平米皆超万元的状况下,这次机关争取到的三十套房子不但地点好,价格也相对便宜,每平方米才四千多元,所以,牵动了机关里每个人的心。大院里的气氛也多少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像是部队接到了紧急命令,开始进入了某种临战状态。 朱国平现在住的房子还是龚燕工作的出版社五年前分配的,说是一间半,但是那半间才不过六平方米,又没有厅和阳台,全部加在一起的使用面积也不过三十五平方米,而且还是人家住过的旧楼房。因此,朱国平倒是没费太大的劲便被列入了调整住房的首榜名单之内。 经过一榜二榜三榜,朱国平名下终于有了一套八十多平方米的三居室新楼房,但还没容朱国平夫妇脸上的笑模样完全展开,难题就来了。朱国平的单位规定,凡是此次分了新楼房的,以前住的房子一律要交出来,以解决无房户的困难。这样一来,矛盾就来了。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的产权是出版社的,听到要把房子交出去,龚燕所在的出版社坚决不同意。出版社说:我们的房子凭什么要白白便宜给外单位?因此拒绝在对方开出的搬迁证明上盖章。出版社不盖章就意味着朱国平的单位无法再把这套房子分配或补差给本单位其他的缺房户。因此,朱国平的单位也针锋相对地宣布,对在限定的时间内交不出现住房者,一律取消此次调整住房的资格。那阵势颇有点像两个关系突然恶化国家之间展开的外交报复,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时间硝烟弥漫、剑拔弩张。 但是,报复来报复去,倒霉的还是朱国平俩口。所以,朱国平和龚燕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在争战的双方之间展开一连串的“外交斡旋”。一边是努力稳住机关这边的情绪,防止“战争”继续升级;一边是加紧跑出版社,找房管科、总务处、甚至是分管总务的副社长,摆困难、诉委屈、好说歹说,最后,出版社才总算松了口,同意将这套房子给出去。但是,那个曾在饭店里干过大堂领班的出版社总务处长甩出一句至理名言:“世界上没有白吃的晚餐因此,世界上也就没有白给的房子。所以,出版社的房子绝对没有白给的道理,要给出版社补偿才行。”具体地说就是要交给出版社三万块钱。至于这笔钱由谁来掏,出版社就不管了。 朱国平的单位自然也不会掏这个腰包,两口子尽管是有苦说不出也只好点头同意。这样,三万元的补偿费再加上朱国平此次需付的新房首付款十万元,一共是十三万元。 两口子的存折上一共才有十一万块钱,另外的两万块钱去哪里找,两个人真有点犯愁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龚燕这时偏偏又摊上了一件倒霉事。 为了完成出版社下达的创收任务,龚燕好不容易才用提高稿酬的办法从一位畅销书作者手里争来的稿子竟出了问题。加班加点抢印出来的第一批两万册书刚一上市发行,便遭到了市里主管部门的严厉批评和查处。原因是书中沾有**和暴力的段落过多,有些还比较露骨,不利于读者、特别是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出去的书被责令全部收回,出版社做了检查,龚燕被社内通报批评并扣罚了半年奖金。 龚燕感到十分委屈,因为在编辑原稿时她就提出要删除那些过于露骨的段落,但是作者死活不同意。争执不下,便汇报到了主管副总编辑老曹那里。老曹将书稿匆匆翻了一遍,最后拍了板,说是应该尊重作者意见,不要怕以瑕掩玉,更不要见色丧胆,要充分相信读者的辨别能力和欣赏水平。结果事一出来,老曹闪了,他否认自己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别人也找不到任何的文字证据证明老曹说过那样的话。“责编责编,就是当编辑的要负责任,否则要你做责编干嘛用”老曹还当着全体人员教育了龚燕一番。老曹闪了,龚燕闪不了,受到了最重的处罚。这一下不但完成创收任务的计划成了泡影,就连本想为家里挣上一笔奖金的美梦也彻底破灭了。龚燕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家里躺了两天没去上班。一个同编辑室的同事劝她说:“人家是官你是兵,遇到事自然会说不清,你要想不受气,除非你也当官。” 龚燕记住了这句话。除非当官,否则永远受气。 麻烦事还不止这些,按照市里主管部门的规定,所有收回来的这类有问题的图书都要送到造纸厂回炉,但是在装车运往造纸厂之前,必须要将所有书的封面撕下来才成。这样做的理由据说是为了防止不良影响的扩散。因为以前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一档子事,有一批好不容易收回来的问题书刚送到造纸厂便又被人整麻袋整麻袋地偷了出去,到市场和地摊上高价兜售。因此就作出了这样一条以防万一的硬性规定。 望着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两万册书,龚燕跳楼的心都有。这年头,谁的事谁着急,出版社的人虽说也不算少,但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挣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谁还会牺牲宝贵的时间来帮你撕封面。所以,星期六一大早龚燕便拉着朱国平来到出版社的库房撕书。 只买过书、看过书但还从来没有撕过书的朱国平开始干时还觉新鲜,但干了一会儿就觉出了无聊,再干一会儿更觉出了费劲。眼看一上午过去了,连五百本也没撕完。这次也邪了,书的装帧质量出奇得好,不使劲还撕不下来。龚燕的两个膀子撕得都快抬不起来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书堆上,继而四肢伸展仰面朝天地躺在上面,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要不要把小辉也叫来?”朱国平问,小辉是他们的儿子。 “开玩笑,怎么能叫他呢?小辉今年要考大学,现在正是最要劲的时候。”朱国平的提议遭到了龚燕的一票否决。 “要不到街上雇些民工来帮忙撕怎么样?” “那要花多少钱本来买房就没钱。” “那就歇会儿,先去吃了中午饭再说。” 龚燕从书堆上懒懒地爬坐起来,整了整衣服,正准备站起身和丈夫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仓库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竟是好长时间没有露面的刘云朋。 “怎么着,俩口子大礼拜六跑这儿练功来了。”刘云朋摇着他那颗略显肥大的脑袋,一步三晃地拿朱国平和龚燕开着心。 龚燕斜瞥了刘云朋一眼,一脸的爱搭不理。显然,她还记恨着空调那档子事。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朱国平问。 “我去家里找你,你们儿子小辉告诉我的。” “你找我有事?” “有事?没事我敢再来找你吗?” “怎么着,是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又让学校给开了?”龚燕故意嘲讽他道。 “嫂子,您盼我点好行不行?”刘云朋把龚燕叫嫂子,是因为朱国平生日比他大半年。”我知道你为上次的事恨死我了,所以我这些日子连面都没敢露,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件事给找吧回来。这不,今儿我给你们送钱来了,算是报答上次的事。两万块,怎么样,够不够赔罪的?” “两万块?”龚燕一下挺直了身子,从书堆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把手伸到刘云朋的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哪儿呢?钱呢?” “别急,这就是明天的事,你只要让国平明天跟我一块儿去参加个会,我保你两万块到手,一分不少” “什么会呀,参加一下就给两万块钱?别是什么反动集会、参加什么特务组织吧?”龚燕总觉着刘云朋准又是要耍什么花花肠子。 “嫂子,反动的事咱可从来没沾过。这是正经八百的学术研讨会。参加的都是大专家大学者,说不定还有国家领导人出席呢。而且也不是是个人参加就给两万块,您以为这是明星走穴呢?我这还不是为了报答你们两口子上次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吗,就给国平一个人两万块。别人哪,撑死了给几百块钱到头了” 四百十二. 风波 四百十二.风波 望着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两万册书,龚燕跳楼的心都有。这年头,谁的事谁着急,出版社的人虽说也不算少,但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挣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谁还会牺牲宝贵的时间来帮你撕封面。所以,星期六一大早龚燕便拉着朱国平来到出版社的库房撕书。 只买过书、看过书但还从来没有撕过书的朱国平开始干时还觉新鲜,但干了一会儿就觉出了无聊,再干一会儿更觉出了费劲。眼看一上午过去了,连五百本也没撕完。这次也邪了,书的装帧质量出奇得好,不使劲还撕不下来。龚燕的两个膀子撕得都快抬不起来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书堆上,继而四肢伸展仰面朝天地躺在上面,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要不要把小辉也叫来?”朱国平问,小辉是他们的儿子。 “开玩笑,怎么能叫他呢?小辉今年要考大学,现在正是最要劲的时候。”朱国平的提议遭到了龚燕的一票否决。 “要不到街上雇些民工来帮忙撕怎么样?” “那要花多少钱本来买房就没钱。” “那就歇会儿,先去吃了中午饭再说。” 龚燕从书堆上懒懒地爬坐起来,整了整衣服,正准备站起身和丈夫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仓库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竟是好长时间没有露面的刘云朋。 “怎么着,俩口子大礼拜六跑这儿练功来了。”刘云朋摇着他那颗略显肥大的脑袋,一步三晃地拿朱国平和龚燕开着心。 龚燕斜瞥了刘云朋一眼,一脸的爱搭不理。显然,她还记恨着空调那档子事。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朱国平问。 “我去家里找你,你们儿子小辉告诉我的。” “你找我有事?” “有事?没事我敢再来找你吗?” “怎么着,是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又让学校给开了?”龚燕故意嘲讽他道。 “嫂子,您盼我点好行不行?”刘云朋把龚燕叫嫂子,是因为朱国平生日比他大半年。”我知道你为上次的事恨死我了,所以我这些日子连面都没敢露,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件事给找吧回来。这不,今儿我给你们送钱来了,算是报答上次的事。两万块,怎么样,够不够赔罪的?” “两万块?”龚燕一下挺直了身子,从书堆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把手伸到刘云朋的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哪儿呢?钱呢?” “别急,这就是明天的事,你只要让国平明天跟我一块儿去参加个会,我保你两万块到手,一分不少” “什么会呀,参加一下就给两万块钱?别是什么反动集会、参加什么特务组织吧?”龚燕总觉着刘云朋准又是要耍什么花花肠子。 “嫂子,反动的事咱可从来没沾过。这是正经八百的学术研讨会。参加的都是大专家大学者,说不定还有国家领导人出席呢。而且也不是是个人参加就给两万块,您以为这是明星走穴呢?我这还不是为了报答你们两口子上次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吗,就给国平一个人两万块。别人哪,撑死了给几百块钱到头了。” 见朱国平俩口子仍是满脸的狐疑,刘云朋便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原来是他有个远房亲戚在外地的一个县里当工业局局长,去年县里投资办了个制药厂,产品出来后销得不错,县里也赚了不少钱。今年县里想扩大生产规模和销售规模,加大宣传力度,在全国打出品牌,便决定来本市搞形象宣传,通过工业局长介绍,找到了刘云朋,提出打算在这里召开个新闻发布会。刘云朋满口答应,并通过朋友把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社的记者都找齐了。可后来听说召开新闻发布会必须要经过有关部门批准才行。刘云朋灵机一动,便把新闻发布会改成了医学研讨会,无非是再请一些医务人员参会,而实质还是宣传这个厂的药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灵。开这种会自然少不了要有个主持人,刘云朋自知自己做买卖赚钱行,但是要主持这种和知识分子打交道的研讨会绝对不灵,所以就想到了请同样是知识分子的朱国平帮忙,客串一把主持人。加上正好又有上次求龚燕表哥那档子事,一直欠着朱国平俩口子的情,此事就非朱国平莫属了。经过和制药厂讨价还价,对方同意支付十万元作为刘云朋承办此次会议的全部费用。刘云朋说他经过精确计算,会议成本最多也就四万块钱,再加上给记者的红包,也就六万块钱,剩下的四万块钱自然就都是他的了,刘云朋表示要拿出其中的两万元给朱国平,以回报上次帮忙的事。 龚燕说:“要真是这样,那可要反过来好好感谢你了。”面容也随之开朗起来。 “我行吗?”朱国平倒是有些犯怵。 “行吗?您把那个‘吗’字给我去喽。”刘云朋把手一挥,那只手自上而下果断地劈了下去,像是乐队指挥在曲终时的那一锤定音的动作,决不容忍别的音再出现的架势。随后,那只手下意识地一拐弯从裤兜里顺带着摸出一根烟来。 “哎,这可不是你抽烟的地方”龚燕上前一把将烟夺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捻得粉碎。 刘云朋并不介意龚燕的举动,弯腰捡起一本书来翻了翻问:“就你们两个人在这练活呀?这得什么时候收工啊?” 刘云朋的话一下子又勾起了龚燕的烦心事,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等着一本本撕皮的书,龚燕又犯开愁了,“国平再去开会,这书可怎么办呢?” 刘云朋笑了,“不就是这点书吗?也算是个事?我那儿人有的是,呆会儿我把他们都叫来,这点活一下午就能给他搞定”刘云朋说着,掏出手机,不知给哪儿拨了个电话,然后对龚燕说:“全齐了下午一点钟,来二十个人,全是壮劳力,每人一千本,干不完不许回家这回行了吧。走吧,吃饭去,把你们的宝贝儿子也叫上,今天我请客” 龚燕的脸上一下子绽开了笑容,她觉得整个心情都随之豁然开朗起来,这些天来一直压抑在她心头的郁闷情绪也一扫而光,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眼前那些令人厌烦的书也似乎不再令人厌烦,就连刘云朋那颗肥颠颠的大脑袋也突然间变得可爱起来。她后悔自己冤枉了刘云朋,在自己遇到了危难的时候,还不是人家伸出了援助之手。相比之下,倒是出版社里那些平时看上去挺亲热的同事显得实在太差劲,平时哥儿们姐儿们的近乎得不行,可到了真需要帮忙的时候,竟没有一个肯伸出手来帮一把。虽说都是些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可在人情味上却连个只有高中文化的刘云朋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朱国平此刻的心情更不待说,几乎就差用“伟大”来形容这位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哥儿们了。 在研讨会的会场里与肖娜不期而遇是朱国平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按照事先定好的议程,研讨会定于星期六下午两点半钟开始,五点钟结束,然后稍稍休息一下,全体与会人员共进晚餐。由于参会人员较多,所以,一点半钟的时候,朱国平就已经在会场门口那张报到签名的桌子前忙碌开了。肖娜签到的时候,朱国平正是忙得连头都没功夫抬的时候,直到无意当中突然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正在签下肖娜的名字时,才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两双眼睛相对时,肖娜早就看着他笑了。 “你怎么来了?”朱国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肖娜今天穿了一件紫红色的风衣,脖颈上松松款款地围了一条白色纱巾,一双半高跟的湖蓝色皮鞋将她那原本就纤美的身材托衬得愈加窈窕,白皙的皮肤、俊秀的面容加上一副文雅的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以至连几位前来参会的颇具姿色的女记者都黯然失色了许多。 “我怎么不能来?你们开的不是医药研讨会吗?”她反倒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惊奇的神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调工作了吗?”她不无调侃地反问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一时有些尴尬。这时,刘云朋在会场里大呼小叫地喊他过去,才给他解了围。 由于到会者的拖拖拉拉,会议比预定的开始时间晚了整整半小时。西服革履、站在麦克风前主持的朱国平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慌手慌脚,预先练习了好几遍应该说毫无问题的台词竟出错不断。介绍来宾时,先是把制药厂王厂长的名字念错了。人家王厂长大名叫王守文,不知是谁写的名单,那个“文”字写得有些潦草,加上朱国平有点走神,结果一顺嘴念成了“王守义”。下面就有嘴快的说:“卖十三香的改卖药了”,引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后来在介绍新闻单位时又把一家大报社的名字给丢掉了,急得刘云朋在一旁一个劲地胡噜他那颗大脑袋。朱国平也被自己的失误气得直在心里大骂自己傻蛋。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些失误是因肖娜的到来造成的,可是,在她到来之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 但意想不到的麻烦事还在后边。 接下来是制药厂王厂长发言,王厂长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红脸膛的北方汉子,据说是村支书出身,还当过几年的副乡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可就是抓不着重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啰里啰嗦地说起来没完没了。说到兴起之处,手舞足蹈不说,还开始吹上了牛。例如某某患者患病多年,吃了多少多少药都不见效,后来吃了他们厂生产的这种药马上便奇迹般的病愈了等等。使人联想到街头上散发的那些宣传伪劣商品的小广告,惹得下面的记者不时发出阵阵嘘声。 朱国平偷偷拿眼角向肖娜那边扫了一下,肖娜颦起的眉头上带出了明显的不满,这使他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眼瞧着这位厂长的发言超过了三十分钟还不见有完的意思,下面便开始骚动起来,打瞌睡、聊天、接手机、上厕所,秩序混乱得有点像卖菜的早市。 刘云朋一边搔着他那颗大脑袋一边慢慢地从场边凑了过来,他让朱国平上去对着麦克风说一下请保持会场安静。朱国平感到有些为难,正在犹豫着去不去说的时候,下面忽然一下子竟乱开了。一问,说是开了这么半天的会为什么连口水也不给喝?朱国平一看,可不是吗,虽然每个来宾前面都放了茶杯,可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而且整个会场连个暖壶都找不到。他急忙奔出会场,找到宾馆的服务领班,问他为什么不给客人倒茶水?领班反倒一肚子气,说,不是不倒,他们事先问过刘云朋开会时要不要上茶水,刘云朋问茶水要不要钱?宾馆方面说要。刘云朋说茶水为什么不免费?宾馆方面说,会场租金和餐费已经打了八折,茶水就不能再免费了。刘云朋说不免费就坚决不上。 朱国平又急忙奔回会场,找到刘云朋说再不上茶水会场就不好控制了。刘云朋把朱国平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千万别犯傻。这家宾馆贼他**黑,一杯茶要你十块钱,咱们八十人就是八百块,咱犯不上拿咱们兜里的钱给这些人买茶喝。再坚持一会儿会就完了。再说,吃饭的时候有饮料,渴不着他们。” “那要是人都走了怎么办?” “走?他们往哪儿走啊,没拿到红包他们能走?我早防着他们这手呢什么时候散会什么时候发红包。这些人全是冲着他**的钱来的,没拿到钱,你现在让他走他都不走。” 果不其然,会场上乱归乱,可并没见有人走。 厂长的发言终于接近了尾声,下面提前便发出了明显带有讥讽味道的掌声。就在这时候,朱国平看见肖娜突然站起身向会场外走去,但在会场门口被刘云朋拦住了。 刘云朋张开双臂,像小孩玩的游戏老鹰抓小鸡中的动作,问:“肖娜,你这是干嘛去呀?会还没散呢。” “对不起,我有事要早走一会儿。” “可是,我和你们赵院长说好的,你呆会儿还要代表院方发言呀。” “对不起,我说了,我有事要早走一会儿” “那赵院长那里我怎么说呢?” “我会去和赵副院长解释”肖娜说完,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在宾馆的大门外,朱国平追上了肖娜。 “肖娜,你千万别生气,这次的会全怪我们没组织好,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会马上就快散了,会后还要发给每个人车马费呢。” “车马费?你们打算给每个人发多少钱?”肖娜作出一副似乎极感兴趣的样子。 “来宾三百块钱,发言的五百块钱。” “坐两个多小时就能得到三百块钱,那也的确是不少了。可是,你们是不是认为所有的人都会为得到这三百块钱而像傻子一样呆在会场里,不管这是一个怎么无聊的会。” “这……”朱国平一下子被噎住了,这显然是她愤然离场的原因。他非常后悔自己在肖娜面前提什么钱,他觉得她肯定已经把他和刘云朋划为了一路货色。 “不过,请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肖娜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了朱国平的自尊心,便把语气放得平和了一些,“我并不是眼红别人挣钱,我只是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再通过各种关系强迫别人来参加这种所谓的研讨会。” 朱国平欲辩无语,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对视肖娜那双此刻充满了谴责和究问的眼睛。他真想此刻能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向她解释清楚。可是这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它又能够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也是不情愿来的,更不是为了钱来的?可事实呢?正好恰恰相反。 肖娜走了。 龚燕与朱国平闹起了别扭,起因自然也是因为研讨会。 朱国平那天很晚才回到家,当翘首以待的龚燕从朱国平手里接过薄薄的一沓钱时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她用那双纤细而灵巧的手很快就把这点钱数完了,一共才两千块钱。 朱国平神情沮丧地解释说,研讨会开砸了,本来讲好在会上发言的来宾中途都改变了主意,结果一下子冷了场。这让出钱的那家制药厂的王守文厂长大光其火,一怒之下,拒绝支付本来说好的会议开过之后立刻就兑现的另一半费用。也就是说,这样一来忙活了半天的刘云朋只得到了制药厂预付的五万元钱,而另外的五万元则成了虽进了锅但却飞走了的鸭子。 倒霉事还不止这些。那些憋了一肚子气的记者们在共进晚餐时搞起了恶作剧,不知先是哪一桌偷偷向服务员要了一瓶五粮液酒,其后便有好几桌纷纷仿效,等到刘云朋发现急忙去制止时,已经有五瓶五粮液下了肚。按这家宾馆的标价五粮液每瓶五百元计算,仅此一项就花去了二千五百元。这显然是那些极难伺候的老记们对开会时没有提供茶水的一个报复。再加上一些女士也不满意餐桌上那些廉价的大桶装的可乐、雪碧,而另外向服务员要了茹梦、鲜榨汁等饮料,光酒水一项就多开支了四千多元钱。 刘云朋气得两眼直冒绿光,恨不得冲进厨房拎出把菜刀把那些可恶的老记们一个个都剁了才解气。可是,又实在惹不起这些无冕之王,因为这次会议的宣传稿能不能见报的生杀大权都握在这些老记的手里。况且,车马费也发了,饭也吃了,如果为了几瓶酒和饮料得罪了他们,回去再把稿子“枪毙”了,那才是前功尽弃,赔了夫人又折兵呢。于是,刘云朋便把一肚子的火气全都发泄在了宾馆的头上,凭什么没经过他刘云朋的允许服务员就随便上五粮液和那些高档饮料?这显然是宾馆使出的恶意促销手段,他完全有权利拒付这部分费用。 但是宾馆不吃他这一套。餐厅经理振振有词:人是你招来的,你又没事先和我们打招呼说来宾在进餐时不得向服务员自行点酒水,而宾馆的服务宗旨恰恰是顾客是上帝,要做到有求必应,这怎么是恶意促销呢? 刘云朋说:“你他**少跟我玩这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你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我不知道?” 餐厅经理说:“跟这儿撒野没你好果子吃” 刘云朋说:“我还就想尝尝你这儿的坏果子是什么味。今天我还就一分钱也不给你了”说完不给钱就要走,餐厅经理岂肯甘休,拦住不放,说不交钱就休想走出餐厅一步。你推我拉,差点动起手来。最后,宾馆的保安赶来了,把刘云朋和朱国平全都扣在了那里。刘云朋只好掏出手机,把一个绰号叫“大葫芦”的哥儿们叫了来,当初,选定这个宾馆开研讨会就是这个叫“大葫芦”的人联系的。于是,这个与宾馆经理和刘云朋关系都很“铁”的“大葫芦”急匆匆赶了来,从中斡旋调解,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钟才算把这件事摆平。最后,双方都各让一步,刘云朋又掏了两千块钱才算完事。 但龚燕没兴趣听这些解释,她只强调刘云朋当初许诺的是两万块钱,可现在落在手里的却只有这屈屈的两千块,差了整整十倍。她骂刘云朋是骗子,她甚至怀疑刘云朋与那家制药厂早已暗地里串通一气,导演了这场戏给朱国平看,而背后早把那两万块钱私分了。 朱国平反驳说,人家刘云朋有病呀,吃饱了撑的?他要不想给我这个钱,当初不找我不就完了,根本犯不着去费那个心思演这场戏。再说,今天这个事朱国平从头到尾都是亲眼看到的,刘云朋差点和制药厂厂长玩命,又差点和宾馆里的餐厅经理动手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演戏,因为这样的戏就是请北京人艺的演员来也绝对演不了那么真那么像。 龚燕什么也不再说,她把钱扔进抽屉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连睡衣外面套着的睡袍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扯上被子,转过身去独自睡了,把折腾了一天又累又乏的朱国平独自一人丢在写字台前两眼直呆呆地犯愣。 茶几上那台可调式台灯发出的朦胧的光韵,如梦幻一般将朱国平完全地笼罩了进去。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初时是一大堆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拥来拥去,像一台马力不足的洗衣机里乱糟糟地塞满了衣物,艰难地怎么也转不开。许久之后,这一切才逐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冷冷清清的空白。一忽儿,眼前突然又排列开一张张上下翻动的大嘴,像是制药厂厂长那张发音频率极高的大嘴,急速地翕动着,唾星四溅;一会儿又变成了肖娜一双渐渐颦起的秀眉,秀眉下的眼睛中带出明显的愠怒与谴责。几番淡入淡出之后,又都渐渐化为了一团团白如雾霭似的东西。被这团雾一般的东西团团包裹在其中的朱国平也变得如雾一样有了一种轻飘的奇异的感觉,像是整个身体冉冉升腾了起来,浮在了半空中,先是在房间里缓缓盘旋,然后便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天花板,穿过了整座楼的楼顶,开始在寂静的夜空里游弋。像一张杂志大小的纸片,薄如蝉翼,或高或低,或快或慢,像是在没有任何指令的状况下进入一种随心所欲的境界,又像是开启了某种飞行器上的自动漫游的按钮,真是神奇得妙不可言。 不知什么时候它飘进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楼房里,一张光洁如镜的桌子、一束灿烂的向日葵花、一缕缕清香不绝的气味和一个躲在镜框里微笑的小女孩,墙角处的一张席梦思床上,一头如瀑布般漫洒开的黑发铺满了一整个蓬松硕大的枕头,在浓密的黑发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到一段雪白如脂的脖颈,在一刹那,他几乎叫出了肖娜的名字。 突然,纸片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一个美丽的皂泡突然无声地破裂炸开但却找不到一点痕迹。他一下子醒了,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原来是妻子龚燕。一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乌黑的头发浓密地撒在枕头上,在幽暗的灯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泽。朱国平猛然间想起,今天是他们“法定”的夫妻生活日。 所谓“法定”的夫妻生活日,是指在龚燕每次例假结束后的第一天里,朱国平才能享受做丈夫的“权利”。这是在龚燕的坚持下订立的一个他们夫妻间的“法律”。一提起这件事,朱国平便不免在心中升出几分隐痛与无奈。订立这样的“法律”并非是因为龚燕患有什么性冷淡症,想当初,小俩口也是恩恩爱爱、亲亲热热的一点也不比别的新婚夫妇逊色。这样的幸福时光大约持续了有三年多,直到那年的秋天去西山赏红叶的时候,这种幸福的生活便戛然而止了。 那是一个十分晴朗的日子。尽管进入了深秋,但一点也觉不出有丝毫的凉意,一片片的红叶红得令人炫目,像是一出进入了情节**的话剧,所有的人物、剧情都热烈地要爆炸一般,成千上万株黄栌正熊熊燃烧到了它生命中的时刻。朱国平与龚燕兴奋得不行,一口气向主峰攀去.就在要到达顶峰的时候,龚燕突然叫了一声不好,便弯腰靠在了一棵黄栌树上,吓了走在后面的朱国平一大跳。龚燕说身子下面好像突然流出了什么东西,于是不敢再动。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直起身子。顶峰自然是上不去了,两个人从公园直接去了医院。大夫检查后说是怀孕了,有流产的危险。俩个人听完都紧张害怕得不成,怎么就怀上孕了呢?大夫问是保还是流?他们茫然无措,开始说想流。大夫说如果因此引发习惯性流产以后想再要孩子就麻烦了。两口子害怕了,于是又改为保。接下来就打针,打黄体酮,一天一针,要连续打十天,打到第八天头上,龚燕才听一位有经验的女同事说黄体酮对孩子的脑子发育不好,赶快又停止。八个月后孩子总算平安降生了。但龚燕却从此对怀孕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畏惧,连带而来的自然是对夫妻间的那种事情的恐惧与抵触。 他们尝试了各种避孕办法,但最终都以龚燕的不适应而宣布失败。妇科的大夫说龚燕属于很难侍候的那种,放环、吃药都有不良反应。朱国平机关里的医务室免费发放避孕套,但也因龚燕对橡胶制品过敏而派不上用场。大夫说那只好采用安全期这唯一的一个办法了。于是,龚燕便严格坚持只有在月经结束后的头一天之中才可以做那种事。也就是说,每月当中,朱国平只有一次机会可以与妻子亲热,而其他时间决不能越雷池一步,这种夫妻生活日制度从那时起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也许是多多少少对丈夫怀有几分歉疚吧,龚燕在夫妻解禁日这天,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示出几分主动和温存。在这一天,龚燕通常是吃过晚饭早早地就洗过澡,然后待把头发吹干后,就铺好被子,躺在床上看杂志,直到朱国平做完了该做的事上床后将她手中的杂志拿走。如果朱国平在这一天恰巧有事,很晚才回来,龚燕已经睡着了,卧室里幽暗朦胧的灯光依然能提醒朱国平今天是什么日子。只要丈夫有那个要求,龚燕即使被推醒了,一般也不会拒绝。 但是,今天看来完完全全是没戏了。 除了金钱的损失外,朱国平还失去了一次难得的夫妻日的机会,这也许是在研讨会上拒绝发言的肖娜和那些喝足了五粮液的老记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肖娜去向赵副院长汇报研讨会的情况是在开会回来的第二天。 她走进赵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赵副院长刚刚用喷壶给窗台下那几盆枝繁叶茂的富贵竹和龟背竹的叶子淋过水,连溅在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上午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在葱绿挺实的叶子上,使聚在上面的一粒粒水珠变得格外光亮眩目,整个房间便也仿佛因此而充满了无限的生气。 见肖娜走进来,赵副院长便让她先在沙发上坐,自己去用毛巾擦了手后才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肖娜还清楚记得三天前赵副院长把自己找来布置去参加研讨会的任务时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不过那是在下午。 肖娜简要汇报了参加药品研讨会的情况,她开始叙述时还算语调平和,但说到后来情绪就变得渐渐有些激动起来,她说那个乡长出身的制药厂厂长简直像是自由市场上推销狗皮膏药的小贩一样推销他们厂生产的药,吹起牛来一点也不顾忌,弄得与会者大倒胃口,许多医药界的专家都拒绝了在会上发言。 赵副院长听完,一副平日里极温和的面孔也突然间变得严峻和愠怒起来,“简直是胡闹早知这样当初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派人去出席的”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在沙发与办公桌之间的空地上来回地踱来踱去,“我要找他们主办方去交涉,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赵副院长的义愤态度反倒让肖娜觉得有些不安起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叙述未免有些过于激烈,小题大做,现在做企业搞推销的有几个没做过言过其实的宣传和广告呢?何况这次研讨会的组织者也不是外人,而是自己当年的老同学刘云朋、朱国平,她也绝对没有任何要和他们过意不去的意思。如果赵副院长真的为这件事较起真来那反倒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因此,她又反过来劝赵副院长不必过于动怒,说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也就算了,再说也并没有给医院带来什么损失,无非是以后医院再派人参加这种会议时慎重一些罢了。 赵副院长的脸色这才渐渐平缓了下来,说:“只是让你受委屈了,肖大夫。” 肖娜说:“我倒没什么。” “那好,只要你的情绪和工作没受到影响就好。”赵副院长又安慰起了肖娜,这令肖娜有些感动,因为她平日里很少接触院一级的领导,更很少受到过来自院领导的关怀和温暖。 大约半个月以后,医院分房的第二榜名单张贴出来了。第一榜还排在前二十名的肖娜竟没有在二榜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当天晚上,和她住在同一栋筒子楼里的医院化验室化验员谢虹又偷偷告诉她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院里这批去美国的互换学者也重新做了调整。据谢虹说,名单在最后敲定的时候划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肖娜。 谢虹的消息绝对是极内部极权威的,因为前不久刚刚被提拔为医院人事处副处长的贺建方眼下正在向谢虹发起猛烈的爱情攻势,这已是全院皆知的秘密。当然,谢虹最后反复解释,这都是上边的意思,人事处只是执行部门。谢虹怕肖娜误会,故先把贺建方择干净。 第二天,肖娜去找了主管行政和人事的赵副院长询问分房的事。赵副院长一脸的焦急神色,说:“肖大夫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这些天我一直在忙医院扩建规划的事,分房的事一时也没顾上问,二榜出来后才知道没有你。我问过分房委员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解释说一榜出来后,不少群众有意见,说你虽然与丈夫离婚调到本市后没有房住,但你的父母家里住房还算宽裕,完全可以搬去和父母一起住;还有的群众说,医院对你已经很照顾了,你说要从你父母家里搬出来住,院里就破例分给了你一间房,虽说是筒子楼,但当时竞争的人也是多得打破脑袋。为了这个,许多人对我这个分管副院长还一肚子意见,据说有些群众来信都寄到了卫生部。当然,你有实际困难,院里应该考虑,我也会尽力去为你争取。但是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要正确对待群众意见,千万不要因此而影响工作。” 肖娜觉得有泪水在眼圈里转,便急忙转过头去佯作往窗子外面看。 一只肥胖的麻雀落在了与窗台近在咫尺的电线上,正在好奇地隔着玻璃窗向内张望。同时,翅膀一伸一展地像是运动员在做着比赛前的准备活动。肖娜想,人有的时候真还不如一只可以自由自在飞翔的麻雀。 肖娜有几次想问赵副院长关于互换学者的事,但终于忍住了,她不想让他去猜疑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了她。因为名单毕竟还没有公布。 肖娜依然像往常一样,上班,看门诊,下班后去进修英语。 这天早上,起床后的她突然感到头昏沉沉的浑身没有力量,但还是坚持着去上班了,一天下来感到很乏,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她托谢虹去院里替她请了病假。 朱国平很快知道了肖娜生病的事。 参加研讨会之后的朱国平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令他感到无法排遣的是肖娜在离开会场时的那双带有质询和轻蔑表情的眼睛,那其中的无语谴责如芒在背,令他始终处于一种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状态。顾副局长让他起草的一个会议文件已经写了两稿,今天把第三稿交上去还是没有通过。回到办公室,他索性把那份难产的文件扔在桌子上,抄起一张《参考消息》漫无边际地看了起来,最后,忍不住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肖娜的诊室,于是知道了肖娜得病的事。下班后,他买了一些水果去了肖娜的住处。 当他又一次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前的时候,他实在猜测不出见到自己的肖娜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里面传出肖娜的声音。 对于朱国平的突然来访,肖娜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或惊喜。此刻,她正半靠在床头上,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药瓶和水杯。她想坐起身来,但被朱国平急忙劝阻住了。 朱国平解释说,是他下午打电话到医院才知道她生病了,便来探望一下。他在紧靠着桌子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脸正好对着肖娜 四百十三. 丽人 四百十三.丽人 朱国平很快知道了肖娜生病的事。 参加研讨会之后的朱国平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令他感到无法排遣的是肖娜在离开会场时的那双带有质询和轻蔑表情的眼睛,那其中的无语谴责如芒在背,令他始终处于一种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状态。顾副局长让他起草的一个会议文件已经写了两稿,今天把第三稿交上去还是没有通过。回到办公室,他索性把那份难产的文件扔在桌子上,抄起一张《参考消息》漫无边际地看了起来,最后,忍不住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肖娜的诊室,于是知道了肖娜得病的事。下班后,他买了一些水果去了肖娜的住处。 当他又一次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前的时候,他实在猜测不出见到自己的肖娜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里面传出肖娜的声音。 对于朱国平的突然来访,肖娜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或惊喜。此刻,她正半靠在床头上,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药瓶和水杯。她想坐起身来,但被朱国平急忙劝阻住了。 朱国平解释说,是他下午打电话到医院才知道她生病了,便来探望一下。他在紧靠着桌子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脸正好对着肖娜。 刚刚退烧后的肖娜除了面容略显些苍白和倦怠外,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这几天虽令她吃了不少苦头,但却使她那颗本来烦躁不安的心出奇地平静了下来。许多缠绕和纠葛在心头的事情也一下子仿佛疏远了许多。可是朱国平的到来,又让她想起了那个给她带来晦气的药品研讨会,这多少令她感到有几分不快。 朱国平自然觉察到了肖娜的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在来时的路上朱国平就已想好见到肖娜后一定要把那天的事情解释清楚,这正是他急着要见到肖娜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不管以后她怎么想,他都要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否则,他心中总是装着这件随时会跳出来令他隐痛的事,像是欠了人家一笔债,让他终日不得安宁。 但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一说起来便再也收不住了。犹如一股巨大压力下的水流一下子把本想开启一点的闸门全部冲开了。他把研讨会的前前后后、甚至龚燕出书被罚以至分房的曲折、艰辛、委屈全都一古脑地倒了出来。他讲得很快、很投入,情绪也不免有些激动。但是他不想掩饰自己的激动,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对一个人倾诉了。 对于他的这一举动,肖娜刚开始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诧,但慢慢地竟被他那坦言中的率直和无邪所感染,甚至产生出了某种共鸣。她开始用心倾听他的叙述,直到他讲完最后一句话,看到在他的脸上浮出了几分为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而表示歉疚的神情。 “对不起,你在生病,我却讲了这么多没用的话。打搅了你的休息。”朱国平说完便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肖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房间里突然间静了下来。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光顾说话连水都忘了给你倒。”肖娜说着要去沏茶,但被朱国平拦住了。他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说:“太晚了,我该走了,你要好好养病。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就在肖娜准备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床柜上的电话响了。肖娜对朱国平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然后拿起电话,“喂……凡凡……什么……孟叔叔怎么了?”肖娜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随之提高了许多。 “好,你呆在那里千万不要动,我马上就去。”肖娜说完,急急地从床上起身下地,由于起得太猛,眼前一阵晕眩,腿下一软,竟跌倒了下去,站在一旁的朱国平急忙抢上一步想把她扶住,但还没容他的手伸出去,肖娜便已经倒了过来,朱国平来不及多想就把肖娜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她的后背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手臂便自然触到了她的整个胸部,尽管隔着一件羊绒衫,他还是异常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里面的一对凸耸着的ru房的起伏波动。她的头发此刻也贴在了他的脸上,使他嗅到了仿佛是从每一根头发丝里发出的一种淡雅的芬芳。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在丝毫没有精神准备的情况下,不啻于一场突然袭击,使他有些发懵。但这一切只不过是极短暂的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后的肖娜立刻便挣脱了他的手臂。 “你不要动,有我呢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边松开手臂一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孟连喜,他撞车了,现在在医院里,凡凡说要马上送些钱过去。”肖娜谢绝了朱国平的搀扶,想去换衣服,但被朱国平又一次拦住了。 “你有病,我去都是同学,我去不是一样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朱国平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 他的话使肖娜冷静了下来,她没再坚持。 朱国平赶到那家医院的时候,孟连喜已经照完了片子,被推进了骨科处置室。据大夫讲,伤者是右小腿的骨头被撞裂,问题不是太严重,但要打夹板和石膏。朱国平便和肖娜的女儿凡凡----那个在照片里微笑的小姑娘一起坐在处置室外的走廊里等。这是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区级医院,也许是装修年头已久的缘故,到处都显得有些陈旧。每个科室门上的牌子也都有些歪斜,而且写得很马虎。比如,朱国平坐着的地方正对面是一间抢救室,但牌子上却写成了“抡救室”。过了好一会儿,打好石膏的孟连喜才被护士用轮椅推了出来。 孟连喜见朱国平赶来了,急忙恳求朱国平马上将凡凡送回家去,说,不然肖娜会着急的,又说凡凡明天还要上学。他这里不用照顾,一会儿单位和家里都会来人。他还埋怨凡凡不该给肖娜打电话,肖娜正在生病,知道了只会着急,反倒对身体不利。但朱国平坚持要等到来了人再走,否则,肖娜问起来他没法交待。 过了没一会儿,孟连喜的妹妹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朱国平和孟连喜上中学时住邻居,和他的妹妹自然很熟,便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帮助把孟连喜扶上出租汽车公司专门派来的出租车,才带着凡凡离开医院。 朱国平到家的时候,龚燕已经睡熟了。他给肖娜打了个电话,简要地叙述了一下孟连喜的情况。肖娜说已经听凡凡说过了,并感谢他把凡凡送到楼下才回去。 由顾副局长负责筹办的那个会议终于如期召开了,这是一个由各省同行业代表参加的座谈会。顾副局长在会上拿着那份由朱国平起草和修改了四次的稿子做了主题发言,代表们普遍反映还不错,这令顾副局长很高兴,此后的两天,会场上经常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朱国平忙得不亦乐乎,会务组一共三个人,会议报到那天,会务组中的一位同志因孩子突然生病住院请假走了,于是分发文件、整理会议发言、写简报、联系旅游用车、甚至连每天统计加班和用夜餐人数这一类的事就都落在了朱国平的头上。 整整五天,会议终于圆满结束。开完总结大会,顾副局长满意地拍着每个工作人员的肩头说了一遍“辛苦了”轮到朱国平时似乎比别人都要拍得更重一些。于是有同事便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朱国平快要被提拔重用了。这样说倒也不是一点根据没有,朱国平大学毕生分配到局里已经十多年了,自七年前被提为局办公室副主任至今还一直没有动过位子。 但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此次会议最大的受益者当然还是顾副局长,据说因患胃溃疡而长期在外疗养的老局长已向部里提出申请,想提前一年办理退休手续,上边也原则上同意并有意借此机会把顾副局长扶正。所以,这次会议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顾副局长提升的一次工作水平和能力的综合性考查。而顾副局长心急火燎地筹备召开这次会议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朱国平是在会议临近结束之前才听到了这个已被大家传滥的消息,可谓消息闭塞反应迟钝。但听后觉得挺没劲,真觉得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因为不知道反倒能专心做事,而一旦知道了所谓的内幕就毫无工作乐趣可言了。他这样想倒不是希望自己永远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全部失望与遗憾主要是表现为一种不理解,他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许多表面上看上去都很一本正经的事,而背后却总是包藏着一些其他的目的呢?比如,前不久上级机关派了一个考察团出国,说是有几个急待出台的政策需要通过考察做最后的修改完善。考察团一口气跑了欧洲六个国家,可最后却是人还没回来政策就已经出台了。后来也是知情者透露的,所谓考察团其实是为了照顾几个要退下来的局长,让他们出去转一圈,并无什么实质性任务。考察就是找个说法,总不能说是去公款旅游吧。朱国平这才如梦方醒。 回到局里上班后的第一天上午,朱国平就往肖娜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于是又把电话打到医院,接电话的人说肖大夫到别的医院会诊去了。肖娜已经病愈,这让他稍稍感到几分欣慰。 下午,朱国平接到一个陌生女性打来的电话,嗓音异常清脆,对方自报家门说她叫谢虹,是肖娜的同事、邻居,她是在一次和肖娜聊天时知道朱国平的,她说她知道直接打电话来很冒失,但实在是因为有件急事想请朱国平帮忙,而肖娜又不肯替她说,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打了这个电话,希望他能够谅解她的冒昧。朱国平说不必客气,只要自己能帮上忙的一定帮。谢虹说电话里怕讲不清楚,想当面谈,并约好五点半钟在医院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等他。 这家名叫小银座的咖啡厅朱国平曾经去过一次,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环境倒很清静幽雅,高高的火车箱座把每张桌子都隔成了一个小小的包间,很适合两三个人在里面谈事。墙上挂着一幅日本东京铁塔夜景的彩色照片和一幅银座大街的油画。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据说曾在日本当过几年的打工仔,染上了不少东洋情结,回国后便开了这家咖啡店。咖啡的味道很正宗,而且价格不算太贵。 谢虹属于那种靓丽活跃型女性。不但模样俏丽,穿戴和化妆上也讲究得有些张扬,项链、戒指、耳坠、发卡,手链、脚链、胸针一应俱全,而且绝对都价格不菲。面妆化得也远比肖娜要热烈得多。身材虽说不上魔鬼,身高也略逊t型台上的那些模特,但绝对匀称,可以归入走在街上极有回头率的魅射一族。 谢虹爱说爱笑,在生人面前一点也不怯场,和朱国平见了面不到十分钟便像老朋友一样随意而亲热了。她点了两杯现磨制的哥伦比亚咖啡和两盘做工精致的巧克力蛋糕,还问朱国平喝不喝洋酒?朱国平忙说不必太破费,主要是谈事。 谢虹说她有个弟弟叫谢晓阳,大专毕业,学的专业是日语,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四处活动托人找关系,前不久终于被一家外贸公司录用,可谁知等到办手续时,按照公司的规定,人家坚持要看被录用人的档案,这下问题就来了。原来,谢晓阳以前曾在一家技术合作公司上过班,在一次业务合作中,因为谢晓阳的失误,给公司造成了三十多万元的经济损失。按规定,责任人要向公司交纳至少五万元的责任事故赔偿金,但谢晓阳没交,连招呼也没打就溜了,所有的档案关系也都扔在了那家公司,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无档“黑人”。他原以为反正现在有的是地方挣钱,没档案也饿不死人,可谁知现在遇上了麻烦,拿不出档案来人家单位肯定不要。若回那家技术合作公司求情吧,又无异于是自投罗网,人家正在那里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补交了那五万元人家也不见得就能饶了他。全家人都为这件事急得不行,偏巧这时候谢虹在和肖娜聊天的时候得知了来过肖娜家的老同学朱国平的工作单位,不禁眼前一亮,原来,那家技术合作公司的上级单位正是朱国平现在工作的这个机关。所以就顾不得冒失不冒失地给朱国平打了电话。 谢虹提到的这家技术合作公司,对朱国平来说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一段时间,他所在的局还曾代管过这家公司,但是后来根据中央有关党政机关不准办公司的文件,这家公司已经与机关脱了钩,也就是说它早就与朱国平所在的单位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公司里的许多人朱国平还是非常熟悉的,最近新换上来的总经理何京生就是与朱国平当年同一批分到机关里来的大学生。朱国平答应去说说,但是不敢打保票。 谢虹连忙千恩万谢,并一再说办事时该花钱花钱,即使最后办不成也没关系。接着又埋怨她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当年耍小聪明,现在还不是又落到了人家的手里。 “年轻人吗,难免一时糊涂办错事。”朱国平劝导了谢虹几句后问:“肖娜为什么不肯帮你给我打电话呢?” 谢虹说:“她怎么会打这种电话呀我太了解她了。她不是不肯帮忙,而是不愿意帮这种忙。而且,她说和你虽然是老同学,但毕竟是多年没见,她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口。肖娜这个人就是这样,医院里好多人都说她太死性,不会处事,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都吃了亏。也有人说她清高,不和群。按说就凭她的模样和学历,只要办事上稍微圆滑一点、和上边的关系稍微搞得好一点,说不定现在副院长也早就当上了。哎,她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这个脾气?” 朱国平笑了笑,没说话。 谢虹继续说道:“不过,我认为,肖娜虽不太擅长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但人家也没招着谁惹着谁呀,业务上没的说,心眼又不坏,还让人家怎么着呢?说穿了还不是瞧人家长得漂亮,闲话就出来了。要是肖娜答应嫁给谁,谁保证就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女人就是倒霉,长难看了吧没人理,长好看了呢又难免会招来一大堆麻烦事。肖娜吃亏就吃亏在长得太好看上了。” 朱国平听到这里笑着说:“按照你的这个理论,你的麻烦事看来也一定不少?” “我的麻烦事?……你讨厌”谢虹很快反应了过来,嗔怪地举起握着小勺的手,像是要朝着朱国平打过去的样子,“我能和人家肖娜比吗?” 朱国平忽然发觉坐在他对面的谢虹天真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女孩,虽然她把自己包装成一副珠光宝气的样子,但骨子里却还保留了相当清纯的孩子气。之后,他们便一起聊起了肖娜。朱国平很高兴能从谢虹那里知道很多有关肖娜的事情。譬如,肖娜的女儿凡凡今年上初中三年级,是全校的三好生,现在正在学钢琴,除了上课外,每天还要去姥爷家练琴;肖娜的一篇论文去年获得了全院论文成果一等奖等等。 谢虹还对朱国平说了肖娜最近心情很不好以及院里分房和派人去美国进修的事。 “是什么原因呢?”朱国平马上坐直了身子关心地问。 “还不是肖娜把主管这两件事的赵副院长给得罪了。我听说是赵副院长让肖娜去开一个什么研讨会,还说好让她在会上发言,结果那天肖娜会没开完就走了,言也没发,气得赵副院长直在背后说肖娜不给他面子。” “啊,是这样”朱国平禁不住叫出声来 谢虹被他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那天的会我也去了。”朱国平一点也没隐瞒地从头至尾向谢虹讲了那天发生的事。 “原来是刘云朋那家伙组织的,这我就明白了。” “你认识刘云朋?” 谢虹说:“刘云朋和我们院赵副院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两个人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反正刘云朋经常带人来医院走后门看病,连号都不挂,有一次还带人来过化验室做化验,你猜检查的是什么?” “什么?” “性病。” 朱国平无心再聊下去,他想马上打电话给刘云朋,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匆匆和谢虹告了别,并让她放心,她弟弟的事他一定会全力去办。 朱国平好不容易才打通刘云朋的手机,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极大但却含混不清,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喝酒。果然,刘云朋说他现在正在城北一家日式料理店里吃饭,问朱国平找自己有什么事?朱国平说有急事。刘云朋说这年头有什么急事能急得过吃饭去呀,你先说你吃没吃吧?没吃,那不结了,那你就赶快打个车过来吧。 当朱国平打了辆出租赶上最堵车的时候赶过去时,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把朱国平领到料理店里边一个小包间门前,轻轻拉开那扇木栅隔门,朱国平立刻就看见了刘云朋那张喝得发涨发红的脸。在他对面的榻榻米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当女孩向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朱国平不由一怔,看着那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认识了,这不是阿玉吗?”刘云朋说。 “朱哥,好久没见了”阿玉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 朱国平恍然大悟,急忙应答。 刘云朋一边招呼服务员为朱国平拿酒杯一边说:“忘了告诉你,人家阿玉早就不在那家歌舞厅干了,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经理,鸟枪换炮了” “朋哥,你又拿我开心还得罚酒三杯”阿玉立刻嗔怪道。 阿玉今天穿了身西服套装,配上精心烫过的发型,显得格外精神和干练,俨然一副都市白领的做派。朱国平被阿玉的这一从里到外的变化弄得一时有点发懵,一个前不久还在歌厅里*台的小姐,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了呢? “国平,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呀?”刘云朋待朱国平坐定后问。 朱国平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再兜什么弯子,便把肖娜分房和出国进修受阻的事全说出来了。然后,他问刘云朋:“你说实话,在肖娜的事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刘云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朱国平笑。 “你看着我笑什么呀?你到底做手脚没做?” “这个我呆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好了,咱们现在可是‘实话实说’节目时间啊国平,我问你,你是不是心疼肖娜了?是不是?你千万别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会告诉龚燕。阿玉是局外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再说这年头谁看上谁也不犯法是不是?” “咱们和肖娜都是老同学,这和心疼不心疼扯得上吗?” “你这人没劲,不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好,我实话实说,我是心疼,行了吧?该你说了,肖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别赌气,有话好好说,你们俩是不是又重温旧情、爱情萌发了?” “没错” “行,还真让我猜中了国平,当年上高中时我就说你和肖娜是天生的一对。肖娜现在在业务上也是院里的一个尖子,人也还那么漂亮,你是个大才子大处长,男才女貌。隔了这么多年愣碰上了,这就是缘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肖娜现在还和上中学时一样,有时候老劲劲的,有点各色,也就是知识分子的臭毛病太多。国平,你说句良心话,那天她做的那事是不是有点太绝?事先,我千叮咛万嘱咐地和赵院长说好,派去的大夫到了会上一定要发言。赵院长知道了我和肖娜是高中时的老同学才特意选派了她去,而且和她说好的要在会上发言,可结果还是给咱们弄了个大窝脖,让咱们下不来台,害得你我没挣着钱不说,还弄了一身的骚。她这么干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可你也不说说那个王厂长的发言,那是什么水平呀?” “没错,你说得不错,那位药厂的王厂长整个一个傻老帽儿就那水平那文化,按说连城里都不能让他进。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国家目前是个什么国情呀?不是还是个以农民兄弟为主的国家吗?邓大人说了多少回,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初级阶段,懂吗?都要求咱们的农民企业家跟彼尔.盖茨是的,要硬件有硬件,要软件懂软件,要钱有钱,要派有派,要学问有学问,那他**现实吗?**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中国关键的问题是要教育农民。过去,农民什么样?进屋认识炕头,下地认识锄头。别说制药,他连药是什么样都没见过。现在,人家农民自己办起了药厂,这是多大的进步呀。人家带着药上咱城里来了,你说咱们该不该铆足了劲地支持人家一把?这是个阶级感情问题,是个立场问题、态度问题,你是党员这事你比我懂。她肖娜倒好,人家掏钱请她发言都不发,也忒牛一点了吧。牛什么牛?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医师吗?以为就没人能治得了她了?这回她明白了吧,分不上房、出不了国,急了吧,傻了吧?让你来说情了是不是?早干嘛去了?” “你可千万别冤枉人家。我先声明一点:人家可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些事。我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肖娜的事还真是你小子串通那个赵院长干的。” “串通多难听呀,我也声明一点:你可别冤枉人家赵院长。我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坚持的,和人家赵院长没关系。再说,你也从来没向我坦白过你和肖娜又好了。这总不能怪我吧。”刘云朋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不过里面总含着点犯坏的成分。 “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说开了也就完了。朋哥,你就别让朱哥再着急了,我听了半天,朱哥真是个好人。对朋友的事难得如此上心。”阿玉在一旁说道。 “得,又出来一个说情的。他是好人,我是坏人?我说阿玉呀,是不是你们四川人都会玩‘变脸’呀?你这一见着朱哥,就立刻倒到那边去了,不认我这个朋哥了。你这可不对啊,得罚酒三杯” “行,我认罚、我认罚,为了不让朱哥着急,也为了今天有幸和朱哥再次见面,更为了朋哥肯给我面子,我喝。可是,我喝了这三杯酒,朱哥的事你可得给人家办呀?” “嘿,你这儿等着我呢。行,就冲我妹子这三杯酒,我办” “说话可要算数呦,朋哥?”阿玉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盯住了刘云朋说。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放心吧” 阿玉果真一口气连着喝干了三杯白酒。 朱国平被阿玉的侠义之举感动了,半天,才想起说了一句:“谢谢你,阿玉。” “谢什么,我这也是做顺水人情。” “得,我又听出来了,朱哥是好人,阿玉也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合着就我一个是坏人。国平,你也得罚三杯,要不,我这心里不平衡。” 朱国平没有推辞,学着阿玉的样子,也一连干了三杯。 “行国平,真爽我还没见你喝酒这么痛快过呢。得,你们这一爽,我这酒可没了,二百多块钱一瓶呢,不行啊,哪天你得让肖娜赔我酒钱” 阿玉在一旁被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刘云朋答应为肖娜的事去找赵院长,朱国平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半。接着就是跑谢虹托他办的事。朱国平先打电话到百世达国际技术合作公司,找总经理何京生。一个女秘书接的电话,说何总经理去西班牙了,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方便的话,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和姓名,她负责转告。 没有办法,朱国平只好留下电话耐着性子等。 一个星期后,想不到何京生主动打来了电话,弄得朱国平还挺感动,不免心中感叹,到底是老同事有老交情。寒暄了一番之后,何京生问朱国平有什么事?朱国平便约他下班后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说。 “这个事还真有点麻烦”,听了朱国平说完谢晓阳的事,何京生一边呷着啤酒一边露出一脸的为难。 何京生比朱国平年纪还要稍小一点,但显得很成熟,举止做派已然有了公司老总的派头,说话的时候速度保持得不紧不慢,表情也修炼得稳重老道从容不迫,但语调中却透出相当的份量。 “那时候我还没到百世达公司,按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我要是批个意见,下个硬指示这事也不是办不了。可现在难办之处在于当初公司里的一些老人都还在,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我虽说现在是总经理,但不交罚款就给他盖章放行拿走档案恐怕不好交代啊。这次办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要不要一碗水端平?公司里的规章制度还起不起作用?以前被罚过款的人又会怎么想?肯定会不服气,弄不好还会闹起来。所以说,这不是一件孤立的事,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你说得也是,不过,你一定得给想想办法,或者少罚点行不行?”朱国平再次给何京生的杯子里倒满啤酒。 “老兄,这不是多罚点少罚点的问题。你也知道,我也不是成心非要罚他,罚多罚少那钱它也不会进到我的腰包里。关键是弄不好我还要替他背黑锅。本来这个公司的情况就复杂,这你不是不知道,不少人都是原来机关里的老关系,不是头头脑脑的亲戚就是局长处长的朋友,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天在公司里搬弄是非。前任总经理老贾是怎么下去的?你应该清楚,老贾多老实的一个人呀,不多说不少道,见人三分笑,谁都不敢得罪,见到临时工都客客气气的,生怕人家有意见。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让公司里的这一帮子人整天告状写匿名信给整下去了。别瞧就这么一个破正处级的位子,多少人盯着呢。人心叵测不防不行啊” 朱国平一时也有些为难了,脑子转了半天找不到话说。 喝酒、吃菜,又闲扯了会儿别的,何京生突然问朱国平:“你和这个谢晓阳到底关系深不深呀?” 朱国平一愣,马上答道:“深,怎么不深呢”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国平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给人办事还得留个心眼,防着挨坑呀。有很多事你也许都想不到,常常是有的人来求你办事,他求你的时候怎么都行,山盟海誓上天入地什么全答应,可等你费心费力豁出命去真的帮了他的忙,把事情办成了,人家也就黑不提白不提了。黑不提白不提这还算是好的,赶上那损的孙子的,他还能倒打一耙,把你连锅端地给卖出去,说你收了他多少多少好处,拿了他多少多少东西。这种事我听的见的太多了,多少人都因为不知道水深栽在这上边。” “京生,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先别说我和他姐姐熟得不能再熟了,单说这件事有我夹在中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可以担保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你和他姐姐熟?”何京生诡秘地一笑,问:“国平,你是不是也养了小情人了?” 朱国平见他想到歪处去了,刚要解释,转念一想干脆也别解释,不如将错就错,也许这样倒能让他更放心。便笑了笑假装敷衍地说:“咳,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就那么回事呗。” “行,时代到底是不同了,想不到国平也思想解放了。既然是这种关系你早说不就完了吗?这么近的关系还绕那么大圈子干嘛。” “关系近归关系近,但办事情归办事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国平,你可千万别往别处想,咱们都在一个机关里呆过,你应该了解我,我这个人在个人方面绝对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这件事牵扯的面比较大,要想办成这件事,那几个主管这件事的人你肯定是绕不开,所以要想确保办成,总有几个人要稍微打点一下。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这年头要想廉政清白,除非是你什么事情也不求人。” “这个我知道,那你就大概说个数,我好去告诉一声,让他们准备好,这个星期六或星期天就给你送过去。” “多少钱让他们自己定吧,差不多就行了,谁家也不是开银行的,只要能把事办了,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不过这个星期六不行,我有事,要陪我那个丫头去开发区科技城买台电脑,缠了我好几个月了,嚷着要台电脑,还得是什么‘奔4’的,我这次出国刚攒的几百块美元又要交公粮了。现在的孩子真没办法。” 朱国平也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忙说:“那好吧,我尽量在这个星期六以前给你回信儿。” 从饭馆里出来,大街上已是一片灯火。和何京生分手之后,朱国平便用手机给谢虹打了电话,把何京生的意思和她说了,并一个劲地检讨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办到这个程度,如果谢虹感到为难,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谢虹在电话那边兴奋地说:“太好了他只要一开价就说明这件事有戏了。现在电脑也不太贵,就是‘奔4’有个六、七千块钱也拿下来了,连电脑带好处费估计有两万足够了,这样算起来还省了三万块呢。”她问朱国平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这就赶过去,要请朱国平吃晚饭。 朱国平说:“你别过来了,我刚吃完。” 谢虹说那就改天,饭是一定要吃。挂上电话之前,谢虹还说了几句关于肖娜的事,说院里可能要重新研究出国和房子的事,问是不是朱国平从中给使的劲?否则不会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转机。如果要真是朱国平帮的忙,她就先替肖娜谢谢他了。并一点也不顾忌地说:“我先在电话里替肖娜亲你一下,算是最衷心的感谢” 朱国平听完一下子窘在那里,脸上着了火似的,红了一大片,稀里糊涂地就把手机给关了。 龚燕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眼看新房的钥匙都快发下来了,可钱还没有着落,朱国平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真让她又急又气,恨得直咬牙根。不光是恨朱国平,连刘云朋也算上,交的全是些什么东西,狐朋狗友,没一个好玩意儿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为了老婆孩子,拼命地在外面挣钱,一想到这些,龚燕简直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一个人倚在沙发里犯愣。 几万块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看来实在不行就只有向父母张嘴了,但钱好借口难开。龚燕是个要强的人,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向谁开口借过钱,包括自己的父母。孩子出世的那段日子是最艰难的时候,那么紧张拮据的时候都咬着牙扛过来了。再说父母的收入也不多,每月就那点退休金,加在一起才三千多块钱,朱国平父母家的经济状况也没比自己家好到哪儿去,向他们借钱她实在有点张不开嘴。 朱国平回家以后,见龚燕情绪低沉,厨房里也冷清清的一点没有做饭的迹象,知道她又在为钱的事发愁。只好动员龚燕和自己出去吃马兰拉面。 “到底怎么办呀?”龚燕一边吃着面一边问。 朱国平并不着急吃面,自己要了一瓶啤酒在那里慢慢喝。看着妻子焦急的表情,朱国平反倒笑了,说:“你是没房时急,有了房也急,有了房还怕没钱?实在没辙就借呗。” “向谁借?” “我们家、你们家都行。” “我张不开那个嘴。” “那就向刘云朋借。” 龚燕一听刘云朋就烦了,赌气地说:“借也不能向他借,不能给他这个神气的机会。” 四百十四. 一家 朱国平说:“我就认识这么一个有钱的朋友,不向他借向谁借去?” 龚燕说:“真没出息,你自己怎么就混不成一个有钱的人呢?” 朱国平似乎已经习惯了龚燕的这种“撒气转移法”,因此一点也不生气,依然乐呵呵地说:“我天生就是靠着上班挣钱的命,而有钱人有几个是靠上班挣工资发财的?要是我当年没考上大学,或者因为犯了事进了监狱,说不定也早就发了大财了” 龚燕表情蔑视地一笑,“我最瞧不起说这种话的人了,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瞧人家刘云朋进过监狱,就说人家这个。进过监狱的人多了,也不是个个都发了财呀” 朱国平觉得扯这些也解决不了买房的事,于是,不再吭声,专心喝他的啤酒。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找钱的事。 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朱国平突然接到阿玉打来的电话,说是想请朱国平给她供职的那个华风天润房地产公司写一个楼书,楼书要介绍的楼盘是他们公司在城南郊开发建设的一个新的小区----东方新邨公寓。楼书要得很急,两周之内必须交稿。但报酬很优厚,开出的价格是整整一个数,也就是一万块钱。 朱国平开始时有些犹豫,不是不想挣钱,而是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怕砸锅,耽误了阿玉的事。可是,架不住阿玉一个劲的恳求,说她认准了朱哥一定成。加上一万块钱的诱惑,朱国平嗓子一热便应了下来。 为了有实地的印象和感受,阿玉还特地开车把朱国平拉去楼盘所在地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并将有关材料全部提供给了朱国平。朱国平回家把这件事对龚燕说了,龚燕不冷不热地说:“小心又让人家给涮了。” 朱国平也不理她,兀自挑灯夜战起来。 隔行如隔山。朱国平虽说是中文系毕业,但写楼书毕竟不同于写小说,更不是写文件材料。按照阿玉所说的要求,这份楼书既要切合实际,不能夸大其词、天花乱坠,又要富有浪漫色彩,切忌中规中矩、死板僵硬;既要写出这个小区与其他高档商品住宅区的共同性,还要写出它与众不同的特殊性;不但要饱含鲜明的人文理念,还要富有丰厚的文化内涵;突出的是一个风格,强调的是一个品位,推销的是一种观念,引导的是一股潮流。朱国平觉得要写的不是楼书,而是天书,一时又有些后悔。但又一想,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应该前怕狼后怕虎,凭着自己大学中文系的底子,有什么可犯怵的啊别人能写出来的我为什么就写不出来?他不断给自己打气,终于写出了第一稿。念了几遍,觉得不满意,商业味太重,而且说明和解释性的文字太多,于是推倒重来。第二稿商业味倒是没了,可又有点发虚,显得有些飘,抒情有余,内涵不足,于是再次推倒重来。等到把第三稿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九天了。与前两稿相比,这第三稿全力烘托了住宅小区的文化内涵,强调了该公寓社区的居住环境与这座古都的传统文化间的紧密契合,从古都十景到今天的开发区再到公寓区,让人看了觉得挺有一种时代的纵深感和现代感,公寓的特点也介绍得详尽而充分。果然,阿玉看后喜上眉梢,连声说好。特别是对朱国平取唐诗、宋词之意给几种户型起的极具雅韵的名字赞不绝口。当然,阿玉也提出了需要修改的地方,主要是楼书的字数有些多,希望朱国平再精炼一下,将文中一些可有可无的地方删去。理由是那些购房的老板或是白领们都是大忙人,真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自然没工夫去细读那么多的内容。 朱国平听后心中不禁一震,想:真看不出这个四川小妞肚子里还挺有点水。于是又加了一个夜班,按照阿玉的意见又修改了一遍,第二天上午把它交给了阿玉。 阿玉当天下午就打来了电话,说总经理已经看过了,很满意,并且提出想和朱国平见一面,一起吃顿饭。地点都选好了,在中心路口的一家湘菜馆,阿玉说这个地方是她选的,理由是这家菜馆的剁椒鱼头和青炒笋丁最好吃。 总经理是个东北人,叫韩德华,五十来岁,方头方脸,外表看上去挺憨厚。朱国平从他递过的名片上才知道他的头衔是华风天润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韩总一见面,便一把握住朱国平的手说:“啊呀,朱老师,幸会幸会我今天一拜读您写的这份楼书,当时就觉乎着你这学问深了,非得当面请教不可。” 朱国平急忙应答:“不敢不敢不好意思,实在是献丑了。” “这是哪儿的话呀,快入座,阿玉,叫服务员上菜今天咱们要和朱老师好好喝一杯。” 韩总是酒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朱国平自然不是对手,干了三杯以后,朱国平就有些扛不住了,阿玉见状替他喝了不少。剁椒鱼头和青炒笋丁做得的确不错,特别是剁椒鱼头,盛在一个硕大的青花瓷盘里,清白鲜亮的鱼头与红艳艳的剁椒叠置在一处,相映成趣,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味道更是鲜嫩爽口,吃到嘴中便香香地滑进了肚里,在别处的确不曾吃过。可惜有点过辣,害得朱国平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 餐桌上,韩总和朱国平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眼下正在做着的房地产生意上,他向朱国平诉了一大通做房地产的苦水,诸如贷款难、征地难、拆迁难、立项难、审批难、施工难、售楼难、应酬难……一副受罪含冤、苦大仇深、误入歧途的样子。出于礼貌,朱国平只好作出一副理解和同情的表情,心里却颇不以为然,想,这年头还有比做房地产更暴利的买卖吗?据说是百分之百的利润都打不住,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苦?我现在连廉价房都买不起,到底是谁的苦水更大呢?现在的世道真是很怪,好像有钱人比没钱人还委屈还难过。 饭后,韩总让阿玉用车把朱国平送回家。半路上,阿玉悄悄塞给朱国平一个装得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说是写楼书的劳务费。朱国平说这么急干什么?接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看。 回到家后,朱国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忙把那个信封打开来看,见里面竟装了齐齐的两摞,一数竟是两万块钱,吓了他一跳,连凑过来看的妻子龚燕也大吃一惊,问:“不是说好给一万块钱的吗?” 〖jp3〗朱国平不敢怠慢,急忙拨通了阿玉的手机。阿玉还在驾车,问有什么事?朱国平说劳务费是不是给错了?怎么说好的一万块现在变成了两万块?〖jp〗 阿玉在电话那边笑了,故意一板一眼地拖长音回答说:“没-错-朱哥,就是两万块。那多出的一万块是额外的奖励。这是韩总定的。” 朱国平说:“这怎么行呢?说好多少就该是多少嘛。” 阿玉说:“朱哥,你真是的,给了你拿着就是了,那么客气干什么。别多想了,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朱国平还想再说,但阿玉已经把手机关了。 顾副局长的任命下来了,局里为此还在公布前搞了一次民意测验,得票结果并不公布,但据说信任票只要超过了半数就算过关。于是,顾副局长便成了顾局长,名正言顺地搬进了原来老局长那间向阳的大办公室。任命后的第二个星期,朱国平被顾局长叫去谈了一次话。谈话的主要内容是局里准备最近上报一批晋升干部名单,在准备提升为正处长的名单中有朱国平,为此,局领导想听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朱国平心想,和自己一起分到机关里来的,现在还有几个不是正处的,升得快的已经早进入了局级,提自己一个处长还征求哪门子的意见呀?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还是按部就班说了些感谢局里培养、感谢顾局长关心的话。当然,心里毕竟还是有些兴奋,虽说是早就该提了,可是人家要是就不提你,你又能怎么着呢?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顾局长还是很懂得体恤下情的,自己升了官,马上能想到把下边的人也提起来,如今当领导的能做到这份上就算很不错了。所以,看来顾局长并不像自己以前想得那么差劲,倒是自己以前看问题未免有些过于偏激了。 回到家里,他装做不经意地样子把顾局长找自己谈话的事说给了龚燕。龚燕听完兴奋得不行,连声说了几个:“太好了太好了”她连饭也顾不上做了,非让朱国平再把顾局长找他谈话的内容包括细节详详细细地复述一遍,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朱国平说:“恭喜你,总算熬上这一格了。虽说在机关里你不算爬得快的,但是照这个速度稳步前进,也还是大有希望的。再说这次升了正处,咱们的房子也说不定还有再次调整的可能呢?” 儿子朱辉正想改善伙食,便趁火打劫地提议晚饭去外面的饭馆里吃。朱国平认为没必要,但龚燕坚决站在儿子一边,于是一家三口去了街头一家名叫“蜀上人家”的川菜馆。龚燕的情绪很好,吃饭时始终有说有笑,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她还提出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西餐了,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和朱国平搞对象那会儿的事呢。并发誓说,等搬进新房以后,全家一定要去吃一次西餐,而且要去西城那家正宗的俄罗斯餐厅。 两口子还提起了写楼书的事。龚燕的情绪再次高涨,说人家韩总那才是做大买卖的,出手不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之下才能做成大事。像刘云朋那种小家子气、说大话使小钱的人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她让朱国平经常与华风天润房地产公司保持联系,别断了线。如今能找到个挣钱的机会不容易,能找个挣大钱的机会就更不容易了。所以,一定要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光有知识有什么用,换不来钱的知识就是没用的知识。 朱国平逗她说:“只想着挣钱,万一要让人涮了怎么办?” 龚燕说:“瞧你那德行,人家当初那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来劲了。挨涮不挨涮,只有等钱进了兜里才算数。”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儿子忍不住问:“我爸给人家写东西到底挣了多少钱呀?”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把学习弄好了就行了。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考上大学就不愁挣不到大钱。” “那你们不都是大学毕业吗?怎么没挣到大钱呢?” “这啊,你问你爸去。” 朱国平把眼一横,“问我干什么?嘁” 周三,朱国平接到华风天润房地产公司的一封邀请函,邀请他本周末去郊区的绿都温泉度假山庄出席一个联谊会。第二天,朱国平又接到阿玉打来的电话,问他请柬收到没有?并叮嘱他周末那天下了班在单位门口等,她开车去接他。 周末那天,下班时间刚过,一辆深蓝色尼桑轿车便缓缓地停在了朱国平单位大门对面的马路边上。阿玉从摇下的车窗里向正在走出大门的朱国平轻轻地摆了一下手,前后差不到一分钟,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阿玉今天像是有意要摆脱掉平时上班不得不穿的那身职业西服套装,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装,脚下是一双白色旅游鞋,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巴,全身透出一副青春的活力。若不是从头发还能看出烫过的碎卷痕迹,简直与一个正在念高中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待朱国平坐进车后,阿玉便将车子平稳地启动起来。 朱国平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头来看着阿玉打趣说:“你今天这副样子要是到我们机关里去找我,人家一定以为是哪家的孩子来找家长呢?” “朱哥,你净拿我开心。” “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咱回去试试?看传达室的人会怎么说。” “我可不敢去,你们那么大的地方,那么重要的单位怎么会让我进去呢?” “这回是你拿我开心了是不是?”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从小到大真的没有进过你们这么大的单位。在老家时我去过的最大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县的县政府。” “县政府?那也不得了呀” “是啊,当时我真是觉得不得了,可是后来等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单位个个都比我们那里的县政府大,随便拉出一个官来就比我们那儿的县长厉害。可我那时候还小,刚上小学,是我爸爸带着我去的县政府。门口站岗的门卫不让我们进,说了半天才让进去。那次真的把我吓坏了。我就记得那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穿干部装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都像挺严肃挺厉害的样子。” “你爸爸没事带你去县政府干什么?” “谁说没事呀?那次是去告状的嘛。” “告状,告什么状?” “告镇政府的状嘛。” “镇政府欺负你们家了?” “是啊,是这么回事,我们家住在镇上,我家的院子紧挨着镇政府的后院。那年镇政府买了几辆新车,说要扩建后院的车库,就派人来通知我们家说,我们家的那间小西房碍事,要拆掉。我爸问他们给多少补偿费。他们说,我们家那间小西房属于违章建筑,早就该拆,不罚钱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补偿费。我爸气不过,这才去了县政府讲理。” “后来呢?” “后来听我妈说县里给镇上打来了电话,镇上接到电话后把我爸叫去训了一顿,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去上面告状。最后给了我们家两百块钱,说是拆房的补偿费。气得我爸把钱都买酒喝了。” “你老爸真有点意思。” “我老爸有意思的事多了,等有空的时候慢慢讲给你听。” “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镇上供销社里上班。对了,你知道供销社吗?” “当然知道了。” “那你” “供销社是专门负责农村的生产资料和生活物资供应的,一解放就有了,全国的最高领导是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就在北京西单那里的一座大楼里办公。” “行啊,朱哥到底是知识分子,见多识广。现在好多人一提起供销社都不知道是个啥单位,我也懒得向他们解释。” “你爸在供销社干什么?” “当过会计,收购过棉花,卖过化肥、农药,什么都干,还当过几年门市部主任。后来,计划经济取消了,市场放开了,供销社的日子不好过了,就把门市部都承包给了个人。我爸也被买断了工龄,拿了三万多块钱回家了。现在,有时侯喝了酒,还一个人在那里怀念当年供销社日子红火的时候。他说当年化肥紧缺的时候,门市部门口天天要排长队,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追在屁股后面求他买化肥,风光劲盖过了镇长。他还说全国供销社有五百多万职工,藏龙卧虎出人才,获得奥运会第一块金牌的许海峰当年就在供销社里卖过化肥。” 朱国平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许海峰卖过化肥,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你不信?我爸从来没有说过谎话。” “我信,我信。”朱国平一边笑一边说。 “你嘴上说信,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笑了。” “这和笑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我最怕你们这里的人笑了,你们这里人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爱笑,而且笑起来的时候和别的地方的人笑起来不一样。你们一笑总像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的样子,好像不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有时候,你们自己说完话也笑,好像连他自己说的话也都是假的、是开玩笑的,真让人不知道是该信不该信。” 朱国平不敢笑了,但想起许海峰卖化肥的事还是有点忍不住。 汽车沿着平坦的公路上轻盈地跑着,一直向北扎去。一到周末就拥堵的道路今天出奇地畅通,不到半个小时,连绵起伏的嵇山山脉就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了。在快要接近山脚的时候,车子向右一转驶进了一条幽静的林荫马路,很快又开进了路北侧一座耸立着几根罗马型柱子的大门里。 这是一座占地近千亩的大型度假山庄,它地势开阔,依山傍水,院子的东面紧靠着一座小型水库,水面波平如镜。院子的北面则与一片平缓的山坡相连,山坡上生满了绿草野花,站在山坡上,可以眺望到在一尘不染的碧蓝色天空下那远处葱绿的田野和浓郁的树木。庭园内清风荡漾,柳条摇曳,含着草气花香的湿润空气一阵阵袭来,令人神清气爽,果然是一个休憩度假的好去处。但是这里最有名的还要数地脉温泉,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浴池几乎都开凿在露天的庭院里,清澈的温泉水冒着热气不停地嘟嘟泊泊地从地下向上涌冒出来,不但是洗浴的池子,就连两个硕大的游泳池也都被灌满了温泉水。山庄内的住宿条件也是一流的,一点不逊色于市内的那些五星级宾馆,至于娱乐设施则比五星宾馆还要胜出一筹。 朱国平和阿玉被山庄里的景色所吸引,禁不住先在山庄里转了起来,转了快一个小时,竟还没有全转过来,只好先赶去开会。 出席联谊会的嘉宾主要是与公司签了购房协议的部分业主和一些关系单位的代表,此外还有一些新闻媒体的记者,一共有五十多人。联谊会一开始是韩德华总经理致辞,内容无非是对未来的业主们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会开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吃饭、洗温泉和玩。 阿玉始终陪伴在朱国平身边。朱国平怕耽误阿玉工作,声明自己不用陪,让阿玉去陪那些客户。阿玉说那不成,因为这是韩总派给她的任务。客户那边自有公司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去陪,她今天的职责就是陪好大文豪朱国平。 朱国平说:“我什么时候成大文豪了?” 阿玉认真地解释说是负责印制楼书的那家广告公司的经理讲的。那个经理看了阿玉送去的楼书后直夸写得好,他们公司虽说也替别人做过不少楼书,但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勾人的楼书,所以问阿玉是请的哪位大文豪写的?” 朱国平一脸镇静地问:“他是不是损我呢?” “绝对不是,他还说哪天让我帮助引见引见呢。” 阿玉的话令朱国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得意。他想,如此说来那几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吃。看来许多事只要敢做,就有成功的希望。可惜,以前即使是有这样的机会也都被自己白白给放过去了。 聚餐的时候,朱国平被阿玉拉到了主桌上就坐,挨着韩总,阿玉坐在他的另一边。当看到阿玉给他倒酒的时候,朱国平本来想说“不喝”,但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也许是难得心情不错的缘故。他想,既然是来度假喝点就喝点吧,况且餐桌上摆放的都是包装精美的高档五粮液,这让他想起了上次的那个药品研讨会,就是这个害人的五粮液,不但一口没捞上喝,还使自己已经到手的钱跑了一大半,真有点冤。从这个角度上说,今天倒是一次难得的补偿。 到主桌这边来劝酒敬酒的人不少,一拨接着一拨,虽大多是冲着韩总来的,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朱国平便也随着喝多了,本来想好最多喝一杯,但架不住韩总和来宾们一劝,还有几个客户一敬,稀里糊涂地就喝多了,算下来至少喝了有四五杯。从餐厅里出来,身子便开始有些打晃,本来定好饭后去游温泉泳的计划只好取消。他随着阿玉去了地下一层的歌厅唱了一会儿卡拉ok,等到山庄里的小广场上点起篝火,服务员来叫宾客们去跳舞、狂欢、吃烤羊肉的时候,朱国平已经有些气力不支、困意沉沉了,阿玉见状便扶他去了客房休息。 半夜的时候,朱国平难受得醒了,只觉口里发苦,腹内翻腾、脑袋像要炸裂开一般。支撑着到盥洗室吐了好一阵儿,才渐渐缓过劲来,接着又摸回床上。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只见阿玉坐在床沿上,正含笑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有点发懵,好像是在梦里。 “看你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一直就没走,昨晚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 朱国平这才看清,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式客房,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昨天阿玉好像问过他,晚上是喜欢住别墅还是住公寓,自己当时回答说住哪儿都行,别墅太贵,住标准间就行。阿玉说这里没有标准间,只有别墅和公寓两种。后来的事朱国平就不记得了。 阿玉起身给朱国平倒了一杯水,朱国平发现阿玉的右胳膊上有几条明显的红痕,问是怎么回事? 阿玉笑着说:“自己抓的都不知道了,还来问我。” “我抓的?”朱国平怎么也不信,说:“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当时吐得正欢,当然不记得了。抓住人家胳膊不放。才多长时间的事,早上起来就不认账了。” “真是我抓的?让我看看,”朱国平起身去拉阿玉的胳膊。但刚一触到便很快又放开了,脸上红红的。 “抓都抓完了,现在又不好意思了。”阿玉反倒大大方方把胳膊伸到朱国平的面前让他看。然后转身去拿来了一件浴衣递给他说:“去洗个热水澡吧,然后我们去餐厅吃早饭。”那样子像是在吩咐一个小孩子。 洗过热水澡吃过早餐,朱国平感觉好多了,头也不疼了,肚子也平静了,于是来了兴致,便提出和阿玉去室内温泉泳池游泳。 上午游泳的人不多,一个一千多平米的标准泳池里只有三五个人在游。水质很好,清澈如碧,并且轻微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朱国平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便一个猛子跃进了水里畅快地游了起来。朱国平从小就喜欢游泳,上初中时还在区体校的训练班里受过训,上大学时更是校游泳队的主力队员。但是大学毕业后,他游泳的机会就少多了。今天难得碰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他一口气游了一个四百米混合,抬头一看,见阿玉还站在池边,正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他游,见他在池边停了下来,才急忙跑过来,脸上带着无限敬佩的神情。 “你怎么不游啊?”朱国平问。 “你游得太棒了简直把我吓得不敢下水了。” “不至于吧?快下来。” “我只会游蛙泳,你教我自由泳好吗?” “行” “等着我”阿玉说着就要往下水的扶梯那里跑。 “跳下来”朱国平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不敢。”阿玉停在了池边,两只手合在一起支在颌下,一对玲珑圆润的肩膀前后交替着摇动着,面露娇嗔,眼里带出几分乞求的神色。 “跳没事,有我呢”朱国平在水里张开双臂,作出一副全力保护的架势。 “那----那你可要接住我啊。” 阿玉说着走到池边,把眼一闭,两腿一用力便向朱国平站立的地方使劲跳了过去。她那件五颜六色的泳衣像一只飞舞着的花蝴蝶般从空中滑落而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还没等朱国平顾上仔细欣赏便已落入水中。朱国平一边扭过头去躲避着扑面而来的巨大的水花,一边张开手臂,向阿玉迅速拢去,一下子将滑润的泉水和同样滑润的阿玉揽进了怀里。阿玉叫着笑着一副兴奋加吓坏了的样子从水里钻了出来,双臂紧紧搂住朱国平的脖子,紧得让朱国平有点喘不上气来,同时让朱国平喘不上气来的还有此刻紧紧贴在他胸口上的那一对浑圆而充满活力的ru房,在他的胸脯上簇拥着跳跃着摩擦着。他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带有一种香甜味的气息,心里便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尝这种异样的感觉了。 阿玉也许是觉察到了朱国平正在盯视着自己的目光,突然间停止了叫喊,朱国平也急忙收回了手臂。 他开始一招一势地教阿玉学自由泳。阿玉学得很认真,姿势要领掌握得很快,但换气还是换不好,换上两三次就不行了,有一次还喝了水,脸被呛得红红的。 朱国平拿阿玉开心说:“瞧人家这里的矿泉水不要钱,就偷偷喝。” “你讨厌”阿玉追过来用水撩他。朱国平见势急忙一头钻进水里,一口气潜到很远的地方才冒出头来。 等他们游得差不多的时候,泳池里的人也开始渐渐地多了起来,他们便上去躺在沙滩椅上聊天。 阳光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斜照进来,漫过他们休息的沙滩椅和铺满瓷砖的地板,一直爬进清澈的池水里,在水面上消闲地悠荡,给人以浓浓的暖意。 “阿玉,你和刘云朋最初是怎么认识的?”朱国平终于有机会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 “刘云朋没有和你说过?” “没有。” “其实我和刘云朋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最初是我原来打工的那家歌厅的老板认识刘云朋。有一次,老板对我说他有个朋友叫刘云朋,也想开个歌厅,要他推荐个带班经理,老板就推荐了我。这样一来就认识了,后来,刘云朋也没有开成歌厅。” “噢,是不是上次我在日本料理店见到你们那次,你们就是在说开歌厅的事?” “不是,那时候我已经调到房地产公司上班了。那时候,刘云朋已经不打算开歌厅了。他嫌开歌厅太累,而且容易犯事。比如说要不要小姐这件事吧,他就犯愁。不找小姐吧没人来,找小姐吧,公安局的也就跟着来了。所以他说还是干房地产来钱快,还保险。那次他找我就是想通过我和韩总见个面,他想和韩总合作一起搞房地产。” “韩总答应了吗?” “韩总婉言谢绝了。” “为什么?” “一是刘云朋资金不足;二是韩总的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了,地皮、设计和规划都做好了,这个时候再想合作肯定是太晚了。所以韩总没有答应他。后来刘云朋又提出能不能把这个项目的销售交给他做。” “韩总同意了吗?” “还要考虑一下,做生意的事就是这样,要想做成一件事,前提条件是这件事必须对合作双方都有利才行。也就是双赢的原则,否则就很难做成。” “你和韩总早就认识?” “也不是,我是看到公司的招聘广告自己去应聘的。先做售楼员,干到两个多月的时候售楼部的经理辞职走了,韩总看我售楼业绩不错,就让我接替了售楼部的经理。后来又被调到了公司办公室当主任。” “真不简单,上次听刘云朋说你当上了经理,我还以为是托关系走后门当上的呢?”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关系和后门呀?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丫头啊,咱家啥门路也没有,你要是凭自己混好了,那就是你的真本事,以后谁就都不敢欺负你了。他还说,你要跟许海峰似的给咱供销社争口气。其实,我和供销社也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就是个职工子女。我爸还说,他们供销社系统有句话叫‘天下供销是一家’,让我碰到困难或实在没处去的时候,就去找供销社。” “那你去找过没有呢?”朱国平感兴趣地问。 “后来,我还真的去找过一次。那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一次,我在找工作的时候见路边一个牌子上写着有供销社三个字,就进去问人家要人不要?我说我家也是供销社的,人家笑话我说‘供销社的家属多了,这年头,还有凭这找工作的?’三句两句就把我给打发出来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冒傻气。可我一直不敢把这事说给我爸爸,怕他听了伤心。” “你爸真是个好人。对了,你不是说你爸爸净是笑话吗?给我说几个行吗?”朱国平想起了昨天阿玉在车上说的话。 “可是我们该吃饭了,你看都快十二点了。”阿玉指着远处墙上的挂钟说。 “那下次可一定要说啊。” “行” 吃过午饭,参加联谊活动的来宾就陆陆续续地回城去了,朱国平也想早点回去,但阿玉劝朱国平再多玩玩,说吃过晚饭后回去不迟。朱国平知道阿玉在公司里很忙,怕耽误她的事,便婉言谢绝了。阿玉也就不再勉强,开车将朱国平一直送回了家。 朱国平进门的时候,龚燕正伏在桌子上看稿子,见朱国平回来了,便关心地问这次的联谊活动搞得如何? 朱国平说:“还行。” 龚燕问:“这次发钱了没有?” 朱国平说:“你真逗,开联谊会发的哪门子的钱呀” 朱国平终于拿到了新房的钥匙。房子在三环路东侧的翠湖小区,紧邻着风景秀丽的翠湖公园,环境幽静,交通和购物也很方便。这一带属于市里的高档住宅区,若不是沾了单位的光,仅凭着那点微薄的积蓄朱国平一家恐怕这辈子也住不进这样的地方。因此,那一段时间里,俩口子脸上的笑容是百分之百地发自肺腑。 楼的外观望上去也很令人满意,外立面的色彩与建筑风格也都符合当前人们的欣赏口味。无论是铁艺的窗栏,带落地玻璃窗的大阳台,还是铺着水磨石的宽敞得足可以摆下两张乒乓球台的楼门入口处的大厅,都带出了高档公寓的味道。美中不足是楼层不大理想,轮到朱国平选择时,只有最高的顶层和最低的一层的两套房子可供挑选了。 顺带说一句,朱国平之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与此次分房所采用的标准有密切的关系。这次朱国平所在的机关分配住房的标准是严格按照每个申请人的分数的多少决定的。这种记分制的计算方法是由此次分房的最高权力机构----分房委员会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集体研究讨论后制定的。鉴于其复杂和繁冗的程度,在这里很难一下子说清,所以我们只能简单地画出个大概的轮廓略加说明。比如说首先被划入记分范围的是工龄,从档案里记录的参加工作之日起算,一年可积一分;然后是本单位工龄每年可再加一分;还有学历方面的因素,如大专毕业生加一分、大学本科毕业生加两分、硕士毕业生加三分、博士毕业生加四分、博士后加五分等等;另外像什么先进工作者、立功受奖人员、支边干部、复转军人、民主党派、科技人员、高级职称、突出贡献、少数民族、独生子女、晚婚晚育、见义勇为、生活困难、居无定所、体弱多病、年龄偏大、两地分居、海外学子、台胞华侨等大约几十种情况和资历都是被列入记分序列的。以上所说的还只是大排队;接下来的第二道程序是按照入围者的官阶的高低,再分别依次排队。简单说就是局长和局长排一队,副局长和副局长排一队,处长和处长排一队,副处长和副处长排一队,以此类推,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每个官阶所享受的住房面积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而建房之初,整座楼里的每套住房的设计都是严格按照各个级别职务的标准实施的,面积上卡得很严,所以按照职务级别的高低分别进行排队是十分必要的。按照这种排位,朱国平首先是获得了总排分入围的资格,然后再按照副处长的标准,进入到全机关的副处长中排队,这样排下来的结果是倒数第二名,因为挑房的顺序也是严格按照排分的高低依次进行的,所以到了朱国平这,只剩下了两套副处长级的住房可供选择v!~! 四百十五. 喜事临门 朱国平终于拿到了新房的钥匙。房子在三环路东侧的翠湖小区,紧邻着风景秀丽的翠湖公园,环境幽静,交通和购物也很方便。这一带属于市里的高档住宅区,若不是沾了单位的光,仅凭着那点微薄的积蓄朱国平一家恐怕这辈子也住不进这样的地方。因此,那一段时间里,俩口子脸上的笑容是百分之百地发自肺腑。 楼的外观望上去也很令人满意,外立面的色彩与建筑风格也都符合当前人们的欣赏口味。无论是铁艺的窗栏,带落地玻璃窗的大阳台,还是铺着水磨石的宽敞得足可以摆下两张乒乓球台的楼门入口处的大厅,都带出了高档公寓的味道。美中不足是楼层不大理想,轮到朱国平选择时,只有最高的顶层和最低的一层的两套房子可供挑选了。 顺带说一句,朱国平之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与此次分房所采用的标准有密切的关系。这次朱国平所在的机关分配住房的标准是严格按照每个申请人的分数的多少决定的。这种记分制的计算方法是由此次分房的最高权力机构----分房委员会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集体研究讨论后制定的。鉴于其复杂和繁冗的程度,在这里很难一下子说清,所以我们只能简单地画出个大概的轮廓略加说明。比如说首先被划入记分范围的是工龄,从档案里记录的参加工作之日起算,一年可积一分;然后是本单位工龄每年可再加一分;还有学历方面的因素,如大专毕业生加一分、大学本科毕业生加两分、硕士毕业生加三分、博士毕业生加四分、博士后加五分等等;另外像什么先进工作者、立功受奖人员、支边干部、复转军人、民主党派、科技人员、高级职称、突出贡献、少数民族、独生子女、晚婚晚育、见义勇为、生活困难、居无定所、体弱多病、年龄偏大、两地分居、海外学子、台胞华侨等大约几十种情况和资历都是被列入记分序列的。以上所说的还只是大排队;接下来的第二道程序是按照入围者的官阶的高低,再分别依次排队。简单说就是局长和局长排一队,副局长和副局长排一队,处长和处长排一队,副处长和副处长排一队,以此类推,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每个官阶所享受的住房面积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而建房之初,整座楼里的每套住房的设计都是严格按照各个级别职务的标准实施的,面积上卡得很严,所以按照职务级别的高低分别进行排队是十分必要的。按照这种排位,朱国平首先是获得了总排分入围的资格,然后再按照副处长的标准,进入到全机关的副处长中排队,这样排下来的结果是倒数第二名,因为挑房的顺序也是严格按照排分的高低依次进行的,所以到了朱国平这里,只剩下了两套副处长级的住房可供选择。 顶层和一层,一高一低,两口子比较来比较去,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层。理由是顶层虽然安静、采光好、视野开阔,但谁敢保证夏天不漏雨呢?产生这样的担忧自然有它的根据。因为这幢楼的外观看上去虽然不错,但走进去细一观察,还是有许多粗糙和不尽如人意之处。如公用楼道的顶棚抹得就极其马虎,凹凸不平的抹迹像是一幅倒挂着的抽象派的画作;过道里的一些门窗也是工粗活糙,不很规矩,有不少都关闭不严,看着下面关严了,可上面还露着一条缝,这就更使朱国平夫妇增加了怕漏雨的忧虑。此外,二十六层高的塔楼,若是住在顶层的话上上下下的也很不方便,万一碰上停电或是电梯大修,爬楼就是个令人十分头疼的事。二十六层,将近五百多级台阶,一旦停电那结果不堪设想。这种事报纸上也不是没有报道过,多了去了,一点也不新鲜,一旦让你赶上了你能有什么辙?而且,龚燕又是骑车上下班。如果搬到了新楼的顶楼安营扎寨,就是电梯不坏,自行车也不能让你运上去,放在院子里难免会丢,如果放进楼后的那个存车处,龚燕也打听了,每年至少要交一百二十元钱的存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思来想去,还是一层的优势大,于是最终就选择了一层。当然,住一层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搬家和装修也都方便。省了许多麻烦事,也不用去看开电梯的脸子。 这是套小三居的房子,三间卧室都不大,最小的一间屋只有七平方米,外加一个十五平方米的厅以及厨房、厕所、阳台,使用面积一共有八十多平米。比起以前的居住条件不知要好了多少。但美中不足是房间的朝向上有点问题,除了那间十四平米的大屋是向阳外,十平米那间的窗户是朝西的,到了夏天会晒得厉害;而最小的那间是完全朝阴的,终年见不到阳光。让儿子住到小屋去,显然有些委屈孩子,可如果让孩子住在向阳的大间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最后只好决定让孩子住在向西的那间房里,措施是在窗外安个遮阳棚,再加上室内的空调,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剩下就是装修的事了。龚燕请了一位专业的装修设计师负责设计出图,此人是工艺美院科班毕业,据说在市内装修界小有名气,曾给几家有名的大饭店搞过装潢设计,因为在龚燕所在的出版社出过书,所以没怎么费劲就说好了帮忙的事,请吃了一顿饭,连设计费都免了。图纸很快就出来了,龚燕拿回家给朱国平看,朱国平觉得有点太高级了,有些像宾馆。龚燕倒是觉得挺对胃口,只是担心照那样施工,价格上会承受不了。于是又拿回去,婉转地请那位设计师能否再改得稍微简单一些。设计师一听就明白了龚燕的意思,答应回去就改。施工队方面龚燕也讲好了,等设计图一出来就动工。施工期间,朱国平一家依然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下面等着搬进来的那户很通情达理,并不催促,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们安心施工。 除了去出版社上班,龚燕这些日子就一头扎进了建材市场,全市的建材市场都让她转了个遍。该买的东西都详详细细地记在本上,货比三家,哪儿的东西最便宜全都做到了心中有数。朱国平则和没事人一样,平时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对装修的事一点提不起兴趣。他觉得如今的人在装修上花那么多钱,搭那么多的功夫实在有点犯不上。他甚至有些怀念小时候住过的白灰墙、水泥地的老楼房,那时的楼房盖得结实,质量好,用料实,墙又厚,冬暖夏凉,水泥地面也平整得很,被墩布擦得锃光瓦亮,反着幽幽的青光,看着就舒服。他见龚燕为了装修整天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就免不了抒发上一通怀旧之感,可龚燕不等听完就扔过来一句“土老帽儿”。 新的设计图终于出来了,新房那边的装修于是开始动工。事先与装修公司签了协议合同,一个月内装修完,材料由龚燕去买,施工队只管施工。装修公司开价两万元,被龚燕最终砍到了一万六,装修公司经理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从此,龚燕开始了两头忙的日子,每天都去新房巡视,不管下班多晚,也要赶去,以便对出现的问题及时解决。龚燕监工极严,凡她认为不满意或不合格的地方就一定坚持让施工队返工,弄得那个满口河南腔的施工领班见到她就恨不能找个地儿躲起来才好。 朱国平在施工期间只去过新居那边两次,一次是帮助送瓷砖,一次是和龚燕买好抽水马桶后随着平板车送过去。送瓷砖那次是朱国平一个人去的,龚燕不在。工人们刚刚洗了手,正准备吃晚饭,因为没有桌子,便在满是灰土的房间的地板中央铺上几张报纸,在上面摆了一口袋馒头和一大铁锅素炒白菜。朱国平见铁锅里全是白菜帮子,连一点荤腥都没有,不觉心头一热,跑出去买了二斤猪头肉拿回来让工人们吃,还买了一瓶红星二锅头。累了一天的民工们一见酒肉,都乐坏了,说还是大哥好大哥仁义。领班的带头表态说:“大哥的酒不能白喝,咱们喝了酒明天的活一定要好好干才行。”大伙儿响应说:“这是自然。”领班的还说,其实大嫂人也不坏,就是有些过于精明,嘴头子上太厉害。大伙儿也赞同地说:“是这样。” 第二天,龚燕又照常去监工,晚上回来兴致高涨地对朱国平说今天的活儿干得不错,地砖铺得又平又快。直夸这拨工人在她的指导下素质提高得很快。 这时,朱国平接到了谢虹打来的电话,她宣布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肖娜出国进修的事定下来了;另一个是她的弟弟谢晓阳进了外贸公司,可谓双喜临门。所以想请朱国平吃顿饭。她打电话来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去不去,而只是通知他,因为吃饭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定好了,到时候请朱国平一家人务必出席。看来这件事是不好推辞了,朱国平只好答应。回家和龚燕一说,龚燕开始不想去,说和这些人都不熟,搭上不少时间就为吃顿饭有些犯不上。朱国平说:“人家特意邀请你,你不去好像有些摆谱耍架子,让我脸上也下不来。”龚燕这才勉强答应了。 那天晚上,朱国平和龚燕带着儿子朱辉准时赶到了位于城北的九龙洲海鲜城。在二楼的一个大包间里,谢虹、贺建方、谢晓阳已经先到了,还有肖娜和凡凡。肖娜这天穿了一件藕合色套头羊绒衫,头发像是刚刚烫过,十分光泽,与朱国平握手寒暄了两句后,她便走到龚燕身边,一边拉着朱辉的手一边和龚燕亲热地聊了起来。没多长时间,凡凡和朱辉也熟悉了,他们在一起似乎更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谢虹是今晚的主角,她热情地满屋地转来转去,招呼着、张罗着,俨然一副女主人在自己家中招待客人的架势。一条猩红色的皮质短裙配上一双做工精制的黑色高筒羊皮靴,衬出她极好的腰身与腿型,并给人以年轻朝气、热情奔放的感觉。 贺建方带来了一瓶礼品盒装的酒鬼酒,并给每位男士都斟了一杯,女士们一律用高脚杯喝红酒。海鲜佳肴极为丰盛,除了澳洲龙虾三吃,还上了清蒸石斑鱼、蒜茸扇贝、葱姜蟹、红烧梅花参、鲍汁花菇、鱼翅羹,摆了满满一台。 朱国平与贺建方和谢晓阳干了几盅酒之后,见服务员还在上菜,连忙说“太多了,千万别再上了。” 谢晓阳笑了笑,俯过身来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朱大哥,您就别客气了,今天是我姐夫埋单,他现在是只缺我姐,不缺钱。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肖娜坐在龚燕的旁边,两个人一直不知在聊着什么,都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是在聊着一个令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除了全体干杯的时候肖娜跟着呷一小口红酒外,她酒喝得很少。席间谈起出国进修的话题时,谢虹提议肖娜应该与朱国平干一杯,得到了全场响应。肖娜起身,与朱国平碰杯后,喝了一小口红酒。朱国平则一口气喝干了酒盅里的白酒。肖娜的脸颊有些发红,喝过之后,连忙摆手说:“有些醉了,不能再喝了。” 谢晓阳打趣道:“肖大夫,您不在国内练好了,怎么出国去对付那些洋鬼子呀?” 众人听了都说有道理,劝肖娜应该多喝。谢虹见状出来为肖娜挡驾说:“肖娜根本就不用练,人家洋鬼子可不像咱们中国人这样劝酒,特别是对待女士。”又转而训斥谢晓阳道:“谁像你是的,生下来恨不得就能喝,上中学时就是个大酒鬼。” 朱国平见被姐姐揭了老底的谢晓阳多少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问贺建方喝酒水平怎么样?不等贺建方回答,谢虹便抢着代为答道:“那要看喝谁的酒了,喝公家酒至少半斤,喝自己家的酒,最多二两。”逗得一桌人都笑。 贺建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忙解释道:“喝公家酒时,一般都是有陪客人的任务,当然就喝得多了。喝自家的酒没有任务自然就没必要那么玩命了。” “我最烦他喝酒,每次喝完都酒气熏天的,难闻死了。”谢虹不屑地抱怨说。 “难闻不难闻的我们也没有闻到过,怎么知道呢?”谢晓阳故意拿姐姐开心,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谢虹的脸一下子红了。 贺建方见状急忙出来解围说:“这就是咱们中国酒不如人家洋酒的地方了。不知你们发现没有,只要是洋酒,喝完了身上就闻不到酒气,甭管你喝多少;可国产的酒就不行了,沾一点就有味,而且大的不得了。” “照这么说,应该让建方去国外才合适。”肖娜打趣道。 谢晓阳于是又抓住了一次拿姐姐开心的机会,说:“合适是合适,可到了国外喝完酒也没人闻呀。” “讨厌还没喝多呢就来劲。”谢虹狠狠瞪了谢晓阳一眼。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谢虹提议去唱卡拉ok,谢晓阳说唱歌没劲,一点也不过瘾,不如去洗桑拿做按摩。肖娜不吭声,笑着看他们争。朱辉和凡凡也同意去唱歌,龚燕则不吭声,她担心回去太晚会影响朱辉复习功课,但又不好扫大家的兴,便在桌下踢了丈夫一脚。朱国平便说:“今天太晚了,不如下次再找个机会好好玩玩。” 谢虹说:“那就改日吧,可惜那时候肖娜就不在了。” 肖娜说:“那就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唱不迟。或者你们憋不住了就到国外去找我一起去卡拉ok也行。”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谢虹兴奋地伸出右手的食指钩住肖娜的右手食指,学着小孩发誓时拉钩的样子。 于是,大家都跟着附和着说:“对,到时候都去,唱他个一醉方休”之后就纷纷握手告别,在饭店门前散了。 上出租车的时候,朱国平见龚燕手里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提袋,上面印着汉莎商场的标识。等车开起来以后便问提袋里是什么?龚燕说是谢虹给的礼品,可能是瓷器一类的东西,还曾关照过一句,千万别打碎了。到家后拿出一看,果然是一套瓷器,连盘子带碗足有四十多件,淡青色金花图案,瓷质细洁,做工也极精致。 第二天,龚燕特地为此跑去汉莎商城看了一下,才知道这套瓷器原来是骨瓷的,一套四十八头,标价两千八百元。一位女售货员以为龚燕要买,便热情地介绍了老半天,说这种瓷又轻又结实,而且绝对不含铅,对身体有好处。龚燕回来后和朱国平说了,朱国平说那样就太贵重了。龚燕说:“还指不定是谁送给她的呢” 朱国平听了有些不高兴,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说:“你这个毛病特别不好,你干嘛总是这么想人家呀。别说是人家掏钱买的,退一步说,就算是人家送她的,它也是价值两千八百元的东西,你就应该领人家这个情才对。” 龚燕不服气,“我也没说不领这个情呀,我只是做个推测都不行啊。” 朱国平用多少带些命令的口吻说:“把它先收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也要给别人送礼呢。” “你送的是哪门子的礼啊?咱们搬了新家,正好要换一套新瓷器,干嘛老想着送人呀?” “换新的可以,可咱们也犯不上用这么高档的东西。倒是要送人的礼品非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否则便会像上次刘云朋送空调那样让人笑话。我想如果这次升了正处,顾局那里怎么也要感谢一下才好。” 龚燕不再吭声。 自联谊会之后有近一个月,朱国平与阿玉一直没有联系,这天中午没事,朱国平从办公室里给阿玉拨了一个电话,阿玉办公室的人说阿玉去工地了,让他打阿玉拨通后过了好一会儿阿玉才接,听声音有些沙哑。听出是朱国平,阿玉禁不住兴奋起来:“是朱哥啊,我正想找你呢。” 朱国平逗她说:“我要是不找你,你也不理我,早就把我给忘一边了;我一找你,你就说正想找我呢,是不是?” 阿玉叫屈道:“天地良心” 朱国平说:“大忙人不在办公室呆着,跑到工地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犯了错误被下放劳动了?” 阿玉诉苦说:“比下放还要命,工地这边出了点事,韩总让我过来解决。已经好几天了,都快累死我了,真想找个人好好聊聊,放松一下。” “那为什么不找我呢,我这几天正好没事做。” “你不是说这一段时间要装修房子吗?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你。” “装修房子我是外行,有我们家那位在那儿盯着呢,她是专家,所以没我什么事。” “那太好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去‘沸腾鱼乡’吃水煮鱼好不好,就是天山饭店对面那家,我请客。我先打个电话订座,你尽量争取六点钟以前赶过去好吧。到时候,还有件事要求你这个大文豪帮忙呢。” “行啊。不过这次该轮到我请客了。” “你下次再请吧,韩总又给我加薪了,正想请你一次呢。” 下班后,朱国平直接去了那家沸腾鱼乡,临出机关前给龚燕挂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事。其实打不打这个电话都关系不大,因为自从新房装修工程开始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人就进入了一种非常时期状态。龚燕把儿子朱辉安排在姥姥家吃饭,姥姥家离朱辉上学的学校近,有时朱辉干脆就住在那里。她自己每天在出版社吃完晚饭后直接去新居检查工程情况,要到很晚才能回家。朱国平下了班一般就在机关的食堂里吃饭,愿意去龚燕的母亲家与儿子一起吃也行。总之,除了休息日,家里不再开火。 朱国平赶到沸腾鱼乡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外面的休息室里排了不少等座的人。阿玉已经先到了,坐在东侧一个靠窗的最佳位置。她看上去有些神色疲惫,也许是睡眠不足,眼圈也显出有些灰暗,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盒开了封的中华牌香烟。 “你抽烟了?”朱国平吃惊地问,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阿玉抽烟。 “这是人家给的,我现在拿它用来防御。” “防御?这是怎么回事?”朱国平好奇地问。 阿玉笑了,解释说:“我最近不是老呆在工地上吗?工地上的人都抽烟,个个都是大烟囱,就我一个人不抽,他们有时就成心拿烟来熏我,想挤我走,后来没办法,我也抽开了,反正主动抽和被动抽都差不多,互相熏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工地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但是挺烦人。从上个礼拜开始,不知是受什么人挑拨,工地周边村里的农民都来工地上闹,说是要噪音补偿费。他们说工地打桩影响了他们正常生活,让公司给每家发放噪音补助费一千块,否则就上法院告我们去。每天都有一百多人堵在工地大门口,连施工的车都不让进出,弄得韩总挺烦。” “周边村子一共有多少家呀?” “开始说二百多家,后来又涨到了三百多家,这几天已经涨到四百家了。” “这还带上涨的?”朱国平觉着新鲜。 “咳,好多家一听说要按户给钱,都分了户了,一户变两户,两户变四户,可不越变越多吗。” “那加在一起就是四十多万块钱呀?” “要光四十多万也就罢了,问题是村里还要收过路费、治安费、清洁费,韩总前不久刚交完土地转让金,新的款子又没到,现在手头很紧,上哪儿找那么多钱去呀?所以让我先去支应一下,以统计到底有多少户为借口,先拖几天再说。” 服务员送来啤酒和冷菜,阿玉与朱国平碰了一下杯,一口气喝干了一杯啤酒,之后拿出一支烟来点上。她指甲上的猩红色指甲油与时明时暗的烟头交相辉映,吸烟时优雅的姿态颇耐人寻味,引得旁边几个桌上的人偷偷地不住往这边看。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不行就带几个保安,千万别出什么事。”朱国平有些不放心地说。 “没事。”阿玉挥了挥手,“我从小是在镇子上长大的,对农民还多少了解一些。他们什么心理我都清楚。今天村里来了几个愣头青,说要再不给钱,今天就把我的车砸了。我一听就火了,我说你砸,你随便砸,我要眨一下眼都不是你姑奶奶” 朱国平还是第一次听到阿玉骂人,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笑了。阿玉也笑了,但马上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继续描述道:“我告诉他们,第一,这车是上了保险的,你砸完了保险公司得赔我辆新的。但保险公司也不是吃素的,谁砸的车保险公司就会报警去抓谁,因为保险公司的钱是国家的,绝不会砸了白砸。最后是谁砸的谁出钱,不但出钱,还要去蹲大狱。这是国家法律,你们懂不懂?第二,砸了车你们村长、乡长、区长全都要跟着担责任,他们担了责任在市里挨了批评受了骂先进文明的荣誉全都吹了灯他们能不找你们算账吗?你们也不好好想想,开房地产公司的有几个是没有来头的,要是没有两下子敢在你们这块地方圈地盖房?你们不是要砸我的车吗?好啊,你们要是活腻了就赶快砸,不砸成碎片都不算汉子我一说完,全不吭声了。我知道他们来吵来闹就是为了要钱,赔钱挨逮的事他们才不干呢。后来一个上岁数的老头出来打圆场,说人家大姐通情达理,是帮助咱们村民说话的,大老远跑来了给咱们统计补偿户数,你们不但不感谢人家大姐,还要砸人家车,都是一群混蛋还不赶快向大姐认错。认完错马上给大姐擦车去,不擦干净了哪个今儿也别想回村这老头一说完,好家伙,一大帮子人全上院里擦车去了,连车轱辘的缝里都给抠干净了,给我逗的,刚才开车的时候我一个人还乐了半天呢。” “你真行难怪韩总要给你加薪呢。” “咳,羊毛出在羊身上。哪个员工玩命干,老总都会给加薪的。关键是韩总这个人还不错,为人还行,心眼也不坏。人家对得起咱们,咱们也就得对得起他,遇到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报答知遇之恩。” 水煮鱼端上来了,盆里嘟嘟地冒着泡,翻腾起一股香喷喷的辣气。盆里翻滚着五颜六色,白色的是鱼片,红色的是辣椒,金色的是沸油,褐色的是花椒,煞是好看。如今全城做水煮鱼的遍地开花,但要做得正宗并不容易。阿玉自小吃正宗川菜长大,能得到她首肯味道一定不会差。朱国平先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 两个人边吃边聊,朱国平忽然想起阿玉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自己帮忙,便问是什么事?阿玉刚要开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刘云朋打来的,问阿玉今天晚上有空没有?说有事想和她商量。阿玉告诉刘云朋她正和朱哥在一起吃饭,让他也赶来一起吃。刘云朋说他也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就不赶过来了。但他说吃了饭想和阿玉一起坐坐,有朱国平在更好,于是约好晚上8点半钟去城北汇圆路的碧云轩茶馆喝茶。 两个人吃过饭出来,朱国平怕影响刘云朋和阿玉说事,便提出不去喝茶了。阿玉说我要和你说的正经事还没来得及说呢,再说又是刘云朋点着名让你去的。朱国平一想也是,便上了阿玉的车。 在开车去茶馆的路上,朱国平问阿玉到底是什么事? 阿玉说:“这事说起来还挺急,牵扯到工程立项问题。我们公司的项目其实报上去都快三个月了,上面也早就来过电话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昨天人家突然来电话说,咱们公寓的名字和别的房地产项目的名字起重了,让咱们改。另外,还要马上再呈报一个小区的名字和新开通的道路的名字。”阿玉边说边从车门上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口袋递给朱国平说:“这里是全部工程的规划示意图。我们这次新开工的项目计划分成四个小区建设,四个小区之间都要开出新的马路,区规划局说按照有关规定,上交设计图时要将所有的小区和道路的名称同时起好一起交上去,而且时间要快。韩总说咱修路盖房行,起名可不行,这事还得求大文豪出马。他还特地叮嘱说这不光是应付规划局的任务,也是体现咱们整个项目文化档次的一个好机会,对买房者也是一个很好的广告。让我马上找你,请你务必帮忙。韩总还说了,道路开通以后,这里还要开通公共汽车,设置站牌,站牌的名称就用新起的路名。说不定这个站名几十年几百年就流传下去了,所以说也是个永垂不朽、流芳千古的事……” 朱国平连忙打断阿玉的话说:“快别说了,再说我都不敢接了,这历史意义也太伟大了。” 阿玉扑哧一声笑了,“最后那句话是我加上去的,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想起个好听一些的名字罢了。” 朱国平有些为难地说:“其实,我最怵起名一类的事了。包括给孩子起名。以前也有人找过我,让给小孩起名,结果翻遍了字典也拿不准叫什么。你想,按照起名的原则,又要好写好记,又要好听好认,还要有含义有讲头,有的还要凑齐多少笔画,有的还要计算生辰八字,所以,有的小孩都过了满月了,还没起出名字呢。” “你说得不错”阿玉立刻赞同道,“我听我妈妈讲,我生出来的时候,就不知该起个什么名字好,我妈妈说我姥爷念过私塾,跑去让我姥爷起,我姥爷翻遍了词典,也没起出来。后来满月都过了,该报户口了,我妈急了,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玉。因为我家的一个表舅一次来家里,看见我时说我的脸蛋像块玉似的那么光滑,我妈听了特高兴,就记住了这个玉字,后来上户口时就成了小玉。” 听阿玉这一说,朱国平才想起,认识阿玉这么久了,连阿玉的大名还不知道呢,想想也挺可乐的。便问阿玉的大名叫什么? 阿玉一听也笑了,不无埋怨地说:“怎么到现在才想起问我的名字呢?” 朱国平说:“这不聊到这儿了才想起的吗?” 阿玉便告诉说:“我家姓周,我学名叫周小玉,小是大小的小。不过,你以后还是叫我阿玉的好,叫周小玉听起来别扭。” “阿玉叫起来是顺口,不过,要是你到了我们机关里上班的话,领导就会叫你小周。” “小周?哎呀,真难听小周?你一说小周,我还以为是在说别人呢。”阿玉几乎笑成了一团,车子也跟着抖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原状。 “哎呀”阿玉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朱国平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说起地名的事,怎么一扯就扯到人名上来了。”阿玉一副嗔怪的表情。 朱国平忙认错说:“赖我,赖我,是我先扯到人名上的。” “朱哥,那起名的事就拜托你了。韩总说,这是个重脑力劳动,一下子得起那么多的名字,实在是太有劳了,所以,报酬应该高一点才行。至于多少合适,韩总让你自己定。” “这怎么行?”朱国平一下子从车子的沙发里坐直了身子,像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起个名给什么钱呀?”朱国平这时忽然醒悟到刚才自己说的最怵起名的一大堆推辞话是否会被阿玉误以为是为讨价还价卖弄的关子呢?于是,急忙辩解说:“再说起的名字要真的被采用了,地图上新添了我起的路名,那不比给钱更有价值吗?” 阿玉像是看出了朱国平的心思,口气仍旧平稳地说:“咳,朱哥,这你客气个什么劲。按劳取酬,理所当然。我是没那个水平,如果有的话,我还想试试看呢。” “还没做事呢,就先说上钱了,好像我肯定能把名字起好是的。” “朱哥,我觉得你肯定行你干什么都行”阿玉一副真诚率直的口吻,令朱国平很受感动。 转眼,车子已经沿着城北路开到了汇圆路,车子自东向西驶入了北侧的辅路,这时朱国平突然发现前方右转弯的路口上站着一个交警,急忙叮嘱阿玉道:“慢点,有警察” “警察怎么了?”阿玉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个警察。 “你刚才不是喝酒了吗?” “就一杯啤酒,不算超标。”说着话,车子已从警察的身边刷地开了过去。 碧云轩茶艺馆开在一座公寓楼的一层,店门坐北朝南,盖成了老北京四合院门的样式,头上飞檐拱脊、匾牌高悬;脚下方砖墁地、青石台阶,连两旁的石礅都是旧时的云龙石鼓,透出一派古色古香。廊檐下挑挂出一长溜写有“茶”字的长形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拾阶而上,但见一副对联写道:“碧波一舟,赏云霞烟雨;甘露七碗,知天地人茶。”未及品茶,便已领略到了几分茗香仙境。步入门廊,一条造型优美的木制大船跃入眼帘,船下是一泓碧水清波,水中莲荷飘香、锦鳞戏水。船上设有单间船舱,透过舱窗,望得见几位雅士正在品茶谈天,其神其态格外闲适。绕过大船,穿过摆放着散台的前厅,便是一个个大小不一风格各异的包间,每个包间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 刘云朋预订下的包间名叫“维舟坊”。在包间里坐下,朱国平才发现这是一个按照明代风格装饰的房子,家具都是仿明的,摆设也不例外。与门正对着的一面墙上镶着一副花梨木的镂空雕花窗栅,下面贴墙摆放着一张红硬木条案,条案上放着一尊青花瓷的笔筒;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唐人诗意山水图,图上的题诗是:“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诗作者的名字叫灵一,是唐朝的一位著名诗僧。朱国平这才知道,原来这“维舟坊”的名字是从这里来的。 阿玉看了半晌还不明白,问朱国平这“维舟”是什么意思? 朱国平解释说:“维舟就是把船拴上的意思。‘岩下维舟不忍去’一句就是说把船拴在岩石下,喝着香茶舍不得走了。” 刘云朋说:“还是国平有学问,到底是上过大学的人。不过现在来喝茶的都不划船了,改开车了,所以应该改名叫‘维车坊’更准确一些。” 阿玉听了笑他是“歪批乱改”。 这时服务员送上了茶单,刘云朋翻了一下,点了一份福建安溪产的特级铁观音。 朱国平凑过头去,见上面铁观音的标价是三百八十元,不禁惊诧道:“喝茶怎么比吃饭还贵?” 阿玉听后笑着说:“现在喝茶就是比吃饭贵多了,尤其在你们这里。但在我们四川可没这么贵。小时候,记得我老爸常带我去镇上的茶楼,加上吃饭也要不了几个钱。” 刘云朋说:“这你们就老外了不是,这叫茶文化。如今这年头什么事就怕沾上文化两个字,一沾上文化那就贵了去了。上次,我在一家大饭店里看见有卖豆汁的,要了一碗,你猜多少钱,十五块。人家说了,这叫小吃文化,还有王致和臭豆腐呢,您要不要,六块钱一块。这其中有五块钱是文化钱。” 连服务员都被他逗乐了。 铁观音冲泡好了,茶艺小姐先把澄黄清亮的茶汤倒入公道杯中,然后再分倒在三个细长形的白色细瓷的闻香杯里,最后再翻扣进小茶盅,一一捧献给三位客人。朱国平满目的惊奇,学着阿玉的样子,轻轻抽起倒扣在小茶盅上的闻香杯,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立刻泛了出来。朱国平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觉得很是爽口,就是有些味淡,比不上北京***茶的味浓。阿玉在旁边看了,笑他是牛饮,教给他品茶要分三口喝完。茶艺小姐点头称是,夸阿玉懂茶。阿玉忙解释说她当初在外地的一家茶楼里干过几个月,后来茶楼不景气改成了火锅城就出来不干了,所以多少知道些皮毛。 “难怪?”朱国平这才恍然大悟,他现在越来越发现阿玉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别看年岁不大,阅历却很丰富。 茶过三泡,阿玉放下茶盅,问刘云朋找她有什么事? 刘云朋正在想怎么开口,见阿玉主动问起,便忙回答说:“还是和韩总合作的事。盖楼的事既然不行了,我想还可以把这块的销售接过来做。现在你们的工程刚刚开始打地基,我现在提出搞销售的要求不算晚吧?” 阿玉想了一下说:“销售方面的事我不大清楚,我只能去向韩总如实转达。至于能不能做成我可不敢说。” 刘云朋说:“阿玉也学会打官腔了。” 阿玉无奈地解释说:“不是打官腔,朋哥,您也是做过公司的,你应该知道,从来也没有手下人敢替老总拿主意的。” 刘云朋笑着说:“这我自然明白,不过,阿玉在韩总眼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说话的分量自然也就不一样。所以,还要烦阿玉小姐在韩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力争促成此事。放心吧,阿玉,如果事做成了,我肯定是不会让你白忙的。这一点请你尽管放心。” 阿玉急忙把他的话堵住,“那倒谈不上。刘总,我也不是那种人,赚钱谁都想,但也要看什么事,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 “好,阿玉真是痛快人。国平,阿玉做事向来大气,又懂得谨慎细致、滴水不漏,将来那一定可不得了啊”v!~! 第四百十六章. “难题” “是,我也有同感,阿玉将来一定能做成大事。”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今天埋单啊?两位大哥,你们净捡好听的说,小妹我实在承受不起。还求你们手下留情。” 阿玉的“乞求”把两个大男人都逗笑了。 “云朋,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大能耐,干嘛不自己单挑一摊做房地产呢?”朱国平见他们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怕刘云朋再逼着阿玉表态,让阿玉为难,便主动岔开了话题。 “是啊,刘总,你的朋友那么多,要想做还不就做起来了。”阿玉立刻领会了朱国平的用意,随声附和道。 刘云朋把茶盅往桌上一放,硕大的脑袋左右摇摆了几下,立刻做出一副感慨的样子,“唉,做房地产买卖我何尝不想?可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真是紧走几步赶上穷,慢走几步穷赶上。我去年好不容易才套上了个银行的关系,一个管贷款的分行副行长,答应第一笔先贷我六千万,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光饭就不知请了多少顿,眼看就要落听了,谁知他**的一个晚上,这家伙就让人给逮起来了,说是犯了贪污罪和受贿罪,判了十五年。我贷款的事也吹了,鸡飞蛋打一场空,光是请客送礼就赔进去十多万。还他**不敢吭声。只能认倒霉。地皮都谈好了,就在城西路的边上,一共一百亩,幸亏没交订金,要不,非坑死我不行。” “再重新找找路子呢?”朱国平问。 “难了。现在银行都抓得严了,特别是房地产项目,谁他**还敢再往外贷呀。哎,不说了,喝茶,喝茶,咱聊点别的。这些烦心事咱不提了,翻片”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开了,只听见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听说是阿玉来了,我可得来看看。”随着话音走进一位中年女人。阿玉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并向在场的两位男士介绍说:“这是碧云轩的黄芳茹老板,我的好朋友。”黄老板虽已中年,但眉清目秀,皮肤白细,显得年轻而干练。她解释说自己出去办事刚回来,听说阿玉来了便急忙赶了过来。于是四个人便坐在一起聊天,黄老板又让服务员添了新茶,上了果盘,又喝了一会儿茶,阿玉看了看表,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便说该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去工地。于是,黄老板将三位客人送出了茶馆。朱国平因和刘云朋顺路,就提出坐刘云朋的车回去,省得阿玉再绕路。阿玉便独自开车走了。 朱国平自从接受了阿玉“下达”的紧急任务后,吃饭睡觉都在琢磨着起名这件事。为此,他还特地去书店买来了几本关于本市郊区环境与物产民俗地理方面的书,把其中和阿玉公司项目所在地有关的章节都仔细地研读了一遍,等到心中有数了才开始动笔。写起来并不复杂,只用了两个晚上就把名称设计方案全部搞了出来。他反复看了几遍,对一些小的地方又做了些修改之后,便让儿子朱辉用电脑将这个方案工工整整地打印了出来。 为了实际领略一下朱国平的劳动成果究竟如何?我们不妨将这个方案在这里展示出来: 公寓、小区及道路名称设计方案 一、公寓总名称:四季华庭公寓 缘起及说明: 1、工程所在地位于本市南郊区,周边有众多绿色养殖场、生态园和苗圃基地,特别是花卉养植在全市范围内知名度最高,为市民所熟知,已具备较成熟的品牌效应。加之市民越来越热衷于环保、緑化、美化以及对鲜花的喜爱,所以,在工程名称中直扣或暗扣花的主题易产生较好的广告效应。 2、在古汉语中,“华”与“花”是一个意思。“华庭”即可理解为“花庭”,花的庭院----给人以美好和温馨的感觉;同时,“华庭”也有华丽气派的庭院的意思,可以满足业主们追求品位、档次与居住氛围的要求。 3、四季:四个小区分别以四季命名为园,这不但与北方有明显的四季变化相适应,与工程计划的四期相扣,易记易解,而且与花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配合各自的名称,四个小区可以在主题布置及绿化风格上有所区别。同时,在各自不同的季节里,物业管理方还可以为业主们在相应的小区的庭园内搞一些与季节有关的联谊活动,以丰富业主们的文化生活(如春天可以在以春天命名的园内搞迎春会;夏天在以夏天命名的园内搞消夏晚会;中秋节在以秋季命名的园内举办赏月活动;冬季在以冬季命名的园内搞赏雪、拔河比赛等……)。 二、四个小区推荐名称: 1、春雨园。(备选名称:春翠苑) 2、夏荷园。(备选名称:夏香苑) 3、秋月园。(备选名称:桂秋苑) 4、冬雪园。(备选名称:咏冬苑) 缘起及说明: 以上四园与春夏秋冬四季相应。 2、每个名称均有一首唐代著名诗人的诗为其起源出处。 唐诗出处: 1、春雨园 《春夜喜雨》[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2、夏荷园 《夏日南亭怀辛大》[唐]孟浩然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3、秋月园 《山居秋暝》[唐]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4、冬雪园 《问刘十九》[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三、道路推荐名称 南北主干路:华庭路。 说明:与整个住宅公寓区名称相符,便于公共汽车设站和购房者、来访者记忆、寻找。 东西两条路:1、春华里;2、秋实里。 说明:1、取“春华秋实”之意; 2、与四季及花卉有密切关系; 3、看上去易懂,念起来上口; 4、南北称“路”,东西称“里”,便于区分。 朱国平将这个方案先拿给龚燕看,征求她的意见。龚燕知道这是丈夫从房地产公司那里拿回来的活,因此看得格外认真仔细,她看后认为小区名称中的“春雨园”和“秋月园”有些过于直露,不如改叫“春润园”和“秋朗园”更好一些,这样既含有了“雨”和“月”的意思,而且还更为含蓄和富于诗意。朱国平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照她的意思改了过来。 儿子在一旁听了也禁不住跃跃欲试,他提出的建议是:应该在四个园的入门处各设置一块大的石头,将园名镌刻在上面,另外再在旁边或石的背面刻上那首注明出处的唐诗,使小区富有浓郁的历史文化品位,并可作为小区一处突出的人文景观。 朱国平觉得儿子的建议很有创意,为自己的方案增色不少,便说了声:“好”然后把这条意见作为第3条加在了第二大项“小区名称的缘起与说明”之中。 第二天,朱国平便把这份经过了反复修改集中了全家智慧的名称方案交给了阿玉,日期比阿玉规定的还提前了两天。 过了两天,阿玉打来电话告之那个方案已获通过,并已正式交了上去。 朱国平不放心地说:“也不知道名字起得成不成?” 阿玉说:“怎么能不成呢?朱哥起的还会不行?对了,韩总让我先替他谢谢你还有,请把你的银行账号告诉我。” 朱国平问:“干什么?” 阿玉说:“我想把劳务费从银行划过去,这样可以省点事。另外也免得你一见到钱就老谦虚。” 肖娜出国的事又发生了变故,原本说好去美国南加州的一家医科大学进修,但由于肖娜所在单位这边拖延了一段时间,超过了邀请期,美国方面误以为中方这期不派人去了,便安排了另外国家的进修人员。等到这边知道消息后再提出交涉已经晚了,经过反复解释,还是不能通融。人家拒绝的原因主要是试验室已经满员,要去也只能等下一批。也就是说,要想去的话最快也要一年以后了。 肖娜所在的医院有些恼火,认为美国方面不给面子。以前派人出国进修,由于迟迟决定不下人选或是因为其他原因超过邀请期的事也时有发生,但最后也都去了,无非是向对方解释一下为什么晚去的原因。但这次碰了壁,于是不免有些恼火,但人家说不行了也没有办法。院方正在发愁的时候,上边刚好又拨下来一个去日本兵库县医科大学进修的名额。于是,医院临时决定改派肖娜去日本进修并征求肖娜的意见。 肖娜知道后,心里不免涌出些怨气,她想如果不是赵副院长为了打击报复自己,从中做了手脚,就不会因为拖延了时间而白白浪费了一个去美国进修的名额,现在虽然改派成了去日本进修,时间也是一年,多少也算是一种补救,但问题是自己一直学的是英语,现在突然改成了去日本,再想现学日语都来不及了。 听到肖娜的忧虑,曾经去过日本多次的赵副院长向肖娜解释说她的顾虑虽不无道理,但绝没有她认为的那么严重。因为日本医科大学里的同行们都会讲英语,有些虽然发音不是很标准,但交流起来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而且,在日本的机场、海关、商店、各级政府办事部门等场所英语都属于流通语言,所以并不比去美国有更多的不便之处。 肖娜思考再三,觉得与其再等一年,不如及早抓住机会。加上谢虹也一个劲地劝她不管是美国还是日本,先去了再说,再说日本的医学水平也并不比美国的差,当年鲁迅、郭沫若出国学医不是都去的日本吗?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肖娜最后便同意了去日本。于是,申办护照、签证、买东西、准备行李,忙得不亦乐乎。多亏有孟连喜开着车,东一趟西一趟地拉着肖娜跑,省去了她不少时间。但是就这样,时间依旧紧得要命,以致签证还没批下来的时候肖娜就不得不提前去预订了一张直飞大阪的机票,因为这时距离报到的日期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工夫了。 出发那天,谢虹、贺建方、朱国平、还有医院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去机场送行。谢虹抱来了一只绒毛的大熊猫,说是听人家说日本人喜欢大熊猫,昨天特意让贺建方开车去买的,可以作为礼品送给日本人。肖娜笑着说:“幸亏是个绒毛的,要是弄个活的来,恐怕谁也带不走了。” 谢虹说:“要是真的熊猫,人家恐怕就要坐专机了,待遇肯定比你高多了。” 肖娜带了两个旅行箱和一个随身的小提包,熊猫没处放,只好用手抱着。引得机场上的人都看。肖娜虽说对出国进修一直就有着心理上的准备,但真到要上飞机的时候,还是在心中冒出了一些说不出的味道。这里面有希翼、有兴奋;也有留恋和伤感。一年的时间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想到要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生活三百六十多天,她似乎已经窥视到了孤寂的阴影正在向她一步步地笼罩过来,因此,在她的笑容中,便多多少少带出些留恋和凄楚的成分。 大家与她在国际航班出发的入口处握手告别,然后目送她推着行李车向里面走去。在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位机场的工作人员,那是谢虹担心肖娜的行李超重让贺建方找的关系,而且叮嘱那个工作人员一定要把肖娜送上飞机。肖娜知道后说没必要,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谢虹坚持这么做,肖娜拗不过,也只好依她。 送走肖娜,谢虹和贺建方同乘一辆车回医院,朱国平则坐孟连喜的出租车一直到机关门口。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说一句话。 肖娜的出国使伤愈后的孟连喜感到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此刻,他的口袋里还装着那件一直未送出的礼物----一瓶几天前就买好的香水。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好意思把它拿出来交给肖娜。为此,他感到十分懊恼,并在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香水的价格不菲,几乎是他跑一个多星期车的收入,但因为那股好闻的香味与肖娜衣服上发出的香味一样,而且是法国进口的,他便毫不迟疑地买了下来。但此刻肖娜已经坐进飞机里了,对他买香水的事一无所知。也好,孟连喜安慰自己道,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想呢? 一周以后,朱国平在电子信箱里接到了肖娜的来信。 国平,你好 请原谅我现在才和你联系,到日本后实在把我忙昏了头,办理登录证和进修手续,加上申请电话号,所以直到今天才给你发这封信。我一切都好。日本方面安排得比较周到,我住在校方为进修生专门租下的一座公寓楼里,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一间十四平方米的带阳台的房子,一间厨房加上一个卫生间,一个人住正好。这种房子在日本叫做“oneroom”,就是“单身公寓”。我很喜欢这个“oneroom”,感到十分安全和舒适。况且,从这里到学校去十分方便,乘电车只要三站地,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到达。 当然,最令我感到惬意的,是在学校的东边不远处有一条十分宽阔也十分美丽的大河,它的名字叫武库川。到学校报到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这条大河。下午,我一个人跑到河边去了。在遥遥相对的两座大桥之间,我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堤岸上,望着清澈的河水出神,看着那些在岸边空地上跑步或在练习打棒球的日本人,即使是在锻炼和玩的时候,他们也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偶尔有日本人从我身边经过,他们用日语向我问好,但我只能用英语回答,看到他们多少有些吃惊的表情,令我感到又尴尬又好玩。小孩子也不例外,我很想和他们聊上一会儿天,但可惜一句日语也说不出。我想如果你们现在要是都在这里该多好呀,我们一定会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题。 从发给我的日程表上看,时间的确排得很满,从周一到周五似乎都有干不完的事,除了听课、参观、做实验,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里学习,包括值班、查房。 这次进修的人中,只有我一个是从中国来的,还能碰到的中国人就是在这里读大学的了,大约有五六个人。昨天,他们请我去一家自助烤肉店吃了一顿饭,后来又去唱了卡拉ok,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昨天唱到夜里一点钟才散。他们人都很不错,管我叫肖姐。的确,他们还都是二十来岁的孩子,像我们上大学时的样子,身上洋溢着无穷的朝气。在他们眼里一切仿佛都才刚刚开始。而在他们的眼中,我会是一个什么形象呢?也许已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太婆了吧。 这里已经有些热了。幸好是海洋性气候,并不使人感觉太难受。海离我这里实在是太近了,夜里万籁俱静的时候,仿佛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但那些大学生告诉我,海还在南面至少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我不可能听到。可我真的听到了,一公里路不过是一千米的距离,为什么听不到呢?我还没有时间去海边看看,那些大学生说下个星期天就带我去。我在来时的飞的几乎都是海。连大阪国际机场都是建在海中的人工填成的陆地上的。现在,我和你是不是算一衣带水的关系了呢? 先写这些吧。很想你们。 肖娜 2005年4月23日 通过阿玉,刘云朋与韩总终于见了面。见面的地点是刘云朋选的,在城南的天龙海鲜城。 那天,刘云朋到达的时候,阿玉和朱国平已经在二层的包间里陪韩总喝茶聊天多时了。刘云朋忙陪罪说:“真是没面子,好不容易约到了韩总,我倒来晚了” 韩总面带微笑,毫不介意,“哪里哪里,我来本地也有好几年了,到这样豪华的地方还是第一次。初次见面就让刘总破费,实在不好意思。”韩总客气道。 韩总的话让刘云朋听了很受用,觉得今天的地方选得不错,钱没白花,嘴上却说:“韩总客气,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到这种地方只怕是太屈尊了。” 阿玉认真地解释说:“我们韩总还真是很少到这样高档的地方,因为韩总对吃饭就那么回事,能凑合就凑合。每次到工地都是和我们一起吃大锅饭。逢到有人请客,一般也都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嫌麻烦、费时间,不过今天对你刘总可真是个例外呦。” 刘云朋一副极为领情的样子笑道:“这么说,韩总今天能来实在是太赏光了,就凭这条,我也得罚酒三杯。”说完,站起身,连斟了三杯酒,都一一扬脖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上了第四杯,双手举到韩总面前。韩总不好推辞,也举杯站了起来,两个人碰过之后把杯中的酒都一口干了。 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才渐渐转到正事上。韩总对刘云朋说:“刘总的想法阿玉都和我说了。刘总这么热心,让我很受感动。合作从来都是好事情,有事大家干,有钱大家赚。何况是和刘总这样有本事的人合作,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刘云朋喜上眉梢,说:“韩总过奖,能和韩总共事是我们的福气,今天一见面就知道韩总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韩总说:“谈不上大事,无非是想做点事。说到房地产上的事,刘总比我知道规矩,咱们朋友归朋友,合作归合作,楼盘销售的事可以交给刘总去做,但咱们一是得签个合同,二是要有个定额。否则,董事会上我也不好说话。” 刘云朋紧忙应道:“这是当然,我懂。” 韩总接着说道:“照目前的进度,下个月工地上打桩的活就差不多了,只要一打完桩,建筑队一开进来,用不了一年的时间,第一期的十栋楼就可以同时封顶。所以,现在开始做楼盘预售正好配合上。目前本市的房地产市场挺火,城里的拆迁户都在四处看房买房,我们的位置和房价又很有竞争力,刘总如果接了这个活的话我想应该是不难做的。” “那是,那是。不是我吹,只要您韩总的楼能盖得出来,我就敢拍胸脯说我就一定能把它全卖出去” 韩总说了声:“好”然后笑着转向朱国平,“今天借刘总的酒,我还得好好感谢朱老师。您写的楼书和为小区起的名字简直是太好了。我们一个盖楼的一个卖楼的都跟着沾了光。今天得好好敬朱老师你一杯。” 刘云朋听到这儿急忙把酒杯端了起来,对韩总说:“我和国平是发小,我早就想什么时候和国平能合着干点什么,没想这次让韩总给撮合成了。得,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干为净。”说完,一扬脖,把杯里的酒全灌了下去。之后,又满上一杯说:“不是我放狂言,只要咱们联起手来,韩总,我就敢说,出不了几年,这市里房地产界的头把交椅就是韩总您的了。将来干大了,到国外的地盘上去盖楼、搞房地产,去挣老外的钱也说不定。” “那倒没敢想过,国内的钱就够咱们挣得了。” “韩总说得对咱们是先国内、后国外。”刘云朋急忙附和道。 阿玉怕韩总和朱国平酒喝多了,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提出该回去了。 韩总与刘云朋握手告别时说:“希望售楼协议和定额尽快由刘总方面先写出来,然后再拿到董事会上去定。” 第三天,刘云朋就把协议搞出来了,交给了阿玉。 一周后,阿玉给刘云朋发来了一份回复传真,说董事会研究了这个协议,认为合同中的百分之八的提成比例过高。另外,销售定额每个月定在五十套也太少。董事会的决定是销售提成定在百分之六,销售定额每个月应至少达到六十套。而且,广告的投入费用各摊一半,先期广告费用为一百万元。也就是说,售楼之前,刘云朋要先拿出五十万元的广告费才有资格做这个销售代理。 “**他大爷跟我来这套。”刘云朋看完传真,忍不住大骂起来。想想上次请吃饭花了两千多块钱,本以为问题不大了,即使钓不上来大鱼,也起码能捞它条中不溜的,没想,连条小鱼也不是好钓的。 他抓起电话,给阿玉打了过去,想再探探内情。 阿玉听出了刘云朋话中明显带出的不满口吻,便解释说公司以前与其他销售公司合作也是这个规矩,绝不是有意刁难。 放下电话,刘云朋又骂起了阿玉,“他**的,这小妞和姓韩的穿一条裤子。” 刘云朋又细细地算了一笔账,十幢八层的楼,每幢楼五个单元,每单元一梯两户,就是十六套房,十六套房乘以五个单元就是八十套房,也就是说一幢楼有八十套房,十幢楼一共就是八百套房,平均每套按五十万元计算总价的话,就是四个亿。百分之六是多少,两千四百万。这两千四百万,要扣去广告费至少二百多万,还要租售楼处,招聘售楼小姐,还要参加房展会,还要买看房班车,还要上税,还要请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吃饭,算来算去,能挣一半就不错。如果碰上买房的要求打折,也就剩个六、七百万。还要完成要求的进度,每天至少卖出两套才行,否则还要罚款。 刘云朋越想越觉得有点划不来。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心里多少有些发虚,因为他毕竟没干过楼盘销售,对能不能保证一天卖出去两套心里没底。何况对方还将了他一军,先要掏出五十万元的广告费来。这意思很清楚,先探探你的底,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如果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只想靠卖楼来空手套白狼,那就先要你露露丑再说。 按说,拿出五十万元来作先期投入也不算太大,但对刘云朋来说这却是个不太好迈的门坎。他现在手上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除非卖车卖房,才能凑上这个数,可那也太让他心里不平衡了。凭他刘云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让人家给挤对成这个样子,说出去也不好看啊。 他也想到是不是再找韩总商量商量,让他高抬一下贵手,放低些条件,或者再把返还的比例定得高一点。可打电话过去几次也找不到韩总,只好找到阿玉,让阿玉转达。 阿玉倒是很快就回了话,说韩总的意思是董事会定的事他也不好改变,再说这已经很照顾了,按这样的条件,想接这个活的公司有的是,如果再照顾,就不好向董事会其他成员解释了。 “什么狗屁董事会蒙他**老子头上来了。像这样的事还不是他姓韩的一个人说了算,拿董事会来说事。”刘云朋气得又大骂了一通。他现在不光是气韩总给他的条件太苛刻,更气的是姓韩的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一个外地人,跑到这里来玩房地产,你要是他**的后台硬,我也服你。你他**连个狗屁后台也没有,就凭着有几个破钱,牛什么牛?小子,你不让我挣钱,你也别想好受,不信咱就玩玩。”刘云朋对手下的人发狠道。 他发誓要给姓韩的点颜色看看。 一个星期以后,刘云朋就与南桥乡的李乡长坐到了一张酒桌上。至于怎么这么快就认识了李乡长,用刘云朋的话说就是:“这年头要想找到谁,八竿子怎么也打到了。” 事也凑巧,刘云朋公司里一个叫吴宾的职员的舅舅以前就在南桥乡当乡长,去年退休时向区里推举将李副乡长提升为了正乡长。所以,关系绝对铁。吴宾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李乡长二话没说,马上开着车就跑来了。 李乡长五十岁左右年纪,肩宽体阔、脸色通红,在他的身上,处处都体现出一个“大”字,一是长得身高马大,二是说起话来嗓门粗大,三是五官也长得粗粗大大,四是喝起酒来肚量极大。菜还没上完,一瓶五粮液酒已经见底了。虽说是三个人喝,刘云朋还是有些不胜酒力,可李乡长一点事没有,看样子还没尽兴,刘云朋只好让吴宾去找服务员又要了一瓶。 李乡长端起酒对刘云朋说:“幸会幸会,我敬刘总一杯,既然是老乡长的关系,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虽说是水平有限,但情谊无限。你随意,我把这酒干了。”说完,一仰脖全喝了下去。刘云朋也只好随着把杯里的酒全干了。 “改天,请刘总到我们那儿去,让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到了我们那儿,你是爱喝白的喝白的,爱喝洋的喝洋的。我那有一柜子的‘叉子圈’,都是人家送的,我不爱喝那股子味,刘总要是喜欢,哪天上我那儿拿去。” 见刘云朋有点犯愣,吴宾忙解释说,李乡长管“xo人头马”叫“叉子圈”。 刘云朋忍不住笑起来,觉得有趣。同时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忽然觉得自己计划的事有戏,虽说眼前这个李乡长怎么瞧怎么显得有点土头土脑,但他知道这个李乡长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一柜子“叉子圈”全是人送的,说明他关系少不了,求他办事的人少不了,自然神通也就小不了,和这样的人联手去治那个姓韩的还不是白玩。 李乡长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切入正题之后,别看酒喝了不少,但头脑十分清醒,而且不随便插话,脸上带出一副凝重的神色听刘云朋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刘云朋把一切都说完了,他才说了一句:“原来是为了韩总的事。”之后半天没吭声。 “乡长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啊?”刘云朋忍不住了,问。 李乡长这才开腔道:“是有点难度。韩总在我们乡开发的这个房地产项目在区里是立了项的,是前年区里搞的重点引进项目之一。主管副区长还专门给我们乡里大小干部开过会,让我们全力支持,把这个项目搞好,并且利用这个项目的开发把周边的经济和环境带动起来。现在刘总想要把这个项目搅黄了恐怕不是我们能办得到的。” 刘云朋一听有点凉,急忙解释说:“乡长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要搅黄了这个项目,而是这个姓韩的太不够意思,太不讲交情,太不够朋友。说是有钱大家赚,可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想独吞。听说现在又施工扰民,周围的老百姓都不干了,找他要钱呢。他赖着不给,这不是给乡里找麻烦吗?” “刘总消息挺灵通,前些日子是闹腾了一阵子,后来乡里做了些工作,现在基本上没事了。施工也没停。有些农民也是跟着瞎闹腾、瞎吵吵,人家给了钱还去要,有个村离工地六七里地远,也开着拖拉机去要钱,说是晚上施工打桩震着他们了,得给补偿费。后来,我派人带着仪器去那村测了一下,什么动静也没有,开了个村民大会一拍唬也就不闹腾了。” 李乡长老站在姓韩的一边说话令刘云朋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他暗想,这老家伙一定没少得姓韩的好处,要不干嘛总是偏向着他呢?看来,光凭老乡长的面子还不行,还得玩真的,不然,这桌饭弄不好也是白扔。便说:“不管怎么说,这姓韩的是外来人,是到咱们这里淘钱来了,想花点小钱,赚笔大的走,弄它几个亿自己去过好日子,让咱们给他打工,还老怕咱们赚着钱,凭什么呀?” “哪你到底是咋想的,你就痛快说出来。”李乡长不想耽误工夫兜圈子。 刘云朋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觉得到了该全盘托出的时候了,便说:“李乡长,实不相瞒,我今天约您来就两个目的,一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姓韩的,别让他小看了咱们;二是咱们守着这么好的条件,特别是像您这个位置,加上我在前边出头挑摊干,我就不信在姓韩的身上弄不出钱来。乡长,今天恕我说句得罪您的话,他姓韩的给您没给您好处,给多少好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能乱猜,但我这边实打实地说,吴宾和老乡长也不是外人,打今天起,只要您李乡长点个头,咱们公司的股份,我和您各占一半。一切事都用不着您出头,我就都办了。只要咱们绑在一起,不信他姓韩的不出血。小吴跟我几年了,我了解他,事成之后,我保他一套大房子,一辆好车,老乡长那边少不了也得一套房。您看怎么样?” “刘总倒是个痛快人。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就不见外了。” “您说,您说。”刘云朋两眼发亮。 “首先,我得声明:我没有得过韩总什么好处,所以不存在偏谁不偏谁的问题。我认为你说的两个目的,其实就是一个目的----为了赚到钱。教训他不也是为了达到第二个目的吗?要不,你把他打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是那是,还是您看得透亮。”刘云朋急忙接茬儿说。 “所以,我认为最终的目的只要让他能答应咱们的条件也就行了。” 李乡长故意把“咱们”两字咬得清清楚楚。刘云朋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什么都别说了,乡长就是乡长,我这回是找对人了。我这回不但要和您一块好好挣钱,还得向您好好学学本事。和您一比,我这么多年真算是白混” “哪儿的话赚钱还得靠你,做买卖的事我不懂,这些年虽说没少和商人打交道,但还是脑袋转不过他们。亏了赚了还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局外人谁能查得出来。我是个大老粗,凭的就是个感觉,多少房卖多少钱大概总差不了太多。所以,我想刘总也不会在这事上和我动心眼,我更不会去看你的账,咱哥儿俩凭得就是个信任,你说是不是?” 刘云朋心想:这老小子到底是个老狐狸,嘴上不明说,可话里全都点到了。但嘴上却说:“李乡长,你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一处上您就知道了。” “那就先照你说的办法试一下,有事咱们再随时沟通。有事打我手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到乡政府去找我。” “这我懂。” 两瓶酒终于见了底。刘云朋、李乡长的脸上都放出了红光,吴宾也涨红着小脸,请示着吃完饭去玩一点什么。 刘云朋说:“看李乡长意思。” 李乡长说:“饭也吃了就行了吧。这老晚了还能干点什么呢?” 刘云朋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便说:“今天难得李乡长赏光,怎么能吃了饭就回去呢?再说刚九点多,正是娱乐的好时候,要不,就洗洗澡去,没听人家说吗,白天是皮包水,晚上是水* 四百十七. 硝烟 四百十七.硝烟 李乡长笑了,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你们还真会找时候,今天我们那位去她姐姐家了,要不,回去晚了,又该叨唠了,特别是盯着我洗澡的事,说你们男的一洗澡就不知干什么好事了。” 刘云朋一听心里全明白了,这位李乡长不是善茬,敢情还好这一口,今天看来要来个“全活”,便说:“那太好了,趁嫂夫人不在,咱们就帮着李乡长放松放松,我前面带路。” 三个人分开着两辆车,径直去了在全城颇有名气的碧海星空洗浴城。 先是泡澡、搓澡、蒸桑拿,之后上到三楼去点单间做按摩。服务员客气地让他们稍微等一会儿,说单间已经全满了。他们只好坐在公共休息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这时,李乡长的手机响了。 “喂,啥事?”李乡长粗声大气,一嗓子全楼道都能听到。 〖jp+3〗“什么在哪儿呢?我还能在哪儿,在外面开会呢研究事呢在什么地儿?开会还能在啥地儿,会议室呗”〖jp〗 一旁几个女服务员听完都笑了。其中一个小声问吴宾道:“这是你们单位的头儿吧?” 吴宾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们头儿?” 女服务员说:“和我们头儿一样,瞎话张嘴就来。” 刘云朋和吴宾听完都笑了。 李乡长接完电话,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说,单间马上就腾出来了,正在清理卫生,三位先生如果做按摩的话现在可以先点按摩小姐。 刘云朋以前来过,认识这里不少小姐,便问乡长喜欢什么样的?胖的还是瘦的?高的还是矮的?南方的还是北方的? 李乡长说“太瘦太矮的按起来没劲,另外,最好是有点文化的,说话别太土,别跟我们那边村里的那些丫头是的,一张嘴就掉渣。” 刘云朋明白了他的意思,李乡长是想找个高的、丰满的、白净的、洋气的,想了一下说:“那就点911吧。” 李乡长听完吓了一跳,说:“那劲也忒大了点吧。美国的摩天大楼都让她给整塌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 柜台里的服务员说:“这位刘总给您点的9姐是我们这里的台柱子,人长得个子又高又漂亮,按摩也做得好,通常不提前预约是点不到的,今天她刚好做完一个客人正在休息,你们赶得正是时候。” 刘云朋说:“还是领导命好、有福气,一来就赶上了。呆会儿9出场,我们就有好戏看了。今天我们就要看看,到底是美国的摩天大楼结实,还是咱李乡长的身子骨结实” 李乡长听完之后,竟兴奋得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当三个人从洗浴城里容光焕发地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洗浴城门前依旧灯火通明,竟还有车子不断向这里开来。 和李乡长告了别,看着李乡长驾着那辆桑塔娜2000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刘云朋才和吴宾转身上了车。 “乡长今天是洗舒服了。”吴宾说。 “那是,没法不舒服,光是点911那小妞的钱就干去了我六百多块。” “那也值有李乡长站在咱们这边,那姓韩的就该有好日子过了。”吴宾说。 “哼那倒是。”刘云朋阴笑了一声,恶狠狠地说了句:“整不死他” 上午十点多钟,正是华风天润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天里最繁忙的时候。阿玉从一上班就没闲过一分钟,在办公室一连接待了三拨客人,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正想喘口气喝点水,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拿起电话,听到里面传来工地负责经理老曹异常急促的声音:“是阿玉吗?我是工地老曹。不好了,这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阿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焦急地问。 “刚才,最多也就是十分钟前,不知从哪儿闯进来好几百村民,把工地占领了,他们都拿着棒子、铁锨,不让工人干活,谁干活就打谁,现在已经打伤咱们两个工人了,他们说不给补偿费就别想开工,工地现在已经停工了。” 阿玉惊奇地问:“怎么回事,给补偿费的事不是已经平息了吗? 老曹说:“不知道,反正工地这边是干不了活了。” 阿玉问:“被打伤的工人怎么样了?” 老曹报告说:“都送医院了,一个被打破了头,另一个把胳膊打破了,倒不太严重。” 阿玉放下电话,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急忙赶去韩总的办公室。韩总正在接待客人,阿玉也顾不上那些了,把他叫出来向他汇报了工地上发生的事情。 韩总听完,脸上原本还是轻松的表情立刻变得阴郁起来,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吩咐阿玉道:“你先去工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边完了事马上就赶过去。” 工地上果然停工了,听不到一点施工的声音,打桩机也都没了丁点动静,工人们仨一群俩一伙站在打桩机前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闯进工地里来的村民至少有二百多人,他们分别包围了打桩机,每台打桩机前至少都围着几十个人,他们手中都拿着木棍或铁锹,盯着工人们的一举一动。带头的几个人都坐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有的没地方坐,干脆坐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阿玉走进工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正在抽烟聊天。阿玉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叫黑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又短又粗,皮肤黑得像是非洲来的朋友,连头发都有点像非洲人,全是短短的卷紧贴在头皮上。他是工地南边大辛村的,他哥哥是大辛村的村长;另一个也是又矮又壮,名叫胡全,三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工地东边胡店村的,长着落腮胡子蒜头鼻,两边胳膊上都刺着青,一脸的凶悍样。他因为打架伤人被判过两回刑,老婆也早就跟他离了婚,至今光棍一个。这两个人显然就是这次闹事的头。 公司派驻工地的负责经理老曹脸色铁青地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拿眼睛看着黑子和胡全,一言不发。 黑子和胡全两个人态度强硬地拒绝阿玉谈判的要求,就是一句话,给钱,不给钱就别想开工 阿玉耐着性子问:“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才算够呢?” 黑子狠呆呆地说:“一口价,一家一万,立马给钱,咱们好说好了。一周之内见不到钱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阿玉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到乡政府找李乡长。乡里的人说李乡长不在,开会去了。于是阿玉打李乡长手机,没人接。只好给区里打,区里一位值班的干部说这事还得找李乡长,别人办不了。给派出所也打了电话,派出所说今天事多,人都派出去了,等一会儿人回来了就过来。 这时候,韩总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溜达进工地的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司机也没跟着。韩总进门后偷偷向阿玉使了一个眼色,阿玉明白了,就问他:“韩总什么时候来?” 韩总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回答说:“不知去哪儿了,一直联系不上。” 黑子和胡全他们都知道房地产公司的头儿姓韩,但从来没见过,所以不知道进来的这位就是。韩总找了把椅子,在墙角里坐了下来,掏出支烟来抽。阿玉对黑子和胡全说:“等韩总来了再说好不好,工地先恢复施工。” “不行”黑子与胡全异口同声:“看谁敢干,谁干就打谁”一边威胁还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就这样一直耗到吃午饭的时候,黑子和胡全等人就在工地办公室里呆着,坐累了就躺在桌子上,烟头扔了一地。十二点多钟的时候,村里给村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外带啤酒。阿玉早上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加上整整折腾了一上午,肚子里早就空了,看到又白又暄的包子馋得够呛。 韩总在办公室里只抽了一支烟就走了,他知道再在这里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临走前他把阿玉叫了出去,告诉她自己去找一找市里的关系,让阿玉先在这里顶一下,并嘱咐她千万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以防吃亏。阿玉便在工地上坚守着,后来看两边的人都开始吃饭了,便也凑合着吃了几口民工的大锅饭。一直到了下午,见村民还没有一点走的意思,阿玉只好一个人先回公司去了,留下老曹在工地上继续坚守。 一连三天,村民们都坚守在工地上,不许工人们开工,而且没有一点收兵的迹象。打桩队受不了了,纷纷对阿玉抗议说:“合同也签了,我们却开不了工,这钱怎么算,你们公司得赔偿我们损失。”有的打桩队的打桩机是租赁来的,每天光租金就是几千元,干又干不了,走又走不成,急得不行,把阿玉电话都要打爆了。 韩总找了区里和市里有关部门,区里来了人,商谈了半天,还是不行。派出所也来了人,但也解决不了问题。村民们心里很清楚,就这么拖着就行,反正有着急的。黑子和胡全一伙人干脆在办公室里整日打起了麻将,拿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日三餐有人送,有烟有酒伺候着,比呆在家里还舒服自在。 韩总一筹莫展。但是一户给一万元的要求他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答应的。几个村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六百家,要拿出五、六百万元,打死也不能给呀。就在这个时候,阿玉忽然接到了刘云朋打来的电话,刘云朋对阿玉说他已经考虑好了,决定与韩总签协议,同意韩总提出的合作条件。 阿玉听了又气又恼,说:“现在这里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功夫顾得上签合同的事啊” 刘云朋忙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阿玉便把工地现在的处境对刘云朋讲了。刘云朋说:“关键是你们的保安力量太弱了,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没有顶用的保安怎么成呢?我有一个朋友是开家具厂的,他前两天刚换了一家保安公司,据他说那家保安公司的经理是个能人。你看要不要告诉韩总,如果有兴趣就找来谈谈。看他能不能帮韩总把这个事摆平?” 阿玉半信半疑,但事到临头,总是有一线希望就比没有的强。阿玉便把刘云朋的话转告了韩总,韩总同意见面。刘云朋说那好,我这就打电话给我的朋友,让他通知那个保安经理马上去韩总那里。刘云朋最后抱歉说自己下午有个急事要办,就不陪着过来了。 当天下午,韩总的办公室里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位个头魁伟的大汉,方头方脑,带着一股子的憨劲。大汉与韩总握了手,自报家门说叫高振山,老家在东北,以前在部队当过特种兵,退伍后开了家保安公司。虽然和刘云朋未曾谋面,但从电话里听刘总说了韩总受欺负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决心要帮韩总一把。 韩总问高振山有什么好办法? 高振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说:“韩总你尽管放心,对付这帮刁民我自有办法。现在我负责保安的这家家具厂上个月就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也是刚一投产就来了一群要钱的,说是周围村里的,说家具厂的电锯太吵,要厂子给补偿费,不给钱不让干活,最后把厂子都给封了。愁得家具厂老板什么招都想了也没用,最后,通过朋友推荐找到了我,我带着我的那帮弟兄去了,三下五除二,一天搞定。到现在厂子一点事没有,所有电锯都开着呢,钱也赚着了。这帮刁民就是欺软怕硬,见着老实人压不住火。你要是对他们一个劲的退让那就永远没个完,不厉害着点不行” 韩总不无忧虑地说:“你说得是有道理,可是万一硬干起来出了事怎么办?要是再弄出点人命来” 高振山打保票说:“这你就放心好了,我们是干这行的,自然会把着分寸,绝对出不了事” 韩总叮嘱说:“千万不要过火,更不能出人命,只要让村民们以后不敢再来就行了。” 高振山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韩总最后问怎么付报酬? 高振山爽快地说:“都是朋友,给多给少都不是问题,我们只求把事情做得漂亮,以后好长期与韩总合作。” 韩总一听受了感动,拍着胸脯说:“只要把事办圆满了,以后工地上保安的活就全交给你的保安公司了。” 谈完事,韩总要请高振山一起去外面饭馆吃饭。 高振山说:“饭就不吃了,我现在要马上回公司去布置任务,你现在就可以通知施工队,让他们明天一早准时开工,剩下的事都由我来做。” 第二天天刚一亮,工地上就传出了打桩机巨大的“砰砰”声,这久违的声音使静寂了多天的工地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头戴安全帽的施工队的工人们忙碌在各自的岗位上,一根根十多米长被竖立起来的钢筋混凝土桩柱随着打夯机那沉重闷实的“砰砰”声一截截地向黑褐色的土地里钻去。停工四天后的重新开工让承包打桩的小老板们原本是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负责看守在工地上监视着施工队一举一动的十几个值班的村民从临时搭起的窝棚里被打桩机的砰砰声震了出来,看到工地上突然开工了,又惊又怒,立刻派了几个人飞也似地跑回村去报告,一场威胁与反威胁的大战序曲由此奏响。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黑子和胡全就率领着上百个村民向工地这边扑了过来。从远处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阳光下,还能看到从锄头、铁锨上发出的耀眼的金属的光泽。正在打桩机上干活的民工见突然拥来的村民难免有些慌,有的甚至停下了手里的活。 转眼,村民们就潮水般地涌进了工地,黑子和胡全被这股浪潮涌在最前面。 “谁他**让你们开工的都不想活了,给我打”气势汹汹的黑子一声令下,手拿木棍、锄头、铁锨的村民们便分头向十多台正在干活的打桩机扑去。 离着近的几台打桩机前的工人顿时慌乱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有的工头开始对工人下达了关机的指令,随着几台打桩机的率先停机,很快,所有的打桩机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里停了下来,工地上瞬间一片静寂。正扬着手中的“武器”向打桩机冲去的村民们像是一群正准备开打的京剧武生,刚刚冲上舞台想好好地热闹上一番,可没料到紧锣密鼓的伴奏竟会突然间戛然而止,让他们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令村民们难以料到的大逆转。 只听得工地大门口处的办公室前有人在一连声地大喊:“关门关门” 随着“哐当哐当”的巨大响动,工地的两扇大铁门立刻关了个严严实实。随后,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足有一百多号人来,他们一个个身穿迷彩装,头戴绿钢盔,每人手中一根两米来长的实心铁棍,像是天兵而降,口中一齐发喊,齐刷刷地向为首的黑子和胡全两个扑了上去。正愣在那里的村民们还未缓过神来又全都变呆了,僵在那里一时竟没回过味来。 黑子和胡全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已经有点晚了。他俩扔下手中的棍子,撒腿就跑,像是两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但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四周又都是用砖砌起的高高的围墙,跑是跑不出去,只能是在工地的空地上与“绿钢盔”们兜圈子,尽量拖延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间。 但“绿钢盔”们可没有闲情与他们俩兜圈子,更不容他们拖延时间,没跑出几十米,两个人便被“绿钢盔”们撵上了,追赶在最前边的一个“绿钢盔”抡起了手中的铁棍狠狠地向黑子的腿上砸去,只一下就把黑子打翻在地,黑子像是一只被打断了腿的鸭子在地上不住地扑腾挣扎。紧接着不到几秒钟,胡全的腿也享受到了与黑子同等的待遇。两个人趴在地上,全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哀嚎般地乞求“绿钢盔”们手下留情饶了他们。 然而回答他们的则是一阵雨点般的乱棍,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两个喉咙里便连哀求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其余的村民们全看傻了,有机灵的先带头把手里的棍子、锄头、铁锨扔到了地上,紧接着,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把手中的家伙扔在了脚下。 “绿钢盔”们在民工们的指认下,从村民堆里又拉出几个平时挑头闹事、气焰嚣张的,也是一顿乱棍,直打得鬼哭狼嚎,趴在地上捣头求饶。随后,“绿钢盔”们命令村民排好队,都围拢着趴在地上的黑子等人站好。这时,一直在远处观战的此次战役的总指挥高振山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站在排成队的村民们面前。 他先是用威严的目光在村民们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扫了几遍,直到那一张张原本挂满骄横气焰、而此刻却是写满羞怯的脸一张张地埋了下去,才轻蔑地不无嘲讽地向村民发问道:“你们还要不要钱了?” 村民们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小声回答:“不要了” “都哑巴了?打人的劲都哪儿去了?大点声,让老子听听,还要不要钱了?” 村民们齐声回答:“不要了” “大点声” “不要了” 高振山又问:“还来不来工地捣乱了?” 村民答:“不来了” “再来呢?” “和他们一样。”村民们低着头指着黑子和胡全说。 围在四周的民工们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村民们只好忍受着这不能不接受的莫大耻辱。 “绿钢盔”们见高振山训完了话,这才让工地的人把一直紧闭的大铁门打开,让村民们把黑子和胡全等人抬回村去。 工地上的民工们起着哄夹道“欢送”这些俘虏一般的村民,他们终于出了一口压在心里许多天的恶气。 “没事了,请继续吧。”高振山神采飞扬地轻松接过一位打桩队包工头殷勤递上的香烟,点着后狠狠地抽了一大口,模仿着电影《列宁在1918》里的台词对欢呼雀跃的民工们说。 几十台打桩机重又发出震耳的“哐哐”的声音。 高振山回到工地办公室和韩总通了电话,向韩总报告了工地上取得的“辉煌战果”,并毫不掩饰地带出几分得意。倒是电话那边的韩总显出几分忧虑,担心事情会闹大。 “放心吧,韩总,我都安排好了,你就把心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有天大的事我顶着分局、法院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都是铁哥儿们,我说话好使。如果村里来人报复的话,咱也不怕,我这二梯队还没派上用场呢,来个千把人,灭他们跟假的一样。” 高振山的一席话让韩总放了心,而且,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很受感动,以致差点没把眼泪整出来。他想,多亏了高振山,多亏了刘云朋,不然,工地上的损失就大了。想到这里,他把电话打回到了高振山的手机上,说晚上要请他和刘云朋吃饭。 高振山在电话里谢绝了韩总的好意,说现在还不能离开工地,等过几天彻底平静了,再吃这顿饭不迟。 这番话又着实让韩总感动了一次。 韩总和高振山通过电话的第二天,分局和派出所来了两辆警车,从工地上带走了三个“绿钢盔”。 韩总得知后,急忙给高振山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高振山依然一副坦然镇定的口气:“没事,韩总,分局带走咱们三个兄弟去调查情况,最迟明天就能送回来。分局那边咱早就托了底,这三个兄弟也都把牢,放心吧,啥事没有。” 第二天,韩总的办公室里来了几个穿警服的人,说是分局的。韩总吩咐手下人倒茶,那几个人说不必了,问韩总是不是他指使保安打的村民? 韩总说不是。 分局的人说,昨天被带去的保安已经交代了,说是韩总让他们干的,说只要别把人打死就行,并答应事后每人给他们二千块钱,还许愿说如果因为打人被抓进去的话,在公安局里每呆一天公司还另外补给一千块钱。 韩总一听又急又气,脸都绿了,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是有人陷害。当场就拨高振山的手机,但对方手机关机。又给刘云朋打,通了,但没人接。 公安局的人说:“那只好麻烦你走一趟了,去分局里把事情说清楚。” 事已至此,韩总也没辙了,只好随分局的人上了停在楼下的警车。 到了公安局韩总才知道,那天带头闹事的黑子和胡全都被打成了重伤,黑子被打断了七根肋骨和右腿小腿骨,胡全是脾破裂加右小腿骨粉碎性骨折,虽经抢救都脱离了危险,但至少半年都下不了床,弄不好落个残废也说不定。 昨天被带走的三个“绿钢盔”已经被刑事拘留了。现场负责指挥的高振山已不见了踪影,警方正在准备通缉捉拿。 韩总听后叫苦不迭,心中一边暗骂高振山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祸,自己却溜之大吉了,一边悔恨自己轻易听信了高振山的话,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直在分局里呆到了晚上,事情问完了,在笔录上签了字,公司做了担保,又让公司的会计去医院交付了黑子、胡全的住院押金六万元,韩总才被放回来。是阿玉开着车去把韩总接回来的。韩总歪靠在后排的沙发里,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他嘱咐阿玉一定要找到刘云朋。 朱国平的新居终于装修好了。利用双休日的时间,找了搬家公司把他们的全部家当都搬了过去。经过精心布置后的新居令朱国平兴奋不已,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新奇了许久。新居装修得的确不错,即使按照最严格的验收标准,这套新居的装修也几乎挑不出一点质量上的毛病,这自然是龚燕天天坚持到现场监督检查的功劳。所有的地板砖铺得不但格外的平,而且边角对缝的地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偏差,每个地方踩上去都稳稳实实,感觉不到一点虚空之处。用力邦漆刷出的墙面明亮光滑,效果与电视广告上见到的如出一辙。其他诸如门把手、电灯开关、窗帘盒、阳台晒衣竿等细节之处,也都无不透出精细二字,整个新居虽说不上高档豪华,但很有品位,很有质量,令人感到明快、舒适。 一直忙到晚上,新居才算基本上收拾利落。原来计划好去龚燕母亲家里吃晚饭,然后和儿子一起回来。现在看来有些太晚了,加上两个人又饿又累,便打电话说不去了,让朱辉明天再过来。 两个人去到外面不远的一家饭馆里吃晚饭,朱国平要了一瓶啤酒,给龚燕也倒了一杯,然后让龚燕端起杯来,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说:“辛苦了咱们家的大功臣,我敬你一杯” 龚燕的确受了不少罪,光每天在单位和两个家之间的路就不知跑了多少,人也比以前瘦了许多,脸上的肤色也黑了许多,这令朱国平多少有些感到内疚和心疼。龚燕并没有注意到朱国平此刻所发生的内心变化,她和朱国平商量该什么时候请亲戚朋友、同事来新居看看,然后在家里吃顿饭,一起热闹热闹庆贺一下。这几年,龚燕没少去朋友和同事的新居参加祝贺一类的活动,在她看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比住进新房更能撩拨人的了。龚燕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扮演一回主人的身份,在自己的新房里接待一拨拨前来祝贺的朋友或同事呢?哪怕掏钱、受累,承受采买东西、做饭、刷碗、打扫卫生一类的苦差事也是心甘情愿的幸福事。现在,眼看梦想就要变成现实了,她被即将到来的幸福所激动。 朱国平对请人的兴趣虽没有妻子那么强烈,但也绝不反对。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对妻子说:“请朋友来总是要搞的,关键是什么时候合适?” 龚燕一时还没想好,说不出具体时间。 朱国平说:“时间由你定,这件事你最有发言权。不过,我只是想如果最近我的那件事能批下来的话,合二为一岂不更好。” 龚燕自然明白丈夫所说的那件事是指他即将从副处长被提为正处长的事,神情便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问,上次你说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总该差不多了吧。如果那样,合在一起就太好了。那就索性再等几天,我想下个月怎么也差不多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值得张扬的,不过是多个请客的借口罢了。或者,也许连借口都算不上。依我看这种事还得向我们那儿的老徐学习才成。” “老徐怎么了?”龚燕不解地问。 “去年局里宣布把老徐从副处提为正处,大家闹着要让老徐请客。可你猜人家老徐怎么说?” 朱国平卖了个关子,说到这不说了,喝着啤酒看着龚燕。 “老徐说什么了?”龚燕为了早点知道结果只好满足他的卖关子。 “人家老徐说,有啥可请客的,就凭我在局里熬了这么多年,这个正处早就该提了要请也该是局里掏钱请我客。你听听,这才叫会说话呢。这话一说,那些闹着请客的人全都不吭声了。大家这才知道,敢情人家老徐非但不高兴,还藏着一肚子的委屈呢。让人家老徐请客?人家老徐没让你们请客就是好事结果这个客还就真的没请。” 龚燕把嘴一撇,“你们这个老徐也真够呛,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不信他提了正处会不高兴?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一来发发牢骚,二来摆摆老资格,让人知道知道他是个老处长。另外,还省下了一顿饭钱。” 朱国平说:“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徐这招倒不错,不行咱也借鉴借鉴。亲戚朋友要是提出分了新房子要请客,咱就说,请什么客,这房他早就该分我了,而且这还分小了呢我还没让你们请我客呢。” 龚燕被逗得大笑,道:“行,咱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就这么说。” 朱国平说:“我怕人家把咱家新房拆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刚放下饭碗,龚燕就催着快点回去,朱国平知道她是想早一点回去享受那个新家。 新居里处处充满着的装修后特有的那股气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夫妻俩的兴奋心情。夫妻俩劳累了一天,都洗了澡。等朱国平洗过出来的时候,龚燕已经早早躺在床上了。身上盖着一条宽大的毛巾被,头上包了条浅色的提花毛巾。 朱国平脱去浴衣,掀开毛巾被躺在了妻子身边,这时候,他才发现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深红色的新内衣,两条窄窄的吊带从妻子那浑圆的肩上垂落下来,与xiong罩连在了一起,xiong罩的上沿与内衣的下摆都是镂空纹花图案,妻子雪白的肌肤从一个个镂空的花瓣里隐现出来,给人一种充满神奇与性感的联想。 龚燕自然没睡,她正在欣赏着由她一手制造的足以令丈夫感到意外的惊喜,这是她计划好的庆贺新居第一夜的一个礼品,或者说是节目。朱国平突然想起今天恰好是他们的“夫妻生活日”,这一突来的惊喜让他立刻兴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妻子“亲热”了,何况,今天又是入住新居的第一个夜晚,孩子又没在身边,这一切该不会是龚燕刻意安排好的吧? 龚燕伸出手,将头顶上的壁灯慢慢调暗到只能看清近处东西的程度。这种效果过去只能是在出差时入住的宾馆里才能享受得到,而现在却是在自己的家中,朱国平仿佛置身在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身心里充盈和流动着一种莫名的新奇与刺激。 此刻,龚燕正在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毫不掩饰地带出一种期盼的神情。她那张润滑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下发出有如琥珀色的光泽,使人不自觉地想起了西方油画中的那些美丽而丰满的古典女性。龚燕的确很漂亮,无论是面庞、眼睛、鼻子和嘴,都那么标准。虽然这些日子因为劳累显得有些消瘦,但身材依然称的上是丰腴动人。朱国平像是回到了初恋的时候,他将龚燕紧紧地搂进怀里,两只手贪婪地在妻的身上抚摸着,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恋人,久违的漏*点也在一瞬间迸发了出来。他仿佛找到了新婚时的那种感觉。他猛地翻起身,将妻子完完全全地压在了身下,随后将那件深红色的内衣从妻子的身上褪了下来。这时他便完完全全感觉到了妻的全部身体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蠕动。这样呆了很久,也许是为了有意拖延时间,为了再多一些地体尝到更大的快感到来前的期待与渴望,然后,他才完完全全地进入到了妻子那温暖滑润的身体里去 这天,上班的时候,朱国平刚刚打开电子邮箱,便看到了肖娜写给他的信。 国平: 你好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来信,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 我现在才体会到一个远离祖国、远离亲人和朋友,孤身海外的人在期盼家乡来信时那种热切的心情。真希望天天能看到你们的消息。 你现在一切都好吧?家里也都好吧?新房布置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都搬过去住了?真应该好好地庆贺一下,对我们这样的工薪阶层来讲,能享有一处满意的房子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到了日本,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对一个日本工薪族来说,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是往往要奋斗上大半生才能实现的一个近乎奢望的目标。一辈子买不起房而只能租房住的人在这里也不是少数。提起这些便会觉得人这辈子真是挺不容易的。衷心祝贺你乔迁之喜 我每天还是老样子,学院、医院、住所…一线,每天来回奔跑,似乎已经很习惯了。有时候,坐在电车上打瞌睡,猛然醒来的刹那间,常常以为是坐在国内的地铁车厢里。当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国外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梦里一样。 除了语言方面的障碍外,我在这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以前对日本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更谈不上有什么感受,脑子里似乎只有小时候电影里那些端着枪到村里捉八路,稍带手再逮几只鸡的日本兵的形象。但现在的亲身感受使我渐渐领会了许多与小时的记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特别是日本人的文明、礼貌与爱护环境、讲究卫生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即使在上班最拥挤的时候,电车的车厢里也听不到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上次,我在拥挤的车厢里不小心踩到一位日本男士擦得锃亮的皮鞋上,正不知该怎么向他道歉时,想不到倒是那个男士先说了一句:“对不起”让我很是不安。还有一次,当我见到一个胖得足有我两个体重的日本老太太费力地在电车站台上弯下腰去捡一张丢弃的废纸片,然后把它扔到垃圾箱里的时候,我真的很受感动,以至忘了该上前去帮助她做完这件事情,竟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她向垃圾箱那里走去。 除此之外,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这里很安全。最初,我刚来的时候,有同事曾提醒我说出门要注意安全。于是我出门上班时,总担心我租用的这个房间被撬。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同事的意思。他所说的安全是指在电车上防止被盗,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占女人的便宜,至于国内说的溜门撬锁,这里是极少见到的。同事说至少他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好像东京那边有人做过,据说是事先知道了那家在柜子里放了不少钱才去做的。否则,到人家里去干什么,偷电视和家具,这些在大街上都可以捡到的东西谁会去偷?于是,我上班时也就安心了。至于电车上的不安全,我现在还未碰到过。如果遇到有人想占我的便宜,我会喊:“抓流氓”同事说我这样很好。而日本女人往往是不敢吭声,所以那些流氓(日本人称“痴汉”)才敢那么大胆,有恃无恐。 对了,上周他们带我去海边玩了,没想到会那么近,根本就不用坐车,我们是走过去的,用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走到了。我们去了海边的公园、浴场,还参观了一个古灯塔和一个古战堡,这两处地方都已被划入文物保护之列,我们照了相,在海滩上吃了自助烧烤,整整玩了一天。可以说,这是我到日本后最开心的一天。 聊了这么多,你也许都看厌烦了吧。 前几天,接到谢虹的电话,说她弟弟晓阳下个月要被派来日本,在东京的办事处常驻。听了以后很高兴,说不定将来我还会有机会去那里找他玩呢。真希望你们都能有机会来一次,不过这也许真是美妙得简直让我不敢再想下去的一个奢望。 就写这些吧。代我问你quan家人好 肖娜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到日本去亲眼呢?读完肖娜的来信,朱国平想。他努力想像着肖娜在那边的情景,尽量让自己的思路与肖娜信中所写的贴近。在他的印象中,来中国旅游那些日本女性似乎漂亮的并不多,像肖娜这样的美人在那边一定会很惹眼吧。但愿她不会因此受到那些与流氓无异的“痴汉”们的侵犯。 当他正在为肖娜的来信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从阿玉的手机上打来的。他刚按下通话键,便听到里面传出阿玉急迫的声音:“朱哥哥吗?这边出事了快来救我” 朱国平吓了一跳,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在工地,现在冲进了好几百村民,正在追着我们四处跑,整个工地都让他们包围了,大门也被他们封了。我现在正在和民工一齐跑,但是跑跑不出去。”阿玉的话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听得出是在一边跑一边说。 四百十八. 安身 “我知道,我这就赶过去,你等着我”朱国平放下电话,和办公室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出门打了辆出租,急火火地向工地奔去。 当走到离着工地还有一站多地的时候,朱国平就感觉到了一种出事的浓烈气息。先是呼啸而过的警车拉响着刺耳的警笛急冲冲地向工地那里驶去,接着又看到不少人纷纷向工地那个方向拥去。等快到工地的时候,出租车就再也开不动了,前面的路上都是人,所有的车都被堵在了那里。朱国平迅速结了账,跳出车来,向工地方向跑去。 工地的大门外堵满了人,村民与警察混杂在了一起,乱吵吵地听不出都在说些什么,但意思很清楚,警察是想冲进去,村民则堵住大门谁也不让进。朱国平拼命向里挤去,但没几分钟就被人推了出来。道理很简单,他即不是村民也不是警察,谁也不让他进。有人善意地告诉他,看热闹可以到马路对面去看,冲到里面去弄不好会被人打死。 朱国平这下可犯愁了,急得不知如何才好。半天才想起给阿玉的话,手机打通了,但没人接。 朱国平心中一阵阵发紧,觉得不是好兆头。莫非阿玉已经被人捉到了?或是打伤了?但他马上又转而想到会不会是阿玉在逃跑时一不留神把手机掉在地上了,此刻那手机说不定正在那块石头下边或砖头堆边响个不停呢。 “不行,我得进去” 朱国平关上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镇静下来,好想出个什么办法。他向四周望了望,除了大门,还能从哪里可以进去呢? 他开始仔细观察起工地的地形来。 应该说朱国平对工地并不陌生,当初为了给未来的小区和街道起名,他曾仔细研究过工地施工地形图和规划图。在他的记忆中,工地是一个面积超出100亩地的正方形大院子,他现在的所在的位置是在整个工地的西北角上,也就是工地大门所在的位置。当初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为了便于看管,整个工地只开了这一个大门,即高振山指挥“绿钢盔”们打黑子、胡全等人时关闭的那两扇大铁门。从大门处向南向东都是围墙。墙是新砌不久的,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工地偷盗,墙都砌得又高又厚,结实无比,想不到这堵用来防贼的墙现在成了阻碍阿玉和民工们逃生的最大障碍。 朱国平还注意到,在沿着公路向南去的围墙下有一些提着木棒子的村民模样的人在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看来村民们事先已做了周密的部署,防止有人从外面救援和阻止里面的人跳墙跑出去。从那里进去显然不行,看来只有顺着墙向东去找找看了。想到这里,他便沿工地的北墙向东快步走去。 北墙外是一片开阔的庄稼地,紧贴着墙根下有一条一米多深的已经干涸了的排水沟,将工地围墙与荒地分隔开来。排水沟虽不很宽,但两边坡度很陡,站在沟中,向上望去,工地的围墙更显得高不可攀。而且沟沿与围墙之间的平地宽不足一尺,要想从这里爬上去,显然不行。朱国平心急如焚,又急忙顺着北墙向东小跑起来,一直跑了足有二百多米,到了大墙尽头向南折转的东墙根下才停了下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迅速观察着东墙外的地形。 忽然,他发现向南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有几棵碗口粗的杨树,虽不高大,倒也枝繁叶茂,而且离墙极近。 “太好了”他禁不住叫出声来。这些树就是天然的梯子,只要爬上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进墙去。 他又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不远处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房,像是个废弃的水泵房,房顶上的瓦不知被谁掀去不少,秃秃地立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息。机不可失,一旦有村民巡逻到这里就完了。朱国平想。 他快步跑到一棵杨树前,凭着小时候练过的爬树的本事,没太费事就上到了与墙头平行的位置,然后侧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把右腿伸出去,让它尽量搭到墙头,很快,他便稳稳地站到了北墙上。此刻,大墙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院内的景象把朱国平唬得差点没从墙上掉下去。 工地已经名副其实地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一千多名手无寸铁的民工被几乎同等数量的手持棒子、铁锹的村民追得四处乱跑。那场面使朱国平联想起了彩色宽银幕电影《辽沈战役》中的某些镜头,除了没有开炮和用冲锋枪扫射的内容,其他的场面和动作在这里差不多都能找到。一边是民工们丢盔卸甲、夺路而逃;一边是村民们手舞锹棍、穷追猛打。跑丢的鞋子、衣服和各种颜色的安全帽随处可见,一片狼籍。 几十台打桩机又一次停止了工作,几十根被打到一半的钢筋混凝土桩子高矮不一地立在凸凹不平的地上,白刺刺地格外显眼,像是被剥去了皮的树干戳在砍伐劫余的空地上,给眼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激战”增加了几分残酷和恐怖的色彩。 朱国平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但越是这样,他要救出阿玉的心情就愈加迫切。 时间就是一切,他顾不上多看,急忙蹲下身,双手扒住墙头,纵身跳了下去。 到哪里去找阿玉呢?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朱国平又一次开始犯愁。他想,阿玉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混在民工们中间才对。正想到此,就见有一拨民工模样的人被村民追赶着向这边跑了过来。他急忙凑了上去,掺进了民工奔跑的队伍。 “见到阿玉了吗?”他边跑边问身边的一位二十来岁模样的民工小伙子。 “不知道”。小伙子一口山东口音,跑得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朱国平弄不明白他所说的“不知道”确切的含义是指什么,是不知道阿玉现在在哪儿?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有阿玉这个人? 只好再去问跑在他身边的其他的人,一连问了几个,都回答说不知道。有的连话都顾不上说,只顾逃命。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 朱国平有些失望了,这可让他到哪里去找呢? 民工们此刻已被村民们冲散成了几十拨,每拨都在争相逃命,谁也顾不上谁,在工地上被追得来回来去乱跑。好在工地巨大的活动空间给了他们可供逃生的机会和与村民们周旋的余地。而且毕竟是一千多人追赶一千多人,在总比例1:1的情况下要想把民工们都追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就算是追赶一千多只羊也够村民们追一气的,何况是比羊机灵得多的大活人呢。就在这时,朱国平所在的民工队伍与另外一支被驱赶过来的民工队伍搅在了一起,两队合为一队,足有七八十人,你冲我撞的一时间乱得不成了样子,跑在后面的几个民工被村民追上了,挨了打,有一个还被打翻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朱国平此刻已经有些顾不上去想怎么搭救阿玉了,他开始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慢慢地向他逼来。因为朱国平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民工中是那么的扎眼,白衬衫、西装裤和黑皮鞋,在一大群民工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自己肯定会被村民们认为是房地产公司的人,一旦被抓住,那可就惨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抓住他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朱哥” 忽然,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拽住了,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忙转过头去看,竟是阿玉。 但他差一点没认出她,阿玉身上穿着件脏得几乎看不出本色的蓝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从鼻子和额头上流下的汗水与灰土掺在一起,淌成了几条黑道子,原来的面容几乎完全变了个样。朱国平是从她的声音和那双熟悉的眼睛上判断出她是阿玉的。 “阿玉”,他兴奋地叫起来。 “别……叫”阿玉急忙制止他说:“村民们都……认识我,赶快……想法子逃……出去。” 朱国平紧紧地拉着阿玉的手,一边跑一边寻找着来时的方位。他不停地向东边的方向看去,远远地,他终于看见了刚才自己跳进来时东墙外的那几棵杨树,便拉住阿玉向那里奔去。 此时,刚才还足有七八十人的逃跑队伍已经被冲散成了好几拨,朱国平所在的这拨大约有二十多人,他对身边的这些人喊道:“我们从东墙跳出去” 他们左突右冲,终于来到了东墙下。但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蹬高的东西,民工们一时都有些慌。朱国平却早已想好了对策,他喊道:“一个驮一个出去”喊完,他蹲下身来,让阿玉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阿玉似乎有一个刹那间的迟疑,他马上觉出了,大声吼道:“快”当他感觉到阿玉的两只脚终于踩在了他的双肩上,便用两只手扶住墙,慢慢地艰难站起身来。 阿玉的头终于升到了可以看到墙外的高度。她不敢迟疑,用双手迅速扒住墙头,然后用力向上一吊,再扬起右腿,用脚牢牢地勾住墙头,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的动作,身体显得异常地轻盈敏捷,人就整个地翻了上去,骑坐在了墙头上。她看着站在下面正在扬头望着她的朱国平,喊道:“朱哥,快上来” 朱国平见她骑在墙上不肯翻出去,便焦急地喊:“快跳出去” “朱哥”阿玉仍在看着他。 “快点”朱国平有点急了,大声命令道。 阿玉只好伏下身去,将两条腿移出墙外。 朱国平终于听到了她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又听到墙外传来阿玉焦急地呼唤他的声音:“朱哥朱哥”,知道她已平安着地,他的心头顿时轻松了一大半。 下一步自己怎么办呢?就在他发愁怎么跳出去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民工忽然拉住他说:“韩总,我扶你上去”说完,那个民工蹲下身去。显然,这个民工是把朱国平错当成了韩总,朱国平迟疑了起来,他不忍心让这位善良民工的一片诚心遭到误会。 “我不----”他刚要解释,便被打断了,“快”民工催促道。他的脚踩在了那个民工一副宽厚有力的肩膀上。然后,用和阿玉同样的办法,朱国平终于也来到了大墙外面。他从心里感谢这位帮助自己从危险境遇中逃脱出来的民工,但是,自己却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跳出墙外的民工并不多,加上朱国平、阿玉还不到**个人。顾不上多想,几个人分头向四处逃去。 阿玉和朱国平始终在一起,他们先向北再向东飞快地奔跑,一点不敢放慢速度,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墙里的村民不会跟着翻出来,或是四周就没有埋伏着的村民?一直跑到绕过那个废弃的水泵房,再向北,钻进一片密密匝匝的苗圃,他们才停下来,有时间喘上一口气。 “你的……车呢?”朱国平问阿玉。 “被……堵在了工……地里”阿玉回答。 “那我们只有去马路上打车了。”朱国平拉着阿玉跌跌撞撞向北边的公路走去。 这是一条通往西边大马路的乡级公路,几乎见不到有什么出租车。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辆红色的富康出租车远远驶来然后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司机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两个狼狈不堪的打车人,似乎在琢磨该不该让他们上来?但他们已经拉开车门坐上去了。 阿玉摘去一直扣在头上的安全帽,用手捋着被汗水粘在前额上的头发。 “去哪儿?”朱国平问。 “回公司吧。”阿玉说。 “不行,现在回去太危险”朱国平阻止说。 “那就先去我那儿吧。”阿玉想了一下说。 “到底去哪儿?”司机问。 “新原桥”阿玉说。 出租车驶进了新原桥西侧的一大片居民楼中,拐了几个弯后在一幢六层的红砖楼前停了下来。朱国平随阿玉来到了四层的一套房子里。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十分整洁。 “到家了”阿玉进了门一下子歪倒在沙发里,安全帽则被她扔到了客厅的角落里。朱国平并没有急于在沙发上坐下,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到阿玉的住处的缘故,他好奇地环顾着房子,问:“这是你买的房?” “不,是租的。”阿玉斜倚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吃力地撑起身子,将朱国平请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先去卫生间洗了脸,然后给公司挂电话。公司里没有人接电话,不知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情况。给韩总打手机也没有人接,种种迹象都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安的信号,让阿玉心中急得不行。 朱国平安慰她说:“韩总那里估计不会有什么情况,村民们毕竟不敢到城里来闹,工地上的民工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因为村民们主要是想报复你们房地产公司的人,现在你跑出来了,他们也就没办法了。” 阿玉听他一说,心情才稍稍宽慰了一些。这时,她才想起,直到现在,连朱国平还没有谢过呢,便急忙说了一句:“谢谢你,朱哥”。 “谢什么?你还和我客气上了。” “不是啊,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去,我今天真的就没命了” “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了,你没看见那些村民打人都打红了眼?” “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堵到工地里去的?” 于是阿玉便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对朱国平说了一遍。 其实,今天上午计划要去工地的是韩总,而不是阿玉。但是昨天晚上,韩总与一家供货商谈到很晚,早上起来头疼得厉害,便打电话去公司,说想休息一会儿,让阿玉代他去工地看看。阿玉开车到工地时是早上九点多钟,那时工地上还一切正常,工人们都已经上工了,阿玉便下到打桩队去检查施工进度。谁想,刚转到第二个打桩机前,村民们就突然间冲进了工地,足有上千人,如同从地下突然间冒出的一样,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 村民们叫着、喊着,见人就打,见机器就砸,大有将工地上一切连人带物一举扫平的架势。民工们见势不妙扔下手里的活儿纷纷四处逃窜。正在阿玉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时,一个包工头儿急忙塞给她一件工作服和一顶安全帽,让她赶快换上,混在民工群里,以防被村民们认出来。后来,等阿玉混在民工群里逃命的时候,才想起用手机给朱国平打求救电话。 “真把我吓坏了,想不到一下子会钻出那么多村民,像潮水一样,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组织的,而且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阿玉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和不安中挣脱出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们还是麻痹了,你们的人把人家给打了,人家自然会要来报复。”朱国平说。 “确实是有些大意了。我们以为赔了钱,人又被抓进去了也就完了,谁知还是出了一场大乱子。”阿玉后悔自己缺乏经验,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哎,对了,我忘了问,把我驮出来以后你是怎么跳出来的?”阿玉忽然问朱国平。 朱国平便把刚才踩着那个民工的肩膀跳出来的情节复述了一遍。 “真是大难不死朱哥,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庆贺一下。” 朱国平看到阿玉的一双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笑问:“怎么个庆贺法呢?” 阿玉想了一下说:“我先请你喝茶,品尝一下我的极品铁观音;然后,我们去外面好好地撮一顿,怎么样?” “好啊我现在可是又渴又饿,‘可恶’之极了。” “我比你更‘可恶’。”阿玉笑道。 她立刻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拿茶又是烧水。趁这个功夫,朱国平又仔细地将阿玉的住处观察了一遍。一间十多平米大小的过厅被女主人精心布置成了一个会客场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功夫茶茶具,茶盘、茶海、茶四宝、紫砂泥壶、品茗杯、闻香杯一应俱全,俨然像是一个小小茶艺馆。墙上挂着的玻璃框里镶嵌着一幅书法横幅,上面是一行秀气的楷书:“从来佳茗似佳人”,落款是:“维舟闲人”。 朱国平问:“这维舟闲人是不是我们在碧云轩茶馆见到的那个姓黄的女老板?” 阿玉说:“对,就是她。你脑子可真快,一下就想到了是她。” “想不到她的字也写得这么好。” “当然了,琴棋书画茶是不分家的吗”阿玉拿着烧开的水走过来,开始沏泡铁观音。 很快,一股蕴含着淡淡玉兰花气味的茗香便迅速从杯中散出,弥漫了整个过厅。 朱国平一连喝了三盅,觉得还是不解渴,便问阿玉有没有再大些的杯子。 阿玉笑他不是品茶而是牛饮。 朱国平忽然记起这是《红楼梦》中妙玉讥讽宝玉时说过的一句话,便回击道:“在你们看来,我们男人喝茶是不是都是牛饮,只有你们女人喝茶才是品茶?” “差不多吧。”阿玉笑着说:“上次,我们公司请几位包工头去茶馆喝茶,他们也是大叫不解渴,要换大杯子。” “怎么,瞧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吗?我看你呀简直和大观园里的妙玉一模一样,都是些尖刻之人。你看,连名字都相似,一个叫妙玉,一个叫阿玉,哈,把你们两个名字的第一个字合在一起读就是‘妙(庙)阿’说不准将来你什么时候也会出家的吧?” “讨厌”阿玉放下茶盅,佯装生气的样子,扬起手向朱国平打去,朱国平抬手去挡,两只手刚好碰到了一处,并下意识地握紧在了一起,一时竟使两个人都显出了几分尴尬。 这时,卧室里的电话响了,阿玉急忙去接,是韩总打来的,得知她已安全到家后,韩总便叮嘱她这几天先不要到公司来上班,村民们今天也找到了公司这边来闹事,要找韩总和阿玉算账。公司里的人说这两个人今天都不在,村民们不走,为此,村民们还把一名公司里的职员的手弄破了。 朱国平知道后,安慰她说:“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吧,这一阵子你也太疲劳了。” 阿玉神色忧郁地说:“也只好这样了,真不知怎么会搞成了这个样子。算了,不说它了,朱哥,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真有些饿了。你想吃点什么?我们这边有家上海餐厅,味道不错,环境也好。咱们去那里吃上海本邦菜好不好?” “这一带的饭馆你是不是都吃遍了?”朱国平问。 “差不多吧。” “难怪上次你请我来这边吃水煮鱼,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可是你那次都没告诉我你就住在这里。” “可是你从来也没问起过我住在哪里呀?”阿玉狡黠地争辩道。 “我是一直想问,但又一直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阿玉盯住他问。 “因为……你毕竟是一个单身女孩子呀” “这么说,你是从来没有去过单身女孩子的住处了?” “当然。” “那现在,你不是也来了吗?”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阿玉突然间笑了起来,脸上也一下子恢复了那种女孩子特有的天真与好奇,“嗯,这个叫法挺不错,以后我要想约你的时候,就说今天晚上想‘非常时期’一下,行吗?真好玩又浪漫又神秘。”阿玉说这番话时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可朱国平脸上却有些发起热来。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随之是嘈杂的叫喊声“开门开门” 砸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阿玉走过去,把里面的木门猛地一下打开,隔着防盗门的窗口望出去,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十多个村民模样的人,有男有女,一个个满脸怒容,正在狠命地砸着厚厚的防盗门,若不是那扇厚厚的铁门格外结实,恐怕几下子就能被他们砸开。 当村民们看到阿玉的面孔出现在防盗门的后面时,情绪更加激烈起来,叫到:“她在家,快开门” “你们要干什么?”阿玉厉声问道。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少废话,快开门你们打伤我们的人以为就没事了,跑回家躲清静来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快开门,再不开我们就砸了你的家” 楼里的邻居们显然都听到了动静,但没有人出来。 朱国平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到这些村民会从几十里之外的工地上追赶到家里来。他马上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打通了,对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问他现在所在的详细地址,他被问住了,忙问阿玉,然后转告给了警方。 挂上电话,当务之急是防止暴怒的村民冲进来。 朱国平让阿玉马上关上里面的木门,不要再与他们多纠缠。然后迅速将屋里的桌子、椅子、甚至是洗衣机,凡是能用来抵挡的东西都顶在门上,以防不测。朱国平知道只要争取最多十分钟,警察就可以赶到。 外面被激怒的村民还在拼命地砸门。 但很快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尖厉的警笛声由远至近,最后固定在了阿玉家的楼下。大门外开始传来发生争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敲门声已经变得柔和多了。 朱国平和阿玉急忙将东西一样样搬开。门终于打开了,果不出他们所料,门外站着的已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村民,而变成了头戴大檐帽的警察。 警察客气地把他们两个人请上警车,去派出所进行调查。下了楼他们才发现,村民们并没有走,而是堵在楼门的入口处和警察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见阿玉走下楼来,村民们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看到阿玉和朱国平上了警车,村民们忽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个女的可是个罪魁祸首,不能对她客气” 在派出所里,警察向他们问完情况,又打电话去工地所在的派出所,终于核实清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像是负责人模样的警察对他们说:“你们没事了。可以走了。”但紧接着又不放心地说:“不过,你们要是还回原住处,恐怕会不安全,最好是先暂时换个地方。” 阿玉和朱国平都很受感动,这才意识到刚才警察执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其中一个用意是为了保护他们。 “给你们添麻烦了。”朱国平在走出派出所时对警察们说。 一个警察笑着说:“来这儿的人都这么说。可到时候该添还得添。” 两个人出了派出所,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小饭馆里凑合吃了一顿饭。 “你准备去哪儿呢?”朱国平看着阿玉问。 “我也不知道。”阿玉的眼睛望着饭馆的窗外,神情漠然。 “你有没有什么好朋友,可以暂时借宿的?” “试试看吧。”阿玉想了想,用手机拨了一个号,是她以前在歌厅时的一个好友。电话通了,先聊了一会儿天,后来阿玉把自己的处境说了,对方立刻表示欢迎阿玉到她那里去住。但阿玉最后又放弃了,因为她知道了对方现在是和男朋友同租了一处房子,而且不大,去了很不方便。 “那怎么办?”朱国平问。 “算了,我去找家饭店住好了,省得惊动别人。”阿玉收起手机,做了决定。 “何必呢,那么贵。”朱国平认为不值得。他想了想,终于说出了在心里憋了半天想说而没有说的话:“阿玉,要不,你先去我那里暂住一、两天好吗?” “去你家里?”阿玉吃惊地看着他。 “对,我刚才就想说,但因为我妻子出差,孩子也不在家,所以,弄得我反倒不好说了。” “……” “不过,其实也没事。我那里有三间房子,很方便的。记得我小的时候,两三家人合住一套楼房的事也是挺多的,不是也挺正常的吗?” “那好吧,我们就算是两家人暂时合住在一起吧。”阿玉又恢复了爱开玩笑的天性。 朱国平为阿玉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而感到很高兴。此外,正好还可以让阿玉借此机会看一下自己的新房。 “可我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出来,我想回去取一下成吗?”阿玉说。 “那可不行”朱国平说,“这样吧,你告诉我换洗的衣服放在什么地方,我去替你取。” “你去不是也一样有危险吗?”阿玉不同意。 朱国平觉得阿玉说得不无道理,便拿出手机,给谢晓阳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谢晓阳开着一辆公司的车来了。 朱国平和阿玉上车后,车子向阿玉的住处驶去。 在离阿玉住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谢晓阳停下车,朱国平让阿玉坐在车上别动,他则和谢晓阳下了车,向阿玉住的楼房走去。 村民们竟还没有走,守在楼下的路沿上坐了一长溜,似乎要等到一个什么结果才肯离开。当朱国平和谢晓阳出现的时候,他们认出了朱国平,便立刻围了上来。 谢晓阳早有准备,他厉声道:“干什么?我们是来取衣服的,阿玉已经被留在派出所了。” 村民们这才放他们进去。 回到车上,阿玉听了他们的叙述,知道这个家是真的回不去了。她感到有些纳闷,村民们是怎么知道她的住地的呢?是谁把她的住址泄露给村民的呢? 谢晓阳把他们送到朱国平的新居,跟着进去参观了一下新房,喝了一杯茶,就匆匆地走了。 朱国平让阿玉早点休息,阿玉却还在那里琢磨到底是谁出卖了她的住址?并让朱国平帮她一起分析。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吗?”她说。“我敢肯定,这个知道我住处的人是有意将我的住址告诉给村民们的,否则村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来的。会是谁呢?”阿玉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朱国平见她不肯去睡,只好拿出一张纸来,让她先把知道她住处的人的名字都写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进行分析。 名字很快就写出来了,除了韩总和公司里二、三个高层管理人员,其他的都是阿玉以前的一些小姐妹,分析来分析去,这些人也都没有任何一点将她地址出卖给村民的动机和可能。那会是谁呢?两个人都觉得很奇怪。 “算了,不去想它了,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是早点洗个澡休息吧。”朱国平也有点累了,便劝阿玉道。刚才,他已经趁阿玉思考的时候把那间宽敞的大屋收拾好了。 但阿玉谢绝了朱国平让她睡在大屋的好意,而坚持要睡在朱辉的房里。朱国平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 第二天上班,朱国平从报纸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日本关西地区发生电车出轨,死亡了上百人,事故发生地的地名叫尼崎。他便急忙上网,给肖娜发了一封询问的电子邮件。很快,就收到了肖娜的复信。 肖娜在信中感谢朱国平的关心和惦念,说她目前很好。事故发生地离她进修的医科大学很近,这是日本有史以来发生的最惨重的一次交通事故。出事的这趟电车线路她不久前还刚刚乘坐过,想不到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她的不少同事每天都是乘坐这条线上下班的,出事那天,凡是没有按时到校的人都成为了学校关注的对象,各系被要求一一查找当天未上班人员。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校方才准确得知,学校有三个人在此次出轨事故中受伤,其中一位女教师伤势较重,但经过抢救已脱离了生命危险。另外两位一位是大三的男生,一位是学校的行政人员,都是腿骨骨折,目前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朱国平这才安下心来。 下午,阿玉打来电话,说她今天去了几家房屋中介,想重新租一处房子,但看了三处都不中意。明天还想再去跑几家看看,今天只好在朱国平这里再借宿一晚了。另外,她还告诉朱国平,刘云朋刚才打电话给她,说晚上要约她谈事,所以,她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朱国平劝她说,如果没有理想的房子千万不要凑合。龚燕出差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所以用不着太急。放下电话,朱国平马上觉出自己刚才说的话似有些不妥,什么叫龚燕出差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好像是故意躲着龚燕,或是趁龚燕不在的时候做这件事似的。其实即使是龚燕回来了,只要向她说明情况,让阿玉再住上几天也是很正常的事。 龚燕出差已经三天了,每天都有电话打过来,问朱国平家里有什么事,并关照他上班离家时一定要想着关好门;晚上用煤气热水器洗澡时一定要注意打开窗子通风;换下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等她回来时洗;擦地时千万注意不要把墙面弄脏了;还问他职务升迁的事批下来没有? 朱国平想把阿玉在家里借宿的事告诉她,但想了想终于没有说。何必呢,说了反而会让她在外地瞎猜想。 阿玉晚上果然回来很晚,一脸的疲惫。可能是房子没有租到的原因,情绪显得有些低沉。见朱国平还没睡在等着她回来,很是感激。 阿玉告诉朱国平,刘云朋今天晚上与韩总见了面,刘云朋解释说他和那个高振山并不熟悉,当时介绍他去也是为韩总着想,想不到惹了这么大的祸。他还说公安局的人也找了他,向他了解高振山的情况,他答应协助警察寻找高振山的下落。韩总见刘云朋一脸的无辜和诚意,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最终决定雇用高振山也是自己判断上的失误,责任确实不在刘云朋。之后,刘云朋又一次提出与韩总合作的要求,他说他十分体谅韩总目前的处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积极寻找能帮助解决这个难题的关系,现在已经找到了,因此如果韩总能答应他的合作要求,重新签订一份售楼委托合同,同意将刘云朋的售楼所得由原来的百分之六提高到百分之八的话,他会在两天之内,将工地上所发生的事彻底摆平。 “韩总怎么说?”朱国平问。 韩总说他会马上将这件事拿到董事会上讨论,让刘云朋等消息。 朱国平问:“刘云朋会有什么办法呢?” 阿玉摇了摇头:“不知道,韩总也这样问过他,但他不说。” 朱国平担心地说:“那样的话,如果签了新的协议,可工地上的事情并没有摆平,那时协议已经生效了,该怎么办呢?” 阿玉笑了:“韩总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刘云朋说可以把摆平工地上的事作为他那一方应承担的责任写到协议里去,只要工地上发生村民闹事,影响了施工就算他刘云朋违了约。” 朱国平听了颇为赞同:“这倒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可我总感觉这里边像是有些什么问题?”阿玉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问题?” “好像工地上最近发生的事,刘云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刘云朋认识的人多,加上又有与韩总合作的事,自然会随时关注工地上的动向了。哎,工地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朱国平突然想起一直忘了问工地上的事。 “韩总今天接到工地那边的电话,说村民们还在工地上呆着,不让开工。这次村民们吸取了上次人少被打的经验,工地上最少的时候也有上百号村民在值班。而且还成立了敢死队,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子,说这次‘绿钢盔’要是再敢来,就和‘绿钢盔’死磕到底。看来,这几天开工的可能性不大。” 朱国平不解,问:“那这事就没人管了?不是还有乡里、区里、市里吗?” 阿玉说:“韩总都找过了。乡里说正在做村民的工作,但难度很大,需要时间;区里的回复是已经派人去乡政府过问这件事了。法不责众,村民们就不走,你也没有办法。可公司的压力就大了,一天开不了工,就至少要损失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韩总这两天急坏了,所以,连刘云朋那样的过分要求也只好考虑了。” 朱国平听了阿玉说的话,感慨道:“如此看来,要想干成一件事也真是不容易。像韩总这么大的投资如果真的打了水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阿玉感叹道:“干房地产这行,利润大,风险也大,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就说韩总有一位姓张的朋友吧,也是做房地产的,辛辛苦苦做了七、八年,赚了不少钱。大前年投了八千多万买了一块位置十分理想的地段,想要建一幢二十八层的写字楼,可等把设计图报到规划局,才知道,这块地只允许盖最多六层楼高的建筑。也就是说设计中的那二十二层成了空中楼阁,一下子就蒸发掉了。仅凭六层楼别说赚钱,连本都得赔进去。买地时只想着讨价还价,忘了去规划局调查,一失足成千古恨,哭都来不及了,结果他自己找了座二十八层的楼,从上面跳了下去。” 阿玉的话让朱国平听得不寒而栗,同时也困惑不解。 “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呢?八千万,一辈子打着滚花也用不完啊。” 阿玉听完,笑话他说:“搞房地产的有几个是像你这样知足常乐型的,人家可没有打滚花钱的时间,别说八千万,就是赚到了八个亿、八十个亿,也是不会停手的。当然,人家也不是全都为了钱,就像你每天上班也并不是全为了那点工资的道理一样。赚钱对一些富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一种乐趣,或是一种目标。” “阿玉,你想没想过你自己将来也在房地产市场上打拼一场,做个亿万富翁啊?”朱国平一脸认真地问。 “你看我像亿万富翁吗?我最多也就是个打工一族,而且还是最悲惨的一个,如今连住的地方都给混丢了。” “这都只是暂时的,等事情解决了,工地恢复了开工就一切都好了。”朱国平安慰她说。 阿玉忽然换了个话题问:“朱哥,明天是星期六,你能陪我去转转房屋中介吗?” “当然可以了”朱国平痛快地答应道。 第二天,朱国平陪着阿玉去转房屋租赁中介。俩个人早上九点钟就出去了,转了一天,跑了不下五、六家房屋出租中介公司,都没有找到十分理想的房子,不是地方太偏,就是价格太高。阿玉租房心切,最后勉强选中了一处一居室的楼房,地点不错,交通购物也方便,价格也还不算太贵,每月一千二百元。但房子和家具都显得有些破旧,厕所的水箱也嘀嘀嗒嗒地漏着水,而且窗子临街,人来车往,很是吵闹。 “不行只好先在这里凑合一阵子再说了。”阿玉有些灰心了。 朱国平对这处房子很不感冒,便坚持再找找。他认为虽然只是租房,不是买房,但也不能凑合。何况是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一定要说得过去才行v!~! 四百十九. “检查组” 四百十九.“检查组” 阿玉用充满感ji的目光看着陪着她跑了一天的朱国平,心中一热,眼眶里竟涌上了泪水。她急忙扭过头去。但还是被朱国平看见了,他没想到只是几句很普通的话,竟让阿玉受了这么大的感动。 “你怎么了,阿玉?”他关切地问。 阿玉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突然涌起的情感,一下子将脸伏在朱国平的xiong脯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当着陪同来看房的房屋中介公司的人,朱国平显出几分尬尴。 领他们来看房的是位四十多岁的胖女人,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用过来人的口wen说:“虽说房子不是太理想,但交通方便,人来车往的虽说乱点,但住着安全。女孩子住宿首要的一点就是安全。另外,这位先生在这里呆得晚了出去也能坐上车,打车更是方便,住在这里总比住在那些黑灯瞎火mo出几里地见不着一辆车的地方强多了。再说价钱又不贵。依我看就先在这里住下,将来等有了好的地方再搬,说不准将来这位先生给这位小姐买一处高档公寓住呢,也说不定。” 显然这个胖女人把阿玉当成朱国平包*的二奶了。 从楼上看了房下来,胖女人催着朱国平和阿玉去中介公司交订金,朱国平说还想再考虑考虑,胖女人便带出不悦的神色,扔下他们自己先走了。 “要不,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算了。”阿玉对朱国平说。 “那可不行,一是现在不安全,二是即使这件事过去了,将来谁知还会不会再发生那天的事?所以,那处房子是绝对不能再住了,必须换一个新住处” 朱国平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和不容商量的口wen。那样子不但又一次感动了阿玉,就连朱国平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在他记忆中,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口wen说过话了。从上大学起到进机关,他似乎已经渐渐地习惯于用接受指示来代替自己进行思考和做出决定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生存方式。而在刚才的一番不经意间冒出的话中,他仿佛一下子又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刚毅和自信。这种刚毅和自信伴随着一种无名的兴奋,令朱国平ji动了许久。他甚至做好了这样一个准备,哪怕自己掏些钱出来,也要让阿玉租到一处理想的住地。 阿玉似乎看出了朱国平的心思,不再吭声。 当他们坐在返回家去的公共汽车上时,夜幕已经开始笼罩了这座与他们同样忙碌了一天的城市。 车窗外是一片灯光下的世界,树木、街道、行人、楼房都被马路两旁那高高的灯杆上发出的光线涂上了一层近乎桔黄的色彩。在灯盏的周围,有无数蚊虫类的东西在不停地旋转飞舞,像是为路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不断翻动着的外套,盯久了会让人感到有些眼晕。 这座城市已经有好长时间处于干旱状态之中了,尽管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多,但下过一场雨之后,地面上的积水马上就会蒸发掉,使马路上重新变得干燥起来,像是滴水未沾过的一样。一阵风刮过,路面上便重新落满了尘土,在车轮驶过时,被辗压后扬带起的尘土便飘浮在了半空中,既无法落定,又无处飘走,于是便与一些同样微小的不停飞舞的蚊虫类的东西搅在一起,在街道上空与楼宇间织成了一片hun沌的天地,令人感到xiong口一阵阵憋闷,浑身上下很不爽快。 与朱国平紧靠坐在一起的阿玉,渐渐抵挡不住疲惫的袭击,竟睡着了,整个头倚在了朱国平的肩膀上。一头柔柔的黑发贴到了朱国平的耳朵和脖颈上,浓密的睫毛轻轻地合在一起,两片红润的嘴chun也微微地并拢在了一处,脸上的那副娇柔的姿态简直让人不忍碰她一下。但担心她在刹车时摔倒,朱国平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伸出一只胳膊,将阿玉轻轻地揽在了自己的怀中,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目的地,他才小心翼翼地叫醒她。 刚刚到家,电话便响了。朱国平以为是龚燕打来的,拿起电话一听,竟是谢晓阳打来的。谢晓阳说外贸公司派他去日本的日期提前了,今天,他已经把机票买好了,航班是后天一早的,所以明天中午他想请朱国平全家一起聚一聚。他说还有谢虹和贺建方。 朱国平知道晓阳要去日本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因此感到有点突然。他解释说妻子龚燕出差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对谢晓阳说:“你现在的时间太紧了,临行之前我们见一面就行了,吃饭的事我看就算了。” 谢晓阳说忙归忙,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个面再在一起聊聊天,不然的话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因此恳求朱哥一定得去。 朱国平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但他心里却在盘算,自己去吃饭,阿玉怎么办?把阿玉一个人扔在家里,总觉得有点不合适,但如果带阿玉去又不敢保证晓阳和谢虹、贺建方不会因此产生误会。 阿玉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对他说:“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我?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正好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可真把我累坏了。” 谢晓阳请朱国平和谢虹、贺建方去萨拉伯尔餐厅吃的烤肉。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吃饭的人不多,比较适合聊天说话,而且这里离朱国平住的地方也不远。 席间,他们很自然地聊起了肖娜在日本进修的事,聊起了日本电车出轨和中日两国关系日趋紧张的事。谢虹担心肖娜在日本的安全,说早知这样还不如等待去美国进修的机会好。 谢晓阳听了佯作生气地说:“你担心肖娜姐在日本的安全,我马上就要去日本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呢?” 谢虹解释说:“肖娜是女的,你是男的,当本然不一样。” 谢晓阳说:“你们也真是神经过敏。其实根本用不着担心,眼下在日本的中国人就像在中国的日本人一样,是很安全的。我昨天刚和我们公司驻东京办事处的人通过电话,那边说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让我不必担心。” 贺建方插话说:“不过,担心还是有的。前几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个日本的参观团,我负责在大门口迎候,结果发现开进来的大轿车上都贴着台湾赴大陆参观团的字样,开始我还以为是搞错了团,后来一问翻译才知道,他们旅行社的领导是怕贴上日本参观团的标志不安全才这么做的。” 谢晓阳说:“其实也犯不上草木皆兵的,根本没那么严重。”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是小心点为好”谢虹说。 此刻,一个服务员正站在桌边为他们翻烤着一大块红白相间的牛排,鲜嫩的牛排在滚烫的铁盘上发出you人食欲的滋滋声。朱国平看着服务员用一把剪刀把烤好的牛排剪为四块,然后分别布在每个人面前的碟子里,便笑着问:“为什么不事先分好了再烤,那不就省得用剪子剪了吗?”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她笑着解释说:“剪好了再烤,那感觉就差多了,视觉和口感都不如这样的好。” “朱哥到底是文化人,吃烤肉都要吃个明白。”谢晓阳赞叹道。 朱国平不好意思地解嘲说:“因为这么高级的烤肉我还是第一次吃,所以见什么都新鲜,我这纯属是瞎打听,少见多怪。” 谢晓阳忙截住朱国平的话头,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高级。我听在日本的同事说,日本的烤肉店很多,味儿也地道。将来朱哥有机会去日本,我一定要请朱哥好好撮几顿。” 谢虹说:“你是要好好谢谢朱哥,没有朱哥,你做梦也去不成日本。” 朱国平最怕听人家当面说感谢的话,忙说:“我不过是最多搭了个桥,谈不上什么谢。晓阳能被公司派去日本,说明他有这个能力,和我帮不帮忙并不相干。” 四个人边吃边聊,不觉之间已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朱国平心里惦念着一个人呆在家里的阿玉,想早点回去,但又怕扰了谢晓阳的兴致。 谢晓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便问他阿玉的事怎么样了? “阿玉是谁?”谢虹问。 “朱哥的一个朋友。”谢晓阳说。 朱国平就把阿玉正在找房的事说了。 没等朱国平说完谢晓阳就xing急地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明天就走了,我那房子正好空着,还说想求我姐帮我看着呢,这下正合适,让阿玉去住,一举两得。” 朱国平听完心中暗暗叫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吃一顿饭竟解决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大问题。 谢晓阳是个急脾气,一说要办的事就急得不行。从餐厅里出来,与谢虹、贺建方分了手,谢晓阳就拉着朱国平去看自己的房子。 谢晓阳的房子在奥运村小区一座塔楼的十八层上,是套向阳的两居室,而且刚刚装修过不久,这令朱国平有种进到自己新居时的那种感觉。但不同的是,这套房子比朱国平的那套房子在装修上要更上一个档次。由于立在厨房与过厅之间的一堵非承重隔离墙被拆去了,整个大厅顿时变得气势非凡起来。由于晓阳平时根本就不在家里做饭,所以,整个大厅清洁得一尘不染,一排兰白色相间的高档橱柜便成了纯粹的观赏品,配上客厅中那一组真皮沙发、西式铁艺大玻璃茶几和家庭影院组合,让人误以为是进到了某个高档公寓的样板间。 如此高级的房间反倒让朱国平高兴不起来了。他心中暗忖这套房如果放在市面上,每月的租金至少要在三千元以上。这样的租金阿玉肯定是付不起的,即使自己再帮她一下也远远不够。想到租金的事情迟早要被谈及,拖到最后还不如及早挑明的好,于是他对谢晓阳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晓阳还没听完他的话就叫了起来:“朱哥,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租房,我是借给你使,根本就谈不上付房租的事。而且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房子租出去。阿玉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如同是我的朋友一样,让她住进来我绝对放心,何况阿玉还能替我看房子。” “那怎么成呢?”朱国平不同意,他对晓阳解释说朋友归朋友,租房归租房,能租到这样好的房子,已是感ji不尽了,哪能不掏钱白住呢? 晓阳说:“朱哥,你要是给我钱就是骂我,你想,我能要你的钱吗?” “你要是不收钱,阿玉肯定也不会同意来住的,那样一来,不是和没租到房一样吗?”朱国平抬出了阿玉做借口。 这一招果然奏效。谢晓阳不吭声了,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想了一下,说:“这样吧,那就一千块钱一个月,行不行?” “那也太便宜了。” “别忘了,还有替我看房的任务呢。得就这么定了。钱嘛,先记账,等我回来时一次算清好不好?” “那阿玉肯定要先付至少半年的房租才肯住进来。”朱国平说。 “那就先放在你那里,你算中间人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拿着?” “我拿人民币去日本也用不着。” 朱国平一想也是,只好先这样,心里不免充满了感ji之情。但他心中非常清楚,谢晓阳之所以能这样坚决地将房子借给阿玉,其中自然包含了对自己帮他一事的回报意思。但又绝不仅仅如此,因为晓阳是个极豪爽的人,这从他的气度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阿玉明天就可以搬过来。这是钥匙。”谢晓阳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朱国平。 “这是你的行李?明天我去送你。”朱国平看着过厅里的两个大旅行箱说。 “不用,公司里明天一早就派车来,送行的哥儿们有一大帮子人呢。你和阿玉能答应替我看房就已经让我感ji不尽了。”他在说“你和阿玉”这几个字时虽然口气很自然,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朱国平还是觉出晓阳在心底里一定对他和阿玉的关系多少存有些误会或猜测,但又没法解释。只好说:“我会转告阿玉。她是个细心人,肯定会替你看好房子的,你放心吧。” 阿玉听说谢晓阳主动要把房子借给自己住时,自然十分高兴。第二天中午,朱国平利用午休时间和阿玉赶去了谢晓阳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阿玉则去找原来的房东办理了退房手续。之后,阿玉公司来了两个人,帮阿玉将原住处的两只箱子用车送过来,阿玉更换住所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等朱国平下班后赶到阿玉新住所的时候,阿玉把一切都已经收拾利落了。 “我们应该去好好庆贺一下。”阿玉不等朱国平在沙发上坐下来就发出了提议。 “好啊,去哪里?” “你来选吧。”阿玉说着随手将一本厚厚的名片册递给了他。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插满了市内各大饭店、餐厅的联系名片。 “我真服你了”朱国平一边翻一边说道:“吃饭也是专业水准。” “这算什么,我还有一个更美妙的打算呢,可惜实现起来有点难。” “什么打算?说出来让我听听。” “我曾经想把各饭店、餐厅的菜单、酒水单都搜集起来,这样,今后想要去哪家饭馆吃饭之前,坐在家里就可以预先把菜点好了。” “好主意,为什么不做呢?” “谁让你拿走啊,每次点菜时服务员都在一旁盯着你,等你刚一点完,就把菜谱拿走了,生怕被人拿跑似的。” “你可以用偷*拍的方法,像特务盗窃秘密文件那样,用数码相机把菜谱拍下来不就成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们去这儿吧,离这儿近,还是四川口味。”朱国平看到名片中有一张是一家四川饭馆的,而且店址就在奥运村。 “这是一家连锁店,价格不贵,味道也很正宗。可是你不要只考虑我。”阿玉说。 “那倒不是,我也很爱吃辣的。” 吃饭的时候,阿玉把这几天公司里发生的事讲给了朱国平。一个是今天上午,韩总与刘云朋正式签了委托刘云朋公司进行售楼的协议,协议中将返利数额由原来的百分之六提到了百分之八。而且,将每月的销售定额由原来的每月六十套降低至每月五十套。当然,协议中着重说明了刘云朋的公司要保证工地的正常施工秩序一项。 “说也奇怪,上午签的协议,下午,工地上的村民就都撤回去了,想不到刘云朋还有如此的神通。”阿玉有些不解地说。 朱国平说:“刘云朋也算个神通广大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口气。” “不管怎么说,如果村民们真的不来闹了,明天工地就可以开工了。”阿玉为终于看到了希望而高兴。”朱哥,我真要好好谢谢你才是,你先是救了我,后又让我在你的新家里躲了好几天,现在又为我找到了这么满意的一处房子,真不知该让我说什么好。来,让我敬你一杯” “你又来了,老是谢谢的,其实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作为朋友,谁遇上这种事都会出来帮一把的,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当然对,可是,我总觉得其实人并不能做到对谁都一样。做每件事的感觉也不一样,比如,你见到了一个有困难的人,你去帮助他,那是因为你良心上有这种需要;而当你看到一个你喜欢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去帮助她则就是为了满足你喜爱的需要了。相比之下,前一种帮助似乎是一种被动的,而后一种帮助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主动xing的帮助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也许是吧。” “我净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你一定常常在心里笑话我。” “怎么会呢?我喜欢听你说话。” “真的?” “真的” 朱国平的手机响了,是妻子龚燕打来的,她告诉朱国平现在她已经到家了,这令朱国平感到有些突然,因为按计划她是应该明天到家的,而且昨天她打电话来时也没有说今天提前到家的事。龚燕说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昨天没说,是想给他一个惊喜。龚燕问他现在在哪里?朱国平说在和朋友吃饭。 听说龚燕回来了,阿玉便催朱国平早点回去。 在回家的路上,朱国平想,真是巧,阿玉刚一搬走,龚燕就回来了。如果再早一点回来,或者是阿玉再晚一点搬走,两个人就会碰上了。如果是那样,龚燕会不会怀疑自己与阿玉之间有什么事情呢? 朱国平进家的时候,龚燕已经洗过澡,穿着睡衣在忙着洗衣服。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出差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衣服。凡是出差时带的衣服,不管穿过没穿过,一律都要洗一遍,然后再收进衣柜。 龚燕的头发还湿漉着,将睡衣的衣领洇了一大片。她告诉朱国平,这次去南方参加图书订货会收获不小,她们出版社与图书批发商签订的合同总量超过了六百万码洋。她新做的两本书征订数都分别超出了三万册。在出版社里名列前茅。 龚燕一脸的兴奋。一边说一边在洗衣机前忙碌着。 朱国平自然为龚燕高兴。 龚燕还对朱国平透lu了另外一个好消息:社里准备提拔她当编辑室主任,报告已经提到社委会了,快的话下个月就可以批下来。这是在出差回来的飞机上,分管发行的副社长透lu给她的。 “那可真要好好庆贺一下。”朱国平说。 “你的事怎么样了,不会是我的都批下来了你的还没有动静吧。”龚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这也很有可能,我们机关办事一向拖沓。不过谁先批还不是都一样,对咱家来说都是好事。” “这倒也是。不过,我总担心夜长梦多,再生出些变数来。” “这倒不会,又不是我一个人,听说这次各局报上去的有十多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那也不好说,报上去的也不见得就全能顺利通过。你们顾局长没有透**消息给你吗?” “没有。” “我觉得局里的意见很重要,上边提谁不提谁,主要还是看局里的意思和态度,在这种事情上你可别稀里糊涂的。我看,咱们是不是多少要有些表示啊?比如要不要请你们顾局长吃顿饭,拉近一下感情,另外也能探探他的口气。” 朱国平一听这话就有些厌烦了,他很怕这种应酬,“我觉得没必要,万一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人家会说咱们升这一级是跑下来的,犯不上。” 龚燕却不同意丈夫的观点,“现在谁升官不活动啊?想升官的人多而位子有限,这就难免要产生竞争。我听说现在有的地方早已不是跑官了,而是买官,什么官什么价,一个科长的职位就要十万八万的,别说处长、局长了,这叫潜规则。让你请顿饭怎么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像你们这些坐机关的人要想过好日子有什么办法?只有当官一条路,职务升上去了,工资、住房、待遇才能全跟着升上去,这是硬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 “人家都不请,就我请,傻不傻啊?”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请呀?人家请客会告诉你吗?更何况你还是竞争对手。” “让你这一说还跟真事似的,我承认你说的事肯定有,但我们单位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我就不信不请客就当不上这个处长了。” “你以为你们单位是天堂、是净土、是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一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不谙世故、不懂潜规则?是你不知道也看不出来罢了。” 见朱国平不吭声了,龚燕便把口气调回到了原有的温和程度,“现在吃顿饭算什么,有时你想请领导,人家领导来不来、肯不肯给这个面子还不好说呢。人家如果来了,说明心里还有你,或者等于默认了你是他的人,将来也会多关照你。同时,请领导吃饭也证明你心中有他这个领导,表明你愿意在他的手下干。领导也是人,也讲面子,讲感情,希望有下层基础,希望有自己的人,和领导关系搞好了,当官的事也就在其中了。你没看现在当官升官最快的都是那些曾经给领导当过秘书的人吗,走得近、处得亲,时刻与领导一条心,不提拔这样的提拔谁呀?” 朱国平想不到对这些事龚燕竟如此门清,说出来一套一套的。虽然他听着很不舒服,但又不能完全驳倒她的这套理论。最近,其他局连着提了五个局级干部,其中有四个都当过秘书,这很难说是一种巧合。 不过,要想让朱国平为当处长请客,他实在不能接受,难道不请客就当不上这个官?难道不请客平时干的那些工作就都成了无效劳动,没有了一点价值?他不信。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请领导吃饭是为了相互交流一下感情,增进彼此的了解和友情,那倒是可以考虑。龚燕说得对,领导也是人,不管谁请吃饭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而且,朱国平想,也许还会有这样的可能呢,那就是接到了邀请以后,领导非常客气地谢绝了,这种谢绝不是故意让对方难堪的那种谢绝,而是怕影响不好,但心里却很领情的那种谢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两全齐美了。意思也表达了,吃饭的应酬也免了。当然,朱国平这样想绝对不是为了省下一顿饭钱,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他宁肯白扔出几千都可以,只要不让他感到尴尬、为难,而领导又能理解他的心意,这就是最圆满最理想的结局。如此说来,向领导发出邀请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事了,可怎么说才合适呢?一想到这儿,朱国平又有些犯愁了。 龚燕笑话他太迂腐,邀请的理由还不有的是,随便举一个,比如说:搬新家了,全家人感谢您的关照,想和您聚一聚。 “可这次分房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是上边分房委员会定的。” “怎么能没关系呢,只要是单位的事就与领导有关系,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即使一点关系没有,他也会想,分房与我无关人家还感谢我,当处长的事与我有关系,人家就更不知会怎么感谢我了。” “你真是专家,应该写一本这方面的书,保证畅销。”朱国平在妻子面前甘拜下风。 “算了吧,这样的书多得书店里都快摆不下了,还用得着我去写。” “对了,如果我们把请领导和请别的客人放在一起来搞,是不是会更自然一点呢?”朱国平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 “那还不如不请。”龚燕马上枪毙了他的这种想法,“请领导必须要单独请才行。” 朱国平又一次不吭声了,直到龚燕把衣服洗好,他还没有想出在请领导时应该怎么去说理由才更充分一点,心情更自然一点。 “照我说的去请就可以,保证没错。”妻子给他打气。 “请亲戚、朋友的事也该落实了”朱国平说。 “这我都想好了,下个星期六怎么样?” 俩个人上chuang后,龚燕把自己的设想对朱国平讲了,她想得很周全,连每人发一张新住家路线图的事都想到了。 对妻子的方案朱国平自然全部同意。这晚,俩个人心情都很好。说完请朋友的事以后,龚燕主动地偎依在朱国平的怀里,令朱国平也产生了一种想和妻子亲热的ji情。于是,伸手将龚燕抱在怀中。虽然才分开一个多星期,但他的感觉好像是分开了很长时间,体内已经积存了太多的欲望与力量,情感便如火山爆发般地猛烈了起来,当两个赤luo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在ji情喷涌而出的一刹那,他抑止不住地叫了一声,虽然声音十分低沉甚至是有些含hun不清,但还是把朱国平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刚才喊出的竟是阿玉的名字。而且,在刹那间,他的眼前晃动着的也是阿玉那张充满媚丽笑容的面庞,身下的感觉在刹那间也完美得天衣无缝,赤luo的妻子与另一个赤luo的阿玉仿佛合为了一个人,让他分辨不出谁是谁。 怎么会是这样?他说不清。好在妻子对此一点也没有察觉。 朱国平还没来得及向顾局长发出邀请,上边的任命通知就发下来了,这次局里报上去的是三名,但只批了两个,没有朱国平。其余两个人一个提了正处,一个提了副处。这个结果让朱国平感到十分突然,没有一点心理防备,所以当同一办公室的老宋从局里负责收发文件的小李那里最早得知这一消息后并在第一时间偷偷透lu给朱国平的时候,朱国平一下子懵住了。 “这里边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老宋十分肯定地判断说。老宋目前虽然什么长都不是,但资历却比朱国平老得多,对机关的事情了如指掌。“按理说,如果被刷下来,上边都要找本人谈话,最起码,也得让顾局和你打声招呼才是,怎么不明不白地就刷下去了呢?这里边肯定有问题”老宋还在努力帮助朱国平分析这里边的蹊跷原因。 朱国平心中早已是乱糟糟的一片了,倒不是为当不上正处长,而是觉得脸面上实在有些下不来。如果只批了一个那还好说,报上去三个批了两个,只刷下自己一个,这无论如何也难以让人接受。 难道真是龚燕说的原因,顾局长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表示而从中作梗?怎么会呢,那也太…… “是什么原因迟早会清楚的,顾局长肯定会找你谈话。”老宋一副xiong有成竹的样子,“不出今天,你信不信?” 下午,朱国平便被找去谈话,但找他谈话的不是顾局长,而是上级机关纪检组的贾处长和一个办事员。贾处长和朱国平自然都认识,两个人还在机关党校同一期的***里呆过三个月,关系就更亲近了一层,但今天坐在朱国平面前的贾处长却是一脸的严肃。朱国平搞不懂纪检组的人为什么会找他谈话。 “朱国平同志,我们今天找你谈话,是想调查核实一些事情,希望你能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地反映情况。” 朱国平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百世达国际技术合作公司的何京生吗?” “认识,他以前是我们局里的人。” “何京生前不久因为经济问题和其他一些问题已经被‘双规’了。据群众举报和他前不久交代,我们了解到你曾经托他办过一个人调动的事。这个人叫谢晓阳,有没有这件事?” 朱国平心头一震,谢晓阳调动出什么事了?但他如实回答说:“我是托何京生办过这件事。” “谢晓阳曾经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但没有按公司规定进行赔偿便不辞而别,他的档案被压在了公司,后来为了取出档案,谢晓阳通过他姐姐谢虹送给了何京生一台清华同方电脑,价值七千元。同时,还送给何京生人民币现金八千元,这笔钱被分给了三个分管的部门负责人。于是,谢晓阳的档案就被同意转到了新的单位,这些事你知道吗?是不是通过你进行的呢?” 直到此刻,朱国平才彻底明白了纪检组的人找自己谈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京生出事了不用说,提升一事的告吹肯定就是因为这件事。何京生被“双规”了,怎么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呢? “这些事你知道吗?”贾处长又问了一遍。 “我知道。”朱国平不想隐瞒什么,而且认为也没有这个必要。 又问了些和何京生有关的其他的事,于是贾处长让他在谈话记录上签了字,谈话就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老宋神秘兮兮地问他纪检组都找他谈了些什么,朱国平就全说了。老宋说:“何京生出事了你不知道?早半个多月前我们就都听说了,他涉嫌贪污和受贿至少有几百万,还有挪用公款问题,想不到这里还有你的事。这个时候沾包真不是时候,把个好端端的处长位子给弄丢了。”见朱国平一副沮丧的样子,老宋忙又安慰说:“不过,你的问题并不大,就是从中牵了个线,替人家说了几句好话,我看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大不了作个检查,官都丢了,还能怎么着啊。反正房子也分上了,这年头,房子比官更实惠。大不了忍几年,以后还会有机会再上去。” 老宋是个软心肠,见不得别人碰上背运的事。一个劲地宽慰朱国平。这让朱国平很受感动。想想以前自己在工作中对老宋多有不尊重之处,心中忍不住生出许多内疚与悔恨。 快下班时,顾局长把朱国平叫去他的办公室,一直谈到五点多。纪检组找朱国平谈话的内容显然他已经早就知道了,顾局长先是关切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之后便是开导朱国平一定要正确对待,不要有抵触情绪,更不要因此而影响工作。“有什么问题就谈什么问题,说清楚就行了。该认识的就加深认识,该吸取教训的就吸取教训。人这辈子谁还能保证不犯一点错误?关键是认识到了,改了就成了。你替人家办事也是好心,关键是不应该违背党纪法规。”说到这里,顾局长叹了一口气,用不无爱怜的口气说:“你呀,处理问题还是太单纯。像这样的事,帮人家说句话,搭一个桥也就行了,他们以后怎么去办那是他们的事,你就不该再介入了,这就是教训啊。” 朱国平不能不承认顾局长说得对,说得有道理。试想这件事如果放在顾局长身上,肯定不会像自己那样毛手毛脚地去处理。而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由此会产生出的后果,一点自我防范的意识都没有。这就是差距,不承认这个差距不行。而且,朱国平不能不从心眼里感谢顾局长。谈话的气氛虽然是严肃的,但严肃中充满了爱护,充满了惋惜的关切,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充满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朱国平现在全清楚了,自己这次提升一事的告吹确与顾局长没有任何的关系。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要怪只能怪自己,与顾局长无关。想到昨天自己还在为怎么请顾局长吃饭的事犯愁时,朱国平更是心中涌出万分愧疚,这么好的领导,不要说为了搬了新居和准备提升请他吃饭,就是什么事没有,也该好好请出去吃一顿饭呀,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百二十. 甜蜜 “振作起jing神来,局领导和局里的同志都很了解你,必要时,该说的话局里会说,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顾局长把他送出办公室时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这几句话让朱国平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感,眼泪夺眶而出。 走出机关的朱国平一点也不想回家,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单位men前的大街向前走去。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时间,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在马路上首尾相接排成了一条五颜六se的钢铁长龙,艰难而缓慢地向前蠕动着。路边有不少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挖一条电缆沟,使本来就不宽敞的马路因为施工被挤成了窄窄的一条。自行车像是无数只没头苍蝇一般,拼命摇着令人心烦的铃声在汽车与行人之间钻来钻去,构成一副luan糟糟的街景,这与朱国平此刻luan糟糟的心境倒十分相像。 朱国平忽然觉出世间的许多事情极为奇妙,譬如提升处长这件事,昨天还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任命的公布,今天就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不但提升的事吹了,就是现有的副处位置能否保住都成了未知数,变化之快令人措手不及。有些事情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变化,而有时有些事只在几天之中甚至是一天里、几个xiao时、几分钟之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算不算是白云苍狗、世事难料呢? 吹就吹了吧,朱国平自己宽慰着自己,无官一身轻。有些人从来就没有当过官,不是过得也挺不错吗?再说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当官的料,一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二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就算是仕途顺畅,充其量退休时能爬到局级的位置,那又怎么样呢?局长在这里又算个什么官呢?此刻大街上拥挤着的芸芸众生之中说不定混着几百个几千个局级干部在其中呢?看开了也没有什么。 但朱国平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这种自我宽慰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自欺欺人,在自己遭到失败的现实面前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显得是那么的软弱无力。不是吗?谁能保证自己将来一定能当上局长、部长、甚至是副总理、总理呢?关键是,你可以当不上,但你起码存在着也许能当上的可能性,犹如一扇希望的大men,随时向你敞开着。这是你的一种权利,只要你不半路跌倒或是年龄超限就永远存在着这种可能性。这就如同任何一个美国公民都有权利竞选总统一样,尽管最终能当上的人只有几亿分之一,但这和没有权利当选毕竟是两回事。可现在的问题是,一直敞开在朱国平面前的这扇大men现在几乎被关闭了,连正处这一格都上不去,以后继续前进的可能性就几乎等于零,这倒是一个令他感到有些悲哀和泄气的地方。因为他丢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官职,而是连同一种希望一起都彻底地丢掉了,说不定还要为此背上一个什么处分,放入档案袋里,伴随自己的一生,这也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从xiao学起到大学,他得到的都是表扬,还有过一次大学校级三好学生的荣誉。 自己也许根本就不适宜在机关这种地方工作?朱国平又开始反省自己在所从事的工作上是不是出了问题?机关毕竟是一个管理严格、办事按部就班的地方,一切都讲究规矩,而自己恰恰相反,并不太喜欢规矩这种东西,由此说来自己并不适合在机关里供职。可离开机关自己又能去干些什么呢?下海经商?谈何容易与刘云朋相比,自己经商的智力可怜得就像个幼儿园里的孩子。他甚至后悔当初考大学时选择了百无一用的中文,离开了纸和笔连一个xiao公司里的出纳都不如。现在他只会写文件,可哪里需要他去写文件呢?一切可能皆无,只能在原单位继续呆下去。这令朱国平感到十分可悲,甚至是绝望。人的本质有时是软弱无力的,就像一只气球,打足了气时可以飞来舞去,光彩无限,但稍有刮碰,便会噗地一声爆破掉,再也没有了飞起来的可能。 怎么对龚燕说呢?他漫无边际的思路终于回到了这个更加现实的问题上来。他知道这种事不说也瞒不住,迟早是要说的,关键是今天说不说?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 远处,古城角楼的鎏金顶在夕阳里发出黄灿灿的光辉,不知不觉间,朱国平竟走出了七、八站地。他索性走到护城河旁,找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痴痴地望着远处波光闪动的水面,沉静无语。 一阵清凉的微风从河面上吹来,衔着chao润的水气和一股不知名的花香,西边的天际飘浮着几片狭长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或紫或灰的颜se,它们时而聚拢、时而分开,向着形态朦胧的西山身后缓缓地移去。古城的黄昏与古城的清晨一样美丽,这令以前从没有静静地观赏过这座城市黄昏景象的朱国平心中竟浮出了几分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龚燕打来的,问他怎么还没到家? 朱国平编了个借口说有点事不回去吃了,让龚燕别等他。 “今天孩子从姥姥家特地赶回来了,你又有事,真是的,也不早点打招呼。”龚燕自然有些不快,把电话挂了。 “儿子回来了?”他想起昨天龚燕好像说过今天要让孩子赶过来,全家团聚一下。他后悔刚才把话说得太死,为什么没想到今天要和孩子呆上一会儿呢?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孩子了。但既然已经说有事了,再回去反而容易引起龚燕的怀疑。 直到很晚的时候,朱国平才在附近的一家xiao饭馆吃了饭,他喝光了两瓶啤酒,然后才坐车回家。 儿子已经睡觉了,龚燕还在边看电视边等他。闻到他一身酒气,便问他和谁去吃饭了?朱国平不答,龚燕觉得奇怪,便又问了一遍。朱国平不想再瞒,便说:“没和谁,就我一个人。” 龚燕自然要瞪大眼睛问到底怎么回事? 朱国平就借着酒劲,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对龚燕说了。他注意到龚燕的表情由惊奇到惊讶,再到震惊、愤怒的显著变化,这是一场迟早都要到来的暴风骤雨,既如此,早来晚来都一样,朱国平已做好了一切心理上的准备。 朱国平说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便停了下来,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龚燕。 龚燕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那里,继而将头垂了下去,眼睛像是盯在地上的一个地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就要爆发了吧?”朱国平猜测着。 但他猜错了,龚燕就坐在那里,始终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朱国平才见到她的双肩轻微地抖动了起来,她哭了。 那一晚,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朱国平一夜没睡,天快亮时,他才稍微睡着了一会儿,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龚燕和儿子都走了。 单位里的人对待朱国平的态度似乎与以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一样,公布了另外两名被提升干部的名单后,朱国平反倒得到了更多来自同事的关怀,就连平时一些不太爱说话的人也都找个借口到他的办公室来呆上一xiao会儿。同办公室的老宋这几天更是频繁发出邀请,要请朱国平吃饭,这些都令朱国平十分感动。现在的人的确比以前有了很大变化,不再拿犯错误的人或是受到处分的同事当成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而是摆出一种关怀、宽容和超脱的态度。仿佛所有的人都开始懂得了这样一个道理:锦上添花的好事固然要做,但雪中送炭的举动更不能少。山不转水转,谁知哪天自己会遇上什么事,与人为善,自己方便,即使以后没得到什么回报,最起码也不会得到什么报应。何况,自己又不损失什么,最多不过是付出一个探望、一个问候、一个关心、一个同情或是一种姿态罢了。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或目的,其结果是使朱国平原来预想的难堪程度减少了很多,这也是他从心底里感谢周围同事们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件事发生后的第四天,朱国平接到了谢虹打来的电话,说周末想聚一聚,一起吃顿饭。朱国平猜到了她想聚一聚的原因,便婉言谢绝。但谢虹态度异常坚决,非聚不可。朱国平没办法,只好答应。 果不出所料,谢虹正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她告诉朱国平,朱国平单位纪检组的人也去了医院,找她谈了话。既然都知道了,也就用不着隐瞒,于是,她就都承认了。 “医院会不会给你什么处分呢?”朱国平反倒替她忧虑上了。 “医院能把我怎么样呢?”谢虹把头一扬,脸上带出明显的不屑,“我一不是干部,二不是党员,如果不是被bi到了这个份上,谁愿意送电脑送钱给人呀?这种事现在还算事吗?医院里的大夫收病人红包的有的是,医院抓这些事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管我这种破事。你说是不是?”她转过头去问陪她来的坐在一旁的贺建方。 贺建方笑笑,没有答话。 “听说你为了这件事,把处长都丢了,我们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初都怪我一时头脑发热,为了晓阳的事,让你受了牵连。建方这几天也一直在说我,说我做事欠考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和损失。” 谢虹一副诚心诚意的悔恨样子。 “过去的事就不提它了。这也不能怪你,当时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朱国平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这几天他已经对这件事有些厌倦了。 〖jp3〗贺建方殷勤地与朱国平碰着杯,但又怕朱国平喝醉,一副矛盾拘谨的样子。〖jp〗 “我已经打电话给晓阳了,告诉了他这件事,这一切还不是都为了他,我提出让他赔偿你的损失。”谢虹一脸严肃地说。 朱国平急忙制止道:“告诉晓阳干什么呢?他在那里干得好好的,何必让他跟着一起难受呢。” 贺建方这时放下酒杯走出包间,像是去卫生间了。 谢虹见状转身从挂在椅背上的挎包里取出一个装得鼓囊囊的信封塞给朱国平。 朱国平马上猜出了她的用意,拼命阻挡。双方的态度都异常坚决,一个非给不可,一个死活不要,推来推去扭在了一起,像打架的一样。 朱国平最终拗不过谢虹,只好率先退出了“战斗”。 “谢虹,你听我说,“他伸手示意让谢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嘴里喘着粗气但态度异常诚恳地说:“这钱无论如何我不能要,你不要再强迫我。否则,我们朋友关系就只好到此结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如果我收了这个钱,那我当初帮助晓阳的性质与意义就全部变成了一场jiao易,这就违背了我的做人原则。要是这样,我倒是真的该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了,但我不希望是这样。” 谢虹听到他这样讲,只好无奈地把朱国平递过来的钱收了回去。 刘云朋为售楼处的开业搞了个隆重的开业典礼。 新建的售楼处豪华气派,欧式风格,黄墙红顶,开间宽绰,除了有一个二百多平方米的接待大厅外,还有五间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售楼处位于规划图上未来将要建成的xiao区的入口处,men前是一个用方转铺成的xiao广场,四周视野开阔,站在xiao广场以外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售楼处那一排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和屋顶上竖立着的楼盘广告。 开业这天,装饰一新的售楼大厅前彩旗飞舞、鼓乐齐鸣,四只租借来的硕大的氢气球高高地飘浮在空中,每个氢气球的下面都悬挂着一条长长的写着庆贺语的竖幅标语。新招聘来的十多个售楼xiao姐临时担负起了礼仪xiao姐的任务,她们身披红缎绶带与几十个一人多高的大花篮分列成两排,在售楼处men前夹道迎接各位嘉宾的到来。 刘云朋西服革履,忙前跑后,脸上放着光,额上挂着汗,不停地握手,不住地点头、递烟、说话,兴奋得像婚礼上的新郎。 来宾们被工作人员一一引领到签到簿前签名,签名的同时上衣口袋里都被cha上了一朵xiao红花,xiao红花下面飘着的绸条上写着“嘉宾”字样。签到后每人手中便多了一个印有售楼广告的手提纸袋,里面除了一本印制jing美的楼书,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纸盒子。有心急的忍不住打开看时,发现里面装得是一部子母电话机。 房地产公司的韩总、阿yu和肖娜所在医院的赵副院长以及李乡长自然都在特邀嘉宾之列。此外,嘉宾中还有一位区里的政协副主席,一位xiao有名气的中年书法家和一位在电视里经常露面的通俗nv歌手。来宾中职务最高的则是一位已经退下来的国家某部的部长,面目清癯却jing神矍铄,人虽退位,依然有秘书、专车跟在身后。在刘云朋和几位礼仪xiao姐的簇拥下,部长与各位来宾一一握手,从他那雍容不迫的言谈和矜持的动作中仍令人不难想像出当年在任时的威严与风采。 来宾们先是被请入销售大厅的接待室内稍稍休息,喝茶聊天,然后在售楼xiao姐的带领下观看楼盘模型。上百号人拥在一起,把售楼处塞了个满满堂堂,再加上还有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照相机的记者在中间穿来穿去,售楼处里就更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了。 趁着来宾们围在楼盘模型前听售楼xiao姐讲解的时候,站在人群外的刘云朋瞅准机会从后面悄悄将刚好站在他身前的李乡长的衣角拉了一下。李乡长自然会意,俩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刘云朋的总经理办公室。 “刘总找我有什么吩咐?”李乡长明知故问。 刘云朋把men关严,然后走到办公桌前用钥匙打开一个chou屉,从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给了李乡长。 李乡长心领神会,笑着接过来,但并不急着收起来,而是将信封拿在手里,来回摩挲了一下,凭经验,他猜测出里面的钱最多超不出一万块,便笑着说:“刘总这是大买卖xiao红包啊。” 刘云朋有些尴尬地陪笑着说:“乡长是不是挑眼了,嫌薄了?” 李乡长不yin不阳地笑道:“我哪里敢挑眼呀?买卖是你刘总的,给咱们点汤喝那就是赏光。至于说是薄了还是厚了,那要分干什么。比如说要用这钱去买米买面,那肯定是吃不了的吃;可要是拿它去逛洗浴城,找911玩玩,那可就不够吃几顿的了。” 刘云朋心里自然明白李乡长的意思,便解释说:“卖楼的事想必乡长大人您也都看见了,咱们的买卖今天才刚刚开业,什么还没见着呢。不瞒您说,到现在我已经扔进去几十个了,那可不是我的钱,那全是向哥儿们一个子一个子借来的。什么事总得有个过程,您千万别太急,只要楼一开始销售,咱就不愁没好日子过了。到时候,别说玩她几次911,就是整个给您把她包下来也不算个什么。在这回的这事上你帮了我,我忘不了,您出了多大力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我姓刘的做事向来是够朋友,绝对亏待不了您。” 李乡长这才极不情愿地把那个装钱的信封掖了起来,说:“那我就先谢过刘总了。” 上午十点半钟,典礼正式开始。 会场设在销售大厅前的xiao广场上,诸位贵宾都坐上了专men为开业典礼搭建的主席台,台下坐着的则是一般来宾和售楼处的职工,座位后面还围了不少赶来看热闹的附近的住户和过路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把广场上能站人的地儿都站满了。 刘云朋致过欢迎词之后,接着是来宾发言,韩总、李乡长、赵副院长、区政协副主席都讲了话,讲话时,前面几排还能听得清,后面的则luan哄哄得一点听不见台上的人在说些什么。最后压轴的是那位退了休的老部长,老部长的讲话充满了ji情:“‘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两句著名诗句,一千多年来,这一美好的愿望一直为人们所推崇所追求,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它只能是一种企盼,一种理想,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但今天,我们真正迎来了建设广厦千万间的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为人民群众盖出最好的房子,卖给人民群众最好的房子,这应成为我们共同奋斗的目标。这也就是我今天为什么要专程赶来这里,为什么要上台讲话的根本原因和目的所在。最后,衷心祝愿刘云朋总经理领导下的销售公司在为百姓服务的事业中大展宏图、事业有成、兴旺发达” 刘云朋在台下带头热烈鼓掌,两只鼓掌的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所有该讲话的人都讲完后,刘云朋再次走到麦克风前,用充满振奋的语气代表销售公司宣布了一个令所有到场嘉宾备感兴奋的决定:“为了表示本公司对今天出席开业典礼的诸位领导和特邀嘉宾的感谢,现在我宣布:本公司将特聘他们为我们销售公司的常年荣誉顾问和荣誉业主,下面就向他们赠送荣誉证书和金钥匙” 伴随着节奏明快、情绪高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一队身穿红se旗袍的礼仪xiao姐每人手里托着一个铺着大红金丝绒的盘子走上台来,盘子里放着一本绣缎封面的证书和一把黄灿灿的大金钥匙。 全场一片动。来宾们也一下子被吊起了胃口,一个个兴奋不已。等拿到金钥匙,一些细心的顾问才发现,钥匙原来是用铜做的,只是在表面镀了一层亮皮。 以后就是书法家当场挥毫泼墨写敬贺词和通俗nv歌星演唱助兴,两项表演jiao替进行,差不多是这边写一幅,那边唱一首,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十二点钟开业典礼才宣告结束,所有来宾又被请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就餐。 朱国平觉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应该对刘云朋说句祝贺的话才对,但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直等到刘云朋挨桌向来宾敬酒的时候,朱国平才得机会和他说话并向他表示祝贺。 刘云朋见朱国平是一个人,便问龚燕怎么没来?朱国平撒了个谎说她今天单位有事。 待刘云朋离开后,坐在旁边的阿yu低声对朱国平说:“我还说哪天去你家里当面向嫂子道谢呢。” “谢她什么?”朱国平扭过头来不解地问。 “我在你的新家里住了那么多天,不该谢谢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啊,不过,到现在我还没对她说呢,你这一谢反倒坏了。” “你为什么不说呢?” “原来是想告诉她的,后来一想,反正你也搬走了,告诉她反而还要解释一大堆的话,就没说。” 阿yu不再问。她端起盛满啤酒的杯子对朱国平说:“朱哥,我敬你一杯。” 朱国平看见阿yu那一对晶亮的眸子中闪露出一种奇异的神情,猜测到她准是又想起了自己帮助过她的事,便端起杯,与阿yu碰过之后一饮而尽。他想,阿yu真是个多情、重情的nv子。他心中暗暗感慨道,娶了这样的nv人做妻子,如果碰上丈夫把处长职位long丢了的事,她肯定不会像龚燕那样大哭一场尔后几天不理自己的丈夫。 “朱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阿yu问。 朱国平忙说:“没有,没有。”他不想把自己的倒霉事告诉阿yu。 宴会进行到高chao的时候,nv歌星出来助兴,一曲《甜蜜蜜》极富邓丽君的韵味。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 是你---- 梦见的就是你 …… 这首歌使朱国平心中突然似有所触,不禁有些伤感起来。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远在日本的肖娜。此刻,她正在做些什么呢?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肖娜时的情景,那还是考入高中后第一天报到的时候,朱国平在穿过学校的楼道时无意中看到了正和几个nv生在一起说话的肖娜。时值夏季,她穿了一件黑se的连衣裙,坦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肩呈现出匀称的曲线,面庞发出一种轻盈温和的光晕,配上一副苗条的身段,站在几个nv生当中,显出一种特别的风致。他一下子便被她吸引住了,不由得一时放慢了脚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她看,恰在这时,也许是听到了一个nv生说了一句什么有趣的话,她笑了,一对明亮的眸子在瞬间秀美得叫人心动。她的笑容也许只保留了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但这个记忆却从此深刻在了朱国平的心里。她的笑虽不是那种甜蜜蜜的笑,但却比甜蜜蜜更能打动他,那蕴藏于笑中的纯美和率真以及笑时的鲜yan容光和动人的姿态彻底征服了他。他当时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自己梦想中的nv孩子不就是她吗?后来他才知道她叫肖娜,是和他一个班的同学。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 朱哥,我搬了新家以后,你怎么一次也不去呀?”阿yu突然问道。 朱国平一愣,急忙把自己的思绪从由那首歌中拉出来,回答说:“我一直是想去的,但偏巧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 “真的,该不会是不想去吧?” “那怎么会呢,再说,你最近不是也很忙吗?工地开工了,你的事肯定就多了。” “那倒是。最近是很忙,不过再过几天等所有的桩就都打完了也许会稍微轻松一点。” “打完桩还要盖楼,你还是闲不住。” “是啊,顺利的话建筑队下个星期就可以进驻工地了。以后还是要忙,但愿周六周日能正常休假。” “你可要当心身体,千万不要干得太猛了,更不能熬夜。” “我知道,谢谢朱哥” “上次工地上发生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黑子和胡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但已经没事了,只是一般的恢复性治疗。这边抓进去的三个保安被拘了15天也都放出来了。那个保安队长一直没露面,公安局还在抓他,估计是跑到外地去了。” “但愿以后不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次真的是把我吓坏了,现在我做梦还会梦见那次发生的事,有时被吓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真是怕死了。朱哥,上次多亏了你,我还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我最怕听人当面对我说感谢的话。” “我知道,但我总忍不住想说。朱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还会来救我吗?” “当然会,为什么不会?” 阿yu用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国平,半天才耳语般地说了一句: “朱哥,你真好” 阿yu在情感上发生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朱国平的眼睛,阿yu对他的好感已显而易见,而且这种好感还在逐步升温。但朱国平自信有清醒的把握力能在这种升温到达男nv之间的警戒线之前牢牢地将它控制住。说句心里话,朱国平十分喜欢阿yu,她年轻、漂亮,充满了nv孩子的魅力与活力,工作起来又是那样的干练、敬业,但朱国平从来也没有对阿yu产生过任何不切合实际的非分之想,更没有想到过要将这样一个漂亮的nv孩据为己有,或者利用阿yu对自己的好感,去做出一些在他这个年龄不该做的事情。 出席开业典礼回来,朱国平在电子邮箱里看到了肖娜给他发来的第三封信。 国平: 你好 在我给你发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心还未从昨天的惊恐中完全地恢复过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台风。尽管在几天前,电视中就发出了警报,但我根本就没太把它当做一回事情,甚至还在前一天安排了第二天的外出活动。直到台风真的来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一位日本朋友听到我说要在台风那天出men会以为我是在和他开玩笑。 我住的整幢楼就像是一只浮在lang上的xiao船,在不停地前后左右地摇动,men窗更是发出哐哐的震响,像要随时破裂迸she出去一样。听不到雷声,看不到闪电,只有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天se黑沉得令人备感恐怖。平日里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见不到一辆汽车的影子,整座高架公路桥仿佛是抛在狂风中的一条布带,在不住地抖动。旁边一幢楼顶上的一面霓虹灯广告牌被整个掀到了对面的高速路的桥墩下,摔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从xiao到大,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风。我想,如果你在这里,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看得惊心动魄、瞠目结舌。 我蜷缩在远离窗子和晒台的墙角里,开着电视机(幸好电路还没有发生问题),里面正在不间断地播出有关这场台风肆虐的最新报道。汽车被刮翻、房屋被摧毁的画面充斥着整个屏幕,令人感到无比恐怖。头脑里不时闪过许多和世界末日有关的影视镜头。尽管还没有人员死亡的报道,但是受伤者很多。可是,与我这样初识台风的外来人相比,日本人倒是显得格外的镇静和清醒。这也许是频繁发生的大自然灾害磨练出了他们的这种性格与耐力吧。这使我想起了前不久一天晚上发生的那次地震,当时正在房间里准备入睡的我大叫着不顾一切地跑下楼去,站在马路对面的一xiao块空地上神魂不定。我以为,很快便会有很多的人跑出来,和我一样,大叫着四处逃命。但过了很久,还只是我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那里,竟没有一个人跑出自己的房子,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我悻悻地回到楼上的房间里,电视里正在播送着刚才发生地震的新闻,震级为4级,整个新闻似乎是在为我一个人播报的。我为刚才的惊恐失se和大声喊叫感到几分羞愧和不安,同时也为日本人所表现出的那种出奇的镇静与毫不畏惧的态度所折服。当然,这不是说日本人不怕死。事后,当我把这件事说给我的同事们听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其实在我大叫着跑下楼去的时候,他们选择的方法是在房间里避难,他们说这样比luan跑luan叫无疑会来的更安全。此外,那些高抗震性的轻型建筑材料也使日本人在地震面前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看我,总在喋喋不休地和你说台风、地震的事,好像生怕你们“享受”不到灾难的“幸福”似的,就此打住。 你一切都好吗?是不是已经走马上任开始主持处里的全面工作了?如果是的话,就让我在这里先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吧。 龚燕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不少好书?如果是有意思的书,千万别忘了给我留一本,等我回去时看。快高考了,辉辉准备得怎么样了?千万要让他休息好,现在的孩子比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还辛苦,所以就不要再给他们施加压力了。相信他一定可以考好,祝辉辉好运 前几天收到了凡凡寄来的信,她还说要向辉辉哥那样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一个重点中学,将来还要考上重点大学。我看了很高兴,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但是,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感到极为不安,就是自从我出国后,凡凡搬去了姥姥家住,每天上学和下学路途较远,现在一直都是孟连喜开车接送,这让我很不好意思。他要凭开车挣钱,我怎么能让凡凡影响他的工作呢?以前,凡凡晚上去学钢琴就是他主动提出接送的,我给他钱他怎么也不要,现在他又开始了每天接送凡凡,我怎么能安心让他这样去做呢?我知道他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和在中学时一样,帮助别人从不图回报,但作为被帮助的一方,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呢?所以我想让你帮助我一下,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劝劝他,说服他接受我应付的车资,好吗?拜托了另外,我也给他写了信,并在信里说了这件事,但我想可能效果不大。他有时性子很倔,这种倔脾气有时是优点,但有时就成了缺点了。 我一切都好,每天还是老样子,去学院上课、去医院实习、在家里写论文。对了,我现在开始爱吃这里的寿司了,特别是生鱼片寿司,实在是太好吃太you人了。这个星期天我决定再到离住处不远的那家回转寿司店去吃一次,好好地犒劳自己一顿。记得以前在国内时也曾吃过一次,但感觉似乎没有这里的好,我想可能是这里的材料更新鲜的缘故吧。怎么样,你想吃吗?什么时候过来,我请你。 我困了,明天还要去听课,先写到这里吧。 肖娜 2005年6月5日 显然,肖娜还不知道朱国平提升处长一事已经告吹,这让朱国平感到一丝宽慰。他这样想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只是不想让它影响到别人愉快的心情。至于肖娜在信里拜托他的事,让朱国平也多少感到有些为难,怎么说服孟连喜?他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孟连喜的脾气有时的确很倔,他认准要做的事很少有人能拦住,硬说肯定不行,只能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见机行事。 龚燕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住了。朱国平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龚燕只是冷冷地问“什么事?”然后不等听完他解释就把电话挂掉了,long得朱国平一点脾气没有。 对朱国平的处理结果终于下来了:党内警告处分,免去现有的副处长职务,降格使用。 顾局长作为局党支部书记找朱国平谈了一次话,依然是语重心长,怜爱有加。顾局长让朱国平一定要正确对待,千万不要背包袱,从哪儿跌倒的就再从哪儿爬起来。顾局长开导他说,受过处分的党员也不在少数,但有很多后来依旧为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包括一些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历史上也曾犯过这样或那样的错误,受到过各种各样的批评或处分,但一点没耽误他们前进的步伐,更没有动摇他们为**事业奋斗终身的信念。顾局长还总结说,对一个党员来说,最大的考验有两种,一种是荣誉的考验,一种是挫折与错误的考验。现在朱国平面对的就是后一种考验,因此,一定要过好这一关。这既是党组织、也是全局所有同志对他的要求和期望。 这时,朱国平才真正从心底里有些感到悔恨了。 他不是悔恨当初不该去帮助谢晓阳调工作,而是悔恨自己办事太鲁莽、太缺乏考虑、太不成熟,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闹得自己家里出现了危机不说,还给别人招来了一大堆麻烦,以致连日理万机的顾局长都不得不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花时间找自己谈话。想一想,真是对不住领导,对不住局里所有的同事。 但说什么都晚了,一切只能是从头再来。 被撤职后的朱国平心情虽很沉重,但比起等待处理结果的那些日子来还是要感觉轻松了许多。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一个星期之后,还是在顾局长的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朱国平不得不再一次接受一个关于他的新决定。顾局长用一种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如此的口吻通知朱国平,机关在人员上要进行局部xiao范围的微调。前不久,机关下属的培训中心提出缺人,想从机关里调一名笔杆子去他们那里搞宣传工作,以加强对外宣传力量。机关人事局经过反复挑选,决定派朱国平去。昨天任务已经派到了局里。顾局长虽据理力争,诉苦自己局里人手也很紧张,但终挡不住上面的压力,只好接受了下来。现在找朱国平谈话,一是通知这件事,二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四百二十一. “事故” 迟胜愚下半身仅穿一条短裤,上身披件睡衣,四仰八叉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软中华香烟,狠狠吸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不想睁。一个多月没有沾过女人,方才经历了一场激战,酣畅淋漓的发挥让他充分体验到男人征服女人、同时也征服世界的自豪,有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每次来到修翎这里,迟胜愚都有帝王巡幸般的感觉。作为拥有数万名员工、年产值达数百亿的祁北矿业集团公司一把手,来到这个因实施资源控制战略在异地开发的矿山,迟胜愚本来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况且小巧玲珑的shu女修翎除了是他的情人,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天南矿山分公司经理,见了他岂有不臣服的道理? 一支烟没吸完,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胜愚,我还要……” “等着。” 迟胜愚将烟蒂捻灭在烟缸里,起身到公文包摸出一粒从美国带回来的“伟哥”,悄无声息吞下,准备等药效发生,再回到女人身上征战。毕竟年岁不饶人,虽然有一个来月的养精蓄锐,但无间隔地连续作战,对于五十七岁的迟董事长来说,难免需要药物助力。 突然,迟胜愚并非主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却站不稳脚跟,仿佛脚下踩的不是钢筋水泥楼板,倒像是惊涛骇浪中的小舢板,颠簸晃动几欲沉没。迟胜愚反应很机敏,“地震了”,喊出这三个字,他已经拉开房门,从楼梯飞快地向下逃窜。 迟胜愚的反应机敏与生俱来,小时候遇到饥饿年代,有一次他与双胞胎姐姐迟胜叶同时伸手抢锅台上一碗滚烫的玉米糁子饭,碗是被他掀翻的,但只有姐姐被严重烫伤,他却毫发无损地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眼下虽然年近六旬,迟胜愚机敏的程度仍然能赶上甚至超过年轻人,比方不小心打翻了办公桌上的水杯,他躲开的速度总要比水泼在身上来得快;手里拎的塑料袋不结实,物件掉下去无论如何也砸不了他的脚,走在路上哪怕头顶飘落一片树叶,他也总能及时躲开。 出门时他听见修翎在身后大声叫喊:“迟董,胜愚,迟胜愚”因为惊恐,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凄惨,但迟胜愚毫不迟疑地冲下楼去了,根本没有想到应该带着情人兼下属修翎一起出逃,他的敏捷逃生几乎出于本能。 迟胜愚不知道怎么三下两下就从四楼跑到了楼前的空地上,虽然东倒西歪、步履蹒跚,但并没有摔倒,更没有碰伤。停住逃跑的脚步,迟董事长回身看着这座七层高的公寓楼左摇右晃,在大自然的强力作用下变成不倒翁。只听楼内没有逃出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楼外空地上惊魂未定的人们也齐声高叫:“哇”“呀”“天哪……” 地动山摇。 修翎住的这栋公寓楼属框架结构,在天南市大概要算抗震性能最好的房屋,它像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竟然又直挺挺地立正,大面上看去完好无损。四周其他建筑却没有如此的幸运,有的如灾难大片中模拟的毁灭性镜头,虚假而又真实地呼啦啦倒下,有的左摇右晃一阵弄得伤筋动骨,倾斜裂变成为危楼。 不知道震中在哪里,不知道天南市是波及还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看来此次地震属于灾难性的也不知道集团公司所在的祁北市怎样,起码眼前的天南矿山分公司遭殃了,而且是重大灾害。我迟胜愚身为祁北矿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第一要务是立即赶赴抗震救灾第一线,这点儿政治敏感性总该有吧?不仅我自己,刚才与之颠鸾倒凤的修翎也是分公司一把手,她更需要立即现身在办公地点甚至生产现场。 “查一查梅副经理干什么去了?假如遇到灾难先跑回家去,我现在就可以宣布将他撤职,组织手续待后补办。遇见大灾,好比打仗,必要时可以执行‘战场纪律’。”迟胜愚说。 听了迟董事长的话,在场天南分公司的管理人员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同时都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临阵脱逃。 “我和各位副经理按照以往划分的联系点分头到各个工区指导抗震救灾、恢复生产,办公室主任留下来负责内外联系,其他部门负责人分头跟主管领导下去。设备科要赶紧组织人力,把分公司内部电话接通。大家立即分头行动。迟董,您看这样安排是否合适?”修翎在关键时刻依然表现得很干练。 “很好。我今天亲眼看见天南分公司班子是一个特别团结、特别敬业、特别有战斗力的领导集体,相信你们一定能带领全体员工战胜自然灾害,赢得抗灾和生产双胜利。希望大家按照修经理的安排部署去做,行动越快越好。”迟胜愚对修翎表现出坚定的支持。 几位分公司副经理和机关部门负责人立即分头乘车赶往生产一线。因为迟胜愚还在,修翎并没有走。 “你怎么办?要不在办公楼前空地上搭个帐篷作为临时指挥所,你在这儿坐镇?我到一线去。”修翎说。 “不行。天南分公司你是最高指挥官,设立一个露天的、抗震的临时指挥所很有必要,但只能由你来坐镇。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集团公司本部是否受灾,然后尽快赶回去。”迟胜愚说,“我记得天南分公司有一部可与集团公司本部联系的电台,平常用不上,这阵儿该发挥作用了。你赶快派人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祁北市,问问地震是否波及到集团公司本部,灾情怎么样。” 办公室主任闻风而动,赶紧跑进楼内找无线电台去了。 还好,祁北集团本部与天南分公司联系用的电台平常处于关机状态,大概那边已经知道天南属这次特大地震重灾区之一,况且迟胜愚董事长正在天南,所以主动和这边联系,电话打不通,无线电台早已不停地呼叫,这边一开机就联系上了。 集团公司党委书记穆平与迟胜愚直接通话,穆平通过无线电台告诉迟董事长:“地震波及到祁北市,不过只是有震感而已,没有造成破坏,这一点请董事长放心。不过,集团内部这几天发生了人为的地震,有相当大一部分退休职工和无业子女上街,请愿示威,造成交通堵塞,影响正常的生产和工作,成为祁北市重大的社会新闻。他们的主要诉求是要求集团公司解决员工的子女就业问题,同时要求提高离退休人员待遇。迟董,部署一下天南分公司的抗震救灾,急速赶回来吧,市委市政府要求集团公司尽快处理,以维护祁北市的社会安定和人民群众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 迟胜愚听了一愣,头上一直冒虚汗,他干咳两声,镇定情绪后说:“解决就业问题是政府的职责,提高企业离退休人员待遇国家有统一部署,这些人找集团公司闹事毫无道理,市委市政府也把责任推给我们,简直是乱弹琴好,我马上赶回来。” 迟胜愚让修翎给他安排一辆越野车。恐怕震后道路被破坏,车上带了铁锹、洋镐、绳子等工具,还带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要尽快赶回祁北矿业集团公司本部,处理离退休职工及其子女上街闹事的问题。 迟胜愚突然意识到自己赤身**,下身的三角短裤既能起到遮羞作用也恰恰很丑陋,何况以他的年龄前列腺难免肥大常有渗漏,究竟是**还是尿液分不清楚,看上去极不雅观。上身披着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套到臂膀上了,却没有系纽扣,胸前茂密的黑毛夹杂了些许白色的杂毛,看上去也很丑陋。更严重的是,午休时间已过,其他从楼上逃生的人们都穿着衣服,像迟董事长这样的半裸者绝无仅有。假如不是灾难来临,人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地震和如何逃生,他恐怕早已成为被绳子拴着随耍猴人的锣声做出种种逗趣动作的猴子了。 迟董事长平日当众露面,要么在主席台上,要么在商务洽谈中,要么在觥筹交错时,总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狼狈相。尽管自然灾害使然,但他已经意识到这样有失体面,岂有不赶紧更正之理?于是他犹如从人群中射出去的箭,倏地一下窜进楼里面去了。 “不能进去,会有余震”有人喊。 “你是谁呀,不要命了?”另有人喊。 “要是亲人没跑出来,宁可楼下大声喊,不能进去送死。”人群中不乏善者。 “要是去寻金银珠宝和存折,还是算了吧,啥都没有命要紧。”人群中更不乏智者。 刚刚冲进楼梯间,迟胜愚犹疑了一下,思谋要不要上楼。经过冷静分析,他认为刚才那么强烈的摇晃都没能让这座楼倒塌甚至倾斜,足以证明它的抗震级别够高,接下来的余震也不至于使他有性命之忧,倒是赤身**在大众面前展览自己或许会造成更大的祸害。赶紧冲上去也能在情人面前挽回点儿面子,或许修翎不至于将他看成一个灾害面前只顾只身逃命、骨子里自私自利的人。更重要的是,只有回到楼上穿好衣服,他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才能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所犯错误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于是他迈开箭步,每一步跨越三四个台阶向楼上冲去。楼梯上只有惊魂未定的人向下逃命,逆流往上冲的迟胜愚纯属罕见。 “伟哥”的作用正在显现,在楼梯间急速朝上跃动,迟胜愚心急如焚,但他明显感觉到裆间的命根子正在改善“劳作”之后委靡的状态,硬邦邦地崛起,将小小的三角裤头撑成了帐篷。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修翎正躺在床上品味巫山**之后美妙的余韵。 迟董事长虽说年龄偏大,不如年轻力壮的男人坚挺,但他却有老到的床上技巧,善于变换各种花样,能将身体多个部位都变成性器,所以能让性活动持续很久,最终将修翎搞得死去活来,在天堂和地狱来回游弋。况且,自从修翎来到天南分公司主持工作后,两人不能像在祁北市那样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来一次,等同于夫妻间的“小别胜新婚”,修翎于是有点儿贪婪,想让男人再付出一次。虽说对于五十多岁的男人来说,这样做未免有些难,但谁知道这次分开后,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董事长先生,累就累点儿吧,离开我之后,你再慢慢休生养息。正因为这样想,女人才在卧室里用娇滴滴的声音叫道:“我还要” 修翎之所以能和董事长搞到一起,完全是出于对迟胜愚的佩服、仰慕和爱戴。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又佩服又仰慕又爱戴,这类心理态势汇集起来,经过不断强化、蓄积力量,最终演化成对他的爱,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六年前,迟胜愚从外地一家企业调来祁北矿业集团任党委书记,那时候集团公司尚属央企。后来,原董事长兼总经理因年龄原因辞职,迟胜愚顺理成章接任集团公司一把手,成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兼党委书记。紧接着集团公司划归省政府管辖,上面另行委派了党委书记,迟胜愚仍然身兼董事长和总经理,将企业决策权和经营权牢固地集于一身,行事颇有铁腕风格,党委书记穆平只能亦步亦趋扮演配角。 迟胜愚刚刚成为董事长的时候,修翎在祁北集团行政办公室当科长,是一个聪明干练、面带微笑的机关工作人员,她姣好的容貌让周围所有的男人赏心悦目。这样一个女子整天在董事长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不可能不引起迟胜愚的关注,但他对修翎从来不苟言笑,就连见了面象征性的微笑也是倏忽即逝,弄得修翎每每去见董事长都紧张得手心出汗。修翎工作一如既往地认真努力,除了娇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和真挚的微笑,她的文字功夫、组织才能和有条不紊、宁静淡定的处事风格在办公室为人称道。时隔一年,修翎突然被提拔为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副主任,成为中层管理干部,又过了一年调任科技开发部负责人,级别虽仍是副处,却以副代正,履行部室一把手的职责,过渡一年就扶正了。很显然,提拔重用修翎,迟胜愚董事长起了决定性作用,但他见了修翎仍不苟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修翎甚至连对他说句感谢话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机会说感谢,并不等于修翎对迟董事长完全无动于衷。 迟胜愚成为祁北矿业集团公司一把手以来,企业规模迅速做大做强。企业发展的近期目标和远景规划不断做出调整,令人眼花缭乱。昨天刚刚认为差不多是梦想的生产和营销指标,一夜之间就白纸黑字写到了文件中,然后开始实施,居然就奇迹般地变为现实。在许多人眼里,迟胜愚简直不是企业家,而是一位魔术师,祁北集团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件道具,他想变出什么就能变出什么。当然,那段时间企业产品市场走俏帮了迟胜愚很大的忙。作为企业一把手,迟胜愚提出一个很重要的企业理念,叫“为出资者赢利,让员工幸福”,在企业做大做强的同时,上缴利税也连年翻番,祁北集团很快成为全省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作为集团公司第一大股东的省政府和省领导对迟胜愚非常满意。随着企业效益增长,员工的工资收入也呈上涨趋势。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的奖金驴打滚似的翻番,与一线普通职工收入的差距迅速拉开,年收入超过集团公司职工人均收入若干倍,高层管理人员的收入对于普通职工来讲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集团公司管理层的确很幸福----假如幸福与经济收入成正比的话。至于普通员工是不是幸福,基本上也是迟胜愚说了算,大会小会,他总喜欢讲员工工资收入提高很快,而且随口能说出一大串数字作为佐证,因此得出结论,祁北矿业集团公司的员工很幸福。 企业效益好,上缴利税多,迟胜愚很风光,评上了全省优秀企业家,省政协常委也当上了。许多人都认为迟胜愚运气好,祁北集团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效益,主要原因在于几种主要产品价格连年飞涨,营业额和利税指标想不涨都不行,但修翎从不这么看,她认为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迟董事长有真本事,而且德才兼备。 管理经营这么大一个企业集团,迟董高瞻远瞩,很有魄力,表现出超强的个人能力。他胸中有国际化经营思想,积极实施资源控制战略,不断扩张企业规模,要是换个胆小的人,吓都吓死了。他干起工作来不要命,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经常不分昼夜为集团公司的生产经营和发展殚精竭虑,说他是焦裕禄、孔繁森式的好干部一点儿都不为过;另外,迟董事长的个人魅力也令人敬佩,讲起话来几个小时不拿稿子,但思想深邃、有理有据、言辞铿锵,感染力超强,记忆力也好得赛过一台电脑。要论个人品德,迟董平易朴素,经常自己洗衣服、上机关的职工食堂排队买饭吃,而且作为事实上的单身男人从来没听说过有拈花惹草的绯闻,他住在集团公司招待所,那里美女如云,他要是愿意醉卧花丛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这一点集团公司上下从来没有人说闲话…… 当然,除了对迟胜愚由衷的敬佩,他对她的知遇之恩也让修翎铭记在心。要不是遇上他,像修翎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过人之处的弱女子,何德何能成为集团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收入之高让老家的父母大人听了咋舌?不过,修翎后来之所以成为迟胜愚的情妇,绝非只是女人要献身以报这么简单。 积极策应 修翎万万没有想到,她朝迟胜愚撒娇喊一声“我还要”,竟然把地震招来了。 好端端可以用来制造幸福的席梦思床忽然变成活物,上下跳跃、剧烈晃动,将赤身**的修翎抛起扔下、左搡右推,最终扔到了地板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迟胜愚在外面大喊“地震了”,当时修翎并不害怕,心想有迟胜愚和她在一起,肯定可以安然逃生,退一万步说,哪怕房倒屋塌被砸死了,能和迟董死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修翎手忙脚乱找衣服穿,行云播雨时,一丝不挂很方便,但要躲避地震,逃生到楼外去,全裸很不雅观,尤其是女人。 “胜愚,迟胜愚”修翎一边喊,一边随手抓起迟胜愚的名牌浅色西服朝卧室门外面扔,“你快把衣服穿上” 等到修翎穿上衣服,才发现迟胜愚早不见人影了。看来,地震发生那一瞬,迟胜愚只顾自己逃命去了,根本没有想到男人应该保护女人,更没有拉着修翎一起逃生的意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修翎心中倏地一凉,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这时候第一波强震刚刚过去,余震尚未发生,大地显得温顺而安宁,修翎心里却五味杂陈,像长了一团茅草。平日在她心目中高大伟岸、脑袋上罩着光晕的迟胜愚瞬间变成了听见猎人拉枪栓就立即撒丫子逃窜的狐狸或野兔,甚至变成刚刚偷吃完东西就闻风逃窜的耗子。灾难来临的紧要关头,他的表现绝不像一个男人,当然更谈不上像一个伟丈夫。不知怎的,地震所带来的恐惧感似乎被她遗忘了,修翎心中涌起很强烈的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迟胜愚的浅灰色西服狠狠踩了几脚,仍觉得不解恨,用手抓住一只衣袖,用脚踩着衣襟,竟然将袖子给拽下来了。这时候修翎才算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对象。她去另一间屋子,要到写字台抽屉里找剪刀,打算把迟胜愚的西服剪个粉碎,以解心头之愤懑。这时候的她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女人,她发泄的对象是一位不懂怜香惜玉、“大难来临各自飞”的臭男人,她忘记了自己祁北矿业集团天南矿山分公司经理的身份,更没有想起迟胜愚除了是情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堂堂的祁北矿业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剪刀尚未找到,半裸的迟胜愚从楼下跑回来了,他一进门便理直气壮地责怪修翎:“刚才发生强烈地震,你怎么不知道逃生?要不是这栋楼够结实,你恐怕已经被埋在废墟里了,你怎么回事儿你?” “你说我怎么回事儿?我正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儿。你逃命的时候想没想到我?我一个女人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怎么往楼下跑,你难道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好事?我被砸死在废墟中算我活该,谁让我和你这种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男人在一起?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那个迟胜愚了”修翎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和迟胜愚吵架,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懑难以消解,眼泪汹涌。 “啧啧,翎子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灾难来临之际,逃生是人的本能,我刚才往楼下跑的时候啥都没想,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下楼的。这阵儿地震暂时停歇,我冷静分析了这栋楼的抗震性能,觉得上来穿衣服完全有必要,要不然赤身**怎么回天南分公司,怎么见员工?所以我才上来了。我想不通你怎么不积极逃生呢?哪怕赤身**,哪怕一丝不挂,也应该赶紧往楼下跑,羞耻心和性命哪个更重要,这笔账你算不过来?好啦,这阵儿什么都不要说,从楼房撤出去是当务之急,余震随时可能发生,谁知道这栋楼还能不能坚持住?”迟胜愚的自信、犀利和居高临下一如既往,他完全忽略了修翎的眼泪及其心理感受。 “你们男人可以不要脸,但我是女人”修翎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迟董忠实而又迷信,而是继续大声申述自己的理由。 “男人也要脸,如其不然我就不用再上楼了。赶紧走吧,翎子。”迟胜愚终于有点男人样儿了,上来抱了抱修翎,替她揩去脸上的泪痕,“唉呀,我的衣服怎么在这儿?袖子怎么掉了,是你撕烂的?拿衣服发泄?” “哼,你赶紧逃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董事长大人的性命要紧。”修翎开始发牢骚,证明她满肚子的气开始消解。 “这样吧,咱俩不能同时出现在天南分公司机关。你是这里的一把手,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职工群众面前,你穿好衣服先去,我随后就到。你打电话叫车吧。”迟胜愚说。 修翎头脑逐渐冷静了,他认为迟胜愚让她尽快出现在分公司员工面前是正确的,所以没再说什么。可是电话打不通,手机和座机都没有信号,通讯中断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这次地震灾害非常严重。 “电话打不通,我和你一起走吧。”修翎说。 “你得给我找件衣服。西服穿不成了,你这儿应该还有我的外衣。” “裤子还行吧?你要迟上来几分钟,我把这套西服全给你剪碎”修翎说。 女人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浅色夹克衫,的确是迟胜愚的衣服,还是名牌,只不过有些皱。 二人下了楼,街上竟然没有一辆出租车,想必地震刚刚发生,这个县级市房倒屋塌,人人都急着赶回家去看看亲人是否罹难,房屋是否完好,没有出租车司机会等着拉客挣钱。修翎的住处距离天南分公司机关有相当一段距离,步行的话至少需要几十分钟,况且迟胜愚刚才吃过的美国造“伟哥”药效卓著,裤裆里硬邦邦地难受,命根子走起路来会成为障碍,还很不雅观。奶奶的,美国佬造的这玩意儿倒货真价实 还好,有一辆三轮农用车屁股后面冒着黑烟,“突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迟胜愚招手让农用车停下。 开车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农民,他开车进城买东西,赶上地震发生,事情没办成,担忧家里的房子,对家庭成员的安危也牵肠挂肚,所以急慌慌地往回赶。 “老乡,你能不能把我俩捎一段?我们要赶到单位去部署抗震救灾,满街道没有出租车……”迟胜愚对农用车主人说。 “我得回家去,这里的钢筋水泥房都倒了,我家的土坯房肯定扛不住,人也不知道死活。”老乡满脸焦虑。 “老乡,我看你开车的方向和我们方向一致,估计是顺路。我们有急事,你给带一段吧,我给你钱。”迟胜愚说着在身上摸,才发现他的皮夹子在被修翎扯烂的西服兜里,“修翎,你给老乡钱吧。” 修翎从坤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递给老乡。农用车主人觉得捎这俩人一段路能挣一百块钱,有点儿心动,就说:“上车吧。” 迟胜愚和修翎很笨拙地爬上农用车厢,手把着前方的栏杆站立。车子一启动,尽管是水泥路,他俩还是觉得很颠簸,比起平常坐高级轿车,感觉完全不一样。迟胜愚努力把屁股朝后撅着,原因是裤裆里那玩意儿硬邦邦将裤子顶起,他怕修翎看见了不雅。 农用车也是车,迟胜愚、修翎很快来到了天南矿业分公司机关大楼前面。这栋楼质量也不错,从外观看基本完好。下了车,迟胜愚对开车的老乡说:“你看见这座楼了吧?修经理是这里的一把手。你帮了我们,我们会记住你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可以到这里来找修经理。我叫迟胜愚。” “您是?” “他是我们大头儿,集团公司董事长,管我们。”修翎说。 “原来你俩都是大官。我叫张玉民,是天南市城郊镇张家庄的村民。”老乡也自报家门。 “谢谢,再见。” 迟胜愚和修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办公楼看看,忽然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仿佛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或是从天而降。 “董事长” “修经理” 这些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惊魂未定,看到了两位领导才算有了主心骨。他们是天南矿山分公司的管理层,包括修翎的副手和机关各部门的负责人等。 “很好。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大家都能坚守工作岗位,表现出党员、领导干部应有的责任心和道德风范。修经理本来打算陪我去生产现场看看,遇到地震,我们赶紧回来了。大家先说说,情况怎么样?”迟胜愚立即端上了集团公司最高领导人的架子,脸上的表情很严峻。 “办公楼有裂缝,看样子倒不了,没有太大损失。” “生产一线情况不明。地震发生后电话一直打不通,估计各个工区很快会派人来报信。” “地震很强烈,地表和矿山井下都有可能出问题。” “井下出事故伤人的可能性很大。” ……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 “修翎同志,咱们这就算开现场办公会。天南分公司的所有领导应该尽快分头到各个工区,亲临一线指挥抗震,机关工作人员除了留人值班、守电话----我估计通讯很快就能恢复----其余人都要到生产一线去。分公司一级的领导是不是都来了?”迟胜愚临危不乱,开始部署工作,不过他裤裆里仍然撑得难受,尽可能往后撅着屁股,唯恐被在场的下属看出破绽。 修翎清点了一下,分公司领导除了有一人出差,只有一人不在场。她向迟胜愚汇报说:“除了梅副经理不在,其他人都在,机关各部门的主任、科长也都在。” 叶国林也有叶国林的潇洒。 头发很稀疏,尤其头顶上。尽管黑颜色是染上的,尽管“地方支援中央”显得捉襟见肘,却梳理得纹丝不乱。花白胡茬不屈不挠往外长,叶国林的方针政策是“你不让我露脸,我不让你露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剃须。电动剃须刀太贵舍不得买,手工的剃须方式虽要用热水浸润,还要抹香皂,但刮得干净。眼角皱纹多,而且深刻,弄个廉价的太阳镜遮住。上身的t恤和下身的休闲裤都是假冒名牌,棕色皮鞋隔几天擦一次油,弄得一尘不染。 “你打扮得恁好给谁看呢?”寇粉英经常问老伴儿。 “你说给谁看?人要活得精神,我这叫心态年轻,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多了,你懂不懂啊?”叶国林这几句话听起来蛮有文化。 “嘁,嘴上挺会说。年轻不年轻,看看你的脸,颜色跟驴**一样,额颅上沟沟渠渠,手涩得赛过粗砂纸,你还想骗哪个女人哩?” “你这婆娘,咋说你老公哩?谁骗女人啦,早骗不动了,你没发现我见了女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见了我当然没感觉,要是见了‘小姐’,见了风骚女人,你还不得疯了一样往上扑?你要是不想女人,干吗整天把那几根毛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爱穿新衣服,皮鞋擦得锃亮,戴个黑眼镜,不都是为了勾引女人?穷就穷吧,还不老实本分,娃娃找不到工作没有饭碗子,你只顾自己发骚” 被街坊四邻喊作“叶嫂”的寇粉英说得没错,刚退休不久的焊工叶国林努力把自己捯饬得像个人样,确实和勾引女人有关系。祁北矿业集团生产一线工人55岁退休,叶国林身体挺好,却再不用上班干活,百无聊赖,他经常和几个要好的老哥们儿去一家唱豫剧的茶园子消磨时光。茶园子里面烟雾缭绕,待在里面却有很大的乐趣,许多像叶国林这样年岁的男人常来光顾,甚至流连忘返。到戏曲茶园消遣肯定要花钱,而且都花到女人身上去了。消费方式是充当票友,给那些浪荡江湖、不入流的女戏子捧场,捧场的方式是“挂红”。所谓挂红就是你认为哪个角儿唱得好,花十块钱买一条流动使用的红绸或者红被面,上去给角儿披挂在身上。从形式上看,挂红与时下流行的fans向偶像献花同理,但女戏子用男人所挂的“红”在茶园老板那里可以换成钱。顾客给台上唱戏的挂红,女戏子表示谢意,一般要下来陪挂红捧场的人坐会儿,斟一杯茶,用纤纤酥手捧给你,故意娇滴滴地喊声“哥”,弄得你麻嗖嗖身上像过电。假如更投缘,或者捧角儿捧得热衷,挂红的人和女戏子之间也会有更深入的交往,男人被女戏子带到住处,进一步做肌肤之亲也很常见,只不过这种情况下男人需要更多地付出金钱,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另类交易。 这种消费方式叶国林很熟悉,但还没有发展到与女戏子做**易的程度。那种交易花钱多,他舍不得。 最近一段时间,叶国林熟识的老哥们儿到了茶园,对挂红捧角儿似乎不那么热衷,多数情况下凑在一起议论集团公司招不招工,以及围绕子女就业和提高离退休人员待遇问题,有人在下面串联、动员大家上街请愿的事情。 “这几天老有人往住宅楼里发传单,上头列了迟胜愚的‘八大罪状’,号召离退休职工、在岗职工到集团公司机关请愿,要求集团领导重视解决子女就业问题,提高离退休人员待遇。哥儿几个看见没有?” “咋没看见呢?今儿一大早,集团公司办公楼前围了一大堆人,闹着要见迟胜愚。” “传单上说的都是真事,狗日的迟胜愚来祁北集团这些年,从不考虑解决员工子女就业问题,害得一茬子人没工作,工厂矿山一线操作工青黄不接,技术工人更缺乏。这事情谁不知道,咱这些老弟兄哪个不是从生产一线下来的?” “迟胜愚说一套做一套,说祁北集团不需要招工,却从他老家招来一批年轻人安排到矿山、冶炼岗位。纸里包不住火,他还以为这事情没人知道哩。” “就连文工团弄来一批跳舞的,全是迟胜愚老家艺术学校的学员。听说那些女娃刚来都管迟胜愚喊‘迟叔’,如今都叫‘迟哥’哩。”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儿哄堂大笑。 “说是要提高劳动生产率,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一线工人越来越少,劳动强度越来越大。工人编顺口溜说,‘起得比鸡都早,睡得比小姐都晚,干得比驴都累,挣得比民工都少’,就这,能上班总比没班上好。祁北市二十来岁近三十岁的小伙子大姑娘满街道胡转,全是咱集团的职工子女,都靠吃老爹老娘过活,老爹老娘退休金又少。你们大家说说,这叫啥事嘛” “集团内部分配差距越拉越大,一线工人拿不了几个钱,加上物价上涨,企业效益连年提高,职工生活不断下降,大家能没意见吗?” “可人家管理层待遇不差。中层以上干部奖金连年翻番,处级干部工资加奖金每年几十万,迟胜愚还不得拿上百万?” “上百万算啥?公司的原料进货、产品销售他都要插手,听说他老婆和小舅子都开公司,都和祁北集团有业务往来,他们一家从祁北集团挣去多少钱啊还不算对外承包工程吃回扣。听说他在集团公司驻香港办事处安插了一个神秘女人,专门往国外洗钱。” “还有全公司的劳保品,都是迟胜愚亲戚弄来的。难怪大家都说劳保服是‘胜愚装’,劳保鞋是‘胜愚鞋’,帽子是‘胜愚帽’,赶明儿祁北集团发工资也得发‘胜愚币’了。” “你们说的这些有没有根据啊?无中生有给人家造谣,到时候查无实据,恐怕要惹出麻烦来。” “这些消息哪里来的?还不都是内部知情人士透露出来的?迟胜愚这家伙太霸道,在集团公司一手遮天,不说下面的人,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一级,对他有意见的人就挺多,恨不得他早点儿下台”v!~! 四百二十二. “事件” 四百二十二.“事件” “咋没看见呢?今儿一大早,集团公司办公楼前围了一大堆人,闹着要见迟胜愚。” “传单上说的都是真事,狗日的迟胜愚来祁北集团这些年,从不考虑解决员工子女就业问题,害得一茬子人没工作,工厂矿山一线操作工青黄不接,技术工人更缺乏。这事情谁不知道,咱这些老弟兄哪个不是从生产一线下来的?” “迟胜愚说一套做一套,说祁北集团不需要招工,却从他老家招来一批年轻人安排到矿山、冶炼岗位。纸里包不住火,他还以为这事情没人知道哩。” “就连文工团弄来一批跳舞的,全是迟胜愚老家艺术学校的学员。听说那些女娃刚来都管迟胜愚喊‘迟叔’,如今都叫‘迟哥’哩。”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儿哄堂大笑。 “说是要提高劳动生产率,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一线工人越来越少,劳动强度越来越大。工人编顺口溜说,‘起得比鸡都早,睡得比小姐都晚,干得比驴都累,挣得比民工都少’,就这,能上班总比没班上好。祁北市二十来岁近三十岁的小伙子大姑娘满街道胡转,全是咱集团的职工子女,都靠吃老爹老娘过活,老爹老娘退休金又少。你们大家说说,这叫啥事嘛” “集团内部分配差距越拉越大,一线工人拿不了几个钱,加上物价上涨,企业效益连年提高,职工生活不断下降,大家能没意见吗?” “可人家管理层待遇不差。中层以上干部奖金连年翻番,处级干部工资加奖金每年几十万,迟胜愚还不得拿上百万?” “上百万算啥?公司的原料进货、产品销售他都要插手,听说他老婆和小舅子都开公司,都和祁北集团有业务往来,他们一家从祁北集团挣去多少钱啊还不算对外承包工程吃回扣。听说他在集团公司驻香港办事处安插了一个神秘女人,专门往国外洗钱。” “还有全公司的劳保品,都是迟胜愚亲戚弄来的。难怪大家都说劳保服是‘胜愚装’,劳保鞋是‘胜愚鞋’,帽子是‘胜愚帽’,赶明儿祁北集团发工资也得发‘胜愚币’了。” “你们说的这些有没有根据啊?无中生有给人家造谣,到时候查无实据,恐怕要惹出麻烦来。” “这些消息哪里来的?还不都是内部知情人士透lu出来的?迟胜愚这家伙太霸道,在集团公司一手遮天,不说下面的人,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一级,对他有意见的人就ting多,恨不得他早点儿下台。” “反正咱这些退休工人够可怜,这么一点儿退休金,不光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儿女,难怪水电费都交不起,老弟兄们都在楼房上烟熏火燎点蜂窝煤炉子。祁北集团职工用电炊多少年了,谁不知道用电方便?” “能来戏园子听戏、挂红,说明生活还不差嘛。要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来这种地方?” “人总得要消遣嘛,老娘们儿扭秧歌,咱这些老汉听听戏咋了?十块钱挂个红,不算贵,那些真正高消费的地方,咱连想都不敢想。” “……” 对于这些议论,叶国林只是听听而已,他觉得自己太渺小,对那些让人义愤填膺的不公正现象无可奈何。 “老叶,明儿咱也到集团办公楼去看看。管他能不能解决问题,权当看热闹。” “行,去看看。”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夜很深了,叶国林才回到家,一边换拖鞋、睡衣,一边哼唱着豫剧。 “甭唱啦半夜还嚎呢,叫邻居听见以为狼来了。”寇粉英和衣而睡,在卧室里大声斥责丈夫。 “我这么大点儿声邻居谁能听见?就你事儿多,你是事儿妈我心情好,想唱就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叶国林仿佛故意和老伴儿作对。 “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觉别人还睡哩” “我怕啥?老子退休了,天不收地不管,明儿早上爱睡几点睡几点,爱多会儿起来多会儿起来。你也不用上班,睡迟睡早有啥关系?整天介穷叫唤。” 叶国林确实没有一点儿睡意,他心里dang漾着幸福感、满足感,久久难以消散,脑细胞绝大部分处于兴奋状态,怎么能够睡得着? 叶国林常去的豫剧茶园前不久刚刚招来一个戏子,名叫常秀妮。和这里原有的旦角比,这个最年轻、最漂亮,戏也唱得好,所以很快被捧红了。男人争着抢着给她挂红,还因为姓常,长相也是豫剧名角小香玉那样的阔腮大嘴,所以大家送给她个外号叫“小小香玉”。老男人们在挂红捧场的同时,许多人开始觊觎这个女戏子丰乳肥臀的身体。不知怎的,叶国林看见“小小香玉”也瞎ji动,几乎每次听她唱戏都要挂红。眼见得比他更有钱的票友挂红挂得疯狂,甚至有人把常秀妮带到小黑屋子去做进一步的交易,叶国林心里有些醋意,十分不服气:不就是一百块钱的事吗?等我准备好了钱,不信把这妮子弄不到chuang上去 今天晚上,叶国林终于有机会走进常秀妮租住的小屋。这是他精心规划、厚积薄发才得到的机会,所以难免有几分得意。刚进去他就说:“我不信把你弄不到手,只要有钱。有钱能买鬼上树,有钱能买光屁股鬼上长刺的皂角树,有钱也能买女人脱ku子,是不是这道理?” “你出去”叶国林话音未落,常秀妮翻脸了,右手食指戳到他的眉心,眼泪随即像水龙头拧开,“你这种男人俺见得多了,世上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有钱吗?到茶园子喝口茶给唱戏的挂条红就算有钱啦?俺常秀妮值你那几个钱?俺看你表面上像好人、老实人,才把你领到这里来,刚进门你就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你把俺当卖的?告诉你,老娘还不卖了,你赶紧滚出去,滚,滚滚滚呜呜呜呜呜呜……” 常姓女子爆发得猛烈,哭得惜惶,一下子让叶国林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常秀妮的表情和眼泪,叶国林意识到他的话伤了人家的心,可他并不想轻而易举地“滚”。一是不舍离去----好不容易才来到小屋子,对“小小香玉”的身体盼望已久;二是不忍离去----别看常秀妮对他发脾气,可她发飙流泪的样子是另外一种好看,让人心生不忍,况且,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惹哭了,扭头就走,还算个男人吗?叶国林顾不得窘迫和尴尬,忙不迭给常秀妮赔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我绝不是说hua点儿钱就能咋的,也不敢把你当‘小姐’。我是真喜欢你,天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我那几句话说错了,你就当我喝醉酒了胡说行不行?就当那话是猪脑子想出来的行不行?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甭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你喝醉了吗?你明明没喝酒。既然把俺不当人,你跑到这儿来干啥?”常秀妮忍住抽泣,斥责叶国林。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喝酒,说的也不是醉话,你就当我吃屎了,当我是个畜生,是猪是狗行不行?我错了,确实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还不行吗?”叶国林不知怎样贬低自己,才能得到这位姑奶奶的原谅。 “中啦,中啦”常秀妮不愧是戏子,突然破涕为笑,“这阵儿知道骂自己了?刚才那几句话真正伤人哩,好像俺是个奸货,是个卖的。俺最见不得把女人不当人的男人,你要是那种人,俺一辈子不理你俺看你也不是那种人,算啦算啦,原谅你了。不过今天俺没心情,钱退给你,咱回戏园子去。” “不不不,不不不,你这样做,还是不原谅我。你实在不想让我待,我就走,钱也不要了,明儿我再向朋友借钱请你吃饭,正式给你赔不是行不行?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说错几句话,你总得给个改过的机会吧?你总不至于把我看成坏人吧?”叶国林急得脸都白了,认错悔过的态度越来越诚恳,说着说着甚至觉得自己变得很崇高,忽然间变成为了女人可以牺牲一切的男人,而眼前的末流戏子“小小香玉”成了圣洁的天使,你只能为她去做一切,去牺牲一切,却绝不能亵渎她。 常秀妮莞尔一笑,脸上挂着泪珠,一副梨hua带lu的样子,弄得叶国林全身都酥了。 “嘻嘻,俺看你是真心的,开头那几句是狂话,不作数。俺原谅你了,叶大哥。”常秀妮眼睛里显现出妩媚,娇柔的眼光把叶国林电一下又一下,弄得他很快招架不住。这时候,常秀妮电话爆响,接完电话她对叶国林说:“大哥,真不行,戏园子老板打电话让俺赶紧回去,来了个惹不起的客人,公安局的,非要听我唱戏。改天俺再陪你吧。”常秀妮说罢,将叶国林的钱塞还给他,还奖励他好几个热wen,给叶国林留下回味和想象的余地。 所以,叶国林心情好,回到家,他嘴里哼着豫剧,完全是在模仿“小小香玉”。 完全出乎叶国林的预料,在他心情十分愉悦的时刻,老伴儿寇粉英给了他当头一击。两人发生纠葛的原因是叶国林白衬衣的领子上有个明显的红chun印。 “这是啥?”寇粉英厉声责问。叶国林脱衣服上chuang的时候,寇粉英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叶国林没想到和别的女人亲近的证据突然会呈现在老伴儿面前,他来不及掩饰,也无从辩解,只好硬着头皮赖账。大概是常秀妮亲wen他时不小心将chun印弄到衬衣领子上了,至于女人在他脸上、chun上留下的印迹都擦干净了,唯有衣领上被疏忽,红chun印成为他难以抵赖的罪证。傻子都能看出这种印记是女人用红嘴chun制造的。 “你咋这么不要脸?以往我说你勾引女人,你嘴硬得赛过石头,现在还有啥话说?啥样的女人抹这么红的chun膏?女人抹这么红的chun膏肯定不是好东西。叶国林你是不是找‘小姐’去了,嫖风打浪去了?”寇粉英气哭了,怒不可遏,伸出手来在丈夫身上连掐带拧。 “啊呀你轻点儿行不行?你他**心咋这么狠?啊呀,疼死啦”叶国林被老伴抓了现行,无法抵赖,只好大声叫疼,既是逃遁,也是掩饰。 “你挣的钱多是不是?你竟然有钱玩女人你不想想家里的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还敢胡来?蛋蛋小两口买不起楼房,孙子有病都不去医院。咱家有多困难你比我更清楚,有钱不会帮衬儿子一把,有钱不会给孙子hua?你把钱hua到*子身上,良心过得去吗?你还算个人吗?叶国林,你不要皮脸,狼心狗肺”寇粉英大声哭喊。 “蛋蛋”是叶国林大儿子叶蛋的昵称。 “你咋知道我拿钱玩女人?我没有胡hua钱,你说话要有证据。”叶国林暗自庆幸没有和女戏子发生实质xing的关系。 “有没有把钱hua到女人身上,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是傻子。蛋蛋穷得过不下去,还不是怪你当初非要叫他上技校,技校毕业根本没人给安排工作。在祁北市这地方打工,像他一个月挣七八百块算不错了,可这点儿钱够干啥?你把大儿子前程耽搁了不说,小儿子也不让读高中,说没钱供他上大学,念个技校拉倒。结果呢,技校上不下去,毛毛在社会上浪dang,你也不怕他和坏人hun到一起,变成‘二流子’?”寇粉英继续声泪俱下。 他们的小儿子叫叶毛,昵称“毛毛”。 “哼,你不提毛毛我还不生气,谁知道那咋种是不是我儿子我凭啥管他?有本事你去管,老子挣的钱自己hua,你管不着”叶国林终于从老伴的抱怨中找到突围的缺口,嘴巴硬起来了。 “叶国林你是畜生毛毛是不是亲儿子,你咋不去做亲子鉴定?” “我为啥要去做鉴定?我看毛毛就是个咋种。谁叫你那时候不正经,和别的男人睡觉?二十年前你就不要脸,如今还好意思管我,你有资格吗?”叶国林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 “哎嗨嗨嗨……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爷呀,你咋不让今儿白天的地震厉害些,把我震死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寇粉英嚎啕大哭。 ** 第二天,祁北矿业集团办公楼前聚集的人比前几天更多。 围墙外人行道上,许多离退休人员坐在小凳子、小马扎上,一字排开。他们打着横幅,内容有“子孙没饭吃,老来无所依”、“迟胜愚滚出祁北集团,滚出祁北市”等。老人们一脸祥和,不吵不闹,却引来围观群众无数。半条马路被堵,来来往往的汽车走不动,司机们急得乱摁喇叭,“嘀嘀嘀”响成一片。距离办公楼正门左右两边几十米的地方,分别停着若干警车,里面有不少警察待命。除了有几个交通警指挥疏散车辆,别的警察也不好对请愿的离退休职工采取行动,只能待在一旁干看。 集团公司院里聚集着更多相对强壮的退休工人,也夹杂着一些年轻人,基本上是无业职工子女。冲在最前面的一伙人高喊:“我们要见集团公司领导”“迟胜愚出来回答问题”集团公司保卫处的一帮民警手拉手组成一道防线,阻止请愿人群接近办公楼大门,在他们身后给进出办公楼的人们留下一条通道。有一位负责信访的干部,手里拿电喇叭,对请愿的人群喊话:“离退休职工同志们,参加请愿活动的青年同志们,你们有什么合理的诉求,请通过正常渠道向组织反映。可以给集团公司领导写信,也可以到信访办公室面谈,那里有专人接待。围堵集团公司办公楼,影响正常的工作秩序,影响社会治安,这样做是违法的。集团公司领导很忙,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与你们见面。你们可以派代表到信访接待室去反映问题,经过预约也可以和集团公司领导对话。迟董事长说了,他很愿意和职工群众交流,很愿意和离退休老同志对话。请大家尽快散开,结束这种无组织、不合法的请愿活动,如果继续干扰正常的工作秩序,公安部门会采取相应的行动,制止非法集会请愿。请大家尽快解散,不要干扰正常的办公秩序……” “你算个干啥吃的?我们要见集团公司领导” “迟胜愚有本事站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问题不解决,我们要把请愿活动进行到底” 那个拿电喇叭的人喊了一阵儿,没有效果,喊累了,换一个人接着喊话,内容大同小异。请愿人群越来越没有耐心,逐渐形成一种拥挤前进的态势,逼近了集团公司办公楼的玻璃门。 叶国林一大早就来了。他先在大门外看了一阵儿,听围观的人发表种种议论,许多人都对集团公司多年不招工、离退休人员待遇差等问题表示义愤,大家还口口相传迟胜愚的种种恶行,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在场的人情绪越来越ji愤。后来,叶国林进了集团公司机关大院,往人群中间挤,想看看围堵办公楼的这部分请愿者会有怎样的行动。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叶国林的肩膀,他扭头一看,是妹妹叶国淑。 叶国淑是集团公司子弟学校的老师,这些年企业办的普通教育陆续交给了地方政府,但祁北集团的当家人迟胜愚却不愿将职工子弟学校交出去,而是以“代管”的名义继续办学。迟胜愚认为,即使把学校交给地方,企业也少不了教育方面的投入,与其这样还不如不交,继续把中小学教育办好,有利于缓解就业压力,祁北集团有这个实力。所以,学校老师迄今为止还是集团公司员工。 “国淑,你怎么也来了?建南呢,他没来?”叶国林问。 程建南是他妹夫,祁北集团生产一线工人,最近正在办退休手续。 “建南和我一块儿出来的,他昨天小夜班,今天休息,这会儿不知挤哪里去了。”叶国淑说。 “外甥女在上海就业,就算祁北集团招工她也不会回来,你俩凑啥热闹哩?” “我俩也想让祁北集团招工啊,你外甥女儿虽说在上海打工,找的男朋友也是祁北集团职工子女,俩孩子合起来一个月才挣六七千块,这样的收入水平,在上海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子。” “也是啊。走,到前面看看去。” 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迟胜愚昨天从天南市赶回来,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 急匆匆吃了点儿东西,迟胜愚连夜召开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扩大会,商量部署如何应对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闹事的问题。参加会议的除了在家的领导班子成员,还包括组织、宣传、人事、劳资、信访、工会、退管(离退休人员管理服务机构)等部门的负责人。迟胜愚的观点是坚决不让步,不能给闹事人群任何承诺,尤其不能让他们尝到甜头,如其不然,今后集会请愿岂不成了家常便饭,集团公司领导班子就不会有安宁日子过。迟胜愚坚持认为解决就业问题是政府责任,企业不应该找包袱背。况且祁北集团这些年在职工子女就业方面曾经做过种种努力,比方说加大对中小学教育的投入,尽可能让更多职工子女考上大学;比方说经常通过集团公司内部的媒介公布本地和外地的用工信息,支持鼓励职工子女自谋出路;比方说每年补充招进一些工程技术人员,职工子女中凡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符合录用条件的优先予以考虑等等。 在会上,集团公司党委书记穆平和迟胜愚产生了ji烈争论。穆平认为,祁北市因企设市,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环境,市区人口不足30万,流动人口很少,所以就业机会相当有限。职工子女大学本科以上学历基本都到外地谋生去了,但眼下的就业形势,大学本科生就业照样很不容易,研究生找不到工作也有的是,还有更多大专和技工学校毕业,乃至初中、高中没读完就走向社会的职工子女,他们就业尤其困难。集团公司这么大的企业除了需要高精尖的工程技术人员,也需要大量的操作工,随着一批批年龄到站的老工人退休,补充一线工人势在必行,虽说不能对职工子女就业大包大揽,但分期分批适当招部分职工子女进厂还能做得到。这样做是对职工群众最大的关爱,也是落实企业“让员工幸福”理念的实际行动,还能为祁北市建设和谐社会做出贡献。迟胜愚反驳说:“我作为企业的主要经营者不能不考虑效益,不能不考虑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根据祁北集团的现状,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不是要大量招工,而是要进一步提高劳动生产率。从目前看,招工的口子坚决不能开,每年引进专业技术人才也要严把质量关,而不是考虑照顾职工子女。至于职工子女就业难,关键在于家长及其子女的就业观念有问题。不能认为送出去打工不算就业,更不能挑肥拣瘦、脏活儿累活儿不干,尤其不能想着靠企业照顾给个铁饭碗。整个集团早就全员劳动合同制了,哪里还有铁饭碗可寻?农民工只要走出去就能找到活儿干,城市待业青年为什么不行,祁北集团职工子女为什么不行?” 毕竟迟胜愚是一把手,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不容许班子成员有任何不同意见,所以穆平书记后来选择沉默。会议所作出的部署安排统统按照迟胜愚的意志进行。 一大早,祁北集团各二级厂矿、分公司的党政一把手在上班前一小时被召集到集团公司开会,迟胜愚亲自布置如何应对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闹事问题。上班时间一到,各二级单位立即行动,派出大量机关工作人员和车间、工区的负责人,到集会请愿的现场分头“做工作”。他们来到现场,分头寻找本单位的人。但凡有在岗职工参与集会活动或者围观看热闹,一律执行纪律,上班时间擅自离岗的以旷工论处,除了扣工资还要给予严肃的批评教育,甚至处分。即使是利用休息时间参与请愿或围观,也要向所在车间、工区写一份书面材料,说明是否参与了围攻、冲击集团公司机关,是否说了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做了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相当于做检讨。至于离退休人员,属于哪个单位就由哪个单位负责,劝阻他们不要参与围堵集团公司机关,不要参与非法的集会请愿活动。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祁北集团内部的广播电视频道取消了所有正常节目,翻来覆去连续播放昨晚连夜录制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迟胜愚的讲话,内容是宣传集团公司生产经营的大好形势,阐释祁北集团之所以不招工的种种理由,列举自从新一届班子当政以来为帮助解决职工子女就业所做的种种努力。讲话中采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一方面许诺要继续为践行“让员工幸福”的理念采取更加切实有效的行动,包括关注职工子女就业问题;另一方面威胁对于参与非法集会请愿的人要采取措施,揪出事件背后的黑手,打击制造谣言蛊huo人心的坏人。 二级单位派人来“做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首先在岗职工因为顾忌到饭碗,不敢得罪单位领导,一个个很不情愿地离去。离退休人员队伍也被分化,一些胆小怕事的悄悄走了,但留下来的都很坚定,不闹出结果来誓不罢休。至于那些无业青年,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有饭碗也就没有笼头缰羁的束缚,该怎么闹还怎么闹。集会请愿的队伍人数有所减少,但战斗力并没有明显削弱。 围堵在办公楼门口的人群的主要诉求是见集团公司主要领导,和迟胜愚直接对话。信访办、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站在第一线对请愿人群做说服工作,但闹事的人们根本不理他们的茬,认为这些人说话不管用。后来工作人员提出请愿者可以选派代表,然后由他们来安排集团公司领导接见代表,协商解决问题。选派代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人愿意做出头椽子。双方长时间僵持不下,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人要挤进办公楼,后面的支持者往前推挤,结果一不小心将办公楼的玻璃门挤碎了。一个男子的脸被破碎的玻璃划伤,鲜血直流。保卫处的民警认为这个受伤的人带头闹事,而且挤坏大门造成经济损失,所以不由分说把这个人铐上了。 叶国林好不容易挤到办公楼大门跟前,看见一个血流满面的人正被带上警车,仔细一看正是他的妹夫程建南,于是他一边往跟前挤一边大喊:“你们为什么抓人?找集团公司领导反映问题不犯法”旁边也有人帮着喊:“你们保卫处的警察是保卫企业、保护职工群众的,还是迟胜愚养的看门狗?” 保卫处的民警急了,不由分说一把扯过叶国林,将他也塞进警车,说:“你喊得这么凶,看上去不像好人” 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去。 近几日气候格外燥热,往年这时候,祁北市没这么高的气温。 天气骤热的直接效果是满大街女人的观赏价值陡然提高。 十八岁少年叶毛体内的某个腺体工作节奏加快,分泌物增多,弄得他心里也像天气一样燥热。待在家里没意思,老妈到更年期了,特别絮叨,嘟囔起来没完没了。本想上网吧玩会儿游戏,兜里只有三块钱,眼下连一包最廉价的香烟也买不来,交给网吧老板也玩不了多大一会儿。穷啊,这大概就算穷得尿血了。老爹老妈没本事,一辈子没攒下钱,也没有能力开后门给咱弄份能挣钱的差使,弄不好会受一辈子穷。这才二十岁不到,熬到七老八十实在太遥远,什么时候才能hun到头啊?烦,烦毬死个人 听说这几天一帮老头老太太到集团办公楼闹事,都是儿女找不到工作愁的。早年,只要是祁北集团职工子女,根本不愁没工作,学习最差的也能上本公司的技校,毕业了就给安排上班,可最近这些年不行了,“自从来了迟胜愚,职工子女干着急,没有工作满街转,抽烟喝酒玩游戏”----有顺口溜这么说。这两三年,为了让子女有班上,老职工们没少上访请愿,但根本没用。迟胜愚的嘴特别会说,几万职工说不过他一个人。他说不招工就不招工,他说祁北集团的员工已经够幸福谁也拿他没办法,职工群众都说这狗日的外来的和尚不念经,对祁北集团职工根本没感情。既然没感情,找他有什么用?想必这次集会请愿结果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有同龄人喊叶毛去看热闹,他不去,既然一点儿用处没有,去干什么? 要是有根烟抽就好了,叶毛想。他的心中无比燥热,也不知是否与天气有关。 在街上走了一阵儿,叶毛忽然觉得凉爽,原因在于满街道的女人一遇到热天就急不可耐比着谁穿得更少。 迎面走来三个女生,两个穿白色小短ku,一个着mi你裙,修长漂亮的**白huahua耀眼。叶毛没有勇气抬头看她们的脸蛋和上半身,低了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偏偏又看见了几个女孩的脚:玉豆似的五个一组、排列组合奇妙无比的脚指头,修剪得十分圆润的趾甲,配以色泽素雅、样式简洁的凉拖,真叫一个美尽管只是急匆匆一瞥,叶毛却受不了啦,五脏六腑都在颤栗,突然有了想放水的感觉。于是他慌不择路从女孩身边穿过,几乎撞上了其中的mi你裙,他慌乱的样子惹得女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女孩走远了,耳畔却留下她们女xing化的、充满活力的笑声。叶毛鼓起勇气回头看看她们的背影,个个身材娇美,玲珑的t恤,弹xing十足的步态,走过之后青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叶毛满身凉爽的感觉从脚底板生发出来,往上走,一直穿透五脏六腑,到达天灵盖。 满街道其他景观----高楼街衢店铺林立,车水马龙喧嚣嘈杂,广告标牌绿树红hua,很难再引起叶毛的关注。自从遇见那几个女孩儿,她们并不艳俗却魅力无限的身体和装束让叶毛感觉一股凉爽袭来,少年郎叶毛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女人身上去了。马路上的她们有的袒肩lu背吸引眼球,有的乳沟半lu*光闪现,有的涂脂抹粉香气四溢,有的披金戴银珠光宝气,有的鞋跟奇高胜似模特,有的风摆杨柳矫揉造作,有的阳伞遮面躲躲闪闪,有的高视阔步旁若无人……总之是千人千面、无限风光。但是,在叶毛眼里,这些着装暴lu、风情万种的女人,无论如何再也超不过前面遇到的那几个女孩儿。 哼,都是些啥玩意儿叶毛心想。 叶毛观赏满街道的女人,他没有想到,也会有女人注意到他。 “秋秋你看” “看啥,枫姐?” 叶毛对面走来两位穿着更加暴lu的女郎----上衣齐xionglu脐,肩上只有两条细细的透明吊带,下身超短裙----短到几乎lu出屁股,光脚丫子涂得猩红。脸上厚厚的脂粉,长长的假睫毛,绿色眼影。一般走在大街上如此装扮的女郎,会让人想象成不良职业者,而这两位的确是用特殊手段谋生的另类一族。 “你看对面那小伙儿。”郭枫指了指迎面而来、正在人行道上散漫前行的叶毛。 “啊呀,长得真帅”同行的张秋秋感叹。 “就是嘛,活脱脱一个陈坤。” “他比陈坤个子高,皮肤也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小伙儿” “看他那样子,还是个胎毛未退的娃儿,咱俩逗他玩玩?”郭枫说。 “别把他吓着。”张秋秋说。 当叶毛走到面对面时,郭枫迎上去故意撞了他一下,使得叶毛踉踉跄跄几乎跌倒。郭枫一阵爆笑,张秋秋赶紧从一旁拉住叶毛的臂膀,让他站稳,打招呼说:“嗨,帅哥儿” 叶毛稳住神,定睛一看,面前两个香艳无比的女郎。尽管她们袒xionglu背的服饰和十分夸张的装扮让他看不惯,但这俩人长得俏丽妩媚,眼神火辣辣,叶毛内心也很震撼。 尽管被人撞了一下,叶毛也不好发作:“我不认识你俩。” “谁说不认识?谁说不认识?不认识我俩,你差点儿把我撞个跟头。做啥子嘛”郭枫嘻皮笑脸,猪八戒倒打一耙。 “谁撞谁啦?你这人咋这么赖?”叶毛嘴上斥责、反驳郭枫,心里却觉得这女的怪有意思。 “嗨,你叫啥名字?咱在马路上碰到了,也算缘分,交个朋友吧。”与叶毛差不多年龄的张秋秋显得文静,还有几分矜持。 “我叫叶毛。” “哈哈哈哈哈哈……”郭枫浪声大笑,“你这瓜娃子,名字太有意思啦啥子‘腋毛’,你干脆叫‘狐臭’得啦” 叶毛让郭枫刺耳的笑声弄得毛骨悚然,他脸红了:“我就叫叶毛嘛,小名毛毛。” “毛毛,毛毛?我干脆叫你‘毛毛虫’吧,省得记不住。”张秋秋说,“不过,我害怕树上的毛毛虫。” “毛毛虫,我是你枫姐。”张秋秋命名的“毛毛虫”先被郭枫用上了。 “毛毛虫,你就叫她‘疯姐’,疯子的秋秋调侃说。遇到叶毛这样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相俊朗帅气的小伙,张秋秋很兴奋,叶毛那种略显窘迫、言辞木讷的神态更让她觉得有趣。 “你叫个啥?”叶毛反问张秋秋。 “张秋秋。这名字是不是忒俗?” “秋秋?秋天的‘秋’?好呢。那个红得发紫的‘超女’不是叫‘春春’吗,你和她是姊妹俩。”叶毛忽然变得伶牙俐齿。 “春春?人家在天上,我在地狱呢,谁跟谁呀,能比吗?” “,你俩还摆上龙门阵了”郭枫多少有点儿醋意,“来来来,毛毛虫,姐亲你一下,就算认识了”郭枫一把扯过叶毛,不由分说给小伙腮帮子上亲了一个鲜红的chun印,也不管周围人来人往。 “你咋这样呢?”叶毛奋力推开郭枫,满脸又羞又恼的神色,起劲儿用手掌擦拭被郭枫亲过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小伙子还害羞?” “枫姐,你真是个疯子。人家是个学生娃,哪儿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看把他吓成啥样了”张秋秋说着,从小坤包拿出一方湿纸巾,撕开包装,伸手给叶毛擦脸上的chun印 四百二十三. 宣泄以及放松 四百二十三.宣泄以及放松 “我来,我自己来,谢谢你。我也不是学生娃,技校念半截退学了……”叶毛又显出羞涩、窘迫的样子。 “你不上学?不上学好哇,不上学自由。我从小就不爱念书,费老大劲儿才hun到初中毕业。”郭枫说。 “枫姐你还好意思说,像咱俩这样的,就因为当初不好好念书,长大hun成渣滓了,hun成社会公害了。还是念书好嘛,男孩更应该好好念书。毛毛虫你赶紧回学校念书去吧,将来考上大学,当个社会栋梁。要不可惜了,看你多聪明,长得多帅气”张秋秋说。 “好啦好啦,姐给你留个电话号码,闲得没事儿来找姐玩。姐不会让你hua钱----看你这样子也没钱。”郭枫说罢揪过叶毛,拿出一支黑色中xing笔,在叶毛短袖衫衣襟边缘上写了手机号码:139xxxx1010。 “毛毛虫,再见”张秋秋向叶毛挥别,抛出一个媚眼,电得小青年打了个冷战。 直到夜深,叶毛和几个哥儿们仍然在迪厅待着。 “毛毛,来,喝”程剑俨然大哥哥的模样,举起装满鲜啤的大玻璃杯招呼叶毛。 “喝”叶毛舌头硬了,觉得眼珠子也运转不灵,他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兄弟酒量见长啊。来来来,咱哥儿俩再干。”黎飞飞和叶毛碰杯。 “两位哥,老喝你们的酒,兄弟没……没钱回报,羞都羞死了。”叶毛结结巴巴说。 “毛毛说哪里话,都是哥们儿,这样说不够意思。说不定你哪天发达了,还请哥哥去喝茅台、五粮液,去住五星级酒店呢,你说是不是?”程剑站起身,走到叶毛跟前,拍着他的肩膀。 “是……是的,哥哥对我,那……没说的我哪天有钱了,都给哥哥hua,哥哥有用得着兄弟我的,尽管吩咐。为朋友两……两肋插刀,没说的……”叶毛信誓旦旦。与程剑、黎飞飞相比,他年龄最小,稚气未脱。 “好啦,毛毛,大哥知道你的酒量,喝差不多别喝了,弄杯茶。”程剑举起桌上的蜡烛朝吧台晃了晃,服务生跑过来,他给叶毛点了一杯红茶。 “走,蹦迪去,跳一跳酒劲儿就散了。”黎飞飞伸手来拽,叶毛糊里糊涂跟他上了迪台。 音乐十分狂躁,整个迪厅被震得忽悠。台子带弹xing,台上的人和着剧烈的音乐节奏,胡乱蹦着,屁股狂扭,胳膊乱抡,脑袋前后左右晃动,全是疯子模样。任你的姿势有多疯狂,多难看,也没有人挑剔,更没有人笑话。 蹦迪是一种宣泄和放松,靠疯狂来麻痹神经,这算不算一种幸福?坐着的程剑做深度思索,他是一个肯动脑筋的人。 叶毛跳着跳着感觉头晕。他离开迪台,东摇西晃,冲撞别人也被别人碰撞,好不容易才回到座位上,忽然觉得想呕吐。他捂着嘴坚持到洗手间,然后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了,头还晕。回到座位头枕着胳膊mi糊一阵儿,感觉好些了,再喝几口热茶,慢慢缓过劲儿来了。 “程哥,那些女的是不是吃小药丸了?”叶毛指着迪台上那些疯狂摇头、长发飘舞的女子,问道。 “不知道。估计没有吧,这地方没听说有卖小药丸的,小药丸是毒品,公安上管得严着呢。”程剑说。 “我十分担心她们要把脖子扭断了。”叶毛说。 “毛毛还ting幽默,哈哈哈哈……” “毛毛这叫怜香惜玉,你弄不好是个情种。”黎飞飞调侃说。 “女人使劲儿摇头,长发甩起来蛮好看。”叶毛说。他忽然联想到白天在街上看见的那几个漂亮女生,被她们的下半截晃得眼晕,竟然没留意她们是什么发式,他想,假如那三个美女来蹦迪,六条**还不把满场子这些丑女人羞死?她们头发甩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好看你就坐这儿看吧,哥要去蹦一阵儿。”程剑说完扯着黎飞飞上了迪台。 叶毛忽然觉得没和那几个美女说句话是一种遗憾,但转念一想,满街道漂亮女子对我叶毛来说全然不相干,过过眼瘾罢了,还能咋的?后来遇到的两位女郎----郭枫和张秋秋有些浪,尤其那个“疯姐”,竟然在大街上当众搂了陌生的男孩儿亲we年纪的叶毛没有经历过女人,更没有经历过如此大胆、开放的女子。她们会不会是“鸡”,靠出卖**赚钱?完全有可能啊,郭枫不是说“姐不会让你hua钱”,她这话是不是意味着别的男人在她那里要hua钱?她还把电话号码写在自己衣服上,难道是要拉生意?我可没钱,也不想去干那种事。叶毛低头看看,衣襟上黑色的电话号码还在。 “天下那么多女的,竟然没有小妞儿陪老子跳舞”从迪台下来,黎飞飞感慨地说。 “我们老家的人说,你甭看戏台子底下恁多的女人,都有主。这话是真的。”程剑说。 “那个穿白吊带裙的。”黎飞飞指着迪台上一个女孩儿,“我和她面对面,想对着扭几下,狗日的,满脸看不起人的表情,赶紧躲开,好像我能当众把她**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程剑大笑,“兄弟,你就是嘴上的劲罢了。看来咱哥们儿也要发展点儿女朋友,娶不娶媳fu不说,起码得有人陪着玩。” “剑哥你就装吧,前些天你领的那个相好身条不错,盘子也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女人兄弟我会当嫂子待,你掖着藏着干吗?啥时候带来和弟兄们玩玩,让我和毛毛认识认识嘛。”黎飞飞说。 “你说的是那个小胡?刚刚认识,还没进一步发展,谈不上相好不相好。” “哥,我今天在街上碰见几个女孩儿,长得真漂亮。”话题扯到了女人身上,叶毛插话说。 “呦嗬,毛毛也交桃hua运?” “我看她们像学生。短ku短裙,tui长得直溜,走路好像不打弯,真好看。” “tui直溜着不打弯儿?那不残疾人嘛”黎飞飞插话。 “谁说的?她们走路的姿势真好看。” “tui不重要。屁股圆不圆?**大不大?当然,脸蛋好看是最重要的。”黎飞飞一脸的馋相。 “屁股?那不在衣服里包着呢嘛,谁好意思看人家**?再说,也看不见啊。”叶毛一脸懵懂。 “哈哈哈哈哈哈……毛毛简直是傻子,还看女人呢你问问剑哥,他隔着衣服会不会看女人?有能耐的男人像带着透视镜,隔着衣服就能看出女人好不好,有没有品味。哎,毛毛,你说的几个女子脸蛋长得咋样?” “哎呀,脸蛋没敢看,从后头看,她们都ting美。” “哈哈……连人家脸蛋都没看见,还说漂亮不漂亮呢,你这个傻瓜蛋” “剑哥、飞飞哥,后来我还碰到两个女的,弄不清她俩是做啥的,看起来怪怪的。” “嗬,毛毛真厉害,一路交桃hua运。你,让剑哥帮你分析分析。” “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超不过二十岁,另一个稍大些,都长得漂亮----这俩脸蛋我看了,她们还和我说话了。我想不通她们长得ting好看,脸上干吗抹那么多化妆品,看上去厚厚一层,睫毛是假的,眼皮抹成绿的。年龄小的那个看上去还本分,大的那个像疯子,在马路上搂住我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飞飞笑弯了腰,突然噎住,像岔气了,“咳、咳咳,不用剑哥分析,我给你说吧,肯定是两只‘鸡’,人家看你像个童男子,长得威猛俊朗,想耍耍你呗。” “哦,飞飞哥说得有道理。那个大的还把电话号码写到我衣服上,你们看。她还说了,‘找姐姐来玩,不跟你要钱。’她陪别人玩是不是要钱?玩啥呢,怎么玩?” “毛毛,你真是个孩子。她们陪男人玩,还能玩啥?卖呗你回去把号码洗了,不要打电话,她们是成*人用品,少儿禁止,你还小。”程剑认真地说。 叶毛有点儿mi茫,点点头,他相信程剑哥哥的话是为他好。叶毛在心里琢磨,“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两个女的看上去也不是毒蛇猛兽,而且对他很友好,尤其那个张秋秋,喊他“毛毛虫”,让他觉得亲近。难道她们这样的人真不能接近,非要远远地躲开吗?他又低头看了看写在衣服上的电话号码,觉得很有意思。 矛盾焦点 互联网太可怕了 昨天,围堵祁北集团机关办公楼的人们一直到夜里十点多才散去。办公楼的玻璃门被挤碎,保卫处为此还抓了人,但闹事人群情绪十分ji动,并没有因为害怕保卫处抓人而退却,与迟胜愚当面对话依然是他们主要的诉求。迟董事长倒也不怕和退休或在岗职工对话,他相信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虽不敢说一定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但面对一群乌合之众,肯定能把他们忽悠得找不着北。问题是闹事人群并不能选派出代表来,要让迟胜愚直接面对一群极不冷静的人,他还真有点儿怕,怕丢面子,怕被羞辱,更怕有人冲上来拍他一板砖。 办公楼前门被围,迟胜愚不愿意开后门溜走,认为那样有**份,所以一整天寸步没有离开办公室,连吃饭也是由工作人员给送来方便快餐。一直到深夜,他才离开办公楼去了集团公司招待所里固定的住处。虽说两天来经历了大地震和长途跋涉,回到祁北集团又集中精力处理群体**件,弄得眼袋下垂,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他上了chuang仍然睡不着觉。忽然想起祁北集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互联网上不知会不会有反响?他赶忙从chuang上跳下来,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祁北矿业集团”和“迟胜愚”,然后一个个让迟董事长触目惊心的标题纷纷跳出来:《x月x日,祁北市发生了什么》《白发苍苍的老爹老娘,你们静坐请愿为哪般》《祁北矿业集团----一个畸形儿般的国企》《迟胜愚的八大罪状》《迟胜愚是国企蛀虫》《悼念迟胜愚》,等等等等。点开一看,祁北集团离退休职工和待业青年集会请愿的现场照片,有关集团公司产值、利税和职工收益分配的图表,甚至老头老太太在楼房上烟熏火燎点蜂窝煤炉子做饭的镜头,不一而论。更多的是文字材料,慷慨陈词,言之凿凿。迟胜愚心里明白,网上所披lu的这些东西,也不全是捕风捉影,自己做过的许多事经不起查证落实,假如真的闹大了,引起省上乃至中央的重视,纪检监察部门认真查将起来,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迟胜愚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迟胜愚连夜给集团公司主管信息和互联网的部门负责人打电话,大发脾气:“你们看看,因特网上有多少帖子在造谣生事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蛊huo人心,制造hun乱,破坏集团公司生产经营的大好形势。一般职工群众和离退休人员不明真相,往往会信以为真。这次群体**件之所以闹将起来,除了有人在下面散发传单,暗中鼓动,我才发现,互联网所起的作用不容低估。我的同志们呀,你们太缺乏政治敏感xing了。互联网攻击集团公司生产经营大好形势,造谣生事,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甚至对集团公司领导班子和主要领导进行人身攻击,起的坏作用太大了。你们对此坐视不理,是不是失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明确告诉你们,不惜采取一切能够采取的手段,坚决封杀。决不能让互联网成为反对力量的有效工具,具体怎样做,你们看着办吧” 迟胜愚一发脾气,主管部门领导立即觉得头上的乌纱帽忽悠忽悠不稳当,按照迟董事长的行事风格,下属办事不力,或者捅了娄子,要免你的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偌大一个企业,说起来干部管理有一整套规章制度,但大家感觉中层干部的任免,干脆是迟胜愚一个人说了算,书记和所有的副总经理都奈何不了他的个人意志。所以,迟董一发脾气,中层干部立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除了赶紧采取行动还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爆发了一场互联网大战。祁北集团的网站立即删除一切不利于安定团结、不利于迟胜愚董事长形象的跟帖和评论,并且设置了网络警察,相关内容随时发现随时处理,不留任何机会。更重要的是,不惜重金想方设法买通了国内几家最重要的门户网站,但凡不利于祁北集团和迟胜愚本人的帖子,一律被网管无情封杀。这样一来,想要利用互联网“倒迟”的那部分网民急了,四处出击,凡是没有被祁北集团买通、可以自由发帖的网站纷纷贴出对迟胜愚不利的文章和跟帖。假如上网搜索有关“迟胜愚”的条目,还是会有许多让迟董触目惊心的内容和标题跳出来,防不胜防。第二天,迟胜愚又将相关部门负责人一顿训斥:“你们还想不想干了?”部门负责人只好申辩说:“董事长,我们没有能力将所有网站掌控起来,任何人也办不到。不是我们不努力,想达到您的要求实在难以上青天。”迟胜愚想想也是,说:“你们千万不能懈怠,尽量努力吧。”部门负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继续指挥他的下属充当网络刽子手去了。 迟胜愚接到省政府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打来的电话。 副省长语气冰冷:“胜愚同志,你手里掌管着全省效益最好、上缴利税最多的企业,怎么还让离退休职工闹起来了?发生这种上街请愿的群体**件,社会影响十分恶劣。我明确告诉你,因为有互联网,这种事很快就能传遍全世界,你那里发生的事中央已经知道了,指示省委省政府要引起高度重视,果断处置。你难道不怕这件事影响到你的乌纱帽?” 迟胜愚听了心中发慌,辩解说:“我也不愿意这样。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是省委省政府的部署,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成本、提高效益是我们的神圣使命,祁北集团要大量招工肯定不行。这次请愿示威以离退休职工为主,他们的主要诉求是解决子女就业问题,这是地方政府的事,闹事的人找错对象了。” 副省长语气随即有所缓和:“对于祁北矿业集团的改革成果以及你们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所做的贡献,省委省政府充分肯定。‘老板’让我转告你,既要积极处置,也要明辨是非,从企业的实际出发妥善应对,不要乱了阵脚。”副省长所说的“老板”是省上一位大人物,真正的封疆大吏。 “解决就业靠地方政府,处置这次**也应该以地方政府为主,企业领导的精力应该集中到生产经营上去,努力为国家多做贡献。”迟胜愚这样说有点儿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副省长说:“话虽这样说,祁北毕竟是个相对封闭的工业城市,先有你们这个企业,然后才有地方政府,说白了,地方政府是为你们服务的。所以说,解决祁北市任何社会问题,你们集团公司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必须和地方政府密切配合,妥善处置这件事,决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要尽快消除不良影响。这是‘老板’让我向你转达的主要意思,我也会把他的指示精神转达给祁北市主要领导,你再具体和他们协调一下。” 当天,示威请愿的人群继续包围祁北集团办公楼,迟胜愚只好从后门溜出去,专程找市委主要领导,协商如何应对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闹事,尽快平息事态。结果,迟董事长和市委书记江成华吵起来了。 迟胜愚是省政协常委,行政级别是副省级,所以见了祁北市委市政府领导他未免有点儿居高临下,说起话来趾高气扬。他对市委书记说:“成华同志,一群无理取闹的人包围祁北集团机关两三天了,你们怎么不采取行动?难道还要让事态继续发展,最后闹得不可收拾吗?” 江成华听迟胜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心里很不舒服,说:“迟董事长,听你的口气,这次群体**件和祁北集团没关系,好像都是市委市政府的事?可是,集会请愿的群众为什么不到市委或者市政府机关来静坐,反而跑到集团公司办公楼去了,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据我所知,闹事的都是集团公司离退休人员和待业青年。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有个要求,各单位都要‘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办好自己的事’,你们集团公司如果能把各种内部矛盾处理好,恐怕就不会出现这种造成不良影响的群体**件。” 江成华这样说,迟胜愚来火了:“我的江大书记,我倒觉得你官不大僚不小,出了事情不说怎么想办法解决问题,反倒推卸责任。你说说,解决就业问题,究竟是企业的责任还是地方政府的责任?祁北集团那些老职工、离退休人员思想观念落后,不光想让企业管他们的生老病死,还要对他们的子子孙孙负责,这一点倒是很有中国特色,你堂堂祁北市委书记,思想认识该不会是这样的水平吧?企业深化改革,不断提高企业效益,最终得到好处的除了国家,就数你祁北市地方政府。江书记你手拍xiong口想一想,祁北市这些年税收好、财政好,主要靠谁?还不是靠祁北集团,地方政府的公务员主要靠祁北集团纳税来养活。关键时刻地方政府不为企业排忧解难,还要回过头来挑我们的毛病,还要推卸责任,成华同志你也好意思” “迟董事长,我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想法,更不是挑祁北集团的毛病,我的意思是说,解决问题必须对症下药。你说得不错,解决就业问题是地方政府的责任,但祁北市有祁北市的特殊情况,你总不能否认在本市祁北集团一企独大,即使由地方政府出面解决失业率居高不下的问题,我们也必须仰仗祁北集团。或者换句话说,祁北集团对于解决祁北市就业问题,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况且你们有这个能力。老百姓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他们才去集团公司机关请愿,何况提出诉求的正是你自己的离退休职工及其子女,你完完全全推给地方政府合适吗?说得过去吗?我知道你是省政协常委,是省级领导,我江成华尊重你,祁北市委市政府也非常尊重你,尊重祁北集团在本市举足轻重的地位,但集团公司领导也应该体谅地方各级政府的难处。你想想,解决祁北集团职工子女就业问题,你们不拿出一些就业岗位来安排,市委市政府怎么办?问题能不能最终得到圆满解决?”江成华被迟胜愚逼到了墙角,所以只能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观点。 “虽然你站在地方政府的立场上说话,不过我也得承认,你江成华说得有一定道理。”迟胜愚发觉一味来硬的不行,毕竟对方是地方父母官,企业在这块地面上生存也少不了仰仗地方政府,况且江成华毕竟不是他的下属,所以缓和了语气,“祁北集团在这块地面上一企独大是事实,但大有大的难处。企业的经营理念首先是‘为出资者赢利’,其次才是‘让员工幸福’,我作为企业的主要经营者,不能不通盘考虑问题。企业深化改革,劳动生产率需要进一步提高,目前尚不具备大规模招工的条件。再说,这些年在解决就业问题上我们也做了最大的努力,比方说祁北市获得全国‘双拥模范城’五连冠,我们在安排复转军人就业方面,是不是充分地替地方政府分忧解愁了?且不说企业目前没有招工计划,即使能安排一些就业岗位,也不能老百姓一闹,我就赶紧给安排,这样会惯出毛病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养成习惯了,老哭老哭,总不能无限制地扩大用工,企业改革还怎么搞?” “没有人说非要祁北集团无限制地扩大用工规模,但从实际出发,逐年招收一点儿企业需要的劳动力,总是会对缓解就业压力有帮助嘛。”江成华说。 “这个问题我们会认真考虑,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平息事态。现在信息渠道多元化,尤其网络厉害得很,再闹下去我们集团公司日子不好过,江书记作为祁北市的父母官,在维护社会稳定方面也负有责任,这一点我们应该达成共识。”迟胜愚说。 最终,双方商定要尽快采取行动,坚决取缔非法集会请愿。先由祁北集团各级领导和工作人员继续进行说服教育,包括通过正常组织渠道召开通气会、座谈会,与闹事人群沟通,尽量化解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劝阻无效,就由公安干警将围堵办公楼的人、在马路边静坐影响交通的人强行带离现场,交由各相关单位领回,该批评教育就批评教育,该给予纪律处分的给予纪律处分。如果有hun杂在请愿人群中散布流言、制造事端、滋事闹事,甚至打砸抢的,坚决予以严厉制裁。 迟胜愚正要告辞,跟随着他的秘书电话响了。秘书接听了两三秒钟,赶忙将电话递给迟胜愚,迟董事长听了几句,马上变脸失色。 疑似咋种 叶毛回到家很晚,他的父母还没有睡。 叶国林被祁北集团保卫处的警察弄去教训了一顿,警告他不要参与非法集会,否则会吃大亏,然后给放了,他的妹夫却被治安拘留,警察认为程建南砸坏了办公楼大门。叶国林努力为妹夫辩解,说明明是别人推挤,让他妹夫受了伤,怎么能说他损坏公物?警察说,冲在最前面闹事的肯定不是好人,你要是再为程建南辩解,连你一块儿拘留,叶国林无奈,只好闭嘴。他被放出来之后,赶紧向妹妹叶国淑报告妹夫的相关情况。他说程建南脸上受了伤,但不要紧,警察抓他的时候先弄到医院包扎伤口,是左额头被玻璃划伤,虽然缝了几针,但不严重,也不会破相,被抓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毕竟程建南不是故意打砸抢,估计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叶国淑听了很ji愤,大骂迟胜愚“不得好死”,“欺压老百姓的贪官、土皇帝一定没有好下场”叶国淑告诉哥哥,迟胜愚民愤很大,网上声讨他的帖子雪片一般,谁也封不住老百姓的口,估计迟胜愚一定会被“双规”,一定会下台,甚至判重刑。叶国林说:“谁知道呢?当官的总是有理,老百姓闹几天闹不出结果也就过去了,日子还得过。”叶国淑说:“不会的,不会的,迟胜愚贪污腐化、作恶多端,肯定有人会告他,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人能有好下场吗?上级领导不见得都是贪官。” 看到小儿子快十二点才回家,叶国林很气愤,骂道:“你这咋种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被叶国林骂作“咋种”,叶毛觉得很屈辱,心里说,我明明是你儿子,怎么就成了咋种?他朝老子翻白眼。 叶国林之所以没睡,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前几天叶国林收到一位老哥们儿送来的喜帖,要给儿子办婚礼,日子定在本周六,也就是明天。这位老哥们儿是多年在同一工区干活儿的工友,还是老乡,关系很不错,人家给儿子结婚请你,不去显然不行,可是叶国林手里只有一百块钱,还是在“小小香玉”那里省下来的,他的大儿子结婚,老哥们儿随份子二百块钱,自己一百块钱拿不出手。他正为这事发愁,难怪大家都把婚帖叫作“罚款单”呢。 琢磨来琢磨去,还得找老伴儿要。 叶国林领取退休金的活期存折在寇粉英手里掌握着,原先叶嫂每月给他留三百元,叶国林除了抽烟、零hua,还能经常给家里买点儿菜啥的,后来有了在戏曲茶园消费的嗜好,每月三百元完完全全变成了个人消费,不再给家里买一分钱东西,抽烟也不断降低档次,减少数量。长此以往,老伴儿认为他hua钱的目的xing、指向xing很有问题,于是削减预算,将他每月的零hua钱降为二百元,任他软磨硬赖也不给增加。二百元对于叶国林在戏曲茶园的消费而言,肯定入不敷出,最近因为“小小香玉”的吸引力超强,他已经开始为此举债。 “哎,你再给我点儿钱。”自从那天晚上因为红chun印和老伴儿吵架,俩人好几天没说话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叶国林硬着头皮向老伴儿讨要。 “没钱,有钱也不给,让你拿上钱去找*子、搞破鞋?”寇粉英义正词严。 “谁找*子、搞破鞋啦?有个请帖,吃席去呢。”叶国林把手里的喜帖抖得“哗哗”响,“你不愿意给钱,就替我吃席去。” “啥人都给你送帖子哩?交往的人还ting多” “啥人?你说啥人,我同一个工区的老哥们儿。咱大儿结婚人家随份子行礼了,你说这筵席该不该去吃?” “该。拿你的零hua钱吃去。” “零hua钱?我的退休工资都在你手里,你给的那一壶醋钱,抽烟还不够。” “抽烟是不够----我看你这阵儿也没怎么抽----嫖风就更不够了。我要是不把折子拿到手里,你的钱不都得给*子hua了?” “反正,你给钱我去吃席,你不给我就不去,人家给咱儿子随份子,他儿子结婚咱躲着,就算我叶国林不要脸面,你也不嫌寒碜?” “给了钱,你又拿上到戏园子挂红,嫖女人去了。” “好好好,你去吃席,我不去了好不好?省得你信不过我。”叶国林说罢将请帖摔到老伴儿面前。 寇粉英尽管嘟嘟囔囔,还是开柜子给叶国林取钱:“一百块行不行?” “人家给咱蛋蛋随份子是二百块,钱越来越不值钱,现在随二百都没面子。” 寇粉英撇撇嘴,给了叶国林两张百元钞。叶师傅心中暗喜,身上原有的一百块可以省了。 “妈,你给我点儿钱。”叶毛看见母亲打开柜子,从里面一个小匣子拿出硬铮铮两张红色的百元钞票给了他老子,未免有些眼馋。 “你要钱干啥?” “我常在外面和朋友耍,都是别人请我,我连一回都不请人家,我的脸也是脸,不是屁股。”叶毛说。 “不给你长成大小伙子了,啥也不干,不挣钱还乱hu国林插话。 “我哪儿乱hua钱了?哪儿有钱给我乱hua?你才乱hua钱呢我一个大小伙子啥事不干,你觉得我很好受是吧?我没事干也怨你。当初,我本来能考上高中,是你为了省钱硬逼着我上技校,上技校能上出啥结果,我的前程还不是让你耽误了?”叶毛也不清楚他对老爸说话为什么总是很冲,父子俩像一对天敌。 “好好的技校你上半截不上了,能怪我?原先技校毕业都能招工,谁知道迟胜愚这个狗日的多年不招工?难怪大家闹事哩。你没看见满街道那么多人静坐请愿,想让祁北集团招工,让你们有班上。话说回来,你要是好好把技校上完,车工技术学成了,如今到外面找活儿干,也能挣钱。怪只怪你不好好学习,中途辍学。” “你说得容易技校里渣滓荟萃,学习最差的、实在没学上的才到那里去应景儿,学习稍微好的都上高中去了,上了高中才能考大学,我是被你硬逼着上技校的。技校里面哪儿有一点儿学习的环境和气氛?我要再不退学,不是打架让人打死,就是变成流氓、二流子,学校根本把我们不当回事儿,谁好好教你学本事?你也不打听打听,和我一起上技校的,有没有学成车工、钳工、焊工的?基本都荒废了。全是你把我耽误了,还好意思说我” “你说得轻松,上高中,再上大学,咱家能供得起吗?” “这才把实话说出来了。你不愿意供我上学,还嫌我没工作吃闲饭瞎逛dang,怪谁?说到底还是你当老子的没尽到责任。”叶毛认真和他的爹顶嘴,越说越来气,越说声越大。 “你**你这咋种回过头来找老子的麻烦?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到头来养个白眼狼你哥只上了技校,凭啥要供你上高中、念大学,我不成偏心眼儿了?再说,即使我偏心眼儿,也应该偏着你哥,你算个啥东西?咋种”叶国林被ji怒,指着小儿子破口大骂。 “叶国林你是人吗?骂孩子就骂孩子,嘴里不干不净,你说的是人话吗?谁是‘咋种’,我看你才是老畜生”寇粉英又听见丈夫骂小儿子“咋种”,急了,站出来与老公对骂。 “你说我是咋种?那好,从今以后,我不认你这老子”叶毛急扯白脸地喊,“我不要你养活,我想干啥你也管不着” “你不认我这老子?我还不认你这儿子呢赶紧滚,滚得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叶国林气急败坏。 “你让毛毛滚,我也不和你过本事大你一个人过,想干啥干啥,吃喝嫖赌随便,只要你有钱,爱怎么hua就怎么hua,反正你是个老畜生”寇粉英斥骂道。 “行行行,你把退休金存折给我,我挣的钱还不够一个人hua?你有本事甭跟我过,咱俩离婚” “畜生,叶国林你是畜生,叶国林你羞八辈子先人了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呜……”寇粉英号啕大哭。 “不过就不过”叶国林顺手抓起茶壶,“啪”一声摔到地板上,算是给吵架做终结,然后一个人坐到客厅生闷气去了。 叶国林心想,这个小的看来真是咋种,不像大儿子叶蛋,任你怎样打骂,在老子面前服服帖帖,不敢呲牙。老2翅膀还没硬,就敢和老子对着干,将来还不得翻天?哪天去做个亲子鉴定,看看这小东西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戴绿帽子当缩头王八也不能糊里糊涂。 多年来,叶国林一直怀疑妻子当年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二十年前,祁北公司给大批“一头沉”职工解决家属农转非,时值壮年的焊工叶国林也搭上了这趟大篷车。寇粉英进城当家属时三十来岁,正是身强力壮能干活儿的年龄,很快就被招了“家属工”,在一个小规模铸造车间干手工翻砂。她所在车间有个姓万的工段长,身体健壮、**旺盛,经常利用工作之便,采取威胁、利you、耍赖、暗算等手段,把全工段几乎所有的女工变成他的**工具。工段长在车间一隅弄了个小房间,里面有chuang有枕头有被褥,他在里面像封建皇帝一样享受三宫六院。那时节,寇粉英脸蛋儿圆乎乎、粉嘟嘟的----不知因为叶国林老家的水土特别养女人,还是因为晒惯太阳猛然进城给捂白了----身体也健康丰腴,该突出的部分特别突出,很能吸引男人眼球。万工段长对这位新来的家属工颇有兴趣,采用种种手段加强进攻,力图尽快得手。寇粉英刚刚从乡下来到城里,在男女交往方面观念保守,她的自闭、羞涩和不解风情,反而更ji起万工段长的欲望,有一段时间他放下其他女工,专心致志要拿下寇粉英。那时候叶国林能感觉到,老婆在车间工段处处受关照,活儿越干越轻,收入却不断提高,甚至总有一些莫名其妙、来路不详----吃的穿的用的纷至沓来,让叶国林不知该兴奋还是该忧心。他也曾旁敲侧击向老婆探询,但寇粉英不着边际的回答让他始终mo不着头脑,最终他甚至搞不清楚寇粉英是傻到家了还是绝顶聪明,回过头来只能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到最后,叶国林认为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他亲眼看见寇粉英和万工段长单独下馆子。有一天他被人请去吃饭,喝得半醉走错包厢门,不料竟看见老婆寇粉英陪着别的男人坐在里面,两人正吃得高兴聊得开心。叶国林当时勃然大怒,指着老婆的鼻子说,“你……你……你你你……”然后又指着工段长的鼻子说,“你……你……你你你……”不料工段长弄清楚他的身份后竟开怀大笑,拽他坐下,搂住脖子灌了几大杯白酒,让叶国林不好继续发作。毕竟人家一男一女只不过在吃饭,又没在chuang上“那个”。回家以后,叶国林审讯犯人一般逼着老婆问,寇粉英一口咬定工段长约了三位女工和他一起吃饭,只是难得凑巧,其余两位家里突发急事来不了,要不然,两人吃饭用得着那么大的包厢吗?此后,寇粉英更让叶国林找不到任何证据,他只是觉得第二年出生的小儿子与万工段长容貌相像,但仔细研究,发现孩子和自己相像的地方似乎更多。 四百二十四. “收入” 四百二十四.“收入” 怀疑小儿子是野种,说到底是疑心生暗鬼,证据难觅,不足为凭。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让这臭小子有事干,他要能上班能挣钱,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也许就不会和老子作对了。说来说去,都怪祁北集团不招工,都怪迟胜愚这个狗日的不管老百姓死活。明天还去请愿现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能把迟胜愚弄倒才好呢。 班子纷争 迟胜愚在市委书记那里接到的电话,是办公室主任打来的,说文书往迟董办公室呈送文件,发现门下面塞了一封信。信封是开口的,里面装着一页打印的信函,内容说祁北集团离退休职工和在岗职工正在发起募捐,凑钱要买迟胜愚的狗命。说已经有一位无业青年甘愿做刺客,等待大家凑够给他父母养老的钱,亲眼看到父母后半辈子生活有着落后,他就会立即动手要迟胜愚的命。信封里面装着一粒子弹,威胁迟董事长小心xing命。 这个电话听得迟胜愚心惊,脸色变得极不好看。他指示办公室主任不要声张,等他回去再部署寻查破案。 迟胜愚赶回祁北集团,仍然从后门进楼。回到办公室,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指示办公室主任立即通知在家的领导开会,请保卫处长也参加。 与会人员坐定,迟胜愚最后一个来到会议室,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一开口充满了肃杀之气:“大家看看这是什么,一封恫吓信,威胁要我迟胜愚的‘狗命”随信还送我一粒子弹。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矛盾的xing质发生了变化。这次表面上看是以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为主体的示威请愿活动,其实已经不再是祁北集团管理层和离退休人员之间的内部矛盾,也不是简单的招工不招工和如何缓解就业压力的问题,而是躲在幕后的极少数坏人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故意制造事端,破坏集团公司生产经营的大好形势,破坏祁北市的安定团结和社会和谐。写恫吓信,还在信封里装子弹,这分明是刑事案件。所以说,对于祁北集团领导班子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安抚人心,化解矛盾,而是需要坚决与反对势力、破坏势力做坚决斗争。我认为,第一,要把这封恫吓信作为刑事案件,尽快破案,从重从快打击。第二,立即对非法集会请愿采取坚决措施,尽快恢复正常的工作、生产秩序。这一点我已经和市委领导达成共识,他们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我们从现在开始,也必须硬起来,明确定xing这次事件的xing质,采取一切能够采取的措施予以瓦解和平息,尤其对采用暴力手段或者威胁使用暴力的人,坚决打击,绝不手软。其他同志也说说你们的意见,保卫处长最好就恫吓信事件表个态,多长时间能破案?” 迟胜愚说完,会场上静默许久,无人说话。 “保卫处长怎么不说话?”迟胜愚又催促一遍。 “我们尽最大努力吧。”保卫处长表态说。 “我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必须限期破案。给你两天时间,够了吧?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你手下的干警一直在机关办公楼设岗、巡察,我怀疑这件事内部有人配合,否则谁敢在这种时候直接把恫吓信送到我办公室?还有子弹,从哪里来的?你先从保卫处内部着手,说不定会有重大突破。”迟胜愚说。 保卫处长噤声,不知该说什么。 “要没有不同意见,会就先开到这里。”迟胜愚准备休会,一言堂是他惯常的做派。 “我说几句吧。”集团党委书记穆平眉头紧皱,主动发言,“听了胜愚同志的意见,我也谈点看法。既然是领导班子开会,在这个会场上所做出的决定就不是某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代表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所以必须慎重。我同意胜愚同志对恫吓信的分析,这种手段很不正常,应该说触犯了法律,应该依法处置。我也希望保卫处尽快破案,必要时请求地方公安协助,把案件真相搞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还认为,恫吓信只是一个现象,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全面地看,辩证地看,通过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抓住问题的本质。问题的本质是什么呢?这次请愿活动参与的主体是我们的离退休职工和部分待业的职工子女,他们的主要诉求是集团公司解决待业子女就业问题。也就是说,矛盾双方是集团公司决策层和离退休职工及待业子女。并非在岗职工没有子女就业难的问题,而是他们有企业的规章制度约束,不敢公然站出来请愿。这样看来,矛盾双方都是自己人,比起领导决策层,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是弱势一方。既然是自己人,既然是内部矛盾,我不主张采用任何ji化矛盾的方式来解决。离退休职工为企业的建立和发展、为生产经营做出过历史xing贡献,是他们种了树,我们这些人后来人才能乘凉,这一点谁也不可否认。待业子女是职工群众的后代,也是企业的下一代,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计较孩子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恰当,而是应该检讨我们为他们做了些什么,做得好不好、够不够。如果说到今天为止,矛盾已经发展了难以调和的地步,首先应该作检讨的是集团公司领导层,我作为党委书记尤其应该检讨。我们没有理由责怪群众,没有理由责怪离退休老同志,因为集团公司领导层应该是矛盾的主导一方。既然因为我们工作没做好,才导致矛盾ji化,那么集团公司领导层就应该积极主动去缓和关系,化解矛盾,而不是贸然采取ji化矛盾的措施和手段。我们应该相信参与请愿的人绝大多数是好人,是善良的、通情达理的老同志,他们之所以上街请愿,是因为遇到了困难。他们的处境值得同情,他们所做的一切应该得到理解,我认为这次请愿的人们目的xing很明确,看不出有电脑]访问o。什么阴谋诡计。所以,集团公司领导班子绝不应该把自己放到与群众对立的位置,更不应该凭主观想象给自己树立起一大片敌人。那样的话,我们还是不是党员领导干部?像不像国有企业的经营管理者?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应该积极主动地化解矛盾,而不是ji化矛盾……” 穆平书记一席话显然和迟胜愚不同调,领导班子其他成员虽说大多数赞同穆书记的观点,但碍于迟胜愚是一把手,况且他喜欢一言堂,主观武断,提出和他相左的意见无异于找不自在,所以,会场再次陷入沉默。 “穆书记,依你的意见呢?”迟胜愚脸色更加阴沉,反过来将穆平一军。 “很简单,先在领导班子内部形成共识,做出有利于化解矛盾、有利于建设和谐社会、有利于职工群众----包括离退休职工利益的正确决策,然后,由企业主要领导出面直接和请愿群众对话,向他们做出实实在在的承诺,化解矛盾、平息事态,重新达成祁北集团内部的团结和谐。我相信广大群众能够识大体,顾大局,因为他们不是坏人,不至于故意和上级领导作对。假如迟董不愿意直接和请愿者对话,我可以去,我可以直接面对那些离退休的老同志,他们是我们尊敬的长者,而不是敌人。至于那封恫吓信,我看也不必大惊小怪,它不过是当前我们和部分职工群众矛盾尖锐化的一种反映,假如集团公司领导班子采取主动,随着矛盾的缓和,我相信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你说得轻松,妥协退让能有出路吗?”迟胜愚按捺不住心头往上窜的火气,“企业最大的股东是省政府,省上领导对祁北集团寄予厚望,我们最大的经营理念是‘为出资者赢利”所以眼下要做的事情是继续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不是大量招工。正因为如此,我们不具备向请愿者妥协退让的条件,除非企业能把子女就业问题都给解决了。我是祁北集团董事长,千斤重担压在我肩上,穆书记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行。只要我迟胜愚在这个岗位上一天,就绝不向恶势力低头对于这次的非法集会请愿,除了坚决取缔,别无他法。” “我们连续几年是全省的第一利税大户,可员工工资收入在全省排第几?迟董应该比我更清楚。既然职工群众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也应该同步享受企业发展进步的成果,这一点完全符合党中央的精神。况且祁北市相对封闭,就业门路狭窄,祁北集团作为全市第一国有大型企业,在安置就业方面理应承担起责任,何况满大街晃dang的都是我们的职工子女,作为负责任的企业经营者,难道不应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胜愚同志,给国家做贡献我们是全省第一,莫非你还要弄出一个比第一更靠前的名次?”穆平对于迟胜愚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很反感,所以语带讥讽。 “穆书记的意思,无非说我为了政绩不顾老百姓死活,我能听懂你的话。可是你别忘了,祁北集团之所以效益好,我们是在掏挖属于全民所有的矿产资源,老天爷给的这个聚宝盆,不能仅由祁北集团职工享有,给国家多做贡献是应该的。” “胜愚同志这番话,听起来很高尚,宁可让祁北集团的职工群众勒紧ku腰带,也要给国家多做贡献。问题是我们的职工群众都是肉身凡胎,都要吃喝拉撒睡,哪怕祁北地下矿藏这个聚宝盆是国家的,属全民所有,祁北集团职工总不应该被排除在外吧?祁北市地方财政主要靠祁北集团纳税,地方上的公务员是什么样的收入水平?祁北市的其他社会群体是什么样的收入水平?包括地方上的离退休人员,退休金随着在岗人员工资的提升年年有增长,为什么偏偏祁北集团的一线职工和离退休人员应该受穷?你这种逻辑讲得通吗?”穆平真生气了,很严肃地和迟胜愚辩论。 “祁北集团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的收入水平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是最高的,这难道不是企业效益好的生动体现?在座的各位哪个收入低了?一线职工收入是不高,问题在于他们的素质就那样,简单劳动收入水平不可能太高,收入分配上拉开差距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过程中出现的必然结果。至于企业离退休人员收入低,也是全国xing的,祁北集团会按照国务院的统一部署,逐步提高他们的退休金。” “收入差距过大不利于安定团结,不利于调动广大职工群众的积极xing,我认为祁北集团职工工资还应该提高一大截才能趋于合理,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的收入水平要适当抑制。在企业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解决待业子女就业,是从根本上关心离退休人员和老职工。” “抑制管理人员收入水平?穆书记,假如把你的年薪拿掉一大块,你愿意吗?工资收入往上涨人人高兴,拿掉一分钱谁都不高兴,你这样说只是唱高调而已。” “我的奖金和年薪拿掉一部分真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有一个儿子,研究生毕业,完全可以自立,我攒下钱将来准备捐献给社会公益事业。我所说的抑制,不见得要把大家的工资奖金往下降,但增长的幅度可以控制,同时让普通职工群众不断增收,差距缩小,收益分配就能逐渐趋于合理。我这人历来不会唱高调,但是我鄙视领导干部身居高位疯狂敛财。人嘛,腰缠万贯不过一日三餐,广厦千间只能夜眠七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穆平这么说,大概触到了迟胜愚的痛处,他恼羞成怒,说:“我作为祁北集团主要经营者,必须要对上负责。至于我个人的工资奖金收入,也经得起审计,经得起历史的检验。给全体员工增加工资收入,今年没有安排,不可能因为有人请愿闹事就给好处。招工,目前也做不到。如果穆书记觉得你可以直接面对外面的请愿者,你尽管去和他们对话,我不持异议,但要让我去见他们,我觉得不值。” “迟董事长,我老头子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你对祁北集团的职工缺乏感情啊”领导班子中最年长的申副总经理站起来说,“中国的老百姓最老实,最通情达理,他们要能活得下去,谁愿意上街请愿?何况是一帮老头老太太。你出去看看他们的衣着,看看他们让蜂窝煤熏黑了的脸庞。我们这些人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山珍海味早吃腻了,国内的风景名胜走遍了,公费出国是家常便饭,是谁养活了我们?在座的各位能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凭本事吗?地位比我们低的人也不见得都没本事,人和人的差别没道理可讲,除了个人奋斗,时也命也运也。可我们每个人都不应忘本,不能眼看着身边的职工,尤其老职工活不下去无动于衷。作为集团公司现任领导班子的一员,我觉得对上无愧于心,可是对下,我无颜见江东父老。假如不能为外面请愿的那些老哥哥老姐姐们做点儿什么,我没脸见他们,这会儿要让我从办公楼大门走出去,我宁可跪倒在他们面前请罪。如果说集团公司领导班子不能为这些离退休职工和他们子女做些实事,我宁可辞职----我本来年龄也快到站了。” 申副总经理说罢,用手拭去眼角的泪。他的一番话使会场气氛格外凝重。 “我的话说完了,散会。”迟胜愚铁青着脸宣布。 领导班子其他成员面面相觑。党委书记穆平霍地站起,一拳头擂在桌面上,然后也黑煞着脸退席了。 哥们弟兄 叶毛终于有了一百块钱可以自由消费。那是老娘故意和老爸赌气才给他的,老娘说:“你爸是个老畜生,咱娘儿俩不理他。妈给你一百块钱,拿去hua,甭干坏事就成。” 一百块钱够干啥呢?尽管一百块钱对叶毛来说是一笔“巨款”,他手上难得有这么多钱。要么请最要好的程剑、黎飞飞去吃顿饭?三个人很节省地吃几个小炒菜够了,加上烟酒钱却不够,光吃饭不喝酒好像不合规矩。要么一起去唱卡拉ok?ktv一般都收包厢费,酒水、小食品价位也很高,一百块钱显然不够。想来想去,还是去那种大众化的、以年轻人为主要消费群体的酒吧,喝点儿啤酒,再买包烟,在大厅里唱歌不要钱,一百块钱还能大大方方消费呢。 叶毛邀请程剑和黎飞飞去酒吧:“剑哥、飞飞哥,今儿我请客。”叶毛语气中充满豪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黎飞飞有点儿不相信。 “兄弟你哪儿来的钱?还是我埋单吧。”程剑说。 “不不不,你俩经常请我,今儿让我请你们一回成不成?我真有钱,不是偷的抢的,你们放心吧。” “剑哥把你女朋友小胡也叫上。”黎飞飞说。 “咱哥仨一块儿玩,不叫她。”程剑说。 “想认识一下小嫂子,哥哥不给机会。”黎飞飞一脸坏笑。 于是哥儿几个兴冲冲去了酒吧。走在路上,叶毛蹦蹦跳跳很高兴,程剑在他头上mo了好几把,表达赞许的意思。 不料,这次喝啤酒却喝出了事端。 起先一阵狂饮,喝到半醉,叶毛酒后吐真言,说:“我天天都不想回家,一到家就烦,烦得要命。跟剑哥、飞飞哥在一起玩最高兴了,喝酒,说话,管他啥球烦恼,都忘了。” “呦嗬,毛毛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烦恼?”程剑一副大哥哥的口wen。 “你要是烦恼,哥就更烦恼。”黎飞飞说。 后来酒喝得有些高,平时不怎么唱歌的叶毛兴之所至,竟然从正唱歌的一个女子手里夺了麦克。不过他对那女的态度ting好,嘴也甜:“姐姐,您唱累了,让兄弟来两句儿吧。”他夺了麦克风,女子的同伙----正在鼓掌喝彩的两个男青年觉得不好玩,毕竟叶毛扫了他们的兴。叶毛唱歌水平不怎么样,一开口就唱破了,唱着唱着忽然变成尖嗓子,粗细不匀、跑调,于是那一伙里面有人大声喝倒彩:“兄弟,你还是个小公鸡娃子嘛,打鸣都没学会,唱啥歌呢,赶紧一边儿待着去”弄得叶毛面红耳赤,黎飞飞有些忿忿然。 叶毛唱罢,对方留了小胡子的男孩儿唱歌,麦克风快吃进嘴里去了,弄出十分刺耳的效果,黎飞飞也不失时机给人家喝倒彩:“哥们儿,你唱得好,比驴叫唤难听十倍下去,赶紧下去” “你骂谁哩?谁是驴?”小胡子扔了话筒跑过来,指着黎飞飞的鼻子。 “你们说我兄弟是公鸡娃子,算不算骂人?你明明唱得像驴叫,制造噪音嘛”黎飞飞不示弱。 “你找打是不是?”小胡子横眉立眼,那伙人随之围过来。 “打就打,谁怕谁呀”黎飞飞霍地站起身来,变成好斗的公鸡。 “坐下。”程剑声音不大,却很威严,他扯了黎飞飞一把,“坐下喝酒,好好的吵架干吗?” “你个小兔崽子,敢骂老子是驴?我看你欠揍,没教养”小胡子对黎飞飞不依不饶,“有本事你出来,咱俩到外面去单练怎么样?” “兄弟,客气点儿成不成?”程剑头没有抬,但口气狠狠的。 “这个小兔崽子找事儿。”小胡子指着黎飞飞说,“让我客气点儿?也成。让他道歉,让他当着酒吧所有人大声说‘我是驴”连说三遍,算完事。” 小胡子趾高气扬,他身边的哥儿们也附和:“对对对,让这小子道歉,说他是驴” “你**”程剑突然站起身来,一杯啤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到小胡子脸上,厉声说,“老子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飞飞、毛毛,揍这狗日的” 黎飞飞动作倒ting快,举起酒吧的休闲式竹椅朝对方兜头砸去。另一方的人大喊大叫,找家伙要和程剑黎飞飞开打。叶毛手里举着一瓶啤酒,比划着想砸小胡子脑袋,又不敢下手。对方两个女伴吓得尖叫,酒吧其他客人有的躲避,有的看热闹,乱作一团。 很快,小胡子和他的男伴个个头破血流。这伙人明白了程剑、黎飞飞是下死手的主儿,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夺路而逃。程剑手里拿着拖布把,黎飞飞手里抡着竹椅,叶毛提着啤酒瓶,从酒吧追出来,在街道上穷追不舍。这样,两伙小青年变成了狗撵兔,个个跑得气喘吁吁,实际开打的机会并不多。街道两旁站了许多看热闹的,有的嗷嗷叫,喊着“把狗日的往死里打” 酒吧老板打了“110”,不大会儿,“呜儿呜儿呜儿”的警报声响起,警察赶来了。 “赶紧走,甭让警察抓住,要不然很麻烦”程剑听见警车的声音赶紧提醒两个小兄弟,然后,他和黎飞飞分头逃窜,钻进酒吧门面之间的小黑巷子里。 小胡子和他的弟兄先被警察抓住了。 “警察叔叔,警察大爷,您干吗抓我们?是他们打人,您没看见我头上开口子了,血都快流完了您应该赶快去抓打人的人。”小胡子辩解说。 “你少贫,血快流完了还跑这么快?” “警察大哥,确实是人家打我们,打人凶手钻到小巷子里去了,我带您去抓。”小胡子的伙伴说。 “就是就是,他俩是挨打的,警察同志要主持公道啊。”小胡子的同伙两个女的也上来帮腔。 “你俩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打架的流氓说话?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的‘小姐’?再喊连你们一起带走”警察这么一说,两个女的立即噤声。 “警察大哥快看,前面跑的那个是那一伙的。”小胡子的同伴眼尖,发现叶毛正在马路前面不远处逃窜。 “少罗嗦,你们几个先上车再说。” 结果,小胡子及其男伴让警察塞进了警车。 张秋秋和郭枫被人请去吃饭。开书店的王老板喜欢附庸风雅,请祁北市若干文化名流餐饮娱乐,想找几个美女作陪。王老板觉得张秋秋、郭枫虽是风尘女子,但谈吐不甚粗俗,扮出淑女相也无不可,尤其她俩能喝酒,陪一般酒量的男人毫无问题。 王老板打来电话:“枫枫、秋秋,王哥请你们吃饭行不行?” “你要请吃饭?单独请我俩?”郭枫问。 “除了你俩,还有我的几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多,都是文化人,很有品味的。你俩认识一下他们也好啊。” “好啥子好哟?王哥,不就是让我俩去当陪酒女郎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铁公鸡,算盘打得可精啦,从来不说请我们吃饭、唱歌,今儿做啥子大方了?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呀?”郭枫言辞犀利,颇有点儿川渝妹子的辛辣。 “天地良心,郭枫妹子说话不给哥留面子,我请你们吃饭错了吗?”王老板赶忙叫屈。 “不去,当陪酒女郎坚决不去。你太看不起我俩,给多少钱呀?改天你单独请我和秋秋,我俩肯定去,秋秋你说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我们不去。”张秋秋也在电话上喊。 “别别别,枫枫、秋秋,千万给哥面子,一定要来。改天再专门请你们也成。” “不行,我们没那么贱,当陪酒女郎要收费的。”郭枫说。 “你这个疯妹子、辣妹子好好好,我答应你们,给小费成不成?” “多少?” “一人五十。” “哼” “一百,每人一百。” “用车接我们来。”郭枫挂断电话。 “咱还真去呢,枫姐?”张秋秋问。 “去,白吃白喝,还挣一百块钱,划算。” “喂,妹子,我还有话要说。”王老板又把电话打过来,“枫枫、秋秋,你俩再给哥点儿面子,把自己捯饬得淑女一点儿,不能浓妆艳抹,暴lu身份。” “啥子身份不身份的?我们这种人没得身份,谁让你情愿请我们啦?我俩要把脸整成绿的,把眉毛染成红的,弄得比*子还*子,吓死你”郭枫没好气说。 “千万千万别,妹子,拜托了。” “王哥放心吧,我俩会按你的要求办。”张秋秋看不下去,抢过话筒说,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你看你,贱不贱他明明看不起咱俩,还让我们去给他撑面子,什么人啊。” “王哥平常待咱俩不错,给他点儿面子吧。” “秋秋你太没出息,见了男人就心软。” 郭枫去掉假发和耳环,张秋秋也拿掉假睫毛,把头发扎起来。两个人重新洗漱净面,抹了无色的润肤lu和chun膏,化了淡妆,看上去一派淑女气象。只是工作xing质的缘故,每天熬夜,眼圈的青黑难以被遮掩。 郭枫和张秋秋的出现,让请客的王老板兴高采烈,也给被请的若干男人带来赏心悦目的享受。她俩的美丽绰约足已达到让男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程度,席间几个所谓文化人都显得色mimi,黄段子讲得疯狂。 王老板请人吃饭究竟要干什么,郭枫和张秋秋不清楚,她们更专注于美味的海鲜。席间多有劝酒,男人们喜欢youhuo、逼迫女孩喝酒,在逃不掉的情况下,郭枫和张秋秋就喝,好在酒量还行,不至于把自己喝倒。其实她俩的美貌对于男人来说更是一种可供享用的资源,正所谓秀色可餐。吃饭过程中,客人都对郭枫和张秋秋的身份感兴趣,王老板打哈哈说“朋友朋友”。也有人直接问她俩在哪里上班,郭枫、张秋秋掩口一笑,不置可否,故意弄出几分神秘。估计没有人把她俩和不良职业联系起来,因为她们的形象和作派确实很淑女。 酒足饭饱,客人们心照不宣的共同愿望是希望身边的美女不要离开。 “王老板,再安排点儿别的活动。有本事的男人哪儿能吃完饭就回家?显得我们太没档次。”有人说。 “就是就是,和美女一起唱唱歌,ok一下。”有人附和。 书店老板一看,这么散场客人肯定不尽兴,hua钱请客的作用要大打折扣。于是赶紧把郭枫、张秋秋喊到一旁:“妹子妹子,能不能先别走,再给哥捧捧场?” “你还来劲了,得寸进尺呀?”郭枫的脸呼啦一下拉长了,“我们姐儿俩要回去上班,不挣钱拿啥子过日子?” “妹子妹子,帮帮忙吧。”情急之下,王老板赶紧往郭枫张秋秋手里各塞了二百块钱。 张秋秋心地良善,眼神中就有了为王老板求情的意思,郭枫狠狠瞪了她一眼,叹气说:“我们姐俩贱呗,你拿钱就能买我们的时间。” 书店老板安排客人上了他的si家车,然后给两位女士挡了出租,一行人赶往“酒吧一条街”,准备到王老板熟识的一家“ktv量贩”去唱歌。 车子开到“酒吧一条街”,张秋秋在车里看见从对面跑来的叶毛,后有追兵慌不择路。 “枫姐你看,是不是‘毛毛虫’?” 枫也来了兴致,“把这小子弄到车上来。师傅停车。” 郭枫、张秋秋从出租车上跳下,拦住叶毛。 “嗨,毛毛虫” “叶毛,‘狐臭’” 叶毛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说:“是你俩?” “有人追你?来来来,赶紧上车。” 仓皇之间,叶毛糊里糊涂被郭枫、张秋秋弄到车上。 “你做啥子?慌里慌张的。”郭枫问。 “哥儿几个跟人打架,110来了,他俩跑了,我正准备跑,结果就……” “结果没跑掉,被我俩抓起来了。嘻嘻……”张秋秋笑得畅快,意外碰见这个傻小伙儿她很开心,“走,跟我们玩去。” “不去,我要找我的哥们儿。”叶毛说。 “你傻呀,下了车被警察抓走怎么办?你的兄弟都跑了,打架的事你能抗住?”郭枫说。 “那我咋办?” “秋秋,我先去ktv,王老板他们等着呢。你把这臭小子弄到咱俩的住处,先躲开警察再说。完了你再来,不想来也行,我跟王哥说一声。”郭枫关键时刻很有主见。 郭枫到ktv娱乐会所门前下车,张秋秋和叶毛急驰而去。 “喂,哪位?”疲惫不堪的修翎快睡着了,她闭着眼睛mo起电话听筒,声音有气无力。抗震救灾搞得天南矿山分公司女经理焦头烂额,她连续多天将睡觉前自我美容的程序省略了,用热水泡泡脚就上chuang睡觉。 “翎子,你怎么样?”电话是迟胜愚打的。 “董事长先生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走的时候这里闹地震,震中地区死了好几万人,你也不问问我这儿死人了没有,震后生产恢复了没有,也不怕我累死、愁死?你好没良心呀”修翎听到那个熟悉的男中音,一下子睡意全无,心头涌上无尽的委屈,连珠炮似的朝电话那头发牢骚。 “翎子,对不起。你们不是通过组织程序汇报过地震灾情了嘛,我知道。回来这几天我狼狈不堪,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上街请愿,闹得很厉害。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事呀,省上领导给我施加压力,集团领导班子内部意见也不统一,我坐到了火山口上,正发愁呢。我这阵儿还在办公室,好不容易身边没有干扰了,赶紧给你打个电话。不许生我的气,翎子。”平常很铁腕的迟董事长对他心仪的女人铁汉柔情。 “哪儿敢呀?你是集团董事长,我一个小卒子,敢和领导生气,岂不是找不自在?胜愚先生,这几天我真的累坏了。大地震竟然对我们的矿山井下没有造成多大损坏,简直是奇迹,老天爷很够意思。不过,现场当班的工人也有受伤的,一个重伤,十来个轻伤,没有工亡算万幸。可职工家属没有这么幸运,有的住房倒塌,总共死伤了二十来个。工会、矿办室的工作人员整天忙着安抚职工和家属,也牵涉我的精力。好不容易才将生产一线恢复了正常秩序。我累成这样,你得专门来慰问我一次,要不然,哼”修翎在电话里跟上司兼情人迟胜愚撒娇。 “等我把这边的事态平息掉,一定专程去慰问抗震第一线的英雄----你是头号英雄,我册封的。” “嘴上的劲儿。我也不敢奢望什么,你肩上的担子重,把集团公司的大事处理好就行了,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翎子,谢谢你,真有点儿想你。早点儿睡吧。” 接完迟胜愚的电话,修翎反倒睡不着。回想起和迟胜愚在一起的经历,她心里涌上一丝甜蜜,也勾起了某种欲念,浑身燥热、辗转反侧。 修翎和迟胜愚“勾搭成奸”的过程有其偶然xing,但也很难说偶然中没有必然。 修翎是生xing好强的女子,大学毕业分配到祁北集团,起先在一家矿山单位从事技术工作。她吃苦耐劳,积极上进,不仅很快成为业务骨干,而且表现出很强的管理才能,很快由生产一线的技术人员被选拔到管理岗位,很快在这家矿山单位机关当上副科长。后来,她所在单位的书记调到集团公司当办公室主任,也将她带到了集团公司大机关,又很快被迟胜愚看上,将她提拔为中层管理干部,在人力资源部当副主任,后来掌管过科技开发部。 修翎事业蒸蒸日上,但在爱情婚姻方面却不尽如意。她和老公仇伯英在起初任职的那家矿山单位相识,老公也是从技术岗位选拔上来搞管理,先她一步提了科长。两人都是事业型的,婚恋被搁置一边,论年龄早该成家了,在矿山单位,可供选择的余地并不大,你来我往,日久生情,相互之间成了恋人。感情基础是否牢靠还在其次,关键是相互需要,所以很快就谈婚论嫁了。修翎虽说好强上进,有点儿女强人的苗头,但作为女人她也长相妩媚,凹凸有致,身材略显矮小却玲珑活泼,招人喜爱。仇伯英为人端庄诚厚,论长相也一表人才,相互之间没什么可挑剔的,于是你情我愿,很快走进了婚姻殿堂。 四百二十五. 红颜 人常说,婚姻如同一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在外人眼里看来很般配的修翎和仇伯英其实并不和谐,关键问题在“性”。一开始,他们之间的性生活总是很潦草,修翎感觉不到多少快乐,每次刚刚被勾得心痒,老公就一泄千里,草草收兵。因为她没有性经验,所以猜想别的夫妻大约都如此,并没有和仇伯英过分计较。后来修翎总怀不上孩子,而仇伯英认为到了他俩这个年龄该有个孩子了,否则是一种缺憾,对双方父母也不好交代。于是,两人到医院向大夫求助,经检查,问题出在仇伯英身上,他的**质量有问题,可使妻子怀孕的健康**十分稀缺。这样一来,男人英雄气短,女人便有些趾高气扬,弄得仇伯英越来越不自信,后来干脆在妻子身上无所作为,性能力丧失殆尽。自个儿偷着到医院检查,大夫说他“ed”了,又叫“勃起功能障碍”,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阳痿”,原因很复杂,心理方面的问题比器质性毛病更严重。总而言之,他作为男人在老婆面前只能缴械投降,失却了男人的行动能力,因而也在某种程度上失去尊严。 尽管性生活从不和谐到偃旗息鼓,生孩子更成为一种奢望,但无论修翎还是仇伯英都不愿意通过离婚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女人的**和性能力强弱,某种程度上靠男人开发,既然没人好好开发,性需求对修翎来说似乎可有可无,此时修翎早已超越老公成为祁北集团一颗熠熠闪光、徐徐上升的仕途明星,假若闹离婚,就成了超级新闻,足以使她成为大家的笑柄,甚至影响政治前途。对于仇伯英来说,更不愿意通过离婚将自己性无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向妻子明确宣示:今后妻子在男女关系方面拥有足够的自由,包括可以红杏出墙,只是不要大张旗鼓搞得不成体统就行。他还和老婆商量,从医院抱养了一个女孩儿,据熟识的妇科大夫说这是一位未婚女子的私生女,这样的孩子一般都聪明,长得也好看。 修翎并没有刻意给老公戴绿帽子,她在祁北集团机关被提拔成中层管理干部之后,事业如日中天,经济收入翻了几番,充分领略到仕途得意的神奇和美妙,某种程度上将婚姻生活的不和谐扔在一边。 有一次迟胜愚带着几个中层管理干部外出考察,其中修翎是唯一的女性。到达目的地第一天,当地的政府官员设宴为迟胜愚一行接风。因为到了一个充满浪漫风情的城市,再加上身边所带随行人员都是亲信,所以平日在祁北集团内部不苟言笑、从不嗜酒的迟董事长开怀畅饮,喝得有些高。本来,主人还想在接风宴之后安排其他娱乐活动,都因为迟董喝醉了被取消。 董事长饮酒过量,考察团中唯一的女性修翎觉得由她给予迟胜愚更多的照顾责无旁贷。几个还算清醒的男人和修翎一起将迟董送回房间,然后就东倒西歪表现出醉态,修翎看了掩口而笑:“看看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见了酒不要命,喝成这样岂不是找罪受?”一个略显清醒的机关部室主任说:“谁……谁也不想喝醉。这不陪着老板嘛。他……他都放开了,我们哪儿……哪儿敢打埋伏?”祁北集团的中层管理干部私下也将迟胜愚喊作“老板”。 还好,迟胜愚喝醉了也不闹,被大家弄到床上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行了,各自回房间睡觉去吧。反正我瞌睡少,这阵儿回房间也睡不着,我看会儿迟董,等他睡安稳了我再离开。”修翎对一起陪董事长考察的同事们说。 “那好,那……那就麻烦修……修主任照顾照顾老板。女同志心……心细,肯定比我们照顾得好。”另一醉汉结结巴巴说。他这样说并无含沙射影的意思,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出差,性别差异基本上被忽略。迟董事长虽说亲属不在祁北集团,但谁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任何绯闻,修翎也是一个正经得让任何男人都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女人,所以谁也不会怀疑留下修翎单独照顾老板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偏偏这天晚上有故事。 别的男人走后,修翎坐到迟胜愚床边,仔细打量这位令人尊敬的上司。他个头不高,脸上的零部件外观质量一般化,眼睛有点外凸类似于金鱼眼,唯有头发浓密得像戴着一顶黑毡帽,但他身上有一种气度,作为下属平常遇见他会有一种接收到热力辐射的感觉,浑身燥热却一点不敢造次,不知权力使然,还是迟董本身具有强大的魅力。他睿智干练、决策果断、实干精神强,给人的感觉永动机一般不知疲倦;他讲起话来更是魅力四射,不要讲稿却能滔滔不绝,内涵丰富、旁征博引,让人觉得他脖子上顶的不是人脑袋而是一台电脑;他的个人品格也无可挑剔,老婆不在身边却从不拈花惹草,仿佛超凡脱俗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所以,修翎内心对迟董事长很敬佩,却一直感觉对方高高在上,唯有现在能坐在他身边,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仔细欣赏这个值得尊敬的男人。这种机会不多,而且稍纵即逝,修翎仿佛意外得到一件至宝,心里有几分陶醉。 在修翎心目中半人半神的迟董事长睡了大约一小时就醒来了,他醉眼朦胧看见一位美女坐在对面,而且眼神中全是柔顺,忽然间迟胜愚觉得小肚子下面那物件发生了不良反应,迅速地膨胀起来。他不由分说一把将修翎扯过来,笨拙地为她宽衣解带,是求欢的意思。一时间,修翎女士觉得头晕,迟胜愚的性攻击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但她偏偏不想反抗,甚至内心充满了期待,于是,男人积极进攻,女人半推半就,成就了一桩好事。修翎惊悸而又渴望,拒绝而又怂恿,矜持而又大胆,意外而又心安,接受了来自男性上司的一次洗礼。 因为醉酒,迟胜愚的生殖器感觉要比平常迟钝,所以持续时间特别长,这一点让修翎目瞪口呆,她第一次领略到男人竟然可以如此持久战斗所得到的满足是空前的,幸福感让她泪流满面,尽量努力抑制着没有大声喊叫,但身体的反应积极而又热烈,压抑的呻吟同样惊心动魄。 终于结束了。男人付出之后困倦袭来,迟胜愚真正进入梦乡。修翎激动的情绪持久而又热烈,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激荡得她久久难以平静。她含着眼泪给已经入睡的迟胜愚泡脚洗脚,擦洗身体,情不自禁亲吻他的额头、脸颊和身体,之所以避开他的唇,是害怕妨碍了他的瞌睡。仅此一回,修翎在心中将自己定位为迟胜愚董事长的女人,从今往后,只要他肯要,我修翎的身体愿意无条件奉陪。尽管事毕之后,修翎也曾想到“勾搭成奸”、“乱搞关系”、“狗男女”一类诟病婚外性行为的词汇,但她却丝毫没有羞耻感,更没有后悔。她觉得有这一次,她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内心深处的女性情愫被彻底唤醒,对特别能战斗的迟董事长充满了敬佩和感激,而这种敬佩之情与往常对他工作才能的敬服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深睡之后再醒过来,发现修翎仍陪在身边,迟胜愚彻底明白了他酒醉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但他也不后悔,对于女部下突飞猛进升格为性伙伴也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示,因为他从修翎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甘愿委身于他。 迟董也上瘾。在考察地待了三天,每到晚上,他都打电话用上司对下级的口吻召唤修翎陪睡,两个人连续做了几个晚上的事实夫妻。迟胜愚自然是城府很深的人,修翎也不是小女孩儿,他们都会对这种很隐秘的行为进行掩饰,同行的其他几位男士不可能看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但表面上都装糊涂。这种事本来不算啥,作为祁北集团的中层干部哪个愿意得罪迟董事长?只是迟董以往在男女关系上十分严肃,整个集团都有口碑,修翎也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突然间两个人搞得不亦乐乎让大家出乎意料而已。 这次外出考察,让修翎和迟董事长的关系产生了飞跃。回来时间不长,修翎被外派担任新开发的天南矿山分公司经理,虽是平级调动,但比起在机关部室当头儿,手中更有权,更能独当一面。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大权独揽的迟胜愚要给修翎提供多岗位锻炼的机会,明眼人差不多都能看出事情的发展趋势,有了董事长的提携,修翎将来恐怕要进祁北矿业集团领导班子,这个女人政治前途无量其实,迟胜愚心里还有另外的盘算,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对这个女人来电了,有些迷恋她,长此以往,谁又能保证董事长的绯闻不会在祁北集团闹得沸沸扬扬呢?那样太不合算,迟胜愚不愿意让数万员工就男女关系这点事对他们的董事长说三道四,他需要在祁北集团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好在天南分公司也是迟董的领地,想这个女人了,就去一趟,没什么难的,几百公里路程,成本也不算高。 半夜,修翎的电话又响了,还是迟胜愚打来的:“我有个想法,想让你调回来,担任人力资源部经理。” “为什么?”方才朦朦胧胧的修翎一下子清醒了。 “还只是初步的想法,人力资源部洪广宇该换个地方了。你先想想,我等着你表态。” “我还真得好好想想。”修翎说。 钱的尴尬 到了老工友孩子结婚那天,叶国林随份子行礼的钱又不够了。那天他和老伴吵完架,百无聊赖闲逛,忍不住寂寞又去了豫剧茶园。这次去本来没有消费计划,他只想听听戏,既没有“挂红”,也没有故意和女戏子套近乎,但“小小香玉”看见他在台下坐着,主动过来搭讪,邀请他到她的小屋子一叙,叶国林马上意识到囊中羞涩,赶忙声明说“我没钱”。常秀妮很怨尤地“剜了”他一眼:“俺也没说跟你要钱啊。”叶国林被女戏子的眼风电着了,不知不觉跟上“小小香玉”去了。 进了小屋,常秀妮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叶大哥,你说俺的命咋那么苦呢?呜呜呜……”女戏子一哭,弄得叶国林手足无措,心中莫名其妙升腾起一股男人的豪情:“妹子,你甭哭,有啥事跟叶大哥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常秀妮仿佛通过艰苦努力才勉强抑制住抽泣,对叶国林诉说:“俺家的日子艰难,要不我也不会出来漂泊,唱戏其实就是卖笑,丢死人了。可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俺出来这些日子没挣多少钱,家里打来电话,说俺儿子得白血病了,治病要花不老少钱。本来应该回去照顾孩子,可没有钱拿啥治病呀?俺婆婆说她宁可自己辛苦照顾孩子,让俺好好挣钱,攒下一笔钱才能救俺儿子的命。哇……孩子都得绝症了,俺在这儿怎么能安心?可要是不挣些钱回去,俺儿子也是死路一条。呜呜呜……” 叶国林看到常秀妮哭得伤心,一副梨花带露的样子,他的一颗心变得柔软:“怎么会这样呢?妹子,你先别哭,说说我能帮什么忙,我一定尽心尽力帮你。” “俺还能让大哥帮啥忙?俺就需要钱。大哥,俺也不白要你的钱,俺今天好好陪陪你……” “别别别,大哥很想帮你的忙,不过我也穷呀。今天兜里只有二百块钱,先给你,算我借给你的。你以后情况好了,能还我就还,还不了大哥也不会为难你。”叶国林说罢,将老婆给他用来随份子行礼的钱掏出来,不过他有所保留,将身上原有的一百块钱藏下了。 “大哥,您真是好人。你说把钱借给俺,可俺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俺再没办法报答大哥,只有我这身子,只要大哥不嫌弃……” 最终,叶国林把二百块钱馈赠给了常秀妮,却没有和她进行**交易,他认为不能乘人之危,那样做无异于畜生。常秀妮涕泪交流,千恩万谢,让他得到另一种满足。 这样一来,叶国林等于又给自己出了道难题。老哥们儿孩子结婚的宴席不能不去吃,但份子钱一百元无论如何拿不出手,可是,除了身上一百元的“小金库”,另外的钱从哪儿来呢?找其他老工友、老哥们儿去借?想了想也没有可以借钱给他的人,往常和他要好、关系铁到能张口借钱的老弟兄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拮据,哪里有钱借给你,不找上门来向你借钱就不错了。如果向妹妹叶国淑开口,要来一百两百倒也问题不大,但那样做,他当哥的很没面子,况且妹妹是个特别认真的人,必然要刨根问底,再说妹夫无端被警察抓去拘了几天,刚刚放出来,两口子心情肯定不好。厂子里那些当官的倒是有钱,咱跟人家又没交情,这些人一个个眼皮朝上翻,谁能把钱借给非亲非故的退休老工人?与叶国林年龄一般大的干部比工人退休晚五年,人家年年涨工资,钱越挣越多,工人却不行,五十五岁必须退休,退了以后根本没人管你,你本来有退休金嘛,还能指望原先供职的单位再把你当宝贝?现在的世事,人越老越不值钱。 想来想去,叶国林万般无奈,琢磨到大儿子叶蛋那里先要一百块钱,把眼前的事情对付了再说。 叶蛋住在城乡结合部,是被城市发展蚕食了土地的老乡盖的、专门用来出租的简易小楼,一家三口在二楼租了一间屋。叶国林上楼梯的时候心里犯嘀咕,明明知道大儿子只不过在一家国有企业的子公司干合同制修理工,相当于临时工,每个月只能开七八百块钱,还要养活三口人,日子十分艰难,自己向儿子要钱,实在难以张口,但不张口又不行。敲门的时候,他心想叶蛋要不在就好了,儿子不在家,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却省得难为情。实际上,要能有别的办法,他还会来为难大儿子吗? 叶国林硬着头皮敲门。 “我开门,我开门”门里传来三岁小孙子叶牛牛稚气的叫喊。 “别开门”是儿媳妇莉莉的声音,“我裤子都没穿好,你开门干吗?说不定谁敲错门了,没有人到咱家来。” “我要开门,我要出去”叶牛牛大声叫喊。孩子整天被禁锢在小屋子里,巴不得能开门透透风。紧接着叶国林听见“啪”的一声,显然是儿媳扇了孙子一巴掌,大声呵斥:“我叫你不老实”孩子哇哇大哭。 “牛牛,是爷爷。”叶国林听见孙子挨打,很心疼,赶忙给门里递话,“让你妈开门,爷爷有事。” “是老爸?您等会儿。”莉莉答话说。 叶国林迈进门槛,儿子的房间里乱七八糟。尽管快到做午饭的时间了,叶蛋还在床上蒙头大睡,估计头天活儿干得重,晚上小两口也不会闲着,真累了,要借周末不上班好好睡个懒觉。媳妇看上去也刚刚起床,身着内衣,脸没有洗。孙子起床早,一个人在地上玩,廉价的玩具被他摆了一地,让人难以下脚。离床远的那块地方是做饭的区域,头天的锅碗瓢盆也没收拾利落。 叶国林看见孙子脸上挂着泪珠,赶忙把孩子抱起来。 “叶蛋、叶蛋,起床。老爸来了,快,快点儿”莉莉一边喊,一边用巴掌在丈夫的屁股上、后背上用劲儿拍打,下手很重。 叶国林看见媳妇刚打完孙子又拍打儿子,心里不舒服,想说莉莉几句,想了想,又忍住了。这个儿媳是叶蛋自己找的,一副瘦猴身板,没有女人样儿,说话声太大,咋咋呼呼,骂骂咧咧,打人下手挺重,甚至有时候还叼一支烟吞云吐雾,像个“混社会”的,怎么看都不顺眼。尽管媳妇这个样子,叶蛋还把她宝贝得不行,看来儿子想媳妇想疯了,见个女人就觉得好。我的儿呀,你咋这大点儿出息?也怪家里穷,委屈了儿子,也怪咱当家长的没让孩子念更多的书,找不到好工作,才弄得蛋蛋这样。这么一想,叶国林对大儿子有了一点儿愧疚感。 叶蛋被弄醒。他闭着眼睛伸了伸懒腰,然后把眼睛揉开,睡眼朦胧看见他老子在屋子中央站着。 “爸,您来了。”打过招呼叶蛋开始穿衣服起床。 “爷爷、爷爷,我要吃巧克力。”孙子叶牛牛止住哭,抱着爷爷的腿提出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叶国林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要是兜里有钱,掏给小孙子十块八块,面子有了,小牛牛也高兴,可惜他眼下没有钱,而且正为钱的事发愁。面对孙子的索要,叶国林下意识在衣兜里掏呀掏,好不容易从右边的裤兜里搜索出来几粒炒熟的白豌豆,不知什么时候遗漏下的。本地的白豌豆炒熟了很酥,可以当零嘴儿吃。牛牛嚼完那几粒豆儿,对叶国林说,“爷爷我还想吃豆儿。”叶国林再也拿不出来了,只好给孩子许愿说:“爷爷下次来给你买很多炒豆儿,还买香蕉,买苹果,买葡萄。巧克力不好吃,吃了还长虫牙,咱不吃巧克力。” “爷爷,我还是想吃巧克力。”牛牛说。 “爸您来有事儿吧?您轻易不来,看我这儿乱得不成样子。爸您说吧。”叶蛋穿好衣服,拿了毛巾准备洗脸。 “蛋儿,”叶国林的口气比平常亲切许多,“蛋儿,爸也没啥事,就是……唉,就是想问问你手头有钱没有?你侯叔给他家老2结婚,咱家要给人家行贺礼,我正好手里没钱了。你看这事等爸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嘿嘿嘿嘿嘿嘿……”叶蛋笑了,“老爸您真逗,连行个贺礼的钱都没有?我妈就算管得紧,也不能把您管成这样呀。” “唉,蛋儿你不知道,你妈可憎着呢,把我工资存折控制住,不给我零花钱。” “给侯叔家行贺礼,是正当用途,我妈也不让您花钱?” “你不知道,蛋儿,这事情挺复杂,你就别问了,帮爹一个忙,完了我给你还钱不就结了嘛。” “莉莉,咱不是还有三两百块钱吗?先给老爸拿一百。老爸一百够了不?” “够了够了。”叶国林赶紧说。他心里算了一道算术题:100+100=200,他认为这个答案正是自己所想要的。 “哎呀老爸,您咋跟我俩要钱呢?再怎么说您有每月一千七八的退休金,你家叶蛋整天累死累活挣不上您一个零头,我俩穷得要尿血。”莉莉接过话头高喉咙大嗓门叫喊,“我今儿给您一百块钱,过两天我们三口人就吃不上饭了,还不敢有个头疼脑热。您孙子要吃巧克力,吃个屁,我馋一碗凉皮子馋半个月都舍不得吃。本来想把牛牛送给我婆婆照看,我出去好赖挣几个钱,可惜找了好久也找不着适合我干的。你家叶蛋给我说当‘小姐’挺挣钱,我认识的姐们儿也有暗地里做的,实在不行我也琢磨干去,不光能挣钱,还能给您儿子弄些绿莹莹的帽子戴,多漂亮嘻嘻嘻嘻嘻嘻……” “莉莉,你咋这样说话呢?”叶国林听得头上汗都出来了。 “莉莉,闭上你那臭嘴,赶紧给老爸拿钱。” “我也没胡说,我说的都是实情。”莉莉嘻皮笑脸的神态马上没有了,脸拉得长长的,“老爸,给您一百块,剩下这一百块就是您儿子全部的家底,没钱吃饭我们下楼走几步就是撂天荒地大戈壁,嘴张开喝西北风倒挺方便。给” 叶国林从儿媳妇手里接过一百块钱,赶紧塞进衣兜,怕烫手似的,然后急慌慌开门,逃跑一样离去。他刚出来,就听见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里面传出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孙子叶牛牛锐利的哭声响起。叶国林心里不是滋味,暗恨自己,干吗要把钱给那个女戏子呢?谁知道“小小香玉”说的话是真是假?她本来是戏子,最会表演。叶国林心中很懊悔,说不定上当了,中常秀妮的苦肉计了。以后再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毛毛,前天晚上你不跟紧我俩,一个人胡跑,万一让警察把你弄去咋整?”这天,程剑又叫几个小兄弟一起吃饭,说毛毛兄弟吓着了,喝点儿酒给压压惊。跟着他们的还有整天黏乎程剑的女孩小胡。 “我听见警笛响挺害怕,警察追上来,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幸亏遇见熟人,把我弄到她们车上,才没让警察抓去。你俩跑得真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警察没找到你们?”叶毛说。 “哼,咱哥们儿是谁,能让警察抓住?”黎飞飞一脸得意,“倒是那两个倒霉鬼,挨了咱哥儿们一顿揍,还让警察弄走了。活该他们倒霉,罚款肯定少不了。” “你甭得意,还不是因为你爱惹事?警察要抓,应该先把你抓去。”程剑训斥黎飞飞,然后又问叶毛,“你说碰见熟人救了你,谁呀?” “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俩女的。” “哪两个?” “把电话号码写到我衣服上的。”叶毛说着看了看体恤衫前襟,衣服洗过一次,电话号码模模糊糊,不过叶毛心里又记住一个号码,是张秋秋的手机:139xxxx1011。 “哦,那两个‘小姐’?” “啊呀,毛毛还认识‘小姐’?”小胡一惊一乍。 “我看她们不像‘小姐’,人挺好,真心实意帮助我。”叶毛说。 那天晚上叶毛上了张秋秋、郭枫的车,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住宅小区。跟着张秋秋上楼,进了她们的房间,叶毛闻见一股浓浓的脂粉味道,这味道与程剑、黎飞飞身上常有的烟草味、啤酒味完全不同,让18岁少年感到新奇。叶毛四下看看,房间很简陋,没有像样的家具,最简单的木板床,东西摆放十分凌乱。 “毛毛虫你看什么,还闻呢?我俩房间太乱,没来得及整理,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张秋秋看着叶毛愣愣的神态,感觉好笑,“看不出来,你还跟人打架?” “也没有。”叶毛很腼腆,“我们在酒吧唱歌,他们欺负人,哥们儿生气,打了几下……” “你们赢了输了?” “嘿嘿,没输。” “你也不怕受伤,不怕流血?酒吧里打架很常见,拿刀捅人的事情也发生过,你个小毛毛虫,还跟人打架?以后千万别打,酒吧少去。”张秋秋的语气充满关切。 张秋秋给叶毛沏茶水,洗了水果给他吃,然后坐在一旁用温顺、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小伙,弄得叶毛很局促。 “你不是有事吗?你要急着走,我就回家。”叶毛方才被人追撵的惊慌消失了,对张秋秋说。 “我不想去。一个小老板请客,让我们陪几个臭男人喝酒,还要陪着唱歌,我才不想去呢,那些色鬼”张秋秋忿忿地说。 “小老板请客,让你俩陪男人喝酒唱歌?他说陪你们就去陪,你俩是干啥的?”叶毛想弄清楚张秋秋和郭枫的身份及职业。 “你问这干啥?” “随便问问。” “不许问。” “你不想告诉我算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知道你俩是干啥的了。” “你个小屁孩儿还能得很,你说我俩是干啥的?” “我觉得,你们是……‘小姐’。” “谁说的?你胡说。”张秋秋反驳叶毛,她的脸有点儿红,“我俩给人做按摩,做保健按摩,你懂不懂?” “啥按摩,肯定是‘乱摸’。你以为我年龄小啥都不懂?现在社会上那些事儿谁不知道?” “好,你懂,你知道,你小小年纪知道那么多破事儿干吗?”张秋秋急了。 “看看看,让我说中了吧?要是我说得不对,你干吗急?哈哈哈哈……”叶毛笑了,他得意于在张秋秋面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去去去,你出去我原来以为你是个老实男孩儿,谁知道你也不是东西。看上去怪腼腆,怪老实,原来是装的。怪不得打架,流氓才跟人打架呢刚才咋不叫警察把你抓去呢?我姐俩瞎眼了,以为你是个好小伙儿。去去去,你赶紧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张秋秋一边嚷,一边把叶毛往外推,拿小拳头砸他的肩膀和后背。 “我咋啦?我又没错……”张秋秋打得叶毛心里痒痒,让他离开还舍不得呢。 “你还没错?你侮辱我姐俩还敢说没错?你赶紧滚,要不枫姐回来了,揭了你的皮” “我就不走。我倒要看看‘疯姐’回来能把我咋的。” “你是个小赖皮,人家不欢迎,还赖着不走了。” “我就赖着不走,我想在你这儿多待会儿。你不服气往外推我,你要推得动我就走,你要推不动趁早让我坐下。” “你走你走你走……”张秋秋果真往外推叶毛,但叶毛尽力朝后用劲儿,他毕竟是小伙子,让张秋秋的努力成为徒劳。后来张秋秋猛一松手,弄得叶毛朝后仰倒,张秋秋赶紧又给扶住,笑得“咯咯咯”。叶毛脸红,回头看张秋秋笑得脸蛋红扑扑,觉得她很好看,也挺可爱。 叶毛离开时夜已经很深,陪男人去唱歌的郭枫却不见归来。张秋秋给了打的钱,看着他上车,还站在马路边挥手道别,弄得叶毛这两天心里痒痒的,张秋秋的影子在脑海中晃来晃去。 “‘小姐’脸上也没刻字。”黎飞飞说。 “‘小姐’不见得都不是好人,有的女子让生活逼迫,才干那事。”程剑说,他转过脸斥责小胡,“像你这样的,还不如‘小姐’,人家起码能自食其力,你有啥本事?就知道傻笑,你以为长副漂亮脸蛋就能吃得开?” “你老这样说人家。”小胡低了头,脸红红的,仍然往程剑身上靠,做小鸟依人状。 “剑哥说得对,那俩女子真的很好,要不然哪天剑哥,飞飞哥认识一下她们?”提到张秋秋和郭枫,叶毛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好啦好啦,咱不说别人,说说咱哥儿们该咋混。”程剑陷入沉思状,狠狠抽几口烟,脑袋四周烟雾缭绕,让叶毛觉得他高深。 “咱哥们儿在一起啥都好,就是缺钱。”黎飞飞感慨说,“我老子最近对我还可以,每月发了工资问我有没有钱花,高兴了能给个三百两百。我老妈这段时间也不再骂我,还说攒钱给我娶媳妇儿。我发现,人年纪大了,对儿女更上心。我两个哥都不咋的,老爹老娘依靠不上他们,只能对我好。”黎飞飞说。 黎飞飞在家行三,两个哥哥吸毒,原有的工作弄丢了,跟人打架双双打到监狱去了。就因为他俩吸毒,打架斗殴,弄出事情来还要老爹给出医药费、交罚款,所以弄得黎飞飞爸爸心灰意冷,每次发完工资就放开手挥霍,没钱了啃干馒头喝凉水也能对付。 “你老爸老妈够倒霉,你那俩哥是啥玩意”程剑说,“没有一个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爹娘养的,所以不管咋,都要对爹妈好,要好好报答养育之恩,要不然还叫人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老爹对我真不咋的,凶得很,从来不给我钱花。老妈还凑合,有时还给点儿零花钱。”叶毛插话说。 “你老爹穷啊,眼看你这么大的小伙儿没学上,没事干,他肯定着急。咱哥儿几个,没一个家境好的,自己也挣不来钱,我跟飞飞还能混个吃饭钱,毛毛你啥钱不挣,光靠大人养活,这怎么行?哥的生意也让同行挤得快垮了,往后咋整呢,真让人发愁。” 程剑这几年一直卖手机和手机配件,身边的姑娘小胡曾是手机店的雇员,把他黏上了。以前挣的钱节俭着花基本上够,但同行竞争越来越激烈,他缺乏资金和技术上的优势,生意越来越艰难,眼看着难以为继。程剑的亲娘早逝,从小遭遇后娘,因为性格倔强不讨人喜欢,跟继母关系一直紧张。人常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他在家里不仅得不到母爱,父爱也大打折扣。三年前父亲病死了,留下点儿存款都被后娘攥到手里。他也是技校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单位上班,只好想方设法自谋生路。艰难的生活境遇造就了程剑肯动脑、独立性强和坚韧不拔的性格,几个小兄弟一起玩,他自然而然充当领袖角色。 “咋整呢?我老爸经常说,钱难挣,屎难吃。咱弟兄们咋就没有一点儿挣钱的门路呢?抢银行来得快,十有**得手不了,弄不好会把小命儿搭进去。听说贩卖毒品挺挣钱,咱们省东部有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县,那里的人贩毒成风,有的人家弟兄几个,老爹老娘豁出一个儿子去干,丢了性命也就丢了,只要得手一回两回,全家人就脱贫致富了。前些年我大哥不光吸白粉,也跟别人琢磨贩毒,还没顾上干,他认识的毒贩就被警察弄住,丢了脑袋,我大哥吓得再也不敢提贩毒了。”黎飞飞又扯上自己家的事。 “剑哥、飞飞哥,这几天退休的老人们闹事,要求祁北集团招工,有些待业的年轻人也去了。要能招工就好了,咱都是祁北集团子女,有班上就有饭碗子,一辈子不愁。”叶毛说。 “哪有一辈子不愁的事?现在有班上也不是铁饭碗,干得不好解除劳动合同,照样失业。”程剑说。v!~! 四百二十六. 工作 四百二十六.工作 “只要能上班,总比没饭碗强。剑哥,要么咱也去凑凑热闹?祁北集团的人没有不骂迟胜愚的,能把这个狗日的赶下台就好了,职工子女就业就有希望。”黎飞飞说。 “这事情我们不要去掺和。老百姓造反大半弄不成事,何况一帮老头老太太。老人们去闹一闹没事,不管是迟胜愚还是政府,都不会把离退休职工怎么样,可年轻人去闹有危险,万一情绪控制不住,有过ji行为,弄不好犯法哩。迟胜愚也不是轻易能弄倒的,人家不光有本事,上面也有人。咱还是安安宁宁想自己生存的门路吧。”程剑说。 “银行不能抢,贩毒也不能干,咱哥们儿怎么才能弄到钱呢?”黎飞飞问。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认识一位老大,他给我说,要能弄几个得力的人,他把酒吧一条街转让给我半条,可以向各个酒吧老板收保护费。” “啥叫保护费?”叶毛不懂,问道。 “就是让酒吧老板按月交钱,咱们把所有找上门来闹事和害得人家没法做生意的人给管住,保证他们平安。”程剑解释说。 “老板要是不愿意交保护费呢?”黎飞飞问。 “不交由不得他,除非他生意不想做。” “收保护费是不是有点儿走黑道的意思?眼下到处都在‘打黑’呢。” “多少有点儿。不过不要紧,咱哥们儿要做这件事,肯定会把握好分寸,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保证让交保护费的人值得。” “咱们要去做,原来在这一带收保护费的人会不会来找麻烦?” “得让他们拿些抽头。万一有啥事咱哥们儿摆不平,还需要人家出面解决。” “剑哥,眼下再没别的办法,不行了咱试试?” “试试就试试吧,咱弟兄几个都不挣钱咋hun?万一不行咱再想别的办法。” 程剑给“老大”打了电话,说想领几个小兄弟去拜见拜见。对方在电话里说:“酒吧一条街北侧那些店面就交给程剑兄弟,你先去干,干出名堂来就好,就算给大哥我的进见礼。” “咱哥儿们可以‘上班’了小胡你先回去,我们去做事,女娃娃跟上不合适。”程剑说。 小胡不乐意,撇撇嘴,最终还是顺从了程剑的意思。程剑给她挡了一辆出租车。 “剑哥,你咋对小嫂子一点儿也不温柔?看把人家吓的,像老鼠见了猫。”黎飞飞调侃说。 “哥们儿如手足,女人算个屁。再说,你俩没看见那是个傻货,看不出人眉高眼低,我早不想理她了,一天黏乎着,烦死人。” “剑哥你真是有福不会享。” 程剑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趁着酒劲儿,赶往“酒吧一条街”去了。 市委书记 迟胜愚一意孤行,要对静坐请愿人群采取强硬措施。 那天集团公司领导班子会不欢而散,回到办公室他又打电话对祁北市委书记江成华发了一通脾气,抱怨市委市政府取缔非法请愿活动行动迟缓:“成华同志,这种群体xing事件在社会上造成的不良影响有多大你难道不清楚?莫非你想让祁北市因此出名,成为全省乃至全国不安定和谐的典型?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极少数坏人煽动下包围祁北矿业集团办公楼,市委市政府总不至于认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吧?你们还要让这种破坏安定团结、干扰正常生产经营秩序的非法活动持续多久?你们是一级地方政府,公检法都在你们手里,我这儿只是一家国有企业,解决这种群体xing事件,你们不积极应对让我怎么办?我的江大书记,你有点儿全局意识好不好?有点儿责任意识好不好?有点儿危机意识好不好?市委市政府在这个问题上犹犹豫豫,不积极采取行动,我很想不通,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成华对迟胜愚这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很反感,但碍于对方是省政协常委,以往总是委曲求全,尽可能维护地企关系,但这次群体xing事件的发生,主要原因在于祁北集团现任领导班子没有处理好企业内部的各种关系,没有承担起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才导致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上街请愿。明明事出有因,明明参加请愿活动的都是些离退休老同志及其子女,明明由企业领导出面做好解释、安抚,然后再采取合理的措施缓解矛盾、解决问题,就可以平息事端,为什么要对老百姓采取强硬措施呢?江成华自己没想通,市委班子也没有形成统一意志,所以迟胜愚想要的“果断措施”并未发生,从而导致祁北集团的“太上皇”大发雷霆。 江成华不软不硬回应几句:“迟董事长,祁北市发生群体xing事件,我作为市委书记不可能不着急。可这毕竟是件大事,我们也不可能盲目、草率地处理。我个人认为,人民群众因为某种具有合理xing的诉求得不到满足,万不得已采用上街请愿这种比较ji烈的方式,处理起来必须慎重,采用强硬手段,强行取缔无疑是下下策,闹不好会ji化矛盾,或者把矛盾掩盖起来。什么才是上策?我认为应该采取积极的态度化解民怨、平息民愤、挽回民心。这次祁北市发生的**,说到底是祁北集团内部纠纷,假如迟董能积极主动一些,也许根本用不着市委市政府出面,事态就可以平息。您说呢?” 迟胜愚听了江成华的话更加恼怒:“成华同志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是推卸责任?你还想让这种近乎动乱的状态继续下去?我可以明确表态,这次请愿活动一个最大的诉求是要求祁北集团大批量招工,这一点根本做不到。解决就业问题究竟是地方政府的责任,还是国企的包袱,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是,让更多的人有就业机会,多给他们饭碗子,尽可能缓解就业压力,地方政府责无旁贷。可是,祁北市情况特殊,祁北集团论经济实力可以左右全市经济社会大局,论职工和家属人数是整个市区的大半壁江山,要解决好就业问题,市委市政府有赖于您所掌管的特大型国有企业的支持与配合,您总不能说祁北集团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企业一推六二五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吧?所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你们内部采取主动比较好。您说呢?” “我也不是说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企业完全不承担责任,但企业毕竟要赚钱,省政府控股的国有大企业首先要对股东负责,要对省委省政府负责。能不能招工,取决于企业生产经营的现状,而不是取决于地方政府的意志,更不能因为有人闹事请愿就随便妥协退让。再说,这次**的xing质也不宜马马虎虎下结论,我认为有坏人从中作梗。比方说我本人收到一封恫吓信,里面还装着一粒子弹,这难道是老职工要求解决子女就业问题那么简单吗?这是刑事案件,地方政府应该尽快组织力量破案,将坏人绳之以法。成华同志,我始终认为面对群体xing事件,市委市政府应该采取果断措施。你们继续拖拖拉拉,我会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反映问题,地方政府应该对你们的不作为负责。”迟胜愚态度很强硬。 “胜愚同志,用不着向省委省政府领导反映,你就是省政协常委,你非要地方政府采取强制xing手段解决问题,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不过胜愚同志,我想提醒你,今年全国人大开会,有一位担任地方首长的人大代表发言说,发生群体xing事件不要指责抱怨群众,而要从官员作风和方法上找原因。如果我们的干部还没有那些煽动群众、别有用心的人本事大,那就说明干部不称职。你得仔细想想,祁北集团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闹事,究竟是坏人的煽动力强,还是我们干部作风有问题?假如错的一方不是群众而是我们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干部,那么采取强硬措施,最终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江成华语带机锋,针锋相对。 “江成华同志,你总不能说上街闹事、非法集会是正确行为吧?目前平息事态是第一位的,解决职工子女就业只能一步步来,你要以大局为重。”迟胜愚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口气,而且说完就挂断电话。 江成华拿着电话听筒愣了半天,他摇头长叹,然后拨通了公安局长的手机号码。 在警察没有采取行动之前,示威请愿人群中发生了一件事。一位老爷子心脏不大好,在与阻拦他们进入祁北集团办公楼的保安人员口角的过程中,因为情绪ji愤,突然犯病,弄到医院竟然没能救过来,死了。尽管这个人是病死的,但死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于是,他的死犹如一次爆炸,具有震撼人心的作用,也让请愿现场的人们情绪更加ji烈,仿佛空气也成了炸药,假如有了引爆的导火线,立即就会发生更大威力的爆炸。 后来,祁北市公安局的干警执行命令,要将请愿者驱散或者强行带离现场。参加请愿示威的人群以离退休职工为主体,采取的方式主要是静坐,那些无业的年轻人看见警车来了,很快就消失殆尽,警察面对着一群老人根本没法采用强硬手段,铐子、电警棍、高压水龙、催泪瓦斯一律用不上,只能口头劝大家离开祁北集团办公楼,不要在马路边聚集影响交通。闹事人群根本不听劝,警察能采取的办法就是将老人们一个个连拉带抬弄到面包车上,拉到公安局院里,做一阵儿说服劝导的工作,然后又给放了。这些人本来就情绪ji动,警察表演“捉放曹”只是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他们从公安局院里出来,立即打的、坐公交车,更多的人步行,又都回到请愿现场来了,让人民警察白费工夫,警车白费汽油。不仅如此,警察将老人们强行带离现场的做法使得双方矛盾不断ji化,再后来,警察要将请愿者弄到汽车上越来越有难度。有的人坐着,被警察硬拉起来,他们很愤怒,用头撞警察,甚至撞车。有的被强行塞到车上,千方百计打开车窗要往下跳,不管车子正在疾驶中,警察反倒被吓得够戗。这样的拉锯战循环往复,将公安干警弄得筋疲力尽、垂头丧气。 眼看着坚持数日的请愿活动没有任何效果,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迟胜愚根本见不着面,集团其他领导也没有人出面给大家一个答复或解释,闹事人群的情绪更为ji愤。有人主张将静坐请愿改为游行示威,甚至还有人主张抬着那位在请愿现场犯了心脏病亡故的退休职工遗体,搞一个抬尸大游行。 请愿现场的状况和事态发展的动向被警方及时掌握了,负责现场指挥的一位公安分局局长恐怕事态进一步扩大,赶紧请示上级,看采用什么样的应对措施才能制止请愿者上街游行。公安局领导考虑到对离退休职工采用更加暴力的手段不合适,原有的措施又根本不奏效,所以赶紧请示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市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讨论如何应对这次群体xing事件,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与会人员经过分析研究,基本上形成统一意见,决定公安干警停止将请愿者强行驱离或带走的做法,改为在现场严阵以待,对事态进行严密监控。严防发生不测,如有打砸抢等违法行为发生,立即逮捕肇事者。常委会刚开完,市委书记、市长就驱车赶到祁北集团,与迟胜愚等集团公司领导会商。 市委书记和市长要从祁北集团办公楼大门进去,结果遭到请愿人群包围。离退休职工高喊:“书记、市长要为群众做主啊”“我们的孩子没有饭碗,迟胜愚不管老百姓死活”“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市委书记江成华真正置身于这些请愿的老人当中,内心不觉涌上一股热浪。他们都是祁北集团和祁北市老资格的开拓者和建设者,有句话叫做“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儿孙”,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这些老人对这个企业、对这座新兴工业城市所做的贡献和牺牲。江成华的父辈曾经是祁北集团的开拓者,后来建市时调到地方政府任职,所以,这些请愿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干脆就是他的长辈。看到这些人白发苍苍,皱纹深深,眼神殷殷,表情凄凄,他的内心涌上无尽的愧疚,眼泪很快就在眼眶里打转。江成华从一位警官手里接过电喇叭,对着请愿人群说:“尊敬的离退休职工同志们,我是祁北市委书记江成华,是你们的晚辈。我和市长今天来到这里,要和祁北集团董事长以及领导班子商量如何解决大家所提的问题。祁北集团是国有企业,市委市政府没有权利直接干预集团内部事务,但你们这些祁北市老资格的开拓者、建设者是否生活得幸福,我们有责任。包括大家关心的待业青年就业问题,我们有责任帮助解决。我想请大家给我和市长一个机会,让我们进去和迟胜愚董事长、和祁北集团领导商议,总要给大家一个答复,总要使问题得到合理的解决。我现在不能给大家具体的承诺,但我可以表态,如果大家的合理诉求在今后一段时间里还不能得到解决,你们就来找我,找市长。如果到那时候我们还不能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答复,我情愿辞去祁北市委书记的职务。请大家相信我,请大家相信党和政府……” 听了江成华一席话,请愿者很自觉地给市委书记和市长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顺利进入祁北集团办公大楼。 结果,祁北市主要领导和祁北集团领导班子的协商并没有取得积极成果,市委书记江成华与迟胜愚再次争执得面红耳赤。江成华说:“因为祁北集团离退休老同志静坐请愿,我和市长已经把乌纱帽提在手里了。我向请愿的老人们许诺,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我甘愿辞职。祁北集团领导如果不出面和请愿者沟通,我们也得向省委省政府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包括向省级主要领导汇报我们对祁北集团内部发生群体xing事件的看法。”迟胜愚听了大发雷霆:“你的意思要向省委省政府告状?我根本没想到,江成华同志作为市委书记做事情竟然如此不讲原则。你凭什么向那些无理取闹的人无原则让步,随意做出根本办不到的承诺?好啦,既然市委市政府认为此次群体xing事件是祁北集团内部矛盾,那就由我们来解决吧,不过,我也要向省委省政府反映你们的不作为” 江成华觉得无法面对请愿群众,和市长一起从祁北集团办公楼的后门离去。 请客吃饭 二百块钱随了礼,叶国林又变得一文不名。从大儿子那里借钱让他羞愧难当,儿媳fu说要去做暗娼挣钱,给儿子弄些绿莹莹的帽子戴,听得他心惊肉跳。儿媳fu轻易能在公公面前说这种话吗?说明大儿子穷得够水平,日子拮据异常。随份子本来有钱,自己却禁不住女戏子演苦情戏,滥施同情,将钱hua到不该hua的地方去了。叶国林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婚宴上他拼命饮酒,一直把自己灌到烂醉如泥。 “叶国林,你是人还是猪,吐成啥样了?你穷疯了,没喝过酒,没本事干吗往死里喝?你起来” 叶国林mimi糊糊听见老伴儿叫喊,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太沉,死活睁不开。身子被寇粉英摇晃着,又觉得恶心,想吐,被老伴儿连拉带抱弄到卫生间,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脸和抽水马桶亲密接触,想吐又吐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十分难听的“啊啊”声…… 折腾了不知多长时间,叶国林渐渐清醒了。寇粉英虽然厌恶他喝醉,但仍然给老头做了解酒的酸汤面片,叶国林喝了面片汤,感觉又回归人间了。 “天黑了?” “吐了一chuang,熏死人。你只顾睡,管它天黑不天黑,你是天王老子,牛皮得很,能喝酒还会糟蹋钱,敢跟唱戏的婊子黏糊,你叶国林算把人活了”寇粉英没好气地说。 “臭婆娘,咋就没一句好话?” “你只顾潇洒,毛毛一个大小伙儿没事干,你就不怕他跟不三不四的人hun,出了事情咋办?看看几点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几点了?” “后半夜了,娃娃还在外头胡逛,能叫人放心吗?” “他妈的,没一个叫人省心。”叶国林骂道。 “你骂谁哩?上梁不正下梁歪,娃娃学坏,你当老子的脱不了干系。”寇粉英说。 “少拿我说事。这阵儿咋办哩,要么我出去寻毛毛?” “算了算了,一不小心把你寻到戏园子去,寻到臭婊子chuang上去了” “你这婆娘,不说我一句好。我就是想看戏挂红嫖女人,也得有钱呀羞先人哩,我保证以后再不到那种地方去了。” “狗能改了吃屎?” “你等着瞧,以后我叶国林还去戏园子,你把我的脸皮抠烂,我绝无二话。”叶国林这样说不见得是一时冲动,他确实后悔、懊丧,想改了去豫剧茶园hua钱的毛病。 “哼”寇粉英对老伴儿赌咒发誓不予认可,但她觉得一个大男人把话说到这地步,也不好再跟他较真了。 “咱还是穷啊”叶国林感慨万端,“娃他妈,你别老跟我过不去。我想学坏,也得有学坏的资本。咱就靠那点儿退休金过日子,你把存折拿到手里,只给一点儿抽烟钱,我能做啥?我要是走路捡个钱包,买彩票中了大奖,你再管我不迟。现在这社会,像我这么老实的不多……” “你老实得推磨子不插邪,到茅房不偷吃。”寇粉英调侃老伴儿,然后改用温和的口气说,“你喝醉了难受,接着睡去,我再等等毛毛。关键是娃娃没上班,找不到饭碗,叫人最熬煎。唉” 叶毛凌晨两点多才回家,让啤酒灌醉了,进门踉踉跄跄,却很兴奋,哼着流行歌曲。 “毛毛,你也醉了?你老子醉了一天,差点儿没把我折腾死,咋都不让我省心呢?”寇粉英看见小儿子醉醺醺的样子,一下子睡意全无,“妈做的酸汤面片还有,给你热热,连汤带水吃些,解酒。” “不吃,我不饿。妈,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喝点儿啤酒能醉吗,没醉……”叶毛说着上卫生间去撒尿,嘴里依旧哼着歌:“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你高兴啥哩?没工作,没钱挣,大小伙子整天瞎逛dang,还不知道愁。”寇粉英摇头说。 “妈,不用愁,我有事干了,天天晚上到酒吧乐呵乐呵,还能挣钱。我挣下钱都交给您。”叶毛说。 “啥,毛毛你在酒吧挣钱?当服务生,还是当保安?” “谁干那活儿?我不干活也挣钱。”叶毛不无得意。 “不干活能挣钱,偷哩抢哩?毛毛,你可不敢胡来,我跟你爸没本事,不认识当官的、有钱的,你要惹下麻烦,没办法收拾。” “妈您放心。”叶毛很像个乖孩子。 总算等着小儿子平安归来,寇粉英头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她太疲劳了。第二天天刚亮,电话铃声又把寇粉英吵醒了。 电话是叶蛋打来的:“妈,牛牛娃拉肚子,ting严重,非得上医院。我要上班,请不下假,这会儿必须走。您和我爸来一下,帮莉莉把牛牛弄到医院去。妈,我手头没钱了,给孩子看病您得拿点儿钱。” 寇粉英急慌慌翻起身,拽了老伴儿往大儿子家跑。 将叶牛牛弄到医院,经过检查化验,大夫说孩子得了细菌xing痢疾,原因很可能是吃了不洁食品,需要住院治疗,需交二千块钱押金。 莉莉一听叫起来了:“这么贵?我们没钱。大夫求求您,少交些行不行?” 大夫说:“不行。你家孩子的病ting麻烦,不抓紧治会出危险。” 寇粉英赶紧说:“赶紧治赶紧治,钱我们交。”她从贴身衣兜里拿出存折,交给老伴儿,“老叶你看银行开门了赶紧取钱,就取二千。折子上只有三千元,你再不敢胡hua。” “你把我当啥人了,真是的”叶国林拿上存折急匆匆去了。 叶牛牛住了几天院,二千块钱折腾光了。孩子病好了,儿媳fu在公公婆婆面前嘴也变甜了:“爸、妈,孩子有病多亏您二老,谁让你们是牛牛的亲爷爷亲奶奶呢?爸,那天您来的时候我说话不中听,请您原谅。” 儿媳fu这么一说,叶国林赶紧摆手示意,他不愿意让老伴知道他向儿子儿媳借钱的事。 “你啥时候去过莉莉那里?”寇粉英果然机敏,追问说。 “是啊,前几天我去了一回。去看看牛牛娃嘛,不行?”叶国林赶忙遮掩。 “就是、就是,牛牛住院前一天我爸来看过孩子,说要给牛牛买巧克力。”莉莉很聪明,赶忙为公公打掩护。 “他给牛牛买巧克力?莉莉,甭听你爸说得比唱的好听。他有钱就去看戏,给唱戏的挂红,那些破事比牛牛娃重要,比过日子重要。” “哎哎,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咋没完没了?我说过再不去戏园子了嘛。”叶国林有点儿脸红。 “爸、妈,我有个想法,您二老看看合适不。叶蛋上班挣六七百块钱,够干啥?我再不想办法挣钱,牛牛有个病啥的,就只能麻烦二老。我想,您二老把牛牛接过去照看着,也是个乐趣,孩子放到爷爷奶奶跟前我和叶蛋都放心,我腾出手来找活儿干,挣几个是几个,总比闲待着强。” “莉莉说得对。”叶国林心里感ji儿媳fu刚才打掩护,率先表态支持莉莉。 “好好好,我跟你爸把牛牛领回家去。”寇粉英表态说。 那天郭枫陪着书店老板的客人去k歌迟迟不归,期间又发生了男女之间常见的故事----从来不把男人当回事儿的她一不小心被男人俘虏了。郭枫闪电般做出决定,答应让一个男人包养。听郭枫说她要离开洗浴中心,专心去做金丝雀,张秋秋的眼泪马上流出来:“枫姐,你不在洗浴中心干,我咋办?” 她俩不仅同租一套房,而且生活中相互体贴,情同姊妹。郭枫年长几岁,对张秋秋如同大姐姐,她猛乍离开,张秋秋有一种失去主心骨、突然间无依无靠的感觉。 “我走了你咋办?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傻小妹儿,咱俩也不能总待在那种地方,好不容易遇见个值得依靠的人,我不想再犹豫,我怕错过机会。小妹儿你再忍耐忍耐,抓紧给家里挣几个钱,然后要么回家去,要么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咱姐们儿没文凭,也没别的本事,找个能依靠的男人是最好的出路,要不咋办呢?”郭枫陪着张秋秋落泪,安慰她说。 “姐,你找了个啥人,靠得住靠不住呀?”张秋秋把悲凄放到一边,对郭枫的人生选择表示担忧。 “作家,就是那天吃饭身材最魁梧的那个。吃饭时候我没得机会跟他说话,后来去k歌,他唱得可好啦,跟我对唱了几首情歌,坐到一起说话,我才知道人家是大作家,小说出版了一摞摞,挣好多好多的钱。后来我俩难舍难分,那天晚上我就跟他去了。经过这几天交往,我看他慷慨大方,人ting好的。他叫海啸,是笔名。” “海啸没有家吗?” “他有家没家我懒得管。好像有,他老婆在省城,来回跑,这儿有一套房子,平常门锁着。” “他有老婆,你和他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他说先给我租一套楼房----我说就住他原先的房子,他说那房子不好----然后过一两年攒足了钱,再给我换套大的,甚至买个小别墅。” “不是原来的房子不好,海啸肯定害怕老婆和熟人发现他包二奶。”张秋秋分析说。 “管他呢,反正有房子给我住就行。除了房子,他说每年给我三万块钱生活费。这些钱不算多,但来得轻松,再也不用在洗浴中心受人欺负,时不时这事那事,让人提心吊胆。再说啦,我还可以找正当的事情去做,如果能挣来钱,也是额外收入。” “枫姐,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反正我没心回老家去,我们那儿太穷,回去受不了。先这样跟海啸hun着,给自己攒些钱,走一步算一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人是感情动物----人说商人无义婊子无情,我却不信----我要把这个大作家完完全全变成我的人,有可能的话跟他生活一辈子。”郭枫说。 “才认识几天,你就对海啸死心塌地了?你以前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次咋就认定海啸是个好男人?还打算把一生都押上。枫姐,这种走南闯北的男人很复杂,不能轻易相信。” “我喜欢跟着感觉走。大不了让作家再骗一回,咱不怕**,我的钱也不会给他一分一文,怕啥子哟?” “男人在你身上不会骗钱,却有可能骗色,枫姐你不能一时糊涂。” “秋秋你咋变得这么复杂?是不是舍不得姐?” “当然舍不得啦。”张秋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枫姐你要走,我也不想在洗浴中心干了。我早已经习惯了依赖你,没有你我会害怕。” “傻妹儿,你先在那里干吧,大洗浴中心相对安全些。等有机会你也找个抽身的去路才是。” “我到哪儿找去路?我早干烦了,我害怕那些大男人、老男人、臭男人,他们个个是畜生,把我们不当人。” “大男人、老男人、臭男人才有钱,为了挣钱,管他啥样的男人。你喜欢‘毛毛虫’,可他哪里来的钱哟?小瓜娃子连自己都养不活。” “你别说,枫姐,叶毛啥都不懂,还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ting逗的。他很单纯,那天晚上你没回来,他待的时间ting长,不愿意走,你说他是个男人吧,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咱是女的,还是坏女孩儿,可跟他在一起就觉得他是小弟弟,你也不能有一点儿邪念。这真是一种很怪很怪的感觉。” “啊呀,那天晚上我不在,你让叶毛待的时间ting长,对他印象还ting好?小妹儿你喜欢那个小娃儿?” “没有没有。枫姐是你喜欢那小屁孩儿了吧?”张秋秋半是抵赖半是逃遁。 “胡说,我这些天就想着自个儿咋挣钱咋安逸。你想跟那小屁孩儿玩就玩吧,没得关系。” “我想找他还找不到呢,‘毛毛虫’没手机,也不给我打电话。”张秋秋撅了嘴说。 正说着,张秋秋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谁呀?” “是我,叶毛。” “枫姐,真是那小子打电话呢。”张秋秋掩饰不住兴奋,捂住手机对郭枫说。郭枫“扑哧”笑了。 “我是叶毛。你是不是张秋秋,怎么不说话?” “我就不说话,急死你” “我找你有事儿。” “你找我有事儿?说吧,啥事?” “我想请你,还有‘疯子’姐姐,一起吃火锅。” “‘腋毛’、‘狐臭’、‘毛毛虫’你敢说我是‘疯子’?”张秋秋电话音量大,叶毛说什么郭枫听得清清楚楚,她抢过电话,冲着叶毛喊。 “嘿嘿,你是枫姐?说正经的,我请你俩吃饭。”叶毛说。 “你小屁孩哪儿来的钱?你要真想跟姐姐吃饭,我请客。” “不不不,我有钱,是自己挣的。姐姐你和秋秋救过我,对我那么好,我请你俩吃顿火锅又咋啦?枫姐你俩给我点儿面子好不好?” “我看算了吧,你没钱。”张秋秋说。 “你俩咋都看不起我呢?今儿你和枫姐要不给面子,我再也不理你们了”叶毛急了。 “枫姐,咋办?”张秋秋把电话捂住问郭枫。 “那就去吧。正好海啸今天晚上有活动,不带我去。咱去了,能不让那小屁孩儿出钱就不让他出。”郭枫说。 一顿火锅,吃得几个人很兴奋。辣味十足的菜品让人冒汗,再加上锅底的明火有些炙烤,一个个脸上红扑扑的,还喝啤酒,还“锤子剪刀布”、“老虎杠子鸡”地狂喊,没法不兴奋。 吃完了,郭枫、张秋秋抢着买单,叶毛坚决不干,急得脸红脖子粗。郭枫说,“算了算了,毛毛是男子汉,男子汉都爱争脸面,给你一次机会吧。” 买了单,hua了钱,叶毛很满足,高兴得像在马路上捡了钱。出了火锅店他说:“唱歌去不去?我还有钱。” “唱什么唱,跟姐回我俩的住处去。”郭枫提议说。 “去就去” 回到房间,张秋秋泡了茶,几个人一会儿听音乐,一会儿打扑克,一会儿神聊海吹,兴奋得几乎忘了时间。后来郭枫问张秋秋:“你不去上班?”张秋秋说:“不去。我不挣钱还不行吗?今儿玩得高兴,不想去。” 后来张秋秋问郭枫:“你那个作家男人今天晚上不找你?”郭枫说:“管他呢。”正说着,海啸打来电话,说他喝多了,要早点儿回去休息,叮嘱郭枫早些睡觉,还说明天带郭枫去看给她租的楼房。张秋秋很疑huo,小声对郭枫说:“听上去他没醉。海啸会不会跟一起吃饭的男人找‘小姐’去了?”张秋秋的话弄得郭枫愣半天神,然后跟没事儿似的,对叶毛说:“毛毛,晚上不回去了,姐和秋秋陪你玩个通宵。” “这不行吧?”叶毛很迟疑,“我一晚上不回去,我妈会急得睡不着觉。” “给,拿姐的电话给你妈打电话,编个谎,说你在朋友家住下了。” “这……”叶毛拿不定主意。 十分懊恼 祁北市警方在请愿现场维持秩序,不过警察们与请愿群众拉开距离,好像隔岸观火。请愿者得不到满意的答复,ji愤的情绪有增无减,示威静坐的活动陷入僵持状态。 祁北集团董事长迟胜愚连夜召开有各二级单位党政一把手和机关部室主要负责人参加的会议。他给集团所属二级单位下了死命令:“从明天开始,集团公司要组织人力到现场登记,看哪个二级单位参与非法请愿的离退休人员多,就说明该单位的领导不作为,我们对这样的中层管理人员要有说法。至于采用什么方式劝阻参与闹事的离退休人员不再围攻办公楼,你们自己想办法。过了明天,还有哪个二级单位的离退休职工上街,这样的单位党政一把手一律就地免职。不过,你们给那些离退休老同志做工作,可以许诺如果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合理的诉求,集团公司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四百二十七. 病疼 迟胜愚这一手果然厉害。第二天,各二级单位领导把别的工作先放下,带领二级单位机关干部以及车间、区队一级的头头脑脑,到请愿示威现场一对一给那些离退休人员做工作。他们按照迟胜愚董事长的指令,采用软硬兼施的手段:一方面,给离退休老同志许愿,说要尽量照顾他们的困难,子女就业问题集团公司和二级单位两级领导都会认真对待,有的二级单位领导还许诺尽快给离退休人员的无业子女找到临时性的工作岗位;另一方面,他们软中带硬威胁老人们说,对于请愿闹事的骨干分子,所在单位要记录在案,今后即使有了解决子女就业的机会,对于坚持和集团公司作对的人先要打一个问号。尤其是子女在集团内部上班的老职工,单位给他们的子女下了死命令:不把你们的老爹老娘弄回去,不要来上班。 经过各二级单位做工作,静坐请愿的队伍果然变得稀稀拉拉。随着请愿者人数减少,现场的警员和警车也大幅度减少,看上去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和了,祁北集团离退休人员的请愿活动似乎快要偃旗息鼓了。 迟胜愚看到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心里感到一阵轻松。他再次组织召开集团公司领导班子会议,讲话说:“疏导、瓦解非法请愿活动已初见成效,但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下一步需要继续发动强大的舆论攻势,引导祁北集团所有员工和离退休人员正确认识这次**,正确认识应该通过哪些渠道解决就业问题,动员十万职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同心同德,支持集团公司的改革发展。发展是硬道理,只有集团效益更好,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更大,员工才能更幸福,员工子女就业问题才能解决得更好。” 会后,迟胜愚授意信访、劳资、工会和离退休人员管理服务中心,组织召开离退休人员代表座谈会。由各二级单位精心选派了一批相对老实本分的退休职工与集团领导进行座谈。 儿子儿媳把孙子托付给老两口带,叶国林总算有点儿事干了。这天早上,老伴喂孙子吃过早餐,他正准备带着叶牛牛出去走走,忽然他原来上班的单位工会主席和劳资部门负责人找上门来,通知他集团公司领导要和离退休职工座谈,当面沟通思想,化解矛盾,叶国林被选为本单位退休职工代表,上午十点到集团办公楼开会。 “这种事你们找别人去吧,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代表不了退休职工。再说,开这种破会又不给钱,我还忙着带孙子哩。迟胜愚是个说人话不办人事的家伙,好像祁北集团的职工挖过他家祖坟,故意跟我们这些穷人、老职工过不去,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叶国林没好气地说,“要是谁能给我大儿子安排个像样的、正式的工作,再把我小儿子招了工,让我干啥都行。不办正经事,座谈顶屁用?不去、不去、不去,你们走吧,我要领孙子玩去了。” “叶师傅,话不能这么说。你虽说已经退休,但毕竟是咱单位的老职工,总还是有组织的人嘛,要不然谁给你发养老金?再说,集团公司之所以找老同志座谈,主要是因为大家有诉求,要不然生产经营那么忙,集团领导哪有闲工夫开座谈会?一部分老同志在祁北集团办公楼前静坐,既影响工作秩序,也对全市社会安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问题必须加以解决。你不是也到现场去了吗?我听说保卫处的人还把你带走,后来又放了,有这事没有?”单位的工会主席说。 “我妹夫脸受伤了,我到跟前看了看。他们把我带走又怎么样,老子又没犯法”叶国林感觉被人羞臊了脸皮,更为恼火,“不管你们咋说,我都不去,我怕再被警察逮起来。” “你说得对,正因为你没犯法,所以人家也没把你怎么样。”工会主席修养挺好,尽管叶师傅骂骂咧咧,他依然不急不躁,“不过,部分老同志采取包围集团办公楼、静坐请愿的方式,不仅影响正常办公,而且是非法的,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在咱们单位负责工会,老龄工作也由我分管,我难道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的心思?老人嘛,哪个不为子孙后代着想?再说,集团多年不招工,你们许多人都有孩子待业,你也是。待业是什么?待业就是失业,这样说好听些罢了。我看见请愿现场有人打着横幅,写着‘子孙没饭吃,老来无所依’,说明大家最关心子女就业问题,你刚才不也说想解决两个儿子上班的问题吗?集团公司领导组织大家座谈,就是要充分听取老同志的意见,掌握大家的思想脉络,然后对症下药给大家解决问题,办实事。你们静坐请愿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既然解决问题的机会来了,叫你去都不去,岂不是让人很难理解。” “哼,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这道理谁不懂?我要是去了,到时候忍不住骂迟胜愚几句,恐怕将来真的招工,我儿子也没希望。”叶国林说。 “你看看,叶师傅,你这是什么境界你也太小看集团公司领导,太小看迟董事长了。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跟你们老同志斤斤计较哩。再说,你即使去,也不要骂人嘛,骂人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显得咱们自己没水平。你好好表达意见,说不定迟董他们一听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你不等于为广大离退休职工说了话、办了事吗?咱总不能当扶不起的阿斗,烂泥糊不上墙吧?我看你还是去吧,咱们单位哪些人去是领导班子开会定的,你不去,让我们再找谁去?再说,这次参加座谈会,单位会按在岗职工节假日加班的标准给你们发加班费。”工会主席又说。 叶国林说不过工会主席,况且对方发加班费的承诺对他有吸引力。叶国林于是把孙子交代给寇粉英,打算去参加集团公司召开的座谈会。 “怎么去?”他问。 “叶师傅你想通了?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咱再通知几个老同志,到时间单位的车送你们到集团办公楼。”劳资部门负责人说。 祁北矿业集团领导和离退休职工座谈会完全在迟胜愚董事长的掌控之中。党委书记穆平主持会议,另有两位参加座谈会副总经理一言不发,集团领导就迟胜愚一人滔滔不绝,说得唾沫星乱溅。 按照迟董事长的想法,召开这个座谈会的目的,除了瓦解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的请愿活动,同时也是给他提供一个讲坛,借机把这些故意要与集团公司领导班子为敌、与迟胜愚本人为敌的老家伙们好好教育一番。在所谓对话沟通的过程中,他根本不让其他与会者有更多说话的机会,差不多是听他一人发表演讲。迟胜愚首先列举了祁北集团自他当政以来卓越的生产经营成果,把生产经营指标连年翻番、企业迅速做大做强、上缴利税高居全省榜首等等业绩都归功于他和集团领导班子高瞻远瞩、审时度势、果断决策、埋头苦干,很少提及集团公司主要产品市场价格一路上扬对企业效益增长提供了极为有利的外部环境,至于说到全体职工的贡献、离退休人员和职工家属的支持,纯粹是客气话,十分敷衍。迟胜愚讲话还花了更多的篇幅列举他和集团领导班子在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上采取的种种措施。什么成立职工子女就业服务指导中心,千方百计介绍职工子女到外地就业,在南方一些民营企业当操作工,在酒店当服务员等;什么投入巨资开办各种培训班,对待业青年进行岗前的职业技术培训;什么坚持承担社会责任,努力办好普通教育,让更多的职工子女考上大学,给他们插上理想的翅膀,减轻企业和祁北市的就业压力,等等。 其间,参加座谈会的离退休职工也有站出来和迟胜愚辩论的。比方迟胜愚说到介绍职工子女到外地就业成绩很大,给许多年轻人找到了生活出路,老职工说:“集团职介中心只管把孩子们往出推,推出去一个都算工作成绩,可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到外地打工的祁北集团子女有多少坚持下来了,有多少半途而废?你们给推荐的工作岗位有的连农民工也不愿意干,祁北集团的职工子女怎么能够适应?有的岗位待遇太低,孩子们挣的不够一个人在外面的生活费,有的岗位工作环境极差,损害健康。如果说这也叫安排子女就业,纯粹是糊弄洋鬼子,欺骗老百姓哩。”迟胜愚说:“这说明你们这些老同志,以及我们的职工子女就业观念有问题。全国就业形势如此严峻,能有个活儿干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难怪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死等着祁北集团招工。长此以往怎么得了,集团公司假如还要主动背包袱,还不得给拖垮了?” 也有个别与会者敢讲话,将静坐请愿离退休职工的主要诉求说了一遍,认为祁北集团连续多年不招工没有道理:“祁北集团这么大个企业,除了需要管理者,需要工程技术人员,也需要大量的生产一线操作工。我们都是从集团各个生产单位退休的,很清楚一线操作工严重缺乏,老工人都干不动了,各个车间、工区后继乏人。有的岗位人员严重不足,有的工人说上班都要累傻了,精神不集中,容易出安全事故。这样下去,对企业的发展也没好处啊。既然迟董事长说不招工,为啥又从你老家招了一批工人?为啥就连文工团招一批跳舞的女孩子,也是从你老家的艺校弄来的?祁北集团职工子女有多少人从小父母花钱培养了音乐、舞蹈特长,文工团招人为啥不能就地取材?这些事情迟董事长能不能给广大职工群众一个交代?” 迟胜愚听了恼羞成怒:“说从我老家招工,有什么证据?这纯属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 退休老职工说:“我们走在大街上,时不时看见一伙年轻人,穿的祁北集团工作服,口音跟迟董事长一模一样。他们不就是从你老家招来的工人吗?” “这两年用工,除了招收专业技术岗位需要的工程技术人员,还安排一些复转军人,另外矿山有‘农民轮换工’,相当于临时工。这样的岗位职工子女愿意干吗?”迟胜愚这样说等于间接承认从他的老家招收了矿山一线操作工。 “哪怕是矿山井下的工人,许多职工子女都想去。” “好好好,以后我们逐步辞退所有的‘农民轮换工’,由职工子女顶上去,只要家长不怕这些岗位有危险性,只要职工子女能吃苦。” 迟胜愚口若悬河讲了大半天,与会者当中也有一些老实人随声附和,说迟董讲得有道理,离退休职工要理解集团公司领导的难处,要以大局为重,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需要大家一起努力,通过各种渠道解决问题,包括鼓励待业子女自谋出路。 座谈会进行了全场录像,但在祁北集团内部电视频道播出时做了剪辑,其中和迟胜愚董事长观点相同或相近的发言统统保留下来,而提出反面意见、批评集团领导班子和迟胜愚本人的内容被掐掉了。播出以后反响强烈,参与请愿活动的离退休人员、待业子女和同情支持请愿活动的在岗职工大骂参加座谈会的离退休职工被迟胜愚招安了,甘愿充当走狗、叛徒。其中在发言中积极附和迟胜愚观点的极少数座谈会参与者,家里的窗户玻璃被人砸了。 因为参加了座谈会,叶国林见了周围的老哥们儿也说不清,大家对他讽刺挖苦谩骂,妹妹叶国淑也说:“哥你为啥去参加座谈会?迟胜愚耍阴谋,把你们拉去当工具,你被人利用了。”弄得叶国林十分懊恼,觉得被单位选派去开座谈会简直是落入陷阱。此后好几天,他的右眼皮不住跳,让叶国林怀疑是不是又有什么祸事临头? 叶毛在郭枫张秋秋那里滞留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和两个女人在一起,找不到好玩的项目,反倒让叶毛觉得局促,后来郭枫提议接着喝酒,张秋秋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瓶高度白酒,就喝。叶毛硬充男子汉,大口大口灌,先把自己搞醉了,醉得人事不省。张秋秋让郭枫帮忙,把叶毛弄到她床上,把外衣给脱了,甚至把脚也给洗了,然后用被子盖好,让叶毛睡觉,自己和郭枫挤到一张床上睡。郭枫说她:“小妹儿你是不是对毛毛虫动情了?看你对他心有多软那是个不省事的小娃儿,甭把他当回事。”张秋秋辩解说:“我没想咋的,是枫姐要留他在这儿住。”郭枫说:“我本来想逗他玩玩,谁知他醉得不成样子。” 第二天太阳老高,叶毛才醒过来。郭枫好一阵儿调侃:“小娃儿,以后不要喝酒了,就你那点儿酒量喝啥子嘛,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睡得跟死猪一样。秋秋小妹儿喜欢你,想陪陪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枫姐、秋秋,等我再挣了钱还请你俩吃饭。谢谢你们照顾我。”叶毛临走说。 叶毛没想到,他刚刚找到的挣钱门路很快被堵死了。 叶毛和程剑、黎飞飞在酒吧一条街收“保护费”。一开始心怯,先找一些小店开展业务,感觉比较顺利,哥儿几个很快弄到些零花钱。叶毛请郭枫、张秋秋吃火锅,花的就是程剑分给他的“保护费”。他们胃口不大,每家吧屋要个三五百就行,然后在交了钱的酒吧、茶吧来回转悠,总想遇见点儿什么事儿好给人家弄一弄,履行“收人钱财给人消灾”的承诺。连续多天,偏偏什么事情都没有,程剑和他的小兄弟反倒觉得失落,感觉这么玩下去意思不大。后来钱花得差不多了,他们琢磨要到规模大些的酒吧、娱乐会所走走,扩大领地,开拓财源,结果在一家兼具酒吧、茶吧和ktv功能,名叫“浪漫时光ktv量贩”的店里遇到麻烦。 那天晚上,程剑领着黎飞飞、叶毛,三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浪漫时光”。迎宾小姐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包厢,道一声“先生请坐”就出去了。紧接着进来一位服务小姐,递上酒水、茶点单子,恭候在一旁,问道:“先生您几位要点儿什么?” 程剑四肢摊开仰躺在阔大的沙发靠背上,黎飞飞和叶毛也都翘起二郎腿,并不理会服务小姐。 “先生您要点儿什么?”服务小姐脸上挂着很职业的微笑,再问一遍。 “什么也不要,我们不是来消费的。”黎飞飞抢着说。 “哪?”服务小姐很为难。 “我们找老板有事,劳驾请一下你们老板。”程剑坐姿并没有调整,也不正眼看服务小姐,语调不容置疑、不予商量。 “对不起先生,我们老板不在。”小姐说。 “老板不在?干吗去了?”黎飞飞口气有些冲。 “对不起先生,老板干吗去了我也不知道。” “是是是,你肯定不知道。”程剑把身子朝前探了探,“老板真不在,麻烦你把在这儿管事的人叫来。” “先生您稍等。” 服务小姐退去不久,进来一位领班模样的姑娘,点头哈腰,满脸职业性微笑:“先生您好。有什么吩咐请对我讲,我是今天晚上的领班。” “姑娘,我想知道,店里还有没有比你更能说了算的人?”程剑心里不耐烦,但对领班仍然和颜悦色。 “这……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对我说不行么?” “不行,我必须见这里管事儿的人。”程剑口气十分坚定。 “那您稍等。”领班说完退出去了。 “这儿的人看起来牛得很。”叶毛说。前几天他们收“保护费”比较顺利,有的小老板二话不说就拿钱,稍微难说话的,程剑打出他背后那位老大的名号,酒吧、茶吧的老板就服服帖帖。今儿在“浪漫时光”,叶毛的感觉和以往不同,他心里不踏实。 “他牛个啥?他牛咱比他还牛。”黎飞飞说。 “飞飞说得对,一会来人了,咱要厉害些。”程剑说。他给两个小兄弟壮胆,也给自己壮胆。 “谁呀,谁在这儿呢?哪路神仙来了,小姐还伺候不下,非要老子出面?”先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包厢门外有人高喉咙大嗓门,口气很粗。随后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一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上嘴唇留黑胡子的男子,后面跟着两位保安模样健壮的小伙子,几个人来势汹汹,黑胡子牛气冲天:“你们几个是干啥的?” “不干啥。”程剑故意把坐姿调整得更加傲慢,不用正眼看来人,“我们哪怕是一般顾客,你们的人也应该客气些。顾客是上帝懂不懂?你是谁的老子,在门外头大声叫喊,骂谁呢?”程剑目光犀利,与黑胡子正面交锋。 “顾客?顾客来这里好好消费就行了,非要找管事的,什么意思?”黑胡子气焰稍稍有所收敛。 “管事的不能找吗?老板不能找吗?我就要找老板、找管事的说话。”程剑语气坚硬,作出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就是管事的,要干吗你说。”黑胡子踮起一只脚摇晃着。 “你什么身份?”程剑问。 “你管我什么身份?能管事就成。” “这是我们二老板,老板的表弟。”黑胡子的随从之一说。 “好,那我跟你说吧,酒吧一条街路北这些店,我们都要收保护费。”程剑直视黑胡子。 “哈哈哈哈哈哈……”黑胡子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狂笑,笑了好一阵儿,才用嘲讽的口气说,“保护费?啥叫保护费?我咋没听说过还有人要在我们这儿收保护费?” “你先甭狂。你就不怕有人捣乱,让你们生意做不成?”黎飞飞帮腔说。 “捣乱?谁敢捣乱?敢在这儿捣乱的人还没出世呢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算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滚出去,别惹得老子不高兴,你们也就不自在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先去刷刷牙,把嘴弄干净。你是谁的老子?你让我们兄弟怎样滚法?”程剑霍地站起来,双手叉腰,虎视眈眈盯着对方。 “我是老子怎么啦?就让你们滚,不成?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们几个玩艺儿,还敢到‘浪漫时光’收保护费?老子这算客气的,再不识时务,我还有更不客气的”黑胡子越来越横。 “你再嘴巴不干净我先废了你”程剑一脚踢倒茶几,冲到黑胡子跟前,右手举起,一把弹簧刀在握。 看到程剑拼命三郎的样子,黑胡子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干啥,你想打架?” “不是我想打架,你他妈嘴里不干不净。你眼睛睁大瞧瞧,我才是老子。你老子我死都不怕,就是不能容忍狗眼看人低今儿有缘分,让别的弟兄一边待着,我和你单挑,哪怕送了命我自己认倒霉,咋样?”程剑口气阴毒,威慑力极强。 “我就是想问问,谁让你们到这儿来收保护费?”黑胡子的口气显然比刚才软许多。 “说出来吓死你。”黎飞飞冲到前面,“黑三儿你知道不?那是我大哥。” 黎飞飞所说的黑三儿,就是程剑背后的“老大”,祁北市黑道上无人不晓。 “黑三儿?哈哈哈哈哈哈……”黑胡子再次仰天大笑,“黑三儿让你们到这儿来收保护费?天大的笑话一看你们就是小混混,胡吹冒撂。” “我们没有胡吹冒撂,黑三儿确实是我大哥,正是他把酒吧一条街收保护费的事儿交给我们的。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证明一下。”看黑胡子的态度,程剑对他们究竟什么来头有点儿吃不准,所以缓和了口气。 “用不着证明,黑三儿这阵儿不在祁北市。他是你大哥,这有可能,可我要说他还是‘浪漫时光’的老板,你信不信?他让你们收保护费收到自己头上来了?笑话,天大的笑话”黑胡子又变得傲慢。 黑胡子这样一说,程剑心里更没底。他收起弹簧刀,说:“那好,咱先不说保护费的事儿。我们弟兄几个今儿在这儿消费一把,烦劳让服务生上酒水,再把卡拉ok打开,我们要喝酒唱歌。” “你们要在这儿消费?”黑胡子满脸嘲讽,“钱带够了没有?我们这儿价位高,消费起来很贵的,别一会儿掏不起钱,丢人丢大了。” “服务员这破酒吧除了畜生还有人没有?服务员,小姐”程剑不再理会黑胡子,四仰八叉躺到沙发上,高喊。站在外面的服务小姐应声而至,但被黑胡子挡在门外。 “你们要消费可以,先交一千元押金,走的时候多退少补。”黑胡子说。 “别的顾客来了,是先消费后结账,还是先交钱后消费?”程剑问。 “别人先消费后结账,不过他们没人向我们要‘保护费’。你们是特殊客人,需要特殊对待,必须先交钱后消费。” “这是谁的规定?” “我。这儿我说了算。” “你妈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程剑猛地跳起来,“飞飞、毛毛,揍这狗日的” 双方三对三,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这次打架,叶毛和他的哥儿们吃了大亏。“浪漫时光”ktv量贩的女老板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与黑三儿是情人,所以女老板的表弟黑胡子有恃无恐,敢大打出手。双方出手都狠,程剑一方叶毛受伤最轻,一条腿因为拉伤肌肉扭了筋,瘸了很长时间,右额被打碎的啤酒瓶划烂,差点儿伤到眼睛。黎飞飞一条胳膊断了,程剑折了三根肋骨。 叶毛和人打架受了伤,寇粉英心疼,叶国林很生气,骂道:“这杂种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这段时间,叶国林身体不好,持续不断闹肚子疼,甚至吐血,到医院一查,他得了胃癌。叶国林多年胃不好,患过胃炎、胃溃疡,却一直没怎么重视,不料发展成了癌症。大夫对寇粉英说:“你老伴儿的病还能来得及,做个胃切除手术,再辅之以化疗、放疗,也许能痊愈。”寇粉英一听老伴儿得了癌症,脸色变得黑青,一下子腰也弯了,胃也开始疼。 好在祁北集团的医疗保险制度健全,叶国林很快住院做了胃切除。尽管医疗费企业拿大头,但个人也要承担一部分,叶国林、寇粉英弄得债台高筑。妹妹和妹夫来看叶国林,叶国淑说:“哥呀,你有病我俩本来应该帮你,可你外甥女儿想在上海买房,首付凑不够,我俩那点儿积蓄根本不敢动。”叶国林说:“我知道,不赶紧给孩子买个房,大城市的房价‘噌噌噌’往上涨,以后更买不起。我看病有公费医疗,狗日的迟胜愚不招工,老子看病他总得给报销呀。”寇粉英在一旁抹眼泪:“穷死了,还得了大病……” 手术之后要做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弄得叶国林吃不进去饭,好不容易吃点儿又哇哇吐了:“活不成了,活不成了,非把人折腾死不可” “医生说了,做化疗就这样,老叶你得忍着。”寇粉英和颜悦色地对老伴儿说。 经过漫长的医疗过程,眼见得老伴被病魔和各种治疗手段折磨得失去人形,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了。不管叶国林以往有多少不是,寇粉英照样心疼他。 “老叶,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咱赶紧把病治好,等身体好了,你想干啥我都不管,爱到戏园子听戏你就去,想给女戏子挂红也行。”寇粉英说。 “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呢,唉……”叶国林对身体没多大信心,总认为生命快要走到尽头。 “老爸,您还好吧?”叶蛋一家三口来探望。大儿子看上去一脸倦意,眼睛里有血丝。他上班的地方工资不高,却经常加班加点,有时候熬到深夜。叶国林住院治病期间,老两口顾不上带孙子,儿媳莉莉刚刚找到一份帮人卖衣服的活儿,又干不成了。叶蛋上班很疲劳,晚上在媳妇身上也不能太懒惰,所以总是无精打采。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天,小两口赶紧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看老爸。 “唉,能好到哪儿去?”叶国林叹气,但儿子、儿媳探病总还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你们一来,我感觉好些。叫牛牛娃坐到我跟前。” “老爸,没事儿。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做做化疗您就好了。等您病好了我再把牛牛交给您和老妈,我要上班挣钱,咱家太穷了。”莉莉说。 儿子、儿媳待一小会儿就走了,坚持守护在病榻前的仍然是老伴。 “我得了大病,躺到床上起不来,还是靠你伺候,儿子儿媳再好,也赶不上老伴儿。”叶国林拉住寇粉英的手发感慨,病房里没有旁人,他眼眶里转着泪花。 “唉,不管咋说,蛋蛋总算有活儿干,也成了家。日子艰难,也能凑合过,牛牛娃一天天就长大了。我最操心毛毛,大小伙子没班上,没事干,没钱挣,没饭吃,整天在社会上瞎混,时间长了不出事情才怪。你看这次跟人打架,腿到现在还瘸,额颅上的伤不好好缝合包扎,落下疤了。”寇粉英又唠叨小儿子的事。 “有啥办法呢?狗日的迟胜愚不管老百姓死活,那么大个集团,多少年不给职工子女解决就业,满街道晃荡的娃娃们多了去了。好些的给人打工,不说挣钱多少好赖有事干,差些的瞎胡混,有的打架偷盗,被关进监狱。单位不招工咱有啥办法?老二长大了,往后要靠自己,咱不能养活他一辈子。再说,我病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力气管他。”叶国林说。 “提起老二你态度就有问题,好像毛毛不是你亲生的。”寇粉英有点生气。 “就算是我亲儿子,咱也把他养大成人了,十八岁就应该独立,他马上满十九了。” “啥叫‘就算’?叶国林你这个老家伙,真以为我跟旁人胡来过?我对你发誓成不成?毛毛要不是你的亲儿,叫我不得好死,生毒疮,长瘤子,得癌症,天打五雷轰这些年了你一直把我不当人,我上班干翻砂那时候,姓万的工段长确实欺负女人,可我就是不上当,他拿我有啥办法?就凭看见我跟他吃顿饭,你怀疑了我几十年,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行,等你病好了,咱必须把这事弄清楚,你跟毛毛去做dna鉴定,看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必须还我一个清白”寇粉英口气有些激愤。 “行啦、行啦、行啦,不是‘就算’,他就是我亲儿子行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是我老婆,他就是我儿子,从今往后我再不说啥了。”叶国林认为他从现在起必须对寇粉英好,得病住院以后,实践证明还是老婆最重要。 恶梦连连 迟胜愚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离退休职工和待业青年上街请愿的事情暂时平息了,但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部分离退休职工乃至在岗职工和集团领导之间的矛盾斗争转入地下,或者暂时潜伏起来了。 好不容易腾出手来,迟董事长决定去一趟天南矿山分公司。一是要给修翎兑现“慰问抗震救灾英雄”的承诺,二是要完成他的一项人事布局,需要与修翎当面沟通。这次去天南分公司,迟胜愚带了祁北集团党委组织部部长和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做了三件事。一是让组织部长宣布集团领导班子的决定,对地震发生时逃离抗震第一线、只顾自己小家庭的天南分公司梅副经理予以免职。这项决定是在迟董事长坚持下做出的,他说这是执行“战场纪律”,大灾降临的关键时刻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忠诚度。毕竟祁北集团中层管理干部每年有数额高达近二十万的奖金,职务没有了,这笔收入也就没了,所以梅副经理听到被免职的消息当场脸绿了。第二件事是召开抗震救灾总结表彰大会,对于天南分公司领导班子大灾面前临危不惧,带领全体职工取得抗震救灾伟大胜利予以表扬奖励,其中分公司一把手修翎领到奖金五万元,从副经理以下依次递减,到了一线职工每人就只有一百元了。迟董事长在大会上做了很有鼓动性的讲话,还叮嘱宣传部副部长要组织力量对天南分公司抗震救灾进行宣传报道,搞出大动静来。第三件事,是和组织部长一起找修翎个别谈话。迟胜愚说:“我代表集团公司领导班子和你谈话,征求一下对你任职进行调整的意见。组织上充分肯定修翎同志在担任天南矿业分公司经理期间所取得的成绩,认为你是集团中层管理干部中的优秀分子之一,是女干部中的佼佼者。考虑到将一个女同志长期‘流放’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够人道,也考虑到你曾经担任过人力资源部的副职,所以集团领导班子有个建议,想让你回到人力资源部担任一把手,和洪广宇同志做个互换,让他去天南任分公司经理。按理说,这属于正常的干部调整,事先谈话不谈话都可以,正因为修翎同志干得很出色,又刚刚率领天南分公司取得抗震救灾的胜利,所以我们先来听听你的意见,组织上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想法。你表个态吧,修翎同志。”修翎听完皱了半天眉头,然后字斟句酌说:“作为中层管理干部,我个人是集团整盘棋上的一个小卒子,组织上怎么安排都只有服从的份儿。我感谢集团领导的关怀和信任,我觉得天南矿山分公司的工作我刚刚熟悉,再继续干下去会比以前干得更好。不过,组织上要决定调我回人力资源部,我也会服从组织安排。”迟胜愚说:“嗯,修翎同志态度是端正的。你做好思想准备,等组织的决定吧。” 晚上,迟董事长摆脱所有围着他转的人,单独来到修翎床上。两个人先颠鸾倒凤大干一场,然后躺到被窝里继续谈工作。 “说实话,我不想回集团本部。不说别的,我就怕感情上控制不住自己,让别人看出端倪,影响了迟董事长的高大形象怎么办?我在这儿干得好好的。”修翎说。这正是她听到迟胜愚要调她回集团总部的消息之后皱眉头的原因v!~! 四百二十八. 闯荡 四百二十八.闯dang “难道你就不想咱俩有更多在一起的机会?” “想,怎么不想?不过,凡事都应该掂量轻重,我在天南市待着,也不是见不到你,你可以来,我也会时不时回祁北市,见面的机会也不算少。长期待在一起,万一让别人看出蛛丝马迹,我无所谓,你迟董是何等人,nong出绯闻来影响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翎子,谢谢你能这样想。不过,咱俩现在赤luo相见,我不好说假话,就对你实话实说吧。”迟胜愚扳了一下修翎xiao巧玲珑的身子,让她和他面对面,然后看着nv人的眼睛,“其实,在让不让你回集团本部这个问题上我也很矛盾。要从咱俩的感情出发,我巴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可你刚才所说的那种顾虑我也有,毕竟我肩上的担子太重,维护良好的领导形象很有必要。不过话说回来,你我都不笨,只要注意点儿,还不至于meng不住众人的眼睛。再说,还有正常的工作关系作掩护,一般人也不敢想歪了,周围的人毕竟有点儿怕我,我脑袋上权力的光环能让他们闭眼,也能让他们闭嘴。更重要的原因是洪广宇这xiao子有点儿不听话。本来嘛,人力资源部是多么重要的一个部men,在那里当一把手绝对应该和我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同心同德,但洪广宇完全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比方这次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nv闹事,他们主要想bi迫集团公司招工。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我的想法,我必须考虑整个集团公司的发展战略,考虑大局,而不能随意向那些请愿的人让步。无须讳言,集团领导班子在这个问题上意见也不统一,穆平同志就倾向于面向职工子nv敞开招工的大men。他们打着同情弱者、心系职工利益的旗号,实质上是为了自己讨好,却干扰了集团健康发展的战略部署,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坚持原则。洪广宇头脑发昏,竟然完全和穆书记站在一起,叫喊着要积极解决职工子nv就业问题,背着我,连具体的招工实施方案都草拟好了。你说说,这种人还能继续放到人力资源部这样重要的岗位上吗?我甚至怀疑,外面散发的传单,还有网上有关祁北集团的帖子,披lu了集团领导、尤其是我本人工资、奖金的信息,基本上接近事实,是不是人力资源部泄的密?暂时把洪广宇和你对调一下,我算给这xiao子留情面了,以观后效。他再要不听话,下一步只好免他的职。” “那好吧,我只有听你的份,谁让你是集团董事长呢?” “不光工作上要听我的,chuang上你也得听我的。”迟胜愚下chuang,从随身携带的xiao公文包里找出“伟哥”,吞服了一粒,“看我今天晚上不把你nong死” “你不要老命啦?” 第二天,迟胜愚准备返回祁北市,忽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省上的“大人物”召见他,说必须和他当面谈谈。 “大人物”没有急事或大事,不会轻易召见迟胜愚。他们彼此之间jiao情很深,也很默契,xiao问题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让他面谈,事情肯定非同xiao可。迟胜愚不敢怠慢,立即调整行程,赶往省城朝拜“大人物”。 “胜愚同志,你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吗?”“大人物”面无表情,语调低沉而有力度。尽管他为了表示和迟胜愚亲近,已经离开阔大的办公桌和皮转椅,坐到了沙发上,但大领导的威严辐射力太强,与他所在的具体位置无关,足以让下级心中怯惧身体颤抖。 “请您明示。”“大人物”的语气和神态足以让迟胜愚心中失惊,但他表面上尚能做到平静如常。 “第一,告状信如雪片般飞来,光转到我案头上的就有很厚一摞,看都看不过来,有匿名信,也有很多署了名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不予理会显然说不过去,一一查证落实恐怕你就麻烦了。第二,网络上的帖子很多,对你迟胜愚形成了围剿之势。秘书给我剪切打印了一xiao部分,我认为这些帖子也很厉害,刀刀见血,假如认真起来,也够你喝一壶。第三,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中纪委也转来几封告状信,都是对着祁北集团和你本人的,要求省上调查处理。最终我这儿必须给中纪委有jiao代,但谁又能保证你那儿的群众、乃至某些领导干部向中纪委的告状能停下来?假如再有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弹,你迟胜愚还能安然无恙吗?甚至,也会威胁到省上领导。我想,你应该能掂量出轻重,知道应该怎么办。”“大人物”依然慢条斯理,但他的每句话都好像锐利的刀锥扎在迟胜愚心上,迟董事长听着听着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我知道了。如果真有问题,一切由我个人承担,与省上领导无关。”迟胜愚必须得打肿脸充胖子。 “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了吗?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的结果,而不是凭主观臆断。证据,证据是最重要的。”“大人物”说。 “我明白了。请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相信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什么事,也绝不会给您添麻烦。”迟胜愚是何等聪明的人,难道还要让“大人物”再说什么吗? “还有,你要和祁北市委市政fu协调好关系。你知道吗,江成华这两天找过我,痛心疾首说他对不起祁北集团的离退休职工,对不起祁北市的老百姓,要引咎辞职。原因是失业问题比较突出,解决就业问题与你们达不成共识。他说他对前些日子请愿的离退休职工有承诺,不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就辞职。” “他又何必呢?” “江成华有些书生气,他不过说说而已,我不会允许他辞职。他父亲是老一辈革命干部,也曾经是我的上级,该关照的我得关照,你俩要相互协调,搞好地企关系很重要。”全文}字o “嗯,我尽量吧。成华同志看问题站得不高,有时候还偏执。” “你也要多做自我批评。你可以走了,直接回祁北集团,不要在省城逗留。”“大人物”犹如发布命令。 迟胜愚告退。 在从省城回祁北市的路上,迟胜愚直犯mi糊。毕竟昨天晚上在修翎身上付出太多,刚才去见省上的“大人物”属于强打精神,这会儿该放松放松了,毕竟还有几个xiao时的车程呢。瞌睡之前,迟胜愚认真系好安全带。十多年前,祁北集团一位主要领导在从省城飞机场回祁北市的路上,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打瞌睡,结果让司机一个急刹车就把命要了,这是极为深刻的教训。我迟胜愚这条命还值几个钱,绝不能无谓地报销。 问题是,迟胜愚的命会不会报销由不得他自己。 “迟胜愚,省高院对你的死刑判决,已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现在执行。请你签字吧。”一位法官将一份有关执行死刑的单子放在他面前,别的内容没有看清楚,有一栏目写着:“执行方式,注射死刑”。迟胜愚惊恐万状,但心中又有一丝安慰,总比一枪把脑袋打碎好得多。他手抖得厉害,签出来“迟胜愚”三个字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和霸气,让他联想到阿q被枪毙的时候画圈也画成了瓜子模样。人生末路,原来如此不堪。法官问道:“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说?”迟胜愚觉得应该检讨一下,说些“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之类的话,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党和人民都要我的命了,还有道歉的必要吗?还想给老婆孩子留下几句话,又一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说几句情切义深的狗屁话又有什么用?孩子也一样。“那就走吧,我们送你上路。”监督行刑的法官说。迟胜愚心想,这个人就相当于古代的监斩官。他忽然觉得ku裆里湿了,原来是被吓得niaoku子了…… 迟胜愚一个人在祁北市那条最熟悉的马路上走着,有点儿心惊rou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敢一个人在马路上走,好像祁北集团的一线职工和离退休职工,以及家属、子nv当中,至少有几万人都是他的仇家,黑压压的人群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仿佛人人都想要吃他的rou喝他的血。他经常为此忿忿不平:要不是有我迟胜愚,祁北集团能有这几年的跨越式发展,能不断地做大、做强,能成为全省排名第一的特大型国有企业吗?你们人人都是改革发展的受益者,都从企业发展当中得到了实惠。不是还有大量的国企效益很差,职工群众连基本工资都保不住吗?按理说,我迟胜愚是你们的救星,而不是仇雠,你们凭什么对我刻骨仇恨?看我比你们拿得多犯红眼病?我是谁,你们是谁,能一样吗?人本来就分三六九等,要么你们被称之为芸芸众生,我谦虚些说也是管理精英吧,全省一流的企业家我当之无愧,全国像我这样的也不是很多。你们好好当顺民,出于同情心,我怎么也要让你们的收入有所提高,日子会越来越好过,要是故意和我迟胜愚作对,哼那就对不起了……忽然,后脑勺“砰”的一声,迟胜愚就觉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晕过去了。他被人拍了一板砖,潜意识告诉他:我要死了 祁北集团有保卫处,men口还挂着地方公安分局的牌子,有足够的警力能够保证董事长的安全,但是,迟胜愚并不放心。这一年多来,凡是迟胜愚出men,有可能接触到人民群众或者有可能将自己暴lu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后都会跟着一位壮实的黑脸汉子。这是他雇来的保镖,练过武术,身手不凡。一般人不知道,他雇的其实是两个人,武艺同样高强的一对双胞胎,弟兄俩轮流当班,保证迟董身边随时有人保护。迟胜愚正在他认为最安全的集团办公楼四层的走廊里,从他的办公室到集团一个职能部men办公室,只需要走十几米远。突然,一位穿警服的年轻xiao伙挡住了他的去路,用很庄严的语气向他宣布:“迟胜愚,我代表祁北集团十万职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随即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眼看着一粒子弹飞了过来,像电影上的慢镜头,飞呀飞,迟迟不能到达他的眉心。迟胜愚看得很清楚,飞过来的子弹正是前不久有人送到他办公室的那一封恫吓信里装的那颗子弹。“砰”,这回迟胜愚的脑袋真的炸开了。 连连做恶梦。 回去以后,一定要督促公安部men尽快破获恫吓信的案子。 醒过来之后迟胜愚想。 打工经历 在“lang漫时光”打架之后,叶mao静静躺在家里养了半个月伤,好不容易能爬起来了,他又急着往外跑。程剑、黎飞飞都在养伤,也没钱,不能和叶mao一起玩,叶mao无处可去,想去见见张秋秋。 “maomao、maomao,你咋失踪了呢?”张秋秋看见叶mao喜出望外,赶紧迎上来,一眼看见他额头的伤痕:“啊呀,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这么长的伤口,离眼睛多近呀怎么伤的,你跟人打架了?伤口没好好缝合吧?看这样子肯定要留下疤痕。” “嘿嘿,没事儿。”张秋秋急切的神色和嘘长问短让叶mao感到温暖,心中春风dang漾。 “你还说没事儿?脸上留下疤了,差点儿伤到眼睛,你还说没事儿,真是的干吗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也不打电话?”张秋秋嗔怪地瞪了叶mao一眼。 “枫姐呢?”叶mao啃着秋秋削好的苹果,问道。 “郭枫姐走了,不跟我一起住了。”张秋秋情绪变得低落。 “到外地去了?” “还在祁北市,自己找个xiao窝藏起来了。” “怎么叫藏起来了?” “当金丝雀,当‘二奶’给人养起来了。懂不懂?” “啊,什么人把郭枫养起来了?做生意的,还是当官的?” “作家。叫海啸,笔名。” “海啸?还台风呢,还地震呢” “你管他台风、海啸还是地震,反正人家有钱,枫姐也疯了,非要跟上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是男人。”叶mao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不算,你是娃娃,xiao瓜蛋子。你将来要跟那些嫖风打lang、包二奶的男人一样,你看我再理你不理?我杀了你” “你干吗对我这样?我跟你没啥关系,最多算朋友。” “反正不许你学坏。这世上坏男人太多,你就当个好男人吧。” “当好男人?我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啥本事没有,啥也干不了,啥也nong不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当好男人呢?我羞得想死去。” “你出息大点儿好不好?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你现在还是xiao娃娃,等长大了有本事了,就能挣钱孝敬父母、娶媳fu养孩子。” “嘿嘿,我想都不敢想。”叶mao苦笑着说,“没机会上班,找个临时的体力活儿都不容易,重新上学也来不及了。秋秋你少在我跟前装大人,你才比我大多少,最多两三个月吧?” “反正我比你大,你得把我叫姐。” “咋看你都不像姐……” 突然有人敲men。 “像姐的来了”张秋秋说。 郭枫。 “啊呀呀,瓜娃子在这儿呢maomao虫,这长时间做啥子去了?你咋想不起姐姐,就知道找秋秋?秋秋比姐年轻、漂亮?”郭枫看见叶mao哇啦哇啦喊。 “我不光找秋秋,也是来看枫姐的。”叶mao乖巧地说。 “哦,真的?来来来,姐奖励你。”这是郭枫一贯的风格,不由分说抱上叶mao亲wen,“啊呀,脸上这么长的伤口maomao虫,你不乖了,跟人打架?谁欺负你,姐找人给你报仇去。” “疯子,给人当‘二奶’了,你的作家老公也没把你调教好?”张秋秋讥讽郭枫。 “秋秋坏东西,跟姐这个样子说话?我亲了maomao虫一口,你嫉妒?” “耶,我才不嫉妒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maomao虫,瓜娃子不许笑话姐。姐hun社会这些年,累得不行,想歇口气,找了个吃饭的地方。这几天就我一个人在,姐一会儿请你们吃饭,然后领你和秋秋去看看我家。”郭枫说 “好好好,枫姐发了,咱就当杀富济贫,maomao用不着客气。”张秋秋说。 郭枫把叶mao、张秋秋带到她熟悉的一家餐馆。精致的xiao包间,不算奢侈却美味可口的三五道菜。 “maomao虫你喝啥子酒?” “我平常跟哥儿们喝啤酒。” “今天不喝啤酒,红酒,干红葡萄酒。” “嗯,行。” 席间,郭枫、张秋秋都对叶mao关爱有加,不停地给他夹菜,与他碰杯。叶mao心里暖融融的,酒喝得畅快,nong得脸红红的,头有点儿晕。 “枫姐、秋秋,你俩对我真好”叶mao说。 “不是秋秋,是‘秋姐”我也是你姐。”张秋秋说完“哧哧哧”笑。 三人都喝得有点儿高。 “枫姐,你老公对……对你好吧?”秋秋醉眼朦胧,问郭枫。 “老公?谁是我老公?”郭枫反问道。 “当然是海啸,你……你那个作家老公。” “好啊,他对我好,只要回来,就好得不得了,在chuang上能把我折腾死----啊呀,有maomao虫在,姐嘴上没把men儿的,有些话少儿不宜----他跟个疯狗、跟条狼似的,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劲,要老娘陪他玩很多种hua样。***只要一走,十天半月不回来,把老娘‘旱’死,跟守寡一样。” “你太没出息,离了男人活不成。”张秋秋调侃郭枫。 “你说得对,姐现在如狼似虎,想男人想得厉害,想得活不成了。嘻嘻嘻,maomao虫不许笑话姐,***海啸以后还这样,我也不给他守着,nong一大堆绿帽子给他戴。咱这种人,不能把自己太当人,我想干啥子就干啥子,谁能把我咋了?秋秋你说我是疯子,也对。今儿晚上,我要把maomao虫领到我那里,调教调教这个啥也不懂的瓜娃子。maomao虫你敢不敢跟姐去?……秋秋你少瞪眼,maomao虫也不是你男朋友。” “你说啥,敢不敢的?”叶mao醉眼朦胧,有几分糊涂。 “姐想让你到我的新家去参观参观。”郭枫换一种说法。 “行啊,秋秋去我也去。”叶mao说。 “干啥子非要秋秋去?” “秋秋去了就……就是朋友在一块儿,光你和我,就……就说不清了……”叶mao还没有醉到很糊涂的境地。他这样说,张秋秋报以赞许的目光,而且做鼓掌动作,只是没拍响。 “行,咱仨都去,马上走。” 几个人打的到了郭枫的“金丝雀笼”,是一套大约150平米、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的房子,装修也很时尚。叶mao赞叹说:“枫姐,你这房子真大,真漂亮” 郭枫nong出酒来继续喝。她本来想把叶mao灌醉了逗他玩,不料这xiao子真醉了就呼呼大睡,任人摆布一点儿反应没有,再加上张秋秋在,郭枫最终没能把“maomao虫”怎么样。 “xiao东西,喝点儿酒睡得跟死猪一样。以后再这样,姐姐不让你来了。”第二天睡醒,郭枫斥责叶mao。 “啊呀,对不起。姐,我咋在你这儿睡了一夜?我没吐吧?”叶mao问。 “maomao,妈看你tui已经好了,脸上的伤疤不要紧,赶紧出去找个活儿干,起码挣个饭钱。你爸得了大病,家里的钱都hua光了,还借了不少债。你是个xiao伙子,再不能光想着依赖父母,我跟你爸也没能力继续养活你。你蛋蛋哥上班虽说挣钱不多,也算能把他那个家撑起来,你以后只能靠自己啦。”寇粉英苦口婆心训导xiao儿子。叶国林已经出院,待在家里继续养病。 “妈您说得对。我一个大xiao伙子让父母养活,羞得脸都没地方放。我赶紧找活儿去,挣下钱都jiao给您。” 叶mao于是到处寻找打工的机会。有一家叫做“好再来”的餐馆招服务生,他进去问了问,老板娘说:“端盘子传菜,一个月六百块钱,管饭。”叶mao想,不管挣钱多少,先给家里省点儿粮食,于是说:“我干。”老板娘又说,“干活要xiao心,打碎盘子、摔坏碗都要赔偿损失,问题严重还要罚钱。”叶mao说,“我尽量xiao心。” 叶mao当了餐馆的服务生。“好再来”的大堂领班也是xiao伙子,被服务员喊作“马经理”,他对叶mao稍事培训,其实就是jiao代一下,叮咛一下,然后让他穿上暗红色工装,就上岗了。叶mao的任务是午餐、晚餐给客人传菜,送到包厢men口转jiao给服务xiao姐。这活儿无非是端着盘子来回穿梭,乍干觉得也不怎么累,但架不住时间长,磨人得很。尤其晚餐,有的包厢客人闹酒,走得特别晚,叶mao要一直伺候着,下班常常到晚上十一二点,时间一长nong得睡眠不足。 有一天夜里餐馆停了暖气,叶mao冻感冒了。第二天上班,他萎靡不振,鼻涕眼泪的。坚持了大半天,到了晚餐客人最多、任务最重的时段,叶mao有些招架不住,端盘子传菜步履蹒跚。 “叶mao,精神些,xiao心摔了盘子。”马经理看见叶mao不对劲儿,提醒他说。叶mao没吭声,看了马经理一眼,领班却看见他有两条清亮的鼻涕忽悠忽悠,几乎要掉到菜盘子里,于是赶紧抢上去,从叶mao手里抢过盘子把菜给送上去了。 “叶mao你咋回事儿?流着鼻涕给客人上菜,岂不是要砸咱餐馆的牌子?”马经理批评叶mao,口气强硬。 “流鼻涕还不是在这儿把我冻着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厉害干啥?”叶mao初次打工,不适应别人对他指手划脚,嘴上不示弱。 “咦,你这个叶mao来来来,咱到一边说去。”马经理扯着袖子把叶maonong到远离食客的一个xiao屋子,“照你这样子,我还不能批评你?谁给你厉害了,眼看着你鼻涕要流到菜盘子,我还不能提醒一下?我一说,你的‘口气’比‘脚气’还大?” “你的口气才比脚气大呢不是不让你提醒,你说话客气些。”曾经跟上程剑、黎飞飞hun社会的叶mao是个愣头青,不把马经理放在眼里。 “你这是接受批评呢,还是教训我呢?咱俩到底谁领导谁?” “都是给人打工,你比我牛叉多少?有话好好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惹不起你。我去给老板说,不管你了成不成?” 马经理说完怒冲冲要走,叶mao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自己将会被辞退,犹豫了两秒钟,赶紧追上领班说:“马哥、马哥,我错了成不成?你先别给老板说,我好好干还不成?” “你厉害,我管不了你呀” “甭生气,马经理,年轻人谁还没有点儿脾气?再说啦,我感冒流鼻涕确实是咱这儿昨晚停了暖气给冻的。就算你批评得对,让我慢慢改还不行?” “什么叫‘就算批评得对’?你认为我是故意找你的碴?鼻涕流到菜盘子,客人能答应吗?”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我听你的还不成吗?”叶mao一边在心里骂领班是龟孙子,一边自己装龟孙子,总算把流鼻涕的事情暂时了结。 可是到了晚上十点多,眼看快下班了,叶mao又闹出了luan子。他给一个包厢送菜时脚下一滑,将手里的盘子和一道很贵的菜肴远远地摔了出去。他滑倒因为相邻的包厢服务xiao姐上果盘时掉在地上一块香蕉,再加上身体有mao病,感冒发烧头脑不清醒。叶maonong出的响声很大,惊动了整个餐厅,大厅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朝这边看,几个包厢客人也打开men,探出一堆脑袋要nong清究竟。 马经理赶紧跑过来:“叶mao,你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收拾,没看见满餐厅的人都看你呢?”马经理觉得餐厅出现故障意味着他工作没做好,有点儿气急败坏,口气很冲。 叶mao仍然木呆呆站着。 “xiao玲你也站着看?还不赶紧去告诉厨房,给客人补一份菜。快去”马经理斥责包厢服务员,那个叫xiao玲的姑娘跑着去了。 “啊呀,这不是我点的菜嘛,端盘子的是哪来的傻蛋,这么差劲儿?”包厢men口一个光头男子喊。 “对不起、对不起。”马经理赶紧上来劝慰客人,“服务员去告诉餐厅了,给您重做一份。” “重做一份?我们等着吃呢,吃完了还要唱歌、打麻将,时间能耽误得起吗?那道菜不要了,账也不结了。什么破餐馆,什么傻b传菜的”光头继续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您几位请坐到里面去,菜马上就好。对不起,请原谅。”马经理一边安慰客人,一边用步话机跟厨房联系。 “傻b,没见过这样的傻b”光头继续骂,而且用眼睛瞪着叶mao。 “你骂谁呢?”叶mao忽然觉得这个光头眼熟,脑子一转,反应过来此人正是在“lang漫时光”和他的哥们儿打架的三名男子之一,自己额头上的伤就是这家伙给nong的,不过那时候他穿保安制服,现在却成了光头。叶mao不觉怒从心起。 “就骂你。xiao兔崽子还不服气?”光头蔑视叶mao,他并没有认出眼前传菜的服务生是何许人。 “你妈的,老子废了你”叶mao忽然变成一头雄狮,眼睛红红的,咆哮的声音也像狮吼。他冲进包厢,从餐桌上cao起一瓶啤酒朝光头锃亮的脑men砸了过去。 叶mao的爆发让人出乎预料,大堂领班马经理没反应过来,更别说采取什么防范措施了。这会眼看要出大事,他急忙从后面抱住叶mao:“你干啥?咱不能跟客人打架” 叶mao砸过去的酒瓶被光头躲过,爆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溢流出许多白沫。这时不仅叶mao被马经理死死抱住,光头也被包厢里一起吃饭的人摁在座位上。一位长辈模样的站起来斥责光头:“你就知道骂人,就知道打架,走到哪儿都惹事,我跟你妈养你算倒大霉了。”长者大约是光头的父亲。 一场龙虎斗告磬,总算没有惹出大luan子。 因为这场意外的冲突,叶mao失去了“好再来”餐馆服务生的临时工作,老板按照制度罚他,二十多天算白干了,没拿到什么钱。 后台很硬 以离退休职工为主体的集体请愿活动被瓦解,祁北集团办公楼前没有了静坐的人群,标语横幅也不见了,一切秩序恢复正常。可是,员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内心的不满情绪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更不可能彻底消弭,一个很明显的标志就是网络上对迟胜愚的围剿和挞伐此起彼伏,野火春风,防不胜防,越删越多。有人总结的“迟胜愚八大罪状”被扩张成“十大罪状”,所列举的事实依据更为确凿;有人列举“迟胜愚的老婆孩子和亲戚朋友都在干什么”,列举了迟胜愚通过种种渠道让亲属从祁北集团得到好处,蛀蚀国有企业的种种劣行;有人编顺口溜描述祁北集团职工群众生活的变迁:“祁北人八十年代工资高,九十年代ji鸭鱼rou吃不了,新世纪楼房上燃起蜂窝煤,无业的xiao青年满街跑”;有人分析国有企业领导者**的深层次原因,认为“体制的僵化、政fu行为缺位和公信力丧失,才会导致出现迟胜愚这样飞扬跋扈的土皇帝”;有人甚至诗兴大发,用诗歌语言说“一个原本快乐的人被ji怒/我要怒吼/我要咆哮/因为正义和公理被颠覆/因为善良和宽容被嘲笑/你们都劝我,不要再怒吼/可是我活着,要朝前走/碰到拦路的巨石/即使搬不动,我也要对它怒吼……” 迟胜愚要求相关部men密切注意所有在岗职工和离退休老职工的动向,发现问题及时向他汇报。互联网上堵不胜堵、防不胜防的帖子自然也有人每天汇总起来给迟胜愚看。这些来自网上的文字nong得迟董事长十分恼火,他在一次月份的生产计划会上大发雷霆:“和前段时间在职工住宅区散发非法印刷品一样,目前仍然有人肆无忌惮地通过互联网造谣生事、蛊huo人心。我们除了继续采用技术手段和这种故意破坏捣luan的行为作斗争,同时也要明察暗访,甚至采用必要的刑侦手段,把躲在阴暗角落的坏人揪出来,绳之以法,绝不姑息另外,集团下属各单位要对内部的局域网加强管理,决不允许坏人和别有用心的人用我们设施、设备做工具,和祁北集团领导班子作对……上次发生在集团办公楼内部的恐吓信事件,至今没有破案,保卫处是干什么吃的?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这件事如果还没有结果,保卫处长是不是该考虑引咎辞职?” 就在迟胜愚坐在火山口上,气急败坏而又色厉内荏的情况下,省上那位“大人物”再次派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专程来到祁北集团。副省长来到祁北市,首先在祁北集团中层以上管理干部大会上发表讲话,主要有三方面内容:第一,代表省委省政fu对祁北集团现任领导班子的工作和所取得的成绩表示充分肯定。祁北集团连续三年在本省保持上缴国家利税领先的地位,为全省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第二,代表省委省政fu对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迟胜愚同志的工作表示支持和肯定。祁北集团生产经营之所以取得优异成绩,主要是因为集团有一个坚强的领导班子,迟胜愚同志作为班长非常优秀,是全省企业家学习的榜样。第三,祁北集团中层以上管理干部都要紧密团结在集团领导班子周围,人人都要维护安定团结,维护生产经营大好局面。 副省长的讲话明显是在给迟胜愚撑腰打气,集团领导班子其他成员和中层干部们虽然大部分人有不同看法,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发表与“省委省政fu”相左的意见。迟胜愚在大会上表态说:“有省委省政fu的正确领导和有力支持,祁北集团一定坚持改革不动摇,一定要夺取生产经营更大的胜利,为全省经济腾飞、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然后,副省长召见了祁北市党政主要负责人,转达了省上“大人物”的意见,要他们无条件支持祁北集团的改革发展,无条件支持迟胜愚同志的工作,为祁北集团创造更好的外部条件,发挥祁北集团在祁北市举足轻重的带头羊作用,搞好地企关系,共同促进地方经济社会和各方面的健康发展。江成华和祁北市长只能唯唯诺诺,表示坚决执行省委主要领导----也就是那位“大人物”----的指示精神。 迟胜愚腰杆子又一下子又硬起来了。 迟胜愚和省上那位“大人物”jiao情有多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迟胜愚刚刚到祁北集团任职的时候,企业是归属某个行业总公司垂直领导的央企。有一次他去省城开会,住在当时的祁北公司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兼具集团驻省城办事处的功能。迟胜愚住进去以后,发现这里的招待人员态度傲慢,客房管理和服务质量都很差,于是他想杀杀集团领导的威风,除了促进招待所改进工作,也能在这个驻外机构树立自己的权威。迟胜愚从他所住的房间打电话给总台,要招待所的领导来见他,当时招待所的所长外出不在,总台xiao姐只好通知当值的副所长去见这位祁北集团新调来的党委书记。副所长是一位中年nvxing,见到迟胜愚脸上并没有谄媚、讨好、或者是敷衍的笑容,而是拉着脸,用很懒散的语气说:“迟书记有什么事?你别问我招待所具体的业务,我什么都不知道。”迟胜愚听了立即大光其火:“你是招待所当值的副所长,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这个副所长是用来装样子的?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啥事都不管,我看你马上就可以下岗。至于手续,我回到集团公司之后会让相关部men通知你。你可以走了。”迟胜愚这样说了,他预想的痛哭流涕检讨和痛心疾首的讨饶并没有发生,那个副所长竟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扬长而去。nv人这样的举动让迟胜愚很恼火,也让他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他找来客房部领班问:“你们那个副所长是姓董吧?她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看上去牛气冲天?”领班笑了笑,说:“董姐是副省长的夫人。”那时候,“大人物”是本省的常务副省长,据说马上要成为代省长,下届“人大”开会将要选出的省长非他莫属。迟胜愚听后表面上平静,心中却大吃一惊,原来这个nv人是不能得罪的。他向客房部领班打听了常务副省长夫人办公的房间位置,然后一个人静悄悄潜入,态度十分诚恳地向nv人表示歉意:“董姐,不知道您和副省长是一家人,多有得罪,请您谅解。”他十分盲目地将副所长喊做“董姐”,其实对方比他还要xiao两岁。副省长夫人倒也宽宏大量,笑了笑说:“不知者不怪。你批评得也有道理,我挂个副所长的名,工作上一点儿心不cao,你们真要把我撤职查办,我也无话可说。”迟胜愚很尴尬,说:“哪儿能呢。”后来,迟胜愚很快成了祁北集团一把手,企业也jiao由地方政fu管理,迟胜愚主张将集团在省城的招待所改为办事处,行政级别由科级升格为县处级单位,并且在接下来一次中层干部调整中,给老公已经当上省长的那位“董姐”nong了个办事处书记,她仍然可以不做事闲待着,却能享受集团中层管理干部待遇,每年二十万元上下的工资奖金拿上了。这是迟胜愚巴结“大人物”的一个重要步骤 四百二十九. 步骤 “难道你就不想咱俩有更多在一起的机会?” “想,怎么不想?不过,凡事都应该掂量轻重,我在天南市待着,也不是见不到你,你可以来,我也会时不时回祁北市,见面的机会也不算少。长期待在一起,万一让别人看出蛛丝马迹,我无所谓,你迟董是何等人,弄出绯闻来影响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翎子,谢谢你能这样想。不过,咱俩现在赤luo相见,我不好说假话,就对你实话实说吧。”迟胜愚扳了一下修翎小巧玲珑的身子,让她和他面对面,然后看着女人的眼睛,“其实,在让不让你回集团本部这个问题上我也很矛盾。要从咱俩的感情出发,我巴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可你刚才所说的那种顾虑我也有,毕竟我肩上的担子太重,维护良好的领导形象很有必要。不过话说回来,你我都不笨,只要注意点儿,还不至于蒙不住众人的眼睛。再说,还有正常的工作关系作掩护,一般人也不敢想歪了,周围的人毕竟有点儿怕我,我脑袋上权力的光环能让他们闭眼,也能让他们闭嘴。更重要的原因是洪广宇这小子有点儿不听话。本来嘛,人力资源部是多么重要的一个部门,在那里当一把手绝对应该和我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同心同德,但洪广宇完全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比方这次离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女闹事,他们主要想逼迫集团公司招工。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我的想法,我必须考虑整个集团公司的发展战略,考虑大局,而不能随意向那些请愿的人让步。无须讳言,集团领导班子在这个问题上意见也不统一,穆平同志就倾向于面向职工子女敞开招工的大门。他们打着同情弱者、心系职工利益的旗号,实质上是为了自己讨好,却干扰了集团健康发展的战略部署,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坚持原则。洪广宇头脑发昏,竟然完全和穆书记站在一起,叫喊着要积极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背着我,连具体的招工实施方案都草拟好了。你说说,这种人还能继续放到人力资源部这样重要的岗位上吗?我甚至怀疑,外面散发的传单,还有网上有关祁北集团的帖子,披露了集团领导、尤其是我本人工资、奖金的信息,基本上接近事实,是不是人力资源部泄的密?暂时把洪广宇和你对调一下,我算给这小子留情面了,以观后效。他再要不听话,下一步只好免他的职。” “那好吧,我只有听你的份,谁让你是集团董事长呢?” “不光工作上要听我的,床上你也得听我的。”迟胜愚下床,从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里找出“伟哥”,吞服了一粒,“看我今天晚上不把你弄死” “你不要老命啦?” 第二天,迟胜愚准备返回祁北市,忽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省上的“大人物”召见他,说必须和他当面谈谈。 “大人物”没有急事或大事,不会轻易召见迟胜愚。他们彼此之间交情很深,也很默契,小问题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让他面谈,事情肯定非同小可。迟胜愚不敢怠慢,立即调整行程,赶往省城朝拜“大人物”。 “胜愚同志,你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吗?”“大人物”面无表情,语调低沉而有力度。尽管他为了表示和迟胜愚亲近,已经离开阔大的办公桌和皮转椅,坐到了沙发上,但大领导的威严辐射力太强,与他所在的具体位置无关,足以让下级心中怯惧身体颤抖。 “请您明示。”“大人物”的语气和神态足以让迟胜愚心中失惊,但他表面上尚能做到平静如常。 “第一,告状信如雪片般飞来,光转到我案头上的就有很厚一摞,看都看不过来,有匿名信,也有很多署了名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不予理会显然说不过去,一一查证落实恐怕你就麻烦了。第二,网络上的帖子很多,对你迟胜愚形成了围剿之势。秘书给我剪切打印了一小部分,我认为这些帖子也很厉害,刀刀见血,假如认真起来,也够你喝一壶。第三,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中纪委也转来几封告状信,都是对着祁北集团和你本人的,要求省上调查处理。最终我这儿必须给中纪委有交代,但谁又能保证你那儿的群众、乃至某些领导干部向中纪委的告状能停下来?假如再有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弹,你迟胜愚还能安然无恙吗?甚至,也会威胁到省上领导。我想,你应该能掂量出轻重,知道应该怎么办。”“大人物”依然慢条斯理,但他的每句话都好像锐利的刀锥扎在迟胜愚心上,迟董事长听着听着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我知道了。如果真有问题,一切由我个人承担,与省上领导无关。”迟胜愚必须得打肿脸充胖子。 “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了吗?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的结果,而不是凭主观臆断。证据,证据是最重要的。”“大人物”说。 “我明白了。请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相信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什么事,也绝不会给您添麻烦。”迟胜愚是何等聪明的人,难道还要让“大人物”再说什么吗? “还有,你要和祁北市委市政府协调好关系。你知道吗,江成华这两天找过我,痛心疾首说他对不起祁北集团的离退休职工,对不起祁北市的老百姓,要引咎辞职。原因是失业问题比较突出,解决就业问题与你们达不成共识。他说他对前些日子请愿的离退休职工有承诺,不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就辞职。” “他又何必呢?” “江成华有些书生气,他不过说说而已,我不会允许他辞职。他父亲是老一辈**干部,也曾经是我的上级,该关照的我得关照,你俩要相互协调,搞好地企关系很重要。” “嗯,我尽量吧。成华同志看问题站得不高,有时候还偏执。” “你也要多做自我批评。你可以走了,直接回祁北集团,不要在省城逗留。”“大人物”犹如发布命令。 迟胜愚告退。 在从省城回祁北市的路上,迟胜愚直犯迷糊。毕竟昨天晚上在修翎身上付出太多,刚才去见省上的“大人物”属于强打精神,这会儿该放松放松了,毕竟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呢。瞌睡之前,迟胜愚认真系好安全带。十多年前,祁北集团一位主要领导在从省城飞机场回祁北市的路上,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打瞌睡,结果让司机一个急刹车就把命要了,这是极为深刻的教训。我迟胜愚这条命还值几个钱,绝不能无谓地报销。 问题是,迟胜愚的命会不会报销由不得他自己。 “迟胜愚,省高院对你的死刑判决,已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现在执行。请你签字吧。”一位法官将一份有关执行死刑的单子放在他面前,别的内容没有看清楚,有一栏目写着:“执行方式,注射死刑”。迟胜愚惊恐万状,但心中又有一丝安慰,总比一枪把脑袋打碎好得多。他手抖得厉害,签出来“迟胜愚”三个字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和霸气,让他联想到阿q被枪毙的时候画圈也画成了瓜子模样。人生末路,原来如此不堪。法官问道:“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说?”迟胜愚觉得应该检讨一下,说些“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之类的话,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党和人民都要我的命了,还有道歉的必要吗?还想给老婆孩子留下几句话,又一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说几句情切义深的狗屁话又有什么用?孩子也一样。“那就走吧,我们送你上路。”监督行刑的法官说。迟胜愚心想,这个人就相当于古代的监斩官。他忽然觉得裤裆里湿了,原来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迟胜愚一个人在祁北市那条最熟悉的马路上走着,有点儿心惊肉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敢一个人在马路上走,好像祁北集团的一线职工和离退休职工,以及家属、子女当中,至少有几万人都是他的仇家,黑压压的人群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仿佛人人都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经常为此忿忿不平:要不是有我迟胜愚,祁北集团能有这几年的跨越式发展,能不断地做大、做强,能成为全省排名第一的特大型国有企业吗?你们人人都是改革发展的受益者,都从企业发展当中得到了实惠。不是还有大量的国企效益很差,职工群众连基本工资都保不住吗?按理说,我迟胜愚是你们的救星,而不是仇雠,你们凭什么对我刻骨仇恨?看我比你们拿得多犯红眼病?我是谁,你们是谁,能一样吗?人本来就分三六九等,要么你们被称之为芸芸众生,我谦虚些说也是管理精英吧,全省一流的企业家我当之无愧,全国像我这样的也不是很多。你们好好当顺民,出于同情心,我怎么也要让你们的收入有所提高,日子会越来越好过,要是故意和我迟胜愚作对,哼那就对不起了……忽然,后脑勺“砰”的一声,迟胜愚就觉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晕过去了。他被人拍了一板砖,潜意识告诉他:我要死了 祁北集团有保卫处,门口还挂着地方公安分局的牌子,有足够的警力能够保证董事长的安全,但是,迟胜愚并不放心。这一年多来,凡是迟胜愚出门,有可能接触到人民群众或者有可能将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后都会跟着一位壮实的黑脸汉子。这是他雇来的保镖,练过武术,身手不凡。一般人不知道,他雇的其实是两个人,武艺同样高强的一对双胞胎,弟兄俩轮流当班,保证迟董身边随时有人保护。迟胜愚正在他认为最安全的集团办公楼四层的走廊里,从他的办公室到集团一个职能部门办公室,只需要走十几米远。突然,一位穿警服的年轻小伙挡住了他的去路,用很庄严的语气向他宣布:“迟胜愚,我代表祁北集团十万职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随即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眼看着一粒子弹飞了过来,像电影上的慢镜头,飞呀飞,迟迟不能到达他的眉心。迟胜愚看得很清楚,飞过来的子弹正是前不久有人送到他办公室的那一封恫吓信里装的那颗子弹。“砰”,这回迟胜愚的脑袋真的炸开了。 连连做恶梦。 回去以后,一定要督促公安部门尽快破获恫吓信的案子。 醒过来之后迟胜愚想。 打工经历 在“浪漫时光”打架之后,叶毛静静躺在家里养了半个月伤,好不容易能爬起来了,他又急着往外跑。程剑、黎飞飞都在养伤,也没钱,不能和叶毛一起玩,叶毛无处可去,想去见见张秋秋。 “毛毛、毛毛,你咋失踪了呢?”张秋秋看见叶毛喜出望外,赶紧迎上来,一眼看见他额头的伤痕:“啊呀,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这么长的伤口,离眼睛多近呀怎么伤的,你跟人打架了?伤口没好好缝合吧?看这样子肯定要留下疤痕。” “嘿嘿,没事儿。”张秋秋急切的神色和嘘长问短让叶毛感到温暖,心中春风荡漾。 “你还说没事儿?脸上留下疤了,差点儿伤到眼睛,你还说没事儿,真是的干吗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也不打电话?”张秋秋嗔怪地瞪了叶毛一眼。 “枫姐呢?”叶毛啃着秋秋削好的苹果,问道。 “郭枫姐走了,不跟我一起住了。”张秋秋情绪变得低落。 “到外地去了?” “还在祁北市,自己找个小窝藏起来了。” “怎么叫藏起来了?” “当金丝雀,当‘二奶’给人养起来了。懂不懂?” “啊,什么人把郭枫养起来了?做生意的,还是当官的?” “作家。叫海啸,笔名。” “海啸?还台风呢,还地震呢” “你管他台风、海啸还是地震,反正人家有钱,枫姐也疯了,非要跟上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是男人。”叶毛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不算,你是娃娃,小瓜蛋子。你将来要跟那些嫖风打浪、包*奶的男人一样,你看我再理你不理?我杀了你” “你干吗对我这样?我跟你没啥关系,最多算朋友。” “反正不许你学坏。这世上坏男人太多,你就当个好男人吧。” “当好男人?我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啥本事没有,啥也干不了,啥也弄不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当好男人呢?我羞得想死去。” “你出息大点儿好不好?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你现在还是小娃娃,等长大了有本事了,就能挣钱孝敬父母、娶媳妇养孩子。” “嘿嘿,我想都不敢想。”叶毛苦笑着说,“没机会上班,找个临时的体力活儿都不容易,重新上学也来不及了。秋秋你少在我跟前装大人,你才比我大多少,最多两三个月吧?” “反正我比你大,你得把我叫姐。” “咋看你都不像姐……” 突然有人敲门。 “像姐的来了”张秋秋说。 郭枫。 “啊呀呀,瓜娃子在这儿呢毛毛虫,这长时间做啥子去了?你咋想不起姐姐,就知道找秋秋?秋秋比姐年轻、漂亮?”郭枫看见叶毛哇啦哇啦喊。 “我不光找秋秋,也是来看枫姐的。”叶毛乖巧地说。 “哦,真的?来来来,姐奖励你。”这是郭枫一贯的风格,不由分说抱上叶毛亲吻,“啊呀,脸上这么长的伤口毛毛虫,你不乖了,跟人打架?谁欺负你,姐找人给你报仇去。” “疯子,给人当‘二奶’了,你的作家老公也没把你调教好?”张秋秋讥讽郭枫。 “秋秋坏东西,跟姐这个样子说话?我亲了毛毛虫一口,你嫉妒?” “耶,我才不嫉妒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毛毛虫,瓜娃子不许笑话姐。姐混社会这些年,累得不行,想歇口气,找了个吃饭的地方。这几天就我一个人在,姐一会儿请你们吃饭,然后领你和秋秋去看看我家。”郭枫说 “好好好,枫姐发了,咱就当杀富济贫,毛毛用不着客气。”张秋秋说。 郭枫把叶毛、张秋秋带到她熟悉的一家餐馆。精致的小包间,不算奢侈却美味可口的三五道菜。 “毛毛虫你喝啥子酒?” “我平常跟哥儿们喝啤酒。” “今天不喝啤酒,红酒,干红葡萄酒。” “嗯,行。” 席间,郭枫、张秋秋都对叶毛关爱有加,不停地给他夹菜,与他碰杯。叶毛心里暖融融的,酒喝得畅快,弄得脸红红的,头有点儿晕。 “枫姐、秋秋,你俩对我真好”叶毛说。 “不是秋秋,是‘秋姐’,我也是你姐。”张秋秋说完“哧哧哧”笑。 三人都喝得有点儿高。 “枫姐,你老公对……对你好吧?”秋秋醉眼朦胧,问郭枫。 “老公?谁是我老公?”郭枫反问道。 “当然是海啸,你……你那个作家老公。” “好啊,他对我好,只要回来,就好得不得了,在床上能把我折腾死----啊呀,有毛毛虫在,姐嘴上没把门儿的,有些话少儿禁止----他跟个疯狗、跟条狼似的,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劲,要老娘陪他玩很多种花样。他**的只要一走,十天半月不回来,把老娘‘旱’死,跟守寡一样。” “你太没出息,离了男人活不成。”张秋秋调侃郭枫。 “你说得对,姐现在如狼似虎,想男人想得厉害,想得活不成了。嘻嘻嘻,毛毛虫不许笑话姐,狗日的海啸以后还这样,我也不给他守着,弄一大堆绿帽子给他戴。咱这种人,不能把自己太当人,我想干啥子就干啥子,谁能把我咋了?秋秋你说我是疯子,也对。今儿晚上,我要把毛毛虫领到我那里,调教调教这个啥也不懂的瓜娃子。毛毛虫你敢不敢跟姐去?……秋秋你少瞪眼,毛毛虫也不是你男朋友。” “你说啥,敢不敢的?”叶毛醉眼朦胧,有几分糊涂。 “姐想让你到我的新家去参观参观。”郭枫换一种说法。 “行啊,秋秋去我也去。”叶毛说。 “干啥子非要秋秋去?” “秋秋去了就……就是朋友在一块儿,光你和我,就……就说不清了……”叶毛还没有醉到很糊涂的境地。他这样说,张秋秋报以赞许的目光,而且做鼓掌动作,只是没拍响。 “行,咱仨都去,马上走。” 几个人打的到了郭枫的“金丝雀笼”,是一套大约150平米、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的房子,装修也很时尚。叶毛赞叹说:“枫姐,你这房子真大,真漂亮” 郭枫弄出酒来继续喝。她本来想把叶毛灌醉了逗他玩,不料这小子真醉了就呼呼大睡,任人摆布一点儿反应没有,再加上张秋秋在,郭枫最终没能把“毛毛虫”怎么样。 “小东西,喝点儿酒睡得跟死猪一样。以后再这样,姐姐不让你来了。”第二天睡醒,郭枫斥责叶毛。 “啊呀,对不起。姐,我咋在你这儿睡了一夜?我没吐吧?”叶毛问。 “毛毛,妈看你腿已经好了,脸上的伤疤不要紧,赶紧出去找个活儿干,起码挣个饭钱。你爸得了大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借了不少债。你是个小伙子,再不能光想着依赖父母,我跟你爸也没能力继续养活你。你蛋蛋哥上班虽说挣钱不多,也算能把他那个家撑起来,你以后只能靠自己啦。”寇粉英苦口婆心训导小儿子。叶国林已经出院,待在家里继续养病。 “妈您说得对。我一个大小伙子让父母养活,羞得脸都没地方放。我赶紧找活儿去,挣下钱都交给您。” 叶毛于是到处寻找打工的机会。有一家叫做“好再来”的餐馆招服务生,他进去问了问,老板娘说:“端盘子传菜,一个月六百块钱,管饭。”叶毛想,不管挣钱多少,先给家里省点儿粮食,于是说:“我干。”老板娘又说,“干活要小心,打碎盘子、摔坏碗都要赔偿损失,问题严重还要罚钱。”叶毛说,“我尽量小心。” 叶毛当了餐馆的服务生。“好再来”的大堂领班也是小伙子,被服务员喊作“马经理”,他对叶毛稍事培训,其实就是交代一下,叮咛一下,然后让他穿上暗红色工装,就上岗了。叶毛的任务是午餐、晚餐给客人传菜,送到包厢门口转交给服务小姐。这活儿无非是端着盘子来回穿梭,乍干觉得也不怎么累,但架不住时间长,磨人得很。尤其晚餐,有的包厢客人闹酒,走得特别晚,叶毛要一直伺候着,下班常常到晚上十一二点,时间一长弄得睡眠不足。 有一天夜里餐馆停了暖气,叶毛冻感冒了。第二天上班,他萎靡不振,鼻涕眼泪的。坚持了大半天,到了晚餐客人最多、任务最重的时段,叶毛有些招架不住,端盘子传菜步履蹒跚。 “叶毛,精神些,小心摔了盘子。”马经理看见叶毛不对劲儿,提醒他说。叶毛没吭声,看了马经理一眼,领班却看见他有两条清亮的鼻涕忽悠忽悠,几乎要掉到菜盘子里,于是赶紧抢上去,从叶毛手里抢过盘子把菜给送上去了。 “叶毛你咋回事儿?流着鼻涕给客人上菜,岂不是要砸咱餐馆的牌子?”马经理批评叶毛,口气强硬。 “流鼻涕还不是在这儿把我冻着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厉害干啥?”叶毛初次打工,不适应别人对他指手划脚,嘴上不示弱。 “咦,你这个叶毛来来来,咱到一边说去。”马经理扯着袖子把叶毛弄到远离食客的一个小屋子,“照你这样子,我还不能批评你?谁给你厉害了,眼看着你鼻涕要流到菜盘子,我还不能提醒一下?我一说,你的‘口气’比‘脚气’还大?” “你的口气才比脚气大呢不是不让你提醒,你说话客气些。”曾经跟上程剑、黎飞飞混社会的叶毛是个愣头青,不把马经理放在眼里。 “你这是接受批评呢,还是教训我呢?咱俩到底谁领导谁?” “都是给人打工,你比我牛叉多少?有话好好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惹不起你。我去给老板说,不管你了成不成?” 马经理说完怒冲冲要走,叶毛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自己将会被辞退,犹豫了两秒钟,赶紧追上领班说:“马哥、马哥,我错了成不成?你先别给老板说,我好好干还不成?” “你厉害,我管不了你呀” “甭生气,马经理,年轻人谁还没有点儿脾气?再说啦,我感冒流鼻涕确实是咱这儿昨晚停了暖气给冻的。就算你批评得对,让我慢慢改还不行?” “什么叫‘就算批评得对’?你认为我是故意找你的碴?鼻涕流到菜盘子,客人能答应吗?”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我听你的还不成吗?”叶毛一边在心里骂领班是龟孙子,一边自己装龟孙子,总算把流鼻涕的事情暂时了结。 可是到了晚上十点多,眼看快下班了,叶毛又闹出了乱子。他给一个包厢送菜时脚下一滑,将手里的盘子和一道很贵的菜肴远远地摔了出去。他滑倒因为相邻的包厢服务小姐上果盘时掉在地上一块香蕉,再加上身体有毛病,感冒发烧头脑不清醒。叶毛弄出的响声很大,惊动了整个餐厅,大厅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朝这边看,几个包厢客人也打开门,探出一堆脑袋要弄清究竟。 马经理赶紧跑过来:“叶毛,你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收拾,没看见满餐厅的人都看你呢?”马经理觉得餐厅出现故障意味着他工作没做好,有点儿气急败坏,口气很冲。 叶毛仍然木呆呆站着。 “小玲你也站着看?还不赶紧去告诉厨房,给客人补一份菜。快去”马经理斥责包厢服务员,那个叫小玲的姑娘跑着去了。 “啊呀,这不是我点的菜嘛,端盘子的是哪来的傻蛋,这么差劲儿?”包厢门口一个光头男子喊。 “对不起、对不起。”马经理赶紧上来劝慰客人,“服务员去告诉餐厅了,给您重做一份。” “重做一份?我们等着吃呢,吃完了还要唱歌、打麻将,时间能耽误得起吗?那道菜不要了,账也不结了。什么破餐馆,什么傻*传菜的”光头继续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您几位请坐到里面去,菜马上就好。对不起,请原谅。”马经理一边安慰客人,一边用步话机跟厨房联系。 “傻*,没见过这样的傻*”光头继续骂,而且用眼睛瞪着叶毛。 “你骂谁呢?”叶毛忽然觉得这个光头眼熟,脑子一转,反应过来此人正是在“浪漫时光”和他的哥们儿打架的三名男子之一,自己额头上的伤就是这家伙给弄的,不过那时候他穿保安制服,现在却成了光头。叶毛不觉怒从心起。 “就骂你。小兔崽子还不服气?”光头蔑视叶毛,他并没有认出眼前传菜的服务生是何许人。 “你**,老子废了你”叶毛忽然变成一头雄狮,眼睛红红的,咆哮的声音也像狮吼。他冲进包厢,从餐桌上操起一瓶啤酒朝光头锃亮的脑门砸了过去。 叶毛的爆发让人出乎预料,大堂领班马经理没反应过来,更别说采取什么防范措施了。这会眼看要出大事,他急忙从后面抱住叶毛:“你干啥?咱不能跟客人打架” 叶毛砸过去的酒瓶被光头躲过,爆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溢流出许多白沫。这时不仅叶毛被马经理死死抱住,光头也被包厢里一起吃饭的人摁在座位上。一位长辈模样的站起来斥责光头:“你就知道骂人,就知道打架,走到哪儿都惹事,我跟你妈养你算倒大霉了。”长者大约是光头的父亲。 一场龙虎斗告磬,总算没有惹出大乱子。 因为这场意外的冲突,叶毛失去了“好再来”餐馆服务生的临时工作,老板按照制度罚他,二十多天算白干了,没拿到什么钱。 后台很硬 以离退休职工为主体的集体请愿活动被瓦解,祁北集团办公楼前没有了静坐的人群,标语横幅也不见了,一切秩序恢复正常。可是,员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内心的不满情绪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更不可能彻底消弭,一个很明显的标志就是网络上对迟胜愚的围剿和挞伐此起彼伏,野火春风,防不胜防,越删越多。有人总结的“迟胜愚八大罪状”被扩张成“十大罪状”,所列举的事实依据更为确凿;有人列举“迟胜愚的老婆孩子和亲戚朋友都在干什么”,列举了迟胜愚通过种种渠道让亲属从祁北集团得到好处,蛀蚀国有企业的种种劣行;有人编顺口溜描述祁北集团职工群众生活的变迁:“祁北人八十年代工资高,九十年代鸡鸭鱼肉吃不了,新世纪楼房上燃起蜂窝煤,无业的小青年满街跑”;有人分析国有企业领导者**的深层次原因,认为“体制的僵化、政府行为缺位和公信力丧失,才会导致出现迟胜愚这样飞扬跋扈的土皇帝”;有人甚至诗兴大发,用诗歌语言说“一个原本快乐的人被激怒/我要怒吼/我要咆哮/因为正义和公理被颠覆/因为善良和宽容被嘲笑/你们都劝我,不要再怒吼/可是我活着,要朝前走/碰到拦路的巨石/即使搬不动,我也要对它怒吼……” 迟胜愚要求相关部门密切注意所有在岗职工和离退休老职工的动向,发现问题及时向他汇报。互联网上堵不胜堵、防不胜防的帖子自然也有人每天汇总起来给迟胜愚看。这些来自网上的文字弄得迟董事长十分恼火,他在一次月份的生产计划会上大发雷霆:“和前段时间在职工住宅区散发非法印刷品一样,目前仍然有人肆无忌惮地通过互联网造谣生事、蛊惑人心。我们除了继续采用技术手段和这种故意破坏捣乱的行为作斗争,同时也要明察暗访,甚至采用必要的刑侦手段,把躲在阴暗角落的坏人揪出来,绳之以法,绝不姑息另外,集团下属各单位要对内部的局域网加强管理,决不允许坏人和别有用心的人用我们设施、设备做工具,和祁北集团领导班子作对……上次发生在集团办公楼内部的恐吓信事件,至今没有破案,保卫处是干什么吃的?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这件事如果还没有结果,保卫处长是不是该考虑引咎辞职?” 就在迟胜愚坐在火山口上,气急败坏而又色厉内荏的情况下,省上那位“大人物”再次派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专程来到祁北集团。副省长来到祁北市,首先在祁北集团中层以上管理干部大会上发表讲话,主要有三方面内容:第一,代表省委省政府对祁北集团现任领导班子的工作和所取得的成绩表示充分肯定。祁北集团连续三年在本省保持上缴国家利税领先的地位,为全省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第二,代表省委省政府对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迟胜愚同志的工作表示支持和肯定。祁北集团生产经营之所以取得优异成绩,主要是因为集团有一个坚强的领导班子,迟胜愚同志作为班长非常优秀,是全省企业家学习的榜样。第三,祁北集团中层以上管理干部都要紧密团结在集团领导班子周围,人人都要维护安定团结,维护生产经营大好局面。 副省长的讲话明显是在给迟胜愚撑腰打气,集团领导班子其他成员和中层干部们虽然大部分人有不同看法,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发表与“省委省政府”相左的意见。迟胜愚在大会上表态说:“有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和有力支持,祁北集团一定坚持改革不动摇,一定要夺取生产经营更大的胜利,为全省经济腾飞、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然后,副省长召见了祁北市党政主要负责人,转达了省上“大人物”的意见,要他们无条件支持祁北集团的改革发展,无条件支持迟胜愚同志的工作,为祁北集团创造更好的外部条件,发挥祁北集团在祁北市举足轻重的带头羊作用,搞好地企关系,共同促进地方经济社会和各方面的健康发展。江成华和祁北市长只能唯唯诺诺,表示坚决执行省委主要领导----也就是那位“大人物”----的指示精神。 迟胜愚腰杆子一下子又硬起来了。 迟胜愚和省上那位“大人物”交情有多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迟胜愚刚刚到祁北集团任职的时候,企业是归属某个行业总公司垂直领导的央企。有一次他去省城开会,住在当时的祁北公司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兼具集团驻省城办事处的功能。迟胜愚住进去以后,发现这里的招待人员态度傲慢,客房管理和服务质量都很差,于是他想杀杀集团领导的威风,除了促进招待所改进工作,也能在这个驻外机构树立自己的权威。迟胜愚从他所住的房间打电话给总台,要招待所的领导来见他,当时招待所的所长外出不在,总台小姐只好通知当值的副所长去见这位祁北集团新调来的党委书记。副所长是一位中年女性,见到迟胜愚脸上并没有谄媚、讨好、或者是敷衍的笑容,而是拉着脸,用很懒散的语气说:“迟书记有什么事?你别问我招待所具体的业务,我什么都不知道。”迟胜愚听了立即大光其火:“你是招待所当值的副所长,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这个副所长是用来装样子的?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啥事都不管,我看你马上就可以下岗。至于手续,我回到集团公司之后会让相关部门通知你。你可以走了。”迟胜愚这样说了,他预想的痛哭流涕检讨和痛心疾首的讨饶并没有发生,那个副所长竟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扬长而去。女人这样的举动让迟胜愚很恼火,也让他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他找来客房部领班问:“你们那个副所长是姓董吧?她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看上去牛气冲天?”领班笑了笑,说:“董姐是副省长的夫人。”那时候,“大人物”是本省的常务副省长,据说马上要成为代省长,下届“人大”开会将要选出的省长非他莫属。迟胜愚听后表面上平静,心中却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女人是不能得罪的。他向客房部领班打听了常务副省长夫人办公的房间位置,然后一个人静悄悄潜入,态度十分诚恳地向女人表示歉意:“董姐,不知道您和副省长是一家人,多有得罪,请您谅解。”他十分盲目地将副所长喊做“董姐”,其实对方比他还要小两岁。副省长夫人倒也宽宏大量,笑了笑说:“不知者不怪。你批评得也有道理,我挂个副所长的名,工作上一点儿心不操,你们真要把我撤职查办,我也无话可说。”迟胜愚很尴尬,说:“哪儿能呢。”后来,迟胜愚很快成了祁北集团一把手,企业也交由地方政府管理,迟胜愚主张将集团在省城的招待所改为办事处,行政级别由科级升格为县处级单位,并且在接下来一次中层干部调整中,给老公已经当上省长的那位“董姐”弄了个办事处书记,她仍然可以不做事闲待着,却能享受集团中层管理干部待遇,每年二十万元上下的工资奖金拿上了。这是迟胜愚巴结“大人物”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v!~! 四百三十. 闯荡 再后来,迟胜愚在祁北集团站稳了脚跟,经过对中层管理干部的几次调整,将整个集团弄成了他的一统天下。而迟胜愚在祁北集团所做的一切,都有“大人物”给他提供精神上、组织上的坚强支持。“大人物”是真正意义上一言九鼎的封疆大吏,迟胜愚觉得自己后台很硬,只要今后继续与“大人物”拉近关系,形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链,他在祁北集团,乃至在全省的政治地位就稳固下来了,至于将来还能不能再进一步,尚需徐缓图之。 与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拉近关系,也需要寻找时机。“大人物”的女儿大学毕业以后,想去国外读研究生。祁北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书记“董姐”有意无意将此事透露给迟胜愚,迟董事长心领神会。明明知道“大人物”的千金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在国外定居,迟胜愚仍指示人力资源部,将省领导的女儿出国求学当做祁北集团派出专业技术人员出国进修,一切费用全由祁北集团承担。因为“董姐”是集团管理干部,所以她的女儿也是祁北集团子女,迟胜愚借口录用专业技术人员可以适当照顾职工子女,先给解决了集团员工的身份问题,然后派出进修也能讲得通。后来,迟胜愚但凡大会小会讲到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都会将录用专业技术人员集团职工子**先作为他给员工办好事的证据之一大讲特讲,殊不知“大人物”的女儿是享受这项优惠政策第一人。这件事让“董姐”对迟胜愚心存感激,在老公面前吹了许多有利于迟胜愚的枕头风。 给“大人物”送现金或者银行的信用卡,也一直是迟胜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这种明明白白的行贿能把领导吓住,万一送钱、送卡的人多个心眼,留点儿什么证据,收受贿赂的领导差不多等于自己给自己套枷锁,聪明的人谁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迟胜愚是一个高智商的人,他要给关照、提携自己的省上主要领导进贡钱财,完全能够想出既让领导不好拒绝、又颇具隐蔽性、不能被看做行贿受贿的手段和办法。 迟胜愚主持祁北集团以来,每年都安排了大量的技术改造项目,这些项目自然是企业创新发展的需要,同时也给迟胜愚提供了很多机遇。虽说将资金大量投入到技改项目当中去,挤掉了更多提高职工待遇的机会,弄得怨声载道,迟胜愚仍然乐此不疲。他的理论根据是“发展才是硬道理”,必须将企业做大、做强,才能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才能从根本上保证职工群众的长远利益,“让员工幸福”的企业理念才能真正落实。所以,迟胜愚经常教育全体员工要摆正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关系,目前勒紧裤腰带是为了将来得到更大的利益。有一次,一项瞄准国际先进冶炼炉技术的大型技改项目竣工,祁北集团要进行大规模的庆典活动,迟胜愚特意请省上那位“大人物”来出席典礼,为技改项目竣工剪裁。剪裁仪式过后,迟胜愚又恳请“大人物”给祁北集团题词。他说:“您不仅是省上主要领导,还是社会知名的书法家,以前从来没有为祁北集团留下墨宝。请您题词留念是祁北集团全体员工的迫切愿望。”盛情难却,“大人物”就写下了“祁连北望,国企明星”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这次“大人物”离开祁北集团的时候,迟胜愚让工作人员将一份礼品交给领导的随行人员,他瞅机会告诉“大人物”:“感谢您为祁北集团题词,我们给您准备了一方砚台,请您笑纳。”“大人物”听说只不过是一方砚台,也就没有推辞,可是他回去打开一看,这方砚台竟然是高纯度铂金铸造的,工艺十分精美。这显然是一份厚礼,那么大一块铂金,即使当做纯金属来卖,也价值百万,加上精美的工艺,简直是无价之宝。 后来省政协换届,迟胜愚当选省政协常委,享受副省级待遇。上届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到了退休年龄才给了一个副省级待遇,还没有具体职务,所以,迟胜愚当上省政协常委是破天荒的,“大人物”显然起了决定性作用。近两年,祁北集团上缴利税大幅度提高,为省财政做出了巨大贡献,给祁北集团一把手一个政协常委,似乎也顺理成章,别人无话可说。当上省政协常委,迟胜愚心里很滋润,因为副省级干部可以工作到65岁退休,他有可能在祁北集团一把手的岗位上多待几年,或者等到快退休弄一个省政协副主席甚至省人大副主任也未可知。 寻找出路 叶毛又成了无业游民。打了几十天工却没挣到钱,回到家理不直气不壮,吃妈妈做的饭心里会涌起丝丝缕缕的愧疚。老爸给个白眼,老妈一声轻叹,对叶毛来说都是思想压力。怎么办呢? “毛毛,你再出去找找活儿,挣多挣少总比待在家里强。”寇粉英说,“无论找到啥活儿,你要踏踏实实干,千万不能跟人打架。打架哪儿有个好,自己伤了受疼,把别人打伤更不得了,咱哪里有钱给人治伤赔钱?弄不好还犯法。” “知道了,妈,您都说多少遍了。”妈**絮叨让叶毛更加心烦。 被妈妈一顿数落,叶毛垂头丧气到街上溜达,看能不能找到活儿,可是,找个挣钱的差事哪儿有那么容易?饭馆端盘子不想干了,酒吧跑堂的服务生被人吆来喝去,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许多机关单位门口站着保安,穿上制服看起来挺神气,一问,人家都是保安公司经过训练才派出来的,找不着门路也干不成;饭馆的厨师自然是技术活儿,洗浴中心搓澡的也要健康证和资格证,并不是想干就能干…… 叶毛正发愁,忽然碰见程剑。 “剑哥”叶毛喜出望外。 “我正琢磨开个酒吧。”程剑说。看来他的伤好了,脸上气色不错,正在研究一家酒吧的转让广告。 “开酒吧?那好啊,晚上没事儿我去给你帮忙,不要工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成。”叶毛说。 “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启动资金也没着落,干啥事情都不容易啊。兄弟,哥好久没见你,也不知道飞飞兄弟这段时间干啥,我打电话找他,咱哥仨儿吃羊肉、喝啤酒去,哥也闷得慌。”程剑说。 程剑约了黎飞飞,三人来到城乡交界处一家卖本地传统羊肉系列食品、农家乐性质的饭馆小酌。 “来,干一杯。”程剑提议,“飞飞、毛毛,大哥对不起你俩。上次跟人打架,都吃亏了,受疼遭罪不说,还给家里大人添麻烦。我先自罚一杯,给两位弟弟赔罪。” “不不不,大哥对我俩像亲哥一样,咱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剑哥你说的这叫啥话?跟上你吃亏占便宜都没有怨言,别说受伤,就是把命搭上也心甘情愿。”黎飞飞豪情万丈地说。 “飞飞哥说得对,剑哥你不用客气,你永远是我俩的大哥”叶毛觉得也应该表个态。 “都是好兄弟”程剑慨叹,又饮进一大杯酒,“咱哥们儿光靠义气也不行啊,我们得吃饭穿衣,也得有酒喝有烟抽,将来成家娶媳妇,还得买房子?都成大小伙了,不能再靠父母养活,而且应该赡养老人。可我们现在没工作,没班上,也没有其他挣钱的门路,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想一想都要愁死了。” “都怪迟胜愚这个狗日的不招工,弄得我们这些祁北集团子女游走社会。我听说前段请愿的那些人愿意凑钱,雇人把迟胜愚干掉,我就想挣这份钱,杀了那狗日的。我不知道毛毛兄弟怎样,我反正没钱花,回到家老爹老娘也不给好脸。”黎飞飞说。 “我爸得了癌症,做手术、化疗,把家里钱都花光了,还借债。我在餐馆端盘子,干了快一个月,结果让人开了,也没给钱----有个光头在‘浪漫时光’跟我们打过架,我跟那狗日的干架了。”叶毛说。 “剑哥,卖手机的生意咋样,你的店还开着没?”黎飞飞问程剑。 “前段时间我养伤,手机专卖店靠我一个表妹打理,做得不死不活,差不多该关张了,要么我琢磨想开个酒吧。手机生意要是有资金投入,多弄些新款,价位宁可低些,微利多销,也可以做,不过我没有资金注入,这一行也做烦了,心劲儿稍微差点儿,就被挤兑得难以生存。别看咱哥们儿穷,祁北市有钱的人也不少,餐饮、娱乐、休闲保健,都可以做,关键是比服务质量,比物美价廉,我很想挤进去拼搏一番,现在就缺资金,正想办法呢。” “剑哥,你真有宏才大略”黎飞飞朝程剑竖大拇指。 “咱哥儿们之间来实在的,你少奉承我。等真正做出点儿事情,有钱花了,我还能忘了你们两个小兄弟?” “那是一定的。”叶毛说,他认为程剑绝对够哥们儿,讲义气 “剑哥,你要开酒吧,启动资金从哪儿来?”黎飞飞问。 “我后妈手里倒有几个钱,恐怕她不给我。我还有个杨叔,是我爸生前最亲密的朋友,他提前办了内退,下海做生意,手里一二百万还是有的,我想试试看他能不能借给我钱。不过咱这几年在社会上瞎混,没名堂,就怕杨叔不信任我。万一不行就贷款,我想找杨叔做担保人还可以吧?他不给我面子还有我老爸的面子呢。” “嗯,剑哥你办法大。”黎飞飞口吻中不无奉承,“剑哥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看合适不合适。我想,哥哥你要是开酒吧,能不能把手机那一块转让给兄弟我来做?我说这话有点儿厚脸皮,不过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出路,就请哥哥帮个忙。剑哥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黎飞飞硬着头皮说出他的想法。 “嗯,也行。本来我想把手机店盘出去,给酒吧筹集资金,添不了斤添个两,既然飞飞兄弟想要,我啥话不说,给你就是了。我表妹要愿意继续干,就让她给你打工。”程剑说。 “剑哥,亲兄弟明算账,你把手机店转让给我,咱也要把存货盘清,起码要按进价、成本价折成钱。即使我现在给不了你,等做生意挣回来了,我会还给你。” “行了吧,也没几个钱。你接手以后要是能挣钱,咱再说,要是赔了,就算我把那个店送你了,不过房租水电费你要出。” “剑哥,看你说哪儿去了我迟早都要还你,要不要是你的事。” “这么一来咱俩有事干了,剩下毛毛怎么办?我的酒吧还在筹备阶段,能不能弄成还在两可之间,即使弄成了,我也不想让毛毛兄弟成天待在酒吧,在那里面跑腿伺候人,有啥出息?”程剑说。 “叫毛毛跟我卖手机,合伙做也成,自家兄弟怎么都好说。”黎飞飞说。 叶毛心里很温暖,觉得还是哥们儿对自己好。 “你还知道上我这儿来?我以为你上天了入地了,毛毛虫让鸡鹐着吃了”叶毛去找张秋秋,女孩儿一见面连声抱怨。 “我这不是来了嘛。”叶毛一脸羞涩的笑容。百无聊赖的时候,他需要精神的慰藉。 “你想来就来,想不来连人影也不见,叶毛你应该弄个手机。你家该有电话吧?也不告诉我。小毛毛虫,臭毛毛虫,故意弄得这么神秘?” “嘿嘿,我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钱买手机?我家的固定电话也停了,交不起话费。为给我爸治病借了不少债,穷得要尿血了。” “哼”张秋秋撇嘴,“要么我给你弄个***,咱就能随时联系。前段时间闹地震我家房子倒了,我把攒下的钱都寄给家里了,要不然给你买手机。” “算啦算啦,我家穷成那样,我还用手机?我爸妈看见还不得给摔了。再说,怎么能叫你给我买电话,我一个大小伙子脸往哪儿搁?” “哼,臭毛毛虫,本事不大,还非要装男子汉。我是你姐嘛,给你弄个***有啥不行?你悄悄用,别让你爸你妈知道,不就行了?” “算了吧,你也不富裕,你买来我也不用。” “德性不买就不买呗,我也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人家有事找不着你,着急嘛。你以后常来,间隔时间不许超过两天,行不行?” “干啥,还给我规定期限?我经常到你这儿来算咋回事儿,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叶毛话赶话说出“女朋友”三个字,脸唰一下红了。 “啥,你说啥?我没听见,再说一遍”张秋秋却很兴奋,追问道。 “没听见算了,我说过的话不重复第二遍。” “毛毛,你就经常来吧。我不管你把我当你的什么人,朋友也行,姐姐也行,当然,你要认为我能做你的女朋友,我也不反对。嘿嘿……”张秋秋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她的脸也红了。 “不开玩笑。咱说正经的,你想见我有什么事?” “我给你买了一样东西。”张秋秋递给叶毛一个药盒,里面是瓶装膏状的东西。 “这是啥?” “这叫‘疤痕灵’,专治你脸上的伤疤。抹一抹,额头上那道疤就不明显了,这伤疤很显眼,把你弄得不好看,将来找媳妇都困难。嘻嘻。” “管用不?”叶毛把那药盒拿过来,看上面的说明有“镇痛止痒、疏络活血、破瘀软坚、消炎去疤、滋皮润肤”的功效,用法是“每日涂软膏于病患部位或整个面部,轻轻按摩5~10分钟,保留于面部,使皮肤充分吸收其有效成分。疤痕大、硬的可延长保留时间。疤痕灵使用时可根据疤痕大小外涂药膏2~3mm厚。非暴露部位可以24小时或48小时去除已硬药膏,使皮肤休息1~2天后再重复使用”。说明书上还说,“一般15天可明显见效”。 叶毛心里觉得温暖:“秋秋,谢谢你。这药多少钱?” “你问这干什么,要给我钱?” “不,我现在没钱,不过我要把账记下来,等挣钱了加倍偿还你。” “没钱还说大话。谁要你还了?” “不是说大话。我总不能没脸没皮,在你和枫姐这儿占便宜。我叶毛总还是个男子汉,本来应该我帮你,现在弄颠倒了,这是啥事情嘛” “得啦,以后和我不许分那么清,我的就是你的,我有就是你有,给你点儿小零碎不要挂在嘴上。” “关键是我要找到活儿干,有活儿干才能挣钱,挣下钱了才能说别的事情。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再不能这样晃荡下去了。” “你想干啥?” “我不知道能干啥,也不知道哪儿有适合我干的事情。” “要么咱俩去找郭枫姐,她的路子比咱俩宽,办法比咱俩大。”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乱鸟杂啼。 n省商业厅新来的厅长郑京终于到任了,是主管的商业部派来的一位京官;同时到任的还有一位新来的常务副厅长贾志诚,兼任党组副书记。 郑京瘦长身材,戴副眼镜,讲话慢条斯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五十多岁了竟还远离北京,去一个省厅任职。他先头并不是很愿意,以年龄大为由想推却,但部长找他谈,说这是部党委对他的高度重视和信任,也是对该省商业工作的高度关注和负责,大家对他寄予殷切期望,他才勉强同意。 贾志诚是本地人,到任前在本省秋阳市当副书记,有能力,也有魄力。他来省商业厅任副职,同样心有情绪,可以说比郑京更不愉快。 原来这次商业厅领导班子调整,初始颇为不顺。省委常委酝酿、讨论了半年,但内部意见总是不一,难以达成共识。一则本厅副职里面没有一个相对年轻的,也就是说,按中央和省委要求,没有一个适合担任主要领导;二则组织部长与分管领导都提出了各自的人选,但争来争去,各有各理,相持不下,书记左右平衡,考虑到两个都是常委,都不便得罪,故最终也取舍不了。 最后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提出了贾志诚。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是哪个的人,大家都能接受,提不出异议。于是决定任命。 然而这个时候,商业部却向省委发来了人事协商函,说他们拟派一位司长来担任厅长,既是加强n 省的商业工作,也是根据中央要求,让一些司局长到地方去接受锻炼,务请省委予以考虑。原来,部里对n 省商业厅的工作这些年一直不满意,这次调整,见省里这么久提不出一个合适人选,他们也为此研究了多次,最终选择了业务能力较强的郑京,决定来一个“空降”。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弄得省委措手不及。不尊重部里的意见吧,以后关系难处理,很多事还得请部里支持;尊重吧,人事权本在省里,而且风也放出去了,贾志诚甚至都和市里打了移交,准备走马上任,这不是有点开玩笑吗?堂堂一级省委的面子往哪儿搁?书记就指示组织部专门派人去和商业部沟通,汇报和解释省里的意见。但这回部里好像也铁了心,以前所未有强硬的态度表示非派不可。 此事来来回回又拖了两个多月。正值中央开全会,书记和部长都是中央委员,便在北京见面了。两人为此又在宿舍做了认真沟通,双方均作了妥协后,达成了一致:部里派一位司长当厅长,省里派一位副厅长兼党组副书记,三年后厅长年满五十八岁走人,副厅长接任。于是,郑京下来了,贾志诚平调。 贾志诚被领导找了谈话后,就带着老婆和女儿回了一趟乡下老家,说是去看望老母亲,其实是去散心。半个月后,正式报到上任。 两人的关系从任命之日起就有些微妙。而也从那天起,厅班子里有几位想当厅长或至少常务副厅长的也彻底死了心,停止了一切上跑下拉的活动。那一段没有一把手的真空期,是三把手时步济主持工作。时步济在班子里是年龄最大的,快要退休了。他最希望上级快点派一把手来,以解脱自己的尴尬处境。所以那天上午接到通知,他就高兴地找来厅办公室主任魏聿明,要他赶紧通知副处长以上干部开会,说省委组织部一名副部长、部人事局局长要到厅里来,联合宣布新的主要领导到位。一个小时后,人员全部到齐。会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想认真看看这两位新领导的样子,听听他们的声音,感觉感觉他们的水平。毕竟他们是本厅的一、二把手,以后自己的命运都是由他们两个主宰了。 首先是部人事局局长介绍了郑京的生平简历,通报了对他的人事任命决定;然后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介绍了贾志诚的生平简历,通报了对他的人事任命决定。 接着就是郑京表态。他准备了一个稿子,就照着念了起来。他说来省厅工作,是组织的安排,也是组织的信任。他非常高兴也非常紧张,高兴的是能有机会到基层锻炼,对自己提高工作能力和丰富人生履历,着实难得;紧张的是从大机关到基层单位、从北京到地方、从务虚到务实,还有一个角色转变的过程,还需要从头开始学习,对自己能否胜任,难打包票。特别是自己年过半百,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面临着诸如要适应气候、饮食、生活环境等方面的困难。不过请部党委和省委放心,他一定谦虚学习,认真工作,尽快适应,决不辜负领导和同志们的期望。 一片掌声。 贾志诚手中拿着一支铅笔,边听边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轮到他表态了,他就把笔往纸上一丢,眼睛扫视了一下会场,说,他会做到…,一是安好心。既然组织安排来到了商业厅,他就会把自己的心安下来,把自己的根扎下来,把商业厅作为自己的家,这一点请领导放心。二是扑下身。商业工作对自己是个新领域,他是外行,要变成内行,必须虚心学习,扑下身子,甘当小学生。三是鼓起劲。他会像在市里工作一样,继续保持昂扬的斗志,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为省商业厅开拓新局面,为全省经济建设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掌声一片。 贾志诚以前在省会城市干过副市长,后来才被安排去秋阳当党群副书记,从政府到党委,体制内的规律应是一个往上走的趋势。但这次履任新职,往好听一点说,是提拔到了省直机关,进了一个更大的庙;往普通一点说,就是平调回了老家。他的老婆和女儿都在省会工作。但郑京不同,他从北京来,远离家庭,远离故土,上无瓦,下无地,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厅里又没有现成的房子,只好由办公室出面在商业厅对面宾馆租了一个套间临时住。为了这个套间的价格和厅长的一日三餐,办公室主任魏聿明没少跑,和那个宾馆老总讨价还价,面谈了好几次。那个老总看来比较呆板,估计干这个行当没多久,总是咬着一口价不放。魏聿明差点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宾馆离单位近,他早就走了。他想再试试,就连讽带笑地说:“我说老总啊,你仔细想一想,宾馆是喜欢散户还是常包客?通俗地讲吧,做生意是零售赚钱还是批发赚钱?为什么要你打点折就那么难呢?你再考虑一下,不行的话,我就只好另找地方了。” 老总听着魏聿明的口气,也不想丢了这笔生意,就闭着眼睛,按照他说的,又在心里划算了一遍,终于觉得再怎么样这也是个常包房的大主顾,打点折还是稳赚。于是他就同意了餐住均打八折的方案。这才定了下来。 从那时起,魏聿明就常到宾馆去汇报与领取指示。 一段时间后,郑京就有些不舒服了。总是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工作不方便不说,而且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特别难受的是,住在宾馆里,虽然天天有人搞卫生,有人帮着洗衣服,但毕竟每天外人穿进梭出,像个闹市,味道还是怪怪的,总有一种人在旅途安不下心来的感觉。 按厅里的惯例,一把手管人,二把手管财和物。郑京在这个问题上还真不好为自己提要求,必须是二把手来考虑。但二把手不说,其他党组成员谁也不便提,关他们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他就想到了魏聿明,想到了如何发挥办公室主任的作用。办公室主任是党组的参谋助手,他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帮助领导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并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特别是领导没有想到的他要想到,领导想到了但不周全的他要协助想周全。于是,郑京想必须找个机会向魏聿明暗示暗示,通过他的口去提出来,便显得顺理成章。 对于郑厅长的住房问题,魏聿明当然想到了,也早就发现了。可他也不想提,他心里比郑京更不爽。原来,他四十五岁了,当办公室主任也有八年了。本来这一次他是最有希望的,在同一批处长里,他最年轻,也最有能力,呼声也最高。但“师公斗法小鬼吃亏”,他就这样活生生地被两个外来人挤掉了就要到手的位置。你说他气不气冤不冤,一点情绪也没有?可在机关这架机器里,位置决定思维,你是办公室主任,你就还得做办公室主任的事。办公室主任在一个单位主要就是为一把手服务的。所以,他不得不常去宾馆请示汇报。 有一天晚上,魏聿明因一份文件要签,第二天必须发,又急急去了宾馆。郑厅长对他很热情,亲自为他泡茶,和他聊起天来。 郑京问:“小魏啊,今年多大了?” 一听这话,魏聿明火不打一处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还是小心恭敬地回答道:“报告厅长,我不小了,已满四十五岁。” 郑京笑了,道:“噢,对不起,只怪你长得太趋少。”又问,“干办公室主任多少年了?” 魏聿明说:“八年了。” 厅长若有所思地说:“噢,也不短了。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不好待啊,上天下地,左邻右舍的事都要管,都要协调,都要照顾,既是厅长的脑外脑,又是厅里的内当家,你能待八年,着实不容易啊。说明你能干,说明党组和厅领导离不开你啊”这看似表扬的话,其实魏聿明听了很不舒服。他想,是啊,领导离得开的人升职,领导离不开的就原地踏步,这是什么逻辑啊。 魏聿明是个事业心与责任心都很强的人。要他干坏,他干不了;要他不干,他又做不到。情绪肯定有,但说归说,做归做,他是分得很清楚的。他说这是遗传。他的父亲在县政府里干办公室主任一干就是二十年,其手下几乎都当了县领导,他还在为他们写材料搞服务,并且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所以面对厅长的感慨,他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对面坐着的是厅长,是掌握自己小命的人,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他也深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千万得罪不得。 他就点了点头,不痛不痒地答道:“是的,厅领导一直很看得起我,也支持我的工作。我很感激。” 郑京开始按自己的思路选择话题:“魏主任啊,厅里的经费状况还可以吗?”魏聿明说:“行政费反正都是省财政按人头拨的,这一块没问题。但业务费就紧张了,省里只给那么多,部里有钱,但老厅长和部里的关系没有处好,也弄不到几个钱,所以都得靠自己想办法。现在办公楼有很多年没维护了,一些设施都已老化,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干部职工的宿舍也成问题,大都偏小,没钱新建。看到别的单位纷纷建房,大家议论很多,影响了工作积极性。” 厅长并不想听这些,他知道自己反正只能干几年,这不是他的主业,他也不想为此背上包袱。他现在想的是自己要有一套房子,自己要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他就打断了魏聿明的话:“看来厅里的日子是过得挺紧的。所以你不知道啊,我住在这里是寝食难安啊。一天的开支是多少?这么长久下去,对厅里肯定是个不小的负担。同时,也影响我和厅里干部的交流,你看看,来一个两个还可以,多来几个就没坐的地方了。更重要的是,我这样老住宾馆,传出去也影响商业厅的形象。” 他在等着魏聿明接招。魏聿明哪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接招,就说明他也实在太不行了。给新厅长的印象不行,他以后就更难上了。现在这个班子里,明年就有一个到期的领导时步济。时厅长一下,魏聿明不能说没有机会。而明年的那个机会,新厅长的一票当然是关键性的。更难得的是,厅长新来乍到,还是一张白纸,自己应该先上去画画写字,占一个自己的角落。他是办公室主任,靠近厅长是职责所在,天经地义,谁有屁放?为新厅长做点事,解点忧,占得先机,难道他会没有感觉、无动于衷? 魏聿明就决定接招。他说:“宾馆虽然条件好,厅里也不是出不起这笔钱,如果一个厅连厅长的衣食住行都保障不了,还成什么厅?但我理解厅长的苦处,毕竟工作不方便,业余时间同志们请示汇报总往宾馆跑也确实影响不好。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您的安全,一个党的高级干部住在这样的场所,周边都是社会上的人,很乱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个办公室主任那真的是罪责难逃。领导干部虽然也是普通人,但商业厅厅长全国也只有三十来个,凤毛麟角啊。这样吧,厅长,明天我就去向贾厅长汇报,提请厅党组专门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会汇报好的。” 此话厅长爱听,不觉彻底释怀,笑了,说:“看不出小魏你还挺幽默的。你是年轻的老办公室主任了,你办事,我肯定放心。以后啊,我们多走动。毕竟我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啊。” 郑京说完就站了起来,并伸出了手。魏聿明一看,时候不早了,就和他握了一下手说:“厅长,那我先走了。” 魏聿明回到家,洗了把脸就郁郁地躺到了床上。 老婆江小林笑着坐了过来,问:“新厅长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魏聿明苦着脸道:“天下乌鸦都一样,有几个领导是帮别人考虑的?都是在考虑自己。这个郑厅长一见我就小魏小魏的,真把我气死了。” 江小林就笑:“气什么?显年轻还不好?别人还想尽办法装少呢。” 魏聿明说:“说你年轻就意味着你政治上还不成熟,提拔就没你的份。现在两个人一挤进来,位置就满满的了,更难有戏了。” 江小林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早跟你说过,我满意了,我不认为你不行,不就行了吗?想那么多干吗,身体垮了,害的是我,痛的是最亲近你的家人。单位最多是派几个人来看看你,送个花篮,送几个水果,客气的还打上个几百块钱的红包。所以我说呀,自己身体好,家人平平安安,孩子争气会读书,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你一个农村家长大的,考上了大学,又到了省直机关工作,还混到了一个处长,要知足了。” 魏聿明很感谢自己有这么一个好老婆,知书有节,通情达理,在工作上尽责,在生活上知足,且貌美性柔。她从来没有给他压力,比如要他赚多少多少钱;也从来没有给他目标,比如要当多大多大官。她毕业于西南大学中文系,现在市工商局保护消费者基金会工作。由于她天性与世无争,在仕途上对进退无所谓,所以深得领导和同事们喜欢。领导喜欢是因为她从不给领导添麻烦,提也好,不提也罢,她反正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会让领导为难;同事喜欢是因为她从不与他们争名夺利。 因此她工作近二十年了,而还只是副科级v!~! 四百三十一. 新任 贾志诚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用笔边敲打着一张纸,边说:“办公室提了个建议,说郑厅长作为一厅之长,老住在宾馆不合适,也不是长久之计,传出去真会让人笑话……]对这个问题,郑厅长本人还真不好说。我也理解。关键要我们去考虑,具体又落在你们两家头上。我们将心比心啊,老郑年纪也不小了,工作几十年,突然间连个家都没有了,我们想想是个什么感觉?虽然宾馆说是宾至如归,但总不如自己有个家好吧。以后他的夫人和孩子来看望他,总不能要他们老到外面开房,老到外面吃饭,像在旅游似的吧。我看呀,你们抓紧去看几家本市最好的楼盘,挑个复式,离厅里稍稍近点,面积要一百七八,并要尽快布置装修,标准可高一些,特别是要考虑环保。老同志身体差些了,抵抗力弱,不像你们年轻人。家具和电器同样要选好的。你们两位辛苦一下,明天先拿出一个方案交党组讨论决定。” 两人接旨而去。待他们走后,贾志诚就去了隔壁郑京的办公室。他先问了一下郑京在宾馆是否睡得还好,生活可否习惯。郑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魏聿明可能说了,便道:“方便倒是方便,就是有点吵。人来人往的,楼上还是卡拉ok,有时闹得很晚。我这人别的还好,就是有点失眠。” 贾志诚就说:“我已交待办公室和行政处两家抓紧拿出一个方案,以厅里的名义买一套房子,这几年您就先住着。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总得有个安身之所,不然怎么开展工作?车嘛,老厅长的那台奥迪已经用了多年了,状况不好,从安全着想,我也通知了行政处、财务处,尽快通过政府采购,买一台新的。” 郑京连忙说:“这些都不用急,慢慢来,这几天我也做了些调研,厅里经费比较紧张,一样一样做吧。一起做,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到时候引得干部议论,就不好了。特别是我们两个都是外来人口,又是主要领导,说出去影响可不小。” 贾志诚不以为然:“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都是省部党委任命过来的,是组织行为,在这个职位享受这个职位的权利,无可厚非。我在市里的时候,市领导都是两台车,就连一些局的班子成员都是两台车,一台吉普,一台卧车。省直机关厅局长配一台奥迪,是有文件规定的,天经地义。至于买房,一厅之长,又是异地为官,总不能像游击队吧。何况,又不是给哪个私人买,是以厅里名义,它属于国有资产。这些您不用操心,我来办。明天建议开个党组会,把这个事情早点议议,也好让您安下心来为我厅的发展放手工作。” 郑京很感动,说:“也好,老这么在宾馆住下去,厅里负担不小。让你费心了,谢谢你了老贾。唉,我们两个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个时候能聚在一起是一种缘分。我会珍惜,也希望我们两个在这个班子里能精诚团结,为党的事业做点事情。” 贾志诚说:“言谢就重了,都是为了工作,何况您是厅长,在班子里您是一把手,这些事本是要我考虑的,是我的应尽之责。您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大局观念还比较强,别的能力没有,但如何做好一个副手还是有些体会的。这些嘛,您以后就会慢慢了解我的。” 等贾志诚走后,郑京就叫来了魏聿明。倒不是叫他来表示谢意,为厅长做个事,这是他应该的,不需要也没有必要感谢。只是想到自己新来,应该有个亲近的人,以了解些厅里的情况。这些天到他住的宾馆去套近乎的人不是没有,但毕竟还未深知,把握不住。但魏聿明不同,他干了八年办公室主任,再怎么样,起码是能够信任的。哪个一把手会把一个不能信任的人放到身边这个位置上呢?再则,从那天晚上的交谈中可以感觉出,魏聿明是有想法、有情绪的。所以,郑京想,必须笼络笼络他,至少要在自己刚来的一段时间里稳住他的情绪,好好履行职责。 魏聿明开门进来。郑京很客气地说:“聿明,请坐。”又起身去把门反锁了,显示有重要事情要说。 魏聿明见状,声音也轻了,问:“厅长,有什么事吗?” 郑京说:“聿明啊,我新来,对厅里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特别是对厅里干部的认识更是一片空白。你虽然正值中年,但毕竟是办公室的老主任了,也是商业厅的老同志了,对厅里的情况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今天叫你来,我是想了解一下干部的情况,当然主要是厅领导和各位处长的(性)格特点、长处短处,以便今后用好用活干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啊。我只听你一个人的,人事处我不会找,其他的包括厅领导我更不会找。你也尽可以放心,就只我一个人知道。而且我是部里来的,在你们这里也没有三亲六戚,你不用担心什么。” 这一席话把魏聿明弄得受宠若惊,好像自己是常务副厅长似的,同时也让他坐立不安。因为魏聿明从来不在后面议论人的,要他如此对人特别是对处长以上的领导点点评评,他确实深感为难。而且他认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应该通过实践、通过工作去识人用人,而不应该通过他人的口去了解,那是不负责的。但现在厅长就坐在对面,就等着他说话,他不开口过得去吗?想一想也没什么,要我说就说吧,反正秉持一条----客观公正,不恶意伤人。 魏聿明就开始一个一个地评价。他尽量多讲别人的优点和长处,讲不足的时候也尽量委婉。他不想因为自己几句话去影响一个人今后的位置与发展。整个过程中,郑京未发一言,只是听,不时在本子上记一下,以示重视。 完后,他站起来,和魏聿明握手,说:“谢谢聿明。你给我提供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放心,作为厅长,我不会先入为主的。我还会通过以后的工作去观察去判断。” 魏聿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郑京办公室。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因为厅长如此待他,说明对他是高度信任的。他不(禁)对郑京有了些好感。郑京也高兴,他的这一招达到了目的。他心里知道,在干部问题上,他不可能听魏聿明的。干部必须得自己判断,自己掌控。他的想法还多着呢。 党组会波澜不惊,毫无悬念。大家都觉得在理,既解决了厅长住的问题,又为厅里添了固定资产,何乐而不为?一致通过。 三个月后,郑京就住进了新房。好像是个人乔迁新居似的,厅里很多干部争先恐后前去祝贺,当然少不了打个红包。这是这个城市的民俗。谁买个新房,谁生个小孩,谁结个婚,谁家父母过生日,谁家孩子上大学,主人都要请客,同事朋友则要去道个喜,都是图个热闹,求个吉利。大家去郑京那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趁此试试,新来的厅长吃不吃这一套。没想到郑京悉数笑纳,照单全收。有干部就说,好,这下来了个好主,收钱就好办。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都不怕,就怕领导没爱好”吗?有爱好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容易攻破。 原来商业厅前些年暮气沉沉。 老厅长在退休前的三年,就停止了提拔干部。因为这位老兄身体实在不争气,一年平均都要住三次院。当然这种不争气对他的家庭收入倒是个福气。干部们都要去看,且都必须得去看,不去(露)(露)脸,表示表示意思,心里就总存着个结,说不定哪天机会来了,厅长突然兴起要开会提拔研究干部,那你真会痛悔一辈子。大家都是聪明人,算了算,认为送点钱划得来,提一级,工资上来了,几年工夫成本就回来了。特别是要提一个好一点的位置,隐形收入就不只那点送出去的。可惜大家都打错了算盘。那位仁兄每次一病就是住三两个月,一年有几个三两个月?愣是三年没研究过。省委组织部都觉得奇怪,几次打电话到厅人事处,问这些年商业厅的干部数据库为何老没更新呢?人事处总是含含糊糊予以搪塞,真不好怎么回答。 所以这样一来,干部的职级问题就越压越多,越积越厚;干部的怨气自然越积越厚,越压越多。三年看似不长,但三十七八岁的人就到了不惑之年,四十七八岁的就到了知天命之寿,而五十七八岁的人就到了要轮回的日子了。这几个段的人都恨死了那位老爷,骂的话很难听。平和一点的希望他快点下台,激进一点的就咒他快点死了算了,免得祸厅殃民。 可那位爷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认为自己贡献巨大。他老人家退休后,居然还提出了不少条件,比如他要求保留专车,说年纪大了,出个门,看个病,没车不方便;要求保留办公室,说有时想看看文件,知道些国家大事或商业工作情况, 也好提些建设(性)意见,为党的事业发挥点余热等,让新的厅班子特别是郑京深感为难。他不得不责成分管人事的副厅长多次上门做工作,讲政策,求他顾全大局,带个好头,不要给新班子添乱,才勉强摆平这桩事。 那位副厅长最后感叹道:“唉,不知道这个人凭什么当了我们十年厅长?觉悟太低了” 虽然这位爷还住在厅里的家属区院子里,但无人理他,干部们就算和他擦肩而过,也都纷纷侧头,不打招呼。他也知道,是故散步都特别选在晚上十点以后。此真应了那句“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时”啊。 一次老厅长和魏聿明相遇,他主动笑脸叫道:“聿明啊,最近还好吗?” 魏聿明也叫了声“厅长”,道:“您是指身体还是工作?” 老厅长道:“都有都有。” 魏聿明就说:“身体托您的福,还好;工作嘛还是做您在位时的事。” 老厅长叹道:“聿明啊,我在位唯一对不起的是你。如果当初把那个事情操作了,你肯定是能上的。只怪我的身体不争气啊。希望你能够理解。” 魏聿明想,事到如今了,当然要理解,不理解又能怎么样?或者,趁机挖苦几句、牢(骚)几句、把怨言发泄出来?他想,这都没有任何益处。 他就说:“我理解您。当时您的事多呢。” 老厅长嘴巴动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魏聿明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倒不是怕别人看见,一个退休之人,他不存在巴结,只是感到这种对话很别扭很难受。 他说:“老领导,我还有点事急着去办,以后有机会再向您汇报。”就迅速逃之夭夭。 魏聿明其实在早些年确实是有机会的。厅班子里缺一个副厅长。但老领导三天两头住院,身体决定思想,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爽快,哪还有心思与兴趣去研究考虑那些身外之事呢?那些鸟事又不关自己的事,也不是天会塌下来的事,有何关系?当时如果要推选,魏聿明是很有希望的。而如果真成了,那格局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至少郑京和贾志诚中间只会来一个。 所以,虽然魏聿明是在老厅长手里成长、提拔起来的,但他心里也不存多少感谢。后来有人点拨过他,说他应该抓住机会给老厅长下点“猛药”,说不定那事就成了。他总是笑笑,说,厅长一年大半时间都躺在医院里,连处科级都没研究,难道还会研究到厅级?别人就说,处科级太多,研究起来很麻烦,厅级只有一个,你当初做做工作,说不定作为特殊情况会研究呢。 魏聿明想想也可能是。当初他秉持自己一贯的为人为官原则,坚持不送不拉。总认为自己把工作搞好了,不让领导操心烦忧,就是履行好了职责。工作自己考虑,位置领导考虑,天经地义的事情。总不能又要干部流汗,又要干部放血吧。但事实还是让他看清了,光流汗确实不行。就像写诗,光每天读诗写诗是不行的,功夫还得在诗外。 如今班子里三把手时步济明年到期,还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一过,就要等郑京走,贾志诚接任了。可是,假如贾志诚接不上呢?假如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呢?世事难料,官场尤其变幻莫测,谁又能拍胸脯签合同保证那个空缺就是让你魏聿明补的?就算是签了合同,还有反悔,还有撕毁的呢。 由于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的近水楼台,魏聿明就常因工作上的原因去厅长的新家,看到同事们一个个提着东西、拿着红包公开地送,他终于坐不住了。人家送,你不送,不是太现形了吗?在厅长的心目中,你不是傻,就是装崇高。可在某些人眼里崇高有什么用?值几个钱?你不送,你就在起跑线上输给人家了。不行,还是得送。但赤l裸)地送钱,他魏聿明终归仍有些痛苦,做不出来。 有一天,他发现郑厅长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很旧,且是人造革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现在除了一般的干部和公司里的小职员,谁还用人造革的包啊?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要么是高档的真皮包,要么就干脆不提,一切由秘书代劳。他回家后便和老婆商量。魏聿明公钱私钱都不管。他对数字不敏感,也很烦,碰到算账的事就头痛。反正老婆好,他们从没有因为经济问题吵过嘴,双方父母她都定期给些钱,他又没有情人要养,根本就不需要搞什么“私房钱”。公钱呢,他就交给一个叫唐之忠的副主任管,一支笔。他乐得个轻松。 老婆一听,说:“这个事你自己定。是执著于自己的操守呢还是改变自己的风格,你好好想想。我也不多说。我一个女人家,没有你们男人辛苦,更没有你们活得累。我不求上进,我不当官,没关系,也没有人说。所以,虽然我对你的现状很满意,也知足了,但你作为一个男人有你的想法,我很理解,你也应该有你的想法。男人确实要有事业,在商场就是要发财,在官场就是要做官。而且我了解你,即使不站在你老婆的立场,我也希望像你这样的人能更上一层楼,你现在的舞台太小了。我知道你其实有很大的抱负,但没有平台,再好的想法也只能枉然。所以,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你定吧。如果要买个包,我取钱给你。”魏聿明很感谢老婆对自己的知根知底,说:“还是送吧。我想贵的我们买不起,太便宜的又拿不出手,就送一个中档的吧。我看金利来的公文包还可以,既是名牌,也不是很贵。” 江小林说:“那就金利来吧。看你们郑厅长那架式,估计在部机关没有什么油水。在北京啊,局级干部还真不算什么,但到了地方,那可就是个大官了。专车专房专秘,掌握这么多资产,掌管这么多乌纱帽,那就真是个官了。” “那倒也是。在部里,就管着局里几十个人,还没有人事权,车子也不是专用的。我到部里出差,看到一大堆局长副局长都是坐班车上班,有的还骑单车。大事也作不了主,上面还有副部长、部长,直的是一身寒气、两袖清风呀。在省里,厅长就是一个讲话算数的人了。”魏聿明道。 魏聿明就去了一趟红太阳商场,花了接近两千元买了一个金利来的公文包,棕色,带翻盖,挺气派的。 上班时,他就找了个文件夹做掩护,提了包去了郑厅长办公室。郑京一个人在,刚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见魏聿明进来,噢了一声,点了一 下头示意他坐。 魏聿明没有坐,而是抖抖把包放到郑京桌上,平时说话利索的他一下子变得结巴了,说:“厅长,您搬进新居,我没有别的表示,送一个包表示点心意。” 郑厅长笑了笑,说:“聿明啊,你怎么也搞这些名堂啊。你在我身边,我又分管办公室,这样不好啊。” 说着,他拿过包看了看,又说:“嗯,这包是名牌,金利来的,我知道。也正好,我自己这个包啊,在北京就用了多年,确实有些旧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啊,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 魏聿明连连说:“只是点小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您喜欢,我就放心了。” 郑京又将包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儿,说色彩和款式都不错,说着就把自己那个旧包里的东西取出,放进新包,还站起来提在手里试了试道:“嗯,大小正合适。谢谢你魏主任。” 把礼送出去了,而且领导还满意,魏聿明的心情就好些了,感觉到完成了一件大事,也了结了一桩心事。 魏聿明正要走,郑京把他叫住了,说:“我正好有件事找你。我也来了大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到厅机关各处室和各地市局做了些调研。本来是要你陪我的,办公室主任嘛,领导的参谋助手,也需要掌握全面情况,但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走,走听听看看,不发文,不下通知,走哪算哪,到哪听哪,那样能了解掌握到第一手资料和真实的情况。我想适当时候召开一次全省商业局处长会议,亮亮我的观点,谈谈我的想法,提提我的要求。你们办公室就负责会议文件的起草,主要是我的讲话。我总的思路是,认真学习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通过三年努力,把我厅建成全国商业系统的一流厅,建成省委省政府的放心厅,建成全省经济发展的促进厅。” 魏聿明反应很快,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重要讲话的主旋律就是‘三个建成’,围绕‘三个建成’提目标提措施提要求。”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就这样去组织吧。材料什么时候搞好,会就什么时候开。”郑京交代道。 魏聿明回办公室后,找来了分管办公室财务的副主任唐之忠,说:“郑厅长想在近期召开一个全省商业局处长会,主要是阐述他的施政纲领,当然也是本届厅班子的奋斗目标。你提前造个经费预算,到时交厅领导审定后交财务处。这次会议不同以往,是新班子的第一次,不要太抠,标准要高一点。特别是用什么酒水,一定要征求郑厅长和贾副厅长的意见。各有所好,不能乱套啊。”唐之忠说好,没问题。 唐之忠三十五岁,长得很精干,人很灵活,办事也利索。他和魏聿明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两人无话不说。 魏聿明就对他讲:“郑厅长看来在部里是个清官。我看他现在提的还是人造革的公文包,很便宜的那种。我觉得在省直机关有损我厅的形象。我昨天就送了一个金利来的包给他。我看你小子真沉得住气,还在按兵不动。你不想在他的任期再进步一下啊?” 唐之忠一听,表扬道:“哎呀,连我心目中最清高的魏大主任都屈膝了,可喜可贺,难得难得你肯定有希望更上一层楼了。要请客。” 魏聿明说:“我出了两千块送人,还要我请客,这是哪门子理?” 唐之忠说:“你请客我埋单还不行吗?” “那也不行,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还和我们办公室的广大干部群众有关系呢。”唐之忠一本正经地说。 魏聿明就笑:“一开口就站得这么高,干脆你来当办公室主任算了。” 唐之忠说:“是真的。想想,你上了,我才有机会上,我上了,底下的科长就能上,科长上了,副科长就能上,这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你老上不了,我不总在你下面晾着吗?所有的同志不就都窝着吗?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了。说白了吧,你那两千块钱也不要你出,你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更是为了我厅的形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公事。你不是要我管财务吗?我就做回主,在办公室的业务费里报了。你也别推辞,我会处理好。” 魏聿明一下子就红了脸,觉得不好意思,这可是他当了这么多年主任的头一遭,心里老觉着别扭,便说:“这,这不太好吧。” 唐之忠笑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也趁机批评领导几句,平时还真没有机会。你呀,太清高,如今社会不就是利用此资源去获取彼资源吗?不就是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去换取别人手中的资源吗?像你这样的干部,送个几百还可以,送个几千,而且要不断地送,你受得了吗?不要紧张,我们是一个班子里的战友,共患难,同生死,你给我管财的权力,我也应该为你服点务。以后有这样的事,和兄弟说一声,我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记住,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会那么崇高。”唐之忠谆谆开导,说得合天合地,在情在理。 魏聿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出他这么一大通天衣无缝实实在在的教导,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要推却,难免显得虚情假意;不推嘛,以后就会形成惯例,那其他的副主任是否可以遵循?那自己还怎么当这个主任?又想了想,也罢,以后自己送不送礼还不知道呢,即使送,就不跟别人说,仅此一次。 于是他说:“送礼这个名目不好报吧。要是在业务处还好说。” 唐之忠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既然是我管财,这点业务都做不了,还怎么工作?放心好了。我走了。” 一会儿,他就过来了,递上一个信封,说:“钱先拿出来了,发票我去负责。”这家伙动作真利索魏聿明不(禁)心动了一下。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想想当了这么多年的主任,他真没占过公家半点便宜。当然,与大家吃吃喝喝的事常有,但捞进个人腰包的事他绝没干过。可现在,自己送人情,公家给报销,本来是出去了的钱,一下子又回来了。这种感觉你说不爽,那肯定是假话。不过,魏聿明还是有些紧张,有些羞愧,毕竟自己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从小家里的教育也严格正统,这样的事与他以前的价值观相违背,脸就更红了,鼻尖上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待平静下来后,他才叫来分管综合研究的副主任陈兴福,把郑厅长要开会、要写的讲话稿意思说了,同时提出了一个思路,委托他牵头,组织综合研究科的同志抓紧准备。他还建议陈兴福在拿材料的具体提纲和观点之前,最好找一次郑厅长。因为厅长前些时候到各局处调研,除了带司机,什么人也没跟着。跟他也只说了一些大的观点。因此,有什么更进一步更深一层的想法和要求,得当面听听。那样,起草工作也会顺利些,少走些弯路。 综合研究科五个人,科长是个女的,叫白晓洁,三十四岁,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中文系,在全系统有“女才子”之称。商业厅前些年在部里反映不是很好,工作也一般,但研究工作却是独树一帜,在部办公厅是排在前列的。办公厅就曾经提出过要调她去北京,说全国系统里这样善于思考、勤于动笔、精于研究的人太少了,人才难得。可她本人不愿意,一则有小孩要管,二则父母不愿意去,说那个地方气候太燥,饮食不合,又无亲无友的,没多大意思。白晓洁虽是个女同志,但干起事、加起班来,风风火火,效率极高,大有须眉之范。论能力、作风和水平,早些年完全可以提副主任。也因为那位老兄常病,她的事也就顺带着黄了。接了任务后,白晓洁立刻拿了本子和笔随陈兴福直接去了厅长办公室听取意见和指示。 郑厅长很高兴,觉得厅办公室对厅长的指示反应迅速,工作方法也得当,这种作风值得肯定,提出了口头表扬。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本子,边翻边谈了自己在调研过程中的所思所感,同时就他的讲话起草提出了一些要求。 白晓洁亲自捉刀,三天就拿出了初稿。陈兴福一审后送给了魏聿明。 魏聿明也是名牌大学的老毕业生,学的是古典文学专业,还选修了哲学。他的思维能力,特别是看问题的角度和高度,提出建议的深度和新度,在全厅,当然除厅领导外,是绝无仅有的,也是举厅公认、众所皆服的。他觉得这是新来的厅长第一次正式讲话,必须严肃对待。质量和水平如何,也决定新厅长对他的第一印象。所以,他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认认真真地做了修改。从大的方面把中央的要求与部省的精神巧妙地融了进去,从小的方面则是对一些观点做了润色,在字词句上更是做到了字斟句酌,左右推敲。经他这一改,厅长的讲话就高屋建瓴、熠熠生辉了。 他把稿子送给了厅长。 郑京一见,说:“嘿,你们还真快。”随意翻了几页,不(禁)拍案称好:“怪不得我在部里就常听人说,你们厅其他工作不怎么样,但材料是一流的,果然名不虚传。这是谁起草的?” 魏聿明有个特点,就是从不揽功,尤其是不属于自己的功,他更不揽。这一点,使他深得手下的尊重。 他赶紧说:“这是白晓洁写的。” “就是那个上次到我办公室来的女科长?” “对,是她,综合研究科就她一个女同志,下面领导的全是小伙子。” “不错不错,真是人才难得。别的倒不说,从几个观点就可以看出她还真的领会了我的意思,写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虽然没有看完,但就这几页,我完全可以说,此稿可用,很好请转告白晓洁同志,我向她表示感谢,辛苦了。当然,在机关,一个好的材料决不是一个人的成果,而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分管主任和你这个一把手肯定也花了不少工夫,体现出了很高水平。这我是清楚的。谢谢你们” 郑京欣喜之情、赞美之意,溢于言表。 头次为新的厅领导写这么大的稿子,居然一次过关,还得到高度评价,魏聿明的心就放了下来。以前,为老厅长写讲话,写得再好,他都要挑三拣四,不到开会的前两个小时,稿子是定不下来的,而且还没有一句肯定(性)的话,似乎稿子就是他一个人的杰作。这几乎成了定律。其实写材料之前,他并没有提什么思路,交到他手头后,他很少做原则(性)改动,但他就喜欢那样。背后大家说,这是要显示厅长的高明和权威。试想,一个厅长连手下人写的稿子都动不了,还像个厅长吗?所以每次都把办公室的人累得半死。写材料的人要等,不知老先生还要如何改;搞文印的人要等,他老人家朱笔一挥,方才可以开印,而且还需加大马力,不然赶不上做报告。现在想来,那时候办公室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在所有办公室的干部心中,开会写材料就是一个噩梦。如今好了,郑厅长是个利索人,见行就是行,见好就是好,不显官人的摆,下面的人就轻松多了。 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兴福和白晓洁。他们自然高兴死了。说晚上要魏主任请客,大家庆祝庆祝。至于会务,就容易了,无非是去联系个宾馆,订几十个房间,安排好会议室与伙食。这些事有钱就容易办。 全省商业局处长会议如期召开。这在全省商业系统当然是件大事,特别是,这是新厅长发表就职施政演说,意义尤为重大。 会期两天。第一天上午郑厅长做主题报告,下午大会讨论;第二天上午继续讨论,下午会议总结。会议开得热烈务实。用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说,是一个成功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大会为全省商业工作确定了基调、明确了方针、指明了方向。特别是郑厅长提出的“三个建成”,在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和共鸣。大家一致认为,按照这个思路搞下去,全省商业工作一定能开创新局面,一定能在省里有地位,在全国有影响。 郑京自然尤为兴奋。会议期间,魏聿明陪他到各个房间去看望各地代表,与他们促膝交谈;讨论期间,他上各个小组去听取意见,和他们平等交流;最后会餐,他频频举杯,去每一桌给每个代表敬酒,找他们切磋酒量。 别看郑京单单瘦瘦,戴副深度眼镜,一副旧知识分子形象,他的酒量却很大,可以说与贾志诚不相上下。平时他虽然喝“张裕”葡萄酒较多,说是健身,但考虑到这次会议太重要,他就提出不喝“张裕”,改喝“茅台”。他独自打了一圈下来,处之泰然,若无其事。每到一处,听到的都是对他报告的赞扬声,使他更加面若桃花。回到自己那一桌,只坐了一会儿,他兴致又起,想到每一桌再打一圈,就把贾志诚拉了起来,说:“老贾,我们俩到每一桌去敬个酒吧。” 贾志诚原想让一把手先去敬酒,敬完后他再去,这是酒桌上的规矩。没想到郑京酒兴这么好,酒量这么大,还想走第二圈。他当然无所谓,正好,他还没正式走一圈呢,就陪着郑京杀了出去。 每到一桌,他都很谦虚地说:“我和郑厅长都是新来的,以后的工作还得要请你们这些诸侯多支持啊” 四百三十二. 家 全省商业局处长会议如期召开。[]这在全省商业系统当然是件大事,特别是,这是新厅长发表就职施政演说,意义尤为重大。 会期两天。第一天上午郑厅长做主题报告,下午大会讨论;第二天上午继续讨论,下午会议总结。会议开得热烈务实。用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说,是一个成功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大会为全省商业工作确定了基调、明确了方针、指明了方向。特别是郑厅长提出的“三个建成”,在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和共鸣。大家一致认为,按照这个思路搞下去,全省商业工作一定能开创新局面,一定能在省里有地位,在全国有影响。 郑京自然尤为兴奋。会议期间,魏聿明陪他到各个房间去看望各地代表,与他们促膝交谈;讨论期间,他上各个小组去听取意见,和他们平等交流;最后会餐,他频频举杯,去每一桌给每个代表敬酒,找他们切磋酒量。 别看郑京单单瘦瘦,戴副深度眼镜,一副旧知识分子形象,他的酒量却很大,可以说与贾志诚不相上下。平时他虽然喝“张裕”葡萄酒较多,说是健身,但考虑到这次会议太重要,他就提出不喝“张裕”,改喝“茅台”。他独自打了一圈下来,处之泰然,若无其事。每到一处,听到的都是对他报告的赞扬声,使他更加面若桃花。回到自己那一桌,只坐了一会儿,他兴致又起,想到每一桌再打一圈,就把贾志诚拉了起来,说:“老贾,我们俩到每一桌去敬个酒吧。” 贾志诚原想让一把手先去敬酒,敬完后他再去,这是酒桌上的规矩。没想到郑京酒兴这么好,酒量这么大,还想走第二圈。他当然无所谓,正好,他还没正式走一圈呢,就陪着郑京杀了出去。 每到一桌,他都很谦虚地说:“我和郑厅长都是新来的,以后的工作还得请你们这些诸侯多支持啊” 那些局处长连忙闹道:“说反了说反了,你们是领导,领导的手指一指,我们要累个半死;领导的脚蹬一蹬,我们就要忙半生。” 贾志诚手里拿着一瓶刚开的“茅台”,盯着桌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局长说:“兄弟,来,好久不见了,我们喝一大杯。”原来这个局长是贾志诚曾任职的秋阳市商业局的。 局长站了起来,说:“老领导,您知道我是喝不得的。”但还是把那个喝茶的杯子送了过去。 “当然知道。当商业局长不喝酒,还叫什么商业?商业怎么搞上去?郑厅长和我都喝,你难道不喝?总不会死人吧。如果死了,我亲自给你致悼词”贾志诚边倒边说。 大家都笑了。一大杯倒上了。贾志诚自己拿了一杯,把另一杯给那位局长。局长不得不端了,一脸要哭的样子。他知道贾厅长的脾气,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何不来个爽快的,还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他不待贾厅长催,一仰脖就把那四两酒干了。 正好魏聿明也坐在那桌。他在这样喝酒的场合,总是低眉顺眼,默不做声,生怕被人盯住,惹火上身。但贾厅长还是看到了,说:“魏主任,这次会议开得这么好,有你这个参谋长的功劳。来,奖励一杯”说着,拿起桌上一个大茶杯满满地倒了一杯。 同桌的人就都说办公室主任确实辛苦,应该应该,顺便又轮着表扬了他一通。郑厅长说:“对对,魏主任辛苦了,要喝。噢对了,还有白晓洁呢?来了吗?你们写材料的都是无名英雄,但不能老无名啊。叫来,一起喝一杯,也算是我们厅领导的慰问。”大家连连称好。把矛头转向别人,大家都高兴。 白晓洁过来了。她不怕喝酒,酒量不大胆子大。见贾厅长端了一大杯在等她,就毫不犹豫接了过来。 魏聿明还在扭捏。贾厅长就不高兴了:“怎么,大主任还要我们一二把手三请四求啊一个大男人还当不得一个小女子吗?” 在这样霸气的领导威视下,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气氛中,不喝看来是不行了。魏聿明在以前,全厅上下都知道他不喝酒,但现在新来的一二把手并不知情,你能在这个时候去啰啰唆唆地解释吗? 他突然豪气一上,便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憋足了气,笑着说:“谢谢厅长鼓励。”不待碰杯,就一口将酒倒进了喉管。他的举动,赢得了与会代表热烈的掌声。那些人可从来没见过魏聿明魏主任这么喝过酒。 贾厅长就高兴,哈哈大笑道:“老虎前面没瘸子啊。事实证明,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有进步。我看从今天开始,魏主任肯定能喝酒了。大家说对不对?”一桌的人就附和:“对” 魏聿明强忍着不适,既要巍然屹立,还得装出一副快活无比的样子。直等到郑、贾两位厅长去了另一桌,他才偷偷而又跑到卫生间,关了门哗地吐了个四海翻腾云水怒。但酒精毕竟穿肠而过,雁过都要留声,酒过肯定留痕,脸一下子就通袖了,脑袋里也好像成了个火药库,马上开始涨痛。不过,他还是得坚持住,这样的会议,厅长不走,代表没走,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绝对不能走的。走了,就叫失职。 酒席终于在闹闹哄哄中散了。郑京和贾志诚也都有了浓浓的醉意,走路好像走在t台上。不过他们毕竟是高级领导干部,久经沙场,饱经历练,头脑还是相当清醒。走时,他们没有忘记到会务人员那一桌打个招呼。会务人员包括起草材料的、负责报到和保管文件的、在会场端茶送水的等,见厅里一、二把手来看望他们,就都站了起来。 郑京在前,贾志诚在后,与同志们一一握手。郑京看样子是喝高了,他大着舌头说:“你们辛苦了,你们是幕后英雄,做了大量默默无闻而又卓有成效的工作。我们心里有数。没给你们专门敬酒了,请谅解。” 郑京又拉过白晓洁的手,连连抚(摸)道:“晓洁同志不错,很有功底,继续努力啊”言辞切切,情意真真,把所有会务人员感动得热血沸腾。 魏聿明一脸通袖、一嘴酒气地回到家,把老婆江小林吓了一大跳。她可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笑道:“哎,你怎么喝酒了?是不是要当副厅长了?” 魏聿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他**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把刚刚宴席上的事说了,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江小林说:“原来是这样,没关系,锻炼锻炼也好。多了,就适应社会了。我们工商比你们厉害多了,早就不喝白酒,改喝洋酒了。听说那洋酒更是威力巨大,喝多了几天都不醒。外人看我们保护消费者基金会闲得慌,其实忙得很呢,因为打我们这笔基金主意的领导太多了。这个介绍人来贷款,那个推荐人来融资,就经常要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基金会的几个人哪敢得罪这些菩萨,他们都是各级领导带过来的。那就喝吧,叫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就我不喝,我也常常不参加他们的宴请。无(欲)者无畏,我又不望提拔,怕个什么?他们也拿我没辙,久了,就不再叫我了。所以每天上班,一层楼几乎就是我一个人在坚守岗位,他们不是出去应酬,就是躲在办公室睡觉。其实,在我看来,他们大都也是身不 由己,没有办法。谁不知道酒害人啊,谁不想有个健康的身体啊。你呢,就太不喝了,也不行。慢慢学吧,学会适应。现在不是说领导的兴趣就是手下的爱好吗?领导喜欢唱歌,底下的人就全跑到卡拉ok去练;领导喜欢打篮球,下面的人就全去学打球;领导喜欢搓麻将,同志们就全去发‘麻疯’,这样的事太多了。你们还好,领导只是喜欢喝喝酒,算不了什么。” 经老婆这么一说,今天的事不仅不算是羞辱,还是进步的开始,魏聿明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就好了许多。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正统了?在机关,正统就是书呆子、傻瓜的代名词。可自己是傻瓜吗?他就在心里发笑。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说:“你刚刚说副厅长,明年还真有一个机会,我们排第三的副厅长时步济今年五十九岁了,就要退了。今天我看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气色也不好,也没几个人去敬他的酒,怪可怜的。时厅长其实人很好,很和蔼,也很有业务能力,但就是太老实本份,太正统清廉,厅里的干部没几个喜欢他的。我在办公室很清楚,比如别的厅领导都配电视,配电脑,就他一个人不要。他说配电视干吗?上班不能看,下班可回家看。至于配电脑,有几个厅领导会用?都是摆设,都是浪费。事实也是,摆在厅领导办公室的电视和电脑,几年下来全坏。但他这样另类,别的人就不喜欢。所以,他虽然当了十年副厅长,可在厅里,好像就没这个人似的。在党组会上,他发表的意见就如同放个屁,不,连屁都不如,因为屁还有臭味,让人有感觉。” 江小林说:“你看你看,你这么说人家,可你又怎么样?你老这么清高下去,底下的人不也是这么看你的吗?” 魏聿明说:“我不是讽刺时厅长,我算是最尊重他的了,常去他办公室坐坐,聊聊。他分管的处室本就少,只一个业务处加一个审计处,可这两个部门的领导一般都不去,有什么事就直接找厅长。所以他在办公室,多是看看书,看看文件。他实际上就在等退休了。唉,看着他这个副厅长,我想还不如当个处长实在。” 江小林说:“如今社会,价值观都颠倒了。过去丑的现在变美了,过去美的现在被人踩到了脚下。我们局也有一个副局长,很坚持原则,绝不拿公家的一针一线,是时代的好干部。比如,他病了,要是人家局领导,都是专人去联系病床,办好手续,然后专车送去,还要专门派人护理。可他不,他要儿子去办手续,然后自己与老伴拿着日常用品坐公交车去。还比如,每个局领导的房子前都配有一个小院子,人家局领导都是叫行政后勤部门派人,给院子砌围墙,种花草,可他也不。他和儿子两个人推着三轮车去市场自己买砖瓦水泥沙子,自己去花市选花买花。可奇怪的是,干部们就喜欢前者,不喜欢后者。干部都说他好蠢,没能力,没魄力,没几个愿意亲近他。特别是跟他出差下去,一些县市局总会送些烟酒和土特产吧。就是他不要,而且是真的不要,不是假客气。他倒好,干部就不高兴了。只要知道是跟他出差,别人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去。你说说,明明这样的干部是好干部,可就是在机关不吃香。后来有一次,市委组织部到我局听取干部对班子的意见,没有一个人说他好的,打的都是‘不满意’。他也就退二线了。” 两人说着说着欷歔不已,感叹着人心不古。 魏聿明就说出了唐之忠把他给郑厅长买包的钱报了的事。说的时候脸又袖了,说话也是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他还是有点自尊,担心江小林会笑他、讥讽他,更害怕她从心底里瞧不起他。 没想到江小林根本就没有一点惊讶,更没有笑他。她反而说:“紧张啦?别把我想成马列主义老太太,你这样做,我理解你。我们保护消费者基金会的钱,一是财政拨一些,二是业务费里留一些,三是社会有关人士捐献一些,本是用于对受到重大损失却无法得到赔偿的消费者进行适当补助。然而有几个钱是用于这上面的呢?吃吃喝喝不说,大都用到所谓融资、投资上去了,好处都是那几个领导得。我们心里舒服吗?肯定不舒服。可我们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都说基层困难,但上面一顿饭就可以吃掉一台电脑甚至一个工商所半年的工作经费。谁去算过?谁心疼过?你送礼是为自己,这没错;但你这样的人上了,坚决做到不要下面的人给你送礼,任人唯贤,不就可以风清气正了吗?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自责。其实再上一步,并不一定比现在舒服,有所得必有所失。别看那些当官的很风光,他们也有自己的苦处。比如自由度就越来越小了,盯着你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但你上,我相信你会给你们厅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 魏聿明说:“你也别把我看得那么高尚。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一定。纵观历史,至少是中国历史,领导们都喜欢用两种人,一种是人才,一种是奴才。用人才,是为了江山稳定,事业发展;用奴才,是为了作官的感觉,生活的舒适。两种人缺一不可。你想想,都用人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个个能力非凡,自作主张,那把领导放哪里?都用奴才,江山不保,社会大乱,国库吃空,事业倒退,你的官位自然也没有了。就比如我吧。这次唐之忠提出给我报销包钱的事,我突然间就觉得很舒服、很快意。我也突然间就觉得唐之忠善解人意,就喜欢上他了。假如我上了,我想我会推荐他当主任。你说我的想法对吗?” 江小林意味深长地说:“难说对错。但我感觉到,你们新来的厅领导把一个正直清廉的办公室主任改变了,是祸是福,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说句实在话,也是我做老婆的心里话,在当今社会,要融入进去做点事,要搞好上下左右的关系,不可不贪,不可太贪。把握好这一点就是一个好官了。” 会议开完了,就职演说讲完了,简报也向部里报完了,并且不久就被转发全国。那一段时间郑京步履轻盈,春风满面。他想趁这个机会去一趟部里,跑跑有关司局,也向部长汇报汇报,给他个交代。 于是他要魏聿明和部里联系一下,最好是直接找找部长秘书,看部长是否有空。魏聿明就打了电话。 没想到只一会儿,部长秘书小王就回了话:“魏主任,部长说近期没空。部长还说,郑厅长才去几个月呢,不要急于汇报。要他扎扎实实工作,有了绩效再说。” 魏聿明就犯难了,这个话可不能原原向厅长转达。干了这么些年办公室主任,他深知在领导之间传话,除了好听的,其他的一般是不能原汁原味、直来直去的。如果让领导之间产生了矛盾,他就有挑拨领导关系、破坏领导团结之嫌。所以碰到这样的情况,必须采取拐弯抹角、迂回委婉的办法。他想了一会儿,才去了厅长办公室。 郑京见他进去,就一脸微笑地望着他,以为会带来好消息。 魏聿明见状,就更不忍心伤厅长的心。他尽量装得随意地说:“郑厅长,刚才王秘书来了电话,说部长高度肯定了您的讲话,对我们厅近期的工作也满意。但他这一段实在很忙,暂时安排不过来见您,说以后有时间再联系。”虽然魏聿明做了技术处理,但看得出,郑京仍有些不高兴。他马上收了笑容,只嗯了一声,脸板得像块麻石。部长和他同龄,而且是同一天进的部机关,同时提的司长。只是后面人家的运气很好,进步很快,当了部长。郑京来的时候,是部长亲自找他谈的话。部长对他还是挺客气的,没有说什么大话,只是拜托他一定不要辜负部党委的期望,把n省的商业工作搞上去,为地方实实在在地做些贡献。最后特意叮咛道:“老郑啊,我们都是老同事了。而且我作为部长,我觉得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到了地方后,你不仅是代表商业厅的形象,更代表商业部的形象。所以,你在一些生活小节上要多注意,比如少上麻将桌啊,少接触异(性)啊等等。我也是好意。因为在机关里有些议论。况且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要特 别注意保持晚节。当然,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总之一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郑京当时听了极不舒服,可在部长面前又不好辩解,更不好反驳。他就一边记,一边说:“部长的指示我会牢记在心。请您和部党委放心,我会尽全力扭转工作局面,让您早日听到我的好消息。” 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老郑啊,有什么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来部里,我再忙,也会接待你。老同事嘛。” 想到这里,郑京就一肚子不高兴。等魏聿明一走,他就把手中的文件一摔,骂道:“真他**都是狗屁” 有一天,郑厅长的司机跑到了魏聿明的办公室。 这个司机姓郝,叫郝柯涟。他一进办公室就悄悄说:“魏主任,我想请你给我点补助。” 魏聿明一听,莫名其妙,还从没哪个人是这么直截了当要钱的,就问:“你开车是按公里数补助的,每个月办公室都有统计,都按时报了财务处的。你还要什么补助?” 郝柯涟说:“不是那个。魏主任,跟你实话实说吧,上个月,郑厅长说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提议要我叫几个人到他新居去搓麻将。说是好玩。我是厅长的司机,厅长想叫几个人玩玩,我肯定得去。我就在厅里叫了几个干部去陪他玩。你想,这搓麻将不像打打扑克,拱拱桌子,贴贴胡子,不来点小意思那是没一点意思的。刚开始是五块一炮,接着觉得不过瘾,上到十块,最近行情竟涨到二十了。你们当干部的工资高,我这个当工人的经得几下玩?而且,你再想想,和厅长玩,能赢他的吗?即使胆子大敢赢他,也不好赢多了啊。更麻烦的是,我以前是不玩的,水平很臭,自然就输得更惨。这个月下来,我输了三千多,工资加补贴全捐了,成了皮包骨。他们不仅不可怜我,还都笑我是总书(输)记。魏主任,你给评评理, 我是不是为了工作?是不是按厅长的指示办的?现在我把工资都用于工作了,你不给我补助,我没法过日子了。” 魏聿明初听觉得好笑,搓麻将输了还要单位来补,真是闻所未闻。正想奚落他几句,但转而又想,他说的确是实情,困难也确实存在,不是巧取豪夺,更不是无中生有。而且领导的个人私事,办公室主任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和职责。如果放任司机跟这个也说,跟那个也讲,传播出去,影响会极为不好。然而就这么补助,长此下去,不是要建立一个麻将基金才行吗?不然的话,到哪里开支这么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呢? 于是他说:“郝柯涟,办公室肯定没有这笔钱,办公室也不管钱,这你都知道。但你既然找了我,我还是给你出个主意。你写个报告,就说这个月你跟随厅长搞调研,加班加点,很少休息。我办公室可以证明你说的情况属实,你就报点出差费和加班费,尽量把你上个月的损失补回来吧。不过以后你还是灵活一点,厅长要你叫人,你就多叫干部去吧。你自己最好不要上桌。我相信你叫干部去,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愿意去的。很多干部想接近厅长还苦于没有机会呢。”说这话时,他特地向郝柯涟眨巴了一下眼睛。 魏聿明确实是为郝柯涟好,想他一个司机,又是职工,每月就那么一点点钱,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让干部们去陪,毕竟比他要好一些。郝柯涟当然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挑他去给厅长开车。他虽然只是高中毕 业,但车技好,人也比较灵活。他知道魏主任是关心他,就说:“谢谢魏主任,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写报告。” 送走郝柯涟,魏聿明想,郑厅长一个人在这里,正如他自己说的,无亲无戚,无朋无友的,业余时间确实会感到无聊,作为一个老同志,有时肯定还会感到孤独寂寞。而自己就是厅长刚搬家那阵子常去,以后就几乎没去过,上班来,下班回,按部就班。至于厅长吃什么,怎么吃,吃得好不好,睡得暖不暖,等等等等,他还真没考虑过。他想,这些都应该是行政后勤部门的事,可自己居然从没过问过。这样想时,他就感觉自己有些失职,甚至感觉自己有些不通人情。一个办公室主任, 应该想厅长之所想,急厅长之所急,送厅长之所需,纾厅长之所困。为什么不经常去陪陪厅长,和他聊聊形势、扯扯工作、谈谈发展、或者就拉拉家常?弄得厅长出此下策竟以麻将解忧,还要司机呼朋唤友,且有赌博之势,成何体统?不行,自己得经常去,不能让厅长坏了形象。同时把厅长陪好,多和厅长沟通,让厅长多了解你,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不也是办公室主任的本职工作吗?回家和江小林说了,也想争取她的理解和支持。江小林说,你就多去陪陪他吧。现在儿子正读高一,上下学和生活上都能自觉自理,不需要父母操心,正好把时间用在工作上。 第二天晚上他就去了郑京家。 不料,他去时,厅长家的大客厅里已是高朋满座,两桌麻将正哗啦啦地搓得正欢。里面的人几乎全是厅里的,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烟雾缭绕,谈笑风生。他看到黄山坐在桌上,手中正举着一张牌在半空中没有落下,估计是在想打不打那一张。其新婚妻子庞瑛在张罗茶水。他还看到那桌女的里有一个是商贸处的正科级干部林玉芷,另两个也面熟,但有一个胖乎乎的大婶模样的女人他不认识。他觉得这肯定不是厅里的干部。她们正在抓牌。 见他进去,郑京就说:“噢,魏主任来了。大家都认识,不用介绍了吧。”然后他隔桌叫那个大婶模样的女人说:“老胡啊,这是我们厅办的魏聿明,魏主任。” 那女人就抬了抬头,说:“魏主任好” 郑京又对魏聿明说:“那是我夫人,姓胡。刚办退休,以后就专门陪我了。”魏聿明赶紧说:“胡大姐您好。” 介绍完,郑京问:“聿明啊,你搓麻将吗,顶我的位置玩玩?” 魏聿明连忙说:“不好意思,厅长,我不会搓。”又说,“胡大姐,您来了,我们厅长以后的生活就好了,全厅干部也放心了。” 胡大姐哈哈笑了:“还用得着我吗?我家老郑啊,适应能力很强,虽然来了还不到一年,就喜欢上这里了,连家都不想回去了。没办法,还是我来吧。谁叫我们女人五十五岁就可以退呢。” 厅长就对魏聿明说:“那你就看看电视吧。我们先活动活动。” 那边黄山说:“魏主任啊,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看书和工作。” 郑京笑笑:“好,这是好习惯。” 魏聿明坐了一阵儿,从现场的气氛和交谈中他感觉到,这班人肯定经常来玩。他们说话,开玩笑,都非常随意。特别是那个庞瑛,坐在郑厅长的身边,穿得很(性)感,高耸的胸部就抵在郑京的一个手肘处。他看到郑京那个手似乎也舍不得动,就只用另一个手抓(摸)麻将,打进打出。常常要打出一张牌,他都问问:“小瑛子,打这张怎么样?” 庞瑛就说:“干爹英明,就打这张。” 什么时候厅长成了她的干爹了?那黄山不是厅长的干儿子了吗?魏聿明几个月没来,真恍若隔世,心想,黄山这小两口还真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把厅长巴结得像一家人似的。 他正想到这里,突然那边胡大姐大叫一声:“和了,七小对自*”把魏聿明吓了一跳。叫完,胡大姐又大声地哈哈笑起来,笑得很爽朗,很放肆,很开心,整个客厅都好像要被她的声浪抬了起来。另几个就一齐恭贺她的手气,赞扬她的牌技。 林玉芷边递过去几张百元大钞,边笑嘻嘻的,仿佛是她赢了似的,还吹捧道:“胡大姐打得真是神出鬼没,出神入化,完全可以参加奥运会了。” 胡大姐说:“那倒不是吹牛,如果奥运会设了这个项目,我肯定会报名,不为国争光才怪呢。” 另一头郑京见了,灿烂着脸问:“老婆,看来今晚手气不错啊。” 胡大姐就说:“你呢?” 郑京说:“还可以吧,反正没输。” 魏聿明看得出,这是个傻大姐,估计只要能赢钱,老公干什么都不会去计较的。 他看到了电视机旁边立着一个大金鱼缸,里面有几尾金鱼在游来游去,放在这个客厅里效果很好,解决了家里的动静结合问题,顿时有了生气与活力。他就站了起来,走到鱼缸边说:“这个金鱼缸真漂亮。” 厅长边(摸)牌边说:“噢,这是他们财务处送的,说是寓意很好,有聚金有余的意思,希望厅里兴旺发达。” 金鱼缸里有五条金鱼,正在悠然自得玩耍。魏聿明便在旁边抓了点鱼食,往里一丢,金鱼天生敏感,食物刚接触水面,就一拥而上,几个鱼头彼此碰撞也在所不惜。只见它们把嘴巴张开,就拼抢开来其中一条较大的鱼儿,就像篮球场上的强势队员,摇头摆尾,将另几条鱼挤开,眼明口快地把食物尽收腹中,然后得意而去。未吃到的亦无可奈何,怏怏而散。但只一会儿,鱼缸里就风平浪静,鱼儿们又玩耍如初。 魏聿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像那大大小小的职场吗?一个机关不就是一个金鱼缸吗?其中的每个人不就是那一尾尾金鱼吗?一把手自然就是那个观鱼的人了。鱼儿们平时相安无事,彼此玩耍,一旦利益来临,则尔虞我诈,巧取豪夺,无一不争先恐后尽情地在一把手面前表演。而观鱼者在一旁颐然捋须,开心把玩。看着顺眼,赏你一两粒鱼食,心情不好,饿你几天又何妨。 “哈哈”魏聿明想到这里兀自笑出了声。 郑厅长问:“魏主任,鱼儿好玩吗?” 魏聿明这才醒过来,连连道:“好玩好玩。” 魏聿明在这样的环境,甚觉格格不入,尴尬无趣。他就喜欢看书,对唱歌跳舞打牌钓鱼很觉索然,几乎从不染指。所以厅里的人都说他是个不入流的人。他也就很少有工作之外的朋友。 他坐了一会儿,看到人人都有事干,看到厅长其实过得挺开心的,便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多余人,更觉自己是“咸呷萝卜淡操心”,当即起了身,道:“厅长,那我走了。” 郑京问:“你没有别的事吧。” 他说没有。郑京就说:“那我就不送了。” 那晚他们玩到凌晨一点才散。 等牌友们走了,郑京两口子就各自翻着自己的抽屉,开始清点战斗成果。数了一会儿,两人一合计,共赢了八千多元。 郑京就笑着说:“老婆啊,几个月不见,你的水平增长不少啊。在我的印象里,你以前在北京可从来是输多赢少,输就是千儿八百的,赢最多就是个几十上百。” 老胡说:“你就别故意挖苦我了。你还不了解你老太婆的水平吗?我知道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都是故意输给我,其实他们的水平高着呢。不过,他们这样做是聪明的。想想,你以后在职级上关心一下他们,有职有权了,不就回来了吗?这叫双赢。” 郑京取了眼镜,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模模糊糊的大吊灯,长叹了一声:“唉,早知如此,早几年下来就好了” 夫人道:“怎么,才几个月就体会到了下来的好处?” “什么叫做官?这才是做官。我算是找到一点做官的感觉了。真好,真爽在北京,我做个司长算啥啊,啥也不是。但在省里做个厅长,就是万人之上啊。出门有车,进饭店有人埋单,在厅里人人仰视,到地市县去前呼后拥,这种感觉在北京有吗?” 胡大姐就笑他:“当初你还不愿意来呢,如果不是部长拼命做工作,你就没有今天了。” 郑京说:“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一个大傻*。” 胡大姐说:“老郑啊,下步就要在乌纱帽上动点脑筋了。你想啊,别人来陪你玩,又花时间又花钱,图的什么呀?现在的人都不是那么单纯了。贼精呢,要有好处的。如果老没好处,就玩不下去了。” 郑京说:“这我都知道。我看黄山不错。这小子人机灵、聪明,会看事做事,也很会来事。你看,这家里的电器都是他去买的,床铺沙发都是他去定的。我没说,但他都办得很称我心。特别是一些细小的事情,他都想得很周到。比如家里的饮料、矿泉水、卫生纸他都定期给我送过来,从不要我开口。这需要心细啊。” 老胡点点头说:“是啊,我上周过来,真有点回家的感觉,一切都安排布置得非常好,什么用起来都感觉得心应手。多亏了黄山。此人可用,且可重用。”魏聿明回到家,怏怏地对江小林说:“厅长那里其实不用我去,我以后也不想多去。” 江小林便问其故。魏聿明说:“他老婆退休了,正式过来住了。而且,今晚我感觉到,郑厅长和他老婆都喜欢麻将,不是一般地喜欢,更不是郝柯涟说的只是无聊玩玩,而是发自肺腑地喜欢。领导喜欢,自然就有人上去迎合。我看到厅里有不少人去玩。现在我估计不会再要小郝去叫人了。我还有一个强烈的直觉,郑厅长夫妇把搓麻将当做了生财之道。我在那没坐多久,就见他们哗哗哗地进了不少银两。想想也是,这么大年纪了,就那么几年任期,不捞点钱,又干什么呢?真的想为我们商业厅老骥伏枥,呕心奋蹄?” 江小林就笑道:“那你不去学学麻将吗?如今这也是一门交际学问。”魏聿明说:“别的可以,这个我决不会去学。即使去学,我也不会去打这样的牌。” 江小林笑笑说:“这才是我的好老公。我支持。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老话,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拉倒。这个家永远是你的退路和港湾” 四百三十三. 操心 林欲芷在厅里,是有名的只跑不干的主儿。在现今时代,她居然还不会用电脑。听她处里的人说,她每年的个人公务员总结都是花一两条烟,请一两顿饭雇科里的一个xiao伙子写的。她的主要职责就是收发报纸和处里的财务报账。但你要佩服她的是,她有事没事就能到领导办公室坐,不是在这个处长这里,就是在那个厅长那里。她一坐就是一两个xiao时。有哪个男领导好拒绝她呢?而且,她有一men常人很难有的本事,就是总有话讲,不会冷场,表情总是眉飞色舞,让领导常常喜笑颜开。所以,她从一个公司转干到厅里,短短几年就搞到了正科。听说她有点来头,是她老公单位财政厅一个领导打了招呼。当然,她长得漂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别看她三十多岁了,皮肤仍然白皙,身段仍然柔美,顾盼仍然生辉,整体看去,端庄娴雅,得体大方。 有天快要下班了,魏聿明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欲芷闪了进来。她满面梨花带雨,看得出做了“精装修”,身穿蝴蝶图案连衣裙,肩上挎着一个白色的包,长长的,软软的。 “魏主任,准备回家了?”林欲芷手里拿着一份材料。 魏聿明说:“是啊。不回家能去哪里?” 林欲芷说:“从没听说天天守着家能成大事的。走,我请你吃饭去。” 魏聿明笑着说:“你以为我是谁啊,说走就跟你走。社会上不是说,请一个科长要提前一天预约,请一个处长要提前两天,请一个厅长至少要提前三天。你虽然是大美nv林欲芷,请我也要提前一天吧。家里在等着我呢。” 林欲芷说:“我知道请你不动,所以我也只是说说。你如果答应了,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放心,以后要请你,我肯定会提前预约的。是这样,我有个事请大主任帮个忙,不知你能否给我个面子?” “什么事请吩咐。”魏聿明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望着她说。 林欲芷看到魏聿明桌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像xiao山一样堆着,就说:“看看,写材料的人都这个样。你们办公室的干部也真是的,不帮主任清洗清洗。”说完把 手中的材料往桌上一放,就拿着烟灰缸去了卫生间。 一会儿,被她洗得锃亮的烟灰缸就放到了桌上。她又顺手取了抹布将桌上的烟灰擦得干干净净。 魏聿明很不自在,说:“谢谢。我一般是一个星期清理一次,平时懒得做。” 林欲芷说:“秘书科每天帮主任清扫一下卫生也只是那么大点的事啊。都是些不懂事的xiao孩。” 魏聿明从没有享受过这种服务,看到洁净的烟灰缸和桌面,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在办公室用人主要看工作,而不是看这些,就客气地问道:“xiao林,有事请讲。” 林欲芷从桌上拿起了材料,扬了扬道:“对你这个大主任大笔杆来说,是xiao菜一碟。我最近写了篇调研文章,题目是《对商品流通领域存在问题及原因的思考与建议》。但你也知道,我的水平就那个样儿,就想请我们厅里的第一才子斧正斧正,帮我修改润色一下,看能否在厅里的工作简报上发表。” 魏聿明接了过来,重又放到桌上,有点漫不经心地说:“行啊,先放到我这里,你的大作我肯定好好拜读。不过,你也知道最近厅里在搞党员先进xing教育活动,省里抓得很紧。明天省委负责联系我厅的督导组要来厅里搞一个什么心得体会jiao流。郑厅长指名要我作个重点发言。我晚上还得准备准备。你可不能催我。”郑京是昨天给他打的招呼,说:“聿明,你得好好准备一下。那几个处长我知道他们的水平,说不出个道道。你一定要表现出我们商业厅的层次,不能让他们xia聿明答应了。 林欲芷就急了,说:“我知道你忙。但这样的发言对你大才子而言,还不是张口就来?魏主任说真的,请你帮个忙,帮我好好改改。对你是xiao事一桩,对我可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可是费了好多脑筋,花了好多工夫的。就算收个学生吧,这是我的拜师之作。” 说完,她从包里chou出一条软中华放到魏聿明的桌上,说:“我知道你们写材料改材料的,就喜欢chou点烟提神。” 魏聿明想推,但林欲芷早出了men。 魏聿明就回了家。吃了饭,老习惯,儿子在家写作业,两口子就去五马公园散步。从家里到公园有二十分钟路程。他们每次都要花一个xiao时沿着公园内的大湖快步转上两圈。湖边有一个水上餐厅,特色是吃鱼,生意火暴,常常要排队才能吃上。一个个包厢的窗户就对着路边。里面的人看外面,湖光山色是风景;外面的人看里面,情调融融也是风景。 魏聿明和江xiao林很快就走到了水上餐厅。魏聿明每次路过,都要看看那些包厢里的吃客,或是一对情侣,温情脉脉无声无息,或是一大桌朋友,猜拳行令大吵大闹,都是人生的一道风景线。魏聿明喜欢这种味,说这个餐厅放在这里很有创意,闹中取静,静中有闹,闹静结合,别开生面。 这次望去,他突然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再仔细瞧去,竟是郑京和林欲芷没错,就他们两人。而且,他看到林欲芷正用筷子夹菜往郑京嘴里送呢。 此时已是黄昏,天正渐渐地黑下来。待证实后,魏聿明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被厅长看到,那就麻烦了,以为他在盯梢。他赶紧转身,拉了江xiao林说:“走,快走” 江xiao林甚感莫名,这么多年两个人到这里散步,都是走走看看,放松身心,主要是呼吸呼吸树下水边的新鲜空气。今天他是怎么啦?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就说:“快走干什么,救火啊?” 魏聿明只好自己疾步如飞,如狼奔豕突。江xiao林没法,也拔腿跟上,边跑边说:“喂,你慢一点好不好,想拖死我啊。” 过了水上餐厅,魏聿明才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说:“专家说,健康有效的散步,其标准是比走路要快,比跑步要慢。我刚刚试了试,确实不错,很舒服。”江xiao林从没这么走过,气还没接上来,骂道:“舒服个屁,真这样走一圈,你叫120 来抬我回去吧。” 魏聿明不想再见到那两个人,就接了她的话说:“今天只走一圈算了,确实没劲了。而且明天我还要在党员先进xing教育会上发言呢。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可不能丢我们商业厅的面子。” 江xiao林说:“你啊,实在不是个年轻干部了,还这么当真。这都是走形式,走程序。你讲得再好,又怎么样?” 魏聿明说:“既然要我作代表,我就肯定要做好。说老实话,你要我讲差,我还做不到呢。” 江xiao林就笑:“又来了,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两口子转到,就出了men回家。 魏聿明不想说他看到了什么,他心里不愿自己厅里的事外扬。他还是想维护商业厅的形象。他觉得这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应该遵循的原则。不过,他在想,今天林欲芷送来那篇文章,到底是她想在厅长面前表现呢,还是厅长授意她写的呢?他有点拿不准。如果是前者,那他得好好看看,实在不行,他不会愿意发。而如果是后者,那就由不得他作主了,不发也得发。想想刚刚看到他们时那一幕亲密的情景,魏聿明的心情便复杂起来。 机关党委牵头组织的厅党员先进xing教育活动心得体会jiao流如期举行。地点在办公楼五楼一个中型会议室。 省委督导组副组长、省农业厅原厅长带领省委组织部、宣传部等成员亲临现场督听指导。厅领导和各处室一把手参加。 事前,机关党委征求了厅长意见,指定了五个人发言,并明确了发言顺序,魏聿明放在最后,以示压台。 督导组领导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后,发言即开始。郑京没有分析错,前四个人的体会确实很一般,平铺直叙,且大都是些官话套话。督导组的人越听越没有精神,有的在jiao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不时出去接听电话,还有的甚至顾不得场面,闭着眼睛打起瞌睡来,显得漫不经心,兴趣不大。直到最后魏聿明发言,才让他们眼睛为之一亮,耳朵为之一愣,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魏聿明的体会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践深度,不是照本宣科,而是娓娓道来,如汩汩清泉,一扫机关八股文讲话的习气,让人耳目一新。 他从中国**八十多年的历史讲起,并参照苏东巨变的教训,得出一个结论,即,一个党要想始终保持凝聚力战斗力,首先必须有一个保持先进xing的体制机制,即自我纯洁、自我革新、自我完善的体制机制。而对每一个党员来说,要保持先进xing,首先必须处理好得与失的关系。 说到精彩处,那位督导组副组长不禁拍了一下桌子,显然很激动。他说:“魏主任,你说得好。我cha一句。同志们,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党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要定期到四个地方去参观。第一个是医院,到了那里就会知道健康是多么重要;第二个是监狱,到了那里就会知道自由是多么重要;第三个是火葬场,到了那里就会知道生命是多么重要;第四个是特困区,到了那里就会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是多么幸福。有了这样的体会,我们才会审视与慎用手中的权力,才会在**面前止步,才会正确看待自己所在的岗位,才会明白其实我们得到了很多很多。要有所知足,而不要贪心不足啊。魏主任你接着说。” 魏聿明点了一下头,开始联系到商业厅谈自己的看法。他说:“国家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后,我们的权力xiao了,管理的职能弱化了,看似失去了很多。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它bi使我们要从更高的更宏观的管理层面去思考问题、学习知识,以适应世界大势。这就是得。可见,得与失是辩证的关系,既对立又统一,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转化的。看似得,却是失,看似失,却是得,有时得是失,有时失是得,有的地方失是为了得,有的地方有得必要失。其中真谛,就看你得的是什么,失的又是什么。如果得到的是正义之得,劳动之得,而且此得有利于国家、民族、公众、社会,则大可大得特得。如果你失去的是不义之得、非法之得,此失有利于国家、民族、公众、社会,则可大失特失。” 他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见会场寂寂无声,大家都在屏气凝神地听着,就继续说道:“要处理好得与失的关系,首先要学会比较。人与动物的显著差别是人有理智。而比较是理智的重要组成要素。人能分清美丑,分清高低,分清善恶,分清真假。这就是比较。但是比较也是因人而异的。同一件事,有的人习惯往上比,结果因为得不到而灰心丧气;有的人习惯往平比,结果心态平和,闲看花开花落;有的人则习惯往下比,结果,他知足常乐,笑口常开。我说的不是工作而是心态。比如如何看待金钱。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一个讲钱讲实用的时代,我不反对讲钱,也仰慕会赚钱的人。但钱也不是万能的。” 副组长又坐不住了,说:“魏主任说得好,我再cha一句。是啊,有钱可以买最好的yao,但不一定能买到健康;有钱能买最好的床,但不一定能买到良好的睡眠;有钱能买到最好的房子与车子,但不一定能买到好心情;有钱能买到最好的书,但不一定能买到知识和智慧。你接着说。” 魏聿明说:“当然,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反对赚钱,或者说赚钱不好,而是说赚钱要有道,钱多也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么多有权的高级干部,你说他钱不够用?条件还不行?可为什么还出问题?这里就有一个思想意识问题,作为一个**员,一个国家公务员,国家给了我们一份报酬和一份终生的保险,党给了我们良好的工作与生活环境,这本身就是在赚钱。我们想过现在就业难,外面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就是想谋取这么一份工作吗?其中有不少比我们机关在职的同志的素质要高得多。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所以,我们从党xing、从德行、从良心,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要讲点奉献,要对得起党和国家对我们的培养与关心,不能光一天到晚讲索取。我就是这样每天带着感恩的心情在生活与工作的。我始终有这么一种信心,就是我们的事业会越来越有所为,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那位副组长看来是一个喜欢cha话的人。这时他再次打断魏聿明的话说:“对不起,我再cha一下。同志们,我总在想啊,在战争年代,在艰苦的建设年代,明明知道加入**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连命都保不住,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入党?还有那么多**员为了党的事业出生入死,前仆后继,他们为了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得失吗?而现在,各种条件好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为党的事业不为党保持先进xing做出自己的贡献?魏主任,你说的很启发我。你接着说。” 魏主任说:“我就要结尾了。总之,一个**员只有有了正确的得失观,才会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只有有了正确的‘三观’,我们党的先进xing才能得以充分体现,我们党的事业才会经久不衰,永远兴旺。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他一讲完,副组长及督导组一行带头鼓起掌来,然后厅领导与各处室领导立即跟进,会议室掌声热烈,一片赞许。 督导组的人在点评时几乎是一致意见,认为魏聿明的发言代表了党员先进xing教育的巨大成果,要魏聿明好好整理一下发言,拟在省委先进xing教育活动专刊上发表。他们说,听了十多个单位的心得jiao流,只有这次商业厅的质量最高。 郑京和贾志诚也频频点头表示肯定,觉得很有面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魏聿明还是认真看了林欲芷写的那篇调研文章。文章确实写得好,但总觉得似曾相识。他就上网查了一下,发现全文几乎都是从网络上抄的,不过不是照抄,而是抄得很高明,是从几篇文章中东下一段,西摘一节,拼凑而成。 魏聿明在工作上是个非常严谨和认真的人,看了就气愤,他认为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是可耻的。窃取了还公然要求发表,那不更是耻上加耻?他当即就把那篇文章丢到了chou屉里。他想,等林欲芷来问,他就要指出来,并告诉她这样的文章不能发。 这时,唐之忠过来了,一屁股坐在魏聿明对面的沙发上,说:“昨天陪老板娘玩了一把,算是手气好。” 厅里的干部去厅长家玩麻将已是公开的事,没有谁忌讳。就像谈股票,干部们上班也谈,下班也谈,见面就互相问,你的那个股怎么样了?是赚了还是亏了?是解了还是继续套着?大家都已习以为常。 魏聿明就问:“怎么,你也亲自出马了?而且出马你也敢赢?快说,赢了多少?” 唐之忠说:“还能赢?输了,不过只输了八百块。我因为有事提前走了,是万代青接的我,黄山呀,尤鱼呀,他们各输了两千以上。你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 魏聿明点点头:“之忠你才是大智慧,xiao输也是赢啊” 万代青是财务处副处长、主持工作;尤鱼也在行政后勤处主持工作。两位处长前些年就退了,但因为没提干部,他们也就成了本厅著名的“主持人”,那顶“主持”的帽子一直没有摘掉。 魏聿明就故意问:“厅长没玩吗?” 唐之忠说:“老板娘讲他晚上有个应酬,所以就少开了一桌。反正我走时,他还没回,那应该是十一点了。” 魏聿明就想,郑京是不是又和林欲芷去了那个水上餐厅?他便噢了一声。 “你怎么不去玩?我去了几次都不见你,觉得是你的不对。兄弟,我得再次提醒你,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什么准备都没有,哪有机遇强栽给你的?现在不是靠干事而是靠来事了。听我劝,去玩玩吧。我知道你考虑钱,自己出一点,我给你处理一点,不就行了吗?你以为他们都是自己的钱?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各有法子。而且我们厅办还有个优势,接待科放在这里,一年几十万接待费,你不用,别人不照样吃了喝了吗?还是那句话,你上了拉兄弟一把就可以了。” 魏聿明苦笑了一下:“看样子我难上,因为我不想干这些事。不是理论上不懂,也不是财力上不能,而是我根本就不愿。我好好干工作为的是谁,从大的方面来说是为党为国家,但落到具体上,还不是为了那几个领导特别是一把手?为什么还要我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去行苟且之事呢?” 唐之忠摇了摇头,看得出他不以为然。他还想说什么,可能觉得说了也没用,就欲言又止。 魏聿明说:“还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两个又不是别人,而且党内允许争论呢。” 唐之忠说:“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你按你的xing格做吧。你其实是个有智慧的人,但有时我又认为你太迂阔。我只是认为,该努力的还是去努力一下吧,如果努力了还不行,那也算努力了,以后不至于后悔。我真的是为你好,像你这样的人上了,应该是别的干部的福音。我们都这么说。” 说完,他就走了。 唐之忠的话不能说不深刻,把魏聿明都震得成了一只木ji,呆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有人敲men,魏聿明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请进” 是林欲芷,她满脸堆笑,手里又拿着一个材料。 魏聿明以为她又写了一篇,故意说道:“又有大作了?前面那一篇我正要和你说呢。” 林欲芷说:“大主任别老是讥讽一个xiaonv子。我们能在这么大的机关里混碗饭吃就非常不容易了。是这样的,昨天正好郑厅长去我们商贸处听汇报,我就把那篇调研文章给了厅长。厅长当场就看了,并作了重要批示。我特地送来给你看看。你的意见我肯定洗耳恭听。” 魏聿明接过一看,郑厅长在抬头用粗水笔批道:“林欲芷同志这篇调研报告写得很好,很有分量,问题抓得准,原因析得清,对策提得实。请厅办抓紧以简报形式转发全省各局认真学习,尤要关注商品流通领域存在的问题,着力采取有效措施予以解决,切实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做出我们商业部men应有的贡献。郑京。”日期确实是昨天的。 魏聿明心里还是早有准备。服从与维护一把手的决定是办公室的天职。他准备的那通话,现在就不好再说了。 他笑了笑道:“你能写出这样的大作,确实非常不容易。当然,我也有一些意见。不过没关系,现在有厅长重要指示,我们马上就发。真想不到你一个nv子这么有能耐,文章居然能让厅长作出这么重量级的批示,我更得刮目相看了。” 林欲芷还是脸红了一下,说:“哪里哪里。你魏主任才是重量级的人物呢。前几天你在先进xing教育活动心得jiao流会上的发言,讲得真好。我们处长回去以后就组织我们认真进行了学习讨论。我不是吹捧你,确实讲得既实在,又感人。” 魏聿明就说:“噢,都是你这么看的?就没有别的反映了吗?” 林欲芷说:“那当然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嘛。有的人说办公室主任就是会吹,装崇高,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高尚的**员;也有人说你很会抓机会出风头,其实思想境界哪有这么纯洁的等等。唉,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什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我进厅这么多年,虽然是在旁边看着,但我心里还是有个尺寸的。你说的我认为都是发自内心而决非做作。你的人品和文品,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魏聿明说:“谢谢你的理解。其实你说得对,至少我说的大部分确实是我的所思所想,我也努力在做。但也不排除有些是说的一种理想状态,我确实不一定都做得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由他们去说吧。你以后学着写东西,就会慢慢理解我们这些文字匠的苦衷的。” 林欲芷说:“我这次写这个东西就有体会了,写个东西真难啊,哪像你们这些秀才,生花妙笔,能说能写,一说就语惊四座,一写就引起轰动。我完全靠冥思苦想,靠勤能补拙,死搞出来的。那就谢谢魏主任了。什么时候有空请你赏脸吃个饭?” 魏聿明说:“吃饭就免了吧。这都是工作,又不是帮私人忙。你也知道,我是不喝酒的,桌上不喝酒,啥味也没有。而且我又是老胃病,不太喜欢到外面去吃饭。” 林欲芷就说:“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有好烟我再送你品尝。烟,你该不会拒绝吧。” 魏聿明说:“烟倒不必,有好文章再送我拜读。” 林欲芷莞尔一笑说:“魏主任你又笑话我了。你还要不要我们这些弱势群体活呀?” 林欲芷走后,魏聿明心里极不是滋味。自己按厅长指示好心好意说点心里话,为商业厅挣点形象,却想不到会招致别人的妄测与非议。他其实已经够低调了,一般不出头露面,实在没办法才说几句。他算是又一次领教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凄凉含义了。 这倒在其次,这样的事他常常碰到,也已经习惯了。让他甚为反感的是,林欲芷在网上东拼西凑抄了一篇文章,居然还在他面前自夸是“冥思苦想”“勤能补拙”,真是已不知廉耻为何物了。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堂堂一厅之长辨不清真假,竟然那么浓墨重彩地给予批示,并转发全省,实在有点过分。他不怕别人看出来吗?他真以为全省商业系统的干部都是瞎子和草包吗?就不担心背后被人议论吗?真有点“色令智昏”了。 魏聿明又想,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党组喉舌的把关者,应该提出来吗?这么发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为虎作伥?利欲熏心?无知无识?但我又怎么去说?说她是抄的?厅长又会怎么看我?他如果明明知道呢,如果就是他告诉她这样抄的呢?那不是让厅长难堪,甚或是让厅长恨我吗?我不去陪他打麻将,不去给他送钱也就罢了,还在这样的事情上让他老人家不愉快,不是自取绝路吗? “反正只是发一篇文章,虽不是什么添砖加瓦的好事,但也不会谋财害命。”这样一想,一向嫉恶如仇的魏聿明还是决定妥协。对方是厅长,一厅之主,不是市场里的一个xiao菜贩,可以讨价还价。他想,文章刊发时,就在前面加个编者按,把郑厅长的批示放在前面,说明是厅长推荐的,与他魏聿明没有关系。他魏聿明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有机关的干部都知道,办公室主任只是厅长的一个大秘书,是外脑而不是大脑,是参谋而不是主谋,是助手而不是一把手。一句话,主任非主人,做事不做主。他的心也就平静下来了。发吧,厅长想发谁的就发吧,事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么较真有必要吗?较真能较赢厅长吗?较真能较出个好结果吗? 魏聿明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郑厅长如此批示林欲芷的文章,其背后到底有何真实意图?仅仅是为了发一篇文章,让林欲芷出点名吗?如果是他授意,又是为了什么呢?林欲芷说发这篇文章是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又是何意? 他一下子想不出个结果。想归想,做还得做。他就从笔筒里拿出一支软笔,在郑厅长批示中“厅办”字样处画了一个圈,牵了一根线出来,写道:“陈兴福主任,请按郑厅长指示,安排综合研究科抓紧将此文发简报。写一编者按语,将厅长批示放在前面。魏聿明。”又落上了日期。 没想到材料刚送过去两个xiao时,白晓洁就跑了过来,说:“魏主任,林欲芷这个材料也能发啊?我晚上经常上网浏览,特别注意我们系统的一些研究成果。她是抄袭的,没有一句自己的话。这个东西发出去,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骗骗下面可以,下面知道了也不好说,不会说;但部里知道了,会无动于衷吗?肯定会怪罪下来,到时我们厅里一直以来良好的研究形象就彻底完了” 魏聿明轻声说:“你静一静,别那么激动好不好?我也知道是抄的,但厅长说了要发,我们能不发吗?不行的。我看这样处理一下,这期简报不报部,只发厅机关和地市局,影响就在省内。我想厅长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见白晓洁还不想走,气呼呼的,似乎仍有话要说,魏聿明又补充道:“白晓洁啊,你也在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了,机关有机关的潜规则,你我都没办法改变。比如领导明明错了,但下级不能说,说了就有xiao鞋穿;比如领导要你干的事,你明明知道干了不好,但还是得去干,而且你不干自有人去干。在机关干久了,人人自然而然都知道这些规则,人人都自然而然地去适应和顺应这些规则,如此这般就流传下来了。有什么道理可讲吗?没有。有什么政策依据吗?也没有。你我都是写材料出身的,又都在办公室干,有一句话你也应该听过,就是谁领导你,你就听谁的;谁的官大就听谁的;千万不能和领导斗,尤其是不能和一把手斗。去吧,有想法没关系,我心里明白就行,但厅长的指示必须得落实。” 白晓洁嘴里哧了一声,轻轻道:“什么厅长?一介色鬼而已。肯定是看中了林欲芷的美色。” 魏聿明连忙说:“无根无据的,你可不能luan说啊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 白晓洁说:“怎么无根无据的?有一次我去他办公室送材料,他见无人就抓我的手,还要抱我,被我拒绝了。他脸色很不好。” 魏聿明说:“晓洁啊,你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到此打止到此打止。” 白晓洁就再没说什么了,只是撅着嘴,一脸不屑地走了。 魏聿明对白晓洁的话只是半信半疑,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放在心上。 半个月后,魏聿明列席一次党组务虚会。所谓务虚会,就是大家围绕一个方向或者一个主题,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地说说话、谈谈心。会上所说的话既不是决定,也不是政策,纯粹是从大的方面,来互相启发思路,求得一致。 郑京提议,本次务虚会主要围绕如何充分发挥干部的积极xing,如何把全省商业工作搞上去这两个题目,大家共同来畅所欲言,献计献策,为厅里的发展把脉求方。 郑厅长首先发了言。他主要谈了自己到省厅工作以来的一些体会。其中特别谈到了干部问题。他说:“我跑遍了机关各处室,也跑遍了所有地市局。经过这大半年的调研与思考,我自认为终于找到了全省商业工作在全国落后的根本原因了。那就是干部工作出了问题,干部的主动xing积极xing与创造xing受到了人为的严重阻遏。所以啊,我想在厅里搞一次竞争上岗,提拔一批处长和副处长,下一步再依次提些科长副科长。我们必须在干部问题上搅动一下了必须给省厅这潭死水一个大的刺激了说老实话,我们商业厅前些年不提干部,这是对干部政治前途的漠视,是不政道的,更是不人道的我可以肯定地说,队伍这盘棋下活了,全盘皆活;队伍这盘棋下死了,全盘皆死我今天提的只是个人的想法,大家可以讨论,也可以表达不同的看法。” 魏聿明听了,很受振奋,觉得厅长说得太对了,太好了厅里这些年本积蓄了很大的怨气,再不想办法疏通一下,会导致全厅工作消化不良,全厅干部精神委顿。 郑厅长可谓抓到了点子上,牵住了牛鼻子。人是个需要刺激的动物,一刺激就有动静,有动静就有变化。魏聿明预感到,商业厅这方水池就要被一石激起千层lang,不会再像前几年那样死气沉沉波澜不惊了。 郑京说完,每个党组成员就不自觉地沿着他抛出的话题走了下去。大家围绕干部问题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讨论。一致的看法是,同意郑厅长的提议,商业厅必须从干部问题入手,公开公正地提拔一批德才兼备的干部,才能形成正确导向,才能真正调动队伍的积极xing与创造xing,才能开创全省商业工作的新局面。 郑京在会议最后的总结归纳中说,这是本次务虚会最大的成果。下一步要尽快将这个成果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措施。 消息传出,厅里所有的干部和魏聿明一样都期待着某种变化。他倒不是因为自己,上是肯定不可能的,平调挪个位置可能xing也不大,因为办公室主任确实不是哪个想当就能当的,更不是哪个来都能当好的。 他主要是想趁这次机会把白晓洁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那样,在综合研究工作上,他就不需要再cao心了。现在陈兴福分管研究,人倒积极认真,也本分老实,可就是思维有些问题,观念跟不上新形势的要求,看问题、想问题还是老一套,与白晓洁在一些事的处理上总格格不入,常常要为一个材料争得面红耳赤的,把官司打到他这里来。他也很为难,左边是副主任,要照顾权威;右边是正确的一方,但却是下级。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在中间和稀泥。当然背后处理起来,多数是采纳白晓洁的意见。 他想,这次提副处长,他一定要把白晓洁推上来。而且上次局处长会议,郑厅长对白晓洁写的主题报告非常满意,给予了很高评价,这在商业厅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就是这一点,他都对白晓洁的提任极有把握以及信心 四百三十四. 尽力而为 然而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种传言仍只在民间流荡,官方并不见动静,也就是厅党组并没有研究,人事处也并没有什么方案。[本章节由闪舞更*新]民间组织部倒是一个版本接一个版本,说这个人在这个处当处长,那个人在那个处当处长,某某人到某处当副处长,某某人没戏,等等等等,迅速在厅里蔓延开来。干部们上班就议论这些事,下了班聚会也是谈论这些事,到处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当然,更剧烈的是“活动”。听唐之忠等人说,这一段厅里好多人都往厅领导家里跑,除时步济时副厅长外,家家户户到了晚上都是宾客盈门。 更有味道的是,附近的饭店的生意一下子莫名地就好了起来,就连边上几 家不怎么样的歌厅也突然间天天爆满,夜夜笙歌曼舞。魏聿明想,几年没提干部了,机会难得,一些人活动活动也可以理解。人压多了,官位永远赶不上岗位,**颖而出的也永远是少数。反正,他还是相信厅党组会公平公正的。但为什么厅里就没有个正正式式的方案呢?厅领导也没有谁出来说明呢?厅里这么多议论他们就充耳不闻吗? 魏聿明心里真的不解。但他作为办公室主任,对这类事既不好传,也不便问。 几天后,郑厅长通知他,要他陪他去阳丰市出趟差。那天上午八点半出发,在办公楼下集合时,魏聿明才发现就他和厅长以及郝柯涟三个人。 他把右后门打开,等厅长坐好,关了门,自己就去开副驾驶的门,本想坐前面秘书的位置,郑厅长说:“魏主任你坐后排吧,也好说说话。”他就从后面绕到左边,开门坐了上去。 这是魏聿明第一次陪同厅长出差,虽然比较熟悉了,但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一起,还是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发现郑厅长很讲究,上车头件事就是换鞋,把皮鞋**了,放到垫在座位下的报纸上,然后把脚放在一双白色的布拖鞋里。在车里不抽烟,尽管他平时抽烟很凶。一路都是正襟危坐,规规矩矩。魏聿明不得不佩服厅长的克制力。 出了省会,郑厅长就问:“聿明啊,听说最近厅里都在议论干部提拔的事?”魏聿明说:“是的,议论纷纷。” “你是办公室主任,是党组的参谋长,你是怎么看的啊?” “厅长,我觉得党组是应该考虑干部的提拔问题了。人心思动,人心思变,实属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 郑京点点头,肯定道:“好一个人心思动、人心思变。说得好,抓住了本质。古人讲,哀莫大于心死。如果干部们的心都凉了死了,我们的事业也就寿终正寝了。必须要动,必须要变。这种动和变,不仅是党组的一项措施,更是干部的内心呼唤。我正在考虑,也和班子各成员初步通了气,要他们都好好酝酿。这一次提任干部,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职级积压太多,非常特殊,所以要格外严肃认真,格外公平公正,格外谨慎小心,不能随意,更不能随便。要真正把那些想事、干事又成事的同志提到领导岗位上来。酝酿的时间可长一些,不可太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怕等这几天?就是要让那些不干事的人震动,让那些干事的人心动。因此,这一段也是观察干部的最佳时机。” 听了这话,魏聿明心里一热,突然间豁然开朗,心中的疑虑也迎刃而解,觉得厅长毕竟是厅长,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把握得很好。 他就说:“厅长您的考虑非常英明,这一重大决策必须收到最佳效果,其最终目的还是把我们厅的工作搞上去。前些天还有人议论,说为什么厅里还不出台政策,是不是有什么变卦?今天听了您的想法,我才茅塞顿开,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您考虑得太周到了。此事真不能急,操之过急可能犯下历史错误,那就难以弥补了。” 厅长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又说:“虽然我是厅长,全面工作我都要管,所有干部我都要考虑,但我毕竟分管办公室,还是有些私情的想法。我想这次给你们办公室一个副主任的职位。你说说,办公室这次有合适的人选吗?” 魏聿明想都没想,就**口而出:“白晓洁很合适。我想以后由她来分管综合研究工作。上次她给您写的报告,您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郑京说:“嗯,这女孩是不错。我看可以。只是,光能写还不够,作为一个处级领导干部,是需要多方面的能力素质的。比如协调上下关系啊,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啊等等。” 魏聿明说:“她善于协调,搞调研,要情况,都是她和各业务处、各地市局打交道,方方面面的反映都不错;她为人历来低调谦虚,从不恃才自傲;她还善于管理,研究工作的制度建设一直健全规范,虽然年纪较轻,但非常善于调动干部积极性,底下的同志都服她,都很卖力地工作。那摊子事,我是没操多少心的。而且说句更长远的话,她以后还是接办公室主任班的好苗子。” 郑京就说:“那你就告诉她,这一段要好好工作,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主任的期望,更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魏聿明说:“我一定把厅长的嘱托与厚爱转达给她。” 到了阳丰市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市商业局局长一干人早在路边等候。一个干部在窗口已经把费交了。市局的车子在前面引路。郑厅长的车紧随其后,一会儿就到了局里。 郑京在阳丰调研了三天,一天在市局,两天在县局,沿途发表了重要讲话。魏聿明都认真作了记录,并把厅长的主要意思归纳成了几条:商业部门不要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绊脚石,而要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助推器;商业部门要积极投身到地方经济建设中去,努力成为地方党政领导的服务器;商业干部要认真思考,扎实工作,成为本地商业工作的促进o器;各级商业部门领导要关心和重视商业干部队伍建设,把贤人、能人用起来,做好人才的保障器。 厅长所到之处,都安排时间亲切接见了地方的党政领导,一方面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服务地方经济建设的决心,另一方面也请各级党委政府在人财物上关心、重视和支持商业部门的工作。市县各局的干部听了厅长的重要指示后,都深受鼓舞,精神为之一振。 在回厅的路上,魏聿明对郑厅长说:“厅长,您在这次调研过程中的讲话非常重要,对今后一个时期全省商业工作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而且,您这些思想,与上次全省局处长会议上的讲话精神既一脉相承,又有所创新。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以后,我先和综合研究部门的同志认真学习、深刻领会,以‘三建四器’为指导和统领,系统地总结和深化您的思想,形成一个专题材料,上报下发,既让部领导及时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我们的步伐,也以此引导全省商业工作良性健康发展。不知您是否同意?” 郑京听了,从内心里对魏聿明的总结提炼和高效反应深感佩服。怪不得干了这么多年主任,哪一任厅长都不愿动他、换他。确实有统驭之能、将帅之才。放眼全厅,有谁能取代他呢?当然,佩服归佩服,厅长是不能在部下面前表现出来的,否则还成何体统? 郑京的脸上平静如水。他先“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接着说:“你们先弄吧。弄出来后交给我看看,不要急于发,先分送各位厅领导传阅,看有什么意见。如果思想是统一的,认识是一致的,再发不迟。” 魏聿明回来后,没有休息,当晚就加班,把郑京的讲话作了认真整理。除了观点没变外,他还加进了自己的很多理解与想法。一上班,他就将材料交给白晓洁,要她马上找出上次局处长会议的厅长报告,把两者结合到一块,形成一个大型调研报告报部。 白晓洁的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材料拿出来了。署厅长名字,标题定为《以“三建四器”为指导,强化服务意识,为促进全省经济发展做出新贡献》。她把稿子送给了魏聿明。 魏聿明对文章进行了修改润色。 郑京看了,甚为满意,欣然批示:“请党组各成员阅示。这是我近来调研过程中的一些思考和看法,建议也只是个人的。如无异议,可报部。郑京。”厅长秘书室即把材料和批件复印送各位厅领导传阅。各副厅长、纪委书记都在自己的名下画了圈,写了日期,但都没有提具体意见。在机关,没提意见那就是无异议。 魏聿明即把情况反馈给了郑京。郑京说:“既然大家没有不同看法,就报吧。”厅办就把这个报告寄到了部办公厅。 几天后,部办公厅研究室主任就回话给魏聿明,说:“魏主任啊,你们报的郑厅长的调研报告,我们以参阅件形式报了部领导。部长看了很高兴,做了重要批示,认为郑厅长思考很深入,思路很对头,关键要狠抓落实。请你转告郑厅长。部长批示明天会给你们传真过来。”然后,又补充道:“听部长秘书说,部长可能等这一段过后会到你们省去一趟。他想亲自听一听看一看。呵呵,部长来,就有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忙的啦。特意提前给你个信儿,在汇报材料上早点作些准备吧。” 贾志诚到商业厅后,同样花了很多时间跑地市调研。他毕竟干过地方的党政领导,对商业工作的基本情况、特点和规律还是比较清楚的。只是对全省的宏观状况不是很了解。这一跑,他心里就很快对面上的情况有了个大致掌握。在几次厅长办公会上,他都对全省商业工作发展发表了一些意见。 魏聿明每次都列席厅长办公会。每次听贾厅长发言,他都觉得很受教益。他觉得贾志诚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入门快,上路快,而且很善于总结,善于思考,其干事的精神和想事的方法,在他看来,远远超过了其他已干了多年商业工作的厅领导。他从心底里很是敬佩。而且贾志诚在厅里没有任何负面反映,廉洁务实,作风清新,颇得干部们好评。他想,如果当初是贾志诚当一把手,现在厅里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确实,郑京和贾志诚风格各异,一个从大机关下来,一个从基层上来,执政的理念和方法肯定不同,互有长短。不过在直觉上,魏聿明更喜欢贾志诚。 贾志诚在那一段时间里,不仅跑其他地市调研了解工作,还花了一些精力放在与省会市委市政府及各有关部门的联系交流上。市里的领导有的是他以前的班子同事,有的是他过去的老部下,至于国土、发改、建设、规划、财政等部门的领导,有许多都是在他当市领导的时候提拔上来的。所以,这一段时间,老同事老领导回来了,市里请他吃饭的络绎不绝,排着队预约他。 贾志诚对这些事高度重视。他说:“关系也是生产力,能否处理好关系也是考核一个领导干部执政能力的重要标志。我们商业厅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我们更不可能包打天下,我们的工作需要各级党政和各有关部门的理解和支持。离开他们,我们将一事无成。”他还通俗地说:“别人主动上门来和我们联系,我们更应该积极响应,认真参与,在餐桌上提出我们的困难,在酒杯里解决我们的问题。何乐而不为?” 所以,有一段时间,他分管的财务、行政后勤和法制部门领导都紧紧跟着他,出席省会市的各种宴会,南征北战,左右出击,常常杀得天昏地暗、脸黑皮黄。半个月下来,尤鱼、万代青和法制处长朱江鹤就逐渐有些顶不住了,每天都是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回家老婆讲话听不清,上班手下汇报听不进,脑袋里只有酒酒酒几个字,耳朵里成天都是喝喝喝的声音,鼻子里更是酒味充盈,久久不散。尤鱼和万代青没办法,因为两个人都年届半百,岁数一大把了,还这样像个小二似的,心里是老大不愿意。但不愿去也得硬着头皮去,因为他们两个顶着“主持人”的帽子已经有几年了,早就想彻底甩掉那顶难看的帽子了。听说近期厅里要提一批处长,有这个机会能不紧紧抓住吗?还丢得起吗?贾厅长是二把手,而且以后还是一把手,他的表态不说一言九鼎,那也是很有分量的,能不紧跟能不 听话吗?而朱江鹤呢,尽管已经是处长,且当了多年了,年纪也五十五岁了,这次调整与他无关。但他也有个心结,就是想在退下来之前,解决个副厅级待遇。那样的话,他的人生与仕途就显得非常完美了。 就因为这些小算盘,这几个老大不小的人就不得不天天喝酒,还得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像几杆永远不倒的金枪。想想,如果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身体不行,气势不行,到时组织以关心你健康为由,不给你压担子,那不更苦更亏? 一次市国土局请吃饭,贾志诚把魏聿明叫上了,说是办公室主任也应该出去走走,增加些见识,开阔些眼界,不能老窝在家里闭门造车。 魏聿明不是不想走出去,而是有些怕喝酒,特别是不敢和贾志诚一起喝酒。想起他的架势都感到背心发凉。又想毕竟办公室主任不是厅长一个人的,而是党组共有的,要为所有领导服务,又要听所有领导的话。何况贾厅长是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厅长。当然,贾志诚是魏聿明敬重的一个领导,他倒是没想过要推辞,便爽快地答应了。 国土局领导非常重视。局班子成员全部参加。局长刘云天以前是贾志诚的秘书,接待起来自然是加倍地热情。他知道老领导喜欢喝茅台,就特意通过关系从军队内部搞来了几箱。这些茅台可都是军队从贵州茅台酒厂的酒窖里直接押运过来的。烟是湖北的极品黄鹤楼,地点在国土局自己修建的天高云淡大酒店。这个酒店当初在选址、规划、立项时,贾志诚正任常务副市长,曾给予了大力支持。它融豪华住宿与高档餐饮于一体,经过几年的经营,已达到了四星级的档次,现在全市享有盛名。 开席前,刘局长还郑重其事地准备了一个欢迎词。他站了起来,声情并茂地说:“尊敬的贾厅长、省商业厅各位处长,这次老领导既荣归故里,又荣任省厅,可喜可贺,今天来我局视察指导工作,并在本局自己的天高云淡大酒店参加我们的便宴,这是全市国土部门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全市国土干部的荣誉。借此机会,我谨代表市国土局党组和全市国土干部对各位领导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同时也祝各位领导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全桌人马上就鼓起掌来。 刘局长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他举起一个大酒杯,又说:“为表诚意,这一杯我干了,大家随意。”说完一口喝光。 贾志诚就喜欢这样的部属,他也端了杯说:“在土地爷面前,我们可不敢随意。来,我们也喝了。”他带头把酒喝了,其他的人哪有不喝的?也就照例。 见魏聿明有些犹豫,贾志诚就阴了脸说:“魏主任,反正是喝,气势一点,不会死人的。上次局处长会,我看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魏聿明没法,一仰头喝了,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半壁江山。 刘局长见状,笑道:“魏主任看样子是真不会喝酒,不像装的。” 贾志诚说:“谁天生喝得酒啊?都是锻炼出来的。魏主任是我们厅里公认的大才子,也是得到了省委认可的大才子,能说会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党员先进性教育,省委督导组来厅里开交流会。他那个发言确实精彩,至今都令我难忘。秀才的笔可以,只是喝酒应酬要弱一些。所以我特意把他叫出来,就是要加强这方面的锻炼和修养。只要心里有工作,为工作,不会喝也会喝,不能喝也能喝。一定要记住,喝酒也是工作,不是好玩,更不是痛苦。大家好好想一想,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了,为了什么?为了工作。喝酒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为工作而喝的精神,那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我们事业的人。我是喝了几十年才得出的 这个结论。对不对,你们可以去慢慢体会。” 大家一听,犹如醍醐灌顶,顿时“哇”声一片,都说贾厅长说得太深刻了把喝酒升华到如此政治的思想的哲学的高度来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今后同志们更好地喝酒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依据。 贾志诚谦虚地笑了笑,又说:“刚才刘局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我也代表省商业厅党组表示感谢。但我要纠正一点,我不是贾厅长,而是贾副厅长。这个副字省不得。这可是政治问题。特别是以后查档案,这么多厅长,到底谁正谁副啊?魏主任,你说是不是?” 魏聿明说:“在地方,这么叫是习惯。如果在军队,这么叫确实不行,少个副字是要挨批评的。当然在文字表述上就更要严格区分了。” 尤鱼马上反驳,且情绪激动地说:“什么习惯不习惯,贾厅长在我们心目中就是厅长无论能力、魄力和个人魅力,哪样不超过那个郑京?他是个什么厅长?麻将厅长,上班人模人样,下班就是个社会混混,甚至比混混都不如。在麻将桌上只能赢不能输,赢了谈笑风生,输了就板着脸,连起码的赌品都没有。唉,让他来当厅长,是我们商业厅的悲哀。我们干部私下里都为贾厅长抱不屈鸣不平。可厅长不是我们选的,是上面派的,有什么办法?要是由我们来选,肯定没他的份等吧,我们都在等着贾厅长快点执政。” 朱江鹤、万代青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贾厅长没当一把,是我们厅的巨大损失。” 魏聿明从不喜欢在背后议人长短,更不喜欢进行人身攻击,何况对象还是大家的现任领导。所以他尽管酒劲发作,但他没有跟风,也不能跟风。他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他必须坚持自己的基本立场,虽然他们说的也是他心里想的。所以他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连头都没点一下,只是沉默地低头吃菜。 贾志诚听了尤鱼的话,没有表现出赞赏的神情。他以前对尤鱼印象还可以。他也知道尤鱼经常到郑京那里去玩麻将,且都玩得兴高采烈,还听说他为了自己“扶正”,黏郑京也黏得挺厉害,可是背后却又如此说郑京的坏话,这就感觉此人的人品有点问题了。谁又能保证他背后不对他贾志诚说三道四?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的嘴巴不行。一般来说,管不住自己的人,也是靠不住的人。 贾志诚就严肃地说:“老尤啊,话不能这么讲,无论正职副职,都是公职,都是为党和国家服务,都是为人民服务。只是责任有大小,正职的责任要大些,副职就相对小些。我这次没担任正职,说明我还有差距。要相信组织。我们可都是党员啊。” 尤鱼连忙点头道:“那是那是。” 说到这个话题,市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贾志诚当初是要去商业厅当厅长的,就是被部里硬生生挤了。国土局的领导也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说贾厅长当年在市里任副市长的时候,就以解放思想、大胆开拓著称,以率性而为,敢为人先闻名。他在位短短几年,就为省会城市的基本建设、民生建设做出了卓越的不可磨灭的贡献,至今仍为省会人民津津乐道、交口称赞。他这次被安排去商业厅,是商业厅的福气,却是省会人民的损失。又说贾厅长大局意识强,虽为副职,却谋全局。他整天想的就是如何加快商业厅的发展。听市里一些领导和部门反映,这一段贾厅长密切和他们联系,目的就是为商业厅谋福祉。 人生来是个爱听好话的动物。贾志诚自也难免,听了这些,脸上笑波荡漾,心旌摇曳。但他马上又正经了表情,认为这样说下去不行,特别是尤鱼说得太露骨,虽是明显地表忠心,可传出去别人会以为他贾志诚在背后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便打断了他们的议论,道:“吃饭不谈政治,喝酒不说国事。我讲个喝酒的笑话助助兴吧。” 见领导要讲笑话,大家就都安静下来。 贾志诚清了清嗓子,说:“听了后请大家不要对号入座。有一个厅过年搞团拜,大家高兴都喝了不少酒。其中办公室主任喝得最多。但喝完以后,他还是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把厅领导一个一个送上车。轮到厅长走的时候,他去开了车门,等厅长坐好,他就把门关了,还招手说着再见。司机把车开动,发现主任一直跟着。厅长也觉奇怪,便摇下窗玻璃,说道,不要送了,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可主任还在跟着跑,边跑边说,厅长,不是我要送,是您老拉着我。厅长想,我哪拉着你啊,你这么老跟着跑怎么行呢,便叫司机停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厅长一看,原来是主任在关门时把自己的手卡在门里边了。”大家都笑。 国土局的几个人边笑边望着魏聿明。商业厅的几个人则抿着嘴望着朱江鹤。 朱江鹤倒是大方,勇敢地挑明道:“贾厅长说的就是本人,让各位见笑了。” 贾志诚也笑,说:“说了不对号入座的,罚酒” 原来这是在商业厅流传甚广的一个真实的酒段子。当时朱江鹤是办公室主任,并且已经干了多年。他的长处是尽职尽责,坚持原则;他的短处是头脑反应比别人要慢半拍。那次举动,把老厅长感动了。厅长下车,亲自为他检查手是否受伤,还陪他去医院照了片,幸好只是一点皮外伤。当时因为酒喝多了,整个身子麻木,不觉得痛。第二天,厅长又去他办公室问候,还逢人就说,朱江鹤确实是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 遗憾的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厅长非常恼怒。由此,他不仅没得到升迁,还被调离了主任岗位,去了法制处。 那也是一次接待,对象是部办公厅副主任兼党委秘书易少康。易副主任带了一个干部,两人来厅里搞调研。在机关调研完后,他们说要回北京赶写材料。厅长说不行,说部领导不能只单纯搞工作,那样太辛苦,要劳逸结合。他就要求厅办安排部里的同志去某市看一个景点,并特别指示朱江鹤陪同。考虑到厅办的车档次太低,厅长还专门从业务处调了一辆帕萨特。那时正是冬天,北风呼啸,天气寒冷。车子出了高速公路,转到了一条省级高等公路。一段时间后,易副主任说想小解,要司机找个地方停一下。这时,前面正好有个简易加油站。司机就拐了过去,停了下来。部里随行的那个同志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陪领导一起上。于是,坐在后排的部里的两位同志全下去了。 北方人有个习惯,一上车或者一进办公室就喜欢**衣服。他们想,就小解一下,不用花多少时间,两人就都没穿罩在外面的棉衣,而且出门时,门也没关好,还留了一条缝。朱江鹤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看一本武侠小说。一会儿,因为外面风大,只听后面门“砰”地一响就关了。朱江鹤边看书边对司机说,走吧。司机也听到了后面门响,就挂挡加油,车子一哧溜就开了出去。狂奔了四十来公里,朱江鹤眼睛有点累,把书合了,觉得后面太静,以为是部里来的领导睡了,但睡了总得有点声音啊,便回过头看了一下。 这一看不打紧,他的魂就吓出了窍,全身的汗都冒了出来,后面竟是空的他就结结巴巴地对着司机又喊又骂,快停车,你是个猪啊,部领导呢?司机一个急刹,也慌了神,说,不是你要我走的吗?怪也没用了,赶紧回吧。等他们回过头再到加油站时,看到部里两位同志正抖抖瑟瑟地在盼望着他们归来。近前一瞅,两人的脸都成了乌鸡。朱江鹤连连道歉,只差没下跪了。 易副主任倒和气,并没有怪他们,上了车尽管全身发冷,牙齿打战,嘴唇哆嗦,还是安慰道,没,没事,没事,知错能改,这么快就回来了,很好,很好嘛。回到厅里,易副主任和厅长吃饭时,并不是告状,而是作一个笑话说给了厅长听,把厅长听得脸时红时绿,可当场没有发作,只是苦着脸不吭声。待客人一走,他就把朱江鹤调走,让魏聿明主持办公室工作。 贾志诚这时感慨地说:“唉,朱江鹤其实是一个很实在的干部。如今这样的干部是越来越少了。来来来,我们为实在干一个大的。” 市里的人都了解他的这个习惯,说干大的就是用茶杯喝,就都把茶杯放在了转盘上。 贾志诚亲自倒,每人都是满满的一杯。魏聿明没法,才挨的厅长批评教育,肯定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俗气的人,一个卑劣的人,一个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无益于事业的人。所以他也大义凛然地把杯子递了过去。 一杯下去后,贾厅长对厅里几个处长说:“带你们来不是好玩的,也不是摆看的,好好敬敬这些土地菩萨,以后多帮帮我们商业厅这个弱势群体。云天啊,这里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我们商业厅真遇到了什么困难,我这些处长来找你们,可得认账,不能有老爷作风啊。” 刘局长和另几个局领导赶紧表态:“我们哪敢在您面前当老爷啊,您才是我们的老爷。请老领导放心,他们来了就是您来了,为他们服务就是为您服务。” 这时一个女孩进来了。刘局长介绍说是局里的会计。她拿了一沓信封,给每个人很麻利地发了一个,且口里说道:“这是我们局给各位领导一点误餐费。辛苦各位领导了,请笑纳。” 万代青见了,心生感慨。国土局的这帮爷们在别人面前可都是眼睛朝天颐指气使的,今天这么热情、这么客气、这么低顺,着实太难得了,也太让人感动了。原来,他有个亲戚,开了个公司,想买块地,硬是跑了大半年不行,结果私下里一打听,是钱送得不够。后来把有关的上上下下都打点了,批复就下来了。可今天你看看人家,并不像老百姓说的那么欺行霸市无法无天嘛。 万代青等就一个个神采奕奕站了起来,端了酒杯一轮轮豪言壮语地杀将过去。但三杯两盏过后,一个个又趔趔趄趄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两眼紧闭,无言无语。魏聿明更是头晕目眩,从脸红到脖子,且深一块浅一块,像穿了一件迷彩服。他希望快点结束,好去医院吊一下水,不然太难受。他想如果这样连续搞几天,那真会要了他的小命。 他望望朱江鹤、万代青和尤鱼那几张年纪不小了的或铁青或苍白的脸,心里的敬意不**油然而生,当然也有深深的同情。老百姓看着那些干部天天吃吃喝喝,灯红酒绿,其实他们并不容易。不是他们愿意这样,而是没有办法。做个小官难啊想想自己,在家里吃,老婆儿子陪着,一荦两素,又简单,又卫生,其乐融融,吃完还可以去公园散散步,多好啊。 贾志诚见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就对着刘云天悄悄耳语道:“现在市政府手里还有多少自留地?”自留地就是政府预留且可以直接调拨或划拨的用地。 刘云天说:“两万亩。” “都是什么位置?” “东南西北郊都有。您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先了解一下,心里有个数。到时有事再找你。” “好的,老领导有事尽管指示。我会全力而为的。” 郑京的老婆胡大姐回北京了。他们还有个宝贝女儿在那里。女儿叫郑画,没考上大学,也一直没有个正正式式的工作和正正式式的男友,二十好几了,就在家混吃混喝,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做,都是老两口招呼。胡大姐出来一段了,心里还是老挂着。她担心她不在家,女儿肯定就是方便面加饼干打发日子。 “不回去看看,她身体会垮的。”胡大姐忧心忡忡地说。 女儿当然也是父亲的心头肉。当年郑京因为家里穷,几个对象都弃他而去,直到三十多岁才好不容易找到胡大姐结了婚。中年得女,人生快事,郑京一直把郑画看得很重。 郑京就说:“那你回去看看吧,弄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要不,反正没事,就带她到这里来过段时间吧。这里肯定比家里要方便要舒服。你也好照顾些。” “是啊,我也不想待得太长,你不是要搞什么竞争上岗吗?这一段来你这里的人多,没人在家里照应也不行。特别是别人送个钱送个礼的,你这个厅长接多了也影响形象,我只是个家属,由我来接一接到底要好些。” “这个事我会再往后推一点,就是要在厅里搅动一下,让他们多活动活动。放心,等你回来,我才会公布方案。”郑京说。 “那就好,方案一旦公布,跑的人更会多起来。你啊,也是奔六十的人了,没必要在工作上投入太多精力,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该得的得一点,打点牌,提拔干部别人感谢一点,都是正常的。那不算**。我家孩子还没有工作呢。”胡大姐以前在一家中直机关的工会工作,属边缘部门,只有她送礼给人家,从没人家送过礼给她。现在做了厅长夫人,是第一参谋长,那种人上人的感觉特别惬意,免不了经常要指点指点郑京。 郑京就有点嫌她啰唆了,道:“我知道了。” 胡大姐又特意招呼:“家里的金鱼要记得照顾噢,不能饿坏了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郑京说:“你就放心好了” 四百三十五. “提升” 郑京的老婆胡大姐回北京了。他们还有个宝贝女儿在那里。女儿叫郑画,没考上大学,也一直没有个正正式式的工作和正正式式的男友,二十好几了,就在家混吃混喝,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做,都是老两口招呼。胡大姐出来一段了,心里还是老挂着。她担心她不在家,女儿肯定就是方便面加饼干打发日子。 “不回去看看,她身体会垮的。”胡大姐忧心忡忡地说。 女儿当然也是父亲的心头肉。当年郑京因为家里穷,几个对象都弃他而去,直到三十多岁才好不容易找到胡大姐结了婚。中年得女,人生快事,郑京一直把郑画看得很重。 郑京就说:“那你回去,弄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要不,反正没事,就带她到这里来过段时间吧。这里肯定比家里要方便要舒服。你也好照顾些。” “是啊,我也不想待得太长,你不是要搞什么竞争上岗吗?这一段来你这里的人多,没人在家里照应也不行。特别是别人送个钱送个礼的,你这个厅长接多了也影响形象,我只是个家属,由我来接一接到底要好些。” “这个事我会再往后推一点,就是要在厅里搅动一下,让他们多活动活动。放心,等你回来,我才会公布方案。”郑京说。 “那就好,方案一旦公布,跑的人更会多起来。你啊,也是奔六十的人了,没必要在工作上投入太多精力,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该得的得一点,打点牌,提拔干部别人感谢一点,都是正常的。那不算**。我家孩子还没有工作呢。”胡大姐以前在一家中直机关的工会工作,属边缘部门,只有她送礼给人家,从没有人家送过礼给她。现在做了厅长夫人,是第一参谋长,那种人上人的感觉特别惬意,免不了经常要指点指点郑京。 郑京就有点嫌她啰唆了,道:“我知道了。” 胡大姐又特意招呼:“家里的金鱼要记得照顾噢,不能饿坏了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郑京说:“你放心好了。” 胡大姐走了后,郑京家的麻将就只有一桌了,当然厅长是必上的。有天打完后,林玉芷说:“你看你们几条烟虫把厅长家搞得乌烟瘴气,脏兮兮的。胡大姐又不在家,你们先走吧,我帮厅长收拾一下。”另两个人就走了。 正是子夜十二点。郑京就坐在沙午夜新闻。林玉芷又是抹桌子,又是洗茶杯,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忙完后,她媚然一笑问:“厅长,还有什么事吗?” 郑京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说:“再坐坐吧。” 林玉芷就顺势坐到了他边上。 郑京问:“这次厅里想搞竞争上岗,你听说了吗?” “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会没听说?这是厅里这一段的中心话题呢。怎么,要定了?” 林玉芷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侧眼望着他,流波闪闪。 “你是怎么想的,跟我。别拐弯抹角,直说。”郑京也热眼看着她,鼓励道。 林玉芷说:“我想当副处长。跟您说老实话,我家老公在省财政厅,干了这么多年还不如我混得好,至今也才是个正科级。现在家里都指望着我呢。您这次可得给小女子我作主啊。” “,我肯定会争取的。你其实很优秀,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给我感觉很不错。上次那篇文章就写得好嘛。”郑京说。 林玉芷笑了笑,用手拍打了一下郑京的胳膊,说:“还不是您逼我写的。您就是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 “我要你写肯定是有意图的。在党政机关啊,特别是在省直机关,一个干部要发展,靠什么?一靠嘴,会说;二靠笔,能写。你呢,能说但不能写。所以啊,要扬长避短,我是考虑了你下一步的发展的。” “谢谢厅长,我一个小女子哪能有厅长您的深谋远略啊。” “唉,当厅长,外人看来很舒服,很风光,其实也难啦。拿工作上来说,你们厅以前在部里印象很不好,我要扭转这个印象还需要努力。这个压力全在我头上啊。再拿位置来说吧,这么多年没提过干部,都望着我呢。压力同样在我头上。你想想,提了的当然高兴,没提的还不恨我。操心啊。”说完,他把眼镜取下来放在茶几上,头往后靠着沙发,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玉芷见状,就说:“郑厅长,我知道您作为一厅之长,千斤重担全压在您的肩上,确实艰难。所以,您更要注意身体啊。看看,您的须眉都白了一半了。” 边说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郑京的眉头,一副万分怜惜的神态。 郑京一下子就坐正了,嘻嘻笑着说:“你看到的只是我上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下面的须眉也白了一半呢。” 林玉芷愣了一下,马上抓了他的手臂,说不信,她还从没听过下面有须眉白的呢,非得看看。 郑京问:“你真想看?” 她说:“真想看。” 郑京又说:“那你可别吓着了。” 林玉芷说:“您以为我是小孩子啊。” 说到了这一步,郑京就在沙发上把裤子脱了。林玉芷就凑了下去,看到那一片草地确实已经枯黄,且大多泛着花白,里面好像是一条无精打采的虫子趴睡在那里,了无生气。 她轻轻地拨了拨,说:“厅长,厅长,您也动动啊。您不是要吓我吗?” 郑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小玉子啊,你就别拨了。哥哥还是有想法,可弟弟没办法了。告诉你吧,早几年我就不行了,吃了不少药,包括所谓神奇无比的伟哥也没有用。更可气的是,还越吃越萎缩。唉,人说女人活一张脸,男人活一杆枪。女人一旦老了丑了,就像要了命,会深感自卑,千方百计都要拖延,所以女人从小就爱美,愿意把工夫和金钱都花在脸上。而男人从小就爱枪,一旦枪不行了,那也是要命的事,精神马上就去了一半,会痛感自卑,就要想方设法去振奋它,只要听说有什么重振雄风的偏方妙药,就是要他们赴汤蹈火,也会在所不辞。所以历史上那么多皇帝要千方百计找人制作*药,就想永远保持金枪不倒。为什么?你想想,自己的老婆不说,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美妙女郎睡在身边,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所作为,这种心情会是怎样地难受?你是女人理解不到,在你这个年龄更体会不到。不过,小玉子,我就是特意要你知道我的秘密,以后你就可以对我放心了。因为我不会侵犯你,更不会占你的便宜,你跟我交往就有安全感了,我也可以光明磊落了。”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部长那番所谓的谆谆教诲。其实他近女色无非是人人都有的爱美而已。他还能做什么呢?如果部长知道自己是现在这种状况,还会批评他吗?只可惜,不能让部长亲自来看看,以验明正身。 林玉芷趴在他的腿上,用手抚弄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小虫说:“跟你在一起,越不安全我就越喜欢,我有时好想你侵犯我,想你占我的便宜。看到你正人君子样,我就恨你。心想你难道不是男人吗?虽然您年过半百,但俗话说,人到五十五,才是出山虎。你对我这样的美人就视而不见吗?现在才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以前是错怪你了。你放心,虽然做不得那事,但爱美之心你肯定还有吧。我尽管三十多岁了,但自认为不老,你摸摸,我的皮肤还是挺嫩的。你如果想抱我摸我了,就告我一声。我属于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那种。” 郑京说:“战就别说了,说了难受。”他边讲边享受着林玉芷纤纤玉手的抚摸,精神上确实快慰,也很兴奋。他把她拢在怀里,先用手摸她的背,滑滑的,溜溜的,很是舒服。然后手绕过脖子,伸向了她的前胸,那文胸系得很松,手一下子就进去了,两砣白白的肉和两粒硬硬的奶头就紧紧握到了手中。他捏着、揉着、团着、扁着,变着花样玩着,一会儿用一下劲,让林玉芷尖叫一声,一会儿又轻柔得死,把她弄得喘气呻吟。 林玉芷说:“想不到厅长您各方面的水平都很高。” 郑京就笑了笑,不做声。此时他不想多言,只想扎扎实实地做点实事。毕竟是过来人,他尽管来不得实质的,但对这些花样还是熟门熟路。不是有人说,年轻人靠蛮力,几下就没戏;老同志靠技巧,细活慢慢搞?郑京感觉到,下面享受别人,上面让别人享受,这样子玩其实也蛮有味道的。 凌晨两点多了,两人都有些疲惫,哈欠连连了。 林玉芷说:“厅长,我们休息吧。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路上有点怕。” 郑京说:“行啊,要你这个时候一个人走,我也担心呢。不过,你老公那里怎么说?” 林玉芷搂了他的脖子说:“谢谢厅长理解。我老公这两天出差了。” 郑京说:“小玉子啊,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就别叫我厅长厅长的了,听了很生分,很有距离,让我也很放不开。就叫我京哥吧。” 林玉芷说:“嗯,京哥,北京的哥哥,挺有情调的。那,京哥,我去放水,洗个澡吧。” 贾志诚把魏聿明、尤鱼、万代青叫到办公室。 他说,前一段带他们与市里有关部门吃饭喝酒,不是简单的联络感情、融洽关系,而是有目的的。他说他有一个想法,就是准备在市里选一块地,给干部盖两栋宿舍楼。商业厅干部的住房情况太糟糕了,老一点的都不足一百平米,有的一家三代住一起,挤啊。年轻的买不起商品房,可又要结婚,还要接父母来住住尽点孝。如今市里的均价都达到了四千元,有几个干部吃得消?而且,工商、税务、财政、国土、公检法等强势部门都在买地建房。电信、移动等油水足的企业高管都开始建别墅了。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们的干部也是干部,我们的人也是人啊。所以我们必须急起直追,才能缩短差距。他说他贾志诚没有别的优势,就是有点地方工作和人脉资源的优势。如果能把这种资源优势淋漓尽致地转化为商业厅干部的福利优势,那他就心满意足且问心无愧了。 几个人一听,顿时精神振作起来,眼睛都闪着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贾厅长。此时的贾志诚仿佛一尊天神降世,大家都感觉到,商业厅委靡的在外面说不起话的日子即将过去,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 贾志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了他们崇拜的眼光,描绘也就更为具体了:“我最近找了几个房地产界的朋友,要他们如实交代了建房成本。这在业界都是不轻易透露的秘密,但他们对我说了。我还保证我建房的用地,政府肯定给予优惠;国土、建设、规划、电力、税务等审批环节部门保证在费用上或减或免。这样算下来,我们的干部就可以用两千元左右的平米价拿下一套房子。即使如此,房地产商还是赚了钱,只是赚得不多,但我们干部得了实惠。这就是现在最时髦的说法,双赢。我考虑,房子面积分一百三十平米、一百五十平米和一百八十平米三个标准,起点高一点,至少十年内不过时。干部根据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来申报。你们三个部门先研究一下,以行政后勤处为主,财务处、办公室协助,拿个方案,给我审定后再交党组讨论。当然事前我会先和郑厅长单独沟通一下,听听他的意 见。” 几个人欢天喜地地走了。那一段时间,他们就把这个作为大事,紧锣密鼓地研究讨论,满怀憧憬地规划起来。 胡大姐带着女儿郑画来了。郑画个子高高的,长相一般,可脸上却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冷冷冰冰。 时候已到中秋,到处桂花飘香。 那天魏聿明找来唐之忠,说办公室有必要请厅长一家吃个饭,也算是拜个节。唐之忠说好,应该。他还笑魏聿明:“我们厅办早就应该请请厅长了。就等着你发话呢。” 魏聿明就去向郑京报告。 郑京说:“这几天听说我孩子过来了,贾厅长要请,有几个处也预约了。我看办公室清水衙门就算了。不过,你们毕竟是我亲自分管,不安排一下,你们肯定有想法,说我厚此薄彼。这样吧,我把中秋节那天交给你们。到郊区找个农家乐,大家聚聚,玩一玩,把办公室的同志都叫上。好多人我还不认识呢,会说我这个厅长官僚主义。” 魏聿明说:“这样好,厅长您与民同乐,办公室的干部会深受鼓舞。” 他就回办公室安排,指示秘书科去郊区先踩点,选一个环境安静一点、饭菜味道好一点的农家乐。当天他们就选好了。魏聿明为慎重起见,又亲自和唐之忠去看了一下。 这个农家乐叫“千叶湖山庄”,中心是一个面积较大的湖,可以垂钓;周边是一幢一幢小别墅。每幢别墅的每个房间都能看到湖面。外围有几个小山,虽不高,但都长着天然的树林。里面还有一个综合娱乐活动中心,可玩牌,可打球,可唱歌,可吃饭。他们一间房一间房,一个活动室一个活动室全面察看了一遍,感觉环境和设施确实都不错。魏聿明与唐之忠均表满意,就拍板定了。接着他们就向老板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明天杀两头土猪,一头就放在中午吃“全猪席”,具体菜单是:凉拌猪耳猪尾、清炒猪肝、红椒炒瘦肉、土豆炖猪蹄、青椒炒肉皮、豆豉蒸油渣、猪血姜末汤、西红柿心肺汤等。另一头就分成二十五份,厅长、办公室每个干部加郝柯涟。当然,厅长那一份的量要多一点,肉要精一点。 魏聿明就把情况向郑京做了汇报。郑京说:“这地方好,有山有水,可游可玩,我去过,朋友安排的。那天你们先去,我一家子就和郝柯涟晚来一点。我还要处理个事,地方我知道,也不用接。” 见厅长满意,魏聿明就和秘书科说了一下,要他们拿一个细化的活动方案,同时去找一家旅游公司租个中巴,办公室只有两台小车,一台桑塔那2000,一台老标致,坐不下二十三个人。 中秋节那天的早晨八点,大家集合完毕,准时出发,有吃有玩有拿的,干部们心里高兴,一路欢歌笑语,九点就到了“千叶湖山庄”。下车后,按方案,大家就分头活动开来。魏聿明、唐之忠、陈兴福几个办公室领导不敢随意走开,就站在进门处等候。 魏聿明说:“你们都想一想,今天给厅长一家安排点什么活动好?” 唐之忠说:“厅长女儿我不了解。可厅长两口子好说,安排两桌麻将肯定合他们心意。” 魏聿明说:“在这么好的地方玩麻将,不是有点可惜了吗?呼吸呼吸山里的空气,钓钓鱼,或者搞点健身活动,多好啊。” 唐之忠笑道:“有特殊嗜好的人是从来不分场合的,到哪里都想干。魏主任,你肯定体会不到。不信我们打个赌?” 魏聿明说:“那我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找不到人。”他就掏出手机叫了两个男干部加唐之忠陪厅长,又叫了白晓洁和两个女干部负责陪胡大姐。要唐之忠和白晓洁分别去开了两个带麻将桌的包房。 十点,厅长一家到了。 等他们下了车,魏聿明就问:“厅长,您看先搞点什么活动?有打球,有玩牌,有钓鱼,当然还可以爬山。” 厅长还没张口,胡大姐就先说了。果然不出唐之忠所料。她说:“我家郑画喜欢打乓乓球,你们派一个会打的人陪陪她吧。我和老郑嘛,就玩玩麻将算了。运动是年轻人的事。我们一把年纪了,只能做做动脑筋的事了。魏主任,叫两桌人吧。” 郑京也就点了头说:“那就这样安排吧。” 这时,唐之忠和白晓洁就过来了。胡大姐认识唐之忠,常在一起玩的;但白晓洁不认识。 郑厅长就介绍说:“这是我们厅里第一号大才女白晓洁,文章写得很好,在部里都有影响。”又指指胡大姐:“这是我夫人老胡。” 胡大姐就伸出手道:“你好小白。我们走吧。” 厅长那一桌有唐之忠配合,自然能驾驭大局,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不是碰碰和自*,就是清一色开杠,真是横扫**,所向披靡,玩得心花怒放,七窍生歌。可另一桌的景象就完全不同了。白晓洁是很少玩麻将的,只是过节时在家里偶尔玩玩,但她素质高,悟性好,玩得虽少,道道却精。加上俗话说的“强手怕生手,水平高的怕手气好的”。平时不怎么玩的白晓洁那天手气竟出奇地火,简直是红透了半边天。要么起手就是五对半,要么一抓就是清一色,你不和还不行。 她这种架势把胡大姐打得七窍生烟。胡大姐一会儿指桑骂槐:“今天真碰到鬼了,手气特臭臭到家了”一会儿又直截了当地批评白晓洁:“小白啊,你有什么好牌怎么老捂在家里,也喂一只给我吃吃。今天坐你下家,算是霉死了” 听她这么咕咕哝哝念个不停,白晓洁心里很烦,情绪越来越糟。可奇怪,情绪越不好,手气竟越红,有时一连和五六盘都刹不住,把胡大姐的脸和得五颜六色。 到十一点半时,胡大姐实在受不了了,就把牌一推,脸色黑沉地说:“要吃饭了,不玩了。”又把钱数数说:“输了二千五。” 白晓洁是个聪明人,心里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应该让厅长夫人赢,让她玩得高兴。但就是自己的手不争气。她于是陪着笑脸说:“胡大姐,下午继续吧,您肯定能转过手气来的。我其实不会打,只是走了狗屎运。” 胡大姐苦着脸道:“下午换人,你是我的克星。”说着她就去了隔壁郑京的包房。一推门,正碰上郑京海底自*,大家纷纷表示祝贺。郑京笑道:“老婆一声门响,给我带来了好运气。” 胡大姐说:“你倒是玩得莺歌燕舞,我已经是气息奄奄了。” 郑京以为她是在幽默,因为自他们夫妇到厅里玩麻将以来,还没有哪个干部如此大胆,敢赢他们钱的就说:“老太婆,是赢得不多不高兴吧。多少无所谓嘛,关键是娱乐身心。” 胡大姐撅着嘴道:“输了二千五呢。你们办公室那个女才子,叫白晓洁吧,真是名不虚传,牌场高人,太厉害了,像发了疯似的,我几乎一盘都没和过。” 郑京顿感疑惑,说:“噢,还有这事?我可从没听说小白会玩麻将。” 唐之忠一听,知道白晓洁闯祸了,赶紧说:“胡大姐别急,下午我来陪您,要小白来陪厅长,一物降一物嘛。我就不信小白那么神。她平时是真的不打牌的。” 郑京说:“我看是要进行战略调整。老胡啊,开心点好不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下午轻装上阵,卷土重来,要有必胜的信心。” 说着他拉开下面的抽屉,把钱拿出来掂了掂,说:“你看我,不急不躁,轻轻松松就赢了四五千嘛。” 中饭是“全猪席”,本很丰盛,还准备了两箱白酒五箱啤酒,大家都想热热闹闹战斗一番,无奈胡大姐性急,三下两下就把饭吃了,回了房间。她一走,郑京和郑画也跟着走。聚餐就变得草草而索然无味了。 听到消息的同事有的怪白晓洁不懂事,让厅长夫人赢一点不就很完美了吗?也有胆大的就背后鼓励她,说就是要赢,赢得越多越解气。 唐之忠就把白晓洁拉到一边,像正在比赛中的教练指导运动员:“下午你陪厅长可得悠着点。把握两条,一是能和也不要和;二是有炮就要放。把你上午赢的全输出去就是胜利。” 白晓洁哭丧着脸说:“道理我都明白。可我随便抓进来的都有用,随便丢出去的都不是炮,他们随便丢的我都和。我是没办法啊。下午我会注意的,请领导放心。” 魏聿明在旁也轻轻说:“你反正把上午赢的全部输掉就行了。” 下午结果可想而知,白晓洁输掉三千,皆大欢喜。 只是郑京一家回去后,胡大姐仍大发牢骚,表现出对白晓洁的严重不满:“这个姓白的太不懂事了。你说是个大才女,我看是个大书呆子,不可用,不可用啊。老郑啊,你说说,再怎么样,你还是她的厅长吧,我还是你的老婆吧,胆子竟这么大,我没见过。” 郑京也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想提她当办公室副主任的呢,看来是得考虑考虑,历练太少,还不成熟嘛。不过,实事求,她确实很有水平很有能力。在厅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胡大姐说:“能力有屁用。中国缺的是钱,不是人。你**干都一样,天不会塌下来。如果在工作上有利用价值,那也得往后拖一拖,看看以后的表现。做事先做人,做人太重要了。” 郑京说:“那也行。我准备再过两天就公布这次竞争上岗的方案。” 胡大姐说:“差不多了,可以搞了。有一条老郑你得把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常来陪陪你我的同志,不能让他们吃亏,特别是万代青、黄山和林玉芷这几个人一定得上,至于尤鱼啊,白晓洁啊,至少先放放再说。那个尤鱼尤其可恨,又要来玩,又要在外面乱讲,品质极坏。我看给他个级,不要再带长了。” 方案公布后,郑京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集市,人气陡然攀升。胡大姐那一段忙得屁股没挨过凳,她连麻将都不玩了,而是专职负责接待。每一个干部来,她都亲自端茶送水,递上糖果。而每次接到红包或礼品,她都是先推后受,然后总是那句话:“您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我家老郑老是在我面前说您很不错,很有前途。”她这一说,每个上门的干部就都抱着深深而美好的期望。 竞职演讲开始了。在动员报告中,郑厅长有一段话让大家非常感动:“同志们,以前选拔干部的程序是,部门推荐,组织考察,个别酝酿,党组决定。可你们想没想过,就是部门推荐这一关,有多少人才被埋没了啊。为什么?名额有限。今天,党组就是要不拘一格选人才,只要你条件符合,都可报名,没有名额限制。我们就是要给那些想上进想干事的同志一个展示才华的舞台。这是第一次,算是尝试吧。如果效果好,以后我们就要坚持下去。有的同志不是说厅领导不了解他吗?行,你就上台自我介绍,毛遂自荐。有的同志不是说你有想法吗?好啊,你就上来亮亮你的观点你的抱负。我们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干部。这次厅党组决定,报经省委组织部同意,拿出财务处、行政后勤处两个处长职位和十二个副处长职位,在全厅竞争。这是我厅干部队伍建设的历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也是我厅工作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一个重要举措。” 演讲真是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比一个煽情,掌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一些干部别看平时默默无闻,悄无声息,上了台竟是情绪激昂,口若悬河。有的干部听了后,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完后,接着就是投票,按二比一比例差额入围。两天后,入围名单统计出来了。按机关规则,这类事必须先报告一把手知晓,绝对不能自作主张。 人事处长高智就拿了名单去了郑京的办公室,并把门在里面锁了,免得闲杂人等打扰。 郑京拿过名单一看,处长候选人里有万代青、尤鱼等,但没有黄山;副处长候选人里有白晓洁等,但没有林玉芷。他假装思考,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然后把名单往桌上一放,说:“高处长啊,中央最近不是反复强调,要看票,但不能唯票,要讲民主,但还要集中。我看啊,行政后勤处的黄山同志就不错啊,有能力,又谦虚,且特别务实,这样的干部应该考虑入围。还有,林玉芷同志,一个女同志,虽然干的是具体的工作,可她善于思考,勤于动笔,有几个干部能做到如此虚实结合的?容易吗?对这样的干部就要有特殊政策,就要有鲜明的用人导向。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你先拿回去再酝酿一下。等完善后再报我。” 高智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分,说:“好的,按您的意见我回去再做修改。明天我将拿新的方案报您。” 回到办公室,高智就叫来两个副处长,传达了郑厅长的指示,并商量如何完善方案。 一个副处长说:“这恐怕不太好吧,这是民意,能随便改吗?” 另一个副处长说:“哎呀,如今都是领导说了算,什么时候见过群众说了算的?厅长说改就改吧,我们只是具体办而已。” 高智说:“那就删掉两个,把黄山和林玉芷加上吧。同时,我要特别提醒你们两位,此事一定要保密。只要泄露出去,你们两个的政治前途肯定玩完。” 他们就说:“处长放心,我们决不想就此打止。” 郑京看了新的名单后,才露出满意的笑脸,说:“高处长,辛苦你了。但这个辛苦值得,我们是在为党、为事业选拔人才啊。” 高智说:“谢谢厅长勉励。” 郑京就拿了笔,在呈批件上批道:“请党组各成员阅。如无异议,可张榜公布。” 名单公布以后,按程序进入党组酝酿期。在此期间,郑京主要和二把手贾志诚交换了意见。 贾志诚纵横江湖,久经沙场,深知人事问题是一把手的势力范围,不可轻易染指。他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人,但既然组织已明确郑京只有短短三年,没有必要和他产生不愉快。要知道,虽然他是接替人,可世事难料。如果和郑京闹翻了,他在省部主要领导前说几句不好听的话,那他贾志诚的梦想就会烟消云散。现在是忍的时候,必须稳住。 所以,郑京征求他意见时,他不置可否,更不表态,只是说:“厅长您定就是,我全力支持。” 郑京当然高兴。在谈到尤鱼时,他多说了几句。他说:“尤鱼同志还是很有能力的,主持的时间也比较长,这次本应该解决。但这个人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听说他在外面就有些乱说话,有损我们商业厅的形象。作为一个处长,这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政治上不成熟,一切就无需说起了。我看啊,也不能让他太失望,毕竟也是个老同志嘛,到时给他解决个正处级调研员吧。” 贾志诚也有这个感觉。虽然尤鱼总是说郑京的坏话,他贾志诚不能说不舒服,可这样的人就总给人一个靠不住的印象。他点头表示同意。 郑京说:“黄山这个同志就不错,虽,名门之后,却为人低调,做事踏实。搞行政后勤需要这样的人。完全可以胜任处长。另外,林玉芷同志,上次写的那篇思考性文章多好,真看不出我们厅里还有这样的人才。老贾啊,你说这样的人不用还用谁呢?我有一个想法啊,就是想提拔林玉芷同志到厅办公室任副主任。至于白晓洁,虽然入了围,写东西确实不错,但综合考虑,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各方面还不是很成熟,年纪也轻了点。我想再看一段时间,不是不能提,只是让她再历练历练。” 贾志诚当即表态:“我在党组会上会全力支持的。” 郑京说:“那就好。我们书记副书记统一了思想,这次干部提拔就会朝着党组预定的公平公正的方向发展。” 当天晚上,麻将过后,郑京暗示林玉芷留一下。胡大姐洗澡去了。他对林玉芷说:“我想要你去厅办当副主任,而且分管综合研究工作,怎么样?” 林玉芷张着嘴,瞪着眼,悄悄地说:“京哥,你没搞错吧?” 郑京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林玉芷又用手摸摸他的额头问:“你没病吧?” 他还是肯定地点点头:“没病。” “我怎么能去这个地方呢?我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干这个活儿。你不是故意要把我丢到那个油锅里去受煎熬吧?”林玉芷说。 郑京说:“我是厅长,在我的地盘里,我说你能**就能干,我说你能干好你就能干好。相信不?当然,我都会把你安排好的。只要你句话,扬长避短。你的长是善于处理好各种关系,而且我也是你的长啊,你要充分利用好;至于你的短,我会要魏聿明和白晓洁去补,让魏聿明实际上管综合研究,让白晓洁实际去做综合研究。你想想,有了成绩算你的,你是分管领导嘛,但有了问题我找的肯定是魏聿明和白晓洁,和你无关。小玉子啊,这个位置是全厅和全系统都关注的,地位非常重要,也是有利于你今后发展的一个重要平台。想想,你以前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跑腿打杂,现在给你贴上一个思考型领导的标签,还愁没有前途吗?当然,你不可能在这里干一辈子,但你只要在这里干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还有什么工作不能做?我只是给你提示提示,怎么做,自己这些天好好规划规划。” 林玉芷听了,又认真想了想,似乎悟出了厅长话语里一些深层意义。 半个月后,厅党组便召开了一次专门的人事工作会议。不久,结果公布。万代青任财务处长,黄山任行政后勤处长,免去尤鱼行政后勤处副处长职务,提任正处级调研员;另十二个副处长也各归其主,其中林玉芷任厅办公室副主任,陈兴福调任商贸处副处长。除林玉芷的任职引起一阵议论,被视为笑话外,其他倒是没有多少反响。因为在此之前,大家从入围名单中就基本猜出了个大概,都知道哪些能上,哪些不能上。民间组织部长甚至把哪个人担任哪个职务都定了。结果出来,基本不离谱。 唯一让大家感到智商不够,是都没想到白晓洁居然没上,而林玉芷竟会提到办公室当副主任,那可是个大爆冷门的消息 四百三十六. 义务 魏聿明也绝没料到林玉芷会来厅办任职,更没想到白晓洁没有份。她是入了围的,呼声也比较高。可以说在全厅范围内,没有比她更合适担任办公室副主任的了。而且厅长都跟他表了态,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有些手足无措。既不知道郑厅长是何用意,林玉芷来了可以分管什么,她有什么长处?也不知道如何做白晓洁的工作,她肯定有情绪,因为她并不是傻瓜。 他去了郑京的办公室。他本想直截了当提出质问,但又一想,觉得不妥。自己倒无所谓,但这样做会对小白带来不利影响。 于是他从侧面道:“郑厅长,党组安排林玉芷来厅办当副主任,您看怎么分工为好?” 郑京看来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管综合研究。你也知道,她上次写的那篇文章写得多好,在地市反响相当好,都说有层次有水平。我相信她能管好。而且,综合研究不仅是你办公室的一项业务工作,厅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它关系到厅里的形象,代表全厅的水平。所以,你这个主任,以后要更多地把精力和心思用到综合研究工作上,多帮助多支持小林。研究工作有什么问题,我只能唯你是问。聿明啊,你们办公室人才济济,大家也说你这个主任包容力很强,改造力也很强,我坚信你能带好带强小林,何况她还是个素质不错的同志。干部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嘛。综合研究工作实际上是你管。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郑京说出的这些话,魏聿明真以为自己是在听天方夜谭。 一个不会写文章,甚至去抄袭别人文章的人管研究工作,那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对那些从事综合研究工作的同志不是一个莫大的蔑视?但对面坐着的是厅长,一厅之长,他说要这样,你又能怎样?魏聿明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无能为力和极度愤怒。 然而,在厅长面前,魏聿明不能表现,更不能发作。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说:“好,就这么分工吧。研究工作我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另外,我还冒昧,这次白晓洁怎么没上啊。您不是很欣赏她的吗?她确确实实是个研究人才。我还转达过您的意思。” 郑京说:“这个我也知道,对小白我也了解。可是在党组会上,有不同的意见,总的来说,认为她爱岗敬业,善于思考,文字能力很强,但也有弱点,那就是太年轻,管理能力、协调能力、为人处事的能力都还有待提高。大家的一致意见是,暂时缓缓,再看看,再锻炼锻炼,以后还有机会嘛。你也做做小白的思想工作,千万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要看长远,看后劲。她综合素质高,是个有后劲有前途的年轻干部。我心里是有数的。” 魏聿明就说:“厅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和建议。不知可不可以说。” 郑京说:“说吧。” “综合研究工作在当前形势下越来越重要。能不能在我们内部把综合研究科改为综合研究室,升半格为副处级单位,副主任解决不了,也解决白晓洁一个副处级吧,算是一个安慰。”魏聿明说。 郑京想了想,说:“嗯,这倒也是个思路。先放在我心里,以后再议。” 魏聿明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起身出了郑京的办公室,又去了白晓洁的办公室。 白晓洁正趴在电脑前写材料。见了他,白晓洁就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魏主任你是来做我思想工作的吧。” 魏聿明佩服她的聪颖,说:“是啊,你不会真一点情绪都没有吧。” 白晓洁说:“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那我就变成一头猪了。我只是觉得这次提拔干部是在公平的幌子下进行的一场太不公平的游戏。说是骗局太言重了,我也承认其中大多数人是应该提拔的。不说别的,我哪点不如林玉芷?她都能提,为何我不能提?她还提来办公室管我,凭什么?不过,我也反思了。我没提,肯定有我自身的问题。我的问题就在于不会来事。中秋节出去玩那次,我在麻将桌上的表现确实令厅长和厅长夫人不满意。事后我对自己也不满意。尽管我做了最大程度的弥补,可印象是一次能扭转过来的吗?与林玉芷比,我也有差距,就是做领导的工作不如她。我不是讽刺她,真的。那也是一种能力,并且在机关里那是一种更为行之有效的能力。我理论上清醒,但实践中却做不到。我自愧不如。魏主任您放心,我这个人您也了解,牢骚归牢骚,情绪归情绪,工作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我绝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一蹶不振或者消极怠工。在我的心里,我不是为哪个人做事,我是为自己做事,为发给我的那份工资做事。至于林玉芷来厅办当领导,我会处理好上下级关系,该请示的请示,该汇报的汇报。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魏聿明本来想做她的工作的,没想到反而被她做了一通工作,说得又是那么通情达理,心里就觉得暖融融的。在一个单位同事,能做到这样知根知底,知痒知痛,太难得了。 魏聿明就说:“谢谢你理解。说到了这份上,我已无话可讲,再讲就显得矫情和苍白了。好吧,你自己能这样想得开是最好的了。再次谢谢你小白。” 尤鱼没有得到处长宝座,只得了个正处级,心情抑郁,闷闷不乐。他真没想到自己如此跑来跑去,陪来陪去,等来等去,“主持人”的帽子是摘掉了,但脑袋上却任何帽子都没有了,总感觉到头上空空荡荡,凉风飕飕。回到家和老婆说起,还在愤愤不平。 老婆也是个达观的人,说:“别气了,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看不透?都是命中注定的。谁叫你取的这个名字呢?姓本身就不好,姓尤,还加个鱼字,那不是天生被人炒来炒去的吗?” 尤鱼苦着脸说:“是啊,电脑访问o可姓是父母给的,哪由得了我?叫尤鱼,以前是挺好的,这毕竟是一种名贵的鱼,一般人还吃不到呢。谁能想到改革开放以后,‘炒鱿鱼’变成了个不好的意思呢。你说得对,是命,我认了。只是我在麻将桌上给那狗日的姓郑的送了不少钱,心里老是不舒服。收了钱不办事,最缺德,我最恨这种人” 老婆又开导他道:“你什么时候送过他钱?谁看见的?在麻将桌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输有赢,这是公理,谁能怪谁啊?只能说是你水平不行,手气太臭,其他都不能摆到桌面上说的。没关系,朋友之间,邻里之间也玩麻将呢,也有输有赢。这样想,你就会想通了。而且再怎么样,你毕竟从副转到了正,工资提了,说起来也不是不好听。谁说他没给你办事呢?特别是以后没有职务了,少想些事,多休息,半辈子的人了,该轻松轻松了。如果身体好,比他们多活几年,出去的钱不就回来了吗?” 尤鱼就笑了,说:“想不到你还真会算。” 郑京的女儿郑画在其父这里玩了半个多月就走了。她说这里不好玩,没有亲戚,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整天关在家里,索然无味。而且每天晚上家里像个麻将馆,烟味冲天,闹闹哄哄,她也受不了。 她多次劝父母,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天天这么熬夜折腾,天天在污浊的空气里呼吸,要注意身体呢。” 胡大姐就对郑京说,这个孩子不懂事,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临走时,胡大姐交给她一张银联卡,并千叮咛万嘱咐,说:“画儿,你一定要保管好啊。这就是爸爸妈妈给你的陪嫁了。” 郑画很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会把它锁到保险柜里。你放心了吧?” 胡大姐说:“你一个人在北京,要按时吃饭,晚上在家,有人敲门,不要随便开。还有,碰到好的男孩儿,中意了,可以主动一点。妈是希望你下次来,能带上一个男孩。最好是你爸在这里当厅长的时候把婚结了,那就是完美无缺了。” 郑画说:“妈,我又不是小孩了,老这么不放心干吗?找对象的事,说找就能找到吗?那可是不能随便的,弄得不好,会痛苦一辈子的。好了,我走了。” 郝柯涟就送她去了机场。 林玉芷很快就到厅办公室上班了。宣布那天,郑京和高智亲自参加,这在全厅是规格最高的。高智先介绍了林玉芷的基本情况。郑京则把林玉芷狠狠地赞扬了一番,说安排她来厅办,是党组高度重视办公室工作的具体表现,也是加强办公室工作的重要措施;希望厅办公室全体干部要理解和服从党组的决定,支持和配合林玉芷同志的工作。 厅长讲完,林玉芷也表了个态。她说她深知厅办是厅党组的司令部参谋部,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是一个高素质的集体,是一个战斗力很强的部门,而她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水平不高,所以来厅办工作她感到压力很大;但她一定会从头开始,认真学习,勤于钻研,加强协调,相信在以魏聿明为主任的厅办班子领导下,在全体干部的帮助下,她会尽快适应,尽力履责,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接着,魏聿明就向全办干部通报了新的领导分工。他负责全面工作,兼管综合研究工作;唐之忠分管秘书、接待、机要、档案工作;林玉芷分管综合研究、督查和厅长办的工作。分工完,魏聿明要求分管领导发生了变化的科室在近几日要抓紧准备情况,向新的领导汇报,接受指示。 他最后表示,请厅长和厅党组放心,厅办班子一定会精诚团结,相互协作,务实工作,带好队伍;相信全办干部也一定会支持新的班子工作。 郑京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会后,魏聿明就主持了第一次新的主任办公会,布置了相关任务。 此后几天,林玉芷分别听取了督查、厅长办的工作汇报。在准备听综合研究科的汇报前,她专门去找过郑京一次。她说什么,如何表态,想听听郑京的高见。 他毕竟是厅长,站得高看得远。 郑京就说了魏聿明提议成立综合研究室的事。他问:“魏聿明如此竭尽全力替白晓洁提拔的事说话,是不是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 林玉芷说:“我倒没听说。” 郑京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的人无利可图会这样死命地去帮一个人吗?我总觉得不正常。我刚来时,就听一些干部反映,厅办的干部科长副科长提得多提得快,魏聿明是又得名又得利。你没听说?” 林玉芷说:“魏聿明在干部的提拔上确实不遗余力,这在厅里是有名的。弄得其他处室的年轻干部都很羡慕,都责怪本处领导不关心干部成长。另外,魏聿明很清高,瞧不起人。上次您要我写那篇文章,写完后我想请他修改修改。可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话里还带刺。您这样一说,也许里面是有什么名堂吧。” 郑京说:“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是想提示你,你可以在听取综合研究科汇报时表态,要积极争取厅党组重视支持,将综合研究科改为综合研究室,规格升为副处级嘛。这个功劳应该记到你头上。另外还有什么好主意,你也可以想想。你刚去,要给下面的同志一点点甜头。如今当领导,要么你比下面厉害,镇得住;要么,你能给下面好处,拉得住。至于谁当这个研究室主任,就不是你的事了,也与你无关。他们不会怪你的。” 林玉芷若有所悟,点点头说:“还是京哥有见地,小女子心服口服了。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将白晓洁提上来。你想,她要提上副处级,我还怎么镇得住?” 郑京笑着说:“这我当然比你清楚。你就放心大胆地开展工作好了。” 综合研究科汇报时。林玉芷首先提出她不是来听汇报的,而是来和厅里的才子才女们交流的。她非常诚恳地说:“你们是全厅的精华所在,思想所在。我早就知道,厅长的思路其实首先是你们提出来的,厅长的讲话很多都是出自于你们的手笔。我一直很佩服很敬重你们。虽然你们大部分年纪比我小。我也不能叫分管你们的工作,而应该是联系你们的工作。我只是一个联络员,服务员。以后,我的主要任务是,程序该我签字的我签字,该要我向厅长反映的我去反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呼吁的我会去呼吁。至于你们写的文章、材料、讲话,不需送我修改、审核,直接交魏主任就行了。他是全厅公认的老笔杆大笔杆。这一点我会去和魏主任沟通的。我先向大家汇报我的一些想法。第一,我想为综合研究科争取些专门经费,比如专项调研、专题研究、高质量研究成果,既要有前期启动经费,又要有后期的奖励经费;还有你们编的刊物,我想推行稿费制度,不能让你们白干。第二,我要到厅党组争取把综合研究科升格为综合研究室,至少为副处级机构,来之前我和许多外省厅局作了联系,有相当多的单位研究部门是单列的正处级机构;机构一解决,科级副科级职数就会相应增加。第三,你们只有五个人,我要积极争取到八个人以上。你们太辛苦了,太艰苦了,太清苦了。正因为这‘三苦”我才想到要为你们争经费争级别争编制。我没有别的能力,所谓分管综合研究工作肯定是名不副实的。但我还有点别的长处,就是舍得花时间,舍得出丑,舍得跑,为了实现一个目标锲而不舍,不达不休。晓洁,你我都是小女子,我的能力不如你。你就受点委屈吧。我们姐妹俩通力合作,各展其长,把综合研究工作推上一个 新的台阶。好吗?” 这一段话真的把包括白晓洁在内的所有综合研究科的干部深深地震撼了。有哪一个搞研究的人听了不感动不心动不激动?她的话既谦逊又大气,既得体又实在,既回避了自己的短处,又展出了自己的优势,既理性又动情,既是就职演说又是施政纲领,真是声情并茂,情理交融,天衣无缝。她刚讲完,白晓洁带头,全体同志都情不自禁地给了她热烈的掌声。 白晓洁说:“林主任,以前虽在一个厅里工作,但我们确实对你不了解。今天你这一说,仿佛突然给我们换了思维,开了眼界,提了层次。如果能实现你刚才提出的宏伟蓝图,我们厅的研究工作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我们还不好好干,不说别的,我们对得起你吗?” 林玉芷事先确实没料到自己的这些想法会引起如此强烈的共鸣,更没料到这段话一下子赢得了这几个全厅清高者的尊重,欣喜之情自是难抑。征服人难,征服能人更难。而她却在顷刻之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她的内心真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郑京的感激。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的脸上是平静而严肃的。此时她感觉到了做官其实真的不易。高兴吧,不能张扬;痛苦吧,不能表达,于是很多官员的表情就像一座雕塑,一年到头都是那副不痛不痒无喜无悲的样子。 她说:“谢谢你们如此抬举我,信任我。我知道我要做到这些,可以说任重道远,还有大量的协调工作要做。但我会去努力。我如果不努力,不说对不起你们的辛勤劳动,起码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我看今天的交流会就到这里吧。工作上的事情你们就直接向魏主任汇报,千万不要顾虑什么这个规矩那个程序的,我绝无意见。另外,下班后我请大家在双惠酒店吃个饭,算是表达一下我的真情实意吧。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你们都是龙凤,一定要赏脸噢。” 散会后,综合研究科的几个人就议论开了。有的说以前只听一面之词,都认为林玉芷不学无术,投机钻营,对她印象不好,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其实她是一个有思路,有魄力,有能耐的人,只要给她机会。还有的说,人要看怎么用,用在其长,就会变成生产力,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益。总之一句话,大家都改变了以往对林玉芷的看法,并完全接受了她来领导他们的事实。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心里都对未来有了期待,有了莫名的兴奋。 对于林玉芷的表现,白晓洁也确实感到出乎意料。倒不是别的,她感觉出了林玉芷的聪明。林玉芷明显回避了自己的短处,张扬了自己的长处。她不能写,就把写的事交给了魏聿明和她白晓洁。她善于处理关系,就把她擅长的用在改善研究工作的条件与环境上,让干部们得到实惠,以此得到部下的拥护。而反思自己,在这方面就显然技不如人。再往深里想,其实做领导,手下的人并不是要你具体做什么,做多少,做得怎么样,而是要积极主动地帮下面解决问题和困难,尤为重要的是,要有解决问题和困难的能力。林玉芷能写吗,不能;她会研究吗,不会,但她能帮你们解决经费、机构和编制问题,而这并不是哪个办公室领导都能解决的,必须上面有人。这就是本事。这就是真正当领导的。 白晓洁也就从那天起,对林玉芷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甚至还有一点点佩服了。 林玉芷把自己在综合研究科谈的设想先向魏聿明做了汇报。她想自己不能所有事情都直通厅长,因为魏聿明毕竟是主任,以后有些事是不可能绕过他的。而且这样做久了,会处不好关系。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早知道,郑京在厅里是干不了几年的。 她说:“魏主任,真不好意思。我的这些想法事先没有向你请示。不知你的意见如何?你如果觉得不妥的话,以你的意见为准。” 魏聿明不是一个计较的人,虽然作为副手,她事先没有报告,就在下面表态,虽然自己的一些想法由她说了,但他并不在意,且说:“好,挺好的。如果你这些设想实现了,对研究工作是件大好事。关键是落实难啊。” 林玉芷说:“我会努力去实现的。” 魏聿明知道她和郑京的关系,而且也感觉到她的想法应该背后得到了郑京的支持,就说:“行,我们大家都努力吧。我全力支持你。” 于是她又向郑京做了反馈。郑京听了,也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她的聪敏和悟性。自己那天只是随便点了点,她却是很深地理解了,并触类旁通,还想出了一些新的点子,确实符合当初自己的本意。这个女子不寻常。她说的就是他想的,她想的就是他要帮的。看来她还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郑京就说:“你的设想很好,对于加强我厅的综合研究工作具有战略意义。我和厅党组肯定会给予支持。这样吧,你和他们研究一下,现在就做些准备,把近些年综合研究工作取得的成绩、存在的困难问题以及如何解决的办法建议,写个汇报材料,先给我看看。我觉得可以了,再选个合适时间,厅党组集体听取一次综合研究工作汇报。我想,这可能是建厅以来党组集体听取一个部门的一个方面的汇报,在全国也不多见。我算是够重视了吧。生产、商贸、财务、稽查、流通、法规等这些重要的业务部门都没有享受这个待遇呢。当然,主要是支持你的工作。在这个汇报会上,党组成员对你们提出的问题都要表态。到时形成一个党组会议纪要,督查部门就一项一项抓落实。你的理想不就实现了吗?你的成绩和能力不就显现出来了吗?你的部下不就会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积极性吗?到了那个时候,厅里一些议论自然会消失得一干二净。谁说小玉子不能当办公室副主任?谁说小玉子不能管综合研究工作?通通都是笑话,一派胡言” 林玉芷轻轻说:“还不都是京哥你的功劳。我只是一个小演员而已,真正的导演还不是你?你放心,具体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 郑京说:“目前这个事还不用太急。从明天开始,厅党组决定召开一次党组中心组学习会,主题是党风廉政建设。估计要三五天,在外面找了一个风景和环境都比较好的地方,边学习边休息嘛。在我们机关,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休个假好像做贼似的。你看外国的总统休假都是公开的,大张旗鼓的。这是正常的人性嘛。你以为我们真的都是由钢铁炼成的?文武之道,还讲个有张有弛呢。你就耐心等等吧。” 林玉芷答应一声就走了。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出了办公楼,到附近一家“老百姓大药房”买了一大包药。她又把药分成了两份,各用袋子装着,径直去了魏聿明的办公室。 她把一个袋子放到魏聿明的桌上。魏聿明笑问:“又是烟啊?” 林玉芷说:“烟我是不会送给你了。我要保护好你的健康。你不是说你有胃病吗?” 魏聿明说:“是啊。” “我看你像寒胃。是不是每次喝水或喝汤就反胃?” “对。” “这是胃舒泰冲剂。我买了五十盒,你拿一半,我那里放一半。” 魏聿明说:“我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转。这种药我听说过,但没试。怎么,你也有胃病?” 林玉芷说:“我没有。放一点到我那里,我每天就能按时给你冲好送过来。你是主任,又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很忙。一忙,这些小事你肯定会忘记的。而且男人啊,有几个会照顾自己的?我一个小女子,大事干不了,这样的小事就是我应尽的职责了。你这里的就拿回去吧。毕竟晚上和休息日在家里我是管不着了。另外,秘书科那里我也打了招呼。每周两次帮你搞一下卫生。什么样子,别人来你这里坐,沙发上就只有屁股印的地方没有灰,桌子上只有放电脑的地方没有灰,太损害大主任的形象了。” 魏聿明觉得不妥,还想说什么,但林玉芷仍像以前一样,不容分说,她就走了。 事后她真的负责按时给魏聿明送药,温热适宜,应时正点,从不延误。就是他在开会,她也会把温好的药送到会议室,从不避讳。这让魏聿明很感动。刚开始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还有点推推阻阻,扭扭捏捏,慢慢就习惯了。他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也不喜欢下面的干部这样,但林玉芷就做了,做得非常自然得体。这让他对林玉芷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他在心里说,人真的都有长处,就看你善不善于、敢不敢于发挥。 他就想到了白晓洁。如果她在这方面有林玉芷的百分之一,加上她的才华,不早上了吗?他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是也缺这个东西吗?同样是人,差距很大啊。只用了半年,魏聿明的胃就好了大半。他不得不在心里感激林玉芷。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就难在一辈子做好事。林玉芷能做到如此持之以恒,确属不易。老婆都没有这么好啊,他感叹道。当然这是后话了。 厅党组中心组学习不到两天,魏聿明接到一个电话,是部长秘书小王打来的,说是部长过两天要来省里考察。他和郑厅长联系不上,但时间很急,必须得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以做好相关的准备。 魏聿明就说,这几天厅领导正搞中心组学习,地点不在厅里,可能为了不影响学习效果,都把手机关了。他说,他马上去向郑厅长报告。 魏聿明便叫了辆车,自己开着,直奔厅党组中心组学习的地方。参加学习的除厅领导外,还有机关党委书记、厅党组秘书和研究科长白晓洁。黄山在那里负责生活上的安排。 那个学习的地方确实选得好,在近郊的一个山村,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小住处,周围全是竹林,一片翠绿,幽静雅致。魏聿明在心里想,真不知黄山那怎么找到的。 在门口碰到黄山。黄山就去找来了白晓洁。白晓洁知了他的来意,说:“走,我带你去郑厅长房间。” 在走廊上,她高兴地说:“哎呀太好了,我只想快点回去了。” 魏聿明不解:“这里多好啊,你们这是在疗养,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白晓洁说:“这里环境是好,条件也好,但这两天晚上郑京老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他房间给他洗衣服。你说我去不去?我就总是以要和其他厅领导打牌为由推掉了。可老这么推,行吗?这下好了,他们都得回去了。” 魏聿明不便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就说:“学习很有效果吧?” 白晓洁说:“件聊聊天,每天快活似神仙。” 说着就到了郑京的房间。白晓洁说:“我就不进去了。你敲门吧。我走了。” 魏聿明进去,把电话内容作了报告。郑京听说部长要来,显得很高兴。他想去部里汇报,部长不同意;现在部长亲自上门,算是给了面子。在省直机关,哪个对口的部长来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都要和部长见面,都要帮助这个厅局解决一些问题,而且报纸有言,电视有影,广播有声,热热闹闹,得名得利。如果哪个部门的对口领导一年四季不来,那这个部门就默默无闻,没有地位。这是个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想想也是,全国有三十多个省市,部长就算一个月跑一个省,一年只能跑十二个;就算一个月跑两个,一年也只能跑二十四个,哪能一年全跑到呢?他就想趁这个机会正好去一趟省委省政府,找书记省长汇报汇报,平常还真难有个好借口见这两个“巨头”。以前在北京,一览众省小,书记省长跑部还能经常看到,且都像是谦虚随和的普通人;到了省里来工作,书记省长就在上面了,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只能从电视和报纸里知晓。不过,郑京在内心里也不想去和书记省长套近乎,平时也确实很少去。他是部里派来的,部里离他远,想管管不了;省里虽离他近,却是想管不好管。而他也是五十大几的人了,想爬个副省级他知道那是个天方夜谭、白日美梦,那何不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我心自由、我心快乐、我心飞翔呢? 然而,这次部长要来,按组织原则他应该且必须去向省领导报告。于是他宣布这次党组中心组学习暂时休会,全体人员打道回府。 他又对魏聿明和白晓洁说:“你们抓紧准备好汇报材料。” 回厅里后,他要厅长办立即和省委书记秘书联系,就说商业厅郑京厅长有重要事情要向书记汇报。秘书回话,说书记正好有空,在办公室。他就通知郝柯涟把车开到办公楼下等。正要出门,电话响了,是部长秘书小王。 小王告诉他,是部长专门嘱托他打这个电话的。部长特意交代,这次来省厅考察,纯属内部工作,没有和省委省政府交流沟通的内容。所以,务必不要通知和惊扰地方。接待全部由厅里负责,且一切从简。 郑京一听,一边连连称好,一边在心里骂道:“那你来干吗?不就是来烦我的吗?”又问:“小王,部长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和目的,能透露一点给我吗?” 小王说:“部长也没讲。但工作肯定是要听的,至于其他,可能要到来时才知道。” 郑京想,不向省领导报告,那接待标准就会下降。因为按规定,部长来,省委警卫局会派一辆警车开道,省领导肯定出面宴请,这一条没有了,他总不好私下里到公安局去借一辆警车吧,总不好悄悄和某个省领导联系要他请次客吧。现在部长等于把这次所有接待任务都压到了厅里,也就等于压到了他郑京身上。规格如何,是否气派,就看他的了。吃饭好说,他保证一日三顿侧坐而陪,但接呢,送呢,住呢。他想,省里不管了,我就自作主张吧,毕竟是自己的部长,决不能太寒碜,一切都要按最好的搞。这是个面子工程,面子光亮,大家都有面子;面子无光,大家也就都没有面子。面子虽小,影响巨大。 他就想到了贾志诚。贾志诚在省会城市干了多年副市长,接待工作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方方面面还有些关系,由他出面,肯定能办得很有面子。 于是他一面告诉郝柯涟不要等他了,一面与书记秘书联系说临时有急事不能去了,请向书记说明,然后就去了贾志诚的办公室。 他说:“贾厅长啊,部长这次来我厅视察,可是大事啊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个接待法。” 贾志诚说:“部长来当然是件大好事啊。您向省领导报告了吗?部长来,他们得出面的。” 郑京说:“唉,就是这事来和你商量的。部长刚刚特意嘱咐,此次来纯是工作,和地方党委政府没有关系。所以要我们不通知省里。我看很有点轻车简从微服私访的味道。只是这一下,接待工作就全得由我们自己负责了。我有个考虑啊,这次汇报就由我来负责,接待呢,就只能请你来亲自牵头了。你看如何?” 贾志诚很爽快地答应了:“行,正好您在,我把魏主任也叫来,一起商量怎么个接待法。”说着,他就打电话叫来了魏聿明。 魏聿明一进来,贾志诚就说:“郑厅长,请您先说说总的要求吧。” 郑京就说:“这次部长来,工作汇报我已通知办公室抓紧准备。这方面我是放心的。现在就是接待问题,省里不可能出面了,一切都由我们自己安排。我一个总的想法是,要尽最大努力、最高规格、最好标准把部长接待好。一是接的问题,最好要能在飞机舱门口把部长接到,还要安排两名长相气质都好的女干部献花;二是住的问题,既要安静,又要安全;三是吃的问题,要干净卫生,还要口味多样。贾厅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贾志诚说:“厅长这几条要求,都是最起码的要求。我还想加一条,省里不能出面,并不说明我们不能按部长接待标准去做。我去找一下公安局长,要他们出两台警车,一台开道,一台压阵,按副总理级保卫规格。当然,我会和他们说好,不要问接待谁。去机场接,我想最好是一台警车,另派两台车开到飞机舷梯下,部长下来,直接上车,那也是副总理级的标准。魏主任,机场那边你们平时有联系吗?” 魏聿明说:“这个没问题。我有朋友能摆平。” 接待科放在厅办公室。魏聿明就特意交代过他们,平常一定要注意和民航、铁路加强感情交流,对几个关键性的人物,一定要舍得投入。不要因为平时用不着他们就怠慢他们。过年过节,魏聿明都会安排接待科把那几个关键人物请到最好的酒店聚一聚,聚完总得打一个不小的红包。他也知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那些人也知道他的用意,多次表示,只要商业厅有重要客人需要他们给面子,他们一定会给足给好给出水平。有几次酒后,他们还借着酒兴说:什么是规格?朋友就是规格;什么是标准?感情就是标准。什么这个级那个级,都是狗屁 四百三十七. “接替” 魏聿明说:“是啊。” “我看你像寒胃。是不是每次喝水或喝汤就反胃?” “对。” “这是胃舒泰冲剂。我买了五十盒,你拿一半,我那里放一半。” 魏聿明说:“我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转。这种药我听说过,但没试。怎么,你也有胃病?” 林玉芷说:“我没有。放一点到我那里,我每天就能按时给你冲好送过来。你是主任,又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很忙。一忙,这些小事你肯定会忘记的。而且男人啊,有几个会照顾自己的?我一个小女子,大事干不了,这样的小事就是我应尽的职责了。你这里的就拿回去吧。毕竟晚上和休息日在家里我是管不着了。另外,秘书科那里我也打了招呼。每周两次帮你搞一下卫生。什么样子,别人来你这里坐,沙发上就只有屁股印的地方没有灰,桌子上只有放电脑的地方没有灰,太损害大主任的形象了。” 魏聿明觉得不妥,还想说什么,但林玉芷仍像以前一样,不容分说,她就走了。 事后她真的负责按时给魏聿明送药,温热适宜,应时正点,从不延误。就是他在开会,她也会把温好的药送到会议室,从不避讳。这让魏聿明很感动。刚开始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还有点推推阻阻,扭扭捏捏,慢慢就习惯了。他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也不喜欢下面的干部这样,但林玉芷就做了,做得非常自然得体。这让他对林玉芷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他在心里说,人真的都有长处,就看你善不善于、敢不敢于发挥。 他就想到了白晓洁。如果她在这方面有林玉芷的百分之一,加上她的才华,不早上了吗?他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是也缺这个东西吗?同样是人,差距很大啊。只用了半年,魏聿明的胃就好了大半。他不得不在心里感激林玉芷。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就难在一辈子做好事。林玉芷能做到如此持之以恒,确属不易。老婆都没有这么好啊,他感叹道。当然这是后话了。 厅党组中心组学习不到两天,魏聿明接到一个电话,是部长秘书小王打来的,说是部长过两天要来省里考察。他和郑厅长联系不上,但时间很急,必须得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以做好相关的准备。 魏聿明就说,这几天厅领导正搞中心组学习,地点不在厅里,可能为了不影响学习效果,都把手机关了。他说,他马上去向郑厅长报告。 魏聿明便叫了辆车,自己开着,直奔厅党组中心组学习的地方。参加学习的除厅领导外,还有机关党委书记、厅党组秘书和研究科长白晓洁。黄山在那里负责生活上的安排。 那个学习的地方确实选得好,在近郊的一个山村,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小住处,周围全是竹林,一片翠绿,幽静雅致。魏聿明在心里想,真不知黄山那怎么找到的。 在门口碰到黄山。黄山就去找来了白晓洁。白晓洁知了他的来意,说:“走,我带你去郑厅长房间。” 在走廊上,她高兴地说:“哎呀太好了,我只想快点回去了。” 魏聿明不解:“这里多好啊,你们这是在疗养,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白晓洁说:“这里环境是好,条件也好,但这两天晚上郑京老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他房间给他洗衣服。你说我去不去?我就总是以要和其他厅领导打牌为由推掉了。可老这么推,行吗?这下好了,他们都得回去了。” 魏聿明不便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就说:“学习很有效果吧?” 白晓洁说:“件聊聊天,每天快活似神仙。” 着就到了郑京的房间。白晓洁说:“我就不进去了。你敲门吧。我走了。” 魏聿明进去,把电话内容作了报告。郑京听说部长要来,显得很高兴。他想去部里汇报,部长不同意;现在部长亲自上门,算是给了面子。在省直机关,哪个对口的部长来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都要和部长见面,都要帮助这个厅局解决一些问题,而且报纸有言,电视有影,广播有声,热热闹闹,得名得利。如果哪个部门的对口领导一年四季不来,那这个部门就默默无闻,没有地位。这是个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想想也是,全国有三十多个省市,部长就算一个月跑一个省,一年只能跑十二个;就算一个月跑两个,一年也只能跑二十四个,哪能一年全跑到呢?他就想趁这个机会正好去一趟省委省政府,找书记省长汇报汇报,平常还真难有个好借口见这两个“巨头”。以前在北京,一览众省小,书记省长跑部还能经常看到,且都像是谦虚随和的普通人;到了省里来工作,书记省长就在上面了,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只能从电视和报纸里知晓。不过,郑京在内心里也不想去和书记省长套近乎,平时也确实很少去。他是部里派来的,部里离他远,想管管不了;省里虽离他近,却是想管不好管。而他也是五十大几的人了,想爬个副省级他知道那是个天方夜谭、白日美梦,那何不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我心自由、我心快乐、我心飞翔呢? 然而,这次部长要来,按组织原则他应该且必须去向省领导报告。于是他宣布这次党组中心组学习暂时休会,全体人员打道回府。 他又对魏聿明和白晓洁说:“你们抓紧准备好汇报材料。” 回厅里后,他要厅长办立即和省委书记秘书联系,就说商业厅郑京厅长有重要事情要向书记汇报。秘书回话,正好有空,在办公室。他就通知郝柯涟把车开到办公楼下等。正要出门,电话响了,是部长秘书小王。 王告诉他,是部长专门嘱托他打这个电话的。部长特意交代,这次来省厅考察,纯属内部工作,没有和省委省政府交流沟通的内容。所以,务必不要通知和惊扰地方。接待全部由厅里负责,且一切从简。 郑京一听,一边连连称好,一边在心里骂道:“那你来干吗?不就是来烦我的吗?”又问:“小王,部长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和目的,能透露一点给我吗?” 王说:“部长也没讲。但工作肯定是要听的,至于其他,可能要到来时才知道。” 郑京想,不向省领导报告,那接待标准就会下降。因为按规定,部长来,省委警卫局会派一辆警车开道,省领导肯定出面宴请,这一条没有了,他总不好私下里到公安局去借一辆警车吧,总不好悄悄和某个省领导联系要他请次客吧。现在部长等于把这次所有接待任务都压到了厅里,也就等于压到了他郑京身上。规格如何,是否气派,就看他的了。吃饭好说,他保证一日三顿侧坐而陪,但接呢,送呢,住呢。他想,省里不管了,我就自作主张吧,毕竟是自己的部长,决不能太寒碜,一切都要按最好的搞。这是个面子工程,面子光亮,大家都有面子;面子无光,大家也就都没有面子。面子虽小,影响巨大。 他就想到了贾志诚。贾志诚在省会城市干了多年副市长,接待工作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方方面面还有些关系,由他出面,肯定能办得很有面子。 他一面告诉郝柯涟不要等他了,一面与书记秘书联系说临时有急事不能去了,请向明,然后就去了贾志诚的办公室。 他说:“贾厅长啊,部长这次来我厅视察,可是大事啊!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个接待法。” 贾志诚说:“部长来当然是件大好事啊。您向省领导报告了吗?部长来,他们得出面的。” 郑京说:“唉,就是这事来和你商量的。部长刚刚特意嘱咐,此次来纯是工作,和地方党委政府没有关系。所以要我们不通知省里。我看很有点轻车简从微服私访的味道。只是这一下,接待工作就全得由我们自己负责了。我有个考虑啊,这次汇报就由我来负责,接待呢,就只能请你来亲自牵头了。你看如何?” 贾志诚很爽快地答应了:“行,正好您在,我把魏主任也叫来,一起商量怎么个接待法。”说着,他就打电话叫来了魏聿明。 魏聿明一进来,贾志诚就说:“郑厅长,请您先说说总的要求吧。” 郑京就说:“这次部长来,工作汇报我已通知办公室抓紧准备。这方面我是放心的。现在就是接待问题,省里不可能出面了,一切都由我们自己安排。我一个总的想法是,要尽最大努力、最高规格、最好标准把部长接待好。一是接的问题,最好要能在飞机舱门口把部长接到,还要安排两名长相气质都好的女干部献花;二是住的问题,既要安静,又要安全;三是吃的问题,要干净卫生,还要口味多样。贾厅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贾志诚说:“厅长这几条要求,都是最起码的要求。我还想加一条,省里不能出面,并不说明我们不能按部长接待标准去做。我去找一下公安局长,要他们出两台警车,一台开道,一台压阵,按副总理级保卫规格。当然,我会和他们说好,不要问接待谁。去机场接,我想最好是一台警车,另派两台车开到飞机舷梯下,部长下来,直接上车,那也是副总理级的标准。魏主任,机场那边你们平时有联系吗?” 魏聿明说:“这个没问题。我有朋友能摆平。” 接待科放在厅办公室。魏聿明就特意交代过他们,平常一定要注意和民航、铁路加强感情交流,对几个关键性的人物,一定要舍得投入。不要因为平时用不着他们就怠慢他们。过年过节,魏聿明都会安排接待科把那几个关键人物请到最好的酒店聚一聚,聚完总得打一个不小的红包。他也知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那些人也知道他的用意,多次表示,只要商业厅有重要客人需要他们给面子,他们一定会给足给好给出水平。有几次酒后,他们还借着酒兴说:什么是规格?朋友就是规格;什么是标准?感情就是标准。什么这个级那个级,都是狗屁! 郑厅长听了贾志诚和魏聿明的话,心里就有数了,脸上也表现出了欣悦的神情。 贾志诚继续说道:“吃嘛,就看他待多久了。我想,尽量不要重复酒店和菜谱。到时来了再做计划也不迟。住呢,按厅长提出的要求,我看省委的翠园宾馆合适,就到那里包一栋别墅,部长和他的随行人员以及我们的工作人员都能住下。也不贵,对外开价一万五一天,我去找找那个老总,一万能拿得下。” 郑京说:“聿明,你就按贾厅长的指示抓紧搞个接待方案,一定要细,时间要细到小时,住地要细到房间,吃饭要细到包厢。我还提醒一下,订酒店吃饭的包厢,房间名称一定要讲究,要有吉祥之意,比如一帆风顺、四季如春、八仙过海、鹏程万里等。如果是数字,就一定要、的。” 魏聿明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贾志诚当晚就找到了市公安局的牛局长。 牛局长在贾志诚任副市长的时候,他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就专门负责贾志诚分管的那几线的协调联络工作。对老领导的吩咐,他自是不折不扣,连问都没问一声是接待哪个主儿,就当场打电话给市交警支队,要他们准备两台最好的警车,这两天要认真检查维护,不得再用,随时听候他的调令。 贾志诚又找了翠园的老总。原来这个老总以前就是市政府接待办的主任,因他特别灵活机敏,又特别能喝酒,被省委接待处看中,就把他调到了翠园。听说是老领导有接待活动,他马上就答应一天一万,外加每天新鲜水果和早餐免费。 贾志诚其实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部长。他之所以没当上商业厅长,就是此人坏的事。但时过境迁,时间也不会逆转,一切都已经过去。贾志诚是那种喜欢往前看的人,他还有希望,而且这种希望同样与部长有关。况且,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他深知,与领导过不去就是与自己过不去,最终是自己过不去。而越是与自己有过节的领导,你就越要在他面前热情表现、激情表演,要让他痛苦反思、真心后悔。何况,在他的问题上,部长只是对位不对人,因为他并不认识贾志诚,他与贾志诚本人是没有什么过节的。 想到这里,贾志诚就更觉得要全力搞好接待,并要接待出规格,接待出水平,尽地主之谊,让部长难忘。还有更重要的,这次部长来,肯定会要面对面地交流接触,他想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表现表现,毕竟下一任厅长很可能是他。与部长关系处好了,部长印象加深了,说不定部长头脑一发热,心里一高兴,就把郑京早早地调回去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次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全力搞好接待,另一个是好好准备相关的汇报。接待只是感性认识,汇报才是理性认识。前者是基础,后者是升华。 部长来的那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飞机稳稳地落到了地面。舱门刚打开,郑京就等在门口。部长和秘书坐在头等舱,很快就出来了。两名女干部献上了鲜花。其他几位随行人员也紧跟其后。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郑京就领着他们从舷梯上下去。 贾志诚和魏聿明站在下面等候。郑京分别作了介绍。 部长很和蔼,双手拉着贾志诚的手,笑笑说:“贾厅长我是久闻大名啊。不过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终于见面了,好,好啊!” 贾志诚就示意部长一行上车。 贾志诚、王秘书和魏聿明进了前面的开道警车。部长和郑京坐在中间的宝马。其他随行人员则上了后面的别克商务。出了机场,另一台压阵警车就跟到了后面。 从机场到市里只三十分钟路程,沿途两个收费站都打开栏杆放行。到市里后, 红绿灯下的交警见了车队一律敬礼。 部长见了这阵势,便问:“老郑啊,你没向省领导报告吧。” 郑京说:“按部长指示,没有报。” 部长又看看外面,说:“那为什么还动用了开道警车?影响不好嘛。搞得这么声势浩大,要是省里领导知道了,那可要怪罪我们了。” 听了这话,郑京不知道部长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拿不准,就很中性地回答:“贾厅长是第一次见部长,认为标准和规格高一点很有必要。特别是您指示省里不要出面,他觉得我们接待自己的部长不能太寒碜。您也知道,他在地方担任过领导,关系挺多的。我就把接待工作全交给他了。他也是一片好意啊。” 部长说:“我不是批评你们,我只是不想太张扬。”其实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同时他也非常清楚,这种接待规格是副总理级的标准。他想,这个贾志诚在地方还是挺有人脉挺有神通的,他也跑了不少省份,一般的厅局搞不出这种气派。 郑京就问:“部长,您这次来,议程怎么安排?” 部长说:“先听听你们党组的汇报。你来的这段时间我很注意你们的简报和其他材料,感觉思路不错,措施也对路,想看看效果。部办公厅、人事局来了几个人,他们想召开两个座谈会,主要是了解一下你厅业务工作和队伍建设情况。我呢,就不参加座谈会了,就和你们班子成员个别谈谈,你就不用了,我们都了解。当然我还会找几个处长聊聊,主要是感受一下班子队伍的精神状态和工作状态。你来这里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说说,我和部党委会认真考虑并加以解决的。就这些,辛苦你安排一下吧。时间不长,哪里都不去了,就在你这里两天。” 郑京说:“好的。” 车队就进了翠园宾馆二号别墅。这里树木掩映,环境幽静。中央领导来省考察工作一般都住在这里。 部长很满意,但还是在会客厅里对郑京和贾志诚说:“这里的环境和条件确实好,可是不是太奢华了点?给厅里增加不少负担了。” 贾志诚说:“这是我们省委接待中央领导的一个点。您来可以住五星级酒店,但毕竟太乱。住在这里,环境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安全。至于费用,这里的老总是我一个朋友,没有想象中的贵。算来和住五星级宾馆差不多。部长放心,没有给厅里额外增加负担。” 部长说:“那开会、谈话都可以在这里吗?” 贾志诚说:“都可以,不用出这个院子。” 部长笑说:“那就好,可以降低行政成本嘛。” 来听汇报的会议室都已在厅里安排好,座次也已排定。原来想,部长此次来,估计听完汇报,会抽时间看望和慰问一下厅里的干部。厅里都提前打了招呼,要干部们这几天穿着讲究一点,卫生要整洁一点,办公楼前还摆了鲜花。这一下,所有的工作就都要转移到翠园来。 当天晚上,林玉芷和白晓洁等人把座位牌从厅里拿到了翠园的别墅。会议室中等大小,可容纳二十人左右。部长一行面对门口,按左大右小原则依次排开。本厅人员也是如此。魏聿明作为办公室主任在这样重大的活动中不敢有丝毫懈怠。特别是排座次,那是绝不能有半点差错的。 有一次他印象特别深。记得是前年开局处长会议,秘书科长把本应排在左边的一位副厅长放到了右边。结果那位副厅长一进会场就看到了,当即扬长而去,把魏聿明急得只差没喊娘了。他一面叫人把座位牌赶紧调换,一面自己追着那个副厅长赔礼道歉,硬是把他拖了回来。看到左右换了,副厅长才欣然上台落座。 事后那个副厅长对魏聿明说:“魏主任,安排座次不是个会务问题,而是个政治问题。千万要记住,乱不得。”又谆谆告诫道:“办公室的工作做好了都是小事,但没做好就都是大事。就拿这个座次来说,你摆好了,没有哪个领导会表扬你座次摆得好;但摆错了,就会出大问题。你这是在一个厅里,如果在省里,在中央,那是要处分人的!”魏聿明只得连连称是。事后他想,厅长的批评是对的,且以点见面,由小见大,令人警醒。想想,如果把中央领导的座次排错了,那不造成了国际影响? 所以,魏聿明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还是觉得不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愣是从家里打了个的直奔翠园,叫服务员打开会议室,亲自检查一遍,确定无虞,才放放心心地回家休息。 第二天上午,部长听取工作汇报。商业厅党组成员全部参加。办公室主任魏聿明、副主任林玉芷和综合研究科长白晓洁列席。 在汇报前,郑京对本厅参加的人员一一做了介绍。当介绍到林玉芷时,部长的目光就投了过去,认真地望了望,还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汇报开始,郑京代表党组先作全面工作汇报,花了四十分钟。然后贾志诚和其他成员作补充。贾志诚的补充很简练,观点鲜明,论据有力。部长一行听了都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接着是部机关各厅局领导谈看法提建议。他们都知道部长要讲话,所以一个个说得简明扼要。 后是部长作重要指示。部长充分肯定了省商业厅在省委省政府和新的厅班子领导下所做的工作以及所取得的成绩,对郑京担任党组书记、厅长所付出的努力也给予了积极评价,对郑京提出的几个问题他都一一作了答复,最后对下一步的工作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希望。整个汇报和指示只用了两个小时。然后,部长宣布汇报会结束,说他将和班子成员个别谈话。办公厅和人事局的领导就参加他们的座谈会去了。 部长首先找的是贾志诚。原来,部长这次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业务工作,而是他从纪委系统听到了一些反映,主要是说郑京通过麻将敛财,通过提拔干部收钱,还和个别女干部关系暧昧等等。部长听了很烦心,很恼火。去之前他就特意找郑京打了招呼,敲了警钟,可他仍是我行我素,本性不改,实在应该再重重敲敲,不然把事情的影响扩大了,部里的形象和部长的脸面往哪里放?当初那样执意地顶着省里的压力,把他放下来当厅长,如果闹得个灰头土脸,到时向省里怎么交代?当然,反映归反映,既可以说明郑京有问题,但也不排除有人告黑状,想把他挤走。不过,部长总的感觉是前者,因为人家反映的东西,是他郑京在部里的老问题了,并没有捏造出什么新的花样。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专程来一趟,找找厅里的领导和干部具体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为下一步的人事调整做参考依据。 部长没有叫任何人参加,就只他和贾志诚两个人,以营造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氛围。部长还亲自给贾志诚倒了杯茶。贾志诚不让,说真不好意思。 部长笑着说:“这两天我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来的都是客,当然应由我来做服务工作。大家不是都说,领导就是服务吗?”轻松开了场后,两人坐定。 部长说:“贾厅长啊,我也不说官场话,不说客套话了,直说吧。部里派郑京同志来厅里任一把手,说老实话,你是受了委屈的。你不用承认或者不承认,我只,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部长问话还真的说直就直,直得**裸,让人准备都来不及。贾志诚毕竟久历江湖,你直我就直,那是傻瓜;该直的时候直,不该直的时候那是绝不能直的。他得摸摸行情,看部长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而且凭自己几十年的从政经历,对领导不能太讲真话,也不能不讲真话,有时要正话反说,有时则要反话正说,关键看场合,看领导意思,祸从口出,很多事就坏在嘴上,很多人就倒在口中。贾志诚说:“感谢部长鼓励。如果要说真话,我是真的没有感到委屈。部里和省里安排郑京同志来任厅长,我是坚决拥护的,在工作上我是鼎力支持的。这一点,您可以去问厅里的干部。谁当一把手,谁当二把手,这是组织上的事,组织的决定自有组织的道理。我是个老**员,服从组织、相信组织是我的天职。而且我是农民出身,祖祖辈辈在政府里就没有个人。我能在政府里当这么大的官,已是超出想象,我非常满足了。所以,郑京同志来了后,我首先在生活上给予最好的安排照顾。因为他是一把手,对自己生活上的事不好开口,必须由我这个二把手来提,来解决。在我的提议下,以厅里名义买了套复式房,搞了比较好的装修,购置了比较好的电器家具,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也算为郑京同志工作创造了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吧。” 部长在认真地记录。听到这里,他插了一句话:“你们买那个房子,搞那个装修,购那些电器家具,郑京同志提出过异议吗?” 一听这话,贾志诚就感觉出了一点意思。部长了解这些干什么?他此行就是来听这些东西的吗?他到底想听什么呢?他完全可以顺势说点不好听的话,但他知道他不能说,此时更不能说。如果部长想听,就还会去找别的人问。那自会有人说,用不着他来表现。而且,他的身份也很敏感,他是二把手,二把手与一把手有与生俱来的矛盾,就是争位置。他就更不能说了。 ,他仍沿着自己的思路讲道:“他倒没有提出异议。因为我不用他管这些事,我分工负责财务、行政后勤,这些事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主。当然,这是要经党组集体讨论研究定的。我想啊,毕竟他也是个老同志老领导了,不远千里,背井离乡,来到我省,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工作。同时,在工作上,在人事和干部提拔上,我都对他全力支持,党组决定的事,我第一个执行,第一个落实,决不打折扣,也决不搞团团伙伙、帮帮派派。这一点,郑京同志应该很有体会。” 贾志诚的回答非常得体严密,无隙可寻。 部长又问:“听说郑京同志喜欢玩麻将,都是叫厅里干部去玩,并且是玩钱的。你听说过吗?具体情况你有所知吗?” 贾志诚就彻底知道了部长来的意图了。他决定仍不说郑京一句坏话,那样效果可能更好。他就说:“部长,我一直信奉一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郑京同志是否玩麻将,至少我没看到过。没看到过,我就不能随便表态,这可是组织原则。请部长谅解。” 部长嗯了一声,继续问道:“有人反映,说厅里前不久提了一批干部,大都是送了钱或者是陪郑京同志玩了麻将的,有没有这回事?” 贾志诚摇摇头说:“这话不实事求是。上次提拔干部都是严格按组织程序办的,自主报名、竞争演讲、干部投票、差额考察、个别酝酿、党组决定,环环都是公开透明的。而且,提拔上来的干部大部分还是德才兼备的。” 部长就问:“你说的是大部分,那么小部分还是有问题的嘛。” 贾志诚说:“个别吧。部长,您要说提的干部都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那也是不科学的。人都有瑕疵,领导有,普通干部也有。” 部长揪住不放,再问:“你说的个别是指谁?” 贾志诚不得不佩服部长锲而不舍的精神和穷追猛打的干劲,看来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是跑不了了。 他就想了想说:“有一个叫林玉芷的干部,商贸处的,正科级,以前在处里搞内勤,女同志。这次提她当办公室副主任,分管综合研究,大家就有些议论。” 部长噢了一下,说:“你怎么看?” 贾志诚说:“人啊,都有自己的潜能,也不是在哪个岗位就要一辈子干那个岗位。看一个人能否胜任某个职位,不是看他干了多久,而是要看他的基本素质和发展潜质。林玉芷同志虽然没干过办公室的工作,更没有干过综合研究,但她头脑灵活,善于协调,也喜欢思考,还写过好的文章。我觉得郑京同志当初要用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得向部长报告,郑京同志征求我的意见时,我是投了赞成票的。” “听说她经常在郑京同志家陪玩麻将,还和他有点不明不白,有这事吗?”部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 贾志诚仍是那句话:“对不起,部长,反正我没见过。” 送走贾志诚,部长很有感慨。贾志诚是一个很有大局意识、很注重班子团结、特别维护一把手权威的称职的副手,难得啊。有这样的副手,这是郑京的福气,也是他部长的福气。如果贾志诚人品差一点,郑京在厅里引起这样的反映,他顺水推舟,趁势而为,去省委汇报汇报,来部里捣鼓捣鼓,不就麻烦了吗?厅里还怎么开展工作?见他在自己受委屈的情况下还如此坚定地维护郑京的权威,部长就对贾志诚有了一个好的印象。 接着他叫时步济进来。当部长问及这些问题时,时步济说:“部长,您知道,当今社会是个很势利的社会。我明年就要退休了,大家都明白。而且郑厅长来了后,新的党组分工,我只管一个半处。” 部长听了感到奇怪,哪有一个半处的?就插话道:“什么叫一个半处?” 时步济说:“一个业务处,一个审计处。按上级规定,审计必须一把手管,郑厅长就要我协助他管,这就是半个处。” 部长噢了一声。 时步济继续说道:“我管得本来就不多,加上又要退休了,所以干部们除了非要我签字不可的事情以外,很少到我办公室来,几乎不去我家。我现在是上班就来,下班就走。我听不到什么情况。非常对不起,请部长理解,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部长清楚他的状况,见他实在无话可说,就打发他走了。随后分别找了另几个副厅长和纪委书记以及几个处长。他们都如实地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情况向部长作了汇报。 后部长叫了办公室主任魏聿明。办公室主任和办公厅主任一样,都是直接为一把手服务的,和一把手接触最多,对全局最了解。他应该知道一些真实的情况。部长仍是先把那些问题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并特意嘱咐魏聿明不要担心什么,更不要忌讳什么,因为部长就只一个人,且自己亲自作记录,连秘书也没叫,目的就是要被问的人打消顾虑。他说这是对组织负责,更是对郑京同志个人负责。 魏聿明说,他作为办公室主任,和厅长接触算是多的。但他有一条原则,就是工作上接近厅长,生活上远离厅长。在工作上,他感觉郑厅长有思路,有能力,业务水平也很强,毕竟是部里下来的,站得高,看得远。他是非常佩服的。而在生活上,主要由行政后勤部门负责,他很少过问。他说他既没去过郑家搓麻将,也没送过钱给郑厅长。至于一些反映,他是听到过,但没亲眼见过。只是这次提干部,厅里议论确实很多,矛头主要集中在林玉芷身上。他首先声明,他并不反对提拔林玉芷,她确实有她的长处。但她不是个工作研究型的干部,却安排到厅办公室当副主任且分管综合研究部门。而综合研究科科长白晓洁是个思考型研究型干部,当科长也已多年,对她的能力和业绩全厅上下都是公认的。尤其是她的勤奋敬业、好学多思,在所有的年轻干部中无出其右者。但她却没上。这一点,不仅别人有看法,他也想不通,而且到现在他也没想通。至于郑厅长和林玉芷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他说他是真的没看到过。 两天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临走前,部长对郑京说:“老郑啊,去你在这里的新居看看,也算是到家里坐坐吧。不然你会怪我没人情味,老胡也会有意见啊。” 郑京不知其意,就叫了郝柯涟开车,没有带任何人,两人径直去了。郑京在路上高兴地打了个电话给老婆,说:“老胡啊,部长要来我家看看。对,已经在路上了,你快泡壶好茶等着。” 四百三十八. 麻友 胡大姐呵呵笑着:“感谢部长关心,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生活和气候都习惯了。” 部长说:“那就好,那就好。”又四顾看了看,感叹道:“这房子好啊,比我在北京的都好。” 郑京听了脸上就挂了尴尬之色,不知部长此话何意。 郑京连忙说:“部长请坐。” 部长在那套房子里巡视了一圈,才坐到了沙发上,说:“老郑啊,我就要走了,也不去办公室给你反馈这次考察的意见了。我看就在你家里吧。你看行吗?时间不会很长。我还得赶飞机呢。” 郑京点头道:“行,行。”便对老婆说:“老胡,你去买菜吧。” 胡大姐听部长有事,就知:“好好,部长,我就不陪了,下次来一定到家里吃顿饭。我包饺子给您吃。” 部长说:“好,一定,一定。” 待胡大姐走后,郑京就搬了条凳坐在部长对面,从包里拿出了,等待部长指示。 部长说:“老郑啊,这次来,我听了一些情况,中午和办公厅、人事局的同志也简短地碰了个头。总的感觉啊,是你们的工作确实有了很大起色,干部的积极性也有了很大提高,工作绩效正在显现,总体趋势是好的。班子也团结,特别是贾志诚同志对你的生活是关心的,对你的工作是支持的,对你的权威是维护的。这非常难得啊。” 郑京正刷刷地记着,听到这里,赶紧说:“是的,贾厅长对我的支持是没得说的。他是一个想干事能干事且全局观念很强的人。” “但是,”部长突转话锋。一听“但是”,任何人都会心惊一下,因为后面就不是好话了。郑京同样一惊,心想不知部长这两天听到了什么,脸色随之变得凝重起来。他忐忑不安地等着部长下文。 部长就严肃了脸说:“作为一厅之长,又是部里派来的,理应在工作上从高从严,在生活上从简从严,在交际上从慎从严。记得在你下来时,我找你专门谈过一次,特意嘱咐你少上麻将桌啊、接触异性要注意分寸啊等等。我相信你应该记得。我还是那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这次来仍然听到这些方面对你的反映。比如业余时间家里总是麻将声声,比如和个别女干部走得过近,听说还得到了重用,等等吧。对一个问题的重复反映,至少说明这不应该是空穴来风。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再次提醒你,自重自醒,自警自励。你在地方担任厅长,部里太远,鞭长莫及;省里又碍着部里面子,不好多管。这就出现了一个权力真空,无人监督,就容易出问题啊。作为老同事,请你务必记住我的话。我也是真心关心你。” 郑京的脸从“但是”以后,一直青一块紫一块的。部长说完,他嘴巴嗫嚅着正想解释几句,部长止住了他。他不想郑京太难堪,就看了一下表说:“好了,我也该走了。”便起身去开门。 郑京赶紧就合了本子,站起来,冲过去先开了门,让部长出去,他随后跟了上来,边走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本子和笔,把它们放进包里。郝柯涟在下面等着。 贾志诚听到消息,早已安排车队在那里待命,行李也已装好,部里的同志全部坐到了车上。部长和郑京一上车,警灯即开始闪烁,警笛便开始喧鸣。部长一见,想贾志诚真是人粗心细,安排周致,不觉心中一暖,颇感舒畅。 到了机场,一行人直奔贵宾室,因时间较紧,只坐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就领部长一行去了登机口。 分别在即,部长只和郑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但和贾志诚却是紧紧握着手,并轻轻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贾厅长,这次要谢谢你热情周到的接待。你要多多保重,还要担当重任啊!” 贾志诚心里有些明白,就说:“谢谢部长关心。” 回到家,郑京闷闷不乐。胡大姐做了两道好菜,他也极没心情。胡大姐问:“是部长批评你了?” 郑京骂道:“真都不是些人!我来这个厅工作可谓背井离乡,抛妻别子,呕心沥血,全心全意。几年思路不清,我把它理顺,几年没提过干部,我一来就提了一批,却没想到他们背后还捅我的屁股。” 胡大姐说:“都说些什么呀?” “还不是搓麻将那档子鸟事?”他回避了与女干部走得过近这一节,又道:“我这次是彻底看出一些人阳奉阴违,当面笑嘻嘻,背后打飞机。部长也是,大事不抓,专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这么大年纪了,平时这里又没个三亲六戚,是你们大老远派我来,又不包我的业余生活,我干什么呀。我总不可能下班就睡觉吧。搓搓麻将,总比那些成天喜欢唱歌跳舞**的领导好吧。科学研究表明,老年人搓搓麻将,可防止老年痴呆呢。一天到晚就盯着这一点不放,还要不要人安心工作啊。”郑京满腹牢骚。 胡大姐说:“老郑啊,部长比你官大,你是奈何不了他的。何况他还念了你们老同事的情分,没有当着你们班子的面反馈意见。你应该多想想内部的问题。小平同志说得好,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你仔细想一想,盘一盘,到底你的手下中可能是哪些人在背后捅你呢?分析分析,对你以后怎么识人用人与人交往有好处呢。特别是对那些两面三刀的人,一定要防住压住,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郑京就从包里拿出那张和部长单独谈话的人员名单表,两人凑着头便分析起来。厅党组成员里,别的人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把他郑京搞走,他们得不到好处。唯一的一个就是贾志诚。他至少有动机。可部长说贾志诚对他的生活是关心的,对他的工作是支持的,对他的权威是维护的,且班子总体是团结的,这说明贾志诚没有拆他的台。事实上,他来商业厅,如果没有贾志诚支持,他的很多工作是很难开展的。 他又一个一个看下去,黄山与万代青不可能出卖他,因为他们才被提为处长,是利益既得者,感谢他还来不及呢。朱江鹤是个忠厚老实人,不会乱说,而且他还想搞个副厅级呢。高智作为人事处长,据他的感觉是沉稳老练、话语不多,他也盯着副厅长的位置,在这样的场合应该也不会胡言乱语。他们看到了魏聿明的名字。 魏聿明给郑京的感觉就是复杂难测。说他单纯吧,确实单纯,一心扑在工作上,喜欢动脑筋,想问题,办公室的事情也从没让他操心过。说他复杂吧,也确实复杂。他清高,不随俗,不入流,他的心理让人难以捉摸。一起工作快一年了,郑京总感觉魏聿明这个办公室主任与他是一种若即若离非亲非疏的关系。他没有真正抓住过魏聿明。如今社会上不是说,最靠得住的人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的吗?魏聿明与他是一样也搭不上界,就连麻将也没一起搓过一次。特别是上次提拔干部,他极力推荐白晓洁,可白晓洁没上。事后他询问过郑京为何没提白晓洁,那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质问。他是感觉出了魏聿明的不满的。而且他一直没上,心里也有很强的情绪。如果能早点把他郑京挤走,贾志诚顶上,不就空出了位子?空出了位子,他不就有了希望?这么说来, 魏聿明在部长面前讲他坏话,就是很有动机的了。 胡大姐也同意他的分析。她说,她也老感觉到这个办公室主任怪怪的,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味道。她说她有直觉,这次肯定是魏聿明在搅局。把局搅乱了,把郑京弄走了,他不就可以当副厅长了吗? 两人越说越像,越说越气,差点要把魏聿明叫来痛骂一顿了。但机关毕竟是机关,公务员毕竟是公务员,不像企业,企业领导人要谁上谁就上,要谁下谁就下,要谁滚谁就滚,就看领导高不高兴。机关要动一个人,要调一个人,要除掉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它是有一套规矩有一套程序的。 郑京就说:“再。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我会留意的。” 部长走了,厅里的工作又恢复正常。 这天,综合研究科关于近几年研究工作的情况、存在的主要问题及解决建议的报告出来了,林玉芷看了一下,没提任何意见,就呈给了魏聿明。 魏聿明做了一些修改。然后他对林玉芷说:“你直接去找郑厅长问问,看什么时间党组集体听取汇报。” 林玉芷就去了厅长办公室,把准备情况和主要了,问什么时间听汇报。 郑京说:“综合研究工作太重要,要在部里和省里有声音,要让部省领导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干了什么、干得怎么样,都得靠综合研究部门去反映、去宣传、去提高。我看此事拖不得,就明天吧。你去和厅长秘书室说说,要他们马上通知各位厅领导,明天上午八点三十分在党组会议室听取你们的汇报。” 林玉芷很高兴,说:“谢谢厅长,我这就去办。” 郑京说:“你说错了。” 林玉芷很快反应过来,笑道:“谢谢京哥,我这就去办。” 郑京说:“小玉子啊,为了你,我是担了风险的。这次提拔干部,厅里对你的意见最大,都反映到部长那里去了。可我还是顶着,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放心,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林玉芷低着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说:“我知道京哥您对我的好,我永生难忘。今晚我请您吃饭好吗,还是到五马公园的水上餐厅。我订了包厢再告诉您。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向您请示汇报思想和工作了,总感觉到没有方向似的。” 郑京说:“好的,反正我现在业余时间没事可干,有的是时间。” “为什么?您不是打打麻将健身的吗?”林玉芷问。 “不玩了,作为一厅之长,那毕竟还是有损我的形象。”他不好意思说这次又挨了部长的批评。 “那胡大姐呢?” “她当然可以玩,家属嘛。不玩一玩,干什么呢?她玩玩,谁也无话可说。” 林玉芷其实知道内情,说:“我也听到一些议论了,那真是些没事干的烂嘴巴。现在的社会,不是黄就是赌,好人才上麻将桌。麻将多健康啊,而且,一人一方,互不干涉,既不会吵嘴,更不会打架,如果人人都上麻将桌,社会也就稳定了,有何不好呢?” 郑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你去找找贾厅长,把明天开党组会的主要内容跟他简要汇报一下。他是二把手,他的意见很重要。在党组会上,只要我们两个的思想统一了,党组也就统一了。你先去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如何。晚上再告诉我。” 林玉芷说:“好的。” 她一走,郑京就拿起了电话:“老胡啊,今晚有个应酬,省财政厅的,很重要,我就不回家吃饭了。晚上活动安排了吧。” 胡大姐说:“早就约好了,黄山叫了几个人。” 郑京就说:“那好,你们玩。” 林玉芷敲开了贾志诚的门。她把明天要汇报的主要了一下,最后特意提到,请贾厅长多支持研究工作。 贾志诚说:“我刚刚接到了秘书室的通知。这个提议很好,我支持。你说的机构、规格和经费问题,郑厅长有什么具体指示没有?” 林玉芷说:“郑厅长都同意。他专门交代要我先向您汇报。” “郑厅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明天在党组会上会表明我的态度。”贾志诚很坚定地用笔敲了敲桌子。 林玉芷很感动,说:“那就谢谢贾厅长了!” 贾志诚说:“谢什么,这不是为哪个人,而是为工作。工作需要嘛。” 晚上,林玉芷先去了水上餐厅,她定了一个情侣包厢,小小的,就面对面两个座位,吃饭的时候就点蜡烛,颇有情调。她点了菜,要了一瓶张裕红葡萄酒,等候郑京。 一会儿,郑京来了。 时令已近初冬,天气开始转凉,包厢里开了热空调。郑京一进来,就习惯性地脱了外套。 林玉芷接了,把它挂在房门后的铁钩上。在她返身过来时,郑京就站在她的 后面微微笑着。他们一把就抱住了。郑京在她的额头、眉上和嘴唇边轻吻着,说: “好香。” 林玉芷仰头媚道:“还不是为了你喜欢。” 外面门响,是服务员上菜了。他们各自就回了位。 酒过两巡,郑京就问:“小玉子,在办公室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如何?” 林玉芷说:“挺好的。反正我不要写材料,只动动嘴,跑跑腿而已。” 郑京又问:“班子呢?还团结吗?有什么问题?” 林玉芷说:“说实在的,魏聿明真还挺好相处。他大事把把方向,把把原则,小事情就交给我们,挺放手也挺放心的。” 郑京嗯了一下,道:“魏聿明平时也说说对我的看法吗?比如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林玉芷想了想,说:“没有啊,他跟我们在一起,从不谈论厅领导的。” 郑京若有所思,说:“这家伙城府还挺深的。” 林玉芷听不懂,便问:“京哥,又发生什么事了?” 郑京摇摇头道:“没有没有,随便问问。领导要了解真实情况也得通过旁门小道啊,通过正规渠道能听到真实情况吗?噢对了,小玉子,你把你的想法向贾厅长汇报了吗?他是个什么意见啊?” 林玉芷说:“贾厅长这人还真好。他说你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他全力支持。” 郑京笑笑:“那就好,那就好。”又说,“你提出成立研究室,并升格为副处,别人是不是以为你想给白晓洁解决职务啊?” 林玉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们如果这么猜,也只猜对了一半。说老实话,你安排我到厅办,还管综合研究,确实是抬举了我,压制了白晓洁。别人明白,我也明白。我并不是个傻瓜,只是不便说而已。所以,我来了后,遵照你的指示,扬长避短,我不能具体写,但我能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他们工作起来舒舒服服。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白晓洁他们那天听了我的设想后,一个个很兴奋,很佩服,现在工作上他们都很尊重我,支持我。但我并没有要提白晓洁的意思。一则这是党组的事,我无权过问;二则她提了,我怎么管理?我想把那个桃子吊在那里,好让她有个盼头,也让人觉得我在为她着想,显示我的胸怀。建议对她的事再缓缓吧。至少要等我不在这里干了才考虑。你可要帮我帮到底啊。” 郑京说:“在政策上,在机制上,我帮你肯定没问题,包括你提出的那几个问题,我明天都会在党组会上帮你解决。但就算是规格提高了,这个综合研究室主任由谁当,我同意你的意见,另当别论。这不是因人设帽,更不是非谁莫属。白晓洁可以当,红晓洁也可以当嘛。你说呢?” 林玉芷一听,心领神会,说:“在厅里,还不是您说了算?是鹿是马,都得听您的。” 郑京说:“你说对了。这是机关,不是做生意的公司。在公司里做事,你手头有客户,是本事;你手头有关系,也是本事。有了这两条,老板得求着你,得提拔你。否则你走,他就会死。但在机关不是,你再能,再行,你就是一个干部而已,缺了谁都照样转。部长省长走了,马上就有新的部长省长;厅长处长下了,马上就有新的厅长处长。这些新的就一定是最强最行的吗?不是。有人说,在中国这么一个人口大国,当总理的人才应该在一千以内,能当部长省长的那更是成千上万,能当厅长处长的那就更是多如牛毛了。但人生就是这么残酷,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注定就是那绝小部分明星的陪练,注定是默默无闻的小草。所以啊,从这个角度看,当初厅里的人都认为你这个位置非白晓洁莫属,可没提拔她,而是提了你,厅里不照样要运转吗?现在看来,可能还运转得更好。这就是我的一个奇招,出其不意,用其不备,让他们琢磨不透。机关用人啊,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这一套理论说出来,一下子把林玉芷给镇住了。她虽然伶牙俐齿,可还是反驳不出话来。郑京说的是对的,机关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郑京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高层次的事了。人归根到底都是在为稻菽谋,点了主食没有?” 林玉芷说:“点了日本寿司。” 郑京眼睛一亮,说:“你怎么知道我特喜欢这东西?” “一次在您家听胡大姐说的,我就记住了。” “小玉子你就是心细。” “谁叫我在人家下面工作呢?不心细,人家喜欢吗?” “你在谁下面工作啊?”郑京邪着眼睛故意问。 林玉芷在下面用脚踢了他一下,娇嗔道:“就你邪。” 党组会开得很顺畅。魏聿明、高智、万代青和林玉芷列席。魏聿明就近几年全厅的综合研究情况、体会、存在的问题及建议作了汇报。 汇报完后,贾志诚心中有底,首先表态。 他充分肯定了近几年来综合研究工作取得的成绩,简要阐述了综合研究工作在全厅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对综合研究部门提出的困难和问题,他认为党组不能漠视,而要引起高度重视并切实予以解决。他说他同意厅办提出的建议,成立专门的综合研究室,放厅办管理,但升格为副处级单位,明确专职研究室主任;编制可以增加到八至十人;至于经费,他建议厅办拿出个清单,在年初做预算时统一考虑,一揽子解决。 以往党组会,对讨论的议题,一般都是排位最后的领导先表态,再依次往前走,二把手是倒数第二个发言,一把后拍板。今天见二把手先发言了,似乎有点定调的味儿,其他厅领导都久经江湖,深谙其道,便一个个表示支持或赞同贾志诚的意见。 郑京最后总结和拍板。他说:“各位厅领导就我厅综合研究工作发表了很重要的讲话,作了很重要的指示。我都同意,请厅办好好整理与消化,尽快以党组纪要形式下发各单位。我再作一下归纳和强调,今天议定的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要高度重视综合研究工作。重要性大家都说了很多了,我不再重复。我只强调一点,我们虽然是商业部门,但不是商品部门,不能一天到晚只谈生产、流通和钱。为什么叫商业?业就是事业,我们的商业是党和政府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事业。这就和政治挂了钩。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商业要讲政治性,政治也要讲商业性。两者结合就需要我们加强综合研究。不要一谈研究就觉得是党委和政府的事,与我们部门无关,那是不讲政治的表现。第二,成立专门的综合研究机构,升格为副处级。我看很有必要。既然综合研究工作这么重要,就应有专门的机构。既然政治性高于业务性,它的规格就应高于各内设科级机构。至于谁来当这个研究室主任,厅办和人事处再作研究,今天不是研究人事的会议,可放后。第三,综合研究部门增加编制。我同意贾厅长的意见,先增加到八人吧,以后再酌情增加。进人一定要严格把关,要讲究综合素质,学经济专业,懂经济工作,又有一定写作能力的优先。要年轻的,他们思想活跃,反应敏捷,也便于加班加点,特别是这支队伍还要考虑持续发展,不年轻不行。第四,为综合研究工作适当安排经费。以前不是没有,但放在厅办这个大盘子里,使用起来确实不是很方便。我看可在办公室的整体经费里列出一个科目,专项经费专项使用。请今天到会的人事处、财务处、办公室领导抓紧拿出意见,尽快落实党组决策的各个事项。” 关是个缺乏激情的地方。如果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新闻,没有什么事件,大家就都按部就班,麻木不仁。所以聪明的领导总得想些法子,过一段时间做出一个决策,又过一段时间出台一个政策,让干部们经常受点刺激,发点议论,机关便有了活力。 厅党组作出加强综合研究工作的决定出来后,全厅上下又有了一个消遣的话题。有人说,林玉芷确实高明,到了自己并不擅长的厅办工作,她能别出心裁,另辟蹊径,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来,着实不易,也着实技高一筹。有人说,郑京如此不遗余力重视加强林玉芷分管的工作,是林玉芷枕边香风吹拂的结果。当然,也有人说,这是郑京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白晓洁,便采取了这一补救措施,让白晓洁先上个副处级,以后再说。议论归议论,机关就是这样,议论一阵儿后,又归于风平浪静。 一天晚上,黄山带着老婆庞瑛去了郑京家。麻友还没来,就都坐在沙发上聊天。 郑京发现庞瑛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便问:“小庞,你怀孕了?” 黄山赶紧说:“是的,快四个月了。” 胡大姐说:“难怪好久没来了,怪想我们干女儿的。感觉怎么样?” 庞瑛说:“谢谢干妈牵挂。刚开始医生说,贴得不稳,就在家里保胎。前几天去复查了,说没事了。所以我就出来了。您这是我出门跑的第一家。我也好想干爹干妈的。” 郑京说:“嘿,我要做干爷爷了。来,我要听听胎音,还要和干孙话。” 着他就趴到庞瑛的小肚子那里听。 庞瑛觉得厅长隔着衣服不方便,就把外衣内衣都扯了起来,露出了的肚皮,且笑着说:“没想到干爹还有这一手。您就听听孩子是否健康就行了,是男是女无所谓的。” 黄山在一旁也跟着笑,说:“是的是的,让爷爷听听,也沾沾爷爷的福气。” 胡大姐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不雅,也知道郑京历来有这么个习气,但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还得帮着郑京圆场:“我家老郑啊,对这个是有研究,他听过好多人,都说他一听一个准,厉害。” 郑京贴了一阵儿,又用手在肚皮上摸了摸,说:“哇,心脏跳得怦怦作响,很可能是个小子,这家伙强壮着呢,像黄山。” 这一说,大家都乐了,黄山两口子都说谢谢干爹吉言,待儿子生出来,一定感谢。郑京又用手拍拍庞瑛的肚皮,说:“小孙子,要乖哟,在妈妈肚肚里不准调皮,几个月后就能见到爷爷了。” 郑京也知道,老这么用脸贴着庞瑛的肚皮不妥,虽然很舒服,不愿离开,但还是起了身,用手拉拉她的衣服,说:“快穿好,别冻着了。另外小瑛子啊,每天喝一杯红葡萄酒,当然要是张裕牌的,对身子有好处。” 坐稳后,郑京问:“黄山,最近在干什么呀?” 黄山说:“接手尤鱼的一个事,是贾厅长交代的,就是想买地给干部建房子。方案出来了,今天贾厅长把我们几个召去了,又作了修改。贾厅长说过几天上党组会。他没跟您汇报过吗?” 郑京噢了一下,说:“有次闲聊时,他透露过。我以为只是玩笑,或者只是个意向呢,就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没想到他当真了。” 庞瑛高兴地说:“那可是个好事啊,你们商业厅在住房方面早过时了。别的单位都在想办法一栋一栋地盖,面积是一个比一个大,有的甚至盖别墅了。你们要建,我要一套大一点的。” 郑京说:“贾志诚要建房,可不全是为干部。你们不是外人,我提醒你们,他是有私心的,就是想给自己树政绩,立形象,拉民心。当然,也不排除有利可图。现在社会上不是说,盖一栋楼倒一个干部,修一条路倒一批干部吗?别的不说,单从保护干部的角度,我就不是很赞同。你们啊,看问题要多一点政治敏感性。” 胡大姐也在旁边说:“我家老郑来了不到一年,就建房子,如果真出了问题,那谁承担责任,还不是老郑扛着?他是法人代表啊。而且,建房子肯定要钱,要了钱谁还?还不又得是让我家老郑扛着?到时回部里怎么向部长交代?要建也得往后推推。” 黄山对庞瑛挤了挤眼,示意不能再说了。 庞瑛则吐了吐舌头,后悔自己太冒失。大家就都不说这个话题了。 黄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道:“干妈,最近我有点空。您想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吗?我陪您。” 胡大姐说:“有什么地方好玩啊?你给说说。” 黄山说:“我想了几条线路。第一条是去黑龙江的哈尔滨。现在的季,那边下雪了,可以去看雪景和冰雕。第二条是去海南的三亚。现在也是好时候。它的特点是气候暖和,还可以看海景。第三条是去安徽的黄山,与我同名。现在同样是好季节,可以观赏到茫茫云海和苍劲的迎客松,当然还能呼吸到高氧空气。您任意挑吧。我觉得您老在这个城市待着会腻的。方便的话把郑画妹妹也叫上。一切我来安排。” 胡大姐想,也好,以后她老郑回了北京可就没这么能呼风唤雨了。但她还是说:“这得问问我家老郑。毕竟你们都有工作啊。” 郑京说:“行,我同意,出去走走也好。你就选条合适的线路吧。” 胡大姐对黄山笑着说:“那就选黄山吧。和你同名,图个吉利。” 郑京说:“好,到时黄山你找个由头到安徽出趟差,顺便把你干妈干妹捎上。那个商业厅长我认识,我也会和他打个招呼。” 黄山说:“厅长,我看不用和他们打招呼,免得又让人讲闲话。出差只是个借口,一切我们自己负责安排,自由自在,安全可靠,多好。” 胡大姐说:“我看这样行。老郑你就别和人说了。你一说,他们就会要请喝酒,要派人陪,影响我们观光不说,传到厅里,又有话可说了。” 这时有人敲门,是高智、唐之忠、万代青来了。 胡大姐一看,欢了起来,忙着清理麻将桌去了。 高智提着两盒茶叶,对郑京说:“厅长,我看您这里茶叶消耗量大,特地托人从西湖带来了点龙井。我一直喝龙井,它的香味和口感是其他茶叶所没有的。” 庞瑛就开了一盒,闻了闻,说:“是好香。”就去了厨房泡茶。 几天后,贾志诚交待行政后勤处、财务处和办公室,将起草的关于买地建房的方案提交党组讨论。 由于不知道郑京的态度,会上,几个厅领导都说这是个好事,干部也盼望多年了,纷纷表态支持。 后轮到郑京作决定。他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的理由就是胡大姐说的那几条。最后他非常诚恳地说:“这是件大事,也确实是件好事。但大家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也在这里搞不到几年了,我不想在我的任期给厅里留下包袱,给后人遗下麻烦。贾厅长的方案很好,不要厅里花一分钱,但基建一旦动起来,就如射出去的箭,一发而不可收拾。到时厅里能看着不管吗?我看再缓缓吧。” 贾志诚作了让步。他说:“我确实是为干部着想,也确实是为厅里形象着想。 不过,厅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天是提交党组讨论,而不是决定。厅长说缓缓,那就缓缓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议论完林玉芷的事,建房被否的消息又像长了翅膀,在全厅各个角落里开始巡回游荡。无趣的机关又被刺激起来,而变得生动有趣了。几乎所有的干部都异口同声地肯定和赞扬贾志诚,说他是个好领导,又是个悲剧性领导,都说他应该当一把手,老当二把手就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商业厅就会总是死气沉沉,没有希望;大家都一致地义愤填膺骂郑京,说这个老不死的应该马上卷起铺盖,不,铺盖都是厅里买的,应该带着老婆卷起四条腿马上滚蛋。有几个处长私下里说,上次部长来谈话,后悔没多说他几句坏话,让他快走,我们厅就好过了。 魏聿明回家说起这件事,江小林也骂道:“为什么你们厅碰上这么一个倒霉的厅长?真是傻到家了。” 魏聿明笑笑:“是啊,大家都说他傻。可我认为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魏聿明与黄山一直关系比较好,两人也谈得来。黄山是**,内心其实和魏聿明一样也是清高的。但黄山又与魏聿明不同。他的人生准则是,只要能实现生活美好的目的,手段是可以不论的。先做孙子,后做爷爷;先做奴才,后做主子,都是可以理解并可以实践的。他是那种适应能力很强的人,社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亦正亦邪,亦庄亦谐,有水的典型特点。魏聿明最大的弱点就是太执著于自己的价值取向,太不与时俱进,是石的典型风格。 黄山提了处长后,魏聿明笑过他,说:“当处长了还没请过我的客呢,还老是兄弟兄弟的。” 黄山就说:“一定一定,你等我通知。” 这天黄山就约了魏聿明吃饭。就两人。在“香山阁楼”。 黄山早去了一会儿,他要点菜。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魏聿明进去时,他忙接过魏聿明的包,说:“我来帮你挂上。” 魏聿明死活不肯,说:“开玩笑,你现在是处长了,还要你做这些小事。” 黄山说:“处长算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比办公室主任低半级。你是参谋长呢。给你提包是我的荣幸,别人想提都没有机会呢。”话是肉麻了一点,但魏聿明听了,同样通体舒畅。他就把包给了他,随他去了。黄山把包放到了包厢的衣柜里。 黄山知道魏聿明是不喝酒的,只带了瓶“张裕”。 魏聿明就笑:“黄山你小子就是聪明,知道郑厅长喜欢张裕。” 黄山说:“这你老兄就冤枉我了。知道你不喝酒的,才提了瓶红酒,意思意思。我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魏聿明说:“我也守不住贞操了。随贾厅长出去应酬过几次,硬是被逼着喝茅台,现在也能喝几两了。” 黄山就说:“那我们来瓶茅台如何?” 魏聿明说:“算了,如今我们厅里是郑京老大,贾志诚老二。我们就跟着一把手吧。”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黄山便道:“唉,说到老大老二,我们兄弟不是外人,就敞开说吧。其实在我内心里,是很崇敬贾志诚的。他正直但又能妥协,有个性但又讲大局,看似粗放却又细致,有魄力却又非常有人性。如果上次任命的厅长是他,我们厅的发展可能会更好。这次部长来找我谈,我就说了这些话。你呢?” 魏聿明说:“我不喜欢你这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做法。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叫郑京干爹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喜欢这种人。不管怎么样,没有郑京,就不可能有你这小子提拔的份,那个处长肯定是尤鱼的。你凭良心说,对不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你啊,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幸亏今天你碰到的是我,要是换个人到郑厅长那里告一御状,你就麻烦大了,搞不好会被打回原形。” 黄山就嘿嘿地笑:“我只是觉得郑京有点玩物丧志。” 魏聿明说:“什么志啊,郑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笑话。” 黄山悄悄说:“你老是讲大话,我就不信你那么喜欢郑京。” “喜欢不喜欢另当别论,但我背后决不议人长短。上次部长来,我就歌颂了郑京,说他有思路,有能力,有水平。当然,我唯一只提了一条意见,就是林玉芷可以提,但不应该提到办公室来,办公室应提拔白晓洁。我想我这一条应该是客观的,不带任何个人成见。你凭良心说对不对?白晓洁是不是比林玉芷更适应分管综合研究?”魏聿明很认真地说。 黄山就点头:“是,是,不只我,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说。”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气氛非常好,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魏聿明红着脸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回去了,不然会出洋相的。改日我请你。” 黄山说:“魏兄现在能喝点酒了,我们厅的消费指数看来要提高几个百分点了。” 魏聿明说:“不喝不行啊,以后贾志诚当了厅长,茅台酒就是第一了。我是提前预热。” 从香山阁楼出来,黄山开车把魏聿明送到家里,然后又去了郑京家。 郑京家自然很热闹。只是郑京坐在沙发上独自看着电视,一副很无聊的样子。他真的很少玩了。有时候,哪个上个厕所,哪个接个电话,他就去顶一下,过几分钟瘾。 黄山进去后,郑京就叫他坐,且问:“有酒气,和谁喝酒去了?” 黄山轻轻说:“魏聿明。” 郑京就侧了侧身问:“情况怎么样?” 黄山就站了起来,说:“这屋子烟气太重,去阳台透透风吧。” 郑京一听就明白,知他有话要说,便站了起来,道:“嗯,是得出去一下。” 两人就去了阳台。 原来自那次部长走后,郑京就想弄清是哪些人在部长面前告了他的黑状,专门委托黄山负责调查。黄山是他的干儿子,又是他一手提拔的,从年龄来看,还属破格,不到四十岁,这在商业厅的历史上,除了魏聿明,几乎没有。他是最靠得住的。黄山接了这个特殊任务,深感这是厅长对他的极大信任,自是勤勤恳恳,在厅里做了不少暗访。 黄山说:“干爹,不像是魏聿明说的。” “为什么?”郑京有些不太相信。 四百三十九. 帮忙 几天后,贾志诚交待行政后勤处、财务处和办公室,将起草的关于买地建房的方案提交党组讨论。 由于不知道郑京的态度,会上,几个厅领导都说这是个好事,干部也盼望多年了,纷纷表态支持。 最后轮到郑京作决定。他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的理由就是胡大姐说的那几条。最后他非常诚恳地说:“这是件大事,也确实是件好事。但大家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也在这里搞不到几年了,我不想在我的任期给厅里留下包袱,给后人遗下麻烦。贾厅长的方案很好,不要厅里花一分钱,但基建一旦动起来,就如射出去的箭,一发而不可收拾。到时厅里能看着不管吗?我看再缓缓吧。” 贾志诚作了让步。他说:“我确实是为干部着想,也确实是为厅里形象着想。 不过,厅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天是提交党组讨论,而不是决定。厅长说缓缓,那就缓缓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议论完林玉芷的事,建房被否的消息又像长了翅膀,在全厅各个角落里开始巡回游荡。无趣的机关又被刺激起来,而变得生动有趣了。几乎所有的干部都异口同声地肯定和赞扬贾志诚,说他是个好领导,又是个悲剧性领导,都说他应该当一把手,老当二把手就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商业厅就会总是死气沉沉,没有希望;大家都一致地义愤填膺骂郑京,说这个老不死的应该马上卷起铺盖,不,铺盖都是厅里买的,应该带着老婆卷起四条腿马上滚蛋。有几个处长私下里说,上次部长来谈话,后悔没多说他几句坏话,让他快走,我们厅就好过了。 魏聿明回家说起这件事,江小林也骂道:“为什么你们厅碰上这么一个倒霉的厅长?真是傻到家了。” 魏聿明笑笑:“是啊,大家都说他傻。可我认为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魏聿明与黄山一直关系比较好,两人也谈得来。黄山是**,内心其实和魏聿明一样也是清高的。但黄山又与魏聿明不同。他的人生准则是,只要能实现生活美好的目的,手段是可以不论的。先做孙子,后做爷爷;先做奴才,后做主子,都是可以理解并可以实践的。他是那种适应能力很强的人,社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亦正亦邪,亦庄亦谐,有水的典型特点。魏聿明最大的弱点就是太执著于自己的价值取向,太不与时俱进,是石的典型风格。 黄山提了处长后,魏聿明笑过他,说:“当处长了还没请过我的客呢,还老是兄弟兄弟的。” 黄山就说:“一定一定,你等我通知。” 这天黄山就约了魏聿明吃饭。就两人。在“香山阁楼”。 黄山早去了一会儿,他要点菜。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魏聿明进去时,他忙接过魏聿明的包,说:“我来帮你挂上。” 魏聿明死活不肯,说:“开玩笑,你现在是处长了,还要你做这些小事。” 黄山说:“处长算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比办公室主任低半级。你是参谋长呢。给你提包是我的荣幸,别人想提都没有机会呢。”话是肉麻了一点,但魏聿明听了,同样通体舒畅。他就把包给了他,随他去了。黄山把包放到了包厢的衣柜里。 黄山知道魏聿明是不喝酒的,只带了瓶“张裕”。 魏聿明就笑:“黄山你小子就是聪明,知道郑厅长喜欢张裕。” 黄山说:“这你老兄就冤枉我了。知道你不喝酒的,才提了瓶红酒,意思意思。我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魏聿明说:“我也守不住贞c了。随贾厅长出去应酬过几次,硬是被逼着喝茅台,现在也能喝几两了。” 黄山就说:“那我们来瓶茅台如何?” 魏聿明说:“算了,如今我们厅里是郑京老大,贾志诚老2。我们就跟着一把手吧。”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黄山便道:“唉,说到老大老2,我们兄弟不是外人,就敞开说吧。其实在我内心里,是很崇敬贾志诚的。他正直但又能妥协,有个性但又讲大局,看似粗放却又细致,有魄力却又非常有人性。如果上次任命的厅长是他,我们厅的发展可能会更好。这次部长来找我谈,我就说了这些话。你呢?” 魏聿明说:“我不喜欢你这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做法。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叫郑京干爹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喜欢这种人。不管怎么样,没有郑京,就不可能有你这小子提拔的份,那个处长肯定是尤鱼的。你凭良心说,对不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你啊,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幸亏今天你碰到的是我,要是换个人到郑厅长那里告一御状,你就麻烦大了,搞不好会被打回原形。” 黄山就嘿嘿地笑:“我只是觉得郑京有点玩物丧志。” 魏聿明说:“什么志啊,郑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笑话。” 黄山悄悄说:“你老是讲大话,我就不信你那么喜欢郑京。” “喜欢不喜欢另当别论,但我背后决不议人长短。上次部长来,我就歌颂了郑京,说他有思路,有能力,有水平。当然,我唯一只提了一条意见,就是林玉芷可以提,但不应该提到办公室来,办公室应提拔白晓洁。我想我这一条应该是客观的,不带任何个人成见。你凭良心说对不对?白晓洁是不是比林玉芷更适应分管综合研究?”魏聿明很认真地说。 黄山就点头:“是,是,不只我,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说。”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气氛非常好,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魏聿明红着脸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回去了,不然会出洋相的。改日我请你。” 黄山说:“魏兄现在能喝点酒了,我们厅的消费指数看来要提高几个百分点了。” 魏聿明说:“不喝不行啊,以后贾志诚当了厅长,茅台酒就是第一了。我是提前预热。” 从香山阁楼出来,黄山开车把魏聿明送到家里,然后又去了郑京家。 郑京家自然很热闹。只是郑京坐在沙发上独自看着电视,一副很无聊的样子。他真的很少玩了。有时候,哪个上个厕所,哪个接个电话,他就去顶一下,过几分钟瘾。 黄山进去后,郑京就叫他坐,且问:“有酒气,和谁喝酒去了?” 黄山轻轻说:“魏聿明。” 郑京就侧了侧身问:“情况怎么样?” 黄山就站了起来,说:“这屋子烟气太重,去阳台透透风吧。” 郑京一听就明白,知他有话要说,便站了起来,道:“嗯,是得出去一下。” 两人就去了阳台。 原来自那次部长走后,郑京就想弄清是哪些人在部长面前告了他的黑状,专门委托黄山负责调查。黄山是他的干儿子,又是他一手提拔的,从年龄来看,还属破格,不到四十岁,这在商业厅的历史上,除了魏聿明,几乎没有。他是最靠得住的。黄山接了这个特殊任务,深感这是厅长对他的极大信任,自是勤勤恳恳,在厅里做了不少暗访。 黄山说:“干爹,不像是魏聿明说的。” “为什么?”郑京有些不信。 “他在部长面前说了您不少好话呢。说您有思路,有能力,有水平。不过他也提了一条意见,就是他认为林玉芷不应该提到办公室当副主任,而应该提白晓洁。别的比如搓麻将一类的事就没说。”黄山道。 “他不会因为你是我干儿子,就故意使用反间计,来赢得我的信任吧。他到我们家来,不是没有看到过我搓麻将。他能不反映吗?” “不会。干爹,魏聿明这人我了解,在厅里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的。他不是那种圆滑世故的人。这您应该清楚。他还批评我对您不忠呢。如果他忌讳我和您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什么话也不说,包括他对提拔林玉芷有意见的话。” 郑京沉吟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本来我打算把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换掉的,那就再放放吧。” 黄山又说:“当然,他在部长面前说这个话,客观上还是对您有些影响的。” 郑京说:“嗯,我明白了。这个事你还得放在心上,注意注意,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告诉我。” 黄山说:“放心,干爹。此事我肯定会放在心上。” 两人又进了客厅。正好胡大姐和了一大炮,在洪亮地狂笑。郑京赶紧走过去,问:“老婆,和了个什么炮,笑得像个西红柿?” 胡大姐说:“清一色七小对海底自*” 郑京也狂笑起来,捧着老婆那张苦瓜脸狠狠地亲了一口道:“他**的,老子一辈子都没和过这样的天牌呢笑,该笑,太该笑了” 那三个人就哗啦啦地数着票子给她。她一把全部扫到自己胸前的抽屉里,道:“这一把太爽了奇迹,你们说这不是一个奇迹吗?” 陪练们纷纷点头,又肉麻地恭维了一番。 不是周末,十二点就散场了。待麻友们走了后,郑京说:“老胡,后天我安排黄山几个人去安徽出差,去学习他们行政后勤工作的先进经验。你就同去吧。叫小画在北京坐飞机直接飞黄山,那里有人接应。当然你放心,机票黄山会处理好的。” 胡大姐心领神会,知道学习是假,游玩是真。她想起了一件事,说:“好是好,只是这几天没有麻将玩了,手难受不说,收入也会受些影响。” 郑京说:“你们女人啊有些时候就是不开窍。黄山带了几个人不就可以凑一桌吗?黄山把麻将都带了。” 胡大姐这才转忧为喜:“这干儿子就是好,又带我看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又让我没丢了事业,想得真周到。人啊,有的就是聪明些。” 贾志诚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盖房的风吹出去了,但由于郑京,不得不停止。 市里几家权力部门的领导纷纷打电话给他,问什么时候买地建房,他们好给老领导尽点绵薄之力。 贾志诚有苦难言,只好应付道:“不急不急,不是不搞,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有你们使力的机会。”但什么时候能搞,他心里确实没底。贾志诚实在想不通,不要厅里一分钱,让干部得实惠,郑京为什么就不干呢?我贾志诚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去拉关系,再怎么去努力,面子还不是你一把手郑京的吗?这姓郑的看来真蠢到家了。当然,贾志诚也想到了另一层意思。郑京应该不是真蠢,他不会那么简单,他怕的是房子盖起来了,人气全聚到了他贾志诚身上,就担心自己的位子不稳了。还是部里来的老手厉害啊贾志诚感叹道。每当这样的时候,贾志诚就强烈地感觉到,要做点事,特别是要做点大事,不当一把手不行。 魏聿明也心情不好。厅党组的会议纪要发了那么久了,可研究室主任的位置一直就没有落实。为白晓洁这个事,他没少找过人事处长高智。 高智还好,从不厌烦,每次都笑脸相迎,态度诚恳,但每次都是说的那句话:“魏主任,我这里没问题,只要厅长发个话,我马上可以安排人考察,马上可以上党组会,决不会在我人事处耽搁一天。而且,我也认为白晓洁不错,完全可以胜任。但老弟啊,机关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厅长不说,我还真不好动,请老弟务必理解。” 魏聿明是老机关,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办法,他又找过郑京好多次,说能否报白晓洁当研究室主任,都遭到了郑京的婉拒。郑京没说理由,只是说再放放,再放放,他还有好多更重要的事呢。魏聿明听唐之忠说过,白晓洁很可能就是那次中秋搞活动,赢了胡大姐的钱,让她非常不爽,估计回家吹了枕边风,把眼看到手的副主任泡了汤。 魏聿明还是有点不信,想他堂堂一个厅长,觉悟就那么低?在对待干部的问题上,他心里就没有一杆自己的秤吗?难道真的就为一场麻将而置一个干部的政治前途于不顾吗? 林玉芷还不错,听她说她也多次到郑京那里力促。她说当初提议成立综合研究室并高配,也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把白晓洁拉上来。她暗示过魏聿明,要他劝劝白晓洁多去郑京家走动走动,厅长不是不想提她,而是觉得她有些生分。一句俗话说得好,走亲走亲,要走才亲嘛。 魏聿明了解白晓洁的性格。白晓洁自大学毕业到商业厅工作,一直在他的手下。她有才,却也刚烈,和魏聿明一个臭德性,认定了的事,就是撞墙也很难回头。所以他特别难受,上头是那样一个厅长,下头是这样一个干部,就像两头牛,都倔着,都顶着,把他夹在中间,个中滋味,难以言说。魏聿明有一个原则,自己上不上,那是上面的事,但手下想做事、能做事,他是绝不埋没的,只要条件符合,只要有位子空出,他都会想方设法给他们一个平台。由此,他也得到了全办公室干部的拥戴。 魏聿明还是找了白晓洁到办公室关门谈了一次,很是推心置腹,甚至说道,如果经济困难,办公室到时找个由头给她补贴一部分,只差没有亲自把红包打好让她交给郑京了。 白晓洁说:“我很感谢魏主任和办公室对我的关心。我心里明白得很。但是,要我自己出钱送,那是不可能的。我还要养家糊口呢。要我用公款去送,那也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我于心不忍,至少过不了我的良心关。要我去他家通过玩麻将变相送,我更不会干,因为那不仅要出钱,还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而且我曾经跟你说过,郑厅长并不正,后来还暗示过我几次。但我总装迷糊,不接他的腔。我有一个感觉,在他的手里,我是提不上了。魏主任,你不要做我的工作了,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工作。我说过,我不是为哪个人做事,而是为这份工资做事,说白了,我会对得起这份工资。虽然工资不高,但如今中国人这么多,大学生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值钱,在外头奔波找不到工作的人多着呢。我在里头,旱涝保收,这样想,就什么都想得通了。” 魏聿明听了感觉很悲壮,也很悲凉,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他说:“我还会去找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不能让做事的人又流汗又流泪还要流血。我去找找贾厅长试试。他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 白晓洁苦笑了一下,说:“你想当秋菊啊。算了,顺其自然,留点力气工作吧。况且,你老这样为我跑,别人还以为你有什么目的呢。没必要。” 魏聿明却很坚定,说:“学习秋菊好榜样,相信法律相信党。我胸襟坦荡, 不是为了我自己,怕什么?”他就去找了贾志诚。 贾志诚倒很爽快,说:“我这里没问题,而且我也觉得既然设了综合研究室主任一职,就要抓紧落实人选,党组纪要不能只是一纸空文。白晓洁我认为不错,厅办副主任没有上,完全可以提任研究室主任,解决副处级嘛。不过,你们办公室是郑厅长亲自管的,我不能越权。点头的事还得他来。” 魏聿明一听,皮球又踢到了郑京那里,他感觉彻底没法了。看来,他无法绕过郑京去操作这件事。但他总是不甘心,总觉得太不公平,就想再挣扎几下。 于是,他说:“郑厅长那里我汇报过几次,他没说不同意,只是说事情很忙很多,议不过来。贾厅长,您在厅里享有崇高威望,完全可以说德高望重。我列席党组会,也强烈感觉到郑厅长是很尊重您的意见的。可不可以请您亲自出马做做郑厅长的工作,尽快落实白晓洁的问题呢?” 这几句话把贾志诚说得非常舒坦。他笑了笑说:“魏主任,别给我戴高帽了。 我贾志诚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我去试试吧。能不能成,可不能打包票。” 魏聿明一听有戏,连连道谢。 贾志诚说:“谢什么?我又不是帮你老婆解决了就业,帮你儿子解决了就学。这是帮干部说话,是为了工作,是我的本分和职责。这样吧,成了,你和白晓洁请我喝顿酒;没成,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魏聿明把情况告诉了白晓洁。白晓洁只清冷地一笑,说:“成不成都没关系。不过贾厅长的风格我倒很喜欢,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最反感那种阴不阴阳不阳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的人,让人难受。魏主任,不管结果如何,我来请贾厅长,难得一醉,一醉方休。” 魏聿明虽一介须眉,但在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上待了多年,难得一回激动,这一下还是被白晓洁的巾帼豪气感染了。他说:“行,我作陪” 贾志诚还真的去说了。贾志诚出面,郑京就感到了此事的重要。无论如何,郑京来到厅里工作后,贾志诚对他的支持是最大的。业务上、生活上、人事上的所有决定,贾志诚对他完全做到了不遗余力。特别是上次买地建房的事,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不能说贾志诚背后没有做大量的工作,但他纯是出于自私的考虑就把贾志诚的方案否定了。而贾志诚没有半句怨言。他内心深处还是存有一份感动的。现在贾志诚来说白晓洁的事,他不给面子行吗?当初他不提白晓洁而要提林玉芷,贾志诚无条件表示了支持,现在他提出解决白晓洁一个研究室主任,而且是党组会的决定,合情合理,你还不同意,那样就显得太目中无人了。必须得给。 可是,就这样给,他又不甘心,并且还得在林玉芷那里过得去。他是答应过她的。一厅之长,诺言如山,不可轻易失信。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给了贾志诚面子,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且白晓洁的问题也并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可谓一箭三雕。 郑京就说:“老贾你说得对,位置设了,纪要也发了,必须要有严肃性和权威性。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只是最近事情较多,就放下了。白晓洁这个同志是不错,也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正式宣布白晓洁主持综合研究室的工作,虽然是主持,但实际已明确她是研究室的一把手,只是级别嘛,以后再定;第二条路,任命她为厅办公室主任助理,协助林玉芷同志抓研究室的工作,先上半格。我的想法是年轻人先磨一磨炼一炼,适当时候再顺理成章地提到位。” 话说到了这份上,贾志诚再提什么要求就不太合适了。虽然本质目的没有达到,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动了一动,终归比没动要好。贾志诚不明白,副处级指标厅里不是没有,郑京为什么要这样卡着白晓洁呢?况且她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研究人才啊。 贾志诚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说行,按厅长指示办。 郑京说:“我会把刚刚我们讨论的想法告诉魏聿明,先要他们厅办班子研究一下,看看走哪一条路,然后再让人事处提交党组定。” 魏聿明得到这个消息,仍是感到高兴,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显得有些别扭,但毕竟白晓洁的位置往上走了走。他就把唐之忠和林玉芷叫到办公室商量此事。 林玉芷晚来一点,她正帮魏聿明调胃药。她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放,说:“水温正好,你把它先喝了吧。”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林玉芷也从不回避,所以大家就见怪不怪了。魏聿明也已习以为常。他端着杯子,几口喝掉后,就把郑厅长的意思说了,说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唐之忠认为,白晓洁担任主任助理好些,和人家省长助理、厅长助理一样也是领导,也是行政班子成员,可参加主任办公会,可参与集体决策,还可协助主任分管其他一些工作,而且再怎么样也算是升了半级。 林玉芷却是气愤地说:“助理有个屁用,仍是个正科级,顶多算个安慰奖” 魏聿明说:“有个安慰奖算是不错了。我看就报她个助理吧。” 意见统一后,魏聿明就去找了高智。高智说,行,有厅长发话,他们马上就办。 几天后的一次党组会上,人事处把白晓洁的事提了上去,很快获得通过。任命通知择日下发。 白晓洁这一段时间正在写一篇文章,关于商业工作本身走向的思考。她认为,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已经多年,商业部门的职能应该相应地有所转变,商业工作的内涵应该有所拓宽,以更好地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 她对魏聿明说:“谢谢主任的努力。我说了,结果并不重要,反正我都是干这些事。这篇文章还有两天就写完了,写完我一定请贾厅长和你喝酒。” 贾志诚是一个能说会干的人。他也一直认为,当干部特别是当领导干部,干和说比写重要。这一点在基层感觉尤甚。他是从乡到县再到市一级一级爬上来的,他说的就是文件,他讲的就是政策,哪有那么多什么文种、体裁、格式等讲究?他出去讲话、做报告,基本上不要别人写,都是自己思考,自己去讲。到了市里后,各项工作比较规范,他出席一些会议,自然都有办公研究部门帮他写好讲话,但他大都不用,仍是自说自话。可他讲得好,整理出来就可成文。 然而,到了省直机关以后,他就感觉到这样不行了。干得再多,没有反映不行,上级不知道。而哪个书记省长会天天来听你说?他们了解情况主要是通过文字材料。对下指导工作也主要是通过简报、通知、领导讲话等文件。在省厅,干的活儿少了,文字的东西多了。他每天上班,没别的事,就是处理文件,就是作批示。领导讲个话,要左讨论右研究,上要符合中央、省部精神,中要合乎政策法规,下要有普遍的指导意义,没个七搞八搞,讲稿就出不来。因此,他感觉到,在省这一层,写非常重要。也因为这一点,他就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综合研究部门,对他们编的简报、写的材料、做的调研就开始认真仔细地阅读。从中他就注意上了白晓洁。他觉得白晓洁每次写的东西,无论是讲话还是普通的工作总结,业务性就不说了,都很有思想性,对于一个女干部,是非常不容易的。一般来说,女干部相比男干部,政治敏感性和思想性都要弱一些。白晓洁能达到这个程度,着实难得,非同一般。每次看了她的文章,他都能受到一些启示,看了很舒服。 所以白晓洁到贾志诚办公室,说请他喝酒时,他满口应承了。他也想和这些社会上说的智囊人物接触接触。他说:“一定要把魏聿明叫上,这小子不喝酒不行。我希望你们身上既有文气,也有酒气。小白你在我的印象中挺能喝的,今晚放开一点。女中豪杰我还见得不多呢。” 白晓洁就脸红了,道:“其实和厅长说老实话,我酒量是不行的,但还有点酒胆,不怕死而已。” “先要你干助理,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是真话。对于我来说,在哪个位置都是干的这些事。” 贾志诚又关切地问:“家里可要安排好啊,不要刚上桌,老公就打电话,那就扫兴了。” 白晓洁说:“这一点您倒大可放心。我别的不行,老公还是能驾驭得了的。还有,晚上就喝茅台吧,两瓶够了吗?” 贾志诚笑说:“当然是茅台,两瓶足够了,你以为我是个酒桶啊。而且你以为我真的要把你灌醉啊。女同志嘛,能喝一点当然好,能应付一些场面,但不能喝醉。女同志喝醉了有损形象,悠着点。”又做着鬼脸说,“晚上让魏聿明多喝一点。我看他不怎么喝酒,也让他醉一回看看。有人说,醉一次水平就提高一次。” 说得白晓洁也笑了。 白晓洁又说:“厅长,您看还叫谁参加不?” 贾志诚说:“是你做东,请谁当然是你定。” 白晓洁说:“就您、我和魏主任,怎样?” 贾志诚点头道:“行。” 白晓洁把地点订在“太白酒楼”。这是一个文化气息较浓的店子,规模中等,但很精致,进门一个大木屏风,上有草书写的《将进酒》,一个个字像喝醉酒的人在挥刀舞剑,别有一番趣味。每一个包厢的墙上都有李白的一首诗,且都配有李白醉酒的神态画,工笔虽粗,但活灵活现。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菜的味道挺有特色。所以,来这里用餐的人都要事先预订,否则只能领个条子在外面排队等候。 白晓洁是这里的特殊客户。这个饭店的老板是她的大学同学。所以白晓洁要来,老板随时都可以把预留的包房给她。她请魏聿明开车接贾厅长,她自己则提前一点下了班打的先去点菜。 魏聿明就与贾志诚约好,推迟十分钟下班,他把车开到办公楼下面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厅里本来不大,就百来号人,但挺复杂的。如果谁看到他亲自开车接贾志诚出去,信息马上就会不胫而走。他不想惹麻烦。商业厅是个典型的机关,没什么急活,大家都是按部就班,下班前十分钟人 就走得差不多了,到正点时,几乎就走*了。魏聿明是过了八分钟才把车开到门前。 贾志诚很准时,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楼前的大坪上早已空无一人。魏聿明心情很好。单独请厅长喝酒,这还是第一次。他开的是办公室那台最好的车,老式本田,有些陈旧。所以他不好意思地说:“让厅长委屈了,坐这样的车。” 贾志诚说:“有车代步就行了。想当年我在县里工作时,大部分时间是步行,整个县委机关就两台黄帆布的吉普,要动还得请示书记。不过时代发展了,车子也应该跟着进步。我看啊,厅里的车辆以后要逐步在数量上增加,在质量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一个厅级机关,没有点像样的小车,肯定是不行的。放心,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魏聿明说:“跟贾厅长在一起,总是对一切都充满信心。因为您身上总有一股精神激励着人。” 贾志诚说:“办公室主任会说,总让人舒服。” 魏聿明说:“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全厅的干部都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话就到了。魏聿明把车停好后,就陪着贾志诚进了包房。白晓洁忙跑过去接过贾志诚的包挂好。贾志诚东瞧瞧,西看看,说:“亏你们找得到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以前从没听说过。” 白晓洁笑说:“厅长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您是批评我选址太差了吧。” 贾志诚说:“不,恰恰相反,很好。以后方便,我还想多参加你们的活动。” 白晓洁赶紧说:“魏主任你可要记住,往后要多联系贾厅长。”又转过头道,“贾厅长,您讲话要算数啊,我可是现场证明人。” 贾志诚说:“当然算数。”他就看墙上的画,是李白的醉酒图,旁边配了“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两句诗,就感叹道,“把一家饭店办得这样有文化味的,还真的不多见。看来老板一定是个文化人。” 菜就上了,酒也已倒好。见是几个小酒杯,贾志诚说:“不行。”然后叫来服务员,说,“再拿几个茶杯来。” 茶杯一到,贾志诚按老习惯,自己亲自倒酒,且边倒边说:“这样的酒杯能装三两三,一瓶酒正好三杯。”倒完,那一瓶就真的只剩一点点了。他就把那一点点往自己嘴里一倒,说:“我试试,看这茅台是不是真的。”嘴巴咂了咂,说:“嗯,家伙是真的。” 白晓洁就很感动。贾志诚毕竟是厅长,竟如此平易近人,她没料到。有的领导,自己不喝要别人喝,自己少喝要别人多喝,这种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的现象在酒桌上随处可见。白晓洁就不喜欢这样的人。要不喝大家都可以不喝,要随意大家都可以随意,不能不公平。而贾志诚就与众不同,他自己以身作则,亲自带头,没有官大官小之别,令人顿感亲切。而且白晓洁自参加工作以来,还没有和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如此小范围近距离地喝过酒,更是有些兴奋。她毫不犹豫地端了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贾志诚说:“聿明,你也端一杯吧。是我倒的,我最后拿,免得你们说我不公平。” 魏聿明在心里已决定豁出去了,赶紧也端了一杯。 贾志诚见了,很高兴,说:“我们先吃点菜,讲讲话,然后再喝酒,好不好?” 两人齐声说:“听厅长的。” 贾志诚就夹了两片莴笋吃了,道:“小白最近在忙什么大作啊?” 白晓洁说:“哪有大作啊,都是写些小东西。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商业部门往何处去?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改革也已进入攻坚阶段。我认为改革不仅仅只是在经济领域改革,上层建筑也应相应变革。为此,我认为,我们的商业管理体制应该调整,职能要转变,内涵要拓宽。我也是从最近几次中央会议精神中受到的启发。搞市场经济,最终就是要融入世界市场。加入wto,就是加入世界市场。那么我们今后就要应对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管好外贸内贸两条战线,就远远不是‘商业’两个字所能涵盖得了了。凡和商、外两个字有关的职能都应包含进来,如招商、外经贸、贸促、经委的部分职能等。这不是简单的机构改革问题,而是个管理体制问题。管理体制属上层建筑,经济基础发展到一定程度,上层建筑就必须相应变革,否则就会阻碍经济的进步。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原理。我就是用这个原理来观察我们当今的经济活动以及与经济活动密切相关的管理体制,得出这个结论的。” 贾志诚边听边频频点头:“说得好,我看肯定会变。至少我也是这么看的。只是你说的那些理论我不懂,我啊,就是理论水平太低。所以我愿意和你们在一起,好提高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你们可要帮我啊。”v!~! 四百四十. 见的 四百四十.见的 见贾厅长如此谦虚谨慎,礼贤下士,魏聿明当然不敢接他的话,只是说:“贾厅长,您如果认可这些观点的话,我建议把您的名字署上,分量肯定就更重了。” 白晓洁听了马上接口道:“就用您的名义写。我们本来就是厅长的脑外脑嘛。 魏主任经常教育我们,厅长没有想到的我们要想到,厅长想到了的我们要补充完善。贾厅长,您就从了我们吧。” 贾志诚连忙说:“那怎么行,这又不是领导报告,而是思考xing文章,是个人的劳动成果。我不能窃夺。” “这哪是窃夺?您不是也持同样的观点吗?您这不是在和我们一起讨论研究吗?贾厅长,机关工作的成果就是领导的成果。我看xiao白啊,你抓紧把材料给贾厅长审示一下,就以贾厅长之名先在厅里的《工作研究》上发表,再报部。您放心,xiao白写的文章肯定有内容,有思想,有质量。我相信部里不仅会感兴趣,而且会引起反响。信不信,我们走着瞧。”魏聿明越说越ji动,竟端了酒杯站了起来。 贾志诚见了,说:“哎呀,连魏主任都主动端杯站起来了,罕见罕见来,祝贺xiao白大作成功” xiao白不干,嘟着嘴说:“我不同意,应该是为贾厅长的大作成功干杯” 贾志诚说:“好好,那就谢谢你们了。”一仰头干了个精光,且说:“我不喜欢慢慢搞,喜欢利索的。你们随意吧。” 厅长都喝完了,手下如果随意,那不是神经病吗?两人相继也喝了。魏聿明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关公。 贾志诚向白晓洁使了个眼色。白晓洁当然明白,就起身去开第二瓶。她今天也想配合贾厅长,看看魏聿明到底有多大潜力。这一杯酒下去,魏聿明就觉得血往上涌,脑袋有一种进了烤箱的感觉。但他今天高兴。他总是把自己下面的干部都当做自己的嫡系部队,关怀备至,倍加爱护。哪个干部提拔了,就像他提拔了一样;哪个领导关心办公室的干部,就像关心了他一样。何况今天来的是二把手,往后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一把手,他魏聿明再清高,也不会清高到连一把手都不认的地步。 所以,白晓洁来倒酒,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又躲又推的。白晓洁又给他倒了半杯。 贾志诚说:“来,把节奏放慢一点,chou根烟。”就丢了一根过去。魏聿明连忙起身给贾志诚点上了火。 贾志诚又道:“xiao白,我们chou烟没意见吧。” 白晓洁说:“没意见,男人烟酒不分家。有人说我们研究室是烟酒室呢。” 贾志诚说:“这话也对。我听到过的说法是,烟出文章酒出诗。写文章的人没几个不chou烟的,写诗的人没几个不喝酒的。烟酒确实有它存在的理由。不然,为什么它们历千年而不亡呢?”说着,他从白晓洁那里拿过酒,给自己也倒了半杯,说,“聿明,我们喝一下吧。” 白晓洁在旁边说道:“魏主任,你看你被动了吧。还要厅长主动敬你。” 魏聿明在酒桌上明显有些笨手笨脚,听了,是觉得不对,就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口齿明显有些含hun了:“对不起贾厅长,这杯我敬您。感谢您对办公室和办公室干部的关心。”说着他还是觉得不礼貌,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贾志诚身边:“厅长,我先干为敬。” 贾志诚就望着他笑:“行啊魏主任,原来以前你是伪装啊。好,干了今天表现不错,算我对你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所以我说嘛,人都是有潜力的。” 这一杯下去,魏聿明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沉重的铁砣,脖子再也扛不起了,便彻底趴在了桌上。 贾志诚见了,对白晓洁说:“其实我知道魏主任不是喝酒之人,但他人品很好。他更加坚定了我的那个观念,即酒品就是人品。和聿明喝了几回酒,我就感觉他不是那种见风使舵滑头滑脑的人。” 白晓洁趁机说:“但这样的人难上。他的缺点就是没有明显的缺点。你们领导是不是都喜欢有点缺点的人,那样好驾驭些?” 贾志诚想了想,说:“那也不尽然,要看领导的个xing。” 不想魏聿明酒醉心明,他又把头吃力地抬了起来,黑着脸道:“谁说我没有缺点?不会吹不会送就是缺点。凭我的能力和业绩,如果再吹一吹,送一送,我当初也上了。” 白晓洁知道他开始说胡话了,连忙说:“魏主任你喝多了,休息吧。” 贾志诚却很高兴,说:“让他说吧,难得机会,平时他是绝不会说这些话的。不要紧,是酒话,但也是真话。” 魏聿明说:“你白晓洁也是我这个臭德行,好不到哪儿去。上次请郑京一家搞活动,特意安排你陪他老婆打麻将,想让你表现表现。你竟然敢赢那老太婆的钱,那不是找死看看,到现在你也提不上。” 白晓洁听着更急了:“魏主任,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酒别喝了,剩下的我和贾厅长喝了。” 贾志诚就在一边窃笑:“嗯,聿明只有在这个时候最可爱,最xing情。” 魏聿明酒兴上来了,说话的兴致也越来越高。他红着眼,手比画着,说:“如今的领导用人啊,喜欢的他从这边看,越看越喜欢;不喜欢的从那边看,越看越讨厌。有一个单位,一个科长竞争副处长。那天演讲投票完后,当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晴天打伞,梦见了墙头草,还梦见xiao姨子没穿衣服。他觉得奇怪,就去问一个和尚,说这个梦有何寓意。和尚听了,掐指一算,说你没有希望,晴天打伞是多此一举,墙头草是左右摇摆靠不住,xiao姨子没穿衣服说明什么也没有。这个干部垂头丧气地回o整理了家。岳母见了问其故。他把前面的情况说了。岳母听了,把tui一拍,哈哈大笑,说和尚解梦不行,你绝对有希望。这个干部兴奋得忙问岳母有何高见。她回答说晴天打伞是双保险,墙头草是左右逢源,哪一边都靠得住,至于xiao姨子没穿衣服,你肯定会上啊,对不对?” 大家听了就都笑,说有道理有道理,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这时白晓洁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说:“你这个鬼东西,还不来我可就要走了。” 贾志诚说:“还有谁呀。” 白晓洁说:“是这里的老板,我大学同学,她要来敬您的酒。” 贾志诚说:“难怪这么有文化味,原来是你的同学。” 说人人到。men开了,一个和白晓洁年龄相仿却更优雅秀美的nv人站在men口。 “各位领导好。”她的声音也脆脆的,格外好听。 魏聿明扭头问:“白晓洁,你怎么把许晴叫来了?” 白晓洁说:“你在做梦啊,她哪是许晴,是我同学,叫郑莹,是这里的老板。来,坐一下。” 郑莹坐定。白晓洁介绍道:“这是我们商业厅的贾厅长。这是我的顶头上司办公室的魏主任。”贾厅长略略欠身和她握了一下手。 魏聿明醉眼meng眬地望着郑莹,喃喃道:“长得真像许晴,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只是名字不好,郑莹,正yin,不好。” 郑莹只听了前半截,后半截没听懂,很高兴,说:“我哪有许晴漂亮?不过和你一样,我也特喜欢许晴,谢谢你的夸奖。来,我敬你一杯。” 白晓洁说:“他喝多了,就别扁他了,免得他会说你趁火打劫。来,我们三个喝吧。” 郑莹说:“真对不起,开饭店就得到处打点,老朋友来了都得去见个面敬个酒。同学不会见怪,所以我就怠慢了。还是你们公务员好啊,哪像我们不像个人。” 白晓洁说:“你有公务员都不当,怪谁啊。贾厅长,魏主任,她以前在省政fu办公厅干过,嫌工资太低,生活太平淡,缺乏刺ji,就辞职不干了,自己开店。如今发财了,开着奔驰宝马,竟拿我们可怜的公务员开涮,损不损人啊?来,罚一杯” 郑莹就笑着道歉,很爽快地干了一杯。但她说:“我以前当公务员不知道,等不当公务员了才知道,公务员的含金量是最高的。在我们生意圈子里有一种说法,百万富翁只抵得个科长,千万富翁只抵得个处长,亿万富翁才抵得个厅长。” 魏聿明就笑:“贾厅长,您是亿万富翁了。我也成千万富翁了。郑总,我们换换,我可宁要你这个千万富翁。” 贾志诚也说:“我倒是头一回听到这样奇怪的等式。好啊,说明我们公务员有地位。” 郑莹说:“公务员是有地位。最近流行一个段子很说明问题。说一头牛死了后找上帝要变人,称自己做了一辈子牛太劳累。上帝便问,做工人好吗?牛答太累;上帝又问,做农民好吗?牛答太苦;上帝再问,做商人好吗?牛答太难;上帝终于生气了,问,那你要干吗?牛说,吃喝**赌都可以报销的。上帝惊呼,原来你xiao子想当公务员你们看看,连牛都不想干商人,想干公务员。人就是这样奇怪,有了的无所谓,没有的就去想。有官的就想钱,有钱的就想官,生nv儿的想儿子,生儿子的想nv儿。不过这也正常。人都有贪婪的本xing。贾厅长,我说得对吗?” 贾志诚点点头:“毕竟是白晓洁的同学,有水平,有思想,讲话一套一套的,顺溜。怪不得店子的装潢很有档次,很有文化味。” 郑莹说:“我哪能和白晓洁比?她是我的班长呢。贾厅长,我这个班长可是大才nv,您得多关照啊。以后您想来我这个xiao店子换换口味,打个电话,我来接您。”说着,就双手递上了名片。 魏聿明说:“只要厅长来,不要我来?告诉你,厅长来,也得我先来打前站。” 郑莹笑道:“哪敢得罪我姐妹的顶头上司?人说县官不如现管,白晓洁的进步肯定要先过您这一关。”也递上了一张片子。喝得差不多了。贾志诚说,“聿明开不得车了,你们就在这里再聊一聊休息一下吧。我叫司机来接我先走。”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郑莹说:“开玩笑呢厅长,您这样尊贵的客人在我这里还要人接?不行,我送您。大奔还是xiao奔,由您定。” 贾志诚说:“头次怎么能麻烦你?下次吧。把我这两个部下照顾好,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又对魏聿明说,“聿明,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休息醒醒酒吧。反正是白晓洁的同学,又不是外人。” 说完,他就出了men。 贾志诚走了后,郑莹就叫xiao姐泡了杯普洱茶给魏聿明,还给了他几粒“醉见鬼”,说:“吃了就好,解酒特有效。”又对白晓洁说:“你就不用了,厅长我也不想给。我最不喜欢当官的,特别是大官。” 魏聿明就吃了,说:“这yao我没听说过,是自制的吧。” 郑莹说:“不是的,是我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干我这一行,没有这个早死了。” 魏聿明喝了几口茶,说了声对不起,就起身趔趔趄趄地上卫生间去了。 白晓洁说:“我们这个厅长很好的,很平易近人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官。魏主任也是官,你为什么单单给他解酒yao呢?” 郑莹说:“我看他实在,长得也中规中矩,应该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领导。晓洁,你不知道,我开饭店,什么人没见过?官呀,款呀,**呀,流氓呀,地痞呀,无赖呀,什么都见过。干一行有一行的长处,我就学会了识人。我只要看他的面相,听他说几句话,就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吹句牛吧,**不离十。” 白晓洁说:“别的我不说,开饭店那可真不容易,要应付的部men太多了,工商、税务、卫生、城管、公安、质检等等。你是不是觉得太辛苦?一个nv人多难应付啊。” “唉,久了也习惯了。咱姐妹不说两家话,我还不是凭这张脸。那些男人们来了,我就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讲黄色的我也讲黄色的,他们要抱我,我就让他们抱,他们要亲一下,我就让他们亲一下,只要不过分,都由他们来。你不知道,男人都是**物,给点腥,他们就会为你办事。所以,我出来几年了,也没受过太多的敲诈和委屈。各个方面都ting照顾我的。就说签单吧,到现在为止,不管哪个部men,不管它有多大的权力,还没有拖欠过我的账款的。那些男人都喜欢在我面前逞能称行,付钱都很痛快。” 郑莹正说着,魏聿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说:“白晓洁,我得走了。” 白晓洁说:“嫂子在催你了吧。” 魏聿明说:“是的,她是纪委书记,总盯着我呢。”大家都笑。 郑莹关切地问:“魏主任,你好些了吗?” 魏聿明说:“谢谢,好多了,这醉见鬼还真有效。我说啊,他**的美国就值得佩服,什么都在世界上领先。” 郑莹说:“你好了就好,不然我同学的顶头上司以后不敢到我这里来喝酒了。这样吧,魏主任你就别开车了。我送你们。你们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吧。” 白晓洁说:“是的。有劳你了。还有,魏主任开过来的车子虽然很旧了,可那是我们办公室的当家车,放在你这里,要绝对保证安全。” 郑莹笑着说:“没问题,丢了我赔新的,正好替我老同学送个人情。” 三人出去。一辆xiao奔停在men口。郑莹开了men,三个人钻了进去。一会儿,车里就弥漫着黑鸭子那轻快明亮的歌声。 魏聿明喜欢听,说:“郑老板,你这么年轻,也喜欢听这些老歌?” 郑莹说:“我看你不老啊。经典的歌是越过年龄越过时空的,而且越听越好听。时尚是短暂的,唯优雅才是永远的时尚。” 魏聿明赞叹道:“说得好,有文化的老板说话就不一样。其实人也是如此,都要老,但有的人老了也优雅,像褒曼啊、赫本啊、盖博啊,到老都魅力四射。” 郑莹说:“魏主任,我终于找到一个知音了。白晓洁,你以后要多带魏主任来,我们太有共同语言了。如今这社会上还有几个诗意的人啊,魏主任就是。” 贾志诚走了后,郑莹就叫xiao姐泡了杯普洱茶给魏聿明,还给了他几粒“醉见鬼”,说:“吃了就好,解酒特有效。”又对白晓洁说:“你就不用了,厅长我也不想给。我最不喜欢当官的,特别是大官。” 魏聿明就吃了,说:“这yao我没听说过,是自制的吧。” 郑莹说:“不是的,是我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干我这一行,没有这个早死了。” 魏聿明喝了几口茶,说了声对不起,就起身趔趔趄趄地上卫生间去了。 白晓洁说:“我们这个厅长很好的,很平易近人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官。魏主任也是官,你为什么单单给他解酒yao呢?” 郑莹说:“我看他实在,长得也中规中矩,应该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领导。晓洁,你不知道,我开饭店,什么人没见过?官呀,款呀,**呀,流氓呀,地痞呀,无赖呀,什么都见过。干一行有一行的长处,我就学会了识人。我只要看他的面相,听他说几句话,就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吹句牛吧,**不离十。” 白晓洁说:“别的我不说,开饭店那可真不容易,要应付的部men太多了,工商、税务、卫生、城管、公安、质检等等。你是不是觉得太辛苦?一个nv人多难应付啊。” “唉,久了也习惯了。咱姐妹不说两家话,我还不是凭这张脸。那些男人们来了,我就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讲黄色的我也讲黄色的,他们要抱我,我就让他们抱,他们要亲一下,我就让他们亲一下,只要不过分,都由他们来。你不知道,男人都是**物,给点腥,他们就会为你办事。所以,我出来几年了,也没受过太多的敲诈和委屈。各个方面都ting照顾我的。就说签单吧,到现在为止,不管哪个部men,不管它有多大的权力,还没有拖欠过我的账款的。那些男人都喜欢在我面前逞能称行,付钱都很痛快。” 郑莹正说着,魏聿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说:“白晓洁,我得走了。” 白晓洁说:“嫂子在催你了吧。” 魏聿明说:“是的,她是纪委书记,总盯着我呢。”大家都笑。 郑莹关切地问:“魏主任,你好些了吗?” 魏聿明说:“谢谢,好多了,这醉见鬼还真有效。我说啊,他**的美国就值得佩服,什么都在世界上领先。” 郑莹说:“你好了就好,不然我同学的顶头上司以后不敢到我这里来喝酒了。这样吧,魏主任你就别开车了。我送你们。你们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吧。” 白晓洁说:“是的。有劳你了。还有,魏主任开过来的车子虽然很旧了,可那是我们办公室的当家车,放在你这里,要绝对保证安全。” 郑莹笑着说:“没问题,丢了我赔新的,正好替我老同学送个人情。” 三人出去。一辆xiao奔停在men口。郑莹开了men,三个人钻了进去。一会儿,车里就弥漫着黑鸭子那轻快明亮的歌声。 魏聿明喜欢听,说:“郑老板,你这么年轻,也喜欢听这些老歌?” 郑莹说:“我看你不老啊。经典的歌是越过年龄越过时空的,而且越听越好听。时尚是短暂的,唯优雅才是永远的时尚。” 魏聿明赞叹道:“说得好,有文化的老板说话就不一样。其实人也是如此,都要老,但有的人老了也优雅,像褒曼啊、赫本啊、盖博啊,到老都魅力四射。” 郑莹说:“魏主任,我终于找到一个知音了。白晓洁,你以后要多带魏主任来,我们太有共同语言了。如今这社会上还有几个诗意的人啊,魏主任就是。” 白晓洁把文章清样送给魏聿明。魏聿明正好手头有事,就说:“大才nvnong的我就不用看了。你直接送贾厅长吧,肯定没问题。” 白晓洁不干,说:“这哪行,从组织程序来讲,说不过去;从材料质量来讲,不过你这一关肯定提不高。请你高抬贵手梳一梳吧。这可是你提议的要署他的名字。始作俑者,其能溜乎?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一炮要打就要打响,也算为贾厅长做点贡献吧。” 魏聿明想了想,也是,就拿过来,说:“好,我抓紧看看,能改肯定改。你就别管了,我改了后直接送贾厅长。” 白晓洁说:“行,干脆我去拷个盘,你就在电脑上改吧,那样方便。” 魏聿明就把其他的事放到了一边。他打开电脑,把材料调出来,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总的感觉是这篇文章在结构上没有问题,论点鲜明,论据有力,论证过程也非常严密。但在最后一部分谈商业干部队伍建设方面略显薄弱了些。他认为商业干部一定要尽快实现从“权力型管理”向“服务型管理”的转变,以适应市场经济向纵深发展的需要。这就要求商业干部要提高法律素质、政策素质和业务素质。于是他从这里切入,对最后一部分做了较大修改。 完后他就打出了一份清样,拿着去了贾志诚办公室。贾志诚表示了感谢,说:“你们辛苦了。让我好好学习学习。我看完再通知你。” 他想起上次喝酒时魏聿明说过,白晓洁这篇文章的观点和看法很切合现在的形势需要,只要往部里报,肯定能产生反响。他当时听了那些观点,也非常赞成。在内心里,贾志诚当然希望自己的名头能在部里特别是在部长那里响当当一回,为以后的发展再铺垫一些好的印象。 于是贾志诚就非常认真地看起来,并且结合自己多年的政fu工作经验,对几处又作了重要修改。他批给了魏聿明,要他再仔细斟酌斟酌,然后将正稿呈郑厅长审示。 送郑厅长审,魏聿明是想到了的。在机关里,一个副厅长写的文章要报部报省,不经过厅长审定,是不行的。因为如果引起了很好的反映,盖过了厅长的锋芒,厅长会不高兴;或者出了问题,引出个三长两短,厅长同样会不高兴,还会追究责任,最后挨批都得办公室来承受,办公室承受就是他魏聿明承受。现在贾厅长这样批了,他正乐得个顺势而为,就叫白晓洁把贾厅长修改过的地方在电脑上改过来,新调一份清样,附上呈批单。 他对白晓洁说:“你去送给郑厅长吧。” 白晓洁说:“我觉得这个事还是你去为好,你的分量重些。” 魏聿明拿着就去了郑京办公室。厅长看了,同意了,程序走到了,他魏聿明的压力就xiao了。 郑京在。魏聿明说:“郑厅长,最近贾厅长有些工作上的想法,找我和研究室的同志谈过几次。白晓洁就根据他的意思整理出了一个材料。我想在厅里的《工作研究》上刊载,上报下发。贾厅长也看过了,并亲自作了修改,同意我们的处理意见。贾厅长的意思是在刊载之前,请您审定。” 郑京说:“噢,好啊,贾厅长都写文章了,我没意见,发吧。” 魏聿明说:“您还是过目一下吧。因是厅领导的署名文章,这期刊物得请您亲自签发。” 郑京就随便翻了翻,看了看标题和里面的主要观点,说:“嗯,不错,很有见地。” 看得出白晓洁动了脑筋,hua了工夫。”魏聿明感觉出郑京其实在心里瞧不起贾志诚,认为他只是个在基层冲冲杀杀上来的干部,不属于思考型的。从他的口气里也可以听出,他认为文章肯定都是白晓洁帮助写的。 郑京说完就在签发栏里挥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贾志诚的文章在下面倒没什么反映。市县两级认为,这篇文章所论太大,太宏观,问题都得上面解决,与下面无关。但部里的反响就不同了。部办公厅政策研究室首先就做了认真学习和研究,认为贾志诚所提问题关系到全国商业部men和商业工作今后的发展方向,也与中央正在考虑的机构改革、职能调整非常wen合,非常有价值,也非常有意义。办公厅主任看了,则在呈阅件上写了一段话,把它隆重推荐给部长阅示。 部长一看,掩卷长思良久,又翻开读了一遍,沉淫片刻才提笔批道:“此文很值得一读。请办公厅转发全国学习参考。如果我们的厅局长都像贾志诚同志一样善于思考,那么全国的商业工作就能更上一层楼。请转告贾副厅长,感谢他为部里思考了一个大问题,做了一件大好事。” 签完,他觉得这样处理还不够。不仅因为这篇文章写得好,更重要的是它的内容涉及到一些重大问题。这些重大问题如果只停留在部级层面知晓研究,那就远远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而应该呈送到更高层面去。 于是,他对王秘书说:“你叫办公厅把我的批示拿去。另外通知政研室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政研室主任很快就到了,问部长有何指示。部长把贾志诚的文章jiao给了他,说:“请你们以商业部参阅件的形式将该文送中央领导阅。它反映了地方商业部men的意见,可供中央决策参考。” 主任说:“好的,我们马上就办。” 部长批示反馈下来后,郑京当然不高兴,毕竟不是自己的成果,而是让贾志诚出了风头。他当初确实没有想到,这篇文章会在部长那里引起如此大的反应,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把材料压下来,或者就以厅里的名义上报。所以,他只在部长批示件上画了个圈,写了个日期,没作任何表示。 为此,他对魏聿明和白晓洁就愈是不满了。办公室特别是研究室,应该是为一把手服务的,任何思考成果都应该归在一把手的名下。他们现在竟和副厅长打得火热,岂不是把路走歪了?联想到那次部长来考察,他还是认定是魏聿明搞的鬼,在部长面前讲了他的坏话。出于哪些动机他说不清楚,但其中一条是明摆着的,就是白晓洁没上,没有给他面子。所以,这两个人就向贾志诚靠拢了。因此,贾志诚要亲自出面给白晓洁说话。在人事问题上向他进言,贾志诚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来他们几个的关系是非同一般了。这让郑京对魏聿明就有了更深的恶意。他想,你魏聿明不是清高吗?为什么不清高到底?为什么不对所有人清高?你如果真这样做到了,我还会佩服你是条汉子。可你如此为贾志诚效力,就说明你是一个有所想有所图的人。那好,你就去依附贾志诚吧,至少在我的任 期里你别想提上去。假如运气好一点,我能干到退休,贾志诚就不可能接我的班。我看你的如意算盘怎么打下去? 贾志诚内心虽然很高兴很ji动,但在官场磨炼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郑京的心理。他更不能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见郑京只签了个字,他就明白了大半,便也只写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已阅。不过贾志诚有贾志诚的表达方式。他打电话给魏聿明,要他约了白晓洁,去太白酒楼。他说要好好犒劳一下魏主任与白助理。他特意声明,他做东。他觉得这顿酒必须要请。这篇文章写得太及时了上次部长来,他接待得好,给部长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这次加上这篇文章,他想他在部长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更加牢固了。 厅长有请,是有幸,哪能还要厅长hua钱?这一点,魏聿明再单纯也不至于不懂。他就安排白晓洁和郑莹联系,定个包厢,就晚上,一定要去大超市买两瓶真茅台。如今假货太多,防不胜防,报纸上说有人喝了假酒把眼睛喝瞎了,把耳朵喝聋了。如果nong了个假的把厅长身体搞坏了,他担待不起。 他就对白晓洁说:“你到秘书科拿点钱,买了酒后记得开个发票,晚上一定要提前一点埋单。” 喝酒的事就不详述了,反正和别的都差不多。不过贾志诚有一句话令魏聿明和白晓洁深受感动:“你们是商业厅难得的人才,也是在商业厅受了委屈的人才。我心里清楚。放心,我相信你们会有施展才华的一天。”就是这句话,让他们两人心甘情愿地多喝了不少酒。 快过春节了,外面商家店铺和百姓家庭大都贴上了红对联或挂上了红灯笼,买年货送年货走关系跑关系的络绎不绝,街头时不时响起爆竹声或冲出一串串烟hua,省会呈现出了一派要过年了的景象。 这是郑京来当厅长后的第一个年。他和老婆取得了共识,不回北京,就在省里,叫nv儿来这里团聚。胡大姐说得明白,回北京谁理你?但在这里,谁敢不理你?她说:“北京每年过年都是冷冷清清的,只自家几个人跑来跑去,累得慌,还没什么效益。今年我们一定要过个热热闹闹的年。”郑京也有同感。 每年的大节,各单位都要安排干部值班和领导带班。这是惯例。节前,就今年春节厅领导如何带班的问题,魏聿明专men和几个室领导作了商量。 魏聿明首先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说:“今年我们厅的班子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个特殊情况,就是郑厅长不是本地人,家在北京。我看就不要安排他带班了。我想他肯定要回北京与亲戚朋友团聚,这也是人之常情。厅长自己不好提,但我们应该提出来。我看正月初一就从贾厅长开始,依次往下安排。你们几位有何意见?” 大家觉得在理,都没意见。 魏聿明就去了郑京办公室,把这个意思说了。 郑京一听,心里老大不高兴,但不能说魏聿明不是一番好意。所以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聿明啊,你想没想过,我作为厅长,一把手,头一年来,能不参加值班吗?别人会怎么议论?我又怎么去教育干部?所以啊聿明,你们办公室一定要站在一把手的高度,站在维护一把手权威的角度看问题,处理问题。千万不要让干部有看法,有想法。我已经决定今年不回北京过年,这样吧,安排我初一值班,其他人顺延。” 于是,当厅里各处室的领导问郑京在哪里过年时,他都大声说:“我就在这里陪同志们过年,我还要在机关带头值班呢。” 大年二十九上午,郑京主持召开了节前机关安全保卫工作会议。所有厅领导及各处室一把手参加。郑京在会上强调了几点:“第一,厅里成立临时总值班室,各处室轮流安排干部值班,厅领导轮流带班。为了加强这项工作,我今年不回北京过年,就带个头,值初一。所有值班干部都要认真负责,坚守岗位,有情况要及时向当天带班领导报告。第二,凡是到外地过年的,处长要向厅长报告,其他同志要向处长报告。没别的意思,让领导心里有个数,有事也好联系。第三,各处室一把手在放假前一天要带队对本单位进行一次安全大检查,文件要入柜,电源要关掉,men窗要锁好。第四,过节免不了要喝酒,要打点牌,这是全民族的一个大节日,可以理解,但不能过度。喝酒可以,但不酗酒,酗酒可以,但不要酒后开车,开车可以,但绝不能出事,出事也可以,但自己得负责;打牌可以,但不要赌博,赌博可以,但不要被公安抓,被公安抓可以,但不要给厅里添麻烦,自己摆平。我这样苦口婆心绕来绕去,就是希望大家过一个平安吉祥欢乐的春节,节后大家都能好好地一个不少地回来上班” 贾志诚也说了几句,主要是要求各处室领导回去以后,尽快将郑厅长指示在全体干部中传达学习、贯彻落实,以保证全厅干部过一个平平安安欢欢喜喜的节日。 各处室领导回到自己的部men,有动脑筋的就觉得郑厅长的第四条指示不好原原本本传达,就稍作了改动,只说两句话,叫可以喝酒但不能酗酒,可以打牌但不能打钱。不动脑子的则照本宣科,引来阵阵笑声,有的说郑厅长好幽默,也有的说他是为自己制定政策,还有更大胆的,说郑厅长就是要通告全厅,他在这里过年,你们务必去拜年。众说纷纭,内容不一。 就在这欢声笑语中,年来了。 郑京家的年饭当然只有他、胡大姐和郑画三人,吃的是北方人常吃的饺子,非常简单。边吃边看着《新闻联播》。今天的主播是罗京。 胡大姐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看罗京播新闻。只要是罗京播的,她都看。如果不是,她就让郑京看。她说她从罗京出道起就喜欢他。因为他有一张英俊秀气的脸。她不喜欢国字脸,觉得太正统太古板。而且罗京的声音有磁xing有个xing,是别的播音员不具备的。特别是国家一些重要事件和重大严肃的场合,只有罗京播才有那个味。所以,只要罗京出来,她如果是在搓麻将,就会心不在焉,有时还会luan出牌;如果是在洗碗,就会把碗一丢,哪怕手中细水长流,也要跑出来看的。 四百四十一. “标准” 新闻还没完,黄山两口子就提着些东西进来了。 庞瑛一进门就说:“干爹干妈,干女儿先来给你们拜年了不早来,明天我们就得排队了。”说着,就给了胡大姐和郑画各一个红包。 她又看看桌上,惊讶道:“干爹干妈,你们北方人真的过得俭朴,就吃几个饺子啊。看我们南方人,就喜欢一大桌一大桌的,热闹是热闹,就是太麻烦。” 胡大姐说:“简单点好,我们还要看春节晚会呢。瞧,罗京怎么瘦了?” 庞瑛说:“罗京瘦不瘦跟您有什么关系啊?隔那么万水千山的。” 郑京就眯了一下眼道:“你不知道,你干妈是罗京的老‘罗卜丝’。” 庞瑛也笑:“看不出干妈还有这么高档的激情。好,说明干妈很年轻。” 说着她走到金鱼缸边,道:“我们的宝贝鱼儿饿了吧。今天是过年,来,阿姨给你们吃的。”就抓了一把鱼食,边喂边笑,“别看这些鱼儿平时安安静静,好像无所事事,但只要鱼食下去,就显示出了生命的活力,看,它们拼抢的样子,特别美。”她见鱼食一下子就被抢光了,有的鱼神情失落地在旁边徘徊,就又抓了一点,说,“哎,别急别急,阿姨这里还有呢。” 胡大姐点点头道:“是啊,我就常常逗这些傻瓜玩,好有趣的。” 郑京问:“都来了吗?” 黄山点点头,说:“都在下面等着呢。” 原来,郑京早作了安排,要去厅机关、省会市商业局和本市一个区的商业局慰问值班干部。魏聿明、万代青、黄山陪同,厅宣传处还派了一个干部负责摄像。 郑京就正了正眼镜,整了整西装,紧了紧领带,和黄山下了楼。别克商务在楼下等着。厅长上车,车子就迅即驶了出去。 城市的夜晚灯光闪烁,如银河一般灿烂,而路上却几乎空无一人,显得格外旷达通畅。 郑京就感叹道:“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啊我们先跑远的吧,最后再去厅机关。” 每到一处,郑京都双手打拱,对值班的领导和干部说:“同志们辛苦了” 干部就答:“厅长辛苦” 他说:“我代表厅党组来看望大家。” 干部就说:“谢谢厅党组的关心。” 然后,他都要检查一下值班室的铺盖,摸一摸,捏一捏,看暖不暖和;检查一下食品,看看品牌,看看种类,问够不够吃。最后,万代青就拿出红包交给他,由他再送给值班干部。 他说:“这是厅党组的一点小意思。你们非常不容易,大过年的还在这里值班,不能与亲人团聚,谢谢你们。祝你们新春愉快,全家幸福” 大概转了一个小时,慰问结束。 魏聿明回去陪家人去了。他想明天再去郑京家拜个年,表示点意思。下午唐之忠说给个五千元红包给他,要他春节送郑京。虽然是公款,魏聿明仍感心疼,说:“不用那么多,两千元就够了。”唐之忠还要坚持,魏聿明说:“谢谢你,没关系的。” 唐之忠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魏聿明想,两千元差不多是自己一个月工资呢。 黄山和万代青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郑京那里。他们事先已约好搓麻将。他们进门时,看到林玉芷、唐之忠、朱江鹤一干人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两张麻将桌赫然而立,八堵城墙整装待搓。 郑京自部长走了后,就没痛痛快快玩过一回麻将了,确实很有定力。但今天不同,今天过年了,举国欢庆的日子,全民同乐的节日,玩一玩该是天经地义吧。 这样一想,他就手痒心更痒了。 于是他慨然宣布:“过年了,本厅长也该玩几把了。” 大家便都笑着附和:“厅长清正廉洁这么久了,是该与民同乐同乐了。不然总是我们几个老百姓玩,档次太低。” 郑京就表现出顺应民意的样子,在一张桌子边选了个坐北朝南的好位子坐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将军站在检阅台上,那一片片可爱的麻将就像一个个整装待发蠢蠢欲动的士兵。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挥手,一下令,战斗就会打响,千军万马就会奋勇向前。想到这里,他顿感豪情万丈,气吞山河。这种感觉多么美好而快意啊 统帅一坐定,战友们随之也依次而坐,各把一方城墙,开始了互相算计的攻防战。 此时,窗外鞭炮声声,窗内麻将哗哗,过年的气氛是愈来愈浓了。玩到凌晨五点,赢家自然是郑京和胡大姐这对混合双打,可谓大获全胜,满面红光;输家自然是其他大多数人,但无一人垂头丧气,且都满面春风。这就是各取所需,典型的双赢。 清点完毕,胡大姐就把钱收进了卧室。这时,郑京有些撑不住了,他取下了眼镜,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说:“还可以睡三四个小时。” 但胡大姐不允,说:“这一睡下去不知何时能醒,等一下人家来拜年,还以为家里没人。不要睡了,初一是关键时刻,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吃点苦算不了什么,但决不能让同志们扫兴。” 郑京一听在理,觉得人家高高兴兴来拜年,初一就碰上铁将军,还以为是他这个厅长摆架子,就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戴上眼镜,强坐在沙发上看各地喜庆节日的场面。 郑画也一直没闲着,她收了第一批红包后就回自己房间里看春节文艺晚会,接着又上网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到凌晨才睡。 胡大姐在换水果和点心,又准备了一排纸茶杯,且自言自语道:“黄山这干儿子想得真周到,昨天中午就要郝柯涟给我送来了水果、花生、瓜子和糖。这些我还真没跑一下腿,花一分钱。以前在北京啊,都累的是我一个人。” 见没人接应,转头一看,郑京在沙发上偏头睡着了,眼镜掉在一边,右嘴角还流着涎水。 她就轻轻嘘了一下:“唉,我家郑京老了。” 天亮了,整个城市就沸腾了,鞭炮声此起彼伏,声声炸耳。郑京就醒了。他找到眼镜戴上,说:“咦,我怎么睡着了呢。” 然后他走到阳台上,看了看远方,又伸伸手,蹬蹬腿,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感叹道:“还是南方的春节更像春节啊,哪像北京,鞭炮都不准放,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 胡大姐在一侧陪着,说:“是啊,你如果早来几年,我们就不走了。南方多好啊” 九点,就有人敲门了。胡大姐赶紧去开门,是贾志诚率厅党组其他成员来拜年了。大家纷纷双手相握,举过头顶,口里说道:“厅长、嫂子,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同是一个班子的人,就有一个潜规则,互相之间不送钱物,只是口头祝福,清贫致贺。而且不做过多停留,见完就走,大都说道:“我们还得去别处转转。” 郑京两口子当然希望他们快走,免得一会儿人多了,互相见着尴尬。郑京就说:“好好,我今天会来些客,又是我带班,就不去各位家拜年了。贾厅长,你就全权代表我算了。” 他们走后,郑京家就开始川流不息,门庭若市。魏聿明带老婆、高智带老婆、陈兴福带老婆、林玉芷和白晓洁带老公等,厅里只要有职务的,无论大小都分期分批来了。如今到领导家,都不兴提东西,大包小包不如红包。红包大小和送礼者职务、**大小挂钩。比如高智,送的就是个三万元的大包,名列全厅第一。人事处副处长梅蒙送了一万。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魏聿明、陈兴福、白晓洁这些人就大都只是礼节性的,一千两千,意思意思,说明他们来了,说明他们没有忘记领导,如此而已。 晚上清点成果,把胡大姐笑成了一朵牡丹花。她把钱锁进了卧室一只小箱子里,然后问:“那个高智怎么送这么多?平时来玩牌倒是玩得不多。” 郑京说:“再过两个月,时步济就要退了,腾出了一个副厅长的位置。他各方面条件都符合。省委组织部和我打了招呼,要我们提前做些准备。高智是人事处长,他自然知道厅里的状况。” 胡大姐说:“我看这个人行,年龄合适吧?” 郑京说:“今年应该五十了。” 胡大姐说:“那就要优先考虑他。对他而言,很可能是最后一班地铁了。” 郑京说:“是啊,高智这个同志毕竟干人事多年,性格沉稳,为人谦逊,做事扎实,协调能力强,在厅里也很有群众基础。提任他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这段时间我还得与党组成员分别谈谈,摸摸底。” 胡大姐又说:“那个梅蒙我以前很少见,他为什么送了这么多呢?” 郑京说:“你真是看似聪明。如果高智上了,梅蒙不是有机会当处长了吗?” 初一是流动性拜年,初二开始就是固定性娱乐了。从初二开始,郑京家的麻坛继续开业,从晨到昏,从昏到晨,夜以继日,乐在其中。郑京天天亲自上马,足足过了几把麻将瘾。这种快乐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七。 那天晚上,郑京神色凝重地对胡大姐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胡大姐意识到自己重任在肩,责无旁贷,便说:“没问题,你就放心好了。幸亏老天保佑,身体还争气。也怪,以前在北京老是病恹恹的,三天两头不是去医院就是去药店。现在到了这里,我是天天斗志昂扬,吃饭玩牌倍儿香。这南方的水土是真的养人。” 郑京就叹道:“难怪孔雀都要东南飞。” 上班不久,有次打完牌,庞瑛就以帮助胡大姐搞卫生为由留了下来。她要郑京帮个忙,说她有个表弟叫秦宋,在外市一个质检局工作,是公务员,想调来省会,姐弟到一起,多个亲戚,也好有个照应。她想就安排到厅里来算了。 郑京没吭声。庞瑛就撒娇道:“干爹,答应我嘛。你不吭声我就心慌。一厅之长,还不是您一句话?” 郑京说:“行行,小瑛子,但也得慢慢来啊,机关你不知道,程序多着呢。” 庞瑛说:“我不是不知道机关的程序。但我想,再多的程序还不如您这一道程序。” 郑京说:“你啊就说话好听。好吧,我考虑考虑。” 庞瑛就扯了扯他的衣服说:“不是考虑,而是一定。不然的话,您的孙子不会叫您爷爷的。” 郑京说:“好好,干女儿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的。但不能太急,厅里得统一研究。你要秦宋先写份简历交给我,到时我好打招呼。” 庞瑛早有准备,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张纸,说:“我带来了,给您。” 事隔一天,在一次约会中,林玉芷也找他,说她的一个表哥叫方云游,就在本市一个区税务局工作,也是公务员,想调商业厅,请他一定帮忙。 郑京诧异地说:“在税务局多好啊,有钱有势的,跑我们厅里来干吗?你表哥是脑袋进了水吧?” 林玉芷说:“你说的没错,钱这小子是有了,但他嫌自己没地位,再怎么样,只是一个区里的小干部,混到退休,能搞到一个正科级就算祖坟冒青烟了。京哥,你就可怜可怜他吧。我姨妈退休多年了,就这么个儿子,也想到省直机关光耀光耀门面,至少在六十岁以前混个正处级是没问题的。” 郑京说:“厅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进人都是要经党组集体讨论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林玉芷说:“但我知道,人事权是牢牢掌握在京哥你手中的。而且高智想当副厅长谁不知道?但没你的点头他上得了吗?所以啊,你的话他肯定当成圣旨。趁他还有点想法,你发个话,他还恨自己跑得慢呢。他会找到理由的。” 郑京捏了一下她的脸说:“好了好了,我的小玉子,你不要把党的干部说得这样难听好吗?这样吧,你叫方云游准备个简历给我。” 林玉芷高兴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好的,我明天就送到您办公室。” 在家里说起这些事,郑京显得很烦。胡大姐就道:“能帮就帮,林玉芷、庞瑛又不是外人。她们可都是真心对你我好的。在官一任,造福一方,多做好事,也是积德啊。” 郑京说:“我现在哪有时间来考虑这些事?当务之急是时步济退下来谁上的问题。副厅长不需要征求部里的意见,全是省里说了算。省里说了算,我这一票就举足轻重了。特别是听组织部的意思,省领导一致同意这个职位在厅里干部中产生,因为去年一下子从外面来了我和贾志诚两个厅领导,占了近三分之一的职数,压了一批人,厅里的处长们怨气很大。这次明确在厅里选,就更加重了我的分量。当然,听听其他厅领导的意见,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搞个民主推荐嘛,这个程序也要走。这几天,我分别找了几个党组成员探了探风,意见还是有不一致。有推高智的,也有推魏聿明的。就这两个人排在前面。我得想想办法,必须把高智提上去。高智这人啊,有人情味,也靠得住。” 胡大姐说:“嗯,魏聿明还嫩了点,又和我们不亲近,况且以后有的是机会呢。高智倒是个讲感情的人,而且快五十了,这次不上,后面就难说了。这可是别人一辈子的大事,你得把握住。对干部个人,对党的事业要负责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魏聿明不是不行,我是觉得这次高智更合适,无论资历、能力,他都是厅里的佼佼者。推他不是没有基础。现在关键的是贾志诚。他是二把手。这家伙不表态,总是说一切由我定。最近我看到魏聿明与他走得挺近,就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不过他在人事上一直是支持我的,在大的问题上不会和我有大的分歧。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你说了你的意思吗?”胡大姐急切地问。 “当然说了。他刚开始对我表态,说两个人都很不错。后来听我的意见倾向于高智,他就说行,按我的意见办。但现在还只是口头上的,不知道在党组会上他会不会全力支持。” 胡大姐说:“从你来的这段时间看,凡大事他都是支持你的。而且,为了一个魏聿明,我想他不会和你作对的。他还想当厅长呢。大家都是聪明人,哪儿大哪儿小,哪儿重哪儿轻,他心里清楚得很。那就行了,其他人的话就可听可不听了。” 省委组织部来商业厅推荐考察前,魏聿明在那里的同学就把消息告诉了他,说要他拉拉票,拉票总比不拉票要好。你不拉,不说,人家就以为你清高,想投你的也不投你了;你说一说,笑一笑,谦恭一点,多说几句请多关照,那些游移不定的票说不定就投给了你。 魏聿明却不以为然,说:“我不会去拉。我相信人心自有公论。而且,票数就那么重要吗?你在组织部这么多年,这一点不比我清楚吗?” 那同学就笑:“那倒也是,票数符合领导意图,那就是重要的决策依据;票数不符合领导意图,那就只是参考依据。从这个角度,你得多跑跑一把手。据我的经验,一个单位要产生同级领导,除非你有更高的领导在上面拉你,否则就是一把手说了算。我们组织部再找多少人谈,最后都得听一把手的意见。那真是以一当十的位置啊。” 魏聿明说:“听天由命吧。现在去摸,也是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 不久,组织部就派了一个副厅级干部和一名处长来商业厅宣布了时步济退休的通知,同时对空出的副厅长职位进行民主推荐。全厅副处级以上干部参加投票。 会后票数很快就统计出来了。由于高智是候选人,需回避,统票人就由梅蒙和组织部那个处长负责。因为干部压得太久,符合推荐资格的处长较多,所以票数相对分散。只有两个过了三分之一,一个是魏聿明,另一个就是高智。结果是魏聿明比高智多两票。 按机关内部规则,票数是不会对外公布的,先只报告一把手知晓。 郑京拿到这个结果后,对梅蒙说:“这个结果在厅里只有你知道,绝对不能传出去。” 梅蒙在人事处干了多年,当然知道规矩,就说:“请厅长放心,我已经不记得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厅长喜欢的是高智而不是魏聿明。而高智上了,只要不出意外,处长就是他的。他内心里早盼着高智快点上呢。何况,他春节送了个万元大包,厅长又没退给他,说明他已经进了厅长的人才账户,是很有希望的。 郑京就单独去了组织部。他必须去。因为高智少两票,他必须得向组织部说明,让组织部的领导心里有数。他见了分管省直机关干部工作的副部长,重点推荐了高智,把高智的优点大大赞扬了一番,同时又把魏聿明的不足做了较大篇幅的陈述。最后他汇报了自己对此次提任厅级干部的想法和建议。组织部那名副部长答复,谁上谁不上,看票不唯票,何况只有区区两票的差距,几乎没有参考价值。他们主要尊重厅党组的意见,省领导也是这个意思。有了这句话,郑京的心里就彻底有了数。 在随后的党组讨论会上,郑京做了一个开场白。他说:“副厅长职位的推荐工作搞完了,票数也出来了。魏聿明同志比高智同志多两票。可以说票数很接近,几乎没有差距。这个结果只在党组会上通报。请党组各同志一定要保密,不得外传,这要作为一条政治纪律重申。因为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传出去会引出各种各样的议论,影响厅里的大局稳定和干部团结。这只是个投票结果,而我们党用人的基本原则就是民主集中制,既要讲民主,看民意,但更要讲集中,讲党组集体决定。如果光看投票,那不学美国的选举,谁票多谁就上不就行了吗?如果都由群众说了算,还要我们一级党组干什么?所以啊,干部问题不像工作问题,没那么简单。我请示了组织部,他们也同意我的看法,要求我们统筹考虑、综合考察,既要看能力,又要看资历。所以,今天开这个会,就是听听大家的意见。请大家就两位候选人畅所欲言,发表看法。” 会场沉默了一阵儿。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郑京的意思。如果按票数,定魏聿明就行了,何必那么啰啰唆唆,都明白他绕来绕去,想的是提高智。 这时,贾志诚说话了,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为一把手定调。他说:“我表个态吧。 我赞成郑厅长关于用人的观点。提拔一个厅级领导,确实应该从全局考虑,从综合的角度考虑。不能一说年轻化就把年纪相对大一点的撇到一边吹风;也不能一说学历化就非要本科、研究生的。我看高智同志可以。魏聿明同志也不错,但他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们可以把他作为厅级后备干部进行培养嘛。” 贾志诚放了头炮,其他的厅领导就必须得跟着表态。有的说高智行,也有的就模棱两可地说,高智和魏聿明两个都可以,提谁都没意见,请厅长定夺。 郑京见局势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前进,心里非常高兴。当然他更感激的是贾志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担心贾志诚临阵变卦,那就麻烦了。没想到他仍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在关键的时刻摆直船头,确定了方向,使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达到了目的。老贾啊,真是一个好同志。 于是,郑京最后轻松地收场:“大家都发表了很好的意见。有的明确支持提任高智同志,有的虽没明确,但也表示高智同志和魏聿明同志都可以,说明高智同志是得到了党组广泛认同的,至少没有反对声。我综合一下大家的意见,决定此次将高智同志作为我厅副厅长的唯一人选报省委组织部考察决定。” 他看了看列席做记录的梅蒙,又说:“请人事处抓紧整理党组意见上报。另外再强调一点,人事处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这项工作由梅蒙同志一个人负责,在处里不需要向高智同志汇报,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紧接着,一年一度的公务员招录工作开始启动。这项工作是高智在牵头抓。高智就拿出了一个方案。商业厅按编制今年可以招录十一名公务员。高智在方案中提出,建议全部在应届大学毕业生中招录,原则上都应本科以上,并列出了专业的要求,以改善厅里的年龄结构和知识结构。 方案交给郑京后,郑京突然想起了秦宋和方云游。这是个机会。但如果指标全部给了当年毕业的大学生,那他们就不可能进来了。于是他觉得先要营造一个舆论环境。 他就对高智说:“高处长啊,人事处这个方案总的来说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思维方式来考虑今年乃至今后公务员的招录工作呢?” 高智不解,问:“请厅长明示。我们可以再作修改。” 郑京说:“任何一个单位,最佳的结构应该是,从年龄来讲,是老中青三结合,虽然这是**几十年前说的,但到现在也没有过时;从业务的角度讲,政治、经济、贸易、法律、文秘等专业都要有;从熟悉程度的角度讲,既要有熟练工,也要有半生半熟的,当然还要有新成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事业薪火相传,历久不衰。我们商业厅人员本来不多,空出来的编制就更宝贵了,一定要统筹兼顾,用好每一个编,进好每一个人。所以啊,光进大学生是不行的,我们都有体会,一个大学生进来起码得个四五年才能真正有用。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到有关单位进一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人呢?三十多岁,正当年华,这些人别人免费为我们培训了多年,进来就能很快上路,缩短了适应期,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这个比例,比如是三七开还是二八开,你们可以提出个意见。” 高智点点头:“我明白了,今年就从外单位调四个,您看如何?” 郑京说:“我看可以。你修改完后,再一个一个去征求一下其他厅领导的意见,把我的想法也说说。出台一个政策,首先是要统一思想。思想统一了,贯彻落实就容易了。” 高智说:“厅长一点拨,我的脑子就亮了。我马上去办。”说着就站了起来。 郑京说:“高智啊,这一段人事处的工作还得你亲自辛苦。副厅长的事厅党组已经研究完了,意见是一致的。已经报了省委组织部。我也专程向分管省领导作了汇报。你是知道的,省委常委都是两个月研究一次厅级干部。在没正式任命前,还得像以前一样扎实做事,低调做人。” 高智说:“谢谢厅长厚爱。厅长的指示,我高智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时步济退休了,魏聿明觉得应该请他吃个饭。以前在位时,他很少请在职的厅领导吃饭,一是不想喝酒,更重要的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企图,影响他一尘不染的形象。现在人家退休了,无职无权了,请一请无话可说,就算看在老领导为党工作几十年的分上,表示表示也在情在理。 他就和唐之忠商量,唐之忠说好,应该。 于是,魏聿明就和时步济家里联系,亲自邀请。魏聿明还有点担心,时步济是个很清廉的领导,不知道他是否应邀。没想到讲明意思后,时步济竟非常高兴、非常激动、非常感谢。魏聿明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出时步济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魏聿明就颇有感慨,其实厅长也是人,也有面子,在家赋闲时,突然有人请吃饭,禁不住感动。感动的是下台了还有人记得他,记得他并且还请他吃饭。其实大家都知道,如今吃饭只是一个形式,在乎才是最重要的。时步济退休后快一个月了,除厅党组集体请他搞了一个告别仪式外,再没有哪个处室请过他。他还是有一种人走茶凉、入秋风冷的感觉。所以接到魏聿明的电话时,他能不心潮澎湃吗? 魏聿明最后说:“时厅长,下班的时候会有车在您楼下等着。” 时步济连连说:“好的,好的,我会准时下楼。” 魏聿明就叫了唐之忠、林玉芷副主任、白晓洁助理以及几个科长参加。他想的是尽量把场面搞得热闹一点,让老领导感受感受亲切的气氛。 下班时,魏聿明正关门想走,林玉芷端着杯子过来了,说:“魏主任,你等一下,把药喝了再去吧。等一下喝酒,会舒服些。” 魏聿明笑笑:“噢,我差点忘记了。” 林玉芷说:“是我误点了。刚刚一个同学过来坐,才走的。” 魏聿明就喝了。 林玉芷问:“真的魏主任,这药服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感觉怎么样?” 魏聿明就点头:“好多了,真的是好多了。谢谢你林主任。” 林玉芷说:“那就好,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这样吧,再坚持服一段,巩固巩固。” 等林玉芷放回杯子,两人就一同去了饭店。 席间,时步济一改在位时的风格,居然一杯一杯地喝酒,来者不拒。几轮过后,他为大家的热情所感染,竟老泪纵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流完泪,他说:“很感谢魏主任和办公室的同志们还记得我这个老朽。特别是魏主任,我在位的后两年,你们都知道,没几个人去我办公室。但他常去,陪我坐一坐,聊一聊,是一个有情有义、不趋炎附势的人。你们如此热情,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后悔。后悔的是在位时并没有为在座的同志说过话。人就是这样,在路中间的时候不觉得,而总要到走完这段路后才发现不应该这样走,或者走错了。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我可以我的体会给大家提个醒。做事不可不认真,也不可太认真,做人同样如此。我退休以后,回顾自己走过的路,反思自己的为人处事,这一点感觉尤深。在位时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 大家因为还在江湖上混,就都不敢接腔,也不好接腔。唐之忠觉得气氛有点沉闷,特别是见了老厅长竟哭了,心里很难受。他就说:“时厅长您说得对。今天我收到一则短信息,说得非常好,意思与时厅长的大同小异。说的是做人既要向男人学习,又要向女人学习。男人能大能小能软能硬能伸能缩,女人呢,肚子里能容小人,能顶得住上面的压力,能忍受别人从后面捅,能应付各种各样的磨擦。你们说对不对?” 他的话让一向正统严肃的时步济破涕为笑,说:“对对,就是这样。” 林玉芷就说:“时厅长您别听他的,唐之忠三句话不离一个‘黄’字。” 白晓洁则捂着嘴笑道:“这哪是短信息啊,这是唐主任的真实写照。” 唐之忠见气氛轻松些了,说:“来来,我们再喝一杯。”就端了酒杯一个一个敬了过去。 时步济也端了杯子对坐在旁边的魏聿明说:“魏主任,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盛情邀请。” 魏聿明赶紧端杯站了起来,说:“不敢不敢,这杯我来敬您。” 时步济说:“魏主任你很有能力,也很优秀,但脾气性格要改,不能像我,像我就会吃亏。当然,我大小是个副厅长,在省里面算是混得很不错了。我在想,如果碰到现在这样的环境,我这样的人肯定是提不上的。所以这样想时,我还是觉得我是幸运的。你呢,就不同了,要学会审时度势,学会与时俱进,千万不能墨守陈规,抱着自己的所谓信念不放。有一句诗叫沉舟侧畔千帆过,你好好琢磨一下其中的含义。机关啊是个怪物,少了谁它都能照样活。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千万不能把自己当人,尤其是不能当做高人。如今的机关规则变了,清廉人、老实人不吃香了,基本上都是唐主任刚才说的,大小皆宜、软硬兼施、伸缩自如、变化多端的人纵横江湖,游刃官场。魏主任,你要好自为之啊” 魏聿明把那杯酒喝了,感动地说:“谢谢老领导教诲。只是我做不到,心里确实也痛苦。” 时步济说:“这我理解,要我也做不到。但做不到,你就得不到。这一点你要有思想准备。”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啊。” 魏聿明说:“这一点我倒有体会。不过啊我想好了,大不了,办公室主任到顶。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没进步就会连累在座的各位。我想再干几年,如果没戏,就自动下台,把位置让出来。” 唐之忠、林玉芷说:“我们没关系,魏主任你不走,我们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魏聿明笑道:“说的好听,那个时候你们在背后还不知怎么咒我呢。” 这时白晓洁拿出手机,说:“我觉得人啊,千好万好,会想最好。今天我收到一则短信,本人看了深受启发,念给你们听听,算是接受一次思想教育。” 大家就说:“行,快念念,我们愿意接受大才女的教育。” 白晓洁便念道:“这是一首新的好字歌。钱多钱少,够花就好;人美人丑,顺眼就好;人老人少,健康就好;家贫家富,和气就好;老公晚归,回来就好;老婆唠叨,顾家就好;房大房小,能住就好;名不名牌,能穿就好;两轮四轮,能驾就好;遇事不顺,能忍就好;一切烦恼,能解就好;坚持执著,放下就好;不是有钱,一定就好;心好行好,命能改好;谁是谁非,天知就好;天地万物,随缘就好;很多事情,看开就好;人的一生,平安最好。” 她一念完,大家就都说好。 时步济说:“这条短信编得真好,站在我六十岁的角度,它确实揭示了人生的哲理。但要真吃透,真做到,难啦” 唐之忠就说:“再加一条,酒好酒坏,能喝就好。” 林玉芷笑道:“你这家伙不是色就是酒,反正说不出好话。” 唐之忠说:“怎么不是好话?不喝酒,问题严重呢。我也有短信为证,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条线索也没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也没有。” 白晓洁说:“看看,酒色全了” 在大家欢快的笑声中,时步济拿过自己的茶杯,把里面的茶倒了,给自己加了满满一杯,说:“我是老高血压,老心脏病,最近作检查,又查出有胆囊炎和糖尿病,都是绝对禁止喝酒的。但今天我非常高兴,放开了,喝了不少。我确实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地乐过了。所以我要特别感谢你们。刚刚我也说了一些消极的话,你们不要听。年轻人嘛,我觉得还是要上进,要求个前途。所以,我干了这一杯,算是我这个老朽对大家真诚的祝福。” 魏聿明忙把他的杯子按住,说:“时厅长,您还是别喝了,要喝也只意思一下,我们心领了。” 大家跟着就都劝他。但时步济执意要喝,说:“没关系,我自己把握得住。” 说着就拿开魏聿明的手,一口喝了。 在场的人无不感动,也都站起来陪着喝光。最后魏聿明表了个态:“时厅长,您以后啊,如果要请个什么客,用个什么车,直接打电话给我们几个就是。我们会照办的。” 时步济说:“谢谢,谢谢,我一般情况下不会麻烦各位的。” 在回家的路上,时步济说:“魏主任,听说这次可能是高智上?” 这个事情,组织部的那个同学早就把厅里报的意见告诉他了。而且,那个同学还打听到了票数,说他的票比高智多。魏聿明当时只淡淡一笑。郑京不会提他的。 魏聿明说:“我听说了,是的。” 时步济轻轻地叹了口气。 魏聿明说:“其实也没什么,高智上我认为不错,总比上个不学无术的强。” 白晓洁插了一句:“如果我们提拔干部以这个为标准的话,是不是太可悲了一点?”v!~! 四百四十二. “联络” 四百四十二.“联络” 魏聿明不是没有想法,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痛苦。但这些想法,这些痛苦,还真没有人倾诉,也不好向人倾诉。他觉得自己一腔才华,满腔热血,无处释放。当好一个办公室主任,对于他来讲,不需要hua多大的精力就可绰绰有余,而且还能博得各方好评。他有工作上的抱负,也有工作上的构想,但在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上,无法施展,也无法实现。他有一些好的设想,只能通过厅长的口才能成为决策;他有一些好的建议,只有通过厅长点头,才能成为政策。他盼望有一个更大的平台。然而,现实一次一次让他失望。 他找了个理由,向江xiao林请了假,一个人打的去了太白酒楼。他在二楼的走廊上选了张xiao桌子坐下,叫了一瓶二两五的xiao糊涂仙,点了两荦一素,自斟自饮起来。 他从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精致的酒店,与其说是喜欢这里菜的味道,不如说是喜欢这里的文化,具体说就是李太白。在大学里,他读的最多的是李白的诗,毕业论文就写的李白,题目是《酒与剑----评析李白的诗魂》,获得优等的评价,还入选了当年全国大学生优秀论文文集。在上百万毕业生中,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所以,他一进入这个酒店,就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像是看到了久违的朋友。他旁边的墙上同样画着一幅李白醉酒的图,只见他手提酒壶,哈哈大笑;上面配了一句诗:“仰天大笑出men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毕显了李白豪放的xing格与自信的神情。字有柳风,亦有颜骨,粗看遒劲有力,细品却过于阴柔。当然不能以专业、艺术的标准来欣赏,用之于店铺点缀,不失为上乘之作。深知李白历史的魏聿明清楚,李白的这种自信实出于自*和无奈。他才华横溢,志向高远,但却一生不得志。有才,又不得志,便只能在文学里寻求宣泄。在中国历史上,很多文学大家就这样产生了,如屈原、李白、杜甫、柳宗元、苏轼、吴敬梓、曹雪芹等。从某种角度讲,中国应该感谢那些皇帝,正因为他们的压制或他们的原因,中国少了几个很难留名的官员,但却出了一批璀璨的文学巨匠。虽然他们的作品或寄情于山水,或扬思于宇宙,但写山水也是写心情,问苍天也是问朝廷,多是牢骚,多是泄愤,多是谴世,多是讽官,然而又多是经典。不然,我们的文学史会是多么的苍白 想到这里,对照自己,年纪四十有六,眨眼半百,论立官,虽hun到县级,但全国多于牛mao,沧海一粟而已;论立言,写了不下几百万字,却几乎全部署的是别人名字,无一字可以自己传承。到退休,到死去,无非地球上一个匆匆过客,宇宙中一粒飘浮的微尘。他就有些不甘。上述巨匠,立不了官,但立了言,且名扬四海,流传千古。自己呢?光阴荏苒,白驹过隙,魏聿明越想越痛苦,也越想越害怕。他把杯子满上,一口喝了,暗自长吁短叹。 他又看了看墙上李白的笑态,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副对联突然横空出世:笑也妙不笑也妙反正是妙妙里无言且喝一杯茶去淫亦苦不淫亦苦横竖是苦苦中有乐再拿两瓶酒来他不觉念出了声,又反复浅淫把玩,加了一个横批:我自笑淫。觉得有趣,不禁摇头晃脑,为自己的灵感忽至而内心得意。 “魏大才子,为何自言自语?莫不是走火入魔?”魏聿明抬头一看,对面竟坐了一个漂亮的nv人,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件男式格子开领衬衫,秀美bi人。这不是太白酒楼老板、白晓洁的同学郑莹吗?虽然只见了一面,虽然那次魏聿明已经醉眼meng眬,但还是有些印象。因为他总觉得这个nv人像当年的许晴。那是他年轻时的梦中情人。 “是你?郑老板。”魏聿明又说:“老板还这么有空闲深入群众?” 郑莹说:“在我的店里很少看到一个人吃饭的。我看到一个男人独自喝酒,肯定是遇到了伤心事。我喜欢忧郁的男人,就过来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来是你,就坐下来了。要我陪你喝两杯吗?” “当然可以,美nv老板作陪,今晚我是最有面子的客人了。不过酒太一般,就只好委屈你了。” “我叫一瓶茅台来,怎么能让我们的魏大才子喝这样的酒呢?喝坏了身子,我们的商业工作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了。” “不用,喝酒是喝心情,不是喝牌子。再叫两瓶xiao糊涂仙吧,喝杂了容易醉的。而且喝糊涂仙好啊,你知道为什么叫糊涂仙吗?糊涂的人才能快活似神仙。厂家高明着呢。” “行,xiao妹,”她招了一下手,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她说:“再拿两瓶这样的xiao糊涂仙来。” 郑莹便问:“要不要叫白晓洁也来陪你做回神仙?这可是她密切联系领导的好机会。” 魏聿明说:“不用,虽然我和她是上下级关系,但毕竟都是同事。同事之间聊天是很拘谨的。” 郑莹又问:“你刚刚晃头晃脑念念有词,在干什么?” 魏聿明就笑道:“看着墙上李白且笑且淫,就突然想出了一副对联。” 郑莹好奇,道:“噢,,是什么好对子?” 魏聿明就说了。 郑莹沉思了片刻,笑道:“妙对妙对,既有趣,又含禅。我也想了一幅,请你指点。宠不惊无宠不惊从容不惊惊天之事纶巾羽扇一笑,辱也好不辱也好君民同好好生之德庙堂江湖两淫。横批是宠辱皆忘。” 魏聿明一听,内心深处不免一动,里面不仅也巧妙地镶入了“笑淫”二字,而且还将他比作三国周郎,更重要的是,她借对联委婉地劝他不要为江湖所累,也不要为庙堂所苦,其中旨意不可谓不深,便说:“好对好对,暗合我意,知我者,郑莹也。” 郑莹说:“上次你说我的名字取得不好,要改。这个疑问一直存在我的心里。你今天来了正好请教请教,,为何不好?” 魏聿明说:“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郑莹说:“白晓洁说你是个大才子,大才子说话谁不当真?快说,不然就罚酒。” 魏聿明就问:“你真想听,不忌讳?” 郑莹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魏聿明说:“吃倒不会,我也吃不下你。好吧,告诉你,郑莹,就是正在**。” 郑莹就扑哧一声笑了:“看不出你外表正正经经的,骨子里却这么yin秽。我算是看走眼了。” 魏聿明连忙说:“说了是开玩笑的,你却要当真。其实啊,你的名字取得非常好。郑,以前是一个国名,说明你是大姓贵姓,说不定还有皇族血统;郑还有认真严肃的意思,如郑重。另外莹字也好,光洁透明。两个字加起来,是说你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一个光洁透明的人。我说的像你吗?记得你也是学中文的,你应该早知道。我是班mennong斧,让你笑话了。” 郑莹的眼睛熠熠发亮。她端了酒杯,说:“你是第一个这样解释我名字的人,而且也确实说对了我做人做事的态度。上次我说过你是一个难得的知音,今天又更深地证实了我的感觉。谢谢你的说文解字。你应该去大学当教授。来,敬你一杯。” 两人都喝了。 魏聿明笑说:“你吃了‘醉见鬼’吧,我是喝不过你的。” 郑莹说:“你这次可说错了,我的解酒yao全吃完了,朋友还来不及给我带过来。 今天我跟你是真刀实枪。” 魏聿明说:“男人有天生的怜香惜欲基因。一个漂亮nv人**这个行当,其实真不容易,男人看了都会心疼。你也有痛苦吧?” 郑莹说:“当然有。最大的痛苦是要喝不想喝的酒,要见不想见的人,要说不想说的话,要拉不想拉的关系。但为了赚钱,为了生存,你不想干也得干,而且还得天天干。你呢,当处长,应该不会有痛苦吧。” “谁没有痛苦呢?庄子说,人之生也,与忧俱生。你说官场之人,有什么痛苦呢?你不是也在官场待过吗?” “官场最大的痛苦就在于一个官字。升官要跑要送,痛苦;五年八年没升官,痛苦;遇上德行差的官,痛苦;当个无职无权的官,痛苦,等等。见你暗自叹息,不知你是哪一种痛苦?” “你猜猜。” “人到中年,官至正处,不上不下,最是尴尬,应是未提之苦。” “真是冰雪聪明” 郑莹说:“官是气不来的,是骂不来的,是愁不来的,当然也是想不来的。最不适合在官场hun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吧?胆xiao的,话多的,钱少的,关系差的,酒量xiao的,太有才的,学历高的,追求公平公正的,有姿色不肯献身的等等等等。我如果没有猜错,你是好几条都挨边。不是我打击你,是天生的。所以啊,还是学学李白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有酒无。来,喝一杯。” 两人又即碰即干。 魏聿明说:“我也有一个疑问,你当年这么好的条件,又是个nv孩,在省政fu工作衣食无忧,hun得再差搞个正处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然后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嫁出去,生活多么美好轻松啊。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而且这还需要胆量呢。至少我是不敢的。” 郑莹说:“说来就话长了。长话短说吧。我妈妈以前是省委组织部的,干了近二十年,后来得病去世了。她对我说,不要在机关hun,机关太黑太丑。男人都hun得辛苦,何况nv人?她说她见过太多太无耻的事。如果碰到一个昏庸的上司,有能力没关系的就不能上,没有能力有关系的就能上;品行很正的人不能上,品行恶劣的人就能上;考察意见可以不听,领导招呼不可不听。这样的事例太多了。她深感失望,但无能为力。是她坚决要我辞职的。她说趁她还有点权,还有点有求于她的所谓朋友,赶快下海吧。于是,我就走了。自然刚开始有人给我贷款,有人给我送生意。妈妈去世后,那些人就全溜了。不过,我已经长大,已经成熟,也不需要依靠他们了。我现在是不问政治只问钱,谁当书记省长,谁当厅长处长,通通与我无关。沙奶奶说得好,来的都是客,只要你有钱。” 听到这里,魏聿明突然心动了一下。郑莹的妈妈以前是省委组织部的老资格,而且她毕业后能到省政fu办公厅工作,应该也是组织部打的招呼,那么,郑莹和现在组织部的那班领导应是很熟的了。想起自己,什么都有,就是上面没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关系。同事们都劝他如果要想再上,必须要活动,要找人,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关系吗?这样想时,他觉得有必要利用她对他还有些好感,套套她的话,看看她现在与组织部的领导关系如何。 于是他就试着问:“你妈妈是组织部的老同志,你又是组织部的子弟,现在组织部的这班人你应该是很熟的啊。他们还可以继续关照你啊。” 郑莹说:“是很熟啊。现在的几个副部长和各个处的处长,我不是叫伯伯就是叫叔叔。他们对我都好。我对他们也不赖。我每个月几乎都叫他们来聚一次。不过,我真没找过他们帮过忙。因为我现在不在官场了,我也对官场没有兴趣,纯是老关系旧感情而已。当然,作为生意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魏聿明想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甚至想过请她帮忙到组织部说说自己的事。但又一想,觉得自己未免太快了,功利xing也太强了,才接触两次就提这样的请求,开口容易,别人接话难啊。而且,郑莹喝酒正在兴头上,他突然提出那样的事,不会很扫兴吗?他就压住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说:“你现在有钱有车了,目的也达到了,过去的那点痛苦算什么呢?应该快乐才对啊。从你说的来看,你的老公肯定也是当老板的。” 郑莹哧地冷笑了一下:“是,是当老板,搞房地产的。但他也入错了行。他应该到官场发展,而不应该到商场。他为人狡诈,不真诚,骗一点算一点,骗一个算一个。所以,和人玩不长久,没人愿帮他,亏了不少。还是我给他注资,才勉强撑到现在。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看来,她的酒量其实不大,以前是有yao顶着。因为她说话有些ji动了,也有些结巴了。魏聿明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大了,整个人都有点飘飘欲飞。他告诉自己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趁着脑子还清醒,就叫了服务员埋单。 可是,郑莹不干,说还要喝,单归她签。她一边挥手叫服务员不要拿单,一边说再拿两瓶来。服务员当然听老板的,就又拿了酒来。 郑莹醉眼mi离地望着魏聿明说:“魏主任,不要说埋单,再大的单我也埋得起。我是高兴。酒逢知己,人遇知音,都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你没人倾诉,我也没人倾诉。今天都说出来,明天就更好。你说对不对?” 魏聿明便点头称是,又说:“但我们都不能再喝了,再喝真的要去见鬼了。” 郑莹说着酒话了:“见鬼就见鬼,谁怕谁呀?来,干了” 魏聿明还有一点点清醒。他偷偷地瞥了一下表,时间倒是不晚,才十点,就又安心地坐了下来。到十一点,两瓶酒不知不觉又灰飞烟灭。此时,他们醉得更厉害了。郑莹趴在桌上,无声无息。魏聿明的眼前一片模糊。回头四顾,已无一个客人,只几个服务员在看着她们的老板,不敢上前。再从走廊往外看,只看到天边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一闪一烁。他感到时候不早了,就轻轻叫一个服务员过来埋单。 服务员说:“老板说了,她签单。” 魏聿明说:“我们是朋友,没关系的。下次她再签单吧。还要记住把老板招呼好,她喝高了。”就抖抖瑟瑟地掏出钱包,付了账,悄悄下楼,拦了的士,径直回了家。 这个时候回家,江xiao林一般不会问。她知道现在的应酬都是“三部曲”:吃饭、唱歌、宵夜。十二点以前回去算是散了早工了。而且自魏聿明学会喝酒后,对他每次回家时脚步蹒跚的样子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白晓洁走到魏聿明办公室,神神秘秘地问道:“你昨晚和郑莹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魏聿明心想,消息哪传得这么快?莫非郑莹酒醒后又找了白晓洁去喝不成?应该不会,她喝成了那个样子,估计起码要几个xiao时才能醒,不可能再叫人喝酒。 “那家伙早晨六点就打电话把我吵了起来,说你不够绅士,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把一个醉了的nv人丢到一边,出了事怎么办?她还把你的手机号码要去了,说要批评你。”白晓洁说。 “我算是知道nv人的厉害了。不喝则罢,一喝就想喝醉。我以后是再不敢与她喝了。” “你的酒量怎么这样突飞猛进了?要知道,能把郑莹喝醉的人那真是凤mao麟角。” 魏聿明就悄悄说:“她昨晚没吃那个‘醉见鬼’。” 白晓洁说:“那你就趁火打劫了?太不道德了唉真的,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了呢?” 魏聿明说:“也没什么,就是喜欢那里的味道。你知道我是酷爱李白的。” 白晓洁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莫不是看中了我的同学?” “说鬼话了。” “不是鬼话。我的同学可是个很有魅力的nv人。在大学里就不知mi倒了多少男生。有一个男生还为她得了精神分裂。所以呀,我劝你以后少去为好,很危险的。” 白晓洁很坏地眨了眨眼。 魏聿明说:“好了,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白晓洁就笑了一下,知趣地转身欲走。 魏聿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xiao白你等等。” 白晓洁问:“还有什么事?不是要我当月下老人吧。” 魏聿明说:“不开玩笑了。是这样,上次贾厅长那篇文章在部长那里引起高度重视,并得到重要批示。我觉得在我们厅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石沉大海,全国都要讨论,我们更不能没有反应。那样是不正常的。” 白晓洁说:“我也一直在考虑。但郑厅长那里只是写个名字,没有具体意见,我们能怎么办?而且感觉得出,他是不高兴的。” 魏聿明说:“我想我们能不能办个局处长研讨班,主题就是研讨我们商业部men的工作如何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情况、新要求,在职能调整、服务方式、工作方法、机构设置、队伍建设等各个方面进行新的探索。我们回避贾厅长那篇文章,也回避部长的批示,但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要给部长指示一个回音。到时部里督查起来,挨批评的肯定是我们,不会是厅长。我们未雨绸缪,早作准备为好。” 白晓洁说:“我们这一块没问题,问题是要厅长同意我们才好着手。” 魏聿明说:“到时我找个机会向郑厅长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此事我就不和林主任说了,这方面不是她的长处,她也帮不了什么忙。等厅长同意了,我再去和她通一下气。就辛苦你了。” 白晓洁说:“好的,我先做点思考。”就走了。 魏聿明拿过刚刚秘书科送来的一沓文件看。全厅的文件首先得经过他的手,哪些要送厅长阅示,哪些要哪个部men承办,哪些作废纸留存待年底销毁,都得由他提出处理意见。他的一天要hua一半在这个工作上。刚处理几份,手机响,一看,是个陌生电话。魏聿明心动了一下,感觉是郑莹打来的。一接,果然。 “魏主任吗?” “我是。” “昨晚没事吧?” “还好。” “真不好意思,都怪我太固执。我没在大才子面前出洋相吧?” “没有啊,一切正常。” “那就好,不然,把你吓着了,以后你不敢来了。没别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后要来啊先给我打个电话,别像个独行侠似的。号码就是这个号码。你来了不能坐到走廊上啊,我会给你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好不好?” 魏聿明想都没想,说:“好,下次来我一定提前通知。” 挂了电话,他一点也没有心思看文件了,总觉得有一个形象老在脑子里晃动。是谁?不清楚;为什么?不清楚。他就跑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又到几个办公室串了串men,说了说话,才把那颗不平静的心安了下来。 他再次打开文件夹,就看到了省委的一份任命通知,是关于高智的,上面写道:“省委同意,高智同志任省商业厅党组成员。” 魏聿明知道,副厅长的任命要相对后一点,那是省政fu的事。政fu必须得到党委的通知后才能研究。所以,魏聿明在上面签道:“请速呈厅党组各成员阅示。 建议等省政fu任命通知下来后再适时召开厅机关副处长以上干部会议宣布。抄送厅人事处阅办。” 他望着这张有着红头有着红戳的纸,不禁感慨道,官场上的人不都是在想着追着求着争着梦着这张纸吗?其实再扩而大之,人生不就是一张纸吗?出生是一张出生证,读书是一张毕业证,工作是一张工作证,结婚是一张结婚证,提拔是一纸任命书,退休是一张退休证,死了是一张火化证,最后这张纸烧了,你就成了灰烬。 他本想按惯例叫厅长秘书室把任命通知拿去,送郑厅长阅示。但想到刚刚那个话题,他觉得正好去一趟,顺便向厅长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于是他就拿了文件去了郑京的办公室。 郑京看了后,表情显得很高兴,说了句:“省委的办事效率还是ting高的嘛。” 见魏聿明还没走,郑京就望着他,问:“魏主任,你还有什么事吗?” 郑京以为魏聿明看了高智的任命书,肯定受了刺ji,可能要在他面前发发牢骚。他就等着,只等魏聿明说,他想正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但魏聿明没有发牢骚,而是说的工作。他把自己刚才和白晓洁说的想法重复了一遍,只是没提贾厅长的文章和部长的批示。 郑京心情正好,见他情绪也比较稳定,便高兴地说:“我看行,你们超前替党组考虑到了这些大事,说明研究部men很有政治敏感xing。你的意见很好,我都同意。你们就先着手准备吧,还可以找几个平时喜欢动脑筋的处局长,先期做点调研与思考,到时候在会上作jiao流发言。” 魏聿明说:“好的,那我就这样去安排了。” 等魏聿明走了,郑京就打电话叫来了高智,把通知给他看了,说等省政fu的通知来了再一并宣布。 高智当然早知道了结果,但毕竟有了这张纸一切才是真的。他看着纸上的那两行黑字,非常ji动,自己终于进了厅班子,终于跨入了高干行列,话就有点讲不太清了:“谢,谢谢厅长,按厅长,指示办。” 郑京就问:“上次我和你说的关于进人办法的想法,你跟各位厅领导征求意见了吗?” 高智说:“都征求了,他们都没意见,都同意您关于进一点大学生也进一点熟练工的指示。梅meng草拟的进人方案已经出来了,我也看了,正准备送您呢。” 郑京说:“很好。正好跟你商量个事。前几天,有两个省领导分别给我打了招呼,说有亲戚想调来我厅工作。当然,都是公务员身份,这是基本的。我答应了。你看,如果我没有留一手,这就被动了。省领导是不轻易开口的,一旦开了口,我们进不了,以后的关系就不好处理了。” “厅长您真是有先见之明。他们有个人资料吗?”高智忙问。 郑京就从chou屉里拿出几张纸,说:“两个人的都送来了,一个叫秦宋,一个叫方云游。你们先准备个考察材料再上党组会。要特别注明,这是省领导的指示。至于是哪个省领导,不好说,也不要说。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搞人事工作多年的高智心里自然清楚得很,就说:“我明白。您放心好了。” 郑京最后还神秘地补充道:“这两个省领导在你提拔的问题上都是说了话的。所以啊,这件事你要加倍用心地去办。” 郑京这几天非常忙。nv儿郑画来了,还带了个叫刘伟的男朋友。刘伟个子高高的,长得颇为帅气,只是皮肤有点黑。与郑画一样,也没有个固定的职业,听说毕业于某个艺校,擅长双簧管,在北京一些歌厅酒吧干点伴奏。他们就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认识以后就来往,来往以后就住到一起了。郑画知道她妈急,就带着刘伟来了,也算安定妈心。 得知这一消息,庞瑛和林欲芷背后都各自马上通知了秦宋和方云游,并告诉他们这是个表现的大好机会。老人啊,有时自己倒无所谓,如果谁对他们的子孙后代好,他们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于是,秦宋和方云游一个接一个地请他们两口子出去吃饭,搓麻将;请郑画、刘伟出去唱歌泡吧。方云游想得更绝,他是税务局的,专管歌厅酒吧的收税,与辖区的这厅那吧都很熟,求他减免税的老板很多,他一般是不给面子的。谁想请他吃个饭,提前三天还不一定排得上队。如果他哪天心情好去了某家歌厅,那这 个歌厅老板就会受宠若惊,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方云游听说厅长的准nv婿喜欢吹管,就与一家歌厅老板联系了一下,要他和主持人约好,这两天将隆重推出一个来自北京的年轻管乐家。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出场费嘛,你们看着给。”方云游最后说。 那个老板眉mao笑到了额头上,拍着xiong脯说:“请方老大放心,我一切都会安排好,保证让您的朋友全场轰动,光彩照人” 那晚八点,方云游请了郑京一家全部去了“mi死人”歌厅。穿着黑色晚礼服、头发直立的歌厅老板亲自在men口迎接,并领他们上楼进了一个正对舞台视野最好的阳台式包厢,有点像是十六七世纪法国戏院的皇宫包房。点心饮料自不用说,每人面前还配了一付俄罗斯军用望远镜。方云游颇感满意。事前,他并没有和郑京、胡大姐甚至郑画透lu,他只告诉了刘伟,要他稍作准备即可。他想给他们制造一个惊喜。 果然,剧目进行到当中时,主持人走了出来,用浑厚的男中音说道:“今晚我们所有到场的朋友都应感到非常荣幸。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今天的观众中有一位来自北京的双簧管音乐家,非常年轻,但却在美洲、欧洲、非洲等世界各地进行过巡回演奏,得到过多位总统接见,被誉为本世纪最有前途的管乐音乐家。他今天来只是以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身份出现的,他也喜欢我们的歌厅文化。刚刚我们老板与这位音乐家作了初步接洽。他愿意为我们献上一支世界名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他就是刘伟先生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刘伟先生上台” 台下观众顿时火热躁动起来,有的甚至起立以示礼貌,大家都纷纷四顾,想一睹音乐家的风采。 方云游一听,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世界还真有会吹的一个mao头xiao伙子会几下双簧居然被夸成世界级音乐家,幸亏没人来追究真伪,要不,我得坐牢了。” 老板走近他轻轻问道:“方老大,怎么样,满意吗?” 方云游说:“满意,太满意了” 郑京也在望,胡大姐也在望,郑画也在望,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吗?都叫刘伟,都是吹双簧的,又都是来自北京这时,陪在一旁的歌厅老板说:“郑厅长,主持人说的刘伟先生就是您的爱婿啊。”又对刘伟使了个眼色说:“刘伟先生,快上台吧。” 刘伟就在那个阳台上站了起来,向大家挥手致意,并报以微笑。他上去了,主持人递给他一支双簧管。他调了调音,试吹了几个调,然后摇头晃脑地吹将起来。有了前面主持人为他铺上的“语言红地毯”,观众们就看到了他头上飘dang的美丽光环。掌声、叫声、欢呼声一lang高过一lang,尤其是一些少nv更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连郑京都站了起来,给爱婿以热烈的鼓掌。 此时的胡大姐更是ji动得热泪盈眶,一手抹泪,一手高扬,她没想到这个准nv婿原来有这么高的水平,有这么大的名气,能找到这样的男孩,真是自己nv儿前生修来的福气。 演奏完毕,刘伟两次谢幕均被掌声请回,他只好再演奏了一曲《回家》。由于下面还有节目,刘伟演完后由保安护送,走秘密通道回了包厢。 主持人还在继续**:“太精彩了,真是太精彩了名人的风采就是不同,名人的演奏硬是不同。让我们再次感谢刘伟先生给我们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乐高潮” 叫声嘘声吼声又是一片。 这时,主持人才说:“好了,请大家安静下来,特别是请大家不要再用目光与叫声去骚扰名人。我知道我们都是刘伟先生的粉丝,但名人也要平静,他和他的家人还要看我们下面的节目呢。” 刘伟进来后,郑画就扑了过去,双tui紧紧夹住他的腰,两人抱到了一起,亲wen到了一起。看得出,刘伟满面红光,还没有从刚刚的兴奋与幻觉中醒过来。 郑京毕竟是厅长,显得矜持稳重一些,只拍了拍刘伟的肩膀,以示无言的欣赏;胡大姐则从后面将准nv婿抱住,亲wen着他的后脑勺。 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了,手端一个红色的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红包,说:“打扰一下。”大家这才静下来。 服务员说:“这是刘伟先生刚刚演出的报酬,一万元,请笑纳” 一家人又ji动了。胡大姐拿过,说:“我先拿着,免得丢了。”就放入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 方云游用眼睛鼓励了一下歌厅老板,说了一句话:“干得真好,真bang” 刘伟以为是赞扬他,就说:“谢谢方叔叔。” 郑京毕竟比胡大姐见多识广,他感觉出了这是方云游特意安排的一个节目。 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非常感动,说:“谢谢xiao方”且心想,这xiao子还真是个商业天才,会设计,会包装,会炒作,如果来了厅里,今后肯定会有前途。人才难得啊 那几天,刘伟和郑画就忙于应酬。秦宋、方云游服务周到细致无须多言,光是各方面的红包就极为丰厚。所以,郑京就不好意思再往后推了,就想快点把这两个人cao作进来,也算是还了庞瑛、林欲芷的人情,对得起那两个人的深情厚谊。一个星期后,省政fu的副厅长任命正式下来。商业厅就召开了副处长以上干部会议,正式宣布高智的任命决定,并明确分管人事、商贸和法制工作。紧接着,秦宋调人事处,方云游调行政后勤处,均解决正科级。两人自是欢喜不迭。 魏聿明心情不好,他想独自出去找醉。去哪里呢?对,去太白酒楼。他就想打电话给郑莹。但拿着电话后他又放下了。不行,他的感觉告诉他,不行,不能这样。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感觉有问题,透lu出危险的信号。上次喝酒聊天时,他发现她和老公关系非常不好。这么一个寂寞的有魅力的nv人,他能这么频繁地和她jiao往吗?不行,算了。 但这个时候,另一个念头又涌了上来。郑莹在组织部有那么多那么深的关系,为什么不和她jiao往呢?自己老上不去,不就是因为上面没有人吗?虽然自己在组织部有同学,可那个同学的级别太低、分量太轻,最多只能做点通风报信的事。而如果和郑莹的关系深了,让她在以后与组织部的领导聚会时介绍他去认识,然后再隆重推荐,然后再跑跑送送,提拔不就有了希望?这样想时,魏聿明觉得还是应该与她联络联络,好不容易才碰到一条好线,不能轻易让它断了。 四百四十三. 客户 魏聿明心情不好,他想独自出去找醉。去哪里呢?对,去太白酒楼。他就想打电话给郑莹。但拿着电话后他又放下了。不行,他的感觉告诉他,不行,不能这样。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感觉有问题,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上次喝酒聊天时,他发现她和老公关系非常不好。这么一个寂寞的有魅力的女人,他能这么频繁地和她交往吗?不行,算了。 但这个时候,另一个念头又涌了上来。郑莹在组织部有那么多那么深的关系,为什么不和她交往呢?自己老上不去,不就是因为上面没有人吗?虽然自己在组织部有同学,可那个同学的级别太低、分量太轻,最多只能做点通风报信的事。而如果和郑莹的关系深了,让她在以后与组织部的领导聚会时介绍他去认识,然后再隆重推荐,然后再跑跑送送,提拔不就有了希望?这样想时,魏聿明觉得还是应该与她联络联络,好不容易才碰到一条好线,不能轻易让它断了。 正在魏聿明犹豫之际,手机响,是一条短信,一看,竟是郑莹发来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上面写道:“大主任,今天是否有空小酌一杯?” 突然,外面起了风,天空一下子就黑了,一会儿,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魏聿明想来想去,那种危险的感觉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婉拒。 于是,他就给郑莹回了个信息:“谢谢郑总盛邀,上次叙聊,感谢点拨。今也想去雅店小酌,不料碰上秦风汉雨,又加唐事宋情所缠,无法明清,只能下次了。祝生意旺旺,心情愉快。魏聿明。” 很快,郑莹也回了短信:“谢谢记得小妹。知你困于民事国事,如军阀混战,那就等抗日解放过后,再来共和国小聚吧。” 魏聿明看了,心道,这家伙还真有点趣儿,能接上他的朝代,又能接上他的意思,看来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就想,自己唯一的长处就是玩文字,先用文字征服她吧。只有让她有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以后找她帮忙就有基础了。 于是,他联想到那天晚上喝酒的情景,编了一条五言短信:“悠悠明月夜,淡淡醉酒情。听君一席语,惊醒梦中人。” 郑莹回道:“魏大果真有才,一首短诗又把我勾回到了那个夜晚。很想再有机会与君相叙,邀月做伴,对酒当歌,不亦乐乎。” 下班时,魏聿明正准备收拾东西走,电话响,是贾志诚的。他说:“聿明啊,还没走?” 魏聿明道:“正准备走。” “没应酬吧。” “没有,回家。” “那就跟我走吧。”贾志诚笑道。 一想跟他走,魏聿明就感到心惊肉跳,但又不好拒绝,便说:“去哪里?” “去太白酒楼,你去过的。” “是不是还有白晓洁啊?” “对,她已经定好了座,先去点菜了。” “我们这一段没做什么贡献啊。” 贾志诚说:“没贡献就不能喝酒啊。是这样的,青海厅来了一个副厅长,管财务的,到我厅来搞所谓取经。我请他们一行吃个饭。其中有一个办公室主任,说跟你认识,说起你。我就要你作陪。太白酒楼不仅饭菜味道好,而且那里文化味道也浓,有特色,算是让外地的同志感受感受我们这个城市的品位吧。你就下楼,有两个车。你坐万代青的,在前面带个路。他们都说没去过。” 那个办公室主任他认得,在一起开过会,姓顾。 他就说:“好,我这就下去。” 他下去时,万代青正带着青海的客人在等贾厅长。他就和那个顾主任打了招呼,又和那个副厅长等人握手。 贾厅长下来了,说:“我们走吧。” 魏聿明、万代青和顾主任就上了前面的车。两台车径直向太白酒楼驶去。在路上,魏聿明真是有苦难言。才跟郑莹说不去,现在马上又去了,这不是调戏人家吗?她会作何想?不觉得我轻薄吗?以后还怎么交往?这贾志诚也是,前不请客,后不请客,偏偏今天请客;左不去吃,右不去吃,独独去太白吃,这不是存心煎我吗?事到如今,魏聿明知道,只能随机应变了。 很快就到了。这白晓洁竟带着郑莹站在门口迎接。 郑莹看到了他,但没打招呼,就先去给贾厅长开门,并说:“热烈欢迎贾厅长一行光临寒店”又一一和青海的客人握手,然后才对着魏聿明意味深长地说:“哎呀,魏主任也来了,这么快就抗日解放了?” 魏聿明就眨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说。 贾厅长听到,就说:“哎,什么时代了,还抗日解放?魏主任,你们是不是有暗语啊。” 郑莹反应过来,说:“办公室主任是一个单位最忙的,他能出来,不就是抗日大业完成,自由得解放了吗?” 贾厅长说:“噢,是这个意思,有点道理。他呀,是我临时把他抓出来的。” 魏聿明一听,谢天谢地,贾厅长无意之间给他做了解释。他就望望郑莹。 郑莹明白,对他微笑了一下,语意双关地说:“当然,厅长不给他机会,他肯定是不会出来的。” 魏聿明说:“上次贾厅长来就表了态的,你也是证人。他来,我就必须来。” 贾厅长说:“对对。走吧,我们进去。” 白晓洁对贾厅长说:“厅长,今天都是高级别领导,我就不参加你们的了。我和我同学开个小灶。就在二楼走廊上。到时我再过来敬酒。” 贾志诚说:“也行,你们同学就聚聚吧。” 进得包厢,青海那位副厅长眼睛一直没有稳定下来,说:“贾厅长,这个饭店确实有特色。我算是神州走遍,以名人命名的饭店是有,但如此名副其实的,这是头一回看到。很有味道a整~理啊” 来的人也跟着说:“是啊是啊。罕见罕见” 贾志诚听后很有面子的样子,对魏聿明使了个得意的眼色,说:“这个店子在我们市里,不算大,顶多算个中等,但就因为它有独到的专业的文化底蕴,受到市民尤其是文化人的青睐。到这里可不是随来随吃的,而要提前预订,俏得很啦。” 这个包厢比较大。墙上一幅画:小小庭院里,居中一张方桌,主人正面坐着,旁边有五个客人,后面点缀着几朵像高脚酒杯一样的郁金香。主人正双手端杯,在热情地敬着客人。其中有两个肯定是喝多了,半坐半趴在桌边,醉态可掬。画左直书着李白的《客中作》:“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魏聿明说:“这间房子不知是小白还是郑莹挑的,寓意真符合我们今天的情形。贾厅长坐主位宴请客人,青海的客人正好是五位。贾厅长希望各位客人把酒喝好,就把我们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忘记你们身在异乡。” 贾志诚点头,说:“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你们从西北过来,大老远的,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洗尘解乏啊” 青海的客人就连声道谢。 菜很快就上来了。站着赏画的人全部入座。 贾志诚居主位。右边坐青海的副厅长,左边是顾主任。魏聿明则坐在顾主任的旁边。其他则依次而坐。 贾志诚就借着魏聿明刚刚解诗的话简短致了个欢迎词,并仿照画上主人的样子,双手端杯,说:“来,欢迎青海的同志与客人到本厅传经送宝。第一杯我们干了。” 喝酒正式开始。 魏聿明自是要打一圈。一会儿,他收到一个短信,感觉应是郑莹的。果然是。 上面写道:“才说不来,马上又来,戏弄友人,影响很坏,如何补偿,拭目以待。” 贾厅长见了,问:“聿明,是不是还有饭局在约?” 魏聿明说:“不是,是天气预报。厅长,我代表您去敬一下郑莹吧,您就不用亲自过去了。她今天的安排还是用了心的。” 贾志诚说:“对对,代表我对他们两个口头表扬一次。” 魏聿明就端了杯子上了二楼。 白晓洁正和郑莹在对酌。魏聿明发现,那个位子就是上次他与郑莹喝酒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故意? 见他过来,郑莹就叫服务员添了把椅子,说:“坐吧魏主任。” 魏聿明说:“我都听不下去了。” 两人莫名其妙,问:“怎么,不会是和客人吵架吧?” 魏聿明说:“贾厅长总是不停地吹捧太白酒楼,语言很肉麻的。那些青海的客人看着那些诗画,连坐都忘记坐了,都站着看呆了。那个副厅长还讲他跑遍全国,这么有品位的是头一家。你们说我还能听下去不过来告诉你们吗?” 不料,白晓洁说:“我们郑莹小姐整天听这些话听得多呢,她已经没有感觉了。你以为用这些话能讨到她喜欢?讨得她的谅解?不行的。还是先罚杯酒吧,为上次开溜道歉。” 魏聿明觉得应该,而且今天又加一罪,更是有愧,便道:“好,认罚。” 等他喝完,白晓洁给他添上,说:“主任,你还得喝第二杯。” 魏聿明就笑道:“受厅长指示,感谢郑总的精心安排,只敬酒一杯。这第二杯从何而来?” 白晓洁说:“刚刚郑莹小姐在这里同样说了很多肉麻的吹捧你的话。你说喝不喝?要知道,她是很难吹捧一个男人的。至少我没听到过。你看着办吧。” 魏聿明说:“噢,还有此事?不妨说来听听。” 白晓洁说:“哪有那么容易听到的?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真答不出。你是大才子,肯定没问题。” “说说。” “这个题是郑莹出的。她说最近看到一首诗,可无名无姓无朝代,味道却有李白之风。正好她又新开了几个包厢,想画一幅画,配上这首诗。你断一断它是不是李白写的。” “不吹牛,李白的诗我基本上都熟悉……” “悠悠明月夜,淡淡醉酒情。听君一席语,惊醒梦中人。我觉得其味道有点像那首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你说呢?” 魏聿明自听了那首诗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郑莹。郑莹也看着他,眼神是欣赏的、骄傲的。白晓洁见了,说:“魏主任,你老盯着我同学干吗?说呀,是不是?” 魏聿明说:“这不是李白的。” “确定吗?” “当然确定。” 白晓洁就对郑莹说:“魏主任说了不是,基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别用了,免得高人笑话。” 但郑莹却说:“管他是不是,我都会写上去的。本小姐还怕别人笑吗?”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白晓洁当然不晓其中意味,可魏聿明听了,却是心中一暖。 白晓洁说:“行了,主任,你喝不喝第二杯,就自己定啦。” 郑莹这时出来解围,说:“来,我们三个喝一杯吧。魏主任在那边不会少喝的。等一下,我们过去敬个酒。你通报一下,我们重点干谁?” 魏聿明说,当然是厅长左边和右边的。 三人就喝了。郑莹又给了魏聿明两粒“醉见鬼”,说吃了吧,胃会舒服些。回到包厢,万代青也正在打一圈。魏聿明就捉对和顾主任喝了几杯。贾志诚也和那个副厅长在暗暗较劲。在本市,请外面客人喝酒有一个习俗,叫先通干,大家一起喝;后轮干,一个一个轮着喝;再单干,即捉对厮杀,三部曲,不放倒客人中的一个或几个,主人就没面子。 一会儿,白晓洁和郑莹就过来了。两个美女,绝对双娇,一刀一剑,直指目标。听店的老板,而且是如此光彩照人的女老板,客人们自是欢喜异常,个个来者不拒,恨不得醉死他乡。 结果可想而知,“青海帮”迅速溃败,纷纷落马。那个副厅长和那个顾主任是由他们自己人架着抬着落荒而逃的。在路上,他们还在大呼小叫:“有味,真有味” 魏聿明却是没事,可能是“醉见鬼”起了作用,回到家,就收到郑莹的一条短信:“今天你能来,甚是欢喜。不会怪你的,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下次来再联系。”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郑莹对自己应是有好感。魏聿明想,下次一定找个好一点的机会与她谈谈,请她帮忙,自是没有大问题。于是他回了一信:“好的。后会有期。” 魏聿明、白晓洁他们准备研讨班的材料工作进展顺利。毕竟贾厅长的那篇文章是他们写的,清楚,精神最熟悉,所以白晓洁写起主题报告来非常得心应手。特别是她还把自己对工作的很多想法与期待都融入了报告中,深感痛快淋漓,酣畅之至。研究室的其他人,有的写会议须知,有的写会议总结,有的改交流发言材料,都很有条理地忙碌着,很快就把所有的文字工作都完成了。只等郑京发话,厅党组一定,研讨班即可举办。魏聿明只把主题报告认真地改了一遍,觉得在上次贾志诚的文章基础上又有了提高和深化,非常满意,就直接拿了材料送郑京去审。任何一个大会,主题报告是灵魂。主题报告完成了,会议的事情就完成了一大半。主题报告写好了,会议就肯定成功。 郑京把报告翻了翻,说:“先放我这里吧,我得仔细看看。这是大事,马虎不得。”待魏聿明走后,他就把眼镜正了正,埋头一页一页看起来。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越看心里头就觉得越不对劲。里面一些观点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那是贾志诚一篇文章里的观点。他又记起了部长曾经对此还做过一个批示。 他把眼镜一丢,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愤愤地出了一口气。原来魏聿明、白晓洁是想打着开研讨班的幌子,让大家都来学习贾志诚的文章。虽然主题报告通篇没提贾文,但那篇文章在全省系统发了,谁不知道?这次就是召集大家来替贾志诚歌功颂德,替他贴金,替他造势。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何企图?这还了得?把我这个一把手置于何地?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但他也想起来了,部长确实批示要各地认真组织学习讨论。自己当时只签了个字,倒真没引起重视。他就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了几圈。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召开这样的研讨班。可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呢?自己开始还没在意,就草草地答应了,差点上了他们的大当。 他想,先压压再说,不急,法子是肯定能想出来的。 这天,正好庞瑛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把黄山高兴得半死。他刚刚第一个把消息告诉了郑京,并在电话里连连感谢干爹的关心支持。郑京就把材料丢在一边,与家里联系了一下,嘱咐胡大姐到医院代表全家去看看,一定要送个千元红包以示祝贺。 郑京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黄山。 上个星期他去了一趟部里,走访了几个司局。到港澳司的时候,司长对他说:“郑厅长,部里在香港设了一个商务办事处,这你是知道的,已经多年了。外派那里的人,部机关占多数,但也有各地方厅局的。全国各地我排了排,只有你们省没派过人了。今年还有一个指标,不知你们厅要不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要,如果有合适的人,你回去研究一下,抓紧报我。到那里工作至少三年,工资按香港的标准,内地的工资不动,在经济上部里对干部是给予了优惠的。当然工作也辛苦,这一点也要做好充分思想准备。” 郑京听了第一个反应是,黄山合适。这个人头脑灵活,业务熟悉,善于结交,能打得开局面。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干儿子,这样的好事决不能给别人。 他就说:“要,要。我们有合适人选。回去以后我们就抓紧研究上报。” 回来后,由于一些工作,包括高智的任命与谈话,干部的调动与安排,让他无暇顾及。现在相对空下来了,他就打了个电话给黄山,要他晚上到家里来一趟。 黄山一听,知道是叫他去搓麻将,心里有点不舒服,认为这两个老家伙太不近人情,自己在医院,儿子刚出生,还要他去玩,但也不好说,只得勉强答应了。 庞瑛也不高兴,毕竟才生儿子,想老公在身边陪着,就咕哝道:“还嫌赚得不够?我们还在产房呢。去吧,到时找个理由早点回。” 黄山吃了晚饭就去了郑京家。敲门进去的时候,很奇怪,就郑京两口子,没有牌局,安静得很,这是很不正常的,便好奇地问:“干爹干妈,今天怎么啦?放假?” 郑京就说:“我们为了你的事,把他们都推了。” 这就很郑重了。黄山顿感肃穆,问:“我的事?什么事呀?干爹,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您可别吓我啊。” 胡大姐哧地笑了,说:“你干爹什么时候吓过你啊。肯定是好事。” 黄山这才放下心来,望着郑京,等着他说话。 郑京说:“特意叫你过来,是征求你的意见的,而且你这几天在医院陪庞瑛,也正好听听她的意见。事情是这样的,我上个星期去了部里,港澳司领导给我透露了一个非常好的信息,说是要给我们厅一个去部驻香港办事处工作的指标。这是我省商业厅组建以来第一次,以前从没有过的。他们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他们就到别的省厅去挑。我当然不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我就想到了你。他们要求人要年轻,熟悉业务,思维灵活,办事能力强。你都符合。而且,工资收入比内地要高出很多倍。只是时间必须是三年以上。我考虑啊,你现在正好小孩也生了,这个后顾之忧没有了;提正处呢,还只半年多,近两年再提可能性不大。我想,同样是三年,那何不去一下香港呢?既可赚点钱,又可增加阅历,还能认识一批商界高层次的人,对以后你回来工作很有帮助。你只注意一点,在这 段时间里,有机会就多回来,别的人无所谓,但一定得多和贾厅长接触,多向他汇报工作,我这里好说。下一任厅长肯定是贾志诚。三年后,你资格和资历都有了,上副厅长不是没有希望。找你来,就这个事。听听你的想法。如行,我还得和党组各位领导通通气。” 黄山没想到郑京是如此关心他在乎他,心里就非常感动,很后悔自己与庞瑛刚才的态度。他想了想,觉得厅长说得很在理,几乎什么情况都考虑得很周到了,就说:“谢谢干爹干妈,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我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告诉庞瑛,和她商量商量。我会把干爹的意思原原本本传达。她是个很开明的人,我想她会同意的。” 郑京就催他:“那你快去吧,尽快给我个回音。部里一直在等着我的回音呢。” 黄山立马就回了医院。庞瑛正板着脸,气嘟嘟在等着他。 黄山满脸堆笑地把郑京的意思说了,并特别强调厅长把他以后的路都基本规划好了,庞瑛这才舒展了怒容。但一去三年,她还是有些犹豫。小孩刚生,父亲就背井离乡,这不是太残酷了一点吗? 黄山就安慰开导她:“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与当年红军比,这点困难算什么呢?你算没算过,三年下来,我们可以赚一百万呢。在这里我干一辈子也只这么多。再有,我走了后,可以请个保姆照顾你们,我爸爸妈妈也可过来帮几年忙。我去香港工作,他们肯定高兴的。你呢,儿子在身边,感情就有了新的寄托,不会很寂寞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三年后,我还很有希望当副厅长。我们这一生不就是图的这些吗?” 听了这一深入细致又朴素务实的分析,庞瑛就无话可说了。作为一个女人,谁都希望自己的老公有个发展有个前途。自己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如果执意阻挠,以后黄山不如意,那不怪死自己了吗?她可担当不起这个罪责。 想了想,她说:“行,你明天就答复干爹吧。有困难我们自己会想办法克服。” 黄山就亲了一下她的脸,说:“这才是我的好老婆。其实我刚跟厅长已表了态,说你肯定会同意的。” 他等不到明天了,当即就在医院打电话给郑京,说同意,请干爹多费心。 以后几天,郑京一个一个找党组各成员,就黄山去港一事沟通。大家认为机会难得,应该抓住;又都觉得黄山是个理想人选,可以代表本厅形象,均表态同意。 于是,郑京就指示人事处主持工作的梅蒙抓紧起草一份“关于推荐黄山同志去部驻香港办事处工作的请示”报部。部里早有准备,所以一个星期后,批复很快就下来了。 一天,那个老在魏聿明脑子里晃荡的形象又来了。魏聿明仔细辨了辨,认定是郑莹。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个太白酒楼有东西在深深吸引着他。是什么?李白还是郑莹?文化还是性感?酒还是话?抑或是省委组织部那块金字招牌?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也许都有。 他就拨了郑莹的电话。 听说他晚上去吃饭,郑莹很高兴,说:“下班的时候,我在商业厅门口接你。” 魏聿明觉得郑莹开奔驰太张扬,就说:“不用,我打的来就是。” 但郑莹执意要接,说:“我知道你考虑影响。其实没什么。你啊就是注意得太多了,老为别人活着,又怎么样?提了吗?不过,我不为难你。我在你们厅大门东面一百米处等你。你见过我的车。” 魏聿明不好再客气,就说:“好。” 郑莹准时在等。上了车后,魏聿明发现郑莹今天略施了脂粉,比平时更漂亮,而且头发盘着,透着一种古典美。 车子行进了一段,魏聿明感觉并未往太白酒楼方向走,便问:“郑总,你这是去哪儿,不是要把我卖了吧?我可值不了多少钱。” 郑莹说:“去一个好地方,一个好说话好喝酒的地方,比我那个太白酒楼要安静百倍。你去了就知道了。我相信你去一次就会喜欢的。放心,我一个女人家,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而且,你是个奔五的人了,确实卖不了几个钱了。” 魏聿明就笑:“那也不完全对。现在人都说,二十岁的男人是半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成品,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岁的男人是极品,六十岁的男人是废品。我是快极品的人了,很值钱的。” 郑莹说:“那也得看买家的眼光。” 车子足足跑了半个小时,已经远离市区,魏聿明知道,这是城郊结合部。他们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住宅区停了下来。住宅区的名字取得好,叫“青山绿水”。 四个字高高矗立在正中楼王的顶上,特别醒目。 郑莹把车停进车库,然后带他上了电梯。 郑莹告诉他:“这是我的一处私密闺房,小户型,两房一厨一卫一阳台,八十平米。除了我,还没有人来过。就是我的家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特带你这个大才子来参观参观,提提意见。当然,酒菜都是有的。为了欢迎你光临,我准备了一下午。” 魏聿明一听,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期待。这种兴奋与期待其实是无由头的、朦胧的、隐隐约约的。又向往,又有点害怕。 她的房子在十七楼。进门一间是书房,两面墙,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楹联,是鲁迅先生的两句诗:“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倒是符合这里的氛围和主人的习性。书房中间摆了个小圆桌,几盘下酒的凉菜已经放好。与此相连的就是卧室。卧室的门上悬了一块精致的小匾,上书“卧书香”三个字。里面有一张大床,上覆一床轻轻薄薄的红被,旁边的地板上摆着一双小巧的绣花拖鞋,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暧昧的清香,很是好闻,让人顿生幻觉。 阳台高瞻远瞩,衔远山,吞近河,看山水一色,望天边残云。 魏聿明不禁连连赞道:“这真的是个好去处好居所躺下可睡觉,坐起可看书,推窗可望山,低头可觅水。而且两房相连,面积不大,显得尤其温馨热暖,不至于寂寞。” 魏聿明的这一番评论,把郑莹说得心旷神怡。她情不自禁地拉了魏聿明的手说:“别只是说话,你肯定饿了,我们喝酒吧。这些菜不是在外面买的,都是我自己做的,味道不知道,但肯定比外面的干净卫生。来,坐。” 魏聿明又扭头看了看墙上的字,说:“你这里的字和酒楼题画的字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吧?” 郑莹点点头,说:“是啊,你觉得如何?” 魏聿明说:“专业里的小指,业余里的拇指。” “此话怎讲?” “兼俱柳颜特点,有一定功力,粗看阳刚,实则阴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为女子所写。” 郑莹眼睛一亮,兴奋道:“你真厉害,就是本人所为。” 魏聿明一惊:“是你写的?这我倒没想到。若是你的作品,那就又当别论了。因为你不专事书法,还为商事所累,实属不易。” “我毕业以后就再没练过了。这点底子都是在学校里攒的。那四年,在我们班的女生中,就我一个人练毛笔字,而且一练四年,一天不辍。天道酬勤,我的字在学校各种比赛中都是拿一等奖的。”郑莹显然沉浸在回忆里,她的表情骄傲而自信。两人就边喝边聊。 魏聿明说:“真没想到,你还是美女加才女。看你的书,大都是文史哲的。看的多吗,你这么忙?” “我就是喜欢看书才特意买这套房子的。当然,喜欢归喜欢,看的并不多。我看中这里远离市区,远离熟人,有点隔世而居超凡脱俗的感觉。一个人在小区里走走,不需要和人打招呼;随便穿什么,正也好,邪也好,保守也好,开放也好,没人说,更没人议论;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看书,什么时候吃饭,无人干涉。你想想,多好。所以,我只要想清静,想避开那些烦心事,就到这里来。” “可你毕竟要做生意,做生意就是做人,应酬是难免的。” “那里是要花费我一些时间。一些重要客人,我肯定得出面,陪陪酒,说说话,有时还得去泡泡吧,唱唱歌。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具躯壳,我的灵魂在这里。” “好一个美丽清幽的灵魂莫道冷清无知己,曾有渊明为举觞。你已经有了陶潜的境界。” 郑莹听了高兴,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应该喜欢。” “是的。” “那你以后如果想清静的话,就找我吧。要么,拿把钥匙给你,想来就来?”这个暗示太明显了,但魏聿明还是觉得不妥,便说:“以后再说吧。我是一个世俗之人,按曹雪芹说的是龌龊之物,恐怕会打扰你灵魂的清静。” “不,我们虽然接触不多,更难说有深交,但是我总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气质。这是一种忧郁的气质,当然也是一种文人的气质。这种忧郁来源于内心的孤独。而这种孤独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这样的人进官场其实并不合适,你应该成为一个作家。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告诉你不要在官字上想得太多。但要你现在再去改行也并不现实。那么,你为什么不换个思维方式考虑一下改变你的现状呢?不吊死在一棵树上?不一条路走到底?比如写写小说如何?” 魏聿明感到自己被人点到了痛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准确地打中过他的要害,并为他指明方向。也奇怪,痛处不痛,竟说不出地愉悦。 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身处这样的氛围,面对这样的女人,他还好意思提组织部的事吗?还好意思开口要她去为他跑官要官吗?他说不出口,也不想再说。他觉得如果提出来,自己未免显得太卑琐,对郑莹也是个亵渎。他不忍心。上就上,不上就不上吧。 然而,对于写小说,魏聿明并没有信心,便道:“写小说?我倒从没想过。我估计也写不出。柏拉图说,文学艺术的大家都是神的代言人。作品不是他们写的,是神给予的启示,是神的口谕。我还没达到那种境界,所以神还没有眷顾我。” “方纪你知道吧?”郑莹有些急了。 “知道。北湖的一位官场作家。他写过一个长篇,叫《厅长是怎样炼成的》,说的是一个一般干部是怎么通过各种手段爬上厅长宝座的。也奇怪,北湖那个地方经济历来不怎么样,在全国都是排在顶后的,但它的文化却是独树一帜,领军全国。什么文学湖军、出版湖军、电视湖军、动漫湖军、洗脚湖军、歌厅湖军,门类很多,都喜欢以湖军冠之。” 郑莹说:“北湖是有基础的,在中国的近现代史中,北湖人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北湖的文化也是近代以来才异军突起的。这种现象还突破了马克思关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至少经济基础与文化没有这种关系。我有一个亲戚在北湖,他说北湖人的收入普遍不高,但去过那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特别好客,特别热情,吃了饭后必去酒吧听歌或去歌厅唱歌,完后必去宵夜,喝点啤酒之类,再去洗脚或按摩,我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何时才是睡觉的时间。” “是啊,就是那样一种经济状况与生存状态竟老是出作家,而且都是好作家。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现象。” “方纪就是从一个穷乡镇机关干起写起,直至干到写到省委宣传部,一部《厅长是怎样炼成的》终于引起巨大轰动,一时间洛阳纸贵。他就写的是他的官场生活,一看就是实录。当然他有艺术的升华。他写的人物,正的正得幽默,邪的邪得有质感,通篇自然流畅,一气呵成。他在官场还只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呢,哪有你的阅历和经验?我感觉到他也是因为提不上或没被重视,转而就愤世嫉俗。这与中国士大夫由仕而文的传统没什么两样。我以后还看过他的一些文章,多是指斥讥讽官场的,可见其嫉恨之心。恨之愈深说明爱之愈切。他其实是很爱官场的。如果提拔了,当官了,我想他也就写不出这样的作品了。你也是。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把这种负面的感受变成正面的成果呢?日本有一个文学家,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他苦闷的象征。现在这类作品并不多,你就动笔写吧。就是原原本本记流水账,我估计也会是篇力作。和你交流,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感觉到你的才气、表达力和知识水平。而且,我有同学在北京的出版界工作,省出版集团的老总也是我酒楼的常客,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我会向他们鼎力相荐。他们不出,我拿钱给你出。好吗?” 四百四十四.研讨 魏聿明又扭头看了看墙上的字,说:“你这里的字和酒楼题画的字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吧?” 郑莹点点头,说:“是啊,你觉得如何?” 魏聿明说:“专业里的小指,业余里的拇指。” “此话怎讲?” “兼俱柳颜特点,有一定功力,粗看阳刚,实则阴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为女子所写。” 郑莹眼睛一亮,兴奋道:“你真厉害,就是本人所为。” 魏聿明一惊:“是你写的?这我倒没想到。若是你的作品,那就又当别论了。因为你不专事书法,还为商事所累,实属不易。” “我毕业以后就再没练过了。这点底子都是在学校里攒的。那四年,在我们班的女生中,就我一个人练毛笔字,而且一练四年,一天不辍。天道酬勤,我的字在学校各种比赛中都是拿一等奖的。”郑莹显然沉浸在回忆里,她的表情骄傲而自信。两人就边喝边聊。 魏聿明说:“真没想到,你还是美女加才女。看你的书,大都是文史哲的。看的多吗,你这么忙?” “我就是喜欢看书才特意买这套房子的。当然,喜欢归喜欢,看的并不多。我看中这里远离市区,远离熟人,有点隔世而居超凡脱俗的感觉。一个人在小区里走走,不需要和人打招呼;随便穿什么,正也好,邪也好,保守也好,开放也好,没人说,更没人议论;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看书,什么时候吃饭,无人干涉。你想想,多好。所以,我只要想清静,想避开那些烦心事,就到这里来。” “可你毕竟要做生意,做生意就是做人,应酬是难免的。” “那里是要花费我一些时间。一些重要客人,我肯定得出面,陪陪酒,说说话,有时还得去泡泡吧,唱唱歌。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具躯壳,我的灵魂在这里。” “好一个美丽清幽的灵魂莫道冷清无知己,曾有渊明为举觞。你已经有了陶潜的境界。” 郑莹听了高兴,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应该喜欢。” “是的。” “那你以后如果想清静的话,就找我吧。要么,拿把钥匙给你,想来就来?”这个暗示太明显了,但魏聿明还是觉得不妥,便说:“以后再说吧。我是一个世俗之人,按曹雪芹说的是龌龊之物,恐怕会打扰你灵魂的清静。” “不,我们虽然接触不多,更难说有深交,但是我总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气质。这是一种忧郁的气质,当然也是一种文人的气质。这种忧郁来源于内心的孤独。而这种孤独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这样的人进官场其实并不合适,你应该成为一个作家。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告诉你不要在官字上想得太多。但要你现在再去改行也并不现实。那么,你为什么不换个思维方式考虑一下改变你的现状呢?不吊死在一棵树上?不一条路走到底?比如写写小说如何?” 魏聿明感到自己被人点到了痛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准确地打中过他的要害,并为他指明方向。也奇怪,痛处不痛,竟说不出地愉悦。 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身处这样的氛围,面对这样的女人,他还好意思提组织部的事吗?还好意思开口要她去为他跑官要官吗?他说不出口,也不想再说。他觉得如果提出来,自己未免显得太卑琐,对郑莹也是个亵渎。他不忍心。上就上,不上就不上吧。 然而,对于写小说,魏聿明并没有信心,便道:“写小说?我倒从没想过。我估计也写不出。柏拉图说,文学艺术的大家都是神的代言人。作品不是他们写的,是神给予的启示,是神的口谕。我还没达到那种境界,所以神还没有眷顾我。” “方纪你知道吧?”郑莹有些急了。 “知道。北湖的一位官场作家。他写过一个长篇,叫《厅长是怎样炼成的》,说的是一个一般干部是怎么通过各种手段爬上厅长宝座的。也奇怪,北湖那个地方经济历来不怎么样,在全国都是排在顶后的,但它的文化却是独树一帜,领军全国。什么文学湖军、出版湖军、电视湖军、动漫湖军、洗脚湖军、歌厅湖军,门类很多,都喜欢以湖军冠之。” 郑莹说:“北湖是有基础的,在中国的近现代史中,北湖人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北湖的文化也是近代以来才异军突起的。这种现象还突破了马克思关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至少经济基础与文化没有这种关系。我有一个亲戚在北湖,他说北湖人的收入普遍不高,但去过那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特别好客,特别热情,吃了饭后必去酒吧听歌或去歌厅唱歌,完后必去宵夜,喝点啤酒之类,再去洗脚或按摩,我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何时才是睡觉的时间。” “是啊,就是那样一种经济状况与生存状态竟老是出作家,而且都是好作家。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现象。” “方纪就是从一个穷乡镇机关干起写起,直至干到写到省委宣传部,一部《厅长是怎样炼成的》终于引起巨大轰动,一时间洛阳纸贵。他就写的是他的官场生活,一看就是实录。当然他有艺术的升华。他写的人物,正的正得幽默,邪的邪得有质感,通篇自然流畅,一气呵成。他在官场还只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呢,哪有你的阅历和经验?我感觉到他也是因为提不上或没被重视,转而就愤世嫉俗。这与中国士大夫由仕而文的传统没什么两样。我以后还看过他的一些文章,多是指斥讥讽官场的,可见其嫉恨之心。恨之愈深说明爱之愈切。他其实是很爱官场的。如果提拔了,当官了,我想他也就写不出这样的作品了。你也是。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把这种负面的感受变成正面的成果呢?日本有一个文学家,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他说文学是苦闷的象征。现在这类作品并不多,你就动笔写吧。就是原原本本记流水账,我估计也会是篇力作。和你交流,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感觉到你的才气、表达力和知识水平。而且,我有同学在北京的出版界工作,省出版集团的老总也是我酒楼的常客,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我会向他们鼎力相荐。他们不出,我拿钱给你出。好吗?” 面对这么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可人的女人,如此相信他,鼓励他,他忍心拒绝吗?他能拒绝吗?魏聿明已无路可退,就莫名地生了一股勇气。他把一杯酒一口喝干,像壮士断臂,说:“行,我试试” 郑莹激动地说:“来,先喝杯饯行酒,预祝你写作之路顺利。说不定啊,我还会发现和培养一个伟大的作家呢。” 魏聿明就笑:“谢谢你的信任,不过啊,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我恐怕会辜负你的期望。” 郑莹说:“不会,我认定你不是一般人。” 魏聿明后来回忆,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对郑莹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也有了一种别样的心动。一方面,郑莹的外表与气质像许睛,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另一方面,他觉得郑莹是当世的另一个他,彼此欣赏,彼此默契,彼此携扶,彼此鼓励。有这种感觉的两个人到了一起,肯定亲密无间,以后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都不足为奇。 两人说着说着就把一大瓶茅台喝光了,都有了醉意。 郑莹去了趟洗手间。她在里面偷偷吃了两粒“醉见鬼”。出来后,她问:“怎么样,我们不喝了吧。” 魏聿明正兴奋,对未来也正憧憬,便扬了扬手,说:“不,再来一瓶。我还没够呢。” 郑莹说:“我只有红酒了,小拉斐。” “管它小斐大斐,只要是酒,都行。” 这瓶红酒一下去,魏聿明就彻底瘫了。他趴在桌上,眼睛直直地望着郑莹:“今晚最大的收获是,你给我指点了迷津。谢谢你。但我也有一个最大的疑惑,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钱的女人,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又老又穷的公务员呢?你是七仙女吗?” 郑莹此时早已酒醒。一个清醒的人看一个醉鬼,格外有趣。她就逗他:“你不知道你是董永吗?上天惠顾你,特意派我来帮你的。你肯定能成功。” 魏聿明说:“别给我讲神话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郑莹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我可背你不起。而且还早呢,才八点多。考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在我这里喝酒有一个什么好处吗?” 魏聿明想了想说:“你不会像那一次一样被我甩掉。” “不对,是醉了马上就可以上床睡觉。”郑莹笑了笑,又拉着魏聿明的手说,“走,到床上去躺躺吧。那样肯定比趴在桌上要舒服些。我也头晕了,再坐下去会倒的。我也想躺躺。其实,我比你更孤独,不仅心孤独,而且身也孤独。” 魏聿明说:“你不是有老公吗?” “他玩他的,做生意不怎么样,玩女人还是会的。” “那倒也是,这玩意儿不用教。只是,你这么优秀,他为什么不珍惜呢?他是不是有病?” “你这话就老土了。人说日久生情,其实应该是日久生烦,日久生变。这其实很正常。人哪个不想个新鲜呀。有新鲜才有刺激,有刺激才有活力。不仅是男人,也包括女人。就像看书,再是经典,再是名著,除非是搞研究的,看个一遍两遍,顶多看个三遍四遍,就不会再有兴趣。所以我不管他的。” 郑莹就去搀他。但魏聿明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上了床。郑莹一到床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长臂一伸便如藤缠树一般抱住了魏聿明,且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舌头很快就伸到了魏聿明的嘴里,紧紧地吻了起来。 然而魏聿明却没有回应。郑莹发现,他确实喝多了。只一会儿,他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郑莹就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守着。 过了三个小时,魏聿明醒了。他翻转身子,对身边的女人说:“小林小林,帮我倒杯水,我的头好晕。” 郑莹就笑:“谁是小林,我是郑莹。” 魏聿明就坐了起来,说:“怎么是你?我怎么睡在这里?” 郑莹说:“你喝多了,就没走了。你都不记得了吗?” 魏聿明说:“喝酒我记得,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就睡在这里了呢?” 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身**,郑莹也是。他就问道:“郑莹,我没干什么事吧。” 郑莹说:“你瞧你那副德行,还能干什么?” 魏聿明就发现自己那个东西软软的,但经郑莹这么一指点,一下子就举起来了。 郑莹一见,那光溜的身子就迎上去,紧紧贴住了他。两个都是过来人,又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无须言语,便热吻开来。 魏聿明的意识还是有些清楚。他是有老婆的人,而且老婆与他很好。这一步迈出去,以后怎么办?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难道今天就要结束?可郑莹确实可爱,确实吸引着他。特别是今晚的一席对话,他更感觉到她是自己今生难得的知己。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一生夫复何求?又想事已至此,能忍心丢下她扬长而去?罢了,就一次,下不为例。 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外**,魏聿明仍是有些紧张,脑子里不断翻滚着江小林的影子,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感。所以,刚开始他动作还是比较僵硬。但只一会儿,这种感觉禁不住酒精的怂恿和清香的诱惑,特别是看到下面美丽光滑的郑莹,**很快集中到了一点,那一点就变得坚硬,变得挺拔,变得无可阻挡。 郑莹起初是低吟浅唤,接着就是尖叫,把魏聿明吓了一跳。 他问:“怎么,是不是我太重,你痛了?” 郑莹抱紧了他,且紧紧夹住他,说:“别停,别停,傻瓜,我是舒服死了你太棒了” 在她如此刺激和鼓励下,魏聿明更加奋勇拼搏,一往直前。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突然飞出了体外,体内积聚的能量一下子烟消云散,两人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郑莹仍抱着他不准下,说:“聿明,在里面多停留一下吧,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快活过。” 魏聿明说:“我也是。说句让你见笑的话,今天我又找回了男人的感觉。” “是么?那我更高兴了。能被你需要,能让你快乐,我觉得值了。” 此情此景,魏聿明就想起了江小林。江小林什么都好,就是在性生活上有些冷淡,特别是近些年来,他们几乎很少做*。即使做,也是匆匆忙忙,草草了事,像完成任务一样。没有激情,更谈不上快乐。而眼前的郑莹却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充满激情,不能说不让他迷恋,不让他冲动。和郑莹在一起,魏聿明还强烈地感觉到,只有两个人彼此需要,彼此渴望,身心融合,做*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大餐和最经典的仪式。 “你就没和别的男人做过?”魏聿明问。 “除了这个老公,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信不信由你。如果要比熬,男人熬不过女人。所以男人要当嫖客很容易,多是生理所逼;而女人要当ji女是不容易的,大多是生活所迫。别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在商场上,男人帮过我的不少,打我主意的人就更多了。但说真的,我喜欢感觉,感觉不好的,你再有钱,再有地位,我不会动心。你就是让我动了心。你呢,没有别的女人了吧?”郑莹用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魏聿明低声叹道:“唉,是你让一个坚贞的男人动摇,把一个纯真的男人变坏了。我们彼此都是老2。” “你才是老莹又揪了他那个地方一把。 “其实啊,你我从此又多了一种痛苦。”魏聿明沉重地说。 “为什么?我很快乐啊。你难道对我不满意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家庭道德角度说的,你和你老公本来就不好,或者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你没有负疚感。但我和老婆很好,我从没想过要和她分开。我现在背叛她,今天回去我如何面对?” 郑莹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可有一条你尽管放心,我从没有想过要你离婚,和你结婚。” 魏聿明说:“你还想想,我们现在已经突破了防线,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你很满意我,或者爱上了我,那么你就天天会思念我,想见到我,但明显这是不现实的,痛苦吧?如果你不满意我,那么你就会后悔认识我,接触我,同样痛苦吧?当然,我也一样。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从此多了一种痛苦。” “那倒是。不过没关系,你有你的工作,现在还得写小说了;我呢,也很忙,实在想你了,可以到这里来呀,看看书,看看风景,能对付得过去的。我们定个规则,不要刻意见面,顺其自然,双方就没有负担。爱一旦成为负担,就会出问题的。你放心,和我在一起,你会轻松愉快。” 魏聿明一看表,说:“快十二点了,我得回去了。除了出差,我可没在外面过过夜。” 郑莹说:“我累了,你开我的车回去好吗?就停在你们厅附近就行。明天我去拿。” 魏聿明想,也行,要她送,来回一个小时,他也不放心。 在回家的路上,魏聿明的头脑就更清醒了。 回放今天的那一幕幕情景,就像看电影似的,仿佛那一切都是别人在表演。那是自己吗?自己也出轨了吗?可眨眨眼睛,定定神,那位主人公确实是自己,是他魏聿明。现在开的车不就是郑莹的小奔吗?刚刚那激情的拥吻和做*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这样对吗?这样道德吗?这样对得起江小林吗?对魏聿明来说,他心里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再往深回忆,他发现这一切其实是郑莹精心策划的。是她在勾引他,在诱惑他。但这种勾引与诱惑难道没有真情实感?难道没有爱?他就对郑莹没有一点感情?如果说当初是因为看中她的组织部背景,那后来就没有被她别的东西所打动?比如她的思想,她的才艺,包括她对他发展的分析?他感觉到,答案是肯定的。两情相悦,势所必然。否则,他认为自己不会轻易跳进那个温柔的陷阱。特别是郑莹在事业上给了他引导和鼓励,她所描绘的蓝图给了他憧憬与遐想,小说、作家、鲜花、掌声……他越想越美,车子也越开越快,在道路两旁灯光的簇拥下,向家里疾驶而去。 停好车,他把钥匙放进包里的最底层。开门进屋,江小林和儿子都睡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轻轻上了床。 江小林醒了,说:“回来了?没喝多吧?茶放在床头柜上。” 魏聿明就说:“还好。” 江小林说:“喝点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江小林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她绝不烦你。 此时,魏聿明又对自己今晚在外面的行为深深自责起来。魏聿明啊魏聿明,你自诩清高,自诩高尚,自诩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可竟然也和一些男人一样在外拈花惹草,经不住诱惑。你对得起相濡以沫的老婆吗?对得起儿子吗?他们是如此信任自己,今后怎么面对他们?他就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己少和郑莹到一起。即使到一起,也只谈他创作的事。然而,他做得到吗?魏聿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一夜无眠。 一大早,魏聿明就起床去了食堂,买回了馒头包子和稀饭。 江小林觉得奇怪,一年到头,老公是很少这样模范的,而且看他眼睛红肿,就问:“昨晚怎么啦,没睡啊,是不是有什么兴奋的事?” 魏聿明就有些紧张,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想起了郑莹建议他写小说的事,就说:“昨晚和一个编辑朋友喝酒。他听我说起机关一些事,又见我还有点文才,就劝我写官场小说估计还有几年好市场,要我动动笔试试,别浪费了大好光阴。我想也是,预测自己,仕途就这个样了,看在那方面能否杀出条血路。就一晚没睡着。没吵着你吧。” 江小林说:“吵倒没吵着,但你翻来覆去的,我有感觉。你觉得那个编辑朋友的建议怎样?你能写吗?几十年的八股脑袋了,还有一点点文学情怀吗?” 魏聿明见她没怀疑什么,就放下了心,说:“我还是有信心试试。” 魏聿明记起黄山只有两天就要去香港了,觉得应该请他吃一顿饭,毕竟他们关系还可以,也算是为他送行。 那一段黄山真是应接不暇,厅里各处室,社会上各位朋友请吃请喝的有,请唱请跳的也有,说是排着队请他,一点也不是夸张。接到魏聿明的电话,他就推了已有预约的朋友。在他的心里,魏聿明是比较有分量的。 在席上,魏聿明向他表示祝贺,说香港是全球商业工作的典范之一,到那里去学习几年,抵得上在厅里搞几十年,回来后肯定会大有用武之地。 黄山就说:“老兄啊,小弟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那个时候你老兄肯定是厅领导了,你可要像以前一样关照我哟。” 魏聿明就笑道:“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就算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就来干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吧。因为你既干过综合部门,又干过业务部门,既在内地干过,又有香港工作的经历,厅里有谁能超过你的综合素质呢?” 黄山说:“那我不干,也干不了。办公室主任可不是人干的。我宁愿到业务处去。再有,我也劝老兄一句,上不了就去搞业务吧。在你这个位置上,太招人现眼,干多了吧下面的人不高兴,干少了吧上面的人不高兴。总之,里外不是人,上下不是东西。我现在好了,暂别江湖,翻天搅地,与我无关了。” 魏聿明觉得黄山说得有道理。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干吗呀,值得吗?随便到哪个业务处,他都觉得肯定会干得好,会过得比现在潇洒,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而且业务处工作单纯,不像办公室的牵涉面广;经费充足,用起来灵活,不像办公室卡得死;容易出成绩,不像办公室一年忙到头,还不知道忙些什么,到了年终,记功没有什么先进事迹,得奖又没有硬绩效。可是,业务部门随便能去得了吗?他不是没有提过,但郑京总是说,办公室的工作非常重要,主任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又说业务处长差一点没关系,影响不了大局。所以,党组还是很器重他的,要他安心本职,把眼睛往上看,不要再往左右看。说得很实在,也很贴心,弄得他没有一点脾气。 魏聿明就说:“唉,我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说过,但领导老是不同意。兄弟说句心里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 黄山说:“不过也是,办公室主任确实不是哪个都能当的,更没有几个能当好的。以前的机关哪有这么多人,想问题,提思路,搞部署,抓落实都是领导的事,办公室只管跟着领导走就行了;如今是反过来了,想问题,提思路,搞部署,抓落实都是办公室的事,领导只管跟着办公室跑就行了。我们在业务处就有体会,也看到了这一现象。领导在台上讲,都是办公室写好的材料,有点想法的领导还脱稿说几句,没有想法的领导则照念不误。我有时觉得开会啊,部署工作啊,有点像唱双簧,领导是前面那个人,只张张嘴,表表情,其实说什么话,发什么声,都是后面那个人决定的。你们才是幕后的无名英雄。” 魏聿明一听,觉得他说得很形象,很生动,也很深刻,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他给自己倒一杯,说:“黄山我接触你这么多年,才发现你还这么有思想。你对办公室工作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种哲学的高度。你以后如果当了厅领导,那办公室的干部就遇到明主了。你可要多关心提携他们。来,先敬你一杯” 黄山说:“哪里哪里,一点感受而已。我当不了厅领导,就是当了厅领导也没那个水平管办公室。说说可以,做是不行的。还是你老兄亲自抓吧。” 吃完后,黄山按照郑京的暗示,去了一趟贾志诚家,一则表示告辞,二则也正式和未来的厅长开始走动。俗话说,走亲走亲,不走不亲。而且还有个先走先亲的问题,现在趁贾志诚还没登上厅长宝座的时候去亲近他,比以后他当了厅长再去亲近,成本要低得多,效果也要好得多。他是深知其中的奥妙的。 由于平时没有个人间的来往,他并不知道贾志诚喜欢什么,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贾志诚喜欢喝酒。于是,他带了两瓶茅台,先投石问个路吧。 去了贾志诚家,迎面看到对面墙上是一排装饰柜,柜里竟全摆的是各式各样的笔筒。从质地来看,有木的,有石的,有竹的,有玉的,还有泥的;从外观来看,有深有浅,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有黑有白;从形状来看,有雕龙刻凤的,有描菊绘梅的,有镂字画图的;从年代来看,有唐宋元明清的,也有现代的,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简直就像一个笔筒历史博物馆。 黄山根本就没想到外表粗放的贾志诚居然有如此雅好,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赞道:“贾厅长,您收藏的笔筒可以入吉尼斯大全了。” 贾志诚笑道:“我哪有这个水平?这是家父的喜好。家父私塾出身,后又做过高中语文老师,平生就喜欢写字作画,尤其喜爱笔筒。这里大部分是他从各处收集来的。有一部分则是我的朋友送的。我以前不以为然,家父去世后,我看多了,摸多了,收多了,竟也产生了感情和兴趣。哎呀,都是些区区小玩意儿,不足挂齿。来,坐。” 黄山就把来意说了一下。贾志诚便站在厅领导的角度,鼓励了他几句,当然也提出了几点希望,并特别指示他要多站在省里经济建设的角度想问题交朋友选项目。走时,他执意要黄山把酒提回去。黄山则死活不肯,说只是两瓶酒,纯是向老领导表示一点点心意,别无其他目的。 伍大姐见状,就在一旁道:“小黄要去香港了,又是头一回来,不要让人家难堪。” 贾志诚这才作罢。 魏聿明去郑京办公室,想问问那个研讨班的主题报告看得怎么样了,还有何指示。 郑京早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首先给了一通高调表扬:“材料我看了,你们写得很好,表现在思路对头,符合现在中央和部党委的要求;问题找得准,都是一些影响我们商业工作发展的瓶颈性问题;原因分析得清,找到了症结所在;措施也可行,是个好报告啊。看得出你们确实动了脑筋,花了工夫,大家辛苦了” 魏聿明一听,心里暗自高兴,忙说:“哪里哪里,厅长您是过奖了。我是特意来听您的修改意见的。另外,这个班什么时候办,怎么办,也得请您指示。” 郑京停了停,说:“不过,这个研讨班暂时还不能开。一则部里省里最近事情比较多,大家的工作任务比较重,难以把大家集中到一块;二则中央和部里最近都在吹风,商业部门和商业工作要进行改革,将会出台一些新的政策。等新的政策出来再召开这样的研讨班会更有针对性,更切合实际;三则我们厅党组自身还没有就这些重大问题认真思考过讨论过,肯定会对一些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思想不统一,这个主题报告出来就会引发一些矛盾,可能会造成一些思想的混乱,势必影响今后的工作。所以啊,我认为现在办研讨班条件并不成熟。你放一放吧。放心,你们的成果不会白废,以后肯定会有用的。” 魏聿明越听越不对头,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一下子就冻住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这一说,那前一段研究室的忙乎不是瞎折腾吗?但厅长说得又非常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你想争取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忽然就有了一个主意,便说:“厅长,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们把这个报告再改一改角度,以您的名义和口吻,做一篇研究文章向部里报如何?” 郑京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里面一些观点和内容以前贾厅长都写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得到过部长的重要批示。再这样报,部里会笑话的。我一个一把手看问题想问题肯定得再高一些再深一些吧。此事以后再说。总之,你们辛苦了,我代表个人向你和研究室的同志们表示慰问。” 白晓洁的级别问题又拖了几个月一直未解决,魏聿明觉得自己老是去找郑京专门说也不合适。现在见郑京心情较好,又是肯定,又是表扬的,他就顺带提了一下。郑京说:“白晓洁现在是助理,只能往副主任走,不能再往副处级走。副处级毕竟只是个非领导职务。等以后有职位空出来再说吧。我心里记着呢。” 魏聿明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魏聿明回到自己办公室,仔细琢磨郑京的意思。培训班说得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呢?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吗?又是又好像不全是。从他后面的话里,魏聿明还是感觉出了他对办公室帮贾志诚写文章非常不满。虽然他看起来是随便说说,但细细品味,却是大有深意。是啊,一个一把手去学习二把手的文章,还要他去谈体会,在机关,这说得过去吗?尽管在主题报告中,他们刻意没有提贾志诚的文章和部长的批示,可郑京是何等人物?大小也是个厅长啊,不是一般的人。他能不从中看出点什么吗? 于是魏聿明去找了白晓洁,他要把厅长的指示传达给她。白晓洁听了很是生气,说:“他是人,我们也是人,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了吧。一个一把手没想好就不要随便表态啊。由他吧,他说不开就不开。我到时从贯彻落实部长批示的角度把它再改一改报部,算是交差。其实我们这样干是为谁呀,还不是为他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们过不去?对他有好处吗?” 魏聿明当然不能跟着她生气,就说:“厅长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站的位置不同,自然有些情况是我们想不到的。另外,作为研究室,以后还是得多站在一把手的角度想问题写材料。方便的话,你们找个题目也给郑厅长写篇署名文章,也在部里发发,露露脸,出出声。我倒没什么,我是为你着想。你的职务问题也拖了这么久了。” 但白晓洁不干。她说:“我才不愿为他浪费脑细胞呢,不值。魏主任,你也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可以跟你打赌,在他的任期内,我的问题肯定不会得到解决。我还可以预测,你的问题同样如此。你信不信?” 魏聿明笑了笑道:“我到了这一步可以了,运气好最多还上得一级。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在这个事情上,不能太积极,可也不能太消极。你想想吧。” 这一段魏聿明的小说倒是写得颇为顺利,每天下班后都在自己家里的那台电脑上敲上三五千字,他取名为《官场春秋》。江小林觉得这个名字太露太白,虽然大气,但没有什么想象空间,建议要隐晦一点,不要一眼就看穿。她以王跃文为例,说:“你看人家《国画》取得多好正看,官场只是国家中间的一幅画;反看,他只是为国家官场画一幅画。而且他写作的风格也像作国画,着墨浅淡,黑白两色,注重写意,自然空灵。” 魏聿明就笑:“作者真是这个意思吗?” 江小林说:“正说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想想,一个书名就让人这么琢磨,本身不就是很高明吗?” 魏聿明认为有理,想了想,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仕图》对,就“仕图”。 江小林说:“你说说意思看。” 魏聿明说:“正说,是为那些在仕途中的人画一幅图,而且谐音是仕途;反说,官场上的人还不都是图个位置。怎么样?” 江小林吟咏片刻,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嗯,这名字好,有嚼头,绝” 魏聿明以前没写过小说,可他看得多,古今中外,涉猎不少。古人讲,“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确实如此。魏聿明下笔的时候,各种各样小说的结构、风格和语言就纷至沓来,在他的脑子里碰撞组合,为他提供最佳选择。至于那些人啊事啊,就更是在他的脑子里活跃多年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他越写越顺手,越写越像模像样。一个月下来,竟写了七八万字。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有这方面的潜质,多亏了郑莹的挖掘,不然,他的某些能力就会慢慢萎缩、埋没,一辈子就是一个极大的浪费和遗憾了。那一段时间,郑莹发过几次短信,也打过几次电话,约他去太白酒楼喝酒,或者去青山绿水聊聊天,但他都以工作忙为由婉拒了。他只是在联系中向她报告了创作的进展和创作的一些体会。她总是鼓励他,只要坚持下去,肯定没问题。魏聿明其实感觉得到,郑莹很想多和他在一起,对他的婉拒,她似乎也明白是他有意回避。但她没有生一回气,也没有发一句怨言。每次她总是笑嘻嘻的,说好吧,那就下次有空再约。就像一个普通的朋友或同事,合也好,散也行,平淡如水,可他分明感觉出了她的理解和宽容。 其实,魏聿明有时候也想和她聚聚。是人都有**。控制**的唯一办法,就是不给它机会。魏聿明就忍着,一再地忍着,并努力把这种**挥洒在那方小小的荧屏上,放纵在那个他为之魂牵梦绕的故事里。 有一天,部办公厅发来通知,请魏聿明去杭州参加一个小型研讨会,会期两天,活动两天,主题是研讨全国商业机关如何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并研究修改部长在即将召开的一个全国性会议上的讲话稿。魏聿明就想到了白晓洁为贾志诚写过的那篇文章以及准备开研讨班的那个主题报告。他就叫白晓洁给自己调了两份。他想带去在发言时参考参考。 接着,他还是发了个信息给郑莹,告诉她他要出差。 郑莹回道:“好啊,到时你住哪儿、房间电话告我,我给你打电话。” 魏聿明说:“行。” 郑莹说:“小说进展怎么样?” “还行,都有快十万字了吧。” “把稿子带着吧。有笔记本吗?” “有。” “带个笔记本,晚上可以写呀。”v!~! 四百四十五. “花家” 四百四十五.“hua家” hua家的悲号声从镇南传到镇北,几乎震撼整个hua妖镇,赶上夏日,各家各户老远听到悲号声。因为是办丧事,为忙事人进出方便,hua家那道大铁men大开着,xiao洋楼和院落的一切曝光在人们眼皮子底下。人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有的趿拉着鞋子、有的光着膀子、有的只穿个背心,里面的大ru房也在跟着主人跑,拱得背心直颤动。一会儿工夫,hua家被围观群众包围,hua家院落被围得密不透风。hua二头裹白布跪在媳fu月凤的棺材旁捶xiong顿足地哭号着,边哭号边像个老太婆一样数落着,说月凤坑死他了,说月凤为啥不带走他?说月凤本来可以顺产,为啥去拦截疯癫的hua大?为啥不等他回来?hua二边哭边数落边拍tui,其哭声撼鬼泣神。人群里几个nv子被感染,她们由起初的好奇变成和hua二一样痛哭流涕。 hua铁匠蹲在一旁吧嗒旱烟,不瞅不看儿子,脸上也全无表情,只是偶尔几条皱纹在脸上疯狂地颤抖几下,表示他还有神经存在;人称hua痴的hua大,这时候戴顶破草帽、光着脚丫子、赤着上身出现在人们面前,下身的ku衩子散着一股难闻气味。hua家疯子亮相,有人嬉皮笑脸凑上前,忘记hua二这个武松存在,上前去扒hua大的ku衩子,边扒边说对不上牙齿的话,说hua痴你那鸟东西没被mo肿吧?咋这么臭啊?ku衩子被扒下一半,hua大自己脱下,lu出黑不溜秋的鸟东西,鸟东西沾满污垢,看上去像中了炮弹。看热闹的大姑娘、xiao媳fu羞得直往人背后钻。hua大的鸟东西向人群一一敬个巡视礼,然后撅起鸟东西抛出一杆黄醋,nv人尖叫着躲闪着,男人沙着嗓子哄笑着。乞丐hua六抓住hua大的鸟东西就是一阵摆nong,hua二看到这一幕,没费半句话,一拳砸在hua六脑men儿上,hua六身子一晃悠人立马倒下去,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活该,有人喊出人命了。hua二异常冷静地说: “他死不了,我只用三分之一力气,你们谁把他nong走吧,要是再在这里瞎起哄,xiao心我一拳一个撂倒你们这些没事干的家伙。” hua二人高马大,那一拳让所有在场镇民望而生畏,有人议论说hua二是铁匠出身,十几岁hun迹铁匠铺,练就一身蛮力气,又是血气方刚年纪,要谁命轻而易举;有人悄悄抬走昏mi过去的hua六。围观群众似乎没过瘾,又似乎挪不动tui。总之,他们好似没吃饱饭的饿汉,对hua家丧事贪婪又留恋。 hua二二十三岁娶媳fu,一连气儿娶三房媳fu,又一连气儿死三房媳fu,都是xiao产而死。hua二头个媳fu娶进家men时,hua大在京都大学就读法律系,要是不发生后来的事,hua大现在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司法人员。hua二第一任媳fu是镇子里陈马列的nv儿,陈马列本名叫陈风,是某个建筑部men木材车间的工人,因为平常喜好和人家理论,动不动搬出马列主义、思想,所以人们给他送了个“陈马列”的绰号。nv儿死的当日,他还用mao主席的话劝解了nv婿,把mao主席的话篡改成以下的样子,他说,mao主席说死人的事是经常有的,关键是轻于鸿mao还是重于泰山还是死得其所,我nv儿为生产而死就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所以nv婿儿啊,你不要过分悲伤,万事想得开阳光灿烂,想不开地狱无men。 按理说,亲生nv儿突然暴亡,身为父亲得号啕着揪住hua二的衣领问个究竟才对,没想到陈马列不但没急眼,还用mao主席的话安慰了hua二,这使得hua二很过意不去,逢年过节拎了好吃好喝去看望陈马列,赶上时间充裕还会和陈马列喝上几盅,直到娶第二房媳fu,有了新丈人,hua二才逐步减少去看陈马列。陈马列的nv儿是难产而死,那个时候hua妖镇还没有像样的医院,大多是赤脚医生,就连hua县医院也只是些卫校毕业的半瓶醋医生。家家户户生孩子,要么由家人接生,要么由接生婆接生。hua二家没nv人,只好请来接生婆。hua二娘当年是生hua二死的,hua二是由三娘带大的,三娘在他七岁那年暴病身亡。hua二媳fu生产时如同杀猪般号叫,号叫一声,底下冒出一摊血水,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熬到最后媳fu一声惨叫咽了气。 hua铁匠舍不得hua钱,给hua二说了个嫁不出去的xiao个子媳fu,hua二和她没感情,在父亲bi迫下勉强接纳了她。陈马列的nv儿个头xiao得可怜,差点迈进侏儒队伍,hua二得费很多工夫才能完成一场**。 hua二本想反抗父亲,自己选择对象,来场自由恋爱,考虑到父亲那种倔犟脾气,他只好听天由命。一天,父亲兴冲冲迈进家men,身后跟着一个蓬头垢面nv子,nv子个头适中,头发上沾满树叶子,还有几只大个虱子活蹦luan跳地在头发上穿梭,似乎在寻找固定安家场所,又似乎厚厚的头发里缺氧,它们爬进爬出好一阵忙活。nv子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kutui全都破成条,衣服零零碎碎张着口,好似当年赴刑场就义的**者。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身体散发难闻的臭水沟味道。nv子进了men,hua铁匠脸上的皱纹开始急速闪动,hua铁匠有个mao病,无论喜事还是悲事,脸上的皱纹都会急速闪动。hua铁匠嗡着嗓音对hua二下了第一道命令: “去,烧几锅水,把那个大木头盆刷干净,给你媳fu洗个澡。” hua二犹疑间,hua铁匠木了脸。hua二知道父亲要发脾气,尽管满怀不愿,还是按父亲的旨意烧了水、刷了好久没用的木头盆。木头盆之前只有自己用过,父亲成年累月不洗澡,自然用不上。镇子里有了澡堂子,hua二不再在家里泡澡,可是得背着父亲。父亲hua钱方面谨xiao慎微,能不hua的钱就不hua,目的在于供大儿子念完大学。hua家祖辈没出过秀才,都是些扛大活、做手艺的。背着父亲hua钱很不容易,得一分一毫地积攒。改革春风刮到镇子里那会儿,镇子里多了不少店铺,还有杂耍班子出现。hua二趁休息时间跑出铁匠铺临时找活干,扛麻袋、去店铺帮零工,和杂耍班子一起出场,把砖头往脑袋上拍。一次脑袋被砖头拍出血,换来五十块钱,回到铁匠铺撒谎说被一辆大卡车撞到。 水烧开了,hua二认真调匀水温,不冷不热时,他向hua铁匠开了口,让hua铁匠通话给要饭n铁匠紧密吧嗒几下嘴巴,旱烟冒出呛嗓子的辣味,随后瓮声瓮气说: “你xiao子是过来人,这点事还让老子费心?帮她洗澡吧,他今晚就是你媳fu了,怕个球。” 听了这话,hua二心里老大不满,心想,都啥时代了,还包办婚姻?别说大城市,就是在镇子里一对对男nv青年,哪个不是自由恋爱?老顽固,非把儿子折磨死吗?内心隐藏这些话,面子上还是一副恭维状,hua二就是不敢惹怒hua铁匠。从xiao到大,hua二怕足hua铁匠,hua铁匠揍起人来,能把人打个半死,一只胳膊能担起二百斤重的铁器,也是高头大马,身子骨结实如牛。因此hua大、hua二全都畏惧这个经常板着面孔的爹,也因此hua大拼命考上一所大学,目的在于远离凶神恶煞的hua铁匠。 要饭nv子躲在一旁正大口往肚子里塞杂面馒头,噎得直打嗝儿、瞪眼,还是不住地往嘴里塞,看上去好像有些日子没吃东西。hua二走近她,她紧紧捂着前xiong,唯恐hua二看到什么。hua二见她这样,双眼半瞥向hua铁匠,半留神她,有些不知所措。hua铁匠火刺了,一尺长的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下,起身、瞪眼来到nv子身旁,虎着脸朝nv子说了难听话: “咋了,吃饱了肚子,想翻脸不认人哪?一个穷要饭hua子能有人看上,那是你的造化,愣在那做啥,还不快洗净自己,晚上你就是我儿子媳fu,穷摆设啥劲儿。” hua铁匠唾沫星子直冒地说完这样的话,视线挪向hua二,指着hua二的鼻子,骂hua二是头不争气的骡子,还骂hua二没囊气,一个要饭nv子都制伏不了,还想当爷们?hua二听到这儿,知道自己离挨打只有一寸远,管不了那许多,先救自己要紧。hua二闭了眼睛上前拖拽nv子,nv子执拗着不肯就犯,hua二来股hua铁匠的脾气,一个抡子把nv子拖拽到木盆前,nv子的破衣服转瞬裂开大口子,一对黑糊糊的ru房呈现在hua二面前,hua二愣了下,这才想起该说什么。这时hua铁匠倒背着手走出家二缓和了语气,但声音听着还是硬硬的,像根木头ban二说,你快点脱衣服吧,晚了我要挨揍,你也会给轰出去继续挨饿、要饭。我也不想讨个要饭婆,可我爹把你带回来,我得听我爹的。你那身子不用人帮忙咋能搓洗干净?你这样脏,人家澡堂子不会接待你,趁早进木盆吧。 听了“继续挨饿”这样的话,nv子果然乖顺地进了木盆。 hua二一点点、一片片、一层层搓洗着nv子的身体,木盆里的水很快黑了,上面漂浮一些黑色泥垢,长长的,跟黑蛆一样。换了几次水木盆才清亮,nv子身上的泥垢被全部洗掉,lu出洁白本色,肌肤也滑腻得让hua二想撒子瘦骨嶙峋,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说,那是骨感美。 hua二拿来自己的衣服给nv子穿上,之前,陈马列nv儿的剩衣服倒是有几件放在箱子里,可是眼前的nv子根本穿不上,nv子的个头足有一米六几。hua二的衣服在nv子身上来回逛悠着,好似飞舞的风筝。hua二一直用“喂”称呼nv子,nv子告诉hua二自己的来龙去脉,说她叫xiao芬,老家在山东,发了一场大水,家里的田地、房子都被淹了,父母、兄弟姐妹丧生在一片汪洋里,自己是因为在山上才幸免于难,后来水退了,就沿路乞讨来到他乡异地,没想到来到hua妖镇的头一天就遇到好人。她把“好人”两个字说得很重,这令hua二很不是滋味,他目前为止还不清楚自己和父亲的行为是否匹配“好人”这样的称谓,汗水顺着脖子淌下来,hua二一亏心就冒汗。 xiao芬的身体不再像乞丐,头发依然像乞丐。头发长又luan,不好理顺,有些头发丝相互绞缠住,怎么也分不开,hua二只好找来一把大剪刀,在xiao芬眼前晃了晃,意思是要剪掉xiao芬的长头发。xiao芬眼内lu出恐惧,身体还向后趔了下,惊恐地望向hua二,那情形好似hua二要用剪刀杀了她,而不是为她理发。一个虱子扑棱落在hua二的手背上,xiao芬蜡黄的脸立刻升腾红晕。hua二借题发挥说,你头发上的虱子很难全部消灭掉,即使头发没绞缠,为清除虱子,也得剪掉头发。虱子像定时炸弹粉碎xiao芬的固执,一个大姑娘家虱子落在男人手上是件不光彩的事,何况眼前的男人身体结实、面庞英气,要是真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也不亏。脑袋里有了这样想法,xiao芬痛快地靠近hua二,头偏向一侧,腼腆地说出“剪吧”,hua二大张开剪子,拢起xiao芬的一绺头发咔嚓就是一剪子,之后是接续拢起xiao芬的一绺绺头发。几下咔嚓后,xiao芬的落肩长发变成齐耳短发,人也比先前精神许多。 xiao芬自己洗了头,几乎把头发上的大半虱子洗进水里,一共换了七次水,还有虱子漂浮在脸盆里,xiao芬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准备向hua二解释虱子是在什么情况下生的,可是hua二转眼不知去向。xiao芬洗完头,对着一面乌涂涂的镜子照了照,发现一侧头发长一侧头发短,形成不等式。xiao芬不知道什么叫不等式,但她在一张电影画报上见过这样的发型,很漂亮,也很时髦。xiao芬心里一阵美气,感到hua二很了不起。 hua二在xiao芬心目中有了美好印象,xiao芬观察起hua二的家。hua二的家是砖瓦房,共三间,一个宽大走廊,相当于楼房的三室一厅。房子已经有年头,墙上有几处裂痕,屋里的摆设不多,东屋除了连墙的大炕,对面还有一排老式柜子,柜子上面放着一只hua胆瓶,看胆瓶的颜色就知道有年头,胆瓶里cha了把jimao掸子。柜子上除了胆瓶,还有一台老式收音机,再就是像很早以前有些人家那样在柜子上放了瓶瓶罐罐当摆设;西屋也有一面炕,炕是半截的,炕墙下有个一尺高的拱型xiaomen,是热炕用的炉灶。炕对面只有一个xiao柜子,柜子上方有个镜框,镜框里镶着hua大、hua二兄弟俩搭肩勾背的照片,照片是彩照,是在京都大学men前照的。顺次望去,墙上有一排镜框,里面镶着hua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祖先的照片,照片已泛黄,显然是岁月的痕迹。走廊里除了依次摆放几只装粮食的麻袋,还有烧柴、水缸和一面长架子,架子上摆放了锅碗瓢盆。总之hua家不像是镇上的人,倒像是穷乡僻壤里的农民。 看过hua家概况,xiao芬很踏实,心想,这样简单的人家坏不到哪儿去,安住下来不会有什么大*折。当天,xiao芬行使了nv主人的职责,做好一锅香喷喷的米饭、炖了半锅倭瓜豆角,洗了几样农家菜。这些菜来源于hua家菜园子。天擦黑,hua二、hua铁匠陆续回来,hua二手里多个拎兜,拎兜里装了现成的ku衩背心,还有一套衣ku。这些东西是hua二扛xiao半天麻袋赚下的,兜里还揣个粉色发卡。 hua铁匠依然像从前那样倒背着手阴着脸走进院落,一进院落,几只鸭子栽歪着身子迎向他,他在院里的食料袋里抓一把米糠丢给鸭子,鸭子们欢快地迎上去。hua铁匠咳嗽着进了内室,饭桌上摆了热腾腾的饭菜,hua铁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阴脸也似乎要转晴,但还是介于半晴不yi二打量一眼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柔声地问向xiao芬:“饭菜你做的?” xiao芬红着脸点了头,接下来一阵忙活,盛好满满一大碗饭放到hua铁匠面前,紧接着又盛好满满一大碗饭放到hua二面前,举止极其恭敬。hua铁匠很满意,破天荒大方起来: “hua二,明儿爹给你拿上钱,给丫头买些新衣服回来,穿你的破衣服算咋回事。” hua二本打算说出实情,转念一想封住口,爹一向抠men儿,不如趁机把钱要下,留着以后应急用。这样念头一萌生,hua二顺手把拎兜藏在炕沿底下。xiao芬的视线跟着盯到炕沿底下,被hua二的眼色折回去。hua二假装饿极的样子,端起饭碗往嘴里大口扒饭,想以装聋作哑ji起hua铁匠撒钱决心。以往经验证明,要是你太主动接受hua铁匠的馈赠,hua铁匠会满怀不愿拿出馈赠;要是你不打拢,hua铁匠会急着往你面前撒钱。hua二同时多了另一个心眼,那就是没直呼“xiao芬”的名字,也像爹一样叫xiao芬“丫头”。hua二清楚爹的xing格,凡事都要有个过渡期,要是没经过渡期叫xiao芬的名字,爹会没好脸色。果然hua铁匠用筷子敲了下桌子,忙不迭掏出一沓钞票,从一沓钞票里chou出两张陈旧票子递过去,音调坚决地说,拿着臭xiao子,别看扁你老爹,只要是正事,你老爹啥时窝过钱?hua二痛快地接过二百元钱,且趁机展开勒索: “爹,你多给点吧,丫头从头到脚都得换。” hua铁匠没挑出什么mao病,向嘴里送了一块倭瓜,又重重地咬下一截大葱,鼓着腮帮子香喷喷地吃起来,而后一只宽大的手重又掏进怀里,重又掏出那沓钞票,从里面拣选比先前两张稍新些的一张钞票递过去,同时一双眼透过有些耷拉的眼皮狠狠盯了眼xia芬看不懂hua铁匠那狠狠的一盯是何意,hua二对此了如指掌,知道hua铁匠那狠狠一眼的意思是在警告xiao芬,我hua老汉为你这捡来的媳fu投了资,你得对得起hua家。不明其意的xiao芬,很怕眼前这个古怪老头,因此饭吃得相当文明,加上饭前填补了肚子,吃相跟城里经常下馆子的nv子差不多,细挑菜、xiao口饭、慢嚼咽。 月上柳梢,hua二带xiao芬来到西屋。hua二要xiao芬上炕睡觉,xiao芬犹豫片刻,还是脱了鞋上了炕。hua二看了眼脏了吧唧的被头,也像xiao芬那样红了脸,只是红脸被灯光遮掩住,xiao芬发现不了。hua二有些结巴地说,等明天咱用爹给的钱买套新被子。此话一落音,他突然拍下脑men,几步冲出西屋来到东屋,hua铁匠还没睡,关着灯,靠着墙chou烟,hua二蹑手蹑脚进了men,弯腰拎走为xiao芬买的衣物。没留神,脑men磕在men框上,惊动了hua铁匠。hua铁匠一回头恰好看到hua二手里的拎包,hua铁匠如同鹞子般敏捷倏地下了地,一把拽住hua二,顺手拉开灯。hua二只好说出实情。没想到hua铁匠居然没看拎包里的东西,唉声叹气一阵后郑重地说: “hua二啊,爹要不是供你哥念书,手头不会这么紧,你用那三百块钱给丫头买点常用东西,咱hua家不能让人xiao瞧,过几天爹再张罗把喜事给你们办了,咋说人家也是个黄hua闺nv,咱不能怠慢。” hua二一听,泪水马上在眼珠子打起转转,和hua铁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也没听到hua铁匠半句安慰话,倒是经常聆听hua铁匠的训斥、吆喝,如今hua铁匠一反常态,既让他感动,又让他心慌,他不知hua铁匠葫芦里卖的什么yao,眼睛挂着泪水直愣地站在hua铁匠对面。hua铁匠一连气咳嗽几声再次发表言论: “你哥最近没来信,不知他那里缺不缺钱,城里hua费大,咱铁匠铺生意不如从前红火,爹也老了,镇子里的新鲜玩意也多起来,在咱们铁匠铺打家伙用的客户越来越少,你也该想点挣钱路,靠爹这个铁匠铺迟早要挨饿,现在又多了口人,过上一年半载,媳fu有了娃,家里又多人口,依我看你也去县里当个装潢工吧,县里如今大兴土木,装潢这个行当没准会赚大钱。” hua二想都没想应承下来,hua二早就腻烦铁匠铺,整天叮叮当当,铁末满身luan飞,到月底还没多少赚头,只是苦于hua铁匠yin威,才不敢擅自做主离开铁匠铺,眼下,天下红雨,爹突然提出要他离开铁匠铺,他真想敲锣打鼓庆贺一番。回到西屋,他把衣服一件件抖出来,要xiao芬换上,xiao芬说ku衩背心是内衣,她赶明洗了再穿。xiao芬望着那些衣服,柔情地瞥眼hua二。仅这一眼,hua二的心就hua得不成样子,但他极力控制ji动情绪,没等xiao芬试穿完外衣外ku,迅速关了灯。 hua二合衣躺在炕东,背对xiao芬,心里像着了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好似刚跑完百米冲刺。为不给xiao芬听到,他尽量往上提气。可无论怎样提气,身体都像猫抓狗咬般难受,鸟东西开始不安分,他按住鸟东西,希望它安分下来,不管怎样也要挨过这一晚,不然xiao芬姑娘会看轻他,还会把他看成大流氓。 那时hua二把正常夫妻生活hun淆成“流氓”xing质,因而强烈压抑情感磁bo。 xiao芬觉得hua二高大的身材十分可爱可靠,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和hua二一样难以入眠,有所不同的是,她只想靠向hua二,不像hua二那样思想复杂、yin欲丛生。xiao芬试探xing地拽了下hua二的衣袖,企图让hua二翻过身来。这一拽不要紧,拽断hua二紧绷的欲望之弦,hua二一个鲤鱼打滚翻过身,一下子靠近xiao芬,没容xiao芬有所思想,三两下脱了ku子,就把xiao芬生吞活剥了。 此后xiao芬和hua二认真过起xiao日子,没用hua铁匠破费举行婚礼排场,只是去镇上民政所登了记,全家人吃了顿饺子、鸭rou了事。xiao芬每天做家务;hua二每天出去干装潢;hua铁匠照旧光顾铁匠铺,虽说铁匠铺冷冷清清,他也乐此不疲地每天穿梭于家和铁匠铺之间。转眼几个月过去,xiao芬要临产,hua铁匠出来进去都喜着脸,天天扳指头掐算孙子的到来。xiao芬爱干净,一天洗衣服不xiao心碰翻洗衣盆里的水,水哗地淌一地,她赶紧拿拖布吸水。砖地已被*上装潢的hua二抹上水泥,锃明瓦亮。xiao芬来来回回干着活,居然忘记自己是个双身子,中午烧饭菜时踩到没干利索的水泥地上,脚下一打滑、身子一趔趄人啪地摔倒。这一跤跌得不轻,腰扭了不说,肚子立刻阵痛,家里只有xiao芬一人,xiao芬努力爬到men外企图喊人,还没来得及张口,身体瞬间涌出大量血迹,由于失血太多,她已无力叫人。那个顽固孩子到她气息奄奄也没能出生,又是难产,孩子的一条xiaotui伸了出来,要是当时有人在身边,孩子大人怎么也不会瞪眼死掉。 傍晚hua铁匠、hua二父子俩一前一后迈进hua家院落,hua二是在路上遇到的hua铁匠,为讨好hua铁匠还买了瓶xiao烧,一路上吹着口哨回到家。刚进家men,hua家爷俩傻了眼,hua二手里的xiao烧当啷落地,玻璃碎片和酒液溅了满地。hua铁匠拿烟袋的手抖得厉害,面部皱纹大幅度跳动着。hua二一下子扑到满身是血的xiao芬身上,看到那只已经变硬变紫的xiao脚丫,hua二险些昏死过去。 事隔半年,hua二还是忘不了那只变硬变紫的xiao脚丫,一闭灯就能殷实看到紫乎乎硬邦邦的xiao脚丫。为此hua二晚上总是开灯睡觉,也为此总是招来hua铁匠谩骂,hua铁匠骂他是败家子、不省油的烂灯。骂归骂,终归父子连心,每天晚上去西屋关灯时看见儿子蹬了被,还是体贴地帮儿子盖上,若是儿子沉睡着,他会站在儿子面前老半天不动地,有时他还伸出粗糙的大手mo儿子光滑的脸,显然,他在爱怜儿子。可他的爱怜只藏在背后,不肯让儿子知晓一分一毫。要是儿子突然睁眼醒来,他会虎着脸冲儿子一通教训,诸如睡觉不关灯,想把老子辛苦挣的那点钱全部败光吗?再诸如你那么大爷们咋跟娘们一样胆xiao,怕个球,不就是婆娘死在家里吗,死人场面你老子见多了,你母亲你二娘你三娘哪个不是死在家里,那会儿还没电灯,要是害怕早吓成灰末子。然后他倒背手咳嗽着离开。 连续死两房媳fu,hua二再无心说媳fu,hua铁匠似乎也没了先前的劲头,不再四下张罗给儿子讨便宜媳二干了两年装潢积攒下不少钱,hua铁匠心疼hua二,也不再把hua二的钱拢到自己腰包。hua二在镇子里显眼地方租赁了men市房单干起装潢。hua二装潢手艺不错,他人没读几天书,但脑袋特别灵活,不管房屋面积大xiao,他都能设计得让人眼hua缭luan、耳目一新。hua二在当地出了名,人也发生根本变化,从不爱穿戴到喜欢名牌到屁股后面cha个传呼机到骑上雅马哈摩托,hua二彻底旧貌换新颜。hua妖镇大街上再也看不到那个衣衫不整、鞋lu脚指头、走路侧脸低头的hua二。 hua二原本内向不爱说话,见人脸先三分红,如今见人先打招呼、脸不红心不跳,骑着那辆雅马哈摩托在大街上是横冲直撞,样子极其威风。镇子里的大姑娘xiao媳fu见了咂舌nong骚地迎上去。之前这些xiao娘们根本没把hua二放在眼里,走到hua二近前不是掩鼻,就是匆匆离开。原因有二,一是她们闻到hua二身上浓浓的铁锈味,二是hua二经常冷脸对她们,尤其一连死两房媳fu,hua二的脸愈加阴气。 镇子里吃上自来水的同时,先进生活用品络绎不绝涌进来,人们再不用排队去铁匠铺打水桶,再不用为去固定水井加塞打水而遭众人斥责。hua妖镇的男nv很势力,当年镇子里使用井水时,hua铁匠一家成了明星人物,只要hua家人一lu面,不管大人孩子都主动上前打招呼说梯己话。自从hua妖镇有了自来水,人们逐渐淘汰水桶,再见到hua家人冷淡地别过脸。hua铁匠对镇民的变化没在意,不管人们怎样变化、怎样冷淡他,他还是见了熟人主动打招呼,问人家吃了没有。其亲热劲很像之前那些熟人对他那样。人家用鼻子回答他的问话,他也不计较,下次见面还是照旧不计前嫌地和人家打招呼。大儿子hua大考上京都大学,这下子轰动了hua妖镇,hua妖镇的人们又开始恭维起hua铁匠一家。与hua铁匠撞面没话找话地说,啧啧啧,大侄子真是不简单,一头扎进京城,那可是皇帝老子盘踞的地方,他大伯,这下hua家坟茔地可算撞阳,你老啊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hua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兜里的钞票多起来,人也就越来越自信,把老宅翻盖成一座xiao洋楼,整个院落扩大几倍,修了hua园,通向hua园的xiao径铺了雨hua石,还有个外观精美的养鱼池。hua二从南方nong来观瞻鱼放进去,整个院落立刻充满生机。hua铁匠的菜园子依然屹立在原处,hua铁匠没阻挡儿子在原址创建楼房,但放话给儿子,说儿子怎么折腾他不管,但要给他留下房前那片菜园子,说他吃了一辈子自家产的蔬菜,吃得舒坦放心,掐根大葱都不用清洗,要是毁掉他的菜园子,他就掀了儿子盖的楼房。 hua二没办法,只好出钱买地皮把楼房往后让十几米,如此突显出楼房的亮丽。钱财越来越多的日子,hua二没像有些男人那样去外面吃hua酒,也没轻易接纳任何对她抱有企图心的n二看上hua妖镇书店里一名叫月凤的店员。月凤长相俊秀、人也文静,一说话脸就红,和hua二从前差不多。hua二想如今大姑娘的脸皮比牛皮还厚,哪里还见得着这样的文静nv子?从看见月凤脸红那刻起,hua二决定娶月凤做老婆。hua二缺少文化,又想干大事,所以经常光顾书店,要么买书、要么这翻翻那momo,这几年干装潢,几乎买尽书店里装潢方面的书。 月凤一看到hua二来店里,脸忽地红成一片。hua二更加动心,动心归动心,以什么理由接近月凤,hua二颇费一番脑筋,为此专程去了趟京都,准备去找有学问的大哥商量下。夜长梦多,hua二想到做到,于当日乘飞机去了京都。本可以直接从hua妖镇坐火车去京都,hua二偏坐火车到省城,改坐飞机去京都。发迹以来,hua二一直对坐飞机发痒痒,老觉得飞机那东西飘飘悠悠穿云破雾够刺ji。没钱那阵子,天空偶尔有飞机经过,hua二不论忙什么都要撂下,哪怕是正在厕所大便,也会慌张提了ku子疯狂地冲出去。人一来到户外,脖子抻得老长、脸仰成平行线去看天上的飞机,直到飞机进入云端,他还是一副仰脸朝天的样子。 京都是大城市,能破出成千上万的hua妖镇。楼房鳞次栉比,一座比一座高大;街面宽阔得能让你瞬间吐出满腔压抑;车辆川流不息,按指定跑线有序行驶着,不像hua妖镇那样杂luan无章、马路狭xiao,两边的车同时过马路只能擦身而过,行人给挤到房根旁行走。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之前还以为省城大得无边,来到京都才发现省城不过是大象鼻子,hua妖镇不过是xiao蚂蚁。hua妖镇眼下主要的jiao通工具只有摩托、自行车、带篷的三轮车,街面上偶尔跑几辆大卡车、吉普车,也能数得清,至于si人轿车,很少能看见。镇子里谁要上哪去,远一些的路程,几乎都坐带篷三轮车。 hua二先过了把公jiao车瘾,最后坐出租车去了京都大学。 一路上,因为连续过瘾,hua二没感到疲惫,眼内始终挂有对来往车辆的新鲜感与神秘感。出租车停在京都大学men口,hua二迅速下了车,吹着口哨向校园走去,那情态好似他是这里的学生。按hua大信上的地址他准确找到法律系男生宿舍,却没找到hua大的寝室,于是他逐一截住宿舍里出来进去的大学生,叫住人家便问hua大住哪间寝室,人家没停步子,甚至没看他一眼,边走边以摇头或一句“不知道”回敬了他,随后夹着书本匆匆离去。偶尔有人停住脚步,并不是为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觉得他好笑。大热的天,他里面穿了高领线衣,线衣外面穿了衬衫,衬衫领口处系了领带,外面还穿件西装。虽说都是名牌,可穿在hua二身上一点看不出档次,一句话,那时的hua二还不懂穿着艺术,穿着属于半土半洋,因此把里外名牌穿得一塌糊涂,倒是脑顶的*平头显得时尚些。当时城里某些大款流行平头款式,所以不看hua二衣着,只看hua二脑袋,hua二还是有些气质和魅力。 一连气拦截十几个大学生,最后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停住脚步,告诉hua二他们寝室里有个叫hua运的,让他去看一下,说hua运这节没课正在寝室看书。hua二习惯xing地mo了下平头,回答人家说他找的人叫hua大,不叫什么hua运。眼镜同学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匆匆走出宿舍。 那时候恰好是下午上课时间,很少有同学出来,hua二站在法律系男生宿舍men口神态焦虑又茫然。这时他突然来了灵感,心想,没准hua大真改名叫了hua运。之前他就讨厌别人喊他“hua大”,可他要真改名,为啥信上的名字还是hua大?要是他没改名,又为啥那么多同学不知道hua大是谁?倘若hua大改名叫hua运,他能收到他的回信吗?一时间,hua二陷入谜团不能自拔,他站在men口想了想还是按眼镜同学说的寝号上了楼,心想,管他hua运是谁,进去看看再说吧。 hua二一活动,脑men子立刻沁出汗水,他只好摘下领带、脱掉外衣和衬衫。进入楼men,他大步朝楼梯走过去,men卫喊他回来,他东瞧西瞅一通,仿佛喊声和他没关系。直到men卫出来拽住他,他才恍然大悟。他登完记,嘴里嘀咕说,这大城市什么新鲜玩意都他**有,上个楼还得他**登什么记。来到眼镜告诉他的寝室men前,他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长到二十几岁,还是头一次和学问人打jiao道,要是hua运不是hua大,下一步该咋办?要是hua运就是hua大,要是屋子里有其他人,第一句话该咋说才不至于给hua大丢面子?hua二自打三天五头去书店,除了买下不少装潢书,还买下不少闲杂书,比如什么奇闻逸事呀,为人处世大全呀,佛家用语呀,商场争斗呀,等等。他从里面悟出不少道理,还慢慢学会遇事思考的习惯。men半开着,hua二聪明地探进半个头,这一探不要紧,他一下子ji动起来,声如洪钟地开了腔: “哥,果真是你呀?” 四百四十六 一连气拦截十几个大学生,最后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停住脚步,告诉花二他们寝室里有个叫花运的,让他去看一下,说花运这节没课正在寝室看书。花二习惯性地摸了下平头,回答人家说他找的人叫花大,不叫什么花运。眼镜同学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匆匆走出宿舍。 那时候恰好是下午上课时间,很少有同学出来,花二站在法律系男生宿舍门口神态焦虑又茫然。这时他突然来了灵感,心想,没准花大真改名叫了花运。之前他就讨厌别人喊他“花大”,可他要真改名,为啥信上的名字还是花大?要是他没改名,又为啥那么多同学不知道花大是谁?倘若花大改名叫花运,他能收到他的回信吗?一时间,花二陷入谜团不能自拔,他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按眼镜同学说的寝号上了楼,心想,管他花运是谁,进去看看再说吧。 花二一活动,脑门子立刻沁出汗水,他只好摘下领带、脱掉外衣和衬衫。进入楼门,他大步朝楼梯走过去,门卫喊他回来,他东瞧西瞅一通,仿佛喊声和他没关系。直到门卫出来拽住他,他才恍然大悟。他登完记,嘴里嘀咕说,这大城市什么新鲜玩意都他**有,上个楼还得他**登什么记。来到眼镜告诉他的寝室门前,他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长到二十几岁,还是头一次和学问人打交道,要是花运不是花大,下一步该咋办?要是花运就是花大,要是屋子里有其他人,第一句话该咋说才不至于给花大丢面子?花二自打三天五头去书店,除了买下不少装潢书,还买下不少闲杂书,比如什么奇闻逸事呀,为人处世大全呀,佛家用语呀,商场争斗呀,等等。他从里面悟出不少道理,还慢慢学会遇事思考的习惯。门半开着,花二聪明地探进半个头,这一探不要紧,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声如洪钟地开了腔: “哥,果真是你呀?” 正在看书的花大被花二的大嗓门击中,转过身,见是分别三年的花二,喜出望外地起身迎上去,拉住花二有些粗糙的大手,顺势牵来一把椅子,让花二坐下,情绪激动又真诚: “花二,怎么想起来看哥了?” 花二搓着手,脸腾地红成鸡冠,露出少许腼腆,回话有些结巴: “我,是,是来,求,求哥一件事的,不,不知……” 花大笑了,花二也笑了,兄弟俩的笑从本质上有了区别和差距。花大笑得文质彬彬,是城里人那种藏奸的浅笑,花二是乡下流传古老的那种憨笑,憨笑出牙花子和肌肉皱。花大浅笑不假,但绝对没藏什么奸。花大来京都不久便改掉从前的憨笑,并逐渐习惯表层浅笑。周围人都那么笑,久而久之,他有样学样把自己赤化成纯粹城里人。花二四下打量起寝室来,发现寝室跟猪圈差不多,几个床位的被子全都没叠,共用的桌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食品、有果皮、有牙具,还有几瓶不知放了多久的辣酱,瓶外沾满污垢。一进门靠墙那侧的卫生间里时不时传出腥臊味。花二不由得扇了下鼻子,心想,先前自己还空紧张半天,学问人不过如此,甚至比平常人还要不讲究。至此,花二瞬间产生特别自信,觉得自己将来不会比这些学问人矮多少。花二打量间,花大从床底下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花二,要花二喝下去润下嗓子。花二喝了口,感觉热乎乎,非但没减轻热度,倒把热度提起来。 “哥,这大热的天,你就喝这玩意?一会儿咱们出去喝冰镇啤酒吃雪糕什么的,保你透心凉。” “你呀还是把刚才吞吞吐吐的话说完全,省得你哥我在肚子里画圈。” 和花二、花铁匠三年没见面的花大,对花二的吞吐话颇为疑心,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不测状况。这些年寒暑假都在京都打工,老爹全靠花二照顾,想到长兄责任,花大不由得握住花二汗湿的手,这一握手,视线即落到花二的穿着上,难怪二弟热得跟在非洲一般,和自己宽松简单的穿着相比,花二简直是在过深秋。他起身打开衣箱,从里面找出一件短裤和一件白色t恤衫递给花二,花二本是不想换下身上的衣服,但热得实在顶不住,就稀里哗啦脱下身上的衣裤换上花大的衣裤。花二换好衣服,花大带花二去洗浴室洗了脸。洗完脸,花二感觉轻松不少,脸上也不再淌汗,身子往花大床上一栽歪,心里话顺畅地溜出来,不像刚才那么结巴,也没脸红。他那阵之所以结巴腼腆,完全出于虚荣心理,毕竟俩兄弟足有三年没照面,从情理上说难免有些生分,现在那种虚荣心随着花大的关爱举动而转瞬消亡。 “哥,我在咱们花妖镇看上一个姑娘,可不知怎么和人家姑娘联络,你也知道我很胆怯,先头连死两房媳妇,镇里镇外知道花家底细的人家都说我是个克星,还说花家坟茔地冒气收不住子嗣。你说我哪还敢招惹人家姑娘?近两年我发了点小财,追我的姑娘也有半打,可我都看不上眼。娶了两房媳妇,我也多少有点两性知识,婚姻得有深厚感情,两个人没感情,那就等于脚和鞋不对号,硬穿进去,不是鞋破,就是脚指头挤得生疼。” 花大仔细听完花二的话,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几圈,立马想出道眼,他说,这事不难,你回去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不出一星期,那姑娘就得把心交给你。花大本想绕个弯子逗一下弟弟,看到花二焦急地等待下文,凑近花二,拉低声音说,花二,回去后,你每天送给那姑娘几朵玫瑰,要买红玫瑰,它象征热烈爱情。然后你再打扮得时髦些、成熟些,千万不可拿钱显摆自己,那姑娘如果是个本分人,定会看不起你的显摆。姑娘只要肯接受玫瑰,你就有机会请人家吃饭。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睡炕头,要赢得姑娘的心,你得学会缠,啥叫缠?顾名思义,就是不放过任何接触姑娘的机会,另外还要勇敢,去除你畏惧的想法,现在流行一首歌,叫做“妹妹大胆往前走”,我说你得大胆走在姑娘前面。 花大的话,花二觉得有道理,趁机问道: “哥,你有对象了吧?” 花大舒展的眉头立刻皱起,没回答花二的问话,倒是所答非所问地向花二问了家里情况。花二见花大岔开话题也没深究,把家里的变化如实告诉给花大,说家里的楼房睡着舒服,比过去睡火炕舒服百倍,还告诉花大,花铁匠的倔脾气改了不少,不再拿事一倔到底。说着从拎包里拿出一大塑料袋核桃仁,说是老爹亲自去山上打落的,连夜炒好又砸好的,最后想起问花大为啥把名字改成花运。 花大笑了,还是先前那种肤浅的笑,不深刻。笑时眼内永远藏着智慧。花大本不打算向花二解释改名这件事,一来,他怕花二埋怨,说他忘了根;二来他怕花二说给花铁匠,引起花铁匠伤心,毕竟花大这名字是老爹一路叫过来的,有感情、有味道。花二追得急,他只好实话实说: “二弟,‘花大’这个名字我早想改了,在镇子上中学那会儿就想改名,只是怕咱爹生气,没敢改,如今远离咱爹,改名决心立马坚定。至于为啥改叫‘花运’,说起来还是寝室几个哥们胡侃出来的。他们说我整天钻到书本里,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如改叫‘花运’图个吉利。身份证和户口上的‘花大’还没更改,大伙就叫起了‘花运’。” 花二摸了下平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花大,把花大看得有些发毛,花大拍了下花二的平头: “怎么了二弟?” 花二这才红着脸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他说哥那么帅气又有才华屁股后肯定跟一大串狐狸精,干吗要起听起来赶不上“花大”顺耳的名字?花大再次陷入深思,没回答花二的问题,掉转开话题,他让花二休息下,然后带他去食堂吃饭。坐了小半天车外加飞机,花二果真有些疲乏,经花大一提醒,疲乏一股脑儿袭来,他倒在花大床上,一会儿工夫打起响鼾。花大这时思绪转回到改名一事上,“花运”这个名字虽不是他刻意起的,但对他来讲的确有意义。最近他看上一个比自己长一岁的学姐,那姑娘标致得可以说是全京都最倩丽的美女,他和姑娘是在一次法律知识答辩会上认识的,那时候他上大三,人家姑娘上大四,眼看对方即要毕业离校,他心急如焚。他爱那姑娘爱得简直寝食难安。花二来找他这个节骨眼,正是他烦恼时期。自从和那姑娘相识,他一直放不下。他人瘦了,脸色也有些憔悴。 傍晚花大带花二去食堂吃饭,花二非要带花大下馆子,说如今有了钱,品尝下城里滋味也是理所当然,花大解释说,食堂饭菜不比馆子差,价格还便宜。花二没拗过花大,跟随花大去了学校的食堂。花大迈进食堂一眼看见钟爱很久的姑娘,姑娘见了花大,朝他嫣嫣一笑,很自然地去排队。显然姑娘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当做熟人看待。花大受不住了,心想这个女人也太傲慢,总有一天他要把她的傲慢连根拔起。吃饭的时候,为不让花二看出破绽,花大一反常态吃了两碗饭,还和花二各自喝下一瓶啤酒。当晚,花大和花二睡在一张床上,兄弟俩一倒一正地躺下,花二很快进入梦乡,但一连放几个哑屁,哑屁跟发酵多时的臭粪一样难闻,熏得花大只好用毛巾堵住鼻子。那晚花大依然失眠,很久才迷糊一觉。 从花大那里取来真经,花二兴奋得有些屁颠,去花卉齐全的花店买来一束红玫瑰,大摇大摆进驻书店。书店顾客寥寥无几,月凤正和一个店员闲聊,看见花二举着一束玫瑰进来,心里直犯嘀咕,不知花二搞什么名堂。来了顾客,月凤照旧送去笑脸,主动搭话,问花二想买哪类书。花二没回答月凤,一双眼睛满笑着走近月凤,把那束鲜艳夺目的玫瑰硬塞给月凤。花二这种强迫性举动弄得月凤脸红一阵白一阵,旁边的店员看出眉目,坏笑着推一把月凤,要月凤好生接待这个乘龙快婿,随后出了柜台溜进书店后院。 月凤接了玫瑰,却不知如何处置,嘴巴哆嗦地说出让花二想立刻娶她回家的话。月凤说,花老板,鲜花要送给心爱的人,我又不是你心爱的人,送我干吗,我可承受不起。花二憨笑着四下望几眼,见几个顾客低眉垂眼地看书,立刻变成大胆王。胆一上来,花二有了男人勇气,猛地扳住月凤的头,照准月凤的脸蛋刷地呜嘛一口。月凤捂着被亲的脸蛋,完全呆若木鸡,好似被钉在柱子上。大约过了几分钟,月凤哭了,边哭边要花二负责,说长这么大脸蛋只有打小被爹妈亲过,如今脸蛋被个陌生男子亲了,她脸上有了污点,说他要是不负责任,她就去上吊。 花二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心想,月凤这个老实丫头不打自招,都不用他再次送花。花二拍了胸脯子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月凤同意,不出这个星期就娶她过门。月凤听了这话,果然停止哭泣,极其认真地要花二说话算数,要是花二骗他,就让花二变成祖先的样子----人脑蛇身。 花二嬉笑着离开书店,一路上那辆雅马哈摩托和他一样欢蹦乱跳,还唱着流行歌曲。花二骑着摩托车像是骑在一只麒麟背上,骄傲又自信,脸上写满幸福,仿佛花妖镇再也找不出他那样神气的人。花二回家后,把小洋楼里面最大最敞亮的房间腾出来准备迎娶新娘。小洋楼一共两层,上面几个房间为居住处,下面设置了厨房、洗澡间、会客室,还有个书房,书房里的书柜是用乌木打造而成,本色光亮得照人,摸一把光滑得像缎子。这是花二从工料中抽取的木材,花二对喜欢的事物肯花费精力和大价钱。书房里的一排乌木书柜要是出售出去,起码要赚回很多利益。书柜里的书很杂牌,除了几本像样的装潢书外,花二不管什么样的书都往里摆放,连多年废弃的小学课本也摆在其中充数,书柜里面的每层格架都摆放着工艺品。工艺品中大到腾飞的骏马、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愤怒的狮子;小到珊瑚、乌龟、小兔子之类,这些饰物都是花二抽闲自己制作的。尽管花二没读几年书,可花二想把自己武装成知识人士。那个时期社会上非常注重知识分子,花二不甘示弱,总觉得自己内心有两把刷子,而这两把刷子抡起来一点不比知识分子逊。 一周后花二把月凤风光娶进家门,从县城雇了乐班、租了漂亮的轿车,包下镇子里最好的饭店,宴请二十余桌父老乡亲。这些父老乡亲中有近亲、有近邻、有见面三分熟没说过话的、有干脆不认识的,为了婚礼热闹,花二事先放出话,不管认不认识,只要来参加婚礼,花二一视同仁。于是一些平日里喜好占小便宜且贪吃贪喝的镇民一股脑拥进饭店,连吃带拿带糟损,花二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始后悔一时兴起甩出大话。不过,只要他瞥见新娘娇媚的面容,心中的悔意立马消散。从饭店返回小洋楼的路上,乐班拼劲地鼓吹,轿车慢悠悠地行进着,像是在检阅花妖镇一般。车上的新娘幸福地微笑着,觉得自己不是嫁给普通的花二,而是嫁给了皇亲国戚。 花铁匠没去饭店吃喝,他在家里吃了一整条烤羊腿,喝了几两二锅头。这会儿正叼着烟袋守在门口迎接儿子、媳妇归来。花妖镇有个说道,就是单亲爹娘不准吃喜,要是吃了喜,家里会触霉运。羊腿和二锅头是花二从别的饭店买下的,可以说和喜庆不沾边,花铁匠才无所顾忌地吃了羊腿、喝了二锅头。花二前两个媳妇,花铁匠没怎么重视,没重视的原因是两个前儿媳稀烂贱,花家没花几文钱就把她们娶进门。 花铁匠聚精会神望着镇北路口,没望见儿子娶亲队伍,倒望见仇家花骡子。花骡子嬉皮笑脸走过来,没管花铁匠答不答理,摸了下酒糟鼻头,上前没话找话地说,花老哥这些年过得挺滋润吧?两个儿子一个在名牌大学读书,一个是当地有名的小老板,真是晚来有福啊花铁匠斜眼一看花骡子满脸的贱相,心里一阵舒坦,一口浓痰上来,不偏不斜吐在花骡子脚前,花骡子没注意一脚踩上花铁匠那又黏又黑的痰上,身子向前一晃险些滑倒。花铁匠抬起一只脚磕了下烟袋锅子,朝向花骡子开了腔: “你哪根筋拧了,关心起我花铁匠家的事?想当年你吃人饭不拉人屎,把我花铁匠整个底朝天,咋,还要把我花铁匠牵牛样拉出去游街?又有什么歪风让你扬帆了?” 花骡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依然是副笑脸,居然在小洋楼门前的石头上坐下。坐下去的花骡子没矮下多少,花骡子人高马大,站起身比花铁匠高一头,当年花骡子就是靠着人高马大、能打能斗,才被革委会主任看上。花骡子是人送的绰号,花骡子的真名叫花胜,由于绰号叫得顺溜,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他的真实名字,连花骡子本人都几乎忘记真实名字。除了填写必要表格,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官名。花骡子从皱巴的衣兜里摸出烟口袋,掏出烟纸和一抹旱烟不慌不忙卷起来。烟卷好叼在嘴上,龇出暗紫牙花子,极其真诚地说出掏心窝子的话,他说,老铁匠啊,当年是我不对,我也是糊里糊涂卷进其中,那时日子过得见了缸底,革委会主任看上咱,又每天给咱吃香喝辣,你说咱能白吃人家白喝人家的吗?老哥,你说对了,那阵子我真是吃人饭不拉人屎啊。一抹混浊的泪滚落下来,滴在脚面上,花骡子趁机斜眼看了花铁匠,见花铁匠没动声色,赶紧又挤出一滴混浊的泪,目的在于引起花铁匠注意,认识到他的真诚,他的下一步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展。这样的小苟且是花骡子惯用的手段,看上去不减当年。 花铁匠不瞅不看花骡子,眼睛木讷地瞪着前方,前方出现二十几年前一些模糊的影子。花铁匠过门没几天的媳妇被革委会主任金大牙看上,金大牙千方百计接近花铁匠媳妇,起早贪黑瞄着花铁匠家那扇木栅栏院门,可花铁匠每天都和媳妇一起出入、一起返巢,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那时金大牙还不是革委会主任,花妖镇也还风平浪静,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做坏事。他等啊盼啊,终于有一天给他逮到机会,花铁匠不务农了,在村东开了个铁匠铺,整天忙活在铁匠铺,晚上也是日头沉底才进家门。金大牙在铁匠铺开张的第二天糊上铁匠媳妇,那天早晨花铁匠很早离开家,躲在后墙根半宿的金大牙哆嗦着身子现了身,时节已是深秋,冻了半宿的金大牙一下子抱住出来喂鸡鸭的小媳妇,小媳妇被突然的搂抱惊吓住,手里的野菜盆咣当落地,鸡鸭们惊得满院乱飞。几分钟后小媳妇才知道喊人,人没喊来,反倒被金大牙用手死死堵住嘴,随后小媳妇被金大牙拦腰抱进室内。金大牙把小媳妇丢在炕上,饿狗般扑了上去。那时候花铁匠在打一副水桶,铁片不够了,他扯过一张大铁片,刚要裁剪,突然想到家里刚好有一块小铁片,是上次在家里为人打东西剩下的,花铁匠大步流星由村东走向村西的家。 一进院门看到那只摔碎的野菜盆,叫了几声媳妇,没人应声,他大步迈进室内。那时金大牙正拼命撕扯小媳妇的衣服,小媳妇用尽气力抵抗,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剩下半个裤裆挡在要害处。金大牙太投入,花铁匠进来,他一点没感觉。媳妇被人欺侮,花铁匠拿起一只扁担猛夯过去,金大牙才从小媳妇身上败退下,捂着被打破的脑袋仓皇逃命。 打那件事发生后,花铁匠把媳妇带进铁匠铺寸步不离,以为这样,媳妇就会安全。突然有一天花妖镇多了许多戴红袖标的男女,村委会的广播喇叭喊得让人睡不着觉,喇叭里天天喊“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这样的口号,花铁匠不明白“无产阶级**”是什么意思。有一天铁匠铺来了十几名戴袖标的,为首的就是金大牙,他们恶狠狠地砸了铁匠铺所有实物,把那些铁片和顾客没来得及取走的水桶全部当废品卖掉,末了一把火烧了铁匠铺。花铁匠这时似乎明白什么叫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所以当他被五花大绑拉到批斗台上,当他被金大牙逼问“什么是无产阶级**”时,他痛快地回答了金大牙,他说,无产阶级**就是卖掉烂铁片子、一把火烧了铁匠铺,金大牙龇着牙一阵大笑,然后命令身旁一个高头大马的家伙押花铁匠下了批斗台,给群众揍得鼻青脸肿。随后金大牙又发了话,命令人高马大的家伙把花铁匠的尿揍出来。高头大马的家伙就是花骡子,花骡子毫不客气地伸出他那又硬又大的拳头,一下子把花铁匠的胳膊打错踝,不顾花铁匠疼得龇牙裂嘴,又一下子把花铁匠错踝的胳膊背过去,只这一背,花铁匠便疼晕死过去。金大牙趁机去了花铁匠的家。 花铁匠媳妇那时已身怀六甲,没像从前那样天天跟随花铁匠往铁匠铺跑,也没像从前那样把饭菜煮好放进一只筐里亲自送给花铁匠,而是把饭菜热在锅里等花铁匠回来吃。左等右等,饭菜热了又热也没见花铁匠回来,媳妇有些急,挺个大肚子打算去铁匠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当口,被金大牙挡住去路。媳妇惊恐万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金大牙,直往后退步子。金大牙嬉皮笑脸地往前凑,动手摸了下媳妇滚圆的肚子,还摸了媳妇依然不失色的俊俏脸蛋。媳妇退到极限,也就是身子靠了墙,张口喊救命。金大牙顺手给了媳妇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现在花妖镇是天老大他金大牙老2,喊谁都没用,又告诉媳妇花铁匠已被**小将绑了游街。媳妇听说花铁匠被人绑了,就问为啥绑花铁匠?金大牙龇出一颗大牙,狞笑着回道,花铁匠是资本主义苗子,无产阶级必须专政他,否则花妖镇会出现成千上万个资本主义苗子。 金大牙说完阴笑着扑向媳妇,媳妇这回没喊叫,知道喊叫已是多余,干脆闭了眼,任由了金大牙的凌虐。金大牙畜生般**了媳妇,等金大牙满足地从媳妇身上下来,媳妇已经咬舌自尽。那个年代的女人很纯真,也很愚昧,就那样带着满腹冤屈死了。媳妇满嘴吐血沫子,身子逐渐僵硬,金大牙知道事情不妙,再怎么威风,毕竟惹出人命,于是提起裤子仓皇逃离花家。 花铁匠被花骡子一阵毒打,又游了街,到了傍晚,花骡子才找人把花铁匠错踝的胳膊扶位。被折腾一整天的花铁匠月上柳梢时才被准允回家,一进家门,发现屋里黑咕隆咚,叫了几声媳妇,没人应声,花铁匠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往常只要媳妇在家,他多晚回来,媳妇都会点亮油灯等他,边等边在油灯下纳鞋底,如今不但屋子黑暗,还静得吓人。花铁匠念佛般闭了下眼睛,希望没什么事发生。他进了内屋,从内屋和厨灶连接的窗台上摸到油灯和火柴。点燃油灯,他不禁大吃一惊,媳妇满身是血躺在墙角旁,下身的裤子褪掉一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色惨白如纸。花铁匠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猜到是什么人干的。花铁匠咬紧牙关擦净媳妇身上的血渍,为媳妇穿上干净衣服,然后操一把菜刀老虎般呼啸着奔出家门。那时候,金大牙在革委会一间空房子里正和造反派们吃喝着,花铁匠举着闪亮的菜刀进来,金大牙立刻酒醒七分,没等花铁匠飞出菜刀,他一使眼色,花骡子等几个力大如牛的后生猛扑向花铁匠,把他反绑住,随后一通拳打脚踢。直到打够打累,才把满身是伤的花铁匠送进一间破仓库关了禁闭。 花铁匠被关了两天禁闭,精神完全倒塌,他急他跳他骂他砸,金大牙跟他玩起抓痒痒,一天一次水一次饭,让你花铁匠吃不饱也饿不死。花铁匠哪里吃得下东西,他时刻牵挂媳妇的尸体,虽说深秋季节,可屋子里还是满闷热,要是再拖下去,媳妇的尸体会烂掉。花铁匠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了软,他跪在金大牙面前哀求着,要求金大牙让他回家葬了媳妇,说他葬完媳妇就回来,一定彻底割断资本主义尾巴,并要求金大牙每天游街示众他。金大牙一听,乐歪嘴角,心想日了人家的媳妇也算够本,之前花铁匠揍他那几扁担也都加倍偿还,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乡里乡亲的,何况他极力拍县革委会主任的马屁,从根本上就是报花铁匠几扁担的仇。眼下仇也报了,杀鸡猴也看到,花铁匠的媳妇也给他日了,还纠缠着人家不放,就显得自家太没度量。话又说回来,要是没跟花铁匠结下几扁担梁子,他还不至于当上乡里的革委会主任呢。那几扁担激发了他很多热情。 金大牙眼前一放光,命令花骡子放人,说往后花铁匠由花骡子处理。花骡子愿意怎么处理都行,还说以后花铁匠不用来革委会了,革委会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那些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才是重要线索,才要深究猛斗,花铁匠不过是个傻狍子,没什么值得深究细研。花骡子误解了金大牙的意思,以为金大牙是在提拔他,给他掌权机会。花铁匠埋葬媳妇的第二日,他便五花大绑了花铁匠,给花铁匠糊了顶尖头帽,还给花铁匠脖子上套条狗链子满街游荡,时不时敲打下手里的铜锣,招徕四面乡亲。有些不知底细的乡亲以为花铁匠真的是犯了什么王法,不顾走乡串户的劳顿,跟着花骡子往前蹭步,有恶劣乡亲拾起石子向毫无防范的花铁匠撇去。一天下来,花铁匠被凌虐得浑身青紫、满脸血污。 眼前飞来过去的一幕幕,花铁匠把烟袋锅别在腰下,老鹰抓小鸡般揪住花骡子的衣领,打算揪起花骡子。花骡子太沉重,没揪起来,花铁匠当啷一拳击在花骡子脸上,逼问花骡子当初为啥那样对他。花骡子早已忘记过去为啥要抓花铁匠游街,在花骡子脑海里过去的事情都成了模糊影子,好比他那只长了白内障的眼睛那样模糊。他的记忆缩小得只能对家里的几个孙男弟女有印象,孙男弟女两三个,要上镇子里的中学,可是家里一贫如洗,总不能让孩子们个个都辍学,眼下最要紧的是筹措到一笔学费。有了这样的思维,花骡子蔫鸡样任由花铁匠敲打已经光秃的头。 花铁匠出了心中多年积压的恶气,吐口黏痰,不再等儿子、儿媳坐那被他称为妖精的小轿子回来,转身返回小洋楼。花骡子坐在又硬又凉的石头上没动地方,镇子里有钱门户几乎都给他借遍,可他的缸水依然见底。穷途末路的花骡子,看到挤在一张不大的方桌子旁稀溜溜喝玉米面菜糊糊的一家老小,心里酸得跟喝了醋,心一横,栽歪着高头大马出了家门。 日上中天,几辆婚车卷尘奔向小洋楼,后面跟了吹打乐班,乐班后面是一队穿红运动服的腰鼓队。镇子里不少人闻讯赶过来,把通往花二家那条小马路挤得水泄不通。路被堵塞,花二不急不躁,下了婚车把围观人群分成两排,给乐班和腰鼓队腾出场地。花二当时想,既然钱花到位,让成年累月蜗居在镇子里毫无见识的镇民看个新鲜也是好事,况且参加喜庆的人越多,往后的日子越红火。 距小洋楼不远处人群攒动、热热闹闹,花骡子那只没长玻璃花的眼不由得一闪亮,猜到一定是花二娶亲的队伍。婚车来到楼门旁,花骡子兴奋地迎上去。花二下了车,学电视里男人的样子,转到另一侧为月凤打开车门。花二脑瓜机灵,啥时髦事一学就会,而且学得像模像样。西装革履的花二,屁股后的皮夹子不见了,那个只能看内容不能通话的传呼机也自然不见,一部新上市的大哥大豪迈地插在屁股后,匣子枪般露出半截,显得花二更加威风。月凤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穿了套红色套裙,头上插了花环,嘴巴涂了口红。之前花妖镇封闭得很,要是有人穿露出一半大腿的裙子或者涂红唇,男的要被骂成二溜子,女的要被骂成破烂货。因此不管天多热,男女都要穿长衣长裤,就是热得起痱子腋窝发出酸臭,人们也能忍受。花二、月凤赶上好时候,花妖镇的人由穿零星怪衣服发展到千万件怪衣服,由零星涂口红发展到一大批。敢为天下先的一批“勇士”,以及出头鸟们,冒着父老乡亲的枪林弹雨以及父母的责骂,谱写了花妖镇的新文化。穿梭于大街小巷的时髦者再也不用躲闪路人的眼睛。啥事都一样,只要习惯就成自然。很久以前,要是哪部电影有裸身,简直是国人眼里一种奇耻大辱;当那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人们无暇顾及,也就自然当成家常便饭。曾经牺牲尊严的“过程”早被人眼里的**埋葬。 可怕的“过程”是人类成功前的一场血腥屠戮。 财神爷花二和新娘子一出现,花骡子拜神样拱手又哈腰拜了花二。花二愣住,花骡子是花妖镇特贫户,平时都在大街上捡破烂,哪有时间朝拜他,何况爹和花骡子是冤家,看来花骡子一定有事相求。花二横了眼花骡子,花骡子满面通红地说了实情,花二想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里花二想到花骡子从前对老爹的残害,还想到花骡子借去的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但今天是好日子,他不愿破坏美好气氛,古有皇帝婚庆寿辰之日展开大赦,他花二为啥不能敞开胸襟来点小潇洒给众人留下气派印象?此念在脑子里一打转,加上一激动一虚荣,花二当下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元递给花骡子,周围人齐刷刷的目光盯上去,花二顿时一脸满足。花骡子接下钱腿一软跪在花二面前一连叩了几个响头,等抬起头,发现花二早已不见,倏地起身把钱小心翼翼揣进裤腰里。过分喜悦让他鹿一样的长腿向前扎得更大更猛。 自己选的媳妇,自然打心眼欢喜,按花妖镇风俗闹了三天洞房、吃了三天酒席、唱了三天戏,才算宣告而终。其他风俗,月凤轻松地应付过去,就是三天闹洞房让她很难吃消,闹洞房的三天新房不准上锁,这势必给闹洞房者可乘之机。夜半三更,有人学猫闹春,有人学狗狂吠,有人闯进新房掀了新郎、新娘的被子。闹洞房的前两天,花二急得老想吃月凤这块热豆腐,可惜连月凤的柔肌都没碰过,因为紧张,月凤打原身躺下。花二没管外面咋样闹腾,一直对月凤垂涎、**、邪念,浑身烧火,火烧得很旺时,他没忍住,一把掀开月凤的被子。刚要解衣宽带,闹洞房的几个男女呼啦拥进来,要花二当他们面亲月凤,花二这才后悔费钱不讨好的做法。闹洞房者除了本镇几个要好后生,还有花钱雇的,花铁匠图吉祥,非要儿子弄这不时髦的玩意,花二为讨老爹欢心,一口应允下来。哪料到这玩意简直是毛毛虫上身,第三天一到,花二没再顾忌花铁匠,两顿饭一过,花二带月凤急三火四返新房,门死死插住,任凭外面怎样叫闹,任凭花铁匠怎样擂鼓般敲门,花二不理不睬,旁若无人做想做的事。v!~! 四百四十七 四百四十七 自己选的媳fu,自然打心眼欢喜,按hua妖镇风俗闹了三天dong房、吃了三天酒席、唱了三天戏,才算宣告而终。其他风俗,月凤轻松地应付过去,就是三天闹dong房让她很难吃消,闹dong房的三天新房不准上锁,这势必给闹dong房者可乘之机。夜半三更,有人学猫闹春,有人学狗狂吠,有人闯进新房掀了新郎、新娘的被子。闹dong房的前两天,hua二急得老想吃月凤这块热豆腐,可惜连月凤的柔肌都没碰过,因为紧张,月凤打原身躺下。hua二没管外面咋样闹腾,一直对月凤垂涎、欲望、邪念,浑身烧火,火烧得很旺时,他没忍住,一把掀开月凤的被子。刚要解衣宽带,闹dong房的几个男nv呼啦拥进来,要hua二当他们面亲月凤,hua二这才后悔费钱不讨好的做法。闹dong房者除了本镇几个要好后生,还有hua钱雇的,hua铁匠图吉祥,非要儿子nong这不时髦的玩意,hua二为讨老爹欢心,一口应允下来。哪料到这玩意简直是maomao虫上身,第三天一到,hua二没再顾忌hua铁匠,两顿饭一过,hua二带月凤急三火四返新房,men死死cha住,任凭外面怎样叫闹,任凭hua铁匠怎样擂鼓般敲men,hua二不理不睬,旁若无人做想做的事。 月凤当晚被hua二分了杈。“分杈”就是破身子,nv人一旦给男人破了身子,按当地习俗得为丈夫洗一个月脚。第二天傍晚,月凤柔柔顺顺端来洗脚水。hua二喜欢月凤,不想月凤和hua妖镇其他nv人一样整天围丈夫转,他要让月凤活出滋味活出质量活出精气神,因此每晚都自己洗脚。月凤果然没负hua二一片爱心,早晨经常懒被窝,久而久之ji怒hua铁匠。ji叫头遍,hua铁匠起了chuang,经过儿子房间故意大声咳嗽。月凤被惊醒,觉出公爹的咳嗽有点不对劲,既像狼嚎,又像敲破锣。月凤再不敢睡懒觉。hua二从城里nong回煤气罐,做饭烧水特方便,可月凤硬是不敢用。罐子里发出哗啦啦响声,月凤总以为这东西要爆炸。自打在电视里看到这东西爆炸场面,月凤更是不敢靠前。月凤不怕死,但怕残疾,怕nong得缺鼻子少眼睛。每次需要点火前都要叫来hua二或公爹,倘使hua二不在家,她就红着脸叫来公爹。hua铁匠对此没言语什么,他想只要儿媳fu不偷懒不耍赖不败祸hua家,他跟着忙活点也没啥大不了,一家人总得相互体恤。 hua二家使用煤气罐不久,一些有头有脸人家陆续使用上煤气罐。腰包鼓胀的hua二逐渐有了xing格,对普及事物相当腻烦,尤其娶回全镇数一数二的美nv,每天蹁tui骑那辆雅马哈显得神采又气派。有人步他后尘用上煤气罐,他感到那些用上煤气罐的人洪水般淹没自己的尖尖角,为此他特地去了趟省城,在一家电器商城里选到一款多功能电炒勺。多功能电炒勺是新上市产品,跟大哥大差不多,很贵。hua二没含糊,掏出钱买下多功能电炒勺,美滋滋返回hua妖镇。 hua二拎回来一个方型纸盒箱,有镇民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宝贝,hua二一侧脸颊颤动几下,似乎在笑,又似乎在轻视什么,一侧脸颊却毫无生机,这是hua二当上xiao老板以来形成的傲慢。这种动作是他在一部电影中学来的,为学得到位bi真,他买了那部电影碟子,一有空闲就看那部影片,把男主角那种脱群傲慢学得惟妙惟肖。月凤喊他吃饭,他因太投入,耳朵临时失聪没听见月凤喊他,继续对着镜子学男主角。月凤推men进来,见他对着镜子抖动一侧脸,且似笑非笑,问他在干吗。他慌忙撂下镜子,说他在挤粉刺。 一阵傲慢,hua二告诉人家是进口电炒勺,省时又省力,做出的菜香着哩。镇民就一阵咂嘴,羡慕中把hua二当做神人看待,逢人便神乎其神地说hua二是二郎神转世,啥本领都有,变戏法似的过日子,日子过得滋润流油,说别说是hua妖镇,就是省城赶上hua二的也没几个。人家那才叫没白活人,伸tui瞪眼那天也没啥遗憾。瞧咱吃住的是啥玩意,再看人家那吃住,咱得立马拿条绳子勒死。这同样是人咋这么大差别?妈了个tui的,咱脑袋就是少根筋。 电炒勺cha上电源就可以炒菜,月凤乐得半天没合上嘴,每餐再不用心惊胆战面对煤气罐,焖饭用电饭锅、炒菜用电炒勺,既没危险又少油烟,月凤那张白皙的脸蛋更加妩媚动人。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hua二的滋润很快遭到hua妖镇副镇长金福的嫉妒。金福是金大牙的儿子,和金大牙年轻时候没啥分别,不光长相酷似,办事风格也如出一辙。这xiao子生了副鼠眼,要是看不上谁,立马转动几下xiao鼠眼。金福娶亲早,媳fu是老镇长的nv儿,长相奇丑,颧骨腮、大龅牙、弯弓tui,一只眼睛外斜,为了金福的前途,金大牙主动去老镇长家提了亲。老镇长正担忧nv儿嫁不出去,突然掉下个nv婿,自然笑歪嘴,当即应承下这men亲事。几年光景,丑媳fu为金家生下四个孩子,三男一nv。有了孩子牵系,纵然金福想摆脱丑媳fu也是很难的事,一来他是副镇长,得要面子,他不能让群众说他陈世美;二来他是三个儿子的父亲,至于那个多余的nv儿,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三个儿子,代表他金家有了三条硬朗朗的后生。丑媳fu没功劳有苦劳,三个儿子生得齐齐整整、个个精神,nv儿也长得秀丽可爱。si底下有传言说金大牙净做缺德事,不可能有完美后代,金家丑媳fu一定是王母娘转世,不然哪会生养出那么水灵的孩子? 金福首先嫉妒hua二越来越多的钱财,其次嫉妒hua二娶了全镇最漂亮的nv人,暗中对月凤起了歹心,但迟迟没找到机会。他只好三天两头钻hua二生意上的空子,不是要hua二把停放在店面后身的装潢材料全部放进室内,就是要hua二赶紧搬家,说是hua二的装潢店属街区规划范围。hua二知道金福是欺侮他,镇子里的街道根本不可能在商业区开发,那里的xiao商业主不光hua二一家,金福凭什么三番五次赶他。一天,金福假装视察工作,在商业区转悠几圈做个样,码直线来到hua二的装潢店。hua二这次没给他面子,脸一虎,眼珠子一瞪,说金福,你要是想跟我hua二过不去,我hua二绝对会让你啃泥巴。那么多家商主都在这条街,你屁都没放一个,合着那臭屁都留给我hua二了,我告诉你金福,我hua二是磨大的,不是给人吓大的,不信咱们走着瞧。hua二晃动下又粗又大的拳头,瘦xiao的金福吓得倒退几步,踉跄着离开hua二的装潢店。 窝囊而归的金福,路上遇到hua六,鼠眼一转悠,来了坏主意。hua六是镇子里有名的叫hua子,谁给东西吃谁就是亲爹老子。为避开镇民眼线,金福把hua六带到镇子里最偏僻的饭店点下一大桌吃喝,饭店位偏,店主又是外地人,因此根本不清楚金福是谁、hua六是谁,只是觉得奇怪,金福衣着体面满脸红光,hua六衣衫褴褛满脸饿相。满桌子饭菜给hua六狼吞虎咽吃光,hua六端起每只盘子喝了盘中残汤,吧嗒几下嘴,一种吃兴未尽样。吃喝完,金福这次没开发票,此事需隐秘,不然他不会来这样偏僻的地方。hua六虽是叫hua子,人却绝顶聪明,清楚天下没白吃的宴席,抹了把油乎乎的嘴,掏出心窝话: “金,金镇长,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俺六子是赴什么蹈火也什么难辞。” 听了hua六不伦不类的话,金福有些哭笑不得:“xiao子,那是赴汤蹈火、在所难辞,以后把词学明白再往外溜,不然会让人家笑掉大牙。”金福左右瞧几眼压低声音凑近hua六,“知道咱们镇上的hua二吧?” hua六一拍xiong脯:“当然知道,谁不知道hua二,就等于没在镇子里住过。” 金福诡谲地转动了鼠眼:“恨他吗?” hua六回答得很干脆:“恨。” 金福紧bi不放:“为啥恨他?” hua六这回显得很结巴,半天没回答上来,他在心里问自己为啥要恨hua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说了句让金福笑背过气的话,hua六说,hua二的媳fu太馋人,每次见到她,都想撒niao,每次撒niao棍子都疼。 金福笑得前合后仰,mo了下hua六的光头,拍了下hua六的ku裆: “你那水玩意cheng人了吗?还知道疼,我告诉你,你要是疼,再遇到hua二媳fu就撂倒她,把你那水玩意用上,要是hua二敢对你咋样,你明里斗不过,不会暗里一把火烧了他的家当?到时hua二这个龟孙子肯定是副窝囊样,俗话说不干回骚娘们,就不能算是男人,月凤那xiao狐狸,就是个骚娘们,你要是干了她,你就是爷们了。那娘们太鲜亮太嫩巴,掐一把都冒水呢。” 金福没想到hua六反问了他:“你干那骚娘们了?” 金福脸一红,心一虚,险些把手里的酒杯摔落地,他故作镇静地回答了hua六: “我金福是什么人啊,我是一镇之长,底下再怎么发痒也得忍着,哪比得上你hua六那样自由,你hua六要是日了那个娘们,顶多在镇子里的拘留所停留半个月,我呢,要是犯了王法,副镇长就得给撸掉,为了个娘们丢掉官职不值得。hua六,你要是犯了yin秽罪,我敢打包票,在咱们镇子里啥事都没有,镇子里的一些骚婆娘整天围着锅台转,老爷们一个个白天都出了窝,那些骚婆子恨不得有人来日她们。” hua六被金福的话撩拨得浑身发痒,鸟东西硬巴起来。他坐不住了,抬tui就往men外跑,半途竟鬼使神差撞上下班返家的月凤。月凤坐在hua二的雅马哈上,hua六的贼心无法得逞,转身去了东街的厕所,在厕所里一阵紧锣密鼓的鼓捣,鸟东西才逐渐老实。从厕所出来,hua六觉得轻松不少,像往日那样游逛在hua妖镇的大街xiao巷,一路上不停地放响屁,还呼着luan七八糟的口哨。 月凤只要一坐上hua二那辆雅马哈,一侧脸会紧密贴向hua二的后背。月凤的脸一靠向hua二的后背,hua二的精神和情绪就升华到极限,雅马哈一阵风穿过hua妖镇的大街xiao巷,引来许多羡慕眼神。hua二对待月凤明显要比前两个妻子细致入微,每晚都要和月凤一起泡澡,家里的浴池装修得敢和总统套房媲美,暖色调瓷砖周围裹着椭圆形大浴池,浴池里每天都放着清水,里面撒了许多hua妖镇南山的各色野hua,据说那些野hua能使皮肤光亮、润滑,还能预防皮肤疾病。hua二每隔两天去南山采摘那些野hua,野hua放在池子里,香味要两三天散尽。月凤喜欢闻那些hua香,从而养成每天泡澡习惯。晚上月凤香喷喷地睡在身旁,hua二心跳一阵,血液如是沸腾,人也变得疯狂。月凤不喜欢hua二的粗鲁,hua二只好忍受鸟东西上蹿下跳,细致温存地安抚月凤,直到月凤醉眼meng眬,他才撑开身体这把巨伞覆盖住秀美xiao巧的月凤。 好日子没过上多久,一bo几折发生可怕事件。hua六自从受金福的唆使和提醒,对月凤是yin念丛生,每天luan七八糟填饱肚子,他就转悠在大街xiao巷,伺机遇上月凤。hua六吃喝全靠去菜市场顺手牵羊,饿了顺手拿卖家的包子或油饼三两下塞进嘴里。卖家几乎没人敢惹hua六,hua六是hua妖镇著名的无赖,大错不犯xiao错不断,当地派出所都拿他没办法。要是卖主惹了他,他不动刀枪不动拳头,不是趁卖主没注意往人家的食品上吐唾沫、甩鼻涕,就是在哪里找个破铲子,从某个厕所里铲来热乎乎的屎甩在卖主的食品上,如此一来,卖主还卖得出去那些食品吗?显然不能。有几次几个卖主齐心合力把hua六扭送到hua妖镇的派出所,他没犯大错,民警也不好拘留他,说服教育一通放他了事。卖主们要做生意,没时间和hua六斗扯,只好妥协,认可hua六的吃拿行为。有的卖主见hua六过来,怕hua六的脏手伸进食品盆,主动拿出馒头或包子,等hua六过来急忙递过去。hua六伸出五hua六hua的脏手接过馒头或包子,狼吞虎咽吃进肚里,馒头分三口,包子分两口,这是hua六饿得惨兮兮时的吃相。hua六几乎没有不饿得惨兮兮的时候,到处流lang,举步为家,半xiao天下来,肚子饿成一个团,因此吃相总是饿狼扑食状。没对月凤起yin心那阵,吃饱喝足,赶上天好,随便找个旮旯天当房地当chuang地睡下;赶上坏天气,他会去镇郊的马棚睡上一觉。在马棚睡觉那阵,他经常能看到公马、母马的**。公马兴奋时半个身子搭在母马的后屁股或脊梁间,一阵嘶鸣,公马黑不溜秋的鸟东西一下子进入母马的身体。hua六跟着呐喊助威,看得血液沸腾时也想和一匹母马**。hua六被公马、母马youhuo得手心冒汗,鸟东西luan撞ku裆,于是他走进马棚,企图像公马那样把鸟东西cha进母马的屁股,哪料到,鸟东西刚贴近母马,母马的后蹄一掀,他就一个倒栽葱倒下,母马的后蹄还险些毁了鸟东西。 hua六从不以“无赖”称号为耻,一天在街上终于见到独行的月凤,他赖皮赖脸拦住月凤,说了句让月凤哭笑不得的话,他说我是hua妖镇著名的无赖hua六,就像著名主持人一样有名气,像你这样的美人该和我睡上一觉,我可是著名的,这年月不管干哪一行,只要是著名的就有资本,我hua六在hua妖镇的大街xiao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也得尝一下美人滋味。 那天是星期天,hua二去了装潢店,闲得无聊的月凤向公爹打声招呼去了商品一条街,没想到路遇hua六。对hua六说出的无耻话,月凤没在意,只当是遇到一条疯狗,白了hua六几眼向前走去。hua六不依不饶地跟上去,一把拽住月凤,扬言,要是月凤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当众撕破月凤的ku子,让hua妖镇的全体镇民看个够,说完饿狗扑食般扑向月凤。月凤拼命和hua六搏斗,极力挣脱hua六那双又脏又臭的手,可无论怎样挣扎,hua六那双又脏又臭的手就是不离身。月凤那件纯丝衬衫很快被撕扯碎,袖子断了一只,前xiong被撕下一角,lu出棉布xiong罩,一对饱满的ru房被严密罩在白色xiong罩里,鼓鼓的,中间分割出一条细沟。hua六看傻了眼,细沟好比nv人的腚沟,甭提有多六喘息着,没顾得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一只手拽住月凤不放,另一只手mo向月凤的ru房。月凤尖叫着向后退步,越退乳罩和身体越脱离,hua六的那只手已经完全进入乳罩内。这时有几个镇民认出月凤,偷偷溜出现场,去了hua二的装潢店,把情况说给hua二,hua二一听,没顾得穿外衣,穿了件背心立马上了雅马哈。 hua二人没到,雅马哈那好听的突突声灌进月凤耳鼓,月凤是欣喜若狂同时又感到不自在,毕竟hua六的一只脏手还在她的乳罩里周旋。雅马哈的突突声没响多久,hua二出现在事发现场。hua六太投入,没发现hua二的存在,直到hua二一拳击在眼眶上,hua六才怪叫着松开那只脏兮兮的手。接下来hua二毫不客气地胖揍了顿hua六,把个hua六本就脏了吧唧的脸打得没个看,hua六的脸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和那些脏泥垢hun合一起变成京剧脸谱。有好事者依然叫号,要hua二打死hua六;还有人在一旁溜缝说,这样没脸的坏东西就该打死。hua二很讨厌这样的溜缝话,他想,要是你们勇敢地站出来帮助月凤解围,hua六还敢对月凤动手动脚吗?想到这一层,hua二松开握紧的拳头,斜眼瞪了下围观人群,把月凤抱到摩托车上,忽地冲出人群。摩托车的风力把月凤被撕破的纯丝衬衫刮得到处飞扬,远望去,月凤身上像挂了几条飘扬的彩旗。 hua六被打的当天傍晚,带着满脸伤痕迈进一家饭店,准备拣些人家吃剩的饭菜。刚一进men,看见几个人划拳行令,定睛一瞧,发现为首的是金福,又发现整个饭店被金福包了,坐在正位的是金大牙,金大牙的头上悬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寿”字,今天是金大牙七十岁寿辰,金福叫来镇委会干部,能叫来的乡里乡亲也都叫来,人家来吃喜,事先都准备个红包,红包里最少不低于一百元,最高三百元。三百元在当时是个不xiao的数目。金福收了大概五十个红包,hua六进来的时候,金福正喜眉笑脸地敬酒。hua六一见金福咧开嘴巴喊了声镇长,金福回头一看是hua六,立刻挂下脸,向身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地起身把饿得饥肠辘辘的hua六赶出饭店。hua六没看见金福的眼色,嘴里还在叫着镇长,秘书当地踹了一脚hua六,又在hua六满是伤痕的脸上补一拳。hua六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脚一拳,心里气得直发抖,站在饭店外面破口大骂起来:“**你十八辈祖宗,我咒你养儿像我,养nv当*子……” 骂声滔滔不绝,引来围观者,hua六就把发泄点转移到围观者身上,弯腰mo到一块砖头撇出去,人们luan叫着呼啦跑散。hua六虽说肚子饥饿,可叫骂声一点不低,撇砖头的力气也没减弱,这是hua六平常日子练就出的真本领。平常日子路人要是偷看一眼hua六的狼狈相,被hua六撞见,hua六会一阵娘长爷短的谩骂,直到把对方骂到角落里了事。又饿又累的hua六突然看见一只耗子从脚前蹿过,喜上眉梢,一砖头拍得耗子浑身冒血。耗子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hua六拎起血乎乎的耗子,三两下剥光耗子皮,耗子lu出淡粉色rou身。根据以往经验,淡粉色耗子rou嫩味香,hua六龇牙一笑,折断一些柳条,捡了干柴在路边燃起篝火,掏出耗子的五脏六腑,用一根粗柳条挑起耗子烤起来。半个xiao时左右耗子被烤得焦黄,hua六闻到一股rou香,口水立马流出来,没管烫不烫,三两下吃完耗子rou,末了咂了油乎乎的手指头,显然hua六没吃饱。天黑下来,hua六觉得无聊在大街上转悠起来,三转两转,转到hua二的装潢店旁。见到hua二的装潢店,hua六想起白天的事,嘴里展开不干不净的骂话:“hua二,**你六十辈祖宗,白打我,哼,men都没有。我要你看看hua六的能耐,我要烧光你,看你还咋骑那个驴日玩意满街显摆……” hua六骂完毫不客气地找来一些烂树枝,几乎把一盒火柴用光才点燃火苗,火苗起初像磷火,慢悠悠不肯放大,后来起了风,火苗借着风力越燃越大,竟把连接hua二装潢店的另一家店铺也烧着,眼看火势冲天,hua六害怕了,要是这大火烧了全镇,他hua六还能活人吗?hua六本意是想破hua二点财路,没想到捅出大娄子。hua六六神无主的时候亮开嗓men满镇子喊“起火了”,那时hua二正酣睡着,前半夜和月凤折腾很久,所以hua六的喊叫他一点都没听见,倒是月凤被喊声惊醒。月凤慌忙穿好衣服推醒hua二,hua二rou了下惺忪的眼睛,问月凤出了什么事,月凤说有人喊起火了,不知是哪里起了火,外面的风这么大,要是我们的店铺起火损失可就大了。hua二一听,头上立刻冒出冷汗,三两下穿好衣服,下楼骑上雅马哈,不到一分钟来到商品一条街。老远,hua二就看见火光冲天,整个一条街都燃起大火。火势凶猛,hua二掏出大哥大拨了“119”。消防车赶来时,差不多一条街的店铺men脸都燃起火苗。消防车一阵喷水,火势终于减低,hua二一眼看到自家的装潢店men倒墙塌,只剩下防盗铁men空悬在men框上。走近一瞧,里面的装潢用品损失一大半,只有xiao部分放在最里面的装潢器材没被烧着。hua二脑men子再次淌出冷汗,心里叨咕着,完了,这下损失得太惨重,不但房子要重修,一些必要的装潢器材还得重购。当时的hua二只想到不良后果,没想到日后坏事变成好事。 火势凶猛,之前的蛛丝马迹全部被烧光,因此hua六得以脱身。这场火因的明了者金福暗自感谢着hua六,认为hua六干得漂亮。第二天上午,金福假装同情hua二,亲自*问了hua二,拿出部分收来的寿礼钱递到hua二手上,说是他代表镇政fu的一点心意。hua二厌恶透金福,赶上心烦意luan,不客气地推走金福,金福吃了一鼻子灰,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阴笑着离开。 面对断壁残梁,hua二没心思复修,把里面剩下的装潢器材全部卖掉,卖掉的钱分给了店员,宣布装潢店停业。之前hua二还想在装潢事业上干出点名堂,一把火烧掉他的决心,他在两天不吃不喝的情形下想出新道眼,于是他刮了胡子、穿了西装、系了领带、来了智慧,好比《圣经》上所说,上帝为我们关闭一扇men,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户。hua二觉得房地产行情不错,当起投机商,自家的楼房抵押给银行,全部积蓄投资在房地产上,三天两头跑省城,忙得几乎忘记和月凤每天晚上施展风情,胡子长了都没时间剃。没出两个月工夫,人们看见hua二脸上又金光灿烂,有人说hua二这个击不垮的二郎神如今有了第四只眼,蝎虎着呢。 hua二不负众望,不出一年,大哥大换成新上市的秀气手机,雅马哈换成当时著名的桑塔纳,每隔几天hua二的桑塔纳就会出现在hua妖镇,hua妖镇的街面上也陆续出现轿车,但上档次的没几辆,气派方面,没人赶得上hua二。在省城里倒卖房地产,让hua二赚了几个翻本,hua二每每会一阵冷笑,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有时月凤看他嘎巴嘴,问他说些什么,他学外国人的样子耸耸肩,摇下头,说没什么。其实他是在说那个破烂装潢哪赶得上房地产业潇洒,要不是一把火烧了房子,他hua二可能没今天的壮举,这叫因祸得福,也可以说是老天在帮他的忙。 hua二在兴奋中度过每一天,转眼来到秋季,月凤的肚子逐渐大起来,这个节骨眼上hua大的学校来了封电报,电报上说hua大精神出了问题,已经到了打骂人的程度,要hua大家人赶紧接回hu二接到这样的信如五雷轰顶,比装潢店失火那阵还要心慌。hua二不明白,hua大好好的一个人咋成了疯子?hua二开了桑塔纳直奔省城,到了省城hua二有些累,桑塔纳寄存在一家车库里,坐了飞机直奔京都。京都街面上桑塔纳很多,有零星的奔驰跨过路面,奔驰外观上要比桑塔纳气派许多,hua二想回去后一定把桑塔纳换成奔驰。 来到京都大学教务处,一个老师问清hua二身份,带hua二来到一间空屋子里,空屋子只有hua大一个人居住,那名老师说之所以把hua大放到单独房间,是因为他喜怒无常,稍不如意对同学大打出手。hua大衣衫不整、眼睛失光、头发凌luan地出现在hua二面前,hua二傻了,hua大从前那双智慧的眼睛没了,现在的眼睛是一团雾水,无光又暗淡。hua二忍不住抱住hua大声泪俱下地说: “哥啊,你咋变成这个样子?咱们家现在是不缺吃不少穿,每月寄给你的钱要比从前多几倍,你hua销不愁、学问也厉害,咋就这样了?” hua二鼻涕一把泪一把,然后开始收拾hua大的东西,临离开学校又为hua大办理了休学手续。hua大对hua二的举动表示漠然,好似hua二不是给他办事。为了解病因,hua二去了hua大从前的寝室,hua大的好友接待了hua二,hua二拉住对方的手急切地问hua大究竟为啥事疯成这样?那同学淡然一笑说,hua大爱上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nv生,也找机会请人家nv生吃过饭,可是当他向人家提出jiao往的要求,被人家当场拒绝,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有人说他是得了hu二醒悟了,怪不得之前来学校看hua大时提到nv友问题,hua大就转移目标,原来hua大有单恋情节,怪不得他把名字改成“hua运”,原来是为了单恋成功。 hua二带着沉重心情拎着大包xiao裹,一步不落地看着精神严重失常的hua大,带hua大上了飞机。飞机起飞不久,一个漂亮空姐打身边经过,hua大挣开安全带,上前一把抱住那空姐。空姐遭到如此袭击,手里的托盘当啷落地,饮料四溅出来,喷到某些乘客身上,乘客中有人急了眼,大声指责起空姐。hua二拖拽回hua大,一连气向空姐道歉,又向遭遇饮料喷溅的乘客道歉,说自己的哥哥精神有mao病,希望大家谅解。空姐倒是很快接受hua二的道歉,素质差的乘客依旧不依不饶,说自家衣服有多昂贵,说饮料水沾上衣服会变质,要求空姐赔偿。hua二大度地掏出两千元递到素质差的乘客手里,乘客接了两千元,还再耍碎嘴子,说衣服是在国外购置的,不止这些钱。hua二一听立刻蹿火,这不是欺诈吗?那么个淡了吧唧的衣服赔偿两千还不满足,hua二急眼时比疯了的hua大还可怕,瞪着牛眼,一把夺过两千元,荤素jiao接地展开骂话,hua二说,你他**是中国人不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些钱我他**还不赔偿了呢,你拿出发票,我照发票付钱。到手的利益没了,对方有些急,本来身上衣服也就值几百块,买机票时丢了几百现金,当饮料喷溅身上时,脑瓜一坏想到讹诈以此找回损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望一眼hua二无比愤怒的眼球和五大三粗身材,那人萎靡了,不敢再言语,hua二面上也就此收手,专心注意起hua大来。但hua二心里却大骂不止,他**了个巴子的,真是山大兽多,什么鸟都有,给脸不要,偏把个球脸撕个粉碎。奸货,奸货,我他**的这回可知道什么叫jia二边骂边吞咽着唾液,喉结跟着直转动。 hua大一回来,hua家开始ji犬不宁,首先不宁的是月凤,只要见到月凤,hua大会突然袭击,不是从背后扑过去死死抱住月凤,就是正面围攻,把月凤堵在角落里,挽住月凤的胳膊,反复咏唱结婚进行曲。月凤怕得不敢出房间,几乎寸步不离hua二,hua二被束缚得没办法去省城,去不成省城,等于延误房地产生意。hua二急了,和hua铁匠商量打算捆绑住hu铁匠顿时脸红脖子粗地和hua二展开理论,指着hua二的鼻子说,hua大可是你的亲大哥,他病了,你就捆绑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告诉你谁要是跟我的hua大过不去,我就和他过不去,不用你们费事,我带你哥去铁匠铺。hua铁匠咳嗽着去了hua大房间。月凤非常清楚公爹那句“谁要是跟我的hua大过不去,我就和他过不去”的含义。那是公爹在旁敲侧击她,要她这个弟妹有所担当。分析透公爹的警告话,月凤气得直发抖,下班回来,没进厨房,捂着渐次凸鼓的肚子,躺在房间没出来。傍晚,hua铁匠带着hua大从铁匠铺回来,这才注意到hua大那双不堪入目的手。hua大在铁匠铺里玩了一天的铁,手割破几处,血被铁锈糊住,散出一股难闻的腥味。hua铁匠难受地落下泪,给hua大洗了满是铁锈和鲜血的手,边擦hua大的手边发出感叹。这个他指望很久的儿子转瞬变成废人,hua铁匠内心翻江倒海地阵痛,xiong前像是给cha上一把刀子。尽管hua大疯得已经不认得他这个爹,他还是不同意送hua大去精神病院,担心儿子每天受电烤yao麻之苦。 hua铁匠拾掇干净hua大,带hua大进了自己房间,让hua大躺下休息,hua大乖顺地躺下,hua铁匠转身去了厨房,发现冷灶,知道媳fu今天根本没做饭菜,倒背着手气嚷嚷地离开厨房,准备去镇里的馆子买回现成的饭菜。出了院men,hua铁匠又折回身锁好院铁匠离开家没多久,hua大起了chuang,一溜烟跑出去,大men上的铁链条他怎么也打不开,索xing绕着宽大的院围跑起来。跑到漂亮的养鱼池旁,他被一些图案新颖的鱼吸引住,站在鱼池旁凝神望起来。望一阵,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模糊身影,hua大看见水里站着他追求已久的nv子,nv子微笑着向他招手,他一个猛子扎下鱼池,想拥抱住nv子,nv子却眨眼不见,hua大拼命在鱼池里扑腾,鱼群被他扑腾得沉到下面。他看见水面什么都没有,又恍惚站住。水面静了,鱼群又浮上来,hua大这时肚子饥饿难忍,抓住一条hua色金鱼一口咬掉鱼头,三两下吞进肚子。 天暗下来,月凤感到肚子有些饿,起身去了厨房。厨房的后窗对着鱼池,月凤一进厨房,hua大吞吃金鱼的画面活现在眼前。月凤急了,那些hua色金鱼是南方深海鱼种,hua纹越漂亮身上的毒素越大。月凤撂下手上的舀米缸,没顾多想,吃力来到鱼池旁,要hua大上来。hua大扔掉活蹦luan跳的金鱼,急忙爬出鱼池。hua大出了鱼池,月凤想起自身安危,打算返回内室。由于身子笨重,跑不起走不快,没走多远,她听见“扑通”一声响,回头一看,发现hua大依然扑腾在鱼池里,手里握着一条大个金鱼,大个金鱼劲力大,不容易吃到口,他一把拧掉鱼头,把还在摇摆的鱼身吃进肚子。月凤虽说心里害怕这个大伯哥,可是人命关天,她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她又铤而走险返回鱼池。这回hua大没动地方,继续大口吃着金鱼,月凤拼命地喊他上来,他仍拼命地吃着金鱼。情急之下月凤找来一根木棍,一头握在自己手里,一头伸给hua大,要hua大抓住木棍上来,hua大见了木棍,觉得很好玩,和月凤做起拔河游戏,月凤往上拖拽他,他就拼命往下拖拽月凤,三拽两拽,月凤终于因身子笨重,被hua大拽进鱼池。hua大用力过猛,月凤一个腚蹲坐进池底,整个人被齐腰身的水埋住。 四百四十八 四百四十八 hua铁匠从街东一家馅饼店买回十几张牛rou洋葱馅饼,回来时发现hua大没了影,楼上楼下找个遍,也没找到hua大。来到媳fu房间,hua铁匠犹豫了,自从媳fu过men,他这个公爹迄今为止没迈过新房men槛,眼下为找到hua大,他硬着头皮敲了媳fu的房men,没人应声,他推了下房men,房men轻松地给推开,站在men旁向里面打量几眼,媳fu不在,hua铁匠匆匆下了楼,在宽大的院落里寻找起hua大。来到楼房后身,他一眼看见站在鱼池内大口吃鱼的hu铁匠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挽起ku脚下了水。这一下水,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月凤,hua铁匠没顾得管儿子,急忙抱出月凤。月凤只剩下半口气,她断断续续地告诉公爹,说她没办法拉hua大上来,说hua大吃了有毒的金鱼,必须马上送医院洗胃。说完,月凤头一耷拉,人就没了气。事情来得突然、凶猛,以至hua铁匠好久没反过劲。 hua铁匠抱着僵硬的儿媳fu,脑海里浮现出前两个儿媳死亡的镜头,不由得打个冷战,觉得hua家不是祖坟出了问题,就是破了什么风水。hua铁匠怕hua二开车出事,没给hua二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hua大、月凤送到镇子里新建的医院。据说那个医院的医疗水平很高,医生们也很专业,是老外投资的医院。从前hua铁匠对外国人极端蔑视,如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国人的医院里。他颤抖着双手把已经死了的月凤jiao给医生,又把疯癫的儿子jiao给医生。医生很快出来,告诉他里面的nv患者已经死亡,男患者正在洗胃,要他签字,他不会写半个字,连hua姓都不会写。他摇了头表示不会写字。他琢磨着这个时候hua二该到了家,即使听到不幸消息也不会出大问题,于是告诉给医生家里的电话以及hua二的手机号码,末了一屁股坐到医院的休息椅上,眼睛直直地望着什么地方。 月凤闭眼的时候,hua二已赶在半路上。新换的奔驰行驶在宽阔公路上,让他牛xing一路。遇见有超他奔驰的,他打开车窗轻蔑地望一眼对方的车,咽回来到嘴边的脏话。hua二今天特别高兴,一连气抛出两处房屋,使他对未来充满信心。进了院men,像往常那样直着嗓men喊月凤。喊了几声,没人应答,hua二觉得蹊跷,像hua铁匠那样逐一房间巡视一番。家里变成空城计,难道说哥又跑没了影,爹和月凤出去找了?他打了为月凤新买的手机,手机没人接,他更加疑huo。疑huo间医院打来电话,他以为是月凤,很快按下通话键,那时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对方是何许人。对方是个男的,hua二禁不住一愣,接下来hua二更加愣住,电话里的男人说他是国外投资医院的医生,要他赶紧来医院。 hua二当时有些脑震dang,晕晕乎乎地猜测,一定是hua大疯跑出了事。hua二坐进奔驰,一溜烟来到医院。医院走廊里,hua二首先看到垂头丧气的hua铁匠,其次看到医生忙碌地进出急救室。他走到hua铁匠面前喊了声“爹”,hua铁匠才从hun沌中清醒,见了hua二,hua铁匠身子一晃倒下去。这时候一个医生拿个本夹子走过来,要hua二签字,hua二向上面一看,登时眼冒金hua,上面的字迹这样写道:月凤,nv,怀孕五个多月,溺水而死,来医院时已经死亡,特此声明。hua二的心一沉到底,仓库失火以及之前两个妻子死亡,他都没这种不着天不着地的感觉。 hua二全身收缩、手心潮湿、额面淌汗,这是一个人受到绝对刺ji时的突出表现,用六神无主或全身崩溃形容此时的hua二很为贴切。hua二手里的笔当啷落地,他抓住医生拼力摇晃着,并射出凶狠目光,那架势好似要吃了医生,又好似医生害死了月凤。医生极力摆脱他那双打铁的大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医生急了,喊人时,hua二松开手,但依然铁青着脸问医生月凤在哪里?医生整理下衣领,白他一眼,冷冷地说出“太平间”,hua二的身体再次收缩,之后,百米冲刺般向太平间跑去。 hua二哆嗦着手掀开月凤身上的白布单,月凤的脸很平静,除了苍白些,没其他变化,不似有些死人那样青紫。hua二抚mo了月凤的脸、xiong脯、隆起的肚子、柔软光滑的手,几个xiao时前,这些东西充满生命力,现在它们和主人一样静止不动。hua二的心破碎成残片,一头撞向墙壁,脑men撞出紫包。没被撞死,hua二后退几步,准备用力撞下去,身子却被两名进来赶他出去的护士拖拽住。hua二没费多大力气甩开两名nv护士,依然向后倒退几步。hua二准备再次撞墙的瞬间,hua铁匠出现在太平间,他哆嗦着手指向hua二骂道: “你个不成器的王八羔子,为个nv人,你就忘记老爹和生病的哥哥,你还是人吗?你要是死了,我和你的病哥哥可咋活人,你想过没有?媳fu可以再娶,爹可就一个。” hua二握紧拳头回了句:“今生今世我hua二不再娶媳fu,要是动娶媳fu的念头,我就割下身上的鸟东西,让自己变成废人。” hua铁匠听了,急得直跺脚,把个hua二骂得狗血喷头,直到骂醒hua二,hua铁匠才终止骂声。儿子不再逞强去死,hua铁匠心疼地牵了儿子的手,一步几晃走出太平间。 月凤死了,hua二的魂丢了一半,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像患上什么绝症,饭量明显减少,以前一人能吃仨人饭菜,要是和月凤晚上反复折腾,还得吃夜宵。如今端起饭碗,用筷子翻来倒去不情愿地往嘴里递送饭菜,还经常出现幻觉,看到月凤朝他笑。每当此时,hua二便盛碗饭放在对面,还不住地往那只碗里夹菜。hua大还是老样子,整天疯疯癫癫说胡话,对着月凤的遗像傻笑,有时还和遗像亲嘴。这个举动被hua二撞见,hua二内心顷刻燃起愤怒,拳头握得嘎嘎响,要不是hua铁匠在近前,要不是考虑到hua大疯癫,hua二会一拳打穿hua大脑袋。自从得知月凤为救hua大而死,hua二对hua大从前那种兄弟情谊不见了,开始仇恨hua大,恨不能把hua大捏成碎片。 丧事办得很隆重,请了法师、乐班,用最好的木材打造了棺材,比一般棺材要宽大,看上去像个xiao宫殿,根本脱离棺材本色。不仅如此,棺材上面还雕刻了漂亮hua纹,且红得耀眼。里面的月凤披金戴银、穿着华贵,法师做法事时掀开棺盖,有人看见这一幕,暗地直咂舌,说hua二死了的媳fu值,人生短短几十年,早晚得死,能有这样的葬礼,死一百回都值;也有人说,hua二这是铺张lang费,死人知道个球,穿麻袋和穿绸缎一个**样。当然这些话是背着hua二说的,hua二当时眼珠子红得像出血,吃了豹子胆都不敢前去招惹。按镇子里老规矩,hua二请的乐班为月凤唱足七夜安魂曲,即把棺材悄悄运到附近山上安葬。月凤没被火化,hua二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得知月凤猝死,金福一阵得意,觉得没进自己口的鲜rou转眼变成臭rou,实在是太可惜。此刻他对“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句子产生刻骨排斥,认为这是个不太把握的句子,要不是先前有这样的想法,他可能早就品尝到月凤这块鲜rou,尽管很危险,尽管可能被hua二打残,他还是觉得吃到月凤这块鲜rou,即使被打死也值。无限痛悔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有hua二在,他这个xiaohua二半脑袋的男人凭什么横刀夺爱,有点想法愉悦下情绪也就罢了,动真的,那不等于虎口拔牙吗? 金福是个识时务者,没费多少脑筋想通此事。月凤下葬第二天,有人把月凤没火化的事通风报信给金福,金福一听,立刻心hua怒放,觉得这是整治hua二绝妙机会,另外他早想去hua二的xiao洋楼视察一番,怎奈一直没机会,而今他可以名正言顺去xiao洋楼转转。之前他只是道听途说地听人家夸赞hua二的洋楼,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一迈进院落,便知内里行情。宽大院落布施了各种景致,鱼池、hua园、假山、曲径、鸟林……简直应有尽有。洋楼外观也是富丽堂皇,是hua二自己设计的样子,翘檐、古典、现代三结合的产物。hua二那时正在院落散步,就在院子里接待了金福,院子里有精致的木椅,木椅在金福眼皮底下,hua二就是没礼让,一双眼睛虎视眈眈bi视着金福。 金福有些不自然,不请自坐下,习惯xing地跷起tui,眼皮子抹搭几下,脸跟冬天一样冷,以此显现官老爷气派。hua二斜眼一瞥,气就涌到xiong口,眼睛跟着喷出怒火,砸出硬硬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掌握月凤土葬这一事实,金福没被hua二的凶猛阵势吓倒,身子往后一仰、换了跷tui姿势,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有节奏地弹着身旁的茶桌,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hua二,听说你违背政fu规定土葬了月凤?” hua二一听这话,眼**出一条电bo刺向金福,那电bo刺得金福连眨几下鼠眼,但得意神色依然保留在脸上。hua二一把揪起正在得意的金福,不三不四的话逐句蹦出来: “你他娘的一个xiao破副镇长管得倒宽,我就违背了政fu规定,我就土葬了月凤,你他娘的想怎么着吧,要杀要剐,我hua二堂堂七尺汉子绝不眨一下眼睛。可你他娘的不是包青天,你他娘属乌鸦的看不见自己黑,专看别人黑,我问你,你老爹人还健在,你在镇南山上买下足有两亩的墓地是什么意思?要是你能回答清楚,我立刻挖出月凤火葬。” hua二一提示,金福这才想起提前为金大牙买下墓地的事,嘴巴尴尬地张几下,终于没能说出什么,狡辩是多余的,那块墓地不但建造得美观,而且还标了金大牙的名字,以及孝子贤孙的名字。金福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人,hua二在背后呸地吐了口,随后骂了句“王八蛋”,以胜利者姿态进了屋。hua二丝毫没想到金福这个xiao人坯子,明里斗不过他,暗里斗得他落hua流水,找不到方向。 hua大疯得越来越厉害,常常睡到半夜起来疯跑。和hua大睡在一个房间的hua铁匠每晚都睡不上安生觉,往往是刚闭上眼睛就被hua大nong出的响声惊醒。hua大经常脱得一丝不挂跑出去,等找到他,他已经浑身沾满泥巴,活像条刚打完圈的猪。月凤死后的几日,hua大几乎天天半夜跑出去。hua大把月凤当成学校的那名nv生。一连几日不见月凤,hua大开始烦躁不安,夜里跑出去,经常翻墙到后街。后街是条新开发的娱乐街,那里有成排的卡拉ok,还有舞厅、赌场。hua大是哪里有漂亮nv人就出现在哪里,因此经常被nv人们打得鼻青脸肿。hua大一天半夜去了后街,后街依然灯火辉煌,一些不入流的轿车七扭八歪地停放在道边上。显然,这些车的主人像hua二开装潢店时那样没多少大钱。hua二受hua铁匠之命去找hua大时看见这些车,轻蔑地瞥几眼。它们实在没法和他那辆奔驰相比,外型笨拙,开起来噪声轰鸣,不像他的奔驰,外型漂亮、没有噪声,开起来神速。听说又出了带来电显示的手机,是韩国进口货,他马上想换掉那部不算过时的手机。又听说发达城市的卡拉ok已换成ktv,hua二愈加鄙视hua妖镇那些卡拉ok。 hua大被两个袒xionglu背的nv子从卡拉ok推搡出来,还补上一阵拳打脚踢。hua大的鼻子被打出血,一只眼睛被打青。hua二依然站在一旁冷眼观看,此时他心里想的是hua大最好被人打死,也省得他动神费力。两个nv人打够hua大,呸地朝hua大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关了men。 hua二来到hua大身边,看到hua大赤luo的身体,明白hua大为啥挨打。hua二走向哼哼唧唧的hua大,双手扼住hua大的脖子往上拎,想到月凤的死,瞬间产生掐死hua大之念。他咬了牙,想双手用力扼下去。hua大疼痛中竟然喊了声“二弟”,hua二心里一惊,松了手。hua大那声“二弟”叫回亲情,hua二脱下外衣给hua大披上,背起hua大朝家的方向走去。 hua大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hua铁匠忍不住心疼得老泪纵横、伤心欲绝,hua二一旁劝解道: “爹,hua大光着身子搂抱人家nv子,人家能饶他吗?依我看得马上送hua大去精神病院治疗,要不他得疯一辈子,学校那里还签着休学证明呢,要是不抓紧治疗,他还能上什么学?” 听hua二说hua大有机会复学,hua铁匠停止哭泣,一只硬手在脸上dang几下泪水,眼里冒出希望的光,一侧脸肌颤动几下,带着刚哭过的鼻音问向hua二: “hua二,你哥的疯病能治好?治好后还能继续返校念大学?” “那当然,要是hua大从学校回来就去治疗,没准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月凤也……” hua二想说月凤也不会那样惨死在鱼池里,看到hua铁匠伤心的样子,咽回要说的话。 hua铁匠终于同意hua大去精神病医院治疗,hua二心里也舒坦不少,几日内在省城联系好一家精神病医院,五hua大绑地拉走hua大。月凤二七的时候,hua二从省城买回许多精制纸钱和一些纸做的日常用品返回hua妖镇。山路险峻、滑坡也多,他没舍得开那辆奔驰车,打算hua钱租一辆车。当时hua妖镇出租车多数是面包,还都是些半成新的二手货。hua二在大街上拦截住几辆,亲自试了试,发现车子都或多或少有mao病,不是挡拉不上、车速不稳,就是刹车不太好使。hua二摇头放弃它们,最后hua二只好徒步去车站,那里的出租车还算过得去。果然,视野出现一辆崭新捷达,他招手拦住它,坐上去试开半圈,发现该捷达xing能很好,即刻租下。一路上,捷达平稳地行进着,到了山路,司机放慢车速。山路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有些拐角突出的石峰,要是不xiao心车体会给石峰划破。司机的手有些抖,额头也出了汗。hua二知道司机怯了场,要求和司机掉换位置。司机停住车,从驾驶位置下来,hua二坐过去。其实论到驾龄,hua二不过是新手,可hua二应变能力强且又胆大,这两点综合起来,使hua二成为经验十足的司机。hua二经过那些突出的石峰时,让车子迅疾地闪过,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机灵。司机能做到这点,再难行的地方都会“ok”。 来到安葬月凤的山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月凤的墓地,月凤的墓地本被一群野生山楂树包裹其中,现在那里除了几棵迎风摇摆的山楂树,别无他物。hua二不甘心,仔细查看了地形,认定这里就是月凤的墓地,凭借记忆,hua二在两棵山楂树中间的位置动手挖掘起来,挖掘器具是事先准备为月凤坟墓填土用的一把xiao铁铲。土质松软,加上挖掘速度快,红茬棺材很快lu头,但棺材已是破损不堪,棺盖没了,里面的月凤赤luo着尸体,鲜亮的寿衣变成一条条碎片散落在棺材里,除此,月凤的胳膊tui全被人用利器凿断,身上的首饰也被人偷去。如此凄惨局面,hua二顿时惊呆,脑袋轰鸣着,像有千军万马在里面奔腾,随后他握紧拳头用力砸向身旁的山楂树,山楂树被他的硬手砸得满地落叶,直到满手沾血他才住手。他蹲在月凤的尸体旁,很快理出线索,破坏坟墓的家伙不是盗贼,而是刻意的破坏者,至于那些首饰是顺手牵羊的把戏。一瞬间他眼前晃动起金福的身影,那天金福去家中谈了月凤火化的事,遭到他抨击,灰溜溜地离开,难道说这件事是金福干的? hua二带血的拳头捏得嘎巴响,为避免野兽吃月凤尸体,hua二盖上破损棺材盖,在上面撒些土,这才离开。几日后,hua二雇了乐班、法师,为月凤买了更加漂亮的衣服,又为月凤买了新首饰。不过,为预防万一,hua二这次为月凤买的首饰是死人专用的,看上去金光闪闪,实质上那些东西都是用纸盒做的,上面涂了层金粉,看上去很以假lua二为月凤穿好寿装、戴上首饰,待法师做完法事,hua二打算在更高一层的山上落葬月凤。月凤被雇用的山民抬到新棺材里,盖好棺盖,有人喊了句“起”,月凤的新棺材便被抬起,跟在棺材后的乐班开始演奏。一路上吹吹打打,经过几座山峰,hua二在树木茂密的山峰上停下脚步,命人在一处溪涧旁挖掘了墓地。月凤落葬时,有人点燃一串鞭炮。这是hua二事先准备好的,按当地习俗,死者重新落葬,必须用鞭炮赶走xiao鬼,不然xiao鬼们会经常缠着死者,和死者分享祭品。 这次偷葬月凤,做得天衣无缝,连hua铁匠都不知情。月凤被掘坟的事虽说他百分之百怀疑金福,可无凭无据,没法施展报复计划。另外,安葬月凤的确违反国家丧葬法,事情闹大,也不好向政fujiao代。月凤三七的时候,hua二的悲伤减轻许多,烧纸时,不再像以前那样捶xiong顿足,眼泪也不是很多,到了七七,hua二已经没了眼泪,把对月凤的满腹思念化作复仇力量。hua二的事业在不断高涨,房地产生意如日中天,转眼有了几百万不动产,但hua二始终没创建公司,始终是单枪匹马地干,始终往返省城与hua妖镇的公路上,天老大,他老2,过着自由行商生活,哪里的房地产抢手,他就投资买下,再倒卖出去。这样来来回回,让他赚了不少钱,时间也比较充足,他想干啥就干啥。 hua二换了新款带来电显示的手机时,hua妖镇大部分人还在用大哥大,甚至部分人连大哥大都没有。那个时候正是改革开放初始阶段,像hua二这样头脑精明的人在hua妖镇为数不多。有那么几个和hua二差不多精明的人都飞出hua妖镇,甚至让自己的直系亲人也跟着飞出hua妖镇,血脉彻底从hua妖镇斩草除根。xiao地方的人要是兜里有了钱,大都喜好显摆,喜欢听乡里乡亲、人前人后、咂嘴巴舌地说羡慕话,尤其没见过多少世面的hua妖镇镇民,谁家有人去了趟大城市,就会有人老远打招呼问城里都吃啥啊?对方要是回答xiao菜xiao碗xiao碟的吃不饱肚子,那人又会神秘地扯着嗓men喊着说,都是些精食吧?听说城里的狗都顿顿吃猪排呢?等对方回说,那倒是。那人会立马流出老长的口水,而后吧嗒着苦涩的嘴巴返回自家院子。 hua二这样的有钱户,在hua妖镇已经成了众人心中的神,只要hua二的奔驰一进镇子,肯定会有三姑六婆抻着脖子往外看。hua二这时无比自豪,兴奋得好似中了头等*二的虚荣心和显摆心一点不逊其他镇民,这也是hua二为啥不留居省城的重要原因。省城地大人多,走在大街上,没人知道他hua二的背景,除了xiao偷外,也没人会在意他那辆奔驰车。因为省城的马路上几乎每隔三两分钟就会有一辆奔驰驶过来,如此,hua二的豪华完全被省城的博大覆盖住。回到hua妖镇则大不一样,hua二从人到物质都赢得镇民的羡慕甚至嫉妒。hua二太爱看人们羡慕的目光,或者嫉妒得冒火的目光;hua二从根上不想摆脱hua妖镇,所以才引出后来那么复杂曲折的故事。 连日来,hua二始终对金福耿耿于怀,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怀疑金福,是因为金福反对过月凤土葬,来他家理论过此事,又被他送了冷脸,而且金福又是个xiao人坯子;除此而外,他敢断然,hua妖镇没另外一个镇民能做这样的事,可是仅凭怀疑,他的拳头只能紧握,不能抛出。hua二烦躁的日子,经常去大街上转悠,一来看看镇子里哪个地盘风光些,准备在镇子里创建一家建筑公司;二来是想透透气,月凤不在身边有一个月之余,季节也由秋转冬,他孤寂得想钻地缝。一天,hua二出来散步,经过商品街,忽然看到几个人围着hua六,在和hua六讨价还价。hua二觉得蹊跷,hua六一个要饭hua子能有啥值钱玩意出售?受好奇心驱使,hua二挪快脚步。来到hua六近前,hua二傻了眼,hua六正在出售月凤的随葬品,hua二立刻气血冲腾,一把夺下hua六手里金光闪闪的首饰,又一把扭住hua六歪扭的衣领怒吼道: “hua六,老实说这东西哪来的?你咋知道那个墓地?为啥打折月凤的胳膊tui?要是不老实jiao代,我就咔嚓扭断你的脖子。” hua二的眼里着了火,几个买主哄然散去。hua六吓得哆嗦luan颤,身子一软扑通跪在hua二面前,拱手抱拳地求hua二放过他,承认墓是他盗的,但哑口未提如何知道墓地,也没提为啥打断月凤的胳膊二拎起hua六左右开弓几个耳光子,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一阵工夫hua六被打得鼻青脸肿、两眼发hua,随后hua二把hua六拽到一棵树下,满眼喷出凶光,对hua六说,你不说实情,我就把你吊死在这棵树上。 hua六的一双xiao眼眨巴几下,见hua二折断几根结实的柳条编在一起挽成圈,觉得再不说实话命会难保住。hua六使劲咽了下吐沫,心一横说了实话: “hua二哥,我在街上啃硬馒头球,被金福看见,他就要我去南山盗墓,说那里的墓xue里全是宝贝,说要是盗了那些宝贝,我几年内都不用愁吃喝。听说南山有宝贝,我当天去了那里。可是到了那里,只找到一座坟,我立马开挖。至于坟墓里的尸身是谁,我根本不清楚,要是知道和二哥有关系,打死我,我也不敢冒犯,我这可都是实话呀。” hua二再次揪住hua六的衣领质问道: “拿走首饰,为啥还敲断死人的胳膊tui?” “也是金福告诉我的,他说盗完宝贝要记着砸断死人的胳膊tui,要不死人会找上men来。” hua二握紧拳头心里骂了句金福“狗*养的”,又痛打一通hua六了事。握着月凤的陪葬首饰,hua二感慨万千、声泪涕下,回家后清洗了那些首饰,用一块丝绸包裹上,放在月凤的灵位旁。明了事情真相,却无从下手整治金福,hua二心头陡生一块大病,金福虽说要hua六去盗墓,可没说盗谁的墓;至于砸断尸首的胳膊tui,你就更找不到任何把柄。人家没提月凤半个字,也没向hua六说出谁的墓xue里有宝物,何况自身又违背了安葬法。面对金福精明的举措,hua二只好哑巴吃黄连暂时咽下苦水。 hua二想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等自己在hua妖镇立稳足,再削平金福脑瓜上的尖不迟。如今凡事听钱说话,有了钱你就是大爷,你的身后就会跟着一群孙子。hua二想买个官做,一级一级的买,买到官位在金福之上,他就可以随便怎么样金福。可那要hua许多钱,他不能买了官成为穷光蛋,他要继续变戏法似的钱生钱。穷光蛋的日子他殷实领教过,那是整天吃老三样的日子,咸菜、硬馍、清米汤吃得他胃发酸。他现在的日子是吃香喝辣,他不能再把生活颠倒回从前,所以他必须进一步赚钱,他要一面赚钱一面当官,如此他hua二才真正过上牛xing日子。他要把那些在省城投机倒卖房产的钱用到创建实体公司上,然后再考虑买官。构思成熟,他便去工商所办理营业执照,工商所的人告诉他过几天即能拿到营业执照。他兴奋得满眼球都在笑,剩下的就是招兵买马,选个地点办公这档子事。 日子红火得烫人,hua二雇了保姆。那时“保姆”这个词在省城刚叫响,因此惹来hua妖镇红眼病和老顽固的不满,他们明里羡慕,背地luan嚼舌根子,说hua二是在搞腐化,但见了hua家人好比一条摇尾狗。hua铁匠还是满脸阴沉,仔细的风格一点没变,动不动指责保姆用油太多,说保姆一天用的油够他们家吃一周。保姆听从hua二的吩咐,每天油炸一盘rou丸子或一盘炸鱼,难免费些油。hua铁匠唠叨中,她头不抬眼不看,鱼或rou丸子摆nong好,该往锅里下多少油照下不误。保姆是个年轻姑娘,长相奇丑。hua二找来丑nv子做保姆,根本原因在于控制情感,他心里一时半载忘不了月凤,每天看一眼丑保姆,他便对nv人厌恶一分。 “翠hua,给我洗几棵葱,再打点辣椒酱。”hua铁匠闷声说。 自打hua大疯癫,hua铁匠不吃一口荤,香喷喷的红烧排骨近在咫尺,他看都不看一眼。hua二夹给他一块fei里透嫩油汪汪的排骨,他一筷头子扔给蜷缩在餐桌旁的黑狗。黑狗巴望很久的东西从餐桌上飞下来,兴奋得窝腰跃起,一口叼住红烧排骨跑到角落歪脖吃起来。hua铁匠摇下头,撮下筷子,红烧排骨推到hua二眼皮子底下,唠叨说,hua家家men屡遭不幸,我哪来的乐眼子吃什么排骨,你大哥的病也不知咋样,赶明咱去那疯院看看吧,我这心里老惦念着。 hua二好似没听见hua铁匠的话,夹起一块油灿灿的排骨送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不时溜几口xia二不理不睬,hua铁匠一筷头子敲了hua二的脑袋,hua二没像以往那样驯服,手里的筷子一摔,说了句差点没让hua铁匠背过气的话,他说,甭牵着我,要去自个去,我没法见hua大,见到他,我就想起月凤。hua铁匠急了,跳起来跺着脚大骂hua二不是人,为个娘们连亲兄弟都不要,迟早要遭报应。 hua铁匠于第二天失踪,hua二晚上回来,开饭时不见hua铁匠上桌,问保姆他爹去哪了,保姆一脸急相,对hua二提出的问题一时回答不上来。白天,她拾掇完屋里又赶紧拾掇屋外。屋外比屋里要难收拾,面积大不说,还竟是些难收拾的东西,院内的假山、果树周围,一天下来积满鸟粪,要是不清理势必有碍观瞻。院内的鱼池已安装上保温棚,里面大量的鱼群需要换水、给养、喂食,末了还得去院里的园田地shinongji鸭鹅狗,这些动物是hua铁匠饲养的,夏、秋两季,园子种植蔬菜,hua铁匠便去市场卖掉它们,卖来的钱一文不动地储蓄上。hua铁匠打根上不信任hua二,认为hua二胡折腾的钱早晚得被老天收去。 hua铁匠突然失踪,hua二心里着了火,虽说hua铁匠这个爹平常不太在意他这个儿子,可父子连心,牵挂油然而生。饭桌上少了hua铁匠,hua二觉得一阵空落,让保姆上桌一起吃饭,保姆坚决不肯。保姆不肯上桌吃饭,原因有三:一、保姆对自己的丑陋meng羞;二、保姆很能吃,一顿能吃三碗饭,要是在饭桌上给hua二看去,她得羞个半死,姑娘家那么能吃世上少见;三、保姆和男人同在一桌吃饭张不开口,尤其在hua二这个俊郎面前,她更张不开口。 hua二那辆奔驰车跑遍整座镇子也没能找到hua铁匠,hua二坐在车里反复搓着那双大手,眉头皱得很深,额头几乎被**包围。他在心里不断骂自己是畜生,后悔跟老爹顶嘴。脑子里跟着浮现出月凤,要是月凤没死有多好,一家人和睦地过日子,他也不会对大哥那么讨厌。和月凤逛街、吃饭、睡觉、嬉闹,那是多么快乐的生活啊而今那种快乐眨眼消失,他又成了孤单的hua二。回到家,他简直想像hua大一样发疯,喝了过量酒,碗盘子摔得满地都是,吓得保姆浑身发抖。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hua二正酣睡着,耳畔听到有人火急火燎地叫他,他半睡半醒间坐起,仔细一听,听出是hua铁匠的声音,不禁喜上眉梢,可没到半秒钟他人忽地倒下,呼噜四起。为筹建公司,hua二跑了好几天,终于在镇北一处空地选好地皮。连日来东奔西跑,找老爹、找地皮、跑工商,nong得他是筋疲力尽。hua铁匠费老大劲叫醒他。hua二睁开眼,差点没把hua铁匠当成鬼。hua铁匠脸上涂抹得五hua六hua,脖子上、手腕上分别系了红布条,衣服上到处沾着泥土。hua二rou了眼睛仔细一瞧,看见hua铁匠额头上三道厚重的皱纹,忙掀了被子喊声“爹”,没顾忌hua铁匠身上的泥土,一下子抱住hua铁匠,ji动得有些差声: “爹呀,你可急坏我了,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 hua铁匠推开hua二,闷咳几声,嗓子里拉几声风匣说: “hua二,咱们家是犯克了,才遭上四灾五难哪,hua家的老祖宗被蛇精附体,变cheng人脑蛇身的人,无法在人类生活,隐藏到深山老林里过起隐居生活,可到最后还是被人类当妖怪灭绝,死后尸骨被野兽吃得东零西落,没个牌位,年年阴魂不散,找后代子孙的麻烦……” hua二听了一阵大笑,说这个故事在hua妖镇流传已久,不是什么新鲜事,爹怎么搬出它来,还把hua家牵扯上?hua铁匠急了一拳砸在hua二饱满的xiong肌上,呸地吐一口: “hua二,我说你快三十的人,咋那么不明事理?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能瞎编扯?这些日子我去了山上的大庙,找到九十高龄的法师,人家看到我,连说我们家有祸害精,那祸害精就是hua家阴魂不散的老祖宗。这不,人家法师给我避了邪,还给我一包辟邪散,就是我脸上抹的这个,待会儿你也往脸上擦些,手脚找个红带系上,这样会百邪不侵。” 对hua铁匠的话,hua二采取左耳听右耳出的态度,第二天一早,把自己装扮得清清爽爽坐到饭桌旁,hua铁匠还是昨晚的五hua脸,只是眼角上多了眼屎。父子俩一见面,几乎同一时刻lu出惊讶。hua铁匠点着筷子指责起hua二,你个hun账xiao子,以为lu个xiao白脸再讨媳fu就能活人,你做梦去吧,赶紧给我抹上辟邪散。hua铁匠动了真,hua二欲喷出口的话咽进肚子,hua二想说hua铁匠不卫生,不洗脸上桌吃饭影响别人食铁匠边吃饭边告诉hua二说要到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洗脸,要是中途洗了脸,辟邪散失灵不说,还会触怒祖先。辟邪散里有朱砂、香灰、夹竹桃粉、桃木灰、xiao豆面,除此,还有猫血、狗血、白公ji血,这些东西hun合一起,不但味道难闻,颜色也是luan七八糟。hua二对着镜子用棉球沾了辟邪散一点点往脸上涂,不到一秒钟,hua二成了hua铁匠的样子。hua铁匠满意地弹跳几下脸颊,吩咐保姆去商店扯点红布回来。 父子俩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保姆买回一尺红布,豁成几个布条,hua铁匠要hua二用红布条缠上脖子外加四肢,为取悦hua铁匠,hua二逐一照办,脖子、胳膊tui很快被红布条裹住,看上去滑稽又可笑,连保姆都忍不住笑出声,hua铁匠的眼珠子瞪过去,保姆立马收住笑,吐下舌头,溜出hua铁匠视线。hua铁匠去铁匠铺当口,hua二洗干净脸,摘下脖子、胳膊tui的红布条,随身携带上辟邪散,准备随时应付hua铁匠。 hua二脑袋活泛,做事不一条道跑到黑,白天出去偷偷洗净五hua脸,摘掉红布条,晚上回来在车上化装好原形。如此,hua铁匠一直没看出破绽,打心眼里对hua二另眼相看,觉得hua二越来越成熟,后悔当初老早把hua二从学校拉出来。hua二的确成熟,可成熟点和hua铁匠想的不一样,hua二的成熟在于能看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再一开出奔驰人就忘乎所以,三分笑里带着绝对真诚,成熟的抬头纹里有股让nv人着mi的风度。hua二那时年仅二十七岁。此外,开车、下车、微笑、向人打招呼全都和以前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人们一时说不清,只有那些整天拿眼线瞄hua二的姑娘看出眉目,那就是hua二举手投足像枪手一样利落,那时电视里热播警匪片,姑娘们把hua二当成了身手不凡的男主角追捧。 四百四十九 四百四十九 hua二被姑娘们追捧得得意扬扬之日,梦想破灭一半,公司地点、施工材料全都备齐,只欠营业执照这个东风,hua二一连几日跑工商所,又一连几日遭搪塞。hua二有些急,冲着办理执照的办事员吼了嗓men,你们什么意思?说是几天能下来,都多少个几天了?你们拿**的钱来这里吃干饭的吗? 办事员横睖几下眼睛,起身离开座位,打开服务窗口内men,告诉hua二说,所长不批。hua二顿时傻了眼,嘴里骂着粗话,质问起办事员: “狗日的所长差啥不批?” 办事员脸一沉,再次横睖几眼hua二,甩出不客气话,别在我这里撒他**野,有本事找所长去。hua二急出一脑men子汗,用手抹了下奔向所长室。所长是个矮老头,人还算和善,见hua二怒目圆睁地进来,满脸堆笑向hua二摆了下手,意思是要hua二坐下说话。hua二没坐,站在所长对面,指着所长的鼻子尖发出问话,所长,那报纸上新闻里常说要把改革开放落实到实处,你就这么落实的吗? 所长不慌不忙拿出一则县里批文递到hua二手里,hua二一看即刻明白,原来县里利用上那块他选好的地盘,说什么要在那里建立外商投资的化工厂。hua二把那文件摔在所长的办公桌上,脸一横,说出硬气话: “老头,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蹲的茅坑,干吗别人来拉屎?” 所长没在意hua二的粗话,hua妖镇里只要是个爷们没有不说粗话的,所长的粗话比hua二还要恶劣,所长说,xiao伙子,那块地不是你媳fu,只有你日行,别人日不行,实话跟你说,那块地是县上副县长亲自点下的,说是从省城引来外商,要是化工厂建成,对我们hua妖镇大有实惠,金副镇长非常严厉地传达了这个指示,我一个xiao芝麻官能抗上吗,能吗? 像上次装潢店失火一样,hua二的心揪了几天就平静下来。揪心的日子,hua二去了趟省城,开着他那辆宝贝奔驰满大街闲逛,突然一个精美装潢吸引住他,那是家集娱乐为一体的酒店,外观太好看太豪华,楼体是白色的,每个窗户都有雕hua,美观又大方。hua二看直了眼,停好车,趾高气扬地进了酒店。那时还不到六点钟,酒店里已陆续坐满客人。每张酒桌的对面都能看见前方的舞台,舞台上有一男一nv在舞蹈,之后是歌手充满感情地唱着流行歌曲“一剪梅”,歌手很卖力,字正腔圆,也摆出相应抒情动作,但就是赶不上原唱者费欲清。人家费欲清能把听众的心弦bo动起来,听众是眼不眨地听,眼前的歌手却唱得人困乏,这大概就是优劣之分吧。hua二边喝酒边琢磨,这歌手咋就把人唱困了呢?“一剪梅”结束,上来一伙蹦迪的,蹦迪那会儿刚刚兴起,头脑里有陈腐观念作怪的人认为蹦迪不是好事,是流氓阿飞干的事。谁家nv孩子晚上出去,家长都要叮嘱一番,要孩子千万远离迪厅。 台上一伙男nv青年穿了统一体形衣ku,线条绷得很紧,nv的凸xiong、凸屁股沟;男的鸟东西凸出一块,特扎眼、特刺ji,那时这样的装扮已是很大胆。音乐快节奏响起,几个xiao青年摇头晃脑、扭身舞胳膊地蹦跳着。hua二一下子来了精神,坐在那里,浑身的筋脉跟着音乐一起跳,跳着跳着,上身情不自禁地颤动了。hua二一阵兴奋,心里盘算着,这样的东西如果带回hua妖镇,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hua妖镇的人没几个来过省城,除了他hua二,再就是金福那种xiao官们光临过省城,这新鲜玩意要是给他带回hua妖镇,人们还不像看耍猴一样挤破头?hua二就是爱接受新鲜事物,啥新鲜,他鼓捣啥。前些年电视里的文艺节目不是很充分,整天不是聊斋就是西游记、动画片,兼并收尾的样板戏,人们早已看乏眼。 酒足饭饱,hua二住进一间高档客房,一晚是一千元,他没心疼,他在体察酒店的各项客服。他那时心里已经有了谱,那就是回hua妖镇自己建立一个酒店。酒店里有一张宽大漂亮的双人chuang,坐上去屁股颠几颠,舒服透顶;精巧的衣柜、高档沙发、二十一寸的彩电摆在chuang对面,很是壮观。里面的卫生间,是坐便,这个东西在hua妖镇来讲就是个怪物,hua妖镇星星寥寥的楼房里,厕所都是长舌头的蹲便,有时连水都上不来,里面经常臭烘烘,让人喘不过气。hua二好奇地坐上去,舒服地闭上眼睛,想睡上一觉。那时hua二一点便意都没有,就那么干坐在坐便上,嘴里哼着xiao曲。有人敲men,hua二不得不从坐便上起身,打开房men。一个披头散发、浓妆yan抹的nv子探进身子问hua二是否需要服务,hua二在省城倒卖房产时见过这样的nv人,知道这样的nv人叫ji,也叫**。hua二被nv子nong得心里直发mao,好似有千军万马在肚子里奔腾。 hua二生理发生反应,理智却很清醒,听说这样的nv人身上或多或少染着疾病,要是给传染上,hua钱不说,罪也遭不起。想到这里,hua二眉头一皱对那nv子下了逐客令: “走,走,走,没人要你服什么务。” nv子很厚脸皮,嬉皮笑脸地站在men口不肯离开,hua二动手推了她,nv子趁势扑进他怀里,那一脸嬉皮笑脸换成满脸泪水,他吓得直往后退步,心想我这遇上精怪了。nv子像是黏在hua二的怀里,不管hua二怎么往外推,nv子都死死贴在他xion二没着没落时使劲捏住nv子的手,nv子尖叫一声身体就和hua二分了家。hua二趁势推出nv子,准备关房men的瞬间,nv子扑通跪在hua二面前,死死抓住hua二的ku管,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鼻涕和泪hun在一起且chouchou搭搭地说,先生,救救我吧,我丈夫从高楼上摔成半瘫,得做手术,我们没有固定收入,没法做这个手术啊,要是再不手术,我丈夫这辈子都没法活人。我出来做这个也是迫不得已,光是手术费就得三万,给主刀医生和麻醉师红包又得好几千,我一个fu道人家上哪nong那么多钱啊 hua二是个外刚内柔的汉子,nv人的眼泪和哀求话让他的心翻了个,他搀扶起nv子,丢给nv子一条mao巾: “擦把脸吧,我信你的话,可是我不明白医生咋还要患者红包?” nv子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国家物质丰富了,人也就钻进钱眼,人家都给,你不给,那主刀医生下刀时会让你遭受千万种罪,麻醉师也不会认真给你麻醉,到时候坑的还是咱自己。我丈夫住院期间,一个患脊椎瘤的老太太,因为没给足主刀医生红包,手术当天硬是从手术室给推了出来,说老太太血压高,得延期手术。你看这招够绝够损吧? hua二听了心里直打鼓,他之前只和房地产业内人士打jiao道,那些家伙够黑够狠,但他们毕竟是买卖人,手狠心黑在所难免,可医生手狠心黑就说不过去,每月拿着国家工资,为患者治病理所当然,收取患者红包就是黑得没理。hua二喘了口粗气,骂了句“cao他祖母”,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nv子,他向nv子解释说,出men闲逛没带太多钱,就这些了,要nv子再想别的办法。其实hua二的皮包里足有五万块,只要是出men在外,hua二从不让自己手紧,在省城hun迹半年多,他认识不少上层人物,接触这些人不hua钱怎么行?hua二之所以给nv子那点钱,一是出于抠men,二是出于不太信nv子的话。 nv子离开不久,hua二一连接下几个电话,都是要给他意外服务的n二被扰烦时冲着话机喊了句“服你**球”,随后拔下电话线。 hua二没买下地皮,金福乐得整天龇个牙,遇到谁都皮笑rou不笑,歪着脑袋和人家打招呼。高兴的日子,金福是每晚都去饭馆大吃海喝一顿。吃完跟人家说记上账,屁股一抬,脚跟子一歪走出饭馆。说是记账,金福仗着自己是镇官,一次都没还过,人家怕他这个镇官日后找麻烦,从没跟他要过账,他就更加得意,等酒菜过程中绕到后厨,看见新鲜黄瓜,抓一根咔吧咬下一截,嚼得满嘴冒绿汁。金福的钱几乎都用到上,和主管hua妖镇的副县长关系恁好,隔三差五去县上回,给副县长送新鲜狗rou、山核桃、大个山参,还把自家祖传的两根金条送给副县长,副县长对他这个下属很满意,留他吃饭时告诉他,等老镇长一退,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他听得面红耳赤,眼皮子直跳,那兴奋劲,简直像当上中央领导。和副县长喝得五mi三道时有些忘乎所以,手搭在副县长肩上,称兄道弟地和副县长套近乎。副县长姓hua,叫hua东兴。金福不知酒过几巡,竟然拉起副县长的手,叫了句“东兴”。回到家里,和老爹金大牙山呼海吹一阵,说金家祖先有德啊,他金福居然和副县长提名喊号地说话了,日后家里的几个xiao犊子长大,都给nong到县政fu去上班,到那时咱老金家就是这hua妖镇的山大王,他hua二再怎么张狂也跑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hua二从省城回来,巡视了商品街。有几家xiao餐馆生意不太好,hua二逐一进去,里面的情形大同xiao异,都是顾客稀少,老板和服务员在打牌消磨时间。hua二把握住这个弱点,大胆地说出想法,他对几家老板说,这里的xiaomenxiao脸要是不改观,恐怕生意会越来越难做。人家问怎么个改法,他坦诚说出己愿,说只要他们肯出售这排xiao店,他会拆了破烂店面,把这个地面变成一个豪华酒店。几个老板面面相觑一阵,说出实质xing问题,说要是出售餐馆,他们就断了养家糊口的生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这里虽说顾客少,可每天下来,维持生活不成问题。 头两次没说通,hua二想了招数,拟定几份人事安排协议书带在身边,准备必要时拿出这个撒手锏。hua二第三次去了商品街,心里盘算这次一定要成功,事不过三,要是过了三次更费劲,就得跟他们黄牛推磨下去。hua二打算把几家老板叫到一家宽敞一些的饭馆,向他们说明创建酒店的好处,以及对他们个人的好处,可是叫了半天谁也没答理他,这几个家伙天生死脑筋,无论他怎么磨牙,他们就是我自岿然不动,不肯接受新鲜事物。他拿协议书逐一给他们看,他们个个斜眼瞅了下,摇头表示不愿意接受协议书上的内容,有个老板干脆直截了当地说出想法,说老板当得好好的,谁愿意去当员工,再说了,xiao地方客流量xiao,xiao饭馆都没的赚,开个大酒店,那是穷摆设,你hua二往火坑里跳,我们可不奉陪。 hua二垂头丧气地离开,但对创建酒店的信心丝毫没改,hua二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好比当年打铁一样,只要火候一到,他就浑身热血沸腾干劲冲天。几个顽固老板没能打掉hua二冉冉升腾的决心,他坐进车内,掏出烟一根接续一根地chou,chou得烟雾缭绕、空气全被烟雾霸占时,他想出好主意,他想到自己家那宽大的院落,要是拆了二层xiao洋楼,在原地扩建成一座漂亮的酒店,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回到家里,hua二在车上抹上五hua脸,进屋把打算告诉hua铁匠,hua铁匠一听,立马从chuang上蹦到地上,跺着脚大骂hua二是败家子,好好的楼房说拆就拆,那是造孽。骂够,hua铁匠扯下脚上的鞋子,追着去打hua二,hua二边捂脑袋边回敬说,只要hua二没被打死,房子照拆不误。hua铁匠气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老泪纵横,hua二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乖顺的hua二。 hua二雇人在园子里搭建了临时住所,临时住所落成那天,hua二动工拆了xiao洋楼,每拆一下,hua铁匠疼得心里直发慌,顺口溜出惋惜,败家子啊,那么好的房子可惜了……那边拆房子,hua铁匠这边好像五脏六腑给人掏空,双手一直紧捂xion二拆房子那几天,hua铁匠兑出铁匠铺,觉得自己再怎么卖力做活计也没用,家里出了败家子,就是挣座金山也会给败光。打从出兑铁匠铺那天起,hua铁匠整天闲逛街头,遇到下棋的老头们,他不瞅不看;遇见hua骡子,假装不认识,眼皮抹搭着走过去。hua骡子没管hua铁匠理不理睬,点头哈腰地迎上去,上次从hua二手里拿到钱,hua骡子是感ji不尽,把hua铁匠一家当做活菩萨一般敬奉。他满脸堆笑地问hua铁匠咋这么闲,hua铁匠鼻子哼了下算是答话。hua骡子根本没在意hua铁匠用鼻子哼他,之前对不起人家,就算人家吐他,他也得忍下去,何况又收了人家的好处。hua骡子继续没话找话问hua铁匠咋没去铁匠铺,hua铁匠这回站住脚,烟袋锅往一旁的石块敲了敲,斜睖几眼hua骡子,想转身走掉,又站住脚,想了想回答了hua骡子: “铁匠铺兑出去了,我还去那干啥。” hua骡子显得很吃惊,撂下手里的破烂袋,三俩步凑近hua铁匠: “啥,兑出去了,那可是你的命根哪” hua铁匠扑了下前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啥命根不命根的,这世上啥东西人能带到地底下?” hua骡子一副讨好相,一连点头称是,提拎着破烂口袋东瞅瞅西望望。看到hua骡子那副穷酸相,hua铁匠心里别有一番滋味,想当初,hua骡子那也是个风云人物,斗争起人来,那双狼眼都不眨一下,一个字够“狠”,如今变成驼背弯腰的破烂老头,哼,这人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hua铁匠满大街绕,没一次撞见金大牙,金大牙不是大men不出二men不进的主,而是打远看见hua铁匠就绕道而行,自从那年害死hua铁匠媳fu,他紧张了大半辈子,虽说当时发生的事给他menghun过去,可他见到hua铁匠像见了阎王,浑身发抖不说,ji皮疙瘩瞬间起一大片。一天,金大牙和几个老头闲聊扯,hua铁匠走过来,他没来得急躲闪,心里着急,niao了一ku裆,怕人看见,故意把一瓶矿泉水nong洒在ku裆上。金大牙晚上也是噩梦缠身,总是梦见hua铁匠拿了锋利的斧头劈他,睡梦中经常大声喊叫,金福听见金大牙嘴里喊着杀死hua铁匠,心想老爹做梦都喊杀死hua铁匠,由此可见,hua铁匠一家和他们金家有着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吃早饭时,金福问金大牙为啥总在梦里喊杀死hua铁匠,金大牙怕以往的事情败lu,含糊地回答金福说,啥叫梦?梦不就是胡诌八扯吗?白天闲逛遇到hua铁匠,这晚上就生成梦了呗。金福紧了紧鼻子,对金大牙的话还是不相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敢直白问金大牙,就把这“不对劲”变本加厉变成对hua二的排斥。排斥hua二的日子,金福是不亦乐乎,出来进去腰板倍直,一双鼠眼贼光闪烁。 hua二的酒店从完工到开业整整hua去半年时间,外观设计完全是省城豪华酒店的样子,里面的格局也设计成五hua八men,一共八层楼,每层楼都是居住和娱乐配套。八层楼在当时的hua妖镇来讲可以说是极品,hua妖镇寥寥无几的楼房中三层为最高。院内除假山、鱼池保留下,其他一切占地都被hua二扩建成停车场,包括hua铁匠视如命根的菜园子。平常说一不二的hua铁匠,眼睁睁看着儿子把菜园子修成瓦亮的柏油路面,心疼得直chou筋,却拿hua二没辙。hua二是打骂都不管用,骂他,他嘿嘿一笑;打他,他遮掩住要害,跟你兜起圈子,实在躲闪不开就坐进车里,开车和hua铁匠绕。儿子耍起滑头,hua铁匠手里的木棍当啷落地,没着没落地坐在菜园子原址,也就是hua二新铺就的柏油路面上,从腰间取下烟袋,一口接一口地chou起来,心里一阵嘀咕,hua二这个王八羔子简直没法管制,一年前要是打骂他,他还老实地任你打骂,如今学会兜圈子滑皮,这叫啥世道,全都luan了套。hua二的新生事物引进来,hua铁匠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月红酒店”几个金光闪闪的名字高悬在八层顶端,hua铁匠问hua二,那上面写了什么,hua二一本正经告诉hua铁匠,说那上面是店名,hua铁匠问啥店名?hua二俯下身嘴巴凑近hua铁匠说,月红酒店,“月红”代表着月月红堂,怎么样,不错吧爹,你儿子很有学问吧? hua铁匠愣神皱眉片刻,脸颊的rou跳几下,忽然想起什么,照准hua二的脸就是一巴掌: “不错个屁,早年的ji院不是有叫怡红院、翠翠红、香香楼什么的,你居然叫什么月红大酒店,你想开ji院咋的?想把hua家的脸丢光咋的?” hua二想辩解,hua铁匠一副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让他收了口,随后进入酒店。这时几个光半截膀子的姑娘打酒店出来,hua铁匠那张古铜色的脸变得铁青,hun浊的眼球变得雪亮,像是张开血口即要吃人的豹子眼。hua铁匠麻利chou出腰间烟袋,眨眼工夫,烟袋锅子飞在几个姑娘头上,姑娘们尖叫着捂头跑散又聚拢,她们看清hua铁匠和眼珠子大xiao的烟袋锅,怒不可遏地扑上去,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她们不清楚hua铁匠是何许人,以为他是个疯老头,一窝蜂地抓挠上去。hua铁匠边躲闪边抡起烟袋锅子,姑娘们收回抓挠的手护在各自头上。一个胖些的姑娘大声喊保安,说一个疯老头在袭击她们。hua铁匠一听她们把他当成疯老头,更加疯狂地扫起烟袋锅,边扫边骂几个姑娘是有娘养无娘教的xiao娼fu。 保安出来,一把扭住hua铁匠的胳膊,夺下hua铁匠的烟袋锅一折两截,扬言要是再在这个酒店men口出现就打断他铁匠一用力一跺脚使出铁匠看家本领,胳膊一抡打在保安的眼眶子上,保安龇牙咧嘴一阵叫唤,大喊来人。有人叫来老板,hua二一看,闹事者是hua铁匠,扫了眼几个身上沾了烟灰的姑娘,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向大家作了解释: “闹事者是我的一个亲戚,他脑筋有些不清楚,请大家多多原谅,大家该干啥干啥去,把他jiao给我吧。” 保安和几个姑娘规规矩矩地向hua二说了声“是”,各自退去。hua铁匠给hua二气得直咳嗽,他哆嗦着手指向hua二说,你个兔崽子、王八羔子,反了不是,竟敢把老爹当做亲戚,你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当上个自封的芝麻官就不认亲爹老子,要是当了总统,还不把天捅个窟窿。 hua二拉hua铁匠进入室内,反锁上men,扑通跪在hua铁匠面前,垂头向hua铁匠认了错: “爹,您老别生气,儿子跪在您面前,要打要罚随您。” hua铁匠的巴掌伸出来举到半空又撂下,声音抖颤地问hua二: “你xiao子为啥当众不敢认亲爹?” hua铁匠没出手打人,hua二趁势起身扶hua铁匠坐到沙发上,嬉皮笑脸地搂着hua铁匠的肩膀,捺xing哄hua铁匠说,不认爹,那是怕他们背地嚼舌根子,说我hua二有个疯爹,干吗要给他们留嚼舌根子余地?要是说您是我的亲戚,那就大不一样,那就是不痛不痒,员工们对不痛不痒的事会很快忘记。 “屁话,我就是让那几个xiao娼fu记住,别出来给父母丢人现眼。” “我一猜就是爹您先动的手。” “先动手咋了?我就是看不惯姑娘家lu半个后背,那是骂祖宗,下身裹半截布,上身lu半个身子,连白huahua的**都lu出半截,像话吗?把酒店当成窑馆不成?我气不过,就教训了这帮有娘养无娘教的玩意,不给她们点颜色看,她们不知道怎么活人。hua二,你xiao子背着我搞些啥名堂,nong回来一些什么破玩意当服务员,我可老实告诉你,把hua家当成窑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座楼。” “爹呀,您不要用老脑筋看新事物,她们穿成那样,是工作需要……” “需要个屁,没见过有整天光膀子的工作,那是丢人现眼,hua二,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酒店里再有光膀子的姑娘出来进去,我就打折你的tui。” 那次事件后,hua二给服务xiao姐开了会,要她们工作时穿上袒xionglu背的衣服,走出酒店尽量穿着庄重。那些服务xiao姐表面上应承,背地里还是穿lu半截xiong的衣服。没发生啥事,hua二任由了她们。hua二推崇新生事物,服务xiao姐的穿着,是他从省城酒店学来的样板,那些穿着虽说暴lu,但时尚、气质、you人眼线,食客们可以边享受美餐边饱眼福。周围坐着仙nv般的服务xiao姐,对面是歌舞声箫,哪个食客不醉倒在月红酒店?多赚钱、开分店,总经理称号升级为董事长,是hua二那段时期最大心愿。那段时期是改革开放以来学样板最突出、杂luan时期,全国大xiao城市不管样板是否适合本乡本土,学得痴醉mi离、五hua八men、缺胳膊少二则把样板深挖细纠过来,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决不疏忽。 捧场顾客多数是当地xiao商贩和有头有脸人物,副县长hua东兴也趁下来检查工作光临了月红酒店。能和有头有脸人物接触上,hua二打心眼里兴奋,要是巴结上hua东兴,日后大有整治金福机会,可是听hua东兴不南不北的腔调,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势力相,还有每隔几分钟抬手向后拢背头的贱相,hua二想把满肚子的杂货吐出来。显然hua东兴和hua二从xing格上格格不入,hua东兴属于那种打官场派头且满身虚伪的xiao人坯子,而hua二则是干练利落不做作的豪爽男人。尽管hua二内心对hua东兴充满排斥,恨不能拿家伙赶走他,为顾全大局,hua二还是让生意人那种唯利是图占了上风,hua二为hua东兴备了高档客房,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hua东兴迈进客房,全身好比被阴离子包围住,清爽透彻得让他忍不住深吸口气,气管跟着呼噜一声,这是长期吸烟的结果。茶几上摆放一盒紧俏的熊猫牌香烟,hua东兴眼珠子立刻放光,好比野兽见到猎物一样惊喜。hua东兴溜道地扯开密封线,从里面chou出一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味道很香,他迫不及待地点燃,猛吸一口,烟味比他平时chou的云烟淡得多,因为是名牌烟,他还是陶醉地闭上眼睛,心里直夸赞hua二有本领。熊猫烟在当时世面上很少见,hua东兴一阵感动,眼圈不由得一阵泛红。 hua二吩咐几个能歌善舞的xiao姐去了hua东兴房间,几个xiao姐顺次围住hua东兴,美yan绝伦的外表立刻让hua东兴分不清东南西北,hua东兴那双眯眼里射出兴奋光芒,几个nv子各就其位,有的坐在hua东兴身旁,伸出白得发光的胳膊搂住hua东兴;有的干脆头偎在hua东兴xiong前;有的拿起麦克风想与hua东兴来个男nv合唱。一时间hua东兴酥了骨,平常日子很少有酥骨时候,即便偶尔有那么几次,也是做贼般紧张。在群众眼皮底下,hua东兴显得格外正统,从县委大院出来进去都是一副僵尸面孔,见到漂亮的nv机要员也是严肃地打招呼,尽管血液沸腾,他还是紧扳面孔。nv机要员走过去很久,甜软的话依然搅得他心神不宁。白天的心慌意luan导致他情绪极端恶劣,回到家中看到胖得跟球差不多的老婆,他开始无理取闹,说老婆做的菜能咸死人,老婆尝了下,说不咸,他就摔了碗筷,说老婆想害死他,说这日子没法过。老婆没动声色,又夹了菜让儿子尝,儿子说不咸不淡正好。这下hua东兴更加猖狂,说家里反了天,连儿子都忤逆他,说着掀了桌子,儿子吓得跑进里屋。老婆被他这种无理取闹惹急,平日里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的老婆跟他顶了嘴,说他是ji蛋里挑骨头。老婆动了气,反倒震慑住他。他背着手离开家,准备去哪个饭店吃点什么,路上,他看见那些窈窕娘们被身边的男人搂着腰,手就发了痒情不自禁搂向路旁的树,闭了眼,把一棵通天树当做nv人抚摩片刻,有熟人过来向他打招呼,问他干什么呢,他回答得很巧妙,说自己在采气。 几个漂亮nv子立刻让hua东兴对人生有了新设计,hua东兴想,家hua如同棉hua套子,又注定甩不掉,那么出来采摘漂亮野hua也没算虚度此生。古来将相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是当今金屋藏娇者也数不胜数。他hua东兴只要三五日光临月红这块风水宝地,就能数次品尝到美人滋味。这里山高皇帝远,且没了眼皮底下的群众,他想干什么都不会有眼睛盯着,就是整天搂着美人睡也不会有人打搅,他要当典范树立月红酒店,如此他这个副县长就有理由三天五头下来“搞调查”,只要下来“搞调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酥骨。 喝酒唱歌、左搂右抱,hua东兴忙活得不亦乐乎,浑身的血液沸腾、mao孔张开,仅差那么一点自持和分寸,他即要现原形。很久没和fei老婆睡觉的他,现在急迫地想和nv人睡觉,哪怕是睡死,他也心甘情愿。脑袋里瞬间闪出“牡丹hua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这使他更加胆大甚至忘记自己是谁。鱼已上钩,hua二乐得心脏一阵lua二在省城买来一个xiao型摄像机安放在hua东兴专房的暗角处,hua东兴离开后,hua二迫不及待地奔进那间客房,有人叫他,他没理会,他的心被那个摄像机紧密纠缠住。 进了那间客房,hua二一条直线奔向摄像机,从墙里掏mo出来,回到办公室把录像带放到录像机里,出来雪hua子,几秒钟后,雪hua子变成hua东兴吃喝玩乐场面。hua东兴喝得五mi三道时,手伸进一个姑娘的怀里胡luanmo着,人家姑娘立马愤怒,狠命咬住他**的那只胳膊,他“哎哟”一声退出胳膊,想急,没敢,脸上的愤怒骤然变成嬉皮笑脸,他对姑娘们说,你们出来做xiao姐,应该放下身段,看票子行事,本人是你们老板的熟头客,要是我向你们老板稍微一动作,你们就得卷起铺盖走人,你们谁愿意留下过夜,hua某不会亏待她。一个长相xiao巧不爱说话的nv子靠前一步说她愿意,不过,她需要三千元钱,说家里的奶奶等钱住院。hua东兴醉眼meng眬中盯住xiaonv子,心里作出盘算,三千元睡一觉未免太昂贵,可是xiaonv子太you人,撩拨得鸟东西直泛滥。他mo了下皮包里厚厚的一沓钱,那打钱是为别人办事赚来的,足有五千,还没来得及放老婆手里。放老婆手里有个球意思,他**的fei婆子,老子凭啥给你钱?他突然大手一挥,要其他几个xiao姐出去。其他几个xiao姐分别领到他的xiao赏钱一哄而散,室内只剩下面带哀容的xiaonv子,hua东兴如同得了哮喘病艰难地喘息着,腰带一松,ku子自动退下。nv子连忙捂住眼睛。hua东兴疯狗般扑向nv子,nv子咬紧牙关,像在接受一件重要使命,不吭不叫,rou体完全顺从,精神却是极度紧张。 hua东兴从nv子身上下来时,太阳已经偏西,nv子接了三千元钱,握在手里,像是握住成千上万块金子,手抖的不能自已。hua二看到这里啪地关了录像机,嘴角咧出从未有过的嘲笑,这种嘲笑能让人一下子看出某种心计和狡猾。二十七岁的hua二第一次改变憨厚笑容。hua二在窗玻璃上看到自己陌生的笑,觉得很满意。hua二自从心中有了仇恨,邪恶东西逐渐覆盖住部分善良,剩余那点善良会在他高兴时偶尔钻出来闪亮一下。尤其在hua六口中得知事情真相,hua二心中仇恨升了级。 游手好闲的hua六一连几天没进食,卖吃食的xiao商贩宁可集资雇用个维护市场秩序的保镖,也不愿白白送给hua六吃食。他们厌恶透顶hu六每经过吃喝的地方,顾客便少一半。hua六满身臭气,手、脸全都黑糊糊,最可恶的是hua六那张嘴,每到一个地方跟人家要东西满嘴喷唾沫星子,顾客看见唾沫星子喷溅在某个馒头或包子上,恶心得直躲闪。商贩们觉了警,hua六再靠前要东西吃的时候,他们用准备好的蝇甩子左右开弓甩过去,hua六天生不是省油灯,他们甩他,他顺手抓起路边的马粪或牛粪撇过去,nong得摊位到处飞散马粪或牛粪。他们不得不脱离岗位,按住hua六一阵拳打脚踢。hua六被打得鼻孔冒血、眼眶子乌青,从地上爬起来照样捡马粪或牛粪往摊chuang上撇。他们没时间和他周旋,毕竟眼皮子底下的生意还得光顾,于是几个摊主按原计划找来保镖。hua六从此白吃失业。 hua六饿得只剩一口气,第一次哭了,哭的时候想起陈年往事,想起亲爹后妈。亲爹后妈简直比豺狼还狠毒,夜里不让他点灯,掐断他住的仓棚电源,不让他生火,他住的炕不管什么季节都是潮湿冰凉,一个冬天,他实在顶不住,偷着生了火,多时不烧炕,潮气不断扑打火苗,炉子怎么也生不着,他偷用了一点柴油和煤引子,这下炉火旺了,烟囱也冒足烟,后母出来倒水,看见前院仓房生了火,立刻叫回在笊篱厂上班的丈夫,要丈夫好生教训一下hu六的爹天生耳根子软,一听老婆说hua六偷用柴油和煤引子,揪住hua六就是一顿胖揍,把只有十岁的hua六打得遍体鳞伤,活像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hua六从父亲拳头下滚爬出来,一口咬下父亲一根指头。这下大概咬醒父亲的良知,父亲没再还手,以后也没再打他,可是当亲爹后娘陆续生下三nv一男,那个拙劣的家从此消失了,亲爹后娘卖了房子,带上仨孩子离开hua妖镇,去了别的地方,hua六从此彻底成为孤儿。 四百五十 四百五十 hua六饿得只剩一口气,第一次哭了,哭的时候想起陈年往事,想起亲爹后妈。亲爹后妈简直比豺狼还狠毒,夜里不让他点灯,掐断他住的仓棚电源,不让他生火,他住的炕不管什么季节都是潮湿冰凉,一个冬天,他实在顶不住,偷着生了火,多时不烧炕,潮气不断扑打火苗,炉子怎么也生不着,他偷用了一点柴油和煤引子,这下炉火旺了,烟囱也冒足烟,后母出来倒水,看见前院仓房生了火,立刻叫回在笊篱厂上班的丈夫,要丈夫好生教训一下hu六的爹天生耳根子软,一听老婆说hua六偷用柴油和煤引子,揪住hua六就是一顿胖揍,把只有十岁的hua六打得遍体鳞伤,活像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hua六从父亲拳头下滚爬出来,一口咬下父亲一根指头。这下大概咬醒父亲的良知,父亲没再还手,以后也没再打他,可是当亲爹后娘陆续生下三nv一男,那个拙劣的家从此消失了,亲爹后娘卖了房子,带上仨孩子离开hua妖镇,去了别的地方,hua六从此彻底成为孤儿。 市场里再也找不到吃喝便宜,hua六挖起蚂蚁dong,蚂蚁成群被他抓到玻璃瓶子里,随后他找个地方架上干树枝点燃,把装蚂蚁的瓶子放到火上烤,一会儿工夫,瓶子里噼里啪啦响起来,蚂蚁全被烤死,瓶子里变成焦黄一片。待瓶子冷却,hua六打开瓶盖饱餐了里面的蚂蚁。连日来附近树林里的蚂蚁dong几乎被hua六掏光,野兔子野ji什么的不好打,那需要有捕猎技巧。hua六开始捡烂菜帮子吃,烂菜帮子吃到肚里不到半个时辰,hua六上吐下泻,去一家卫生所磕头作揖要来止泻yao用唾沫咽进去,总算是缓解住拉肚。本就没食的肚子经这一折腾,hua六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躺在马路边,见人便哼哼唧唧地要吃喝。金福的黑色轿车驶过来,hua六像是找到救星,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跪在轿车前面。车上的金福在打盹,司机突然刹车,惯xing惊醒金福,金福rou了下厚眼皮,习惯xing地矜矜鼻子问司机为啥停车,司机说前面有个要饭hua子挡路。金福这才注意到跪在车前的hua六。金福完全忘记之前利用hua六的事,下了车,黑着脸斥责hua六说,浑蛋,还不赶紧滚蛋,他**的,王八蛋。 一连串“蛋”没骂醒hua六,hua六反倒伸手扯住金福央求道: “金镇长,求你给顿饭吃吧,hua六饿得肠子贴了肚皮。” 金福身子一歪,hua六那只黑铁般的手脱离开金福。这时候的hua六身体棉hua一样软,可以说瘦成皮包骨,风一吹都能倒,金福一抡胳膊,hua六甩出老远,随后金福上了车,车子倏地启动,扬起一卷尘土,hua六破口大骂金福是没良心的狼狗、xiao娘养的贱种,咒金福子孙万代没**,肚脐子拉niao。咒骂完,hua六拾起一块砖头撇过去,力气有限,砖头只撇出一尺远。饿得惨兮兮的hua六,突然想到hua二和月红酒店里的好吃好喝,禁不住流出一大截口水。他随即摇摇晃晃朝月红酒店走去。 来到月红酒店men口,hua六怯了步,一瞬间想起对hua二做下的种种坏事,大热的天竟然连打冷战。hua二出手迅猛厉害,要是往里闯,等于往枪口上撞。hua六没精打采地转身欲走掉,忽然想起金福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暗示话,要是把金福那些暗示话出售给hua二,hua二肯定会赏给他一顿饱饭。思想间,hua六不由自主地迈进镶有金边hua纹的月红酒店。保安没容分说连推带搡轰他出去。hua六被赶出men外的刹那,突然提高嗓men喊了hua二,hua二在五层的办公室里看账簿,听到有人喊他,立马下了楼。来到楼下,看见满身泥巴、满脸挂皴、满眼哀状的hua六,眉mao一皱双眼一立吼出话: “hua六,你他**在哪转悠不成,非来我的酒店转悠吗?吓跑顾客,我打断你的狗tui。傻愣在那干啥,还不快给我滚远远的。” hua六没动,扑通跪在hua二面前,酒店men前的红地毯立刻卷起微尘。hua二瞪了眼擦楼梯扶手的保洁工,要保洁工赶紧用吸尘器清扫地毯。hua六那边倒蒜般磕着头,边磕边说有重要事要向hua二汇报,hua二拎xiao猫样拎起hua六: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老子没时间奉陪。” hua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陈述了金福如何教唆他坑害hua二的种种坏事,说要不是肚子饿得难熬嘴叉子馋,他决不会干那些缺德事。说着,hua六使劲扇自己几个耳光,这一扇,手上的皴扇到脸上,脸上立刻出现五个大xiao不均的黑道,酒店men口来来往往的过客被hua六的举动吸引住。 望了眼围观人群,hua二不由得想起两年前月凤葬礼那天的情景,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好像能看到死人从棺材里复活一样,脖子硬硬的ting起,脚跟离地二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那时hua六这个兔羔子耍nonghua大被他一掌击晕,人们看到最刺ji最壮观的一幕。如今满身散发臭气的hua六在他面前一阵狂扇嘴巴,再次掀起看客热潮,也再次引起hua二强烈反感。hua二狠扫几眼看客,挥手说,没看过大粪吗?等着瞧,我要把全镇最落魄的hua六变成公子哥,到时候你们再来瞧也不脏眼。人们知趣地离去,如今,hua二财大气粗,谁敢招惹,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hua六说明实情,hua二证实了自己的猜疑,心里对金福更加恨之入骨。恨归恨,真正做到修理金福又无从下手,殴打一顿金福,等于给金福制造整治机会。作为副镇长,金福会以伤害罪镇压他,还会以各种名头没收他的财产。他没那么傻气,他要整治得金福无话可说,又无法行使权力,让金福吸进的气吐不出,那才叫全新窝囊。他hua二就是要活活窝囊死金福。镇长的头衔说大不大说xiao不xiao,起码在hua妖镇那是吐口唾沫都落地有音,谁敢轻易惹镇长,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官的想法越来越浓烈地打压hua二,hua二从没参加过任何群体组织,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民主人士。当官的首要条件得是**党员,复仇让hua二有了新打算,为能尽快突击入党,他拼命突出业绩,每月纳税全镇首屈一指,工商所长老关见了他满意地笑出一脸皱纹,hua二乘胜追击,丝毫不放过老关这难得的笑容。老关平常日子都是一副绷脸,像谁欠他债没还似的,现在是只要见到hua二,哪怕他在家里刚和老婆吵完架也要及时挤出笑。hua二上缴的税费超过镇子里个体经营者的五倍,所里除了上缴给国家,其他余额全都作为当月奖金发放,老婆那张驴脸变得金光灿烂,他也用不着整天听老婆数叨缺这少那的烦恼,所里的同事也对他尊敬得点头哈腰,每天见面都要笑脸相迎,笑容好比他对hua二那样虔诚,有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姑娘居然笑出眼角纹,老关是打心眼里ji动,人家姑娘要是没得到利益为啥在一个糟老头面前笑成那样,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有了福利? hua二自然被评为季度先进个体户,到年底自然也是拿下先进称号。时机成熟的日子,hua二宴请了老关,把老关带到月红酒店最上乘的包间,海底游的、天上飞的、陆地跑的,无一不应有尽有。那些海底游的、陆地跑的、天上飞的,全都给做出hua样,在老关面前争芳斗yan,nong得老关不知筷子伸到哪个盘子好。hua二见了,连忙赔上笑脸为老关夹鲍鱼、蛇rou、鸽子rou,满脸形象,要是这种形象被hua二意识到,hua二独处时会把那张脸扇成歪茄子。当时的hua二太认真太投入,简直认真投入得不知所以。一心想入党的hua二是老关吃什么介绍什么,老关吃了一块清蒸蛇rou,hua二解释说,所长,听说这蛇rou的yao补作用大着哩,活血、除湿、去寒、低脂肪,最要紧的是治虚劳、补肾…… hua二坏笑着把后半截话咽回肚子,老关是个精明人,知道hua二想说啥,咽进一块蛇rou,脸上堆满笑纹,拍了下hua二的肩膀、龇了下牙hua子回敬道: “hua兄弟,实不相瞒,你关大叔就是连顿吃蛇rou,那也是白扯,身上的鸟东西不中用喽,自从做完肾结石手术,那玩意就报了销。不过,坏事从来都是好事的先兆,如今,你大叔我是无“官”一身松,和你大婶分屋睡,想喝就喝想chou就chou,就是把屋子chou出庐山模样也没人管,自在,自在啊,哈哈,来,咱爷们干了这杯,这杯一落肚,咱爷们就是刎颈之jiao。”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盏,从下午喝到傍晚,从傍晚喝到星星出来,从彼此彬彬有礼到说粗话,一老一少已经好成一个人。老关红着脸醉醺醺地凑到hua二身旁坐下,hua二知道老关喝到兴头上,也从侧面了解到老关的耿直xing格,假如hua二这时说出心里话,说自己想突击入党,说自己入了党准备涉足政界,老关肯定认为这顿酒是hua二的别有用心。此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hua二什么废话都没说,搂住老关的肩膀,喷着浓重酒气对老关说,爷们,打今儿起,你啥时候想来月红酒店喝酒,hua二保证好酒好菜随时摆上。 老关看了眼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表壳划痕累累,老关把胳膊抬到眼前仔细看了下,屁股马上离开座位,往出迈步的时候,一个前扑趔趄险些把老关摔成趴鸭子。hua二也醉得不轻,但理智尚清醒,他卷着舌头命人送老关回家,自己踉跄地下到一楼,没等掏出房间钥匙,就被hua铁匠一把拽进屋。只听屋里一阵噼里啪啦,随之是hua铁匠的谩骂话,你个王八羔子就知道喝,你哥还在疯人院,你咋能咽下那驴屁玩意。hua二乘着酒兴回敬了hua铁匠,啥叫、叫驴屁玩、玩意,我那是享、享受。随之hua二高歌猛进了,唱起了当时流行的“红高粱”,气得hua铁匠拿着hua二新买给他的烟袋锅子满屋子追打。 hua六穿得油光水滑出现在hua妖镇,一套银灰色派力司西装,外加一条hua领带,一双黑色三节头皮鞋亮得照影影,之前的长mao猿人头改成整齐的xiao分头,上面打了发蜡,每走几步都要mo几下xiao分头,此外,走路姿势也和之前不同,之前是离了歪斜、吊儿郎当,眼内发出贼光,哪有吃喝贼光落向哪,因为饥饿,走路蹒跚得像老翁。如今,迈hua二那种男人味十足的大步,其派头让hua妖镇人以为hua六被封了什么官。hua二出去散步,hua六尾随其后,间或一阵点头哈腰,点头时xiao分头搭落一绺,看上去和汉奸差不多,hua二睨视一眼身旁的hua六,满心欢喜这样的杰作。 金福得知这一重大消息,心虚得要命,晚上睡觉不敢睡踏实,总幻觉hua二在撬men,下地xiao解,老是习惯xing拽men把手,唯恐men没cha紧。老婆看他总起夜,觉得蹊跷,尾随其后看了究竟,看他总去拽men,感觉有些奇怪,想到他最近上她身那副潦草样子,心里犯了嘀咕,顺嘴溜出实话: “当家的,咱们老夫老妻了,干那事害什么怕呀?” 真好比哪壶不开提哪壶,金福正烦着,往丑老婆脸上一瞥,气不打一处来,沙着嗓子骂道: “臭老娘们,你懂个球,回窝子里睡去得了,碍老子眼,丑了吧唧,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啥德行,当我稀罕钻你被窝咋啊?自找没趣,哼。” 老婆丑是丑,对金家那是功德无量,既给金家生了根崽,又提拔了金福,还把老爷子金大牙照顾得舒舒整整,吃喝过家样样理顺得天衣无缝。在金家的地位决不低于金福这个副镇长,闯出一片天,自然不受屈。金福侮辱xing的话让老婆气喘不匀,由气喘不匀上升到肺子冒火。老婆开始摔东西,见啥摔啥,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东屋的金大牙,金大牙向外屋喊了句“栓柱他**,咋了”,听见老爹发问,金福吓得连忙抱住老婆又粗又圆的腰,嘴巴贴在老婆耳根子上猪般一阵拱,老婆很得意这口,果然静下来,每次金福做*前都要拱她耳根子,一拱她耳根子,她立刻xing泛滥,哼唧得像是得了痨病。哼唧声刺ji了金福,金福身体火烧火燎时根本忘记老婆的丑容,两个人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婆刚要哼唧,东屋的金大牙没听到回应,披了外衣,佝偻着腰身,倒背着手几步哈巴到西屋。西屋满地碎玻璃明明晃晃,儿子金福公马一样紧密贴着老婆。金大牙倒转回身,心里大骂儿子没规矩,犯起牲口xing,连屋里的家什都不顾,什么玩意,丢祖宗的脸。骂完,金大牙的脸如同一副红烧烙铁,他突然想起年轻时做过的那档子丑事,把hua铁匠老婆的ku子褪半截,一扑棱越到人家身上。hua铁匠老婆当时身怀六甲,肚子鼓得老大,他那鸟东西怎么也不管用,他急了,用舌头tian人家的下身,使劲把人家抱住往身上撞,撞出一ku裆血,他还在撞,直到hua铁匠老婆脸色鬼样惨白,他才松开那沉重身子。妈了个巴子,这事也随根,老天爷真是矮呀 自从hua六被hua二收拢过去,金福是每天胆战心惊地过活,睡觉、吃饭、上镇委会都是一副霜打秧苗样,连办公都无精打采,人问他是不是生了病,他为掩盖心里那点脏事,撒谎回敬人家说自家得了风湿浑身疼得厉害,人家果然理解他的愁眉苦脸,再见面时送给他一剂yao方,要他用蛤蟆做yao引子,他接了,仔细放到chou屉里,等人家走掉,那偏方给他撕得稀巴烂,随后拍桌子瞪眼大骂一通hua二。 hua二让hua六穿得人模狗样,却不安排他任何职务,只吩咐他每天擦一遍奔驰车,月薪五百元。hua六没管有无固定业务,每日三餐不但吃得好还吃得饱,吃饱喝足,又能气派地到处闲逛,这样的生活hua六认为赛过神仙。有人不了解hua二的用心,认为酒店雇用个二溜子迟早会出问题,明里不敢言语,背地里没断嚼舌根子,hua二偶尔听到一两句诸如“咱们头脑袋装了水,咋说也不能让hua六那种hun子进来啊”,hua二假装没听见擦身过去,背地嚼舌根子的人吓得连连吐舌,hua二后脑勺像长了眼睛,猛一回头,朝员工笑了笑,那笑有些狰狞,长舌头员工吓得连舌头也不敢伸吐,怀揣忐忑做着事。 喜好xiao偷xiaomo的hua六看见酒店里的好吃好喝难免流口水,口水流得像婴儿一样长,手也没敢伸出去。尽管旁边空无一人,hua六就是不敢伸手抓拿那些好吃喝,眼前到处飞舞hua二的眼睛,他使劲眨巴几下还是没断hua二的影像,由此可见hua六怕hua二怕进骨头。在酒店里待了足足一个月,酒店毫mao未损,员工们逐渐放松警惕xing。一天有个前厅服务员请了事假,赶上顾客高峰期,前厅经理向hua二报告说人手不够,hua二周游一圈眼珠子便作出决定: “让hua六顶替吧” 前厅经理听说要hua六顶替,心里犯老大忌讳,站在hua二面前不肯离去。hua二明白前厅经理的意思,前厅经理明显顾虑hua六,人手紧缺,hua二干脆地下达指令: “去叫hua六吧,他不敢动任何手脚,要是动了,月红酒店我拱手让给你。” hua六顶班时手里举着美味佳肴,菜香味时不时钻入鼻孔,hua六猛地吸了鼻子,菜香顺着鼻孔进入肚子,hua六咕噜咽了口水,眼珠子始终没敢往菜上瞧,他怕忍不住把一盘子菜吞进肚子。他拼命想来月红酒店第一天吃的那些美味佳肴,那是hua二的惠顾,也是hua二的心计。hua二吩咐厨子做了很多高档名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随后叫来刚理完发的hu六被人带进一间包房,里面的菜肴立刻让他直了眼。hua二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挥下手要带hua六进来的人出去,然后拉hua六坐下,身子往椅背靠了靠说,hua六,知道这些菜为谁准备的吗?hua六直摇头,hua二又说,给你准备的,要是你吃了这顿美餐,日后还当山老鼠,我就拔掉你满口牙。hua六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头点得跟xiaoji啄食样。hua二猛地拍了桌子,你给我听好,我hua二做事从来说一不二,今天我给你这见面礼是不想日后看到你满口牙被拔掉,你听明白了吗? hua六又是一阵捣蒜似的点头,之后是坐下一张嘴巴快速张合,眨眼间一桌子菜全部进了hua六肚子,连盘子里的油星都给hua六tian得干干净净。hua二不由得打个冷战,之后问hua六肚子舒服不,hua六的回答简直像甩出根木bang打晕hua二,hua六说肚子还有一大半是空的,说他还能吃下一桌。hua二叫人送来四蒸屉驴rou馅蒸饺,驴rou馅蒸饺每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每屉装有十二个,四屉就是四十八个,空腹猪也吃得饱,可hua六又是眨眼吃没了它们,hua二傻了眼,怕hua六撑冒肠子,没敢再命人送食物。可hua六tian光桌子上的lu馅,扑通跪在hua二面前央求说,老板啊,你救人救到底,送佛到西天吧,hua六还能吃四屉蒸饺。 hua二震惊了,个子中等、身体瘦得电线杆样的hua六咋能装进那么多食物?难道hua六边吃边消化掉那些食物?hua二的分析对了一半,hua六的确消化功能极好,吃进肚子的食物几乎在几秒钟变成粪便,另一半则是hua六长期吃不饱饭,胃部神经感应严重失调,不管吃多少,他都觉得没吃饱,要不是消化功能极好,他会像hua二判断的那样吃冒肠子。hua二分析的过程中,hua六捂着肚子,iao跑去了卫生间,一到卫生间,hua六开闸般往出泄物,一会儿工夫,便池里的屎niao堆成xiao山。拉niao完,hua六忙三火四跑回包间,样子极其可怜,眼泪汪汪跪在hua二面前,又是一阵捣蒜般磕头,要求hua二再给他吃点什么,说哪怕是窝头也成。hua二命人又上来两屉驴rou馅蒸饺。 想到那次的饱宴和hua二的教训话,hua六伸出的手情不自禁收回来。那天一连端仨xiao时盘子,每道菜都让他淌口水,为控制住嘴巴,他反复想着hua二的告诫,还想到hua二拿锤子敲掉他满口牙的镜头,他甚至看到秃牙chuang的寒碜样子,不禁出了一头冷汗,手里端着菜盘子没顾得擦,一颗冷汗在他向包房走去的瞬间啪地落进菜里,他心一惊连忙四下张望。四周秩序井然,站岗的站岗、算账的算账、唱歌的唱歌,人家丝毫没注意他hua六,hua六这下安心地进了包房。那天他做得很好,hua二奖赏了他,为他准备一桌子美味佳肴,当然是在暗中进行的,要是给别的员工知道,那就是他hua二破了店规,每个员工都要有hua六的待遇岂不luan了套?和第一次不同,大家都知道hua二第一次宴请hua六的目的,那是叫他吃伤吃腻,日后手脚自然干净,没想到hua六对吃食永远不会吃伤吃腻。hua二带hua六去了另一家酒店,那家酒店不大,没有包间,hua二和hua六只好曝光在大庭广众下。起初hua六有拘有束,后来干脆把盘子端到眼皮底下往嘴里扒菜,周围食客看直了眼,索xinghua二任由了hua六的作风,自家也情不自禁成了看客。看着看着,hua二来了生意头脑,一周后酒店里有了新项目,那就是美食比赛中心宣布成立。 美食比赛中心共有二人,一个是hua六,一个是hua骡子的长孙。hua骡子的长孙叫hua铁,hua铁因为家庭贫困早已辍学在家,十六岁的他每天跟随爷爷hua骡子到处捡拾破烂,看见破瓶烂罐子眼珠子直直盯上去,不管有无车辆行使,他都一马当先、奋不顾身冲上去,一扒拉搂过来那些破瓶烂罐。有时扒拉触到人家的车轮,轻则人家从车窗探出头大骂他龟孙子;重则人家戛然停住车,从车上跳下来揪住他破糟糟的衣领,左右开弓几个耳擂子。他被扇得两眼发hua、耳根子嗡嗡响,人家还不放过他,临上车前又补上一脚。等人家的车走远,他弯腰捡起一个石子向人家的车撇去,结果是石子当地落在一面墙上或者一棵树上,他顿时一脸顽皮,开心得好似果真打着人家的车。这种精神胜利法很像hua骡子。老年的hua骡子经常互换事物本相,被人欺负踢了一脚,他当成是锻炼身子骨,此外还特别能幻想,把西葫芦馅的窝头当成外皮滑溜、内里香喷喷的rou馅包子。家里的八口人中属长孙hua铁最像他,其他几个xiao孙子全都做事一清二楚,经常喊着想吃白面饺子,hua骡子就拿粗面窝头烂西葫芦馅欺骗说,咱家每天都吃饺子。几个孙子全都白眼他,趁他不注意,把那拉嗓子眼的西葫芦馅窝头扔到干水缸里,等他发现,他们早已跑得没了影。hua骡子就站在院子里捶xiong顿脚地一通谩骂,龟孙子们,老子我每天要弯下几千次腰你们才能填饱肚子,造孽呀,真是造孽。 疯儿媳fu这个节骨眼上头戴一朵喇叭hua,朝向公爹一阵嬉笑,公爹回头时,疯儿媳fu立刻退了ku子,fei胖的屁股一撅,几个硬邦邦的屎蛋顺着**儿落下。疯儿媳fu嚷着说,快来吃rou馅饺子哎。hua骡子一闭眼一捶xiong骂出更难听的话,**他祖宗十八代,我hua家咋就这冒气啊唔唔唔,hua骡子蹲在墙角处哭声驴叫样。邻居们听惯了,一听hua骡子的驴叫声,就把自家的剩饭剩菜折腾一个碗里隔墙递过去,或者亲自跑趟tui送去。他们觉得积了老大的德,那些剩饭菜要是倒掉,死了下地狱不说,还得吃干净那些倒掉的剩饭菜,把他送给吃上顿没下顿的hua骡子一家,既做了好事又免去死后吃掉它们,因此他们在送出去剩饭菜后,心情好得跟捡了金子一般,一天做事都愉愉快快。 hua二脑海里形成那个计划后,问hua六最擅长吃什么,hua六咧开厚chun笑出牙hua子,说只要是吃的东西,他啥都擅长。hua二吩咐厨子每天做一百道美味菜肴给hua六享用,hua六看见特型餐桌上摆放的一百道美味菜肴,依然lu出贪婪,口水不自觉流出来,眼睛红得跟兔子差不多。特型餐桌是hua二特意为hua六打制的,属于长方形结构,能摆三排食品,食客不管从哪头开始都会应用自如地够到食品。hua六围着餐桌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先从横下吃起,横下的菜盘有三个,吃起来比较顺畅。hua六从一只盘子里拎出一条胖大的红烧鱼,嘴巴像耗子嗑东西那样迅速,只三两下,红烧鱼身就变成一条窄xiao的刺骨。接下来依次是红烧排骨、烤猪手、凉拌菜、海鲜飞禽、各种炒菜……hua六是样样不惧,吃相一如既往地认真投入,吃掉五十几个菜,hua六一连放十几串响屁,人都说响屁不臭,hua六的响屁能把人立刻熏mi糊,那奇臭味道简直无法形容,酸中带腐,腐中带臭,臭中带出沼气味,综合起来,不难想象那是什么味道。 hua六的臭屁把在场的hua二熏得干呕着跑出去,hua二跑出去吸了口新鲜空气,摇了下头,有些忍俊不禁,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眼泪淌出来,hua二对收留下hua六这个活宝感到十分欣慰,他对自己说,我hua二是什么人,就是一堆luan草,我也能把它变成珠链。儿子傻笑着,hua铁匠上前点了hua二的脑men说,你个浑xiao子,亏你笑得出来,nong回个败家子还当金子供奉,合辙是拧了哪根筋。 hua二朝hua铁匠挤了下眼睛说,爹,别把你儿子当傻蛋好不好,hua六这个活宝不久就能为月红酒店赚来一大笔收入,到时你老就等着数钱吧 hua铁匠吧嗒几下烟袋锅,愁眉紧锁,唉声叹气一阵,掉转身倒背着手走出酒店,走出酒店men又折回身来,指着hua二的鼻子道: “hua二,两年多的光景,你大哥的病情不知啥样,赶明咱去看看吧我这几天做梦总是梦见你哥,这心口窝子难受啊” “等等吧,反正医疗费我已经打足,哥那个样子,你去了不是更难受。” “你个王八羔子咋这没人xing,住在疯人院的是你亲大哥啊,你xiao子的心给狗吃了还是遭了驴踢,这一眨眼你哥都住进去两年了,那学校还能让他复课?” “爹,复不复课又能咋的,我哥病成那样你还指望他出人头地?前些时候我打给医院电话,人家说他都开始咬人了,医院把他关在隔离区,有好几道铁men拦着,他还冲出去过。” hua铁匠听了hua二的话,整个人立刻委靡,一瞬间背似乎驼了许多,tui也似乎发弯,个头比先前矮了半截。hua二怜望眼hua铁匠,安慰说,爹,大哥成了废人,你不是还有我嘛,把心放宽些吧,月凤死了两年多,我不也活过来了吗? hua铁匠一龇牙一跺脚,转身进了屋。hua二知道老爹“龇牙跺脚”的意思,那是说月凤没法跟他的骨rou至亲相提并论,月凤是外人,伤痛几日,意思到位就行,可hua大不一样,hua大是他最至爱的儿子,本来指望他光耀men楣,如今成了废人,就等于关闭了他希望之men。 hua二被臭屁熏出去不到半个钟头,最后五十道菜也全被hua六吃光,不仅如此,每道菜盘里的菜汤也被hua六喝得一干二净。hua二再次返回为hua六单设的专房已经xiong有成竹,一周后开设了饮食比赛专区,有投资商纷纭踏至月红酒店。hua六郑重其事地穿戴好,只是没扎腰带,穿了背带ku,松松宽宽,若是放屁也能在里面运用自如。有投资商开了价码,要是hua六把五十道菜吃光,他就给月红酒店五十万。这下笑坏了hua二,hua二暗中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骄傲,心想若不是开始就让hua六练习吃一百道菜,哪有今天的圆满结果。五十万对一个镇子里的酒店来说,那是多少日的营业额啊 比赛宣布开始,以半xiao时为比赛基数,要是超过这个基数,则比赛宣告失败。裁判是投资方派来的,一声号令,hua六手到菜起,即使是带刺的鱼,hua六也毫不含糊,之前练就的本领一丝不苟地使用上,用牙尖撕扯下鱼rou,在嘴里耗子似的迅速鼓捣几下,几条鱼刺齐头并进给他喷吐出来,而且齐齐整整组合一处,场内人士击掌叫好,大大鼓励了hua六,hua六来了劲,不到二十分钟吃光场内的五十道菜。hua六吃得满嘴流油、满手滴油,在向大家鞠躬谢礼时,一没留神,一串响屁随着哈腰动作山呼海啸地穿越ku裆,在ku裆里迂回一圈,臭气便四散开,在场看客除了投资商还有hua妖镇xiao商贩,以及hua钱进来的群众。他们有的击掌、有的吹起口哨、有的骂娘,总之热闹非凡。裁判举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几分钟后场内陆续安静,裁判宣布hua六以二十分一秒的成绩获胜。hua二的眼角笑成几条浅皱,hua六则一副常胜将军派头,举手投足间摆着谱,尽量和hua二的走相贴近,腰板ting直、一只手cha进ku兜,上衣襟掀到手后,退场时举着右手向大家挥手告别,那架势好似国家领导人在巡礼,逗得在场观众又是一阵捧腹大笑。群众中有认识hua六的暗下嘀咕,说hua二是整景大王,硬是把个要饭hua子整成领导人形象。 得了五十万的hua二,可以说是不亦乐乎。福亦祸所伏,有人见到hua六问起那五十万的事,hua六手一扬告诉对方,说那五十万归了hua二。对方就说五十万是你hua六冒肠崩肚裂危险赢得的,他hua二凭什么独吞?hua六吧嗒一下嘴巴,觉得言之有理,就去找hua二理论,之前的一脸恭敬改为怒目而视,张口就向hua二索要五十万,hua二一听立刻明白hua六受了外界挑唆,拿出和hua六的协议书,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印章分明,上面写道:hua六受雇于hua二,参加吃技比赛,全部吃喝由hua二支付,输了,hua二认可;赢了,全部赢利归hua二所有。下面同意栏里有hua六的手印和歪歪扭扭的亲笔签名。hua六看完立刻傻了眼,之后一拳打在自己的头上,说自己不该忘恩负义,说着tui一软就要下跪,hua二扶住他,说只要他今后好好做人,他不会计较这些芝麻xiao事,还说以后hua六要是缺钱尽管找他要。 hua二轻松摆平hua六,心情愉悦,每天开车去大街兜圈子,hua妖镇地方不大,街口却很多,hua二的奔驰从一个街口穿越另一个街口,突然他看见hua骡子、hua铁祖孙坐在靠墙的地方剥榆树虫吃,吃得满嘴冒绿浆,hua二皱了下眉头,随即展开,把车停靠在路边,迈着绅士步来到hua骡子、hua铁面前,祖孙俩慌忙扔掉手里的拉拉罐。hua骡子挂着眼屎的眼睛痴呆地望着前方,一分钟眨巴一下,看上去和死人的目光差不多。hua铁则从墙角立起身,一脸惊恐地望着hua二,他们为找拉拉罐折断不少榆树枝,以为hua二来讨账了,吓得直往后缩身子。那些榆树都是hua铁匠从前栽种的,现在孤零零地站在铁匠铺的废墟里,铁匠铺在hua铁匠出兑的当年就被环保所的人列为占道给拆除。 hua铁吓成一个团,hua二脸上lu出少有的和善,拍了hua铁瘦xiao的肩膀安慰说,铁子,带上你爷爷,叔带你们去酒店吃个饱,想吃啥都成。 hua铁懵懂地看了眼hua二,像是没听懂hua二的话,眨巴几下眼睛,身子继续往墙角缩。hua二觉得这孩子有些迟钝,就把目光扫向hua骡子,hua骡子没用hua二说二遍,浑浊的眼球里射出难得的光芒,好似瞬间在什么地方看见一块金子。他扯了把hua铁皱皱巴巴的衣襟,意思是赶紧跟着hua二走。hua铁依旧赖在墙角不肯挪步子,hua骡子有些急,扬起泥巴趼子hun合的大手要chouhua铁嘴巴,hua二连忙擎住即将落在hua铁脸上的大手,hua铁见爷爷要打他,身子挪开墙角,眼内带着恐惧跟在hua骡子身后邋遢着脚步,脚上那双掉帮lu指的鞋子老是不跟趟,每走一步都要全脚收紧,这样破鞋才不至脱脚。孙子动了地儿,hua骡子边走边跟hua二说,hua铁折了你家的榆树,以为你要拉他去背静地揍他,这xiao子一根筋,像他那疯妈。 四百六十 四百六十 不管咋说官太太都没厌恶组织部长,她回去一吹枕边风,说hua妖镇有个表弟特能干,说不知怎的给撸了镇长职务,说表弟一家难受得几天都没吃饭。组织部长笑着说,没听说你有个表弟啊?她拽着组织部长的耳朵撒娇,说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说你帮不帮忙让表弟官复原职,说你不帮,咱俩就各奔东西。说娘家除了爹妈和表姐表弟外再无啥人,说一个xiao镇长算不得什么,说你一张嘴,秘书会办得妥妥当当。 组织部长没抗住那些磨耳根子的话,也舍不得娇妻走人,尽管自己是半拉男人,可守着漂亮老婆睡觉还是很舒服,鸟东西不争气,他可以用想的,他人老实巴jiao躺在老婆身边,思维早做出行动,他看见自己和老婆运行得非常完美,他喊叫,老婆喊叫,像一对发情的公母猪。 某天,组织部长躺在老婆身边说,欲洁呀,那事秘书给办妥了,你咋谢我呀?老婆假装nong出矫情,浑身的rou软绵绵虫子般向组织部长爬去,那双钢琴家的纤细手指不断撩拨组织部长有些xiongmao的前xiong。组织部长闭着眼睛舒服得一阵猪哼,直到困意上来,猪哼才戛然终止。 官太太人刚到月红酒店便打电话给hua二,电话里一阵嘈杂,可能信号不好,hua二挪了地方,一个劲问对方是谁,对方几乎是在喊话,我,欲洁。这下hua二听清了,脸冒汗、心也在狂跳。他不想理睬这nv人,又不能卸磨杀驴。卸磨杀驴不是他hua二的作风,再者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要不是她帮忙,他哪能这么快当上镇长,饮水思源,他就是再怎么反感她,也得张开双臂迎接她。没等他开口,那边又说,我想你。hua二不知怎么顺嘴溜出“我也想你”。 咋说出这种话? hua二拍了脑袋,随后舒展地挂了笑,有什么大不了,我hua二一没家室二没锁定目标。叫欲洁的nv人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恩人,他对她必须热情款待、有求必应。什么喜不喜欢的,看穿了nv人就那么回事。自从把月凤深深埋葬在心底,他对任何nv人不动真情,既然没有真情,什么nv人不一样? “我也想你”这话传到欲洁耳朵里,欲洁居然ji动出眼泪,她对着手机一连说了数遍,“谢谢”。看来这nv人心里燃烧的欲望之火已经很久,欲望之火让她本末倒置、颠三倒四,原本感谢话该出自hua二之口,她却没头没脑地夺为己用。显然,她被欲望之火烧糊涂。 那晚,hua二没和hua铁匠打招呼。 匆忙地走了。 头没回一下地走了。 hua铁匠专注地上下房间欣赏着,没注意hua二开溜。他看够看累,倒背着手下了楼梯,叫了声“hua二”,没人应答,又叫了声“hua大”,还是没人应声。他觉得蹊跷,两个儿子眨眼上哪去了?他提高嗓men喊了“hua大”、“hua二”,hua大在靠近里墙的房间整理着物品,那个房间的布局典雅大方,他尤其喜欢墙上的暖调壁纸,水粉里带着大面积灰色碎hua,显得既温暖又儒雅。此外,那房间里的垂地窗帘他也喜欢,纯净的白里带有本色暗hua,要多别致有多别致。这是hua大刚选好的房间,把东西从靠近楼梯的房间搬进来,他就忙活擦东西,听到hua铁匠喊他,他从房间里探出头: “爹,啥事?” “啥事?做饭吧,都啥时候了?” “我这就做去。” hua大去厨房做饭时,天色已近黄昏,外面起了风,那风贼溜溜刮进厨房,在厨房里绕几个圈,厨房的玻璃拉men被掀动得直颤动,hua大傻了眼,这样的风,他还是头一次遭遇上。他赶紧关了厨房窗户,带着紧张做好饭菜,端上餐桌,叫来hua铁匠,父子俩这才知晓hua二已经离开。 “你弟咋不来吃饭?” “他不在。” “浑xiao子又去哪了?” hua大没再回答hua铁匠,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饭。他猜hua二一定是去见hua春桃,心里的别扭、委屈、彷徨一股脑砸来,但他得在hua铁匠面前掩饰住恶劣情绪,每当看到他沮丧的样子,hua铁匠都会bi他尽快成亲,他可不想随便找个nv人凑合日子。hua家爷仨全光棍,镇子里有好事婆娘捡起hua家的陈年旧事,把hua家编排得神乎其神,说hua家三个男人都命里犯克带有邪气,老子一连死仨媳fu,儿子照样一连死仨媳fu,剩下没娶媳fu那个,没啥克的,把自己克成疯子。那些托人打探hua大、hua二心迹的姑娘,听了这些,全都绕着走路,见了hua大、hua二,见鬼般,先是斜眼瞄,后是撒tui跑。 hua铁匠出去散步,常看到快嘴婆们聚集一堆,脑壳挨脑壳地讲什么,那样子很像一群为抢食聚集一处的鱼头。他一走近,她们的话戛然停止。hua铁匠心里有些发酸,回到家里挨个数落儿子,你们有mao病咋的,咋就不娶个nv人回来?让人家嚼舌根子舒坦哪? 汤、菜都合hua铁匠口味,清淡不腻,里面都放了辣椒。hua铁匠吃了一脑men子汗,显然,这顿饭吃得顺口,比月红酒店那些带大量粉面子的菜要好吃得多。父子俩吃过饭,唠扯会儿家常,各自回房。hua铁匠喜欢听大鼓书,回房后chou了一袋烟,便迎来说大鼓书时间。打开收音机,他的精神全部投进去。hua大在埋头整理教案,学校马上要期末考试,他得把重点课程讲完。十一点的时候,他上来困意,连连打哈欠,于是他关了灯准备上chuang睡觉。身子刚着chuang不久,全~文字}他脑子里又开始luan七八糟,xiong口像给什么重物压住,他憋闷兼并呼吸不畅,满屋子都是hua春桃。他看见她在温存地笑,他听见她在客气地讲话,那双海水般深澈的眼睛总是绽放you人光芒。她给他的印象实在完美,让他觉出天底下再没任何nv人比得上她。可她喜欢的是hua二,并且甘愿被hua二糟蹋感情。他呼吸更加受阻,脑袋也开始嗡嗡。这时候,他又听到古怪叫声,像公ji打鸣,又像xiao孩子在哭。接下来楼顶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他意识一下子清醒,楼顶咋能有脚步声?他披上衣服就往hua铁匠的房间跑,hua铁匠像住在月红酒店那样不锁men不关灯。men轻松地给hua大推开,hua大急切地推醒hua铁匠。收音机还响着,已经不是大鼓书,hua铁匠是听着大鼓书睡着的。 “黑天半夜不睡觉干啥?” “爹,有鬼,有鬼呀。” hua铁匠给hua大一提醒,立刻想起住进这里的目的。鬼在哪里?我去会会。 “爹,你注意听。” “胆xiao鬼,哪来的啥声音。” hua铁匠chou了袋旱烟醒了神,耳朵一下子好使,鬼声呼啸着冲进耳鼓。他穿上夹袄式衬衫和缠tuiku,又穿上圆口布鞋,拎了电筒大步流星往外走,hua大拎了菜刀跟在后面。men开了,外面黑茫茫一片,远处是山峦,近处是原野。这座独立xiao楼建立在原野上,xiao楼周围是一圈铁栅栏围城的院墙,一条通向院内的hua石路面对着院men且一直通向公路。周围全是野地,有时一些野生xiao动物还会跑到hua石路面栖息片刻。hua大一出men,他拿着菜刀摆好应战姿势。外面风很大,草叶相互撞击的声音不断敲打在hua大的耳朵上,hua大不由得一阵哆嗦,手里的菜刀被他握得更加紧。hua铁匠的电筒向上一扫,上面光秃秃什么都没有,hua铁匠又围楼转圈照了照,最终还是没照到什么东西。可一进屋,一躺在chuang上,房顶又开始有脚步声,那种古里古怪的叫声也跟着复出。hua铁匠坐在chuang沿上一袋接一袋地chou烟,hua大赖在他屋里不走,他不再骂hua大胆xiao鬼。夜半三更出现这种怪声音,多大胆都得吓破。 官太太带着无限憧憬一脸喜悦扑向久别的hua二,并沉醉在hua二的怀抱里,hua二则带着理不清的复杂心情迎合了欲洁。从最初充满心机的出击到满心感ji,hua二不知到底怎样定格和欲洁的关系,但他是有恩必谢有仇必报的人,因此当欲洁说出“我想你”,他才会脱口说出“我也想你”这样的话。hua二清楚要是不心存感ji,那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他是个嘴巴很硬的男人,连跟月凤都没说过甜言蜜语的软话,如今为个镇长职位,他简直改头换面得有些令自己陌生。 欲洁住进月红酒店的第二天晚上,hua春桃粉墨登场。一天一夜没见hua二影,又没打通hua二电话,hua春桃急得坐立不安,没到下班时间,便冲出镇委会。站在马路上,她想起没坐镇委会的车,尽管镇委会到月红酒店没多远,可她心急如焚,恨不能一下子飞过去。一辆三轮车打身边经过,她叫了过来。放在平时,她不会看一眼三轮车。她瞧不上眼三轮车这个jiao通工具,觉得坐上去矮人半截。三轮车夫的脚力很好,蹬得轮子直飞。她坐在上面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唯恐熟人看到她。她打xiao就爱慕虚荣,穿着从来都是新hua样,和hua妖镇的姑娘们形成鲜明反差。人家四五月份刚脱棉衣穿着薄mao衣薄maoku,她学大城里姑娘们的样,穿高筒袜时装裙。hua妖镇有一阵流行烫刘海儿,她看不上眼,觉得俗气,便把刘海儿剪成一排齐,看上去跟五四青年或日本学生差不多。hua妖镇的姑娘们没特别情况都在二十五岁之前完婚,到了一定年纪,不管对方啥样人品啥样家世慌慌张张嫁过去。她在这一点又超乎寻常,没遇到好男人,她宁可一辈子当老姑娘也不匆忙嫁出去。她极端蔑视那些随便出嫁随便和男人生孩子的姑娘,认为她们缺乏头脑,随便的婚姻能幸福吗?随便生下的孩子能优秀吗?总之,她一切举动都和hua妖镇的姑娘们不一样。因为不一样,人们就高看她一眼,好似她身上流着名men望族的高贵血脉。 差半条街到月红酒店,hua春桃提前下了三轮车,街上的人和往常一样来来往往,她做贼般不敢看人,唯恐有熟人认出她。本来半条街没多长,也就三五十步的事,却给她走出万里长征那么远。她越紧张,路越好像没边没沿。天热,她没穿裙子,有些汗湿。她在穿戴上总要和季节唱反调,总要和hua妖镇姑娘们唱对台戏。她穿了条微喇叭牛仔ku,上身穿了件黑色砍袖绵麻衫,脖子上挂一条十字架项链。十字架项链刚在省城流行,吸引来许多目光。那些目光多数lu着惊奇,明显把她当做外地人。她的头更加傲气地ting拔,她就是要做个外地人,她从骨头缝里看不起hua妖镇的人,认为他们庸俗、目光短浅,男人没个好声调,nv人没个好气质。这会儿她给这些缺五音少气质的男nv瞟得很不自在,加上紧张,她出了不少细汗。 进入月红酒店,hua春桃码直线上了楼。她去敲和hua二住的房间men,没人应答,又去敲hua二的办公室。只敲两下,里面的人奶声喊她进来。办公室里坐着个眉清目秀的xiao伙子,那xiao子看上去比hua二还牛xing,跷着二郎tui,脑袋仰向坐椅靠背,挑着眼皮问她找谁,hua春桃长这么大只有傲慢别人的份儿,没人敢随便傲慢她,如今她被一个年龄在二十几岁的maoxiao子傲慢,心里的火气直往上蹿,要不是急着找hua二,她会狠狠给他几句抢白。她抿了下嘴chun,极力控制拙劣情绪。 “hua总呢?” “不知道,他只吩咐我看好电话。”xiao伙子眼皮依然抹搭着,回话也很冷。 hua春桃本不想答理对方,可对方一再傲慢她,这是她最受不了的事,她一气,没能忍住,拙劣情绪一股脑发泄在xiao伙子身上。 “干点擦屁股活就忘记自己姓啥了?德行。” “你骂谁?” “骂你,骂的就是你这跳梁xiao丑。” xiao伙子忽地起身,握紧拳头,摆出打架姿势。hua春桃一向蛮横发泼,经验丰富,对眼前这碟xiao菜根本没放在眼里。她冷笑着顺手拎起men旁的拖布,阴阴地说: “有本事过来,姑奶奶我还没怕过谁。” xiao伙子本是吓吓对方了事,没想到对方动起真叫起劲,hua总吩咐他看管电话顺便接待来访客人,他就这副模样接待客人,hua总回来有他好果子吃吗?他悬崖勒马换了副笑脸,对hua春桃说起客套话,身上的傲慢一扫而光,让座、倒水、拉家常,还险些lu出职业本相。xiao伙子是只鸭子,为hua二赚了不少利益,人也精明,还是个大学生,经常给hua二出点xiao谋xiao计,颇得hua二赏识。 得饶人处且饶人,hua春桃不再和xiao伙子计较,坐下来边等hua二边和xiao伙子唠扯。唠扯中,xiao伙子不由自主地讲明身世,他说之所以nong出傲慢,完全是为抬高身价。自己是个鸭子,出来进去,总觉得矮人一头。大学那阵好多nv生追他,追求的nv生多数为他那张俊脸。他仗着那张俊脸和追求的nv生胡搞一气,他尝了她们的鲜,她们尝了他的鲜,互不后悔、互不埋怨,好似吃家常便饭一样随意。毕业了,他在她们中选择一个结了婚,开始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住媳fu娘家房子,时间一长,媳fu不干了,也不再欣赏他那张俊脸,整天嫌这嫌那。他所在的公司,每月千来块钱,顾吃顾不上穿。媳fu眼眶子高,又贪慕虚荣,去夜总会唱歌认识个彪fei体壮的大老板,眉来眼去几个回合,便和大老板勾搭上。随后日子就散了,他觉得没面子,媳fu宁肯和猪样男人鬼hun,也不要他。这说明什么?说明钱的威力。他在报纸上看到月红酒店招聘男服务生,月薪三千,就从省城奔过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工作xing质。为报复媳fu,他决定做下去,男人做这行除了名声不好,没啥亏星,玩了nv人,还从nv人手里得到实惠,这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等攒足钱,回省城买套像样房子,不把媳fu羡慕得歪了眼才怪。遇到有钱fu人,服shi得人家舒舒服服,人家会赏给他一笔数目可观的钞票,有时干脆开张支票给他,那是守时上班几年也赚不来的钱。 hua春桃听得耳朵热乎乎、脑袋晕乎乎,要不是xiao伙子向她坦lu心迹,她还真被hua二meng在鼓里。怪不得月红酒店在镇子里这么红火,原来是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有些暗恼hua二,可瞬间她就原谅了hu二身上的各种好处足以抵消这点下三滥生意经。 三等两等也没能等回hua二,hua春桃有些心烦,xiao伙子滔滔不绝的话,她没再听进去,打算出去转转。下楼的时候,hua二出现了,胳膊被一名hua枝招展的nv人挎着,nv人边走边仰脸朝他笑,笑得甜蜜又痴情。只有恋人间才可以这么甜蜜,连她hua春桃大庭广众下都没这么犯贱,这nv人咋贱成这样?咋敢轻易挎hua二胳膊?hua二不是随便被nv人轻浮的男人,这一点她领教颇深。可是事实摆在面前,hua二不但任由那nv人挎胳膊朝他贱笑,他本人也在偏头向那nv人回笑。那笑柔和又温情,是她hua春桃盼望已久的,他一次也没送给她,即使对她在医院里照顾他心存感ji,也是冷脸请她吃饭算作答谢。就是近期他迎合了她执著的爱情,也没lu过一次柔和温情的笑。要是清楚他迎合她完全源自另一个nv人,要是清楚他给她的感情完全是一种余情排泄,要是清楚就是眼前这个nv人在他身上开荒犁地,促使他欲壑难填下拿她当靶子练,她会不顾一切地撕了他,把他剁成碎片,不会动眼前nv人一根汗mao。 然而她动了,不但动了,还动得惊心动魄,nv人的头发给她捋下一大把。她什么内情都不知,满以为他是真心对她,是这nv人不要脸。她忘记副镇长身份,撕扯抓挠得非常猛烈。她出手迅捷,等hua二反应过来,官太太欲洁的脸、胳膊都有了血檩子。他出手扭住hua春桃抓挠不止的胳膊,一下子把她抡出老远,头啪地撞到厚实的墙上,脑袋破了皮,一股红yanyan的黏液顺着脸蛋淌下来。流血了,欲洁尖叫一声,随后喊“我的天”,满眼是惊恐。nv人见到血通常的表现就是这副样子。hua二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惊讶。他不能动,也不能惊讶。他在评估这两个nv人,哪头重哪头轻,他必须在短时间作出裁判。hua春桃人比欲洁年轻漂亮,却没有欲洁那种呼风唤雨的本领,他要稳住镇长职务,甚至几年后升更大的官,就必须垄断住欲洁。垄断住欲洁,就必须舍弃hua春桃,一山容不下二虎。没有欲洁,他也不会真心对待hua春桃,他心里只有最初的恋情,那就是月凤。他原想和欲洁有染就已经忘记月凤,仔细一琢磨不是那么回事,他舍不得丢掉月凤的遗物,包括一只桃木梳子。想起月凤,他眼内立刻潮润。这说明他依旧深爱月凤。欲洁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hua春桃不过是一个可供cao练的靶子。 他叫人扶走受伤的hua春桃,hua春桃甩开扶她的人,自己站起身,她撞成这样,hua二居然无动于衷,他是块石头吗?就算是块石头也给她暖化。她对他付出的太多,为照顾他,她不惜丢掉副镇长职务、不惜被人说东道西地往返月红酒店,她什么都给了他,他咋就这么无情?hua春桃眼里的妩媚全死了,只剩下怨恨。在家里躺了几天,痛苦了几天,对hua二还是没死心。这是痴情nv子的通病,nv人一旦真爱上某个男人,会一点不打折扣把心掏给男人。头上的伤好了,她又去找hua二,去镇长室,hua二冷得吓人,眼珠子瞅着别处问她啥事,她几乎带着哭腔恳求hua二,说他们该好好谈谈,说他不该这么对她。那该怎么对你?hua二的话刀子般锋利、流水般无情,hua春桃喘粗气了,她的气恼已经快要在体内炸裂,她真想冲过去抓扯得hua二稀巴烂。去月红酒店的总经理室,hua二还是满脸冰山,眼睛冷得冒凉风,要是没事,你最好别来这里。hua春桃抖了下,还是作了最后挣扎,她忍住愤怒,眼内lu出痛苦的笑。 “我怎么就让你烦成这样? “因为没有爱。” “你和那个nv人就有爱吗?” “这和你没关系。” “hua二,做人要讲良心。” “我现在不是人。” hua春桃含泪走后,hua二坐在那里反复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人。是人有什么好处,hua二咧嘴冷笑下,在hua妖镇,是人他就得低三下四给人当孙子,他就当不上优秀企业家,他就得受穷,他就得吃金福那个败类的暗亏,他就当不上镇长,当不上镇长,他就得继续吃金福的暗亏;不是人,他就能一手遮住hua妖镇的天,美好事物就能滚着爬着往身上凑。人生苦短,他必须逐步把自己变成不是人。不是人,他可以为所欲为、天马行空,想干啥干啥。是人,他就得被人的条条框框封锁住。 还是不是人好啊! hua二由衷地发出感叹。 人都不是了,nv人算什么?何况是自己不爱的nv人,无所谓对不对得起。他没那些精力对得起张三李四,他只要对得起现实。现实是每天晚上和欲洁春宵几度地过,欲洁心hua怒放时会搂住hua二一阵许诺,说镇长算不得什么,在省城那就是个xiao蝌蚪,咱要做县长、做市长……hua二的chun便热乎乎地贴上去,欲洁便幸福地闭上眼睛,两个人再次dang入爱河,在hua二和hua春桃曾经缠绵的chuang上翻云驾雾。 hua春桃无声无息,沉默得让hua二感到恐慌。hua春桃一向是个泼辣子,什么事都不甘下风,如今他把她从身边毫不留情地踢开,她会那么安分老实度过每一天?她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hua二分析得没错,hua春桃在婚姻道路上挑剔成老姑娘,好容易看中个男人,她不可能善罢甘休。她找到hua铁匠没边没沿地哭,说hua二欺负了她,她怀了身孕,要是hua二不娶她,她就一头撞死在hua家。冷不丁冒出个nv人说怀了hua二的孩子,hua铁匠根本没顾上听儿子欺骗谁,他只听到怀孕。有孙子了,终于有孙子了,他乐得脸又一阵跳,烟袋锅往茶几下不锈钢tui柱子磕了磕,烟灰就倾出来,茶几tui柱子下有个方型烟灰缸,里面堆积厚厚一层烟灰。看来hua铁匠经常坐在这里chou烟、磕烟。他把空烟袋锅续上烟叶,刺棱划火点燃,猛地吧嗒几口,一口浓烟被他吸进肚子。 “闺nv,你是说怀上hua二的种了?” “没错,就是hua二的种。” “闺nv,你放心,有我老汉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hua铁匠回答得干脆又响亮,使得hua春桃有了些许寄托,吃着hua铁匠找给她的点心,心里的怨气出了一半,决定在hua家别墅里住下,一来和hua铁匠处处感情,二来让hua二举手投降。hua大下班回来,一眼看见大厅里坐着的hua春桃,立刻热血沸腾。是她?她怎么来了?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先前因为一次偶然认识hua满银父亲,知道hua满银家困难,又是本家姓,因此他对hua满银这个学生格外照顾。hua满银家实在困难,那孩子每天中午吃两个马铃薯,人瘦得麻杆状,精力就不够用,上课经常打瞌睡。hua大看了辛酸,每天中午多打一盒饭菜硬塞给hua满银。hua满银很感jihua大这个老师,人有了精神,学习成绩也跟着突飞猛进,成为全校的优秀生。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hua满银一连数日没来上学,她家住山沟里没法联系。hua大急得火上眉梢的一天,hua满银的父亲拎了根木棍冲进学校,进了学校劈头盖脸朝hua大打去。hua大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hua满银父亲边打边骂hua大是畜生,nong得其他老师一时意识hun沌,大家相互观望又摇头。hua大忍着痛边躲闪边问咋回事凭什么打他,hua满银父亲给这一问更加怒火冲天,咋了?你说咋了,你这个畜生,hua满银才十六岁呀,你就忍心糟蹋她? hua大完全清醒,原来hua满银出了事。hua大一把夺下hua满银父亲手里的木棍,喘息着辩解说,你nong错了对象,hua满银呢?我们一起去见她,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我闺nv她喝耗子yao自杀了,你见不到她了。” “害她的人找到没有?” “害她的人就是你这个浑蛋老师。” “你怎么这么说话,怎么能冤枉好人?” “怎么说话?我闺nv三天前突然肚子痛,去乡卫生院检查,人家大夫说她怀了孕,问她孩子是谁的?她始终不说,临死前握着被角只喊了你的名字,不是你是谁?” hua大没再争辩,知道hua满银临死喊他名字的深刻含义,那是觉得对不起他的栽培。hua大说,走,去你家,hua满银这孩子不是糊涂人,她不会糊里糊涂死掉,她有日记,我们找来看看事情就会真相大白。果然,在hua满银的日记里得到详情。一天晚上,hua满银为在学校多看会儿书,天擦黑才离开学校。走到山半腰,突然冒出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东西见hua满银长相秀气,一边嚼着山芋一边强暴了hua满银。母亲有病,懂事的hua满银回去后啥都没说,把带血的短ku埋在后院,用一只木盆洗了身就悄然度过事发当晚。事情的经过明朗化,hua满银父亲扑通跪在hua大面前一个劲地扇自己的嘴巴,第二天又去学校向全体教师洗清hua大的冤屈。尽管如此,hua大还是一头雾水、满腹惆怅,好好一个学生就这么没了,他觉得惋惜,讲课时老走神,眼睛总爱盯在hua满银的空座上。 hua满银死后,hua大家里学校都是一副苦瓜脸,加上一段时间没见到hua春桃,郁闷、孤独蝗虫般咬啮他吞噬他。现在hua春桃活脱脱出现在眼前,他的苦瓜脸换成yan阳天,心和脸都在笑。可是生活没让他的笑保持多久,三两分钟,他的笑定格在茫然里。他再次失落。儿子回来,hua铁匠乐颠颠道出一肚子喜悦。他说,hua大,你爹我有了孙子,你也有了侄子。 “爹,你说什么呢,我听得一头雾水。” “你弟和你春桃弟妹有了娃,咱hua家有了后。” hua大这下听懂听清hua铁匠说的什么,他心里燃烧的那团火顷刻降温,满肚子要和hua春桃说的话悬在嗓子眼讲不出咽不下,那滋味真好比有食物卡在食道,一时间他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含在眼圈里,只剩下没大声号啕。他虽说大学没毕业,可也算半拉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那点矜持和修养,让他把突涌到口腔的呐喊吞回去。他拼命地咽唾沫,喉结跟滑轮似的一阵滚动。他喉结一滚动,雄xing魅力跟着复出,这点xiao秘密还是那个学姐说给他的。为此,他一对学姐产生感情,就对着镜子照啊照,他果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不可低估的雄xing魅力。只可惜hua春桃没看他一眼,那会儿hua春桃正低眉顺眼想心事,想怎么menghun过关,想怎么把没怀孕变成怀孕事实,想怎么把hua二这条活蹦luan跳的鱼钓住。 hua春桃不瞅不看一眼hua大,hua大还是满腔热情喊了句“春桃”,这一喊,hua春桃的神回归现实,她看见hua大温和地望着她,心里一阵热乎,觉得这个未来大伯哥很有人情味,要是hua二这么有人情味该有多好。她甜甜地回敬一句“哥”,hua大听了喝酒般沉醉,可想到hua春桃肚子里有了二弟的种,他陶醉的脸扭曲成十八弯,变得似笑非笑,像腼腆,又像藏有诡计。 那天,hua大为hua春桃做了很多好吃喝,有炸鱼、水煮虾仁、老母ji汤、三鲜水饺,hua掉他半个晚上时间。尽管没工夫备课,他无怨无悔。看着hua春桃大口往肚里咽食物,他一阵快感外加兴奋。hua春桃爱吃他做的东西,说明不反感他。他当时想,有二弟的孩子就有吧,二弟要是不肯娶她,他就认下这个孩子。这么完美的nv人,又漂亮又有才干,二弟咋就不把心掏给人家? hua铁匠当晚留下hua春桃,怕hua二不回家,要hua大打电话给hua二谎称他生病。老爹生病,hua二不到半xiao时进了家二又买了辆宝马车,车体美观大方、黝黑瓦亮,看上去特养人眼,xiao镇子里的人不太识货,也没有多少车辆可媲美,开在县城或省城的街面则大有不同,会让身前身后的车大失亮色。宝马比奔驰开着还要舒适顺手,转弯、刹车、加速都平稳得没什么感觉,人坐在里面,像躺在睡chuang上那么温情。 hua二人一到家便发现受了骗,hua铁匠满脸喜色坐在主位吧嗒烟,hua大、hua春桃分别坐在两侧边吃水果边看电视,其乐融融。hua二瞥一眼hua春桃,那一眼很冷,要是hua春桃在意,能立刻封冻住。可她丝毫没在意,她诡谲地回瞥他一眼,那一眼很深刻,既有挑逗意味,又有xiong有成竹。hua二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她来这干吗?怎么找到的?爹为啥一脸喜乐?一连串疑问占据hua二头脑,脑细胞一活跃,智慧眨眼上来。他没挑明hua铁匠假病,也没在意hua春桃存在,胳膊上搭的外衣洒脱地扔在沙发上,顺手用牙签扎了块水果丢进嘴里,顺坐向hua铁匠身边,问hua铁匠哪里不舒服?这一问hua铁匠果然尴尬,尴尬中,他就紧吧嗒烟。一袋烟chou得差不多时,他抬起头看了眼hua二。 “hua二,你爹我还不是急出了病?眼看你就要当爹,这还把人家春桃闺nv晾着呢,往后肚子越来越大,你让人家一个大闺nv咋活人?这房子也够局势,再添置点家具,赶紧把婚事办了。” hua二不否定也不肯定hua铁匠的话,否定会引起轩然**o;肯定又很荒唐,他每次和hua春桃**都有采取措施,说hua春桃有孩子,那就是一种预谋和欺诈。他清楚hua铁匠说的啥意思,hua春桃怀上他的孩子,他必须抓紧办婚事。哼,hua春桃,你可真能编排故事,孩子?简直荒唐可笑。于是他采取置之不理态度,问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爹,咱这房子晚上还静吧?” “静个屁,一到半夜鬼哭狼嚎,房顶还有脚步声。等你结了婚,家里人气旺就好了。问你正事说这干啥,神鬼都怕人,那不算事,眼下你跟春桃闺nv的婚事才算事。” hua二觉得这关搪不过去,变法绕弯说: “爹,这年月爹妈纯的很少,爹何必那么实诚。” hua铁匠似乎听明白儿子的话,又似乎没听明白,浑浊目光直勾勾射向hu桃急了,她虽说心虚,但一种颠扑不灭的决心牵引她,给她力量。她霍地起身,一根秀气的指头指向hua二: “hua二,你说啥呢?当着爹的面,你咋好意思搪塞自己做的事。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肚子里的孩子能是谁的?要不是看在孩子分上,我还真不能跟你结这个婚。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充其量不过是土包子开hua,而我hua春桃横说竖说都算有点文墨。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 hua二身体向后一仰,脑袋搭在沙发背上,眼睛盯着顶棚,脸在笑。 “好啊,要是去医院验证你果真有了孩子,我立刻娶你。” “验就验,肚子里的孩子是爱情果实,我怕啥?我hua春桃一向敢做敢当,就算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未婚先孕,我也不会低头羞脸地走路!” 四百七十. 四百七十. 这样称呼还少了尴尬,就如新婚的少fu,把叔叔阿姨改口称为爸爸妈妈时,需要的是勇气,此时两个人还都没有这样的勇气。 初一到初七,周寂都是早上回到家,下午就来到阑珊别墅,他从来没有跟岑冰倩预约,也没有说明天我来,只是到时候就来了,早上却走得很早。他们的话逐渐多了,开始时家长里短,岑冰倩就跟他说自己的父母,说在酒吧唱歌的时候父母就不同意,后来自己演戏出名了,他们更担心,一天一个电话,却很少来看她。周寂问为什么,岑冰倩说他们不想看她在人前lu脸,他们更希望自己的nv儿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做一个相夫教子的nv人,而不是明星。 “事与愿违,这就是天意。” “人家都高兴有个明星的nv儿,他们却从不看我演的电视或者电影,只要一打电话就要我赶快嫁人,就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这样的说笑多了,拉手时就不再ji动,聊家常时,周寂也开始埋怨她不听父母的话,岑冰倩就说如果听他们的,就不认识他周寂了。周寂就笑,然后是两人蜻蜓点水的wen。 两个人都喜欢这种wen,只要一有分歧,就毫不犹豫用上这个武器,沾水即飞,然后就笑,还有了热恋中的调皮。岑冰倩说你的舌头怎么带刺,钩得人家刺痒。周寂说你的牙怎么那么锋利,像是要把人家的舌头切掉。然后就抱着滚成一团,之后红着脸又坐好,接着聊天。 周寂一直到初七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杨德康的痕迹只剩下那幅油画,他有些得意的同时也有了醋意,这种醋意是逐渐生出来的,就如陈酿一样,不用开瓶就能让人口酸。 岑冰倩还是看出来了,不用他问,就笑着说:“周寂,你再仔细看看,那个背影像不像你?” 过了初七,周寂就没有去阑珊别墅,也没有给岑冰倩说再见。他想安静,心中却仍带着疑问:红蓝股份之所以有今天,杨德康之所以会跳楼,这里面一定有惊人的内幕。从岑冰倩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来,杨德康原本只是一个xiao有钱的股民,因为被营业部经理看中,又有一个重要人物让他飞黄腾达,这才一步步走过来,这绝对不仅仅就是好运气。可以看出来其实杨德康只是一枚棋子,幕后一定有着更大的背景。可他不愿意从岑冰倩的口中得知,他不愿意伤害她,就如他不愿意亲口给xiao麦说他与岑冰倩的故事。 让周寂想不到的是,得知让杨德康飞黄腾达的那个神秘人物是谁,竟然是mao千千透lu的。 上了班的周寂准备着开市之后的新闻,mao千千竟然找上men来。mao千千跟马回很熟,可她直接就找周寂,这让马回都感觉奇怪。mao千千说:“马总编,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是周寂的学姐。” 学姐来了,周寂只能热情招呼,可没等周寂再热情,mao千千的热情就让整个办公室都热了。mao千千平静的相貌不会让办公室热,让办公室热起来的是mao千千的热情,她的热情是矜持、大方的,却让人一看就有些躁动。她的眉mao会说话,说起话来总是上挑,跟着眼睛一起舞蹈。其实mao千千最好看的是嘴,她的嘴xiao,却灵活,多了江南nv子的灵气。都说嘴chun薄的人能说,mao千千对人说话时恰到好处的恭维,那种见人下菜碟的好,说到你的心里,说得你心里痒痒的。她跟周寂办公室里的人打了一圈招呼,还都在每个人的工位上停留片刻,说这个人字写得好,说那个人的文笔精妙,说这个人的衣着得体,说那个人的妆容精致,甚至还磨着一个nv孩子要学习化妆,这个少年天才有着学生的姿态,想不把办公室搅热都不行。 中午mao千千请周寂吃饭,说是要探讨一下读博的问题。周寂说:“mao千千,3月份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mao千千微微一笑,说:“你呢?”周寂说:“还好,就怕老师那里过不去。”“老师已经对我说了,他今年就收3个名额,你我已经定了。” 周寂这下踏实了,他本来从心里有些抗拒mao千千,就低着头吃饭,尽量少说话。mao千千却是个鬼精灵,她的矜持与学生姿态可以让周寂的办公室火,也就能点燃周寂。从见到周寂起,mao千千的心就突然动了,其实怎么看周寂都是平平常常、貌不出众,要说学历,也就跟自己持平,也不是什么伯克利或者耶鲁高才生。身高倒还可以,可嘴笨,很少妙语连珠,除了那一篇关于“luo钱”的文章之外找不出什么有文采精华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mao千千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寂偶尔抬头看她,带着疑huo,这种疑huo很快就被mao千千察觉,她嬉笑着说:“学弟,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这么xiao就当上董秘的原因?” 周寂算是看明白了,在mao千千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他干脆就直说。mao千千笑得前仰后合,根本不顾及旁人,笑够了才说:“我哪里会做什么董秘,还不是给我姑姑看摊子。” “你姑姑?” “mao铅华,当初就是我姑姑给了杨德康投资才有后来的杨百万的,这你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岑冰倩所说的那个人就是mao铅华,可mao铅华又是谁呢? mao铅华是mao千千的姑姑。mao铅华只是一个大企业的结算中心主任,可她认识院里的所有领导,还jiao情深厚。过春节时,上头对一个亿资金的去向已经有所察觉,领导对她发了话,尽快让资金回笼。mao铅华提着一箱子钱到领导家拜年,这还是第一次到领导家登men,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愿意见领导的老婆。之所以不愿意还又来,要的就是他老婆吹吹“枕头风”。 领导的老婆是个醋坛子,不要说看见mao铅华,即使领导身边的秘书也必须是男的。她开men时那一脸醋意,腌几筐黄瓜都够了,可眼睛盯着mao铅华的箱子却有了笑意。她把mao铅华让进men就喊老头子,老头子出来也愣了,那种埋怨的神色让mao铅华心里有些不快,可她还是笑着说:“院长,过年好。” 院长老婆端茶出来时眼睛又盯着箱子,她恨不得能长一双透视眼,顺手还在上面momo。mao铅华很识相,笑着说:“院长,你总是忙,这么多文件一直不好意思给你签,可实在太急了,只好给你送到家里来。”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院长夸着mao铅华的能干,眼睛却瞄着老婆,说:“老婆子,把文件给我拿到书房,快去做饭,铅华可是稀客。” 老婆拎着箱子就进了书房,院长严肃地说:“你怎么来家里了?” mao铅华妩媚一笑,说:“谁叫你不见我,也不想想人家是怎么过年的。” 这样的jiao谈只持续了几分钟,院长老婆就又出来了,一脸的hua朵开得像春天,嘴里客气着,就忙着去厨房张罗。mao铅华马上拦住说:“我这就走,不麻烦了,如果院长有时间,我今天想请您吃顿饭。” “在家吃吧,外面多贵。” “您客气了,我请您二位是我应该的,怎么能让您再麻烦?” mao铅华说得彬彬有礼,院长老婆倒不好意思了,说:“国权呀,快去吧,你们总是谈工作,我就不去了。” 她都没有来得及送客人就钻进了书房,那里面的yoo比院长本人大,她的拇指与食指不停地rou搓着,根本就听不见院长的笑里到底有什么内容。 mao铅华必须要让院长满意,不仅是钱的方面。她的招数早就准备好,在院长身上使用的招数与在贾徵道身上施展的招数截然不同,xing质也不一样。一个是享受,一个是让对方享受。享受与被享受时她都是xiaonv人,但xiaonv人却有着不同的表现:被人享受时她显得娇中带泼,娇可以让院长知道自己还是男人,泼是让他有xiao男人的意思。人老了,就想多了,想追求青春活力,如果她总是委婉娇柔,就少了青春年少的莽撞,他需要这种莽撞,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年轻了。 满足了院长之后,mao铅华第一个见的就是贾徵道,不过这次她不是往日的娇里柔,而是不耐烦。往日的娇里柔都是既给贾徵道面子又能让自己感觉青春的招数,而今天mao铅华的严肃与不耐烦都是贾徵道最反感的,也是最无奈的。 mao铅华看得出贾徵道的反感,不过她心里有数,她知道如何掌握这个度,这是她最拿手的,对于男人,尤其是贾徵道这种男人,这个度的拿捏必须计算到分毫,就如她要手下的人计算到xiao数点后三位。如果让她自己盘点,最让她得意的拿捏就是院长,现在的院长已是她囊中之物,她也松口气了,对如今的贾徵道她还只是牛刀xiao试。 开始她是成功的,这次必须要他听自己的,也只有听自己的才能让这趟浑水更浑。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就把手张开,做个缓慢的翻手动作。一是看手,她的手是妙手,不仅抓钱厉害,手形也好看,还很白嫩。在美容院的时候,xiao姑娘就要她做手模,她笑了,开心是开心,可她的手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她还需要做手模赚钱?那些钱都不够她的手随便一刷。 这只手绝对不是简单耍绕指柔的,是能呼风唤雨的,她很自然就把手放在桌子上,心里尽管不耐烦脸上却是微笑。她说:“贾总,关于大宏达的cao作是不是可以再ji进些?” “如何ji进?自从接手红蓝股份,股价已经涨了30%,可吸货做得并不是很好。” “为什么不来个大震dang?我就不信这些散户不出手?” “如果cao作痕迹明显,出货的时候就难了。”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春节已经过了,这次要往上拉,连着几个5%,然后就做空,再让它下跌几个百分之七八,我就不信吸不上货?” “这样来回对倒,公司可就亏得厉害。” “可是如果连着几个涨停呢?” “这样cao作太明显,散户如果不上当岂不是自己玩自己?” “这就是我要你拜访汪之翰的原因。他一支笔就可以让你有了题材,还有房天晓、张宏声,有这些名嘴跟着,还愁没人接手?” “可……” “没什么可是的,贾总,要想半年就能还上那些钱,不冒险是不行的。再说了,现在你分布各地的cao盘手与资金足够你耍的,为什么就不能加快脚步?很多庄家都是一年cao作一个来回,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来两个?” “不要把股民看成傻子。” “哈哈……”mao铅华有了男人的笑声,“我知道你要说如果把股民看成傻子自己也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可股民就是傻子,不傻为什么要投资股市?只有10%的人赚钱,这样的几率比中彩票多不了多少,可股市的人数还是每年以两位数在增长。” mao铅华越说越ji动,不过她的ji动是种表演。她站了起来,挥舞着手继续说:“庄家的手段高明吗?还不是低吸高出,你要是去营业部大厅听听,似乎每个股民都知道庄家的cao作手法,甚至还看得出庄家什么时候吸货、什么时候出货,可为什么还是中了庄家的招?” 不等贾徵道说话,mao铅华又接着说:“因为赌徒心理。明知道庄家在出货,可看着股票天天涨,心里就痒痒,都想赚钱就出来,可有几个能出来?明明知道是庄家吸货,可看着股票天天往下跌,又有几个能把持得住?还不是照样把股票给你。当把投资当成赌的时候,就看谁的钱多了,你十几个亿,半年还拿不回来几个亿?” “还有,如果不把股价做上去,业绩做好些,如何实现增发?不增发,你的投入怎么回来?” “可是如果股价太高对增发也不利。” “那就要在增发前先赚一笔,然后出货之后再增发。证监会那里我已经跟相关人员沟通过,增发没有问题,批下来就是在七八月份,给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贾徵道满脸微笑,亲自把mao铅华送到车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着他手下的人都愤愤不平,他还是笑着,说:“mao主任是为咱好,她说得有道理。”可心里已经就差把mao铅华的脖子卡住,骂着,却没有一个脏字。在心里骂人时贾徵道也不愿意说脏话,他要骂人也要骂得绅士。不就是认识个老头子吗?你说得轻巧,一拉一跌,就把钱赚到手了,如果都是这么简单,我还养这些人做什么?你只认阿拉伯数字,可这些数字是怎么出来的?你知道做曲线,谁不知道做曲线?散户都知道,可你知道曲线怎么做?既要散户相信这是市场规律又要他们死心塌地地相信曲线,这样才是正道,你不按规矩出牌,如果真的有一天散户都不相信曲线了,你做的对倒给谁看?你做的曲线给谁看?就凭那几张所谓的名嘴?简直做梦。他最终还是在心里吐出了一个脏字,不过在心里吐出这个脏字后,也就结束了他对mao铅华的攻击。 mao铅华说得虽然牵强,可却是事实,如果不在增发前赚一笔,就无法还上那笔钱,如果从现在的资金chou出来,下半年增发后该如何cao作?地产方面房价倒是高,可有价无市,市场的低mi让他不得不把从股市赚来的钱贴补在银行利息上,他现在才感觉到红蓝股份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而mao铅华却让资金烫手,因为她只是吃现成的。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给mao铅华发了短信:“晚上见个面?” 看着mao铅华的回答,他笑了,他今天不会再讨好她,他要成为一个红着眼睛的战士,他需要刺刀见红,需要血淋淋的残忍来消除他的憋屈,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她不会有敌对的感觉,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不失绅士却还能如往常一样“被她利用”。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得他忘记了关上办公室的men,笑得他忘记了自己的风度。 mao千千笑了,这种笑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但这种成熟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一种历练的结果。 贾徵道千算万算就没有算计到他与mao铅华吃饭的时候让周寂看见了。周寂与mao千千经常见面,这种见面都是mao千千主动的。mao千千的主动让周寂无可奈何却又有着一股吸引力,那就是她经常从嘴里吐出关于红蓝股份的事。周寂不敢追问,mao千千也不多说,就好像有着默契一样,每次都是到了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到了这样的关键地方,周寂本应该继续追问,可追问就容易让人发现自己的好奇心,可能让人提防,不问又与情景不对,他就总是找个话题岔开,后来实在找不着就问mao千千的爱情,说你的男朋友天天见你和别人吃饭他吃不吃醋。mao千千笑着说:“我还不至于成为剩nv。” 吃饭的地方是mao千千选的,如果不是mao千千选,周寂也不敢到这种地方吃饭。去州府吃碗鱼翅捞饭已经够疯狂的了,这种地方虽然不如州府贵,可如果没有mao千千埋单,打死他也不会去的。mao千千选择的地方总是优雅的,是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当然也正符合贾徵道的选择,这边两个人刚坐好,周寂就看见了贾徵道。他毫不犹豫拉着mao千千就溜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拉mao千千的手。他走得急又躲躲闪闪,到men口时mao千千已经娇喘吁吁,此时她的矜持不见了、睿智不见了,只有一颗心跳得厉害。 他拉我的手了。 这是mao千千第一个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两个人的争吵淹没了。mao千千虽然不俗气,但周寂带她去吃的xiao饭店还是让她很不是滋味。环境虽然干净,服务员打扮却看着有些脏,她xiao声嘀咕着:“碗筷都收拾好了,怎么men面不收拾一下?” 周寂笑着说:“这和你们上市公司不同,你们上市公司知道收拾脸面,这碗筷的工作就做得一塌糊涂,脏不脏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只给股民脸色看。这脸色好不好还要由你们决定,表面上都冠冕堂皇,利润虽低,却也坚持分红,这些还要看庄家的心情。当然庄家也是做给股民看的,想升就升,想跌就跌,把股民玩够了才突然lu出本质。” “什么本质?”周寂真的没有想到mao千千并不生气,还有着浅浅的笑容。 “赤luoluo的金钱本质。” “那你说股民投资为什么?” “你已经说了,是投资。” “投资不是为了赚钱?” 这样的斗嘴是没有结果的,周寂之所以和mao千千斗嘴是因为他看见了贾徵道与mao铅华在一起,而自己又与mao千千一起吃饭。周寂相信如果贾徵道看见他与mao千千一起吃饭,正好他也与mao铅华一起,也会像他这样逃脱。周寂虽然不认识mao铅华,但从贾徵道那种xiao心翼翼的样子中,可以看出这个nv人不简单,不简单的nv人与贾徵道在一起,肯定有更不简单的原因,周寂只有逃。 可逃到这个xiao饭店时,他与mao千千的斗嘴就成了调剂。 “mao千千,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mao千千xiao手一伸,好像不愿意再与他吵。 “上市公司已经从一级市场得到了钱,还是很多钱,为什么偏偏不做好自己的主业还要掺和到二级市场?这岂不是拿着股民的钱再去与股民博弈?如果从股民的立场上看,岂不是左右手的博弈?” mao千千笑了,这种笑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但这种成熟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一种历练的结果。“其实这也是企业发展的需要,并不是所有的公司在发行股票时就已经想好了每一分钱的用处,即使想好了用处也可能一时用不了这些资金,可资金总不能就躺在银行里,你说怎么办?” “如果企业在二级市场亏损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很多企业都是cao作别的公司。” “那岂不是自己看不上自己?” “也不是,这是一种腾挪,也是一种危机转嫁,还是一种平衡。” “也就是说一级市场上融来的钱也并没有如期使用到实体上。”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按部就班的事,变化是永恒的,静止是相对的,这个哲学问题不用我给你解释吧。” 周寂很讨厌mao千千这种“装”,一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子可能会让人眼前一亮,可一个本该少不更事的hua季少nv,耍着老nv人的奸猾就让人讨厌了。 mao千千说着说着就有了这种表现,虽然她对证券市场还不是men儿清,但毕竟身在一线,就是听也能听出子丑寅卯,更何况她的专业就是经济学,就是围着钱转,这让她和周寂的探讨很快就有了火yao味儿。 “其实上市公司这种在二级市场的cao作猫腻,最大的缘由就是趋利,而其实体产品只不过是前台的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圈来钱再去博。” “学弟,你是学经济的,为什么在这个方面就转不开?这可不应该。” “mao千千,我只是想看到一种现象的本质,这也是我博士论文要研究的。” 面对周寂这样的态度,mao千千不再拿着了,她忽然发现周寂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刻,这男人一深刻,风度就出来了,mao千千看了他好半天才说:“周寂,你不是一个俗人。” “我就是一个俗人,并且俗不可耐。” 春节后,在全球股市强劲反弹的支撑下,上证综指首日高开并一举站稳2000点。在一系列宏观经济刺ji政策以及流动xing前所未有充沛的推动下,大盘快速展开了单边反弹。这让营业部大厅里的内容也丰富了。经历了去年的颓废之后,股民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当然这笑容里也有秦伊茜与李老太太,不过最开心的人却是顾侃。 在最熊的市场里也有人赚钱,在最牛的股市里也有人赔钱,这就是股市的魅力。这种魅力最耀眼的莫过于能在熊市赚钱的人。顾侃脸上的笑容让周青山心里很不自在,自从进入股市,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他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本是解闷的活动,周青山一直在圈子外面看着,他没成想自己会有了话语权,而且还站在台上。这种台前的风光让他的腰背都直了很多,甚至多年的腰肌劳损都痊愈了,可如今再站在圈子外听着顾侃演讲,心里就不快活了。 他拉过秦伊茜,xiao声说:“xiao秦,全力杀入风达华。”秦伊茜应了一声,耳朵和眼睛却还停在顾侃身上。周青山又说了一次,秦伊茜就不耐烦了,嘟囔着还把身子一扭。周青山只好跟李老太太说,李老太太说:“老周,靠谱吗?”周青山刚要讲解,李老太太却已经钻进人群了。周青山这个生气,他到了jiao易机前,把自己那点钱全部杀入风达华。 顾侃推荐的两只股票从节前到今天还真涨了一些,虽然幅ao,但毕竟挣钱了,他说话的分量就足了不少,听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鸟枪换炮了,不再滔滔不绝,而是打印了自己的一些讲解词,一人发一张,让大家看,看完再提问。顾侃也递给周青山一张,周青山顺手就团了,直接扔进垃圾篓,一个人坐在边上不说话。 他的背又有些驼了,秦伊茜看着不好意思了,毕竟周青山让她赚过钱,赚得比顾侃说的那两只要多得多,她就走过来聊天,可心思还都在顾侃那里,跟周青山说起话来耳朵还不停地往顾侃那边探。周青山又说了风达华,这次他说得有些生气,也有些神秘。“xiao秦呀,我是看着你带着孩子不容易才告诉你,如果你不买风达华后悔不要怨我。” 秦伊茜看见他跟李老太太也说了,却没有揭穿,还是应付着他,周青山说:“我已经满仓了,都是风达华,你多少买点儿。” 秦伊茜不是好面子的人,看在周青山让她赚了钱的分上,给了他一个面子,可5手的量直接把周青山气回了家。他一个星期都没去营业部,就在家里憋屈着。麦大林找他喝酒也不喝,麦妈妈包了饺子叫他也不吃,一个人生闷气。不过周青山还是天天看股票,他已经用上了电脑,都是周寂给他拾掇的,他天天盯着风达华,这股票连着几天的调整,根本就不开晴,他想找周寂算账,周寂却早出晚归,根本就没有给他骂人的时间。他只好骂股市,骂着骂着他不骂了,看着风达华第一个涨停板的时候,他屁颠屁颠就到了营业部。 到了营业部前,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先去买了一盒烟,又买了一瓶可乐,他从来不喝这种东西的,可今天高兴,要找点新的刺ji,看着年轻人都喝,自己也要尝试一下,打开就喝,却nong了一脸的泡沫,抹一把才走进营业部大厅。看着大厅里很多人还围着顾侃,就故意大声咳嗽,不过这个声音比起顾侃的演讲显得太微不足道,也只有秦伊茜听得见。 其实在顾侃的周围已经不是追捧了,更多的是声讨,他推荐的两只股票都跌了,把节前涨的那点都跌了回去不说,还差点就跌停。顾侃还是顾侃,他振振有词,说这就是调整,听他的没错,他又拿出自己早就打印好的趋势分析,可大家再看就少了往日的兴趣,随便一浏览就扔在地上。 秦伊茜其实一直盯着大厅的men口,一看见周青山进来就已经飘过来,直接就挽着他的胳膊到了一个角落,嘴都贴在周青山耳朵上,不顾众人的目光,xiao声地说:“老周,你说还能买入风达华吗?” 周青山的骨头都酥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立刻买入,不过星期五之前必须卖掉。”他的腰板还没有ting直,秦伊茜已经风一样冲向了jiao易柜台机。 周青山用年轻人风风火火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现在不想说话了,他只想跟秦伊茜说话,刚才秦伊茜吹的耳边风还在,他还回味时,秦伊茜已经又站在他身边了。 秦伊茜的手偶尔碰着周青山的手,这种暧昧随着时间的推进频次也越来越多,周青山偶尔也在圈子里说几句,不过他现在已经不用挥手了,而是背着手,他一句话就顶以前的一大段,听众虽然少了,但那种注意力让周青山很满意。顾侃却截然相反,他推荐的股票又跌了,直接就是一个跌停,被跌停的还有李老太太,李老太太看到自己的股票跌停后,直接晕倒在大厅里,忙得大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打120,一阵子忙乎,等把李老太太送进医院时,风达华已经涨停了。 秦伊茜这个喜,趁着没人的时候,她一个偷wen让周青山直接坐在椅子上。“谢谢你,我替我nv儿和我老公谢谢你。老周,你真好。”她一块红布似的脸上写着谢谢,一张xiao嘴也说个不停,这种称呼的改变,让周青山简直心hua怒放了。称老爷子是尊重,叫周老爷子也是尊重,可从周老爷子改到老周的时候,关系就变了。称呼周老爷子是隔着辈分的,叫老周就平等了,平等了就容易亲近了,而老周与xiao秦就可能发生点什么了。 这种称呼的改变让周青山毫不犹豫就开始幻想,他的幻想让他有了冲劲儿,他甚至说:“xiao秦呀,什么时候还能吃上你的扬州菜呀?” 周寂与mao千千自从那次斗嘴之后见面就少了。周寂现在忙,一方面他有着正常的采访,一方面马回要他上一个叫做“藐庄”的博客。这个博客如今是炙手可热,想进去看看都难,因为每天的点击都是几十万,单日的点击量甚至超过天下第一博的徐静蕾。徐静蕾是不需要周寂关心的,而“藐庄”却必须关心,因为他的博客都是关于炒股的,粉丝全是股民,据说他的粉丝人数已经超过百万。最让周寂感兴趣的是他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对红蓝股份的准确判断,就在红蓝股份最初都不看好的时候,杨德康跳楼的利空与宏达实业的进驻让投资者止步不前的时候,他在博客上写下了红蓝股份必涨,而且至少有10个涨停板。这篇不足500字的博客,让“藐庄”瞬间红遍了网络。 “藐庄”的经历也很有意思,网名叫“不是侃”,自称真名李桦正,1975年出生于北京市一个高级干部家庭,某大学毕业后在人民日报某月刊任职。1995年去上海,进入万国证券,先后做过大户管理员、cao作员、分析师、cao盘手和主cao盘手。1998年,个人资产达到最高峰1000万元,但因“327”国债事件输得倾家dang产。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败,这让周寂很佩服,也让他产生疑huo,这样的背景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可这样写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好玩?当他看到这个“藐庄”“于2005年大盘跌破1000点再次进入股市之后又赚钱,个人资产超过500万元”的时候,他笑了。 好传奇的经历,这样的经历就是财富。周寂看过这样的经历也就对“不是侃”看得淡了。股市这样的故事很多,几乎每个cao盘手都有这样的故事。房天晓给他讲过他的经历,也是一bo三折,还有很多名嘴,还有几个cao盘手,讲了惊心动魄的cao盘过程,还讲了“老鼠仓”,cao盘手如果自己做“老鼠仓”,一年赚个千八百万不成问题,不过那可是拼着身家xing命。这样的故事对于普通股民来说是传奇的,而对于周寂这样的记者来说实在太多了,他有些笑马回xiao题大做,网络上天天都在上演着传奇,从“芙蓉姐姐”到“凤姐”,从“犀利哥”到“荣哥”,包括现在的“非诚勿扰”,哪一个不是传奇,可哪一个又能搅起lang头来? 可xiao麦的改变就不能不让他重视。 xiao麦对周寂的称呼还是没有改变,还是“哥哥、哥哥”地叫,xiao麦的服饰却让他越来越受不了。现在周寂对xiao麦的衣着评价就是一个词:夸张。 xiao麦头发顺溜了,衣服却luan了:经常是那种一绺一绺的流苏,各种色彩杂luan无章,有时亮片很亮,却太耀眼,本来好好的衣服偏偏搞几个dong。脸上涂了脂粉,衣服却更少了,几乎衣不遮体。衣服luan了周寂也能接受,可这衣不遮体就让他不得不说了。还不到夏天,xiao麦就已经穿了一撅屁股lu屁股,不用tiong就luxiong的衣服,这与往日那个毫不在意衣着的xiao麦大相径庭。这种变化没有丝毫的预感,也让麦妈妈吃不消,她对周寂说:“你ao婷,这也太不像话了。” 妈妈都这样说,周寂这个男朋友就不得不站出来,xiao麦却不以为然,说:“我这样穿是有伤大雅还是挡了别人的眼?” 周寂不能说有伤大雅,但的确让一般人看不惯。“我喜欢,我的地盘我做主。”xiao麦捯饬的就是她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头发和自己的脸,身体也是自己的,可这样的打扮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春节的事情? 周寂想到除夕之夜自己做的事,他有些内疚,但当xiao麦说出理由时,他更吃惊了。“哥,我已经不做幕后了,我现在是台前,是外景记者。” “你怎么做了外景记者?” “我怎么就不能做外景记者?” 这样的对话只能引起争吵,周寂不想和xiao麦吵,就说:“外景记者更应该注重着装。” “上镜的时候我会换衣服的,我还不想让大众白白看我的清凉。” 夜幕降临时,周寂却没有推开xiao麦的men,这扇men原本一直为他敞开的,现在他只能再次使用“三长一短”的暗号。 xiao麦让他进去了,却并不显得冷淡,她并没有遮挡自己,就只披着一件短外套坐在ang上看电视,还拉过周寂坐在自己身边,催促他赶紧把外衣脱掉! [] 四百七十一. 四百七十一. “第一次……” 林剑风走进环球大酒店3楼地中海厅时,只感到一股热lang扑面而来。拍卖似乎进入高潮,这熟悉的热lang和高潮不是买家席上的惊叹声,也不是jiao头接耳的议论声所营造,而是从拍卖师的声音和语调中透lu出来的。ji动、沉mi、煽情和狂热,这是此刻拍卖师传达给林剑风的信息,他知道,好戏已经开场,高潮即将到来。 “林老师,这边请。”为林剑风开men的红旗袍nv郎将林剑风jiao给men内另一位红旗袍xiao姐,优雅地一旋身转到外面,轻轻地将镶着大块红色真皮的樱桃实木men关拢。men内的红旗袍xiao姐和men外的xiao姐一样身材高挑,容貌姣好,如同一个美人胚子铸造出来的。红旗袍xiao姐认识公司的常客林剑风,知道他是公司老总的朋友,微微躬躬腰,笑淫淫地轻声说:“林老师,您好!请跟我来。”说着,她右手伸向前面,呈xiao提琴弦弓一样的弧形,引导着林剑风从最后一排后面的左侧走过去。 拍卖大厅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林剑风扫了一眼阶梯型的大厅,没有看到一个空座位,周边还摆了几张椅子,甚至有几个拿号牌的买家站在通道两边。 “680万元有没有加价的?有没有加到第一槌”之称的拍卖师赵海东洪亮的嗓音在拍卖大厅回响,他ting直腰板,气宇轩昂,军人般地抬起右手,手心向上,从左到右划了过去,又从右到左划了过去,富有穿透力的双眼就像鹰隼的眼睛,凌厉地在大厅中扫了两圈,眼睛似乎带有钩子,尽管没有猎物上钩,但赵海东的眼睛仍有一股满堂都是猎物,唯我独猎的自信气势。 “再加20万元,龚贤的《秋山寒林图》就是您的了。”仍然没有人响应,赵海东清了清嗓子,说:“知道龚贤吗?2005华辰秋拍,龚贤的《山水》以1320万元成jiao,和同场成jiao的陈洪绶的《秋林策杖图》并驾齐驱,比同场成jiao的陆俨少的《春江不老中堂》还要高170万元。这幅《秋山寒林图》比1320万元成jiao的《山水》大一倍,难道著名的“金陵八家”之首、黄宾虹和李可染的老师龚贤的一幅大画只值680万元?”赵海东慷慨ji昂地演说一番,仍然没有人举牌。赵海东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地喊出:“第二次……” 林剑风停下了脚步。始终侧着身子的红旗袍xiao姐马上感觉到了林剑风的停滞不前,对他回眸一笑,轻声说:“林老师,前面我会给您找到位置的剑风急忙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红旗袍xiao姐看到林剑风两眼直直地盯着赵海东手中缓缓举起的拍卖木槌,一副凝神屏息的紧张模样,红旗袍xiao姐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赵海东手中拍卖木槌又无力地落了下来,他抬起右手,对前一轮的竞争者问道:“16号,20万元,再加20万元就是您的了!” 16号是一个二十出头的xiao姑娘,站在最后一排后面的林剑风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她瘦削而冷峻的双肩,一头乌黑的披肩发来看,他感觉到了nv孩的气质不俗。他看到,nv孩冷静地摇了摇头。 赵海东将目光投向在前一轮的竞拍者:“28号,700万元好吗?” 28号是一个壮实的中年人,他也摆了摆手。 赵海东对28号说:“是龚贤的啊,难道龚贤就不值700万元?” 28号显然是一个土老板,他大大咧咧地说:“不是龚贤不值700万元,而是他的这幅画名字没有取好----秋山寒林图----又是秋,又是寒,秋代表什么?秋代表一片萧瑟和破败,寒代表什么?寒心和凄凉,这幅画的寓意就是破产和变穷。你想,每个人都渴望春天般的温暖,需要夏天的火热,都想大富大贵,而你却拿一幅秋山寒林来拍,太不吉利了,这不是诅咒拍得者破产吗?破产了还要给你700万元?” 全场哄堂大笑,还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和几声唿哨。 28号受到笑声和掌声的鼓励,继续大声说:“你们佳宝拍卖公司能不能找几张龚贤的《春山yan阳图》来拍拍,别说700万元,800万元我也要!春山yan阳,预示生意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嘛!如果找不到春山yan阳图,找一张高山流水图来拍也可以啊,高山代表有靠山,流水代表财多嘛。”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不是搅场添luan吗?赵海东望着这个28号,憋了一肚子火,但又发作不得。在心里,他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兄说得有道理,为何当初策划龚贤的这幅画时,只想到了他的《山水》拍到了1320万元,只想到龚贤惯于画秋山寒林,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画名对于有钱人的不祥之意呢?要知道,南方不比北方,南方人,特别是南方生意人都讲究一个吉利,竞拍可以不图增值,但不能不图吉利,看看这些竞拍者的号牌,大多都取6和8,6代表顺大顺),8代表发(财)。所以,这幅画拿到北京、上海拍卖,兴许都可以轻易过千万,但是,在海滨市拍就不行。 带着警醒和自责,赵海东不仅没有对28号发火,还竭力显得和蔼可亲地、笑眯眯地对28号说:“秋山也很好啊,秋是丰收的季节,就像您这样的中年男人,已经走过了情窦初开的初春,走过了少年维特的春天,还走过了轰轰烈烈要爱就爱他个天昏地暗的夏天,您是秋了,是硕果累累的季节,秋说明您事业丰收,家庭丰收,爱情丰收。秋山好啊,秋山具有中年男人的成熟气质,您要靠山有靠山,秋山就是你的靠山。同时,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您也是别人的靠山啊,对老婆,您的胳膊如山,对子nv,您父爱如山;在部下眼中,您是顶天立地的高山。您已经是一座秋天的高山了,难道您还要春bodang漾,还要回到春山去春hua烂漫?” 一番话,说得拍场上的人都笑了,就连28号也笑了。28号甚至更来劲,他拍了几下手,说:“好,佩服,佩服,就算秋山好,无奈寒林冷,寒林总给人有一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寂寂的感觉,还是不讨人喜欢吧。” 气氛缓和了,赵海东也轻松了许多,他气定神闲,缓缓地说:“确实,寒林可能不讨一些怕冷的人喜欢,因为高处不胜寒嘛。但尽管高处不胜寒,你注意到一个规律没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始终是人类永恒的追求,明知道高处不胜寒,仍有那么多人往高处走,他们走到高处干什么,就是为了一个字----寒----高处不胜寒的寒,他们是为了在高处欣赏寒林啊!就像您,有了那么那么多钱,有几辈子都hua不完的钱,但您还要拼命赚钱,赚钱了干什么,就是为了来拍《秋山寒林图》啊,您说这个寒林的魅力大不大?寒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寒又代表画家的一种孤傲气质,寒还是龚贤绘画的一个标志xing转折点,先生您知道龚贤画的一幅名作《寒山图》吧,这是他中晚期由‘白龚’变法为‘黑龚’的典型作品。您再仔细看看这幅《秋山寒林图》,画风朴实,墨气深厚,您可以发现,寒正是龚贤绘画的风格和特色,寒尽显出一种沉寂萧疏、清和静谧的美感。” 不愧为“海滨第一槌”,赵海东以他的知识、敏捷和辩才,巧舌如簧,危机公关,化险为夷。拍场一阵沉默,似乎大家都陶醉在赵海东机智与才情共飞扬的滔滔雄辩中,无声胜有声。就是不轻易佩服人的林剑风,也不禁在心里说:怪不得别人说最喜欢听赵海东主槌的拍场妙语,确实是一场艺术享受,今天又一次真正领教了! 28号不愧为老板,尽管是个财大气粗的土老板,但毕竟有老板的气度,他带头鼓起掌来,于是,全场响起了掌声,虽然不能说是雷鸣般的掌声,也是热烈的掌声,是发自所有鼓掌人内心的掌声。 受到掌声的刺ji,赵海东再次大声地说:“第二次!”说着,他一手伸前,这次不是手心向上,而是向下,从左到右划过半圈,他一字一顿地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正是画这幅《秋山寒林图》的画家龚贤说的,是说给谁的?就是说他自己的!龚贤字‘半千’,‘半千’的意思是‘五百年后定有识者’,龚贤又号‘岂贤’,‘岂贤’的意思是‘岂非画中圣贤耶!’古代画家中谁有这份自信?唯有龚贤!看来,生于8年的龚贤500年不到,确实无人能慧眼识珠,那就再等100年吧!” 赵海东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句,坚定地举起了拍卖槌,就在他准备落槌的时候,两张号牌同时刷地举起,一张是6号,一张是188号。 赵海东轻轻地舒了口气,林剑风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6号和188号两位竞争了3轮,《秋山寒林图》就到了800万元,接着,28号也踊跃参战,3位你来我往,将《秋山寒林图》的价位节节抬高。 其间,那位16号一直将手机放在耳朵上,轻声细语地讲述着什么。林剑风一看就知道,她显然是被委托人,是在向场外的委托人汇报场内竞价的情况。 《秋山寒林图》突破1000万元后,16号nv子果断地举起手中号牌。林剑风两手紧紧地握着最后一排的椅背,他站在暗中感到有些晕眩,感到手心在冒汗。 他知道,16号和28号都不是真正懂这幅画的人,他们之所以举牌,是因为看到有人举牌,这是拍卖场上的马太效应,举牌的人越多,参拍的人就更多,如果一幅画没有人举牌,其他的人也不会举牌了。 因为不是真正懂得画的人,他自己也不可能有判断,只能参照别人的判断,按别人的举止行事。举牌的人多,他想既然这么多人争这幅画,这画一定很好,所以他要拼命争到手。这也就是拍卖场上完全不值得那么高价的个别艺术品最后天价成jiao的原因,也是一些物超所值的精彩艺术品流拍的原因。 同时,这正是艺术品拍卖的魅力。 《秋山寒林图》的竞拍真正进入了白热化。 “1320万,ji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1320万!到了2005年华辰秋拍龚贤《山水》当年创造的纪录,谁来打破这个纪录?谁再加20万,谁就是历史的创造者!” 现在不是竞拍者疯了,而是拍卖大师赵海东自己也疯狂了,他语速明显加快,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火焰,可以将人燃烧;是子弹,可以将人击中。他洪亮的嗓音略带嘶哑,但绝不给人声嘶力竭的感觉,而只有豪情万丈,只有气壮河山,只有气吞万里如虎。 一场精彩的拍卖会,是竞拍豪客的精彩,更是拍卖师的jin彩的拍卖师,是竞拍场上的灵魂,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闪烁着燃情的火hua,点燃光焰腾空,燃烧烈火熊熊;精彩的拍卖师,是竞拍场上的气场,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包括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会造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的气场笼罩;精彩的拍卖师,是竞拍场上的势力,他不仅造气,还造势,他不仅主导拍卖场上的价格走势,还主导拍卖场上的价格节节攀升的趋势,大势所趋,才能时势造英雄,而我们正处在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不能横刀跃马纵横沙场,也要拍场竞技,巧取豪夺;精彩的拍卖师,是竞拍场上的旗帜,他的旗轻轻一动,就有怀着赴死决心的战士冲锋陷阵,他的旗猎猎一挥,立刻有敢死队前仆后继,踏着英雄的尸体勇往直前。 精彩的拍卖师造就了拍场的精彩,此时此刻,拍场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电视台摄像机的摄像带沙沙的走动声,夹杂着摄影记者噼里啪啦的快men声,聚光灯、闪光灯照射在赵海东的脸上,只见他的额头是一片白lu为霜似的莹莹汗水,一行行汗水在他宽大的脸颊上流淌,犹如纵横jiao错的溪水在微明的山谷,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时隐时现,泛动着耀眼的白光。 赵海东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从深灰色西装ku口袋里迅速地掏出白色的手绢,优雅地拭了拭两边脸颊上的汗水,顺便将额头上的汗水一带而过,这一切都在不到3秒间完成,还没等他将白色手绢放进口袋里,寂静的场上响起了掌声。 掌声开始并不响亮,但两声掌声之后,全场骤然响起火山爆发般的热烈掌声。 赵海东定睛一看,原来还是28号响应了他的号召,要争当“历史的创造者”。 赵海东的ji情再度燃起,他大声地说:“1340万元,龚贤的历史纪录被28号打破了!28号,1340万!” 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28号身上,摄影记者一下子涌到了距离28号最近的通道处,“啪啪啪”的闪光灯此起彼伏,bo澜壮阔,电视台的摄像机也转向了28号。掌声从拍卖大厅滚过之后,28号摆了摆他手中的号牌,大声说:“不是1340万,不要4,是1360万元!” “好!让我们再一次把历史的目光投向28号,1360万!再一次感谢28号!再一次给他一点掌声好吗?”赵海东一口气一连说了三个“再一次”,此后,这“三个再一次”成了海滨市收藏界的流行词,拍卖圈的口头禅。 骤雨初歇,掌声的狂风暴雨又至。然而,这一阵狂风暴雨未了,又一阵更猛烈的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这一阵掌声是因188号举牌而起。188号举着手中的号牌并轻轻地摇动着。 “好,黄总再次出手了!1380万!188号黄总是地产大鳄,西岸地产董事长、兴业珍宝馆馆长,兴业珍宝馆是中国十大si人博物馆,排名第五。黄总慧眼识珠,恭喜您----又添镇馆之宝!”赵海东似乎ji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林剑风认识“188”,是西岸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黄兴业,潮州人,也是海滨收藏界和拍场上的风云人物,自己建有几层楼的si人博物馆,是海滨市“文化兴市标兵”,曾获得海滨市文化产业办颁发的“突出贡献奖”,是海滨市收藏家协会和《海滨日报》社联合评选的“海滨市十大收藏家”,3次上过中央电视台。 拍场主槌的赵海东从来只是介绍拍品和拍品作者,很少介绍买家身份情况,此时竟然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一番188号的身份。 林剑风知道,一方面,赵海东是过于ji动了,拍卖师在大力祝贺买家创造历史时,其实是在祝贺他自己创造历史,以后,圈内人谈起龚贤拍卖的历史纪录是谁创造的,不会提到买家,而只会提到他赵海东,当然,媒体报道可能首先是介绍买家,但往往也会提到拍卖师的名字。另一方面,赵海东和黄兴业是老朋友,黄兴业走上收藏这条路,赵海东是引路人,兴业珍宝馆中的藏品,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赵海东介绍黄兴业买的,赵海东两边吃回扣,自然养得方脸阔腮,天庭饱满,意气昂扬,从而对黄兴业感ji不尽,自然一有机会就要对黄兴业毕恭毕敬,大做免费广告宣传了。 但此时,拍场已经失控,起码已不是他拍卖师赵海东可以稳稳掌控的了,黄兴业创造的历史纪录,仅仅3秒就被6号打破,“1400万元!”6号创造的纪录仅仅2秒就被16号打破,“1420万!”16号创造的历史,仅仅秒就被188号打破,“1460万!”面对急速变化的竞价,赵海东急速报出新高价时,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第一次,第二次……” “1500万!死也不要4!”28号再次举牌,没有经过1480万元的竞价递增阶梯,喊出了一句豪言壮语。 赵海东将早已松开的红色领带干脆取下来,他大声喊叫说:“当仁不让,1500万有了,28号当仁不让150第一次……” 拍场没有给赵海东说“第二次”的机会,马上就有人同时举牌,就这样,你来我往,jiao叉出价,很快,举牌价就到了2000万元整数。 林剑风又感到一阵晕眩,他一手扶着椅背,一手突然搭在了身边陪着他的红旗袍xiao姐的肩头。红旗袍xiao姐一愣,有些惊惶又有些羞涩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慌张地说:“林老师,您脸色不好,我们到前面去,给您找个座位。” 林剑风紧紧地捏着红旗袍xiao姐的肩头,艰难地摇摇头,轻声地说:“别,一会儿就好了,看完这件拍品成jiao,再去找座。” 拍卖师赵海东也是大汗淋漓,他一边迅速擦汗,一边语音发颤地大声说:“冷静,nv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朋友们,千万要冷静!钱来之不易,2000万啊!想好了再举牌,一定要理xing,理xing,再理xing!” 没想到,赵海东越是说冷静,买家越是冲动,赵海东越是说理xing,买家越是疯狂,仿佛不是hua2000万元买一张纸,而是hua2000元抢购一个黄金铸造的聚宝盆,举牌此起彼伏,喊价声你来我往,很快,叫价就到了2320万元。其实,这正是赵海东说冷静和理xing需要达到的效果,他深谙人xing的弱点,dong悉买家心理,在他们已经狂热的时候,劝他们冷静和理xing的字眼,只会是火上加油。 已经没有掌声,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所有人的掌声都麻木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屏滞了,时间在这里凝固,林剑风只感到世界沦入一片寂静的空白,其实,仅仅只过了7秒钟。 借助这短短的停顿,赵海东稍稍地缓过气来,他犹如一个千里跋涉刚刚归来的远足者,一边疲惫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有气无力地、缓缓地低声说:“2320万元,超过了龚贤《山水》创造的拍卖纪录整整1000万元!这是龚贤的胜利,不需要500年,龚贤就在海滨找到了识者,找到了知音,谢谢第一次,第二次……” 先前的竞价者6号、28号和188号,一个个先后知难而退了,就在赵海东举槌准备敲下这历史xing的一槌的时候,前排左侧手握电话始终在听电话的3个红旗袍xiao姐中的一个,突然站起来举着号牌说:“2380万!” 已经疲惫不堪的赵海东仿佛被注射了一支强心针,他兴奋地挥动着手臂,大声说:“2380万!场外电话委托,2380万!” 新的买家高位介入,全场沸腾,掌声再次如雷响起。 赵海东疲惫不堪,林剑风更加衰竭,他似乎支撑不住,紧紧捏着红旗袍xiao姐的肩头的手已经松懈下来,滑落到了红旗袍xiao姐的腰间,他紧紧地搂着红旗袍xiao姐的腰肢,全身的重量都倾到了红旗袍xiao姐的身上。红旗袍xiao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她不停地轻声问道:“林老师,林老师,您怎么了?” 林剑风苍白的脸上流lu出几丝笑纹,他摇摇头,如病人般,虚弱地说:“没事,你感到幸福吗?” 红旗袍xiao姐误会了林剑风的意思,她满脸飞红,羞涩地一笑,惊惶地看了林剑风一眼,低声说:“幸福,和林老师在一起很幸福。”她坚强地ting立着,支撑着林剑风的身体,以免他倒下。 场外的竞价者ji活了场内的竞争者,16号、6号又回头杀入了这场每一次举牌都在创造历史的竞价中。最后只剩下16号和场外买家,几个回合下来,到2680万元终于落槌。 “2680万!龚贤的《秋山寒林图》成jiao价比前纪录翻了一番!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这位场外神秘买家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在全场的鼓掌声中,林剑风终于渐渐缓过气来。全场人士也似乎都经历了一场ji动人心的模拟空难,一槌定音,空难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有人开始走动上厕所,有人jiao头接耳,空阔的会议大厅到处是嗡嗡嗡的声音,每个人都眉飞色舞,都迫切需要把刚才的ji动表达给对方分享。 赵海东从汗湿透了的白衬衣上脱下马甲,看到场面松动,说:“太紧张了,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累了,让我也喘口气吧,今天破例中场休息5分钟。” 林剑风松开了红旗袍xiao姐的腰,他终于站直了。红旗袍xiao姐说:“林老师,刚才您脸色不好,真是把我吓坏了呢,这边请,我带您去找座位吧。” 林剑风不好意思地对红旗袍xiao姐一笑,顺从地跟随着红旗袍xiao姐向阶梯会议室的下面走去。不断有人和林剑风打招呼:“林大师”、“林老师”、“林画家”、“剑风”,称呼五hua八men,但都毕恭毕敬。 座位不好找,全部爆满,几个坐在靠边的和林剑风打招呼的买家,主动让出自己的座位,请林剑风坐下,林剑风都推辞了。这时,前排突然有人喊“剑风”,几个艺术家风度的男子向林剑风招手,林剑风定睛一看,原来是金卉、老皮、韩成等几个画画朋友在向他招手。 林剑风走过去,坐在最边上的韩成让出座位,拉林剑风在他的座位上坐下。林剑风推辞了几下,但韩成是真心诚意地一定要让他坐下:“林老师,今天有您的3张大作拍卖呢,怎么能让您站着呢?坐吧坐吧。” 林剑风笑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在韩成的座位上坐下,对一直陪伴着他找座位的红旗袍xiao姐说:“谢谢您了啊!”亭亭欲立的红旗袍xiao姐彬彬有礼地说了声:“不谢。”一扭纤细的腰肢,离开了。韩成则在林剑风座位旁边蹲下,后来索xing坐在了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上。 老皮对林剑风问道:“这段时间好久不见你,你躲在哪里创作鸿篇巨制?” 林剑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心情不好,闭men思过。对了,老皮,你刚从欧洲回来,该举办一个铁皮画展览,向祖国人民汇报啊。” 老皮说:“我也正在考虑此事,到时候还得借助你的影响打开局面哦。” 林剑风又转向韩成,对韩成说:“祝贺你,我从寄给我的拍卖图录上看到了,上面也有两幅你的画呢。” 韩成谦恭地笑笑说:“托您的福,忝列其中,已附凤尾,像我这样水准的画家,您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凑凑热闹,为您的大作捧捧场罢。” 金卉坐在中间,他转向林剑风问道:“刚才太ji动人心了,剑风,你认为龚贤的《秋山寒林图》能值2680万吗?是不是有炒作嫌疑啊?” 林剑风未直接回答金卉的问题,而是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赵一槌吧。” 赵一槌就是赵海东,朋友圈中,林剑风给他取了个赵一槌的外号,意为一槌定音。 而赵一槌不是金卉公开场合叫的,金卉对台上的赵海东大声问道:“赵大师,龚贤的《秋山寒林图》拍出2680万,是不是太高了?” 赵海东哈哈一笑,说:“你是问我吗?太高了?你应该问问市场,拍卖成jiao价,就是市场价,多少算高?多少算不高?我不知道,都应该是市场回答你。或者,你问问买家,太高,那买家为何要买呢?”bi视金卉一会儿,赵海东又对金卉说:“10年前,我就要你买李可染,当时100多万元一张,你说太高,我说保证你10年涨10倍,当时没有人相信,现在一张李可染多少钱?嘉德拍出的《长征》成jiao价是亿元,涨了100倍!我要你买古代字画,当时50万元到100万元就可以买到大名家的精品,你说50万元太贵,不敢下手,你看看今天的价格,一张八大山人的《竹石鸳鸯》,西泠印社拍卖的成jiao价是亿元,王meng的《秋山萧寺图》,保利的拍卖成jiao价是亿元,南宋的一张《汉宫秋图》,保利的拍卖成jiao价是亿元,王羲之写的《平安帖》,41个字,嘉德拍卖的成jiao价是亿元,一个字700多万元,一个字相当于当时的7张古代名家精品,贵不贵?不贵,还有更贵的呢!黄庭坚的《砥柱铭》,也是一幅字,保利的拍卖成jiao价是亿。与这些成jiao价比较,龚贤的《秋山寒林图》贵吗?我在这里预言,10年后,龚贤的画要涨10倍,到时候,你hua3个亿也买不到龚贤这么大的画了!” 全场一片哄然,自然,拍卖师的话是燃情岁月,此后的拍卖异常顺利,多位书画家的作品破了纪录。 这已经不是艺术品拍卖会了,而是成了竞富斗豪的赌博场,在这种气氛下,林剑风、老皮、金卉、韩成的画都创了新高。林剑风的3幅画都过了20万元,其中一幅以38万元成jiao,韩成的两张京剧脸谱画也都拍到了3万元以上。 拍卖会比预计的时间延迟了一个多xiao时,到6点多才结束。拍卖成jiao率达到98%,拍卖会后,竞得者意气风发,画家们踌躇满志,皆大欢喜。 如果说艺术品拍卖会是收藏市场行情的风向标,那么古玩街则是市场行情冷暖的晴雨表。海滨古玩一条街,以前平日里是一条僻静的xiao街,僻静得空旷,仿佛被都市遗忘的角落。但每到周六周日,这里都会人头涌动,热闹非凡,到处是寻宝猎奇的收藏者,有行家也有新手。 在行家与新手并存的古玩一条街,行家比较务实,多看少动,希望凭眼力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新手则包包里装着收藏书和图录,梦想在这个市场上能捡漏,还有一些一只脚已入men,另一只脚还在men外的收藏爱好者,他们已收藏到了一些藏品,初步有了自己的收藏方向和专题,他们是收藏市场jiao易的主力军,到处都是他们嗡嗡嗡的问价声和讨价还价声。 林剑风来到古玩一条街,这天不是双休日,古玩一条街的人气也很旺,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成群结队,在这里兴致勃勃地或参观浏览,或寻宝觅珍,这是因为古玩一条街的老板和几家旅行社签约后,旅行社将古玩一条街作为一个景点,将一车车的游客带到这里来。 不仅仅有中外游客,更多的是收藏爱好者和收藏投资者,他们是古玩一条街的常客。这和一年前周一到周五冷冷清清的景色迥然不同。 过去是双休日才来寻宝,现在古玩一条街平日里也有很多收藏者来,即使不是双休日,也和双休日一样热闹起来,收藏者生怕错过了收藏投资机会。 因为这一年来,继奇石暴涨、和田欲暴涨、黄龙欲暴涨、翡翠暴涨之后,继瓷器暴涨、金铜佛像暴涨、紫砂壶暴涨之后,继所有古董暴涨之后,继所有艺术品收藏品暴涨之后,冷寂了13年的邮票和钱币市场再次井喷,ji情燃烧! 林剑风习惯xing地走进了一家邮票社。始终关注收藏市场的林剑风看到,钱币收藏行情去年启动起来之后,邮票行情也接踵而来,春节一过,面值8分的生肖金猴邮票从去年的3000元一张,涨到12000元一张,金猴邮票当年发行时才8分钱一张,对照比较今昔价格,涨幅惊人。生肖金猴一版80张,一个月前整版拍卖创造了120万元的天价,平均每张15000元。 从xiao就集邮的林剑风也适时作一点邮票收藏投资。几年前他就看好缩量xiao版,从古玩一条街的邮票市场经过时,他留意看了他当时低价购买的20多种xiao版张,看到元购买的杨柳青xiao版涨到了102元一版,元购买的百合huaxiao版涨到了355元一版,元购买的聊斋三xiao版涨到了310元一版,元购买的陨石雨xiao版涨到了230元一版,15元购买的崆峒山xiao版涨到了365元一版。 林剑风看准了的东西,会大量购买,这些xiao版张他每种都是整封买的,一封100张,他是每种20封到100封购买的,当时卖画的钱都投到这些xiao版张上了,平均一张画卖1万多元,有时月收画款就有30多万元,这么多闲钱无处hua,他没有不良嗜好,生活节俭,只爱美欲、艺术品、古董,所以,闲钱全部都投到收藏品上了。 当时他最看好的是发行量40多万的xiao版张,这些发行量40多万的xiao版张他每种都购买了30封(即3000张)以上。 其中书法xiao版发行量是46万张,林剑风元购买了30封,当时投入了43500元,现在涨到了330元一版,升值22倍,43500元变成了99万元,他赚了万元。 古桥xiao版发行量是45万张,林剑风在1元时购买了30封,当时投入58500元,现在涨到了800元一版,升值41倍,58500元变成了240万元,他赚了足足234万元整! 四百七十二 四百七十二 鼓lang屿xiao版发行量是42万张,林剑风元购买了30封,当时投入34500元,现在涨到了330元一版,升值28倍,34500元变成了99万元,他赚了95万元。 涨得最疯狂的是羊xiao版,尽管羊xiao版发行量有80万张,在缩量xiao版中算是多的,但与1993年以后发行的生肖邮票发行量动辄过亿,邮票xiao型张发行量动辄4000万张以上的发行量比起来,也算是稀少品种了。 几年前,林剑风看好羊xiao版是缩量xiao版中的领头羊,又是生肖题材,有发行量500万张的一轮金猴的示范效应(当时一轮金猴市场价已经涨了2万倍),林剑风将手中的闲钱全部投入羊xiao版,分3批在元的低价位购买了100封(即1万张),当时投入了万元,现在涨到了540元一版,升值40倍,万元变成了540万元,他赚了526万元。 林剑风当时只是闲钱多,玩一把,没有想到,仅仅几年,玩这些xiao版票,他就净赚了3000多万元。 邮票惊人的涨幅,还不是林剑风收藏品中涨幅最大的,他购买的那些钱币,有些已经涨了百倍,由此,林剑风知道了为什么在中国收藏的人越来越多:赚钱的示范效应太大了。 中国人数众多,收藏爱好者也是全世界最多的,收藏赚钱已经成了每个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所谓收藏其实成了投资,这就是收藏队伍日益壮大的根本原因。 林剑风从邮票社出来,一个低头匆匆忙忙行走的姑娘撞到了林剑风身上,姑娘约20岁,长得清清秀秀,她怀里反背着带有一只xiao白兔的帆布双肩包。 见撞到一个大男人,姑娘脸都红了,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林剑风笑笑说:“没关系。”看到她反背着双肩包,感到有趣,问她:“你的包背反了哦。” 姑娘说:“街上的nv孩都这么背的啊!”说的时候,姑娘一笑,两个浅浅的酒涡惹人喜爱。 林剑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茗欲。” 茗欲是第二次来到古玩一条街,自从来到海滨市,茗欲学什么都很快,看到大街xiao巷的青年男nv的双肩包都不是背在背上的,而是反背在怀里的,开始她以为只是时尚,后来才发现是由于在街上有时会遇到xiao偷,双肩包背在背上,xiao偷从后面偷东西事主会浑然不觉,而将双肩包反背在怀里,xiao偷就难以下手了。 茗欲用两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包,似乎里面有宝贝。但即使有宝贝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地捂着啊,xiao偷看到了不会疑心里面有宝贝?不过,也许xiao偷不会对她下手,因为一眼就可以看出,茗欲是刚进城的打工妹,还是一身土气,包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的双肩包,不过是因为她羞怯胆xiao。 林剑风对茗欲姑娘理解地笑笑,让出路,让她先走。 望着人如潮涌的古玩一条街,望着闹哄哄的邮票市场和钱币市场,买邮票和钱币的人如潮水涌来抢购,如此高价,卖家还惜售,林剑风似乎又看到了他亲历的1996年年底和1997年初很多种邮票短短数月暴涨10倍以上,又在一个月内爆跌10倍的情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xiao版张该出手了。 这天,林剑风来古玩一条街不是来卖邮票的,也不是来买古董的,而是来找许克明的。就在他走向欲器jiao易区的途中,经过一家邮票社men口,刚好老板出来,看到林剑风,他们是老熟人了。见是老顾客,老板忙招呼林剑风进men喝茶。 林剑风进men的时候,看到茗欲已在古玩一条街的人群中走远,被收藏的人潮淹没。 茗欲高中毕业时考取了大学,家里没有钱支付学费,只能出来打工。现在她出来还不到一年。 其实,茗欲如此紧捂着她的包,是因为包里确实有宝贝,里面装着一块古欲珮。三天前,茗欲第一次找到古玩一条街,她问了几个古玩店老板收不收欲,古欲阁、鉴欲斋、汲古楼等几个店老板都说收。她问汉欲多少钱一块,老板们都打量她,问她带来没有,她说没有带来。老板说没有看到货不好说价,每一块欲的价格都不一样,要看到货才能出价。 茗欲感觉,这些古玩店老板都不真诚,不热情,只不过是在应付她,只有鉴欲斋老板还热情点,老板对她说:“改天你把欲带来看看吧。” 邮票钱币jiao易区的收藏者天天人满为患,但古器收藏jiao易区的人没有那么多。 茗欲这次来到古玩一条街,感觉迥然不同。那次来时,古玩一条街没有什么人,有一半的店铺都没有开men,开men的店铺可谓men可罗雀。而这次,不仅所有的店铺都开了men,街边还摆满了一溜溜的古董摊位。到处都是人,真可以用人流如潮形容,但这里的人潮并不汹涌,而是缓慢地流动。 如果说上次来这里的清静让茗欲感觉很舒服,那么这次来,这里的喧嚣让茗欲感觉很不适应,到处是讨价还价的“嗡嗡嗡”的声音,让她听得大脑似乎要爆炸,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茗欲清醒地知道,她不能逃离这里,她口袋里只有10元钱了。茗欲没有吃早餐,10元钱只能够她中午买个快餐,而10元店的住宿费今天也到期了,早晨出men时,店老板问她今天还住不住?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她jiao住宿费才能续住。 茗欲精心计算过,10元钱只能供她过今天,她可以和这几天一样,每天中餐在街头买两个馒头,晚餐买两个馒头,一个馒头5角钱,一天两块钱把自己打发过去。她还可以中餐泡一袋方便面,晚餐泡一袋方便面,这里最便宜的方便面一袋8mao钱,一天元钱把自己打发过去。 以前茗欲最爱吃方便面,现在她看到方便面就反胃,看到馒头就想吐,尽管天天吃馒头和方便面吃得肚子痛,她可以忍受,但她过不了今晚,因为住宿费10元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茗欲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包里的古欲上,如果古欲能卖出去,她就有路费回家了。没有到大都市的时候,她向往大都市,到了大都市,她憎恨大都市,只想尽快逃离都市,回到青山环绕清溪流淌的山村家中。 每一家古董店里都有顾客,看货、问货、论价。茗欲走进一家没有顾客的古董店里,店老板正在台灯的灯光下xiao心翼翼地用胶粘接一块断裂的欲珮。 茗欲在柜台前站立了一会儿,店老板抬起头来,猛然看到她,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盯着她。 茗欲怯怯地问道:“请问,收欲吗?” “拿来看看。”老板说。 茗欲拉开xiong前背包的拉链,取出一个xiaoxiao的铁皮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皱巴巴的报纸包裹着。茗欲展开一层层的报纸,最后是一张脏兮兮的白色卫生纸。打开卫生纸,里面是一块古欲----一件舞nv欲珮。 茗欲将舞nv欲珮递给老板,老板接过,看了一眼,淡漠地问:“多少钱?” 茗欲xiao声地说:“您说个价吧。” 老板说:“我不说价,你要想卖,你说价。” 按照哥哥电话中反复叮嘱的“报价1万元,低于3000元不卖”,茗欲听得出来,哥的语气中,这是一块很值钱的欲器。茗欲本想报价1万元,但看到老板的表情,并没有茗欲想象中的兴奋,茗欲低声地说:“6000元,您看,行吗?” 老板淡淡地一笑,将欲递回给茗欲。 茗欲忙问:“您看,您能出多少钱?” 老板说:“假的,最多值60元。” 茗欲一听此言,心都凉了,如果是假欲,她哥哥为什么要反复强调低于3000元就拿回去呢? 茗欲将欲珮匆匆包裹起来,重新放进xiao铁盒,放进包里。 茗欲离开的时候,老板说:“你先到别的店看看,问问价再说吧。” 茗欲不想再随便进别的店,直接走进了鉴欲斋。 鉴欲斋的老板姓许,叫许克明,上次茗欲见过他,许克明还拿了一张名片给茗欲,名片上印着“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海滨市高古欲鉴定委员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等头衔,让茗欲对他刮目相看。 这次茗欲一进men,许克明就认出了她,老熟人般地乐呵呵对茗欲说:“来了?欲带来了吗?” 许克明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眼睛细长,特别是笑的时候,眯成一条线,尽管有点秃顶,但他是茗欲在古玩一条街上见到的最亲切的男人,温和而雅儒的风度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茗欲莞尔一笑,说:“带来了。”说着,她从包里拿出那个xiao盒子,将刚刚卷起的报纸一层层打开。 当欲珮完全呈现在许克明的眼前,许克明的目光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这欲珮,便走到men前关店men,将几个正要走进鉴欲斋的xiao伙子和一个邻居店主关在外面,口里客气地说:“对不起,等一会儿再来啊。” 许克明关上店men的同时,一边示意他老婆给茗欲倒杯水,一边对茗欲说:“不急,不急,先喝杯水。”许克明的动作从从容容,说话也是慢慢悠悠,但其实他的效率非常高,动作和言语眨眼间就完成了,一气呵成。 茗欲喝了一口许克明老婆递过来的温开水,坐在了许克明递过来的塑料方凳上,茗欲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许克明拿着欲珮对茗欲问道:“多少钱?” 茗欲说:“您是鉴定家,您看看值多少钱?” 许克明说:“你的东西,还是你开价吧。” 茗欲一时有些茫然,刚才那个老板说这块欲是假的,只愿出60元,这对她的心理有影响,她不知是该说1万元,还是3000元,还是6000元。许克明老婆在一旁干着急,说:“不要紧的,你随便说一个价,生意能成就成,不成还有下一次嘛。” 茗欲憋得难受,反正欲是难以卖出去的,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心理的驱动下,她脱口而出:“1万。” 说出这个数字之后,茗欲自己都为报出的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她以为许克明会责怪她,没想到,许克明依然笑眯眯地,只是连说了两次“太贵”。一边说,许克明一边拿起放大镜,打开玻璃货柜上的台灯,坐在台灯下,一手持欲,一手用放大镜仔细观看起这块欲珮来。 此前,许克明甚至一直没有认真看过这块欲,却表现出了要买这块欲的样子。这是许克明的习惯,先问价,心中有数,然后再鉴定判断这块欲的价值。 这块欲珮许克明看了半天,一边看一边说价格太贵。茗欲看出来了,许克明是看中了这块欲,尽管他没有说是否要买,但从他关上店men的举止,茗欲的直觉就告诉她有戏。茗欲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做过买卖,但她有悟xing和灵气,毕竟是考上了大学的,智商高,眼亮心明,听到许克明一直说太贵,就知道他是喜欢这块欲,只是价格太贵,他没有把欲还给她让她走人,就说明他想买。 那么,多少价格不贵呢?茗欲想到了她哥叮嘱她的3000元。 茗欲做出想离开的样子,许克明没有开men让她走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说“不急”,“不急”,和她慢悠悠地聊天,问她是住在哪?欲是从哪里来的?做欲生意多久了?诸如此类的问题,耗费了不少时间。 许克明对她说:“你的这块欲不大,你开的价太贵了,1万元可是个大数目哦。” “不贵的,您看您这块欲,标价2万指着货柜橱窗中的一块欲对许克明说。从一进来,茗欲就注意到了货柜中欲的标价,她要找到欲价的参照物。 许克明拿出一块大大的欲璧,对茗欲说:“你看,这块汉代欲璧,和你的欲是同一时期,比你的欲珮大十几倍,我3000元可以卖给你。你的这块欲怎么能卖1万元呢?” “那您看多少钱可以要?” 许克明伸出3个指头,说:“最多3000元。” 300第一个老板出价60元,到许克明出价3000元,想到今晚她的住宿费还没有着落,这3000元让茗欲感到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又好像在茫茫大海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就在茗欲要答应许克明3000元卖给他的时候,铝合金卷帘men上响起了“咚咚咚”的敲men声。 许克明不耐烦地问道:“哪一个?等一会儿再来!” 一个男子用浑厚的声音大声说:“老许,开men啊!” 听到这个声音,许克明忙将欲珮用柜台上的报纸包裹起来,放进茗欲的xiao铁盒里,低声对茗欲说:“先放好,等一会儿再说。” 说着,许克明匆匆走到men边,将卷帘拉起来,打开men,对men口一个高高大大的长头发男子说:“林大师驾到,有失远迎。” 茗欲看到林剑风的第一眼,心头一颤,原来就是刚才他撞到的那个大男人。听到许克明称呼他是大师,还以为是个老头,但大师不是老头,而是一个30多岁的大帅哥,俊朗儒雅,风度翩翩。看到茗欲的时候,对她点点头,睿智的眼睛闪过一丝温和的笑纹,表示他们已经认识了。他一边走进来,一边对许克明大大咧咧地说:“呵,怪不得大men紧闭,原来金屋藏娇呐!” “哪敢藏娇?”许克明对林剑风示意他老婆在此:“老婆在此。” 许克明的老婆笑着对林剑风说:“他要敢藏娇,我就要他净身出户!” 林剑风爽朗地大笑起来,说:“这一招对老许最厉害!” “他可以不要老婆,但他不能不要藏品吧。”许克明的老婆依然笑着说:“他是把藏品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的人!” “知夫者莫如妻。”林剑风对许克明感叹道:“知夫者莫如妻啊。” 玩笑一会儿,林剑风会说话的眼睛又落在了茗欲的脸上。 听到林剑风称自己是“娇”,茗欲的脸刷地红了。现在看到林剑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看,如两眼家乡的泉水,汩汩地流淌,似乎流进了她的心田,清凉清凉的感觉,茗欲白皙的脸蛋更红了。 “桃hua儿开了,呵,你看到了吗?桃hua儿在你脸上luan飞呢!”林剑风微微歪着头,欣赏地望着茗欲,由衷而深情地赞叹说:“这样就更美了----汉代美人!” 茗欲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看到了桃hua儿飞,看到村头溪边的那棵桃hua树,在春寒料峭的季节,雪hua初融的时候,桃hua开放出淡淡的水红,衬托在白雪覆盖的山、水和山村背景下,如霞如雾,泛动着粉红的情丝----桃hua儿飞。 茗欲不知道这位林大师为什么称自己是“汉代美人”,她想到了她的汉欲珮,将手中的xiao铁盒捧得更紧了一些。 许克明对茗欲介绍说:“这位是艺术大师、著名画家林剑风。”然后对林剑风介绍说:“这位是西安来的美nv茗欲。” 许克明和茗欲聊天的时候,就问过茗欲的名字,茗欲上次来,他就问过茗欲是哪里人,茗欲说她是陕西人,他记住了。 林剑风看到茗欲手中的铁盒子,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他对茗欲问道:“原来你是送货来的?盒子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茗欲正要回答,许克明抢着说:“林大师,先把账给你结了。”说着,他示意太太打开保险柜。许克明说:“3张画,按你的底价,每张1万元,共有3万元。”说着,他将太太递过来的三扎百元大钞,双手捧着递给了林剑风,说:“点一点吧。” 林剑风接过钱,往夹克内口袋里揣了两扎,又往ku子口袋里揣了一扎,豪爽地说:“不用点了,你这里我还不放心?” 许克明老婆说:“还是点一点吧,出了men可不认了。” 林剑风笑笑,说:“多的,少的,都算我的。” 许克明说:“林大师来钱容易,大笔一挥,财源滚滚,不像我们把钱当钱。”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林剑风洒脱地说,不知是说自己,还是对许克明说的。 “这3张画你是一天画的吧?”许克明问道。 “不错,这3张画确实是一天画的,高兴了,一天画6张都可以。”林剑风望着许克明,认真地说:“但你要知道,这一天画的3张画,hua了我20多年练笔的心血哦。” 许克明的鉴欲斋以经营古董欲器为主,但他的店铺面积比别人的大一倍,还经营名家字画。画廊的画真真假假说不清楚,他这里主要经营本地名家字画,所有的画作他承诺买后有7天鉴赏期,7天内无条件退货。而且,他卖的画还有一个承诺,任何时候都可以找画家本人鉴定,如果画家本人出具是赝品的鉴定书,他不仅保证无条件退货,还承诺另外支付购画款100%的信誉赔偿金。 这对于经营者是有一定风险的,但风险越大,利润越高,正因为有了这些承诺,他的店成为了海滨市最具知名度的画廊,也是名人字画最畅销的画廊。 看来风险大,其实一点儿风险都没有,因为许克明和所有书画家都签有协议,这些名家作品放在他这里销售,名家也有为购买者提供鉴定的责任和义务。名家为了自己的书画作品在市场上走俏,也乐意随时为收藏购买者提供签名鉴定书,并与收藏者一起合影,通常是收藏者拿着在鉴欲斋购买的书画一起合影,这样一来,收藏者有了保真的保证。收藏者买的放心,会继续到鉴欲斋购买,形成了良xing循环。 鉴欲斋对收藏投资者还有一个承诺:凡在鉴欲斋购买的欲器和名家字画,满一年后鉴欲斋可以回购,回购价在销售价的基础上增加8%,即1万元购买的藏品,按10800元回购,10万元购买的藏品,按108000元回购。两年按16%回购,10年按80%回购。年增幅8%,比银行3%的年存款利率高出了一倍多,这对顾客形成了一个概念:购买鉴欲斋的欲器和名家书画,相当于在银行存款,但利息要比银行存款高得多。许克明还向收藏者灌输一个观念:存款不过是枯燥的数字,购买名家字画挂在家里天天欣赏,可以提升艺术品位,看得见mo得着,欣赏一年了,还可以赚钱,所以买收藏品比银行存款好,但必须在鉴欲斋买才有这样的好处。 林剑风曾质疑过许克明:“你又不是银行,哪里来的高额利息付给收藏者?这样做一年后你该不会破产吧?” 许克明xiong有成竹地嘿嘿一笑,说:“放心,欲器和名家字画每年都有10%到20%的涨幅,房价开始涨了,以后什么都会涨价,只怕我到时候想按8%回购,还购不到呢。” 果然,一年到期后,来退购的收藏投资者并不多,也有一些来退购的,但看到许克明店里欲器和名家书画的标价,大多数都不愿意退购了。为什么?因为这些欲器和名家书画的标价,已经比一年前普遍上涨了30%左右。比如,林剑风的一幅对开镜片画,一年前在鉴欲斋的标价是12000元到15000元一幅,而现在,林剑风的一幅对开镜片画在鉴欲斋的标价达到22000元一幅。 真遇到退购者,许克明会打开保险箱,拿出几件10万元一扎的人民币,摆在柜台上,对退购者笑眯眯地说:“欢迎退购,古欲的货源越来越少,我正愁找不到货源呢,名家字画的行情看涨,到画家家里拿画,按您的退购价,我还拿不到呢。” 这样一来,原来想退购的收藏者,见此情形,也打消了退购的念头。也有只顾眼前利益的,对于这些要求退购的人,许克明都笑眯眯地一一满足其要求。当然,有些藏品品相出现问题,如欲器磕碰损坏了的,字画的画面污染或出现裂痕的,许克明都拿出原件照片档案,一一比照,按照合同条款,根据损坏情况不同,减价退款,对此买家也没有话说。 个别急等钱用的收藏者,办理退购后,人还没有出men,就看到许克明在退购价的基础上,将藏品标价涨了50%,于是,退购的人悔断了肠子。 许克明给他的顾客灌输了一条收藏投资理念:卖出去的东西,用原价是绝对买不回来的。“只有卖家后悔,从来没有买家后悔的。”这是许克明的一句口头禅, 林剑风看到自己的画在店里标价已由原来的12000元到15000元一幅,标到了22000元以上一幅。林剑风脸色一凛,对许克明问道:“我那3幅画,你卖了多少钱?” 许克明看出了林剑风的不爽,他微笑道:“你那3幅是精品,一张卖了20000元,一张卖了22000元,还有一张卖了26000元。” “以前不是15000元一张的吗?怎么涨价这么高了?”林剑风不满地说。 “呵,林大画家,你的画升值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林剑风说:“你真黑心,一张画卖出2万多元,给我才1万元。” 许克明笑笑,说:“按合同,你的画卖出去一张,每张支付给你底价1万元,至于我卖多少价,我赚多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林剑风说:“也不能卖的人比画的人赚得还多啊。” 许克明说:“这很正常啊,全国的画廊都这样,画商应该比画家赚得多嘛。你林大画家只需要一张纸,一枝笔,一盒颜料,画一天就能赚3万元,我们这些画商要租店铺,付水电费管理费,还有这费那费,包括人工,还要承担经营风险,当然我们应该赚得多一点。” 看到林剑风还是气鼓鼓的样子,许克明又说:“你应该知足了,林大画家,画家是离不开画商的,没有我们画商的炒作,你的画价能起来吗?好多画家免费送画到我这里来,我都不要呢。” 茗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讨论和吵架,感到很有趣,她看到林剑风听了许克明的这样一番话后,脸色似乎舒缓了些。 其实,许克明说的这些道理林剑风不是不知道,画家要获得收益,离不开画商,画商可能比画家赚钱少,但画商也可以比画家赚得多,因为画商投入的风险比画家大,且在许克明这里,还有对画家的策划、包装和宣传的投入。 林剑风只不过是和许克明开开玩笑,是画家和画商之间的玩笑,是亲爱的猫和老鼠之间的逗乐和玩笑。最主要的是,看到茗欲安静地坐在那里,林剑风就想说话,他对许克明半真半假地说:“以前你拿我的画1万元一幅,当时你对我说的只加价到12000元到15000元一幅,现在你加价到了2万元一幅,你不能不守信用啊。” 许克明无辜地笑笑,说:“我是最守信用的,一直都是标价15000元一幅,刚刚调价了,是因为你的画我已经卖了一年了,我这里推出的是一年退购投资计划,一年退货返利息制度,你知道的,年利率是8%,我如果不抬高定价,卖出去的你的画都退回到我这里,我不成了冤大头?再说,现在什么都涨价,房子涨价,青菜涨价,所有的收藏品都涨价,难道林大师的画独独不涨价?在我看来,什么都可以不涨价,唯有你林大师的画不涨价天理难容!” 许克明的话虽然是玩笑话,却说得既实在,又中听。林剑风笑笑,理解地说:“适当涨价无可非议,但你也不能涨价幅度如此之大嘛,以后我要给你定一个限价条款。” 林剑风的话许克明明白,他还是对他许克明耿耿于怀。许克明说:“以后是以后,现在我的店租涨价,水电涨了,人员工资涨了,我的藏品不能不涨价,而且我要坦诚地告诉你,我还要涨价。艺术品不涨价,海滨市人民不答应,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但涨价或不涨价,我都会严格按合同执行。” 许克明的话听来强硬,其实并不让林剑风反感,比如他说的“艺术品不涨价,天理难容”,其实就是以前林剑风常常在他这里说的观点。 许克明强调按合同执行,是因为当初他和所有艺术家签订的签约名家合同中,都没有限价条款,也就是说,所有的书画家的作品销售成功后,许克明都只按合同底价付款给书画家,至于画是多少钱卖出,合同上没有表述,也就是说,画价定多少,这是他许克明的自由。当时也只有林剑风问了他的卖价,因为林剑风最熟悉市场,也最关注市场,他担心的是定价机制出现问题,会搞luan他的画作的市场。 从根本上说,画价卖高了,对他的画作的市场丝毫没有影响,只有好处,哪个画家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不断创新高呢? 现在,林剑风终于知道当初许克明为什么坚持要一次从他的画室拿走40幅画,并破例支付给他的10万元订金,就是为了今天的涨价。当时林剑风只愿意给许克明10幅作品,许克明坚持要50幅,说如果数量达不到,他的包装就没有意义,最后提出预付10万元订金,这是所有画家都没有的特殊待遇,这样林剑风才让他在画室拿走了40幅画。 许克明当时在合同中写的是“订金”,而不是“货款”,并注明如果画卖不出去,一方退画,一方退款,这是因为他不想承担风险。对于其他名家,许克明都没有支付“订金”,这是因为林剑风的画市场最好,市场潜力也最大。他之所以愿意支付10万元订金,是因为他怕以后林剑风后悔,随时从他这里把画拿走,他知道林剑风的xing格。再说,拿了人的钱手软,林剑风不至于先拿了“订金”,又回来拿画了。 这一年,许克明本来是可以将林剑风的40幅画全部卖完的,但他采取饥饿疗法,即每次画廊只挂3幅画,其中有一幅还是作为店主藏品的“非卖品”,限制同一买家买得太多。因为如果市场上一个画家的作品太多了,就不值钱了,物以稀为贵,给人稀少的感觉,画就能不断涨价。当然,多和少又是辩证的,如果市场上流通太少,人们对这一画家就会没有印象,画也可能跌价。这就和报纸的发行和广告的关系一样,发行量太大,报纸多印一张就多亏损2元(通常40个版左右的报纸,纸张印刷成本每张为2元多,定价1元的,减掉发行费6mao多,实际收回的批发价是3mao多),但报纸印的太少,看的人少,广告就达不到效果,广告客户就不会做广告了,广告收入减少,报纸就可能倒闭。画家的画作在市场上的流通量也一样,不能泛滥成灾,也不能太少。 林剑风明白这些道理,他对许克明笑笑,换了个话题,问道:“这次3幅画是什么人买走的?” 许克明说:“一个大男人。”看到林剑风探寻的目光,许克明又补充说:“年约50吧,我也不认识,像官员,也像老板,反正,他是大款,他不还价,本来那张25000元的没有标价,我注明是非卖品,但他非要买那张,3张一起走,他还买了几件欲器,都是价格高的精品。”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买家呢?林剑风感到好奇,收藏他的绘画作品的主要有三类人,一类是文化素质较高的收藏家,其中包括文化人和官员;第二类是收入丰厚的nvxing白领,他的画中有一种颤动现代nvxing心灵的诗意;第三类是老板大款,买他的画或附庸风雅,或作为投资。 尽管林剑风没有见过这位买家,但林剑风从许克明的描述中,想象到这一定是一位品位高的人,如今真是不乏文化素质很高的人。 林剑风和许克明jiao谈的时候,茗欲一直静静地望着他们,她对这个风流倜傥的画家感到十分新奇,在她眼里,林剑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而且,还这么年轻。他一天画3幅画,就能赚3万元,这对于她,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天文数字,她想,如果她两年能赚到3万元,她就要感谢上帝了。 林剑风的眼睛始终都没有冷落她,每次和许克明讲几句,目光都要投注到她的脸上。他的眼睛如泉如井,清澈而深邃,不是那种飘浮的眼神,而是专注地正视她,让她一下子就能看到他的心,坦诚的心,燃烧着ji情的心,一颗多情的心。他坦然无忌地称她是汉代美人,而她对自己美在哪里却浑然不知。 林剑风又将目光盯在了茗欲手中的xiao铁盒上,对茗欲问道:“你是做古董生意的?” 茗欲望了林剑风一眼,羞怯地摇了摇头,看到林剑风含笑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xiao铁盒,或许这块古欲,就代表着她开始做古董生意?她感到无可逃避,又惶huo地轻轻点了点头。 林剑风饶有兴趣地说:“铁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看你捏得这么紧,能给我看看吗?” 茗欲无所适从地看了许克明一眼,这无意识的一眼似乎触动了许克明,他伸手迅速地拿过xiao铁盒,对林剑风说:“刚成jiao,还没有付款,你就敲men了。” 说着,许克明走到店铺里面一角,蹲下来,打开保险柜,将xiao铁盒放进去,从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中取出一扎,他点了20张chou出来,将余下的递给茗欲,对茗欲说:“这是8000元整,你点一点,可以吧!” 四百七十三 四百七十三 茗欲呆呆地看着许克明,没有接过钱,许克明几乎是将钱塞在了她的手上,她还是睁大眼睛望着许克明。 许克明以为茗欲是嫌钱没有付足,因为这块欲茗欲的报价是1万元。于是,许克明又急忙将刚刚chou出来仍在手中的20张百元大钞,也塞到了茗欲手中,仿佛害怕动作慢了茗欲会反悔不要他的钱。 其实,精明一生滴水不漏的许克明误读了茗欲的表情。茗欲看到他给出8000元,不是嫌少了,而是觉得太多了,她被吓呆了。第一家古玩店老板只愿意出60元,茗欲对这块欲就已经感到心灰意冷,他对许克明报出1万元的价,是因为她哥叮嘱过她“报价1万元,最低可3000元成jiao”,听到许克明连说两声“太贵”,她对3000元能否卖出去都心有忐忑,感到希望渺茫。后来,许克明自己开出了3000元的价格,她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在心理上认可了3000元。看到许克明一下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爽快地拿出8000元给她,她以为这个好心的店主nong错了,所以呆呆地看着许克明。 而许克明则以为茗欲望着他,是因为他给的钱太少了,所以他马上将另外2000元也塞给了茗欲。其实在取钱的时候,他是准备将这1万元全部给茗欲的,但精明的许克明有一个习惯,喜欢讨价还价,如果不是林剑风进来,他本xing中的讨价还价的jiao易习惯,可能真的会使茗欲不自觉暴lu出底价,最终会以3000元成jiao。不巧的是,林剑风来了,现在他没有和茗欲讨价还价的机会了。 俗话说冤家路窄,还有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许克明知道,此时的林剑风正是他的冤家。 林剑风不仅是书画市场上的走红的“大师”,他还是一位收藏大家,在他众多的收藏men类中,其中以古欲收藏最为强项,属于国内顶尖级的古欲收藏家。在林剑风的古欲收藏中,尽管红山文化、良渚文化高古欲藏品质量已可以三分天下,但他的汉欲收藏品位又更高于他对红山、良渚欲器的收藏成就。 茗欲拿来的这块欲珮正是汉欲。 从看到这块欲珮的第一眼,许克明就感到魂不附体,魂已附在了这块欲上。他的心已与欲jiao融,心为欲所属,欲为心所有,这是只有真正的收藏家才有的境界,也是只有真正的藏家才能体会的心灵感应。 进入这种收藏境界,通常就不会考虑价格了,无论价格有多高,都志在必得,这就是“民国四公子”之一张伯驹为什么要倾家dang产买一张古字画,卖了房子也要买《平复帖》。《平复帖》为西晋大文人陆机手书真迹,距今已有近1700年,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它长不足一尺,只有9行字,却盖满了历代名家的收藏章记,朱印累累,满纸生辉,被收藏界尊为中华第一帖。一幅《游春图》,使张伯驹从豪men巨富变为债台高筑,甚而被匪徒绑架,生命堪虞,称“宁死魔窟,绝不许变卖家藏”。《游春图》为隋代大画家展子虔所绘,距今1400多年,被认为中国现存最早的一幅画作,被称为国宝中的国宝。这就叫收藏家的一见钟情,生死相许。 许克明是一位收藏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古欲和字画的收藏大家,他就是因为收藏的东西太多,如痴如mi,难以自拔,才辞职开了这家鉴欲斋。 然而,开了鉴欲斋之后,许克明就已不再单纯是一位收藏家了,他还是一位古董商人。所以,看到茗欲送来的这块欲珮,他首先是喜欢,是占有欲,是志在必得,这是他收藏家的秉xing决定的。同时,他是商人,他当即判断这块欲的价格和价值,1万元,不仅仅是物有所值,而且是特别超值。即使茗欲咬定要10万元,20万元,他也会买下来。 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感到这块欲不是一块普通的欲,是可以上中国和国际上任何大拍的欲器,中国嘉德和中国香港佳士德欲器专场拍卖会,都鲜见如此高品位的欲器。作为欲商,他在购买一件古欲时,首先想到的是下家,这件欲器也不例外,他心目中的下家有3个人,其中一个是房地产老板,一个是拍卖公司老总,还有一个就是一周前买走3**剑风的画的那个神秘买家。 那个神秘买家买画的同时,还买了他的10多件高档欲器,他的购买风格是不还价,许克明报出的3件欲器的价格都过了10万元,神秘买家竟然没有还价,许克明知道遇到豪客了。 豪客即大买家,所有古董商,对豪客都不敢掉以轻心,许克明也不例外,他再也不敢报高价了,后面价值更高的欲器他的报价只有88000元和68000元。 从神秘买家挑选的这些欲器,许克明看出来了,这是一位懂货识货的买家,他眼光独到,挑选的都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后来一起到银行转账时,许克明看到了这位买家钱包中有一叠银行卡,他随手拿出其中一张银行卡办理转账时,显示的余额就有1000多万元。 许克明当时心里就惊诧不已,他接触的一些大老板、亿万富豪中,要一下子拿出1000多万元的现金,也是少见的。 神秘买家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张名片,对他说:“你已经知道我的收藏偏好,以后新进了什么好东西,可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许克明看了一下,名片上只印了两行字,一行是“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古生”,一行是一个手机号码。 许克明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神秘买家会喜欢这块汉欲。房地产老总和证券公司老总有购买实力,但许克明感到这块欲落到他们手上有些可惜。而最佳的买家是谁呢?就是林剑风。 收藏家型的古玩商有一种特别的销售思路,好东西并非一定要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而是卖给他理想的买家,这理想的买家不一定很有钱,但一定是懂货识货的人,是在这一收藏领域有一定品位的人,他认为好藏品只有在这种真正的收藏家手上才能得到善待,尽管他的出价不到富豪出价的一半,他也愿意卖给他。雅商不言利,这真是一种有趣的现象。 尽管林剑风可以拿出100万元的现金,但在这些买家中,林剑风又是钱最少的人,关键是,100万元在许克明的眼中,是买不走这块欲的。 有了对这块欲市场价值的判断,和对下家的准确把握,许克明才如此爽快地按茗欲的开价,给了茗欲1万元。这是因为林剑风来了,他知道,一旦林剑风看到这块欲,此欲就不属于他许克明的了,因为林剑风比他更懂欲,也更痴mi欲,他是真正喜欢美欲的人。 看到茗欲手上拿着1万元,还是呆呆地看着他,许克明催促她说:“钱放进包里吧,路上xiao心一点啊,街上和车上xiao偷ting多的,最好到银行存起来。” 茗欲如梦如幻,许克明的这番话仿佛将她点醒,她使劲捏了捏手中的钱,这才相信这笔钱是真正在她手上。她拿出一张,对着灯光看了看水印、金属线,又mo了mo,确信这些钱是真钱无疑,她对许克明抿chun一笑,说:“谢谢啊。” 茗欲的感谢是真诚的,因为她是如此迫切地需要钱,否则今晚10元旅店就不会接纳她了,她或许会流落街头。人在最需要的时候,感谢才是最真实的。 林剑风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茗欲和许克明的jiao易,许克明平常一直都很稳重,6位数的jiao易,他都bo澜不惊,现在,从许克明异乎寻常的言行举止,还有他溢于言表的兴奋神态,林剑风知道他一定捡了个大漏。 这个大漏不会是许克明卖出了他林剑风的3张画,很明显就是他和茗欲的jiao易。 林剑风对许克明说:“jiao割完成了,老许,现在该让我养养眼了吧!”说着,他朝保险柜努了努嘴。刚才,许克明在保险柜取钱的时候,顺便将xiao铁盒放了进去。 许克明对林剑风笑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林大师的眼睛,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不是好东西,你放进保险柜干什么?”林剑风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克明不说,林剑风又对茗欲问道:“你刚才卖给他的是什么?” 茗欲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虽然她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但凭她nvxing细密的观察力,从林剑风敲men进来,她就看出来了,许克明一直在刻意向林剑风隐瞒他买这块欲。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所以,尽管她很愿意告诉林剑风她卖给许克明的是什么,但她认为不经过许克明同意而告诉林剑风,似乎有出卖合谋人之嫌。 许克明知道茗欲望着他的意思,他未置可否。茗欲看到许克明不说话,也不好说,她只是望着林剑风笑,羞怯地笑。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剑风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盯着茗欲,似乎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他对茗欲问道:“你卖给他的是古欲吧?” 茗欲心中一凛,惊诧地脱口而出:“啊呀,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剑风得意地说:“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然后,他又转向许克明,说:“拿出来吧,奇文共赏嘛。” “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许克明说着,慢吞吞地从保险柜拿出那个xiao铁盒,珍惜地打开铁盒,将rou成一团的报纸打开,取出那块汉欲,极不情愿地递给了林剑风。 林剑风接过这块欲的时候,只瞥了一眼,他的眉头一凝,欲的造型和品质使他心中惊叹,在惊叹的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吴欣然,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能勾起他对吴欣然的想念,更何况是一块如此温润纯洁的美欲。 此时,吴欣然坐在云中广场大厦26层写字楼的自动大班椅上,头朝后靠在头枕上,仰望着玻璃幕墙外湛蓝的天空,天空如无边无际的思绪,飘浮着几缕淡淡的白云。都市喧嚣,膨胀着无边的欲望,而吴欣然心如止水。 已经有好多天过去了,吴欣然就这样坐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干,只是想着两个字:生,或死。 如果说逃亡事件是对她的事业信念的一次重创,那么,张可的死,则是对她的爱情信念和人生信念的一次致命打击。 原来对爱情的坚信,被林剑风的滥情击得粉碎。 轻轻的敲men声。一次,三下。又一次,三下。吴欣然似乎没有听见,没有应答。men轻轻开了。胡湖悄然进来。敦敦实实的胡湖这么一条汉子此时显得如此xiao心谨慎,是因为他太了解老板了。 “吴总──”胡湖望着吴欣然,xiao心地叫了声。 吴欣然没有答理他,依然在大班椅上仰躺着身子,头搁在椅背枕上,望着窗外一些高楼的尖顶,尖顶的上面是湛蓝的天空。吴欣然一脸的麻木。 “吴总──”胡湖又叫了声,说:“今天的周会你讲几句吧?” 按公司惯例,每个星期一上午是中层干部例会。吴欣然看也没看胡湖,淡淡地说:“你主持吧,我不参加。” “你已经有几个周会没有参加了。”胡湖说,言下之意是:再不参加,部下恐怕惶惶不安,不知道老板怎么了。 吴欣然没有言语。对于胡湖,这难耐的沉默比挨训还难受。 “亚新堡的项目,我们要作出决定了,或者打官司索赔,或者追加投资。”胡湖说。 “一切由你定,你现在是代总经理了,不用请示我了。”吴欣然烦躁地说。 “可是……”爽快的胡湖为难地说:“如果打官司索赔,胜算的希望不大,这样,前期投入的几百万就扔在水里了。如果追加投资,要拿出5000万元到6000万元。” “不就是6000万元嘛,我说了,一切你决定!钱不成问题。”吴欣然有些愤世嫉俗地说:“我有的是钱,可是有了钱又怎样?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吗?有了钱就真的成了富人吗?我看不是,正好相反,有了钱也买不来幸福和快乐!相反,金钱带来的可能是痛苦!” 胡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办公司如果不赚钱,还办公司干什么?他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为老板现在的不可理喻担心。 吴欣然仍然没有动弹,只是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这些事都不用找我──一般不要来烦我,让我安静一点好不好?要不,给我订张机票,让我到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景区散散心!这里这么闹,我受不了。” 听到吴欣然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胡湖心里一片空邈,只得向men外退去。他说:“吴总你要保重身体,为了公司你也要保重身体。” 他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然而,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从他进来,吴欣然就没有瞧他一眼。想当初,每个周一上午的例会,吴欣然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是何等的慷慨豪迈,何等的英姿飒爽。而现在,只剩下一个表情麻木,行动迟缓,思维凝滞,脾气暴躁,为一己的情爱挫折而放弃了公司发展的xiaonv人。 看到这个曾经在海滨商界叱咤风云的nv强人,在情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显得如此娇弱如此憔悴,胡湖这个男子汉的心都碎了。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胡湖不禁长叹一声:“唉----” 他最苦恼的是亚新堡项目。他不能肯定吴欣然是不是要他拿出6000万元追加投资,他知道有时候公司办一件事是箭在弦上,势在必行。然而,作为投资学教授,他也知道,往往这个时候风险是最大的。 6000万啊!胡湖不寒而栗。就在他埋头感叹的时候,和匆匆走过来的施杨在走廊的拐角处撞上了。 “西部高原的800万元有了新情况!”施杨匆匆地对胡湖说:“走,我们一起去找吴总!” 胡湖用眼睛盯着施杨,将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说:“现在千万不要找吴总,我刚从她那里来,她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施杨惊讶地说:“吴总一定病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出来过。” “是啊!”胡湖感慨地说:“是心病,自从张可离开了,就把她的魂也给勾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施扬焦虑地说:“我们可要想办法让老板振作起来,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老板不能全力以赴,公司会出事的。” “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能够治疗心病的医生呢?”胡湖皱着眉头为难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只有那个画画的xiao子才能治疗老板的心病。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男nvsi情,有时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我们外人在一旁干着急,还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胡湖和施杨商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求助于林剑风,当时他们曾被关押在同一拘留所,好在施杨手机里还存有林剑风的手机号码。 施杨拨通了林剑风的手机,忙将手机递给胡湖。胡湖迟疑地望着施杨,施杨笑着说:“这种事还是你来说吧,你比较有经验。” 胡湖只得接过手机,贴在耳上,就听到电话里面传来“喂”的声音。 胡湖说:“你好!是林剑风先生吗?” “是,你哪位?” 胡湖清了下嗓子,提高语音说:“我是高原公司胡总啊,呵呵,林大画家,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胡湖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林剑风警惕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喔,是这样的。”胡湖又清了下嗓子,说:“我们的吴总病了,你找个时间来看看她吧。” 林剑风左手拿着的那块欲在手中滑落了一下,他又赶紧将欲攥住,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吴欣然,但他知道,他情感出轨,张可之死,已经伤透了吴欣然的心。他曾给吴欣然打了几次电话,希望表白他的真情,作一些说明,但吴欣然就是不接他的电话。 林剑风长久的沉默,让胡湖感到不知所措。胡湖对林剑风说:“你知道,老总是公司的灵魂,老总的情绪对公司发展起决定xing作用,现在正是我们公司的转折关头,老总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和走神。现在吴总心神恍惚,对公司的事情不闻不问,这样下去,我们公司会垮掉的。” 尽管胡湖没有说要他做什么,但林剑风听明白了胡湖要他做什么。他一时无话可说,鼻子里哼了一下,轻声说:“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胡湖忙说:“你是吴总的男朋友,只有你能解开吴总的心结,我们希望你能劝劝吴总,让吴总重新回到正常工作轨道,善莫大焉!” 林剑风沮丧地说:“我也希望欣然能回到正常生活轨道,但我感到无能为力。” 胡湖不能理解林剑风所说的“感到无能为力”所指,他急切地说:“你有办法的,事情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公司几十号人都很着急,你一个人可能感受不到公司的情况,但我们都是靠公司养家糊口的,公司倒闭了,我们安身立命的基础就失去了,你要体谅体谅我们的苦衷。” 林剑风刚开始还以为胡湖是要找他的麻烦,现在他听明白了,原来胡湖是求他,希望他能让吴欣然从痛苦和mi失中解脱出来,他心里轻轻地舒了口气。然而,随即他也感到苦恼,这些天,他给吴欣然打过无数的电话,吴欣然都拒听。他知道,是他伤透了吴欣然的心,如果没有爱,吴欣然又哪来的恨呢? 此时,林剑风已从茗欲的那块欲珮带来的ji动中降落到冰点。他心里说,胡湖是病急luan投医,找错人了,但他又不能把他的苦衷向胡湖解说。他含糊其辞地说:“嗯,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再说。” 胡湖以为林剑风答应他了,兴奋地说:“谢谢!我等你消息!” 林剑风接完电话,怔愣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许克明提醒他手中握有一块宝欲,他甚至连这块在几分钟前让他ji动不已的舞nv欲珮都淡忘了。 许克明看到林剑风的样子,以为林剑风真的被这块欲mi住了,他伸手欲向林剑风要回这块欲:“看够了吧,我知道你会被勾住魂的。” 林剑风的失神是因为胡湖的电话,胡湖又勾起了他心中的隐痛。即使没有胡湖的电话,他也会禁不住思念吴欣然,而每当他想到吴欣然,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这种痛如梦似幻,来无踪去无影,说不清道不明,但真实地环绕着林剑风。许克明的提示,手中的欲,将林剑风从梦幻之痛拉回到现实。 看到许克明伸手要欲。林剑风本能地将欲举到空中,大声地说:“还没有仔细鉴赏清楚,你着什么急?” 林剑风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欲,对着灯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横看竖看,左瞧右瞧,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两千多年前的羊脂古欲,白润细柔,精光内韫,细腻无暇,体态滋润,晶莹如脂,奇特是,羊脂古欲竟然也有水头!” “什么是羊脂欲?”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茗欲对林剑风问道。 此时,林剑风才意识到了茗欲的存在。他对茗欲解释说:“羊脂欲是新疆白欲的子料中的一种,是最好的白欲,欲色白润,杂质极少,质地致密、纯净,油脂感强,就和羊脂一样,这种白欲的价格十分昂贵。” 茗欲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会意地点头。 许克明对茗欲说:“羊脂欲的价格之所以十分昂贵,是因为目前质地特别好的羊脂白欲已不多见,有的欲色闪青,有的欲有xing,有的表面不洁净,这些一眼就能看到或感觉到的质地差异现象,都反映白欲的缺点和瑕疵。” 林剑风对茗欲举着欲珮说:“而这块羊脂古欲没有丝毫瑕疵,连一丝丝灰尘也没有,可以说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这样的羊脂欲,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极品,千年一见!” 林剑风出现了少有的ji动,他对着灯光,让茗欲和他一起看,似乎要把他的喜悦让茗欲分享。他还找许克明要过放大镜,对着欲珮教茗欲如何鉴赏这块古欲。 茗欲看到林剑风和许克明都对这块欲如此重视,感到刚才许克明给她的价似乎有问题,她禁不住问道:“这块欲到底值多少钱呢?” “无价之宝!”林剑风脱口而出:“这块欲是无价的。” 随即,林剑风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拿着欲,转向许克明问道:“多少钱?” 许克明知道林剑风的意思是要买这块欲,他笑笑说:“你不是说了吗?无价之宝,怎么能谈价呢?” 林剑风也笑了,直截了当地说:“这块欲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许克明最担心的就是林剑风要这块欲,从他第一眼看到这块欲,他就把它当成了镇馆之宝,非他莫属,当然,他是收藏家,也是古董商,不是他不愿卖,而是没有他认为满意的价。他知道,卖给林剑风是卖不出好价格的,因为林剑风和他太熟悉了,且是他的签约画家,是他画店的财神爷,他的收入来源有一半是靠卖林剑风的画,他的东西卖给林剑风是不能卖高价的,因为他不想得罪财神爷。 更要命的是,这块欲的原主人茗欲就在这里,他不想让茗欲知道他的卖价,他不知道茗欲的底细,即使茗欲没有任何背景,但nv人本身就是一个麻烦,知道她刚刚卖给他的欲,转手就涨了数十倍,她或许会反悔,会扯皮的。 另一方面,茗欲在此,一旦卖给了林剑风,林剑风就可能得知这块欲的来价,即使是只加10倍的价,10万元卖给林剑风,林剑风知道他的来价后,也会骂他赚黑心钱。而在许克明心中,这块欲的卖价绝不仅仅只值10万元,如果没有200倍以上的利润,他是绝不出手的。 收进每一件古董和艺术品,许克明在付钱时都会估计一个卖价,通常他的估价是50%到1倍的利润,最少也有30%。古董和艺术品与邮票钱币藏品不同,许克明以前也做过邮票、钱币和磁卡,邮币卡藏品有市场价,且是全国基本统一,收藏报刊上有行情表,网上有明码标价,低于市场价10%就可以收进,高于进价10%到20%就可以卖出,空间不大,利润微薄,所以后来许克明转到了古董和艺术品,再后来以古欲和名家字画为主打,这才做顺。 古欲和名家绘画没有市场行情价格,同样一块欲,可以卖3000元,也可以卖3万元,全凭收藏者喜好,也凭卖家的情绪,情绪好的时候,遇到关系好的老顾客,6000元也卖,情绪不好的时候,买家出价3万元也不卖。在古欲经营的mo爬滚打中,许克明积累了一条经验,只要是真欲,品相好的古欲,无论价格多高,不愁卖不出去,所以他的方法是待价而沽,这磨出了他慢悠悠的脾气,卖得越慢的,成jiao价越高,卖得快的,往往悔断肠子。 许克明刚开始经营古欲时,曾收购了一块并不起眼的汉欲,是湖南乡下人送来的,800元收进,2万元卖出,他曾沾沾自喜了一个多月,不料一个多月后,香港佳士得拍卖,就是这块从他这里出手的汉欲,拍卖成jiao价高达46万元!让他触目惊心。从此,他xiao心谨慎,只要有一点来由的和有一些看相的古欲,许克明把握不住市场价时都不标价,或注明“非卖品”,要看明白搞清楚了再标价。 所以,面对林剑风咄咄bi人地要买这块欲珮,许克明对林剑风说:“这块欲我刚刚到手,还没研究呢,等我读明白了再说吧。” 许克明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卖。林剑风则不依不饶:“读明白就是定价格嘛,不明白就是价格不到你的心理价位嘛,你尽管开个价,我听听。” 林剑风的意思是:你尽管开个最高价,这块欲我是要定了。 许克明看到林剑风是认真了,他害怕了,他想起一句名言:“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他顿了一下,笑着说:“我是真的没有研究透,这样吧,等我研究透了,这块欲的第一个买家就是你。” 林剑风识破了许克明的想法:“你这是缓兵之计,我还不了解你!” 说着,林剑风转向茗欲,问道:“他给了你多少钱?” 茗欲一下子傻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看看许克明,许克明两眼定定地望着她,意思是不要说。茗欲又看看林剑风,林剑风的眼睛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带着真诚和微笑的亲切感,茗欲很快就被林剑风温和的眼睛融化了,她不愿意欺骗林剑风,嗫嚅道:“1万……1万元。” 许克明的脸色刷地泛红了,仿佛他做错了什么事。其实他没有买错,而是他心目中的百万数字,瞬间雪崩般地坍塌了,他听到了哗啦啦的可怖的坍塌声。他知道,这块欲在林剑风这里的价格,不会超过10万元了。价格被茗欲公开,就好像一块遮羞布被茗欲撕开,他不自觉地面红耳赤。 林剑风得知底价,单刀直入,掏出刚才许克明给他的卖画钱:“这3万元还给你了,我只要这块欲。” 遮羞布一旦揭开,许克明反而沉着了许多,他明确地拒绝道:“不卖,这块欲是非卖品,我自己收藏的。”说着,趁林剑风怔愣之际,从林剑风手中夺过欲珮,放进了xiao铁盒,jiao给他老婆,示意放进保险柜。 林剑风急了,说:“好你个许老板,这块欲我是要定了,你尽管开个价嘛!” 许克明只是微笑,望着他,说:“我真的还要研究,在研究结果出来之前,这块欲是无价的,你总不能买一块无价的欲吧。” 许克明的话很明确,就是不想卖给林剑风,当然,如果林剑风出一个天价,他或许还会考虑。但林剑风是出不起这个天价的。 “你是欺负我出不起价?”林剑风明白许克明的意思,说:“10万元?” 许克明淡淡地一笑,轻轻地摇摇头。 “20万元?”林剑风咬咬牙,又说。 许克明还是淡淡地一笑,轻轻地摇摇头,说:“可能这块欲真的不属于你。” 林剑风恼了,骂道:“好你个黑心的许老板,刚刚1万元买的,转手20万元都不卖,你也太贪了!” 许克明依然是好脾气地微笑,说:“我可没说20万元卖给你哦,是你自己出的价格。我说吧,要等我研究透了,nong明白了这块欲的真正价值,或许我按原价1万元就卖给你了。” 林剑风知道许克明的话是在耍他,从看到这块与第一眼起,林剑风就知道这块欲的真正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所以他敢出20万元的买价。林剑风也明白,盘欲高手许克明是不会不知道这块欲的真正价值的,能估出这块欲的真正价值的人,如果说全城有三个人,那么许克明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林剑风也排在这三人之列,甚至是三人之首。 许克明不卖,林剑风也没有办法,他怕求得太急,让许克明以后标出的这块欲的价格更高,他只能采取缓兵之计,说:“好,我能等,等你研究出一个名堂了,你要通知我哦。” 许克明说:“我第一个通知你。” 其实,许克明心中已经有了三个买家,但他意向中的三个买家中,都没有林剑风。这三个买家一个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西岸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黄兴业,他是真正财大气粗的豪客。一个是拍卖公司的老总赵海东,是真正的收藏家,每年都要参与苏富比拍卖会和佳士得拍卖会举牌的豪客。还有一个就是购买林剑风画的那位神秘买家,尽管许克明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许克明从他莫测高深的购买风格来看,感到他是真正不把钱当钱的人,又是真正懂货的,看到好东西,是可以一掷千金的。 许克明认为,林剑风是名画家,拿出200万元现金可能不成问题,但问题是,他林剑风如果拿出200万元,可能就成为穷光蛋了,许克明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他不想让画家林剑风成为穷光蛋,所以他的货要找到最合适的下家,并非只是将货卖出去,而是要卖出去后没有隐患,不留尾巴,这就要考虑买家的承受能力。 许克明知道林剑风的购藏风格,林剑风是凭知识、智慧和眼光购买欲器的人,他不会hua大价钱瞎买东西,不是那种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豪客,他买的东西有的成jiao价低得让许克明这个老手都只想吐血,这是因为林剑风识货,所以买的超值,其中有一半可以说是捡漏。像刚才林剑风一口气报出“20万元”的出价,这对于林剑风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天价了。 然而,正因为这一点,许克明更坚定了他对这块舞nv欲珮的信心,这起码说明他没有走眼。应该说,在古欲鉴定上,许克明和林剑风并驾齐驱,但各有千秋,林剑风收藏的欲器质量会比许克明高一些,林剑风更具有艺术眼光,而许克明则更富有市场经验。在学术研究上,林剑风则比许克明更胜一筹。 收藏市场上,卖家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无人问津的东西,即使是高价进的,也可以低价赔本卖出,如果有人开出高价,即使是低价进的,也不会轻易出手,而会将价格越报越高,待价而沽。 许克明此时就是这种心理,他想林剑风能开出20万元的高价,他许克明就可以报出200万元的天价了,当然,这个价格是不能对林剑风报出的,因为林剑风知道他的来价。 林剑风知道此时购藏欲珮无望,他向许克明提出了告辞。 许克明看到茗欲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林剑风,眼睛里面明显流lu出对林剑风钦佩倾慕之情,当林剑风说了要走时,茗欲也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情不自禁地要跟随林剑风而去。许克明对林剑风说:“正好,茗欲xiao姐包里有钱要存银行,你就顺路带她到银行吧。” 林剑风其实一直注意到茗欲的眼神,他眯缝着眼睛望着茗欲,笑眯眯地说:“要我要给你当保镖吗?” 茗欲一听乐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她羞涩地抿chun一笑,望着林剑风说:“要!”说着,她甚至被自己的大胆惊呆了,脸上飞起漫天彩云,语无伦次地说:“您是林大画家,哪敢劳您大驾呀!” 林剑风歪着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茗欲的脸,逗着她:“呵,桃hua儿又在脸上飞呢,我就爱看nv孩子脸红。” 茗欲勇敢地扬起头,以一种不服输的神情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脸红的nv孩善良。”林剑风微笑着,又对她补充一句说:“起码,脸红的nv孩不坏!” 四百七十四 四百七十四 林剑风和茗欲有说有笑离开了许克明的店铺,穿过古玩一条街,朝外面大街走去。 茗欲和林剑风在一起的感觉,是和许克明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从看到林剑风第一眼起,茗欲对林剑风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一种老朋友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茗欲想,或许这就是爱情吧。所以,一路上和林剑风走在一起,茗欲感到既自然又兴奋。她对林剑风问道:“我的这块欲卖给许老板可能卖贱了吧?” 林剑风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深深叹息:“恨不早相识,恨不早相识啊!” 茗欲怯怯地问道:“你是说,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这块欲你就可以从我这里买到了?” 这种假设是不能成立的,所以,林剑风依然没有回答茗欲,他对茗欲问道:“你的这块欲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哥哥在陕西用快递寄给我的。” “你哥是从哪里nong来的?” 茗欲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她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nong来的。” “你还有欲吗?”林剑风望着茗欲,问道。 茗欲说:“没有了。” “只有这一块?” “我哥只寄了这一块给我,因为我来这里找工作,在一家工厂打了一个月工,才发现被骗了,我带来的钱快hua光了,我哥寄给我这块欲,就是让我卖了换点钱,或者卖张车票回去,或者继续找工作。”茗欲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似乎这么多天来没有对人说的话儿,此时都要对林剑风倾诉。 说了这些话儿,看到林剑风似乎有些失落的脸色,茗欲又对林剑风说:“不过,我哥手头肯定还有其他欲的,要不,我要他再寄几块来。” 林剑风开心地说:“好啊,要他寄几块好的欲来。” 茗欲对林剑风说:“刚才听你说要20万元买那块欲,把我吓了一跳呢,先前我拿给一家古董店,老板说只值60元,后来给许老板,许老板又愿意hua1万元买了,你说这块欲真的能值20万元吗?” 林剑风说:“真正的美欲是无价的,就是说,无论多少钱都不算贵。” 茗欲不解地望着林剑风,林剑风对茗欲说:“你听说过和氏之璧、完璧归赵的典故吗?” 茗欲点点头,说:“那是xiao学生都知道的成语嘛。” “和氏之璧、完璧归赵讲述的就是欲的故事,在古代,璧是欲器的一个品种。”林剑风说:“今天一块欲可以换取一套豪宅,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其实,欲在古代价值更高,古代一块欲,可以换取成千上万套豪宅,一块欲甚至可以换取一座城,不是有价值连城之说吗,古人为了占有一块欲,不惜去发动战争,和氏之璧,讲述的不仅仅是一块欲的故事,卞和为了证明一块欲的价值,不畏刖刑,失去双脚,你看,欲在这里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坚韧执著的精神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完璧归赵记载的何尝只是蔺相如出使秦国的故事?它颂扬的是欲的精神,是古人恪守信约的美德和舍生取义的情cao。这样,你就知道了,欲是无价的,无论多少钱都不算贵。” 茗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穿过古董一条街的过程漫长而艰难,因为古董摊位摆满了街道的两边,中间狭窄的过道被买古董看古董的人流拥堵,这些人缓慢地挪动,如同沙子寻找缝隙,缓慢地流转。 林剑风和茗欲被欲器区的一个摊位阻塞了,一个白发老人拿着一块欲璧正在和摊主讨价还价,一圈人围绕着看热闹,也有人在挑选自己的心爱之物。对这块欲璧,摊主咬定要3800元,白发老人说:“刚才我在那边摊位买了一块欲璧,才2600元,你这里为什么要3800元呢?”摊主说:“东西不一样。”白发老人说:“刚才我买的那块欲不比你的这块差呀。”摊主说:“你拿出来看看。”白发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欲璧,递给摊主说:“你看看,做工、欲质、沁色都比你的这块好。” 果然,这块欲确实比摊主的欲漂亮,摊主左看右看,比较了一下他自己的欲,为难地对老人说:“我看您也是懂行的人,这样吧,您喜欢这块欲,我也不说3800元了,2300元你可以拿走。” 老人听了此言,又仔细看了一番这块欲,满意地笑了:“好,你先给我包起来。” 老人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人,说:“放在这里放好,不要再卖给别人了,我们等一会儿带钱来取。” 茗欲也弯腰拿起一块老人刚才看过的欲玦,这块欲玦摊主的报价是1600元,茗欲对老人轻声问道:“这块欲是什么年代的?” 老人望了一眼茗欲,说:“这是汉欲。” 茗欲疑huo地说:“这块欲不会有假吧?” 老人肯定地说:“不会假,这是出土欲,你看这沁色,入到欲深处,假欲可以在欲料和雕工上造假,但这沁色是造不出来的。” 人流松动了,林剑风悄悄地拉了茗欲一把,两人走出了这道人墙,林剑风对茗欲笑道:“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破绽?什么破绽?”茗欲疑huo地摇摇头,仰脸对林剑风问道。 “这老人和中年人都是托儿,和摊主是一伙的。”林剑风对茗欲说。 对于“托”,茗欲是知道的,她记得她哥也常常说到“托”这个字眼,茗欲对林剑风说:“这老人家风度气质不俗,对欲器说起来头头是道,看来就像个有知识有文化的老收藏家啊,怎么会是托呢?” 林剑风笑道:“你还太嫰,不知道古董市场的水有多深,要知道,越是像的人,越是可怕,越是像的东西,越要警惕。刚才你看到的这个摊位上的欲器,你一眼看来,是不是都很漂亮?” “是啊,都不错啊。” “错。”林剑风说:“这个摊位上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真东西,全是赝品!只有老人拿出来的那件欲器是真品,他就是要hun淆视听,让人们以为摊位上的欲器也是真的。” 茗欲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服气地说:“您就这么肯定你是对的?刚才我给许老板的那件也是赝品呢,你为什么还要出20万元?” 轮到林剑风目瞪口呆了,他站直定定地望着茗欲,惊讶地问道:“什么,那件也是赝品?” 茗欲看到林剑风瞬间变成失魂落魄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瞧,原来你也不自信了吧,你认为别人的都是假的,孰不知黄雀在后呢。” 林剑风明白过来,茗欲是在逗他,他故作恼怒地用手指捅了一下她的腰,说:“你这个xiao丫头,你还知道黄雀在后这个词!” 茗欲有些羞涩,也有些骄傲地笑了,说:“没想到林大师也有受骗的时候吧。” 林剑风对茗欲说:“像你这样的新手,到收藏市场上一定要多看少动。” “什么是多看少动?” “就是可以多看,但一定不要轻易买。” “为什么?” “因为这个市场上95%的所谓古董都是假的。”林剑风对茗欲说,“不怕买贵,就怕买假。” 茗欲笑了,说:“我饭钱都成问题,哪来的钱买古董?” 林剑风醒悟地笑道:“哦,你是卖古董的,不是买古董的。” 就在林剑风和茗欲谈论古董市场的假货时,一个声音叫道:“剑风!”林剑风抬头一看,只见金卉就站在他的面前。 金卉对林剑风说:“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正想找你,你就出现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拉着林剑风,就要往人流的那头走,一边走一边匆匆地说:“我看中一块欲珮,正想找你去帮我鉴定鉴定。” 金卉平时老成持重,此时却慌里慌张,足见这块欲珮对他的重要xing。金卉也是玩欲之人,对欲的真假和价值判断当不存在问题,只是比起林剑风和许克明,还稍逊一筹,如果不是发现特别的欲器,他是不会如此ji动的。 林剑风看看身后的茗欲,对金卉说:“哎哎,我说金大画家,什么欲还能逃过你的法眼?我现在还有事呢。” 金卉回头看了一下林剑风身后的茗欲,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美nv对于你有什么稀罕?美欲难求啊!现在不管你有什么事,先去给我看看那方欲珮!” 金卉不容推脱的语气,和生拉硬拽的力量,都不容林剑风说不。 林剑风只得回头对茗欲说:“你先等等我,我看过欲就回来找你。” 茗欲眼巴巴地望着林剑风被金卉拉走,不知是该和林剑风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等他,从林剑风的话里,她听出是要她在此等他回来。在人潮中,茗欲只得朝林剑风连连点头。她下意识地将xiong前的包抱紧,这包里面有她宝贵的1万元钱,她等着林剑风回来带她到银行存款。 林剑风被金卉拉着,穿过一道道买卖古董的人墙,来到一个摊位前。只见这个摊位空空如也,摊主和货品都不在了。 金卉傻眼了,他对一边的一个欲摊主大声问道:“人呢?这个卖欲的人呢?”旁边的欲摊主对他说:“你刚一走,就有两个中年男人过来,也看中了这块欲,他们要他一起取钱去了。” 金卉一拍手,悔恨不已地说:“晚了!我当时不该犹豫,当机立断买下来就好了。” 金卉对林剑风说,看到这块欲,他就难以舍手,但摊主报价太高,要68000元,一分都不能少。这不是一个xiao数,他怕有闪失,就准备去找许克明过来掌掌眼,半路上见到林剑风,所以拉着林剑风就过来了,没想到好东西机不可失,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这块欲被人买走,验证了金卉的判断,欲是真的,物有所值。这就和拍卖市场一样,好东西有人抢着抬价,越是有人抢着加价,越说明此物的真善美,并验证了每一个加价人的价值判断,越是验证和互证了自己的判断,就越有人抢着加价,所以不断有打破纪录的天价拍品出现。 金卉此时已不需要林剑风为他掌眼了,因为有人买了这块欲,就足以说明此欲没有问题,这就是收藏市场上从众心理使然。他不甘心,还想找回这个欲商。 金卉在林剑风眼里一直是老成持重的一个谨慎的人,现在看到他似乎一改平日xing格,变得如此冲动失态,林剑风笑道:“还有什么宝贝,能勾走了你金大画家的魂?” 金卉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勾走了我的魂,要是你看到这块欲,你就不是勾走了魂,而是会失魂落魄。” 林剑风想着茗欲,对寻寻觅觅的金卉说:“你找吧,有人等着我,我就不奉陪了。” 林剑风回到原来和茗欲分手的地方,发现茗欲已经不在了。 林剑风在淘宝的茫茫人海中找了几圈,哪里有茗欲的影儿,他想,茗欲可能是等他等得不耐烦,自己走了。 林剑风还有自己的事情,他打了个的,来到雅园榕庐。 雅园是秀山公园旁的一处幽静的xiao区,榕庐是赵海东的住宅。赵海东所住的这栋多层洋房共有6层,他买的是一楼,一般人都不喜欢住一楼,但这个一楼带一个大院,约有150多个平方,院中有一棵大榕树,所以当时赵海东买的就是这个大院。本来这个mendong的住户是从后面men进,只有他赵海东是从前面进men。 赵海东将前院建了一个大院men,在院men上装上一块men匾,上书“榕庐”二字。“榕庐”除了有大院,有院中的xiao桥流水,秋千古亭,还有两层楼的住宅。 赵海东最初买一手楼时,只买了一楼,后来二楼的住户嫌他这个院落里每天车水马龙,有送藏品来鉴定的,有送藏品参加拍卖的,还有一些开奔驰宝马的老板来他这里买艺术品古董送礼的,赵海东每天迎来送往,白天闹哄哄,晚上也不得安宁,二楼的住户心里烦得不得了,又不敢投诉,知道赵海东关系通天,不仅和管理处的关系好,甚至可以对管理处发号施令,二楼的住户不敢得罪,只得搬家。 于是,赵海东的机会来了,他早已觊觎二楼的房子,将二楼买下,上下打通,装上楼梯,变成了复式楼。 林剑风到赵海东的榕庐时,赵海东正在夕阳中的榕庐园中浇hua,看到林剑风走进来,赵海东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浇hua水壶,望着林剑风笑道:“正在想着给你打电话,你就大驾光临了。请,里面坐。” 走进榕庐一楼客厅,就闻到一股茶香,一楼的客厅装修成了一个茶吧,靠后面一面墙的玻璃推拉men前,是日式榻榻米,上有两个茶台。榻榻米前面,是两圈竹沙发,博古架上摆满了紫砂壶和欲雕,墙上挂了几张名家字画,一看就是书香之家,到处都是古董珍玩,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雅致舒展的艺术气息。 林剑风在竹沙发上坐下后,赵海东泡了壶茶,一边给林剑风倒茶,一边对林剑风徐徐地说:“款已经到账了,你留个账号,明天我转给你。” 林剑风施施然笑道:“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想知道这幅《秋山寒林图》的买家是什么人?” 赵海东在林剑风对面的竹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没有回答林剑风的问题,而是望着林剑风,说:“你林大师从此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师了,一张画拍出2680万,当代活着的大师,作品能拍出这个天价的也不过几个人,杰作,杰作啊!”说着,赵海东仰首长笑。 林剑风知道赵海东的得意,知道他是为拍出了这样一幅天价赝品而自豪,林剑风笑道:“如果说是这张画是我的杰作,不如说是你的杰作,我画得再好,画得再像,没有你赵一槌的一槌定音,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林剑风了解赵海东爱听奉承话的xing格,mo透了他的mao,他顺着他的mao说。赵海东怕的就是林剑风不领情,不认他的账,听到林剑风的这番话,他又得意地仰首长笑一阵,说:“瞒天过海,居然瞒过了北京的两个鉴定权威,出具了鉴定证书,居然瞒过了所有的竞拍人,瞒过了所有的观众,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这是一幅大赝品----你林大师的手笔厉害啊!” 赵海东不断地赞赏林剑风,其实是在赞赏他自己,他成功拍出了这幅2680万的赝品,需要有一个人来倾诉他的自我陶醉之情,对别人,他不能倾诉,因为策划这幅《秋山寒林图》时,他、林剑风和拍卖公司的董事长赵宝成,三人有约定,无论拍卖成败,都必须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现在,最好的听众林剑风出现了,赵海东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这幅《秋山寒林图》从策划到拍卖,都是赵海东一手cao作的。2005年华辰秋拍,龚贤的《山水》以1320万元的天价成jiao,赵海东当时就看到了拍卖的商机,他派人到处寻找龚贤的画,找了两年也一无所获,因为龚贤的画传世的本来就不多,这不多的传世品也基本都在海内外的几个博物馆和美术馆,国内民间收藏的寥寥无几。两年后,终于有了线索,画送到赵海东手上,赵海东马上送到北京找专家鉴定,不料,专家鉴定的结果是赝品,是民国时期画家所为。赵海东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没有看出这是一幅假画,同时,赵海东灵感的火hua爆发----既然民国时期的画家能仿,为何不找当代的画家仿制呢?赵海东将画退了回去,找到了林剑风。 最初,清高的林剑风不愿干这种“有违画德”的事情,赵海东一句话就将林剑风说服了,赵海东说:“你就当是临摹、学习和研究罢了,何必当真。” 赵海东开出的条件很优越:林剑风只管画,无须支付展览费、宣传费、图录费,拍卖成功后,支付成jiao价的30%给拍卖公司作为策划费、税费和佣金,成jiao价的70%归林剑风所得。拍卖不成功,林剑风无须支付分文,画还是原封不动退还给他。“对你没有任何损失,只有机遇,你就当是一次练笔吧。”赵海东说。 这对林剑风确实是优待了,一般拍卖公司是不管成jiao与否,都要收取图录费等费用的,所以对于送拍人都有一定风险,一旦流拍,这些费用拍卖公司是不退的,直接一点说,拍卖公司将风险转嫁给了送拍人,即使流拍了,拍卖公司仍然赚钱----赚的是送拍人的图录费等。 尽管有如此优待,林剑风当时也没有答应赵海东,赵海东要林剑风考虑考虑,此后赵海东每天给林剑风一个电话,第三个电话时,林剑风答应了。因为这三天时间里,林剑风足不出户,埋头研究龚贤的画风。读研究班时,林剑风就研究过龚贤,可以说对龚贤“铁干银钩老笔翻,力能从简意能繁”的艺术特点了如指掌,对龚贤的“一遍点,二遍淡加,三遍染;墨气犹淡,再加浓墨一层,恐浓墨显然外lu,以五遍淡墨浑之;望之蓊蔚,燥湿得宜也”的艺术技法也驾轻就熟,林剑风一天画了10多张龚贤风格的画,很快就重温了龚贤浑朴中见秀逸的积墨法,还有他笔笔有古意的创作方法。结果,与龚贤神jiao已久的林剑风,最后接受赵海东的邀约,倒不是利之所趋,而是他感到自己已经与龚贤融为一体,难舍难分了。同时,这也是一个自我挑战,他想试试自己能否达到龚贤乃至超越龚贤。 现在,挑战成功,《秋山寒林图》不仅没有人看出是赝品,还拍出了一个历史xing的天价。 然而,林剑风却高兴不起来,他心理上得到满足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不安和自责,他只想知道竞买者的情况。 林剑风再次对赵海东问道:“买家是谁?” 赵海东望着林剑风,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买家呢?” 林剑风说:“《秋山寒林图》拍出这个天价,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拍卖成jiao的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着。” “当然,得意啊,开心啊!”赵海东呵呵笑道。 林剑风望着赵海东,认真地说:“老实说,我可没有你的这种得意开心,恰恰相反,我感到很惶恐,很不安。” 赵海东理解地望着林剑风,说:“就像买彩票中了大奖,兴奋过度都会感到很惶恐很不安。”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剑风说:“如果竞买者是那种钱多得没有地方hua的富豪,或者是钱来得容易的贪官,我倒是心安理得,不再去想这幅画;如果是生活节俭的真正的收藏家,是那种倾家dang产只求一画的文人类的艺术爱好者,那么,我会将拍卖成jiao价的70%返还给他,或者,将这幅画买回来。” “为什么?”赵海东真正地感到不可理解了。 林剑风说:“为什么?不只是补偿竞拍者的经济损失,更是弥补我的心理上的空dong不安。” 这回,赵海东算是真正听懂了林剑风的意思,他说:“你这不是违约了吗?当初我们有承诺要保守这个秘密的,现在,你把拍卖成jiao款还给买家,不暴lu我们拍卖公司是在拍赝品吗?” 林剑风说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感到分外轻松,他说:“不会连累你和赵董的,也不会暴lu这幅画是赝品的,我只是采取特殊的形式将我所得的成jiao款捐给买家不可以吗?或者我把这幅画买回来。” “你买得回来吗?”赵海东不满地脱口而出。“2680万,公司的30%就占了804万元,你得到的1876万元,能买得回来2680万的龚贤吗?买家现在正把它当成宝贝呢,没有一倍以上的升幅他会出手吗?你去买,他不报价5360万元就算对你是仁慈的了!” 赵海东一口气说出30%和70%的准确数据,显然他早已算好了分成价,林剑风知道,赵海东此时强调这个分成价,是表明他要和林剑风划清界限,绝不会把拍卖公司应得的30%即804万元还给买家。 林剑风笑笑,对赵海东说:“1876万元买不回《秋山寒林图》赝品,我可以凑足2680万啊,804万元我还是拿得出来的,2680万元买不回《秋山寒林图》赝品,我可以拿我的画抵款啊,加10幅画换不回《秋山寒林图》赝品,那就加50幅画,加50幅画换不回《秋山寒林图》赝品,那就加100幅画,总之,我会有办法的。这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也与公司无关。只是,请你告诉我买家的联系方式。” 看到林剑风一意孤行义无反顾的样子,赵海东惆怅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买家是谁,当时是电话竞拍,款在拍卖成jiao的第二天就转账过来了,画是前天取走的,买家没有lu面。” “取画的人留下电话了吗?”林剑风追问道,他知道按拍卖公司的规定,买家都要留下电话的。 赵海东说:“取画的人倒是留下了电话,但写有电话的签收单放在公司档案柜里,明天上班后我查查,再告诉你。” 两人猜测了一会儿可能的买家,又聊了会儿《秋山寒林图》成jiao后在国内收藏界和艺术品拍卖界的反响,赵海东对林剑风说:“《秋山寒林图》成jiao后,前天我和董事长商量准备将你这个艺术顾问转为公司股东呢,给你5%到10%的干股,我这个拍卖公司总经理都只占有20%的股份,你不用出资,不用上班,就能占到这么大比例的干股,这对你可是个好消息,不知你意下如何?” 佳宝拍卖公司创办的时候,投资人赵宝成和赵海东就曾邀请林剑风入股,但入股是需要出资的,尽管按林剑风的份额出资不多,但林剑风对这种艺术品拍卖公司的运作心里没底,再说当时他沉mi于绘画,不想分心,没有入股,赵宝成和赵海东还是给他挂了个头衔,名为艺术顾问,一则是为了利用他的关系收罗南北画家的作品,利用他的信息网络征集古欲器古瓷器等古董;二则是在书画和古董的鉴定上需要他把关。 他们都没有想到,佳宝拍卖公司创办后,几年功夫下来,就积累了过亿资产,很多送来拍卖的房产,赵宝成和赵海东看到超值,就以个人名或公司的名义买下来了,还在海边盖了一栋楼。这几年,房地产市场暴涨,以前买下的那些拍卖房产出手了几套,都有6倍以上的升值。 而艺术品拍卖更是风生水起,一场下来,过亿的成jiao额,公司两边收取佣金,也有2000万元的收入,真的是槌声一响黄金万两。这其中自然有林剑风的功劳,但林剑风从来都是居功不自傲,除了拿顾问费,从来不提任何条件和要求,这反而把佳宝拍卖公司的董事长赵宝成和总经理赵海东搞得不好意思,他们一直合计要让林剑风入股,只是在入股比例和股金数目上,两赵尚未考虑周全。 《秋山寒林图》天价成jiao后,两赵知道佳宝是离不开林剑风这棵摇钱树了,不约而同地提出免除林剑风的入股金,而直接给他干股,即不需林剑风出一分钱,就给他5%到10%的股份,这在股份公司制上叫技术入股。 林剑风听了赵海东的这番话,笑道:“呵,天上掉下馅饼来了,谢谢两位老总的美意,但我不能无功受禄啊,每个月的顾问费我就感ji不尽了,干股就不必了吧。” “怎么是无功受禄呢?外界都知道,没有你林大师的鼎力相助,就没有佳宝的今天。”赵海东给林剑风续上茶,说:“当初我们是对拍卖公司的前景没有把握,不敢强迫你入股,现在公司有了眉目,赵董几次说,不能忘了林大师,这次你就不要推辞了。” 林剑风想了一下,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干股就不必了,股金还是要jiao的,当然,只是象征xijiao个10万元,5%或10%都无所谓。” 赵海东没有想到林剑风会提出股金的要求,他从心里不愿意林剑风出入股金,他想送干股给林剑风,就可以控制林剑风,一旦林剑风真正出股金了,在公司就有了发言权,什么都得透明运作了。但他口里又不好明白拒绝林剑风的入股金,他对林剑风说:“我们知道你有钱,但毕竟你不是大老板身份,你是画家,是收藏家和鉴定家,所以我和赵董都考虑的是让你技术入股,如果你一定要jiao股金,这事儿我还得和赵董商量商量。” 第二天,赵海东向赵宝成汇报了林剑风要jiao股金的事,赵宝成说:“好啊,剑风愿jiao股金,这样就和公司捆绑得更紧了。” 赵宝成作为董事长,和赵海东的思路完全不一样,赵海东想到的是林剑风入股后会分流他在公司的话语权,而赵宝成心里想的正是需要有人分流赵海东的话语权,有了林剑风jiao股金入股公司,他就有了制衡赵海东的秘密武器。 下午的阳光,将南海世贸中心的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银色和橙色jiao织的耀眼色光,林剑风是第二次走进这座海滨市地标xing建筑。上次是来了一个领导,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在南海世贸中心楼顶的旋转餐厅宴请领导,28万元买了林剑风的一张大画送给领导,买画的同时,也买了林剑风的时间,要求林剑风一起出席送画晚宴。 上午从赵海东那里得到《秋山寒林图》取画人的电话,林剑风就一直在联系《秋山寒林图》的买家。起初,取画人死活也不愿意告诉买家的身份和联系电话,林剑风打了几次电话,取画人才透lu买家是他的老板,最后,林剑风亮明身份,对取画人说:“我是画家林剑风,海滨市收藏艺术品的老板80%都是我的朋友,或许你的老板正是我的朋友呢,请你马上告诉你的老板,说我林剑风有事求见。” 这一招很管用,15分钟后,取画人回电说:“不好意思,林大师,怠慢怠慢,我和老板联系上了,他午餐后从长沙飞回来,约您下午4点办公室见。” 取画人说了买家的办公地址:南海世贸中心58楼。 “58楼几号房?”林剑风问。 “58楼整层都是老板的,你只要说是任总约见的,前台xiao姐就会带你到老板办公室的。”取画人说。 听了此言,林剑风预感到他的1876万元是捐不出去了。没有10亿的身价,是不可能买下或租下南海世贸中心58楼整层的,既然他能占据南海世贸中心58楼整层,hua2680万元买一张赝品也活该他死有余辜。 赝品所得捐不出去,林剑风有些泄气,甚至想放弃见这位任总。然而,林剑风还是好奇,这位任总是他没有听说过的人物,他hua2680万元买一张画,是真的出于喜爱,还是投资?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他都想了解。 电梯很快,林剑风到58楼时,是3点58分。还没看到前台xiao姐,林剑风就被这里金碧辉煌又雅致文艺的气势镇住了。这哪里是公司写字楼,分明是博物馆格局,从电梯出口开始,走廊两边的展示柜中,就错落有致地布置有各种古代瓷器、欲器和寿山石雕件,墙壁上挂着古代字画和名家字画。显然,这是一个收藏家型的老板。 前台xiao姐是两个,还有两三个xiao姐在里面晃动,个个如同模特,身材高挑,如hua似欲。 前台xiao姐将林剑风引进任总宽阔空旷的办公室,林剑风没想到,任总竟然是一个瘦黑的矮个子中年人。 “林大师!久仰久仰!”任总热情洋溢大步流星地迎上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林剑风的手,大声地说:“一到海滨市,我就知道了您林剑风的大名,一直想登men拜访,没想到您大驾光临,我任某真是三生有幸!” 林剑风淡淡地笑着说:“竞得《秋山寒林图》的大买家,我还以为是不可一世的人呢,没想到任总这么平易近人,礼贤下士。” “哈哈哈!”任总一阵爽朗的大笑,将林剑风的手握得更紧,他幽默地说:“我知道,你看到我这个人有点失望了,其貌不扬,长得丑,就说我是平易近人,哈哈,我是潘长江的老乡呢,东北人。” “哦,如果您不说,我还以为您是广东人呢!”林剑风真实地说。 任总递给林剑风一张名片,笑道:“长得像广东人,所以就到南方来了。” 林剑风看到,名片上印有“天行健投资集团公司董事长任天行”。林剑风说:“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您不仅仅长得像广东人,广东大老板实力强大都深藏不lu,低调处世,您2000多万元电话竞拍《秋山寒林图》,也不愿lu面,正是广东人的处世风格。” 任天行说:“不是我不愿lu面,而是不能,拍卖的时候,我正在东北和银行谈贷款的事,chou不开身,只能电话委托。” 林剑风好奇地问道:“任总您来海滨市时间不长吧?” 任天行笑笑说:“不长,前天才来。” 林剑风看看装修豪华的办公室,疑huo地说:“这装修也hua了半年时间吧?” 任天行马上明白了林剑风的疑huo,他说:“是的,去年我来过一次,租下了这层楼,然后就没有再来了,设计装修都是我手下人按我的意图做的。” 说着,任天行一挥手,就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发出冲锋指令一样,他对林剑风说:“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公司写字楼,老实说,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装修呢!” 四百七十五 四百七十五 林剑风现在不敢再xiao看个子不高的任天行了,虽然瘦xiao,但他动作幅度大,xing格豪爽,风格大气,林剑风知道,这样的人正是干大事的人。 整整一层写字楼,没有几个员工,其中一半是博物馆和美术馆,任天行最得意的不是他写字楼的豪华装修,而是他收藏的古董和名家字画,每当走到一件他得意的藏品面前,都要对林剑风侃侃而谈一番,林剑风看出来了,这些藏品大多都是真品和精品,收藏有如此高档次的藏品而且基本是真品的藏家,林剑风还不多见。有如此眼力,为何却在《秋山寒林图》这幅画上走眼了呢? “任总的这些藏品,都是您自己到收藏市场买的?还是……” 没等林剑风说完,任天行就抢着回答说:“大多都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我请专家掌眼买的。我哪敢自己买啊,现在收藏市场十有**都是赝品。” 林剑风说:“那您hua2680万元竞拍《秋山寒林图》,也请人掌眼了吗?” 任天行摇头说:“《秋山寒林图》不需要掌眼,《秋山寒林图》有两个北京权威鉴定家的鉴定证书,还有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 林剑风心里叫苦,这两个北京的权威鉴定家的鉴定证书和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都是赵海东亲自出马到北京张罗的。 “权威鉴定家也会走眼啊,中国最权威的两大鉴定家鉴定同一幅古画,不是也一个说真,一个说假吗?再说,现在只要hua钱,有些个别著名鉴定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鉴定证书也会造假,任总您怎能这么轻易相信鉴定证书呢?” 任天行盯住林剑风看了一会儿,说:“林大师,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这幅《秋山寒林图》是赝品?” 林剑风站定,望着任天行说:“是的,这幅《秋山寒林图》就是一幅赝品。” 任天行警惕地对林剑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不会就是来告诉我这是一幅赝品吧?” 林剑风内心惊叹任天行的反应敏捷,他直截了当地说:“是的,我来的目的就是来买《秋山寒林图》这幅赝品的。” 任天行听了,一阵哈哈哈大笑,笑罢,他说:“你能出多少钱买回去?” 林剑风说:“原价,就是您的拍卖成jiao价。” 任天行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他说:“《秋山寒林图》是一幅赝品,你居然也要出2680万元买,明知是赝品你还要出这个高价买,林大师,你不会是疯了吧?” “我很正常。”林剑风认真地说。 “好,你正常就好!”任天行连拍两次巴掌鼓掌,说:“你正常,愿意hua原价买回这幅画,这说明我的画也很正常啊,说明我买这幅画也很正常啊。” 林剑风感到这个任天行是不可救yao了,他试探着问道:“多少钱您可以转手?” “坦率地说,在你来之前,有3个亿我就可以出手了,现在你就是出10个亿我都不卖了。” “为什么?” “因为你林大师看好的东西,更坚定了我买对了的信心,从现在起,《秋山寒林图》就是非卖品,是无价的,如果专家估价,估价1天行豪迈地说。 林剑风知道这幅《秋山寒林图》赝品与他是无缘了,他也不再想捐款1876万元给买家这件事了。 任天行看到林剑风沉默,以为林剑风是为买不起《秋山寒林图》而难受,他安慰林剑风说:“以前我也有过看中的艺术品买不起的痛苦,所以我办公司赚钱,我办公司的赚钱的唯一动力就是为了买那些我看中的收藏品,喜欢的东西,都能买回来,这样的感觉真好。但要我把喜欢的藏品卖出去,还真不容易。我买艺术品和卖艺术品都有一个原则,就是必须是比我买进价高出10倍以上我才出手,达不到10倍的升幅,要我卖,想都别想。谁都知道,艺术品是永远增值的,永远都会增值不会贬值,卖了就买不回来了。” “可是任总您买的这幅《秋山寒林图》是赝品啊,赝品是没有收藏价值的,更谈不上增值。”林剑风着急地说。 可能任天行认为林剑风是想得到这幅画真的是想疯了,是不可救yao了,他干脆说:“真假我不管,有鉴定证书,有拍卖公司出具的拍卖发票就可以了。老实说,这是我买的最贵的一幅古画,也是我的所有藏品中最贵的一件,我准备拿到艺博会上去展览。” 林剑风只是感到头痛,但他明智地知道,现在任他说什么,这个执mi不悟的任天行都不可能相信他。林剑风只得转移话题,问道:“任总您主要经营什么?” 任天行说:“我的公司刚刚创办1年多,现在还不经营什么,只是到处买地,买古董艺术品,买金矿。” “您没有经营,就是说您还没有开始赚钱,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艺术品?” “钱不用担心,银行的钱多得hua不完,我帮他们hua而已。我的钱都是银行贷款。” “你的所有都是银行的?银行怎么愿意贷款给你呢?” 任天行哈哈一笑,对林剑风说:“我有艺术品啊,有地啊,有金矿啊,还有各种各样的项目啊,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银行不贷款给我贷给谁?” 看到林剑风一脸惘然的样子,任天行继续说:“比如,我拍来的这幅《秋山寒林图》,尽管你说它是赝品,就算它是赝品吧,但我有拍卖公司的成jiao价发票,还有权威鉴定家的鉴定证书和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就凭这些,银行也会按成jiao价贷款给我2680万元,所以这幅画是银行出钱买,我拥有。当然,我不会按2680万元抵押贷款,我会按成jiao价一o}}o倍以上的价格贷款,即贷款5360万元。” “不可想象,这可能吗?”林剑风疑huo地问。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的。”任天行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说:“评估师一评估,不就成了5360万元----评估价1个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人都知道艺术品天天增值,年年暴涨,像《秋山寒林图》这种孤品,增值体现在哪里?就体现在评估价。” “这可有些离谱。”林剑风说。 “离谱?哈哈!你去年hua200万元买的房子,今年有人要出价400万元买,这有什么离谱的?你以前hua100万元买的房子,现在拿到银行抵押贷款,银行评估师评估后,说可以贷款给你300万元,这离谱吗?不离谱!它天天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关键是你需不需要贷款,你要不要贷款,你敢不敢贷款,只要你需要,你敢,你就会变成有钱人,你就会把银行变成你的银行。”任天行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这种敢,让林剑风听来有些心惊rou跳。 《秋山寒林图》是买不回来了,拍卖款也不必捐给任天行这种钱多得hua不完的人。林剑风告辞的时候,任天行诚恳地要请他到楼上的旋转餐厅共进晚餐,林剑风说:“晚上还要到电视台鉴宝,得回去梳妆打扮准备准备。”他以电视台要上节目为由婉拒了。 “欢迎以后常来常往,多来指导!”任天行送林剑风上电梯时,豪爽地说。 海滨电视台晚8点的鉴宝节目,其实是向中央电视台学的。自从中央电视台鉴宝节目收视率创造奇迹后,全国各地电视台都一窝蜂地跟着学,办了不同名目的鉴宝节目,对收藏热起到了推bo助澜的作用,使收藏热不断升温。 海滨电视台的鉴宝节目在中央电视台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进,在鉴宝过程中,增加了专家讲座和专家答问的内容。 林剑风就是以专家身份出现在鉴宝节目中的。40分钟的鉴宝节目中,通常是两个专家,有时也会有三个专家,这晚和林剑风一起担任专家的是赵海东。 第一件鉴宝的藏品是一面战国铜镜。林剑风开古董店时,经营过铜镜,而且他曾大量收藏过青铜器,尽管铜镜不是他的收藏长项,但对铜镜还是有感觉的。 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只见这是一面战国中期的云雷纹地hua瓣镜,整体乍一看,形状和工艺似乎都不错,但从弧度看,却让林剑风起了疑心。 林剑风知道xiao一点的铜镜可以看到比较平缓的弧度,超过20公分的铜镜基本是一个平面,看不出明显的弧度起伏。这是一面近30公分的铜镜,却也有明显的弧度。仅仅从弧度,林剑风还不敢判断就是赝品,是铜镜上的锈,让林剑风起了疑心。绿锈显得飘而浮,缺乏沉重的历史感,锈上lu出了破绽。 林剑风用手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铜镜,放在耳边听,声音显得清脆,甚至有些刺耳。显然,这是一面新仿的铜镜,因为老铜镜声音比较低沉、圆润。 林剑风认定这面战国铜镜是仿造品,而赵海东确认是真品,价值86万元。林剑风正要反驳,赵海东写了一张纸条给他:“此镜请认真。” 林剑风不再说什么,赵海东则大谈战国铜镜和此铜镜的工艺价值、艺术价值、收藏价值等等。赵海东说:“战国早期铜镜镜身材料薄,多有边沿,镜纽主要为弓形纽,但纽顶部多饰有一至三道凸弦纹,所以又称弦纹纽,纹饰刻画纤细,并多有地纹,造型规矩,给人以轻巧、典雅之感。战国中期,铜镜的纹饰有所变化,出现了这种云雷纹地hua瓣镜,还有hua叶镜,hua叶镜中的叶纹镜从简单的三叶、四叶到八叶都有,此外,还有菱纹镜、禽兽纹镜、蟠螭纹镜、连弧纹镜、金银错纹镜、彩绘镜等。这方云雷纹地hua瓣镜,正是战国中期铜镜的代表作品,工艺价值、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都很高,所以估价不低于86万元。” 随后,主持人马上要下一个藏宝人送上来下一件藏品,这是齐白石的一幅hua鸟画。对齐白石,林剑风有很深的研究,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鉴定这是一幅真品。 而赵海东说,显然这是一件赝品。 观众提问:“为什么专家鉴定都有不同意见呢?”赵海东回答说: “这很正常啊,全国顶尖的一流专家,鉴定同一幅古画时,不也一个说真一个说假吗?湖南省博物馆60年前收藏的一批齐白石作品,在一次展览会上,齐白石的后人不也说全假吗?某电视台的收藏鉴宝电视节目在2006年的一期节目中,鉴定专家为一套齐白石通景屏估价上百万元,其实这套通景屏是赝品,画的笔法、款识都与齐白石真迹相差甚远。这说明什么,说明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 林剑风还想辩驳,赵海东给他使了个眼神,主持人则急忙要下一个藏宝人送上来藏品,这也是一幅字画,是署名唐寅的一幅《风流绝畅图》,尺幅巨大,大约8平方尺。 看到此画,林剑风感到十分熟悉,再看送画的藏宝人,原来是佳宝拍卖公司的财务李xiao姐。 林剑风猛然想起来了,这幅大画是去年赵海东和他一起到苏州征集拍品时,在苏州文庙收藏市场买的。卖家报价20万元,赵海东以他鉴藏家的眼光,鉴定说是假画,又以他艺术品拍卖师的口才,七说八说,说赝品一钱不值,就是100元,都毫无收藏价值。 卖家被他丰富的收藏知识镇住了,最后,将价格降到了1000元,赵海东听了扭头就走,卖家又将他叫回,说:“看你有诚意,800元,这是底价了。” 赵海东说:“50家不卖,赵海东故伎重演,扭头就走,又被卖家叫回,说要600元,赵海东不干。卖家最终以500元卖给赵海东了。 赵海东拎着这幅大画,志满意得地走出文庙。林剑风说:“你明知是赝品,买它作甚?” 赵海东诡谲地一笑说:“即使是赝品,到我手上就不是赝品了。”看到林剑风不解的样子,赵海东对林剑风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一个开奔驰的老板来到佳宝展厅,看到展出的拍品都是几万元到数十万元,连声说太贵了,我说有便宜的啊,1000元一幅的也有,但不能保真。他一定要看1000元一幅的,看后说与真品没有什么两样啊,一下就将公司库存的20多幅高仿品全部买下了。我告诉他,真品才有收藏投资价值,这些假画是没有收藏价值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这么大的老板,这些画挂在我的办公室,谁敢说假?这个老板要我专men给他找仿品呢。” 林剑风当时只是一笑了之,以为赵海东当时买这张大赝品是为了卖给那个老板,没有想到,这张他自己买的假画,竟然上了他自己当评委的鉴宝电视节目上来了。 赵海东谈到这张赝品《风流绝畅图》时,神采飞扬:“唐寅生于1470年,卒于1523年,字伯虎,又字子畏,别号六如居士、桃hua庵主、鲁国唐生、逃禅仙吏等。对于唐寅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是陌生的,但说到唐伯虎,可能大家都知道,电影《三笑》和《唐伯虎点秋香》让我们认识了一个风流放诞的唐伯虎。其实,生活中的唐伯虎并不风流。他的诗、书、画被称为三绝,在绘画上,唐寅擅长山水,又工画人物,尤其是精于仕nv,画风纤柔委婉、隽永生动,既工整秀丽,又潇洒飘逸,被称为唐画,为吴men画派杰出代表。为什么今人要说他风流呢,可能就是因为他画了这幅画----《风流绝畅图》。” 赵海东口才了得,一开始就引人入胜,而且把这幅画也扯了进去。听到这里,林剑风忍不住补充道:“在明代,唐伯虎就有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之美称,说他风流,并非现在影视剧中描写的好色,而是多才。唐伯虎在诗词曲赋绘画上多才多艺,与文征明、祝允明、徐祯卿并称江南四大才子,也称吴men四才子,唐伯虎居江南四大才子之首。” 赵海东接过林剑风的话头,大谈唐伯虎:“明代除了有江南四大才子和吴men四才子之称,还有明四家之说,这是单纯指绘画,唐寅的绘画与沈石田、文征明、仇英齐名,史称明四家。” 赵海东将此期鉴宝节目,变成了唐伯虎的专题讲座,他继续侃侃而谈:“唐寅曾祖父起,世代在苏州经商,父亲唐广德因家道中落,在姑苏吴趋坊皋桥开酒店。唐寅自幼天资聪敏,熟读《四书五经》,博览《史记》《昭明文选》等史籍,自xiao喜爱绘画。当时,文征明父亲文林去酒店喝酒,见唐寅才学过人,决定让唐寅与文征明一起拜吴men画派创始人沈周为师。16岁时,唐寅参加童生试,经县试、府试、院试,高中第一名案首。明弘治十一年(第一名解元。时年28岁的唐寅正踌躇满志要就此踏入仕途治国平天下之际,不料次年进京会试,因涉嫌程敏政受贿案,贬谪往浙江为吏。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刹那间化为齑粉,不愿甘为xiao吏的他,从此厌恶官场,鄙薄功名,从而放lang形骸,足迹遍及名山大川。” “唐寅诗词散文风骨奇隽,著有《六如居士全集》。但他更有名的是画,他的传世作品有《骑驴归思图》《秋风纨扇图》《李瑞瑞图》《一世姻缘图》《山路松声图风纨扇图》藏于上海博物馆,我曾欣赏过,是一位美人拿着一把大纨扇,旁边有四句题诗: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这里,美人与纨扇成了唐寅看破世象的两种最有说服力的形象道具。”赵海东说着,望了林剑风一眼,示意林剑风接着讲。 林剑风会意,接着说:“唐寅潇洒飘逸,傲世不羁,仕nv画笔法秀润缜密,登峰造极,故被后人误解,留传许多有趣的传说。据说有个张秀才,因家道中落,在家闷坐,一日见景生情,淫出苏东坡的《赤壁赋》:缈缈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谁知听到屋内咯咯的笑应声而起,后来才知道,是唐寅一幅画上的美nv在答应。由此,两人还演绎了一段情缘。其实,唐寅画得最多的是山水画。唐寅足迹遍名川大山,xiong中充满千山万壑,这使其诗画具有吴地诗画家所无的雄浑之气,并化浑厚为潇洒。他的山水画大多表现雄伟险峻的崇山峻岭,楼阁溪桥,四时朝暮的江山胜景,有的描写亭榭园林,文人逸士悠闲的生活。” 赵海东似乎不喜欢听林剑风讲唐寅的山水画,将话题转向仕nv画:“我们还是说这幅《风流绝畅图》吧,这是中国古代仕nv图的经典作品,为中国仕nv图题材年画奠定了基础,后来桃hua坞的仕nv图年画《冠带流传》《十nv踢球图》《八美比武》等,无不可以看出《风流绝畅图》的影子。能和唐寅这幅《风流绝畅图》媲美的,只有现藏故宫博物院的《孟蜀宫妓图》,还有现藏南京博物院的《李端端图》,这两幅画也是唐寅的作品。” 主持人看两人将此场鉴宝节目变成了唐寅专场,打断赵海东的喋喋不休,说到了估价程序了。 赵海东代表专家团报出的估价是:550万元。 林剑风听了赵海东的估价,心里不是滋味。赵海东明知这幅画是赝品,而且是他自己的赝品,把自己的赝品画拿到自己当评委的节目中,为了高价出手,忽悠亿万电视观众,把赝品鉴定为真迹。 节目完后,林剑风坐赵海东的宝马车回家。林剑风对赵海东说:“你的心也不能太黑啊,将500元买的东西,加了一个万字,估价为550万元。” 赵海东笑笑说:“500元,或550万元,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一张纸。” “当时你买这张画,我还以为你是为那个专买假画的老板买的呢。” “哈,那老板已经被我培养起来了,现在不再买假画了,专买真画,而且只买贵的真画,便宜的真画还不要呢,现在他对唐伯虎的仕nv画特别感兴趣。”赵海东得意地说。 “所以,今天的鉴宝节目,你是定向专men为他准备的?” “不要心理不平衡嘛。”赵海东说:“成jiao后,有你15%的佣金。” “这种佣金我可不敢收。”林剑风又问道:“那张齐白石的hua鸟明明是真品,你为什么说是假画?” 赵海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那面战国铜镜是谁的藏品吗?” 林剑风摇摇头,说不知道。赵海东说:“主持人吩咐了,这面战国铜镜是他们一个台长的,你能不认真吗?” “那你也不能把真的齐白石hua鸟说成假的啊!”林剑风说。 “前面战国铜镜是真的,后面《风流绝畅图》是真的,如果齐白石hua鸟画也是真的,观众就会有疑问:这鉴宝怎么都是真的呢?观众就会不相信这次鉴宝。一场鉴宝节目,必须有假的,观众才会相信真的,所以,今晚节目的三件藏品,前面的和后面的都真,就只能牺牲中间的了。”赵海东振振有词地说。 “真亦假来假亦真。”林剑风笑骂道:“你这是真假莫辨,鱼目hun珠,黑白颠倒!” 赵海东平淡地说:“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利之所趋,明眼人谁会当真?” 第二天,林剑风给电视台鉴宝节目主持人打了个电话,说以后的鉴宝节目不再参加了。 胡湖和林剑风通电话后,两天都没有等到林剑风回电。胡湖想,这个林大画家是没有指望了。而吴欣然还是依然故我,不理公司的事务。胡湖只得另辟蹊径,挖空心思,最后他托关系,找到了一家名气很大的金凤心理咨询中心,中心主任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nv人,也姓胡,叫胡凤仙。 胡湖对胡凤仙大致讲述了吴欣然的情况。胡凤仙听后说,这是为情所困,可采取移情疗法治疗,转移病人注意力,将病人的兴趣和情感转移到其他方面。 “如何移情?又转移到哪里呢?”胡湖问。 胡凤仙说:“应从人转移到物,这物最好是艺术品收藏品之类,对,吴总是留洋归国的博士,属于高素质高品位的人才,就应该和高雅的收藏品打jiao道。盛世收藏,现在中国兴起收藏热嘛,收藏是物质jiao易,其实也是一种精神活动,不是一种普通的精神活动,而是一种高雅的精神活动。因为收藏是对真善美的追求,收藏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或者说收藏可以让人们变成善良的人,如果一个国家都是善良的人,自然就会安居乐业。同样,一个精神和情感上出现问题的病人,属于身体不善的人,如何引导她身体向善?不需要治疗,只要把病人引到收藏这条路,就会变成身体善人,变成健康人,因为收藏是精神的升华,也是生理的运动……” 胡凤仙侃侃而谈,似是而非,又言之有理,胡湖听得云里雾里,又觉豁然开朗。 “看来您不仅是一位心理医生,还是一位人生哲学家,一位人xing专家。”胡湖由衷地对医生赞赏道。 胡凤仙谦逊了几句,讲了心理治疗方案的步骤一二三,也就是收藏的兴趣ji发、学习过程、痴mi境界之类,而且每一过程都配有案例。比如某某癌症患者辗转京沪各大医院,都是下了等死判决书,要他回家等死,最后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来到金凤心理咨询中心。胡凤仙给病人开的处方是收藏奇石,先是卖了几块奇石给病人,ji发了病人兴趣,病人每次来都要买她的几块奇石,不断学习提高,最后病人痴mi奇石收藏,自己到江河边去捡石头,到广西红水河、四川泸州的长江畔、湖北宜昌的清江边,捡了不少大化石、彩陶石、长江石、三峡石、清江石等奇石,还到内meng古阿拉善和新疆哈密捡了一些彩欲石、戈壁石和玛瑙石,在大自然中,在对奇石的寻觅中,三年过去,癌细胞竟奇迹般地消失了,患者每天搬运石头,锻炼得身强体壮。 “是收藏让他起死回生,生龙活虎。”胡凤仙说。 接着,她又告诉胡湖,还有一个富二代千金,失恋后自杀过好几次,精神有些失常,看遍全国名医,没有效果,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多,也不见好转,最后找到金凤心理咨询中心。胡凤仙给她开的处方是收藏艺术品和集邮,结果,那nv孩在她这里买了20多张名家字画,还买了几册邮票。由于mi上了艺术品收藏和集邮,现在她每周都要跑到集邮市场和收藏市场寻寻觅觅,变成了正常人,不仅不再自杀,还天天有说有笑,青春焕发。 湖听了胡凤仙介绍的一个个起死回生的奇迹般的案例,将信将疑,心想,全国各大医院的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凭什么你用收藏疗法就能疗好?多少有些故nong玄虚,忽悠人,但此时,胡湖也没有别的办法,况且,从胡凤仙讲述的治疗步骤中,胡湖感到每一步都环环相扣,能自圆其说。 看到胡凤仙的两片打了口红的嘴chun上下开合,两排白色的牙齿一闪一闪,听到胡凤仙的夸夸其谈,胡湖心里发mao,感到有些不耐烦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他处理,他不愿再看下去和听下去。胡湖对胡凤仙说:“我们的吴总就jiao给您了,您看有什么办法将吴总引导到收藏这条路上,让她变成健康人。只要将吴总的病治好,费用不成问题。” 胡湖恳切地请胡凤仙为吴总看看。看到胡湖确有意向,胡凤仙谈到了心理咨询和治疗的收费标准。 收费标准确实不成问题,尽管上men服务费比到心理咨询中心咨询治疗贵了5倍,胡湖都答应下来了。最后的问题是,如果胡凤仙以心理治疗师的身份出现,胡湖担心吴欣然不能接受,因为她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有病,更不会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 如何让吴总见到心理医生胡凤仙而不反感,这需要变通。胡湖想起了以前香港的风水先生到公司看风水时,当时吴欣然对风水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心中有了主意,建议胡凤仙医生以风水师的面目出现。 胡凤仙满口答应,笑着说:“只要把你们吴总的心病治好,就是要我当巫婆,也没有问题的。” 事不宜迟,第二天,胡凤仙就带着一个助手到了高原公司。按照胡湖和胡凤仙商量好的,胡凤仙和助手都是风水师的身份和打扮。胡湖将胡凤仙和助手带到吴欣然的办公室。 吴欣然看也没有看他们,就对胡湖说:“又是来谈项目讲投资的?我说了不要打搅我,这些投资项目你定就可以了。” 胡湖谦卑地说:“吴总,这次不是谈投资项目,我请了两个风水大师,来给公司看风水的,顺便也为公司发展前途算一卦。” 胡湖没有说是给吴欣然算一卦,而是说给公司发展前途算一卦,也是为了让吴欣然好接受。 没想到,吴欣然听了勃然大怒,说:“风水、算卦、算命,都是些封建mi信,是对自我力量不信任的表现,不过是一些糊nong人的骗术,你一个堂堂教授,竟然也信这些东西?!” 胡凤仙和助手见老总发脾气,心想这单生意没法做了。 胡湖也听得愣住了,这分明不是病人说的话,而是一个心智健全的好人说的话。好在胡湖灵活,善于变通,他马上说:“去年我们请香港风水大师来公司,你不是说算得很准吗?你当时还说以后每年都要请风水大师来看一看,所以我就请来了胡大师。” 胡凤仙矜持地对吴欣然莞尔一笑,点点头。 吴欣然仍然没有瞧胡凤仙一眼,她对胡湖说:“上次风水大师来,是因为公司经营状况蒸蒸日上,处于上升势头,你不知道,所谓风水就是一种心理,一种开心游戏,心里高兴,就信这个,现在心里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谁还信这个?” 吴欣然的这番话,说得胡湖目瞪口呆。 好在胡凤仙不愧为人xing大师,她从包里掏出一块古欲圭,对吴欣然说:“风水、算命可以不信,吴总,您认识这是什么吗?” 吴欣然瞟了一眼,只见这是一块长约7寸、下端有孔的古欲器,吴欣然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胡凤仙说:“这是欲圭,古代六瑞之一。这块古欲圭长约7寸,叫信圭。”说着,胡凤仙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5件欲器,和信圭一起依次摆放在吴欣然的大班台上,继续说道:“这就是古代的著名六瑞,六瑞指镇圭、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6种器物,六瑞是以欲制作的,是用于朝聘的信物,在君臣之间表示爵秩等级,在邦国jiao往之间,用于表示礼节和等级。《周礼.大宗伯》中,对诸侯所执的信物有详细的规定:以欲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 胡凤仙见吴欣然没有拒绝她的讲述,便继续侃侃而谈:“其中每一个欲礼器的尺寸和形状,也有严格的规定。瞧,最大的是镇圭,12寸,孔在中间,王执镇圭。镇圭是上天赐与天子的,只有天子才能拥有并执之,否则就是犯上。这是桓圭,9寸的圭,孔在下端,公执桓圭,桓圭两面各瑑二棱。信圭为侯所执。这是躬圭,5寸的圭,孔在下端,伯执躬圭。这是谷璧,即谷纹璧,没有尺寸规定,子执谷璧。这是蒲璧,是无规定尺寸的蒲纹璧,男执蒲璧。六瑞之中,镇圭、桓圭、信圭、躬圭的外形都是一样的,但欲料、欲质要求不一,尺寸不同,纹饰不同。” 胡凤仙神神叨叨,吴欣然听之由之。胡凤仙精神抖擞,又从包里拿出六件欲器,对吴欣然说:“除了六瑞,古代还有礼神六器,就是苍璧、黄琮、青圭、赤璋、白琥、玄璜6种器物。古人认为,天地间有赤、青、黑、白、玄、黄六彩,六器同六彩是相对应的。按《周礼.大宗伯》的说法:‘以欲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即以苍璧礼天:用青色欲璧来祭天──天神;以黄琮礼地:用黄色欲琮来祭地──地祗;以青圭礼东方:用青色欲圭来祭东方之神──青龙;以赤璋礼南方:用红色欲璋来祭南方之神──朱雀;以白琥礼西方:用白色欲琥来祭西方之神──白虎;以玄璜礼北方:用黑色欲璜来祭北方之神──玄武……” 吴欣然见胡凤仙还真没完没了,打断她说:“你拿这些来给我看,有什么目的?” “当然有目的。”胡凤仙说,“六瑞可以给你和你公司带来祥瑞,六器可以给你和你公司带来吉利啊。” “不过几块欲而已,哪有这么大的神奇功能?”吴欣然冷冷一笑。 “可别xiao瞧这几块凤仙对吴欣然问道:“吴总,你可读过《史记》?司马迁说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用什么来通?用什么来究?就是用欲来通来究。你看,我们对古代的生活一无所知,但这几块古欲是古代人生活的凭证,可以把我们带到古代生活中,欲将今人和古人联系起来,这就是通古今之变嘛。古人用六器礼天,这不就是究天人之际?吴总,你可以不相信欲,但你不能不相信文化吧,中国欲文化博大精深啊。现在很多人买欲器也是将欲当做护身符来购买,其实他们买的不是欲,而是一种文化和心理。” 接着,胡凤仙对吴欣然讲起了《红楼梦》:“贾宝欲衔欲而生,那是一块通灵宝欲,除了正面镌有‘通灵宝欲’四个字外,还镌八个字为‘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还有十二个字,为‘一除邪恶,二疗冤疾,三知祸福’。从这些吉语看,此欲千能万能。不过有一次,这欲丢了,害得宝欲与凤姐一齐发疯。请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一看,才知‘宝欲原是灵的,只因为声色名利所mi,故此也不灵了!” 四百七十六. 四百七十六. 吴欣然忽地心有所动,她对胡凤仙说:“你不是什么风水大师,是胡总请你来为我----解闷儿的吧?” 胡凤仙被点破,愣了一下,好在她见多识广,左右逢源,她索说:“对,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来陪您解闷儿的。” 胡湖一听这话,脸e变得很难看,原本说得好好的,胡凤仙就是风水大师身份,现在一旦lu馅,岂不是让他难堪。 但吴欣然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反而对这个胡凤仙产生了兴致。吴欣然呵呵一乐说:“这社会,这时代,为声e名利所mi的人太多了,所以你说的六瑞六器都不灵了。” 胡凤仙淡淡一笑:“正因为声e名利所所以,更需要用欲文化来解救。我这里说的重点是文化。为了砍掉双足的卞和不后悔,以头撞柱的蔺相如也不畏惧,只因人为欲勇于牺牲,所以欲才显现了它的通灵,能护佑人平安顺绥。这种勇于牺牲就是欲德。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解释欲为石之美者,有五德……’他将欲石的五种物理质比喻为人的五种品德,仁、义、智、勇、洁。即‘润泽以温’──光泽滋润而柔和,象征仁义道德,仁;‘鳃里自外,可以知中质里外一致,象征表里如一,义;‘其声舒扬,专以远闻’----声音舒畅而清扬,远远可以听见,象征智慧和远谋,智;‘不挠而折’----质地坚硬,象征宁可欲碎,不能瓦全,勇;‘锐廉而不枝’----断口有棱角,但不很锋利,象征清廉正直,洁。五德就是指欲的五个特 胡凤仙又对吴欣然讲到了孔子的欲论:“东周儒家兴起,孔子在向他的弟子讲授欲有十一德的说教时,说到‘夫昔者君子比德于欲焉’。以欲比德,君子‘温其如终生佩无故欲不去身’。孔子以欲比君子,规范其社会行为,使之符合欲德。这种理念贯穿于我国整个封建社会的始终,并为文人所遵循,其独特的内在文化基因,是其他物质所缺少的。” 从孔子,胡凤仙又谈到管子:“管子说欲时,曾赞欲有九德:温润以泽,仁也;邻以理者,知也;坚而不蹙,义也;廉而不秽,行也;鲜而不垢,洁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皆见,精也;茂华光泽并通而不相陵,容也;扣之其音清博彻远,纯而不杀,辞琢磨无尽期,精美无极致。” 见吴欣然对胡凤仙的高谈阔论还饶有兴趣,胡湖在一旁说:“胡大师学通古今,是一位中华文化大师,对传统医学也很有研究呢。” 吴欣然笑了,对胡凤仙说:“好,既然你是文化大师,谈欲头头是道,那我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请你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是 简单的问题有时是最难回答的,这个问题确实简单,但一般人要回答好很难。胡湖为胡凤仙捏了一把汗。 但这个简单的问题是难不住胡凤仙的,她回答说:“凡具有坚韧的质地、晶润的光泽、绚丽的e彩、致密而透明的组织、舒扬致远的声音的美石,都可以称为是 胡凤仙化被动为主动,她不等吴欣然再问第二个问题,很快接着说的功能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所有nv人都不可抗拒的强大功能就是美容功能。殷纣王时曾将北方燕地所产的一种红兰制成胭脂辅以欲石作为粉和黛,这在《神农本草经》中可见其雏形。《拾遗记》等古籍对白欲等矿物原料的美容作用已有明确记载。相传,唐代著名歌nv庞三娘,本已是面有皱纹的半老徐娘,但她善于化妆美容,所以宛如妙龄少nv一般,她有一件非常厉害的美容秘密武器就是特种欲石。在《御香缥缈录》中有记载:慈禧太后也有一套奇特的美容**,就是每日用欲尺在面部搓、擦、滚。古人认为是由欲液凝结而成,它能够发气,可以吞吐。” 能美容我相信,但说欲能治病,我看就有些玄乎。”吴欣然说。 能治病也是有科学根据的,中国医学名典《本草纲目》记载石具有清热解毒、润肤生肌、活血通络、明目醒脑之功效石还有镇静作用,颜面皮肤受脑神经支配,常处于紧张状态,以清凉的欲石按摩,可镇静面部神经。民间则早有孕fu分娩时用双手握欲以镇痛助产的习俗。不同的欲有不同的保健功能,白欲有镇静,安神之功;青欲可避邪恶,使人精力旺盛;岫岩欲对男阳痿患者很有效,能提高人的生育能力;翡翠能缓解呼吸道系统的病痛,能帮助人克服抑郁;独欲可润心肺,清胃火,明目养颜;老欲可解毒,清黄水,解鼠疮,滋阴乌须。《神农本草》等古代医名著中都有记载石有除中热、解烦懑、润心肺、助声喉、滋发、养五脏、安魂魄、疏血脉、明耳目等疗效,有106种欲石用于内服外敷的治病方法。还记载石久服耐寒暑,不饥饿,不老成神仙。” 吴欣然听后感叹说还有这么多功能?我以为欲只有收藏功能呢。” 说到收藏,这正是胡凤仙此行真正想谈的主题,她不失时机地说:“是的的主要功能是收藏,说到收藏,有三大境界,正如学问博大精深呢。” 胡凤仙从王国维总结的学问三境界谈起,这学问三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胡凤仙说:“收藏之藏学又何尝不是博大精深器这一小小的类,绝不比人文社科领域中的任何一个学科简单。收藏的第一境界是带着好奇和探究的心理步入收藏之途。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萌发收藏之意,在懵懂中步入收藏的大然而,漫漫长途,浩浩时空,收藏的目标何在?该选择何种收藏方向?在茫然和中,真有一种‘浩茫心事连广宇’的渺茫和凄清,真是‘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收藏的第二境界是研究。世界上对某一学科的学问了如指掌的专家学者可谓成千上万,但世界上没有一个收藏家敢称对欲器了如指掌的。正因为如此,收藏的人都有一个虚心的态度,能者为师,无论是年老年少,无论是教授还是中学生,收藏面前人人平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正是收藏研究真实写照。 “收藏的第三个境界是无为无不为的绚丽归于平淡。很多人在收藏上忙忙碌碌忙乎了一辈子,最终一事无成,就是因为没有进入第三境界。‘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进入的是一个绚丽归于平淡的境界,是一个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无为无不为的收藏境界。” 也许,胡凤仙说的一大堆引经据典吴欣然都是将信将疑,但这最后说的收藏的第三个境界,吴欣然十分重视,她说:“可以理解,其实收藏的境界也是人生的境界,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的收藏理念用到人生上,这样的人生才有可能是精致的、深刻的,这样的人生才能达到绚丽归于平淡的人生至境。” 胡凤仙接着说:“世界上最富有的是什么人?不是实业家,也不是金融家,而是收藏家。” 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是收藏家,面对胡凤仙拿出的一件件精美的古欲器,吴欣然对欲器收藏产生了兴趣,在胡凤仙循循善的导下,当即将胡凤仙带来的六瑞和六器全部购买了。 胡凤仙原来想吴欣然能收藏一两件就可以了,没有想到,这位财大气粗的吴老板居然将她带来的十二件欲器全部买了。尽管胡凤仙已经卖出了几百件欲器,但一次就买十二件欲器的老板,胡凤仙也不多见,这是她以治病为名推销欲器以来,战果最辉煌的一次。 胡湖看出来了,吴欣然买的不是而是买的开心。如果说第一次到心理咨询中心听到胡凤仙的夸夸其谈胡湖还将信将疑,那么,此时胡湖对胡凤仙能治好吴欣然的病,已经是深信不疑了。因为吴欣然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吴欣然对生活有了兴趣。 胡凤仙继续对吴欣然介绍欲器收藏,就在这个时候,吴欣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林剑风打来的。 “我只是想见你,有些事情要解释。”林剑风颓唐地说。 “我不想见你,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你这样的男人!”吴欣然愤愤然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嫌恶和厌烦。 胡湖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示意胡凤仙和助手与他一起退出了吴欣然的办公室。 “我不想再失去你。”林剑风几乎是哀求地说,“我不能再失去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以为我还信你那一套?”吴欣然冷笑道,“我现在对你只有恨,当然,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我居然连你这样的人都没有看透!” 林剑风哭了,是男人的ou泣。他无力地低声喃喃道:“你干脆杀了我吧。” “杀了你?哼!你自生自灭吧!”吴欣然轻蔑地说,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吴欣然盯着电话呆呆地出神。这些天吴欣然心如死水,但她还是有所等待,等待什么呢?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就是等林剑风的电话。她需要发泄,需要痛骂他一顿,需要听到他的声音,需要他找她。然而,现在林剑风找她了,她又没法痛骂他,她甚至不知所措,心里有些慌或许她在心里还是爱他的。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啊! 吴欣然坐不住了,在她空旷的办公室踱起步来,想着这个令她苦恼的人儿。 这时上响起了轻轻的敲声。先是三下,然后是两下。这是吴欣然熟悉的敲声,她知道是谁,然而她还是有些神经质地问了一声:“谁呀?” 平常有人敲吴欣然都是说“请进”,很少有这样问的。 来人果然是张袭。尽管张袭依然英俊,穿着笔ing的西装,然而,他的眉眼间在她面前流lu出来的却是卑微的、驯服的神情。 “你来干什么?”吴欣然没好气地厉声质问道。 “海滨藏宝楼项目有了进展。”张袭说,吴欣然对他的严厉反而打消了他的卑微之情,他理直气壮地说:“前天北京的一个领导来,我要他给徐市长打了个招呼,昨天晚上徐市长宴请领导,领导叫上我一起去,席间,徐市长答应要重新考虑,尽管他没有明确答复说给我们,但他说不会给陆烨。”张袭讲着讲着,有几分得意扬扬,因为对于吴欣然,这是一件喜事。 没想到吴欣然心不在焉,淡淡地说:“就是给我们又怎样?” “给我们是一件喜事啊,我们就如愿以偿了!就会有钱赚啊!”张袭奇怪吴欣然这样说话,他依然顺着自己欢快的思路说。 海滨藏宝楼是吴欣然两年前开始策划的一个大项目,她在美国和欧洲留学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艺术品拍卖会、博物馆、美术馆和收藏市场,对艺术品和收藏品的收藏投资始终保持高度兴趣。回到国内后,她在股票市场进退自如大笔揽金的同时,对国内的收藏市场也一直在密切关注,多次考察过北京潘家园收藏市场、报国寺收藏市场和爱家收藏市场,考察过上海卢工邮币卡市场,考察过深圳古玩城及全国几大省会城市的收藏市场,她感到在中国,收藏热扑面而来,收藏投资方兴未艾,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商业机会。 所以,两年前在股市坐了几个庄,资本数字游戏魔方般地变成10位数的时候,商界都称她是海滨nv首富,每天拎着项目上找她谈投资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个“海滨古玩城”的投资项目,从数百个项目中跳出来,马上吸引了她的眼球。 这正是吴欣然想干的事,她将“海滨古玩城”更名为“海滨藏宝楼”。为何要更名呢?当时提供项目的人表示不解。吴欣然解释说,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古玩城,她不想复制,而想创新,要与众不同,她要干的事情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情,名称上要有差异,叫“藏宝楼”,差异就出来了。 其实,吴欣然还有另外的想法,有些设想在没有变成现实前属于商业机密,她没有说。简单地说,最起码,她的“海滨藏宝楼”有四大策划: 第一,海滨藏宝楼不仅具有古玩城的古董艺术品jia易功能,还有系列专题博物馆和美术馆的展示功能。 第二,她要将海滨藏宝楼办成南方乃至中国艺术品拍卖中心,每个月都要举办各种不同收藏品的专题拍卖。 第三,她要将海滨藏宝楼作为收藏品开发基地,推出各种系列藏品,高档包装,既可作为收藏投资增值品,也可以作为高端礼品。 第四,她还要将股市指数引入收藏市场,开发建立中国乃至世界的第一套收藏品指数,共分为10大系列,68个指数,这些指数软件就和炒票软件一样,每天都要反映出市场变化,以后每个小时乃至每分钟都要反映出全国收藏市场的成jia价,股市的各种曲线在收藏市场软件上要应有尽有。 应该说,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也是吴欣然将她的文化素养、艺术品位和商业智慧融合发挥得最为完美的一个项目。只可惜,情bo恨海让这个理智的商业天才mi失了方向,连同她的天才杰作海滨藏宝楼也一同mi失了。 尽管张袭喜气洋洋,然而,现在对吴欣然来说任何喜事都没有喜庆e彩,她的心中只是一片死灰。眼前看到的是张袭,吴欣然心里想到的却是林剑风。比较这两个男人,吴欣然心里难受:先是张袭抛弃了她,然后是林剑风欺骗了她。 吴欣然心想:算我的命苦,爱过的两个男人都是这么ua心的,难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只会让我失望?别人只看到了我的成功和辉煌,人人都说我是一个nv强人,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是一个成功者,可有谁知道,我真正追求的都没有得到,得到的却不是我追求的,其实我是人生的失败者呢! 吴欣然这样想着,心里莫名地窝火,冷冷地对张袭说:“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现在不想赚钱呢!海滨藏宝楼项目你负责全权处理,让我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吧。” 说着,她站到落地窗前,面对繁华街景,用冷脊背对着张袭。 张袭已经习惯了吴欣然对他的厌恶和冷酷,因此,现在吴欣然对他的冷淡,他并不觉得有多么难受。看着吴欣然冷峭瘦弱的肩背,他还生出了些怜香惜欲之情。就是吴欣然的冷漠,他也觉得是可爱的。对这个他曾深深伤害过的nv人,他心里的感情是复杂的、微妙的。现在无论吴欣然如何冷落他,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作为他从前对吴欣然的所作所为的深深忏悔。 “好,我走。”张袭说着,向外退去。拉开他又回头对吴欣然轻声说:“我走了,欣然!” 这一声充满柔情的话,轻轻撞击了一下吴欣然的心弦。吴欣然回头时,已是人去屋空,只有那扇在轻轻闭合。 在胡凤仙的引导下,吴欣然mi上了古欲收藏,从胡凤仙手上购买了一批古 为了让吴欣然彻底振作起来,胡湖又为她联系旅游公司,安排了一次环球旅游,行程是到非洲和欧洲一个多月,到澳洲和美洲旅游一个多月。 在吴欣然环球旅游的这段日子,张袭的心情很糟。 吴欣然和林剑风的关系,只有高原公司高层和吴欣然的几个心腹知道,张袭也隐约知道一个大概。起初,他有些惊诧,他以为几乎没有人能配得上吴欣然,吴欣然也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能够得到吴欣然的爱的人是很少的,因为吴欣然是处nv座,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太了解她了。那么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和吴欣然般配呢?他认为只有三种人:一种是风流倜傥的高官;一类是大型集团公司董事长或亿万富翁,但他应该有文化有品位,是儒商,当然还要年轻;还有一类就是既富有又有修养的外国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吴欣然竟会爱上一个流画家,一个没有单位、遍地风流且惯于始终弃的画家,他既没有名气,也没有地位,凭什么让吴欣然对他动心呢?而且,最后他还欺骗了吴欣然,让吴欣然落到了如此失魂落魄的境地。 张袭心里为吴欣然叫屈,为吴欣然而痛苦,其实也是为自己叫屈,为自己不能复得吴欣然的爱而痛苦。 尽管吴欣然仍然对他冷若冰霜,然而,他对吴欣然复杂的情感使他能够容忍她对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对于林剑风,他也没有很强烈的嫉妒和仇恨,他能够以平和的心情来对待这个人。因为,吴欣然对林剑风彻底的绝望,似乎也给他创造了机会。但静心想一想,却又觉得,即使是没有林剑风,他知道他也不能再得到吴欣然了。现在,吴欣然再次受到情感伤害,对男人都深深地失望了,他反而可以心平气和地来慢慢爱她了。 晚上,张袭没有回家,刘妮约他一起吃饭,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问道:“在哪里?” “中华路上的巴蜀风酒楼吧。”刘妮满怀柔情地说。在外面风风火火泼泼辣辣的刘妮,只要在他面前都会柔顺如猫且风情万种。 张袭不想回家,想到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的家,张袭心里就是一团麻。 艺术宫对面的巴蜀风是一家新开业的四川风味酒楼,以纯正地道的麻辣风味而吸引了大量的四川、湖南食客。下班后正是jia通高峰,一路塞车,张袭赶到时已是6点半口密密麻麻地坐着一圈圈食客,一个穿着川味对襟伙计服装的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手里捏着一把白纸条,正在那里叫号。两个衣着蓝底白ua对襟装、腰上系着围裙的川妹子服务员托着托盘,奔前跑后穿梭不息地为新来的客人端茶送水。 张袭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火红旗袍的刘妮,同时刘妮也看到了他,朝他招手。 这里闹哄哄的,还没有走进酒楼就听到酒楼里面一片嘈杂声,根本不适合白领幽会,倒是比较适合老乡、朋友、同事、同学、家人和恋爱关系已明确的男nv聚会。而他们选择这个地点,显见他们的关系已不同一般。 “真没想到,这里生意这么火,还要排长队!”刘妮对张袭仰着脸说。 张袭说:“其实这里一开业就火,只不过我们前两次一次来得早,一次来得晚,才没有排队。” 服务生殷勤地将一张塑料圆凳送到张袭的屁股下,服务小姐笑地将一杯热茶递到张袭手中。 “海滨的饮食业就是这样,生意好的车水马龙,天天爆棚还要排队叫号,生意不好的冷火秋烟前冷落车马稀。”刘妮说。 “这就和股票一样,涨者恒涨,跌者永远没戏。”张袭附和道。他掏出一个打着蝴蝶结、包装精致的红e首饰盒,递给刘妮:“喏,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刘妮说:“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张袭笑笑说:“后天是你的生日,给你提前过。” 刘妮接过首饰盒:“你不说我还忘了呢,难得你这么细心,谢谢啊!” 打开首饰盒,刘妮惊喜地“呀”了一声:“老坑冰种翡翠!水头很足呢!” 这是一块透明如冰的老坑翡翠,在夕阳的余辉下闪烁着玻璃光泽。刘妮将翡翠举在眼前,对着夕阳的光源观赏起来,只见翡翠结晶如冰块,犹如冰般晶莹,给人一种冰糖的感觉,干净度很高,纯无杂质,更无裂绺棉纹,质地细润,透明中泛青绿刘妮拿出她颈上戴的一块芙蓉种弥勒佛像翡翠来对照,又在冰种翡翠上轻轻地敲了三下,敲击欲体音呈金属脆声。 刘妮兴奋地说:“这么高档的老坑冰种翡翠,你怎么舍得送给我?” “你怎么知道是老坑?” “看种,这块翡翠种是老的,你看,种老的翡翠由于颗粒细小彩亮润与底融为一体,质地细腻致密,硬度、密度和折率都较高。它结合致密,所以抛光能好,光泽强,还呈现出像金属光泽的刚 刘妮将翡翠送到张袭眼前,让张袭对着夕阳的光源看。 “你看,抛光后表面看不到起伏,几乎没有微bo纹。最重要的是,种老的翡翠比较透,这些都是老坑翡翠的典型特征。” “新坑翡翠有什么特征呢?” “不透明、发干、发瓷、水头少、光泽不亮,质量较差的,就是新坑的,行内也称为新种。新种虽说也会有鲜嫩的颜但因水头差,而显得e调呆板,质感干巴。还有一种介于新、老种之间的,称为新老种。”刘妮说起翡翠来眉飞e舞头头是道。 刘妮原本就是一个翡翠收藏爱好者,周末和假日最大的乐趣就是逛翡翠店器商场和珠宝城,或到古玩一条街淘老翡翠,闲钱全部用来购买翡翠了,她的翡翠收藏量已达到400多件,虽然年龄不大,俨然已是一位经验老到的翡翠收藏家了。 跟着刘妮,张袭也学了不少翡翠收藏知识。 “你说的种是什么意思?”张袭问。 “种也叫种分,是绿e翡翠透明程度、质地标准的一种特定称谓。”刘妮侃侃而谈,“种最初是民间评价翡翠品质好坏的一个标准,后来专家学者也认可了这种民间评价,有的专家认为种还包含形貌特征。根据绿e翠翡透明程度,种的称谓很多,有很多分类,流行的、有代表的种有十多种,除了老坑种中的玻璃种、冰种外,还有芙蓉种、无e种、干青种、豆种、金丝种、白地青种、ua青种、油青种、马牙种等。” “你说这块翡翠是冰种?” “对,冰种也可细分为冰种、准冰种。冰种水头足,达到有分水分的称为冰种,很透明,质地极佳,就像你送给我的这块翡翠。准冰种水头也好,达1分水分,半透明,质地也不错,当然,比起冰种来,准冰种又差了一个档次。” “那----最好的翡翠就是冰种吧?” “最好的翡翠还不是冰种,而是老坑玻璃种,老坑玻璃种完全透明,有玻璃一样的光泽,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其他包裹体,其结晶呈显微粒状,粒度均匀一致,晶粒眼不可见,纯无杂质体形貌观感似玻璃。老坑玻璃种可以有e可以无不受颜e限制,其e正不邪,鲜夺目阳悦目,匀均浓翠,赏心悦目。老坑玻璃种十分稀少,因而非常珍贵,价格很高,关键是现在市面上很难见到界度为两毫米完全透明的玻璃种翡翠。”刘妮对张袭比较说,“老坑冰种仅次于老坑玻璃种,如果说老坑玻璃种是翡翠冠军,老坑冰种就是翡翠中的亚军,好的老坑冰种也不亚于老坑玻璃种,总体而言,老坑冰种和玻璃种越接近越好,但其感觉不如玻璃种来的冻、硬,冰种质地的翡翠镶起后水头更好,相当透。” 张袭说:“听你这样说,我的理解是透的就是种好?”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透明度高的翡翠显得晶莹透亮,行话说‘水分足’,它可以使翡翠颜e生动鲜活,具有动感。如果光线不能透过翡翠的表面,则使翡翠的颜e呆板无华,行话称为‘水不足’或‘干’。因此,透明度是收藏翡翠的重要标准。在同样颜e下,透明度愈高,价值也愈高。”刘妮说,“也有专家认为,所谓种其实是用来定义翡翠颗粒大小以及翡翠结合紧密状况的,颗粒小、结合致密就是种老,种老是翡翠具有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即便有也不能称为好的翡翠,像干青等虽然有但不足,非但不能算翡翠,连欲都不能算。只有水足的才是好翡翠。” 张袭又问:“你说的水,也是指透明度吧?” 刘妮回答说:“翡翠的水是指水头、水分,水头足,透明度就高,显得晶莹,像老坑玻璃种,亮丽深透,可以见底,有如透过一厘米厚的玻璃,也可以看清楚压着的图纹或文字,这就是水分足匀质好。水头短就是不透明,像一些新坑或新山仔便是典型的例子。但水也不完全是透明一块很透明的玻璃窗你会说很水吗?空气也很透,但你会说水吗?然而你看到荷叶上的水珠你一定会说水灵灵的。所以水是指翡翠表面的反光和翡翠内部折所蕴含的光的总和,这些光进入了我们的眼睛,我们才会感到水头。水头是翡翠美观的基础,没有水的e是死有了水才灵动。” “水”是翡翠评价的重要因素,刘妮对张袭介绍起翡翠水头分级:“关于水的分级标准有多种说法,有的是按透明度分级,大致分为透明、较透明、半透明、微透明、不透明。翡翠越透明,则其级别越高,价值也越高。” “初级收藏者购买翡翠时,常听一些人说‘一分水’……‘五分水’、‘六分水’,这就是六分法,指翡翠的透明程度,是以光线在翡翠中所能够穿透的能力与深度,通常测试翡翠水头的方法是,如光线能穿越欲料中达到一公分,也就是一厘米的厚度或深度,为一分水,六分水,是指光线能穿透翡翠大约六公分,以此类推。关于翡翠的水、地、种的标准和类别十分丰富,前辈说有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是用来说明水地种e的变化十分复杂,种类繁多,较难鉴别。”刘妮说。 张袭笑道:“你说的翡翠的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分明是明清时代天地会、洪帮的帮会语言嘛。” 刘妮也笑了:“我倒没有想到天地会、洪帮,你的想象力ing丰富的嘛。如果真的是来自帮会语言,也只是为了把它用于翡翠的水e种底的对比上,说明翡翠质量变化的复杂因为三十六天里、七十二地煞,合计一百零八天地,极言其多,仅此而已。你可千万不要钻研翡翠的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那就钻进牛角尖里去,反而把简单的事情复杂了,会越看越糊涂的哦。” 就这样聊着打发时光,天e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黑了。被叫号的一圈圈人欢天喜地地进去了,又有新的领号人一圈圈占住了他们的圈子和凳子口的红灯笼和周围明灭闪烁的霓虹灯的光bo在食客们脸上流连忘返,但都是欢快的表情,或是充满了幸福的期待的神态,仿佛大家来这里不是来享受美食的,而是来享受等待的甜蜜和期盼的美丽的。 刘妮爱不释手地欣赏把玩着张袭送给她的这块透明如冰的老坑翡翠,将脸依偎在张袭肩头,用脸在张袭的脸上亲昵地摩擦,感动地对张袭问道:“这么珍贵的老坑翡翠送给我,ua了多少钱?买得很贵吧?” “我送给你的礼物是无价的,无价之宝哦,可不能问价钱。”张袭说。 刘妮娇憨地嘟起粉红e的嘴毫无顾忌地在等位的诸多客人面前亲了他一下,咬着他的耳根说:“我爱你!” “公共场所,注意文明哦。”张袭小声说。 刘妮叛逆地笑道:“就不讲文明了,又怎样?”说着,又火辣辣地亲了他一下。 对于张袭,这块翡翠确实是无价的,因为它不是张袭ua钱买的,而是他偷来的。偷谁的?偷的他老婆游均的。游均尽管不是翡翠收藏家,但她家里的翡翠器、珠宝绝不比收藏家的少,更不会比刘妮的藏品少,这些翡翠也不是她ua钱买的,她从来不ua钱买翡翠珠宝,大多是她妈妈传给她的,有些是生意场上的客户送给她的。她妈传给她的也不是ua钱买的,而是别人送给她妈的,是哪些别人呢?当然是一些当官的和当老板的人,当官的人想当更大的官,当老板的人想赚更多的钱,都得找游均的爸,游均的老爸是省里的大官,游均的妈是官太太,很自然也有理由集全省最高档的珠宝翡翠资源于一身。 张袭知道,反正都是不ua钱的东西,成箱成柜的东西,随便拿一件送给痴mi翡翠收藏的小情人,游均也不会知道。 没想到,这随便拿的一件,就是珍贵的老坑冰种翡翠。 刘妮撒娇地说:“老公,你不说买价我也知道,这块老坑冰种翡翠至少ua了你40多万元吧!” “哦,有这么贵吗?”张袭失声惊叹道。 他确实不知道这块翡翠值这么多钱,他以为就是万元的东西,如果知道这块翡翠市场价这么高,他就不会送给刘妮,而会拿到珠宝城和古玩一条街卖给欲商了,用卖的钱再换回一些老钱庄票。他是纸币收藏爱好者,有几张清代钱庄票他正愁没钱购买呢。 “你真的不知道价?是以前买的吧?”刘妮问道。 张袭含含糊糊地说:“是----以前买的。” 刘妮说:“如果是以前买的,那就说明你有收藏眼光和投资意识。一年前,这块欲只需要20万元左右;三年前,只需要7万元;十年前,只需要两万元;十三年前,只需要1万元,十三年涨了40多倍。今年上半年,翡翠暴涨,仅仅半年涨幅就达到三四成,而高档翡翠则涨价1倍到2倍,高档翡翠出现一个月就上涨30的奇迹,媒体报道,是浙商携30亿巨资到缅甸狂买炒作翡翠所致。行内传说是温州炒房团将资金从房地产市场转移到翡翠市场,携带数十亿资金到缅甸扫货,导致了行情爆发上涨。而且现在商家普遍惜售。人们都说,股市熊了,楼市悬了,翡翠市场却越来越热,成为收藏爱好者和投资者的投资渠道。” 刘妮研究过翡翠这近百年来的市场走势,她对张袭介绍说,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末,因为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以及东南亚的经济腾飞,有些高档翡翠价格上涨千倍。暴涨也会带来大跌,上世纪90年代以来,翡翠成品价格出现逐渐回调,到东南亚金融风暴时,曾一度跌至高峰的一半左右。随后,翡翠进入了买进的绝好时机。 这十多年来,翡翠都以每年10到50的速度蹿升,其价格涨幅一直高居各类宝欲石稳定增长之首!a!~! 四百七十七. 四百七十七. 年5月,一串翡翠珠链以3000余万港币的天价被拍卖行拍出,创造了当时单件翡翠首饰的最高拍价世界纪录,引起了极大轰动。 年,佳士得又将一只翡翠手镯以1000余万港币拍出,创造了翡翠手镯拍价的世界纪录。 佳士得1997年秋拍上拍的一串翡翠珠链,共由27粒翡翠圆珠组成,该翡翠珠链起拍后竞价非常ji烈,几个买家都是势在必得,最后终于以3302万港币成jia,被一位东南亚买家买下,超出估价一倍多。 年11月6日,瑰丽翡翠首饰拍卖在万豪酒店举行。许多著名收藏家和有钱人到场,最终,一位并未到场的电话买家,以7262万港元的天价,将“双彩”珠链据为己有,从而使这串珠链成为当时亚洲拍卖史上最贵重的一件翡翠拍卖品。 在1999年中国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一枚小小的椭圆形蛋面翡翠戒指以1850万港币成jia。 年3月缅甸翡翠公盘原石竞拍,一块起拍价2200万元的翡翠石最终拍到了亿元。 年12月,诸多媒体都报道了这样一个翡翠事件:“亿翡翠原石‘大地之心’亮相上海”。一块翡翠石头,竟然相当于100辆法拉利。 “为什么翡翠价格会暴涨呢?”听了刘妮的介绍,张袭问。 刘妮说:“原料的紧缺是造成翡翠成品价格上涨的主要原因。过去二十多年来,翡翠的开采量相当于三百年来开采量总和的10倍。缅甸是世界翡翠的大本营,全世界超过90的翡翠产于缅甸,但近年来高档原材料开采已近枯竭,因此再过20多年,缅甸可能将无翡翠可开采了。翡翠成了真正的疯狂石头,在翡翠原料产地,不乏一些从股市、楼市撤出的资金流入,一些翡翠原料被大量收购收藏,而作为加工企业无力购买,这也造成了翡翠成品价格的上涨。” 张袭说:“何止翡翠,几乎所有的收藏品都在涨,我去年买的一张民国时期纸币,当时是1000元买的,前几天卖家打电话给我,出价3000元要收回去,他说北京的买家向他订购。还有钱庄票,如三泉涌庄票、顺昌号庄票、恒德号庄票、益顺德庄票等,十年前,每张20元左右我就可以买到,到去年,要100多元一张了,今年则要300元到1000元一张了,十多年也是暴涨了30倍,清代的钱庄票,如晋德号、德胜号、庆泰隆、德胜福、台东镇、涌兴泉等,十年前只要30元一张,现在市场价都在600元以上。市场上的货越来越少,大多沉淀到收藏者手中了,只藏不卖,所以,好东西还会涨价,买收藏品要趁早。” 聊着翡翠、钱币收藏,刘妮感到肚子饿了。看到排队等号的食客越来越多,有些不耐烦了:“我们总不能把翡翠当饭吃吧,这样等待下去,等到猴年马月?” “海滨人都省略过程直奔结果,或把结果当成过程,而这里把等待的过程当成了吃饭的结果,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种心理平衡呢?”张袭笑道,拿过刘妮手中捏着的号一看,是153号了,而现在才叫到96号。这样等下去,起码还得半个多小时。 张袭站起来:“这样等下去不是事,我进去找个台。” “能行吗?”刘妮目光流转地看着他问道。 “碰碰运气吧!”张袭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 刘妮撅撅嘴说:“你就是这样碰运气碰到我的!” 张袭怜惜地抚着刘妮的披肩黑发,落寞地笑笑:“算你运气好!” “去你的!”刘妮打了一下他若即若离的手。 “那,我去也!”张袭说着,整整衣领,朝大走去,他回头对刘妮说:“如果10分钟我还没有出来,你就进来!” “5分钟!”刘妮撒娇地说,对他抛了个媚眼。 这神态风情万种,动人心旌,撩人情怀。张袭想:刘妮这样轻易就属于他,实在是太委屈她了,自己有什么值得她爱的呢?这样神不守舍地想着,已经来到口,两个村民装束的服务生伸手挡住他:“先生,号?” 张袭也不回答,用手指指里面,那意思似乎是“我就是里面的人”,或者“他们已经进去了”,或者“我进去找人”,或者“别烦我”、“少啰唆!”他依然气宇轩然地往里走,看也不看那两个卫服务生。那两个服务生伸直的手困地软了下来。 3分钟后,刘妮走进二楼的时候,张袭正从窗口的一张台上站起来向他招手。 “你今天运气不错!”刘妮袅娜着水蛇腰姿走到张袭面前,宽舒地坐下。 “你是我的福星,和你在一起,我的运气总是不错!”张袭这样说时,他想到了吴欣然,想到了游均。和她们在一起时,他感觉自己总是不顺。 “那你娶我呀!”刘妮大大方方地说,一双狐媚子眼睛火燎燎地在他脸上撩拨。 张袭心里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桌上的手,冲动地说:“我会的!” 然而,就在他脱口而出的时候,他马上又后悔了。张袭想到吴欣然。他想,吴欣然是不会这样赤luoluo地表白的。如果刘妮的爱情是火焰,那么,吴欣然的爱情就是深潭。火焰是会使人灼伤的,而深潭给人的则是深沉的依恋和无尽的思念。 “什么时候?”刘妮急不可耐地追问道,马上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明天,明天你和我去办证!” “明天还不如今晚呢!”张袭拍拍刘妮的手笑道:“我们现代的刘小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传统?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了,你还会在乎那一张纸?” “再现代的nv人,都还是要在乎那张纸的。” “我是有老婆的男人,这,你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张袭说出来的话变了调。 “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说,你的婚姻是不幸的,你没有爱情,你正在离婚,你真希望有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婆。”刘妮盯着他,嘲讽地说:“我们认识已经一年多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离婚?你们男人都一样德把nv人到手骗上了,就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嘘──”张袭右手食指按在嘴上,紧张地东张西望,“你小声点行不行,说话也不注意一下影响!” “你干都干了,还怕什么影响!”刘妮看到他做贼心虚的样子,感到ing逗,索更大声地说,惊起周围一圈人朝他们俩看,大家都不知道是一对夫妻还是一对情人在吵架。 “当初也是你的我,是你主动的。”张袭小声嗫嚅道。他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生怕身边有熟悉的人看见。 “你的意志就这么薄弱呀,就算是我你,你也不至于海誓山盟吧!”刘妮调侃地说。 “是呀,我真没用,因为我是男人呀,在你这样年轻貌美、活力四的小姐面前,谁能不动心,除非他不是男人!” “哈哈,这才算是说了一句像样的真话。”刘妮端起服务生刚刚斟上的啤酒,举起酒杯说,“来,为你的真实干杯!” 两人干了一杯。 是的,当初确实是刘妮引张袭上钩的。那时张袭是何等的英姿勃发、神采焕然。当时,他是德宝投资控股公司董事长,公司不大,旗下却有6家子公司,凭着他经济学研究生的知识和头脑,还有游均的爸爸这座大靠山以及各种关系资源,他长袖善舞,走资本经营之路,在一级市场纵横驰骋,左右逢源,公司总资产一度达到亿纵的资金达到50多个亿。他是何等风光的人物! 就是认识了刘妮后,他的客户全部被吴欣然抢走,他的项目全部被吴欣然a手,他的投资投到哪里,哪里就亏损,他的公司逐渐土崩瓦解,他的资金被各种官司ou走,他的人生逐渐灰败颓唐,他的奔驰车被法院封了,他的宝马车被债主开走了。 终于,一切都烟消云散,辉煌不再,他成了穷光蛋。还算吴欣然宽厚仁义,没有斩尽杀绝,只是ou干了他的资金和事业,没有让他的负债超过他的资产,给他留了一条生路苟延残喘。 张袭失去了一切,然而他得到了刘妮。 真是因果轮回,一报还一报,祸福相依相随,有所失必有所得。 刘妮是张袭唯一的慰藉,是他消极人生的唯一亮点。如果没有刘妮的相伴,他真是生不如死。 张袭不知道,刘妮正是他这一切的致命杀手。 大学毕业的刘妮刚刚应聘进入鸿源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任总经理秘书,就被吴欣然派去执行美nv计,正是她提供给吴欣然的信息和对张袭的误导,将张袭置于死地。 也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假戏成真,她被这个倒霉男人的真诚依恋所打动,她还没有被一个如此深挚的男人打动过,甚至,她认为在认识张袭前,她并不认识男人,尽管她已经经历了两个男人。自从她为了完成任务(至少她在心理上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和张袭上后,她就离不开这个忧郁的男人了。而这时,张袭已经大势已去。 刘妮认为自己对张袭罪孽深重,然而她不能对张袭言说,也不能对任何人言说,这是因为当时和吴欣然有协议的。其实就是没有那个罪恶的协议,刘妮也不能将自己人生最丑陋的这个角e告与人知,即使是知己朋友也不能。 刘妮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对张袭的爱。只有这样,才能对这个遭受她致命打击的无辜的男人有所补偿,这样,刘妮的心理才会平衡。 在这种作为补偿的爱中,刘妮从需要到了真情的倾注。 她以为这只是一种需要,是一种赎罪似的补偿。然而,需要成了习惯,就会成为真实。一切都是宿命,一切都是缘分,一切的恩爱情仇都是冤家。有些是不可避免不可更改的。事实上,刘妮之所以最终被张袭打动,还是他们的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漠如冰,一个爽朗明快,一个优柔寡断,一个风风火火,一个黏糊糊,一个初出茅庐,一个身经沧海。 爱情其实是一种差异,最易在格不同的人身上发生。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宿命。 对于张袭,刘妮只有无尽的怜悯;对于吴欣然,刘妮只有无尽的恨。 当初,她不知道有一天会爱上张袭。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作敢为,所以吴欣然jia给她美人计的任务时,她倒不是被100万元的报酬所而是她心中有一种冒险的刺ji的渴求,有一种要试试自己有没有邦nv郎的魅力的念头,每一个这样年龄的nv孩子都有一种尝试的欲望──征服男人的尝试欲望,她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征服目标中的男人,她要试试自己的魅力够不够。况且,当时她刚刚失恋,正在经历一场对男人的彻底绝望,而绝望的极致就是报复。 像她这样美丽动人的出e的nv孩子是不会轻易地爱上一个男人的,即使是爱上一个男人也不会轻易地献身。然而,作为一项特工一样的工作,就成了一项富有挑战的事业,她感到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这种刚刚进入社会一切都是未知都勇于探索的冲动足以孵化出献身的悲壮感。 喝着麻辣汤,吃着辣子ji、择耳根,两人在一起,表面上有说有笑,恩恩爱爱,其实想着不同的心事。刘妮想着自己的罪孽,张袭想着吴欣然。 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张袭没有回家。两人驱车到三环外的四季ua香小区,那里有刘妮的一套别墅,正是用吴欣然给她的报酬买的。在刘妮的心目中,这套别墅其中一半是属于张袭的。 和刘妮在上的时候,张袭突然莫名地想念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林剑风。他想象着这个让吴欣然如此憔悴的流画家,他们在上时,吴欣然是不是会和刘妮一样如饥似渴呢? 这样想着,张袭感到空前的空虚和寂寞。 白e的霓虹灯光下,林剑风独自一人在画桌前挥毫泼墨,笔法或纵或横,或凝神屏息,或动若脱兔,或如裂锦奔云,或如排惊雷,笔走龙蛇,汪洋恣肆,iong中块垒,笔底bo涛……画,他只是要拼命作画!披肩长发在灯光下甩动着,如蓬蓬的茅草随着他出神入化的手舞足蹈而汹涌澎湃。 尽管他在“纯左岸”买的别墅已经入伙,然而,他没有心事搬家,依然住在“狗窝”。 “狗窝”里弥漫着各种异味:酒精味、尼古丁味、体臭味、残羹剩饭味、方便面味、臭袜子臭衣服味……各种味道合在一起,如有外人进来打开就会被从五楼熏退到一楼。只有久居其臭不闻其臭的林剑风,才会毫无感觉。 一缕缕青烟从堆满烟头的健力宝铁皮盒中袅袅升起,在灯光下缭绕着,笼罩着正在如痴如醉、如癫如狂作画的林剑风。披头散发的林剑风此时仿佛鬼屋里的鬼魅。 近一个月是林剑风创作的高产期。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中央美院时为画商作画的速度,当时一晚最多可以画10幅,现在他有一天画了5幅。当然,其质量与那时赚钱的行画不可相提并论。有些画的质量相当高,因为这是他饱蘸着情感的艺术创造。 自从张可自杀后,林剑风几乎足不出户,不仅是爱的幻灭感让他颓废,更似乎是要闭思过。只不过,他把他的悔恨和忏悔融入他的艺术创造中,用拼命作画来排遣张可之死带给他的心理打击。 正画得如痴如醉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而强劲的敲声,将林剑风从艺术创造中惊醒。谁竟用这么大的蛮劲敲他的林剑风以为是水电抄表的,开一看,金卉和三个警察站在口,个个紧绷着脸,如临大敌。 林剑风心中一惊:又是警察!他条件反地想到那次在火车上被外地警察误抓,心里还有阴影。从那以后,他对警察就没有好印象。 还没有等他问个缘由,警察就先开口要林剑风出示身份证。验证身份后,三个警察直接走进了林剑风的房间,寻寻觅觅。 林剑风的“狗窝”一片狼藉,地上、桌上上、纸箱上、窗台上到处是垃圾,废画稿、废宣纸、画册、脏衣服、名家字画、古董珍玩到处都是,这里至少有一个月没有打扫了。 警察对名家字画、瓷器、木雕、金铜佛像都不感兴趣,却对他的几块古欲感兴趣,拿起来仔细端详,又连连用闪光灯拍摄了照片。 林剑风的第一个念头是警察来查找文物走i案了。 他喜欢买古董,尽管这些古董都是从收藏市场上买来的,但他确实难以保证这些古董里面就没有盗墓贼从墓里面盗出来的国家级文物。 林剑风对这三个警察粗鲁地破而入,随随便便地检查他的书画和藏品感到很不爽,如果是以前,他会发脾气的。海滨市公安局长都是他的书画收藏者,对他也要毕恭毕敬地称“林大师”,这几个小警察怎么能如此对待他?但林剑风经历过一次警察的粗暴对待,现在他也不想和他们计较,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如止水,与世无争,任何不公待遇都能坦然承受,听之任之。 林剑风看到金卉一脸霉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卉对林剑风说:“还记得那天在古玩一条街吧?当时我带你去帮我看那块 林剑风记起来了,说:“不是没有看成吗?我们到那摊位,卖家已经不在了。” 金卉说:“卖家是被买家拉去取钱去了,问题是,后来那两个买家被人杀死了。” 一个警察对林剑风说:“我们初步分析,就是因为那块这两个买家被人杀死了。所有与这块欲有关的人,我们都要调查。” 听到这里,林剑风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这就是说,金卉偶然遇到林剑风,将林剑风拉过去看尽管林剑风没有看到那块也是与那块欲有关的人。 显然,这种“有关”其实与那两个买家之死毫无关系,三个警察很快就得出了这一结论。 警察对林剑风提了几个问题,并一一笔录,最后让林剑风在笔录上签了个字,带着金卉走了。在他们看来,金卉与此案的关系更大一些,因为他是看到过这块欲的证人。 警察走后,林剑风画画的兴趣全无。尽管他不想介入世事,特别是不想陷入这类麻烦事中,但麻烦事还是会找到他,他为此感到沮丧。 愣愣地坐着,想了一会儿那天在古玩一条街发生的事情,林剑风想到了茗想到了那块欲珮,他给许克明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还没有等林剑风说话,许克明就大声说:“林大师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什么时候有空,你再带10张画来,昨天你的画又卖出了两张。” 林剑风笑道:“我现在对画不感兴趣,对那块欲感兴趣。那块汉代舞珮你研究出来了吗?” 许克明顿了一下,说:“不好意思,那块欲已经被人买走了。” 林剑风一听,心里凉了半截,他大声说:“你不是说价格出来了第一个通知我的吗?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许克明说:“本来我是要通知你的,但是……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多少价出手的?”林剑风问道。 许克明又顿了一下,说:“价就不瞒你了,卖了个整数,200万元。” 林剑风听到这个价,就想骂许克明太黑心,1万元收进,转手就赚了199万元,真是一年不开开吃一年。但林剑风已没有这个骂人的心劲,况且,古董行就是这样,转手赚100倍的买卖屡见不鲜,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林剑风说:“200万元?你为什么不卖给我呢?”如果现在这块欲放在他的面前,即使是开价200万元,林剑风也想买。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当时只出价3万元,最多出20万元,我以为你不想要呢。”许克明听到林剑风出的价,就开始后悔。他不是后悔这块欲没有卖给林剑风,而是后悔他开的200万元的价格太低了,既然林剑风愿意出价200万元,就说明这块欲至少值400万元。 “卖给谁了?”林剑风又问。 “一个老板。”许克明对林剑风说,“我已经说了成jia价,买家的情况就不方便说了。” 按古董行惯例,是要为买家信息保密的,不仅不能说出买家名字,成jia价也不能说的。 “你知道茗欲在哪里吗?”许克明又对林剑风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林剑风说。 “你有她的电话吗?”许克明又问。 “没有。”林剑风感到奇怪:“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再付1万元钱给她。”许克明说。 “良心发现了?”林剑风笑道,“茗欲的一块你赚了200倍,别说再付1万元,就是10万、50万元都是应该的。” “两码事,在商言商,她当时的开价就是1万元嘛。”许克明说,“那天我要你带茗欲到银行存钱,你怎么中途开溜了?茗欲的那1万元钱被小偷偷走了。”“是吗?”林剑风听到此言,感到深深自责,“现在茗欲在哪?是我导致她丢了钱,我可以补偿给她1万元。” “茗欲的钱被偷后,就回到我这里,刚好我这里来了个客户,带她到派出所报案去了,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我以为你当时留了她的电话呢。” 当时,林剑风和茗欲一走,许克明就后悔了,不是因为他担心林剑风会“勾搭”上茗而是担心以后茗欲有了好欲就会卖给林剑风,而不会先卖给他了。 许克明之所以急忙要林剑风和茗欲离开,是因为他急于想联系买家。他首先联系的买家不是银行家和房地产老板,而是那个神秘的买家古生。这块欲他的心理价位是200万元,这是他前所未有的高价,这一天价他还是有点心虚,他不想卖给熟悉的人,首选的买家是陌生人,这样他报价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许克明找出古生留下的名片,按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通了古生留下的号码。恰巧,古生说他正在古玩一条街,不一会儿,古生就过来了。 许克明给古生拿出舞珮,古生一看眼就瞪圆了,嘴巴也惊诧地张开了。原来许克明还担心古生不识货,一看这表情,许克明就知道古生是看上了这块 古生横看竖看,又要过放大镜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价。 许克明本来心理价是200万元,报给古生时却成了268万元。古生略显诧异,望了许克明一眼,问可不可以先拍个照片,许克明同意了。 古生拍完照片,许克明就看到茗欲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许克明忙将欲珮收了起来。 茗欲一见到许克明就哭了:“呜……钱丢了……呜呜。” 茗欲将怀里的包拎起来给许克明看,只见包底部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是锋利的刀片所划。 “1万元钱全部没有了,呜呜……这是给我妈治病的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哥哥jia代……”茗欲一边哭泣,一边说。 许克明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茗欲说林剑风被一个男人拉走看欲去了,就在林剑风离开的这一会儿,她的包就被人划了。 古生在一旁听完茗欲的讲述,忙说:“那赶紧到派出所报案啊。” 他看许克明在店里忙不过来,走不开,便直接带着茗欲报案去了。 但许克明没有将古生带茗欲报案的细节讲给林剑风听,他怕牵扯出他给买家古生打电话,要将舞珮首先卖给古生而没有卖给林剑风的事,这肯定会让林剑风更加不爽。 林剑风对许克明说:“都怪金卉,当时他非要我去看他相中的一块古没想到,我就离开了一会儿,茗欲就被盗了。” “是什么样的古金卉对自己的眼力够自信了,何必劳你林大师的大驾?”许克明好奇地问。 “其实金卉是来找你的,路上看到了我,算我倒霉,代你受过没有看到,惹来一身臊。”林剑风沮丧地说,“刚才警察找上来了,说那块欲被两个男人买走了,后来那两个男人被人杀了。” “哦----原来你是去看那块许克明惊诧地说,“奇了,江湖传言说那块欲和茗欲的这块欲一模一样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剑风也感到惊诧。 “我买茗欲的那块天后,一个年轻人拿着一块欲来找我,问我这里有没有这块我一看,撞到鬼了!和我的这块欲一模一样,只不过舞nv的姿势是一左一右,原来这是一对欲珮!”许克明说。 当时,许克明看到那块心中一震:这块欲就在他的保险柜里躺着,怎么会到这个小伙子手中的呢?许克明问小伙子这块欲是从哪里买来的,小伙子说是在古玩市场上买来的。许克明又问多少钱可以卖,小伙子说他只买不卖,多少钱都不卖。而小伙子也几次问他手中的这块欲多少钱可以卖? 就在你的手上,我没有这块许克明在市场上历练多年,是何等精明,他多了个心眼。 “这块欲有两块,一模一样,我手上的只是其中的一块,还有一块在你手上。”小伙子说。 许克明心中更是诧异,小伙子说得如此确凿无疑,俨然掌握了准确消息。 “你开个价吧,我要买。”小伙子强悍地说。 一听这话,许克明就知道小伙子不是搞收藏的,真正搞收藏的人不会这样说话。他不清楚小伙子的来历,望着小伙子,只是轻轻摇头。 就在你的手上,我们有确切信息,这块是从陕西来的,是一个姑娘卖给你的,你不要装不知道。”小伙子有些急躁地说。 小伙子说话有一种狠劲和霸气,凭直觉许克明感到来者不善。 他有了决定,干脆说道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卖出去了。” 其实欲就在保险柜里躺着,许克明不想让美欲在这种粗野的人手上糟蹋。 “谁买走的?”小伙子有些着急地问。 “谁买走的?我也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有人买,出得起价,我就卖。”许克明淡然一笑说。 “你是多少钱卖出的?”小伙子又问。 万元。”许克明说。 “那我出536万元。”小伙子说,“你能不能找到,我加一倍的价买回来。”看到许克明疑的神情,小伙子又说:“成jia后,我给你20万元的佣金。” 许克明心想,真的是撞到鬼了。这块万元古生还没有接受,居然有人愿意出536万元。这是一个巨大的但许克明担心这其中有陷阱。如果有人讨价还价,许克明会觉得很正常,但有人加价,或愿出超出他心理的价位,他就会警惕。 “我真的没有买家的联系方式,你看来这里买东西的都只有卖家派名片的,哪有买家自报家的?”许克明对小伙子说。 第二天,小伙子和一个中年人又来到许克明的店铺。自然,从许克明这里,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买家的线索。 许克明对林剑风讲述了这些,但他没有说他骗了那两个买家的事,也没有说当时欲还在他的保险柜,而是说欲在小伙子来之前已经卖掉了。其实舞珮是在小伙子和中年人来他店里后的第二天才匆匆出手的,他担心这欲珮有什么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只是直觉,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想赶快出手。 林剑风听许克明讲述的这些,第一反应就是这小伙子和中年人可能是凶手。他把这一直觉告诉了许克明,说:“你快报案啊在他们手上,就是罪证,他们可能是一个团伙。” “我又没有看到他们杀人,何必多管闲事?”许克明说。 “警方正在收集线索呢,你的线索或许有助于警方尽快破案。”林剑风说。 “这只是你的想象,但你想过没有,一旦报案,警方便会没完没了地找我,或许节外生枝,引火烧身。如果警方真的找到那两个人,又没有证据证明,那我不麻烦了?或者那两人真的是杀人犯,但他们是黑道上的,即使他们坐牢了,他们的兄弟会放过我吗?我的小命还保不保?”许克明说。 林剑风真正感受到了许克明的城府之深,思虑之细密。 这两块欲很神奇,又似乎是不祥之物。最后,许克明和林剑风约定,有关舞珮的情况,双方都要保密,到此为止。 林剑风所想的是,他要收藏这两块以前每当发现他喜欢的古最后都如愿以偿收藏到了,有些是用自己的画换的,有些是买来的,只要给卖家送一张他的画,往往就能如愿以偿。而这两块绝品欲珮,他是志在必得。 放下电话,林剑风还在想象这两块神秘的古还有茗以及围绕这两块欲所发生的一切。好久好久之后,他才重新拿起画笔,又飞快地画了起来。只有在绘画中,他才能抛开烦恼,才能抒发他心中的苦闷。 “丁零零──”急遽的电话铃声将林剑风从沉醉的画境中惊醒。他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笔在瀑布处落下了一团墨点,他气愤地神经质地将画纸撕得粉碎,一把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看着不停地响着振铃的电话,仿佛打量一个外星怪物,林剑风似乎不敢相信这是找他的电话。过了好久,他才提起话筒。 “剑风呀,你的病好了吗?”是陆烨嗲声嗲气的声音。顿了一下,也许只有两秒,陆烨说:“我前天买了一块你过来给看看吧!” 林剑风一时没话。 “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了。”陆烨着急地说,“快过来吧,再不过来我可就要发疯了!” 自从张可死后,林剑风就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永远不再和其他nv人有情感jia往,除了吴欣然。所以,只要是nv人打电话来,他都托病拒见。近一个月来,陆烨已经打了不下十次电话,每次来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以一声“病了”而挂断电话。 听不见林剑风的应答,陆烨不悦了,挑逗地调侃道:“不理我了?每次打电话要么不吭声,要么就是病了,是不是阳痿病?” 林剑风终于恼了,火山喷发似地吼道:“就是阳痿病,还得了艾滋病,你想找死?!” 说着,他狠狠地摔下了电话倒在上,死一般地仰躺着。 这是他第一次对陆烨发火。陆烨不仅是他的情人,还是他的经济资助人,以前他想都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对待陆烨。他只是mi恋陆烨的美貌和身体,但没有爱过她,甚至从来没有在乎过她,在他的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纸醉金mi醉生梦死的堕落的nv人。现在他憎恨她,憎恨他们的关系,更憎恨他自己,因为他感到他自己也堕落了,甚至比陆烨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使他感到羞愧和耻辱。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又响了。 林剑风没有起来,他懒得动,他以为还是陆烨打来的电话,根本就不想接。 电话铃响了一会儿,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这次铃声非常执著而漫长,仿佛你不接,就要一直响下去。 林剑风实在忍耐不住了,一把抓过来吼道:“你发疯?你还没死?!” 他以为还是陆烨,没想到听筒里“扑哧”一乐:“大画家,是你疯了吧,大画家都是疯子!”接着,又是一阵爽朗明悦的笑声:“是啊──大画家,我还没死,这次差点死了,不过阎王爷不收。” 声音非常熟悉,有那么一瞬,林剑风竟听成了是张可的声音。然而,张可已是黄鹤西去。那么,是谁呢?林剑风脑子一团糨糊,竟一时记不起来是谁。 “阎王爷说我还没有采访我们的大画家嘞,咋能收我呢?”那边顿了一下,仿佛要给他一个回忆的机会,听到他还是不吭声,才又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怎么,贵人多忘事,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对方快人快语。林剑风记起来了,脱口而出:“史文竹!” 他再没有称她“大记者”,因为现在已没有那个心情。 “我知道你忘不了我的,哈哈哈,果然!”史文竹开心地笑道。 史文竹无遮无挡的笑声,使近一个月来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林剑风心里开朗了一点,然而,他还是没说话,他等待着她说话。a!~! 四百七十八. 四百七十八. 史文竹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四五秒钟,她感觉到了他的等待。她明快地说:“想见你,有时间吗?” “什么时间?”林剑风惶问。 “今晚,就现在,可以吗?”史文竹自信地说。 她的口气满以为林剑风会说“可以”,没想到林剑风说的是“不可以”。 “为什么?”史文竹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现在没心情。” “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件礼物,你也没心情要?”史文竹就像哄小孩一样,依然乐观,有耐心。 “不要。”现在的林剑风对一切都拒绝。 “我可是刚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的,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史文竹有些失落地说。 “你刚回来?从哪里回来?”沉默了一会儿,就像一阵可有可无的风轻抚而过,林剑风淡淡地问道。 “呀──你忘了?走的时候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告诉过你我要参加全国记协组织的重走长征路采访团,我是从穷山恶水中走出来的呢。可真是一路惊险,九死一生,想不想听我的悲壮故事?”史文竹又有了高昂的兴致。 “你走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林剑风完全没有印象了。 “当时想约你聊聊,遭到你的拒绝。”史文竹委屈地说。 “在你面前我感到好没面子,其实我只是想给你道个别,你在电话里不明不白地嘟哝了两声就挂断了。” 林剑风依稀记起来了,那是张可死后的两三天,当时他对任何人的约会都不会有兴趣的。 想到史文竹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约会,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又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想见他,林剑风有些感动。 “我病了,不好意思。”他诚恳地说。 “病了?”史文竹关切地问道,“病了这么长时间?一定病得很严重吧?” “是的,病入膏肓。”林剑风小声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以免传染给你,很危险哦。” 他早就感受到了史文竹对他别有深意,从她不断迫切地约会他就能感受得出来。他知道一旦见面,他们的关系肯定有开始就有过程,有过程就有结果,有结果就有伤心。 这似乎成了惯xing,从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结果,而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情感程序化的惯xing。 “我可是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有危险才有刺ji嘛。”史文竹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她依然热情地说:“就让我被传染一次吧,我想来看看你,我心甘情愿被你传染。” “别,千万别来。”林剑风认真地说:“等我病好了我们再见面好吗。” 他是缓兵之计。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史文竹当然也就适可而止了。 不过,这晚林剑风破天荒地在电话中和史文竹聊到很晚。 史文竹讲到她最近现的一个爬山溯溪的好去处----海滨雨林,ji起了林剑风的兴趣。海滨雨林在红棉山蝴蝶谷,蝴蝶谷也是史文竹取的名,就和海滨雨林是她取的名一样。史文竹说,海滨雨林具有一切热带雨林所具有的特点:原始、古朴、人迹罕至,里面有原生态的自然风光,有和恐龙同时代的古老的植物沙椤(据史文竹考证,这是世界上仅存的沙椤),有珍稀植物禾雀,还有很多珍稀植物和珍稀鸟类,甚至还有一些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和西双版纳一样风景如画。 “海滨市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林剑风的反应是惊喜,还有惊讶,他不相信海滨还有这样原生态的地方。 “海滨就不能有这么美的地方吗?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和我一起去探险呀!” “好啊!”林剑风脱口而出。马上,他又感觉上了史文竹的当。 原来,引you林剑风出来,才是史文竹的真正目的。 他马上又怏怏地说:“还是等我病好了再说吧。” 史文竹有点娇嗔的口气说:“那……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哦。” 晚上,张袭在书房灯下整理他收藏的民国时期纸币藏品,他正在编写一套《民国四大行纸币大全丛书》,书中全部采用他自己的藏品。 他一边编写,一边等游均。 张袭的纸币收藏已经达到相当数量,装在德国灯塔牌收藏册里的民国时期四大行纸币就有15本,几乎都是ing版,当然极其稀少的品种和孤品,则不能讲究品相了。在武汉珞珈山读书时,张袭就mi上了集邮和钱币收藏,每到星期天,就到汉口航空路邮局门口的小广场上,购买邮票和钱币。后来他专集古钱币,再后来就专攻纸币了。 张袭后悔当初没有多买一些他看中的纸币,当时,普通品相的民国时期纸币在地摊上堆成小山一样,5角钱到1元钱一张任挑,买得多还可以优惠,而现在,最普通的破破烂烂的民国时期纸币也要1o元以上了。当时,ing版的民国时期纸币最低价也就3元一张,而现在,ing版的民国时期纸币最低价要5o元一张了。当时1o元一张的ing版的民国时期纸币品种,现在有的要5oo多元一张了。 收藏是一个无底d,多少钱投进去都不够,从张袭收藏民国时期纸币开始,民国时期纸币每年都在涨价,学生时代的张袭囊中羞涩,省吃俭用,把节省下来的钱都投入到民国时期纸币收藏中。读大学时,他晚上当家教、暑假打工挣钱,都是为了收藏民国时期纸币。 当时,游均知道他沉mi民国时期纸币收藏,便投其所好,也过江到汉口收藏市场购买民国时期纸币。她不懂民国时期纸币收藏,但她有头脑,有悟xing,也有理xing,她购买的特点是只买贵的,只买全品相好看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低价品种她都不屑一顾。这里也有情感因素,因为她买这些都是要送给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单相思的心上人----张袭。所以,为了博得张袭的欢心,她买的纸币都是最贵的。 游均知道,她没有吴欣然处处闪耀的风度气质,也没有吴欣然的才华,更没有吴欣然的美貌,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不完的钱,还有一个当官的爸爸。 应该说,游均的爱情策略是有效的,她买的这些民国时期纸币都是张袭梦寐以求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游均送给他的这些纸币,在当时最便宜也要1oo多元一张,很多都是三四百元一张,其中还有1多元一张的。当时张袭父亲的工资收入一个月也就2oo多元。 可以说,就是这些民国时期纸币,攻破了张袭的爱情防线,让张袭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心中的真爱吴欣然,最终娶了游均。 他不爱游均,从一开始他就不爱,但他爱民国时期纸币,他没有钱买他看中的ing版的民国时期纸币,这就是他的痛苦。解除他的痛苦的是游均,游均一直都乐此不疲地为他买民国时期纸币,只要他流1u出喜欢哪一张民国时期纸币,不出三天,游均就会给他带来惊喜,将塑料袋封住的ting括无折的1o品纸币呈现在他的眼前(纸币根据新旧破损情况分为1o品,通常分级标准如下:ting括无折的全新纸币为1o品,有指纹痕迹的纸币称为9品,有折的纸币称为8品,有脏痕迹的纸币称为7品,有轻微破损的纸币称为6品,5品以下的纸币就是缺角破损和污旧不堪的,一般没有什么收藏价值,除非是稀少品种)。 游均是独生子女,是爸爸的娇宝宝,是妈妈的心肝肝,家里似乎有掏不完的金库,父母担心的不是她钱如流水,而是担心她不钱,恨不得用金子把她堆成个金人。因此,父母看到她钱又不是吃喝玩乐,而是搞收藏,追求高雅的精神生活,弘扬中国钱币文化,抢救国宝,那更是大力支持,便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卡里随时都有几万元到十多万元,任她,鼓励她搞收藏。 张袭现在钱币册里的高档纸币,几乎全部都是游均当时给他买的。他知道,游均当时给他买的民国时期纸币中,最贵的一张是128o元,其他都是几百元一张,最便宜的一张是1oo元,低于1oo元的她都没有买。游均当时说:“收藏嘛,就是要收藏精品,那些垃圾币就不要买了,破破烂烂的东西,没有收藏价值的。” 事实证明,游均的收藏理念是正确的,现在看来,尽管当时的垃圾币也从5角涨到了现在的1o元,涨幅是2o倍,但涨幅最大的则是当时买的这些价高的精品币,涨幅达到1oo倍左右。张袭翻到民国时期纸币册中一张民国时期元年j通银行伍元纸币,是游均当时1oo元买的,现在的市场价是168oo元。张袭又翻过一页,这是一张民国时期中央银行纸币,当时游均是以16o元买的,现在市场价是2万元。游均当时为他买的民国时期纸币,现在市场行情已没有低于1万元一张的了,很多在市场上都已看不到,有几张在拍卖市场上1u过脸,每张的成j价都在1o万元以上,其中有一张的成j价高达38万元! 看到这些游均当时给他买的精品币,张袭百感j集。一方面,他仍为游均的痴情所感动,另一方面,他又懊恼游均,正是游均的介入,使他失去了他始终深爱的吴欣然。 然而,转念一想,他懊恼游均其实是恨他自己,游均没有拿刀架在他这个大男人的脖子上,他和游均结婚也没有人bi他,反而是他自己最后找到游均主动求婚的。只怪他没有把握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一切的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游均也不过是牺牲品。 深夜12点多钟,门上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随即门开了,游均回来了。 “天天应酬,夜夜笙歌,游大总经理够忙的了!”张袭油腔滑调地说,不无讥讽。 “我再忙,也没有彻夜不归的张总你忙啊!”游均看了他一眼,反bsp;这一下子戳到了张袭的痛处。过去,他是集团公司总经理、董事长,无论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风光八面。然而现在,他的公司已经名存实亡,他连糊口都成问题了,哪里还是“张总”? 在他的公司倒闭的时候,游均的事业却是扶摇直上,从这家港资背景的珠宝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升为副总经理,半年后,又担任总经理。 现在张袭并不在乎游均总经理的头衔,相反,他只想摆脱游均。几个月前他就明确提出离婚,只不过遭到游均的拒绝而未能如愿。他离婚的意念越来越强烈,一方面,吴欣然和林剑风的关系出现僵局,张袭感到自己有了希望;另一方面,即使是一时不能挽回和吴欣然的感情,他还有刘妮的爱。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只是要利用的游均现在成了他的爱情的障碍。 今晚,他就是要和游均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坐,我们好好谈谈。”张袭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对游均示意了一下。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又开始催促游均签离婚协议。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这个观点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还是好和好散吧。这些年来,你给了我很多帮助,这些我都不会忘记的,这次,就算你最后帮我一次吧!”张袭看着游均恳求道。 “你是天底下最自si的人,你从来都是只要别人帮你,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帮帮别人呢!”游均一脸愤恨地说:“现在提离婚?哼!想得美!我拖也要把你拖死!” “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离婚对你对我都好,这样我们两人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张袭平静而冷漠地开导她。 “哼,现在你说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想当初还不知道是谁猴急火急地求人结婚呢。”游均蔑视地说:“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个臭男人,你从来就没有过真情,只是利用,利用完了,就是无情地抛弃!你对那个台湾富婆是这样,对我是这样,对吴欣然也是这样。”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砸在了游均的脸上,张袭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跳起来,扑向游均,卡住她的脖子。 “掐死你!老子掐死你!你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欣然,你不配说欣然!要不是你出现,老子今天和欣然的关系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张袭疯了似的。 “你掐呀……有胆量你就……把我掐死!”在张袭掐住游均脖子的时候,游均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她只是用异常鄙夷的眼光盯着他,噎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游均这双眼睛使得张袭手软了下来。 游均冷冰冰地说:“我谅你就不敢,因为你怕死,你从来就不是男子汉,你是世界上最怯弱也最卑鄙的小人!” 游均骂他的话竟然和吴欣然骂他的话差不多,这使得张袭不寒而栗。 “你和吴欣然的关系与我没有关系。”到底是大家闺秀,受到张袭如此致命的“谋杀”,游均还能保持理xing。她冷冷地继续说:“即使是没有我,你和吴欣然也只能是这个结果。要记得,你是先被那个台湾富婆养了起来的,台湾富婆把你这个穷光蛋养富了,然后你就抛弃了她,你心里知道你成了什么东西,当吴欣然从北京来海滨找你的时候,你不敢面对她,因为你是爱她的,你心中的她是神圣的,你不愿也不敢亵渎你心中的神圣,你心中有愧,为了摆脱这个愧疚,你迫不及待地找到我,事实上你要找的不是我,而是我那当官的爸爸,这样你就可以一箭双雕:既可以仰仗一个有权有势的丈人老头成就男人所谓的事业,又可以以我为挡箭牌来逃避对吴欣然深刻的愧疚之情。” 太犀利太精辟了!张袭在心里感叹道。 他不禁对这个平常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丑女人刮目相看,不料,这一看,游均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丑,反而因深刻而脸上显出神圣的光辉。 张袭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反思他的婚姻行为,现在他如醍醐灌顶,有一种翻然醒悟之感。 他一直以为,他之所以娶游均,只是因为她深爱他,她为他买了那么多高档的民国时期纸币,她有一个能够为他带来前途的爸爸。他还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原来是为了逃避对吴欣然的愧疚之情,以让吴欣然对自己彻底绝望。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张袭平和地望着游均。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平和地望着这个他同异梦的有思想的太太。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并不爱我,你的心里只有吴欣然。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件道具,是你追求吴欣然的一个道具,一个you饵,后来,我又成了一个牺牲品,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情感避风港,你要通过我来逃避吴欣然,逃避你真实的爱情,逃避你的情感对你的惩罚。”游均的分析依然鞭辟入里。 张袭对游均平添了几分敬意。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不起眼的丑女人会有如此博大的宽容之心。同时,他也感到这些年来罩着他的情感疑雾正在一层层揭开。 他认真地盯着游均问道:“这么说,我是因为对吴欣然的爱的逃避才和你结婚的?” “是的,那是你心中唯一残留的真实!”游均针针见血地说:“那是你心中唯一的一片神圣的净土,你不愿破坏你和吴欣然之间神圣而纯洁的爱,你只得拼命毁灭它,以便让吴欣然对你彻底绝望。” 这时,张袭感到游均已经不是一个敌人,也不是他急于摆脱的太太,而是他的朋友,他们的谈话已经成了朋友似的。 此时,张袭已没有憎恨,唯一有的只是感ji。他感ji游均这么多年来d若观火而又隐忍不,他还希望游均仍然对他宽宏大量:“既然你对这种种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呢?” “因为我也是自si的。”游均冷峻地说,“没有爱,就是恨!” 张袭想:她还是爱我的,从一开始她都是爱我的,真是个傻女人!女人真是可悲!张袭在心里感慨:对于女人,爱情无敌,爱情可以使有深刻思想的女人变得愚蠢,可以使百分百聪明的女人变得糊涂,可以使本来可以幸福过一生的女人选择地狱。 游均就是处于这种爱恨j集的情感中。 “我得不到你,我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你!”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句话使张袭想到吴欣然,想到刘妮。可见,再深刻再智慧再高雅的女人,面对情感所系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庸俗,而庸俗使女人变得可爱。 “可是,你得不到我的心,还有我的爱情。” “我知道这个现实,然而,每个人都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总是有所得有所失的。我得到了婚姻,得到的是名分,我知道我只能得到这些,即使得不到你的心,但我收藏了你的人,我就知足了。” 张袭又想到了那个在珞珈山下湖滨一舍门口的雪中等了他3个小时的傻丫头。当时游均和吴欣然都住在湖滨三舍同一宿舍,好几次张袭去找吴欣然,吴欣然都不在,游均在,每次张袭等吴欣然的时候,都是游均陪他聊天。那时张袭风华正茂,仪表堂堂,是众多女孩子心中的暗恋情人,游均也深深被他的风度吸引,每次聊天过后,还以为张袭对他有意,做着她五彩的玫瑰梦。 梦毕竟是虚幻的,游均的果敢和悲壮就是把梦变成了现实,而把梦变成了现实的桥梁就是民国时期纸币。游均知道,每个男人都有弱点,爱好就是男人的弱点,张袭的爱好是民国时期纸币,于是她到收藏市场大量购买民国时期纸币,用民国时期纸币铺架了一座情感的桥梁,终于得以在桥梁上和张袭会面。她以为纸币铺架了的鹊桥可以通向张袭的心灵,其实她只是通向了张袭的生活。 谈话虽然没有结果,但毕竟加强了两人的沟通。特别是对于张袭,通过这次谈话,他对游均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新的认识。他知道这样谈下去没有结果,但经过这番谈话后,他心里舒坦多了。张袭和吴欣然现在还没有明显进展,和刘妮也没有公开化合法化的念头,他心里知道,刘妮只是一个过渡,只要吴欣然给他一个微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终止和刘妮的关系。张袭想,这样也好,保持着一个婚姻的外壳,对吴欣然进可攻退可守,对刘妮也有一个借口和一道防线。况且,游均对他或许还有很大用处,即使是没有用处,有这样一个虽然外貌平平脑子里却充满了智慧的太太,有一个给他买了这么多民国时期纸币的女人,有一个理解他的女人,也不是一件坏事。总之,这番分手的谈话,使得他对游均有了全新的认识。 一大早,林剑风如约来到鉴欲斋。昨晚,他和许克明在电话里面聊了很久,他只是想了解那块汉代欲珮的去处。 许克明口口声声强调要恪守为客户保密的原则,林剑风以终止签约画家合同为要挟,他咬住合同中有一条:“甲方(签约画家)有优先享受乙方(鉴欲斋)资源的权利,乙方应为甲方提供必要的资讯服务。”林剑风说:“如果你不能按合同执行,只能说明你违约了,我们只能终止合同。” 即使如此,许克明也没有透1u汉代欲珮去处的意思。 最后,林剑风以介绍机构参拍他提供的藏品为you饵,终于让许克明沉默了1o多秒,最后对他说:“你明天早晨9点到店里来一趟吧。”当晚,林剑风又给许克明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明天约会。 第二天早晨9点,古玩一条街刚刚开门,林剑风就来到鉴欲斋。 许克明正弯着腰打扫卫生。见到林剑风,许克明一边要林剑风在沙上坐,一边把铝合金卷帘门拉下来,关上玻璃大门,打开灯,又打开窗,为林剑风泡了一杯龙井,然后在林剑风旁边的沙上坐下。 “你对外说过这块汉代欲珮没有?”他神色有些紧张,问林剑风。 林剑风摇摇头说:“没有说过啊。” “真的没有?你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林剑风又想了想,笑了。 许克明似乎稍稍安心了些,他说:“昨天晚上刚和你这通完电话,就有人找到我家里,向我打听这块汉代欲珮的事情。” 林剑风说:“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 许克明惶然地说:“千万不要这样说,只有你知道我经手过这块欲,你对外无论是谁都不要说出我与这块欲的关系。” “为什么?” “我感到有些不妙。”许克明看了林剑风一眼,说,“两块一模一样的欲出现在我们海滨,其中一块的两个买家,刚刚买到欲就丧身了,你说这是不是不祥之兆?” “这和你的欲珮并没有直接联系啊。”林剑风说。 许克明忧虑地说:“看来似乎没有联系,但其中预示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你看,这块欲珮只有你、我、我老婆、茗欲知道在我这里,你没有对外说过,我老婆没有对外说过,知情人都没有对外说此事,为什么有人能确切地找到我这里,知道欲就在我店里呢?昨晚他们又找到我家里,他们哪里来的消息?” “找到你店里的和找到你家里的是同一个人吗?”林剑风问。 “找到我店里的是一个人,昨晚找到我家里的是两个人,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曾找到我店里的。”许克明说,“他们太神了,知道我的店,竟然还知道我家的住址!” 林剑风分析说:“或许,他们的消息是从茗欲那里来的,茗欲透1u了什么呢。” “茗欲是一个刚来滨城的打工妹,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只是一个圈外人,想必她也不可能主动对外说卖欲的事情。” 林剑风对许克明说:“你叫我来,对我讲述这些,就是为了说明这块欲是不祥的,要我打消收藏这块欲的念头?” “不是,他们找到我家,是我们通完电话之后。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是一定要兑现的,只是,这块欲让我实在感觉很蹊跷,想到他们两次找我,真的感到好恐怖!”许克明说。 其实,许克明第一次就骗了那个找他的人,当时欲就在他店里的保险柜里面,他却骗对方说他已经卖了;昨晚,他又一次骗了对方,他咬定不认识不了解买欲人,也不知道欲的去向。现在,他却要将欲珮的去向告诉林剑风。许克明始终相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感到他骗了对方两次,那两个人如鬼魅一般,他们终究是要知道的,这正是他的恐惧所在。 林剑风不能理解许克明的微妙心理,他说:“我不管什么人找过你,我不怕别人找我。”他微笑着望着许克明,用眼睛说:那欲珮到底卖给谁了,快告诉我! “在告诉你欲珮的去向之前,我对你说这些,只是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为我曾经手此欲的事保密。”许克明对林剑风说。 “看你神神道道的。好,我答应你!”林剑风笑了。 许克明凑近林剑风,低声说:“欲珮卖给云中广场大厦36楼的一位老板了。” “云中广场大厦36楼”这个地名,林剑风听着感觉是如此熟悉,于是忙问道:“老板叫什么?” 许克明说:“老板姓吴,口天吴,叫吴欣然,是海滨市有名的女老板呢。” 林剑风的脑子里面仿佛一间黑暗的屋子突然有很多窗户打开,忽然有很多阳光照耀进来,让他有点眩晕的感觉。久久,林剑风都没有说话。 许克明看到林剑风怔愣的样子,以为林剑风是恨他没有将欲卖给他,许克明给林剑风茶杯里添了点开水,说:“不好意思啊,林大师,我也是在商言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了表示他的真诚道歉,也为了表示这块欲的价格并非是林剑风能承受的,许克明又补充说:“这块欲的成j价是7位数,当时你只出价是3万元,所以,只能卖给大老板了。” 许克明并不知道吴欣然和林剑风的关系。 林剑风掏出手机,拨吴欣然的电话,没有人接,又拨打吴欣然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林剑风对许克明问道:“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这个……不好说。” 许克明本来不想告诉林剑风是如何将欲卖给吴欣然的,但他看了看林剑风,还是说了:“这块欲珮是胡凤仙送去的。” 林剑风一听就明白了这块欲是用什么方法卖给吴欣然的了。林剑风知道,胡凤仙是许克明的情人,是滨城著名的心理医生,被称为“神医”,许克明的很多古欲都是经胡凤仙的手高价卖出去的。 当时胡凤仙知道许克明急于出手这块价值贵重的欲珮,就送到吴欣然那里,吴欣然看到这块舞女欲珮,便爱不释手,根据许克明的指示,胡凤仙的报价是3oo万元,最后以2oo万元成j。 打不通吴欣然的电话,林剑风的思路拐向了胡凤仙。 他告别许克明,来到fu联大厦。 胡凤仙的金凤心理咨询中心在fu联大厦16楼,林剑风乘电梯来到16楼。这里走廊上人头涌涌,走廊两边的座椅上坐满了人,都在排队等候叫号。原来林剑风以为心理咨询是一个幽静的地方,他曾去过一个朋友开办的心理咨询所,那里一个上午也难得来一个病人。可眼前所见,又让他有些疑了。 其实,胡凤仙这里求诊者爆满是有原因的,因为胡凤仙心理咨询在滨城的名气特大,病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后来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患者都来这里找她。所谓疑难杂症就是大医院都看不好的病,医生都找不到病因的病,被诊断为疑难杂症。这些疑难杂症患者辗转京沪各大医院,了数十万元的钱都看不好,有些找到金凤心理咨询中心,居然被胡凤仙治好了。 胡凤仙治病的yao方就是收藏,将患者引you到收藏古欲和名家字画上。 聪明的胡凤仙现,很多现代病,特别是所谓的疑难杂症,都是心病,是精神上和情感上的原因所致。精神上和情感上的问题是看不见mo不着的,而医生都是经过医学院严格训练的,有严谨的科学头脑,他们诊病先是找病毒,让病人到各种医学仪器前做检查,而精神上和情感上的问题不是病毒,是医学仪器所不能检查出来的,但病人的问题又始终存在,所以医生只能将这些靠仪器无法检测出的病,定为疑难杂症。 学富五车讲究科学和严谨的专科医生治疗不了的疑难杂症,给胡凤仙留下了巨大的施展空间。她将心病的病因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因为生活和工作压力太大引起的,是现代社会ji烈的竞争引起的,现代人大多过于忙碌和劳累,尤其是老板和高级白领们;一类是生活过于富裕悠闲、精神空虚引起的,这类主要是富太太,富二代等。针对这两类人群的不同情况,胡凤仙都有办法将他们you导到收藏这条路上来。对于前者,胡凤仙用收藏养生健身、怡情养xing的理论给他们治疗;对于后者,胡凤仙用收藏升华精神、充实人生的理论给他们治疗。最终,她将病人都成功地带到了收藏这条道路上。 穿过心理障碍患者和疑难杂症患者的人,林剑风好不容易挤到了16o8室,门上挂着牌子:主任医生胡凤仙。 坐在胡凤仙诊室门口叫号的接诊小姐拦住林剑风,说要按叫号进入。 林剑风说:“我是胡主任的朋友,我找胡主任。” “这来的都是胡主任的朋友,朋友也得按号来,你看他们,从早晨6点就开始在大门外排队了。”接诊小姐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是来看病的。”林剑风说。 “不是来看病的那就更不行了。” 林剑风恼火了,直接推门就往里走。 小姐杏眼圆睁,也火了,拉扯着林剑风不让他进去。 两人拉拉扯扯,吵着进了胡凤仙的诊室。胡凤仙一看是林剑风,忙站起来对接诊小姐斥道:“不得无理,这位是林大师,请都请不来的,你还不快快道歉。” 接诊小姐马上对林剑风另眼相看:“不好意思啊,真不知道您是胡主人的贵客呢。” 林剑风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还不快倒一杯茶来,用最好的茶叶啊。”胡凤仙对接诊小姐说。 胡凤仙对林剑风热情地说:“难得难得,林大师大驾光临,也不先打个电话来,我好下楼接你嘛。” 胡凤仙和林剑风是熟人,应该说她认识林剑风比认识许克明还早,就是通过林剑风,她才认识许克明的。 她满面风地请林剑风坐下,对林剑风说:“请稍候,我先处理完这个病人。”说着,胡凤仙转向坐在她诊桌对面的病人说:“你的病主要是精神上的问题,要调理。精神上的病,需要精神上的东西来治疗,刚才我对你说了,收藏艺术品是充实精神的最佳途径,名气越大的艺术家,其作品艺术价值越高,艺术价值越高的作品越是能在潜移默化中升华人的精神境界,治疗效果也更明显,比如将名家的画挂在你的厅堂和书房,每天欣赏1o分钟,一个疗程后,就会有明显的治疗效果,三个疗程后,你就能从病痛中走出来。” “像我这种情况的人,具体应该收藏哪些画家的画?”病人毕恭毕敬地问道。这是一个披金戴欲的富态中年女子。 胡凤仙说:“齐白石、徐悲鸿等大师的画自然是选,但他们的画价都已经是天价了,一幅画没有几百万是拿不到的。当代名画家的画其实收藏投资价值更高,你看这位林大师,就是我们海滨最有名的画家,他的画鉴赏价值、收藏价值都很高,治疗你的病最有效。” 女病人忙站起来,崇敬地伸手和林剑风握手说:“真是太有幸了!” 胡凤仙打开柜子,拿出剑风的画展开给女病人看,女病人一看更是赞不绝口,当场就买下了。 送走女病人,胡凤仙对林剑风笑淫yi:“林大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呢?” 四百七十九. 四百七十九. 林剑风没有回答她的提问,笑着说:“看来你这里比许克明店里卖画更容易,价格也更高啊!”林剑风知道,许克明在店里,卖他的画是一张2万多元,而胡凤仙刚才卖的这张画,开价是58元,说是打个优惠折扣,卖了38元,当然,这只是林剑风的普通画,他称之为商业画和行画,是提供给许克明画廊的画,并非精品。 胡凤仙得意地笑道:“当然,因为我不只是卖画,我主要是卖yao。画并非必需品,而yao则是每个病人都需要的。” 说着,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胡凤仙是得意的笑,林剑风则是苦笑,是对世人嘲讽的笑。 胡凤仙的中心名为心理咨询中心,其实成了许克明店里欲器和书画的销售中心,这是胡凤仙无意中现的一条生财之道。来中心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的心理障碍实属富贵病,穷人是很少得心理病的,只有富人才得得起心理病,特别是富婆、富姐、富太太最容易得心理病,这些富女往往都喜欢披金戴翠。 一次,一个来求治心理病的富太太对胡凤仙大讲欲器,讲述她购买的每一件欲器,对欲器的喜爱和痴mi过了她的孩子和老公,乃至胡凤仙感到她的心理病就是欲。 晚上,胡凤仙把这位富太太的欲病讲述给许克明:“这个太太真有意思,只要有欲,她的病就好了,比正常人还正常人,手中没有欲,她就失魂落魄。我看她的病只有欲能治。”许克明的生意头脑马上来了灵感,他对胡凤仙说:“那你拿两件我店里的古欲卖给她呀。” 胡凤仙拿了许克明的两件欲器,当这个太太再次找胡凤仙作心理咨询时,胡凤仙一心想着如何开口将这两件欲卖给她。还没有想好,这个太太便又讲述起她手腕上戴的白欲手镯,颈项上戴的欲项链。等她讲到兴头上,胡凤仙适时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件西汉龙凤饰欲璧,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件清代白欲童子戏蝶牌。她一见,果然两眼放光,要求转让给她,问多少钱一件。 胡凤仙说:“这是古欲,古欲才有收藏价值,因为古欲有历史价值和文化含量,你戴的都是新欲,新欲只有装饰作用,没有文化内涵。” 本来她就对这两件古欲兴趣很大,听了胡凤仙的一番话,更是志在必得,求着胡凤仙转让给她。结果,胡凤仙将这两件欲器,卖出了高于许克明标价的两倍。从此,这个太太对古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次来做心理咨询,都要问胡凤仙有没有带来古欲,结果,心理咨询成了购欲消费。后来她又买走了许克明的1o多件古欲。 从此,这个太太精神焕,古欲让她有了新的兴奋点,整天为研究这些古欲就忙个不停,空虚的生活变得充实,精神和情感有了最佳寄托,活得比健康人还要健康。 她认为自己的心理病是胡凤仙治好的,而胡凤仙则认为她的心理病是欲治好的。 从此,胡凤仙开始了用欲治心理病的钻研。她的目标是卖出许克明店里的欲器,有了明确的目标,就有了动力,有了动力,她的研究成果更丰富,她将文化学、美学、医学、心理学、社会学、欲学和收藏学结合起来,融会贯通,创造了一种她自以为是的独特心理疗法。 林剑风是了解胡凤仙的迹史的,他问胡凤仙:“听许克明讲,前段时间你把一块汉代舞女欲珮卖掉了?卖给谁了?” 其实,林剑风已经知道这块欲是卖给了吴欣然的,可打不通吴欣然的电话,他只能找胡凤仙。汉代舞女欲珮是他钟情之物,吴欣然则是他钟情之人,这物和人奇妙地汇合在一起了,而将其汇合的人就是胡凤仙。他应该知道找胡凤仙是徒劳的,但他太想了解汉代舞女欲珮这块欲的情况,也太想了解吴欣然的情况了,人在痴mi之时,都是昏头昏脑的,他想,哪怕听到胡凤仙讲讲是如何卖欲给吴欣然的经过,也足以自慰。 胡凤仙将欲卖给吴欣然,也可以说是机缘巧合:胡湖找到胡凤仙给吴欣然做心理治疗,胡凤仙将欲卖给吴欣然就成了自然。 如果说庞三娘美容的秘密武器是欲,那么,胡凤仙心理治疗的秘密武器也是欲。对前来心理咨询的女病人,胡凤仙往往从说唐代著名歌女庞三娘说起,说庞三娘本已是面有皱纹的半老徐娘,但她善于化妆美容,所以仍宛如妙龄少女一般。而她美容武库中,有一件最厉害的秘密武器就是特种欲石。 “如果说钻石是西洋宝石,那么,欲就是东方宝石。欲除了具有装饰、观赏和保值的功效外,还是上好的保健美容品,被西方女士们称为东方魔欲。”她总是对女病人宣传说。 胡凤仙从《御香缥缈录》记载慈禧太后每日用欲尺在面部搓、擦、滚,说到欲石具有清热解毒、润肤生肌、活血通络、明目醒脑之功效:“宋徽宗嗜欲成癖,杨贵妃含欲镇暑。是因为欲石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如锌、镁、铁、铜、硒、铬、锰、钴等,佩带欲石可使微量元素被人体皮肤吸收,经常佩戴欲器能使欲石中含有的微量元素通过皮肤吸入人体内,可以活化细胞组织,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从而能平衡阴阳气血的失调,使人祛病保健益寿。例如锌元素可以ji活胰岛素,调节能量代谢,维护人体的免疫功能,促进儿童智力育,具有抗癌、防畸、防衰老等作用;锰元素可以对抗自由基对人体造成的损伤,参与蛋白质、维生素的合成,促进血液循环,加新陈代谢、抗衰老,防止骨质疏松、血管粥样硬化等;硒元素能解除有害重金属如镉、铅等对人体内的毒害,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起到防癌治癌的作用。” 对于因fei胖症而心理抑郁的女xing,胡凤仙就大谈欲的减fei功能。 对于把赚钱看得很重要的有投资意识的女xing,胡凤仙就大谈欲器的投资功能和传世价值:“在古代,一个家族、一个家庭,往往将欲器作为最珍贵的宝贝,传承下来,作为前辈对下一辈最好的纪念和寄托。现代父母要传给子女传家宝,也选欲器。这是因为欲器既具有精神的纪念意义,又具有保值增值的商业价值,其色彩、光泽、造型具有艺术价值,是一种特殊商品,最完美体现了亲情在家庭中的流淌,因此具有很高的传世价值。” 对于文化程度高、追求精神生活的高雅女xing,胡凤仙就大谈欲的象征功能:“中国欲器文化之渊博浩瀚,古代文人常用欲比喻和象征各种各样的人和许多事物,许多人、物、事、景为之增辉生色。如古人称:君子比德于欲。《巢氏胎教》称:欲子之德,则佩以欲。《欲藻》称:君子无故,欲不去身。” 从文化谈到古典诗词和古典,其中有大量与欲有关的美好比喻,如谢枋得《蚕fu淫》中“不信楼头杨柳月,欲人歌舞未曾归”,称美女为欲人;牛峤《菩萨蛮》中“门外雪飞,欲郎犹未归”,欲郎是女子对丈夫或情人的爱称。 胡凤仙说:“至于欲容、欲面、欲貌、欲手、欲体、欲肩等,都是古代文人用来赞美美女肌肤和姿色的。” 胡凤仙引经据典,说到白居易《长恨歌》中“欲容寂寞泪阑干”、梁简文帝《乌栖曲》中“朱欲面灯前出”里的“欲容”、“欲面”,都是指绝代“欲女”,还有形容人的风致的有“亭亭欲立”、“欲洁冰清”、“欲树临风”等。 胡凤仙说欲还与神话挂上了钩。皎洁的月亮中有一团黑影,古人不知其奥秘,臆想出“月中何有,欲兔捣yao”的故事。此后,旧时文人便常用“欲兔”一词指代月亮,既文雅又有神秘之感。 对于官员,胡凤仙谈欲是权力的象征。除了欲玺外,“金科欲律”用来指不可变更的法律。欲又是和平的象征,如“化干戈为欲帛”。助人成功也用“欲成”一词。 对于从事文员和秘书工作的女白领,胡凤仙就从教育的角度谈,从欲色纯净、质地坚密说起,用欲比喻贞、节义,如“守身如欲”、“宁为欲碎,不为瓦全”。 对于诗情画意的年轻女子,胡凤仙则广泛应用欲来描写大自然的景色:一些纯白素雅的,常在其名之前冠以“欲”字,如欲兰、欲茗(白山茶等。很多著名景点也以欲命名,如丽江的欲龙雪山,就是以“欲龙”比喻漫天大雪,颇为壮观。 对于女学生,胡凤仙便谈大量和欲有关的诗词名言和词组,如“千样玛瑙万样欲”、“二十四桥明月夜,欲人何处教吹箫”、“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欲”、“宁为欲碎,不为瓦全”、“欲不琢不成器”、“抛砖引欲”、“金欲良缘”、“锦衣欲食”、“金口欲言”、“欲骨冰肌”、“香消欲损”、“金欲其外败絮其中”、“金枝欲叶”…… 最终的结果,是几乎所有来心理咨询的女xing,都被胡凤仙七说八说买了她推荐的古欲,很多人还因此mi上了欲,大量买欲,后来,胡凤仙不用做促销演说了,直接给病人开的处方就是“收藏欲器”。 如此一来,许克明鉴欲斋的欲很快就卖空了,还不应求,不得不紧急向全国各地藏宝楼大量进货,乃至欲界人士责备是许克明将古欲器价格炒高了。 奇特的是,这些大量买欲的心理障碍患者,居然大多病情好转,乃至康复了。这套心理疗法还真管用! 于是,胡凤仙被人传为“神医”,门庭若市,又招聘来了几个医学院毕业的研究生,还是应接不暇。媒体报道胡凤仙是心理咨询开拓者,电视“有病天天看”栏目聘请她作兼职主持,出版社约她写一本《美欲治百病》的专著。 在这样的背景下,胡凤仙轻易将一块欲珮以2oo万元的价格卖给了成功女商人吴欣然。 就在林剑风听胡凤仙津津乐道地讲述她卖欲给吴欣然的过程时,手机响了,是老皮的电话,说中央美院的教授来了,约他中午一起请教授吃饭。于是,林剑风匆匆向胡凤仙告辞了。 海滨市冬日中午的阳光依然强烈,早晨穿夹克、衣的人已经脱了夹克、衣搭在手臂弯里,只穿一件衬衣。 的士穿过光路和嘉好路j汇处的时候,一辆中巴疯似的迎面冲了过来。三个拎着饭盒匆匆穿过斑马线的打工少女出尖利的惨叫声!其中一个被撞飞,就像一件轻飘飘的衣服飞到林剑风乘坐的红色捷达车前盖上,“嘭”的一声,鲜红的血水如野兽派颜料喷洒在林剑风眼前的车窗玻璃上,林剑风只感到眼前一片红雾腾起。的士司机身手敏捷,急打转方向盘,同时猛踩油门,车子“哧吱”地一声驰向人行道。 中巴仍然如疯牛般吼叫着直冲过来。林剑风看到少女顺着车前盖滚到地上,又被飞驰而来的中巴辗过。与此同时,的士的屁股一侧遭到猛烈撞击,林剑风只感到身体被撞得弹跳起来,头猛地撞到车窗的铁框上,他心里惊恐地喊了一声“完了----死吧”,就失去了知觉。 林剑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他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轻轻叹息:“终于醒了!”是一个女子的欣悦的声音。他还没有从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飘渺的声音中辨出是谁,眼睛已经模模糊糊地看到紫色全棉紧身衫在脸上晃d着,然后是一张原本忧愁的脸,笑容正在漾开,一圈圈地d涤去脸上的焦虑。 是史文竹。林剑风望着史文竹,想说什么。史文竹伸出右手,纤纤食指伸向他的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史文竹说:“你失血太多,头上撞了一个d,缝了16针,医生说,再送来晚一点儿,你的血就要流干了。” “那我就没命了?”林剑风挪动着嘴,出轻微的声音。 史文竹忙用两根指头按住他的嘴,轻轻地责怪道:“不要瞎说!” 林剑风望着史文竹棱角分明而又娟丽的面庞,想到第一次在名典咖啡见到她的样子,不禁在心里轻轻笑了。 “你笑什么?” 林剑风奇怪:“我没有笑呀。” “我看到你心里笑了。”史文竹肯定地说。 林剑风异常诧异:“你能看到我的心?” “心有灵犀的人就能看到彼此的心。”史文竹笑道。说完这句话,她又感到太直接了,似乎为了掩饰,她为他掖了掖洁白的被单,说:“虽然白天很热,晚上还是很凉的。” 林剑风望着她,充满了温馨和感ji,此时他异常渴望被真情地关怀。他想说什么,嘴歙动了两下,却一时说不出来。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他只需要这样无力地慵倦地静静注视。仿佛在以研究的眼光打量她的模特,仿佛要一寸寸丈量她脸上五官的比例。 史文竹歪着头,模样天真烂漫,抿笑,说:“把我当模特了?” “我正在这样想呢!”林剑风心里又生诧异,为什么他心中闪着的意念每每被史文竹一语中的呢?这一感悟使他感到既幸福又惶。“我在想,如果把你作为模特画进我的画里,将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会很丑的。”史文竹迟疑地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他脸上灵动着,在他的眼睛里游动着。 “你的样子真是可爱。”林剑风真实地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点点惋惜,为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为她和那个有派头的英俊男子在一起的样子。尽管他知道了她是堂堂的报社记者,然而在他眼中,他一看到她总是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可能有风情的女子在骨子里就是有一种不可磨蚀的魅力,林剑风胡思1想着。 史文竹这次没有理解林剑风细微的心思,以为林剑风的羞愧之色是对她动了心思,她脸上倏地飞来两片红霞,娇羞地说:“你又在骗人!还没有人说过我可爱呢。” “我感到……”林剑风感到自己一下子mi失了语意,他寻找着,捕捉着,“我感到是你在骗人呢!怎么会没有人现你的可爱呢?” “是你在骗人!”史文竹娇嗔地说,“你这样骗过多少女人?” 又是这句熟悉的话!过去听到这句话,林剑风心里会漾起ji情和温情,他知道只要女人对他说了这句话,这个女人就属于他了。因为女人说这句话就意味着:“我愿意被你骗,你要我吗?即使是骗骗我也好!” 而现在,林剑风只感到头皮麻,这致命的一句话对他像一颗心中的隐形炸弹,会将他炸得灵魂出窍。 晚上医院病房里异常静谧,林剑风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史文竹以为他累了,为他轻轻掖上被子,以便让他睡得更安稳更舒服。 夜里林剑风醒来了两次,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史文竹一双凝视着他的大眼睛,在这双大眼睛里,他感到有一种安全感。第二次醒来的时候,灯光已经暗了,只有微弱的墙角灯亮着,在淡淡的橘黄色灯光下,林剑风看到史文竹正从陪上坐起来,俯身向他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不适吗?” “我感到像在做梦。”林剑风望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以微弱的声音说。 “我也有同感。”史文竹轻轻地捧起他的脸,说:“那就让梦延续下去吧,美梦成真。” 林剑风感动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几秒钟或十几秒,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泪水盈盈。他衰弱地说:“我需要你,文竹,我需要你。” 史文竹在他额头上轻轻地en了一下,说:“我也一样,你在我心里。”说着,在他的一只眼睛上en了一下,然后,是另一只眼睛,似乎要把他的泪水吸shun干净。 史文竹握着他另一只没有打吊针的手,异常温柔地望着这个珍藏在她情感深处的男人,只感到幸福的水在心中一层层上涌。 直到夜班护士来换吊瓶,史文竹才松开林剑风的手。然而,林剑风身体的某一部分或者全部,仍然在她的手中,或者在她的身体里。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林剑风没有醒来;太阳照到白色的单上了,林剑风还是没有醒来。史文竹几次将手掌放到林剑风的鼻翼下,呼吸还有,只是很微弱,时断时续。她不知道林剑风是昏mi还是昏睡。史文竹急了,找来医生护士,焦虑地问:“他怎么了,他会不会死去呀?” 护士量过几次体温和血压,说:“都很正常,只是虚弱一点。” 医生又过来一言不地为林剑风把脉,拨开眼睑观察。医生对待林剑风大手大脚的样子就像是对待动物一样,而在史文竹眼中,林剑风是一件精致典雅的明清官窑瓷器,稍稍的不心对待,都会破碎的。 史文竹看得心疼,她不断地喃喃说:“轻一点,轻一点。” “没有事的,只是失血太多,太虚弱,需要静养。”医生安慰道。 “他昨天都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医生有些不耐烦了:“他受的是重伤,而且是头颅受伤,中枢神经受到撞击,不能再受到刺ji,一旦受到一点点刺ji,都会出现昏mi状态的。你是不是昨天和他讲了很多话?讲话多了、特别是一些让人情绪和情感ji动的话,会刺ji他的。” 史文竹心里对自己又多了一分自责。肯定是昨晚讲话多了导致林剑风昏mi。 “昨天他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嘛。” 史文竹的话似乎有对医生的责备,仿佛是医生导致了林剑风的困境。 医生对这个显得絮絮叨叨的女人感到了烦躁:“这样的重病患者都会出现反复,昨天好不等于就没事了,就是人快死了都会出现回光返照呢。” 史文竹一下子恼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怎么说话的?” 医生倒是异常冷静,反问:“我怎么说话了?你懂不懂医学?我只是告诉你医学的基本知识。” “你服务态度怎么这个样子,我要投诉!”史文竹还要作,一个护士过来挡着她:“算了算了,和气生财,和气养生,和气利病。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另有两个护士将医生拉走:“算了算了,犯不着生气。” 待医生走了,这个护士说:“还很少有人教训他的,这家伙说话就是没有谱,以为病人都求着他,你这样训他一下也好。” 听护士这样一劝,史文竹心里平和了许多。她实在是太为林剑风担忧了。 下午,林剑风醒来后,精神又和昨天一样,甚至比昨天更好了。 史文竹告诉他:“你不知道,看到你昏睡不醒的样子,人家可为你担心死了!” “我还没有死,你就已经死了,你是不是要和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呀?”林剑风幽默地笑笑。 “就是!”史文竹肯定地说,说罢,脸上又现出几丝红云,如晚风新荷,分外娇羞。 “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开放豁达风风火火的现代女子,其实你还蛮传统的嘛。” “你是喜欢现代?还是喜欢传统?”史文竹问道。 林剑风想了一下,回答说:“我喜欢现代,但我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 “这样你就会有痛苦。”史文竹一针见血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处在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中,有两种不同方向的力量拉扯着你,两边你都想去,然而你只能去一边,这样会造成双重人格和人格分裂。”史文竹分析说。 林剑风不禁为记者观察问题的视角和敏锐所折服。他笑笑,展颜说:“我们处在一个新旧j替的转轨时代,所有的人都面临着传统和现代的矛盾撕扯,按照你的观点,那岂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有双重人格和人格分裂了。” 史文竹想了一想:“或许。” “那……或许,我们的痛苦正是时代的痛苦?或者说,时代的痛苦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痛苦?” “我们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谈点轻松的话题吧!”想到医生说不能再让林剑风受到刺ji,史文竹心里就有后怕,只得引开了话题。 吃过一碗皮蛋瘦rou粥,林剑风精神好多了,他甚至提议到园里散散步。考虑到他的病情还有待观察,史文竹制止了他。两人聊了一会儿,史文竹说还要赶到报社去写一篇新闻稿,叫林剑风先睡觉。 “下班我就来了!安安心心地卧跑。” 她对他叮嘱着,俯下身子,飞快地给了他一个热en,然后起身往外走去。关门时,史文竹ji灵地回眸一笑,林剑风只感到既纯真又含蓄,令他心神d漾,只想等她快点回来,只想自己的病快点儿好。 电梯上,史文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直接行动部黄主任的电话。她没有复机,下了电梯,匆匆向行动部走去。 黄主任正在办公桌前坐立不安,看到匆匆走来的史文竹,如释重负,焦急地说:“史呀,打你的手机几次打不通,记者都派出去了,刚才北山区巡警大队打来电话,一个丫头可能失恋了要跳楼,正在营救,你快喊个车赶过去。” 史文竹拿出手机看看,没电了。她一边到自己1糟糟的办公桌上找到充电器电源上,一边说:“牟牛区城管野蛮执法1打人的稿还没有赶出来呢,明天见报,我要赶在6点半编前会前拿出稿子报选题。” “对了,我正要通知你,下午上班的时候城管办头头到报社来了,他们说抓的是妨碍公务的三无人员,没有打他,是他自己摔跤受伤的……” 没等黄主任说完,史文竹就知道这次艰辛的采访又泡汤了。她气愤地说:“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还说你采访立场就不对,站在暴力抗法者一边,为违法者说话。还骂了他们。”黄主任无奈地看着她说。 史文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顾采访牟牛区城管当事人,她受尽了冷淡和奚落,但她还是力求新闻工作者的客观公正,要说“骂”他们,也只不过是提了几个尖锐的问题,带有谴责之意。 “我就不明白他们怎么说得出口,还脸不红心不跳,最可气的是他们集体说谎,不知廉耻,良心到哪里去了!” 几天前,牟牛区城管野蛮执法,将一个老太太推倒在地,又对前来救助老太太的女儿拳打脚踢,无故抓到车上,引来上百名围观者,其中一个女人ting身而出,喝令他们:“住手!”这是一个刚从内地来的大学讲师,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她厉声斥责这些城管没有人xing,缺乏起码的社会公德和职业道德。 几个城管人员围上去要查她的身份证,刚好她没有带身份证,就被他们推推搡搡要带到车上去,有的还趁机在她身上捏捏,调戏猥亵,甚至将这个女讲师的衣服都撕破了。最后他们硬是将她抬到车上,而扔到车上时将她的胳膊摔断了(也可能是在野蛮地使用暴力推搡中被扭断的)。 直到通知她家人赶到,以不准起诉、不准索赔、不准向传媒披1u约法三章并签字画押后,才准许将她送到医院。 史文竹接到投诉后,进行了三天的艰难采访,为找几个目击者就去了两天半的时间,报道中说是目击者,其实史文竹的录音主要是为了报道出来后打官司所准备。 “编办通知我们,这条报道暂缓。”黄主任说。 史文竹没好气地说:“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记者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舆论监督舆论监督,对是非黑白都不敢有自己判断的勇气,谈何监督?社会何来公正?” “先放一放吧,还是先到北山区看看失恋女跳楼大营救的现场,这条稿是不会被枪毙的。”黄主任递过车单:“诺,派车单我都为你填好了。” 如果是平时,风风火火的史文竹拿过车单就会上路,现在,她心绪全无。本来,个别城管野蛮执法是社会焦点热点问题,报纸刊后肯定会产生轰动效应。史文竹投注了全力,本想为报社改革后添点猛料,她知道,只有不断为报社提供这样的猛料,报社的竞争力才会始终保持领先地位。这次报社改革在形式上最大的成效就是成立了直接行动部,所谓“直接行动”就是不受任何牵制无需烦琐请示汇报,只要有新闻价值的就可直接行动扑上去抢时效、抢卖点、抢第一手素材。因此,直接行动部的记者挑的全部是报社最优秀最有影响的记者。可是,直接行动部成立一个多月来,虽然采写了一批老百姓拍手称快的轰动报道,但也屡遭一些领导的批评,很多有震撼力的直面现实的深度报道还是不出来。“直接行动”可以,“行动”过后不了稿,“直接行动”也就成了徒有虚名。 想一想,报社当时锐意改革应对竞争的口号震天响,设立直接行动部显示出集中优势兵力重拳出击的愿望,而同时,却为精英荟萃的直接行动部配备了一个唯上是从没有主见的好好先生黄主任。可见,报社对“直接行动”是有一定的顾忌和防范的。 再想到答应过林剑风下班后去他那里,两人一起共进晚餐,史文竹就更觉得满世界瞎跑所谓的新闻,实在是没有意思。她对黄主任说:“不就是跳楼嘛,我找个通讯员到现场就够了。” 此时,黄主任也没有话说,在办公桌上摩挲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稿签到新闻夜班部去了。 刚到报社两年就对部主任如此说话的记者,在报社还找不出第二个。读人大新闻系研究生时,史文竹就一门心思想当中国的史沫特莱,到报社就不愿跑会议和领导活动之类的日常报道,对报社策划布置的一些选题也没有兴趣,只是应付,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老百姓投诉和反响强烈的问题上,或者是那些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上。自从她的《女记者乔装打扮做“三陪”》系列连载刊后,她的知名度直线上升,成了社里最有影响力的记者。接着一批诸如《处长逞凶弱女子起诉》《派出所长吃掉红渊酒楼1oo万》等报道表后,找她投诉的市民越来越多,市民把她当成可以解决一些问题的女包青天了。有了这样的底气,因此,史文竹在报社有恃无恐,什么话都敢说。 找哪一个通讯员呢?北报记者胡利民是最佳人选,他的新闻视角新颖,现场感强,且有分析深度,是一个文采飞扬的才子,又是她的校友,他们合作过多次,写出过几篇产生反响的深度报道。 然而,想到一会儿后就要与林剑风相聚,史文竹放弃了找胡利民的念头。因为胡利民对她的感情倾向越来越明显,正在利用一切有利时机追求她。胡利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当是一个好伴侣,故而史文竹在与那个全省十杰青年大款陷入温柔乡时,也一度与胡利民眉来眼去而不逾矩。 情感丰富的女子在作为第三者热恋时,往往会迎合其他献殷勤的优秀男人,乃至投怀送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其他男人分享她心中的ji情和幸福感,才能让其他男人分担她的惶和无助,才能获得对男人的报复xing快感。当然,这也隐藏着女人深刻的悲剧因子。而现在,她对林剑风的爱是真诚深挚的,她不能容许其他的男人再bsp;这样看来,当时她与那个帅气的年轻董事长热恋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是没有结果的。她只不过是玩世不恭,只不过是玩火,虚幻地捕捉一种自毁的残损美。 史文竹电话打给北山区人武部的老崔,要他十万火急赶往现场,在半个时内将稿子传给她。 “你这不是要人命吗?马上就是下班高峰,路上一塞车,半个时采访来回路程时间都不够。” “用最快的度吧,我相信你能行!”史文竹ji励道。 55分钟后,老崔的稿就传过来了。史文竹舒了口气,正赶上黄主任编前会上报选题,当即决定这条“活鱼”三版海滨新闻版头条并上要目。 史文竹风风火火地赶到海滨人民医院住院部,高级病房区林剑风病房里已经有几个人正陪着林剑风说说笑笑,是老皮、张曲和韩成。 “史大记者驾到,林老师望你颈子都望长了呢!”嘴甜的韩成抢着说,却没有看林剑风,而是看了看史文竹,又看了看张曲。 张曲不屑地看了史文竹一眼。她们曾经见过,第一次见面,史文竹就看出了张曲对她的敌意和妒忌。当时史文竹没有留意,现在从张曲坐在离林剑风最近的上,她明白了张曲嫉妒她的原因。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到楚湘园吃湘菜了呢!”林剑风笑道。 “回来”两个字说得随意而自然,史文竹心中得意,为了气气这个傲慢的张曲,她故意嗔怪地对林剑风说:“瞧你臭美的,又不是一家子,说什么回来?” 史文竹看到张曲的脸倏地更难看了,心中更是开心。 韩成对史文竹说:“你回来得正好,我们j接班,林老师就j给你了,我们走了。”说着,他站起来,手显得很随意地搭在张曲的肩上,温柔地对张曲笑道:“史大记者回来了,我们走吧。” 张曲倔强而嫌恶地扭开了瘦削娇俏的肩膀,似乎韩成多接触一秒钟就不堪其辱似的。她孤傲地说:“林老师,大家不容易一聚,我们还是一起吃饭吧。” “是呀,难得张曲有这份好心情,剑风,你就给张曲一个机会吧,她是你的画的忠实收藏者呢。”老皮也附和说。 史文竹看看林剑风,又看看老皮和韩成,说:“改天吧,医生说剑风脑子可能有点脑震d,还在观察中,身体也没有恢复,这几天都不让出去,今天你们还是饶了他吧。” “史大记者不放行,我们恭敬不如从命。”韩成圆滑地说。 张曲尖锐的眼睛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韩成拉起老皮,笑道:“人生苦短,我们还是多留点时间给林老师和史大记者吧!我们在这里,他们不好说si房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老皮也不敢待下来了。他们一往外走,张曲也只得怏怏地跟着往外走。 林剑风和史文竹要送到门口,张曲回头把门关上,对林剑风嫣然一笑,说:“到此为止,你们两人关起门来说说话吧!” 真到两人关起门来待在一起时,反而一时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林剑风笑笑说:“老皮他们都告诉我了,都是你的调皮,瞧,这下好了,我成这样了,你也搭进来了得天天来陪我。” 从老皮和韩成的讲述中,林剑风大致知道了前天他出车祸的肇因,原来根子就是史文竹! 史文竹多次联系林剑风见面遭到拒绝,愈挫愈奋,越是见不到越是想见。她知道林剑风的朋友,有韩成留给她的名片,就给韩成打了一个电话。韩成一心想出名,到处找记者宣传还没有门,史文竹自动送上门来,他百般殷勤。知道史文竹只是想见到林剑风,他脑瓜子灵活,马上出了一个鬼点子:“剑风最尊重老师,正好中央美院的一个教授来了,这样,我们就说他的老师来了,邀他出来一起跟老师吃顿饭,你也到场,不就能见到他了?” 就这样,老皮一个电话,约林剑风到太阳酒店旁边的新西兰西餐厅陪北京来的老师吃顿饭。师道尊严,林剑风不好拒绝,只得出门上路。没想到,路上出了事。 “你都知道了。”史文竹歉疚地但仍带一点顽皮的口en说,“我天天来当你的三陪姐可不是心甘情愿的哦,我是罪有应得。” “终于找到一点当三陪姐的感觉了吧?”林剑风调侃地笑道。这是指第一次在名典咖啡屋见到史文竹,史文竹装扮成三陪姐亲历采访夜幕下的三陪姐,当时林剑风还真把她当成三陪姐了。 “我看是你找到和三陪姐在一起的感觉了吧!你当时说过的,你是多么希望我当你的三陪姐呢。” 史文竹笑着飞了他一眼。 四百八十. 请到 四百八十. “前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所乘坐的----ca151o----航班,由于飞机晚到,将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请您在候机厅休息等候。” 这显然是经过电脑语音合成出来的女声广播,听上去似乎亲切温馨,实则无动于衷,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冷漠,但恰恰是这一遍遍重复的冷漠起到了镇静剂的作用,旅客们由最初的群情ji奋已变为如今的逆来顺受,原先围在登机口附近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家对早已听过无数遍而且肯定还得继续听下去的广播也彻底地充耳不闻了。其实,人的境遇大多如此,抗争往往是徒劳的,但人们难免要经过一番抗争之后才终于承认自己对境遇的无能为力,相比之下,忍耐才是最有力的抗争。就像现在,谁都不愿意在元旦这样的日子里滞留机场,但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像广播中所建议的那样:休息等候。 薛正是这些无可奈何的旅客中的一员,他坐在离登机口很远的一个位置,翘着二郎tui,下意识地用手里的登机牌敲打着脚上黑皮鞋的鞋帮,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在他前方不远,一个身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坐在一张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手里拿着和柜台上摆着的一样的册子,女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在周围的旅客中扫视。薛有意回避着不敢和女孩的“探照灯”对视,他很清楚这女孩在寻找什么,因为薛刚刚和她聊了将近十分钟,她是卖酒店打折卡的。 女孩刚才不是坐在高脚凳上的,她是正在一排排座椅间逡巡时被薛叫住的。薛微笑着主动要来女孩手中的打折卡,故作饶有兴趣地两面翻看,女孩显然为挖掘到一位很有价值的潜在客户而欣喜,她灿烂地笑着,微微弯下腰,上身前倾,忙不迭地向薛灌输打折卡的种种好处。薛对这类打折卡的底细很清楚,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推销类似的会员卡,只不过他的方式以电话推销为主。薛对打折卡并无兴趣,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聊着聊着,薛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最终红着脸狠下心对女孩说:“不用了,谢谢,我们出差都是公司负责定酒店,用不上。”女孩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强颜欢笑又劝说几句才ting直身子走开,也许是薛的拒绝大大挫伤了她的干劲,她径直回到柜台后面坐下来,由行商变成了坐商。 薛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女孩的“探照灯”扫向了别处,才微微抬起头若即若离地望着女孩,心里充满愧疚。薛在想这女孩也许和他一样都是新手,所以迟迟未觉他其实根本没有购买打折卡的诚意,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女孩其实早已看出他缺乏诚意,但还是继续顽强地试图用自己的诚意来感动薛,直到最终被拒绝的那一刻。这让薛联想到眼下自己的境地,他不禁可怜自己,又同病相怜地可怜起那个女孩,他觉得自己耍了那个女孩,1费了女孩的时间也1费了女孩的感情,正像澳格雅集团叫他来谈合同并不意味着人家就诚心诚意想和他签合同。薛正胡思1想,女孩的脸又像自动摆头的电扇一样转了过来,他忙低下头,却似乎触到了女孩的目光,而那目光中分明满含着一如既往殷切的期待。是啊,这女孩正像自己一样,还巴不得被人耍呢,还巴不得被客户1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薛在心里叹息。 离薛所在的2o号登机口不远,有一个头等舱商务舱旅客休息室,薛凝望那里,忽然想起以前被洪钧带着享用商务舱休息室的情景,刚怀念到一股短暂的温暖,却又回到了眼下的孤独和苦涩,他想找个人说话的念头愈强烈,便从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在北京城区的西北方向,位于北三环外的大钟寺附近,有一家规模不的收藏品j易市场,书画欲石古玩钱币等等门类一应俱全,这座两层建筑的格局大气敞亮,装潢档次也不低,而最令顾客感觉舒适宜人的原因却是偌大的市场里既不拥挤也不嘈杂,实际上,即使在元旦假期也是冷冷清清的。 洪钧拉着菲比的手,绕过一楼大厅的自动扶梯,兴致勃勃地沿着甬道向里面走,越往里两旁的摊位越,远比不上那些经营古旧家具和瓷器的铺面来得气派,倒有些像是科举时代的考场,每个隔断里面都局促得只容一人转身。甬道上再无旁人,很多摊位里面也空无一人,有几个摊主围着一户摊位的柜台在打扑克,他们的笑骂声是周围仅有的一丝人气,洪钧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邮票区了。 洪钧和菲比漫无目的地溜达,好不容易看到一户摊位里有个人,是位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大妈,正端着饭盒从摊位里侧身挤出来,见有顾客临门便又拧回身进了摊位。洪钧拽着菲比凑到摊位前,各自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洪钧扫了眼大妈刚才要拿去洗涮的饭盒,眼睛告诉他大妈中午吃的是饺子,而鼻子告诉他大妈吃的饺子是韭菜馅儿的,菲比把凳子向洪钧身后挪了挪,把脸贴在洪钧肩后,这样鼻子和嘴都被捂住了,只有眼睛从洪钧的肩膀上方1u出来盯着大妈。大妈未加留意,手在柜台上摆了一下,指着里面摊开的集邮册爽朗地笑着说:“随便看吧,想找什么票儿就说。”大妈1u出的牙齿上粘着不止一片深绿色的韭菜末。 洪钧随便看了看柜台里和墙面上展示的邮品,搭讪说:“没什么人啊,元旦都这样,平时更没人了吧?” 大妈喝了口水,一边漱口一边卖力地摇着脑袋,闭着的嘴里出含hun不清的一句“没有”,然后把水咽下,又说:“没人来,天天都这样。” “早先不这样啊,去年……呃不,该是前年国庆的时候我还来过,那会儿还有些人气啊。” “不行,越来越不行了。当年在月坛的时候多火啊,平时都跟周末似的,周末都跟过节似的,后来搬到马甸就差了,但比现在那还算是强多了,一搬到大钟寺就不行了。” “怎么搞的呢?从1u天搬到室内,从平房搬到楼房,条件越来越好啊,怎么生意反而越来越差了呢?”洪钧起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光硬件儿好没用,还得看软件儿。”大妈颇为权威地下了结论。 洪钧感到肩膀一震,原来是菲比憋不住笑出声来,她拱了下洪钧,笑着说:“大妈都知道硬件软件呢,还知道软件更重要。” 洪钧也笑了,又问大妈:“现在邮市怎么样啊?行情是涨了还是跌了?” 大妈撇了撇嘴,说:“跌!要是涨了能像现在这样吗?!” “可是‘猴票儿’不是一直在涨吗?现在得有两千多块钱了吧?” “‘猴票儿’、‘猴票儿’,这么些年了不就出过这么一张‘猴票儿’嘛,这邮市也不能光靠这一张‘猴票儿’撑着呀,你去各家问问,谁家能天天收上来或是卖出去‘猴票儿’,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张。”大妈手指墙上贴着的一张手写的价目表接着说,“也就‘老纪特’还行,文革票都不怎么行了,‘7482’也还行,最近又涨了点儿,以后出的就都不行了……” “什么是‘7482’啊?”菲比一脸莫名其妙bsp;洪钧扭头冲她解释:“就是1974年到1982年出的邮票。”又忽然想起什么继而调侃道,“就是自打你生下来没多久,出的邮票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菲比冲洪钧一皱鼻子,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大妈却好像颇为赞同洪钧的话,附和道:“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的邮票更是刚一出来就破了面值。” 菲比又好奇地问大妈:“怎么叫破了面值?” 洪钧替大妈回答:“就是没用过的新邮票在邮市里反而能用比邮票面值还低的价格买到,比去邮局买邮票还便宜。” “那多好啊!”菲比像有了大现一样兴奋地拍手说,“以后寄东西都应该到这儿来买邮票,多划算啊!” 大妈黯然地摇头说:“丫头这你就外行了,你有日子没去邮局寄过东西了吧?”见菲比红着脸吐了下舌头,大妈接着说:“你去邮局寄挂号、寄包裹、寄特快专递,只能钱j邮费,不许你贴邮票。邮局出的邮票邮局自己却不让用,什么世道?!” 菲比大大咧咧地说:“反正集邮的人买邮票也不是为了拿去用,邮局让不让用还不是一样?” 大妈语重心长地开导菲比:“我说丫头哎,什么东西不是越少越值钱啊?这邮票不贴上去用能变少吗?每年都出一大堆邮票,谁也不用,全都压在手里,这邮票还能值钱吗?” 洪钧把话题转开,委婉地问道:“这一个摊位每年的租金也不少吧?生意这么难做,您就没做什么别的打算?” “你是说把摊子撤喽?”大妈底气十足地自问自答,“不能撤,得扛着!市道不好的时候你撤了,等市道好的时候你再想来?甭想,早没你地儿了。再难也得扛着,得占着这块地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洪钧骤然一个闪念,大妈的话好像每个字都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心上,他顿时愣住了,忽然感觉手被菲比紧紧握了一下,扭脸看见菲比也正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好像在用目光重复着大妈的话:“不能撤,再难也得扛着!”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若有所思的洪钧拉了回来,菲比反应快,驾轻就熟地把手伸进洪钧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便很自然地按了接听键放到自己耳边,笑呵呵地说:“喂,你薛,……,也祝你新年好,……,老洪在呢,……,没事儿,方便方便,你等一下啊。” 洪钧接过手机,站起身向大妈笑了笑点头致意,才对着手机说:“薛,在哪儿呢?……,在杭州机场等着呐,……,你真不如昨天飞回来了。” 薛解释道:“昨天晚上去医院看6翔了,前些天净在澳格雅蹲着,昨天才是第二次去看他,还碰见他父母刚从上海过来,准备接他回上海了。” 洪钧答应着,走到甬道尽头一张长椅上坐下,菲比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洪钧从薛的语气中已经料定他是空手而归,但还是问了一句:“澳格雅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薛嗫嚅着回答:“嗯……,还没有。” “还是你上次说的那两条谈不下来?” “嗯,要咱们再降六十万,还要咱们提供软件的全部源代码。” “咱们最后的价格不是没出他们的预算吗?你确定没错吧?” “没错,肯定在他们预算范围之内。” “嗯,所以肯定不是钱的问题。”洪钧沉淫着,又问,“他们现在明白没有?他们拿咱们的源代码根本没用,而且,他们钱只是买到了咱们维西尔软件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我说得很清楚,而且我觉得沈部长也已经明白了,可他就是死活不松口,简直是胡搅蛮缠,说就算拿到咱们的源代码什么都干不了,他们也要拿到手里,起码心里踏实。”薛揣摩着洪钧的反应,感觉洪钧的语调很平和,便壮起胆子试探道,“洪总,您看咱们这边还有没有能再稍微做些变通的?” 洪钧的确很耐心,连他都奇怪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耐心,他反问薛:“你有没有想过,澳格雅提出这两个条件的目的是什么?” “嗯……,这几轮都是在价格上扯来扯去的,当初他们说咱们报价太高,出他们预算,等咱们真把价格降下来就又提出要扣一笔尾款,直到他们将来对软件彻底满意才付给咱们,这一条谈得特艰苦,后来他们总算同意咱们提的付款方式了却又要求把价格再降六十万,我觉得他们还是想尽量赚些便宜好向6总表功吧。向咱们要源代码嘛,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他们太‘土’,其实他们也不清楚要源代码的目的是什么。” “你能看到他们想向6总表功这点很不错,没有纯粹的生意,生意里面一定有政治。但6总最看重的‘功’是什么?是他们和维西尔谈判成功,这是个大前提,如果他们因为想贪额外的便宜搞得合同没有谈成,还怎么去向6总表功?”洪钧停顿片刻,又深入一步,“谈判中双方都会试探对方的底线,但没有人会用对自己并无实际好处的条件去屡屡触碰对方的底线。之所以一再索要对他们毫无意义的源代码,要么是他们不相信这是咱们的底线,要么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谈判破裂。” “嗯,我也越来越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诚意,要咱们降价和源代码,其实都是为了让谈判谈不成。” “他们为什么要让谈判谈不成?”洪钧反问。 “嗯----,他们就可以再找一家别的公司来谈判,比如bsp;“他们为什么要找或是的代理来谈判?”洪钧又追问。 “嗯----,他们想要好处。” “他们想要的好处,咱们能给吗?”洪钧依旧紧追不舍。 “咱们给不了,而且,就算咱们想给,他们也不敢要。” 问到此处,洪钧把节奏缓下来,偎依在他肩头的菲比静静地对他笑着,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臂,洪钧对薛说:“都说谈判就是妥协和变通的过程,这话没错,但有很多时候你妥协了、变通了仍然谈不成,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在妥协变通之前没有多问几个‘为什么’。对方每提出一个条件,在这个条件背后都有其目的,这个条件的提出只是达成其目的的手段,而这一层目的又是实现他更深一层目的的手段,所以你要像解连环套一样连问几个‘为什么’,迫使自己往深处想,当然没必要搞‘十万个为什么’,往往问三个‘为什么’就可以了,深究三层之后就可以拨云见日、水落石出,然后再做决策。” 薛悟出来了,但是觉悟之后更加苦恼,因为眼前的希望破灭了而下一个希望还不知道在哪里:“您是说,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谈成,所以没必要答应降价和给他们源代码,反正他们还会提出新的条件。那……,咱们就这么扛着?” 洪钧心头一震,在新的一年的头一天里,大家都在说“扛着”,看来这一年注定只有“扛着”才能过得下去,菲比摇摇洪钧的胳膊,和洪钧相视而笑,显然她也听到了薛的话。洪钧既是对薛又是对自己说:“光扛着还不行,得想办法。”他把心思从自己的境况中拉回到澳格雅上,接着说,“搞清他们一连串的手段和目的就可以对症下yao,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可以为咱们所接受,只是他们选择的手段在咱们看来行不通,咱们就要提出变通的手段;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不为咱们所接受,咱们要么把他们引向一个新目的,要么彻底打消他们的非分之想。” “您的意思是?”薛显然似懂非懂,洪钧为他指明了方向但没有描绘出路线,他仍毫无头绪。 “不着急,等你回来再说吧,今天毕竟是元旦啊。”洪钧又补充道,“对了,你还是多和1arry沟通吧。咱们的架构不是调整了嘛,北京的sa1es都rrt给1arry,他会再和我沟通。” 电话那端的薛忽然嘿嘿笑了几声,洪钧诧异地问了一句,薛忙解释道:“真逗,我昨天给1arry打电话,最后他也特意嘱咐我,让我多和您沟通,呵呵。” 洪钧挂了电话,两眼直盯着前方,菲比又摇摇洪钧的胳膊,问道:“这个李龙伟,是不是总想把薛甩给你呀?” 洪钧略一定神,从长椅上站起身,说:“李龙伟是个厚道人呐!我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光杆司令了,还不如一年前呢,那时候起码还代管北京的技术人员和mary、he1en她们,如今都划归韦恩下面那几个大中国区的总监了,李龙伟是不想让我成个闲人啊。” 菲比挽着洪钧沿甬道边走边说:“那他自己多向你早请示晚汇报呗,干嘛还把下面的sa1es也推给你?” “你想想看,我下面只有李龙伟直接向我汇报,我纯粹是他和韦恩之间的一个传声筒,照这样的架构其实我和他之间只保留一个人就够了,要么我直接带他下面的那些sa1es,要么他直接向韦恩汇报。李龙伟让薛他们多向我汇报,不仅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些,更是准备随时把他自己牺牲掉啊。”洪钧说着,不免为李龙伟也为自己觉得有几分悲壮。 “哟,看不出李龙伟这么够义气啊。哎,你要薛多向李龙伟汇报,是不是也准备随时把你自己牺牲掉呀?”菲比又故作轻松地调侃说:“牺牲就牺牲好了,以后我养你,啊。怎么样?我也够义气的吧?” 北京的冬天越来越暖和,暖和得都不像冬天了,近几年洪钧都是靠件风衣就过了冬,当年的那些羽绒服、皮褛和羊绒大衣都不知道被压到哪个箱底了。洪钧和菲比走出收藏品市场,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拂煦,一派早气象。菲比不让洪钧去开车,拉他沿着三环辅路旁的人行道散步。菲比的心情很好,自从洪钧被韦恩降格为华北区的头儿以后菲比的心情就一直格外好,按她自己总结的就是“幸福指数达到了自有历史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洪钧如今清闲了,早晨上班时总是让车掉个头把菲比送到公司楼下,使菲比不必再在过街天桥上爬上爬下,居然有好几次洪钧还来接菲比下班,令菲比忍不住表扬他“开始懂事了”。而且,洪钧和手机的关系开始疏远,让菲比不必再为自己的地位还不如洪钧的手机而抱怨,洪钧不再把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晚上九、十点钟就自觉地把手机关掉,最近他还好几次忘带手机,刚才在收藏品市场下车时要不是菲比把手机塞进他的风衣口袋,手机就又会被落在车里。更让菲比觉得欣慰的是,洪钧如今竟然不介意菲比替他接电话,菲比开心地自封为“洪办”主任,不过她这个堂堂主任从没处理过什么急事要事,因为已经不再什么要紧的电话来烦洪钧了。 菲比开心地想着,越想就越开心,不仅开心得笑了,而且笑出了声,洪钧扭头看她一眼,纳闷地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菲比回答:“没怎么。我高兴。” “总得有个原因吧?大白天的傻笑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高兴。” 洪钧也笑了,逗她说:“笑吧,跟痴似的。” “我就痴,我乐意!”菲比笑得更开心了。 洪钧叹口气,说:“你这臭丫头,好像自从我落魄以后你就一直这么高兴,是不是?真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菲比反驳说:“你别没良心啊,你说,虽然你落魄了,但是不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开心?这是不是因为有我?”不等洪钧回答,她又目视远方作陶醉状地说了一句貌似极富诗意的话,“有一种感觉,叫幸福。”然后蹦到洪钧前面拦住他,“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洪钧夸张地打个寒颤,说:“冷。” 菲比刚作势要扑上来收拾洪钧,手机响了,菲比的手正好揪住洪钧的风衣,便顺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直接递给洪钧,说:“又是薛。” 洪钧刚把手机接通,就听见薛急促地说:“洪总,我看见俞威了!” “的俞威?在哪儿?电视上?”洪钧一时没反应过来。 “杭州机场啊,他刚从飞机里出来,由北京飞过来的,就是这班飞机晚点了。”薛一边解释,一边如临大敌地盯着落地玻璃另一边站在廊桥出口好像在等什么人的俞威。 洪钧不慌不忙地问:“你认识俞威?以前见过他吗?” “见过照片啊,的网站上有他的大照片,我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薛纳闷洪钧怎么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洪钧“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薛又一惊一乍地说:“还有个女的!他俩一起来的。” 洪钧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禁不住重复道:“还有个女的?”他立刻感觉到被菲比挽着的胳膊被一下子箍紧又很快松开了,他瞟一眼菲比,见她正木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洪钧懊恼地想,俞威利用元旦假期带琳达去杭州玩,本没什么大惊怪的,何况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自己明明可以表现得很自然却显得这么不自然,难怪菲比草木皆兵的。 没容洪钧进一步反省,仿佛在做现场直播的薛又说:“不认识这女的,包着个大披肩,像把穿出来似的。” 洪钧脑筋飞转,立刻如释重负地大声宣告,好让菲比和薛都听到:“哦,这个女的是susan,bsp;一直僵硬着处于戒备状态的菲比立刻松弛下来,而薛却更加紧张:“啊,他们俩都亲自出马啦,肯定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不行,我不回北京了,我得退票回澳格雅蹲着去,到手的猎物不能让他们抢走喽。” 洪钧并不紧张,只是顺着薛的思路说:“现在飞机已经到了,他们不会给你退票或改签的,你这张机票恐怕只能作废了。” “谁让他们晚点这么久的?倒不是心疼这一千多块钱,好不容易轮到我做一回客户,我也要胡搅蛮缠一次,不能便宜了他们。” 洪钧没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到薛在一点点地生着变化,至于是什么样的变化他也说不清,只是薛的这些变化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好像这些变化也曾生在他的身上。 洪钧和薛都不知道,他们的判断大错特错了,俞威和苏珊出了杭州萧山机场的航站楼上了出租车,不过他们的车并没有向南驶往澳格雅所在的镇,而是向北跨过钱塘江进入了杭州市区朝武林门开去,俞威此行并不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他在新年的头一天飞到杭州是专为第一资源集团浙江公司来的,洪钧和薛更不知道,俞威此行将给他们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元旦过后头一天,洪钧就迟到了,东三环迎来了本年度第一个早高峰,场面蔚为壮观,洪钧在东三环的主路、辅路上几进几出,先送菲比上班再折返回来赶到维西尔,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洪钧刚进门,原本坐在前台里的玛丽“嚯”地站起来,压低声音急切地对他说:“韦恩来了!都等您半天了。” 洪钧一怔,转而从容地问:“哦,他在哪儿?” “在您房间呢。” 洪钧像往常一样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见韦恩正大剌剌地坐在写字台后面的皮椅上,洪钧顾不得介意韦恩反客为主地来了个鹊巢鸠占,因为他现在会议桌旁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正埋头于电脑忙着。 洪钧轻咳一声,韦恩马上意识到了洪钧的到来,便把硕大的身子从明显不适合他的皮椅里挣扎出来,站起身豪迈地笑着伸出他的大手,说:“jim,你迟到了。”洪钧刚要解释,韦恩已经说道,“我知道,j通拥堵。我已经领教过著名的北京特色的j通拥堵了,哈哈。”韦恩的确是活跃气氛的高手,洪钧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他正要开口却又被抢了先,韦恩大步从写字台后面走出来,把洪钧引向会议桌旁的女人,说:“原谅我,我总是忽略最不该忽略的人物。这位是雪莉,内部审计,是你的客人也是我的客人,从硅谷来的。” 早已起身等候的雪莉伸出手和洪钧握了一下便松开,笑着说:“实际上,每当别人这么介绍我的时候,我总喜欢稍微更正一下,准确地说,我原本是从香港来的。”她紧接着改用标准的港式普通话说了一句,“叫我shir1ey,我是香港人来的。” 洪钧一边问候一边打量雪莉,雪莉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有些许驼背的迹象,身材略显瘦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架是玳瑁的,穿着一套蓝黑色的西装,洪钧暗想,如果把雪莉放到奔bo于香港中环或湾仔楼宇间的人群里,就像把一粒细沙放到沙漠里,再也寻她不见了。 三个人都随意地在会议桌旁坐下,却自然而然形成了这样的格局:韦恩和雪莉并排坐在一起而洪钧则位于他俩的对面。趁着玛丽端上茶水和咖啡的功夫,韦恩和雪莉开始j流他们昨晚在各自酒店的感受,这一j流竟一不可收拾,韦恩住在东方广场的君悦酒店而雪莉则住在长城饭店,两人仿佛把洪钧视若透明的空气而大谈特谈他们的全方位体验,从硬件到软件,从前台接待员的英语水平到电梯的震动幅度,从空调的噪音分贝到自助早餐的丰富程度,俨然是国际奥委会考察团的成员。洪钧平静地听着、耐心地等着,他知道这两人突然跑到北京来绝不会是为了考察北京饭店业迎奥运的准备工作,而是冲着他来的。 终于,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韦恩和雪莉好像同时注意到了洪钧的存在,都对他报以微笑。韦恩十指j叉把手臂搭在会议桌上,说:“jim,今天的主角是雪莉。我的电子邮件你肯定看到了吧,公司每年都要做一次内部审计,大中国区刚刚成立,所以今年的内部审计就开始得比以往要早,我非常期待雪莉能帮我搞清楚,”他刻意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在大中国区的各个地方都在生着什么。” 雪莉翻着摊在面前的一个大记事本,接过韦恩的话说:“所以我要感谢你,韦恩,谢谢你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圣诞休假飞到上海,也要谢谢你让我在新年假期的夜晚飞到北京。” 韦恩手捂口夸张地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把矛头引向洪钧说:“jim,雪莉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让她不虚此行。” 洪钧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其他表示。雪莉从记事本下面出一沓文件,一边低头翻看一边说:“我和劳拉已经了不少时间把所有的合同和授权协议仔细审查了一遍,包括与客户签的,也包括与合作伙伴或供应商签的,其中的这一份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似乎劳拉也不能给出有关这份合同的完整清晰的画面,她建议我来找你,她相信你是能让我对这份合同有所了解的最佳人选。”说完就把手里的文件递到洪钧面前。 洪钧接过来看了看,是去年7月2o日洪钧代表维西尔公司和泛舟系统集成公司的范宇宙签的协议书,由维西尔向泛舟支付十万元人民币,用于支持泛舟与维西尔合作开展相关的市场活动。洪钧心里有了底,把文件放在桌上,问雪莉:“有什么问题吗?” 雪莉敲打着电脑的键盘,看来是在调阅什么表格,问道:“这笔市场活动经费,为什么在年初的预算中找不到呢?” 洪钧随口回答:“这是在业务进行到年度中期的时候临时决定的,在年初预算中已经为全年预留了足够的市场活动预备金,这只动用了预备金的不到十分之一。” 韦恩问道:“有谁审批过吗?” “对于单笔不过十万元人民币的市场活动经费,我本人是有这个审批权限的,不需要报请亚太区审批。”洪钧有条不紊地回答。 雪莉频频点头,却又进一步追问:“这笔钱在双方签署合同后的第二个工作日就付出去了,这家公司后来把这笔钱用于我们所期望的市场活动了吗?” 洪钧稍加迟疑,觉得没必要向雪莉道出背后盘根错节的实情,便敷衍了一句:“他们应该已经把钱了吧。” “那么,既然对方把钱用于和维西尔合作开展的市场活动,为什么在我们的帐上看不到维西尔在下半年生过任何与此有关的支出?” “我们已经付给他们十万块钱,完全j他们承办,当然我们就不必再在活动中钱了。”洪钧硬着头皮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暗自叫声“糟糕”。 果然,雪莉紧跟着质疑:“但是,他们与我们合作开展市场活动,总会用到维西尔的资源吧,起码要向我们定购宣传册、彩页、商务礼品,往往还需要请维西尔的技术专家出场做宣讲,这都应该向我们支付费用的呀。如果你决定将这些资源全部的都免费提供给他们,那是你作为业务负责人基于业务需要做出的决定,我无权提出异议,但总应该有销售部门因为这项市场活动调用市场公关部门和技术部门的资源而生内部结算的纪录呀,然而,我们什么都看不到,这就让我不能不猜测,要么,你们在半年前计划的这项市场活动至今尚未生,要么,这家公司把这笔钱用到了与维西尔根本不相关的地方。”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洪钧沉默了,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局促,他又把那份协议书拿到手里假装翻看着。洪钧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之所以掉以轻心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于自身的清白,当时他处理此事的动机和手段都是基于保护公司利益而没有谋求任何si利,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但是,不怕归不怕,当“鬼叫门”的时候总该谨慎应对,何况今日上门的那是地地道道的“鬼”。 六|九|中 四百八十一. 四百八十一. 洪钧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竭力摆出一副自然的笑容,说:“其实,两家公司没有合作开展什么市场活动,这笔钱也不是什么市场活动经费,只是借用了这个名目。”韦恩和雪莉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又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洪钧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得意,仿佛都在说“不出我所料吧”。接下来,两人就一直静静地听洪钧把整个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xiao薛向洪钧透lu范宇宙打算拖欠向维西尔转付普发集团的软件款,到洪钧说服韩湘把软件款直接付给维西尔,再到洪钧为促使范宇宙合作而许诺的这十万块钱。 等洪钧把这份协议书的本来面目整个揭示完毕,讲的人和听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一阵沉默之后,韦恩耸了下肩膀,嘴chun紧闭,两边嘴角向下耷拉着,把这副表情挂了一会儿才说:“这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嗯,听上去很有趣。”洪钧知道,“有趣”(interesting)这个词在英文里的确很有趣,凡是不知如何评价或不便评价一个对象时,老外们都会一律冠之以“有趣”,“有趣”这个评价可以包含的信息层出不穷、耐人寻味,但是往往意味着这东西其实并非有趣。 洪钧见韦恩不以为然,便不再辩白,而是等着韦恩提问。韦恩委婉地说:“你的这个故事有些地方不可思议,那家公司作为总包商,把客户支付的货款转付给维西尔是他们的义务,这是合同约定的,是有法律效力的,为什么我们还要额外付一笔钱才能换来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货款?而且,即便在中国的商业环境下合同只是一张纸,只有我们先给他们钱他们才肯给我们钱,这个代价是否也太大了?十万元人民币!那笔软件款是多少?”洪钧尚未开口,雪莉已经根据电脑上的数据抢先回答说“四百五十万”,韦恩立刻脱口而出:“都超过两个百分点了,几乎比我们付给销售人员的提成比例还高。” 洪钧惊讶于韦恩出色的心算能力,因为他所认识的大多数老外离开计算器则只会做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看来韦恩的确是个对数字敏感的人,而韦恩把这笔钱与销售人员的提成相提并论又让洪钧很不舒服,好像暗指这笔钱也被维西尔的什么人塞进腰包了。 洪钧依旧没有辩白,因为事情早在半年前已经发生,韦恩现在做“事后诸葛亮”来分析得失并无意义,而且洪钧已经确信韦恩根本不在意他的辩白。果然,韦恩不等洪钧置评就接着说:“当然,只有你清楚当时的状况,所以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自然有你的逻辑,但是,让我感觉不舒服的恰恰是,只有你清楚当时的状况。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吗?我指的是,真实的故事。” 钧回答 韦恩沉淫间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么说,只有你的一名直接下属了解此事。”他忽然转而发自肺腑地说道,“jim,不管这件事情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我希望能以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老板的身份对你提出一条忠告:如果你以后又遇到某种特殊情况,需要你采取某种……,嗯……,某种非常特殊的处理方式,你最好让你的老板或者起码与你相同级别的同事有所了解,这样可以给你的老板或者你的朋友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洪钧由衷地点点头,虚心接受韦恩的这一忠告,因为这忠告的确是金欲良言,洪钧的点头也代表着他对现状的无可奈何,因为韦恩已经很委婉地点明:没有保护的洪钧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洪钧回想,去年7月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内情向科克或者劳拉通报一下呢?因为自己一味地“心底无si天地宽”了,似乎动机的正大光明就足以掩盖手段的经不起推敲之处,他知道这次又落入了无意间为自己布设的圈套。其实,大多数圈套都是由套中人亲手为自己布设的,旁人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收紧了绳索而已。 韦恩此刻却并不打算收紧绳索,而是拿捏火候见好就收,他问雪莉:“你满意了吗?我觉得jim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雪莉刚给出肯定的答复,韦恩又笑着说:“你不介意我和jim聊一些与数字无关的话题吧?”雪莉一边答应一边挪到会议桌的一角去忙她的数字了。 韦恩问洪钧:“刚才的故事里提到了一个人,他姓……”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薛”的音,洪钧猜出来了,便做着口型教韦恩正确的发音,韦恩大笑说:“ok,不管它了,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我们是在谈论谁。”然后他收起笑容,恳切地问:“关于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你是不是又采取了某种特殊的处理方式?” 洪钧也笑着摇头说:“没有。他很年轻,很有冲劲,也有积极的心态,我相信他的潜力。” “但是,你不觉得他在整个销售团队中显得很特殊吗?他的背景、他的经验、他的能力,似乎都找不出类似的吧?你刚才提到他的潜力,表明你也清楚他现在的水平难以胜任,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潜力。他什么时候加入维西尔的?” “去年7月。” “哦,又是7月,真有趣,看来去年7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啊。”韦恩又把话题收回来,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季度了,他的业绩证明了他并不胜任在维西尔的工作,所以,我要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他的位置,恐怕应该采取行动了。另外,这件事情也体现出销售人员的招聘环节多么重要,必须从一开始就保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否则将来再想改正就有很多麻烦。所以,我以后要参与每名销售人员的招聘过程。” 洪钧微微皱起了眉头,质疑道:“维西尔一直实行的是‘二级审批制’,某个职位的聘用和业绩评估只需要上面两级经理审批就可以,如果在北京招聘销售人员,只要这个职位是预算中已经批准过的,只要这个人的薪酬待遇没有超出预算,larry和我两个人审批就足够了,只有像larry一级的职位才需要我提jiao给你审批。” 韦恩并没有lu出丝毫不快,反而眨着眼睛说:“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不过我不是刚来维西尔的新人,呵呵。不过对于维西尔大中国区来说,我的确是个新人,我们大家都是新人,因为这是个全新的团队,这个团队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所以,正像你做的一样,我也要在特殊的情况下采取特殊的处理方式,但是我的做法与你的区别在于,我会和我的老板沟通,我相信科克会尊重我的决定。维西尔大中国区以后要实行‘三级审批制’了,你不必担心我忙不过来,我理应比你们所有人都辛苦。” 洪钧没有什么可以再辩驳的,这的确是韦恩和科克可以决定的事,而他只有服从。韦恩却始终没有忘记最初的议题,又说道:“所以,关于我们刚才谈论的那个销售人员,我建议你和人力资源总监联名向他发出一封信,给他设定一个明确的时间期限,我本人倾向于不晚于这个季度末,如果他到时还不能用业绩来证明他自己,就只好请他离开。” 洪钧内心泛起一股悲凉,这股悲凉ji励着他,令他在此次与韦恩的jiao锋中第一次不容置疑地说:“他现在正在一家客户现场,正在和ice竞争,正在竭尽全力为维西尔赢得一份宝贵的合同。如果我这么做,难道不正是ice希望看到的吗?他就像一个正在前线拼杀的战士,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背后向他开枪!” 韦恩也许是被洪钧的气势压制住了,也许是他也觉得自己cao之过急,便大度地摆摆手,说:“ok,我尊重你的想法。”稍作停顿,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让我们祝愿你的那位战士能够从前线活着回来。” 澳格雅集团却并未像洪钧所预期的那样呈现出前线的迹象,既不见刀光剑影也没有枪林弹雨,而是静悄悄的。赖总也忽然注意到了这种现象的反常,一早就满腹狐疑地拨通了企划部沈部长的电话,电话接起来,是沈部长属下的文员,说沈部长正在和维西尔公司的“薛经理”开会,赖总没好气地说:“什么‘雪经理’、‘雨经理’,叫xiao沈马上来见我!” 应声而来的沈部长刚在赖总的大班台前站定,赖总就劈头盖脸问道:“你在搞什么鬼呀?!”沈部长睁大双眼惶huo地望着赖总,赖总又问:“那个软件项目,和ice他们谈的怎么样了?怎么还定不下来啊?” 沈部长哭丧着脸回答:“ice方面一直还没有人来。” “怎么可能?!不是要你叫他们推荐新的代理商来谈判吗?ice的人还直接给我打过电话,我也对他们大致讲了讲情况,他们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啊。”赖总忽然想到刚才曾在他脑海一闪而过的疑问,“对了,那个维西尔的人怎么又来了?是你叫他来的?” 沈部长哭笑不得:“不是的,他一直在这里。” “胡扯!元旦前不是就和他们谈僵了吗?他还赖在这里干嘛?难道他们答应那几个条件了?” “没答应,还在僵着。他没回北京去,一直呆在这里。” “随便他好啦,不要再管他,要ice的人尽快过来,或者要他们指派一家代理商也好,不要再拖了,我估计陆总可能随时会过问这件事的。” 沈部长摊开双手一筹莫展地说:“我已经催过他们好几次了,但是他们都不肯过来。”他见赖总的眉梢吊了起来,急忙解释,“ice前后已经叫两家代理商和我联系了,电话里谈的都很好,积极xing蛮高的,但后来就都没了动静,我打电话去催,头一家找借口推托掉了,后面这家倒是很干脆,竟然说我们没有诚意,他们没兴趣来给维西尔陪绑、当分母。” 赖总眉头紧锁,烦躁地说:“他们有mao病吧?给他们现成的生意做,请他们上men还不肯来?” “我这几天还在想,可能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您想想看,这年头哪里有急吼吼请人上men来卖东西的?他们可能都不敢想天下还有这样的美事。另外,主要原因还是在维西尔的这个xiao薛身上。”沈部长xiao心翼翼地观察赖总的神色,接着说,“不知道这家伙接错了哪根脑筋,在公司里面四处嚷嚷说他们公司和咱们的合同已经板上钉钉了,天天在公关部、法律部、财务部泡着,把我们企划部更当成他的办公室一样,连大men口的保安都成他朋友了。他那天碰到我们请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就抓住人家谈了半天,结果记者的报道里面就加了一段说澳格雅即将采用维西尔的软件来提升管理水平,我赶紧让记者把这段内容拿下来,总算没有正式见报,但这个记者还是给放到网上去了。还有,您都想不到这家伙有多邪men,他和镇上那家饭店专men签了份协议书,说维西尔的人很快要来为我们做项目,十来个人要住四、五个月,每人一间房,搞得饭店乐颠颠地答应给他们一个好大折扣的房价。他这么一搞,ice和那两家代理肯定都会听到风声,难免怀疑我们是要拿他们做筹码来和维西尔讨价还价,我怎么解释也解……” 赖总越听越气,终于火冒三丈地一挥手打断沈部长,咆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澳格雅是他家吗?!想来就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你马上把他给我轰出去,再也不许他进men!” 领受了把xiao薛轰出去的任务之后,沈部长就被赖总轰出去了。这段时间以来,沈部长的心态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他开始看透了、想通了,已经不再指望从这个软件项目上得到什么好处,他明白,即使他全力cao办让ice重新分派来的某家代理商得到这份生意,ice也罢这家代理商也罢都会把功劳算到赖总头上,他们要去孝敬的是赖总,而不是他。另一方面,即使他真把ice的某家代理商招了来,他们就一定能拿到合同吗?一旦陆总又较真呢?陆翔的遭遇作为反面教材摆在他面前,搞不好他也会被人暗地里当头一bang,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让任何人觉得是他坑骗了他们。沈部长学乖了,变得无为无争了,陆总的指令、赖总的指令他都执行,和维西尔的谈判没有取得结果、向ice的眉目传情没有换来响应,他都不着急,他现在把谁都当作朋友,就连对曾经令他鄙夷的xiao薛也变得客气了。 沈部长把xiao薛礼送出澳格雅总部大楼的过程是无可挑剔的,理由也很充分:相关人员马上都要开一个紧急而重要的会议,没有任何人能够拨冗继续陪伴xiao薛,而让xiao薛作为客人却无人照料是万万说不过去的,所以只好请xiao薛先回去休息。鉴于澳格雅近期将有一系列的内部活动需要紧张筹备,所以维西尔和澳格雅的商务谈判不得不暂告一段落,等条件具备时沈部长自然会及时通知xiao薛再来重启谈判进程,但在没有得到沈部长通知的情况下不要非请即到,沈部长还提及他会向大men口的保安吩咐一下,今后要严禁闲杂人员随意出入。 沈部长亲自陪同xiao薛下楼,任凭xiao薛一再表达依依不舍之情而毫不动心地连说了几句“再见”,xiao薛只得松开沈部长的手,走出大厅在下台阶之前再一次回头张望,见两扇自动men已经徐徐闭合,沈部长隔着自动men最后摆摆手,算是彻底把xiao薛扫地出薛步履沉重地踱下台阶,站在大楼前的广场上像行注目礼一样抬头望着在旗杆上猎猎飘扬的旗帜,国旗依然鲜yan,两侧的澳格雅旗帜依然不伦不类。他转眼往前方的栅栏围墙和men房看去,脚下却没动,因为他不知一旦走出栅栏men还有没有机会再进来,他回头看一眼台阶上的自动men,确信没人从大厅里监督他离去,便百无聊赖地拐向台阶侧面的停车场。 大楼正面的台阶两侧各有一排停车位,右侧的那排车位都很宽大,看样子是vip区域,靠内侧显然最为显赫的位置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加长“s600”,车牌是“浙”字头带一个字母然后就是五个“8”,车和车牌都透着一副惟我独尊的气派。挨着奔驰s600的是一辆怪模怪样的车,活像个高高大大的方盒子,xiao薛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哇塞!悍马!”xiao薛绕着悍马走了一圈,从车尾认出这是一辆h2型号的新款,车身是少见而夺目的明黄色,车牌号码也不错薛啧啧称奇,纳闷来澳格雅这么多次怎么以前没注意到这辆宝驹,他把外观端详再三之后,看看四周没人,便忍不住放下电脑包一跃登上悍马驾驶室外面的脚踏板,左手勾住左侧的后视镜,右手搭在车窗玻璃上向里张望。与整车的直线条外观不同,车内的风格以圆弧为主,几个大xiao不一的圆形仪表盘颇具飞机驾驶舱的感觉,位于中部的空调排风口更是两个圆圆的大孔,活像喷气式飞机的引擎尾部喷口,而最吸引xiao薛视线的是突兀在前排座椅中间的变速杆。大多数车的变速杆都是短撅撅竖着的一根便于把握,而悍马的却在竖着的方形杆顶端又向左横出一大截圆杆,xiao薛想象着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右手搭在那截横杆上,四指回拢扣住横杆,前推后拉带动下方的竖杆变换档位,手臂上似乎都能感受到从变速杆传上来的力道,他正沉醉其中,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句问话:“怎么样?酷吧?” xiao薛名副其实被吓了一跳,因为他顿时下意识地从脚踏板上跳了下来,双脚刚站稳就马上转了半圈,看到面前立着一个人。xiao薛惊魂稍定,才看清来人其实是个大男孩儿,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比xiao薛略高些,面庞清瘦,稚气未脱,上身浅色的休闲西装敞开着,lu出里面宽松的丝质衬衫,下身是条牛仔ku,脚上蹬着一双“锐步”,似乎都不是什么奢侈的高档货,大男孩儿右手的食指上摇晃着一串汽车钥匙和遥控器,目光清澈地盯着xiao薛,似乎还在等xiao薛回答。 xiao薛讪笑了一下,说:“真酷!真bang!” 大男孩儿也咧嘴笑了,lu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又问:“你觉得哪里最酷?” “档把儿。”xiao薛脱口而出。 大男孩儿一愣,旋即会心地翘起手腕,掌心向前,做了个换档的动作,说:“我也觉得变速杆的造型特别酷。” xiao薛从地上拾起电脑包说:“这种样子的档把儿以前还真没见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个‘手摇把儿’啊,就是以前吉普车、卡车还有手扶拖拉机都带的那个东西,车前面保险杠那儿有个孔,点不着火的时候就把手摇把儿cha进去摇。” 大男孩儿听了立刻显出不太高兴,认真地打着手势说:“你扯到哪里去了?这可是悍马独有的唉,灵感来自于船舶上用的航速器的拉杆,见过吗?一边喊着‘前进1’、‘前进3’,一边拉动拉杆。” xiao薛茫然地摇摇头,忙又赔着笑脸说:“嗯,反正这车是真bang,头一次能凑这么近地看。” 大男孩儿兴致很高,按下遥控器,往前跨一步拉住驾驶室的把手把车men打开,xiao薛从他身后绕过来以便给车men让出开men半径,不xiao心手里的电脑包稍稍蹭到了旁边的奔驰s600,大男孩儿正要为xiao薛展示悍马的驾驶室,看到xiao薛只顾审视奔驰s600的车身,便用行家的口wen说:“这车就很一般了,就是宽大一些、舒服一些,我爸不懂车,其实他真不适合开这车,显得他……特别……矮xiao。” xiao薛心里一惊,骤然间恍然大悟,他确信奔驰s600的主人是谁了,也知道面前这位大男孩儿是谁了,他像自言自语般的嘟囔:“哦,这车是陆总的啊,我到现在还没见过陆总呢。” 陆公子大方而热情地说:“他在呀,就在公司呢,你要见他吗?” xiao薛掩饰不住内心的慌luan:“不是不是,我哪有资格去见陆总啊。” 陆公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来澳格雅干什么?”他有些警惕地上下打量xiao薛,忽然笑起来,说:“又是来卖东西的吧?” xiao薛颇有几分自得,看来自己的形象气质已经越来越专业了,但马上又有些窘迫,因为他想起讨饭的也都是让人一眼就能判明身份和来意的。xiao薛老实jiao代:“我是维西尔公司的,你们公司叫我来谈软件合同。” “哦,就是企划部在搞的那个管理软件项目?已经定了买你们的软件吗?合同谈完了?” “嗯,陆总亲自拍板选定的我们维西尔的软件,本来已经全都谈好了,可是最近好像你们公司的资金情况不太好,所以又要我们降价,恐怕合同谈不下来了。”xiao薛心里惴惴,但脸色十分坦然,并未意识到正是他随机应变的这一席话令他日后洋洋自得了很久。 陆公子立刻竖起眉mao质问道:“谁说的?不可能是我爸说的,你都根本没见过他。谁说澳格雅资金有问题?” “我一直是和沈部长谈的。” 陆公子把车men“哐”的一声重重地摔上,按了遥控器把车一锁,气哼哼地说:“开玩笑!你跟我走!” xiao薛不禁一阵窃喜但又有些忐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陆公子一步两级地迈上台阶,xiao薛忙不迭地跟着,两人经过大厅里气派的接待台时,三位英姿飒爽的接待xiao姐向陆公子整齐划一地一鞠躬,其中一位又急步走到电梯间揿亮向上的按钮,陆公子昂然走进电梯,一路上没再搭理xiao薛,径直来到沈部长的办公室。 men口的文员一见陆公子便马上起身敲了下办公室的men请陆公子进去,xiao薛也跟进来,看到陆公子已经坐在沙发上,沈部长欠身从写字台后面走出来,拉过一把椅子放到沙发前面,刚要坐下却看见了xiao薛,顿时愣住。xiao薛讪讪地笑,陆公子说:“你们都坐啊。”xiao薛便也拉来一把椅子,和沈部长隔开些距离坐下。 陆公子直截了当问沈部长:“他说是你说的澳格雅资金紧张、买不起他们的软件,是吗?” 沈部长又一愣,直视xiao薛怒斥道:“胡说八道!”又转向陆公子说:“他们公司的价格不合理还只是一个方面,另有一个关键问题是他们拒绝提供软件的源代码,所以我要他回去考虑。” “源代码是干什么的?”陆公子问。 沈部长看着xiao薛,xiao薛便解释说:“是我们维西尔软件背后的那一大堆程序,上千名程序员用软件工具编写的程序,编译以后才是客户可以拿来用的软件。” “那为什么不答应给我们?”陆公子质问。 “你们要它没有用啊,而且那些源代码本来就是只属于我们维西尔公司,不属于客户的。”xiao薛忽然灵机一动,又说,“就像你买一辆汽车,只要知道怎么开它就行了,所以车里都有一套使用手册,但从来没听说卖车的还把车的设计和工艺图纸送给你、告诉你车是怎么造出来的吧?” 陆公子盯着xiao薛,专注地想了想,转问沈部长:“你们要源代码做什么用?” 沈部长赔笑说:“这么复杂这么关键的一套软件,我们不仅要会用,还要搞懂它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依赖他们,如果发现软件有什么问题就可以自己动手解决。” 陆公子又静静思索片刻,xiong有成竹地摆手说:“没必要。我喜欢一款车就把它买来开,如果有问题就让车行派人来修,如果不喜欢了就淘汰掉,我才不会去关心车是怎么造的、怎么修的。软件也和车一样越来越复杂,咱们搞不懂,也没必要搞懂,如果有问题就让他们来解决,如果咱们觉得不好用就干脆换掉,没什么了不起。”他话题一转,盯着xiao薛问:“如果有问题,你们保证随叫随到的吧?” xiao薛忙说:“如果需要派人来现场解决,我们的工程师会马上赶到。” “那个什么源代码你们就自己留着吧,在你们眼里是宝贝,在我们手里是废物一堆,我们不要。”陆公子又问沈部长,“价格是怎么回事?” 沈部长已经明显流lu出一丝不快,但还是隐忍说:“他们现在的报价比我们要求的还要高出六十万人民币,我觉得他们是缺乏诚意,不然这区区六十万不应该成为问题,我们仔细了解过,他们给我们的报价并不是最便宜的,有好几家公司都要到了更便宜的价格。” 这下轮到陆公子有些不快了,他反问道:“我们澳格雅什么时候非买最便宜的不可?每家公司情况都不一样嘛,实力弱一些的公司手头紧,魄力当然就差嘛。” 沈部长没回话,房间里安静下来,一阵沉默之后陆公子忽然问xiao薛:“你们的软件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 “不是最好的。”xiao薛认真地说。 “嗨,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们澳格雅要用就用世界上最好的,连你自己都承认你们的东西不怎么样,还想骗我们澳格雅用你们的烂软件?!”陆公子真生气了,他觉得xiao薛像是刚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沈部长倒是眯起眼睛幸灾乐祸地等着看xiao薛的下场。 xiao薛反而变得出奇地冷静,郑重其事表白道:“其实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最好的东西,只有最适合的东西。就像你喜欢悍马,可是悍马不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车,你去问别人,大多数都会说劳斯莱斯、宾利更好吧,我就觉得房车里最好的是迈巴赫,跑车里最好的是兰博基尼。你买悍马是因为悍马最适合你,澳格雅买维西尔的软件也是因为维西尔的软件最适……” 陆公子劈头打断xiao薛,问道:“你好像ting懂车的呀,以前是卖车的?” “不是,我第一份工作是卖会员卡,北京每两年有一次车展,那年车展的时候我们在外面的人行道摆摊卖会员卡,等到快要撤展的时候我才想办法hun进去开了开眼,那次是见到了不少真正的名车啊。”xiao薛竟有些忘我了。 沈部长本就从未高看过xiao薛,如今耳闻他的这般“草根”出身就愈发看他不起,斜睨眼睛冲他冷笑。陆公子却“啪”的一声在真皮沙发扶手上重重一拍,傲然说道:“岂有此理!我这个玩过n辆名车的,倒买不起你这个没见过几辆名车的卖的东西?!六十万,不就是半辆悍马吗?你不用降价,这点钱对我们澳格雅不算什么。”然后斩钉截铁地对沈部长说:“不要再和他啰嗦,马上把合同签了让他走人。” 沈部长一下子僵在那里,万万没料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他一向不敢顶撞陆家父子,此刻碍于xiao薛在场更不便与陆公子理论,他倒不是为了保全陆公子的面子,而是怕万一陆公子当着xiao薛的面说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他从此就彻底颜面扫地了。沈部长踟蹰不决,嘴里嘟囔说:“要不,还是去和赖总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行呀,你去找他说吧,我就在你这里等着。”陆公子爽快地答应。 沈部长起身时特意狠狠瞪了xiao薛一眼,让xiao薛从头到脚感觉一阵彻骨的冰冷。陆公子毫不掩饰内心的成就感,惬意地晃着二郎tui,也不看xiao薛,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房间里的陈设,就等沈部长很快折返回来。xiao薛却没有这份闲适,反而比刚才紧张许多,之前他那几轮应对都只是近乎绝望后的率xing而为,如今瞬间出现的转机却让他心跳加快、患得患失。xiao薛如坐针毡地熬了一会儿,再也不愿坐以待毙,就试探着建议:“不知道沈部长能不能把你的意思表达清楚,要是赖总误会了,再要去和赖总沟通就费事了。” 陆公子大大咧咧地说:“这点xiao事哪用得着那么费事,我去找他。”他双手在膝盖上一撑,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xiao薛却一时没想好自己是否可以跟去见赖总,但又不能独自呆在沈部长办公室,便遥遥尾随着陆公子,陆公子却回头招呼他跟上,xiao薛只得硬着头皮和陆公子乘电梯上到他从未涉足的九楼,走到赖总办公室men口。 赖总的办公室是个大套间,在外间的秘书正神色紧张地要把朝向走廊的大men关上,一见陆公子忙又把men打开,xiao薛刚跟进来就听到从里间传出赖总的咆哮:“荒唐!你是个成年人,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来胡搞呢?!” xiao薛贴在陆公子身后进了里间的men,赖总站在大班台后面正指着沈部长的鼻子大声喝斥,一瞬间屋内的四个人都怔住了,赖总首先反应过来,把手指从沈部长的鼻子挪开准确地指向xiao薛的鼻子,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xiao薛下意识地往men外退了一步,陆公子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赖总是他的长辈而这又的确是赖总的领地,便转过身冲xiao薛抱歉地一笑,把men在xiao薛面前关上了。 陆公子转回身,赖总怒气未消,竭力压抑着说:“xiao沈他们在搞的软件项目是个很复杂的系统工程,你介入进去干什么?你不了解情况,不要干扰大人们的工作。” 陆公子毫不畏缩,理直气壮地说:“我爸让我多多参与的,而且我觉得我的考虑都是对的,你有道理可以讲给我听呀。” “你爸爸都是怎么告诫你的?你知不知道每分钱都来之不易?六十万是个xiao数目吗?你爸爸和我当初吃了多少苦才挣到第一笔六十万,你怎么可以随口就让给他们?” 陆公子脱口而出:“是我爸自己一个人挣到第一笔六十万的!”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陆公子有些后悔话说得过于直白,赖总则一时没有从震惊和错愕中回过神来,而最无地自容的却是沈部长,他真懊悔在这错误的时间出现在这错误的地点,恨不能把自己变成隐形人。沈部长很清楚,身为下属最大的忌讳莫过于看到老板最不愿被人看到的难堪事,而自己偏偏撞上了这一幕,他倒霉的日子将要开始了。 果然,赖总矛头转向沈部长,一股无名火爆发出来,喝道:“这么简单的事搞得这么luan七八糟的!挣着陆总的钱,却给陆总丢脸!陆总和我平常是怎么提醒你的?作为企业的高管就要勇于负起责任,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你,你到底怎么打算?” 沈部长看一眼赖总又看一眼陆公子,觉得这天真是他有生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他挣扎着开动脑筋,最后还是决定把宝押在赖总这位当权派身上,便对陆公子和颜悦色地说:“这六十万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如果这样轻易就答应他们,实在是有损咱们澳格雅和陆总的形象,我看还是应该坚持,他们照理会让步的。” 陆公子梗着脖子犟道:“我认为这样不对,你为了这么点钱和他们扯来扯去的才是丢澳格雅的脸。我听说本来你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后来才又提出要他们再次降价,我们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钱,我爸绝不会在乎你替他省了六十万块钱,你这么做恰恰是丢他的脸。”陆公子此时恰恰是在竭力保护他自己的脸,他之所以决不肯在沈部长和赖总面前服软,并不是在为xiao薛或维西尔的利益而战,而只是不想垂头丧气地去面对被轰到外面的xiao薛,他还清楚地记得xiao薛刚见到他这位悍马车主时那充满yan羡的目光,他一定要让xiao薛以后每次见到他都同样地满怀羡慕甚至崇敬。 赖总冷笑一声,说:“说得倒轻巧,只见过你hua钱的本事,没见过你挣钱的本事。”这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打在陆公子脸上,他把这当作从未经受过的莫大羞辱,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击赖总,惟有猛地转回身拉开men大步走了。 xiao薛不在赖总办公室的外间,他早已被赖总的秘书客气地请到了走廊上,正焦虑地等待关乎自己命运的判决。 忽然,他看见陆公子气急败坏地走出来,刚琢磨要不要主动迎上去探个究竟,陆公子却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闪过,疾速奔到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men口推men进去了。xiao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告诉自己这刚刚倏忽而至的一线希望已经倏忽而逝了。 四百八十二. 四百八十二. 小薛也不知道这么呆呆地过了多久,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正处于是非之地,他面对的正是赖总办公室的口,沈部长随时会从里面出来,经过刚才这一遭变故小薛早已无心也无力再面对沈部长。他向走廊两端张望一下,想去乘电梯下楼,又担心电梯迟迟不来而沈部长却来了,两人同乘一部电梯下楼的过程于小薛实在是不堪设想,他转而把目光顺着指示牌的指引定在了位于另一侧的洗手间,对,还是到那里暂避一时吧,起码可以找一处属于自己的空间把自己封闭起来,估摸沈部长下楼后再出来逃之夭夭。小薛拿定主意刚要拔脚便撤,但还是已经晚了,赖总办公室的豁然开,赖总在前、沈部长在后两人快步走了出来。小薛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既不敢正视他们的眼睛,更不敢蓄意转过头不予理睬,他正在痛苦地不知所措,赖总和沈部长却根本顾不上看他一眼,径直冲向陆公子刚才进去的那间办公室,瞬间便在小薛的视野里消失了。 小薛后来才知道陆公子他们先后进去的是陆总的办公室,因为上并未像赖总办公室那样贴着醒目的名牌,而且两边没几米就是另外的两间办公室,小薛难以想象堂堂的陆总居然会蜗居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这和他那辆加长的奔驰600座驾似乎不太匹配。但小薛没理由不相信,因为这是陆公子告诉他的,是陆公子扬眉吐气地领着沈部长从那个里出来、叫上小薛一起乘电梯来到沈部长的办公室后,一边看着沈部长向他的属下们布置工作一边讲给小薛听的。 陆公子没讲如何向他爸哭诉告状的细节,想必是这一环节未免影响他的形象,他只是绘声绘e地描述了赖总他们被急召过去以后发生的情形。陆总先说听小陆讲的情况之后他觉得小陆的想法是有些道理的,已经有几分像是当家的考虑问题做出决策的思路,他对赖总说这事就按小陆的意思办吧。赖总的脸e当时就变了,急赤白脸地说陆总这可不行啊,这么大的一件事下面的人都忙了这么长时间,谈不拢的并不止这几条,怎么能就像儿戏一样说让就让、说定就定呢?陆总微笑说当家的可不就应该说定就定嘛,不然还能叫“当家的”吗?赖总又说这事小陆一直没参与嘛,怎么可以这样突然介入呢?陆总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就让小陆从现在起参与吧。赖总再一次抗争说让小陆早点接触公司业务当然是好事,但是总不能这样一上来就让他说了算吧,总要给他一个熟悉业务了解情况的过程啊,不然搞不好就把好事变成坏事了啊。陆总听了便慢慢站起身来,离开他背后的那块巨石“靠山”走到赖总面前,说这就是你我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了,你关心的是六十万块钱,我关心的是小陆第一次做决定,企业家和经理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材料,我希望小陆继续创业而不是守成。然后陆总抬手一指陆公子,对赖总说,我就是要让他从这件事中记住一条很重要的道理:做老板,不怕拿不对主意,就怕拿不定主意! 讲到此处,陆公子眉飞e舞地对小薛说:“要想做大事,就要靠直觉。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澳格雅能有今天了吧?” 小薛却像刚从过山车上爬下来,依旧惊魂未定,他“哼啊哈呀”地搭讪着,借口去看看最后的合同文本,走到企划部的文员那里和她们一起把合同中的相关条款修改确认完毕,他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想上厕所了。 小薛奔进洗手间让自己彻底地解脱和放松了一场,情绪安定下来,他仔细地洗了手又烘干,转回身扫视着整个洗手间,继而学着陆翔曾向他示范过的那招,但自然不敢如陆翔那般豪迈地把板一脚踹开,只是弯腰低头从厕位板下方的缝隙向里探视,一路探视过去确认各个厕位都是空的,他便蹩进最里面的那个厕位,小心地把板a销划上,把马桶盖放下来坐在上面,从西装兜里掏出手机。 洪钧早早就离开了办公室,开车接上菲比到三里屯北街找了家泰国风味的餐厅,餐厅里挺安静,两人点好菜,菲比笑眯眯地说:“喂,你现在是不是特闲得慌?这么早就溜出来了。” 洪钧辩解道:“我是怕稍微晚一点路边就再也找不着车位了。” “你说,咱们天天这么吃大餐,会不会变胖啊?”菲比的思路向来是跳跃式的。 “我正想说你没良心呢,天天这么喂你都没见你长膘儿,也不知营养都跑哪里去了,没见过你这么优良的品种。” “切,你心里美死了吧?我就是怎么吃都不胖。我担心的是你,你以前中午从来都是凑合,有一顿没一顿的,现在这么吃,肯定得心宽体胖。” “谁说我心宽了?”洪钧把手放到腰腹间揣一揣自己的瘠,又不无忧虑地说,“所以我现在把大餐从晚上改到中午来了嘛,总比晚上大吃大喝要好些。” 正说着,手机响了,菲比从洪钧搭在旁边椅背上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洪钧看了眼来电显示就随口应道:“喂,小薛吧?在哪儿呢现在?” “我在厕所呢。”手机里传出小薛瓮声瓮气的回答,好像带有不小的回音,但大大出乎洪钧意料的不是他此时的声音,而是他所在的地点,洪钧不能确定以前从未有人在厕所给他打过电话,但可以确定像小薛这样直言不讳加以坦白的是绝无仅有,洪钧抬眼看一下桌面,还好,菜都还没上来,还不算是最不合时宜。 洪钧打趣地说:“哟,挺会选地方的嘛。” 小薛却无暇顾及洪钧的玩笑,语无伦次地说:“别的地方说话不方便,我在澳格雅呢,要签合同了。” 洪钧立时严肃起来,“唔”了一声,又说:“你说吧,我在听。” “详细情况来不及和您说了,我现在也还晕着呢。反正就是陆总和陆公子都出面了,赖总和沈部长他们没办法,现在正打印装订合同,他们什么都答应咱们了,就差陆总签字。” 洪钧简单问了两句就叮嘱小薛:“你要知道,像澳格雅这样的老板型企业,拿主意快,改主意更快,私企老板把自己刚做的决定改过来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记住,你拿到他们签字盖章的合同以后一定不要在澳格雅继续停留,马上离开,直接去杭州坐飞机回北京,不要给他们改变主意的机会。” 小薛重重点了下头,心脏跳得更快了,他刚要挂电话又听到洪钧说:“对了,如果你要是有机会见到陆总,最好代表公司正式邀请他3月份去美国,参加咱们一年一度的全球用户大会,咱们会争取安排他做主旨发言。陆总看重面子,咱们就要给足陆总面子,而且还可以借机和陆总本人建立直接联系,这对后续的合同执行和项目实施都非常关键。” 菲比等洪钧挂上电话就高兴地说:“小薛真要签合同啦?这小子还真有狗头运。哎,你再给我点个冰淇淋吧,咱们也替他庆祝一下。” 洪钧的思绪还沉浸在澳格雅和陆总身上,喃喃地说:“合同还没到手呢,合同到手还得赶紧撤呢。” 合同很快就到手了。 等沈部长他们把合同一式四份打印装订完毕,陆公子就接过来好奇地翻看,站在一旁的小薛心里七上八下,生怕陆公子又生出什么新的枝节。还好,陆公子并未对条款内容表现出任何兴趣,注意力都放在样式上,他草草看过就问小薛:“要不要一起上去?你不是还没见过我爸么?” 小薛的脑袋摇得像拨鼓,忙不迭地说:“不了不了,陆总那么忙,我就不去了,就在这儿等你吧。”他早已把洪钧刚才要他邀请陆总参加全球用户大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陆公子也不勉强,叫上沈部长一起上了楼,小薛坐在沈部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又像几十分钟前一样的如坐针毡。谢天谢地,陆公子他们没过多久就下来了,签好字盖好章的合同拿在沈部长手里,陆公子笑一脸大功告成的得意。沈部长把一式四份的合同都递给小薛,摆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架势,表示大家都是先小人后君子嘛,以后就要像一家人一样竭诚合作了,小薛知道此时一定要代表公司说一些场面上的话,却只能挤出几句诸如“是啊是啊”、“一定一定”之类,不仅毫无发自肺腑、掷地有声的效果,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沈部长又热情地挽留说一起吃顿中饭吧,陆公子也兴致盎然地表示中午没别的事,小薛却愈发紧张,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推托,嘴里一会儿说公司有事得马上赶回去,一会儿又说中午要开个电话会议,头上的汗却分明渗了出来。 沈部长见小薛这般为难,便通情达理地说:“哎呀也是,你已经出来这么多天,连元旦都没有回家去,那就尽快回去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聚的。” 小薛心里头一次由衷地对沈部长生出一股感激之情,便紧紧和沈部长握了握手,陆公子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把右手扬了扬,手指上又勾着那串车钥匙。 小薛很庆幸沈部长和陆公子都没有送他出来,他疾步走进电梯,拼命按着关键,等电梯关上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把电脑包夹在双腿之间,总算顾得上看一眼得来不易的合同,他急不可耐地把第一份合同翻到最后的签字页,看到陆总用黑e的签字笔龙飞凤舞签的字,又看到旁边盖着的鲜红的澳格雅集团合同专用章,在小薛眼里,黑e黑得凝重,红e红得热烈,他似乎都能闻到墨水和印泥散发出来的味道,这合同完全抵得上一席e香味俱佳的盛宴,他又把另外三份合同的签字页都核对无误,才一并收进电脑包里。 到了一楼,小薛从接待台前走过,特意朝里面的三位接待小姐露出热情的笑容,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喜悦与所有人分享得接待小姐们有些不明所以的还以微笑。他走出大厅的自动刚要跳下台阶跑向栅栏忽又觉得那样实在有失稳重,有碍个人和公司形象,便按捺住步幅和频率,一级一级走下台阶。他不由得想起不到两个小时之前他刚从这些台阶走下,那时的他是被沈部长扫地出的,便发自内心地感叹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啊,不过眼下也没好到哪里去,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突然,小薛设成静音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他心里一惊,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竟是沈部长!他只觉得脚下一空差点栽下去,赶紧收住脚保持平衡,手机还在颤抖,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小薛不敢把手机按断,一狠心把它塞进裤兜里任凭它倔强地震动,跳下最后两级台阶,穿过广场向栅栏大步走去。忽然,他感觉手机的震动消失了,这让他的心跳和步子几乎同时缓下来,但只是瞬间过后他的心又沉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从房里走出一个保安,保安也一眼看见了他,马上快步径直朝他走来,他绝望了,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小薛无助地停住脚步,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沈部长,小薛这次只得接起来,听到沈部长气喘吁吁地说:“已经看到你啦,你的腿脚好快呀。” 小薛和已堵在面前的保安一起往大楼台阶上望去,只见沈部长已经从自动里奔出来,小薛只好回身迎上前去。沈部长站在台阶上不再往下走,等小薛走上来就说:“你让我赶得好苦,是我们陆总找你。” 小薛莫名其妙,沈部长一边催促他走进自动一边说:“刚才给你的那些合同都没有用的啦。”这句话几乎把小薛击倒,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立刻下意识地站住,沈部长被他得一愣,又说:“先去见陆总再说吧。”接待台里的三位接待小姐都目睹了这一幕有趣的场景,刚刚还满怀胜利喜悦的英雄在转瞬间却变成了俘虏,垂头丧气地被沈部长押着走进电梯。 电梯直接上到九楼,沈部长把小薛带到陆总办公室口,让小薛先等一下,自己敲走了进去,片刻之后沈部长又出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陆公子,他说:“我爸刚出去了。” 三个人都站在走廊上,很快就见一个身影从男洗手间走出来,等走到近前,小薛才发现来人的身材有几分矮小,一俟看清矮个子的面容他立即辨认出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陆总陆明麟,因为这一形象在澳格雅公司的网站和宣传册上是随处可见的。 陆总走到他们面前站住,并没有进办公室的意思,沈部长忙就地介绍说:“这位就是美国维西尔软件公司的薛经理。” 陆总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小薛看了一眼,就已让小薛彻底没了方寸,连问候都忘了。陆总开口问道:“你们公司在中国的头儿是谁?” 小薛拖着长音“呃”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然的反应是要说出洪钧的名字,但又想起公司的架构已经调整,好像不再有谁是整个中国的头儿了。小薛还在踌躇,陆总又接着说:“你回去叫你们公司安排一下,尽快在杭州搞个正式的签字仪式和新闻发布会,我本人会去,你们公司总该有个合适的高层出席吧。”他不等小薛回应便转向沈部长说:“你们企划部和公关部一起协调吧,争取搞得影响大一些。” 沈部长忙欠身说好的好的,小薛鼓足勇气颤声向陆总问道:“那刚才签好的合同呢?”这是小薛此次晋见陆总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陆总盯着小薛,微微笑了一下,说:“你要是愿意可以拿回去,就不要叫你老板在上面签字了,我们在杭州的仪式上要当场签的。”他又转向沈部长说:“对外宣传上可以把合同金额适当说得大一点。” 沈部长点头问道:“您看说多大比较合适?” 陆总又微微一笑,说:“这点事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就转身向办公室里走去。沈部长正说着好的好的,陆总忽然停住了,又转回身沉思一下,最后说了句:“我看,就说是一千万吧。” 此刻的小薛全身的神经都骤然松弛下来,双腿软得好像是泥捏的,再也支撑不住,他拖动身体向后退一小步便无力地靠在墙上,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想哭。 小薛一回到维西尔北京办公室,洪钧就张罗着把所有销售人员都召集到大会议室,按照以往的惯例给凯旋而归的小薛庆功。un节长假将至,正是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但难得的是所有人居然都到齐了,洪钧不由得也说小薛的运气实在是好。在座的除了郝毅、杨文光,还有李龙伟去年5月招来的五个以及罗杰离职前在北京招的两个,李龙伟则低调地坐在长方形大会议桌的一角,满屋子是清一e的男士。 洪钧先做开场白:“老规矩,庆功宴安排在今天晚上,不过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宰小薛一道,得让他吐点血请请客,对不对呀?” 众人起哄附和,气氛登时活跃起来,小薛缩在李龙伟旁边红着脸讪笑,显然是默认了任人宰割的命运。洪钧又提议:“我看也不要狠宰,我们向来是讲政策的,小薛啊,等一会儿你去楼下给每人买一份哈根达斯吧。”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响应,有人抱怨太便宜小薛了,有人吵嚷自己只要香草的,洪钧笑着说:“小薛你听好啊,我说的是给‘mei(注:拼音声调标三声)’人买一份,既包括这房间里的‘每’人,还要包括外面的‘美’人,可别把咱们的nv士们给忘了啊。” 郝毅大声说:“这您就是瞎心了,凡是向nv士献殷勤的机会小薛是从来不会错过的。” 连李龙伟也补了一句:“这倒是真的,我刚才还见他趴在前台那儿和mry叙旧呢,毕竟是久别重逢嘛。” 虽说都是玩笑话,但洪钧却从中意识到了自己对小薛的失察,看来小薛这家伙经过持续不懈的努力,已经从刚来时被玛丽和海伦们排斥变成如今被普遍接受,再也不像当初那样生涩了。洪钧发现任凭大家这般起哄,小薛却一直闷闷的,便问他:“小薛,是你刚签了单子回来,怎么好像你还不如我们大伙儿开心呐?你就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 小薛苦笑一下,说:“我高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前沈部长忽然打电话叫我去谈判,那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后来经过这么几轮折腾下来,我已经高兴不起来了。再说正式的签字仪式还没搞,就算合同签了可后面的麻烦事也还多着呢,想想就头疼。” 洪钧对小薛的回答感到几分意外,他注视着小薛,欣慰地意识到小薛比以前成熟了,但他又不免有些黯然神伤,因为小薛的例子再一次证明:成长,就是一个快乐越来越少的过程。 李龙伟见刚刚调动起来的气氛又有沉闷的趋势,便对小薛说:“也是老规矩,小薛,你把澳格雅的整个情况给大家说说吧,尤其是你受的那几轮折腾,也让我们都分享一下。” 这样的庆功会小薛已经参加过几次,但都是如饥似渴地聆听别人口若悬河地畅谈他们过关斩将的打单经历,这次终于轮到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在会议桌前方的白板上写写画画地讲起来。 小薛刚讲完,立刻就有人低声评论道:“这e赢得太偶然了,这么多巧合,全是靠运气。” 洪钧循声望去见是郝毅,从其他人的神e来看似乎大多也都认同他的这一评论,而小薛则一脸尴尬地不知如何辩驳,洪钧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把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一番,便说:“rry说的不错,澳格雅这个单子看起来有不少的偶然以前也有人不止一次地这样评价过别的项目。咱们今天好好分析一下,什么样的项目算是偶然赢下来的?换句话说,有没有什么招数能保证我们必然赢一个项目?”会议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都在眼巴巴地期待洪钧向他们传授销售中的金科欲律,洪钧却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肯定让你们失望了,我想说的是:任何成功,都有太多的偶然;而任何失败,都有太多的必然。” 洪钧说完,只有李龙伟抱以会心的一笑,其他人脸上虽然看不到失望但却是一片茫然。洪钧站起身,踱着步子说:“在座的有好几位都问过我,面对一个项目只要怎么做就能拿到单子,或者只要怎么做就能成为一名还有的问得更泛泛,问我怎么样就能取得成功。呵呵,恐怕问这些问题的人都是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总盼着自己也能学一招‘亢龙有悔’到哪儿都用得上,或者梦想自己也得到一本‘九阴真经’就能做江湖老大,可惜天底下没有九阴真经,即使有,它也决不是什么制胜法宝。成功,没有秘笈也没有捷径,成功没有充分条件,而是有无数的必要条件;相反,失败没有必要条件,倒是有无数的充分条件。所以,无论是要赢得一个项目,还是要成为一名都不要再去想什么‘只要……就’,而应该去想‘只有……才’。刚才小薛分析澳格雅决策过程的时候话说其实‘只要’搞定陆总这单子‘就’到手了,现在知道这句话错在哪里了吧?应该是‘只有’搞定陆总这单子‘才’能到手。” 洪钧走到白板前面,用手在小薛画的澳格雅组织结构图上比划了一个大圈,说:“每个项目都有数不清的影响因素,有没有哪个因素是充分条件,只要我们掌握它就一定稳拿这个项目?没有!所以就要求我们做le的要驾驭尽可能多的因素,使尽可能多的因素对我们有利,而不能把宝押在个别因素上。但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没有人能驾驭所有因素,当我们无力顾及的那些因素由于种种偶然原因正好也都有利于我们时,我们才能成功,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的成功都是如此。面对自己的成功,不要以为都是依靠自身主观努力必然得来的;面对他人的成功,也不要以为人家都是依靠客观原因偶然得来的你不必脸红,这话不是只对你说的,是对大家说的,也包括对我自己----同样,面对自己的失败,也不要简单归咎于偶然因素而怨天尤人。所以,成功时要认清其中的偶然因素,失败时要检讨其中的必然因素,这才是一名优秀的le应该具备的心态。小薛,你不是常说你是傻人有傻福嘛,这样的心态就是摆正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面对胜负要力求保持这种平常心。” 洪钧话题一转,又说:“只要有一个好心态就能拿下单子吗?当然不能,既然人只能谋事不能成事,那咱们就在‘谋’字上好好下功夫,而不能一味听天由命靠运气吃饭。就像rry所说,澳格雅项目里的偶然因素似乎太多,这就说明小薛驾驭各方面因素的能力有待提高。刚才是务虚,下面咱们务实,大家说说吧,小薛在这个项目上有哪些可圈可点之处?又有哪些偶然因素本来是可以驾驭的?” 有个人说:“我觉得他随机应变搞定陆公子那一回合干得漂亮,整个转机都出现在这里,毕竟陆公子是决策者之一嘛。”这让他旁边的人很不以为然:“有没有搞错?!陆公子怎么是决策者?他只是个影响者,只不过他这个影响者地位特殊,他说什么陆总就听什么。” 李龙伟a话说:“这正是澳格雅项目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小薛你事先有没有了解到老陆正在栽培小陆?所以他才会对小陆言听计从,既是为了让小陆建立自信,也是要在众人面前树立小陆的威信,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啊。” “我只是听陆翔提过一次,当时没往心里去,不过还算运气,ie他们也都没注意到陆公子。呵呵,这又是一个偶然因素。”小薛很实在地回答。 等又有几个人谈了些看法,洪钧便说:“我觉得小薛有两点策略很成功,是最终取胜的关键,我总结为哀兵战术和疑兵战术。先说哀兵,去年9月份小薛接手澳格雅的时候,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小薛就扮演了一回哀兵,使ie和rger都确信维西尔已经出局,就没有从技术上或商务上彻底封杀我们,使我们得以一路低调参与下来。刚才小薛提到客户内部有人采用非常手段把内情捅到陆总那里,具体细节我不想多说,大家都应该理解这里面有很敏感的东西,这的确是一个偶然事件,但假如小薛没有采用哀兵战术,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活到渔翁得利的这一天。再说疑兵,小薛这一手非常漂亮,令人拍案叫绝,元旦过后形势又对我们很不利,但小薛一反常态而高调活动,让地球人都知道维西尔已经吃定这单,如今圈子里竞争太激烈、手段太残酷、圈套防不胜防,大家都变得越来越多疑,小薛的疑兵很好地阻吓住了ie方面卷土重来……” 这时李龙伟忍不住说道:“要是前些天从上海调几个技术人员去,那气势就更像真的了,就小薛一个人耍其实还是挺险的,要是穿帮就惨了。”他话音刚落,原本兴致勃勃的洪钧已然呆住,神情也极不自然,李龙伟立刻深感懊悔,他才想起来现在的洪钧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洪钧,早已无权调拨上海的一兵一卒。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洪钧很快回过神来,继续从容地点评:“好,说完小薛下的两步好棋,该聊聊他有什么不足了。其实从小薛画的组织结构图可以一眼看出,当无法做通沈部长和赖总的工作时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应该更上一层楼。去年底你在澳格雅的那位朋友向你提供了一些很有价值的内幕信息,你为什么没有想到主动把这些东西捅给陆总?如果你做了,就不必把命运寄托于那件偶然事件的发生。谈判陷入僵局以后,元旦那天我在电话里让你连问三个为什么,你最终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小薛还没回答,郝毅却抢先嚷起来:“jim,什么‘三个为什么’啊?您可不够fir啊,总不能老给小薛开小灶吧?”有几个人也跟着为自己抱不平。 洪钧笑着说:“其实没什么,在座的有几个‘老姜’早都运用自如了。我上次对小薛讲,每当客户有所动作,我们都要在头脑里先层层深入地追问三个为什么,就可以透过表象认清客户内心的真正目的,然后再分析应对。小薛,那次咱们说到赖总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重新引入ie以求获得好处,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彻底打消他们这一目的?” “嗯,我想了,后来就想出那招疑兵战术,他们不是想再把ie引进来嘛,我就想办法把ie和那帮代理都吓得不敢来,呵呵。”小薛憨憨地笑着,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嗯,这招我当时倒是真没想到。赖总和沈部长的计划是见不得光的,他们预备向陆总汇报的与维西尔谈判破裂的原因一定与事实不符,六十万块钱和源代码并不是陆总感兴趣的,只是他们拿来促使谈判破裂的,他们会另外编造其他理由讲给陆总听,比如让陆总觉得大伤颜面的理由,而这就为我们留出了一个破绽,所以我当时的想法是你应该寻找时机求见陆总,使信息对陆总透明,将赖总和沈部长短路掉,这样起码能争取拿下合同,至于后遗症就留待以后再做工作。” 李龙伟也笑着说:“我也和他聊过,提议他找机会和陆总来个巧遇什么的,还帮他设计过遇到陆总头三句话怎么说,其实就像他昨天巧遇小陆是一个道理,可是他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别说创造机会巧遇了,他对陆总简直是避之犹恐不及。” 一名当初被罗杰招来的销售人员问李龙伟既然陆总这么重要,为什么rger还有ie那帮人都没有去做过陆总的工作呢?” 坐在对面的杨文光冷笑一声,说:“水平问题吧,大概这也是一个偶然因素的疏忽让小薛捡了个便宜。” 洪钧看一眼李龙伟,见他面带尴尬,知道他觉得不便当着下属的面评论罗杰,刚要代他作答,会议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洪钧按下免提键,里面传来玛丽的声音在线上,您现在能接吗?” “你告诉他我在开会,让他过段时间再打来吧。”洪钧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快,他猜到会来电话,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实在太急不可耐了。 洪钧把被这个a曲影响了的情绪稍作调整,说道:“的确,竞争对手的表现在影响项目成败的诸多因素中是很重要的一条。每个le的能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有的只适合与某种特定类型的客户打jia道,有的就比较‘广谱’一些,形形的人都可以应对。rger和客户的中层沟通比较自如,与陆总打jia道会让rger不舒服不自信,他自然而然就把工作重点放在沈部长身上;另一方面,凡事都有利弊,rger搞定了沈部长也就不得不受沈部长的制约,因为沈肯定不希望rger再去做他老板们的工作。假设小薛是最早接触澳格雅的,他一定也会把沈部长作为主攻对象,而如果rger在后期介入并发现沈部长已被小薛搞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赖总而ie的俞威就会去找陆总,那恐怕就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了。所以,不要简单地以介入项目的时间早晚来判断胜负前景,先入虽可能为主,后来也可能居上。” 小薛却没有留意洪钧最后这句话,他的心思被“俞威”这个名字带走了,似乎有些后怕地说:“俞威算不算是个‘广谱’的?他应该能把沈部长、赖总和陆总都搞定吧?元旦那天我还真以为他是奔澳格雅去的……” 众人因不知其中原委一时都沉默了,洪钧也不禁若有所思,俞威带着苏珊在元旦杀奔杭州,却始终没有在澳格雅现身,他们的目标究竟是哪里呢?洪钧在心里把目前浮出水面的项目挨个捋了一遍,仍旧是一头雾水,便打算向通报一声,浙江眼下是的地盘了。 小薛忽然旁若无人地笑出了声,引得大家都奇怪地向他望去,他红着脸说:“我是又想起了昨天陆总最后关头突然把我叫回去,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大家也都笑了,李龙伟说:“看来小薛你真是和姓陆的有缘啊,陆翔、小陆、老陆,一个都没少,你怎么躲都没用,还是全让你见到了。” 洪钧指点着小薛说:“那是你自找的!我特意让你邀请陆总去美国参加用户大会了吧?如果你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他才不会再想在杭州搞什么签字仪式来充面得事到如今还留着个尾巴。” “那会不会又出什么变故啊?”小薛立刻紧张地问道,活像一只惊弓之鸟。 “你放心,不会了。”洪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说,“陆总已经用他自己脸面给你打了保票。” 庆功会散了,洪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枯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发呆。不一会儿小薛和玛丽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摞哈根达斯的脆皮雪糕,小薛把一盒雪糕放在洪钧的写字台上,玛丽说:“刚才还说您开完会给他打回去,我就说,jim已经说了让你过段时间再打来,他就没再说什么,呵呵。”a!~! 四百八十三. 四百八十三. 一名当初被罗杰招来的销售人员问李龙伟既然陆总这么重要,为什么rger还有ie那帮人都没有去做过陆总的工作呢?” 坐在对面的杨文光冷笑一声,说:“水平问题吧,大概这也是一个偶然因素的疏忽让小薛捡了个便宜。” 洪钧看一眼李龙伟,见他面带尴尬,知道他觉得不便当着下属的面评论罗杰,刚要代他作答,会议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洪钧按下免提键,里面传来玛丽的声音在线上,您现在能接吗?” “你告诉他我在开会,让他过段时间再打来吧。”洪钧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快,他猜到会来电话,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实在太急不可耐了。 洪钧把被这个a曲影响了的情绪稍作调整,说道:“的确,竞争对手的表现在影响项目成败的诸多因素中是很重要的一条。每个le的能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有的只适合与某种特定类型的客户打jia道,有的就比较‘广谱’一些,形形的人都可以应对。rger和客户的中层沟通比较自如,与陆总打jia道会让rger不舒服不自信,他自然而然就把工作重点放在沈部长身上;另一方面,凡事都有利弊,rger搞定了沈部长也就不得不受沈部长的制约,因为沈肯定不希望rger再去做他老板们的工作。假设小薛是最早接触澳格雅的,他一定也会把沈部长作为主攻对象,而如果rger在后期介入并发现沈部长已被小薛搞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赖总而ie的俞威就会去找陆总,那恐怕就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了。所以,不要简单地以介入项目的时间早晚来判断胜负前景,先入虽可能为主,后来也可能居上。” 小薛却没有留意洪钧最后这句话,他的心思被“俞威”这个名字带走了,似乎有些后怕地说:“俞威算不算是个‘广谱’的?他应该能把沈部长、赖总和陆总都搞定吧?元旦那天我还真以为他是奔澳格雅去的……” 众人因不知其中原委一时都沉默了,洪钧也不禁若有所思,俞威带着苏珊在元旦杀奔杭州,却始终没有在澳格雅现身,他们的目标究竟是哪里呢?洪钧在心里把目前浮出水面的项目挨个捋了一遍,仍旧是一头雾水,便打算向通报一声,浙江眼下是的地盘了。 小薛忽然旁若无人地笑出了声,引得大家都奇怪地向他望去,他红着脸说:“我是又想起了昨天陆总最后关头突然把我叫回去,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大家也都笑了,李龙伟说:“看来小薛你真是和姓陆的有缘啊,陆翔、小陆、老陆,一个都没少,你怎么躲都没用,还是全让你见到了。” 洪钧指点着小薛说:“那是你自找的!我特意让你邀请陆总去美国参加用户大会了吧?如果你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他才不会再想在杭州搞什么签字仪式来充面得事到如今还留着个尾巴。” “那会不会又出什么变故啊?”小薛立刻紧张地问道,活像一只惊弓之鸟。 “你放心,不会了。”洪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说,“陆总已经用他自己的脸面给你打了保票。” 庆功会散了,洪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枯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发呆。不一会儿小薛和玛丽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摞哈根达斯的脆皮雪糕,小薛把一盒雪糕放在洪钧的写字台上,玛丽说:“刚才还说让您开完会给他打回去,我就说,‘jim已经说了让你过段时间再打来’,他就没再说什么,呵呵。” 洪钧笑笑,很满意玛丽的应对,也未免有些感慨,如今自己的尊严都已经到了需要玛丽帮忙维护的地步。洪钧谢了小薛,又让玛丽把那盒雪糕拿到茶水间的冰箱里放好,准备中午带给菲比。 两人出去不久,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洪钧接起来,果然是,热情洋溢地问候:“哎呀jim现在才是1月份你就忙得这样子,你也要让我们这些人都能喘口气好不好呀?” 洪钧没接茬,反问道:“你在哪儿啊?是台北呀还是上海呀?” “上海上海,上周刚过来,农历年前还要赶回去。” 洪钧调侃道:“你看,明明是你忙、你更辛苦嘛,两边来回跑。哎我说,你是不是特别盼望两岸直航啊?你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嘛,你就大声疾呼吧。” “还好了啦,也还蛮方便的,就是总要跑到香港去兜一圈。嗨,都是小草民,呼吁有个屁用,还不都是这样子。” 客套已毕,洪钧便不再开口,也就接着步入正题:“刚才有听到lur讲说浙江的那个案子已经签下来了,yne也和我聊了下,他的想法是让我们尽快把这个案子做一下新的都已经定下来了,对这些以前留下来的案子如何归属的部分,最好都能尽快做一个厘清的动作。” 洪钧淡淡地问:“你和yne怎么打算的?” 笑着说:“怎么是我和yne?都是yne的想法,你还不知道他吗?从来都是躲到后面,把我们推到前面来。他想要我们华东这边马上把浙江那个案子接过来,他也有他的道理,浙江本来就是属于华东的嘛,以前是你们那里的一个le负责的,其实早应该jia接给我们的。” 洪钧心中的不快越来越强烈,说了半天却始终未对小薛赢得澳格雅项目表示祝贺,甚至连小薛和澳格雅的名字都没有提及,却一味地要来“摘桃”,不过也难怪,眼下就是要否定华北区赢得澳格雅项目的功劳,自然不会向小薛或洪钧道贺。洪钧继续问:“你打算怎么jia接?” “我想马上把那个案子指派给上海的一个le,以后就全由他来好了。”轻描淡写地回答。 洪钧说:“澳格雅在浙江,按照市场区域划分jia接给上海的le是应该的,但这个项目一直由小薛负责,也是他在昨天刚刚签下来的,现在突然换le会很敏感,客户恐怕不会买账;而且,与澳格雅还要在杭州搞一个正式的签字仪式和新闻发布会,他们的陆总会亲自出席,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换le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我的想法是,等完成签字仪式、软件安装和收款之后,项目进入售后实施阶段,再让小薛淡出并同时和上海的接。” 沉片刻,说:“这样子喔,就会拖得蛮长的了。你所讲的小薛,我也有听yne提起过,好像蛮junir的,他能不能ndle这么复杂的案子啊?yne还说要给他发搞不好就会让他走人了。” 洪钧实在压抑不住,冷冷地说:“小薛是我下面的le,不需要你和yne来做裁判吧?这么复杂的案子就是他一个人签下来的,凭什么还怀疑他不好?我从来没有同意给小薛发他是为整个维西尔签下今年头一个合同的le,我倒要看看谁能在这个时候把他赶走!” 干笑一声给自己打圆场:“你的兵当然是你最了解喽。”话题一转,又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让他先继续跟着吧。不过,jim,你说这案子的redi应该b在谁的名下呀?” “当然应该是小薛的业绩,谁签的合同业绩就归谁,这是起码的原则。” “嗯----,全给他恐怕不很合适,我这边也要有一个le逐渐接手的,你看这样子好不好,让他们两个人li,一人一半?” “不好吧,让两人同时负责一个项目是大忌,小薛签下来的合同,当然要计入他的qu。我觉得可以给他定一个如果三个月之内收到澳格雅的付款归他,拖到三个月之后的话就归那时候已经接手的上海le,这样可以督促小薛尽早收款。” 想了想才说:“既然你坚持,我也就认同你的考量,那就这样子办好啦。对了,这个小薛是rer给lrry的吧?那就也可以算在lrry的qu里面,反正我在上海没有和lrry同样的人,没有人和他li的。” 洪钧奇怪怎么对李龙伟竟会如此关照,但没容他深想,已经又说道:“刚才你讲还要在杭州再搞一场签字仪式,你有没有和yne谈啊?” “我正打算和yne商量一下,看看谁去合适。”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案子的确是yne来这边以后签到的第一份合约,我想他一定会去的,这也是华东区新签的合约,所以我肯定也要陪,你不会也要去吧?这是浙江的案子喔,你是负责华北区的,名不正言不顺啊,客户会觉得nfue的。” 洪钧暗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很坦地说:“我没打算去,凡是这种风光的场合我向来是能躲就躲的。” “就是,这种事情纯粹就是你们讲的那个……那个词怎么样讲……对了,形式主义,我也没有兴趣的,只管跑去哄客户和,我们是好兄弟明算账,这案子本来就是归华东区的,我已经同意你的考量把本来属于上海le的redi都让给小薛和lrry了,你总不会再要我把我名下的那份也让给你吧?” 洪钧冷笑一声,他真佩服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倒打一耙,嘲讽道:“,看来你是要名利双收啊,你说澳格雅本来就应该属于你名下,那好,能否请教一下这个项目是怎么谈下来的?” 却大言不惭地说:“没错,这案子是你比我介入得多一些,但是你也是做老板的,应该晓得有多重要这样子,设想下le对你的做法会怎样来解读?如果都有样学样地争来抢去,谁做下的案子就归谁,那还要做什么?这案子在浙江,浙江归华东,华东归我管,所以这案子就应该是我的redi而不是你的,我想这没什么好rgue的,yne肯定也会认同我的想法。” 话说到这个地步,洪钧已经无话可说,更不想提醒有关俞威去杭州的事。洪钧如今失去的已经太多,早已不再介意业绩的归属、佣金的多少这类身外之事,他反而觉得有些成就感,因为毕竟为小薛保住了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但转而一想又不禁笑了,也许其实并未打算替上海的某位销售人员争什么,他就是奔着洪钧应得的那份而来的,纠缠小薛的事不过是虚晃一枪。也罢,洪钧想,反正已经让如愿以偿,何必再去计较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呢? 洪钧等到中午刚要出菲比来了电话,洪钧问:“正要去接你呢,怎么了?” “哎,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来。” “什么事啊?吃饭的时候说不行啊?”洪钧边说边到茶水间把冰箱里的脆皮雪糕拿上。 “嘿嘿,我是怕到时候我就忘了,光顾着吃了。……呀,我想说什么来的?你看都赖你,瞎打岔。噢对了,咱们un节去三亚,你叫上了李龙伟两口子,怎么不把邓汶也叫上啊?他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孤苦伶仃的,多可怜呀。” “他还伶仃?!”洪钧不禁脱口而出,但马上打住,他不想对菲比谈及凯蒂,便改口说,“他们好像un节还要加班做项目吧,我印象中他un节挺忙的。” 菲比略带狐疑地问:“不会吧,再忙也得过年啊。哎,是不是你们俩又吵架了?” “没有,我们俩又不是好斗的公ji,没事儿净吵架。” “那,你是怕他不愿意来给咱俩当灯泡吧?那你为什么非要叫上李龙伟他们俩呢?两对儿互相当灯泡照着?” “邓汶会过一个好年的,您就别瞎心了。如今我不是落魄了嘛,不想让他一见我就访贫问苦似的得我都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至于为什么叫上李龙伟他们嘛,嗯----,这样咱们正好四个人可以打麻将。”洪钧敷衍道。 “切,你什么时候有搓麻的瘾了?哼,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呀,是想笼络人心。” “自作聪明!”洪钧不太自然地回了一句就挂断手机,走出了空无一人的茶水间。 大年初四,小谭风尘仆仆地从北京飞到深圳,直接打车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但小谭生怕因飞机晚点而耽误此次至关重要的密会,特意挑了最早的航班,结果他得在香格里拉的大堂酒廊坐等将近三个小时。 小谭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种小食,服务员刚要走,小谭问道:“哎,这儿离罗湖海关是不是特别近啊?” “对呀,走过来就可以,都不用叫的士。”身着长筒裙的服务员微笑着回答。 “哦,像今天这种日子过关的人会很多吗?”小谭又问。 “有可能吧,现在是un节啊,很多港人上来这边的,还有很多到香港玩的内地人这两天也都该回来了。” 小谭听罢不由暗暗叫苦,看来得在这里练坐功了,等服务员把小食摆上来,小谭看了看矮桌上那几盘东西,又问:“你们这儿有什么能当午饭吃的吗?” 把小谭于un节期间秘密召来深圳会面的人是皮特,这位ie公司主管亚太区业务的副总裁已经不满于和小谭的定期电话沟通,他要好好和他安a在ie中国公司里的这颗钉子当面谈谈了。 小谭吃饱喝足之后就把自己陷在松软的沙发里,想强迫自己小憩片刻而脑子里却纷如麻,怎么也安不下心来,连他每到一处必与nv服务员培养感情的必修课都没顾上。下午两点到了又过了,他曾好几次把手机里皮特的号码调出来,但最终还是没敢拨出去,皮特自然会在需要和他联系的时候打他的电话,而他则不能擅自过问老板的所在更不敢妄加催促。终于,在将近三点的时候,小谭的手机响了,是皮特我到了香格里拉的大堂,你在哪里?” 小谭忙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打个响指做手势要服务员赶快来把矮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快步走到大堂酒廊的入口迎接皮特。皮特一身西装革履,虽面带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健步走来,两人握手后小谭引导皮特走回到沙发前,皮特优雅地坐下,伸展开僵直的双腿,低声说道:“噢我的上帝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啊?!难道所有的中国人在节日里都要‘移动’吗?”小谭满脸歉意地赔笑,似乎中国有这么多人是因他的过错造成的。皮特颇有风度地对服务员笑着点了杯卡布奇诺,又说:“我从中环的港岛香格里拉来到深圳香格里拉所花的时间比你从北京到深圳还要长,噢我的上帝,早知如此我宁愿飞到北京去见你。” 小谭忙欠身说:“当然应该是我飞到香港去,你只需在香港等我就好。” “还是因为我的行程太紧,明天就要飞回新加坡,不然真应该去北京的。不管怎样,我要为我的迟到而深表歉意。”皮特客气一番之后,不再理睬小谭刻意表现出来的惶恐,认真地说:“我今天见到了那么多人,是我在哪里都没有见过的,我在长长的人流中排队的时候就在想,这么庞大的人群一定需要很多也很庞大的企业来为他们服务,而这么多很庞大的企业一定需要我们的软件来为他们服务,那么中国理应出现很多很庞大的项目。所以,dvid,请告诉我,为什么ie已经很久没有在中国得到过庞大的项目了?请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来改变这个局面?” 小谭没料到皮特突然切入如此严肃的议题,匆忙间把自己早已酝酿多时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涨红着脸说:“对不起,在过去的一年里我连一个合同都没签,今年我一定争取拿到一个庞大的项目。” 皮特很绅士地笑了,诚恳地说我并没有指责你啊,我是在向你请求帮助。我离中国太远,不知道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什么,而且,中国是一个如此独特的地方,我即使搬到北京、搬到上海、搬到深圳来住上五年、十年,我仍然不一定能明白中国的市场、不一定能明白中国人都在想什么,中国的事情只有中国人明白。” 小谭的心情放松下来,这才想起自己是有备而来的,忙把腹稿调用出来侃侃而谈:“在我印象中,ie中国公司在去年以前的时候,我们在你的领导下曾经赢过不少很漂亮的大项目。最近我也在想,为什么ie中国公司去年以来一直没再签过大合同?哪里不一样了呢?” 皮特不由自主地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谭一阵窃喜,自己居然可以在老板面前成功地使用设问句了,便抛出自己的核心论点:“因为俞威来了,而且俞威带来了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做法。” 皮特沉默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不置可否让小谭心底发暗自检讨自己的策略有何不当之处却不明就里,最终还是皮特打破沉寂生硬地说:“给我看事实。” 小谭察觉到皮特话语里隐含的不快,也猛然悟出自己刚才犯了什么错误,俞威的到来和俞威的新政都是出自于皮特的首肯,自己怎么上来就直指皮特是始作俑者呢?他赶紧摆正自己的位置,开始给皮特摆事实:“以俞威的背景和经验,请他来ie是合适的;在中国从直销体系向代理体系转移,最初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小谭停顿一下观察皮特的脸又鼓足勇气说,“但是,任何事都是既有利又有弊。大量发展代理商使我们不用增加太多销售人员就拓展了市场的覆盖面,ie近期在中国获得了不少中小型客户,如果没有代理商,我们可能始终不会注意到那些客户的存在。但是项目数量增多的同时平均合同金额却下降了,都是些小单子,原因是代理商没有能力和资源跟踪大项目,他们不在乎大小而只在乎快慢;另外,代理商发展太多也导致代理商之间竞争激烈,他们只会把单子越做越小。当然,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加强对代理商的支持和管理而解决,但我觉得俞威并没有在这方面做太多工作,他更关注如何从代理商手里为他个人获得好处。” “给我看事实。”皮特又说了一遍。 小谭底气不足地应道:“现在还只是我的感觉,俞威从来不让我介入他的事情,我还没有什么证据。” 皮特转而平和地说:“所以,你认为是由于俞威没有做好他应该做的工作,导致ie去年在中国没有得到任何大项目。你在电话里不止一次对我说,俞威总是很忙,他究竟都在忙什么?” “你知道,俞威的风格是很秘密的,他的嘴很严,苏珊的嘴也很严,而且苏珊知道的事情恐怕也不多,所以我只能从ie外面的渠道去了解。我只知道俞威的重点是中国第一资源集团,第一资源在搞一个‘nm’工程,就是英文‘新一代运营与管理辅助系统’的简称,他最近主要在跟踪这个项目,他没有向你汇报吗?” “我听过这个名字,实际上,我知道的仅仅是个名字,别的一无所知,俞威告诉我这个项目的状态处于‘早期’。”皮特有些不情愿地承认,又马上说,“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会是一个很吸引人的项目,至少从可以预期的合同金额来看。” “第一资源集团的nm工程一定会是个大项目,嗯----,它不能说是大,应该说是巨大、庞大。” “你刚才不是还说俞威的兴趣不在跟踪大项目上吗?”皮特面带微笑地指出小谭的自相矛盾。 “呃,我只是担心俞威会把这个项目越跟踪越小。”小谭红着脸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让我们看看你对这个项目都了解些什么。”皮特的直觉告诉他将不虚此行,顿时来了兴致。 “中国第一资源集团是个庞然大物,即使在全球同行业来看也是个巨人,而国际上的那些同行都没有第一资源在市场上近乎于垄断的特殊地位,所以第一资源的利润总额和盈利率都是令国际同行眼红的。简单地说,这是一家很有钱的客户。” “但是中国已经加入,各个行业都将先后开放,第一资源集团的那些国际同行迟早有一天会拆掉槛进入中国市场,所以第一资源集团也面临现实的压力和未来的挑战,它必须尽早提高管理和运营水平,从垄断优势转变为效率优势。简单地说,这也是一家有着迫切需求的客户。”皮特模仿小谭的语气说完,又微笑着总结道,“因此,这是个完全合格的重点潜在客户。你知道这个项目究竟会有多大吗?” “我不知道,而且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客户都不清楚他们将来总共要花多少钱,反正他们有的是钱。你看,第一资源集团有三十余家省级公司,即使不会全部同时上项目,比如说先上十家,这也会是十个很大的项目,每个都比我们曾签过的那些合同要大。”小谭毫不夸张地回答。 “都有什么人在跟踪这家客户?” “太多了,可能所有人都在跟踪,软件厂商、硬件厂商、系统集成商还有五大咨询公司,谁都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五大’也都介入了?谁的形势比较好?”皮特急切地问。 “可能是普华永道吧,我的不少消息都是那里的朋友告诉我的。德勤、埃森哲----就是以前的安达信咨询----也都在和第一资源接触。” 皮特不无忧虑地沉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你知道那几家咨询公司的风格,他们就像海绵,会把客户的油水全部吸干,要是等他们为客户做完所谓的管理咨询,恐怕再有钱的客户也拿不出钱来买软件了。” “呵呵,不仅是钱,客户也会被他们的业务流程重组折腾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心思上软件项目。”小谭笑道。 皮特没笑,面e凝重地说:“这几大咨询公司不仅喜欢替客户花钱,还喜欢替客户拿主意,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这事关谁能掌握主动权的问题。俞威到底在做什么?” “去年他主要和第一资源集团总部的人联系,你肯定知道他还陪他们去了一趟美国。” “我知道,没有我的安排是不可能保证如此重要的客户在ie总部受到恰当接待的。但那个客户并没有任何实质表态,我和总部都有一些失望,当然我们都理解,不可能靠一次访问就赢得如此重大的项目。” “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俞威可能在重点跟踪第一资源集团的几家省级公司,他去上海、广州和杭州比较频繁,应该已经进入实质阶段了,但我所知的也只有这些。”小谭显得略有些难为情。 皮特把杯里的咖啡喝光,示意服务员再来一杯,看似随意地问小谭:“我记得你对这个行业很熟悉,是吧?” “嗯,我认识一些人,有一些关系,但我以前更多是和制造业的客户打ji谭谦逊地说道。 “看来我的确是了解你的嘛。”皮特继而严肃起来,“我有一个想法,中国第一资源集团的nm工程这么庞大的项目,不仅是ie中国的重点项目,也是ie整个亚太区的重点项目,这样的项目我们必须赢,因为我们输不起,因此我不能听任俞威自行其是,我要知道项目在各个阶段的细节,而不能坐等他日后告诉我一个坏消息。dvid,我想让你代表亚太区直接负责第一资源集团,从俞威手中把项目接管过来,我和整个亚太区乃至总部都会全力支持你赢得这一项目,想想看,你将为ie亚太区赢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项目,这将是多么激动人心啊!” 小谭心跳加速,他眼前呈现出的不仅有皮特为他描绘的赢得项目之后的绚丽图景,也有一旦输掉项目之后等待他的万丈深渊,他飞快地转动脑筋,旋即审慎地说:“第一资源的项目肯定很复杂,俞威已经代表ie与第一资源总部以及省级公司不同级别的人建立了联系,如果我忽然去接手,会让客户很意外,而竞争对手会借机动摇客户对我们的信心。所以我的建议是,让俞威继续作为ie与第一资源之间的接口,而我作为ie中国公司与ie亚太及总部的接口,帮助俞威获取所需的亚太和总部资源,同时替亚太区监督俞威在项目上的进展。” 皮特略加思索便赞同说:“。我会马上通知俞威,中国第一资源集团不再只是ie中国范围内的项目,而是亚太区的重点项目,他负责与客户联系而你负责与亚太区协调,这个项目将由你和他共同负责,我会要求他与你全力配合,这样就使ie在中国第一资源集团项目上搭建了一个梦幻组合。” 小谭刚说了句“”又马上意识到什么,脸上浮现一丝愁容,明察秋毫的皮特立即问道:“怎么?有什么担心吗?” 小谭不知如何表达,吞吞吐吐地说:“嗯----或者……你能不能晚些时候再通知俞威?” 皮特一愣,但很快醒悟过来会心地笑了,又冲小谭眨眨眼睛,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需要一些时间不受干扰地做一些事情,,我会在你认为适当的时候再告知俞威,你就放手去做吧。” 小谭暗暗高兴,心想给聪明的老板打工真是一种幸福,他又有几分自得,皮特这么调配就使小谭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第一资源项目,并且只需介入到恰到好处的程度,功劳和利益可与俞威均沾,而责任和黑锅则非俞威莫属。小谭刚一分神就听皮特问道:“你刚才提到那几家咨询公司都很活跃,维西尔怎么样?” 小谭忙回答:“没听说维西尔近期有什么大动作。” “我听说维西尔在中国调整了组织结构,jim只负责北京办公室和华北地区的市场,是吧?”见小谭点头,皮特又说,“以我对jim的了解,他一定不开心。”小谭正不知做何反应,听见皮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我一直记得jim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和我,是梦之队。” 这句话让小谭吃惊不小,他很高兴皮特肯向他吐露心声,但皮特这一心声却让他非常不安,难道皮特真打算趁洪钧失落时把他召回来取代俞威?若是时光倒流到一年前,这会是小谭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如今已经不是一年前,现在的小谭已经今非昔比,他不再需要洪钧来关照他、保护他,而洪钧的回归只会给小谭业已铺就的升迁之路带来变数。小谭紧张地思索着,他在想如果换作洪钧当此关头会如何应对,忽然,他想起洪钧曾讲过的“拾遗补缺”。 洪钧说过,总有人急于把自己的结论先抛出来,然后再摆事实讲道理以求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其实这是严重的次序错误,因为没有人心甘情愿总被他人说服,尤其是老板,都习惯由自己得出结论。所以,引导远胜于说服,而最能体现“润物细无声”一般境界的引导方式就是“拾遗补缺”:在老板考虑的诸多因素中,凡是对我们有利却被他遗漏的,就提醒一下;凡是对我们有利却被他忽视的,就强调一下,老板全面而充分地考虑到对我们有利的因素,自然就会得出对我们有利的结论。小谭懊恼自己怎么才想起“拾遗补缺”这一要诀,否则刚才就不会惹得皮特不快并两次质问他事实何在,虽然经他一番艰苦努力消弭了皮特的不满,但他深知自己也消磨了皮特的耐心,而老板的耐心就像汽车的刹车片,是经不起太多次消磨的。 小谭拿捏好分寸,像是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他已经离开ie了,还能再回来吗?” 皮特不以为然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你以为ie是微软,无论谁离开了都永远不能再回来?” 小谭谦卑地微微一笑,又强调道:“可是……可是jim不是正常地‘离开’的……” 这一击让皮特如梦方醒,他似乎总不记得正是他自己亲手把洪钧开除出ie的。皮特不易察觉地苦笑一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抬起头正视小谭,颇有感染力地说努力干吧。我相信,你和我,我们有很好的未来。” 小谭迎着皮特的目光满怀信心地微笑,嘴里感谢着皮特对他的信任,心里却得意于自己这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是洪钧当年对他的无私教诲使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洪钧眼下对他的“威胁”。a!~! 四百八十四 四百八十四 正月初八,洪钧极不情愿地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维西尔北京办公室,自从每逢春节、“五一”和“十一”均实行七天长假制度以来,洪钧还是头一次投身于远途出游的群众行列,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辛苦,看来忘情于山水之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刚刚过去的这七天令他体力透支不小,他现在向往的是真正的“休息”而不再是“休假”了。 洪钧慵懒地走过前台,忽然发觉耳畔少了一声每天例行的问候,这才注意到玛丽不在,暗笑大概连一向恪尽职守的玛丽也迟到了。开放式办公区只有几个销售人员,其他部men家在外地的大都请了年假,大约要到元宵节之后才回来上班,洪钧预计当日不会有什么军国大事要忙,倒是可以在上班时好好休息一下。 洪钧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men口,冷不防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是玛丽,她手上捧着的托盘一歪,咖啡壶的盖子几乎滑落下来,洪钧忙替她扶住,玛丽惊魂未定地翘起脚对他耳语道:“韦恩在里面!”这下让洪钧又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韦恩竟如此热衷于突然袭击,而且总是选择假期之后的头一个工作日杀得他措手不及。洪钧隐隐有些不安,勉强对玛丽笑一下便走了进去。 韦恩的确在里面,正坐在本属于洪钧的皮椅上品味咖啡,一见洪钧便放下杯子吃力地站起身,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但脚步并未挪动。洪钧和韦恩握了手,见他没有移步到会议桌旁的打算,只好隔着写字台在他对面坐下。韦恩端详着洪钧,问道:“jim,你的脸……” 洪钧下意识地抬手抚一下脸颊,说:“哦,去海边了,有一点轻微的晒伤。” 韦恩很关切地问:“不严重吧?你的脸从来没有这么…钧笑着摇摇头,韦恩又说:“你是应该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了。jim,我真羡慕你,当你在沙滩上‘痛苦’地享受阳光时,我却在痛苦地思考、痛苦地做着决定。” 不知是由于对面的韦恩那山岩一般伟岸的身形,还是由于下面即将开始的话题,洪钧觉得有些压抑。韦恩就像能看透洪钧的心思,又把皮椅向写字台挪了挪,胳膊搭在桌面上,上身向前倾,以便让洪钧进一步体验到泰山压顶的滋味,他向洪钧身后望了一眼,只是习惯xing地确认一下men已经关好,而这一瞥却让洪钧愈发不安地觉得已身陷绝境、再无退路。 韦恩语调沉重地开了口:“jim,你要知道我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才决定今天来找你的,这恐怕是在我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最艰难、最痛苦的一个决定。虽然你和我认识只有一年多时间,一起共事才两个月,但是坦白讲,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我把你看作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但不幸的是,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事,而且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我的职责要求我必须做出这个决定,我没有其他选择,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洪钧此刻已经清楚地预感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便默默地听着。韦恩接着说:“jim,既然你我心里都很清楚,那就让我直接说出来吧,就是那笔所谓的市场活动经费。嗯----,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虽然我本不必这么做,但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要再问你一次,jim,请你告诉我,关于那笔钱,你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说明的吗?还有什么你可以提供出来使我能够帮助你的?” 洪钧淡淡一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正月初八,洪钧极不情愿地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维西尔北京办公室,自从每逢春节、“五一”和“十一”均实行七天长假制度以来,洪钧还是头一次投身于远途出游的群众行列,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辛苦,看来忘情于山水之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刚刚过去的这七天令他体力透支不小,他现在向往的是真正的“休息”而不再是“休假”了。 洪钧慵懒地走过前台,忽然发觉耳畔少了一声每天例行的问候,这才注意到玛丽不在,暗笑大概连一向恪尽职守的玛丽也迟到了。开放式办公区只有几个销售人员,其他部men家在外地的大都请了年假,大约要到元宵节之后才回来上班,洪钧预计当日不会有什么军国大事要忙,倒是可以在上班时好好休息一下。 洪钧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men口,冷不防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是玛丽,她手上捧着的托盘一歪,咖啡壶的盖子几乎滑落下来,洪钧忙替她扶住,玛丽惊魂未定地翘起脚对他耳语道:“韦恩在里面!”这下让洪钧又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韦恩竟如此热衷于突然袭击,而且总是选择假期之后的头一个工作日杀得他措手不及。洪钧隐隐有些不安,勉强对玛丽笑一下便走了进去。 韦恩的确在里面,正坐在本属于洪钧的皮椅上品味咖啡,一见洪钧便放下杯子吃力地站起身,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但脚步并未挪动。洪钧和韦恩握了手,见他没有移步到会议桌旁的打算,只好隔着写字台在他对面坐下。韦恩端详着洪钧,问道:“jim,你的脸……” 洪钧下意识地抬手抚一下脸颊,说:“哦,去海边了,有一点轻微的晒伤。” 韦恩很关切地问:“不严重吧?你的脸从来没有这么…钧笑着摇摇头,韦恩又说:“你是应该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了。jim,我真羡慕你,当你在沙滩上‘痛苦’地享受阳光时,我却在痛苦地思考、痛苦地做着决定。” 不知是由于对面的韦恩那山岩一般伟岸的身形,还是由于下面即将开始的话题,洪钧觉得有些压抑。韦恩就像能看透洪钧的心思,又把皮椅向写字台挪了挪,胳膊搭在桌面上,上身向前倾,以便让洪钧进一步体验到泰山压顶的滋味,他向洪钧身后望了一眼,只是习惯xing地确认一下men已经关好,而这一瞥却让洪钧愈发不安地觉得已身陷绝境、再无退路。 韦恩语调沉重地开了口:“jim,你要知道我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才决定今天来找你的,这恐怕是在我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最艰难、最痛苦的一个决定。虽然你和我认识只有一年多时间,一起共事才两个月,但是坦白讲,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我把你看作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但不幸的是,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事,而且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我的职责要求我必须做出这个决定,我没有其他选择,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洪钧此刻已经清楚地预感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便默默地听着。韦恩接着说:“jim,既然你我心里都很清楚,那就让我直接说出来吧,就是那笔所谓的市场活动经费。嗯----,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虽然我本不必这么做,但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要再问你一次,jim,请你告诉我,关于那笔钱,你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说明的吗?还有什么你可以提供出来使我能够帮助你的?” 洪钧淡淡一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洪钧说:“任何人都有随意做出各种猜测的自由,我无法控制人们头脑中的想法,只要这些猜测或者议论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工作,我没有义务做出任何反应。” “但是我有义务做出反应!因为这些猜测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我的职责之一就是保证我的团队中没有任何人违反职业cao守、侵害公司利益,如果我不采取行动,人们就会质疑我的能力,甚至怀疑我也参与了类似的jia恩终于开始不耐烦了。 洪钧再次断定韦恩此刻正期待他提出“那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便反而彻底缄口不言。韦恩最终耐不住便很沉痛地说:“我现在不是以你的老板而是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向你建议,jim,你应该辞职!” 韦恩这句话大大出乎洪钧意料,超出他事先做过的哪怕最富于想象力的预期,以至于洪钧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虽然他很清楚韦恩决不是在开玩笑。从元旦过后的那次jiao锋至今,洪钧一直在揣摩韦恩的意图,他认为韦恩是要不断给他颜色、令他难堪,使他在维西尔的生存日渐艰难,最终熬不下去而自行离开维西尔。洪钧以为韦恩造出的“普发men”丑闻只是第一波攻击,只求广泛传播洪钧被审计出问题的消息以败坏他的名誉,他所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韦恩可能公开勒令他赔偿十万块钱,以弥补他“慷公司之慨”使公司蒙受的“损失”,但他万万没想到韦恩竟会如此“凶猛”,一招出手就要置他于死地,摆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形象问题而是生死问题了。 韦恩却被洪钧这一笑nong愣了,继而有些恼羞成怒,脸色铁青瞪着洪钧。洪钧收敛起笑容,平静而坚定地说:“我不会辞职。” 韦恩似乎并不觉得意外,马上说:“如果这是你仔细考虑之后的决定,我不得不尊重,但我也不得不指出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接下来就会发生你和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略加停顿才又微微一笑说,“我只好迫使你马上离开。” “可以告诉我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吗?” “当然,这是你的权力。我会在终止合同通知书中明确告诉你,鉴于你在为维西尔服务期间严重违反职业cao守、侵害公司利益,公司决定终止与你的聘用合同,并保留要求你做出相应赔偿的权利。” 洪钧又笑了,套用韦恩刚才的话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事实,需要清晰的事实来证明你所说的一切。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对我的指责呢?仅仅凭借你的猜测?你给我安的这些罪名总不能都是查无实据吧?” 再一次出乎洪钧意料,韦恩也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得意那么胸有成竹,他说道:“我不需要拿出任何证据,而是你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我特意向本地的律师咨询过了,就像一名官员涉嫌贪污----呃,请原谅我以‘贪污’作为例子,只是为了方便而不是暗指你贪污,虽然其中有很多相似之处----他需要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所有财产都有正当而明晰的来源,如果他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没有贪污,这本身就足已成为他贪污的证据。jim,如果你有证据证明你没有从那家公司得到任何好处,你可以随时拿出来。” 洪钧沉默了,他发现韦恩显然总是比他准备得充分,在与韦恩的jiao锋中他始终处于被动,惟一的例外就是最初的那次上海密谋,但正是那次主动出击使他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洪钧还在郁闷,韦恩又开口了,语调很和缓:“jim,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我的建议,只要你愿意提出辞职,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韦恩无意间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令洪钧内心一动,既然洪钧辞职对韦恩来说是更好的解决方案,洪钧也就下定了“负隅顽抗”的决心,他再一次坚定地说:“我不会辞职。” 韦恩眯起眼睛看着洪钧,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的想法,我还知道,你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洪钧不加理睬,问道:“我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收到你所说的那封终止合同通知书?” “还需要一些时间,因为要走一些流程,你知道我比你更看重流程,我比你更守规矩。” 洪钧点下头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韦恩一耸肩膀,说:“到目前为止,没别的事了。” “那好。”洪钧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把men打开,说道,“你知道我们专men预备了一间办公室提供给像你这样的来访者临时使用,你需要玛丽带你过去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这还是我的办公室。” 等韦恩离开后,洪钧走回皮椅旁边,椅面上还清晰可见韦恩狗熊一般fei硕的tun部所遗留下的大片凹陷,他厌恶地走开,靠在会议桌旁发愣,过了许久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洪钧拿起电话拨了科克的手机号码,里面传来的问候不是科克本人而是语音信箱,洪钧又拨通在新加坡的维西尔亚太区总部,接电话的是科克的秘书,她说科克此时正在从旧金山经汉城飞回新加坡的飞机上,要在当晚午夜过后才能抵达,她热情询问洪钧是否需要留言,洪钧犹豫一下说不用了。 洪钧愈发觉得失落,又拨了菲比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就从里面传出菲比的窃笑声:“嘻嘻,刚分开一个多小时就又想我啦?” 洪钧苦笑一声说:“没准儿我很快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啊?!这么快就要我养你啦?!可我还没开始攒钱呢,那咱们今天中午就别大餐了,还是永和豆浆吧。” 第二天,洪钧按原定计划和李龙伟一起给北京的全体销售人员搞培训,虽说眼下是“农闲时节”,但洪钧仍要求销售人员均不得休年假,而是集中闭men练兵。这次培训的主题是“callhigh三部曲”,切磋如何打动客户中的最高决策者,上午是洪钧主讲,下午是情景案例演练。洪钧都不免钦佩自己的定力,在悬于他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的生死时刻居然能依旧谈笑风生,但是他在全天的培训中也不止一次地强调:“……你们一定要掌握callhigh的关键点,尤其要建立起自信,你们要清楚,以后我不可能还像过去一样帮你们去搞定客户的老大……”优秀的销售人员都是嗅觉灵敏的动物,他们也都知道前一天韦恩的倏忽而至又倏忽而去,似乎都比洪钧更难以集中精力,总试图从洪钧的言语和神色中探究出什么,他们的目光像x光一样聚焦在洪钧身上,使洪钧头一次在下属面前体验到了被煎熬的滋味。 培训在四点钟结束,洪钧回到办公室先拨了内线问玛丽有没有电话找他,玛丽说没有,洪钧有些不安,他在等科克的电话,为了避免因为培训而错过科克来电,洪钧事先还特意把手机和直线电话都呼叫转移到维西尔北京的总机上,但是,科克没来电话。洪钧纳闷,难道是科克听任韦恩对他动手而见死不救?难道是韦恩尚未采取行动?洪钧忍不住主动打电话去找科克,手机里又是语音信箱,再打到新加坡办公室,秘书说科克正在电话中,洪钧只能万般无奈地继续等待。 将近六点,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科克的电子邮件来了。洪钧急忙打开看,邮件是发给韦恩的,长长的抄送名单中包括亚太区的人力资源总监、财务总监、法律顾问和维西尔总部的内部审计负责人等等,上次见到的雪莉也在其中,却惟独找不到洪钧自己的名字,洪钧意识到这是科克秘密抄送给他的。科克的邮件显然是对韦恩上封邮件的回复,因为整个页面上都是韦恩洋洋洒洒地陈述事件经过和他建议开除洪钧的理由,韦恩的邮件里原有若干附件,但在科克的回复中被自动去掉了,只能从保留的附件名称中猜测是洪钧与范宇宙签的那份协议书的英文译本、韦恩与洪钧的谈话记录和终止洪钧聘用合同的通知书。洪钧看得头晕脑胀,却通篇找不到科克的文字,难道是科克忙中出错尚未输入内容就误按了发送键?以科克粗中有细的风格是不会在紧要关头出现这种失误的,洪钧便又从头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原来科克的回复内容就在整封邮件的第一行,难怪洪钧最初遗漏掉了,因为科克的回复居然没头没尾,既没有对韦恩的称谓也没有落款,而且短得出奇。 科克的回复只有两句话:“此事是我批准的。就此了结。” 洪钧如释重负,仰面靠在皮椅上无声地笑了。过了一会儿他再一次给科克打电话,还是秘书接的,秘书告诉他科克还在电话中,而科克会尽快在方便时给他回电。 科克的回电是在晚上八点多打来的,洪钧一直守在办公室里,他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这时的等候已经变成一种愉快的体验。科克的语调很轻松,但声音里还是透着疲惫:“jim,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很抱歉,我一直在电话上,呵呵,你肯定猜得到那会是谁。” 洪钧笑了一声,但没cha话,科克接着说:“韦恩这个杂种简直是条疯狗!他说你从来没有提及你曾向我汇报过那件事,说你曾明确对他讲过只有你手下的那个销售总监知道那件事,要求我做出解释。jim,你真是个傻瓜,你为什么不把球扔给我?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我知道此事,让他来找我好了。” 洪钧说:“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对他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家客户是维西尔在中国最大的客户,在亚太区也是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我怎么可能不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而你要么是忘记了,要么是因为他的做法深深伤害了你,使你冲动地决定采取不合作的消极态度,拒绝向他说出实情。他又说他是有旁证的,那位做内部审计的可以证明你当时的情绪很平静,非常配合他们的质询。哦我的上帝,jim,你真够蠢的,你为什么要配合这种明显对你不利的调查?你为什么没有马上让我知道?”科克不等洪钧检讨又接着说,“我才不会理睬他的质疑。我问他,在去年7月份发生那件事时,你还是我的直接下属,他怎么可以在我毫不知晓的情况下让总部的内部审计人员针对那件事质询你?所以,需要做出解释的不是我,而是他。” “韦恩会接受这种结果吗?”洪钧问道。 “韦恩提出,虽然看起来这是场误会,但他和你在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情之后肯定难以继续合作,所以他要求我同意调整你的职位。” 洪钧又紧张起来,急切地问:“你不会同意吧?” “当然不会。我对他说,我们有时候都不得不和令人讨厌的下属共事,呵呵,对此我深有体会,所以,他也应该接受现实。”科克转而说道,“jim,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容许韦恩把你赶出公司,我希望你也能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哦天呐,幸亏你没有听他的主动辞职。” 洪钧对科克由衷地生出一份感激,但又觉得科克似乎没有期待他道谢的意思,便转了话题说:“我没想到韦恩会这样做,他也太不明智了。” 科克笑了,说:“看来他太急于把你踢出去了,就像你上次太急于把他踢出去一样,他和你同样愚蠢。” 洪钧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他忽然想起来应该向科克说明一下那笔十万块钱的事,便说:“关于韦恩所质疑的那份与合作伙伴的协议,关于那笔所谓的市场活动经费,其实……” 洪钧刚开个头就被科克打断,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已经说过,此事就此了结。jim,你不必再说了,一切已经结束,你最好忘掉它。” 科克的反应大大出乎洪钧预料,因为他知道科克其实并不了解内情,他先是涌起一股感动,觉得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科克是完全彻底地信任他的;但旋即又有些不踏实,也许科克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在乎洪钧是否真的清白,他只是要保护自己人;而紧接下来的想法就让洪钧更不舒服,也许科克同样认为洪钧是不清白的,他所做的并非是昭雪洪钧的不白之冤,而是包庇洪钧的有罪之身,那么他日后会指望洪钧如何报答他呢? 可是不管怎样,科克这次毕竟救了他,洪钧想,但事情并不会“就此了结”,他今后在维西尔恐怕要度日如年了。 星期五一大早,洪钧急匆匆地走进公司,都顾不得与玛丽打招呼就径直奔到自己的办公室,李龙伟早已等在里面,一见洪钧就急切地迎上来说:“疯了!那帮家伙真是都疯了!” 洪钧把men关严,拉着李龙伟坐到会议桌旁,问道:“你昨天在哪儿给我打的电话?上海出什么事了?” “虹桥机场啊,正要登机呢,我就没来得及和你细说,结果我在机舱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起飞,昨天北京不是大雾嘛,我到家都凌晨了。”李龙伟rourou干涩的眼睛,苦笑说,“一宿没睡,现在真有点晕得慌,我这次回北京简直是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啊,连笔记本电脑都被他们扣下了。” 洪钧一脸诧异,催促道:“究竟怎么了?你。” “前天wayne不是忽然叫我去上海嘛,我昨天到的上海办公室,和我谈话的却是ck,说他如今负责台湾和华东两大区域,台北、上海两头跑太辛苦,而且他对大陆的市场不熟悉,希望我过去帮他。” 洪钧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天底下的确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难怪ck上次在澳格雅业绩归属问题上对李龙伟格外关照,真是用心良苦啊。洪钧这一笑nong得李龙伟有些尴尬,他嗫嚅道:“其实wayne私下也已经不止一次跟我打过招呼,让我把华北区的业务都管起来,有事直接向他汇报,他无非是要把你架空嘛,以前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搞得你不开心。” 洪钧忙宽慰说:“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也很难。那后来呢?” “ck正式提出想把我调到上海去,给的title是华东区经理,还可以挂个名做整个台湾和华东区的副总经理,其实就像广州的bill一样,还yne也已经同意,就差和你打招呼了。” “你愿意去吗?” “这还用问吗?!谁还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我才不信ck和wayne是真的器重我,无非是要把咱俩拆开,分而治之,将来全得被他们收拾掉。我一口回绝,说我家在北京,老婆不想和我分开。ck就说这些都是具体问题好解决,如果我老婆不愿意去上海,我可以每个周末都回北京,这点机票钱对公司来说不是问题;如果我老婆愿意去上海,无论她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想工作,公司反正都会给我加薪和补贴,肯定不让我吃亏就是了。我就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本人根本就不愿意move到上海去,我就要e在北京。ck就一直劝,还大讲特讲今后的职业发展前景之类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开始僵了。ck后来把wayne请出来,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呵呵,真是软硬兼施啊。不过wayne提到的一条倒是让我有些犹豫,他说很显然现在你和我在北京的这种架构是不合理的,咱俩的角色重叠对咱俩、对公司都不好,如果我调到上海去,你在北京、我在上海就都有更大的施展空间,这不仅对我,对你也是件好事。” 洪钧对科克由衷地生出一份感激,但又觉得科克似乎没有期待他道谢的意思,便转了话题说:“我没想到韦恩会这样做,他也太不明智了。” 科克笑了,说:“看来他太急于把你踢出去了,就像你上次太急于把他踢出去一样,他和你同样愚蠢。” 洪钧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他忽然想起来应该向科克说明一下那笔十万块钱的事,便说:“关于韦恩所质疑的那份与合作伙伴的协议,关于那笔所谓的市场活动经费,其实……” 洪钧刚开个头就被科克打断,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已经说过,此事就此了结。jim,你不必再说了,一切已经结束,你最好忘掉它。” 科克的反应大大出乎洪钧预料,因为他知道科克其实并不了解内情,他先是涌起一股感动,觉得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科克是完全彻底地信任他的;但旋即又有些不踏实,也许科克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在乎洪钧是否真的清白,他只是要保护自己人;而紧接下来的想法就让洪钧更不舒服,也许科克同样认为洪钧是不清白的,他所做的并非是昭雪洪钧的不白之冤,而是包庇洪钧的有罪之身,那么他日后会指望洪钧如何报答他呢? 可是不管怎样,科克这次毕竟救了他,洪钧想,但事情并不会“就此了结”,他今后在维西尔恐怕要度日如年了。 星期五一大早,洪钧急匆匆地走进公司,都顾不得与玛丽打招呼就径直奔到自己的办公室,李龙伟早已等在里面,一见洪钧就急切地迎上来说:“疯了!那帮家伙真是都疯了!” 洪钧把men关严,拉着李龙伟坐到会议桌旁,问道:“你昨天在哪儿给我打的电话?上海出什么事了?” “虹桥机场啊,正要登机呢,我就没来得及和你细说,结果我在机舱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起飞,昨天北京不是大雾嘛,我到家都凌晨了。”李龙伟rourou干涩的眼睛,苦笑说,“一宿没睡,现在真有点晕得慌,我这次回北京简直是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啊,连笔记本电脑都被他们扣下了。” 洪钧一脸诧异,催促道:“究竟怎么了?你。” “前天wayne不是忽然叫我去上海嘛,我昨天到的上海办公室,和我谈话的却是ck,说他如今负责台湾和华东两大区域,台北、上海两头跑太辛苦,而且他对大陆的市场不熟悉,希望我过去帮他。” 洪钧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天底下的确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难怪ck上次在澳格雅业绩归属问题上对李龙伟格外关照,真是用心良苦啊。洪钧这一笑nong得李龙伟有些尴尬,他嗫嚅道:“其实wayne私下也已经不止一次跟我打过招呼,让我把华北区的业务都管起来,有事直接向他汇报,他无非是要把你架空嘛,以前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搞得你不开心。” 洪钧忙宽慰说:“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也很难。那后来呢?” “ck正式提出想把我调到上海去,给的title是华东区经理,还可以挂个名做整个台湾和华东区的副总经理,其实就像广州的bill一样,还yne也已经同意,就差和你打招呼了。” “你愿意去吗?” “这还用问吗?!谁还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我才不信ck和wayne是真的器重我,无非是要把咱俩拆开,分而治之,将来全得被他们收拾掉。我一口回绝,说我家在北京,老婆不想和我分开。ck就说这些都是具体问题好解决,如果我老婆不愿意去上海,我可以每个周末都回北京,这点机票钱对公司来说不是问题;如果我老婆愿意去上海,无论她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想工作,公司反正都会给我加薪和补贴,肯定不让我吃亏就是了。我就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本人根本就不愿意move到上海去,我就要e在北京。ck就一直劝,还大讲特讲今后的职业发展前景之类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开始僵了。ck后来把wayne请出来,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呵呵,真是软硬兼施啊。不过wayne提到的一条倒是让我有些犹豫,他说很显然现在你和我在北京的这种架构是不合理的,咱俩的角色重叠对咱俩、对公司都不好,如果我调到上海去,你在北京、我在上海就都有更大的施展空间,这不仅对我,对你也是件好事。” “他什么时候到?在哪儿谈?” “他现在就在去虹桥的路上,大概中午就能到,他约我今天晚上面谈,地方他定好后告诉我。” “为什么不在公司谈呢?” “嗯----,他们不是已经不允许我再进公司了嘛,另外,恐怕他也是想避开你。” “他们是不是bi得也太紧了?下周再谈不行吗?” “人家也知道‘宜将剩勇追穷寇’啊,反正我也不想和他们耗着,越快打起来越好。” “我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起码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只有ck和你谈吗?我也去吧,给你做个见证人。” “嗨,又不是决斗,要什么见证人啊?”李龙伟大大咧咧地笑了,又补充说,“我是不想把你过多牵扯进来,ck毕竟是代表wayne和公司来找我,你的位置会很尴尬,到时候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好呢?” “我建议你还是把那位律师朋友叫上吧,他的身份很合适。” “不用,我中午向他好好讨教一下就行了。放心吧,至少今天晚上还打不起来。”李龙伟笑着说。 洪钧没笑,他本想劝李龙伟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不去上海就不得不离开公司,那还不如先隐忍一时再图转机,两人分处京沪两地虽不能并肩作战但仍能遥相呼应,总好过两人分处公司内外而阴阳两隔的下场啊,但他没说出口,也许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吧,洪钧在隐隐的不安之余又想到李龙伟刚才说过的,ck他们不是秀才,是兵,是疯了的兵。 ck选的地方是离朝阳公园西men并不太远的一家茶楼,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李龙伟下车一看,与不远处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迥然不同,此处黑灯瞎火、冷冷清清,难怪出租车司机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拉开men走进去,李龙伟告诉迎上来的nv服务员是位姓陈的先生定的位子,nv服务员立刻笑淫淫地把他领到茶楼深处一个拐角,拉开嵌有磨砂玻璃的推拉men,里面是个日式包间,榻榻米中央是一张矮矮的方桌,ck正盘腿坐在桌旁,一见李龙伟便起身过来握手,李龙伟把鞋脱掉放在推拉men外面,拍了拍手上的浮土,没有理睬ck伸过来的手,径直坐在ck对面。 ck并不介意,又盘腿坐下,笑着说:“我蛮喜欢日式风格的,你们可能不习惯,不过没关系,他们还专men把桌子下面的榻榻米挖了一个dong,你可以把腿放进去里面这样子。” 李龙伟拽过几个软垫倚靠上去,双腿在桌子下面dang悠,冷淡地说:“这种地方我见多了,不伦不类的。” ck依旧保持微笑,欣赏着半跪在榻榻米边沿给李龙伟泡茶的nv服务员,说道:“我点的是乌龙茶,这里的台湾冻顶还蛮正宗的。” “你对北京挺熟的啊。” “还好啦,这家的老板也是从台湾来的,我的一个朋友。” 李龙伟耷拉着眼皮,从昨天的突发事变至今毫无喘息之机,筋疲力尽的他真想喝口浓茶提提神,但又实在不想买ck的账,便决意连那茶杯都不碰一下,等nv服务员回身替他们把推拉men刚一拉上,他就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昨天我们都太不冷静,我今天请你来专men是想说,我们中间有哪些误会的部分,都可以好好做一下澄清的动作。”见李龙伟仍旧一脸敌意,ck又诚恳地说,“其实我们都是朋友,没有道理搞僵的。” 话音刚落,推拉men又被拉开,进来的是一位手端托盘的矮个子男服务员,他侧身坐在榻榻米边上,把托盘里的瓜子、花生米和几碟诸如话梅rou、九制陈皮等台式凉果一一摆到矮桌上。 四百八十五. 四百八十五. ck忽然高声问道:“你昨天说,如果公司不肯答应你的条件而把你开除出去,你就要把很多东西都到网上、通知传媒,让维西尔名誉扫地,你不是在说笑吧?” 李龙伟有些尴尬,原本当着服务员的面不想说什么,但着实受不了ck嚣张的气焰,便昂然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看。” 男服务员默然地退了出去,ck又赔笑说:“你看你,老是这样子把我当作敌人似的。我和ayne都蛮希望你能留在公司大家一起共事,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量我们提出的建议,你到上海来对各方都是有利的,对你好、对公司好、对jim也好,更是大大帮我的忙啊。我有听说其实你以前被调动的次数就蛮多的,在好几个部门做过,所以才有后来的晋升嘛,为什么对这次的调动就这么抵触呢?这次的调动对以后的晋升更有好处哇。” 李龙伟耐着xing子听ck翻来覆去把类似的话讲了几通,不得不打断说:“如果你叫我来只是重复你们昨天说过的话,如果你们仍然打算让我要么去上海要么走人,咱们就不必多说,法庭上见吧。” ck喝口乌龙茶润润喉咙,一脸无奈地说:“我们当然不想让你把事情搞大,如果你这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那么公司的部分就只好做些妥协这样子,要是实在谈不拢,我看也只好不再勉强,就还是按老样子做吧。” “什么叫老样子?!我已经被你们禁止再回公司,连我的电脑都被你们没收了,我还能像老样子那样工作吗?!”李龙伟想起头一天在上海所遭受的待遇就又羞又气。 “这些都是小事,你的笔记型电脑我专门给你带过来了。”ck探身从矮桌下面魔术般地拎出一个电脑包,又将桌面上的杯碟挪了挪腾出足够大的地方,把电脑包郑重其事地放到李龙伟面前,说道,“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们慢慢再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各方都能接受这样子。” 李龙伟一眼就认出那的确正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电脑包,事态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刚刚抱定决一死战的信念而对方却举起了白旗,他一时间呆住了。这时,推拉门又被拉开,进来的是刚才那位男服务员,提起脚边电炉上的开水壶来冲第二遍茶。李龙伟很少遇到茶楼里有男xing做茶师的,不免好奇地打量几眼,见他剃的是很利索的寸头,上身是浅灰色的中式对襟褂子,下摆处的衣兜里还别着一杆看上去挺高级的笔,下身是宽大的浅灰色裤子,脚上一双布鞋。 李龙伟正走神,ck已经把手放在电脑包上拍了拍,咬文嚼字地说:“1arry,我可以代表维西尔公司答应你的要求,现在我把你所要的都j给你,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吧?” “当然,我从来不会没事找事,我倒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没事找事。”李龙伟以胜利者的姿态也拍了拍电脑包。 男茶师刚出去,ck就说:“说不允许你再到公司去,你星期一照旧去上班吧,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合作。今天已经很晚了,就先到这里吧,我来埋单,你先走吧。” 李龙伟的手摩挲着电脑包的表面却不急于离开,头一天还气势汹汹的ck如今变成了纸老虎,他真想在纸老虎面前久久地回味这出乎意料的胜利。着电脑包拉链的手指,有些局促地起身说道:“好啦,以后再聊吧,你先走吧。” 李龙伟只好拽过电脑包挪到榻榻米边上,拉开推拉门把鞋穿好,仍然不肯和ck握手,拎起电脑包便向茶楼门口走去,刚刚阔别一天的电脑包掂在手里却像是久违的老朋友令他珍惜,意外的失而复得让他觉得电脑包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重。 李龙伟迈出茶楼,外面又是一片雾气茫茫,他正要走到路边打车,从斜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健步向他走来,把他迎面拦住后便从夹克内兜里掏出工作证举到他眼前,说:“你是姓李吗?我是公安局的,向你了解些情况。” 李龙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步,高个子立刻贴上来挽住他的胳膊,抓过电脑包架起他向茶楼侧面的停车场走去,很快来到一辆停在角落里的丰田6地巡洋舰旁边,高个子把右后车门打开,把李龙伟塞进右后座上,自己站在车外,要来李龙伟的身份证看过,问道:“这个包是你的吗?” “是啊。”李龙伟皱着鼻子,车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吗?” “是啊,公司给我用的。” “打开,看看都有什么东西。” 李龙伟心跳越来越快,接过电脑包放在膝盖上把拉链拉开,然后转过九十度让高个子看包里面,说:“就是一台电脑。” “前面、后面还有两个拉链呢,都打开。” 李龙伟感觉自己的腿在不住地抖,他把前面的拉链拉开,里面是些移动硬盘、gprs卡之类的电脑配件,他把电脑包立起来,又把后面的拉链拉开,顿时傻了眼,原来散放在里面的一些文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他刚要随手把纸袋拿出来,高个子低声喝道:“不许拿出来!” 李龙伟争辩着:“这不是我的东西!” 忽然,他左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人“噌”地钻进来坐到他的左边,笑着说:“哟,现在不想拿了?晚啦!你要了,人家给了,你收了,这案子就算结了。” 李龙伟扭头看了眼左边的人,一直狂跳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歇了,虽然这人已经换上和高个子同样风格的深色夹克,但改不了的是那个仍然很利索的寸头,就是刚才的矮个子!李龙伟当时以为他只是个服务员临时充当一下茶师,没想到人家的本职工作是公安干警,这次是特地临时充当服务员兼茶师为他服务的。 李龙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大声叫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什么也没干!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寸头眯起眼睛看着李龙伟,说:“这里面是什么你不知道?成,你就装吧。想看看?到手了还没来得及看呢吧?成,那你就看看。” 高个子一把按住李龙伟的手,自己把纸袋在电脑包里调过九十度,袋口冲外,说:“就这么看吧。” 里面是钱!一沓一沓的人民币!寸头又说:“点点吧,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数儿。” 李龙伟当然顾不上清点,而是鼓胀起双眼冲寸头嚷道:“这是栽赃!我没要这些钱!你们是什么人?” 高个子不耐烦地说:“到所里你就知道了,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就在高个子“嘭”的一声把车门用力关上时,李龙伟忽然觉自己的双手手腕上多了件东西,寸头已经麻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李龙伟惊愕而无助地瞪着寸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寸头却笑嘻嘻地说:“不嫌凉吧?” 高个子从车前绕到车左侧,拉开门坐到驾驶座上,他刚把6地巡洋舰启动,忽然外面有人敲打他旁边的车窗玻璃,高个子把车窗玻璃摇下来,李龙伟认出车外的人竟然是ck!ck把手伸进来和高个子握手,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呀?” 高个子说:“谢谢你刚才和我们配合,下面的事你就别管了,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和你们公司联系。” ck双手扒住车窗下沿,恳求道:“我请你们不要把他带走,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 高个子把车熄了火,后面的寸头也把左后窗的玻璃摇下来,不客气地说:“刚谢过你配合我们,你就开始妨碍公务啊?你们公司报警说他敲诈勒索,我们及时出警布控取证,现在人赃俱获,总得带他回去做笔录吧,下面的事你最好别管。” 李龙伟抗议道:“我没敲诈勒索,这些钱根本不是我要的,他是栽赃陷害!” 寸头扭脸看他一眼,拍拍衣兜说:“你没听我刚才说‘取证’吗?成,要不要我把录音笔拿出来放给你听听?” “我根本没提出要钱,我只是要回我的电脑,要他们允许我回公司工作。” “哎呀1arry,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讲话啦。”ck又转向高个子说:“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我是从台湾来的。” 高个子和寸头都笑了,寸头说:“哟,台湾人咋了?我们就都得听你的?” ck忙摇头说:“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想说,我们是一家外商公司,最看重名誉,当他用破坏公司名誉来勒索我们付给他十万块钱,就让我们很担心所以才向你们求助的,现在你们把他带走了,还是会把事情搞大、还是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名誉啊。” 高个子推开车门下了车,说:“你们报案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这些可能的结果啊。” ck双手抱拳,不住地拱手施礼说:“你们还是不要把他带走吧,他这个人其实还蛮不错的,这次是一时冲动才勒索公司这样子,您看这样子好不好,我们公司不报案、不起诉了,我们和他私下解决好吧?” 寸头忍无可忍也下了车,教训道:“嘿,看来你们台湾也需要好好搞搞‘普法’啊,你好歹也是个公司负责人,怎么这么法盲啊?!这种刑事案子,根本无所谓你们公司起不起诉,我们都会移j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的。” 此言一出,车外的ck和车里的李龙伟全懵了,李龙伟大声喊道:“他是在栽赃!我从来没向公司要过钱!我没敲诈勒索!”ck与此同时喊的却是:“不要哇!他只是一时糊涂,不要告他敲诈勒索啊!” 高个子和寸头被得有些困惑,彼此对望了几眼,寸头问:“怎么办?”高个子说:“依法办事呗,这案子涉及外企公司法人,勒索金额高达十万,肯定不能按民事调解,只能公诉。”寸头点头说:“也是。再说所里都有咱们的出警记录,回去没法j代,而且这小子看来还不想私了呢,估计回去做笔录都还得费点劲。”高个子瞥一眼李龙伟,哼了一声:“有什么费劲的?受害公司一方有多名人证证明他数次口头敲诈勒索,你在现场也顺利录音取证,他的确要挟公司满足他索要的条件了嘛,我是在他携带勒索到的款项正要离开时当场把他拿住的,他还有什么话说。” ck近乎哀求地对寸头说:“你们部门里面的事只能拜托你们费心摆平,还是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们公司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适可而止,我们绝对没有想过真要把他送进监狱。” 寸头把身子探进后座,掏出钥匙要给李龙伟打开手铐,高个子问道:“你愿意和你们公司私了吗?” 李龙伟把头一扭,说道:“我要先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已将钥匙对准手铐锁眼的寸头一听,立刻把手拿开了,高个子也利索地上车重新启动6地巡洋舰,说了句:“我看你是美国电影看太多了。”又冲寸头说:“甭跟他们废话,回所里。” ck急忙又用手死死扒住车窗,好像想把车拖住似的,冲后座的李龙伟喊道:“1arry,你不要再傻了,私了吧,你不会吃亏的。” 寸头一只脚迈上车而另一只脚站在地上看着李龙伟,高个子虽然已把手搭在变杆上但没挂档,李龙伟知道自己不得不在一瞬间做出决定,他清楚这是ck设计的圈套,他也知道自己很完美地掉入了这个圈套,一切都对他不利,但这两个警察是什么来路?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如果是真警察,是和ck串通好的还是也被ck的圈套蒙蔽了?心力j瘁的他拿不准,但也不敢赌。 忽然,旁边的寸头和缓地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爹妈?老婆?孩子?你现在也正当年啊,什么事儿值得你铤而走险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为十万块钱?不值当的吧;为报复你公司、报复你老板?更不值当的吧,多为你家里人想想,多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 不用想了,李龙伟已经都想到了,自己赌不起。他根本不看ck,低着头问:“你想怎么私了?” ck忙回答:“你向公司辞职,承诺今后不做任何有损公司名誉的事,不向公司提出任何劳动争议和法律诉讼,就是这样子。” 李龙伟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嗯”了一下,寸头坐进车里把李龙伟的手铐打开,从他膝盖上把电脑包抓过来递给ck,ck正弯腰从地上的一个手提箱里取出一摞a4纸,说:“你看看辞职书这样写满不满意?” 李龙伟接在手里,就着车顶灯的微光匆匆看了看,听到ck说:“大家都还是朋友嘛。”他没理睬,掏出笔签上字就都递还给ck,然后推开车门从座位上蹭了下去,ck从车的另一侧问道:“公司只需要一份就好,你要不要留一份啊?”李龙伟依旧没有理睬,迈开疲软的双腿径直向大雾弥漫的前方走去,他觉得自己仿佛踏在云彩上,身影很快就隐入灰白色的帐幕之中,消失了。 邓汶对洪钧承诺已久的饭局终于兑现了,此时离他在拉斯维加斯说要好好谢谢洪钧已经十月有余,他回北京也已经八个多月。邓汶把洪钧约到自己所住的宾馆,从大堂直接把洪钧带到一楼的印度餐厅,说这地方味道和服务都不错,宾馆里的其他几家餐厅都已经吃腻了但惟独和这家培养出了感情,他当然忘不了解释为什么不去宾馆外面的餐馆,其实他不说洪钧也猜得到,他在这里长期包房自然在餐饮上也可以享受大幅折扣。邓汶在电话里没建议洪钧也把菲比带来,洪钧就让菲比这个周末回她自己家去了。 两人刚一落座,身穿纱丽的服务员满脸笑容地端上一盘薄脆,洪钧对邓汶拱手说:“难得啊,时至今日总算吃到您老人家的饭了,好饭不怕晚,这家馆子不错,印度的薄饼很好吃。” 邓汶不用翻看菜单就点了咖喱风味的套餐,等洪钧点好一份咖喱ji和几款薄饼,他说:“哟,这地方你也来过?” “不瞒您说,北京我没吃过的馆子,少!”洪钧又笑着说,“这好像是北京最早的印度菜馆吧,来过不止一次。” 邓汶端详洪钧一番,颇为关切地说:“你瘦了。” 洪钧揶揄道:“如今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最流行的恭维话就是‘你瘦了’,说的时候要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同情,最好再隐隐地透着一丝羡慕一丝嫉妒,你也真够俗的,不过你火候不到,没露出一点羡慕的意思。” “我本来也不羡慕你呀,我是说真的,你真瘦了,忙得吧?” “你真是越来越俗了,现在的男人就怕别人说他不忙,对,我是忙瘦了,你想啊,我都重返斗争最前线了,能不忙嘛。” “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就你这张嘴啊,以前专门损别人现在专门损自己,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 洪钧依旧嘻嘻哈哈的:“这你可就说错了,现在没有人为了当胖子把脸肿,倒是有不少为了当瘦子把脸瘪,掉点脂肪、削掉点骨头……” “行啦行啦,”邓汶不满地打断说,“饭桌上提这些干嘛?我是在和你说真的,你在维西尔是不是干得挺艰难的?” 洪钧觉得邓汶的目光就像是在探望一位躺卧在白色床单下的绝症患者,又像是在瞻仰一具安放在鲜花翠柏丛中的遗体。洪钧向来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来自他人的同情,而在眼下的逆境里,他更将别人的关心视为怜悯加以排斥,将别人的帮助视为施舍加以回绝。洪钧避开邓汶的注视,瞥向墙边摆放的一尊印度神像,不以为然地回答:“嗨,我什么时候干得挺容易的?这年头,不管是谁,不管在哪儿干,都是一个字,难!” “我听说你现在手里的地盘和手下的人都只剩三分之一了,你的那个新老板是不是容不下你啊?” 洪钧只得说:“看样子是已经彻底势不两立了,前些天他又把我的一个很得力的帮手给挤走了,我现在直接带着十个sa1es,事情还得接着做,但已经没有干事的心情了。我这些情况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人挪活树挪死,要不找找外面的机会?你和圈子里的人肯定很熟吧,联系一下那些专做高层职位的猎头?” “现在还没这种想法,我在维西尔呆的时间太短,还不到一年半呢,先扛着吧。” “总得想办法找到转机啊,老这么扛着也太被动了,那位新老板要是总和你对着干,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干成事啊,你要是完不成q他不就有理由把你挤走了嘛,所以他拖得起你拖不起啊。”邓汶见洪钧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不禁狐疑,“你这家伙不可能没打算的,你肯定已经有主意了,快,透露透露,你准备怎么咸鱼翻身啊?你放心,我的嘴很严的。” 洪钧忽然笑了,正好服务员也把盛在考究的铜盘铜碗里的菜端了上来,他兴致极高地抄起刀叉,对邓汶说:“哎,你还记得《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吧?” “当然啦,小时候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不过已经十几年没再看了,在美国哪儿找得到这种片子啊。你有盘吗?这种老片子不会有dvd吧?” 洪钧摇头道:“我至少比你多看过一次,99年北约轰炸咱们驻南联盟大使馆那天晚上,电视台特地放过一次,我又重温了一回。这段时间我脑子里老想起那里面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快结尾的时候在运油列车上,吉斯问瓦尔特,‘不用炸yao能炸吗?’,瓦尔特就说……” 邓汶立刻兴奋得挥舞着手里的叉子,和着洪钧的节奏齐声说:“谁活着谁就看得见!”两人说完又一同开心地大笑起来。 洪钧先收住笑,随即有些怅惘地说:“好久没这么笑过了。”他拨着盘里的jirou,又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比比看谁的气长,胜负与成败都是暂时的,无所谓,谁活到最后才真正见分晓。” 邓汶仍想不出洪钧日后的转机在哪里,但也不便多问,话题一转说:“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你现在不太称心,我最近倒真是很顺利,各方面情况都不错。去年底按期布了的版的中文版本,现在要把一些行业版的增值产品也做本地化,过年前我去了趟大连,谈好一家公司合作搞产品的韩文版,如今我这个北亚研中心倒真是名副其实了,下一步可能还要为日本市场做产品。最近公司内部也挺平静,俞威没再找我麻烦,估计他把心思都放到哪个大单子上了吧,我刚看过1月份的1yrrt,签了好几个项目啊,也难怪,科曼还是半死不活的,你们维西尔又……”邓汶忽然刹住,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他偷瞟一眼洪钧,却见洪钧很大方地丝毫未予理会,正撕开薄饼往嘴里塞,便又接着说,“就是有一个变化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卡彭特最近一直没怎么过问我这里的情况,我主动给他打电话可他好像也总是心不在焉,感觉他不像以前那么关心这个摊子了,我也不敢打听他那边究竟生了什么。嗨,也可能是好事吧,大概他看到我这里各方面都已走入正轨就不再心了,也好,天高皇帝远,只要他保证给我足够的bud,我正好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洪钧听了却暗自觉得蹊跷,他知道卡彭特是个手里永远拎着鞭子随时打下属的偏执狂,按理决不会给邓汶如此宽松的待遇,他好奇地问:“卡彭特没打算近期再来中国转转?” “他去年8月份来的时候提过一次,说今年想去一趟可可西里,还让我打听那里有没有对外开放,我上次在电话里和他聊,他又说近期不再考虑了。” “听没听的架构要有什么大的调整之类的?”洪钧又问。 “没有啊,上个月刚开了全球的k,艾尔文和卡彭特都露面了,形势不错,一切照旧啊。” 洪钧立刻想到眼下维西尔正在美国召开的k,韦恩连他去参加大会的资格都取消了,心里又不由得愤愤不平,便没再顾及卡彭特的反常之处。 洪钧正在愣神,邓汶却向四周扫视一通然后凑近桌子,压低声音说:“哎,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还记得上次你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吗?” “记得啊,不是叫k吗?” “对对。呵,你的脑子是好使,过目不忘,我就不行,老是记不住人、张冠李戴的。k在这里做了挺长时间,现在还是个大堂值班经理,我听她说这里待遇还凑合,但是没什么展空间,学不到新东西而且天天上班就是那点事,挺枯燥的。我们研中心现在都好几十人了,每天都有好多杂事,除前台之外还招了个女孩做行政,我对她们俩都不太满意,娇小姐似的,还得我伺候她们。k很有责任心,也有这方面的素质,什么事你只要j给她就特别踏实,而且她总能想到你前面去,我对她印象很好,在考虑能不能把她招到我们研中心去做offr,你觉得怎么样?” 洪钧没听几句就已经猜到邓汶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着说:“喂,你先说说,你究竟是因为研中心缺人而正好现k很合适,还是因为想帮k找个更好的工作而现研中心就是个挺好的去处?” 邓汶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这两个不都是一回事嘛,就是我觉得她到我那儿去工作挺合适。” “当然不是一回事,xing质大不一样啊,前者还算是先公后私,只是有点举贤不避亲的味道,后者就是彻头彻尾的因私废公啊。眼下你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就开始公私不分、以权谋私了?” 邓汶苍白无力地一再解释,洪钧忽然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痛心疾地说:“你**到今天这一步,我有责任呐,我对不起你们家廖晓萍啊。” 邓汶却被这句玩笑话了个大红脸,窘了半天才干笑一声:“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都没对不起她,你怎么会对不起她呢?” “你有没有对不起廖晓萍你心里清楚。你自己的事我没权力也没心思评论,不过既然你问到我头上,我就给你一句忠告,别把1里的事搬到off1的事掺乎到busss上去。”话一出口,洪钧也觉得有些言重,忙跟了句玩笑,“同志,要珍惜现在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啊。” 邓汶已经急了,抢白道:“你别因为自己花心就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花心,我告诉你,我和k就是朋友关系,我们俩之间什么也没生。” “但是其他人都会像我一样猜想啊。其实我怎么猜想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你的下属也都这么猜想那就有所谓了,而如果廖晓萍也这么猜想那就更有所谓了,起码你得避嫌吧?”洪钧见邓汶闷坐着不吭声,又说,“至于k,说实在的,如果她真是你的朋友就应该替你考虑,而不该向你提出这种要求,更不该想去你们研中心工作。” 邓汶梗着脖子为凯蒂打抱不平:“她没要求过,我也还没和她说过我的想法呢,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那是那是,我的确不了解她,但我太了解你了,反正勿谓言之不预也,我可提醒你这事最好慎重,给她找其他机会吧。”洪钧仿佛闻到股火yao味,便决定到此为止,免得又生出不快。 邓汶好像也打定同样的主意,忽然轻快地笑着说:“嗨,其实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想,没影的事。哎对了,这里的酸很有特色的,要不要各来一份尝尝?” 恰在此时,洪钧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便听到一个很有磁xing的女声:“请问是洪总吗?您好,我是judy,科曼公司的,很抱歉周末还打扰您,请问您现在有一分钟时间吗?” 洪钧下意识地站起身,向邓汶示意一下便走到一旁,电话里的请求令他无法拒绝,不仅因为茱迪的音色,还因为茱迪来自科曼。 电话里茱迪又说道:“我是科曼公司大中国区总经理蔡总的执行助理,蔡总委托我和您联系一下,请问您下个星期都在北京吗?” “我能问一下y有什么事吗?”洪钧反问。 “是这样,y想专程从香港来北京拜会您,他要我问一下您什么时间方便,他好尽快安排行程。”茱迪听到洪钧直呼她老板的英文名,也就放弃了“蔡总”这专给外人听的称呼。 洪钧相信自己没有猜错托尼的意图,这种可能xi直存在于洪钧的脑海之中,但事到临头他却犯了踌躇,等他意识到电话另一端的茱迪还在等他回话才忙说:“现在还说不好,可能要过一两天我才能确认下面一整周的时间安排,这样吧,我争取尽快给你回个电话。” “噢,这样啊……”茱迪显然非常失望,声音里居然带出几丝哀怨,洪钧知道这种技能属于她职业素养的一部分,茱迪又说:“那也只能这样了,我向y解释一下吧,也请您确定好时间安排后一定尽早告诉我,y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您就打我这个电话吧。” 洪钧叮嘱道:“提醒一下,这件事请你们尽量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茱迪极富魅力地笑起来,说:“您放心,这也正是我想提醒您的。” 在北京那条人文荟萃的学院路南端,距离元大都遗址公园不远,有家曾经辉煌而今早已风光不再的粤菜海鲜酒楼。这个地方是尤教授选的,小谭本打算请他去北京饭店吃谭家菜,但尤教授执意就在学校附近随意一下即可,也就只好随他的意。小谭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不少,先去预定好的包间巡视一圈之后就又走出来,站在酒楼门口台阶上最醒目的位置恭候尤教授的驾临,他倒不是急于看到尤教授的身影,而是生怕尤教授看不到他特意摆出的这副谦卑。 就在小谭望眼欲穿之际,尤教授终于来了,他开的是一辆蓝色的日产天籁,小谭忙在台阶上手舞足蹈地招呼,还好,尤教授没有错过这动人的一幕,他矜持地把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抬了抬算是回应。等尤教授把车停好走到酒楼门口,小谭早已从台阶上跑下来迎候,伸出手说:“您这车真不错。” 尤教授只和小谭松松地搭了一下手就放下了,轻描淡写地说:“嗨,不就是个代步工具嘛。” 迎宾小姐在门厅把他俩接上,正要上二楼去包间,尤教授却在楼梯口站住说:“还去包间啊?就咱们俩个人,不用了吧?在楼下就挺好。” 小谭赔笑说:“我是怕散座太吵。” “嗨,这地方生意不行,中午更没多少人来,我看就找个安静点的桌子吧。” 小谭和迎宾小姐都只得作罢,在一楼选了张桌子坐下来。小谭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用双手转呈给尤教授,尤教授却一挥手,摆着餐巾说:“还是你来,就简单的吧,星期一事情最多,我下午在院里还有个会,中午没多少时间。” 小谭心里凉了半截,尤教授这一切从简的架势显然是在应付,打定主意不想对小谭有任何亏欠,这就意味着小谭也难以从尤教授那里得到什么了,小谭暗地给自己打气,这年头请人吃饭本已毫无吸引力可言,换个角度想,如果某人真是只图几口吃喝反而不会有人请他,请的与被请的,心思都不在饭上。小谭点了四个菜单上最贵的热菜,尤教授不置可否地说了句:“他们这里也就这些。”又仰头对正记录菜名的女服务员说:“我看你们这里是每况愈下,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里吗?缺乏持续创新啊。” 小谭同情地看着被尤教授的语重心长窘得满脸通红的女服务员,想起自己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会面中也曾有幸聆听过尤教授近乎职业病般的教诲。 尤教授五十岁不到,在业界风头正劲,其影响力与其短小精干的身材完全不匹配,小谭和他谈不上深j,只是在公开场合打过j道,虽说之前已经做了些功课,但仍不知这次能否与尤教授进行深入而亲密的接触。 女服务员逃也似的走开了,眼前只剩下一位受教育者,尤教授反而没了不吝赐教的愿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谭。 小谭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从兜里掏出张名片欠身递给尤教授,尤教授接过来翻看,念叨着: “公司、全球战略合作部、亚太区总监。以前好像不叫这个吧?换新的了?” 这款名片是小谭自己私下印的,他还有另外几款适用于其他场合,他解释道:“我现在直接向亚太区总裁汇报,可调用的资源比以前多了,开展各方面合作也都容易些。” 尤教授把名片放在桌上,说:“哦,难怪你电话里说是你们亚太区老板有些想法让你转达。” 四百八十六. 四百八十六. 小谭同情地看着被尤教授的语重心长窘得满脸通红的女服务员,想起自己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会面中也曾有幸聆听过尤教授近乎职业病般的教诲。尤教授五十岁不到,在业界风头正劲,其影响力与其短小精干的身材完全不匹配,小谭和他谈不上深j,只是在公开场合打过j道,虽说之前已经做了些功课,但仍不知这次能否与尤教授进行深入而亲密的接触。 女服务员逃也似的走开了,眼前只剩下一位受教育者,尤教授反而没了不吝赐教的愿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谭。小谭忽然想起来什么,忙从兜里掏出张名片欠身递给尤教授,尤教授接过来翻看,念叨着:“公司、全球战略合作部、亚太区总监。以前好像不叫这个吧?换新的了?” 这款名片是小谭自己私下印的,他还有另外几款适用于其他场合,他解释道:“我现在直接向亚太区总裁汇报,可调用的资源比以前多了,开展各方面合作也都容易些。” 尤教授把名片放在桌上,说:“哦,难怪你电话里说是你们亚太区老板有些想法让你转达。” 小谭心想,我要是不那么说能把你请出来吗?脸上笑容可掬地表明来意:“我老板对中国市场很重视,也很看重与学术界的合作j流,他要求我找业界里面的权威当面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和顶级的学术机构一起搞个大型的高峰论坛,请行业内的资深人士和相关企业的高层好好j流一下,来个头脑风暴,肯定能碰撞出不少火花。” 这步棋是小谭期间与皮特在深圳密会之后商定的,当务之急是要使能与第一资源集团建立新的联系渠道,使皮特得以穿透俞威设置的铁幕控项目进程,两人权衡再三,觉得组织一场高峰论坛是最佳方案,既可以用一网打尽的批式公关战术与第一资源总部和各省公司的高层广泛建立联系,也可以来一次高举高打,强化在业界的影响,但这步棋的关键就在于能否找到理想的合作伙伴一同搭台唱戏。 尤教授听完小谭的陈述,不冷不热地说:“j流总是个好事情,我一向主张学术界、科研机构要和企业紧密联系,一方面要努力把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转化为能被市场认可的价值,另一方面也要及时从市场中、从企业中寻找新的研究方向,这样才能使企业与科研机构都实现可持续展。这种活动搞一搞没坏处,但是最好不要搞成纯粹的商业行为,不要有太浓的商业味道,不然无论是学术界还是请来的企业都不会满意。” 小谭暗暗叫苦,难就难在此处啊,他和皮特不怕赔本赚吆喝,怕的是赔本搭台、别人唱戏而自己连个吆喝的机会都没有,他试探道:“是啊,您说的非常关键,我们一定要争取让所有来参加峰会的人都切实得到收获,这就得靠您来把握活动的主题和方向啊。您所在的大学是咱们行业里的黄埔军校,学术和科研都是业内的头把j椅,而您本人更是业界泰斗,所以我就和我老板商量,非常希望能由您本人和学校一起出面组织这次峰会,我们bsp;尤教授并不表态,问道:“你们打算请哪些企业来啊?” “当然越广泛、越有代表xing越好,不过这种论坛峰会也怕信马由缰、人多嘴杂,热闹归热闹,但如果针对xing不强也会让参加者觉得收获不大,所以我们想除了学术界和科研院所,还应该有信息产业部的相关领导,当然也得有行业媒体,企业嘛,是不是这次就先针对第一资源集团?” 尤教授忽然笑了,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节奏,略带轻蔑地说:“原来你们就是冲着第一资源来的呀,还绕了这么一大圈,你们可以找第一资源直接联系嘛,干嘛非要拉我们学校做虎皮呀?” 小谭一脸尴尬,他此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被尤教授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搞这个活动对尤教授的好处何在?他本应找到答案再来求见尤教授,但形势bi人使他只得硬着头皮跑来指望能见机行事。这时服务员端来了几个冷盘,摆在中央的是式卤水烧腊双拼,小谭忙恭请尤教授先用,但尤教授只是摆手说你来你来,自己却连筷子都不肯动。小谭不敢再劝,更不敢贸然替尤教授夹菜,只觉心里愈慌1,因为他意识到自己面临的问题是具有普遍xing的,他既不知道尤教授的需求是什么,也不知道尤教授的口味是什么,就像他盲目地替尤教授点了一桌菜、祈求总有一款适合他的口味一样,他也只能盲目地向尤教授兜售一堆好处,撞大运似的希望能撞到尤教授的需求上。 尤教授不动手,小谭也只好忍着,两人对着桌上的菜都视若无睹,小谭当然不怕冷盘凉了,但他怕场面凉了,便又试探道:“您这么忙,国内国外的出差是不是很多啊?” “唉,提到这个我就头疼,分身乏术啊,很多活动都不得不推掉,没办法。” “我们的行业应用大会,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您有没有兴趣啊?” “4月啊,那肯定不行,7、8月份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我还灵活一些。”尤教授的眼睛里没有放出半点光芒,一副不为所动的架势。 “我听说在这个会上将和一些合作伙伴起成立一个创新中心,麻省理工、斯坦佛、加州理工、摩托罗拉、沃达丰、德国电信和南方贝尔都会参与,我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台,咱们中国相关行业的技术和应用水平都很高,市场又这么大,如果您能把研究成果拿出和给他们分享,一定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您要是能去,d起成为亚洲仅有的两个创始成员。”小谭送上了一份厚礼,这是他专门向皮特游说得来的,以他对尤教授这类专家学者的了解,这份礼正是投其所好,也不可谓不重。 尤教授的反应却令小谭大失所望,他再次淡淡地说:“这种j流总是个好事情,全球经济一体化了嘛,学术与科研也越来越不分国界了。只是我出国访问的计划已经排到了明年,这次肯定是不出身,从我的助手里面派一个去怎么样?我还有一个博士英语很好,也可以让他到外面去见见世面。” 小谭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空,身子飘来d去地下落却找不到立足点,他本以为这招独辟蹊径能收到不错的效果,因为此招的境界远高于他以往惯用的招数,小谭虽曾在洪钧手下数年却一直不太认同洪钧的理念,他认为洪钧太“形而上”了,而在当今的中国还是“形而下”更行得通,他在客户中物色突破口时往往注重于满足客户最基本乃至最原始的需求,他曾自内心地赞叹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古人怎么就那么智慧呢?所谓“物色”,精辟地概括出人们所寻求所挑选的,无非一个是“物”、一个是“色”。可是在他物色到尤教授这块打开第一资源之门的敲门砖之后,却搞不清尤教授究竟是在物色什么,是“物”?还是“色”?还是两者兼顾?但小谭不敢试探更不敢贸然提供,他和尤教授还远未到相濡以沫的程度,只能继续试探其他方向。 小谭替尤教授把茶续满,问道:“您的研究中心属于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吧?我老板希望下次来北京时能有机会去拜访您,也参观一下您的研究中心。他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能否和您的研究中心共建一个实验室,我们提供所需的硬件软件环境,您这边可以帮我们培养一些人才,对提高行业内企业管理软件的应用水平肯定大有好处,您觉得呢?” 尤教授抿了一口茶,客气道:“我们是国家拨出大量经费重点扶持的实验室,承担着很繁重的纵向和横向科研任务,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人才培养基地。我们一直很注重与国内外的优秀企业密切合作,你老板的想法很好,欢迎他方便的时候到我们那里去参观指导。关于合作共建实验室嘛,日后可以不断探讨,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拍板定案的事。” 小谭刚击出的这招像是打在空气上,他再也无计可施。此时热菜上来了,一份脆皮乳猪,一份鲍汁鹅掌,一份清蒸石斑,一份xo酱烧扇贝,尤教授不等服务员报完菜名就说:“给我拿两碗白饭。”服务员小跑着盛满两碗白饭,一手一碗端了回来,尤教授接过一碗,用汤勺轮流从脆皮乳猪以外那三个热菜里尽可能多地舀出一些汤汁浇到白饭上,然后搅拌几下就大口吃起来。 小谭目瞪口呆,手里的筷子悬在脆皮乳猪上方却忘了继续动作,尤教授注意到了,便一边咀嚼一边伸出左手的三个手指,含混不清地解释说:“习惯了,我已经吃了三十年的食堂,他们都说我是个工作狂,每天中午都这样,菜汤拌饭,所需要的营养和热量都在里面了。”他见小谭还愣着,又催促道,“你吃啊,咱们都自便,我吃饭一向这么快的。” 小谭深受触动,不禁有些哽咽,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蒋筑英和罗健夫,而尤教授正不愧是改革开放二十余年来新一代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小谭很惭愧自己刚才还曾揣摩过尤教授对“物”和“色”的口味,觉得那简直是对尤教授的玷污,他歉疚得彻底没了食欲。小谭喝了口茶,看到尤教授稍有喘息的意思,便实在地说:“嗨,要是都像您这样有事业心就好了。其实我现在的确是想和第一资源的高层深入接触一下,但是很困难,所以才想请您看看怎么能帮帮我,我和他们的郑总见过几次,但是,嗨,怎么也搞不定。” 尤教授把碗筷撂下,满脸不快,说:“老郑?没人搞得定他!” 小谭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不该当着客户的面说出“搞定”这一仅限于内部使用的行话,涨红着脸忙转移话题:“郑总应该和您是校友吧?好像第一资源还有其他同行业企业的高层也大都是您的学校毕业的吧?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他们正好赶上行业大展的黄金时期,又有国家在特定历史时期的特殊政策作依托,不仅是这些去了企业的人,到部里工作的人也都赶上了好机遇,坐到今天的位置不足为奇。”尤教授非常不以为然,似乎他的收获与机遇无关似的,又说,“相比之下,我倒是很佩服那些赤手空拳凭借自己奋斗创出一片天地的人。信远联集团的邢众你知道吗?他就很不容易,他毕业那年我正好兼任他们的辅导员,那可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可以留校,也可以去部委机关,当时要想去那些企业更不在话下,可是他却自己白手起家开始创业,现在做到了这么大的摊子,是个干事业的人呐。” 小谭立刻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他当然知道信远联集团,他也认识邢众,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尤教授竟会对邢众如此大加褒奖,难道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小谭灵机一动,用了一招漂亮的旁敲侧击:“依我看,不管是去企业还是进机关,都比不上您这些年在学术科研和教书育人几方面所取得的成绩,我虽然也算是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一段,可终究是个外行,但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您这些年对国家产业政策施加了不小的影响,对骨干企业在关键技术和业务整合上的战略决策中都挥了指导作用,而且,您的很多学术成就在推进技术进步上也功不可没啊。我刚才还在想,现在高等院校都有不少产学研一体化的高科技公司,以您的科研成果、以您的战略眼光、以您的业界地位,您要是创办一家高新技术企业,一定能为社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尤教授已经消灭掉一碗饭,又如法炮制地制作他的第二碗菜汤拌饭,然后用汤勺指点着小谭说:“你懂不懂这个道理,在一个健康展的商品经济社会里,一定具有非常充分的专业化分工,政fu不要办企业,企业不要办社会,各自做好各自该做的事,高校也是一样。高校是培养人才和学术创新的地方,如果把一个创新型国家比喻成汽车,那么高校就是它的动机,高校应该为企业创新源源不断动力,但高校自己不应该去办企业,那些知名的跨国公司有哪家是校办企业?咱们国家那些校办企业都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特殊产物,高校的牌子将来一定会从这些公司的名字里彻底消失。我这又不得不提到邢众,他的信远联没有打我们学校的旗号做过任何事,虽然他和里面的骨干都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他的企业是完全凭自身实力一步步打拼过来的,很了不起啊。我是博士生导师和学术带头人,拿着国务院的特殊津贴,我该干的是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学术科研、教书育人,再力所能及地为国家、为企业建言献策,但我不是公司老板,不该去办企业,企业应该j给邢众那样优秀的企业家去办。” 小谭自然听懂了尤教授的教诲,他还悟出尤教授言语背后的更深一层含义,分工与合作从来是密不可分的,分工越精细、合作越紧密,显然尤教授与邢众在术业有专攻的同时也在紧密地合作,他正是把本来自己可以办的企业j给邢众去办了!小谭心花怒放,满桌佳肴他还没碰却好像已经饱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尤教授居然主动替他破了题。小谭心里有了底,兴奋地说:“您说得太对了,现在有句挺俗的话,说一个人能走多远取决于他与谁同行,呵呵,我要是能和您、能和邢总同行,不管自己多笨也离成功不远了。我和邢总接触过,一直很佩服他,今天听您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他很了不起,您看,邢总的信远联集团有没有可能和我们共同主办面向第一资源的高峰论坛啊?” 尤教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似乎觉得小谭孺子可教,又接着给小谭上课:“你们是在盯着第一资源的工程吧?这个项目已经酝酿很长时间,前后多次的论证会我都参与过,目前仍然还有一些重大问题存在不少争议,核心就是几个事关‘以谁为主’的问题,其中之一是以中为主还是以洋为主,有些人认为不仅技术平台和应用软件都应该采用国外的,就连运营和管理模式也要尽量照搬国外同行的,对此我就有不同看法。我认为,这个行业在中国的确比欧美国家起步晚,引进吸收和学习借鉴都是应该的,这十多年我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反而具有得天独厚的后优势,我们才可以在这十年间没有任何历史包袱地实现跳跃式展,一步到位采用最先进的技术和最有效的模式,国外同行有谁有我们这样的展度?有谁有我们这么大的市场规模和业务量?我们怎么去学?所以,我的观点还是一百多年前的那句老话,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我不反对采用国外业已成熟的商品化软件,但是怎么把国外的软件用好应该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小谭抓住时机附和道:“太对了,像的软件已经被国际上同行业的很多知名公司采用,第一资源搞一下‘拿来主义’就可以直接获得成熟产品,比自己从头做起效率要高很多,但是的软件到了第一资源的手上怎么才能用好,就应该由信远联这样了解第一资源情况的公司来保驾护航。” 尤教授头一次赞许地点点头,说:“对嘛,你看连你这个外行也能想到这一点,但是我们有很多内行却还是执mi不悟啊,总要找国际上的那几家咨询公司进来,说他们手里有很好的方法论,可再好的方法论也要看是什么人来用嘛,相关的会我都去听了,那哪叫什么咨询顾问啊?都是一些孩子嘛;那哪是来给我们提供咨询的?分明是来我们这里学习的嘛。我又要拿邢众他们打比方,邢众的那些骨干哪个没有和第一资源泡过十年八年?那些咨询公司的人谁有这种经验?” “是啊,咱们受的洋罪还少吗?”小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正是个卖洋货的,忙拉回到他最关心的话题,“所以我就想,您的研究中心和信远联集团出面,我们也一起参与,共同和第一资源总部以及各省公司的高层来一次深入的j流,让他们都能认识到这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价值。” 尤教授没理睬小谭,埋头吃着自己的菜汤拌饭,小谭仍不觉得饿,但现这一幕很像是一位乐善好施的庄主在款待一个饥民饿殍,万一尤教授也做此联想就不妥了,忙抄起筷子吃起来。没多久尤教授就消灭了第二碗,小谭也赶紧放下筷子,尤教授说:“你吃你吃,我说什么你听着就行。峰会这种形式是不错的,你们和信远联之间的合作我就不方便参与了,商业上的事我也没兴趣,你不是管战略合作的嘛,你去和他们谈吧。峰会的主办方最好是我们学校和第一资源两家的名义,可以由我们研究中心做承办方,信远联和你们都作为协办方,第一资源的人可以由我们研究中心出面约请,高层有不少都是我以前的同学和同事,中层里面我的学生就更多了,经费嘛可能得主要由你们来承担,我对你们还有个建议,就是最好从国外把你们的那些知名客户请一些高层过来,由他们来和第一资源j流类似项目的经验,你们尽量退到幕后,一定不要安排什么产品宣讲之类的,现在大家都对过于商业化的东西很反感,由你们的客户替你们现身说法就好得多,很多时候做绿叶比做红花效果更好。” 小谭不免喜忧参半,喜的是尤教授主动承担起导演的角色,显然已把峰会当作自己的事;忧的是将承担全部经费、投入大量资源的被尤导演分配的角色竟是个幕后英雄,不知道皮特能否接受这种结果。尤教授仿佛没有在意小谭的反应,而是沉浸在自己不断跳跃的思绪里,说道:“无论是国际国内,无论是政治经济,一切的争夺都是围绕着主导权。你看看这些年产业的展就是这样,无论是技术标准,还是体系流派,还是拆分重组,争的都是一个主导权啊,第一资源搞的这个工程,吵来吵去也是这个,你们做销售的大概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主导权就不仅失去了话语权,往往也失去了生存权啊。” 小谭暗暗为自己叹息,看来已经失去峰会的主导权了,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尤教授这番话的深意,等他真正认识到项目中无处不在的激烈争夺都是针对“主导权”这三个字时,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了,而那时,已经太晚了。 星期四下午,洪钧开车到了嘉里中心饭店,他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走进电梯后一看手表便了愁,离约定的四点还有二十多分钟,按他以往的习惯尽可以在大堂或酒吧把时间打掉,可是这次不行,这次的他见不得人,他甚至想回到车里等着,但电梯门已经开了,他便低下头快步奔进离电梯间不远的商务中心。 洪钧向商务中心的接待员报出科曼公司的名字,接待员会意后就要马上带他过去,洪钧忙问:“里面有几个人?”接待员看一眼手边的纪录,说:“只有一个人。”洪钧这才放心地跟着她走到商务中心里面的一间会议室。 接待员轻柔地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接待员替洪钧打开门,站在门旁对里面的人说:“洪先生到了。” 托尼已经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握住了洪钧的手,两人隔着一张写字台坐下,托尼要接待员替他续杯咖啡,洪钧也请她顺便送杯汤力水来。两人无言地对视片刻,托尼先开口说:“jim,你还是那样的龙马精神哇,一点点都没有变。” 洪钧和托尼只在公众场合见过一次,没说上几句话,托尼还是高高瘦瘦的,疲惫中显得有些颓废,洪钧敷衍道:“好久没见了。” 托尼见洪钧有些拘谨,便说:“你看我有多尊重你的**,没有请你到我们科曼的off去,也没有约在外面,专门选在这里,在你的前面和后面我都没有约其他人,所以除去我你不会再见到任何人,我有够在意你的**吧?我当然明白做事的规矩,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机会就越大嘛。” 洪钧默默一笑表示领情,其实这地方是他自己提议的,嘉里中心饭店似乎总和他职业生涯中的转折点有关,一年半之前他就是在外面不远的“炫酷”酒吧里要求皮特把他开除出的,而今他期望这里能为他带来好的转机。 托尼又说:“jim,你害得我在北京从星期一等到现在的哇,你迟迟说不好什么时候有空,我就早早地跑到北京来待命,你可一定要体谅我这一片苦心哇。当然啦,我在北京也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但归结起来,仍然全都是为了你。” 洪钧是故意拖到星期四才来见托尼的,所以托尼的前半句话只换得他再一次表示领情的微笑,但后半句话却让他诧异,不禁问道:“怎么会全是为了我?” “我现在就是在做清洁员、在做排雷兵,以前俞威在这里留下太多的troub1e,我用一年多的时间疲于奔命,但是老实讲,还是有好多的问题没有解决,我一直没有随便找个人来替我做,就是因为这个pos太重要,事情可以做错,但人选不可以找错,我一直想找到最好的人,把一个尽量干净的摊子j给他。jim,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我也不用兜圈子,我希望你来坐这个pos,做科曼在中国区的销售总监。”托尼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洪钧。 洪钧径直问道:“就是俞威以前在科曼的位置?” “是呀。”托尼话一出口又马上补充道,“不过1e可以调整的啦,可以不叫做中国区销售总监,如果你喜欢可以叫做中国区总经理,反正都是直接rrt给我的啦。” 洪钧微微一笑,说道:“我关心的不是1e,而是这个pos所拥有的权力与所承担的责任是否,如果手上的权力远小于肩上的责任,这个pos恐怕谁也坐不长。” 托尼沉淫道:“嗯,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们可以j换一下的啦,我去年花了很多时间呆在北京,也有现可能有些问题的原因是在于公司的架构。” 洪钧是跳槽的老手也是挖人跳槽的行家,两方面的经验都告诉他,讨价还价最好在进门之前,进门落座之后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既然已经看到这个职位存在问题就必须现在解决它,否则坐到上面以后这问题也就长到了自己身上,再也拿不掉。洪钧有条不紊地说:“中国区的销售总监要对科曼在中国的b1负全责,他就应该有权说了算,如果他只有言权、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却要独自承担最后的结果,这是不公平的也是行不通的。当年我和俞威一起离开原来那家公司,他来了科曼而我去了,后来又几乎是同时离开,但区别在于,俞威给科曼遗留下很多问题,而我走后静,根源不在于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不同,而在于两家公司架构上的不同。俞威承担了最大的压力,但公司里很多事他说了不算、很多人他指挥不动,身边有太多和他平级的dirr也都向你rrt,彼此掣肘,所以才bi得他处处挖空心思变通,转而去公司外面找资源、找捷径,他也知道这样不能长久,所以才会有一系列的短期行为。你刚才说人选不能找错,我同意,但人选更不能用错,如果公司架构不合理,恐怕换了谁都一样。你刚才说科曼如今的麻烦都是俞威留下的,似乎其他人都没有责任,而你当年把俞威请来时恐怕也自信是请对了人吧,我可不想等将来我离开后,你在我的继任者面前又把全部责任推到我头上。” 托尼双手j叉拢在胸前,rou着又窄又斜的双肩,好像这副肩膀再也无法承受重压,沉默良久之后冷不丁问道:“看来你对这个pos是很有兴趣的啦?” “我对任何挑战都有兴趣。”洪钧笑呵呵地回答。 “那你对?” “我希望在你和我对这个pos的权责问题达成一致之后再来谈k,我当然关心k能拿多少,但我更关心k能拿多久。”洪钧意味深长地说。 托尼又沉淫片刻才说:“你的想法有些道理,但这样一来科曼在中国就不只是位销售总监,而是整个架构都要重组,可能很多人都要换老板,我如果现在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显然是对你和我都不够负责任,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我也要请示我的老板,然后再和你谈,你放心,我们香港人做事很快的。” 洪钧笑了,说:“我很有耐心,你在北京等了我四天,我可以等你很多个四天。” 托尼并没有让洪钧等上“很多个四天”,香港人做事的确很快,托尼一周之后就又来了北京,他把洪钧约到上次的老地方又恳谈一轮,令洪钧的坚持再也无法不动摇了。托尼带来的一揽子计划对洪钧来说确实颇有吸引力,洪钧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科曼中国区总经理,眼下在北京或上海分管财务、人事、技术和专业服务的几个总监都不再直接向托尼汇报,洪钧将是他们的新老板,托尼将转而集中精力运作香港和台湾两地;既然托尼连他最不愿撒手的权力都撒了手,在洪钧的薪酬待遇上自然不会锱铢计较。洪钧说他要再回去考虑一下,托尼很善解人意地说那是应该的,毕竟是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大决定嘛,他会呆在北京静候佳音,希望洪钧这回不要再让他等上四天。 洪钧所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向科克j代,因为他毕竟曾对科克承诺过不会主动离开,虽然他已多次给自己打气要“扛下去”,但现在他不想再扛,他想撤了,而科克会怎样挽留他呢?会埋怨他言而无信吗?会可怜兮兮地恳求他留下来吗?科克对他有知遇之恩,不久前刚又救过他一命,也可算再生之德,洪钧很怕科克对他打感情牌,如果科克所要的报答就是他留下,洪钧又于心何忍弃他而去呢? 洪钧一夜辗转反侧,仍未下定最后的决心,但还是拿定主意得尽早和科克谈谈看。第二天上午,洪钧一直熬到十一点多才给科克打电话,这时的硅谷已是晚上,而东京和悉尼的午餐时间还未结束,应该是身在新加坡的科克不太繁忙的时段。果然,秘书二话不说就把电话转给科克,科克又用他一贯的风格向洪钧大大咧咧地问候了几句,但马上转而用严肃的口吻问道:“jim,你怎么了?听上去你的状态糟透了。” 洪钧对科克过人的d察力一向又敬又畏,他远在电话那端却可以看见洪钧的表情,而当他坐在对面时就更可以看透洪钧的内心。洪钧含混地回答:“老样子,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科克关切地问道:“又生了什么事吗?是韦恩又做了什么?” “没有,最近这些天韦恩并没有来烦我。” 科克沉淫一下,说道:“但是显然你预感到了某种令你不安的事情。” 洪钧明白科克话里的意思,恰恰是科克已经预感到了将要生什么,他忙说:“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最得力的助手,叫1arry的,是我下面的销售总监,不久前刚被韦恩用非常令人厌恶的手法赶出了公司,你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ok,我在听。”科克马上说。 洪钧便把韦恩和ck如何bi迫李龙伟离开公司一事原原诉说了一遍,科克始终一言不地听着,等他确信洪钧的故事已经讲完,才缓缓地说道:“jim,我能理解你内心的感受,也很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但是我不得不说,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们大家都要面对的生活,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不公平,令人气愤但也令人无奈,无论对谁都如此,无论在哪里也都如此。在1arry身上生的事让我很痛心,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生活继续下去,既然我们都无法挽回1arry的离开,就应该尽快适应没有1arry的日子。” 洪钧不免感觉一阵凄凉,似乎李龙伟并不只是离开了维西尔而是离开了人世,他意识到科克虽然耐心听完他的血泪控诉却并不真正关心李龙伟的命运,也不觉得洪钧的命运会因李龙伟的离去而受到多大影响。科克的冷漠让洪钧拿定了主意,他鼓起勇气说:“我这里有个想法,我觉得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四百八十七. 四百八十七. 科克却没有像刚才那样任由洪钧说下去,而是马上不容置疑地说:“不,jim,你不必说,那不是个好主意。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再说一遍,那不是个好主意。” 洪钧一时无语,他再一次领教到科克的犀利与老辣,科克这一拦给双方都留下了回旋的余地。洪钧等待着科克即将对自己动的感情攻势,暗自盘算该如何狠下心回绝,他听见科克问:“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称职的老板?” “当然,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出色的老板。”洪钧此言不虚。 “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人比我更看重你的价值?会比我更了解你、更支持你?”科克追问道。 “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洪钧回答得很痛快,料想科克接下来便会如数家珍地回顾他以往对洪钧的诸多恩德。 科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说:“我并非是个不称职的老板,我也从来没有不理解你、不支持你、不保护你,但依然出现了我无能为力的局面,使你面临今天这种难过的境地。试想,如果你遇到其他能力不如我的人,也不如我这样理解你、支持你、保护你的人,你又会走到什么样的境地呢?” 科克的应对完全出乎洪钧意料,科克不仅没有防守反而是在进攻,在洪钧不知所措之际科克接着说:“毋庸置疑,维西尔是家好公司,你也承认我是个好老板,虽然眼下我们的状况确实很糟,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但这是好事,因为在我们周围已经没有不确定因素了,即使不会很快好起来,起码不会更糟。试想,假如你换一个环境,也许最初会觉得舒服一些,但那里有无数的不确定因素在等着你,谁知道将来会生什么?恐怕很快就会比现在还要悲惨得多。最大的危险并不是你眼前看到的,而是你还没看到的那些未知数,记住,要小心拐角的另一侧。” 洪钧明知这些都是科克的说辞,但仍不由得深受触动,他的确远未了解托尼本人和科曼公司的深层情况,托尼恐怕是迫于现在的内忧外患才不得已向洪钧放权的,他们两人之间既无感情基础也没有形成牢固的利益共同体,万一天有不测风云,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又将落得何种下场。 洪钧还在沉思,科克却已经胸有成竹地把此事视为彻底了结,忽然神秘地说:“好啦,我们不能再1费时间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你不是一直抱怨我很少去中国吗?我有个好消息,信不信由你,我很快就要启动我的第二次北京之行!为什么韦恩这几天没有再找你麻烦?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毫无思想准备的洪钧又吃一惊,还摸不着头脑却听见科克提高嗓门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马上找你,弗里曼要来中国了!难道这还不是大事吗?” 难怪!这对韦恩来说的确是天字第一号大事。洪钧问:“斯科特也一起来吗?” “他?不。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的总裁先生不愿意当配角,他不喜欢站在我们的董事长先生的阴影里。会由我全程陪同弗里曼。” “弗里曼什么时候来中国?” “很快,3月中旬。” “什么?!那也太紧张了,只剩还不到三个星期,而且3月中旬北京正在召开人大和政协的大会,就像你们的参议院和众议院,所有政fu部门和大型企业的高层恐怕都在开会,弗里曼那时候来将很难见到什么人,他能不能把行程向后推迟一些?”洪钧焦急起来,不由自主地进入临战状态。 “你还不了解我们的大老板,当弗里曼说了3月中,那就意味着只会是3月中,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难改变他的想法;而且,3月底维西尔要召开全球用户大会,他的中国之行也不可能再推迟。”科克笑一下又说,“还是来心我们该心的事吧,我需要你帮忙,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把握住这个宝贵的机会。” 直到科克挂上电话,洪钧还在想如何从弗里曼的中国之行与科克j代的任务中挖掘出自己的机会,虽然尚无头绪但他已经依稀地预感到自己有了些盼头,便决定在维西尔继续熬下去。临近下班的时候洪钧给托尼打了电话,先由衷地感谢托尼对他的器重和厚爱,也表示自己真的非常珍惜与托尼的合作机会,但是由于他个人的其他考虑以及维西尔目前的某些状况,他暂时还不能加入科曼公司。托尼很惊讶,惊讶过后便非常失望,失望之余就有些不快,他一再试图了解洪钧拒绝加盟科曼的真实原因,但洪钧不愿多说,他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再三劝说,却反而坚定了洪钧放弃这个机会的决心。托尼见已无可挽回,便喟然长叹一声,说:“jim,你怎么能这样没有诚意呢?你让我好失望啊。” 洪钧又一次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再直呼“y”,而是格外尊敬和诚恳地说:“蔡总,这回真的是我有负于您了,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我非常希望能和您继续做朋友。另外,前一次见面时我对您提的建议,还是希望您能考虑采纳,如果您找到令您满意的新人选,不管他是否主动提出来,您都最好让他做名副其实的中国区总经理,这样科曼在中国才能更有作为,对他本人、对您都是好事。” 托尼阴阳怪气地说:“hoknos?我答应让你做名副其实的总经理,你不是照样对我说‘no’?你已经决定继续留在维西尔了,难道你会真心希望我们科曼越来越好?” 洪钧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两人总算和和气气地互致良好祝愿后结束了通话。托尼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儿,便按下内线电话说:“judy,你来一下。” 茱迪很快走了进来,托尼问:“你有没有一些做传媒的朋友啊?” 茱迪眉挑,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当然有啊,咱们每个月都得花那么多公关费,怎么会没有媒体的朋友呢?你需要我联系他们做什么吗?” 托尼左手撑着腮帮,冲茱迪挤了下眼睛,说道:“我在想,你的那些传媒圈子里的朋友,需不需要有人主动向他们爆料啊?” 小谭这些天心情不错,上班也就格外地迟,十点多了他才优哉游哉地踱着方步进了公司的门。一见小谭露面,坐在前台里的简马上站起来对他小声说:“哎呀,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啊?俞总已经找你半天了。” 小谭却若无其事地把胳膊搭在前台上,凑到简的近前嬉皮笑脸道:“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呢,原来是他,唉----。他找我干嘛?还想管我的考勤啊?他有事打我手机不行吗?有病!” 简白他一眼,坐下说:“你少贫了,赶紧去吧。” 小谭兴致索然,只得溜溜达达走到自己的座位隔断里,先把电脑拿出来打开,又端起杯子正要去倒杯水喝,不想简已经跟过来站在他身后,焦急地说:“你怎么还没去啊?他刚才又问你来了没有,我说你刚到,你快去吧。”说着就从小谭手里把水杯夺下来放在桌上,推着他后背督促他快走,小谭估计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俞威的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他刚要敲一下门框,里面已经传出一声底气十足的吆喝:“进来!” 小谭应声而入,见俞威正襟危坐在大班台后面的皮椅上,跷着二郎腿,气鼓鼓地瞪着他,他往旁边一看,没想到苏珊也在,坐在靠墙的沙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谭一见这阵势心里有点虚,勉强挤出笑容,往苏珊旁边凑着也想坐到沙上,不料苏珊却忽然站起来,走到大班台前面把手伸向俞威的水杯,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倒些水?”俞威摇头,苏珊便就势坐在俞威对面的椅子上。小谭只得孤零零地在沙上坐下,因为沙比皮椅矮些,他的地势明显比俞威和苏珊低了几分,分坐大班台两侧的那两人俨然成了法官而他自然而然处在了被审判的地位。 俞威的西装用衣挂搭在角落里的衣帽架上,他穿着蓝色的牛津纺衬衫,从双肩垂下两条背带钩在裤腰上,他把双手的拇指伸进背带里,虎口扣住背带上下滑动,又把紧绷的背带向前撑开,使背带离开胸口足有一拳的距离,然后把钩住背带的拇指走,背带便像弓弦“啪”的一声弹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让小谭心里一紧,仿佛背带是打在他身上。俞威就这样使背带一次次地撑开又弹回,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声“啪”、“啪”的回响,小谭仿佛置身于令人骨悚然的刑讯室。 俞威玩够之后才冷冷地问小谭:“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忙什么呢?我们这么请你都请不来。” “嗨,我还能忙什么,都是些跑腿的事呗。” “你去找过邢众了?”俞威单刀直入,目光咄咄bi人。 小谭一愣,他知道俞威迟早会察觉他的举动,但没想到俞威的消息如此灵通,他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邢众?信远联的?”见俞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只好说:“哦,很早以前就认识他,经常一起聚聚,前几天正好都有空就又聚了一次。” “不只是聚聚吧?你们不是要搞个大手笔吗?”俞威冷笑,见小谭仍在装傻便干脆挑明,“听说你们打算给第一资源搞个sr?” “不是sr,是一个forum,专门针对第一资源高层的高峰论坛。”小谭不无炫耀地更正道。 小谭的自鸣得意彻底打消了俞威仅存的最后一丝耐心,他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搞这种狗屁forum的?” “我没想干什么呀,是r让我帮他组织的。”小谭一副无辜群众的样子。 俞威怔住了,他和苏珊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料到皮特居然是此事的幕后纵者,他们虽然都清楚皮特如今是小谭的保护人,但都没想到皮特竟会直接手如此具体的事务。俞威很快冷静下来,又问:“r为什么让你搞这个活动?” “r也没对我讲太多,他只说总部和亚太区今年都把这个行业当作市场重点,要针对有战略意义的大客户搞一系列的roadsho,要求我在中国也组织一场,你说在中国还能给谁搞啊?肯定只能给第一资源搞嘛,信远联和第一资源熟,我们就商量一起面向第一资源搞这个高峰论坛。”小谭又反客为主地问,“怎么了?r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俞威和苏珊又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地反问:“你知不知道第一资源现在是什么状态?” “不知道啊,你从来没和我提过,r应该也不清楚吧,我们只知道第一资源肯定是个很有潜力的大客户。”小谭继续装作不明就里。 俞威死死盯住小谭的眼睛,说道:“我们跟踪第一资源已经很长时间,从总部到几个主要省级公司上上下下都做了很多工作,前期阶段已经过去,今年该收官了,现在需要的是一对一地做每个具体人的工作,大庭广众地还怎么做工作?你们在这时候还搞这种虚了吧唧的研讨会有个屁用?” “反正没什么坏处吧,造声势、强化市场形象总是好事啊。你们还是按照你们的既定步骤去跟踪一个个具体项目,我们就用这种市场公关活动给你们摇旗呐喊,你们走下三路,我们走上三路,遥相呼应嘛。”小谭笑眯眯地说。 苏珊显然对小谭用的“下三路”一词有些敏感,板起脸话说:“但是你们现在大张旗鼓搞这种务虚的东西,会让很多人fuse,把r全都搞糊涂了,没有任何好作用却只会把r都给招来。” “嗨,工程这么大的项目,哪个r还不知道啊?”小谭不以为然地说,没意识到自己刚说漏了嘴。 俞威的眼睛立刻瞪起来,警觉地问:“你也知道工程?你们的高峰论坛真是只务虚吗?是不是专门为工程搞的?” 小谭虽然心里懊悔,但脸上还是一派镇定,轻描淡写地说:“听邢众提过不止一次了,第一资源的人也老挂在嘴边上,但我还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嗨,我也不关心这些,项目归你们去做,我只要把rj代的差事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 俞威依然满腹狐疑,又追问:“邢众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承诺吗?” “他没说什么啊,我能向他承诺什么?我什么权限也没有,就是替亚太区和他商量一下论坛的具体安排,各自负责请什么人来、各自分摊多少费用之类的。” 俞威脸色阴沉,不无忧虑地说:“邢众的能量很大,他的胃口更大,你绝不能代表工程上我们已经布好局了,你绝不能擅自把邢众的信远联引进来,他会把我们和其他parr谈定的布局通通打1。” “不至于的吧,多个parr总归是好事啊。”小谭见俞威一脸不善又马上满口应承,“好的,我就只负责玩虚的,你们负责玩实的,要是邢众有什么要求我都只管向你转达。” 俞威没好气地说:“不劳你大驾,你不必转达,你就让他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苏珊在一旁提醒俞威:“我觉得还是不太好,s、forum这种大的ev要是真搞起来就很难加以控制,还是干脆别搞了吧。” 俞威立刻说:“对啊,我看咱们还是都不要冒这个险。david,这事你先打住吧,不要再管了,我会去和r谈,要么干脆取消,要么往后推一段再说,为了搞一个没有实效的市场活动而影响一个近在眼前的大单子,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谭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苏珊一句,便摆出通情达理的姿态把他早已酝酿好的对策说了出来:“其实我对搞这种东西也没兴趣,费力不讨好,所以如果你能让r改变主意我是求之不得啊。不过,虽然我对第一资源的项目并不了解,但我还是建议你三思而行。” 俞威眉头紧锁,反问道:“什么意思?” 小谭不慌不忙地说:“像第一资源这么大、这么复杂的项目,咱们是头一次做吧?他们所需要的行业解决方案在中国还没有客户用过,就算有类似的客户又有谁的业务规模能和第一资源相提并论?咱们根本就不具备本地支持的能力,不要说拿下项目后没有人能去实施,就连能把这套so1从头到尾讲清楚的presa1es都没有,项目前期还可以对付,反正都只是泛泛地介绍,可到关键阶段谁能保证在标书里可以把so1表述得天衣无缝?咱们没有这些资源啊。总不能指望邓汶他们北亚研中心吧?那帮都是做软件技术的,根本不懂客户的行业应用。所以肯定得从外面寻求支持,谁能帮咱们调资源?r啊。他这次专门请总部最牛的行业应用顾问和产品专家来forum上做sker,咱们倒好,非但不领情,还把r的好意和这些牛人都拒之门外,人家愿意来的时候咱们不让人家来,等咱们求人家来时人家该不愿意来喽。我觉得,搞不了自力更生就必须对外开放,咱们不能对老外穷横啊。” 小谭从未在俞威面前过如此滔滔不绝的宏论,不由得钦佩自己的临“威”不惧,俞威和苏珊听完这段长篇大论之后面面相觑,他们深知工程,但是怎样既能请到外来的和尚念经、又能保住本寺方丈的宝座,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俞威本来就对能否说服r收回成命缺乏信心,小谭的话更让他不能不权衡再三,他沉默良久才说:“这样吧,洋为中用,我们既要充分利用老外的资源,又不能让他们干涉我们的事情,主意还是得我来拿。r要搞这个forum就搞吧,但是,david,这只是一次市场活动,你们任何人不得向客户或者合作伙伴做出任何承诺,代表bsp;小谭很爽快地答应了,不料俞威却又说:“还有,这次活动的范围不要铺得太大,只能针对第一资源的总部来搞,如果总部想叫某些省级公司的人来就随他们,但咱们不要擅自请下面各省的人。另外,david,你毕竟一直做sa1es,对mark和pr都不在行,r也是赶鸭子上架,我看就让1inda和你一起准备这个forum吧,她是markr,你们两个正好优势互补,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找我和susan商量,这样安排没问题吧?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搞不了自力更生就必须对外开放,你也不能对我们穷横啊。” 小谭刚才的得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被俞威往他嘴里塞了一只苍蝇,他在公司里最惧怕的人是俞威,最嫉恨的人是苏珊,而最令他避之犹恐不及的是琳达,因为他始终不知该如何与老板的枕边人打j道,但俞威的话里显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小谭也就只得吞下这只苍蝇,期望肚子里的胃液迅把它融解殆尽。 等小谭一走苏珊就立刻把门关上,回身看见俞威正对她露出一丝苦笑,苏珊说:“我担心的并不是r和那些老外,咱们总有办法对他们物尽其用,我担心的是邢众,咱们一直试图制约他、使他乖乖接受咱们的布局,他会不会利用david和这次forum的机会向咱们叫板?” 俞威摇摇头回应说:“david和邢众是彼此利用,都只是想通过这次forum在第一资源面前亮相,在for身上他们闹不出花样来,邢众日后向咱们叫板那是早晚的事,谁会甘愿被咱们宰割?但是只要咱们牢牢拿住客户就掌握了主动权,他再牛也得来求咱们。” 苏珊“嗯”了一声,俞威却又摇了摇头,苏珊问:“怎么了?” 俞威抬眼看着苏珊,喃喃地说:“寒心呐!r这鬼子,我拼死拼活给他卖命,他还这么不信任我。” 苏珊也叹口气,说:“在哪儿都一样,咱们就像被人骑的马,马跑得越快,缰绳就被拉得越紧。” 洪钧办公室的门一直紧闭,他独自在里面忙碌了几乎整个下午却一无所获,能打的电话都打了,能试的途径都试了,但依旧希望渺茫,他灰心丧气地想,这能怪谁呢?谁让弗里曼偏偏要在这种不合时宜的节骨眼来北京呢? 洪钧正郁闷,桌上的分机响了,是玛丽,她试探着问道:“jim,您有一位姓‘于’的朋友在线上,说有急事找您。” 洪钧一时想不起自己的哪一位朋友姓“于”,但还是耐着xing子说:“你接过来吧。” 外线刚切换过来,就听见一个曾经非常熟悉的声音笑着说:“jim,又忙呐?还听得出我是谁吗?” 洪钧当然听得出来,这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始终占据一席之地,他只是已经很久不再期待听到这个声音,如今在耳边乍一响起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电话那端的人是俞威。洪钧干脆又等了片刻,好像自己是经过冥思苦想才分辨出俞威的声音,然后才说:“哦,我还以为是哪条‘鱼’,原来是你这条‘鱼’啊。” “嘿嘿,正是在下,鱼儿离不开水啊,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嘛。哎,我刚让人给你了个fax,看到没有啊?” 洪钧一愣:“没有啊。” “啧啧,你们维西尔也太没效率了嘛,我还特意等了一会儿,估计你已经看到了才给你打电话。对下属得严格要求才行,从这点小事就能看出来你带兵还是松松垮垮的啊。” 洪钧说句“你等一下”就把外线先挂起,拨通玛丽的分机问道:“有我的fax吗?送过来吧。” 很快,玛丽在门上敲了一下就推门进来,把一张纸递到洪钧面前,怯生生地说:“刚才您的门关着,就没马上送来。”洪钧说了句“没关系”,接过传真却现玛丽脸上有一种怪异的表情,他正莫名其妙,玛丽已经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洪钧随手把传真摊在桌面上,正要恢复和俞威的通话,手刚触到听筒却僵住了,俞威传过来的是从一份报纸上放大复印下来的版面,硕大的标题立刻吸住了洪钧的视线:《维西尔机构改组生变洪钧引高管出走?》他忍不住向下看正文,这篇“豆腐块”并不长,只有二、三百字,文章写道: “维西尔自从在去年底大动作改组,设立大中国区并将华东业务并入台湾公司、将华南业务并入香港公司之后,来自高层的人事震d持续不断。继本月初维西尔华北区销售总监突然离职之后,业界于近日盛传原维西尔中国区总经理、现任华北区总经理的洪钧也在与多家公司接洽,很可能将于近期投奔新东家。据圈内人士透露,洪钧因不满机构改组后其所辖区域大幅缩水,已主动向ibm、埃森哲、和科曼等数家公司伸出橄榄枝,并至少已与其中一家进入实质xing商谈。据推测,洪钧此举并非单枪匹马,很可能携得力战将集体出走,已离职的原华北区销售总监去向尚不明朗,可能也在待机追随洪钧加盟新公司……” 洪钧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桌上的分机骤然铃声大作才让他猛醒过来,又是玛丽说道:“还是刚才那位‘于’先生,他说电话断了。” 洪钧让她再接过来,在恍惚中听到俞威尽情地调侃:“哟嗬,看得够认真的啊,看第几遍了?记得你一向都挺低调嘛,不是从来不让媒体宣传你个人吗?这回怎么连大名都上标题了?” 洪钧淡淡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就是特意来给你道喜,如今你成了香饽饽,那么多地方请你去,其中居然还包括,怎么好马也吃回头草啦?哎,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回的事?你和谁谈的?r?好啊,回来好,咱俩又可以在一个战壕里战斗了。哎,是不是得让我给你腾位子啊?好说,咱俩谁跟谁啊?” 洪钧不愿意理睬俞威的嘲讽,而俞威却越关注洪钧的动向,追问再三,洪钧说:“是不是你的位子不保了?怎么你对这篇报道比我还神经过敏啊?” 俞威倒是说了句实话:“这年头,随时得有危机感啊。”他又一再试图打探洪钧的口风,洪钧一律回之以“无可奉告”,俞威不满地说:“你这就不厚道了,这肯定不是完全没影的事嘛,苍蝇从来不叮没缝的蛋。” 洪钧笑了,回敬道:“这一点的确你最有言权。” 和俞威的斗嘴并没让洪钧感到丝毫的放松,他又拿起传真看了看,想知道是哪位“名记”采写的这则消息,却没找到署名,只看到“本报讯”三个字,他认识这家报纸负责“业界动态”专版的编辑,本想打电话过去问问,思虑过后还是决定作罢,在他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不用公司花钱、不用自写新闻稿就使维西尔见诸报章。 洪钧又把文章仔细读过一遍,心里说不出的苦涩,他当然知道该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他也很清楚该消息出自何人的手笔。这一手实在是够毒辣的,洪钧想,如此一来很难想象近期还会有什么公司愿意接纳他,而他也将更难以在维西尔立足,就像在b球比赛中的跑垒员,前方的垒位上不去,原垒也不能回,他生生地被封杀了。 洪钧拿起电话拨了玛丽的号码,问道:“刚才那份fax的内容你看过了吧?” 玛丽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在电话里出一声长长的“嗯”,洪钧可以想象出玛丽为难的样子,笑着解释:“你别误会,那份东西尽管随便看。我是要你帮个忙,在网上找出那条消息的1ink给我。” 玛丽忙如实回答:“我收到fax就已经在网上搜过,都有好多好多条了。” 洪钧暗自苦笑,网络的传播度自然是快,但玛丽的响应度也够快的,他只好说:“我要的是那家报纸的电子版,那些转载的就算了吧,咱们得支持原创啊。”紧接着他又吩咐一句:“对了,你再辛苦一下,马上把那篇文章翻译成英文,大致意思对了就成,不用追求信、达、雅。” 玛丽的电子邮件很快就到了,附带那家报纸网站上含有该篇文章的网页链接和翻译稿,虽说不必追求信、达、雅但洪钧还是又花几分钟对翻译稿做了些修改,以免因为歧义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然后一并转给维西尔北京、上海和广州三地全体员工以及韦恩等大中国区管理层,他也没忘把科克放在抄送名单中。洪钧在邮件里用英文简单地写道:“仅供开心之用。我很高兴居然有这么多不知姓名的人在关心着我。” 关心洪钧的确实大有人在,邓汶就是其中极热心的一位,他风风火火地打来电话询问,嫌洪钧语焉不详又要风风火火地跑来当面聊,洪钧告诉他晚上已约好菲比吃饭,邓汶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说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菲比了,正好一起聊聊,洪钧也拿他没办法。 洪钧接上菲比,到国贸进了一家茶餐厅,晚上七点不到,正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一族前来集体用膳的时候,两人只好在门口等位,洪钧越等越不耐烦,菲比在旁边哄他,一再检讨都怪自己挑错了地方。等到终于有位子可以坐下来,洪钧把头顶在后面的高靠背上rou着酸痛的脖子,菲比把菜单递过来,洪钧看也不看就说随便你点,菲比说要不就等邓汶来了再点吧。 邓汶很快就来了,洪钧笑骂道:“你小子真会掐时间,位子等到了你人也到了。” 邓汶忙赔罪说:“不好意思,今天我买单。”然后在两人对面坐下。 洪钧对菲比说:“听到了吗?今天有某人请客,多难得啊,什么贵点什么。” 菲比就很认真地起愁来:“可这儿没贵的呀,都是一二十块的。” 洪钧埋怨道:“还不是你自己挑的地方,简直就是个大食堂。那你挑贵的每样点两份,咱们吃一份、打包一份。” 菲比说:“就是要让你们两位大老板体验一下我们小白领的生活,你就庆幸吧,我本来打算中午带你来的呢,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11esea’,呵呵。” 邓汶顾不上掺和他俩讨论如何敲他的竹杠,忙不迭地掏出一张纸塞到洪钧面前,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里说的哪家是真的啊?你要是真能来那可是太好了,我天天请你吃饭。” 洪钧把邓汶的手从眼前推开,说:“报纸上的东西能信吗?” 菲比却“嗖”的一声把那张纸过去,很快现了那则消息,嘴唇翕动无声地念了一遍,然后递还给邓汶,不以为然地说:“嗨,这不都是胡说八道嘛。”说完就伸手招呼百忙之中的服务员过来点菜。 洪钧说:“听见了吧?咱有证人,连她都说报纸在胡说八道那报纸肯定就是在胡说八道。”他又无奈地摇摇头,“我以前都怀疑这报纸有人看吗,今天才认识到它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菲比扭头接了一句:“这才叫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邓汶对菲比说:“你怎么知道这上面都是胡说八道?洪钧有没有和其他公司接触你都清楚?他要是瞒着你呢?” 菲比侧过脸看着洪钧,字字千钧地说:“有事瞒着我?不会吧,我相信你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服务员经不起菲比的千呼万唤终于来了,菲比给洪钧点了份铁板套餐,给自己点了碗生滚鱼片粥,邓汶随便选了烧鹅饭。服务员刚走开,菲比就很老到地说:“好了,接下来就将是漫长的等候,你们都记住自己点的什么了吧?呆会儿服务员端上东西来要先看清楚再吃,因为很可能是其他桌点的东西。” 洪钧和邓汶都表示谨记在心,又闲扯几句之后,一直密切观察洪钧神色的邓汶忽然指出:“不对,你肯定心里有事,还是因为报纸上的那条消息吧?你就别瞒着了,我和菲比都不是外人。” 经他这么一说菲比也定睛审视起洪钧来,似乎要d穿洪钧心底的秘密,洪钧哭笑不得,意识到如果再不j代些东西就是态度问题了,便说:“我这几天确实有事犯愁,我们维西尔的大老板要来北京了。” “弗里曼要来?怎么没听你说过呀。”菲比不愧在维西尔工作过,居然还牢牢记得大老板的名号。 洪钧笑着说:“你还真想让我什么事都向你汇报啊,你又不是我老板。” 菲比做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从牙缝里说道:“嘿嘿,我和你老板的惟一区别,就是我不用给你工资。” 邓汶问:“弗里曼?你们维西尔的bsp;“董事长兼。”洪钧更正完又叮嘱一句,“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嗯,你放心,我嘴严着呢。”邓汶又问,“他来你愁什么呀?现在你上面不是还有个澳洲佬嘛,应该他愁啊。” “维西尔内部的事不方便和你说太多,反正这差事压到我头上了。弗里曼想见高层,越高越好,但问题是他挑的这个时间点不对,3月中旬,‘两会’都还没结束,不用说那时候高层肯定都还在会上见不到,现在还没开会呢我就连一个能和高层沟通的人都找不到了,他们的心思都在‘两会’上,这次又赶上国务院机构改革,谁还有功夫搭理弗里曼的这些事。”洪钧愈觉得懊丧。 “他想见多高的高层啊?部级?政治局委员?” 洪钧伸出食指向上戳了一下,苦笑说:“还要再高,能见多高就见多高的。各种渠道我也都试过了,没戏,全都爱莫能助,说在这种时间点根本不可能,除非等‘两会’结束之后再来,可是弗里曼不听,他以为地球是围着他转的。” 四百八十八 四百八十八 “嗯,还是得找对人,得找个把你的事当成他的事来办的人才行,不然肯定只会推托。”邓汶说着果真就把洪钧的事当作自己的事犯起愁来,他低头冥想一阵,猛然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光亮说:“你没找过柳峥吧?应该去找她啊,她肯定帮你。” 洪钧就像在瞬间被闪电击中,搭在桌上把玩筷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菲比立刻注意到了洪钧的异样,注视着洪钧的眼睛警觉地问:“柳峥是谁?” “噢,我和邓汶的大学同学。”洪钧强作镇定地回答,并有意把邓汶捎带上,企图分散菲比对他与柳峥之间关系的关注。 “你不知道柳峥?你从来不看电视吗?”邓汶依然很兴奋地说,“我在波士顿经常看当地电视台转播中央台的新闻,都有好几次看到柳峥呢,你怎么会不知道她?” “我看电视啊,但是我一般不看新闻,除非有时候不得不陪他看。”菲比瞥一眼洪钧,认定邓汶是个可以突破的薄弱环节,便问邓汶:“柳峥是男的女的呀?” “女的呀,要不然洪钧不就成同xing恋了嘛。”邓汶全然没有注意到此言一出洪钧和菲比的脸色生了何种变化,仍旧笑呵呵地问洪钧:“哎,她现在是什么级别了?正部?这次开‘两会’估计她又能往上升吧?” 洪钧惴惴得不敢去看菲比,心里深恨邓汶这张嘴,又不得不敷衍道:“应该还不到正部吧,最多是副部,但是正的厅局级肯定是早到了。” 菲比探身把头凑到洪钧面前,像是端详陌生人一样看着洪钧,看得洪钧心里阵阵毛,菲比幽幽地说:“没想到,你还隐瞒有这么重大的历史问题没有交代啊。” 邓汶登时醒悟过来,覥着脸对洪钧满怀歉意地说:“哎哟,对不起啊,我说走嘴了,我忘了既然她都没听说过柳峥是谁,当然肯定不知道你和柳峥的事了。不过不要紧的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早说晚说都没关系吧。” 洪钧实在忍不住质问道:“拜托!先不管早说晚说有没有关系,起码你说和我说肯定不一样吧?你就不能等到让她先从我嘴里听到这件事吗?!” 菲比见洪钧居然因为此事对邓汶了脾气,心里倒立刻舒服许多,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你对人家凶什么凶啊?我看你是恼羞成怒吧?简直恨不能杀人灭口似的。你自己说,你和那个柳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你还上幼儿园呢。” 菲比歪头认真想了想,说:“不对,我已经了。”又继续揪住不放,“就算那时候我是个孩子,可我现在早不是孩子了,你休想蒙混过关,你说,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洪钧有些急了,争辩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都过去了,我和柳峥一直没再见面,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怎么是瞒着你呢?!” 邓汶一脸尴尬,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这时他们点的饭菜终于上来了,邓汶忙解围说:“呵,真够慢的,来来来,都先别说了,赶紧吃吧。” 菲比拿起筷子向洪钧点了一下,说:“这笔帐先记着,吃饱了回去再收拾你。” 洪钧兴致大减,看着堆在面前的一大盘铁板饭连半点胃口都没有,邓汶倒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烧鹅饭,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见态势似乎已经平息,又忍不住逗洪钧:“嘿嘿,你后来是不是特后悔啊?人家柳峥一路青云直上的,你当初把人家甩了是大错特错了吧?” “胡扯!”洪钧烦躁地用手在铁板上方扇动,好像这样能让饭菜凉得快些,嘟囔说:“我哪有资格甩她啊,我是受不了那种压力,和她在一起总感觉有一种压力。” 菲比的脸立刻变得好似与铁板一个颜色,洪钧这番自谦的表白在她听起来真是无比的刺耳,她把放在粥碗里的瓷勺拿出来“啪”的一声撂在桌上,厉声说:“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酸啊?!” 洪钧自知失言,便埋头用筷子翻弄着铁板上的饭菜,不再说话,邓汶也闷头吃了几口,但很快就觉得自己有义务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又试探着说:“好了,咱们说真的,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一下柳峥,人家毕竟是党的人,应该会有办法。” 洪钧尝了口铁板饭,皱起眉头抱怨道:“这做的叫什么东西啊?!咸死我了!” 菲比并不正眼看洪钧,而是慢条斯理地用瓷勺底部在生滚鱼片粥的表层一下一下地撇,又一下一下吐气若兰轻轻地吹,眼睛专注地盯住手上的动作说:“看把你烦得,恨不能时光倒流吧?看什么都不顺眼,是不是看谁也都不顺眼啊?” 洪钧顿时泄了气,静静地吃罢几口就用纸巾擦下嘴,低声对邓汶说:“怎么找她?十几年都没有任何联系,我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 邓汶很热情地说:“我帮你问吧。”他随即看一眼菲比,见菲比不动声色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碗粥上,便接着说,“应该不难问到,我去年年底回咱们学校招了几个硕士生到我们研中心,那些老师对我特热情,好像我是什么校友楷模似的,我替你去问问负责校友会的老师,像柳峥这么杰出的校友他们肯定应该保持联系的。” 菲比用胳膊肘拱了一下洪钧,说:“还不快谢谢人家,有这么热心的朋友,帮忙都帮到家了。”洪钧和邓汶都被她奚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草草吃完,洪钧出于讨好菲比的目的,又张罗着点了几个红豆冰之类的点心,等结账时邓汶把账单抢过去一看,难为情地说:“才一百四。” 洪钧站起身,把手搭在菲比肩头,对邓汶说:“下次你要是打算请客就提前说,我们好挑个最贵的地方。” 菲比借着戴丝巾的机会小说就]来把洪钧的手拂开,也对邓汶说:“下次要请就只请我一个,你要是也请他,我可就恕不奉陪了。”洪钧和邓汶不由得各自赧然。 邓汶说到做到,他确实把替洪钧排忧解难视为己任,第二天就来了电话,兴奋地说:“搞到了,刚和柳峥通完电话。” 洪钧心跳开始加,嘴上却故作矜持地说:“你倒是比我还急。” “我怕号码不准确嘛,总要先替你确认一下,虽然校友会的老师一再保证没问题。” 洪钧在便笺上工工记录下邓汶报出的电话号码,又问:“怎么样?都聊什么了?” “没聊几句,我怕领导同志公务缠身啊,就彼此问问近况。” “嗯----,没提到我吧?”洪钧揣着复杂的心情试探道。 “没有,我没敢,还是留着你自己和她说吧。”邓汶总算吃一堑长一智了,他又补充一句,“嗯----,她也没提到你。” 洪钧若有所思,邓汶催促道:“你现在就打吧,她肯定还在办公室呢,机不可失,你不知道领导同志有多忙啊。” 洪钧挂上电话,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他出去倒了杯水仔细地润润喉咙,还有意和玛丽闲扯了两句以便检查一下自己的音色,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重新在皮椅上坐下,一再调整姿势想让自己处于最舒服的状态却总觉得浑身别扭。洪钧拿起便笺默念柳峥的电话号码,头四位是“63o9”,他回想起最后一次与柳峥的通话,那时柳峥刚进中南海不久,他还记得号码是“39”局的,如今北京的电话已经从6位升到了8位,柳峥也从正科级升到了正厅级抑或副部级,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串使他得以和柳峥重聚的号码却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如此遥远。 洪钧又清清嗓子才郑重地拿起电话,认真地拨了号码,然后屏息静气地等待,铃音刚响过半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好像对方正守着电话机专等这个来电,电话里一个女声很平和地说:“喂,你好。” 洪钧一瞬间就听出这是柳峥的声音,但马上又有些怀疑,因为声音虽然依旧但内涵与味道却已迥然不同,他竭力用平稳的腔调问道:“请问,你是柳峥吗?” “我是柳峥,请问您是哪位?” “我----我是……洪钧。”洪钧真恨自己的舌头不争气,曾经无数次的自报家门如今却哆嗦起来。 “哦,你好你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刚刚邓汶才来过电话,现在又是你,失踪这么多年怎么全在今天冒出来了?”柳峥的声音虽然充满欢欣,但听上去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惊讶或紧张。 洪钧的心里五味杂陈,没话找话地说:“是啊,是邓汶刚把你的电话给了我,我就试着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能找到你。” 柳峥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俩真不愧是同窗挚友,连开场白都如出一辙,他校的老师刚把我的电话给了他,他就试着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能找到我,呵呵。” 洪钧都能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他只好干笑一声,自嘲道:“我得谢谢邓汶啊,他不仅给了我你的号码,而且要是没有他的鼓励,我也没有勇气时隔这么多年贸然跟你联系。” 柳峥忽然说:“喂,你听得清吗?我这边总是听到有好多杂音。” 洪钧下意识地回答:“我这边没有啊,挺清楚的呀。”他奇怪两边都是直拨的固定电话,怎么会有杂音?何况对方还是堂堂中南海的电话,刚想到这儿,他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以前好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凡是机要单位的电话随时都可能有相关部门在录音监听,也许是柳峥担心他口无遮拦重提那些陈年旧事吧,这么猜测着,洪钧忙说:“好像是有点儿,大概是我的电话机质量不行吧。我找你没什么事,就是因为工作上遇到一些难处想请你帮忙。” 柳峥很痛:“好啊,没问题,能帮的我一定尽力。估计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吧?要不咱们见面谈吧。” 洪钧坐车从东二环拐上平安大街,一路向西经过地安门、北海后门和什刹海,快到平安里时在一处路口掉头兜了一圈才来到位于平安大街南侧的金台饭店。金台饭店的大堂是个很有气派的四方形天井,洪钧进来找了一处沙坐下,扫视着四周的景象。洪钧还是头一次来这里,他平常出没的地方多是外资饭店,这种“中”字头背景的很少涉足,他知道金台饭店央办公厅的下属单位,主要承担各种党政会议的接待任务,也就难怪柳峥把他约到这里来。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洪钧越觉得不安,坐在沙上仰头望着八、九层楼高的天井顶部,更感觉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他和柳峥虽一直游走于同一座城市,却好像分处两个完全不同维度的空间,头一次有了交集。 三点正,柳峥准时走进大堂,她站住脚往四下张望,洪钧已经起身向她走来,柳峥马上认出了他并笑着主动伸出手,全然不像是久别重逢,一边握手一边说:“刚到吗?走,咱们先上楼,我没让他们下来等咱们。” 柳峥轻车熟路地把洪钧带到二楼的餐厅,果然饭店经理和几名服务员早已在门口笑容满面地迎候,柳峥向经理点头致意而后就说:“给开个单间,我们谈点事。” 一名服务员忙快步前去,经理陪着柳峥和洪钧跟在后面,进到一个中等大的包间柳峥说:“我们不吃饭,你们就给上些茶水吧。”她又马上扭头问洪钧:“你中午吃过了吧?”洪钧忙点头答应,等服务员把茶水等一应物件招待停当、关上门退出去了,柳峥才和洪钧隔着茶几坐到沙上,柳峥客气道:“这里说是四星级其实硬件条件也就一般吧,但是接待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主要是我对这里熟悉,而且离我那儿又最近,只是让你跑得挺远,辛苦你啦。”洪钧也客气地表示这点路不算什么。 一切安顿好了,两人才开始互相打量对方,辨认着当年依稀的模样,也搜寻着似水流年刻下的印记。柳峥穿一套浅棕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暗红色的羊绒衫,短稍微做了些波纹的式样,还是像学生时代一样素面朝天,清秀的眉眼一如往日又略增了几分干练和英气,眼角没有半点皱纹,洪钧好像听说过女人最先老去的部位是脖子,便偷偷瞟了一眼,现柳峥的颈项光洁如初,他感觉柳峥好像故意用穿着和式使自己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成些,便由衷地夸赞道:“你还像以前一样年轻啊。” 柳峥“咯咯”地笑起来,说道:“你呀,行了吧,也太不实事求是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年轻啊?我如今也就在中组部的眼里还可以算得上是‘青年’。” 洪钧忙说:“我是说真的,你就是年轻嘛,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好,你说是真的我就当是真的吧,不过你倒真还是老样子,就是白头好像多了点。” 洪钧搔了下脑袋,说:“没办法,污染越来越严重啊,天也灰了、水也黑了,只有我的头越来越白了。” “呵,还是那么忧国忧民呐。”柳峥喝了口茶。 洪钧一眼看见柳峥拿着玻璃杯的左手在无名指上有个白晃晃的戒指,便说:“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戴饰的,如今也穿金戴银的了。” 柳峥放下杯子,翻手看了眼自己的白金戒指,笑着说:“你绕什么圈子啊?就直接问我结婚没有不就完了嘛,哪儿穿金戴银了,就这么一个戒指。” “那……你结婚了?” “当然啦,都多大岁数了,我总不会那么老大难、死活嫁不出去吧?” “哦,挺好。敢问你家相公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呀,穷学究,在社科院做学问的。你呢?你怎么样了?” 洪钧夸张地叹口气说:“还一个人漂着呢,没人看得上我。” “你呀,行了吧,恐怕是没人能让你看得上还差不多。漂就漂着吧,不都说男人像好酒吗?越陈越好。我听其他同学说起过,你一直在外企,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吧?” “什么老板,打工仔一个。”洪钧略带尴尬地遮掩着。 “假谦虚,我又不查你偷税漏税,在外企做职业经理人也是在为国民经济做贡献嘛。”柳峥止住笑,半真半假地说,“你不用把自己事业、生活都说得一塌糊涂似的,好像这样能让我觉得舒服,我心里当然盼着你过得好。”她忽然顿住,又跟了一句,“我盼着咱们所有同学都过得好。” 洪钧默然无语,柳峥又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问道:“你电话里不是说有什么事吗?以你的个xing,要不是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你才不会主动再来找我,我原本还以为你只会到我的追悼会上去见我了。”她说完就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尖。 洪钧的心登时收紧,他没想到柳峥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结果竟挤出一句:“怎么可能呢?你肯定比我长寿。” 柳峥立刻朗声笑起来,又恢复了刚才的神采,指点着洪钧说:“你看你这个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为了让我不得不先去见你竟然恨不得你自己先死。” 洪钧红着脸笑了笑,说:“我今天不是主动和你联系、主动来见你了嘛。” “嗯,说正事吧,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洪钧用热水瓶往柳峥的玻璃杯里续满水,便开始扼要地介绍自己在维西尔的工作情况和弗里曼来华访问一事,最后说:“你肯定已经知道我的难处,只剩十多天他就到了,半点眉目都没有,逼得我没辙了,忽然就想到了你。” “我真荣幸啊,这时候想起我了。”柳峥白了洪钧一眼,问道,“你们老板想见谁啊?” “当然希望越高越好啊,能见谁就见谁。” 柳峥冷笑道:“他难道还想见‘一号’啊?美国总统也能由着他想见就见吗?” “能啊。”洪钧笑呵呵地回答,“花五千美元就能参加一次募捐晚宴,还能和布什聊上几句再合个影。”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僵住,因为柳峥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足以让他气短。 “坦白讲,你心里肯定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们公司,以你们公司的实力规模和业务特点,无论在国计民生还是在两国交往中都不具备足够的影响,‘一号’根本不可能见你们,你应该让你老板认识到这一点,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否则他反而会怪罪你办事不力。”此时的柳峥与方才谈笑时平易随和的柳峥已经判若两人,开始流露出她强悍果断的一面。 洪钧无助地问:“那依你看,他见谁比较合适呢?” 柳峥摇了摇头:“很难,恐怕他这次谁也见不到。你今天能找到我也真是凑巧,明天我就要准备上会了,这是我们所有人当前面临的中心工作,‘两会’期间高层都要暂停一切外事活动,你以前见过开‘两会’的时候有外国元来访的吗?” 洪钧的眼神黯淡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柳峥静静地注视着洪钧,轻声问了一句:“这件事对你非常重要吗?” 钧重重地点了下头,旋即又像是反过来安慰柳峥似的说,“嗨,没关系,我再想别的办法呗,争取把老板在中国的其他活动都安排好,他要是实在不满意也就随他去了,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扛着呗。” 柳峥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又端起玻璃杯轻轻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片刻之后才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帮你争取吧,看看有没有可能见到‘三号”他一向对高科技和创新产业特别重视,但这个时机实在太不凑巧,只能尽力而为吧,我和‘三号’的大秘比较熟,上次我去中央党校学习,他是我们学员班的大班长,再之前我下到地方上挂职锻炼,正好赶上他也外放,归口就是归他领导,一直相处得不错,我从这个渠道试试看吧。” 本已绝望的洪钧顿时喜出望外,忙笑着一再向柳峥拱手说:“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大恩不言谢,这次就全靠你的面子了。” 柳峥没笑,而是认真地说:“这种事,面子没用。你先别谢我,坦白讲希望不大,只能先试试看,你最好多做几手准备,我这话不只是讲给你听的,你最好也讲给你老板听让他也做好思想准备,见不成是正常的,见成了是意外之喜。” 洪钧暗想究竟是谁的面子没用,是自己的面子对柳峥没用呢还是柳峥的面子对大秘没用?他马上就意识到恐怕是都没用,但毕竟眼前重又浮现出一线生机,洪钧仍然很高兴地答应道:“我会的,在领导心目中设定合理的期望值,也是我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嘛。” 柳峥没理睬洪钧话里的影射,而是继续问道:“你们老板这次来,中方的接待单位是哪里啊?” 洪钧一愣,嗫嚅着:“中方的接待单位?就是我们维西尔中国公司负责接待啊。” 柳峥不由得笑了,揶揄说:“我还以为你像当年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呢。我问的不是你们公司的内部机构,你们的总部也好、中国公司也好,对我们来说都是外方,你想啊,如果‘三号’真能接见你们老板,你是坐在哪一边呢?肯定坐在你们公司那一边吧,我问的是陪同‘三号’坐在他那一边的该是哪个部门。你们不可以直接去找‘三号’办公室和他的大秘,我只是私下帮你们联系所以也不能出面,你们必须走正规渠道,要由一家国务院下属机构负责邀请和接待你老板,再由他们正式文上报‘三号’办公室,明白了吗?” 洪钧很老实地点点头,又满脸困惑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单位适合做我们的接待单位呢?” “这要看你们老板来访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也要看你们公司的业务重点和哪些单位对口。泛泛地说,像科技部、教育部都可以考虑;你们是搞电脑软件的吧,那么信产部、中科院和中国科协可能也合适;你刚才说你们的软件主要用在企业管理上,那么改委和相关的行业协会也可以。关键要看对方是否已经和你们有比较长期xing、实质xing的联系与合作,不然急来抱佛脚恐怕行不通,明白了吗?” 洪钧规规矩矩地应道:“明白了。这几家部委和我们关系都挺好的,我回去就和他们联系,找找相关的业务司局再通过他们的外事司走正规渠道吧。” “嗯。你们老板准备好在高层接见的时候谈什么议题了吗?”柳峥又问。 “议题?没什么特别的议题吧,他能和高层讨论什么具体的啊,只能是务虚,建立联系增进感情,最多表示一下对中国市场的重视和加大投入力度的决心吧。”洪钧心里有些没底。 柳峥沉淫着点点头,说:“恐怕也只能这样,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公司的实力和业务规模都还不足以影响到国计民生,只能本着扩大交流、着眼长远的基调初步接触一下,主要是礼节上的,不涉及任何实质xing议题。既然如此,你们那边准备好表达什么诚意了吗?” “诚意?你指的是?” 柳峥又笑了,不客气地教训说:“你的功课做得也太不到家了。你老板两手空空跑到中国来,还吵吵嚷嚷地要见高层,既没有中方关心的实质xing议题要探讨,又没有诚意上的象征xing表示,高层为什么要出面见他?中方的接待单位也没有积极xing搭理他啊,你们总要为会见营造一些良好的气氛吧。” 洪钧不由得又红了脸,忙解释说:“我明白你指的是什么,我老板当然不会是空着手的,不然他自己怎么好意思来呢?这方面我一开始就向公司建议过,公司也都做了安排,已经和教育部谈妥,向国内的十所重点高校捐赠维西尔公司的全系列软件产品,帮助高校培训师资以便建立管理软件实验室和开展课程教学,单单这项捐赠折合的价值总额就达到一亿五千万美元;还会正式宣布向中国的合作伙伴联盟提供全面培训计划,在中国培养一千名项目管理师和业务咨询师;还会和西安、大连的软件园区管委会签订意向书,承诺今后把每年预计将达上千万美元的外包业务搬到中国来做。不瞒你说,我们公司这些天根本顾不上在中国挣钱,都在忙着往中国送钱呢,就是为了让大老板来的时候有个好氛围。” 柳峥这才稍感宽心,说:“嗯,这还差不多,不然你们也太不懂事了,一点没有大公司应有的做派。话说回来,你们恐怕也就这几天才想着往中国送钱,以前和以后还不照样都只想着在中国挣钱?我看就找教育部作为主要的接待单位吧,同时多管齐下,相关的省市也可以向国务院办公厅报文,一并汇总到‘三号’的大秘那里,见还是有可能见的,就不知道时间上能否安排得开。对了,你们事先会找媒体吹吹风吗?” “当然啊,主要是行业内的一些媒体。” “那可不够,你们的宣传主要是针对客户吧?我的意思是向上边吹吹风。我帮你联系一位记者吧,请他尽快给你们做一篇专访,到内参上去。” 洪钧心中高兴,一边给柳峥倒水,一边谦卑地请示:“感激不尽呐!您看还有什么吩咐人去做的?” 柳峥也不谦让,大方地说:“面上的工作你们抓紧去做,我会尽快去找‘三号’的大秘打个招呼。你得马上给我写一份情况简报,把你刚才对我说的各方面情况做个汇总,我去见大秘的时候好拿给他看,对了,除了你们公司概况之外还要把你们老板个人的简历写清楚,尤其要把他大大的各种头衔都列出来,包括他参与的各种学术、商业、政治、慈善、宗教等团体和机构的名称以及他的头衔。” 洪钧笑了,不以为然地调侃道:“看来你们也是不能免俗啊,难道也得像社会上那样凭借各种数不清的头衔才能证明一个人的价值吗?给一个人戴上各种头衔就像往猪肉里注水,纯粹是为了压分量,注的水越多说明猪肉本身越没有分量,戴的头衔越多说明这人本身越没有分量。” 柳峥不动声色地等着洪钧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才不留情面地抢白说:“你这张嘴啊,还是老样子,不分青红皂白议论,我看你自以为是的毛病是改不掉了。我再强调一遍,这种接见属于正式的外事活动,各相关部门必须要全力以赴把好关,在决定是否接见之前,有关方面当然要了解对方的各种身份,一旦事后才现你们老板还有某种不适宜的敏感身份,我们就会非常被动,这次的接见就很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就会酿成严重后果,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洪钧被柳峥训斥得无地自容,但也只能心服口服地说:“嗯,我知道了。” 柳峥盯着洪钧涨红的脸,微笑着说:“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有了点进步,起码知道服软了。”她抬手挽一下脑后的头,又吩咐道:“那就先这样吧,你得赶紧回去做功课了,以后两周你都很难找到我,你放心,我会随时找你的。”不等洪钧反应,柳峥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号,对那边说:“我这就下来,你把车开到门口吧。” 柳峥收好手机,一边站起身一边对洪钧说:“你怎么一口水都没喝?你呀,老毛病还是没改,你的工作就是耍嘴皮子,不多喝水怎么行?!” 洪钧很听话地端起玻璃杯,装模作样地嘬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声嘟囔道:“你呀,也是老毛病,总是想改变我。” 柳峥歪头冲洪钧笑了一下,走向包间门口,洪钧忙健步抢上前去开门,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柳峥说:“你记住,只有真心为你好的人,才会想改变你。” 第二个星期二,经过近一个月的紧张筹备,ice针对第一资源集团策划的以“新一代的行业应用新一代的第一资源”为主题的高峰论坛终于在长城饭店的大宴会厅如期举行。这一天是谭的节日,他与尤教授、信远联集团的老总邢众俨然是论坛的主人,令他稍感遗憾的是皮特没能前来,只得由俞威代表ice公司做了个简短的致辞,不过俞威丝毫不能压过谭的风头,充其量只是个木偶。另一件憾事就是第一资源集团的常务副总裁兼信息技术部总经理、noma工程的核心人物郑总没有露面,不过谭也已经很知足,第一资源集团总部和各省级公司都来了不少高层,新朋与故交让谭忙得不亦乐乎。 论坛在将近下午四点时结束,谭穿梭于散场的人流中与vip们一一惜别,又把尤教授和邢众从二楼的会场送到大堂外面,直到目送邢众开着奥迪a8送尤教授走了,他才又回到大宴会厅想现场重温一下刚才的成就感。大厅里转眼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横幅都已摘下,地毯上零散落着不少会议资料,嘉宾们向来很善于去粗取精,带走的是礼品,遗弃的是资料,有几个服务员在重新布置桌椅,看来傍晚又会有另一场活动,琳达带着公关公司和信远联集团的几个女孩子在收拾器材和展台,谭此刻兴致正浓,便走到这群女孩子中间挥他bsp;忽然,谭感觉从脚下厚实暄软的地毯传上来阵阵颤动,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正向这边走来,他扭过头,看见西装革履的俞威右手拎着一个cha满球杆的高尔夫球包正气喘吁吁地大步奔过来。谭忙下意识地从琳达身边挪开一些距离,而俞威走到离他几米开外却站住了,把沉甸甸的球包往地毯上一蹾,大声招呼道:“david,你过来!” 谭见来者不善,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嘴里搭讪:“今天这个forum搞得不错,多亏你和1i力支持啊。” 等谭走到近前,俞威用脚踢一下球包,命令道:“你拎着,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径自掉头离开众人,向宴会厅里的一处角落走去。 谭一眼认出球包,心里更慌了,一边听命上前拎起球包紧跟在俞威身后,一边忙不迭地说:“哎,你知道咱们从新加坡请来的那位sing的高管为什么讲得那么好吗?因为他其实不是真正sing的人,他是咱们it,怎么样?这出假客户现身说法绝对以假真了吧?” 俞威走到角落里转回身,冷冷地看着谭,用手一指高尔夫球包,问道:“这个你不会不认得吧?,怎么回事?” 谭把球包放下,搓着手说:“这个怎么到你手里了?是郑总给你的?” 俞威双手cha在腰间怒不可遏地说:“你还有脸问我?!你说,谁让你给郑总送东西的?送什么不好,谁让你送球杆的?!” 谭很是诧异:“这有什么的?我上次去请郑总来参加这次的forum,留在他那儿的,郑总不是爱打高球吗?这套ma的球杆很不错,我专门去嘉里中心下面的专卖店买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俞威斜睨着眼睛,问道:“你能有多少杆的水平。” 四百八十九. 四百八十九. 等小谭走到近前,俞威用脚踢一下球包,命令道:“你拎着,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径自掉头离开众人,向宴会厅里的一处角落走去。 小谭一眼认出球包,心里更慌了,一边听命上前拎起球包紧跟在俞威身后,一边忙不迭地说:“哎,你知道咱们从新加坡请来的那位ingel的高管为什么讲得那么好吗?因为他其实不是真正ingel的人,他是咱们ie亚太区的一位怎么样?这出假客户现身说法绝对以假真了吧?” 俞威走到角落里转回身,冷冷地看着小谭,用手一指高尔夫球包,问道:“这个你不会不认得吧?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谭把球包放下,搓着手说:“这个怎么到你手里了?是郑总给你的?” 俞威双手a在腰间怒不可遏地说:“你还有脸问我?!你说,谁让你给郑总送东西的?送什么不好,谁让你送球杆的?!” 小谭很是诧异:“这有什么的?我上次去请郑总来参加这次的frum,留在他那儿的,郑总不是爱打高球吗?这套nm的球杆很不错,我专去嘉里中心下面的专卖店买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俞威斜睨着眼睛,问道:“你多少杆的水平?” 小谭愣愣地回答:“我?我不行,刚打没多久,水平忽高忽低的,一百多杆吧。” “你知道郑总是多少杆的水平?”俞威追问。 “郑总应该是高手吧,肯定比我强多了。” “呸!你也配和郑总比?!圈子里谁不知道郑总的高球是超一流水平?每年都像候鸟似的,天热的时候在金石滩,天冷了就去观澜或者博鳌,你以为他是附庸风雅的菜鸟?你以为他是打着玩儿的?第一资源好多人都知道他那首《八十抒怀》,就是他头一次打进八十杆以后高兴极了写的。” 小谭赔笑道:“所以我才投其所好嘛,不然我送他球杆干什么?” “呸!你也配送郑总球杆?!你一百多杆这种不入流的水平还配让郑总换你送的杆?!你懂不懂球杆分‘美规’和‘日规’?你知不知道郑总从来都是用‘美规’的杆儿?你懂不懂对郑总这些高手来说换杆都是天大的事?去年在美国,他让我专陪他去了趟凤凰城,就是为了去参加ing的试打会,千挑万选才决定换一根ing的推杆。像你这种水平的主儿送他一套杆,他要是宽宏大量只当你没见识也就罢了,他要是敏感些就会觉得你是在打他的脸。你呀,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啦,真是半点专业水准都没有!” 小谭懵了,搞不清俞威是在讽刺他的高尔夫球技还是在指斥他的销售手段,又看眼球包忐忑地问:“郑总把东西退回来了?上次还好好的啊,我把球杆留在会议室里,他当时没说什么啊。” 俞威的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他竭力压抑着行将爆发的愤怒,说:“如果只是因为怪罪你的无知,郑总大不了把球杆转手送人,可是如今他迁怒到了ie身上,迁怒到了我身上!今天这个会他当然不可能来参加,我都能想象出来他如今对ie有多不满。这套杆是他手下的人刚才临走的时候jia给我的,说是他们郑总吩咐了,今天这个会上谁代表ie出面,就把这东西还给谁。我俞某人还从来没这么丢人现眼,被他们叫到大堂外面的停车位,亲手从后备箱里把球包搬出来,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给他们打个收条,说收到郑总退还的礼物一件,确认无误。这都是你dvid干的好事!” 小谭虽然面向角落站着,但仍然觉得芒刺在背,显然琳达和那些nv孩子的目光都聚了过来,为了使俞威降低音量,他先压低声音说:“为什么会这样呢?郑总这么做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小谭的示范没有起到任何成效,俞威近乎咆哮起来:“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擅自邀请各省公司的人来?郑总一直是坚持要搞‘大集中’的,主张整个nm工程由第一资源总部来统一规划、统一选型、统一实施,你懂不懂总部和各省公司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他一直反对我们下去做各省的工作,要求我们只对总部,我们都是暗地里去和各省谈的,能做到今天的关系容易吗?!你倒好,把上海公司、广东公司这些最不听总部话的都请来,在嘉宾席上大摇大摆地和总部的人平起平坐,你这不是在打郑总的脸吗?郑总能不反过来打咱们的脸吗?” “可是这活动不是光咱们一家办的啊,各省的人主要是尤教授和邢众帮忙请来的,我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来吧?”小谭双手一摊加以抵赖。 “他们有他们的算盘,用咱们搭的台子唱他们的戏,尤教授和郑总那是什么关系?人家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咱们头上了;邢众更是巴不得郑总对咱们有意见呢,咱们要是和郑总铁板一块,还有他的机会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俞威真是快要气炸了。 “那……那我也是好心啊,花这么多时间精力搞这么大的一个frum,还不都是为了帮你们和第一资源搞好关系吗?”事已至此小谭决心死扛到底,宁可被痛骂是水平问题,也不能被怀疑是动机问题。 “好心?”俞威眯起眼睛盯着小谭的脸,说道,“这么说你是好心办坏事了?你把所有的黑锅都扔给我啦!郑总根本不是在生你dvid的气,你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他在生ie的气、在生我的气!他怎么跟手下jia代的?‘今天会上谁代表ie出面,就把这套球杆还给谁’,我得替你把这套杆儿收下,我得替你去向他磕头赔不是,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今天这个会我跟本就不该来,更不该上台致什么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俞威垂下头狠命地在地毯上跺了一脚,胸中的愤懑与悔恨依旧发泄无小谭一片好心地劝慰道:“你也别太着急,这不能怪你啊,eer今天没来,你要是再不来,也显得ie太不重视这个frum了,你想啊,你不代表ie致词那谁代表啊?” 俞威忽然抬起眼皮用阴毒的目光瞟向小谭,冷笑着说:“你不说我还真差点气得全忘了,上午正开会的时候eer给我打了电话,他说的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他告诉我第一资源这个项目以后也是亚太区的了,要我和你好好配合,我主外、你主内。dvid,时至今日,你还敢说这个frum是务虚的、不是针对nm工程的吗?!你有本事就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小谭强打起精神看着俞威的眼睛,但没敢回话,俞威的双眼像是可以把他吞没的黑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半声干笑,俞威仰头长叹一声,颓丧地说:“好好的一个项目,就要生生毁在你和eer的手里啦……”然后便径自朝大宴会厅的侧走去。 小谭猛然惊醒过来,忙追上去讨好地说:“那这套球杆怎么办啊?再送给其他客户?要不你拿去用吧。” 俞威定住脚步,慢慢转回身,指着绣在球包侧面的商标问:“你知道nm是什么意思?” “本间,日本人的姓啊,就像本田、丰田一样啊。”小谭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并非高尔夫球的外汉。 俞威冷笑一声,说道:“哟嗬,还有点知识,那我今天再让你长点知识。二战的时候日本有个挺有名的战犯,当过驻菲律宾的日军司令官,把麦克阿瑟打得很惨,他被调去菲律宾之前也在咱们中国打过仗,打了哪一仗你知道吗?南京!南京大屠杀就有他的份儿!他的名字叫本间雅晴,他的姓,也是这个你给我记住喽,老子也是只用‘美规’的球杆,老子从来不用日本杆儿!” 正当俞威在长城饭店的大宴会厅里气急败坏地训斥小谭之时,在离他们并不太远的西北方向,洪钧正开着自己的帕萨特从三元桥下自北而南地穿过,车上坐着他刚接到的从新加坡飞来的科克。 虽然航班只晚点了一个小时,科克一路上还是抱怨不停,从新加坡樟宜机场的空管员到新航的飞行员最后抱怨到首都机场的行李传送系统,似乎要证明一切的人和事都在和他对着干。洪钧从科克的举止中感受到了他的焦虑不安,与一年多前第一次来北京时志得意满的科克判若两人,毕竟伴君如伴虎,弗里曼即将开始的北京之行能否成功对科克也是非同小可,这让洪钧的心也高高地悬了起来。 科克的抱怨总算告一段落,但他对沿途的景致毫无兴趣,而是从侧面看了看洪钧,笑着说:“jim,你的气e不错,看来这些天的进展也应该不错。” 洪钧这几天的心情确实挺好,信息产业部和国家发改委的高层与弗里曼的会见已经敲定,而教育部和数所受赠高校的积极都很高,特地成立了一个专项小组负责与维西尔协调软件捐赠事宜,一个盛大隆重的捐赠仪式业已万事俱备,据教育部的领导私下透露,他们也很希望能把这件事的声势进一步扩大,争取到更高层出面接见弗里曼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其实科克这几天一直与洪钧保持热线联系,对任何最新进展都了如指掌,但洪钧还是又简要地汇报一通,反正人们对好消息总是百听不厌的。 科克果然稍微安心了些,又问:“韦恩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到?” “他可能晚上从上海飞过来,据说他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约会。”洪钧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又说,“恐怕他是不愿意来机场接你,所以才有意比你晚到北京。” 科克一耸肩膀,鄙夷地说:“谁在乎他来不来接?明天晚上弗里曼就到了,他总不会比弗里曼到得还晚吧。对了,jim,在今后的几天里,我们要给韦恩多安排一下事情做,让他和弗里曼呆在一起的时间越少越好。” 很快就到了北京国际俱乐部饭店,洪钧事先把北京的几家超豪华酒店信息提供给了总部,据说是弗里曼亲自点的这家,因为他一向对旗下的酒店印象不错。洪钧把车停稳童已上前把车打开,科克右腿伸到车外,又扭头拍了拍洪钧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希望我下次来北京的时候你已经换车了。” 洪钧刚要把车从大堂口挪到停车区,手机响了,他忙接起来,是柳峥。洪钧这些天时刻盼着柳峥的电话,可是每次电话一来都让他有一种生死未卜的忐忑。洪钧故作镇定地笑着说:“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从上次听到你的声音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十八小时了。” 柳峥用的也是手机,她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尽量和缓地说:“可惜啊,这次你等来的不是好消息。” 柳峥这句细微的低语对洪钧不啻是五雷轰顶,虽然他已经千百次在心里预想过噩耗的降临,但是当噩耗真的传来却依旧是准备不足。柳峥遗憾地说:“刚才‘三号’的大秘专找到我,他对我把情况讲了,这次看来是没可能了,‘三号’的时间安排不开,本来或许可以a个空的,但是被另外一件事给挤了。” 洪钧痴痴地答应着,柳峥柔和地安慰说:“就像我一开始对你说的,这种事没办法,有太多因素起作用,不是哪个人的力量可以支配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好好对你老板解释一下,把他的其他行程安排好吧。” 洪钧不死心,又问:“那……我老板明天就到了,我想办法让他拖几天再走,等‘两会’结束,你看那时候还有机会吗?” “没可能。”柳峥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已经问过了,‘三号’等‘两会’一结束马上就离开北京,这次没机会了。” 柳峥又说了哪些安慰的话、自己又说了哪些致谢的话,洪钧全记不清了,他勉强把车停好,科克的电话就来了,他如今对洪钧接到的任何消息都异常关心,洪钧无力地说:“我上来见面说吧。” 洪钧走进专为科克预定的大使套房,科克正站在客厅中间,尚未打开的箱子放在墙边的行李架上,洪钧避开科克急切的目光,苦笑着说:“不是好消息,见不成‘三号’了。” 科克呆立片刻,身子忽地像散了架一样瘫在沙发里,双手抱住头嘟囔说:“今天真是个坏日子!” 星期四的早晨,un寒料峭,洪钧还不到八点钟就到了公司,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让洪钧愈发觉得冰冷,但阵阵凉意也驱散了他的困倦,让他头脑清醒起来。弗里曼是头天晚上到的,率队迎接的科克从机场一直挨到弗里曼住进国际俱乐部饭店的总统套房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这次见不到中国政fu的最高层了,弗里曼听后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会儿,便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转而赏玩起写字台上为他预备好的中文名片。科克私下满腹抑郁地对洪钧嘀咕,弗里曼的沉默是个很不好的兆头。洪钧也明白其实老板发脾气并不可怕,怕就怕老板把脾气都攒起来在某个时刻连本带利一次兑现,他暗想假如弗里曼真在沉默中爆发,自己肯定就得在沉默中灭亡了。 洪钧一向羡慕欧美人旺盛的精力,经过长途飞行的弗里曼全无半点疲惫,而是精神矍铄地招呼大家都去酒吧喝酒,似乎时差反应对他不起作用,科克和韦恩自然巴不得哄弗里曼开心,忙熟熟路地把众人带到饭店1楼的记者俱乐部酒吧,他们虽然只比弗里曼提早一天入住,却已在这家酒吧互不搭理地徜徉了一个晚上。洪钧一向对泡吧兴趣了无,而且那一个美国佬和两个澳洲佬的注意力也都不在他身上,因为有三个美nv萦绕在旁,一个是弗里曼从总部带来的公关主管,一个是科克从新加坡带来的亚太区市场总监,一个是韦恩手下来自香港的大中国区市场总监。时间虽然难熬,洪钧仍然很敬业地一直陪到凌晨一点酒吧打烊,众人都自回房间休息,惟独他这个东道主反而得在寒风中赶路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洪钧都要全程伺候弗里曼,白天都是排得满满的活动,晚上肯定得陪老外们先吃饭再喝酒,所以只有一大早跑到公司来处理些日常事务。八点刚过,手机忽然响了,洪钧本以为是菲比,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柳峥!洪钧笑着说:“这么早啊?中央机关就是走在全国人民的前头,呵呵。” 柳峥并不理会,而是开见山地问道:“你们公司是做软件的吧?那是不是很在意知识产权的问题?” 洪钧一头雾水,懵懂地回答:“当然啦,一张光盘才多少钱?值钱的就是知识产权,是命根子啊。” 柳峥又问:“你们公司在中国也做了不少年,觉得中国在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上有什么问题没有?” 洪钧更加摸不着头脑,便据实说道:“没有啊,我们这种大型软件不存在盗版的问题,求着客户用人家都还不肯用呢,呵呵。” 柳峥说:“我正在看内参,那位记者采写的专访登出来了,我觉得你对他讲的那段话挺好的。” 洪钧这才恍然大悟,说:“难怪你问的话我听着那么耳熟,上次那位记者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说维西尔公司对中国的整体商业环境很满意,在中国开展业务十多年没有发生过知识产权受到侵害的情况,无论是客户、软件开发商还是科研学术机构都很尊重我们公司的知识产权,所以我们觉得政fu在知识产权保护上所采取的措施是很有效的。我们公司目前在中国所面临的问题主要是如何尽快加深对中国市场的认知,提升自身产品对中国客户的吸引力,而不是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问题。” 柳峥平静地说:“‘三号’见你们老板的事可能有转机,等一下罗秘应该会亲自给你打电话,你在办公室吗?” “真的啊?!在啊,我今天是头一次这么早到办公室。”洪钧惊喜之际依然注意到了这是柳峥头一次说出大秘的姓氏,又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又要见了?安排出时间了?” 柳峥揶揄道:“你呀,不要只惦记你那点生意,也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好不好?” 洪钧一边把电脑屏幕切换到一家新闻网站的页面,一边开心地说:“是是,我马上关心一下。哎,你对我的恩情比海深,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你别啰嗦了,我得赶紧给罗秘回话呢。”柳峥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从天而降的特大喜讯让洪钧激动不已,真想跑到外空旷的办公区里大喊大叫,但他马上迫使自己凝神静气,飞快地扫视屏幕上的网页。忽然,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打开链接一看,提要是“美国商务部长将于近日访华,预计将就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和两国贸易中存在的不平衡问题与中方展开磋商”。洪钧逐字逐句地读完,品味出正是知识产权这个关键词把弗里曼的求见与美国商务部长的来访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联系在了一起。 此时,电话铃声在空寂的办公室回响起来,洪钧稳了稳情绪,抓起直线电话,里面传出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请问,你是维西尔公司的负责人吗?” “是的,我是洪钧,负责维西尔在北京的各项联络。” “好。我们注意到了内参上的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你们公司对咱们国家整体的商业环境和咱们国家针对知识产权保护的一些看法,请问这些看法是仅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你们公司?你们公司的董事长弗里曼先生是怎么看的呢?”对方彬彬有礼地问道。 “对中国有关知识产权保护的状况,在维西尔公司内部恐怕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我最了解这里的实际情况,我和公司高层在这一问题上沟通很充分,弗里曼先生也认同我的看法。”洪钧给予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同时也尽量突显自己在公司内的影响力。 “好。你肯定了解咱们国家尤其是中央和各部委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是一贯高度重视的,依法保护知识产权,不仅对像你们这些来华开展经营活动的外商有好处,对咱们国家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建设创新型国家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咱们国家长期不懈地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不断建立健全保护知识产权所需的法律体系,加强对知识产权重要的宣传教育,当然,也仍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对方话题一转,非常诚恳地说,“首长一直非常关注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也非常注重调查研究,我们了解到你们维西尔公司在国际软件行业乃至整个高科技行业都很有代表软件行业是典型的创新型行业,知识产权保护更是事关软件行业能否健康快速发展的关键,所以,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效、还存在哪些问题,你们最有发言权。这次正值你们公司的董事长弗里曼先生来华访问,首长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希望当面听取弗里曼先生对咱们国家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因为时间很紧,所以就由我直接来和你们联系。” 洪钧一字不漏地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在为将要举行的接见定下调子,等对方稍作停顿,洪钧急忙表示:“好,没问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所说的转达给弗里曼先生。” 对方继续沉稳地说:“我们了解到弗里曼先生这次来华访问是很有诚意的,你们公司也与教育部和多所重点院校开展了合作,这都是很好的事情,教育部也报上来了。但是我们想把接见时的主要议题做些调整,主要听取你们对于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见和建议,所以就不安排教育口的同志作陪了,应该会有商务部的同志参加。” 洪钧明知对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还是高兴得不能自已地回应:“好啊,没问题。接见安排在什么时候呢?” “具体的时间地点还需要落实,会由商务部通知你们。” “好,那我们就时刻准备着,时刻听从首长召唤。”洪钧喜形于 “别这么说,你们毕竟是外宾嘛,我们会尽快安排,力争尽早通知你们。”对方的口气也轻松起来,又补充说,“对了,相关的媒体报道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们会有统一安排。” 洪钧满口答应:“那当然,这已经不只是我们公司这点小事了,一切服从大局。” “好的,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对方客气道。 “嗯----,能否请问一下,您……怎么称呼?”洪钧轻声细语地问。 “哎哟,真是太抱歉了,因为想着之前柳峥刚和你通完电话,都忘了自我介绍,对不起,我姓罗,是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罗秘由衷地表示着歉意。 洪钧确认过对方的身份,便壮起胆子问:“罗秘书,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需要为首长草拟一份会谈提纲或讲话稿之类的,便于首长做些准备?” 罗秘反问:“你有什么事吗?”声音里带出几分警觉和戒备。 “哦,您别误会。我临时想起来,首长要是能在百忙之中对我们公司提一些切实的指导和殷切的希望,这对我们公司,尤其对我们在国内开展业务的人来说,一定会非常有帮助的。”洪钧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你是指?想请首长给你们公司题词?首长从来不搞这些。”罗秘诧异中夹杂着不快。 “不是不是。”洪钧连忙否认,解释道,“首长能不耻下问地听取弗里曼先生的意见和建议,要是也能对弗里曼先生提一些希望就好了,只要口头讲一下就会有很大的意义。我有这么几点粗浅的感受,想和您说说,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一分钟?” 罗秘没有回答,电话那端静悄悄的,洪钧鼓足勇气把他想说的话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罗秘默不做声地听洪钧说完,轻轻一笑,说了句:“我们对此的态度是一贯的。” 洪钧对这一特大喜讯采取了冷处理。当天上午在拜会信息产业部的领导之前,洪钧瞅准一个机会把科克拽到了厕所里,两人站在左右相邻的小便池前,他一边方便一边不动声e地向科克简单讲了几句,科克浑身抖动一下,兴奋地说:“真的?!”然后就马上低语道,“你真聪明,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你我知道就好。” 洪钧是在星期五一大早接到的电话通知,接见的时间定在当日下午五点半,地点是钓鱼台国宾馆的芳菲苑。洪钧问了个问题:“我们这边参加接见的人可能不多,会不会显得不太好?”对方问具体是几个人,洪钧说不会超过六个,对方只简单回了句“知道了”。 洪钧在路上给科克打了电话告知这一最新消息,等到国际俱乐部饭店的景苑咖啡厅共进早餐时,科克就忽然对当日的行程提出了新想法,下午原计划是去位于上地的一家软件公司走访,科克表示不仅弗里曼大可不必屈尊亲自前往,连他自己都没必要出马,因为对方出面的只是个副总裁,由韦恩代表维西尔公司就绰绰有余了。弗里曼本就不习惯与中方的各种正式而严肃的会谈,周四接连搞了三场已经让他觉得头大,这天上午是软件捐赠仪式又肯定不能偷懒,便立刻就坡下驴地表示正打算利用下午的时间详细听取科克有关亚太区业务的汇报。韦恩有些意外,但马上踊跃地应承下来,毕竟有机会做主角总比当第二号配角要好。科克问韦恩需要谁陪着去,韦恩的目光从洪钧脸上一扫而过,点名要与他一起从上海来的和来自香港的市场总监同行,一切便这样敲定了。 上午的仪式结束后众人都回到饭店,韦恩等人享用午餐后稍事休息便出发了。洪钧在咖啡厅上网消磨时光,他不住地看表,终于等到四点一刻,该按计划行动了。洪钧上楼按响总统套房的铃,开的是科克,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洪钧便兴奋异常地大声喊道:“好消息!刚刚接到的电话,‘’要见你,弗里曼先生!” 科克立刻应和:“真的吗?!我的天呐,真是难以置信!”然后紧紧地拥抱洪钧,激动地说:“jim,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弗里曼已经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双手抱在脑后,半晌才喃喃地说:“噢我的上帝……”然后绕过茶几走过来,问道:“什么时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五点半。”洪钧看了眼表,又说,“我们该马上出发。” 弗里曼搓着双手在一对沙发之间来回踱步,忽然问科克:“我应该和‘’说什么?” 科克笑着抬手一指洪钧,说:“我相信jim会在路上告诉我们的。”又对洪钧说:“你通知其他人吧,马上把车准备好。” 洪钧答应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一脸无奈地说:“为弗里曼先生预备的奔驰车不在,韦恩坐着它出去了。” 科克骂道:“该死!他怎么可以用弗里曼先生的车?!你让他马上赶回来!” 洪钧拨通韦恩的手机,韦恩一听就慌了,忙解释自己是因为弗里曼下午没有外出计划才用他的车的,他现在就立即结束在那家软件公司的走访,也不再留待共进晚餐,尽快赶回饭店。洪钧把这意思转达给弗里曼和科克,科克问:“他什么时间能赶回来?来得及吗?” 洪钧摇头说:“肯定来不及,我们在市中心的东面,要去的是市中心的西面,而韦恩在西北方向的郊区,你知道,北京之大是有名的,而北京的堵车也是很有名的。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科克点头赞同,弗里曼说:“,给我找辆别的车,什么车都行,我绝对不能迟到。”说完就走进里间更衣去了。 几分钟之后弗里曼已经衣冠楚楚地走出来,却看到洪钧仍是一脸愁容,就问:“怎么了?” “刚打了几个电话,可能很难找到合适的车。”洪钧回答。 “原来那辆奔驰不就是这家饭店的吗?让饭店再派一辆嘛。”科克此时的诧异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派不出别的车了,北京现在正在召开中国的‘两会’,各大饭店的车队大多都被征作会议用车,剩下的车也都早被别人定了,他们临时根本找不到车。” “那……出租车呢?”科克急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允许出租车进的,我们总不能在大口下车然后走进去吧?”洪钧把这条路也堵死了。 科克和弗里曼面面相觑,又都无助地看着洪钧,洪钧说:“到饭店口再想办法找车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只好委屈你们坐我的车去了。” 科克看着弗里曼,弗里曼耸了耸肩,说:“我不介意,只要能让我准时到达。” 科克就指示洪钧:“告诉韦恩,我们立刻出发,他不必赶回饭店了。” 洪钧再次拨通韦恩的手机,没说几句就把手机递给科克,说:“他要和你谈。” 科克耐着子听了一会儿便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想让弗里曼先生等着那辆车,还是想让弗里曼先生等着你?我告诉你,没有那辆车或者没有你,都不影响弗里曼先生和‘’的会面!”他又听了听,就把手机递给弗里曼,说:“他还要和你谈。” 弗里曼接过手机听了几句,微笑着说:“韦恩,我相信‘’想见的是我,而不是我坐的车。”说完就挂断电话,把手机抛给洪钧,大步向房走去。 刚下到大堂,洪钧的手机又响了,是韦恩,他听韦恩说完就捂住手机对弗里曼说:“韦恩会直接去那里,他约我们在大口会合,然后和你换车后再进去。” 弗里曼又一耸肩,说:“祝他好运,但愿他能及时赶到。” 洪钧传达完毕又叫韦恩把手机递给那辆奔驰车上的司机,以便他和司机约定碰头地点,等司机接过去,洪钧改用汉语说:“你车上有人懂中国话,所以你只听我说,不要重复也不要回答。记好,一定不要在五点半之前赶到钓鱼台东你放心,车上的人拿你没办法。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必有重谢,你去兜圈子吧,哪里堵走哪里。”包车的司机像是领受了一项光荣的任务,回一句:“瞧好吧您呐!” 洪钧独自跑到外面找车,运气还不错,总算找到一辆首汽公司的黑红旗”,两侧车上都没有喷涂出租车公司的标志,车内也没装防护网,洪钧让“的哥”把顶灯一摘,除了“京b”车牌之外倒也很有几分像是辆公务车了。“的哥”问明去处便见多识广地说道:“我们‘首汽’的车进钓鱼台没问题,别的公司的车都不行,就我们‘首汽’的行。今天遇上我算你走运,本来我也得上‘两会’拉任务,刚溜出来拉个活儿。”“的哥”又自告奋勇地要在前面开路,见洪钧婉言谢绝便有些愤愤然,怀疑地问:“你认识路吗?” 洪钧回到大堂一点人数,算上他自己共有五个人,便对科克说:“咱们可以分为两组,一组坐我的车,另一组坐外面这辆出租车。” 科克用目光征询弗里曼的意见,弗里曼一挥手说:“咱们坐jim的车,路上还要谈事,让她们两位nv士坐出租车。” 当弗里曼带来的公关主管和科克带来的市场总监钻入黑红旗”之后童把车号抄写在卡片上刚要递进车里,洪钧说句“给我吧”就接了过来,等弗里曼和科克都已挤进帕萨特的后座洪钧便坐进驾驶室,说了句帕萨特在前,黑红旗”在后,由一辆中档私家车和一辆中档出租车临时拼凑伪装而成的商务车队就这样出发了,路人谁也想不到车里居然坐着一位亿万富翁,而他们要去晋见的竟会是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之一。 车刚拐上建国外大街,弗里曼就急切地对洪钧说:“告诉我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东西。” 洪钧却正在忙活,他左手捏着方向盘,手指间夹着刚才童给他的卡片,右手在手机上拨号,嘴里说着:“请给我一分钟时间。” 弗里曼有些不满,嘟囔道:“我希望你要打的真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科克忙在一旁缓颊说:“一切都jia给jim处理吧,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地信任他。” 就在两人说话间洪钧已经打完电话,扭头冲弗里曼致以抱歉的一笑,解释说:“我是打电话给负责接待咱们的部告诉他们这两辆车的车号,他们会马上转告守在大口的警卫,警卫认车不认人,咱们就可以不用停车直接开进去。” 弗里曼点点头,笑着说:“嗯,这的确是个重要的电话。” 洪钧估计此刻已临近“两会”全天会议结束的时间,担心长安街上可能因会议车辆通行而暂时封路,他便从建国立jia桥拐上东二环路向北绕行。一路上洪钧把罗秘所讲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弗里曼,但并未提及美国商务部长的即将来访,因为两者之间的联系纯属他个人的猜想。 弗里曼心里有了底,最初的紧张不安迅即退去,又恢复了往日纵横捭阖的气派,他仰靠在座位上,问道:“谁来做我的翻译呢?你知道我的汉语水平很有限。”洪钧从后视镜里看见弗里曼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们会为你配备专业的翻译。”洪钧回答。 “嗯----,我相信他们提供的翻译一定很bang,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弗里曼沉片刻,又挤了下眼睛,笑着说,“我是远方来的客人,对吗?所以我有权提出要求,我想要你做我的翻译。jim,我相信你可以保证‘’不会误解我所说的任何一个词。” 洪钧说了句“”,转而半开玩笑地说:“今天细节上没有安排好,让你的座驾从奔驰降格到了我的这辆破车。” 弗里曼的视线在车内四下打量,问:“这是什么车?” 洪钧说。 弗里曼一脸茫然,科克说:“德国车,大众公司的。” 弗里曼拍了拍前排座椅的头枕,说:“感觉不坏嘛。”他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实际上,我并不关心坐的是什么车,我关心的是由谁来开它。”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西二环驶上了阜城外大街,洪钧看一眼时间,问后座上的两个人:“前面就要到了,我们还要不要等候韦恩,要不要等着换乘那辆奔驰车?” 科克扭头看着弗里曼,弗里曼反问洪钧:“你估计他们能很快赶到吗?” “我估计不可能,现在正是周五下班的高峰时段,他们很可能无法按时赶到。” 科克提醒道:“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和咱们会面而已,咱们可以等候韦恩和奔驰车,但我相信不会等候咱们。”a!~! 四百九十. 四百九十 当弗里曼带来的公关主管和科克带来的市场总监钻入黑色“红旗”之后,门童把车号抄写在卡片刚要递进车里,洪钧说句“给我”就接了过来,等弗里曼和科克都已挤进帕萨特的后座洪钧便坐进驾驶室,说了句:“’g”帕萨特在前,黑色“红旗”在后,由一辆中档私家车和一辆中档出租车临时拼凑伪装而成的商务车队就这样出了,路人谁也想不到车里居然坐着一位亿万富翁,而他们要去晋见的竟会是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之一。 车刚拐建国门外大街,弗里曼就急切地对洪钧说:“告诉我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东西。” 洪钧却正在忙活,他左手捏着方向盘,手指间夹着刚才门童给他的卡片,右手在拨号,嘴里说着:“请给我一分钟时间。” 弗里曼有些不满,嘟囔道:“我希望你要打的真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科克忙在一旁缓颊说:“一切都交给ji处理,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地信任他。” 就在两人说话间洪钧已经打完电话,扭头冲弗里曼致以抱歉的一笑,解释说:“我是打电话给负责接待咱们的部门,告诉他们这两辆车的车号,他们会马转告守在大门口的警卫,警卫认车不认人,咱们就可以不用停车直接开进去。” 弗里曼点点头,笑着说:“嗯,这的确是个重要的电话。” 洪钧估计此刻已临近“两会”全天会议结束的时间,担心长安街可能因会议车辆通行而暂时封路,他便从建国门立交桥拐东二环路向北绕行。一路洪钧把罗秘所讲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弗里曼,但并未提及美国商务部长的即将来访,因为两者之间的联系纯属他个人的猜想。 弗里曼心里有了底,最初的紧张不安迅即退去,又恢复了往日纵横捭阖的气派,他仰靠在座位,问道:“谁来做我的翻译呢?你知道我的汉语水平很有限。”洪钧从后视镜里看见弗里曼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们会为你配备专业的翻译。”洪钧回答。 “嗯----,我相信他们提供的翻译一定很g,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弗里曼沉淫片刻,又挤了下眼睛,笑着说,“我是远方来的客人,对吗?所以我有权提出要求,我想要你做我的翻译。ji,我相信你可以保证‘’不会误解我所说的任何一个词。” 洪钧说了句“k”,转而半开玩笑地说:“今天细节没有安排好,让你的座驾从奔驰降格到了我的这辆破车。” 弗里曼的视线在车内四下打量,问:“这是什么车?” “”洪钧说。 弗里曼一脸茫然,科克说:“德国车,大众公司的。” 弗里曼拍了拍前排座椅的头枕,说:“感觉不坏嘛。”他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实际,我并不关心坐的是什么车,我关心的是由谁来开它。”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西二环驶了阜城门外大街,洪钧看一眼时间,问后座的两个人:“前面就要到了,我们还要不要等候韦恩,要不要等着换乘那辆奔驰车?” 科克扭头看着弗里曼,弗里曼反问洪钧:“你估计他们能很快赶到吗?” “我估计不可能,现在正是周五下班的高峰时段,他们很可能无法按时赶到。” 科克提醒道:“‘’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和咱们会面,咱们可以等候韦恩和奔驰车,但我相信‘’不会等候咱们。” 弗里曼又习惯xing地挥了一下手,说:“不等了,马进去。依我看奔驰车和你的这辆车没什么区别,都是纳粹造的车。”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帕萨特徐徐驶入钓鱼台国宾馆的东大门,旁边肃立的武警向车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弗里曼心情很好,也有样学样地扬手还礼,由衷地赞叹:“这伙子看去真g!” 科克却对洪钧说:“从现在开始,不必再接韦恩的电话了。” 这天的晚宴安排在北海的仿膳,弗里曼情绪高昂。韦恩一干人等也到了,他不住地向弗里曼赔罪,弗里曼很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不必再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弗里曼又津津有味地欣赏了琵琶独奏,并主动走过去揽住人家合影留念,还用手指拨弄几下琴弦,“呕哑嘲哳难为听”地令众人都笑起来。经理凑到洪钧侧后,把手撑在罩有明黄色布套的椅背,附耳问道:“我们这儿还有很地道的扒熊掌和烤鹿肉,都是满汉全席的,很多客人点名要,但是有的老外不是爱护动物嘛,不喜欢,我们怕忌讳就没放到你们的这桌席里头,要不你问问?” 洪钧把这意思对弗里曼一说,弗里曼兴致勃勃地回应:“y?” 吃饱喝足回到国际俱乐部饭店,自然又是直接杀奔记者俱乐部酒开始第二轮豪饮,这次与前两天相比生了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洪钧成了众人围绕的中心,而之前纯粹可有可无的他只是在散场时负责埋单;其实大家围绕的仍然是弗里曼,不过弗里曼旁若无人地只管拉住洪钧问这问那,他很喜欢听洪钧给他讲中国的事,尤其是各种层出不穷的经典掌故,众人也就只得陪着听、陪着笑。 酒打烊,众人各自散去,科克回到自己的大使套房,里里外外转悠着却想不起来该干什么,他不想睡觉,因为舍不得让无比美好的这一天就此结束,生怕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已成为回忆。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走到写字台前坐下,刚要把酒打开,电话响了,拿起来就听到是弗里曼在大声说:“你这狗娘养的,这么早就睡了吗?我还没睡你怎么敢先睡?!” 科克笑着说自己也没睡呢,刚想喝杯酒,弗里曼说:“这还差不多,马过来,陪我喝一杯。” 科克来到总统套房门口,大门居然虚掩着,他敲了下便推门进来,里边不止弗里曼一人,一位男管家和一名女服务员加弗里曼都在台里忙着,等到香槟酒等一应物事已被摆到客厅里的茶几、房内只剩下弗里曼和科克时,科克问道:“还觉得兴奋?” 弗里曼把两只倒好香槟的高脚杯端在手,把左手的递给科克,待两人轻轻碰杯之后一饮而尽才坐下说:“不能只是兴奋,我们还要马采取行动。” 科克从冰桶里拔出酒瓶,在两只酒杯里各倒三分之二杯的香槟,再坐到弗里曼对面的沙静静地等着。 弗里曼的眼睛盯着杯中的气,说:“今天下午的会面是令我终生难忘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的知识竟如此渊博,他对我们的了解远比我们对中国的了解要多得多,坦白讲,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知透顶。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应该怎样把你们几个在场的家伙都干掉,或者可以稍微仁慈一些,把你们大脑中有关今天下午的记忆刷新成一片空白。” 科克忽然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干呕了几声,有气无力地说:“你在香槟里面加了些什么?我真后悔喝了它。” 弗里曼开心地笑起来,说:“好啦,收起你的丑态。我一直在想‘’讲的那几句话,你知道是哪几句吗?” 科克逼真地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痴痴地反问:“哪些话?下午的事我已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弗里曼笑得止不住地咳嗽,他端起高脚杯再次一饮而尽,待气息平复之后问道:“‘’为什么建议我们在帮助中国的市场成长的同时,也要在中国的市场中学习?他为什么建议我们在把先进的管理经验带到中国的同时,也要致力于培养本地的管理人才?” 科克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神态,说:“因为我们这些人显然不懂得中国的市场。我事后每每回想起那个情景都觉得真是糟透了,我们去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中国人,而这个中国人看去却只是你的翻译,难怪他们会怀疑我们在中国的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还好韦恩没有去,不然又多了一个‘大鼻子’,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介绍我们这位中国业务的负责人。”弗里曼摇了摇头。 科克不动声色地听着,不做任何表态,他也没有再次起身为弗里曼斟酒,因为他自己的酒还没有喝。弗里曼瞥向一旁,表情凝重地说:“韦恩是个不错的家伙,实际,我个人很喜欢他,但是这一点并不重要,我关心的是中国的官员和客户是否喜欢他。他把太多的精力用于取悦我本人,可惜,他应该把精力用于替我取悦那些我想取悦的人。简直是荒唐,看看我们的同行,还有哪家公司在让一个不懂中国话的人负责中国市场?这两天韦恩已经多次向我抱怨说我们的中国员工英语很差,这里的司机、这里的服务生、这里的所有人英语都很差。但是,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他韦恩的错,谁让他不会说中国话?”弗里曼说到此处,忽然盯着科克抬高声音说,“但这也不是韦恩的错,而是你的错,谁让你把他放到中国来?” 科克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急不可耐地对韦恩落井下石,否则现在疼的就会是自己的脚,他痛心疾地说:“不仅是语言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和中国市场彼此都有一种认同感。我也越来越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错误,我刚才正在想,应该尽快改正这个错误,而眼下就有一个很不错的人选可以代替韦恩负责中国业务。” 弗里曼眉毛一扬,问道:“你指谁?” “ji。你不觉得他很合适吗?在下午的会面中,我现中国的官员好像都很喜欢他,好像都把他当作自己人;在过去的两天里,我们所见到的客户、合作伙伴、政fu官员和媒体,好像无一例外地都喜欢他。我们在中国需要一个这样的中国人,需要一个能被那些中国人当作自己人的家伙。” 弗里曼又问:“我听韦恩说他刚来中国三个月,在他之前负责中国的是谁?” “就是克有些难为情。 弗里曼的目光像箭一样直射在科克脸,片刻之后才轻蔑地说:“你这狗娘养的,这又是你的那套肮脏把戏?又是在搞平衡?” 科克沮丧地说:“你知道,斯科特可能有他的想法,我不得不尊重。” 弗里曼由轻蔑变为鄙夷,说:“你知道吗?人们面对问题时有两种反应,要么找出办法解决它,要么找出另一个人替自己面对它,显然你很喜欢后一种。” 科克一脸无地自容的狼狈相,但没说话,他既不想替自己辩解,也不想再说斯科特和韦恩的坏话,他预感到弗里曼即将做出决定,而老板在做出决定的前一刻都是非常敏感的,生怕这个决定是自己被人利用的结果。 弗里曼挺身拿起酒瓶,一边替自己倒酒一边说:“让ji替换掉韦恩来负责中国区。你知道,我明年还会来中国,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希望到时候我可以自豪地对他说,‘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做了,看,我们有非常优秀的本地人,他懂得中国的市场’。” 科克审慎地询问:“怎么来安排韦恩呢?让他离开维西尔?” “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我该考虑的。”弗里曼稍后又跟了一句,“给他找个尽量舒服的地方,如果他愿意留在公司的话。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只是被放在了错误的地方。” 科克略带焦虑地又问:“斯科特会怎么想呢?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 弗里曼已经举起了高脚杯,说道:“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该考虑的……” 洪钧的酒量向来有限,更经不起土洋结合的几种酒混合作用,整夜头痛欲裂,菲比轮番尝试了几种醒酒方法均不见成效,倒是自己困得支持不住了。正当洪钧昏昏沉沉地刚感到睡意袭来,电话也来了,洪钧紧皱眉头把手机贴到耳边,听到里面传来科克的笑骂声:“你这狗娘养的,这么早就睡了吗?我还没睡你怎么敢先睡?!” 科克的澳洲口音本来就浓重,又加喝过不少酒后口齿愈不清,洪钧勉强猜出来他的意思,苦笑说:“我正在竭尽全力,但还是睡不着。” “好极了。”科克明显幸灾乐祸,又神秘地说,“我相信等你听到我带来的这个消息之后,你就更睡不着了。” 洪钧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头也忽然不疼了,问道:“什么消息?” “一个重大消息,重大到使我深夜把你吵起来,重大到让你再也无法入睡。”科克的语调里已经露出醉意,言语更加含混难辨,他打了个酒嗝,又说,“这个消息也好也不好,好的一面是你又可以负责维西尔的整个中国业务了,坏的一面嘛……,就是你以后又得直接向我汇报了。” 洪钧先想到的问题是:“韦恩会去哪里?” 科克现学现卖地教训道:“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该考虑的。” 挂了电话,洪钧靠在床头怔怔地瞪大双眼呆,一直期待着的事情终于生了,却从未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会是在这种时候。随着洪钧的声音消失房间里骤然安静了,这寂静却让一直睡着的菲比醒了过来,她在朦胧中翻个身,眼睛仍旧闭着,问道:“是谁啊?怎么啦?” 洪钧俯下身去在菲比的额头吻了一下,用手抚弄着她的头,轻声说:“没什么……天又要亮了。” 弗里曼回了美国,科克回了新加坡,韦恩回了悉尼,k回了台北,就像一场疯狂的派对结束之后讨人喜欢的客人与令人生厌的客人都走了,洪钧又重新成为真正的主人,面对一片狼藉,他该收拾房间了。 沿东四环路北行快到四元桥的地方有一片挺大的居民区,区开得比较早,那时的开商还没有修建地下停车场来赚钱的意识,区里车满为患,虽然是班时间大多数私家车都出去了,狭窄的区道路仍然被两侧杂停放的车辆弄得像是驾校里的障碍路,出租车司机一边咒骂一边心翼翼地每到一处拐角总要抻长脖子观察是否有足够的转弯半径。等车又拧过一个弯,前面是一片花园,被四周耸立的高楼围在中间,阳光仅能从楼群的缝隙间挣扎着挤进来几缕,花园局促得活像是监狱里供犯人放风的天井。 花园里有几座蘑菇状的亭子,中间是一处花坛,当年的花早已不知去向,如今就剩一座土台,一些外地来的保姆聚在一处热烈交流着各家的私房事,几个被放任自流的半大孩子在土台边爬爬下,每张红扑扑的脸都有两道鼻涕挂着,几个老头或蹲或坐在土台边下棋,土台一侧的空地架着几套归功于福利彩票的供全民健身的运动器械,几个老太太在面攀爬蹬踏着。洪钧在眼前这幅安定祥和、其乐融融的民俗画卷中现了一个显然极不和谐的人,这人三十多岁正值年轻力壮,却显得比周围的男女老幼都要颓废萎靡,他站在双杠下面,双臂耷拉在双杠,垂着头,眼睛似睁似闭的冲着不远处的棋局,神志却不知游离去了哪里,老头们的争吵笑骂在他的脸看不到任何反应。洪钧忙让司机就近找到一处珍贵的车位把车塞进去,叫他继续打表等候,自己下车径直向半吊在双杠的这个人走来,因为他就是洪钧要找的人----李龙伟。 洪钧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保姆们和老太太们都马留意到了这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的出现,都警惕而好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李龙伟却浑然未觉,依旧摆着那副耶稣受难的姿势。洪钧走到近前,猛地用手在一根杠拍了一下,说:“你可真滋润啊!” 李龙伟被双杠的振颤惊醒,听见声音就马从双杠下面钻出来抬头一看,立刻喜出望外地说:“ji,怎么是你啊?!” “锻炼身体是好事,但起码也得劳其筋骨啊,像你这么挂着有什么用?”洪钧调侃道。 李龙伟问:“你怎么到我这儿来啦?” “想你了,来找你做伴儿来了。”洪钧笑呵呵地说。 李龙伟脸的喜兴一下子消失了,说:“是不是你也被他们……?这帮混蛋!” 洪钧并不急于挑明,而是岔开话题说:“我当初离开ie的时候,一个人关在家里呆了四十天,你这回也差不多四十天了?我还真怕你出去活动,幸好你连区都没出,总算没让我扑个空。” 李龙伟已经又恢复刚才那副落魄的样子,说:“本来想去南方散散心,可实在是没心情,等‘五一’,老婆到时候也放假了,再一起出去转转。” “别等‘五一’了,太晚了,过两天咱俩先一起去趟海。”洪钧认真地说。 “海?不去!一提海我就有气,什么时候yne和k都滚蛋了我才会再去。”李龙伟恨恨地说。 “哦,那现在就可以去了。”洪钧并不理睬李龙伟瞬间瞪得大大的满含诧异的眼睛,又问,“这些天没什么公司来找你吗?” “有倒是有几家,但都不怎么样,全像是来收破烂、拣便宜似的。我不是想等着你的动静嘛,等你也出来了再一起另谋出路。” “好,那就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回维西尔班。”洪钧轻松地说。 李龙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惊讶之中好像又有些难以置信,他语无伦次地问:“啊?……你是说?咱们……你赢了?” 洪钧看着眼前的李龙伟,一身皱皱巴巴的运动衫裤,长长的头,胡子拉碴的脸,腰背都弯着显得个子更矮了,不仅看不出半点昔日1rry的影子,连他初到维西尔之日遇见的那个落寞的搞技术的李龙伟似乎都比现在这个要精神些。洪钧顿觉伤感,不忍心再逗他,便轻轻叹口气,平静地说:“嗯,我又说了算了。” “又像以前一样了?” 钧点头。 “yne、b;钧又点头。 “真的啊?!你怎么把他们赶走的?生什么事了?” “亚马逊河流域的一只蝴蝶舞动了几下翅膀,结果在密西西比河流域带来了一场风暴,就是这么回事。”洪钧讲得轻描淡写,任凭李龙伟再三追问,他也只是说,“具体的以后有空再聊。” 李龙伟仍然没有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喃喃地自言自语:“又像以前一样了……” “也不完全一样,总得与时俱进嘛。e-i1账号你还用原来那个,至于笔记本嘛,正好干脆换个新的,谁知道当初那个被弄到哪儿去了。”洪钧挤了下眼睛,笑眯眯地又说,“还有就rritry也得改改,您就受受累,把四个行业的全都管起来。” 李龙伟还没有进入角色,更没有担此重任的心理准备,忙摆手连声说:“不行不行,我可照看不过来啊,你绝对不能全交给我一个人。” “嗯,我考虑到了,放心,会给你减轻些压力的。” 李龙伟忽然问道:“你说,回整我的那俩警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洪钧盯住李龙伟足足看了十秒钟,严肃地说:“1rry,我虽然可以把你重新召回公司,但只有你自己才能让你从那段经历中彻底走出来,咱们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最好把过去的事忘掉。”他抬手看了眼表,伸出右手说,“不多说了,我马要去广州,顺道过来看看你,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聊。” 李龙伟紧紧握住洪钧的手,笑着说:“你去广州?是去收拾逼11那子?太应该了,老天有眼,这种人总算得到报应了。” 洪钧回到车,司机又一边诅咒开商和所有的私家车主一边费力地原路倒回去,洪钧对他既同情又愧疚,拿定主意到机场结账时把车钱凑个整不用他找零。车从四元桥驶了机场高,洪钧让司机把车窗都摇,如今不再需要把头探出窗外观察障碍物了,他拿出手机拨了柳峥的座机号码,等柳峥接起来他便由衷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你,虽说大恩不言谢可也得谢啊。” 柳峥说:“你还挺有良心,我以为你又消失了呢。听罗秘说那天接见的效果不错。” 洪钧连说“是啊”,又把接见之后生的变化对柳峥讲了,柳峥笑着说:“那得祝贺你啦,从买办变成大买办了。” 洪钧红了脸,意识到自己蝇营狗苟谋奔的东西在柳峥眼里实在够不层次,踌躇满志的劲头就被打消了一半,搭讪着说:“反正一切都得谢谢你啊,我现在是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翻身不忘’这句话的含义,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可要覥着脸再找你啦。” 柳峥有些不悦:“不敢当。你的实用主义也太**裸了?没事要我帮忙就不再找我了,是?” 洪钧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没事的时候当然也要经常向你汇报一下思想,接受一下组织的监督,但这些就不用我再覥着脸了嘛。”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约好,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出席啊。” “呃……,争取。”洪钧猝不及防,尴尬间没想出更好的说辞。 “哟,争取什么呀?是争取结婚呢还是结婚时争取叫我去凑个热闹?这两件事都不由你说了算?是哪个女孩把你改造得这么民主的?”柳峥反而来了好奇心。 “呃……,不是,你不是忙嘛,我怕你到时候没时间,再说像我这老百姓,不知道面子是不是大到足以请动你这么大的领导呀。” “不瞒你说,我参加得最多的活动好像就是婚礼,所以你不必找借口了。” “行,我就把这件事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办。” 洪钧刚挂断,邓汶的电话就来了,火急火燎地说:“我前些天去汉城了,昨天刚回来,才看到你们老板被接见的消息,效果怎么样?你老板满不满意?” 洪钧又把刚生的沧桑巨变对邓汶说了,邓汶当然替他高兴,但更多的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嘀咕道:“真是越大的老板越感xing啊,说改就改、说定就定了。”又满腹感慨地问洪钧,“你说,咱们这帮人是不是都得被老板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洪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邓汶又问:“你当初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转机吗?” 洪钧老实回答:“我的确是一直在等,不过我并不知道等的是什么。” 邓汶“呃”了一声,似乎愈感到人生际遇的无从把握,叹道:“嗨,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啊。”他又马醒悟过来,笑着说,“咱们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大喜事啊,怎么弄得这么伤感,怨我怨我,哎,哪天我请客,好好给你庆贺庆贺。” 洪钧说了正要出差,邓汶忽然说:“哎,我现你和柳峥还是有缘分啊,你官复原职,她也又高升了,昨天新闻里刚报的一大批人事任免里有她。” 洪钧惊讶地说:“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难道你不看电视的吗?”邓汶同样惊讶地反问。 “我才和柳峥通完电话,没听她说呀。” “人家怎么会向你汇报这种事,你呀,这既是国家大事,也和你本人关系重大啊,你怎么能不关心呢?你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光讲你自己的事,都没问问人家的情况?” 洪钧无语,邓汶又说:“我真得提醒你一句了,你呀,也太以自己为中心了,就算客套你也该关心一下人家啊。” 邓汶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什么洪钧都没在意,“重登大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拨反正”的豪情也所剩无几,他觉得自己很渺,渺到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却抗挣着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渺,便仿佛又感受到了多年以前的那种压力,他马苦笑一下,其实今日的柳峥对他最多只剩一份关心,可是,他又想,也许关心就是一种压力,而且是最大的压力。 比尔这几天坐卧不宁,韦恩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杰弗里也匆忙坐火车回了香港,都没顾得在景星酒店一起再喝次早茶,只是急急地说了句“你这份工要是没了,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的啦”,这话不仅没让比尔宽心,反而更让比尔意识到自己的这份工看来是打到头了。他近几天把广州几家比较知名的猎头公司都扰了一遍,甚至连维西尔一直雇佣的猎头公司都去了电话,对方起初很兴奋,热情地问道:“怎么?又有哪个itin要找人啊?”他吞吞吐吐地总算让对方明白过来是他自己要找itin,对方顿时泄了气。比尔知道自己这种垂死挣扎侥幸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因为猎头向来只帮公司找人,所谓帮人找职位都是幌子,无非想充实一下自己的人选资料库而已,他也担心当初最多只是自决于洪钧个人,而如今的做法简直是自决于维西尔,但他只能豁出去了。 洪钧头天来的电话把比尔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洪钧动作这么快,也没想到自己在洪钧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以至于令洪钧这般急于杀来广州,他强作镇定地笑着说:“我去机场接你。”洪钧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我认识路。” 比尔这些天偶尔也会觉得后悔,恨自己见的世面少,不懂得世事无常,古人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显然不适用于瞬息万变的今天,这不,改为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还差不多;他恨自己当初怎么会只图一时痛快地羞辱洪钧,看来落井下石的事今后万万做不得,井里的人最痛恨的往往不是推他下井的人,而是往井里扔石头的人,哪怕只扔了一块石头,就像他,就只扔了一块石头。比尔自忖时日无多,也不认为向洪钧告饶能挽回什么,便打定主意死硬,士可杀不可辱,决不能让洪钧反过来羞辱他。 想归想,但总觉得腰好像不由自主地要弯下去,膝盖也不由自主地要软下去,比尔连中饭都没吃,好像以此惩罚自己的罪愆,又不停地拨打洪钧的手机,什么时候飞机落了地、什么时候了出租车、什么时候进了天河区,他都用心地掌握着,仿佛虽然自己的人没去机场,但自己的心却一路陪着洪钧呢,等听到洪钧说都已经看得见中信广场了,他便急匆匆冲进电梯下到大堂,又觉得仍不足以体现自己的殷切之情,便走到大门外眼巴巴地守候。 洪钧到了,行李不多,只有一个拉杆箱和一个电脑包,比尔快步前握手,又坚持要把两样东西都从洪钧手里提过来,弄得在旁人眼中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中信广场门口正生一幕抢劫案,洪钧觉得影响实在不好,便放弃反抗,任由比尔抢了过去。维西尔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并不很高,但朝向不错,正对着大片绿地,比尔谦让着请洪钧先走进去,几名员工正围在一起用广东话说笑,比尔沉下脸在洪钧身后说:“怎么不向ji问好呀?!有给你们讲过多少次,在ffib;洪钧笑着同大家打招呼,毕竟好几个月没见,心里还真有一丝激动。他听不懂广东话和海话,所以很能体会老外被汉语围绕时的困窘与不安,但他从未明令禁止两地的员工当他到来时说方言,这种要求自然应该由比尔这些当地的负责人提出来为好,洪钧觉得舒服很多,显然比尔此举较刚才抢夺行李的手法要高明,让老板心里轻松远比让老板手里轻松更为有效。 比尔的办公室面积不大,洪钧进来便走到窗前,俯视着大厦前面广阔的绿地,心情更加舒畅,比尔把电脑包放到写字台,不太自然地说:“ji,你随便坐。” 洪钧转回身,原想坐到沙,忽然回想起自己当初被韦恩占了座位时的感受,觉得现在也不妨来一次鹊巢鸠占,便走到写字台后面的座椅坐下,比尔并不介意,似乎这是顺理成章的,他张罗着前台把茶水备好,就在写字台对面的凳坐下。 洪钧注视了比尔几秒钟,开门见山地说:“逼11,我这次来,就是专门和你商量一下你的工作安排。” 比尔闻听此言,脸色立刻变得和玻璃杯里的茶叶一个颜色,轻轻嘘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洪钧和缓地说:“你是维西尔的老人儿了,在圈子里时间就更长,华南这一带做硬件的很多,做软件的相对少些,尤其做咱们这种高端应用软件的相京、海就更少,有你这样经验和资历的屈指可数,人才难得啊。” 这些话在比尔听来就像是悼词,内心的绝望倒让他把脖子挺了起来,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洪钧大度地一笑,说道:“看来你对我本人还是有意见、有情绪,但我们都得面对现实,公司的架构已经定了,我们要么接受它,要么拒绝它,但没必要做违心的事。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是人才难得,你找个新工作要比我找个新人容易得多,所以,我希望你留在维西尔,更希望你能挥更大的作用,那么你的意思呢?” 比尔的惊讶全写在脸,但立刻提醒自己这恐怕是洪钧的圈套,随之而来的就会是羞辱,便仍是一副不买账的架式:“我对你是有些意见。” 四百九十一. 四百九十一 这些话在比尔听来就像是悼词,内心的绝望倒让他把脖子挺了起来,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洪钧大度地一笑,说:“看来你对我本人还是有意见、有情绪,但我们都得面对现实,公司的架构已经定了,我们要么接受它,要么拒绝它,但没必要做违心的事。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是人才难得,你找个新工作要比我找个新人容易得多,所以,我希望你留在维西尔,更希望你能挥更大的作用,你的意思呢?” 比尔的惊讶全写在脸,但立刻提醒自己这恐怕是洪钧的圈套,随之而来的就会是羞辱,便仍是一副不买账的架式:“我对你是有些意见……” 洪钧立刻打断他:“逼11,今天我不是来和你谈心的,我是来和你谈工作的,你对我个人的意见可以留待以后再说,你如果对公司架构有任何意见尽管提出来。” 比尔不清楚洪钧的意图,含混地答道:“对公司架构我没什么意见。” “我倒是有些想法,说给你听听?咱们去年是按行业纵向划分territry的,韦恩一来又恢复到按地域横向划分,两相比较,我感觉两种一刀切各有偏颇,应该更加综合一些。华南的地域特征很明显,相对封闭,与其他地区地理距离也很远,北京、海负责某个行业的跑到广州、深圳做项目不方便,be在广州的跑到北方去也吃力,销售费用增加不少,也不利于在当地快响应。所以,我觉得在保留行业划分、注重行业客户的同时,把广东、广西和福建这三省作为一个地域划分出来也是必要的。再具体说到你,你做、管都有经验,去年只让你做技术经理带re确实有些屈才了,我想请你同时把华南三省管起来,你看怎么样?” 比尔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还要被重用了?而洪钧还在继续阐述他的构想:“我已经把1rry请回公司了,要他负责北京、海的全体,还是按四大行业划分,只是都不涉及华南三省。但有一个问题,你身兼二职就可能有利益冲突,会不会一心只顾你的自留地,把re都优先放到你的华南项目啊?” 比尔忙条件反射似地表态:“ji,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 “呵呵,单凭你的决心不会让我放心,我也不相信任何人的觉悟。”洪钧说,“我会在你的考核指标做文章,通过机制来制约你,使你在调配资源时先考虑全公司的利益。” 比尔到此刻依然半信半疑,洪钧的举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正是洪钧在近一年前免了他的“华南王”,如今不仅没有把他撵出公司,反而让他成了“双冠王”,技术与华南统管,益举足轻重了。其实,今日的洪钧与一年前的洪钧已经大不相同,这次东山再起反而使他的根基更牢、威信更高,他不必再像当初那样疑虑华南搞独立王国、尾大不掉了。 比尔惴惴地问:“你真觉得我能胜任这么多工作?你……一点都不记恨我?” 洪钧推心置腹地说:“起码现在我觉得你行,先干起来,我会全力支持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再根据情况调整。至于你我个人之间,说实话,你子是够招人恨的,我当初搞不懂,本人对你不薄啊,我失意了你怎么会那么得意?后来一想,世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做得好好的广州地区经理被我调去管技术,有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才让你继续管华南,同时也要替我带好技术团队,这样我可以轻松些,如果我记恨你,两个 洪钧说得轻松,但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轻松,在飞机他特意拿出记事本写下一段话,然后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念,直到确信自己见到比尔时可以自然地微笑才把本子收起来,刚才在他将要告知比尔新的任命时又在脑子里默念了一遍,那段话是这样写的:“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对于一个人来说,过去的背叛最好忘记。” 比尔呆坐着,想来洪钧的话于情于理都说得通,自己如果再不识抬举未免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了,这么想着,心里就觉得有些感动,也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便从凳站起身,双手伸出来握住洪钧的手,摇了摇,脸憋得红里透紫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洪钧也有所触动,按着比尔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喝口茶镇定一下,说:“言归正传,第一季度马就要过去了,咱们都是靠数字说话的,怎么样?把眼前的项目大致。” 比尔却依旧心神未定,恍惚间把几个项目像流水账一样报了一遍,洪钧显然不满意,克制着问:“逼11,这几个客户,你有没有都亲自去见过?” 比尔顿时尴尬起来,支吾道:“呃……几个有去见过,也有的只是他们去过。” “这样可不行,你我无论职位多高,都还是啊,”洪钧的语气严厉,“可绝对不能坐在ffie等着把单签回来啊!你是一线的r,一定要亲自去见客户,凡是快要1e的单子,不仅是你,我也要去见,这样才能保证最后关头把握住。” 比尔红着脸,忙说:“那……,我马让他们联系一下第一资源广东公司,那个项目听说挺大的……” “工程吗?”洪钧打断比尔,不容置疑地说,“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你的目前能做的最多是和他们保持私下联系,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和第一资源广东公司有任何公开接触,也包括广西公司和福建公司,这不是个单一的项目,等我先做好总部的工作、确定整体战略后再说。”洪钧把不明所以的比尔撂在一旁,忽然自言自语道:“这是一出大戏,这么大的戏只能有一个导演,好戏该开场了……” 围绕第一资源集团n工程的一幕好戏的确已经开场了,洪钧却现他不仅做不成导演或者男一号,就连场露个脸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郑总不带他玩儿了。洪钧给郑总的办公室打了多次电话,秘一律推托以郑总正在开会;洪钧还拨过多次郑总的手机,但郑总要么不接、要么干脆按断;洪钧也给郑总写过一封言辞恳切的电子邮件,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洪钧和李龙伟对坐在写字台两边,沉浸在一片阴郁的气氛里,李龙伟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闭了,洪钧苦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在想,要是前一阵和郑总保持起码的联系就好了。可惜啊,吃后悔药没用的。” “可是,间隔的确实太长了,都三、四个月了,即使不见面偶尔打个电话聊聊也好。我知道由于咱们内部的变化你没办法实施当初的构想了,但是,作为朋和郑总保持私人联系也好啊。”李龙伟还是忍不住把话都倒了出来。 “当初那么好的设想、那么好的局面,一下子全汤了,我既没有资格再代表维西尔去和郑总谈,更没有脸面去要求他和咱们这种靠不住的公司合作,失去了合作共事这一基础还怎么和郑总保持私人联系?他怎么会稀罕我这个朋?”看似洪钧是在为自己辩解,其实他是直到此刻才终于把积蓄已久的怨愤和不平泄出来。洪钧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待心境稍稍平复后说:“前一段实在是没情绪,也知道应该和郑总打个招呼联系一下,但就是没心思,还安慰自己说,如果在维西尔翻不了身,向郑总解释也没意义,要是能翻过身来,到时候总能有办法和郑总把关系修好。” “要不……你换个电话给郑总打过去,他不知道是你,不会不接的。”李龙伟建议道。 “找死!”洪钧笑骂道,“你以为这是两口吵架捉迷藏呐?对郑总能用这种把戏吗?” “你就干脆换个新的手机号呗,不算是骗他啊。”李龙伟红着脸解释。 洪钧打趣道:“手机号是能随便换的吗?一大半的人该找不到我了,我的社会存在价值就被打了一大半的折扣,代价太大。” “呵呵,也是,宁可换老婆也不能换手机号。”李龙伟附和着,把手机掏出来擦了擦屏幕,像是爱怜地抚摸着美人的面颊,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对郑总这种聪明人,反而得用最傻的招儿----硬磕!” 洪钧又苦笑一下,说:“若是回到几年前我当然会用这招儿,但如今不同了,我不是一个,毕竟代表整个维西尔中国公司,伤到我个人的颜面不要紧,但实在有损整个公司的形象,还是那句话,代价太大。” 李龙伟“嘿嘿”笑两声,说:“当然不用你出马,这种活儿归我,牺牲掉我代价不大。”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毛遂自荐的作风,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回维西尔了?朋就是用来连累的,战就是用来牺牲的。你放心地去,我会给你竖碑的,要不,给你立个牌坊?”洪钧挤了下眼睛,露出一丝坏笑。 李龙伟夸张地叹口气,说:“咱们要是有个女就好了,不需要有多漂亮,只要会做出一副凄婉动人的样子就行,要显得比窦娥还冤、比秦香莲还苦,郑总也就不忍心再和咱们计较了。” “你现在缅怀起女来了,当初招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女的诸多好处?告诉你,对此我始终耿耿于怀,明年一定要在你的考核指标里加一条:保证团队内具有合理的xing别比例。”洪钧玩笑之余又一本正经地说,“绝不是要让郑总隐忍下来不再计较,这样的火山口我可不想坐,恰恰是一定要让他把所有的火气都一次xing出来。” “看来我得戴着钢盔去了,来一个名副其实的硬磕。”李龙伟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钢盔可以,但不要戴面罩,一定要让他看到你的脸。”洪钧朝李龙伟手里的手机一努嘴,“别忘了带报话机,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师部报告。” 李龙伟带“报话机”就了“前线”,在第一资源集团总部了两天,而从“报话机”里传回的消息却令人失望,求战无门,根本没有与“敌人”正面交火的机会。郑总确实在公司,但李龙伟没办法把自己送门让郑总敲打,秘严防死守根本不让他进门,他只好在信息技术部下属的若干部门转悠,几个中层的熟人对他态度依旧热情而好,但都不肯帮忙向郑总说项。洪钧一边叫李龙伟继续蹲守以待战机,一边认真地考虑恐怕只有换个手机给郑总打电话了。 第三天下午,李龙伟继续在几间办公室轮番地,他一去人家就得给他茶,几间办公室下来他就觉得内急刻不容缓,跑到洗手间释放完毕他忽然灵机一动,记得郑总的办公室是不带洗手间的,而郑总身为凡人也总会有内急需要释放的时候,他便把的地点改到离郑总办公室最近的洗手间。洗手间条件很好,光线柔和,气息芬芳,还有袅袅绕梁的音乐,只是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在方便之余狐疑地盯着不在洗手间里务正业的李龙伟,而他只得迅作认真洗手状。洗得双手皮肤都已有些异样,郑总还没来,守株待兔的人在未见成效时往往不会反思策略本身是否得当,而都会怀疑是否守错了“株”,李龙伟又忽然恍然大悟,郑总下午是有会的,是不可能从会议室跑回这个洗手间方便的,他懊恼地跺了下脚,连忙转移阵地。 就在李龙伟正由此洗手间向彼洗手间运动时,就在走廊,他遇到了郑总,郑总气宇轩昂地迎面走来,身后紧跟着几个人,李龙伟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视,郑总忽然像是放慢了步伐,肩多了件披着的大衣,下摆向后飘起,以往的分头不知何时变成了油光锃亮的背头,嘴边衔有一根牙签,眯着眼睛藐视一切。李龙伟定定神,把狭路相逢带来的慌收拾一下,确信走来的是郑总而不是《赌神》里的周润,便侧身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郑总。” 郑总停住脚步,瞟了眼李龙伟,问道:“你是维西尔的?” “对对,您记xing真好,我去年来拜访过您几次,很抱歉今天又来打扰您,不知道您……” 郑总没让李龙伟继续打扰下去,他音量不大,声调不高,但每个字的力道都好像足以把李龙伟推到墙角,他说:“你不要讲了!你们那个洪钧呢?他不是急着要见我吗?你叫他马来!” 洪钧马就来了,李龙伟在1楼大厅迎到他就说:“不好意思啊,我是想替你牺牲的,让他把火冲我出来再和你谈,没办法,我级别不够,人家不要我这个炮灰。” 洪钧已经走到电梯间按了向的按钮,轻松地说:“不错,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不必跟我去,你等我消息。” 出了电梯,郑总的秘已经特意来到接待台迎候,与前次一样的笑容可掬,但并没把洪钧引向郑总的办公室,而是让他到一间空旷的会议室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似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郑总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坐到椭圆会议桌旁,洪钧见他没有握手的意思,便也在原位坐下,郑总先开口:“久等了。”但口气仿佛不是因他让洪钧久等而致歉,倒像是在抱怨洪钧令他久等数月。 洪钧琢磨不透郑总所指,不知应该谦让还是应该赔罪,一时连句合适的客套话也找不出来,只得尴尬地搭讪道:“您没出差呵。” 郑总板着脸问:“你这几天找我有什么事?” 洪钧笑了笑力求活跃一下气氛,说:“您刚才叫我来,肯定有更紧急的事,您先说。” 郑总双眼直视洪钧,手指在桌面敲打,又问:“松江的选型会是怎么回事?” 洪钧登时目瞪口呆,反问:“我没听说啊,是关于哪方面的?” 郑总“嚯”地站起身,椅子向后翻倒在石材铺就的地面砸出巨大的声响,郑总的话音伴随那撞击声在会议室里回荡:“那你先回去了解清楚再来!” 洪钧下意识地也站起来,但他没有抢步前拦住郑总,而是定在原地,直到郑总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才叫出一声:“郑总……”郑总只回头看了眼洪钧,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会议室又只剩下洪钧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拿出手机拨了维西尔海的一名客户经理的号码,劈头盖脸地问道:“在海松江有个第一资源的选型会吗?” “选型会?开过一个的呀,有什么问题呀?” “你马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洪钧近乎粗暴地催促。 “噢,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第一资源海公司在松江开的,还神神秘秘地讲是范围的,邀请了咱们维西尔还有其他几家公司去讲in,还要几家都做了报价说是他们搞get时要参考……” “次我要你把有关第一资源的所有情况都汇报给我,你怎么只字未提这个选型会?”洪钧火冒三丈地打断他。 “呃----,我也没有参加这个会呀,是k亲自去的,带的re都是从台湾来的,根本没有要我们海的人i女1ve,我还以为k临走前会向你说的。”客户经理的声调已经从起初的紧张不安变得可怜兮兮的。 此时的洪钧已经没有时间愤怒了,他在想为什么郑总今天忽然提及这个第一资源海公司迟迟才报,要么是郑总才得知海方面背着他开了这个会。 走廊静悄悄的,郑总的秘也下班了,洪钧走到郑总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他在门边敲了两下,略微探身便看见郑总独自站在宽敞的房间里,正望着窗外出神,郑总扭头看了一眼,手指向沙,淡淡地说:“坐。”两人都在黑色的真皮沙坐下,郑总的神色缓和下来,问道:“你那边是不是生了什么变化?” 洪钧不便把维西尔内部的恩怨全盘吐露给郑总,更不愿一边向他展示自己的“伤疤”一边哭诉自己痛苦的遭遇,只是平静地回答:“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是‘政令不出北京’啊,今天能再次见到您,让我有种恍如隔世、浴火重生的感觉。” 郑总“嗯”了一声,说:“大致也听说了。怎么样,都过去了?” 洪钧点点头:“是啊,不然也不好意思来见您。” 郑总又“嗯”了一声,说:“这没什么,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个人所能控制的。就像我,有说我是‘强人’的,有说我是‘铁腕’的,可下面各家公司的事我不是也一样不能完全控制吗?” 洪钧这才放松下来,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冰释前嫌,还让郑总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他便把话题引向他更感兴趣的方向,问:“那个项目命名为n工程啦?次见您的时候还没用这个名字呢。” 洪钧琢磨不透郑总所指,不知应该谦让还是应该赔罪,一时连句合适的客套话也找不出来,只得尴尬地搭讪道:“您没出差呵。” 郑总板着脸问:“你这几天找我有什么事?” 洪钧笑了笑力求活跃一下气氛,说:“您刚才叫我来,肯定有更紧急的事,您先说。” 郑总双眼直视洪钧,手指在桌面敲打,又问:“松江的选型会是怎么回事?” 洪钧登时目瞪口呆,反问:“我没听说啊,是关于哪方面的?” 郑总“嚯”地站起身,椅子向后翻倒在石材铺就的地面砸出巨大的声响,郑总的话音伴随那撞击声在会议室里回荡:“那你先回去了解清楚再来!” 洪钧下意识地也站起来,但他没有抢步前拦住郑总,而是定在原地,直到郑总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才叫出一声:“郑总……”郑总只回头看了眼洪钧,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会议室又只剩下洪钧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拿出手机拨了维西尔海的一名客户经理的号码,劈头盖脸地问道:“在海松江有个第一资源的选型会吗?” “选型会?开过一个的呀,有什么问题呀?” “你马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洪钧近乎粗暴地催促。 “噢,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第一资源海公司在松江开的,还神神秘秘地讲是范围的,邀请了咱们维西尔还有其他几家公司去讲in,还要几家都做了报价说是他们搞get时要参考……” “次我要你把有关第一资源的所有情况都汇报给我,你怎么只字未提这个选型会?”洪钧火冒三丈地打断他。 “呃----,我也没有参加这个会呀,是k亲自去的,带的re都是从台湾来的,根本没有要我们海的人i女1ve,我还以为k临走前会向你说的。”客户经理的声调已经从起初的紧张不安变得可怜兮兮的。 此时的洪钧已经没有时间愤怒了,他在想为什么郑总今天忽然提及这个第一资源海公司迟迟才报,要么是郑总才得知海方面背着他开了这个会。 走廊静悄悄的,郑总的秘也下班了,洪钧走到郑总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他在门边敲了两下,略微探身便看见郑总独自站在宽敞的房间里,正望着窗外出神,郑总扭头看了一眼,手指向沙,淡淡地说:“坐。”两人都在黑色的真皮沙坐下,郑总的神色缓和下来,问道:“你那边是不是生了什么变化?” 洪钧不便把维西尔内部的恩怨全盘吐露给郑总,更不愿一边向他展示自己的“伤疤”一边哭诉自己痛苦的遭遇,只是平静地回答:“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是‘政令不出北京’啊,今天能再次见到您,让我有种恍如隔世、浴火重生的感觉。” 郑总“嗯”了一声,说:“大致也听说了。怎么样,都过去了?” 洪钧点点头:“是啊,不然也不好意思来见您。” 郑总又“嗯”了一声,说:“这没什么,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个人所能控制的。就像我,有说我是‘强人’的,有说我是‘铁腕’的,可下面各家公司的事我不是也一样不能完全控制吗?” 洪钧这才放松下来,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冰释前嫌,还让郑总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他便把话题引向他更感兴趣的方向,问:“那个项目命名为n工程啦?次见您的时候还没用这个名字呢。” “方便起见嘛,总应该有个代号。过去这几个月生了太多的事情,就连这个名字都来之不易,有人不同意叫它‘新一代’,说这不是影射以前搞的都是‘老一代’、‘旧一代’了吗?我们当初不是曾在个别省份搞过试点嘛,相关的人不想让我把那些试点推倒重来,就在名字做文章,想把字母‘n’去掉,要改称‘第二代’来体现延续xing。我就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前搞的当然是旧的,现在搞的当然是新的,新的过几年也会变成旧的,到时候再搞的仍然会是‘新一代’,我就不怕后面的人把我搞的推倒重来。” 洪钧非常惊讶,令他惊讶的不是郑总讲的这段曲本身,而是郑总竟然会如此絮絮叨叨地把这段曲讲出来,且起因只是由于洪钧随口提到了项目的名字,他隐隐地感觉到郑总身也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洪钧从茶几拿过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说:“我能想象前一段肯定生了不少事情,当初我和您聊的‘外包’加‘合资’的设想,不知道还有没有往前推动的可能?” 郑总倦怠地靠在沙背,摆了下手,说:“没可能了,时机已经错过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那个设想恐怕本来也行不通,因为它太美好了,太美好的东西往往是无法实现的。” “您是指?” “n工程这么大的项目,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可能完全按照你我两个人的预想展,现在看来,我们当初都过于理想化了。”郑总的手不自觉地拍打着沙扶手。 洪钧越确信眼前的郑总已经不是数月之前的郑总了,“的郑总从来不曾指摘自我,而“新”的郑总却可以很随意地把自我否定掉,而且似乎他近来经常这么做,已经安之若素了。洪钧谨慎地说:“看来这个项目的头绪会越来越多,如何规划、如何实施、如何掌控,您肯定都已经有了清晰的构想,我希望能随时与您沟通,以便尽力和您配合。” 郑总并不接茬,而是感慨道:“关键在于如何把握,这么大的项目就怕失控啊,各方都有各方的算盘,这不足为奇,问题在于如何设定各方的角色,承担什么样的角色直接决定获得什么样的利益,要把各方的利益关系理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洪钧诚恳地表态:“郑总,您放心,我是知道轻重的人,只要我在这个位子,维西尔中国公司就不会做任何让您为难的事。” 郑总微微颔,一直僵硬的面部肌肉总算抽动着露出一丝笑意,说:“你呀,是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洪钧暗自掂量一下形势,维西尔当初借助“外包”加“合资”模式取得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又在关键阶段白白耽误了三、四个月的宝贵时间,眼下虽然凭借维西尔的自身实力和业界地位不至于被排除在项目之外,但手的牌恐怕只剩这一张,就是他在郑总的眼里是个可以共谋大事的人。 刚刚过去的第一季度对薛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他赢得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客户----澳格雅集团,签下第一个单子对于做销售的人意义之伟大就如同母ji下了第一个蛋,摆在ji窝里的蛋胜过任何雄辩地向世界宣告这只母ji是一只合格的母ji、真正的母ji、完整的母ji,而公司客户名单增加的新名字和公司账户里增加的新款项也让这名销售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世界宣告:“我能!”薛曾听前辈们开玩笑说,女要签过一个单子才能像生过孩子的女人一样算作完整的女人,男要签过一个单子才能像让女人生过孩子的男人一样算作真正的男人,但受迄今为止的生活经验所限,薛对此体会不深,他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只是一个想做销售的人,而今后的自己就是一个能做销售的人,就像一条想飞的毛毛虫终于蜕变成了一只能飞的蝴蝶。 薛还觉察到自己的另一个变化,就是脸皮厚了,当初一事无成、乏善可陈的他惟有一张脸皮,那时的脸皮特别薄,仿佛一戳就破,让他不能不格外珍惜;现在信心足了、钱包鼓了、衣着光鲜了、英语利索了,脸皮却变得分外地厚,他搞不清脸皮与信心、钱包之类的因果关系,隐约地觉得这是一种循环,也说不好是良xing循环还是恶xing循环,反正是已经驶正规、进入角色了,对新角色最深的体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如今最不怕丢的就是脸了”,而最新的证明就是他居然敢于覥着脸请菲比吃哈根达斯。 菲比明显有些愕然,在电话里说:“哎,愚人节都过了,你怎么才想起来骗人啊?也太滞后了。” 薛嘿嘿笑着说:“我就是个愚人,天天都是我的节日,不过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听出菲比仍然犹豫,他便撂下句狠话,“我可是头一次请你,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 菲比想了想,下定了铤而走险的决心,回道:“怎么会呢?我就算看不起你,也不会看不起哈根达斯啊。说,几点?” 薛选的是在西单君太百货1楼的那家店,菲比隔着玻璃窗就看见薛已经坐在里面,忙走进去不等坐下就问:“早到了?” “到了一会儿了,这儿没几张桌子,我先占座来的。”薛所说的“一会儿”实际是四十分钟,加有一片柠檬的白水他已经喝了好几杯。 服务员把甜品单递给菲比,也给她端一杯水,菲比待服务员刚转身就说:“你怎么请我吃这个啊?贼贵贼难吃。”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足以让服务员一字不落地听见。 薛有些意外,略带失落地嘟囔:“我以为你爱吃哈根达斯呢,1月份我请客那回,看见洪总特意存到冰箱里留给你的。” 菲比故意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又装出满脸迷茫,然后笑嘻嘻地说:“不记得了,你看,多吃甜食就是不好,严重损伤记忆力。不过我记得老洪对我的这条教诲,说哈根达斯属于他一贯鄙视的那种‘假情调,真资’的典型。”菲比刚说完就现现场听众除了红着脸坐在对面的薛,还有一位板着脸立在旁边的服务员,忙伸了下舌头,认真地埋头研究起甜品单诱人的照片。 很快,菲比指着一款说:“我就要这个‘香蕉船务员逮到机会便严肃地较起真来:“你点的这叫‘爱琴海之舟’。” 薛怕菲比与服务员理论,忙话道:“我来这个‘情迷黑森林’,纪念我在德国的不幸遭遇。”服务员不一语地扭身离开之后,薛忽然诡秘地向四周扫视一番,压低声音说:“其实,请你吃哈根达斯只是一个借口,冰淇淋只是诱饵,我怕你知道我的真实意图就不肯钩了。” 菲比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也向四周看了看,质问道:“喂,大白天的吓唬什么人呀,说,你搞什么鬼?” 薛面带微笑,从脚边的电脑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飞快地放到菲比身前的桌面,说:“快收起来。” 菲比一动不动,说:“别鬼鬼祟祟的,这是什么?” “两万块钱啊,当初洪总借给我的,说好了等我挣到第一笔就还给他的。” 菲比的心这才完全踏实下来,端起玻璃杯说:“老洪借给你的,你要还也该还给老洪呀,给我干什么?我又不能替老洪做主。” “是应该还给洪总,但我怕洪总不收,我还想过偷偷放到洪总的包里,又觉得像做贼似的。后来一想,当初这笔钱是经你手给我的,你就像是洪总和我之间的转款渠道,怎么来的就应该怎么回去,所以只好麻烦你转交给洪总。既然你不能替洪总做主,就不该擅自替洪总拒收,你先拿回去,怎么处理再由洪总定。”薛说得头头是道。 菲比笑着问:“哟,你也康啦?” 薛既腼腆又得意地说:“澳格雅的6总特地道,款子特痛快就全额打了过来,我的都进账了,要不然我才不会也搞资这套。” 四百九十二. 四百九十二 菲比笑着问:“哟,你也康啦?” 薛既腼腆又得意地说:“澳格雅的6总特地道,款子特痛快就全额打了过来,我的都进账了,要不然我才不会也搞资这套。” “你真不需要了?”菲比追问,见薛坚定地摇头,便把信封拿起来放进自己的手包,说,“我也懒得和你啰嗦,拿回去让老洪看着办,算我倒霉,夹在你们俩中间,烦都烦死了。” 刚把钱收好,两人要的甜品也端了来,薛仔细地审视着玻璃樽里的冰淇淋,菲比奇怪地问:“怎么啦?她们给错了?” “不是,我怕她们在食物做手脚,谁让你刚才那样损她们的。” “啊?!不会?”菲比立刻如临大敌,用不锈钢勺逐个拨弄着摆放在船形瓷盘里的三个冰淇淋球和劈为两半的香蕉,心有余悸地说:“这么好看的东西,让你一说我都不敢吃了,她们不至于的?” 薛忙宽慰道:“没事儿,我是开个玩笑。”说完就像做示范一样果敢地从玻璃樽里挖出一勺冰淇淋塞进口中,边吃边说,“我现在是神经过敏,总觉得人心险恶。” 菲比切下一块香蕉,送到嘴边又看了看才吃进去,品味过后点点头:“嗯,味道不错。哎,做是不是特毁人啊?我看你满脸苦大仇深的。” “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水深火热了,真是一会儿把你放到烈火烤、一会儿把你放到冷水里,天天都像冰火两重天似的。” “你挺g的,头一个项目就签了单,我当初连着丢了好几个才签到头一个单的。”菲比用勺在三个冰淇淋球方轮番点着,拿不定主意先对哪一个下手。 “我是傻人有傻福,总能遇到贵人相助。”薛倒是从不讳言运气在自己的成绩中所起的作用。 “嗯,老洪说过不止一次,说你的心态特别好。哎,你在什么时候觉得最困难?有没有过好像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薛嚼着一颗黑樱桃,不知道是因为嘴里有些酸涩还是心里有些痛楚,他微微皱起眉头语调迟缓地说:“最难的阶段就是元旦过后那些天,我一个人在澳格雅蹲着,白天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窜,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最终有没有意义,只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晚呆在酒店就像关禁闭一样,客房里有只蚊子,是南方的那种花脚蚊子,叮了我好几个大包,但我一直不忍心打死它,因为它是我惟一的伴儿,我不在房间的时候总担心它是不是被服务员消灭了或者从门窗飞走了,每次回去一见它还在就特别开心,每天晚我都用自己的血养着它,希望我和它都能熬过这个冬天。” 菲比默默地听完,又默默地盯着盘子里的甜品,过了许久才依旧低着头说:“你找个女朋。前几个月老洪被老外排挤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特别需要有人陪他。” 薛干笑着说:“我?不着急,我的条件太差,还是先立业,等我各方面都有洪总一半的水平再找,再说,谁知道能不能找到真心对我好的女孩呢?” “喂,你怎么这样啊?你这叫自私你懂不懂?”菲比用勺敲打着瓷盘以加重自己的语气,“你应该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然后真心对她好,怎么能只要求人家真心对你好呢?” “互相的,互相的。”薛遮掩不住尴尬,又试探道,“我看你对洪总就特别好,要是将来有个女孩对我能有你对洪总那么好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菲比掩着嘴笑起来:“你可真逗,怎么什么都要到老洪的一半啊?” 薛认真地回答:“做人就是要有目标啊。”接着像是不经意地问:“怎么样?你和洪总挺好的?” 菲比轻轻叹了口气,答非所:“他又开始忙了,这两天又去了海。” “嗯,他和1rry一起去的。”薛接了一句。 “你看,你比我更了解他的行踪。他一出差,我除了知道他晚会住在哪家酒店,别的就一概不知了。我估计啊,以后你和他见面的时间都会比我和他见面的时间多,将来我得向你打听他在哪儿、在忙什么。”菲比无奈地苦笑。 “越忙越有成就感啊。”薛刚想说自己要是能有洪总一半那么忙该多好,但这回总算忍住了。 菲比下意识地把盘中的香蕉切成一节节段,好像前世与香蕉不共戴天似的,说:“这样忙的意义又何在呢?今年的你比去年快乐吗?反正现在的老洪不比以前快乐,我都不记得他次放声大笑是什么时候了。我问他知不知道楼下花园里的迎花是什么时候开的、那棵粉欲兰又是什么时候开的,我还问他有多久没抬头看过天的云彩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花开花落、云聚云散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只在意他能控制的东西。他这个人呀,骨子里永远是在和别人争,凡是大家不必努力都能欣赏到的,他一概没兴趣,他只在乎争来的东西,一心只想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男人就该有进取心啊,难道你不喜欢洪总这样吗?”薛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剖析洪钧,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居然是菲比。 “有时候我就想,要是老洪一直翻不了身该多好,以后就做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永远不要再忙起来,不要再你死我活地争来争去。前几个月他倒霉的时候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可每次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我挺自私的,好像存心不想让老洪有好日子似的。”菲比忽然望着薛问了句,“你明白吗?” 薛记得李龙伟曾经明确地告诫过他,类似“你明白吗”、“你知道吗”的这些口头禅是做销售的大忌,即使在平时与人交往中也应尽量少用,为保险起见薛已经干脆把这几个疑问句列为禁用语。虽然他自己不用,但总免不了遇到有人以“你知道吗”作开篇或以“你明白吗”作结尾来开导他,这些人里有客户、有圈子里的前辈、也有出租车司机和各行各业的窗口人员,自从他留意之后就对这几句话愈敏感也愈觉得刺耳,但当这话从菲比嘴里说出来时不仅没有令他产生任何不快,反而从里到外觉得舒坦。 薛不想打断菲比吐露心声,忙无言地点了下头,就像深山老林里的采参人好不容易寻到一株人参,生怕风吹草动惊走了人参娃娃。菲比又垂下头搅拌着冰淇淋,说:“以前,老洪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英雄,无所不能,是我需要他;后来,老洪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孩子,惶惶无助,是他需要我,但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怎样我都觉得特别幸福。可是,我现在常常感到害怕,就像一个母亲怕她的孩子总有一天要离开她去干大事,我真怕老洪又要去忙他的大事了。你明白吗?” 薛又点了下头,但旋即惆怅地摇摇头,自嘲道:“我现我真的很傻。” 洪钧是在机场的摆渡车里接到邓汶电话的,邓汶问:“在哪儿呢?讲话方便吗?” 洪钧说:“方便倒是方便,就是太吵,我刚下飞机,还在停机坪呢。” “难怪刚才总是转到秘台。哎,我请你吃饭?” 洪钧气得笑了,说:“拜托你有点诚意好不好?这都几点了?” “唔,已经九点多了,要不……一起喝茶或者吃宵夜?”邓汶仍不死心。 “我谢谢您,心领了,在飞机刚吃完。”洪钧已经猜到邓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邓汶吭吭哧哧地终于把话挑明了:“咱俩找地方见个面,想和你商量件事。” “非得今天吗?我可是刚回北京,行李还在手里拎着呢。”洪钧并不掩饰内心的不情愿。 “要不,你从机场打车直接到我这儿来,挺方便的,就像你是从外地到北京出差,嘿嘿。” 邓汶居然还有脸笑,反而弄得洪钧再也无法推托,他转念一想,邓汶向来是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的,他牺牲一下去急邓汶之所急也是理所应当。 洪钧拖着拉杆箱刚走入邓汶所住宾馆的大堂,就听见一个女声亲切地问候:“您好,洪先生。” 洪钧错愕之际仿佛自己刚又踏进了海浦东香格里拉酒店的大堂,那里的服务生都是这样向他问候的,他正被这种时空倒转搞得神情恍惚,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笑盈盈的圆脸,留着短,双手背在身后向他欠身致意,他认出这位就是曾在邓汶房间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凯蒂。 凯蒂打量着洪钧风尘仆仆的样子,半开玩笑地问:“您也来这里住宿啊?” “呵呵,不是,我是来找邓汶的。” “要不要我帮您把行李先存在前台?就不用您拎拎下的了。”凯蒂很周到地提议。 洪钧晃了晃拉杆,像是要显示出行李没什么份量,回答道:“不用,挺方便的。” 洪钧道声谢刚要走,凯蒂又特意把邓汶的房间号告诉他,还说了句:“邓先生在房间呢。” 洪钧一路回味着凯蒂无微不至的关怀来到邓汶所住的楼层,刚绕过拐角就看见邓汶已经站在不远处他房门外的走廊迎候了,洪钧稍一诧异就猜到向邓汶通风报信的是凯蒂,刚刚产生的一股好感立刻被隐隐的不快取代了。 邓汶把洪钧让进房间,殷勤地将行李接过来,又指向沙和茶几示意说:“请坐请坐,你看我多虔诚啊,采用我待客的最高规格来迎接你。” 洪钧看见圆形茶几端正地摆在沙前面,茶几端正地放着一只倒满水的玻璃杯,玻璃杯旁放着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感觉活像摆放在供桌的供品,自己只要往沙一坐就成了邓汶顶礼膜拜的对象,他又好气又好笑,端起玻璃杯一口喝掉大半,又把矿泉水瓶拿在手里就坐到了茶几,说:“行啦,你有什么就赶紧放,刚才菲比电话都追来了,她觉得我行迹非常可疑。” 邓汶坐在床沿赔着笑说:“好好,长话短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最后再听听你的意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还是以前和你提过的,ie工作的事,我都已经三思过好几回了,还是觉得让她去我那儿做ffiger最合适,我想尽快把她招过去,你看呢?” 洪钧不由觉得心头火起,赌气道:“你不是已经都定了吗?还和我商量什么?再说这是你们俩的事,该说的我次都说了。” 邓汶没料到洪钧会有这么大火气,愣了一阵才尴尬地说:“也不能说是定了,我就是有些想不通,我和ie的关系很正常很单纯,我那里招一个ffiger也很正常很单纯,我身为总经理招一个人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可是你次那么反对,好像我犯了天条似的。” 洪钧嘲讽道:“单纯?你怎么不说你们俩的关系很纯洁啊?听去更好听。” 邓汶立刻梗起脖子抗辩说:“我和她就是很纯洁,你怎么死活都不信呢?” “对呀,你怎么不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我死活都不信呢?连我都抱怀疑态度,其他人难道会相信吗?你凭什么认为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呢?”一连串质问过后,洪钧的口气舒缓下来,说,“你个人的事与我无关,你和廖晓萍之间、你和ie之间究竟如何都是你的私事,我只是劝你一定要把私事和公事分开,你和ie尽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地好一场,你也尽可以随心所欲招一个让你满意的ffiger,但别把两者搅在一起,否则不仅你和她的职业前景都会受到危害,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味儿。” 邓汶默不作声,洪钧又笑着说:“聊点题外话,这就和我做项目一样。当我面临赢面很大的项目时,我会让项目尽量简单,因为变数越少越容易控制;当我面临赢面很的项目时,我会先让项目尽量复杂,使我的对手难以控制局面,变数就是我的机会,但当我趁翻盘取得优势以后又会设法让项目尽量简单。”邓汶歪着头,一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的不以为然,洪钧便接着说:“你现在比较顺利,但俗话说得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得居安思危啊,守成就要让局面尽量简单,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变数呢?竞争中效率最高的方式就是‘趁火打劫’,而你把ie招去就等于在你身边埋下一个火种,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会有人把这个火种点燃,俞威可是趁火打劫的高手,你以为真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洪钧的一番话令邓汶立刻不安起来,仿佛在周围的暗处正匍匐着若干看不清面目的家伙,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他,他马又由自身的处境联想到凯蒂的处境,越感到一筹莫展。洪钧已经把瓶里的矿泉水喝光,邓汶很勤快地又替他拿来一瓶并把盖子拧开,焦虑地说:“那----,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只好先不让ie到我们研中心去。可是,ie总应该换个更好的地方?” 洪钧接过邓汶递过来的水,问:“我次不是建议你给她找找其他的机会嘛,她都不中意?” “没有,是我没替她物色别的地方,一直觉得她就去我那儿合适。”邓汶面带愧色地说。洪钧怀疑邓汶并不是愧疚于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而是愧疚于没有尽早替凯蒂找寻其他出路,这让洪钧郁闷得无话可说,只好大口喝水。邓汶眼巴巴地望着洪钧,请求道:“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 “我?给ie找工作?”洪钧差点被水呛着。 “对啊,不过不是给她找工作,是要给她找个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呵,要求还真不低啊。行,我替你留意着,有合适的机会马告诉你。”洪钧满口应承着从茶几站起来,明显是准备打道回府的架势。 邓汶忙抬手按住洪钧的肩膀,不依不饶地说:“哎----,别走啊,今天放你走了下次再抓你可就难了。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有没有机会可以让ie去试试?” 洪钧又被按到茶几,一下子差点把茶几坐翻,慌矿泉水瓶从手里掉到地毯,地毯被流出的水洇湿了一片。洪钧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你何苦呢?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我现在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啊。” 邓汶此刻的愧疚倒完全是针对洪钧的,但这点愧疚瞬间消散,他干脆变本加厉地要求:“你就帮人帮到底。哎,你在维西尔给她找个位置,怎么样?” 邓汶这话激得洪钧像诈尸一样跳起来,嚷道:“你有没有搞错?!” 邓汶是典型的得陇望蜀,嬉皮笑脸地说:“别这么大惊怪的,我是作为朋向你推荐一个优秀的人选,这很正常啊,说真的,行政后勤方面的事交给她你只管放心好了,她在你那里总不会还是什么火种?”接着竟摆出一副近乎无赖的嘴脸威胁说,“要不然,这总是我的一块心病,没准过几天我真不管不顾地就把她招到我那儿去,要是有人想趁火打劫就让他来,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人。” 洪钧盯着邓汶的脸,惊诧于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邓汶吗?他继而又惊诧于凯蒂的手段,居然能让邓汶如此走火入魔。洪钧沉淫良久,疲惫地坐到床沿,气恼地说:“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建议你回北京,真是自找麻烦。” 邓汶听出有戏,忙说:“这就算我最后麻烦你一回,举手之劳的事嘛。” “我最恨的就是你说什么‘举手之劳’,这种因人设事哪有那么容易?不仅双方都要同意,还要让公司内部都能接受,哪怕随便在公司里摆一盆花也要让大家都看得顺眼才行呢。” 邓汶走向床头的电话,说:“我现在就让她来,你当面和她谈谈?” 洪钧愕然道:“你也太xing急了?” “如今无论干什么不都讲求个效率嘛,趁热打铁,就当是临时安排的irvie,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和她谈谈待遇什么的,好不好?”邓汶说着就已经抄起话筒拨了大堂值班经理的电话:“喂,这会儿走得开吗?……那你来一下,和你说点事。” 洪钧感觉简直是被一对雌雄大盗劫持了,事态的急转直下让他怎么也缓不过神来,邓汶倒很从容地扫视着房间,以导演的口吻布置道:“你还是坐回到沙,这样显得比较正规。” 凯蒂很快就到了,邓汶把她领进来,洪钧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站起来伸出手,按照“邓导”的要求很正规地说了句:“你好,请坐。”眼前的阵势把凯蒂弄懵了,分不清谁才是这房间的主人,更猜不出把她叫来的用意,惶惑地看着邓汶,邓汶指一下洪钧对面的床沿,说:“你坐啊,洪总想和你谈件事。” 洪钧便立刻进入“洪总”的角色,清了清嗓子,说:“虽然咱们只是一面之交,但是邓总不止一次向我介绍过你的情况,刚才又特地向我推荐你,总体来讲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更相信邓总不会看错人。今天咱们可以先初步交流一下,看看有没有一起共事的可能。” 凯蒂显然入戏很慢,她满眼迷茫地听洪钧说完,又扭头求助似的望着邓汶,好像期盼邓汶把洪钧的话翻译成她能理解的语言,她忽然捂着嘴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在干嘛呀?” 邓汶对凯蒂的临场表现有些扫兴,冲洪钧的方向努努嘴说:“你听洪总接着说。” 洪钧也就只好接着说:“我们维西尔其实和邓总他们公司很相似,规模不算大,但工作压力并不,对每一个岗位的要求都很高,你的素质和在宾馆的工作经验是很好的基础,我希望你能够很快胜任。目前在维西尔北京办公室有两个女孩子负责事务xing工作,一个做re,所有的行政、财务、人事和后勤都由她俩总管,你来维西尔以后和她俩之间具体如何分工我还没有想好,但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协作方式。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可以现在就提出来,也可以考虑好之后再告诉我。” 凯蒂一头雾水,嘀咕道:“让我去你们公司?” 邓汶兴奋地说:“是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洪总听说你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想找个更好的工作,就主动提出来请你去他们维西尔公司,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维西尔是知名外企,待遇好、环境好,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比在宾馆伺候人强得太多了,你应该好好谢谢洪总啊。” 凯蒂皱着眉头思索,在洪钧看来就像是在苦苦回忆下面的台词,很快,凯蒂的眼睛一亮,显然总算明白了这出戏的来龙去脉,她脸的迷茫与困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愠怒,她不再理睬和她演对手戏的洪钧,而是缓缓从床沿站起来,死死盯住这出戏的导演邓汶,冷冷地问:“谁告诉你我想换工作?” 邓汶被凯蒂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张口结舌地半天才说:“你不是说这里不好嘛……” “我是说过对这里的工作不太满意,但我什么时候求你帮我找工作了?噢,照你的逻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还没有吃晚饭,就意味着我在向你要饭吃吗?!就意味着我在求你向别人讨饭给我吃吗?!” 邓汶惊呆了,喃喃地说:“我和洪总都是好意啊,我们只是想帮你嘛。” “谢谢两位老总的好意,让你们费心了,但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指望别人帮我,更不想就像件家具一样被别人搬来摆去,就算哪天我真要找工作了,我也不会接受你们的施舍。”把这几句话甩到邓汶脸之后,凯蒂便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呆若木ji的洪钧和邓汶,两人莫名其妙地互相望着,洪钧问:“你们俩没一起商量过吗?” “没有,是我自己想替她找个更好的工作。”邓汶还没从这场变故中反应过来,委屈地说,“还是头一次见她脾气,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 “你活该!”洪钧终于把胸中的恶气畅快淋漓地泄出来,他回想着刚才凯蒂甩手而去的一幕,不但对凯蒂重又怀有好感,更萌生出几分敬意,觉得对这个女孩的确应该刮目相看了,他叹道:“看来不仅我不了解她,你也不了解她啊。” 洪钧起身走向靠放在墙角的行李,却又瞥见邓汶像被霜打过的脸色,有些不忍就这样离开,但邓汶与凯蒂的事又不是他所能劝慰的,便没话找话地说:“你最近也挺忙的?” 邓汶还像复活节岛的石像一样愣愣地站着,洪钧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才“啊”了一声回到现实世界,答道:“挺忙的,本来以为不着急做了可以轻松一阵,结果又来个猴急的任务反而忙得厉害。” “什么?” “的啊,我们去年做汉化版的时候,ie在美国就已经开始做的研了,我当时就觉得实在太匆忙,才出来不久起码应该稳定个两三年的,何必这么急着搞,结果前一阵得到消息说的研全停了。” 洪钧想起邓汶曾提到卡彭特的种种异样,便又问:“卡彭特最近怎么样?和你联系多吗?” “没什么联系,暂停这么大的事,他老人家只群了一条特简单的e-i1就算通知了,最近好像去了印尼,跑到婆罗洲寻幽探密去了。” 洪钧愈觉得卡彭特近来行事怪异,料定ie高层一定酝酿着某种异动,但又无法根据这些支离破碎的表象梳理出更多的线索,他正在琢磨,又听到邓汶说:“搞的其实不需要我们北亚介入,但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各种行业版的汉化还有韩文、日文版的一些工作,好及早参与的后续阶段,所以不搞件好事,我可以从容地安排北亚的任务,没想到有个项目要求把原计划以后再做的一个行业版拿到现在来做,时间很紧,还给我设了ine。” 洪钧已经拽着拉杆箱走到门口,回过头像是不经意地问跟在后面的邓汶:“哪个项目啊?” “第一资源啊,适合他们的行业版本来要到年底才开始汉化,结果要求必须优先做,得在下半年完成,说是客户等着要呢。” 洪钧觉得心脏仿佛被猛地揪紧,双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突然袭来的紧迫感让他恨不能马奔出门去,他恨恨地说:“我真是多余,刚才不但不该拦着你,还应该撺掇你赶紧把凯蒂招去和你共搭安乐窝,真该让你‘从此君王不早朝’才好呢!” 谭深刻体会到了做媒人的不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两不情愿的俞威和邢众撮合到一起,他其实也不甚明了自己这般辛苦究竟为的什么,但总觉得越难做的事越能体现他的价值。信远联集团的办公地点在魏公村东面,从北京邮电大学一直往西不远就是,这幢已略显陈旧的十层写字楼被信远联占据了三层。谭在前面带路,俞威和苏珊跟在后面,刚出电梯就看到一片忙碌景象,本就狭的前台里居然挤着三个女孩,两个在接电话,而最忙的那个正一边签收递包裹一边吆喝送盒饭的人不要把推车横在通道,几个看去还是学生模样的从里面呼朋引伴地跑出来直奔推车,抄起饭盒一打开便高声抱怨:“怎么又是狮子头啊?!” 俞威眉头紧锁,在电梯口止步不前,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混嘈杂。谭忙走近前台冲里面的女孩说了些什么,一个女孩立刻走出来客气地引领他们拐到一间会客室,却现几个人已把会客室挪用作了餐厅,女孩厉声说:“你们怎么回事呀?!没看见门写着中午有访客吗?!出去出去!”那几个人忙灰溜溜地鱼贯而出。 女孩一边擦拭会议桌一边请俞威等人就坐,俞威站着不动,挑剔地扫视室内的家具和陈设,等女孩出去后他沉着脸嘟囔道:“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才十一点半。” 谭解释:“内企都这样,班早、吃饭早。” 俞威走到会议桌一侧的中央位置,歪头检视桌面和椅面是否干净,而后一脸勉为其难地坐下。很快,有几个人彼此推搡着出现在门口,见谭热情招呼他们才忸怩地进来溜边坐下,俞威看到有两人的嘴里反刍一般地嚼着,显然是中断午餐匆忙赶来,更加判定这些人都是喽罗而已,便纹丝不动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片刻之后,邢众被好几个人簇拥进来,俞威才起身和他隔着会议桌握了手,向两旁的人只扬下手算是一并打过招呼,谭和苏珊不敢怠慢绕过会议桌和众人一一握手问候。 等双方均已坐定,立刻显出阵容的悬殊,ie这边只有三人而信远联却有十个之多,桌旁排不下还在墙边坐着几位,除邢众之外每个人都摊开记事本握笔在手一派严阵以待的架势。邢众的身材和俞威不相下,本方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使他更觉处于风,开口便说:“你们来得有点晚,应该早点来就好了。” 谭下意识地看眼手表,正纳闷自己并未迟到啊,俞威却早已明白邢众所指,回敬道:“是啊,次在高峰论坛你说过要去我们公司,我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好登门拜访了。” 不大的会客室塞进十几人立刻变得气息不畅,俞威正感到憋闷,前台那位女孩又进来给客人倒茶,滚开的热茶摆在眼前更让他燥热难耐,他把领带拽得松脱些又解开领口的纽扣,邢众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大厦还没开始送冷风呢。” “没关系。今年热得真早,还不到‘五一’呢就已经了三十度。”俞威瞥见桌不远处有个脏兮兮的烟灰缸,便探身取过来,掏出香烟刚放到嘴边又拿下来,纯粹是出于礼貌问道:“b;不料邢众居然生硬地回答:“这里按说是不允许吸烟的。”他回手一指墙贴着的禁烟标志,又说,“不过俞总是客人,主随客便,就破个例。” 俞威这才注意到墙的确贴着个色迹斑驳的禁烟标志,奇怪既然禁烟为何会议桌又摆有不止一个烟灰缸,如此一来他顿时没了喷云吐雾的兴致,更不愿接受邢众的恩惠,便把香烟收起来,没话找话地说:“个月咱们两家合搞的那场高峰论坛挺成功的,我要再次感谢邢总的大力支持啊。” 邢众的口气不冷不热:“既然是合作,对双方来说就都是分内的事,谈不什么感谢。不过,你们外企总好搞这类场面的事,依我看,要想在第一资源的n工程有所突破,再搞多少次论坛也没用,还是要扎扎实实做很多工作。” 俞威心里窝火,他何尝愿意搞那个论坛,恰恰是谭和邢众一意孤行,而自己刚才一句客套话居然招致邢众的教训,新仇旧恨令他狠狠地瞪了旁边的谭一眼,嘴却依旧客气道:“是啊,我们一直都在抓紧做工作,这次来就是想和邢总商量一下,能否在第一资源项目进一步深入具体地合作。” “没问题啊,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嘛。但是我感觉你们的策略好像有些问题,主攻方向不对头,我以前就对谭讲过,你们不应该把精力全放在下面那些省级公司。”邢众似乎很喜欢转折句式,尤其擅长先扬后抑。 俞威益不快,忍不住说:“第一资源总部的工作我们也始终在做,关系一直处得很好。”他又不禁想起令他头疼的郑总,便也来个转折说,“当然,我很希望邢总能帮ie把总部的工作做得更到位。” 邢众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得意,他轻松地说:“俞总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们应该把主攻方向从省级公司挪到总部来,我是建议你们站得更高些、眼光更远些,跳出第一资源的圈子。俞总你想啊,有哪家客户真正搞得清自己的需求,又有哪家客户真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你们不要死盯住客户,而应该看看客户会听谁的话、是谁在替客户拿主意。” 俞威很平静,说:“邢总一直在这个行业里做,信远联与第一资源合作多年,我相信你们对第一资源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实话实说,正这一点我才诚心和你们紧密合作,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替我们在总部加分。在商言商,我想邢总不会介意我的直率?” “不介意,在商言商这句话我最喜欢,也要谢谢俞总如此看重我们信远联。我想请问俞总,如果信远联能帮你们在第一资源总部多加些分,你们考虑的紧密合作具体指的是?” 邢众说完,整个会客室沉寂下来,信远联的人先后停笔从记事本抬起头,俞威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方才都在记什么,印象中邢众并没有出任何最高指示啊,难道忍痛抛下才吃了一半的狮子头跑来只是为了当记员?忽然,对面墙在禁烟标志正方贴着的一幅标语吸引了俞威的注意力,标语是响亮的八个“执行力就是战斗力”,俞威不禁若有所悟,也许在邢众眼里,员工对于他所说的每句话只有先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才能再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苏珊诧异俞威面对邢众提出的关键问题居然会茫然若失,忙话说:“俞总已经充分考虑过咱们双方合作的具体方案,他这次带我们来就是想ffe地和您做深入的交流。” 俞威立刻收拢思绪,笑着说:“n工程规模不,保守估计批也要有十来家省级公司同时马,我们的确和下面各省接触较多,不少省级公司我都亲自去跑过,各省的情况千差万别,我们在每个省的项目都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我想征求一下邢总的意见,你们最倾向于哪片区域?我们尽可能协调配合” 邢众敛起笑容,语气强硬地说:“俞总,我刚才说你们的策略有问题,现在看来是因为你们的自身定位有问题。 依我看,你们不应该错误地把信远联只当作你们众多合作伙伴中的一个,而应该把信远联看作你们的客户,信远联和第一资源已经绑为一体,我们会和第一资源共同建设n工程。 恕我直言,现在不是你们ie要考虑在哪几个省与信远联合作,而是信远联要考虑是否带ie入局。” 四百九十三. 四百九十三. 俞威正在愕然,邢众扭头向坐在桌角的一位nv士说:“小魏,你去把咱们替第一资源做的需求分析报告拿来。” 小魏忙起身问:“拿哪部分啊?那么多呢,都做过三期了。” “旧的当然不用拿了,就拿这次最新做的。” “那也一大摞呢,俞总他们怎么看得完呢?” “就拿‘综述’吧,再把‘运营’那部分拿来,我给俞总大致翻翻。” 俞威还在琢磨也许彻底搞清老板意图正是确保执行到位的前提,小魏已经手持两本厚厚的资料回来,邢众把资料堆到俞威面前,说:“你可以看看我们已经做了多少工作,这些东西日后就是nm工程招标书的核心内容。” 俞威随手翻看,苏珊如获至宝地抓起另一本逐页浏览,几百页纸的需求分析报告确实不假,但俞威怀疑这些东西最终会被第一资源派作什么用场,他把手里那本也推给苏珊,问邢众:“你们为第一资源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可是,你们帮他们写招标书就不能再参与投标了,总不能又出考题又答卷子、又当裁判又当球员吧?” 邢众笑眯眯地掏出钢笔,探到苏珊手里的资料封面上点了点,说:“你看这上面署的是信远联的名字吗?这份报告和将来的招标书名义上都是由第一资源聘请的技术专家组写的,专家组的部分成员就来自我们学校尤教授带领的研究中心,报告上挂的是他们的名字,但工作都是由我们在做。” 俞威瞥一眼资料封面,暗忖邢众也太张扬了些,便委婉地说:“你们与尤教授他们的这层关系,圈子里的人慢慢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了解,这么玩儿恐怕就玩儿得有点大,大家可能都会觉得不太公平。nm工程不是小项目,很难有什么人一手遮天,要是想一口通吃可能就有点过了。” 邢众很不以为然:“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输的人永远觉得不公平,所以只要第一资源认为公平就行。说实在的,和你们外企打jia道越多,我就越觉得你们外企的人缺乏气魄,一个人被束缚住手脚并不可怕,怕就怕连思想都被束缚住。” 俞威笑了笑,显然觉得没必要和邢众探讨解放思想的伟大意义,便问:“不知道邢总在什么情况下会同意带我们入局?你们和其他几家也都在谈吗?比如维西尔、科曼?” “这主要是你们小谭的意思,他提过好几次希望咱们两家能紧密合作。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ie承诺在整个nm工程中只和信远联合作,我们就可以把ie的产品特e和技术指标写到第一资源的招标书里去。” 小谭忙兴奋地说:“是啊,邢总把咱们ie排在最优先考虑的地位,一直都没有和维西尔、科曼他们接触。” 邢众反而矜持起来,口气一转说:“不能说是最优先吧。我们也准备和其他几家都谈谈,看谁能响应我们的方案,如果大家都很积极,就再看谁能给我们最优厚的条件。” 俞威克制着被小谭引发的不快,对邢众说:“我当然愿意和邢总合作,如果你们能把ie的东西作为nm工程的技术标准我们更是求之不得。不过nm工程太大、太复杂,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总部也好、下面各省也好,都有很多具体因素,我担心项目的发展是不以咱们双方的意志为转移的。” 邢众双手撑在桌面上,挺直上身,说:“好吧,今天谈得不错,双方的意思基本都表达清楚了。我看这样吧,咱们各自都充分考虑一下,有什么想法再随时沟通。” 俞威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愿,直接站起来和邢众握手道别,信远联一直奋笔疾书的众人都起身肃立,俞威由邢众陪着走到会客室口,正暗想这些人今天肯定没有记下任何可供执行的东西,却听见小谭在旁边小声说:“你们先回公司吧,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俞威和苏珊都不免惊诧,俞威更是有些怒不可遏,既恼小谭不懂规矩又恨小谭有恃无恐,小谭见俞威脸e不对,忙解释说:“一点小事,上次搞高峰论坛还有些费用没和信远联结清。” 等到走出写字楼,俞威长长地吁口气,掏出香烟点上,苏珊说:“真没意思,完全是ji同鸭讲。” 俞威一听立刻伸出手攥住苏珊的胳膊,一边用力一边笑着说:“嘿,你骂谁呢?到底谁是ji、谁是鸭?” 苏珊被俞威攥得呲牙咧嘴,忙告饶说:“哎哟,好啦好啦,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等俞威松开手,苏珊着胳膊气哼哼地说:“还是留着力气用到你的lind身上吧。” 俞威闷头ou烟往前走,苏珊快步跟上,说:“邢众这人太狂,他能分到一两个省就不错了,居然想大小通吃。” 俞威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猛吸几口就把半颗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碎,说:“先别管他,过完‘五一’再见分晓,关键要等第一资源在南京开过那个会。” 密切关注第一资源南京会议的人不止俞威一个,洪钧自从“五一”长假过后心思也一直放在南京,第一资源总部由郑总出面召集三十余家省级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在南京双楼宾馆一连开了三天的封闭式工作会议,惟一的议题就是nm工程。会议期间洪钧从不同渠道陆续探听到一些消息,但他没敢打扰郑总。南京会议结束后洪钧又耐心等了几天,仍不见已经回到北京的郑总和他联系,他把各方传回的信息梳理之后更觉迫切需要与郑总面谈,实在忍不住便拨了郑总的手机,郑总倒挺痛快地说:“那你下班过来吧。” 洪钧的车在西二环爬行了近一个小时,六点多钟才赶到第一资源总部,郑总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见洪钧进来就说:“我今天回家吃饭,咱们就在这儿聊吧。” 洪钧一愣,只好说:“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别耽误您赶回家吃晚饭。” 郑总笑着摆手:“不着急,现在还早呢,我是因为连着在外边吃了好几天,今天想回去吃,咱们聊到多晚都行,我也正想找你呢。” 洪钧放下心来,随意地和郑总分坐在沙发两端,郑总抚了下头顶的头发,问:“南京的会,你都听说了?” 洪钧见郑总神态怡然自得,便说:“没听说多少,但是我知道您拍了桌子。” 郑总自嘲地摇摇头,说:“见笑了,下面的人嘴可真快,这点家丑全给我外扬出去了。”他双手握在一起,左手的拇指在右手的掌心搓好像那里还残留着当时的痛感,幽幽地说:“事后想想,如果当时再忍一忍不拍那下桌子,可能也不至于让他们得那么多便宜。你想啊,我桌子也拍了、人也骂了,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全担待了,再不让人家占些便宜实在说不过去,我逞了威风、他们得了实惠,两不亏欠。” 洪钧明知故问:“闹得最凶的是上海和广东吧?” “表面上嚷嚷得最厉害的是浙江和江苏,但背后是上海和广东,上海的徐总是个笑面虎,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发过火,修养好得很呐,倒是浙江的宫总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事先我专和他通过气,结果率先发难的就是他。” “您这次同意暂缓搞‘大集中’,先搞‘小集中’,这个让步可是够大的。”洪钧语调中透露出深深的惋惜。 郑总倒显得随遇而安地说:“第一资源本来就是两级法人体制,集团是一级法人、各省公司是独立的二级法人,具体的运营和管理都由二级法人承担,集团总要顾及到下面的自主权。另外,这些年第一资源的摊子铺得太大,要想一步到位把全国的数据和作业都集中起来难度不小,‘大集中’有好处也有风险,所以下面的人提出先搞‘小集中’,把地市分公司一级的数据和作业都集中到本省一级,将来时机成熟再从各省集中到总部,也是在为‘大集中’打基础嘛。” “只是……先搞‘小集中’会不会意味着nm工程的主导权由总部转移到省公司手里了?”洪钧不安地把最担心的问题提了出来。 “不会,尊重各省公司的自主权,决不意味着集团就可以放松领导。你没听说南京会议最后定下的精神是什么?就是nm工程的十六字方针----统一规划、统一标准、综合选型、分布实施,他们就是想把‘综合选型’这条改为‘自主选型’,这一点我是不会动摇的。当然啦,”郑总双手的手指勾在一起,又用力朝相反的方向拉扯,说,“以后彼此之间的角力少不了,南京会议只是个开始。” 洪钧本以为在南京会议上遭受重大挫折的郑总会比前一阵更加内敛甚至变得消沉,没想到郑总反而愈挫愈勇,去年初见时的那种霸气反而被激发出来,洪钧不禁由衷地钦佩郑总的修为,也被郑总感染得平添了几分斗志和信心,他说:“您是明眼人,南京会议上那几家省级公司闹得那么凶,不会没有外部因素推波助澜吧?” 郑总鼻子里哼一声,说:“当然,各省有各自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但这次居然闹到这个程度,没有外面的利益驱动是不可能的,至于都是哪些人在背后搅和,我心里有数。” “这么大的一项系统工程,总部要想在整体上有所把握,一定得有相应的机制和手段吧?不然那十六字方针就可能变成空话。”洪钧把话题从过去引向未来。 “当然啦,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也可以帮着出主意、想办法,把nm工程顺利地搞下去对大家都是至关重要的。”郑总刚说完手机便响起来,他草草应付几句便挂上,满含期待地看着洪钧。 这短短的间歇让洪钧得以把事前准备好的思路稍加调整,先问道:“总部要想对省级公司加以制约,都有哪些主要的手段?” “无非是行政手段、人事手段、资金手段和技术手段。在nm工程上显然不能套用行政手段,人事手段嘛就因人而异了,比方对上海的徐总就不适用,他在上海这么多年从来没动过,省级公司老总经常要平级调动一下,但始终就动不了他,前一阵还想把他调到集团来,人家说上海很好,在地方上更能发光发热,给他副总裁、党组成员都不肯来。资金手段嘛就是因地而异,像广东、上海、浙江、江苏本身就是最财大气粗的几个省,nm工程摊到省里的预算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根本不需要集团掏钱人家就能把事办了,凡是需要集团掏钱支持的省公司本来也都是比较听话的。还有就是技术手段,关于这一点我正想听听你的建议。” 洪钧回应:“看来要在‘统一标准’和‘综合选型’这两条上做文章了,省公司要求自主选型,您坚持要这个‘综合’二字肯定有您的深意。我听说集团总部会对各类厂商划定一个入围名单,再由各省在入围的厂商中选择,这应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主导各省的选型工作吧。” 郑总再次自嘲地摇头说:“当初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能起的作用不大,人家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最后定稿的会议纪要里写得很清楚,要求集团总部在制定入围名单时要充分体现广泛的代表和覆盖面,要把厂商分为四类:系统集成商、管理咨询公司、硬件平台厂商和应用软件厂商,分别定出一个名单。你想啊,什么叫广泛的代表和覆盖面?就是说人家省里中意某个厂商那么我们总部的名单上就应该包括,不然人家就可以指责我们的名单不够全面。你看,这种徒有其名的入围名单其实就是个厂商名录大全,还能有什么限制作用?” 洪钧不由暗自嗟叹,总部和各省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博弈,总部强调整齐划一,各省强调因地制宜,上海、广东等省级公司本就不是等闲之辈,何况又有俞威之流出谋划策。他斟酌着提议:“您看能否在入围大名单的基础上再搞一个短名单?” 郑总笑了,很有兴趣地催促洪钧继续,洪钧接着说:“总部不应该只是制定好入围名单发下去就完了,有放还要有收,各省应把选型结果再报经总部审批才可以付诸实施,而总部可以制定一个短名单,如果省公司选定短名单里的厂商,总部就可以快速审批甚至免予审批;如果省里选的是短名单以外的,审批过程就会很费周折。总部这么做是有充分理由的,验证一个厂商的资质和产品是否符合标准是一件费时费力的过程,硬件和软件公司都要把产品安装在特定的评测环境中运行一段时间才能出具评测报告,厂商不可能把东西轮番jia给各省去评测,这个工作只能由总部来做,而总部也只能选取数量有限的厂商优先进行评测。我想,这个短名单对各省来说是有分量的,恐怕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选型结果在总部压着等待审批。” 郑总点点头,在脑子里把诸家厂商大致筛过一遍就说:“对系统集成商和管理咨询公司就不能叫评测了,只能对他们的资质、经验和团队素质做一下评议,评议比评测要简单些,短名单上分别可以放三到五家吧。对硬软件的评测可不简单,要做到科学、有效、准确、公平,相关各方都要投入不小的人力物力,恐怕能全面评测完两三家放到短名单上就不错了。” 洪钧默默地听,没做任何表态,因为郑总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也决不至愚蠢到在此刻询问维西尔会不会是这两三家之一,更不能过问ie会不会被郑总排除在外,这都与他时下所扮演的角e不符。洪钧感觉在厂商入围问题上能做的文章也仅限于此,便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我现在越来越领悟到您当初说过的在nm工程上各方都有各方的算盘,不仅是下面一些省级公司想自己做主,前些天还不断听到有人说他们可以替第一资源做主。” 郑总警觉地扬起眉稍加思索便问:“是那几家咨询公司吧?”见洪钧并未马上否认,又略带轻蔑地说,“那几家号称‘五大’、‘四大’的,我看他们只有‘两大’,一个是牌子大,专唬人,一个是嘴巴大,专蒙人。” 洪钧笑着说:“我对他们可是一直尊崇备至啊,很多项目都在和他们合作。您既然对他们看得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让他们整天围着您转呢?” 郑总也狡黠地笑了,说:“为我所用嘛,可以用他们的牌子来唬人、用他们的嘴巴来蒙人,只要我自己不被他们唬住蒙住就好。” “那几大咨询公司还是有不少很有价值的东西的,但就像您所说,关键在于如何使之为我所用而不mi失自己,只要拿主意的是自己,出主意的再多也不怕。不过以我观察,他们多是号称可以帮您出主意,口气还没有大到要替您拿主意。” “谁说要替我拿主意?”郑总显得有些不快,眉头紧锁。 洪钧深知此一环节非常敏感,倍加小心地说:“那几家咨询公司毕竟对国情不太了解,所以主要着眼于把他们在国外积累的最佳实践和方法论介绍给国内的企业,充其量是扮演‘客卿’的角相比之下,一些自诩对第一资源非常了解的人反而会生出越俎代庖的想法,至少对外界狐假虎威的,要么号称第一资源的智囊,要么干脆以第一资源的代言人自居。” 郑总满腹狐疑地盯住洪钧,片刻之后说:“你是指尤教授他们?尤教授一直是很支持‘大集中’的。” 洪钧明白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便肯定道:“第一资源搞‘大集中’是大势所趋,以尤教授的地位和造诣,在这种原则问题上是一定不会含糊的。不过……,尤教授是做学问的,一心一意要向第一资源提供最有价值的建议方案,但可能对商业上的东西不很清楚,里面有可能被其他人搀进一些商业利益的因素。” 恍然大悟的郑总这才放下心来,说:“哦,你说的这个我了解,尤教授他们专家组一直在很辛苦地帮我们搞调研、定需求,工作量很大,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也请了信远联公司的人参与,他们向我打过招呼。怎么?信远联的人又跑到外面吹牛皮了?” “如果只是吹牛还无所谓,谁都想让自己有面子嘛。但是信远联如果因为参与了需求调研就觉得自己在将来的招标中十拿九稳,对其他厂商一面夸海口一面漫天要价,会不会有损于nm工程的严肃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还会怀疑项目的公正和透明度。” 郑总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说:“你不是头一个和我提这事的。我们以前大大小小的项目邢众参与过不少,印象中他是个挺有分寸的人啊,怎么这次却搞成这样?我还告诫过他要低调,参与需求调研并不代表任何特殊意义,我对他们完全和其他家一样,一视同仁。” “但实际上他们毕竟已经和其他家的身份不太一样了,我一直记得您以前说过一句特别精辟的话:承担什么角e直接决定获得什么利益,关键就看如何设定各方的角洪钧面带微笑地望着郑总,婉转地提醒道,“信远联在需求调研方面所做的工作,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啊。” 郑总是何等机敏的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会心地笑了,抬手指点着洪钧说:“有道理,这样一来就理顺了。我们本来就应该掏钱请尤教授那些专家有偿做调研嘛,他们就可以有偿请信远联一道参与,主要是相互之间太熟了,他们又都清高得很,不好意思谈钱的事,搞得信远联费力不讨好,还得指望中标才能获得些回报,显得第一资源也太不珍惜人家的劳动了嘛。在尤教授牵头专家组和信远联承担需求调研角e的同时,我还可以再请两家管理咨询公司也做同样的工作,都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他们打得不可开jia,几家独立做出的报告书最终由我们加以汇总,这样形成的招标规范不仅水平更高,也让后期的投标厂商都无话可说。” “您这么安排整个局面就明朗了,您的做法有点像美国的那套三权分立,要是招标方、投标方和评标方之间没有任何角e混淆,项目做起来就不会有太多纠纷。”洪钧不无奉承地说。 郑总不以为然地一摆手:“你别提老美的那一套,民主这东西是需要有物质基础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在第一资源钱不是问题,有谁会有魄力花三份钱请三拨顾问做三份报告?” 洪钧心悦诚服地赔着笑,郑总又问:“还有什么别的考虑没有?” “您刚才说的最后一条是‘分步实施’,具体会分几步走呢?”洪钧询问。 郑总笑了:“看来我们的会议纪要文件还没流落到你手里,你只听到但没看到那十六个字吧?分布,是布局的‘布’而不是步骤的‘步’。所谓分布实施,就是指先在各省搞分布式的‘小集中’,日后再搞全集团的‘大集中’。” 郑总这一解释不仅澄清了洪钧的一个疑团,也打消了他的一个重大忧虑,他刚暗自松口气,却听郑总又说:“不过也的确存在一个如何划分步骤的问题,全国三十一家省级公司如果同时都上,我这里要想给予足够的支持和指导就有些力不从心,难免顾此失彼,而且也需要有个积累经验的过程。既然先在各省搞‘小集中’就不必一哄而上,基础良好的、愿望迫切的、条件成熟的可以先上,像上海、广东、浙江、江苏、北京、河北、山东几家,其余的可以后续跟进。” 洪钧的心骤然沉了下去,这正是他最大的疑虑和担忧,郑总果真在考虑让各省分批上项目,而首批上项目的大半都是不会俯首听命于郑总的省份。沪、粤、苏、浙四个沿海省市的项目肯定规模最大也最有油水,但耕耘已久的俞威显然比洪钧占尽地利人和,惟有天时一张牌可打的洪钧本指望借助郑总的影响尽可能在其余省份多有斩获,虽然老少边穷地区的项目相对贫瘠,但集腋成裘也许仍可以和俞威平分秋然而,一旦郑总把其余省份大多搁置到后期,明显处于劣势的洪钧只有和俞威拼死一战了。 洪钧的车刚驶上二环路,菲比的电话就来了,菲比问:“吃饭了吗?” 洪钧回答:“你问的是哪顿饭呀?中饭吃了,晚饭还没吃呢。” 菲比又气又急地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饭啊?!你跟谁在一起的?就算你自己不饿人家还能也不饿呀?!” “他也不饿,我们俩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艰难困苦就是我们最好的家常便饭。” “男的‘他’还是nv的‘她’呀?你又秀e可餐了一顿吧?” “是郑总。我们俩互相喂了几颗定心丸,都饱了。”洪钧笑呵呵地说。 第二天,维西尔上海和广州办公室与第一资源nm工程有关的销售人员都被洪钧紧急召至北京,洪钧吩咐他们和北京的销售人员一起在会议室等候,自己先把李龙伟和比尔叫到办公室闭商议。办公室里特意搬进来一架白板立在会议桌旁,白板上用磁粒固定着一张中国地图,三个人围坐在地图前,洪钧手里抓着一大把五颜六e的磁粒,挑出七枚白e的分别压在地图上北京、河北、山东、江苏、上海、浙江和广东的位置上,然后望着地图沉默不语。 李龙伟盯着地图上的“七星阵”盯得两眼发花,便问:“华北三家、华东三家、华南一家,第一资源定了先在这七个地方上项目?” 洪钧点头,说:“目前来看就是这样一个局面,我当然希望第一资源能在第一期里再多放几个省公司,最好都是郑总可以直接影响的省份,但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很可能今年只有这七个地方能出单子。” 洪钧用一枚红e的磁粒把压在广东位置上的白e磁粒换下,比尔立刻雄心勃勃地说:“jim,你放心,我一定争取把广东的单子拿下来。” 洪钧摇摇头,说:“bill,这里的红e并不表示我要你把红旗a到阵地上,恰恰相反,我是在认真考虑恐怕我们应该彻底放弃广东。” 比尔的脸e立刻黯淡下来,又马上表白道:“jim,你放心,我不会一心只惦记我的自留地,我一定会把整个技术团队协调好,保证向其他六个项目提供充分的 洪钧笑了:“bill,如果咱们真能拿下广东,我宁愿让其他项目受些影响也在所不惜。广东在第一资源各省公司里一直稳坐头把jia椅,它的项目规模恐怕抵得过其他两三个省的总和,但依我判断恐怕咱们希望不大。广东的黎总是位铁腕人物,坚决反对集团总部搞‘大集中’的就是他和上海的徐总。这次‘大、小集中’之争,咱们维西尔站队可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总部一边,黎总是不会给咱们机会的。而且就我所知,ie已经在广东跑了很久,关系比咱们深得多。” “即使这样,咱们还是应该搏一下啊,这么大、这么有影响的项目白白放弃掉也太可惜了,不是给ie一个天大的便宜吗?”比尔显然不愿接受洪钧的决定,连李龙伟对洪钧如此轻言放弃也颇为不解。 洪钧将大把的磁粒在两手间“哗”、“哗”地倒来倒去,悠然地解释说:“就是因为广东项目的影响太大了,咱们输不起,所以我才不想玩。所有省份都会关注广东的选型结果,咱们一旦失利,ie会就这一结果大做文章,使咱们在其他地方都陷入被动,各省都会问,你们为什么在广东输给ie了呢?广东不选你们肯定是很有道理的吧?” “可是咱们连参与都不敢,ie更会说咱们连起码的自信都没有,根本不敢和他们jia锋。” “他们一定会这么讲,但我有对策,咱们就对各省明确说维西尔事先征求过总部的意见,总部不希望我们参与广东项目,我们不愿意夹在总部和广东之间,所以只好放弃,让ie拣个便宜而已。这可不是阿q精神,我们既让ie无从攻击维西尔的产品和实力,还向各省打出总部这张牌。”洪钧见比尔不再争执,便做出最后的结论,“就这么定了,bill,在广东第一资源项目上,维西尔的策略是不接触、不公关、不投标。” 洪钧又换用三枚绿e磁粒紧挨着放在北京、河北和山东的位置上,说这三个地方jia给你了,必须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能少。北京是郑总起家的地方,河北一直跟总部跟得很紧,这两家都唯郑总马首是瞻,所以你没有任何输的理由,而是要尽力把单子做大。至于山东,可能难度大一些,山东的老总是新近从西南省份调过来的,态度还不明朗,你要把重点放到山东。” 自己地盘上的三枚绿e磁粒和比尔的一枚红e磁粒形成鲜明的对比,李龙伟不敢张扬生怕刺激比尔,含蓄地说:“我尽力而为吧。不过,恐怕这三个单子加起来也未必抵得过广东一个单子。” 比尔仍然红着脸一副落寞的样子,洪钧未加留意,他的目光已从华北移向长江三角洲,念叨着:“苏浙沪,都是好地方啊,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洪钧思虑片刻,又把上海的磁粒换成红e的,李龙伟和比尔不约而同惊呼:“啊!上海也要放弃呀?!” 洪钧一脸平和,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舍才能有得。上海和广东的情况很类似,徐总连总部的面子都不买,更不会买咱们的账。还是集中力量争取有希望的单子吧,凑热闹、跑龙套的事咱们不干。” 比尔似乎从中获得少许平衡,居然有些兴高采烈地问:“还剩下江苏和浙江,咱们还准备放弃哪个?” “在南京会议上这两家叫唤得最厉害,看来也不是郑总所能轻易控制的,前一阵根本没做过什么有价值的工作,感觉有点像是两张白纸,恐怕le没有哪个愿意去啃这两块硬骨头。”李龙伟说。 “看似铁板一块,但咱们还有机会。”洪钧是在给在座的三个人打气,“说起来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郑总的手段,他设想在苏、浙、沪、皖搞一个华东协作区,试点向客户推出跨省区服务。你们会问那不就把这几个省公司绑得更紧了吗?奥妙就在于此,现在三省一市各自独立,时不时无所顾忌地联合起来向总部叫板,一旦总部要成立华东协作区,他们反而会变得心存芥蒂,都担心被邻省并吞,都会向总部靠拢输诚。所以,别看江苏、浙江被上海撺掇也要搞‘小集中’,郑总只要把协作区的事放出风去,这两家肯定担心上海升格为华东区总部,反而会和上海划清界限。” “妙啊!看上去是要整合,实际却是在离间,真是高手。”李龙伟赞叹已毕,凑过来从洪钧手里挑拣出一枚蓝e磁粒,换下江苏的白e磁粒,说,“江苏我亲自去跑,争取把它扳过来,不过,先放个蓝的吧,表示还有一拼。” 洪钧点点头,把手里的磁粒都倒回白板底部的横槽里,只挑出三枚分别为红绿e和蓝e的磁粒,贴在地图上的东海海域,望着磁粒左边的浙江出神。 忽然有人敲洪钧略带不快地说声“请进”,应声而入的是小薛,手里拿着一张纸,先冲洪钧致以抱歉的一笑,又对李龙伟说澳格雅打算下半年要上二期项目了,看样子会再买几个模块,我想过去谈谈,你不在我的上签字我走不了啊。” 出差的确是急事,又有生意来当然更是件好事,洪钧的脸e马上多云转晴,李龙伟接过出差申请一边签字一边笑道:“澳格雅真成你的摇钱树啦,难怪你总不想撒手。” “那当然,浙江是我的福地嘛。”小薛越发大言不惭了。 洪钧灵机一动,a话说:“可惜现在像你这样的福将不好找。又有个浙江的项目,还不知道该jia给谁去跟呢。” “哪个项目啊?”小薛总是这样轻易上钩。 “浙江第一资源,那可是个大项目,估计能顶你十个澳格雅。”李龙伟毫不夸张地说。 “啊!这么的项目还能没人抢着做?那给我吧,这要是签下来就够我吃两年的了。” “你?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只跟过几家制造业的项目,第一资源这个行业你根本没接触过,完全是外汉。”洪钧轻蔑地说。 小薛厚起脸皮嘿嘿笑着说:“反正我对哪个行业都是外汉,做哪个行业还不都一样,干嘛不挑个大单子做?” “你不仅是不懂这个行业的业务应用,你也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啊,第一资源的人都牛得要死,对厂商就像对孙子似的,浙江第一资源就更牛了,别看浙江不是人口大省,却在第一资源所有省级公司里排名第二,牛得很呐。”洪钧这番话没有半点危言耸听的成分。 “呵呵,反正我在哪儿都是当孙子,还不如挑个有钱的牛爷爷呢。” 洪钧被小薛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沉下脸质问道:“你以为只要你愿意当孙子人家就愿意收你吗?告诉你,眼下ie在这个项目上的机会很大,有可能是俞威和un亲自在盯,咱们完全出于劣势,你觉得你能和俞威他们抗衡吗?” “那就更应该让我去了。”小薛此言一出洪钧三个人都一怔,小薛又说,“俞威他们那帮老手碰到我,赢了也算不上有多光彩,”稍作停顿,他咬牙切齿地说,“可要是输在我手里,看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圈子里混!”a!~! 四百九十四. 四百九十四. 洪钧立刻接口说:“好那就这样定了,你这次去浙江,除了澳格雅之外再去第一资源挂个号吧” 等小薛走后,比尔怅然若失地问:“这么一来,第一资源期项目里面没有我华南什么事啦?” 洪钧拍拍比尔的肩膀,正色道:“作为维西尔华南市场的负责人,你应该暂时忘掉第一资源,如果二期工程里包括广西和福建,那时候你再一展身手吧;但作为维西尔中国技术部men的负责人,你要把第一资源当作你的重中之重,全力以赴支持larry在那四省一市的项目,larry是sa1es,你是presa1es,我会死盯你们两个人,看你们能否同进退、共存亡。” “你放心,jim,我不会不识抬举。”比尔撂下句狠话。 “言重了。你马上就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做,第一资源总部会在近期对咱们的软件做全面评测,你现在就得开始准备,咱们比其他家哪怕只早动手一天,就可能在评测中拔得头筹。”洪钧言罢便站起身,对两人说,“走吧,sa1es都还在等着呢。” 李龙伟指着地图上仅剩的那枚白色磁粒,问洪钧:“把浙江jiao给小薛,你觉得应该放上什么颜色的?绿的?蓝的?还是红的?” 洪钧的手抚mo着东海上的三枚磁粒,却迟迟没有挪动任何一枚,他最终也没有明确回答,而是说:“larry,你一定要给我拿下华北和江苏” 又是一个闷热的早晨,“凉爽”、“宜人”这类词汇已经离北京的初夏越来越远。洪钧刚踏进公司men口正要向前台里的玛丽打招呼,冷不防从侧面沙上腾地站起一个人,把洪钧着实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来是范宇宙。 洪钧尚未从惊讶中镇定下来,范宇宙已经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说:“老洪,真是好久没见啦,有大半年了吧?” 洪钧来不及掐指细算两人究竟阔别多久,忙问:“什么时候到的?等半天了吧?” “没有,刚到一会儿。”范宇宙仍旧攥住洪钧的手不放。 洪钧转向玛丽作色道:“mary,有客人来你怎么不马上打我手机啊?” 已站起身的玛丽刚要开口,范宇宙早抢先说:“是我叫她不要给你打电话的,早晨路那么堵,催你也没用,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 范宇宙的体贴让洪钧更觉过意不去,又埋怨玛丽:“怎么也不请客人到会客室?哪有让客人在men口等着的?” 玛丽又一次刚要启齿却又一次被范宇宙抢了先,范宇宙笑着说:“嗨,都不是外人,在哪儿等还不都一样?” 范宇宙如此豪爽大度倒nong得洪钧和玛丽深深愧疚于自身的礼数不周,全然忘记了其实范宇宙根本没有预约过,是个道地的不之客。 洪钧把范宇宙引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玛丽也不征询范宇宙的意愿便直接给他奉上清茶一杯,范宇宙小鼓槌一样的手指敲打着会议桌的桌面,四下打量着说:“我这是第二次到你这间办公室来吧,上次还是你们乔迁庆典那回,当时你还没真正搬进来呢。怎么样?装修得还成吧?你没骂我吧?” 洪钧笑着说:“你服务也太不到家了,这办公室我已经用了将近一年,你现在才来征求我的意见,也太没诚意了吧?” 范宇宙也就干笑两声,房间一时沉寂下来,两人无言地对视着似乎都不知道是何种原因让他们坐在一起。范宇宙猛然反应过来,自嘲地拍打两下胖大的脑袋,说:“你看我这脑子,里面装的全是糨子,我今天是专men来请你赏光的。”他从手包里掏出几份精致的请柬,chou出一份双手呈送给洪钧,又拿起一份比划着说:“这份是给李龙伟的,待会儿我再给他送去。” 洪钧接过来,并不急于打开而是调侃道:“哟,什么喜事啊?又套红又烫金的。怎么着?新换了老婆?” “瞧你说的,没事儿换老婆干嘛?我家里那个ting好,外头那些也都ting好,都ting安于本职工作的。不过你猜的也算靠谱,我这次还真是新找了个**伴侣,哈哈。”范宇宙咧开大嘴笑了,不知相比之下更令他得意的究竟是自己的“内外兼修”还是此次的新伴侣。 洪钧打开请柬扫了一眼,立刻专注起来,轻声念道:“……举行亚讯泛舟科技展有限公司成立庆典……亚讯?和那家亚讯股份有关吗?你们和亚讯合资了?” 范宇宙喜不自胜地说:“是啊,就是亚讯股份。我那家泛舟已经折腾这么多年了,老是原地踏步,总也实现不了质的飞跃,这年头不都讲究资源整合、资本运作嘛,我也得求新求变啊,就找了亚讯股份做我们的战略投资者,也算是做大做强的第一步吧。老洪你可一定得给我捧场,庆典是一定得去,今后更得请你大力扶持我们亚讯泛舟啊。” “你都傍上亚讯这棵大树了,还用得着我扶持你?你原来的‘泛舟系统集成’还有吗?新公司和亚讯股份是什么关系,方便透1u吗?” “方便方便,对你还有什么可瞒的。我就是把原来那家‘泛舟系统集成’名下的优质资产剥离出来,亚讯股份以现金形式注资,新公司还是我控股,但是名称上把亚讯排在前面,也算是亚讯旗下的吧。” “亚讯泛舟以后主要的业务方向是?和以前的泛舟相比有什么大的调整?” “你还不清楚嘛,以前的泛舟就是个高级搬运工,把你们的箱子搬到客户那儿,再把客户的钱搬到你们这儿,没有新增任何附加值啊,现在渠道趋向扁平化,单纯做系统集成的空间越走越窄,所以亚讯泛舟今后的方向是在一个行业内做深做专,我们要做行业解决方案的提供商。” 洪钧静静地听着范宇宙宣讲他的公司愿景,内心却并不平静,他愈认识到范宇宙的不简单,那颗大脑袋每天都在殚精竭虑地思考着前途与命运的问题,相形之下自己只是在做工而范宇宙是在做事洪钧正沉思间又听到范宇宙说:“老洪,做解决方案我是新手,你一定得多多提携啊,我说这话可真是诚心诚意的。这不,大多数请柬都是让公司市场部寄出去就完了,你这份儿我就非得亲自送到你手上不可。” 洪钧连忙表示领情,又问:“亚讯在这个行业做了很多年,论起解决方案他们是内行,除资金之外他们还应该给你带来更多价值吧?” “那当然,并不是每个出钱的都能配得上战略投资者这个称呼,他们还会向我们做知识转移,我们跟着他们就不用在黑暗中再mo索那么多年。”范宇宙又马上补充说,“不过老洪你对我也同样重要啊,亚迅是我的战略投资者,维西尔是我的战略同盟者。” 洪钧听范宇宙如此连番不断地客套,就感觉这不只是客套了,便笑着问:“老范,我怎么有种感觉,你今天来好像不只是为了送请柬吧?” 范宇宙的脸居然漾起微红,“嘿嘿”笑过之后说:“老洪还是你了解我啊。其实成立亚讯泛舟的事已经酝酿ting长时间了,但最终让双方下决心的就是第一资源的noma工程,我看重亚讯在这个行业里的经验,亚讯看重我们的市场开拓能力,都指望noma工程能带给我们一个开men红呢。”见洪钧面带微笑不一语,范宇宙又说,“我和亚讯商量好,亚讯泛舟要毫无保留地和维西尔合作,你现在要是不忙,想听听你的意见看咱们在什么地方合作一把。” 范宇宙无意间正触到洪钧的一块心病,第一资源期要在七个省市上项目,即使放弃掉广东与上海之后仍然要同时在五个项目上作战,而洪钧还指望郑总能再推动几个省份加入期战团,何况还有余下的二十多个省份,洪钧已深感战线过长、力有不逮了。他忽然很羡慕拥有代理商网络的ice和科曼,不由得反思自己一贯秉持的注重直销轻视分销是否过于偏颇,他早先企图以“外包”加“合资”的模式避开ice和科曼的渠道优势,眼下他却不得不面临以短击长的局面。 范宇宙见洪钧不作反应,担心他是依旧对普项目中的过结耿耿于怀,便小心地说:“咱们以前的合作上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磨合过后彼此越来越了解,今后的合作一定更加顺畅。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嘛。” 洪钧忙坦言:“那当然,我也很希望合作越来越紧密和融洽。我是在想,亚讯股份是不是也可以参与进来,三方联手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范宇宙似乎捕捉到了洪钧的真实意图,笑嘻嘻地说:“在合搞这个亚讯泛舟之前,亚讯股份就表态不会再介入第一资源的noma工程,他们总要给新生的合资公司一些展空间吧。不过你放心,该支持的他们一定会出力,支持我与维西尔的合作也就是支持新生的亚讯泛舟嘛。” 洪钧顿觉失望,他怀疑亚讯股份是否真会对noma工程作壁上观,但无论内情如何,范宇宙显然已经堵死了维西尔与实力强劲的亚讯股份直接合作之路,洪钧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你们亚讯泛舟对noma工程有什么打算?既然专men为这个项目成立了新公司,估计你的胃口不会小吧?” 范宇宙照旧一副弥勒佛的笑容,说:“哪里哪里,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第一资源在南京开会之前我们就猜他们得先在省里搞,现在估计各省恐怕会分期分批上,所以我们的目标也是稳扎稳打,先争取小有收获,来年再扩大战果。你可千万别骂我xiong无大志啊,我只要能拿下一个省就心满意足。” “哦,目标ting明确啊,你相中哪个省了?” “浙江”范宇宙干脆利索地吐出两个字。 洪钧心头一震,忙问:“你们打算在浙江第一资源的项目上和维西尔绑定?” “是啊,老洪你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范宇宙向来惯于以退为进。 “你怎么会选中浙江呢?” “浙江fei啊我本来就只打算掺和一个省的项目,肯定得挑个油水多的地方啊。”范宇宙果真1u出垂涎欲滴的样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会选中与维西尔在浙江项目上合作?实话告诉你,维西尔在浙江第一资源没有任何基础,完全是一张白纸,形势不乐观。”洪钧并不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 “老洪,我就是冲着你肯和我说实话才来找你的,其他人我信不过。那帮人太虚张声势,跑去见过一面客户的中层就敢吹和客户有多深的关系,一听就知道他们成不了事。” “你和浙江第一资源关系怎么样?去跑过几次了?” 范宇宙伸出胡萝卜一样的食指,笑嘻嘻地说:“我去的次数也有限,只比你们多去了一次。” 洪钧立刻苦笑起来:“原来你才去过一次啊,看来咱们在浙江都没什么基础可言。” “老洪,去过几次不说明任何问题,这道理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我也对你说句实话,就是因为维西尔在浙江没什么基础我才决定和你们合作,省得你们店大欺客。”范宇宙一本正经地说完,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道,“你们是‘o’,我们是‘1’,‘o’和‘1’放在一起就是‘1o’了嘛。呵呵,咱们这叫穷帮穷,ting好。” 洪钧忽然体会到充实不一定能带来真切的满足感,关键要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虽然心里满满当当的却觉得非常空虚和失落,因为此刻心里充斥的是无奈。他搓搓手说:“看样子你是要维西尔跟在你后面了?好,那咱们就再合作一把。不过,等我告诉你维西尔负责浙江项目的sa1es是谁,你可不许改主意。是小薛,薛志诚。” 范宇宙大睁双眼,半天才说:“小薛?他能盯这么大的项目?” “是他自告奋勇要盯这个项目,他在浙江签过一个客户了,进步ting快,这的确要归功于他在你手下历练的那一段怎么样?叫他过来和你聊聊?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出差了”言语间洪钧随手拨通小薛的分机,说:“小薛你在呐?……你昨天不是说要去杭州吗?……下午的飞机啊。那你过来一下吧,有位客人要见你。” 范宇宙已经站起来net口走,说:“还是我去找他吧,就不在这儿耽误你时间了。” 洪钧忙请他留步,两人客套之际范宇宙的手已经把men拉开,却看见men外立着一个人,正是小薛,一时间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按下静止键,画面中的一切都突然凝滞不动,三个人都被石化了一样。也许已过许久,也许只是须臾之间,范宇宙先开了口:“小薛啊,听说你越来越出息了。” 三个人聊了不长时间,洪钧见另两人都有些无心恋战,便请小薛代他送客。小薛陪范宇宙走到电梯间,刚叫一声“范先生”就被打住,范宇宙说:“哎,怎么还这么称呼啊?你以后也叫我老范吧。如今你是厂商的人了,我得向你讨饭吃啊。” 小薛无地自容地说:“范先生,您这不是骂我吗?” “骂你?我怎么敢啊。再说,你还怕我骂你吗?”范宇宙脸色冷峻。 “您……您是不是还记恨去年的事啊?”小薛忐忑地问。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老范呐,我不是没完没了的人,去年的事,咱们一报还一报已经两清了。在生意场上闯dang这么多年,一码归一码,我向来分得清。” 京石高公路北行方向快到保定的路段上,一辆黑色的奥迪a6正在hun沌的夜色中快行驶,洪钧和李龙伟坐在后排,杨文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三人仍在谈论刚刚结束的对河北第一资源的拜访。车是杨文光找朋友临时包租的,洪钧因不知司机底细而似乎有些不放心,再一次提醒说:“还是慢点吧,京石高这一段出过不少事,据说有点‘脏’,还是小心为好。”才说完,洪钧感到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拿在手上,液晶屏幕就在昏暗的车厢里泛出蓝盈盈的光亮,来电号码是邓汶的。 邓汶上来就扬着嗓men说:“你在哪儿呢?方便吗?又有事要找你拿主意啊。” “我在车上呢。没事,你说吧,不是我自己开车。” “在北京吗?要不你到我这里来吧。” 洪钧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想让我随叫随到啊,今天不可能现场咨询了,只能电话咨询,您就凑合吧。” “ok,那我就赶紧凑合。哎,第一资源要把我们的软件拿去评测,俞威今天跟我磨了一天,非要把我们正在做汉化的行业版jiao给第一资源,我有些想不清楚,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啊?” 奥迪a6的风阻不算大,动机静音效果也还不错,但可能是由于路面柏油的颗粒粗大,车内还是回dang着轮胎摩擦所出的噪音,车里其他三个人都停止jiao谈,生怕影响洪钧接听来电。洪钧把手机贴在耳边却惊讶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早料定ice会很快得知第一资源要开展软件评测的事,但没想到俞威这么快就使郑总接纳inetbsp;邓汶不见洪钧回话就又大叫大嚷起来:“喂,听到吗?还是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为第一资源汉化那个行业版的?”洪钧问。 “刚做了两个月,现在感觉问题ting多的,下半年能不能re1ease都说不好,现在就更拿不出手了。” “都有什么问题啊?” “那个英文的行业版其实就是个过渡xing的,里面问题太多,我现在才明白当初卡彭特为什么急于做,就是因为有些关键技术是存在缺陷的,而那些缺陷在这个行业版上就显得更严重,面临海量数据的时候就全都暴1u出来了。”邓汶的声音把洪钧的鼓膜震得生疼。 “英文版本身的问题你是无能为力的,汉化上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人都不懂这个行业的应用,就算只是把界面做英译汉也得懂人家的专业词汇啊。我前些天请一位在这个行业做过几年的人看了看我们搞的东西,你猜人家怎么说?他说我们还是别做汉化了,英文的那些术语他本来还看得懂,被我们译成中文他反而不明白了。” “界面上那些词汇的问题,你们找个行业内的专家帮你们对数据字典把好关就可以了,我估计业务流程上面的问题会更多。” “是啊,欧美那些企业和第一资源的很多业务流程是不一样的,这就不仅是汉化,已经都涉及客户化的工作了。我正准备招聘几个行业专家,但需要时间啊,我的人都还在学习阶段,这时候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敢jiao给客户评测呢?” “俞威为什么坚持要用还没做好的行业版去参加评测?他为什么不用你们现成的通用版?”洪钧问。 “你那么内行怎么连这个还猜不透?要是通用版能适合像第一资源那样的特定业务流程,还搞什么行业版啊?俞威还说,将来第一资源肯定要用行业版,如果我们拿通用版参加评测却用行业版去投标,像你们维西尔之类的肯定会去告状,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拿行业版评测,评分高低只是水平问题,版本不符就是xing质问题了。” “依我看,你还是让俞威把通用版jiao给第一资源评测,起码那是个现成的东西,行业版你还是捂在自己手里接着做汉化吧。俞威要你把行业版拿去评测恐怕又是个圈套,一旦出问题就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洪钧应答之间侧头看了李龙伟一眼。 “可俞威不干啊,软磨硬泡地真拿他没办法,下午我都几乎答应他了,一想还是得听听你的意见。” “你根本不用和他理论,你忘记你们的流程了?俞威应该去找peter,peter再找卡彭特,你只听卡彭特的指令行事。你这不是在推诿,而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公司流程,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自己。” “卡彭特才不会再管这种事呢,我想找他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这就与你无关了,如果俞威和peter无法让卡彭特给你下指令,他们自然会拿通用版参加评测。你千万不要急人所急,否则最终着急的只有你自己。” “但这样会不会影响第一资源的项目啊?”邓汶依旧忍不住替俞威netbsp;洪钧笑着说:“放心吧,俞威的创造xing比你强得多,把难题留给他吧,能者多劳。” 洪钧刚挂上电话,李龙伟轻声问:“谁啊?听着像是inetbsp;“嗯,他们北亚负责r※d的。” “好,咱们手里又多了几颗炮弹。”李龙伟摩拳擦掌地说。 小谭又现自己处于尴尬的中间人的境地,不过与上一次两不情愿的情况稍有不同,现在邢众已经变得急不可耐,再三催促小谭安排他与俞威见面,最后干脆直接堵到ice公司来了。小谭带着邢众来到俞威办公室men口,men关着,他问秘书俞威在不在里面,见秘书点头便抬手敲men,在他的手敲到men上的同时秘书的话也说了出来:“linda也在里面。” 小谭的手僵在半空,恨不能把刚才的敲men声从空气中抹掉,但为时已晚,men里的和men外的都已经真切地听到了。忽然变得很安静,小谭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往后退一步,尽量离men远一些,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被认定为肇事者。men开了,开men的是琳达,红着脸,里面的俞威坐在大班台后面,也红着脸,小谭觉得琳达的脸红是因为紧张和羞赧,而俞威的脸红是因为紧张和兴奋,殊不知此刻他自己的脸比琳达和俞威的都更红过几分。 琳达刚要从小谭面前走过去,俞威在身后煞有介事地说:“刚才商量的事你马上去办吧,尽快把结果告诉我一下。” 小谭请邢众先一步走入俞威办公室,俞威一见邢众便站起身热情地招呼,脚下却没动,只示意他们坐在侧面的沙上。邢众和俞威寒暄,镇定自负一如往日,但小谭知道此时的邢众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因为几天前他刚被尤教授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 那天郑总专men请尤教授吃饭,席间谈到了尤教授领衔的技术专家组帮第一资源做的需求分析报告,郑总对报告给予高度评价,并一再肯定尤教授及专家组所作的工作,然后提及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就是究竟如何体现这一艰巨而富有成果的工作的巨大价值,郑总说第一资源肯定不会无偿获取,在当今全社会日益重视知识阶层所创造的无形资产的大形势下,第一资源绝对不能干这种涸泽而渔的事。 尤教授隐约感到不妙,便问郑总你所说的体现应该是怎么样体现,郑总说第一资源应该为获得这么一份宝贵的报告而付出报酬,尤教授心说不好而嘴上却不由自主地问是什么样的报酬。郑总为难地表示要想把无形资产有形化实在是一道很难的课题,当然不能按斤论价,但又总要有个解决办法。郑总最后挠着头皮说,那我就提个方案吧,希望尤教授你一定不要见怪啊,我看这样,整份需求分析报告共有多少页?每页纸我们付一万块钱吧。 尤教授心里沉甸甸地回到学校,一个电话就把邢众叫来,苦着脸把经过一说,邢众像被雷劈了一样愕然呆住。尤教授郁郁地说,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人家只拿几百万就把咱们打了,学校里、院里、还有外面的协作单位几家一分,研究中心也就剩不下多少了。邢众忙表态说您不用考虑我们信远联,我们参与的那点工作就都算是我们的前期投入吧,我们还是把回报寄托在日后的项目招标上。 尤教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还惦记着后面的招标呐?你已经没有参赛资格啦。老郑说了,为报告支付报酬只是一方面,为了进一步体现第一资源对所有参与方的尊重,要求我们在报告中明确列出所有相关协作单位和个人的名称,他们会写在未来的招标规范上一并表示感谢,你以为你还能用信远联的名义去投标啊? 邢众急了,说那怎么成啊?几百万就把咱们全都买断啦,咱们不管拿下哪个省的项目起码都有几千万啊 貌似文弱的尤教授拍案而起怒斥道,谁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你犯了众怒你知不知道?你让所有人都看你眼红,那些厂商都要先把你搬掉。你口口声声和第一资源关系多么铁、可以替第一资源做主,你以为你和第一资源是什么关系?是叫化子和财主的关系人家给你碗饭吃你就想和人家攀亲戚? 而眼下坐在俞威办公室沙上的邢众就不带半点叫化子的影子,他仍然试图主导谈话过程,对俞威说:“上次有劳俞总到信远联坐了坐,我这次来就算是回访吧。之前咱们双方谈得不错,这次希望能具体落实下一步的合作方式,每次都要向前推进嘛。” 俞威笑容可掬地回应道:“好啊,是得与时俱进啊,从咱们上次见面到现在才一个月的工夫,各方面的情况就都生了不小的变化。对noma工程的最新进展邢总应该了如指掌吧?” “变化确实不小,南京会议一开,‘大集中’就变成分布式的‘小集中’,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啊,看来我当初对第一资源总部把握各省公司的能力有所高估,今后对省里的工作得抓紧。” 俞威暗中对邢众的话嗤之以鼻,心想你邢众并非高估了第一资源总部的实力,而是高估了你自己,自以为和第一资源打了多年jiao道又有尤教授的背景就可以指点江山,却不知如此复杂的大型项目岂是抱牢一条大tui就能成事的,事实证明连那一条大tui最后也没抱牢,俞威情不自禁想送邢众八个字----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但终究还是淡淡地说:“有些情况也出乎我们的预料,突然要搞什么软件评测,nong得我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坐在邢众身边的小谭忽然cha话说:“好在局面已经基本明朗,第一期上项目的七家公司也定了,我看咱们和信远联一起把各省情况revie一下,看看在每个省如何合作。” 俞威立刻把冷森森的目光扫向小谭,转而又和颜悦色地问邢众:“听说信远联已经在给第一资源的需求分析报告上正式挂了名,以前你们是幕后英雄,现在走到前台了,不知对你们今后参加各省的投标有没有什么影响?” “影响不能说一点没有,但问题不大,信远联当然会遵守规则不参加投标,但会用其他家关联公司的名义,换块牌子投标不就没事了,事情还是由我们这些人接着做。” 俞威点点头,口气却是甚为遗憾:“可是信远联的名字响啊,其他家的牌子哪有信远联这么大的号召力,感觉像是瘸了条tui。” 邢众毫不介意俞威的挖苦,很有感触地说:“凡事都得一分为二,有利皆有弊,名气大固然好,但也难免为名声所累啊。” 俞威深表赞同,心想邢众总算吃一堑长一智,这点觉悟来之不易。他又问邢众:“依邢总看,下一阶段针对noma工程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哪里?” “总部肯定仍然很重要,但总部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一头一尾,‘头’是确定技术标准和入围厂商的大名单、短名单,‘尾’是审批各省提jiao的选型结果。我认为更多的工作要放在各省,以赢标为最终目的。” 俞威仍旧只提问不表态:“邢总希望重点盯哪几个省?” “我们在这七个地方的基础都不错,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但也希望能和ice在某些省份重点合作,所以想听听俞总的意思。”邢众的回答很巧妙,既摆出实力又保持低姿态,既表明意愿又把球踢还给俞威。 俞威先注视小谭一眼,对他再一次下达封口令,然后看似轻松随意地道出一段关乎全局部署的话:“那我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感觉广东和上海你们就不一定要去hua太多工夫了,邢总肯定知道这两家公司是最坚决要搞‘小集中’的,他们也清楚信远联和尤教授的关系,不管尤教授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起码他在所有公开场合都是主张搞‘大集中’的,你们参与搞的需求分析报告也是建议‘大集中’,这就难免导致一些心结,虽然你们和他们以往关系不错,但在有些事情上关系是不起作用的。北京、河北和山东,我建议邢总重点加以关注,这些地方和集团总部贴得比较紧,你们的关系也ting深,ice会尽力和你们配合,尤其是山东……” “山东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本来和中高层的关系都不错,结果老总轮岗,刚从大西南调来个新老总,整个中层都人心惶惶的,还要再情况。” 俞威因邢众的打断稍有不快,接着说:“所以你们才更应该关注山东啊,这么难得的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正好做工作。江苏和浙江的情况可能复杂一些,客户都比较认可ice的产品,我们的关系也做得不错,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向这两省推荐ice,我们非常欢迎也可以做些配合,但坦白讲,在当地都有公司已经和我们合作不短时间了,我实在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没办法向信远联做出某种排他xing的承诺,我们会对所有的合作伙伴一视同仁。” 邢众面1u失望,和小谭对视一眼,又对俞威说:“作为软件厂商,你们在这种大型招标项目中当然不会只授权一家,而是多多益善,所以我不会要求什么排他xing的条件。但是信远联在第一资源项目上的优势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与总部和各省的关系都很深,这不是哪个地方xing的公司可以比拟的;而且我们和ice的合作也很高,我们是你们亚太区认可的战略合作伙伴,我希望俞总能把这些因素综合考虑,我不要求你们和我们独家合作,但应该可以和我们优先合作、有些倾斜吧?” 俞威做了多年的销售,邢众的这番sa1esta1k就像一阵风从他耳边吹过,他早已不再轻信某人的言辞,而是dong察这个人的行动以做出判断,正所谓听其言不如观其行,邢众如此急切地上men攀亲已经说明了一切,俞威想,你要是真那么牛,眼下就该是我在央求你才对;而邢众搬出亚太区又极大地刺ji了俞威,他笑着说:“既然信远联和ice亚太区有那么高端的合作,我小小的中国区当然更不敢怠慢。不过,战略层面的合作你们可以继续和亚太区谈,在第一资源项目上我只关心战术层面的东西。至于优先合作具体该怎么做,最好netbsp;case来谈,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信远联必须承诺在项目上只和inetbsp;即便邢众再有涵养也不禁勃然变色:“这恐怕不太公平吧?” “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所以只要第一资源认为公平就行。”俞威笑眯眯地说,他还算给邢众留了面子,没有套用邢众说的另一句话----输的人永远觉得不公平。 邢众沉默了,小谭更不敢贸然开口,倒是俞威又问道:“邢总的兴趣主要在哪几个省?” “北京和河北就在眼皮底下,当然要全力争取;俞总又特意提到山东,我们也很愿意和你们配合;华东两省一市本来就是信远联的客户,有的项目现在还在进行中,这是我们的优势;至于广东嘛,俞总刚才也讲了那边会有一些困难,但我们在广州和深圳各有一间办事处,还是想让他们盯盯看,大不了就当重在参与了呗。” 邢众如此之好的胃口、如此之差的眼光,令俞威啼笑皆非,他耐着xing子又问一句:“邢总觉得你们最有把握的地方是?” “浙江”邢众不假思索地说。 6月下旬的杭州,北里湖上的荷hua已然盛开,白堤上的游人宛如过江之鲫,与其说是在赏hua倒更像是在游行。西湖一向少有清静的时候,而浙江第一资源大厦平素也很繁忙,不过自一个多月前忽然格外喧闹起来,近期连办公区都可以称得上men庭若市。 小薛至今还没有一睹西湖的胜景,他已到过杭州多次,但早前大都是向南直奔澳格雅,这才是他第三次踏足钱塘江北岸,虽然他每次都住在离西湖咫尺之遥的香格里拉饭店,但西湖于他仍然只是个文字符号而已。 这天上午是维西尔公司和亚讯泛舟公司联手向浙江第一资源宣讲软件解决方案,来讲的阵容齐整,来听的积极踊跃,整个多功能厅近乎座无虚席。活动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小薛ting兴奋,他原本担心台下的人还不如台上的人多,现在觉得起码从上座率来看算是成功。小薛和范宇宙分别忙着与坐在前排的客户告别,都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站在离men不远的角落里观察着他们。 东西收拾停当,一行人刚要离开,那个人迎向走在前面的小薛热情地说:“哎呀你们讲得真好,不愧是有实力的大公司。” 四百九十五. 四百九十五. 邢众面lu失望,和小谭对视一眼,又对俞威说:“作为软件厂商,你们在这种大型招标项目中当然不会只授权一家,而是多多益善,所以我不会要求什么排他xing的条件。但是信远联在第一资源项目上的优势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与总部和各省的关系都很深,这不是哪个地方xing的公司可以比拟的;而且我们和ice的合作也很高,我们是你们亚太区认可的战略合作伙伴,我希望俞总能把这些因素综合考虑,我不要求你们和我们独家合作,但应该可以和我们优先合作、有些倾斜吧?” 俞威做了多年的销售,邢众的这番salestal就像一阵风从他耳边吹过,他早已不再轻信某人的言辞,而是洞察这个人的行动以做出判断,正所谓听其言不如观其行,邢众如此急切地上门攀亲已经说明了一切,俞威想,你要是真那么牛,眼下就该是我在央求你才对;而邢众搬出亚太区又极大地刺ji了俞威,他笑着说:“既然信远联和ice亚太区有那么高端的合作,我小小的中国区当然更不敢怠慢。不过,战略层面的合作你们可以继续和亚太区谈,在第一资源项目上我只关心战术层面的东西。至于优先合作具体该怎么做,最好casebycase来谈,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信远联必须承诺在项目上只和ice合作。” 即便邢众再有涵养也不(禁)勃然变色:“这恐怕不太公平吧?” “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所以只要第一资源认为公平就行。”俞威笑眯眯地说,他还算给邢众留了面子,没有套用邢众说的另一句话----输的人永远觉得不公平。 邢众沉默了,小谭更不敢贸然开口,倒是俞威又问道:“邢总的兴趣主要在哪几个省?” “北京和河北就在眼皮底下,当然要全力争取;俞总又特意提到山东,我们也很愿意和你们配合;华东两省一市本来就是信远联的客户,有的项目现在还在进行中,这是我们的优势;至于广东嘛,俞总刚才也讲了那边会有一些困难,但我们在广州和深圳各有一间办事处,还是想让他们盯盯看,大不了就当重在参与了呗。” 邢众如此之好的胃口、如此之差的眼光,令俞威啼笑皆非,他耐着xing子又问一句:“邢总觉得你们最有把握的地方是?” “浙江”邢众不假思索地说。 6月下旬的杭州,北里湖上的荷hua已然盛开,白堤上的游人宛如过江之鲫,与其说是在赏hua倒更像是在游行。西湖一向少有清静的时候,而浙江第一资源大厦平素也很繁忙,不过自一个多月前忽然格外喧闹起来,近期连办公区都可以称得上门庭若市。 小薛至今还没有一睹西湖的胜景,他已到过杭州多次,但早前大都是向南直奔澳格雅,这才是他第三次踏足钱塘江北岸,虽然他每次都住在离西湖咫尺之遥的香格里拉饭店,但西湖于他仍然只是个文字符号而已。 这天上午是维西尔公司和亚讯泛舟公司联手向浙江第一资源宣讲软件解决方案,来讲的阵容齐整,来听的积极踊跃,整个多功能厅近乎座无虚席。活动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小薛ting兴奋,他原本担心台下的人还不如台上的人多,现在觉得起码从上座率来看算是成功。小薛和范宇宙分别忙着与坐在前排的客户告别,都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站在离门不远的角落里观察着他们。 东西收拾停当,一行人刚要离开,那个人迎向走在前面的小薛热情地说:“哎呀你们讲得真好,不愧是有实力的大公司。” 小薛一怔,他还从未听到过客户对他如此盛赞,有些不太适应,忙打量这位赞美者,这人不到四十岁,身材不高,文质彬彬的,小薛客气道:“谢谢您,希望您多多指教、多多支持。”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们向你们学习嘛,你们讲的很多东西我们这里都太急需了,真希望有机会多和你们深入交流一下。” 小薛掏出名片递上去说:“刚才人ting多我也有些忙乱,不知道有没有来得及和您认识?” 这人从记事本的夹层里抽出一张名片和小薛交换了,小薛捧在手中念道:“技术部……,您是技术部的钱部长,幸会幸会……” “不要这么称呼,我是副的,钱塘江的钱,叫我老钱就好。” 一直冷眼旁观的范宇宙凑上来也和老钱交换名片,打趣道:“您这个姓好啊,财源滚滚,又正好守着钱江。” 老钱自嘲说:“有什么好的?钱都让这个姓给占了,反而什么财都得不到。还有个坏处,你叫我钱部长,别人还以为我是前任的部长降格到现在的副部长,所以还是就叫我老钱好啦。”老钱发现自己把维西尔和亚讯泛舟的人都堵在门口的走道上,忙退着向外走,又问:“综合部的人没给你们安排午饭?” 小薛说:“没有,其他家也都是讲完就走,这样ting好。” “噢,但起码也该有人送送你们嘛,来,我送你们下楼。”老钱张罗着在前面引路,又侧回头说,“那几家讲的我也都听了,感觉比你们还是差一些,比较空,你们有几位专家讲得很具体,一听就是有真东西的。” 小薛走到电梯间站定,问老钱:“您感觉其他部门对我们今天讲的印象怎么样?” “大家反应都不错,中层的想法大体都一样,但我们人微言轻啊。你们注意到了吧?今天来的大多是中层和基层,可关键是在上面,有些东西我们觉得真好,但上面往往有不同的考虑。”老钱摇摇头。 电梯来了,老钱执意一同下楼,小薛和范宇宙连忙请他留步,谦让几个回合之后老钱发现小薛他们七八个人已经把电梯塞得满满的,这才作罢,对着门里的人不住地挥手,直到电梯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小薛心里充满喜悦和感动,说:“范先生,老钱人不错。”半晌不见回答,拥挤的电梯不容随意转身,小薛勉强侧头看一眼和他紧紧贴在一起的范宇宙,范宇宙仰着脸嘴chun微张,目光不知聚焦在何处,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星期五快下班的时候,洪钧百忙之中还是想起给菲比打了个电话,上来就说:“晚上你自己吃饭吧,我得ting晚才能回去。” “为什么呀?” “李龙伟刚回来,有些事得和他商量一下,我和他最近都老飞来飞去的,见一面不容易。” “我和你见一面也不容易啊”菲比简直义愤填膺,又埋怨道,“我就知道你可能会变卦,中午才特意和你确认过,怎么有点事就把我甩一边啊,我的优先级也太低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洪钧赔笑说,“咱们明天吃,好不好?两情若是久……” “你住嘴最烦听你说什么‘朝朝暮暮’那句话了,你就没别的词儿啦?都说过八百遍了。” “咱们俩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洪钧实在想不出别的话,也觉得确实对不住菲比,便试探说,“要不,我和他只谈事不吃饭,速战速决,一谈完就马上来接你吃饭。” “那都得几点了?算了,你和他边吃边谈吧,吃饭不规律对你最不好,你别管我了。” 洪钧和李龙伟在大厦楼下的一家餐厅各自点了份套餐,一边果腹一边商量眼前的几个项目,吃的聊的都已接近尾声,李龙伟替洪钧把茶水续满,随口问道:“哎,你刚才说科克又要来北京,上次他隔了一年多才来,这次怎么才一个季度就又来了?” “急呗,第二季度这就过去了,总得来抽抽鞭子。他主要还是不放心第一资源的状况,这也可以理解,今年咱们都指望这几个单子了。” “你不是随时都在向他update嘛,为什么还非要专门跑过来?” “他怎么会甘心只听汇报?肯定要来督战的嘛。你不知道我说服他同意放弃广东和上海两个项目有多不容易,你能想象我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吗?如果咱们不能在其余五个省市至少拿下四个,第一资源就会是我的滑铁卢啊。” “他来又能怎么样?他还想亲自去见郑总?” 洪钧苦笑一下,手指转动着茶杯,说:“我正愁这事呢,他想见的是第一资源的老大。我发现老外讲究起级别来一点不比咱们逊色,他知道我经常和郑总沟通,觉得我和郑总属于平级,所以他一定要见比郑总级别高的。上次弗里曼来不是见到‘三号’了嘛,科克也论资排辈觉得自己应该是部级的规格,特意问过我第一资源是不是部级单位。” 李龙伟也笑了,说:“这可难办了,现在还没到见最高层的时候啊,弄不好还会惹郑总不高兴,你跟郑总提过吗?” “上次提了一句。” “郑总怎么说?” “郑总只回了一句话,他说,‘摩托罗拉的高尔文来北京,刚下飞机就直接来见我’。” 李龙伟一吐舌头:“摩托罗拉的分量咱们维西尔根本比不了,高尔文又是董事长又是ceo,他的分量科克也根本比不了。问题是,这话还不能对科克明说。” 洪钧疲惫不堪地伸个懒腰说:“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让科克对咱们彻底放心,日后就会麻烦不断。在第一资源这出戏里我就是导演,弗里曼也罢、科克也罢,再大的腕儿也只是个演员,他可以在场下耍大牌,但上了场就决不能允许他自导自演,不然这出戏肯定得砸锅。” “但问题是科克和郑总都不会任人摆布,你夹在他俩之间怎么能让两人都满意呢?如果郑总不满意,对项目肯定有影响;如果科克不满意,咱们将来要policy、要resource都困难,搞不好还会影响他对你的信任。能不能找些理由说服科克先不要去拜访第一资源?” 洪钧叫来服务员要了块热手巾,在脸上敷过一阵又用力擦拭直到感觉血脉喷张、神清目爽,他说:“让郑总或科克满意并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目的是要让我满意,所以首先要明确我要的是什么,而不能老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客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要以我为主而不能mi失自己。我需要让科克对项目、对我更有信心,一味拦着他、不让他见客户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他更加猜疑,所以应该让他去拜访第一资源,要让他亲眼看到的与从我这里听到的如出一辙,他就会彻底放心。我还需要让郑总对维西尔、对我更有信心,要让他看到我调动公司高层资源的能力,所以也应该让他见到维西尔的高层。” “但科克不是嫌郑总级别不够嘛,而郑总也不买科克的账,怎么balance呢?” “老板要去见客户,不仅是要亲自了解项目状况,还都想有所建树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而科克的成就感既可以来自于他见到了我见不到的第一资源老大,也可以来自于他和郑总达成了我达不成的协议,前者我做不到也不想做,而后者我就做得到也很想做。”这串绕口令让洪钧自己也笑了,他又说,“郑总对科克想见老大不以为然,更不会成全,但郑总并不介意自己出面见科克。维西尔亚太区老总专程飞到北京拜见他,向他表明维西尔对他的尊重甚至依赖,他不会不领情。” “哈哈,又学一招,以后如果你非要见我手上客户的老大,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可是,科克和郑总又能达成什么协议呢?”李龙伟并非不理解洪钧讲的这套道理,但令他怀疑的是能否解开这个具体的症结。 “你觉得咱们和ice相比最大的劣势在哪里?”洪钧反问。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咱们不只是在和ice竞争,而是还在和ice的所有合作伙伴竞争。ice在每个省的项目上都至少绑定了三家系统集成商,这些集成商都在向客户说ice的好话、说维西尔的坏话,咱们好不容易才在每个项目都找到了一家合作伙伴,势单力孤啊。照这样下去,ice可以在投标时轻易操纵绑标、围标,不打破ice和它的partner对咱们的重重包围,局面很难得到改观。” “对”洪钧把茶杯往桌上一蹾,茶水溅出来落在他的虎口上,他随手擦掉接着说,“就是要让科克和郑总来破解这道难题。” “科克?不太可能吧,他们之间怎么能谈这么深入具体的问题?” “这就要看导演说戏的水平了,我得给这两位大腕儿把戏说透、把气氛做足,他们只要亮个相走个过场就行。(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洪钧笑着说,“我会尽快去找郑总。” 小薛在杭州香格里拉饭店门口坐上一辆青绿色的帕萨特出租车,先绕到西湖东北角庆春路上的华美达酒店接上范宇宙,然后向北驶向莫干山路,要去的餐馆显然颇为知名,司机一句也不多问就径直把他俩送到餐馆门口。小薛告诉迎宾小姐是位钱先生定的包房,便很快被带到二楼一套精巧雅致的十人间,门框上方挂有一块小牌子,上刻两个绿色的篆字:涌金。 小薛和范宇宙推托半天,始终不肯在主人席上落座,范宇宙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和你客气,这是规矩,人家约的是你,我是作陪。”小薛拗不过只得从命。 服务员给两人递上菜单,小薛翻开先看了看特色菜的价位,便对本次请客的预算了然于xiong,他问范宇宙:“您看……是不是等老钱来了再点?” “那当然,这是规矩。”范宇宙合起菜单放在桌上,让服务员上两份***茶,问小薛:“是老钱主动提出来的?” “是啊,他请我请他吃饭,呵呵。” “就老钱一个人来?” “是啊,要不然说话多不方便。真希望能从老钱嘴里多打听一些内部消息,”小薛兴奋地说,“最好能把他发展成咱们的coach。” “咱们的什么?”范宇宙有些反感,虽说与外企厮hun多年,但他仍然对英语有极强的免疫力。 “哦,就是让他给咱们出主意,告诉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范宇宙不置可否,脸上又挂起一层茫茫然,小薛正纳闷,手机响了,他看一眼号码忙道:“是老钱的。”接起来热情地说:“您好您好,我们已经到了,……没事没事,您不用着急,我们喝着茶等您。……啊----您不过来啦?……哦,孩子病啦,要不要紧啊?……哦,那您赶紧去医院吧,就甭管我们了,我们可能在这儿随便吃点也可能换个地方,……好好,您不用客气,我再和您约吧。” 小薛挂上电话不知所措地看着范宇宙,范宇宙笑道:“也不知道咱俩是运气背还是命硬,害得人家刚要和咱们吃顿饭就连孩子都病倒了。” “那您看……咱们是在这儿吃还是换个地方?” “不用找别的地方,哪儿吃还不一样,不过只有咱俩这包房就用不着了,到下面找张桌子吧。”范宇宙一边站起身一边嘟囔,“真够狠的,连自家孩子都敢咒。” 小薛去帮范宇宙拎包,没听清他刚才这句话,正要开口问,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服务员侧身让进一个人来,这个陌生人笑容可掬地对小薛和范宇宙拱手说:“两位老板早到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 小薛和范宇宙面面相觑,小薛对陌生人说:“您大概认错人了。” 陌生人一怔,忙退到门外仰头看一眼门框上方的字牌,又走进来说:“应该没错,请问哪位是维尔西公司的薛经理?” “我姓薛,是维西尔公司的,不是维尔西。”小薛惊异之中仍一丝不苟地加以更正。 “哎呀真对不起,我没什么文化。”陌生人说话间已经绕过桌子走到里面,把小薛拉到主宾席坐下,自己大模大样盘踞了小薛刚才坐过的主人席,又招呼范宇宙坐到自己左侧,范宇宙愕然之际并没有依从,而是坐在了小薛的下首。 陌生人不理睬两人的表情,先对服务员说:“给我们上一桌四人用的套餐,我们就不点菜了,再要一瓶五年的古越龙山。”又转头对小薛说:“五年的还比较可靠,号称十年以上的就不太敢信了。” 小薛(禁)不住要扫他的兴:“您到底是哪位啊?我们约的是浙江第一资源的老钱,您认识他吗?”他刚说完就感到桌布下面的tui被范宇宙蹬了一脚。 这下换作陌生人一脸茫然:“老钱?不认识,没听人说过。”旋即又笑着说,“好啦不管这些。我是受人之托,特地来招待薛经理和这位先生,也是要替人传个话。” 小薛仔细打量这个人,见他并不像自称的“没什么文化”,而是一副文静儒雅的做派,令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嘴chun薄得像一条线。小薛正要说话,范宇宙开口道:“那好,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服务员推门进来,端上几样小菜和一瓶hua雕,正报着“醉(鸡)”、“卤鸭”之类的菜名,陌生人问:“酒是温的吗?” 服务员诧异道:“没有呀,已经7月份了,夏天不用温的。” 陌生人不以为然地说:“这两位是从北方来的,还是温一下吧。”范宇宙摆手连说不必,小薛也随声附和。 陌生人欠身问范宇宙:“请问这位先生是?” 小薛代为回答:“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一起做项目的。” “那好那好。”陌生人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明干练,他注视小薛和范宇宙片刻,说道:“咱们是萍水相逢,我也是受人之托,辗转几层才托到我这里,事情由谁而起我都不清楚,我只负责把话带到,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别问我。先请问,你们是来杭州做一件生意的吧?” 小薛点点头。 “你们能不能不做这件生意?” “为什么?”小薛脱口而出。 “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天底下生意那么多,哪是做得完的?就像开餐馆,外面那么多人路过,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进来当食客,人家总可以去别的餐馆吃饭嘛,不可能把生意一网打尽。生意哪里都有,不一定非跑到杭州来做,少做一件生意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丢了做生意的本钱。”陌生人和颜悦色地说。 “你是指浙江第一资源的生意?我们到底挡了哪位大爷的财路?”范宇宙问道。 “我确实不知道,说过你们不要问我的。有人让我出面和你们打个招呼,有人比你们更需要这件生意。”陌生人起身替二人倒酒,然后双手捧起小酒杯说:“我请你们高抬贵手,以两位的实力不愁其他地方没有生意可做,就请买我一个面子,我也好给人回话。”说罢一饮而尽。 小薛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侧头看着范宇宙,范宇宙一脸憨实的样子,对陌生人说:“是这个道理。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他仔细观察陌生人的脸色却不见一丝异样,看来这人对老钱的尊姓并不敏感,便又说,“我做生意无所谓赔和赚,就图个明白。不敢说买你的面子,就算交个朋友吧,但总得让我明明白白认识一下你这位朋友啊。” 陌生人笑了:“看来你还是不够明白,凡事哪能只图自己明白呢?还是应该让大家都过得去。我是谁并不重要,小老百姓,但我说的话还是希望你们能听进去。” 小薛气愤地说:“凭什么呀?有本事就在项目上光明正大地竞争,凭什么我们要让着他们?” “薛经理这么说就有欠妥当了,还真说不好是谁让着谁。我只能再劝一句,生意再大大不过天去,天是什么?人命关天啊。”陌生人很诚恳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吓唬人吗?”小薛不知深浅反而毫无畏惧。 陌生人忽然脖子一梗,厉声说:“没听说过‘杭铁头’的名号吗?你以为我在吓唬你?你是住在香格里拉吧?从北山路到环城北路并不远,但也不见得不会出事。” 房间里安静极了,最终还是范宇宙嘿嘿的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说:“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们还是撤了吧,做生意要看机遇,天时地利人和,强求不来的。” 这时服务员又端进来几个热菜,面对这些酒菜小薛是不想吃而范宇宙是不敢吃。陌生人又一拱手说:“那我真要好好拜谢两位了。不知道两位在杭州还要再呆几天?” 小薛刚要回答却被范宇宙抢先说:“我们还得再呆三四天吧,这次回北京以后就不来了,有些事总得处理一下、和朋友打打招呼。” 范宇宙和小薛从餐馆走到街边,附近趴着几辆待客的出租车,范宇宙不让打,又有几辆扫街的出租车驶过,他也不让打,直到有辆拉着三位客人的停靠在前面不远处下客,他才招呼小薛快步奔过去上了车。范宇宙让司机把他们拉到武林广场,又换了辆出租车才直接回到华美达酒店。 小薛跟着范宇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电梯,范宇宙已经在对手机说:“小董,你赶紧和小黄收拾一下,看看今天最晚那班飞机还有票没有,咱们马上回北京。” 小薛惊魂未定地问:“怎么会有这种事啊,以前只听说搞建筑的、挖土方的得交进场费,咱们做it的怎么也碰到黑社会啦?” 范宇宙开门走进自己的客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以为呢?咱们做it的早不是什么高层次的了,和跑码头的没什么两样。” 小薛不甘心:“他这么一吓,咱们就都跑了?都不知道他是谁。” “管他是谁呢。依我看他和老钱之间隔着好几层,让老钱约咱们的和让他来见咱们的都不会是同一个人。这里面的事我会托朋友打听,但没必要在这儿呆着。”范宇宙停手看着小薛说,“你也赶紧回香格里拉吧,咱们呆会儿在机场见。” 小薛等人当天就都逃回北京,但一个多星期之后小薛重又来到杭州,虽然范宇宙没有打探出任何内情,只说看来杭州的确是个凶险的地方,不过小薛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他放不下浙江第一资源这个项目,而按计划这个星期将进行投标前的最后一轮现场需求调研。 小薛没把上回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对被他meng在鼓里带到是非之地的维西尔同仁满怀愧疚,每天往返于北山路和环城北路都让他犹如身临火线,但他又不能不这样做。提心吊胆的几天终于过去,一切平安无事,小薛忙把几位同事送走而自己却视死如归地留了下来,他还要接着做很多工作,尤其惦记着要见到浙江第一资源的宫总。小薛并非不怕死的硬汉,他耍了个小聪明,那个叫斯蒂文的从美国总部来的行业专家被他挽留下来,他算计不会有人敢轻易对外国人下手,便把斯蒂文当作自己的挡箭牌,无论去哪里都把这位洋保镖带上。 不明就里的洋保镖归心似箭,再三说总部的老板要他马上回去,小薛一面谎称客户高层这两天要请他宣讲方案,一面不遗余力哄他开心,除去泡在浙江第一资源之外就带他游山玩水,西湖于日间夜晚各游过一次,灵隐、虎跑也都去过,小薛倒是趁机饱览湖光山色而斯蒂文却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人间仙境兴致极淡、毫无共鸣,屡屡抱怨偌大的西湖居然没有可以游泳的地方。小薛不(禁)感慨美国人的确没什么文化底蕴,忽然想起洪钧曾经说过美国人不善于欣赏而只着意于体验,对女人尤其如此,小薛灵光乍现即刻有了主意。 小薛给范宇宙打电话求助,范宇宙一听就骂起来:“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色胆包天啊,都什么时候啦还惦记玩这些?” 小薛不便明说,嗫嚅道:“不是我,是想给别人安排。” “客户想玩啊?我看你还是推了吧。你是不是生怕人家找不着地方把你给办喽?赶紧回北京吧。”范宇宙摔上电话。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小薛决定自力更生。在饭店吃罢晚饭小薛又把斯蒂文连哄带骗拽上出租车,等车开动他问司机:“师傅,咱们杭州什么地方最好玩啊?” “那可太多了,西湖、灵隐、龙井,远一点嘛有瑶琳仙境,还有……”杭州的出租车司机大都可以兼作导游。 “我不是问这些,嗯----不是自然的,是人文的;不是lu天的,是室内的。” “哦,是想找小姐啊。”司机反应ting快,又回头瞥小薛一眼,让小薛感觉像是赤身(裸)体暴lu在万人面前。 “是想卡拉o呀还是想去酒吧还是想去桑拿?”司机很热心。 不懂行的人就怕面临多项选择,而六神无主之际要么只听到第一项要么只记住最后一项,所以最终的选择无非或头或尾,小薛选择的是最后一项。 “桑拿有好多啊,要看你想去哪一家。” 这是开放式问题且毫无提示,小薛不由得怀念前一道选择题了,他说:“嗯----要最高档的,服务要好,嗯----,要能到位的。” “那就去浣溪沙吧,里面的小姐个个都像西施一样。”司机又扭头补充一句,“我只是听说啊,没进去过。” 浣溪沙独占了一座六层大楼,外面璀璨亮丽,里面金碧辉煌,一位身着欧式宫廷裙装的咨客迎上来,长裙束腰拽地,支撑开的裙摆非常宽大,小薛猜想这裙子的好处是让男人近身不得。随着两侧列队的服务员齐声高颂“欢迎光临晚上好”,咨客笑吟吟地问:“请问两位老板要什么样的包房?” 斯蒂文瞠目结舌地四下张望,小薛问咨客:“都有什么样的?” “我们这里的包房主要有四等,其中……”不容咨客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小薛就底气十足地决断:“要两间最好的。”然后气宇轩昂地带领斯蒂文走向电梯间,他的底气是有来由的,因为他已经瞥见廊柱旁边的价目牌上最贵的金额标的是“1388”。 咨客冲着对讲机说:“四楼,帝豪阁贵宾两位。” 出了电梯,领班把贵宾两位引到相邻的两处包房,小薛陪着斯蒂文在豪华考究的包房里四下探查,斯蒂文见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便面色紧张地问:“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洗澡、可以桑拿、可以按摩,还可以……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薛回答。 一个年纪轻轻的“妈咪”走进来,一手拿对讲机,一手拿一沓名片,小薛问:“你们这里有能说英语的小姐吗?” “有啊,最基本的对话没问题,不影响交流。”“妈咪”对自己的团队很有信心。 小薛正好奇在这种场合究竟哪些属于“最基本的对话”,斯蒂文拍了他肩膀一下,挤眉弄眼地说:“o,我明白了。我去过泰国。” “妈咪”出去召集她的团队,小薛刚准备去自己的包房,又觉得应该对斯蒂文有所交代有所鼓励,便说:“嗯……,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担心任何事,只要你开心就好。”他在把门掩上之前又回身说了句:“justbeaman”斯蒂文雄心勃勃地做了个“o”的手势。 小薛来到自己的包房,坐在松软的大chuang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服务生忙忙碌碌地端来水果拼盘、干果小吃、冰水和热茶,五脏六腑好像都空dangdang的只剩一颗心在怦怦地跳。没多久,那位“妈咪”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小薛身边,手搭在小薛的大tui上,说:“等急了吧?别生气哦。你那个老外真有意思,哎,我发现老外和中国人的眼光真是不一样耶,他挑的是我这里最瘦最没料的女孩子。” 小薛嘿嘿地讪笑,“妈咪”用肩膀蹭着他问:“好啦,下面就该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了。说吧,你的口味是什么样的?姐姐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 小薛的手在chuang单上无意识地抚弄,说:“不用了,有没有男的按摩师,给我好好做个推拿就行。” “妈咪”用手晃动着小薛的大tui说:“那怎么行嘛这么帅的一个小帅哥来了,你不想做,人家女孩子还想做呢,决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帅哥,我是衰哥。”小薛笑道,“真不想玩,就想做个推拿,浑身酸疼。” “可以让女孩子给你做啊,她们可会疼人了。你要是没力气,那就不要找火辣的,我给你找一位温柔的吧。” 小薛再次推托:“不用了,我今天不在状态。” “妈咪”把手里的对讲机扔到chuang上,虚张声势地做出宽衣解带的架势,说:“不行,我偏不信邪,今天姐姐破例亲自陪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知是ji将法起了作用还是惮于“妈咪”亲自上阵,小薛觉得心里有一种冲动,他问:“有没有……嗯……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长长的……” “有啊,当然有。我就说嘛,小帅哥怎么可能没有梦中情人什么的。”“妈咪”飞快地出去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小薛却等得口干舌燥,终于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门又被“妈咪”推开,鱼贯而入四位小姐,一字排开站在小薛chuang前,每个人都手拎一个不大的箱包,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无袖旗袍,蹬着高跟凉鞋的脚摆成丁字步,都lu出标准的职业笑容,一起朗声道:“贵宾晚上好” 最左边的小姐上前一步说:“贵宾好,我是四川的,希望能为您服务” 显然矮了些,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吉林的,希望能为您服务”第二个女孩出列。 个子倒是真高,就是线条稍微粗了些,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山东烟台的,希望能为您服务”显然烟台比较知名,所以第三个女孩在省份后面还报出了城市的名字。 身材ting像,只是皮肤有些黑,尤其脸不够白皙,小薛想。 “贵宾好,我是大连的,希望能为您服务”大连不愧是计划单列市,所以第四个女孩自豪得连省份干脆省却不报。 高挑的身材很像,雪白细嫩的肌肤也很像,脸上也散发出那种莹润的光泽,再看眼睛,小薛失望了,因为这双眼睛里没有那股让他为之心动的灵气。 小薛无奈地望着“妈咪”,四位小姐也齐刷刷地望着“妈咪”,“妈咪”微微一摆手上的对讲机,四位小姐同时对小薛一鞠躬说:“多谢贵宾”然后低头鱼贯而出。 “妈咪”凑过来又坐在小薛身边,轻声叹口气,说:“都不喜欢?她们都很棒的,你试了就知道,姐姐不会骗你的。” 小薛向旁边挪着说:“算啦,我今天实在没情绪,你就让我自己睡一觉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四百九十六 四百九十六 “帅哥年纪不大主意不小,不行我再给你叫四个来,还不满意我就再给你叫,直到你挑中为止。u点com”“妈咪”起身要走,又把手搭在小薛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干嘛非认准一个?你闭上眼,所有女人其实都一样。” 小薛像是被马蜂蜇了一口,浑身一颤,出了一通冷汗。他刚才还在遗憾怅惘为什么找不到一个以假乱真的替代品,现在却忽然后怕起来,倘若那个大连的竟真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她”,自己会要她吗?如果要了,以后还能再面对“她”吗?小薛也害怕锲而不舍的“妈咪”终究会帮他从众多待选者中挑出一个最相似的替代品,更害怕自己经不起you导而闭上眼接纳“其实都一样”的女人。 小薛从chuang沿蹦起来,有只拖鞋被甩了出去,他干脆光着双脚站在地板上,对“妈咪”说:“哎呀你有完没完啊?我告诉你,我今天不要小姐,你要是再烦我就马上退房” “妈咪”很快消失了,小薛仰面朝天躺在大chuang中央,庆幸总算没有亵渎自己也没有亵渎她,但马上意识到当自己以“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长长的”为标准遴选小姐之时,就已经亵渎了自己,更亵渎了她。小薛懊恼地抓过一个枕头使劲捂在自己脸上,大声痛骂自己,含hun不清的咒骂声在房间里回dang,竟有些像是呜咽的哭泣。 斯蒂文从包房里走出来时小薛已经看完了闭路电视里演的两部好莱坞大片,小薛结完账,搂着斯蒂文的肩膀笑嘻嘻地问:“怎么样?” “棒极了”斯蒂文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由衷地说,“我喜欢中国,我喜欢杭州。” 斯蒂文于逗留杭州期间又去过两次浣溪沙,小薛建议开发一家新场所但斯蒂文显然已对浣溪沙具有极高的忠诚度而坚决不另辟战场,最后一次居然是他独自去的,回来后扔给小薛一张发票要他报销,小薛惊讶之际问他沟通上有没有遇到困难,斯蒂文摇头说根本没有,小薛印象中这还是斯蒂文头一次没有抱怨中国人不懂英语,不(禁)感慨看来语言不通并不妨碍身心交流,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 这天晚上小薛在饭店房间里接到一个电话,手机的信号似乎不太好,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小薛刚确认对方并未打错电话,对方说:“薛经理,我最后劝你一次,不要再抱侥幸心理,你该玩的也玩了、该试的都试了,现在收手还不晚。我还要明确告诉你,只要有一家公司的标书里面有你们维尔西公司的产品,就会有人上北京找你,你走路可要小心。” 小薛刚要纠正对方误读了维西尔公司的名字,电话已经挂了,他想看一眼通话记录却发现对方的号码已被隐藏。小薛坐在chuang边心里阵阵发虚,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电话当真,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在玩火。正恍惚间手机铃声大作,把小薛吓得一哆嗦,他盯着放在chuang头柜上的手机迟迟不敢去接,仿佛那不是手机而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手雷。他凑过去歪头审视来电号码,顿时松了口气,那是串熟悉的数字,电话是从维西尔北京办公室打来的。 小薛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洪钧质问道:“teven还没走吗?你和他究竟在杭州做什么?怎么会需要他在客户那里呆这么多天?” 小薛支吾说:“我想让他和我一起见宫总,有些话他讲比我讲更有说服力。” “约到宫总了吗?” “还没呢,我还在等机会。” “什么?把teven留在杭州和你一起等机会?你知道他这么‘等’一天咱们得hua多少钱吗?”洪钧不(禁)火冒三丈。 “咱们要hua多少钱?不就是他的酒店钱、饭钱这些日常开销吗?”小薛困huo中忽然想起斯蒂文的三趟浣溪沙之旅,心里纳闷自己还没报销呢洪钧怎么会知晓,嘴上却不由自主地交代,“就带他去happy过几次,是有点贵,我没想到他一下子上了瘾……” “谁问你这些了?teven只要在中国呆一天,维西尔美国就要charge咱们三千美元,第一张invoice都发过来了,把laura和我都吓一大跳,截止到7月18日已经charge了我们七个工作日,两万一千美元,teven已经又呆了五六天,又是将近两万美元,你在浙江第一资源搞一次需求调研我们就得向维西尔美国支付四万美元的费用,有你这么做项目的吗?真是败家子” “我知道他的rate是三千美元,但我以为他只有真正干活的时候才收咱们钱,闲着的时候不收钱。” “谁这么告诉你的?是我还是larry?你已经在维西尔整整一年了,怎么连起码的sense都没有?三千美元一天,是按时间计酬而不是按成果计酬,咱们首先是买了他的时间其次才是买了他的劳动,他在杭州呆着就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干活,咱们不掏钱谁掏钱?” 小薛认识到事态严重,却想给自己找个台阶,讪笑说:“维西尔中国的钱被维西尔美国赚了,还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洪钧冷笑道:“你倒是ting有国际主义精神,你以为teven是白求恩啊,这是生意。马上让teven回美国,你的账回北京再算。” “我----我不敢让teven走,我是怕……”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teven留在杭州到底为的什么?”洪钧的火气又上来了。 “嗯----有他在,我就不会出事。” 洪钧惊讶得一时间火气全消,待小薛把隐情从实招来之后洪钧追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把它当回事,现在还觉得也许就是哪家公司装神弄鬼吓唬咱们,这么多天了不就只是刚才来过一个恐吓电话嘛。” 洪钧不敢大意,命令道:“你和teven明天一早都离开杭州。(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我让他先走吧,我还是不想放弃。” “你真是傻大胆。”洪钧默想一阵又说,“那你明天早晨去上海吧,这些天就在上海office上班,等风头过了再说。” 洪钧第二天就给郑总打电话希望能面谈一次,郑总问你不是特别急吧,洪钧当然只能说不急不急,郑总就说我周六打球,本来约好的一个人忽然来不了,你来吧,什么都不用管,带上球杆就行。 星期六一早洪钧赶到华彬庄园高尔夫俱乐部,等他拖泥带水总算打到第十八洞,早已经烈日当空,原本他是来陪郑总的却变成郑总陪他,郑总耐心地等到洪钧终于最后一次推杆进洞,便马上带他躲进会所里凉爽舒适的咖啡厅,要了一大杯冰水喝起来。 洪钧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郑总,今天实在是我拖累您,要在往日您肯定早都收杆了,就我这球技太影响您的情绪。” “别这么说,高球这东西好就好在可以培养人的心xing。”郑总大度地一摆手,又认真地说,“你用的是callaay的杆子吧?我觉得对你来说太硬了些,你应该试试日本杆,美津浓的力度和柔xing可能比较适合你。” “多谢名家指点啊。”洪钧笑道,“我知道您是给我留面子,我的问题是在基本功上。” “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想给你提个建议,打球关键讲究一个心态,既要放松又要专注。”郑总盯着洪钧说,“我观察你打这十八个洞,是又紧张又心不在焉,问你几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还不肯说。” 洪钧承认道:“的确是心态问题。刚才是怕影响您打球嘛,所以不想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郑总招呼服务生上咖啡,然后问洪钧:“你心里是有事吧?还是关于我们的noma工程?” 洪钧微笑不答。 郑总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快,说:“因为我把ice放进评测的短名单?他们毕竟是数一数二的软件厂商,和你们难分伯仲,你总不至于希望短名单上只有你们一家吧?” 洪钧忙摇头摆手加以否认,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非分之想呢?那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把他们放进短名单里,并不表示我对他们的态度有什么变化。”郑总一边搅动杯里的咖啡一边说。 洪钧暗暗有些感动,他没想到郑总居然肯费口舌向他解释,想了想说:“最近一段脑子有些乱,总觉得项目上好像有什么关系没有理顺。” “你指什么?” “有时候我都觉得糊涂,noma工程的选型究竟是谁在主导,是第一资源还是系统集成商?” 郑总神情专注地问:“什么意思?” 铺垫已毕,见话题已引起郑总的重视,洪钧单刀直入:“现在有些公司把noma工程做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第一资源就像一位病人,而管理咨询公司就像老中医,准备投标的系统集成商就像中药房里的掌柜,而我们这些软件厂商就是被放在药柜抽屉里的药材。他们说病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病症,需要老中医望闻问切才能开出药方,再由药房掌柜把各味药配齐,所以第一资源能做的就是躺在chuang上等待药来张口,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躺在抽屉里等待抓药的人伸手。” 郑总面带微笑静静地听,洪钧像是受到鼓励便继续说:“这个比喻虽有不妥,但的确反映了目前的状况。现在举足轻重的就是那些药房掌柜,他们认为自己既通医理更懂药理,也声称很了解病人的病史,药柜里各种药材应有尽有,所以他们可以撇开老中医的药方自行抓药,只要别让病人呜呼哀哉,他们想怎么配就怎么配,当然会挑选能给他们带来最大利润的药材,因为他们终究是商人。” “所以你觉得别扭,因为你不愿意躺在药柜抽屉里。”郑总笑道。 “第一资源不比我好多少,躺在chuang上的滋味也不舒服。”洪钧也笑了,“大名单、短名单都推出了,但项目选型的具体结果并不完全由第一资源说了算,而是取决于那些投标的系统集成商,他们会为争取赢标并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组合产品,就像抓药一样选择软件、硬件、网络等等放到他们的标书里去,但这只是他们心中理想的组合,恐怕不一定是第一资源想要的吧?” “恐怕也只能如此,我们对各类厂商都做了评议和评测,最终入围的都是我们原则上认可的,总包商只能在这个范围内选择各种产品打包卖给我们,应该不会出现我们无法接受的结果。”郑总的口气坦然而轻松。 洪钧不愿就此放弃,又说:“以第一资源的实力和经验,完全可以自己抓药给自己吃,为什么要把选择权交给那些系统集成商呢?” 郑总抬眼凝视洪钧,慢悠悠地说:“你和系统集成商的合作遇到了一些困难吧?” 洪钧有些尴尬,他一直在试图把自己的问题变成郑总的问题,却被郑总轻易揭穿了,只得实话实说:“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现在不得不把很多心思hua在和系统集成商讨价还价上,争取把维西尔这味药材放进各家药房,指望他们在投标时选用维西尔的软件,相比之下我当然更愿意直接被第一资源选择。” 郑总不动声色地问:“ice的情况是不是好些?” “是。”洪钧坦陈,“ice的重点一直放在各省公司,在各省都布了局,您也知道我们以前没有去省里跑过,先天不足啊。” 郑总笑呵呵地说:“你是想让我帮你一下?” 洪钧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您太为难。u点com” 郑总沉吟一阵,说:“这样吧,把规矩改一下的确更公平些。人家不是说第一资源是病人嘛,不过我们已经久病成医了,抓药的事就由第一资源各省来办吧。集团给各省发个文,要求在招标时不再只针对总包商,而是分开若干子标单独招标,软件一个标、大型硬件系统一个标、网络和系统集成一个标,萝卜和萝卜比、白菜和白菜比,我们自选各样最好的原料做出一桌佳肴,就不劳总包商配菜了。当然,系统集成公司为了体现他们对软件系统的综合实施能力,在标书中阐述某家软件的技术方案,对此我们是欢迎的,但是不再允许他们对软件做出商务报价。” 洪钧不(禁)大喜过望,郑总此举剥夺了系统集成公司的总包商角色,切断了软件厂商与系统集成公司之间的商务利益纽带,使维西尔得以直接投标、得以单纯地与ice在软件单项招标中一争高下,俞威在各省苦心经营的合作伙伴阵营被这一招釜底抽薪所瓦解。 郑总见洪钧喜形于色,笑道:“怎么样?你还算满意吧?” 洪钧盘算应该如何对郑总有所表示,他知道郑总不屑于接受旁人的酬谢,这种表面上的慷慨体现着郑总骨子里的倨傲,而且郑总并非纯粹是在帮维西尔,他是不愿看到ice独大,也不愿看到第一资源各省项目被系统集成公司坐地分赃。洪钧认真地说:“您这是给维西尔一个天大的面子,不过以我的身份还真有些承受不起。” 郑总一愣:“你什么意思?” 洪钧忙笑着说:“我老板下星期不是要来北京嘛,他哭着喊着要见您一面,您要是能抽空见一下、再把您刚才的意思当面告诉他,对他来说就是喜上加喜了。” 郑总仰靠在绿色绒面的椅背上,手枕在脑后,微笑道:“你是想要我把这个面子留给你老板?” 小薛在上海呆了已近十天,度日如年,各方面的消息倒是打听出不少,但都是其他家的动态:那个新近冒出来的翔远科联原来就是信远联改头换面借用的一个壳,他们和另外几家都在推ice的软件,但ice显然和杭州当地那家凯华兴业绑得最紧;ice的专家组在浙江第一资源又做了三天调研,出于公平考虑浙江第一资源问过小薛维西尔方面是否也需要再做一轮,小薛当然不甘心错过但被洪钧坚决否定了;洪钧前些天都在忙于伺候驾临北京的科克,小薛请示过几次能否去杭州momo情况,洪钧只是说再等几天,也许就会出现变化。 小薛等不及,他已经不愿再编造谎话搪塞浙江第一资源,因为不知道还能拖延多久,他给范宇宙打电话,范宇宙支支吾吾地说他不会去杭州冒险,但又提及他已托朋友去杭州帮他联络,至于和谁联络、联络什么他就不肯透lu了。 小薛再也坐不住,只带上手机和钱包就出发了,在火车上给浙江第一资源的老钱打了电话,他已经不止一次试探过老钱,但看来老钱对那天在餐馆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小薛在杭州火车站上了出租车,在路上又给老钱打电话说:“老钱,我到杭州了,方便吗一起吃个饭?” “哎哟今天不行,手头有好些事情在忙,脱不开身啊。” “没关系,就是和你打声招呼,我现在正去那家餐馆,我还会在那间涌金厅等着,要是您来不了,有什么人替您来也行啊。”小薛已经破釜沉舟了。 “开什么玩笑?”老钱挂断电话之前还在嘀咕,“莫名其妙。” 车停在莫干山路上,小薛径直走进那家杭帮菜馆,点明要那间题有涌金二字的包房。因为不是吃饭时间,包房大多空着,小薛很快便如愿以偿地旧地重游,又坐在了主宾的位子上。 小薛料定老钱不会来,他是指望老钱能把他的举动通报上去。***茶喝了半壶,毫无动静,他就把心思收回到餐馆。小薛还依稀记得上回那位服务员的模样,几经描述终于让领班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但遗憾的是那位服务员今天恰巧不当班。小薛一直有种感觉,那位薄嘴chun的陌生人似乎和这家餐馆大有渊源,便要领班查一下那天陌生人如何结的账,没准是常客呢,领班不予理会反而警惕地盘问小薛的用意,小薛借机大吵大嚷心想这招打草惊蛇并非真要让餐馆找出那位陌生人来而只是要闹出些动静、使相关人士知道“维西尔小薛在此”。 领班叫来了经理,经理叫来了保安,小薛立刻软下来回到包房重又坐下喝茶,他不想被撵到大街上,觉得呆在这间包房里最便于人家找到他。午饭时刻到了,餐馆里熙熙攘攘起来,服务员请小薛不要占着包房不吃饭,小薛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和占着茅房不拉屎一样都是对资源的严重浪费,xing质同等恶劣,便大致点了一桌上次看到的那些菜,只是没点五年的古越龙山。 小薛独自在包房享用完丰盛的午餐,请服务员把桌面收拾好,自己从书刊架上取来一大摞房产家居、靓车美女和商界财经之类的杂志,摊开来一副持久战的架势。餐馆逐渐人声寂寥,服务员在上过一壶茶之后便不再来,小薛正盘算吃罢晚饭是回上海呢还是在杭州住下,包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文静儒雅,嘴chun薄得像一条线,正是害得小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的那位陌生人,小薛刚感到一股莫名的ji动就发现这次陌生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一位,身材不高但很壮实,不知为什么小薛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个练家子。陌生人一脸严肃地走过来坐在主人席上,那位壮汉无声地在小薛右边坐下,正是当初范宇宙坐过的位置,小薛本以为壮汉会站在他后面,双脚叉开双手背在身后,他觉得那才应该是打手的标准姿势。 更令小薛惊异的是壮汉首先开口,而他的口音非常晦涩难懂,小薛只得麻烦他再说一遍方才明白:“把你手机拿出来”小薛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壮汉抓过来熟练地从手机背面卸下电池,把手机、电池、后盖三样东西整齐地摆在餐桌上。 陌生人把身体向右略微转一下,注视着小薛问道:“你是专门来杭州找麻烦的?” 小薛看一眼陌生人,又看一眼桌上一分为三的手机,又扭头看一眼壮汉,说:“我没找任何人的麻烦,是你们找我的麻烦。” “知道有人找你麻烦为什么还要来?” “我不甘心。你知道sales能碰上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项目有多不容易吗?”小薛从陌生人的眼神里看出他显然不知道,就又说,“我们做销售的,经常费了很多心血却发现客户其实并不想买东西,浙江第一资源是真心要上项目,还是个大项目,今年我就全指望它了。公司里好多人都说我们没戏,我求爷爷告(奶)(奶)总算请来技术人员支持我,老板还从国外请来专家,我耗费公司这么多资源总得给公司一个交代吧?我怎么说?说有人要找我麻烦所以不能接着做了?公司能信吗?” 陌生人薄薄的嘴chun弯成一条两端上翘的弧线,笑嘻嘻地说:“你是需要个证明?这不难,书面的就不便提供了,”他用下巴一指壮汉,“他倒可以在你身上留个证明让你回去交差。” 小薛下意识转脸看一眼壮汉,壮汉紧绷的面部肌(肉)上挤出一丝笑纹,仿佛在说“不胜荣幸之至”。 小薛对陌生人恳求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就算我求你们了行不行?做生意有亏有赚,做项目有输有赢,其实你们就是让我接着做很可能我最后还是会输掉,你们真不用担心我抢你们生意,我只要能把项目一路参与下去就是输了也心甘情愿。我求你们放我一马,行不行?” 陌生人比小薛更诚恳地说:“你我真是无冤无仇,你抢的也不是我的生意,但你求我没用,我是爱莫能助啊,人家先求到我这里,说得比你更可怜,我已经答应了。算我求你,行不行?别再想这笔生意了,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小薛见对方态度温和以为还有希望,又争取道:“您看,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不知道您这边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您能让我们继续在杭州做项目,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陌生人显然感到莫大的侮辱,板起脸说:“你想和我做交易?告诉你,你们和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但我们比你们更讲究信誉。”他看眼手表,问道,“我们是专程来送你的,你说吧,是去机场还是车站?” 小薛无计可施,事先预备好的三板斧都用上了,从义正词严的抗争到卑躬屈膝的乞求再到巧言令色的收买,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利you人均不奏效,小薛认识到这位言必信、行必果的陌生人比任何客户都更难打交道,他这才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安危来。 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小薛条件反射地扫了一眼自己那可怜的诺基亚,陌生人掏出手机迅速起身快步走出包房,回手把门关严,铃声消失了。 小薛紧张地等待着,不知道这个来电是否与自己有关,也不知道今天能否被平安地“送”达车站登上回上海的火车。他用余光偷瞄壮汉,壮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哔哔”两声鸣叫,壮汉mo出自己的手机认真阅读刚刚收到的短信,然后瞥了小薛一眼就站起来大步跨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包房的门又被无声地关上。 包房里只剩下小薛一个人,反而令他更加恐惧,他不知道哪一刻房门会被突然踢开,不知道谁会首先冲进来,也不知道那人手里会拿着什么家伙,棒子?砖头?还是链条锁?在餐馆里更容易找到的也许是砍瓜剔骨的刀,他不敢再想。小薛也不敢贸然离座出去,打开门第一眼会看见什么、门两侧埋伏的是什么、自己刚探头脑袋上会挨到什么?他有限的勇气被他无限的想象力消耗殆尽。 小薛不知道自己独自等了多久,因为他没有手表,手机早已成为他的手表兼闹钟,而此刻他那被开膛破肚的手机正无奈地躺在桌面上,小薛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把手机恢复原貌,他怕万一被突然返回的壮汉抓个现行,自己负隅顽抗企图通风报信的行径一旦ji怒对方就可能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况且用手机能做什么呢?求救?报警?谁都会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 忽然,小薛听到两下轻柔的敲门声,包房的门随即被缓缓推开,神经紧绷的小薛看到的是一张女孩子的笑脸。服务员一见小薛慌张的神情不由愣住,把手里的菜单晃了晃问:“您现在需要点菜吗?” “点菜?”惊魂未定的小薛反问。 “您要是不着急点菜,能请您到楼下散座吗?这间包房晚上有人定了。” “晚上?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 小薛惊讶得半天才反应过来,问:“刚才出去的那两个人呢?”同时向服务员身后的走廊张望。 “刚才?哦,您的那两位朋友啊,他们早都走了呀。”服务员被弄得比小薛还要困huo不解。 小薛梦游一般走到楼下,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手里的菜单仿佛是部天书,如堕五里雾中的他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想不清下一步该怎么办,按说此地不可久留,万一那两人又杀回来呢?可是小薛却又似乎盼着再见到他们,因为事情还未了结,他不想重新回到原点。 正犹豫间,刚恢复工作的手机响了,小薛看到的是个陌生的号码、听到的是个陌生的嗓音:“喂薛经理吗?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刚才你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 “请问您是哪位?” “哦,我姓杜,杭州凯华兴业公司的。请问你人在杭州吗?……在呀,那太好了,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想和你认识一下,看看能否在浙江第一资源的项目上合作啊。” “你们不是在和ice合作吗?” “呵呵,这没有关系,我们仍然可以和你们维西尔合作,没有妨碍的。” “怎么会没有妨碍呢?ice已经授权你们投他们的软件,你们总不能一份标书里投两家的软件吧?”小薛糊涂了。 “可以啊,按照第一资源的新规矩我们在标书里可以涵盖好几家软件,我们只会介绍你们的产品,不会包括商务报价。……你还没接到最新的消息吧?……难怪。现在规矩变啦,你们投你们的软件标,我们投我们的系统集成标,大家不是竞争对手啦,广交朋友、松散合作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咯噔咯噔”一连串由远及近杂乱无章的高跟鞋声,把坐在经理周末例会会场一角,正低头假寐的陆乘风惊醒了 “晃dang”会议室门户洞开,一个模特般的美女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来,手里举着两张传真纸,看着满屋子的领导,微微有些迟愣,脸憋得通红。 “于菲菲慌什么?有话好好说”被打断发言的总经理杜小军皱了皱眉头,威严地瞅着她,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悦。 “死人啦,死人啦刚收到临海市发来的传真,说正在修的地铁一小时前出现塌方,用的正是咱们的监测仪器,市政府要咱们立刻派人过去呢”于菲菲终于下定决心,挥舞着传真,粉脸扭曲,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轰----这个重磅炸弹炸得会场登时大乱,大家si语片刻,好象忽然一下缓过神来,不约而同转过脸,齐刷刷地盯着角落里满脸愕然的陆乘风。 “啪”杜小军愣了片刻,拍案而起,抬手点指,厉声说道,“陆乘风,怎么搞的?你开发的仪器,你要负责任,负责任人命关天呀”他就势擦了擦脑门上的大粒汗珠,脸忽地转向于菲菲,咆哮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给陆经理订飞机票” 千万别以为北京的大公司都是坐落在喧嚣吵杂,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里,朝九晚五一群领带革履或翻领套裙的俊男靓女疲于奔命,步履匆匆穿梭其间,或是多数龟缩在居民区一个不起眼的商住楼或小巷深处,那是些小公司。里面放上几张办公桌,弄些廉价电脑,门口端端正正挂一个诸如“3t公司”或“吉祥货栈”之类的幌子,外带着几个操着不纯熟普通话的小孩,在大部分时间里只能借着无聊的相互间打情骂俏,打发等客户上钩的时间。 其实,北京也有公司位于市区闹中取静的深宅大院里,而且还不少,他们才是市场导向真正的舵手,社会的支柱,在经济、文化甚至政治等重要领域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象一股蕴厚巨大的暗流,潜移默化而无所不在地扮演着呼风唤雨的角色。 这些就是大名鼎鼎的国有公司。 应该说,国有公司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具有中国特色的奇怪产物。他们一方面植根于国有经济的广袤沃土中,依附缠绕在根深叶茂的社会主义大树上,汲取营养,相伴成长。另一方面,他们也毫不羞涩地调戏着自由市场经济,还美其名曰:自我经营,自我约束,自我发展。 试想计划和市场本是相互对立的一对矛盾体,统一到一个千姿百态的权钱依恋的**中,其结果必定会孳生一些特别的人,有趣的事,入胜的进程,剪不断的爱恨情仇。 中天公司就是这样一个有着这种特殊身份和背景的国有大公司。 就是仅仅在几年前,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或是周围居民还真就搞不清楚,这座地理位置优越,外表朴素,色调沉闷,被一道厚重高墙与红尘俗世隔开的巨大院落里,究竟盘踞的是何方衙门府邸。他们只是看见临大街的斑驳墨绿色大门,寂寥地仿佛永远都是由两个肃穆的武警战士持枪守卫,就连门牌上路号几个普通数字,也显得是那么的神秘威严。 可是这大院位于小巷深处的南门却永远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尤其是到了上下班时间,数辆白底蓝杠的大班车,夹杂在横冲直撞,五颜六色的小汽车中间,从小巷口蜂拥进出,众目睽睽之下,才显出他平易近人的本来面目。那些高人们,男的一看就是绅士的典范,女的各个学着淑女模样,一律是道貌岸然,透着藐视芸芸的高贵态度。 近几年,远处望去,大院里的高楼渐渐多了,浓妆艳抹地跟改革开放看似一下就拉近了距离,灰色的大墙也拆掉了南门口的一段,透过不锈钢围栏,可以看尽里面的hua团锦簇,绿草如茵。尤其是到了工间操时间,高人们也都从庙堂里下凡到各楼前的广场上了,伸胳膊踢tui地,欢蹦跳跃。 诶,看来看去,他们也是普通人嘛,跟咱们也没什么两样,估计几天不吃饭也得饿死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星期一,尽管还是春寒料峭,但已到了暖意萦怀的季节。陆乘风一早上到得办公室特别早,自从去年年底被从中天公司技术部经理,平级降职调任公司销售部副经理以来,他这还是头一次主要原因嘛,嘿嘿,没别的,只是因为没开车,11路交通工具----步行北京现在的交通真是不敢恭维呀。 自从到了销售部,陆乘风感觉那是分外地舒服。不用出差了,不用疲于奔命地大江南北跑技术服务了,也不用通宵达旦点灯熬宿为了某个小bug玩命了。作为单位副职,一般连嘴都不用动下,手下直属的几个销售员主动就外出流浪谋生去了。 这不,从大学毕业至今保持完好的米,55公斤塑料体格,随着春天的步步深入,眼看着就有热涨的危险,他这个懒人,这才无奈用上了这个虐待自己的损招----走着上班,单程4公里,不长不短正合适。 陆乘风到得早,越发感到无所事事,索xing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本“程序清单”,玩起单纯的头脑游戏来。 还差五分钟八点整,销售部一把手经理吴中与另一位副经理孙纯一矮一高,一黑一白两个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脚跟脚走进来。一看见陆乘风竟早已盘踞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不(禁)颇感意外,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看着他。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四百九十七. 四百九十七. 这不,从大学毕业至今保持完好的米,55公斤塑料体格,随着春天的步步深入,眼看着就有热涨的危险,他这个懒人,这才无奈用上了这个虐待自己的损招----走着上班,单程4公里,不长不短正合适。【叶*子】【悠*悠】 陆乘风到得早,越发感到无所事事,索xing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本“程序清单”,玩起单纯的头脑游戏来。 还差五分钟八点整,销售部一把手经理吴中与另一位副经理孙纯一矮一高,一黑一白两个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脚跟脚走进来。一看见陆乘风竟早已盘踞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不(禁)颇感意外,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看着他。 “诶呀,真是春风拂面呀,把乘风这么快就吹回来了,临海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看来ting顺利呀”吴中胖脸上堆起一层笑纹,一双牛眼眯成了细缝。 “问题不大,”陆乘风一脸自负,轻松愉快的样子,洋洋得意地说,“咱们的监测仪器没问题,而且在事发前就已经报警了。只怪他们总工,当天晚上不知跑到那里应酬去了,手机关机,硬是找不到人。现场有一个糊涂蛋技术员,为了赶工期,命令工人继续施工,才造成地塌方。事故处理报告他们已经签字认可了,我看看完事了,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哈哈,怪不得咱们陆经理看上去不仅是春风拂面,而且还是春风得意呀,”孙纯把沉甸甸的公文包撂在自己办公桌上,眼睛戏昵地瞧着他,“这套设备是杨虹他们销售五部卖出去的,给她也吓得不轻,这回又该追在屁股后面,上赶着请你喝酒了。” “嘿嘿,美人计,”陆乘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瞧着二人,无奈地咧了咧嘴,“又是想让我到外地去给她们做服务,擦屁股,吃了人家嘴短,我才不上她的当。” “我说,你就应该将计就计。”吴中上班第一件事,永远是先开电脑,windosp启动的界面,映的他脸上绿一块红一块的,“销售五部那边对你可是崇拜得很呦。” “我倒是想将计就计,可是除了这种苦差,谁批准我出去呢?”陆乘风淡悠悠说了一句,心想,少在这儿给我装,最近有多少次出差散心的机会,还不都是让你这个王八蛋给搅和黄了。工作十多年了,走南闯北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坏的,可还没见过这么坏的。 中天公司销售部总部,连同下面的销售分部共有60多号人,这三位经理就是总头。除了吴中抓全面外,他们各自还分管着具体的业务部门。别看60多号人,全攒在一起,也没有这三位闹得欢。 他们三个都是在90年代初大学毕业留京进入国家部委工作的,同是处级,也同是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同在一间办公室,可是脾气秉xing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这个吴中,在陆乘风看来,整个就是一文化大**的残渣余孽,天天琢磨着玩人那是癖好。对下面,采取的是群众斗群众那一套,今天,貌似关心老李,说老张背后反映了他如何如何,明天又找老张个别谈心,无意中透lu出老刘要抢他的客户,而且还在下属分部里发展了几个暗线,随时有密折奉上,弄得那帮销售员人人自危,不得不紧密团结在以吴中为核心的红色恐怖集团周围,拿他吴中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斗争中成长” 对上面,不管换了谁做老总,他总是积极主动,把自己以最快速度也发展成卧底,因此陆乘风和孙纯俩人的一举一动,尽在老总们的掌握之中。尤其是陆乘风,原来在技术部跟底下那帮徒子徒孙们自娱自乐惯了,现在可好,你在电话里随口评价了一下某位敬爱的,过不了两天,那位敬爱的就要给你脸色看。 不过吴中这个在“斗争中成长”的理论,拿到人与人斗的市场中去检验,倒是颠扑不破的绝对真理。他主管的国外产品代理业务,这几年销售业绩那是突飞猛进,单从这一点看,吴中也算是品学兼优。 可陆乘风最瞧不上的,却是这个这个官派十足的孙纯了。这哥们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天天ting着个肚子,别看技术市场屁嘛不懂,却热衷于随时随地指使意气,发号施令,东(插)一tui,西(插)一杠子的,人称“孙大炮”。 这个“大炮”可有些来头,是比陆乘风早一年从部直机关处长职位上直接空降下来的,当时传说还要挤吴中的位置,竟骚扰得吴中恐怖集团暂时瓦解了一段时期,可现在越看越不象,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嘛,要动还不早动了。 这不,孙纯早已安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如往常正在给他所主管的销售一部打电话。从电话里可以听出来,他这一大早心情可不太好。 “哎呀,我不管这么多,老总又找我了,销售承包指标就这么定下了,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们哪儿来那么多困难,照你这么说这事就没法办了?……,你说说上个月你们卖了多少,老兄,我说这么下去今年奖金可拿不着了,到时候我也管不了,你就看着办吧。” 啪孙纯说完重重地扣上电话,赌气一般很响亮地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突然被呛了一下,蹦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从孙纯的遭遇看,销售一部经理王文虎肯定又是在电话那头,狗改不了吃屎嘻嘻哈哈地敷衍,而这种拙劣的软抗招数,反而让孙纯愈发烦躁。 部里机关那些老爷,每年都要拍脑袋,指令xing地强行向下属各大公司摊派经济完成指标,各大公司没办法,只有把指标层层进行分解,逐级下压。压到基层各部门,就变成了个人与公司签订的承包合同了。用**ji情ji出来的虚数一到具体落实的业务员那里,可就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了,所以每年一搞承包,阻力就显出来了。 那帮业务员,可不管你指令不指令,政绩不政绩,反正就知道,完不成任务拿不到钱,没有钱,吃喝嫖赌的水平都要下降。所以不管分配到的指标是多是少,总要千方百计地把自己脑袋上的额度降下来。 因此每年上面发昏的结果,最后无一例外就演变成为基层部门内部领导和职工之间的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了。 现在正是年初,每年一度的内讧正轰轰烈烈地开展者,销售部下属的五个销售分部目前只有新提拔上来的三部经理被就地按着脑袋,声泪俱下地签了合同。其他的,有象王文虎那样软抗的,还有态度ji烈死扛着的,最可气的是五部经理杨虹,竟然高举着皇亲国戚这面大旗,不理不睬的,屁都不放一个,暂时还真拿她没招。 吴中坐在自己的计算机前,一边分心关注着孙纯的遭遇,一边漫不经心地调出邮箱里接二连三蹦出的邮件,没精打采地挑着翻阅。他这两天因为承包的事,与孙纯一块可没少挨骂,可陆乘风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看哈哈笑不说,刚才还淡淡地影射了自己一句,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 忽然,他牛眼圆睁,凑近了计算机屏幕,经过又一次确认,心头涌起一阵狂喜,手握拳头不由自主狠狠地在桌面下挥了一把,可终于盼到有个利好消息了。原来,法国那边的朋友发来一条邮件,称:一直与他们进行渠道竞争的那家香港公司,近日由于妻妾不合,老头子索xing撒手over了,原先旗下长江以南一群分销商,正在开始考虑转投到中天公司名下。 这可得马上告诉杜总去吴中敏感到这是一个挽救自己品牌颓势的好时机,而且还可以为自己长期公开宣称的“舍我其谁”豪言壮语,增加一颗重重的砝码。但还不能说那个老资本家是自绝于人民,这样不就变成不可抗力的功劳了吗?对了,就说他低价倾销,资金链断裂,畏罪潜逃了 这个杜总,就是中天公司总经理杜晓军。中天公司的董事长是由部里一位副部长兼任的,他老人家平时国计民生的大事都忙不过来,还哪有闲心关怀公司里这些风hua雪月?所以基本上中天公司就是杜晓军一个人说了算,是实际上的老大。 吴中急不可待,匆匆出了办公室,转眼便进了对面的公司总部大楼。 他刚出了电梯,就看见总经理办公室秘书于菲菲手里举着个大玻璃杯,不紧不慢“咯噔咯噔”地迎面款款走来。杯子里五颜六色泡满了各色各样的hua,与她精心修饰的粉脸映衬着,真是春意盎然。于菲菲最逼人眼神的是两条修长ting拔的大tui,配合着低腰牛仔u和“一字步”两件道具,不管到哪儿,都绝对是一道值得遐想的风景。 这个于菲菲是前年从东北一个什么野(鸡)大专毕业的,别看说话一口得尖酸刻薄,在大院里那可是著名的美女,据说上大学的时候,还进过当地选美比赛的三甲。凭着色压群芳,在招聘会上被吴中当场钦点,进入了这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官办大公司,在销售部做客服。 可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这个于菲菲摒除形象一流外,几乎一无是处。作个报表,错误百出,反正1+1就是不给你算成2,写个报告,小学生作文的水平都不如。尤其是脾气还比较急,爱使小xing,就更犯了做客服的大忌。有几次碰见比较刁钻的客户,没超过十句话就放开嗓门,和对方呛了起来,楞是一口咬定说客户对他不怀好意。同事之间相处也缺少必要的柔xing,再加上嘴里还总是叨叨个不停,因此当听说总经理办想找一个hua瓶时,吴中便主动割爱把她推荐了上去。 “呦----吴经理,你们办公室怎么回事,电话老是占线?刚才部里科技司高司长打了半个多小时,就是愣打不进去,转头就冲杜总发了一通火。杜总气坏了,顺带着连我这个从销售部出来的小丫头都骂了几句,说要彻查这件事呢。是不是那个池小茜又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你真得管一管了,可别连累我们。”于菲菲拧身停在了吴中面前,带着明显不满,不冷不热地说。 吴中听罢,五雷轰顶一般,当时脸色都吓白了。妈呀一下得罪了两位高层,这罪过少说也是个大不敬而且还让这个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小姑娘借题发挥,阴阳怪气嘲弄了几句,刚才一颗滚烫的红心,犹如掉进了冰窟,霎那时哇凉哇凉的。 吴中僵硬了片刻,眼珠子望着于菲菲忽然瞪成了包子,恶狠狠地说,“好,我这就回去查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咱们销售部会上我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了,上班谁也不准侃si人电话,你跟杜总解释一下,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吴中这番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告诉于菲菲小姐,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头,还有就是如果可能,顺便把鄙人的决心向总经理转达过去。 不过看来于菲菲这种小(鸡)好象并不能理解吴经理话中的奥妙,她举着杯子,猫步摇摆,随意留下了一个“好”字,就扬长而去了。 吴中望着她扭哒着的小屁股,恨不得追上去踹一脚,气呼呼地想,小样,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还含沙射影地骂人自以为攀上高枝了,登鼻子上脸的,看以后逮着机会我怎么紧紧你的嫩皮?唉这丫头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自己不会利用。 吴中回到办公室,“咚”地一把推开门,赫然,眼前真凶显像,而且正在作案 只见陆乘风一个人正舒舒服服地埋身在宽大的班椅中,叼着烟卷,脑袋和肩膀间夹着电话,手上旋转着一支银光闪闪的圆珠笔,嘴对着送话器胡扯地正欢,“这么编程序当然会占用过多的内存,导致数据区拥挤了,……,数据接收错误?……你们的方案应该改一下。………叫老刘就这么做,让他改接收机硬件接口………。” 如果说孙纯带给他的是压力,那陆乘风这个家伙带给他的简直就是心灵创伤。 陆乘风自打去年底被公司以结构调整为理由,强行从技术开发部调过来以后,就表现得极不配合,对自己安排的工作总是推三阻四的,一看就是心怀不满。有什么牛b的,不就是开发过几个正在热销的产品吗,不仅目中无人,而且还大搞技术垄断、技术meng蔽那一套,赏他脸问点技术问题吧,总是不阴不阳地用“说了你也不明白”这种狗屁话来搪塞。来销售部上班的第一天,就要把这里的一个小姑娘给辞了,原因仅仅是她此前一年中,一直把两种设备产品的型号搞hun。 要不是杜总事先有交代,他早就跟这个散漫狂妄的公子哥掰开脸了。 陆乘风盘踞在他销售部的办公室里,遥控着技术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严重违反了游戏规则不说,还连累到自己含冤负屈的,吴中恶从胆边生,一屁股坐到他侧面的沙发上,刻意“哗啦,哗啦“大声翻阅着放在茶几上的销售报表,决意不能一忍再忍 陆乘风可能是太投入了,更可怀疑是故意的,竟对吴中的存在视而不见,仍是“嘚吧,嘚吧”胡扯个没完。(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吴中气急败坏,使劲用膝盖顶了一下茶几,硬木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呦,吴经理回来了。”陆乘风没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不紧不慢扣上电话,转动圈椅,笑嘻嘻地和吴中打招呼。 **,老子进屋都n长时间了吴中压着火,语调还算和蔼,“乘风呀,你到我们销售部已经有段时间了,业务熟悉得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还可以吧,那些产品大都是我组织开发的,还是ting熟悉的。””陆乘风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他,心想,你傻呀,还是把我当傻子,我就是不正面答复你,看你到底憋什么屁。 “唉,我说的是业务方面,比如说市场呀,销售呀。”吴中终于点题了。 “就按照当初预定的方案去做呗我管不管还不都是一样。”陆乘风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确实,自从到了销售部,他的打算就是一个字“hun” “乘风,你这样说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吴中眼角瞄着陆乘风,看似字斟句酌地慢慢说,“你现在也应该转换角色了,好好学习一下销售方面的知识,你们技术固然很重要,可我们销售也是一门学问呢,千万别小看了销售和市场,没有这帮冲锋陷阵的弟兄们,你搞出的东西再多,再好,又怎么能赚到钱呢?再说,你还能回到技术部吗?”。 “是,是有道理。”陆乘风眯着眼睛,边听边不住地点头,看似态度诚恳,其实他也压着火呢,毕竟他此前也是一忍再忍,但有一线希望,绝不愿意把关系彻底搞僵。可是吴中最后一句话,真是戳到了他的心尖子上,挑衅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吴中以为陆乘风服了软,便有点得寸进尺,进一步教训他,“你一直占着电话侃技术,可是刚才我手机却接了客户好几个电话了,都是问我为什么办公室电话总打不进去?刚才杜总也过问这事了,我可是好心替你遮掩了,撒谎说可能是哪个业务员为了替客户保密,跑到咱们办公室打电话。 吴中一番自作聪明,添油加醋的话,让陆乘风更加烦躁,他眯缝着的眼睛随着吴中的自我表白,在金灿灿的“卡地亚”眼镜后面慢慢睁开了。 “吴经理,你说话好像有问题呀。”陆乘风“嘎噔,嘎噔”快速按着圆珠笔,不自主用上了轻蔑不屑的语调,“什么你们,我们的?难道我不是销售部副经理吗?再说谁规定电话里不能讲技术问题,没有产品你们卖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部电话就是销售专用电话?还是爱情热线?” 这几句话可太难听了,窘地吴中涨红了脸,青筋蹦跳,尤其是最后那话,真正把吴中的火给点着了,“陆乘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爱情热线?你长时间占线就是耽误业务搞技术请回技术部,这是销售工作电话,你知道不知道?” “技术工作难道就不是工作?你未免太狭隘了吧,吴经理”陆乘风说着手握紧椅子扶手,坐直了身子,冷笑一声,“哼哼,你meng傻子呢吧,大家一年到底能有几次正二八经用座机谈业务,手机一响,往门外窜得比兔子还快,不就是想着那点回扣嘛,要是全数交给客户,还有什么不敢见天日的?” 这可是吴中最大的秘密了,尽管尽人皆知,但当面公开指出来却还是首次,吴中再也绷不住了,好象是为了证实自己清白似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老高,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嚷起来,“说话要负责任说我们拿给客户的回扣,证据呢?在我的销售部,工作就是销售,其他的少给我扯淡,知道吗?”。 “诶,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更不明白了,”陆乘风故意前后摇晃着椅背,故作轻松的口en刺ji他,“什么叫你的销售部?我这个人可有点愚昧呀,怎么只知道有一个中天公司的销售部,不知道还有一个姓‘吴’的销售部呢?” 吴中咬挫槽牙,伸手点指陆乘风,气得脸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嘶嘶的声音,“老陆,你别忘了,现在是我对销售负全责,我不管销售部姓什么,就知道一旦出了问题,老总就找我姓吴的,不会找你姓陆的” “哼哼,好呀,”陆乘风冷笑着也站了起来,隔着茶几与他对峙,“老总是不找我姓陆的,可是有人总是三天两头上上下下捅咕我,说我陆某带坏了整个销售部的风气,说我主管的业务拖了部门业绩的后tui,这是不是事实?”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事实,就知道,你说的坏风气,拖业绩确实是事实你看看……”吴中说着,忽地弯腰拾起手边一大本销售报表“呯”地掼到陆乘风面前桌子上,不巧碰翻了陆乘风面前的水杯,杯子“哗啦”一声滚落在地,裂成了几片。 吴中冷眼看了地上那一摊残瓷脏水,厉声说道:“你管的‘分析仪’上个月一套都没有卖出去,这怎么解释?这是不是事实” 这确实是事实。“这,这……,”陆乘风死(穴)被点,登时哑口无言,嘴chun嘟囔了几下,理屈词穷。毕竟说破了大天,这业绩总是占第一位的。 “所以,我们销售部不欢迎你”吴中转动身形,一脚把一个最大的破瓷片踢进门口的垃圾箱里,斩钉截铁地说,看都不看陆乘风一眼。 “你丫的说欢迎就欢迎了?销售部不是你的,想挤我走?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陆乘风狠狠地一把将手中的圆珠笔撅成了两截,摔在桌面上,转身出门落荒而逃。 二位经理的争吵声在走廊里听的真真的,但没有一个人出屋。下属们都知趣地躲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各怀鬼胎。陆乘风急促的脚步声消逝后,宽大阴暗的走廊里一片寂静……。 吴中气得浑身发抖,他想泄愤怒吼,可是陆乘风的拂袖而去又使他失去了发泄的对象,逃走了对手,现在的敌人就是自己的hun乱他大口喘息着,以图尽快平复情绪。 他慢慢坐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转了一下班椅,背对门口。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因ji动而涨红的面孔和额头上渗出的大颗汗珠子。 他修长的手指来来回回缓缓地轻轻疏理着纯白光滑的烟体,像温柔的爱抚,又像倾心的交流……。几分钟过去了,这种手法突然有了变化,他把已经被摩挲得笔管条直的烟对折,再对折,掰成几截,紧紧攥在掌中,握成一团,继而拧成了一小撮碎末 吴中不抽烟,但是常备烟。一是他经常需要招待客户和朋友,二是他有借助蹂躏香烟思考和稳定情绪的癖好。他打心眼里喜爱高档香烟洁白圆润的雅致和释放出的淡淡芳香,但是出身贫苦的他,却又对这种奢侈品有着刻骨铭心的憎恶。 他不能忘记目睹父亲在收烟途中丧身山崖的惨烈一幕,也不能忘记,滂沱大雨中,刚过板车高的自己,一步一趔趄拉着满满一车烟叶从田里赶回家……。从那时起,这个倔犟的孩子就立志要改变生存现状,并发誓此生绝不吸烟。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悄然停在了他的身后。悠然一股清香中,一双酥若无骨的小手,从身后递过来,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小手缓缓地转动,下滑,在他宽厚的xiong膛上画圈游移。他顿时感觉无比放松,舒服地将头部后仰,正好枕在女人xiong前两团温暖的软(肉)上。 吴中握住两只冰凉的小手,摩挲着,抚弄着,口中轻吁着女人的名字,“小茜----。” 陆乘风狼狈地从办公室里逃出来,忙忙似丧家之犬,疾步穿过寂静空阔的走廊,脚步带着的回声都有点散乱了。他穿过自动玻璃门,来到门口高台上,依旧余怒未消,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困兽般转着圈来回逡巡。 陆乘风的撤退其实并不是怯战,根据经验,盛怒之下往往会导致不理智和极度有害的事情发生,这是很危险的。刚才就因为过于ji动,脱口而出点到了吴中心里最不可告人的那些秘密,还没有真凭实据,人家完全可以告你个血口喷人,栽赃诬陷,这已经让他追悔莫及,再继续争吵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以后即使想弥合矛盾都来不及了。再说了,两个领导在办公室这么惨烈地肆意对决,对各人影响都不好,肯定得在公司里添枝加叶地传为佳话,这年头,哪有好人呀。 凭借多年做销售磨砺出的涵养,十几年职场生涯练就的极强自我克制力,他竭力迫使自己强抑怒火,尽快平稳下了情绪。 这时,于菲菲穿着一件蛋清色的西装外套,下面一条黑色暗条纹宽tuiu子,抱着一摞子文件,穿过两栋楼中间的草坪,从对面公司总部大楼“扭哒,扭哒”地过来了。她在台阶底下就看见陆乘风一个人绷着个脸,手里掐着已经燃尽的一小截烟头,正心事满腹地在门口溜达,略微迟疑了片刻,一双秀tui便偏离了直线,主动折到他面前,笑盈盈站下说,“领导,怎么?舒服的办公室里待腻了,还跑到外面来抽烟?” 陆乘风正低着头,满脑子官司,猛然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吓了一跳。 见是于菲菲这个美女送上门来了,他(禁)不住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眯缝起眼睛,强装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她,“呃?大内里的宫女下凡了,又来传达什么圣旨?” “什么宫女?叫得多好听,其实就是一使唤大丫头,整天跑跑颠颠地不说,还提心吊胆的,害怕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被领导骂。”这个于菲菲,说话嘴就是没把门的,与陆乘风并不是十分熟络,竟敢一下子就好象苦大仇深似的,对着他喊起冤来。 陆乘风看见她口无遮拦的样子,心里正郁闷,没好气地想,索xing拿这个美女开开心,也算是顺便调节一下心态,便郑重其事地说,“嗯,**工作又不是请客吃饭,都是披荆斩棘的辛苦活,努把力,争取再往上前进一步,以后咱挤进通房大丫头的行列就好了。” 可没想到,于菲菲还真听懂了,粉脸一下子就羞地通红,双臂把一摞文件盾牌似的紧紧搂在xiong前,跺了一下脚,委屈地说,“领导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人家当你是大哥哥才向你诉两句苦,你却在一边说风凉话。” 陆乘风听了,心里怦然一动,立刻警觉起来。 他此前跟这个三甲美女其实真正交往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路上偶见,或是开会的时候以礼相待,不得不假模假势地寒暄几句,可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套近乎的话,不知道用意何在?莫非是想给我使美人计?不会呀,这个于菲菲别看色压群芳,但不会利用优势资源那是有口皆碑的,她不是这种人呀,那莫非是要有求与我? 当下,向来灵牙俐齿,油嘴滑舌的陆乘风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只能装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自嘲地“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于菲菲看见陆乘风的窘态,小脑袋晃了晃,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拔tui就想溜,可是扭身刚向前迈出了半步,突然又转了回来,微微低下身子,反而凑的离陆乘风更近了些,低低的声音探寻地问,“诶,刚才是怎么回事?” 陆乘风又吃了一惊,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面部一下就绷紧了,只能用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地遮掩说,“什么怎么回事?你看见了,我就是到门口抽颗烟。” “嘻嘻,不愿意说就别说,”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顽皮地眼皮一抹搭,小脸一扬,爽朗地说,“好象谁爱打听似的。”说完就摇摆着肥大的utui,游走进了明光锃亮的玻璃门。 “**”陆乘风歪头看着她飘摇的背影,惴惴不安地想,“这种没风度的事,真是有损形象,应了俗话说的‘顶风能臭八百里’,这屁大点的功夫就传到了总经办,估计等不到明天,全公司关心军国大事的人就全能知道。”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能忍一忍,日后找准机会,暗地里给吴中补偿一下岂不是更过瘾些。逞一时口舌之能,这样做有意义吗? 更重要的是,从于菲菲传达出的信息判断,这是背后有人在几乎事发同时就给自己同步捅上去了,是吴中,还是另有其人?不管怎么样,看来今后可更得事事加倍小心了。 陆乘风拿定主义要暂时躲一躲,而且还不能从大院里溜出去,因为上班溜号这种事,如果没有人追究,在国企里根本不算个事,而要是真有人追究起来,再翻出那本尘封已久的《规章制度汇编》,给你上纲上线按律典刑,至少也是个好说不好听的劳动态度问题。 陆乘风刚毕业参加工作在研究室那会儿,有一个司职库管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对党就那么无限敬爱,对他们这帮新投身到**队伍,踌躇满志的大学生们就那么苦大仇深,见天的义务给他们考勤,而且是分秒不差,乐此不疲,搞得他们和研究室主任经常提心吊胆地,可又不敢公开鸣冤。 后来还是陆乘风借着领器件的时机,将一块从报废电流表上卸下来的超强力磁铁揣在袖筒里,靠近老太太腕部的“海鸥”手表,一反常态地跟她说了半天废话。失去了作案工具,老太太才惋惜地暂时中止了那异乎寻常的**ji情。 现在人民当家作主了,决不能再让穷哥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嘿嘿,真同情那个老太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天天身边带着个特务(奶)(奶)。陆乘风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 大隐隐于庭,就上技术部隐隐去,到他们那个会议室看一会资料,不但清静,而且还是自己曾经的地盘,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当陆乘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迈进屋门,意外地发现里面不巧已经先期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技术部的课题组长小王,另两个一老一少他不认识,不过从衣着打扮看,风尘仆仆地,显然是外地来的客户。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神情严肃紧张,都低头闷着不说话,明显气氛不是十分融洽。 陆乘风敏感到这种不凝重的气氛,马上意识到自己来地不是时候,正要转身退出去,可是没想到小王眼尖,一下瞟见了他,遇到了救星一般,慌忙站起来,急急地大声向他求救,“陆经理,您来的正好,快请进来坐。” 陆乘风暗自直叫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这不是送上门来给老东家擦屁股嘛,同时,也责怪这个一向看似聪明伶俐的小王多事,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领导现在心情不好吗? 陆乘风尽管心里怏怏地,可是当着客户的面,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脸上忙堆出笑模样,径直走到一老一少两个人面前,伸出手诚挚亲切地说,“是从外地来的客人吧,欢迎欢迎,欢迎莅临参观指教。”这就叫职业道德嘛。 两个客户看见走进来的这个人,干练瘦削的中等身材,衣着考究,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金闪闪的眼镜后面发出锐利自信的神彩,一看就是个领导,连忙站起身来。 “这是我们公司主管销售和售后服务的陆经理,以前也是我们技术部的领导,你们有话,尽管可以向他说。”小王如卸重负,赶紧把陆乘风推到了前面。 那个矮胖胖的老师傅一边跟陆乘风握手,一边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地说,“指教不敢,指教不敢,不好意思,这回是来给领导添麻烦的。” 他带着的那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后来陆乘风得知是他们那里新分配来的硕士,因为此前从没到过北京,这次一方面是公事,另一方面是来顺便领教一下首都的古今风情,姑娘轻轻“嗯”了一声,跟陆乘风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了一下手,就算是开场。 小王主动把自己原来的位置让出来给陆乘风坐,自己正确地选择坐在了两个客户远离陆乘风的一边,看起来多少恢复了些底气,脸色已经明显好转,微笑着静音相陪。 主人友好地把客人夹在中间,既显出应有的敬爱和客气,也摆脱了刚才两方对峙的态势,老师傅焦虑紧张的心情好了很多。 陆乘风先是哼哼哈哈礼貌地问了问他们几时到的北京,有没有去哪儿逛一逛,风沙气候适不适应,随后就故作不解地问小王,“有什么难办的事,你这个技术高手还解决不了嘛?” 听到领导在客户面前公开夸奖他,小王脸上得意满足的神色一闪而过,“嗯,陆经理,不是仅仅技术问题这么简单。”小王支吾了一下,脸上挂着几分无奈,慢腾腾地说,“这二位是西南设计院来的客户,……” 一听到这个名头,陆乘风心里当时就忽悠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小王之所以把他拉进来的原因,但是他并没有打断小王,佯做不知仍然继续听他介绍情况,同时琢磨着如何打发这一老一小两个小“前台” “他们这个设计院,去年初一批买了咱们两套仪器。按照咱们的政策,没有30预付款本不应当发货,可是他们院长亲自在电话里跟销售解释说,当地地方政府有规定,新购置的仪器,必须要经过当地质监部门检验合格后方可入库付款,因此预付款层层报批恐怕要耽误工期,因此和咱们商量,能不能省了这道意思不大的手续?咱们一想,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呀。”小王说到这里,鄙夷地扫了二位一眼,加重了语气,“况且,他们院长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旦仪器交验合格,他们肯定在一星期内一次xing付全款,末了还进一步说,他们那么大一个国有科研院所,这点小钱根本不在话下,咱们这才放心大胆地发了货。” 小王停了一下,可怜巴巴求助似的望着陆乘风,“可是现在已经有一年多过去了,区区二十多万的仪器,他们不仅分文未付不说,还申请了两次售后服务和一次软件升级。这次仪器的传感器寿命到了,他们拿过来要求紧急维修,我昨天晚上加班到后半夜,总算是完全弄好了,可是他们这二位竟然……。” 陆乘风看得出来,小王都难以启齿了,此前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户 陆乘风怕小王过于为难,就接过话,貌似对小王说,“可是什么?按照规定办呀,先付齐货款,再结了维修费,拿上仪器走人不久结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四百九十八. 四百九十八. 两个客户看见走进来的这个人,干练瘦削的中等身材,衣着考究,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金闪闪的眼镜后面发出锐利自信的神彩,一看就是个领导,连忙站起身来。 “这是我们公司主管销售和售后服务的陆经理,以前也是我们技术部的领导,你们有话,尽管可以向他说。”小王如卸重负,赶紧把陆乘风推到了前面。 那个矮胖胖的老师傅一边跟陆乘风握手,一边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地说,“指教不敢,指教不敢,不好意思,这回是来给领导添麻烦的。” 他带着的那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后来陆乘风得知是他们那里新分配来的硕士,因为此前从没到过北京,这次一方面是公事,另一方面是来顺便领教一下首都的古今风情,姑娘轻轻“嗯”了一声,跟陆乘风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了一下手,就算是开场。 小王主动把自己原来的位置让出来给陆乘风坐,自己正确地选择坐在了两个客户远离陆乘风的一边,看起来多少恢复了些底气,脸色已经明显好转,微笑着静音相陪。 主人友好地把客人夹在中间,既显出应有的敬爱和客气,也摆脱了刚才两方对峙的态势,老师傅焦虑紧张的心情好了很多。 陆乘风先是哼哼哈哈礼貌地问了问他们几时到的北京,有没有去哪儿逛一逛,风沙气候适不适应,随后就故作不解地问小王,“有什么难办的事,你这个技术高手还解决不了嘛?” 听到领导在客户面前公开夸奖他,小王脸上得意满足的神色一闪而过,“嗯,陆经理,不是仅仅技术问题这么简单。”小王支吾了一下,脸上挂着几分无奈,慢腾腾地说,“这二位是西南设计院来的客户,……” 一听到这个名头,陆乘风心里当时就忽悠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小王之所以把他拉进来的原因,但是他并没有打断小王,佯做不知仍然继续听他介绍情况,同时琢磨着如何打发这一老一小两个小“前台” “他们这个设计院,去年初一批买了咱们两套仪器。按照咱们的政策,没有30预付款本不应当发货,可是他们院长亲自在电话里跟销售解释说,当地地方政府有规定,新购置的仪器,必须要经过当地质监部门检验合格后方可入库付款,因此预付款层层报批恐怕要耽误工期,因此和咱们商量,能不能省了这道意思不大的手续?咱们一想,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呀。”小王说到这里,鄙夷地扫了二位一眼,加重了语气,“况且,他们院长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旦仪器交验合格,他们肯定在一星期内一次xing付全款,末了还进一步说,他们那么大一个国有科研院所,这点小钱根本不在话下,咱们这才放心大胆地发了货。” 小王停了一下,可怜巴巴求助似的望着陆乘风,“可是现在已经有一年多过去了,区区二十多万的仪器,他们不仅分文未付不说,还申请了两次售后服务和一次软件升级。这次仪器的传感器寿命到了,他们拿过来要求紧急维修,我昨天晚上加班到后半夜,总算是完全弄好了,可是他们这二位竟然……。” 陆乘风看得出来,小王都难以启齿了,此前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户 陆乘风怕小王过于为难,就接过话,貌似对小王说,“可是什么?按照规定办呀,先付齐货款,再结了维修费,拿上仪器走人不久结了。” “诶----,陆经理,”这时,坐在他边上的老师傅勉强抬起臊得通红一张老脸,讨好地讪讪笑着,扭捏说道,“这个货款吗,还有维修费,我们这次走得匆忙,没带过来,还请您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先让我们把仪器拿走算了。” 陆乘风一听,真是气得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同情地望着老师傅,和颜悦色地说,“可是我也有难处呀,这件事情是我主管的,以前也曾多次责成销售员打电话追过款,可是你们却总是含含糊糊地,一会说仪器有(毛)病,一会又说是三角债,至今一分钱我也没看到,在每月的销售报表上都黑榜有名,让我很被动。” “嗯,确实是这样的,我们以前之所以没能及时付款,是因为对方欠着我们工程款不给,我们也非常着急,不过肯定过几天他们的钱就能过来,我们一旦有了钱,立刻就付款。我这次来之前,院领导也交代过了,仪器一旦修好,回去我们马上就把全部欠你们的钱付过来。”老师傅已经不脸红了,镇定自若地跟他们周旋。 陆乘风见这个老哥们竟然无赖到如此地步,无奈地想,这回总算是开眼了,都什么年月了,还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咳咳今天我要是让你把仪器就这么拿走,以后在江湖上真的没法hun了。 老头看陆乘风笑而不答,估计今天可能是遇到了个硬茬,仅凭着嘴皮子上的功夫想menghun过关恐怕不一定好使,他眼珠转了转,喝了一口水,“陆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写一个字据,仪器我先拿回去,保证一星期内,一次xing把全部货款付过来。” “可以呀,”陆乘风善解人意地笑了,爽快地说,“先让我看看你签合同的‘授权委托书’吧,还有你带来的单位公章。” 陆乘风这样说,其实心里有把握,因为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上看,应该只是普通的技术人员,绝没有对外签合同的资质,更别说带着公章满世界瞎溜达了。 “这……,这……,陆经理,看来您是信不过我呀,”老头听了陆乘风貌似合情合理的要求,立刻有些瞠目结舌,低头想了一下,自嘲地说,“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凭着这张老脸,能跟你说瞎话吗?” “诶,老师傅,千万别这么说,”陆乘风态度很客气,但语调坚决,不管对多难伺候的客户,他向来都是以礼相待,谁让咱中国一向号称是“礼仪之邦”呢,“从一般意义上讲,您可是我们的上帝呀,能用我们的仪器,我心存感ji。但您写字据,其实代表的是单位,咱们个人之间本来并没有什么债务关系呀,可是单位之间的事,是有组织原则的,有些我也做不了主,恐怕还得公事公办。” 这时,边上的那个姑娘开口了,“陆经理,请您别难为我们了,我们如果不把仪器带回去,耽误了工期,领导那边我们交待不过去呀,不仅扣奖金,而且还要扣工资呢,您就让我们把仪器拿回去吧,欠款保证及时给您。”姑娘说的楚楚动人,后面几句甚至还带着哭腔,陆乘风其实很理解他们,“前台”嘛,说话做不了主,还总是身不由己冲在前面。 陆乘风此时也是进退两难,从一个销售经理的身份讲,他从来不愿意直接得罪客户,更不能断然拒绝客户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明显不合理的要求。这样做,绝对有损于单位的形象和产品形象,毕竟口碑相传是市场营销的一个重要渠道,没准得罪一个客户,就能影响到整个行业,尤其是他们生产的这种专业仪器,渠道声誉更是重要。 可是他又不能让满足他们的痴心妄想,就这样把仪器放走。 往上面推一下吧,让他们知难而退,陆乘风想到了此前惯用的方法,“请你们不要再为难我了,公司每月都要对我进行考核,你们那笔欠款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成为我工作上的一个黑点了,我倒是ting同情您的,可是公司不答应呀。” “呀,路经理,那麻烦您就跟公司说一下,让我们先把仪器拿回去算了。”一老一小两个人同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陆乘风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的同时,还给这两个只知道对自己负责,不管旁人死活的“前台”留下了一丝希望。 死灰复燃可不好,得痛打落水狗,陆乘风心里恨恨地埋怨自己。 “那好,我这就打电话,跟公司请示请示。”陆乘风显出勉为其难极不情愿的样子,掏出手机,起身走到门外。 看到陆乘风真打电话请示去了,两个人紧绷着的脸顿时就松驰下来,很有些枯木逢春柳暗hua明的劲头来,老头端起面前的纸杯,很响地咂喽了一口,对小王说,“你们这位领导真个是好人。” “是,是,我们陆经理平时对客户比对我们还要好呢。”小王脸上挂着呆板的笑纹,愤懑不平地想,还是你事先叮嘱过的,这两台仪器只要是回来了,不见钱绝不能放走。你现在自己倒先做起好人来了,敢情得罪人的事全让我们这帮小喽罗来干呀,真是嘴大的永远压着嘴小的。 过了几分钟,陆乘风面有难色地走进来,一边落座,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诶呀,不好办哪,我刚才已经请示了,公司那边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听了,神色重又山重水复起来,姑娘明显地急了,“陆经理,请您再跟公司好好说说嘛,我们确实有难处,又不是不给钱,过不了几天肯定给。” 陆乘风听了,眼角扫了姑娘一眼,心里暗暗哂笑,才多大点就出来吃伸手饭?初涉江湖也没从学这个开始的,看来这个单位从上到下,从老到新都是一丘之貉,只可惜了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姑娘了。对不起,我今天就是认钱不认人,不说是为民除害吧,也要给你们上一课,免收学费。 两个人叽叽歪歪地说着车轱辘话,一来一往,配合得还真ting默契。 陆乘风在一旁缄声不语,还悠哉游哉地点起一支烟,慢条斯理地抽起来。反正仪器在手,就是把握了主动,选择沉默,一边晒着你们就是最好的应对。 这时,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进屋就捎进一股浓重的烟气,他一见陆乘风,就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瓮声瓮气向他嚷嚷,“小陆,怎么还没有去开会,快一点,一屋子人就等你了。” 陆乘风慌忙站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韩总,我这里还有个客户,稍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说着扭头看了看边上楞楞的小王。 “什么客户,比参加我的会还重要?”韩总派头十足,几乎是在质问他。 “啊,就是这么个事……”陆乘风很为难的样子,慌忙向韩总简要介绍这里的情况,可是还没说几句,韩总就发火了,毫不理会笑脸相迎的那一老一小,向陆乘风断然说道,“小陆,我没有时间听你瞎磨叽,那里一大屋子人等着我呢。我就一句话,见钱放仪器,否则你负责。”说完,根本无视陆乘风上前欲辩解的模样,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 陆乘风看着韩总的背影,满脸的尴尬和委屈,转回身向那一老一小说,“看见了吗,这是我们韩总亲自发话了,对不起,见钱放仪器,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对躺在包装箱里的仪器恋恋不舍的两个江湖大侠,刚回到屋里,小王就迫不及待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攥着陆乘风手说,“还是您有办法,叫老韩师傅来冒充领导,否则还不知他们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这一招真是高,让他们彻底断了痴心妄想。” “唉”陆乘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苦笑着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呀,毕竟坑meng拐骗有违咱们的职业道德,不是啥正大光明的事。” “可对付这些骗子,可能就得这样。”小王兀自愤愤不已,“不过我倒是觉得,要是签一个字据,不妨让他们把仪器拿走算了,毕竟这样会损失一个客户呀。(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这样的客户,不要也罢”陆乘风狠狠地说,“合同不履行,不就是一张废纸嘛,咱们留着也不当钱hua。”他说着脸上浮起一层鄙夷,轻蔑地淡淡冷笑,“哼根本就没想要付钱,还妄图把仪器拿回去白使,真是两个白痴(吃)” “您怎么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想要付钱?”小王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呵呵,要是真有诚意付款,见到仪器不付现钱根本拿不走,当场怎么不打电话回去请示请示?显然是有命而来嘛。”陆乘风轻描淡写地说,“还跟我玩这一套” “真的呀,我被他们苦苦相逼一上午了,后来心都有点软了,要不是您事先已经专门下了死命令,可能就要酿成大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小王恍然大悟似的,拿起茶几上的烟,飞快地抽出一支,递给陆乘风,感ji地说,“老兄请抽烟。” 陆乘风点上烟,深吸一口,脸上浮起一层得意,慢悠悠地说“怎么样,今天咱俩都长见识了吧?拒绝别人一定要坚决,千万别给他留念想。” 池小茜是销售部的报关员,皮肤洁白细腻,红艳艳一张小嘟嘟嘴镶嵌在光洁可爱的苹果脸上,给人以娇艳欲滴的感觉,个头虽然不高,但是圆润饱满的身体曲线绝对能和欢场里的名牌一决高下,就是眼睛不太好看,也长着一双牛眼,这也算是缺陷美的一种吧。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眯缝着眼睛,于是牛眼就变成微微上翘的两道弯月儿。 池小茜是苏北人,是前年大学毕业时让吴中给招进中天公司来的。 那年,吴中正好去南京出差,一位客户临行前委托他给自己正在南京上学的小姨子捎些生活费。其实圈里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捎生活费,就是把已经和客户谈好的所谓信息费通过一个渠道转一下,洗一个澡,一个白白胖胖貌似合法的大胖小子就算是准生了。其实要是真查起来,又能有这么用? 这个客户的小姨子就是当时临近毕业的池小茜。 吴中当时的心态仅仅是不负重托,圆满完成交易过程的最后一步,可是没想到在校园里的小餐厅约见到小茜后,吴中还没说上几句,小茜竟然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落落大方,主动侃侃而谈起来。 从校园趣闻开始,牵扯进明星大腕的八卦,然后是股票行情,其中还夹杂着师生间的绯闻,最后落到美国总统竞选结束,风马牛不相干的这些事愣是被小姑娘联系在一起,口若悬河了将两个多小时。逼得做销售出身的吴中愣是无可奈何,很罕见地当了一回听众,盯着那一张眉飞色舞的苹果脸,出于礼貌“哎……啊……是……”地应付着。 听着,听着,专业的敏感xing令他灵机一动,这丫头哪像是一个学机械设计的,根本就是一个搞市场营销的好材料嘛,不但嘴皮子溜,形象也不错,要是经过自己亲手调教一下,包装一番,没准会成为自己手里一位有分量的筹码呢,他现在急需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 “嗯,此才可造。”吴中心中有了定论,就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即兴演讲,问她是否找已经好工作了。 小茜听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像我们这种地方所属一般院校毕业的,还不是回县城呗。” 吴中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抱在xiong前,郑重地问她:“那你有没有到外地去工作的想法?” 鬼灵精的小茜听了心里砰然一动,两道弯月儿一下子变成了黑白分明的月偏食,稍微镇定了一下,刻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试探道,“您是不是想让我到北京去呀?” 当天晚上,同学们就发现,小茜满脸都是不可抑制得兴奋,不停地在各宿舍间钻来钻去,遇到人就喋喋不休地畅谈人生,发布理想,并且熄灯后,还躺在chuang上“烙饼”,搞得大家久久不能入睡。 这个县城里长大的姑娘,没想到自己竟然真交了“狗屎运”,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一个国家级的大公司。可是她小心眼多,依旧不自信,怕是遇到骗子或是贩卖fu女一类的坏蛋,第二天一大早就用ip卡给姐姐家里打了长途电话,姐姐听后,一下子就把被子蹬到了地上,高兴地跳了起来,害得她姐夫感冒了两个星期。 姐夫在电话那头,进一步肯定了吴中的身份背景和中天公司的巨擘形象,兴奋地直搓手。末了姐姐不免要在电话里叮嘱妹妹两句,“进中天这样的大公司要是没有硬人,就凭你这种学校想都不要想。既然人家吴总(社会上的人习惯把衙门公司里的中层以上领导都尊称为:总)看重你,你一定要好好干,给吴总挣面子,给你姐夫挣面子。还有,你机灵点,吴总平时工作辛苦,老是出差,别忘了照顾好吴总,报答人家的大恩大德,自己也好谋个发展。” 小茜觉得姐姐最后一句话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在里面,心里默默地记下了。 吴中绝对是诚实守信的人,说到做到。一回到北京,马上专门找到主管人事的副总,煞有介事地介绍说,小茜的姐夫是一个大区市场中居于举足轻重地位的关键人物,很多人想送礼都mo不着门槛哩。可人家不知怎么的,就是相中了咱们公司的形象和地位,放了n多大单子给咱们,咱们还从来没有来得及答谢人家。现在难得提出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副总其实并不了解市场和客户的具体情况,听吴中云山雾罩一介绍,立刻夸奖吴中有战略眼光,还乐呵呵地说,“吴经理不愧是咱们的销售专家呀,引进一个人,占领一大片市场,好买卖”说完,立马就给人事部经理打电话,要求他们特事特办,马上解决小茜的户口进京指标。 吴中是很谦逊的人,听了副总的夸奖,竟还有些腼腆的表情,裂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哪里是什么专家,还不是领导指挥的好如果没有老总们对我们销售部一贯的关心和支持,我吴中就是再有本事,可能也干不过一个卖菜的。” “哈哈,”副总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仰头开怀大笑,“别小看一个卖菜的,那也是关系到国家长治久安的大事呢。我以前想过,如果没有卖菜的,咱们每天还不得喝西北风啊。你卖菜要是都卖不好,我卖菜可能也不一定能卖的过你呢,哈哈。” “行,那我哪天就跟老总学学卖菜。”吴中适时地恭维着副总,心里却想,就你们这帮只会看文件,开会,整人的老梆子,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要是去卖菜,肯定卖不过我,还不得饿死。 “我想过了,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吴中装作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您上次会上指出的,咱们公司的人员规模要尽量控制,我觉得非常有道理,非常赞同。现在要多进一个人,我也是心里不安。就有个想法,为了不给公司增加负担,可以考虑把上次面试的那个人退掉,这样依旧保持销售部人数不变,还能有一块市场进来,您看这样好吗?” “好,好”副总非常赞许地点点头,“除了上次张部长写条子的那个,你就自己跟人力资源部商量着办吧,我同意就是了。”老总笑容可掬的态度,是对吴中多大的信任和支持呀。 就这样,在吴中的操作下,池小茜挤掉了原本已确定的一名市场营销专业硕士生,很快接到了中天公司的录用通知,成了吴中手下。 池小茜那时有一个在上海工作的男朋友,被她调戏得五mi三道地,听说小茜意外进京,简直就跟天塌地陷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急忙辞职追随小茜也来到了北京,在中关村一家公司做研发。 池小茜到到职伊始,经过侦察,发现有吴中处处罩着她,胆子就壮起来,得空便跑到经理办公室,抱着电话和男朋友侃个没完。可以说从上午10点多钟到中饭时间,下班前1小时到下班后1小时,那个座机就成了她的爱情专线。这时的池小茜,一反活泼好动的表象,立刻变得猫一样缠绵起来,小嘟嘟嘴恨不得亲在话筒上,嘁嘁咕咕喋喋不休,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干什么。 办公室里有这么个我行我素的新人,自然受到周围同事侧目。那时于菲菲还没有从销售部调到总经办,办公桌就在池小茜斜对面,菲菲时不时举着泡满鲜hua的水杯斜着白眼瞪她,一副鄙夷的表情,找着机会就对别人说,“瞧把她美的,都快冒泡了。” 销售员老韩,自打池小茜好上此道之后,也经常跑到经理办公室来,不是看报,就是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有时,在她打电话时,老韩就把一张老脸凑过去,喷着臭烘烘烟气的大嘴都快挨在小茜的粉脸上了,徜徉爱河的小茜却还不知道。老韩偷听了一会,不是拍拍小茜圆润的肩膀,故意吓她一跳,就是悄声溜开,把小茜的甜言蜜语添油加醋地大声广播出去。 公司的销售员尽管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座机,但是正经谈业务几乎全使手机,座机其实就是个摆设,可是人多嘴杂,池小茜的专宠又犯了众怒,因此对她爱情热线指指点点地渐渐多起来。尤其是经过大嘴巴于菲菲穿堂过屋这么一宣传,一部分平素对吴中有意见的销售员便有借着热线说事,实际上是针对吴中发难的冲动。 销售员们都知道,吴中是池小茜的后台。没有吴中罩着,凭她刚来不久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没资格如此张狂,对吴中控告池小茜,无疑是耗子舔猫屁----找屎(死)。而陆乘风才来销售部不久,心思还在原来的技术部,不会理睬他们这些明争暗斗,于是同仇敌忾,一些人就暂时不计前嫌,自然聚拢到孙纯的旗下。 一天,办公室只有孙纯一个人在,老韩瞅着机会,闲着没事一般慢悠悠地溜了进来,坐在孙纯的对面。掏出二支烟,递给孙纯一支,自己叼上一支,欠身给孙纯点上。 孙纯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看看老韩,嘻嘻哈哈地说:“老韩,我正要找你呢,这月你的销售可不太好呀。” “可不是,电话都接不着,客户都快跑光了。”老韩好似又无可奈何地赶紧应道,看起来很委屈。 孙纯暗想,这就要来了。于是就鼓励xing地套老韩的话,“这电话怎么接不找呢?咱们电话不是都各屋有吗?” “孙经理,你可能没注意到,咱们的电话总是被个别人长时间占着,还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与工作无关的事。有好几次,客户急着找我下单,可电话死活就是打不进来,后来没办法,人家要的急嘛,只好转投了咱们的竞争对手,你说这东西还怎么卖?”老韩一边说,一边翻眼皮盯着孙纯,研究他的反应。 “你不是有手机嘛,打你手机不就完了。”孙纯很关心的样子,红光满面的胖脸上笑眯眯地,替老韩出主意。 “孙经理,你知道我们的手机费不像你们当头儿的,打多少都给报销。我们每个月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定额,打暴了就得自己掏钱。现在电话老占着,耽误生意,再赔上手机费,吃不上饭找谁去?”不明真相的人,要是现场见老韩一个老男人这么可怜巴巴地说,绝对会有怜悯加施舍的冲动。 孙纯听了,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想,我还他**不知道你们这些销售,真有买卖肯定就是马上拿着手机溜到屋外走廊上打,要是走廊人还多,恨不得立马蹲到厕所里打,为的就是不让别的销售员抢了自己的生意。更恶劣的是,与客户讨价还价谈回扣,绝对是鬼鬼祟祟地手机单线联系,鬼知道那些现金回扣客户到底拿到了多少?随便填一张提取现金的“信息费申请表”就让我签字,还理直气壮地,当我真是傻子呀hua自己一点钱打手机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么装腔作势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他也看出来,老韩今天是来找池小茜茬的,其目的明显是想借此搞吴中一下,所以暂时还不能跟他扯旁的。 孙纯深表同情地叹了一口气,顺手把烟灰缸推到老韩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唉销售这一行难做哪,从别人的腰包里把钱掏出来,实在是不容易。小茜刚来不久,还没有体会里面的难处,所以就需要你们这些老师傅多教教,多带带,善意提醒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嘛,我想这个鬼灵精的丫头一定能明白,都是为了她好。” 老韩听了,心里就有些失望,暗自骂道,你小子怕得罪吴中,自己不说,让我们去说,真是个滑头。便没好气地大声嚷嚷,“我x,还提醒她?比你还横咱跟人家比不了呀,人家多会hun呀。” 孙纯听他话里面明显对自己有些不满,知道这人狗脾气说翻就翻,就赶紧把话拉了回来,郑重地承诺说,“好,哪天有空,我找小茜谈一谈,让她注意一下就是了。另外,老韩啊,不是兄弟说你,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一下,亏了提成,到年底我给你补回来不就完了。” 老韩听孙纯说地感人,话里还隐含着对自己的支持和认可,也就不往下纠缠了,忙又递上一支烟,心满意足地起身去了。 孙纯猛地连续嘬了几口烟,望着烟雾中空洞洞的门口,眯着眼睛沉思起来。 别看陆乘风和吴中的斗争是主战场,后来居上,可他孙纯这两年还不是在吴中的戏弄,欺瞒中忍辱度日,要细说起来,他比陆乘风更是苦大仇深“咬人的狗不叫”,其实孙纯何尝不想锦上添hua,找机会搞吴中一下? 孙纯从部机关下来的时候,老爷子就有交代:“……小孙呐,看这个形势,你这个正处级在机关里要想直接升上去,恐怕有难度呀,你有没有想法暂时去基层锻炼一下,磨练个几年再调回来?这样恐怕还有机会。” 牢记老爷子的谆谆教诲和殷切希望,孙纯到任后,一心想干出些成绩,同时也不忘了利用公司财务方便的有利条件,随时对老爷子千恩万谢,可是没想到碰上了吴中这么一个“在斗争中成长”的顶头上司,却让他始料未及。 他本以为自己从上边下来,又有根基,基层的人好歹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可是他想错了一次,他酒后向哥们诉苦,“我下来不想捞钱,就图个无过,本来也想和吴中搞好关系,只求干事儿顺心点。可是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吃生米的主儿,当官、捞钱、玩女人、整人、害人五毒俱全,你捞你的,玩你的,可是别坏别人的事呀,好像谁都跟他有仇似的。” 公司里的人都清楚,在孙纯没到任之前,销售部一直都是吴中一个头,象销售提成、奖金分配、回扣这些事,从来就是他乾纲独断,尤其是从国外代理商那里拿货的底价,更是他的绝密,连公司总经理杜小军都不敢肯定放在他面前的价格是不是真的。 所以,尽管公司从上到下,对吴中所谓“商业秘密”的说法颇有怀疑,但是这几年销售业绩毕竟是直线上升,缺了吴中可能还真不行,于是就想了一个“掺沙子”的馊主意,想派人进去做卧底,可找了几个人,谁都不愿意去。大家一是觉得从别人兜里掏银子的销售工作是一个苦活,哪有坐机关旱涝保收踏实自在?二是觉得这个吴中鬼头滑脑地不好合作,难以有所作为,地雷的秘密还没探着,没准先让地雷给炸死了。 把孙纯派进销售部确实是公司董事会经审慎讨论后出的一招棋,一是孙纯有机关的背景,不管吴中再怎么排斥,可能也得容忍一些,另外就是吴中知道孙纯是临时工,可能不会产生过多的警惕戒备。 但是,就在销售部热烈欢迎孙纯副经理到任的宴会上,吴中却有意无意给了孙纯一个下马威。 那天晚上,销售部全体员工齐聚于昌平一所著名山庄的豪华宴会厅里,六七十人兀兀泱泱的场面还真ting壮观。红男绿女穿梭寒暄,香风烟霭撩人心脾,大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尤其是担当司仪的美女于菲菲在前台上娉娉婷婷地一站,就更显得整体档次不凡。 第一个节目是吴中致欢迎辞。他先是把孙纯的辉煌经历添油加醋地介绍了一番,又在渲染他的人品,能力过程中用了不少悼词上常用的套话,最后他挥舞着胳膊,朗声宣布,孙经理必将把销售部从眼前的胜利引向更大的胜利,暗喻他孙纯是销售部早就翘首期盼的大救星了。 吴中的讲话不时赢得大家,尤其是年轻员工的热烈掌声。池小茜小脸通红,小巴掌拍个不停,脸上的两道弯月亮闪闪地死盯着敬爱的领导。 后面该孙纯表决心了。因为是受到了领袖般的待遇,又加上耳朵里灌得很晕乎,因而很ji动,很振奋。他ting着大肚子,笑容可掬地信步上台,洪亮的声音感谢大家地热烈欢迎,并宣布即xing填词一首,以住酒兴: 久有凌云志,相聚销售部,如日中天创佳绩,我辈拉风正紧到处财源滚滚,更有豪宅香车,美女等咱急。春风劲,赚钱忙,盼高升。新老帅哥齐聚,都是有钱人。可上歌厅大叫,可下桑拿辛劳,只要客户喜欢。世上没啥烦,只有老婆太严。 孙纯台上每说出一句,台下就是一片欢笑声和掌声。于菲菲顾不得形象,把麦克风放到地上,已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了。孙纯刚说完,她就弯腰拾起麦克风大声喊,“喔噻----,孙经理太强了,我爱死你了” 这话便又逗得大家更长时间热烈地鼓掌叫好。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四百九十九. 四百九十九. 但是,就在销售部热烈欢迎孙纯副经理到任的宴会上,吴中却有意无意给了孙纯一个下马威。 那天晚上,销售部全体员工齐聚于昌平一所著名山庄的豪华宴会厅里,六七十人兀兀泱泱的场面还真ting壮观。红男绿女穿梭寒暄,香风烟霭撩人心脾,大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尤其是担当司仪的美女于菲菲在前台上娉娉婷婷地一站,就更显得整体档次不凡。 第一个节目是吴中致欢迎辞。他先是把孙纯的辉煌经历添油加醋地介绍了一番,又在渲染他的人品,能力过程中用了不少悼词上常用的套话,最后他挥舞着胳膊,朗声宣布,孙经理必将把销售部从眼前的胜利引向更大的胜利,暗喻他孙纯是销售部早就翘首期盼的大救星了。 吴中的讲话不时赢得大家,尤其是年轻员工的热烈掌声。池小茜小脸通红,小巴掌拍个不停,脸上的两道弯月亮闪闪地死盯着敬爱的领导。 后面该孙纯表决心了。因为是受到了领袖般的待遇,又加上耳朵里灌得很晕乎,因而很ji动,很振奋。他ting着大肚子,笑容可掬地信步上台,洪亮的声音感谢大家地热烈欢迎,并宣布即xing填词一首,以住酒兴: 久有凌云志,相聚销售部,如日中天创佳绩,我辈拉风正紧到处财源滚滚,更有豪宅香车,美女等咱急。春风劲,赚钱忙,盼高升。新老帅哥齐聚,都是有钱人。可上歌厅大叫,可下桑拿辛劳,只要客户喜欢。世上没啥烦,只有老婆太严。 孙纯台上每说出一句,台下就是一片欢笑声和掌声。于菲菲顾不得形象,把麦克风放到地上,已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了。孙纯刚说完,她就弯腰拾起麦克风大声喊,“喔噻----,孙经理太强了,我爱死你了”又逗得大家更长时间热烈地鼓掌叫好。 ji动人心的欢迎仪式结束以后,饥肠辘辘的员工们各自组合,呼啦啦地冲向在已经摆得五颜六色的大桌子旁,拆烟开酒,xing子急的早已受不了youhuo,埋头不管不顾地抢先战斗上了,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盘相碰,酒香四溢。 可是孙纯、于菲菲、池小茜他们管理部的餐桌前却还人动筷子。原来吴中拿着手机离席出去打电话了,过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干瞪眼看着一桌子美食,巴巴地等待吴中回来开席。 老话传下来,这人有三急----“xing急、尿急、饿急”,而且据说胖人最怕饿,饿劲一上来五爪挠心一般难受,再加上刚才豪情释放,更需要补充能量,早已经饿急了的孙纯,酒虫都快爬到嗓子眼了。他看周围面面相觑,呆呆地正在给龙虾、鲍鱼相面的众位同仁,觉得应该ting身而出,为大家谋第一个福利,就戏昵地对大家说: “吴经理电话够长的,估计是有重要事情,要不就是临时出去了,我看大家都饿了,咱们开撮吧,别把大美女们都饿瘦了。” 说完,就操起筷子,以身作则,对准最爱吃的凉拌刺身就下了手,一口下肚,果然被辛辣的芥末呛地直吸溜,(禁)不住大喊过瘾。可是当他不好意思地抬头偷眼往四周一扫,手一下就“忽悠”悬在了半空。 千真万确,他自产自销的倡议竟没有一个人响应大家木胎泥塑一般正襟危坐,几双眼睛正可怜兮兮齐刷刷地望着自己,孙纯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十分诧异,随之而来便是极度不快。 “刚才可能是他们没听清,否则好歹也得给我个面子。”,孙纯hun过不少机关,还没有见过这么不给面的,他稍一犹豫,立刻举起盛满“五粮液”的酒杯,尽管和蔼可亲的笑容已经有些泛白,但嘴上还是郑重其事地对大家再次发出了动员令,“别干坐着啦,来----,大家先喝一杯” 可还是没有人动也好象没人想要说些什么,没人想要解释什么,桌上一圈全是礼貌的呆笑,毕恭毕敬一齐簇拥着孙纯。孙纯端着满满一杯酒的手无可奈何僵在了半空,一脸的尴尬,面色由白转青。 可巧地是,此时吴中正好回来了,他春风满面,绕过人群,大步径直走在到桌边,一边弯腰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轻松随意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耽误大家吃饭了。哎呀,咱们杜总什么时候教育我不好,非得挑这个时间,我先自罚一个,大家开吃吧” 话音未落,便举起酒杯,理所当然地仰起脖子,率先一饮而尽。众人等吴中放下酒杯,才象得到大赦令似的,迅速操起家伙,绿着眼睛,贪婪地大吃起来。 孙纯脸上真地挂不住了,刚才满心的得意和虚荣象刚编织起的玻璃hua瓶,一下子就被一双无形的黑手,“咔叭”一声捏得粉碎,刚盛进去的鲜hua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可这只黑手还不依不饶的,继续伸进他的体内,捅着他五脏六腑中的某一个部位,火辣辣地痛,这个部位正写着“自尊”。 人都是有尊严的,但他此时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当众发泄满腔愤怒。 他没有响应吴中的号召,而是尽量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把酒杯慢慢墩在桌面上。但酒还是从杯口湮了出来,一小滩湿乎乎的印迹在台布上侵润,扩散。他双手交叉抱在xiong前,ting直腰杆端坐在椅子上,转圈扫视着他那些可爱的同仁,极力压抑着涌撞上来的一股冲动,掀翻这张载满猪食的桌子 那晚的隆重欢迎酒会上,孙纯此后就一直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煞白,笑容凝重,嘴角紧绷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白天和吴中干了一场的直接恶果是,陆乘风当天晚上被请吃了一顿便饭,而请客的主人竟然是孙纯。 官场上的规矩,干**就是请客吃饭。真正解决疑难杂症,商讨军国大事,其实都是在酒桌上或小姐肚皮上先沟通好,策划好了的,最后提交到所谓办公会,党委会上进行集体决策的那些提案呀,政策呀,不过是走个形式罢哩。u点com 怎么?会前从没有听说过与这个决议有关的某些风言风语,完了,完了,祝贺你,估计你就快要gameover了,能上能下可不是光说着玩玩的,自己安慰一下,回家抱孩子,尽享天伦之乐不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嘛。 不少小说或者影视剧里描写的情节,市长和市委书记大人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切磋国计民生,还动不动脱口而出几句警世名言,纯粹是那帮文人没饭吃瞎编出来骗稿费的,可千万别信那一套扯淡的玩意,否则误人子弟,还有可能祸国殃民。 陆乘风与孙纯和吴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三国演义。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根本就是三条道上跑的车,别看平时表面上称兄道弟,那全是演给外人看的,实际上相互之间一句真话都没有。按吴中的话说,在斗争中成长道不相同不予谋嘛,也有情可原。 因此,这天下午,当陆乘风在一个上海朋友在北京的分公司里品茗之余,意外接到孙纯请客电话的时候,就假装高兴地试探道,“好呀,咱们兄弟好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顺便把老韩他们几个也叫上热闹热闹。” 他刻意这么问的目的,就是试探孙纯请客到底是为了纯粹胡吃海塞一顿,还是另有所谋。 果然,孙纯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放大嗓门,“今天不叫他们,就咱俩好好喝两杯。” 陆乘风听了,立刻就意识到,从今天上午的口头暴力事件推测,晚上十有**是“鸿门宴”,只是现在暂时还mo不清楚这个“大炮”的具体动机和目的,可嘴里依然甜言蜜语地说,“我x,哥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一段时间净是瞎忙了,早就应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你定地方,我准到。” 陆乘风按断电话,又翻出手机上孙纯刚才来电的号码显示,发现他是用办公室里座机打过来的,就顺便深入地探究了一层,这孙纯叫上自己单练究竟是要达到什么目的呢?是充当他和吴中之间的调解人呢,还是受其他什么人指使来探自己的口风呢?他这么做到底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陆乘风想着,瞥了在侧座上正在亲自给他往“闻香杯”里添茶的陈总一眼,羡慕地想,看看人家,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活得多滋润,自己这一辈子可是没法比呀。 这个上海来的陈总,地道的北京胡同串子出身,本人成分是骗子,靠着给欧洲一家帝国主义公司做销售代理起家。还是在许多年以前,因为那个欧洲公司刚刚打入中国市场,产品又比较前沿,所以根本无人问津,当时的陈销售员穷得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 后来他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陆乘风他们要采购一批光传输设备,就死皮赖脸地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死缠烂打那一套,大搞口头骚扰,弄得大家不胜其烦。适逢陆乘风从内部情报上得知,有一种适合他们使用的新型器件是当时欧州限制出口的,眼珠一转,便对这个冒爷使了个坏,想让他知难而退。 于是陆乘风就大模大样地把他叫了过来,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能搞到这种器件,他们愿意出高价收购,而且连光设备采购合同也一并签给他,否则一概免谈。 “兄弟,你可是救了我了,倒腾这玩意比贩毒还过瘾呢。”当半年以后,这个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大叔,把用海绵里里外外裝裹了三层的器件,交到满脸愕然的陆乘风手上时,陆乘风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老兄刮目相看,瞧瞧人家,真有点为了生存抛头颅,洒热血,不顾死活的执着劲,自己是自叹弗如呀,这一辈子安心就在旱涝保收的国企里耗着吧。 就这样,陆乘风他们不仅超高价收购了这些器件,而且慨然兑现了承诺,把炙手可热的大笔设备采购合同也签给了他,还看在他穷困潦倒的份上,大发慈悲,货前把款先付了。可连这位老兄自己都没想到,正巧赶上这种设备全球范围厂方降价,喜从天降,他顷刻间一下就多赚了近一百万算是淘到了第一桶金。 此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这家伙越玩越大,几年下来竟然发展到要想见他还要预约,公司也转移到了上海。 这个家伙现在那可是今非昔比了,不仅膘满(肉)圆,而且还四海为家姬妾成群,那个叫莉莉的,就是他在北京的一个小妾,以前还是个小星星,陆乘风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演一个刚正不阿的女主控官,不过陆乘风并不觉得有多靓丽。 这次,陈总又从上海来北京探亲,特地给陆乘风打来电话,约他到他北京的分公司里畅叙友情,也算是报答祖国和人民的养育之恩吧。正巧陆乘风要出门逃难,就打电话告诉助理说,下午要出去见一个客户,打车溜了过来。 陈总也听到了陆乘风今晚有约,眨巴了几下眼睛,忙探身拍了拍陆乘风大tui,有些着急地说,“嘿嘿,陆老弟,你晚上哪儿都不能去,莉莉已经在家里做好饭等着咱哥俩呢,还有我新从台湾带过来得上好乌龙茶,你也一定要品尝品尝。” **陆乘风看着这个油头粉面,遍身肥油的老兄,心里暗暗地哂笑,少跟我来这一套糖衣炮弹,我哪能象你活得这么轻松?今天晚上跟孙纯见面确实很重要,你就是请我品尝你那个莉莉的鲜(奶)我也不能去。 “我今天晚上绝对不行,工作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实在是不好意思。”陆乘风抱歉地摇了摇头,别看骂是骂,他其实对这个大老板还是ting有好感的,“苟富贵,无相忘”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诶,可惜,你们这帮吃官饭的是身不由己呀”陈总惋惜连连,摇头晃脑地说,“不过老兄在此有一句忠告,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讲出来。” 陆乘风听了一愣,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个老东西现在也太嚣张了点吧,虽然有俩糟钱,可是自己名义上毕竟还是央企的官员呀。没听说过,自古钱不与权斗吗?竟敢强迫自己听他胡言乱语。 陈总察觉了陆乘风不置可否的表情,可是毫不介意,扭着大屁股站起来,一下就靠在陆乘风身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在他耳旁说,“你老弟年轻有为呀,但是只有一件事情不要干,以前你不干,以后也千万不要干” “什么事?”陆乘风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就来了兴趣,迅速转过脑袋,笑呵呵探寻地瞅着他,等他不打自招。(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听老哥我一句话,就是贪污千万不能干”陈总眼珠子瞪的圆鼓鼓地,一脸庄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那些人里,我独独只和你一人保持联系吗?就是因为我佩服你不贪污,不吃回扣” “哈哈,”陆乘风情不自(禁)地朗声笑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你放心,犯法的事我是不会干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我知道,小命和信誉终究比钱要宝贵。不象你老兄,当初竟然胆敢跑到大洋彼岸去以身试法。”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呀,”陈总被点到了痛处,萱胖的脸上当即窘地连(毛)孔都快要渗出血珠来了,脸红脖子粗急急地辩解道,“我当时那也叫报效祖国不是?崇高的事业呀,就象歌里唱的,军功章里有你们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嘛。” “诶,”一提这些,陆乘风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上海有几个兄弟,正需要一些军品级的器件,可是国内买不到,你看你有没有办法?” “别介呀,兄弟,你这不是把哥哥往火坑里推嘛,”陈总双手齐摇,象屁股上被针扎了似的,赶忙跳起身还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我当时那是真不明白,要是知道……。” “嘿,瞧把你吓的,”陆乘风抿着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幅熊样,“放心吧,这些器件不是违(禁)品,只不过在国内买不到罢了,你关系多,帮着在东南亚一带找找,或许就有,我不会害你的。” “你和你那些朋友关系怎么样?”陈总似乎还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问。 “嗯----,”陆乘风想了一下,慢慢说道,“怎么说呢?我只能告诉你,帮他们就算是帮我吧。” “好,兄弟,只要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有数了。”陈总面色见晴,熊掌一般的肥手抚弄着领带,爽快地说。 “不过有一点,他们现在经济上有点困难,预付款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器件的钱希望你也少赚点,另外货款可能也要拖个半年左右。”陆乘风对他们这帮经销商,一贯是把丑话先说到前面。 “没问题老弟,有你担保,我还担心什么?”陈总“啪,啪”地拍着自己大tui,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有你老弟的信誉在,就是5*级”。 陆乘风其实自己明白,他这银打金铸的信誉也仅限于在商场之中,并不适用于三种人:对手、记者、法官。因此戴上了这个大高帽,不免微微塌下了腰,有些惭愧。 陈总屈尊亲自到楼下把陆乘风送到他的“奔驰”车上。在关上车门之前,还不忘了再次叮嘱他,“老弟可千万别贪污呀,要是缺钱,别客气,就找我要,我钱hua不完的。” 司机启动了汽车,陆乘风回头望了望他白白胖胖新出笼包子一般的倩影,心里暗自笑道,拿了你的钱就不算贪污了?少跟我憋屁,都是在商场上mo爬滚打出来的,“无利不起早”这是铁律,还meng得了我?不(禁)对司机双关地说,“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呀。” “那是,那是,”司机训练有素地把后视镜掰向一边,自豪地说,“我们陈总现在是黑白两道通吃,实在是了不起,员工们没有不佩服他的。” 孙纯今天找的这个饭馆可真不赖,绝对是下了本,请他吃的便饭竟是鲍鱼 可是,就凭他们这些人明面上那几千块钱工资,上半月要是这么奢侈一次,下半月就得扎着脖子喝西北风。不过,现在这可是正二八经的**工作呀,吃完了开张发票,他俩随便谁签个字,就能报销。 陆乘风和孙纯隐身在餐厅一角大柱子的阴影中,暗红色的灯光,映的盘子里两只肥鲍愈发显得棕亮鲜香,配合着轩尼诗的殷红晶澈,还真有些轻松惬意的友好氛围。 对陆乘风再一次炫耀了他原先在部直机关里那一整套丰功伟绩,拥有的丰富人脉资源之后,孙纯看似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他眼球浑浊,盯着陆乘风,“我就是不明白,在咱们部门里,有人为什么就听一个人的,咱俩谁都支使不动,你说这正常吗?” 时刻保持警惕的陆乘风听见孙纯佯做无意的说法,还真是搞不懂他的真正用意,心想,嗯,反问我,还不肯直接就说出池小茜的名字,这是套我的话呢,这家伙可真贼。 “嘿嘿,我可比不上你,你比我强,”陆乘风憨厚地趔了趔嘴,随声附和,“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对手下直属那几个人,还得陪着笑脸,见天地哄着干活,你来销售部的时间比我长,什么人调不动?” 见陆乘风来了个迂回,同样也反问了他一句,貌似谦虚,实则是变着法地夸他,孙纯就知道这小子还没有喝到位,勉强笑了笑,“嗐,强什么,我还不是和你一样,有职无权的,想干点事还得上上下下看别人脸色,你说这他**地叫什么工作风气?” 陆乘风听出来他这是有意地在他和吴中之间拱火,心想,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吴中的斗争从明面上转入地下,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来,而且还拿不准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东西,最终会由孙纯带到哪里去,因此就取了个中,打着哈哈说,“什么风气?销售部的风气呗,咱们这两个外来户不得不慢慢适应呀。” 孙纯算是看出来了,陆乘风这个家伙狡猾狡猾地,尤其是刚经过了一番历练,即使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套他的话也是白费劲。索xing话锋一转,眼睛盯着手上的酒杯,慢慢旋转着,似乎是很随意地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嗯~?这个问题问的也太尖刻些了吧,这可是个敏感的si人问题一般很少有人这么直截了当问的,尤其是他们之间这种非敌非友的关系。陆乘风立马想到,孙纯今天没准是受人主使,来给他传话的吧?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在当前这种严峻局势下,关心自己的人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陆乘风窝在椅背上沉吟了一会,才慢悠悠不咸不淡地说,“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要工作上不出大错,麻烦少一点,奖金多拿一点,凑合着养家糊口,就对咱社会主义大国企感恩戴德啦。” “诶,乘风,我觉得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嘛,”别看孙纯笑脸相迎,可是话里却毫不放松,“你在公司里是大家公认的一个人物呢,既懂技术,又擅长管理组织,现在这个工作你又不太愿意干,再在销售部窝下去岂不是浪费人才?连我都替你惋惜。” 孙纯这句话,可是点到了陆乘风的心结上,心想,我到底是不是个人物大家自有公论,也不是你给定义了算的。你说我懂技术,善管理,为什么不夸我还精通销售和市场呢?这些年我在做技术开发和售后的同时,捎带着给公司顺出去多少仪器你知道吗?你这个家伙也就会打打官腔,放放空炮,我自认为除了这方面,其他的地比你强得多呢 当然,这话绝不能当着孙纯的面明说,已经得罪了一个吴中,要是再把孙纯也彻底推到对立面上去,自己可真就要成孤家寡人了。 “我现在觉得在销售部呆得ting好呀,坐在家里光动嘴,不用四处奔bo,也不象以前搞技术时那么疲于奔命。”陆乘风满脸愕然,故作十分不解地问,“你是听谁说的我不太愿意干?” “嗐,还用谁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看你每天没精打采的,说句话都困难,”孙纯把一片脆嫩滑腻的鲍鱼用亮晶晶的叉子捅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连杜总都知道了。” 这言多必失呀,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一样的,连圣人都时常告诫自己“三缄其口”,难道你孙纯比圣人还要修行到位?陆乘风心里还没来得及夸上自己一句,便立马开了锅,惴惴不安起来,难道今天鸿门宴的幕后主使是公司总经理杜小军? 完全有这个可能从上午于菲菲传达过来的信息中解读,很明显,杜小军已经在第一时间掌握了他和吴中交火的信息,但当时吴中正在现场,不可能去报案,别的销售员越过好几级,直接捅到公司最高层的可能xing也不大。由此分析,很可能这个通风报信的内线,就是眼前这个功名弃fu孙纯 怎么能进一步试一试呢?陆乘风站起身来,假意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其实是为了争取时间,在脑子里快速考虑一下。嗯,干脆,冒一下险吧陆乘风实在是太珍惜眼前这个机会了,mo清了“地雷”的秘密,才能更好地保护好自己,打击敌人嘛 不大功夫,陆乘风重新到座位上,脸色悲戚戚好象很无奈的样子,心情沉重地说,“你刚才说的我认真考虑过了,还真的得谢谢你,确实是为了我好,给我提醒。”他眼睛眯缝起来,尽量减少信息向外传达的数量和质量,装傻说,“可是公司里这些个部门你还不知道,就属技术部和销售部挣钱多,再调到其他部门钱可就少了,咱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我觉得还是不能轻易地换部门,再说现在哪个部门也不缺领导呀。” 孙纯满面红光,十指交叉捂在大肚子上,舒服地把身子埋进高背西洋风格雕hua软椅中。陆成风看见他这个近乎于幸灾乐祸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嘿嘿,老弟,老哥给你出个主意,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呀,”孙纯大大咧咧地说,“部直下属那么多单位呢,不止中天公司一个赚钱多的地方吧,何必在这儿招人不带见。” 啊,明白了,这个意思是让我离开中天公司呀。 “根本不可能”陆乘风好像真的有点急了,急急火火地说,“两年前刚干完西北工程那会儿,我就恳求过咱们前任老总,求他放我一马,让我离开公司算了,可是他根本就不答应,当场还扔下一句狠话,让我死了这条心。你那时候在机关,不了解这个情况的。” “诶~,此一时,彼一时嘛。”孙纯很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很有点同情的意味,“乘风,说实在话,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所以今天才si下里给你出这个馊主意,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算了。轻轻松松地,钱还不少拿,多好?你要是真下定决心要走,公司那边现在应该没问题,要是还不放,我出面给你做做工作。” 啊逗他说出来的就是这句话你给我做工作,你算是老几?咱俩从级别上来说那可是平起平坐的。这下全明白了,确实是杜小军派孙纯来做说客的,想要劝说陆乘风畏罪潜逃,主动提出调离中天公司 哼,想要挤兑老子走,让你们这帮家伙哈哈笑,老子偏偏不走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想都不要想 可是杜小军的动机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呀,自忖与杜小军之间还没有到深仇大恨的地步,他为什么要这么急于赶我走呢? “嘿嘿,来,喝酒喝酒”陆乘风探身向前,三根手指捏起高脚酒杯,站了起来,伸手把盛着琥珀色液体的杯子直接就捅到孙纯面前,看起来似乎有点强迫的意思,“他**的,工作上那些烦心事今天咱不提了,免得破坏了难得的好心情……。” 陆乘风回到家里,闷闷不乐。他仍然对杜小军要赶他走的动机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今天就算自己装疯卖傻敷衍过去了,但是可以肯定,他们今后仍是要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杜小军可不是个轻易就能善罢甘休的主儿,现在自己人微言轻,处处被动,只能对今后事态的发展拭目以待。不过有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继续在杜小军手下玩下去,自己的功名利禄就算是到头了 他老婆林爽也是刚从外面应酬回来,看见陆乘风又是一副死人脸,心事重重地在书房一支紧接一支地抽烟,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装深沉了,没好气地说,“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上班天天闲着,钱也挣得没有以前多,还整天板着个脸,给谁看呀?别人原先跟你差不多的,现在升官地升官,赚大钱地赚大钱,我倒是跟着你苦惯了,可以后孩子要上名校,出国留学,没钱怎么办?” 林爽现在最擅长的,就是总在陆乘风最难受的时候,怕他印象不深,及时给他往伤口上撒一把盐而且还总能顺带着举出身边某某人光宗耀祖的具体事例,刺ji刺ji他。 现在她可是蒸蒸日上的事业,到欧洲公派学习了几年,不管真假也算是个“海龟”。而且最近还有风言风语,传说有可能还要从副处长扶正,因此在外面越发地谦逊,回到家里确实越发地骄横,相对于每况愈下的陆乘风反差强烈,处处感受到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 陆乘风根本无心给她解释,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象今天这种屡战屡败的战果,上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不仅得不到只言片语地安慰,反而会一如往常,遭受到更严厉地鞭策和鼓励。 因此每逢这种情况,陆乘风总是心怀歉疚,一语皆无,心里更加沉闷和憋屈。 这女人一生中只要把握住两点,一般就不会出大格,一个是不要太爱慕虚荣,一个是别贪小便宜。陆乘风很理解,与自己同在一个部委不同下属单位工作的林爽,看到他现在江河日下,一蹶不振,而别人却是在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上高歌猛进,虚荣心受到摧残,也确实是情有可原嘛。 以前也曾多次试图过与林爽沟通过,可是随着两人之间在各方面的反差愈来愈大,沟通效果也大打折扣,三天两头地发生不睦,这过日子也不能整天吵着过吧,陆成风毕竟是底气不足,现在极少发言。 陆乘风今天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现在真是应了那句成语----内外交困。 是吴中捅鼓的杜小军,逼迫陆乘风叛变**,还是另有其人?要真是这样反而好办了,找到那个系铃人,顺藤mo瓜,软硬兼施,终究没有解不开的结。最要命的是,这是杜小军的原生态想法,从人的本xing上看,心魔只能是自生自灭,要想改变恐怕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陆乘风想到半夜也没想出个定论,索xing放宽心态,自己给自己打气,你们有后台,难道我就是吃素的吗?再说在国企,没有犯罪证据,想随意动一个处级干部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今天杜小军委托孙纯来给自己传话,本身就证明是一个心虚的举动。 算了,只要明天还有饭吃,就是幸福 他这一夜在书房里睡得很不好,梦境中又出现了那两个女鬼要分割他的恐怖场面,第二天早晨起来心里还“砰砰”直跳。 第二天早晨,陆乘风刚走进办公室,就意外地看见吴中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史无前例在给自己擦办公桌。他紧走几步奔过去,一边夺吴中手里的抹布,一边惶恐不安地连声说,“诶呀,怎么敢劳您老兄的大驾,让你亲自给我擦桌子,谢谢,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吴中这个举动,确凿无疑是主动示好的表示,因为他们三位领导的办公室和其它公共场所,从来都是专门有保洁员来打扫的,因此陆乘风在清理完自己的内务后,接下去又转到吴中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接着涂抹,看着他笑眯眯注视着自己的那张胖脸,主动道歉说,“我回去反省了一下,你昨天说的确实有道理,都怪我当时被技术部一个问题闹腾地昏了头,强词夺理,还恶语中伤,你只当我是放了个臭屁,别计较好了。” “嗯,应该说咱两个谁都有错,谁都没错。”吴中其实还是话里有话,思索着正要说下去,忽然扭头发现门口老韩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样子,便放开嗓门大声说,“下了班,咱兄弟俩叫上几个销售员喝酒去,晚上再唱唱歌,放松放松,这几天真是太疲劳了,弄得上上下下火气都ting大,全是为了工作,不值当嘛” 陆乘风会意,赶忙添油加醋地顺杆爬,“好,领导发话,绝对从命,咱兄弟谁跟谁呀。” 老韩听见两个人在屋里亲如兄弟,仿佛比以前更亲近了些,便打消了顾虑,放心大胆一摇三晃地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先眼角扫了陆乘风一眼,随后就直接来到吴中面前,把单子往上一递,瓮声瓮气地说,“经理,这是我上个月谈的那笔合同的信息费,你看看,给签一下呗” 吴中微微愣了一下,接过单子,扭身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审,一边厌恶地想,“这个家伙,真是会找事,昨天陆乘风刚刚捅出这个问题,今天你就当面表演,就这么急不可待?还怕给人家的把柄不够多吗?” 吴中想着,脸上可就带出来了,扭头斜眼瞄着老韩,没好气地说,“这么又是按最高标准提呀,这单生意不大,我觉得降两个点打发了他们就满可以了,反正也是个小客户,估计以后量也不会大。” 没想到老韩一下就急了,脖子一梗,翻着白眼说,“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们说话不能不算数吧,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的买卖还做不做?做人总得讲个信誉吧。” “嗐,不就是少给他二千块钱嘛,你想想,这个月你一个人就提了多少钱出去?”吴中低头盯着单子,一手搔着头皮,一手摇晃着签字笔,十分不耐烦地说,“提太多了,总经理那边问起来不好办哩。” “噢少给你二千块钱你干哪”老韩急火攻心,暴躁地用手指关节“碰碰”敲击着吴中的桌面,瞪圆了眼睛,“好,你们领导要真是这么绝情也可以,大不了谁也别想好过” 这也太不象话了,哪象是给客户在争回扣?分明就是为自己争那点黑钱嘛陆乘风在边上对老韩这赤luo(裸)地原形毕lu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碍观瞻,忙知趣地扭身疾走出办公室。心想,还是躲远一点好,否则哪天杜小军要真是过问起来,他吴中最先怀疑地还不得就是我告的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VIP卷 五百. 算了,只要明天还有饭吃,就是幸福 他这一夜在书房里睡得很不好,梦境中又出现了那两个女鬼要分割他的恐怖场面,第二天早晨起来心里还“砰砰”直跳。 第二天早晨,陆乘风刚走进办公室,就意外地看见吴中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史无前例在给自己擦办公桌。他紧走几步奔过去,一边夺吴中手里的抹布,一边惶恐不安地连声说,“诶呀,怎么敢劳您老兄的大驾,让你亲自给我擦桌子,谢谢,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吴中这个举动,确凿无疑是主动示好的表示,因为他们三位领导的办公室和其它公共场所,从来都是专门有保洁员来打扫的,因此陆乘风在清理完自己的内务后,接下去又转到吴中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接着涂抹,看着他笑眯眯注视着自己的那张胖脸,主动道歉说,“我回去反省了一下,你昨天说的确实有道理,都怪我当时被技术部一个问题闹腾地昏了头,强词夺理,还恶语中伤,你只当我是放了个臭屁,别计较好了。” “嗯,应该说咱两个谁都有错,谁都没错。”吴中其实还是话里有话,思索着正要说下去,忽然扭头发现门口老韩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样子,便放开嗓门大声说,“下了班,咱兄弟俩叫上几个销售员喝酒去,晚上再唱唱歌,放松放松,这几天真是太疲劳了,弄得上上下下火气都挺大,全是为了工作,不值当嘛” 陆乘风会意,赶忙添油加醋地顺杆爬,“好,领导发话,绝对从命,咱兄弟谁跟谁呀。” 老韩听见两个人在屋里亲如兄弟,仿佛比以前更亲近了些,便打消了顾虑,放心大胆一摇三晃地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先眼角扫了陆乘风一眼,随后就直接来到吴中面前,把单子往上一递,瓮声瓮气地说,“经理,这是我上个月谈的那笔合同的信息费,你看看,给签一下呗” 吴中微微愣了一下,接过单子,扭身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审,一边厌恶地想,“这个家伙,真是会找事,昨天陆乘风刚刚捅出这个问题,今天你就当面表演,就这么急不可待?还怕给人家的把柄不够多吗?” 吴中想着,脸上可就带出来了,扭头斜眼瞄着老韩,没好气地说,“这么又是按最高标准提呀,这单生意不大,我觉得降两个点打发了他们就满可以了,反正也是个小客户,估计以后量也不会大。” 没想到老韩一下就急了,脖子一梗,翻着白眼说,“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们说话不能不算数吧,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的买卖还做不做?做人总得讲个信誉吧。” “嗐,不就是少给他二千块钱嘛,你想想,这个月你一个人就提了多少钱出去?”吴中低头盯着单子,一手搔着头皮,一手摇晃着签字笔,十分不耐烦地说,“提太多了,总经理那边问起来不好办哩。” “噢少给你二千块钱你干哪”老韩急火攻心,暴躁地用手指关节“碰碰”敲击着吴中的桌面,瞪圆了眼睛,“好,你们领导要真是这么绝情也可以,大不了谁也别想好过” 这也太不象话了,哪象是给客户在争回扣?分明就是为自己争那点黑钱嘛陆乘风在边上对老韩这赤luo裸地原形毕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碍观瞻,忙知趣地扭身疾走出办公室。心想,还是躲远一点好,否则哪天杜小军要真是过问起来,他吴中最先怀疑地还不得就是我告的密 他想着,脚已经不由自主踏进了空无一人的客户接待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寻思着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从了杜小军的逐客令,好好琢磨一个从这肮脏漩涡中脱身的长久之计。 这时,他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了,陆乘风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禁莞尔一笑,按下接听键,一上来就亲热地用调侃的语调说,“妹妹,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只听电话里传来销售五部美女经理杨虹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觉得象是在冒气泡,“说过多少次了,叫姐姐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坏东西,真没礼貌。” 俗话说,秦桧还有两个好朋友呢,何况陆乘风充其量也就是个万俟卨,当然就更不是在孤军奋战了,杨虹便是其牢不可破的盟军之一。究其原因嘛,说起来其实也简单,陆乘风与杨虹是靠着同一棵大树成长起来的。尽管陆乘风年纪上比杨虹小几个月,但从加入老领导麾下的时间论,却是师兄,杨虹是师妹,绝对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因此他们俩经常故意地把辈份弄乱,互相揶揄。此外嘛,在外人看,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在里面,不过这纯粹是扯淡 “说话方便吗?”杨虹与陆乘风调笑了几句,操着软绵绵的吴声侬语,在电话那头谨慎地问。 陆乘风起身,轻轻掩上屋门,走回去重新坐下,“方便,有什么事?说” “诶,我刚刚才听说,你昨天跟老吴到底是怎么回事?据说还挺火爆的。”杨虹关切地问。 “呵耳朵够长的啊。”陆乘风知道,杨虹是真关心自己,而且与自己一样,很关注现在中天公司内部形势的发展,便一五一十,嘚不嘚,把事件的整个过程简明地向她汇报了一番。 杨虹静静地听完,悠悠的声音传过来,“你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当着老吴的面,捅池小茜和回扣那两个黑洞?搁谁都得跟你急不过好在现在你们表面上已经和解了,估计他们暂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杨虹的声音顿了一会,这才无可奈何地接着说,“看现在这个大形势,下一步棋咱们就只能干等着别人出招了,你说窝囊不窝囊” “嗐,别人已经出招了。”陆乘风嘴紧贴着手机小声地说,“你帮我分析分析,究竟是谁捅咕得杜小军要挤兑我走?……”接着就把孙纯晚上传话的事,向师妹详细做了通报。 “嗯,应该说吴中捅得可能性不大。”刚听陆乘风说完,杨虹就在电话里不假思索地说, “因为据我所知,杜小军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吴中的。u点com要说起来这还有一段秘史呢,我也是不久前刚从别的非正常渠道听来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嗯?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新情况,陆乘风顿时兴味盎然,斜身靠着绵软的沙发背,双腿舒舒服服地搭在宽厚的扶手上,脸上浮起一层坏笑,“快说说,快说说阶级斗争新动向。” “咯咯,也不是什么新动向,老兵新传罢了。”听见她又冒泡了,陆乘风可以想象得出杨虹在那头肯定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江浙一带的女人讲起方言普通话,就是带着一种“嗲”劲,现在从这个美人嘴里演绎出来,内容又恰好挠到了陆乘风的心坎上,就越发显得动听,陆乘风边听边禁不住呵呵直乐,“去年初,咱们杜大经理刚到中天公司上任,确实是志得意满,以为一下掉进了金窝窝里,全是现成的果子,他老婆连原来的离婚计划都暂停了。 可没成想,看完对付工商税务那几张漂漂亮亮的财务报表,再瞅瞅咱们内部真正的财务帐,这位立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你想,这账本上还好得了?不用说是密密麻麻记满了吴中他们的战功,那些现金回扣每年少说还不得有个几百万,这些年累积下来,要是按行贿罪论处,估计还不得判个十年八年的,要是按贪污算,咯咯,小命就没了 这个在机关里呆惯了的家伙,这才知道江湖险恶,当时就芳心大乱,仓皇失措,也不知是经过哪位高人指点的,竟然想出了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听说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对着吴中给他报上来的“客户名录”,依照回扣数额大小,冒名顶替咱们客服,按顺序不厌其烦一笔一笔地去核实,问人家回扣到底是否属实,送到位没有? 这个傻东西,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也不想想,这种‘只能做不能说’的勾当,其实都是销售员和客户单线直接联系的,外人问你,你能认吗?结果当然是100的客户当即就矢口否认啦。咯,咯,咯,有的还斥责他栽赃诬陷,绝一点的,连咱们中天公司这个名头都不肯认。” “那是,这种事,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打死都不能认。”陆乘风听得过瘾,捏着已经有些微微发烫的手机,心情舒畅。 “还有更好玩的呢,有一个哥们在电话里也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明白,竟很认真地问他,‘中天公司’是‘如日中天’那个‘中天’吗?杜小军碰了半天壁,以为总算是遇上了一个知音,连忙说‘是’,你猜那哥们怎么说?咯,咯,你肯定猜不到,那哥们真是太有才了,紧接着就问,‘是不是卖避孕套的?’,哈哈,可把这杜小军气得差点晕过去,最后憋了半天劲,才恶狠狠地说,‘我们只卖卫生巾’咯,咯,咯……” 两个人在电话里同时大笑了起来,陆乘风一面笑,一面擦着眼泪说,“这个杜小军真是猪脑,这销售员和大客户都是随时钩着的,你这边一牵狗尾巴,那边就狂吠着要咬人呢,就是真查,也得从小客户开始呀。不过,经你这一说我才明白,怪不得那几个月技术部的设备一台也没卖出去,可是那帮子没有半点操守的销售员却是一反常态,每天整整齐齐地都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的,一点都不着急。” “是呀,那时候你还在技术部,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杨虹越说越兴奋,充分显示出她家乡话所具有的语言优势,越说越快,“看见申领回扣的单子一张都没了,杜小军这才真急了,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好把借出差为名,一直躲在外面的吴中扣住,请到他的办公室里,假惺惺地要和他探讨值此党国危急存亡关头,销售奖励政策是否需要修订。可是吴中当时反反复复中心意思只有一句话,现在的销售政策已经相当照顾销售员了,大家很满意,至于销售空白的原因嘛,作为老销售,吴中郑重解释说,可能是市场间歇性休克。” “什么----?市场间歇性休克?”陆乘风没憋住,被一口烟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剧烈咳嗽了几声,“哪有这么个不伦不类的词呀,亏得吴中想得出来。我看是杜小军自己编剧,吴中导演的人为休克还差不多。” “诶,这个比喻倒是挺恰当的嘛,咯,咯……”杨虹在那边又被陆乘风给逗乐了,“估计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这个杜大经理终于明白,有时候大腿还真是扭不过胳膊,也新学了咱们惯用的糖衣炮弹这招,破费了些公款,请销售部到对敌斗争第一线考察了一圈资本主义先进的营销方式,果然“新马泰”走下来,这场无声的暴*立刻就平息了。” 四月的北京,春意盎然。处于灰色大墙内的深宅大院也与时俱进地勃发出熔融春嚣。门口年轻的武警战士已经脱去大衣,橄榄绿的军服,在花团锦簇映衬下,显得分外抖擞明快。院子里的海棠花紧踩着迎春花的脚步,呼呼啦啦地满处绽放。桃树俏皮地把涂满胭脂的笑脸挤在一起,一丛丛,一簇簇,带着些许自私地满院子里喷云吐雾,而杏树则要开放得多,早已把一支粉臂悄悄探出墙外,在微风中搔手弄姿起来。 中天公司总经理杜晓军站在办公室宽大的玻璃窗前,俯瞰着脚下满园春色,不禁心潮起伏。刚过一度秋黄,又是一年春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当年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如今已是年届不惑,华发和细微的皱纹也开始涂抹曾经圆润白皙的额头,那曾经清泉一般清澈的眼神,也悄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漠然和忧郁,这是职位的需要,岁月的磨砺,更是是混迹官场的代价吧。 他这两年,时常感觉被暗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看不见的东西所不时袭扰着,有时是无理由地紧张,有时又化为恐惧,有时又是澹然和满足。 作为国有大公司的老总,相对年轻的正局级干部,他深深知道,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惨白带血的死鱼眼盯着他和他的位置,那些多数羡慕和嫉妒的眼神,他认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还有些明明是带着凶光和贪婪的眼神,在更阴暗,更隐秘的地方,更紧地照顾着自己,有的知道出处,有的仅仅是凭借敏锐的直觉才能强烈感觉得到,这就是自己不时被紧张或恐惧袭扰的原因吧。 自己的前任通过了装模作样的离任审计,来了个大撒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几百万现金回扣这个巨大的雷时刻就悬在他的脑袋上,由他顶着哩。说不定哪天出个内部举报或是外部揭发,纪委来人请他喝茶,那时候,保证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好话而且最有可能地还是有苦诉苦,有冤申冤,举报信象雪片似地纷至沓来。谁说咱中国人的美德是雪里送炭?我看真真正正擅长地是落井下石嘛。 **,到那个时候,我索性就实话实说,把他们都兜进来不行,那帮家伙要真是恼羞成怒,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呀……。不说实话?生扛着,那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枉那就给他来个避重就轻……? “咯嗒”一声轻响,对讲机打开了,传来门外前台于菲菲清丽的声音,“杜总,销售部吴经理来了,在门口,想要见您。” “嗯----好,请吴经理进来吧。”杜晓军说完,快步走到宽大的班台边,将身体埋进高背转椅中,习惯性地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面上长出可亲的微笑,看着门口,等待吴中觐见。 厚重的大门开了,从门缝里先探进一张笑容可掬的胖脸,眼镜后面的牛眼眯成了一条缝,向屋内左右张望。吴中看到杜总正拭目以待,才做贼一般侧身闪进来,随手轻轻掩上门,快步走到班台前,微微哈了一下腰,延迟着笑意,大声向杜晓军问好。 杜晓军故作姿态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绕过超大尺码的班台,抢到吴中面前,一边热情拉住吴中的手,一边笑嘻嘻地说,“好几天没看见你小子的人影了,是不是上回承包会上说了你几句,怨我了?” “哪里,哪里,我回去又想了一下,老总教诲得确实是一针见血。您不是常说我们销售部是公司的龙头吗?承包本来就是比较困难的事,我们更应该带头完成,怎么说也不能让老总为难呀。”吴中一如既往地表达出迷途知返的勇气和诚意。 吴中这个工作方法,杜小军是经过多次观察提炼,前一段才刚刚摸透的,他私下总结称之为是“二尾子”工作法。 “二尾子”工作法就是,每次当众开会时,吴中都要当着大家的面,代表群众或站在基层的立场上公开提出些异议和不理解,而过不了两天,就会主动登门,私下向他作深刻地检讨:经过反思,思想已经完全转移到正确的**路线上来,衷心拥护和爱戴总经理的英明决策,而且甚至有时还能提出些更厉害,更阴损的建设性意见。 这种阴阳两面讨好的方法行走江湖确实非常有效,吴中在群众中的口碑还算是可以。 杜小军既然洞悉了这一奥妙所在,便有意配合着吴中演起“双簧”来,索性在公开场合放手工作,拿吴中“儆猴”。这吴中也是个“贱种”,当众越是不给他留情面,他反而越是高兴,私下里提的合理化建议也越多。 但是吴中的这种小聪明对他自己其实也有一定危害。任何一位上级看穿后,都觉得自己有被耍弄的嫌疑,进而对他这些旁门左道处处提防起来,这也是吴中一直不能更上层楼的重要原因之一。 “诶呀,你这么想就是给公司解决了大问题了我得给你鞠躬呦”面对迷途知返的亲密战友,杜小军再一次对吴中表现出信赖和赞赏。 他从于菲菲手上接过刚沏的热茶,亲自放在茶几上,拉着吴中的手一同坐在沙发上,不无感触地说,“我也是呀,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头疼,咱们大老板昨天还把我叫过去,训得我都抬不起头呢。” “现在销售越来越难做呀。”吴中不失时机地诉苦,“法国那边现在欺负咱们,香港那家代理商虽然垮了,可是他们转头又在广州扶持了一家,还指令他们聚拢江南那些散兵游勇。进出口公司咱们的朋友也打来电话,说他们的信用证不用全额就可以拿货,这不是明摆着要逼咱们让出部分市场吗?” “看来法国人真地是要把销售重点从美洲逐渐转到国内这块市场了。”杜小军表现出几分担忧,“现在亚洲市场,中国一支独秀,这是机遇,也是挑战啊。不过你们还是要放手去做,能做的一定要做好,必要的商业竞争手段他们社会公司能干的,我们也能干。只要不揣错兜,上错床,出了问题,我给你们担保。” 吴中一边听着老总做指示,一边频频点头,还不失时机地掏出记事本,想要记录,可是被杜小军很快地摆了摆手,制止了,“现在公司情况很好,经过了前一段艰难地改革,调整,排除了某些阻力和干扰,大家现在干劲非常足,总体说来,你们销售部的状态也是不错的。告诉大家,钱就摆在大家面前,有本事就来拿只要出了成绩,年底钱少不了,买房子,换车都不是难事,全拿去我才高兴哩。”杜小军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到吴中眼中刻意闪现出了希冀的光彩,心里十分满意。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语调忽然平缓了起来,“现在大院里有些流言蜚语,说你们部门三个领导之间关系有些紧张?” 吴中听了,微微愣了愣,没想到杜小军此时会将话锋转到这个敏感问题上,张嘴刚想要解释两句,可是又被杜小军很快地摆摆手制止了,“我是不相信那些婆婆妈妈闲话的,我是相信你们的。工作上有些不同见解,正常嘛,说明都是尽心尽责做事嘛,不工作,就没有矛盾了,就不正常嘛。” 杜小军站起来,关爱地伸手拍了拍吴中的肩头,有力挥舞着手臂殷切鼓励他,“你是一把手,要克服困难,更要大胆工作,敢于创新。你知道我一直是很欣赏你,鼎力支持你的,为什么?就是因为相信你能干出一番成就,给我争面子啊,谁要是诚心在工作中捣乱,你告诉我,我就要对他采取措施。” 吴中聆听着老总发自肺腑的关爱之言,感动地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了,赶忙默默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只烟,双手呈到杜小军面前,殷勤地为他点燃。杜小军如卸重负般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点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重新坐下。 吴中及时把握住时机,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您的支持,就是我工作的动力,请老总放心,我绝对会全力以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年的任务我是硬往下压,阻力太大呀,我好几天没睡着觉,想了一个馊主意,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见杜小军敏感地偏过头来,期待地望着自己,他才放心地斟酌着说,“我想,如果加大力度,把西北那笔欠款要回来就好了。” 果然,一听提到西北那笔巨额欠款,杜晓军神情马上专注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吴中,关注地问:“最近有进展吗?” “可以说毫无进展。”吴中犹犹豫豫地说,“池小茜几乎每个星期都打电话去催,可是他们就是死磨烂泡着不给。老总推副总,副总推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又说要老总做主,一圈转下来,谁也没句人话。现在公司资金紧张,所以我们销售部从国外进货的用款额度才那么紧,我心里真替您着急呀。我想,如果今年这笔欠款能收回来,不但销售部肯定能完成任务,而且还能为全公司完成今年的经济指标打下基础。” “嗯,好别说,还真是有点意思”杜小军赞赏地看着吴中,急切地问,“那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我是这么考虑的,”吴中眼睛里闪着亮光,认真地说,“光靠池小茜打电话催,力度远远不够,应该指定一个经理级的,专门负责此事,应该登门去催。否则……” “否则希望渺茫,还有可能夜长梦多。”杜晓军语气沉重地替吴中把话节了尾。 “可是登门去催也不容易啊,关键是选人,一定要选责任心强,对公司忠诚的,否则徒劳无功还瞎花钱,要是再把两家关系搞僵了,以后就更不好办了……。”吴中语速很快,看得出早已经深思熟虑了。 “登门去催,我看可以但此事事关重大,别人我不放心,你就亲自跑一趟吧”杜小军果断地打断了吴中,不容置疑地说。 “好,今天来,我就是要向老总要讨这支令的。”吴中忽地站起来,神情庄重严肃,牛眼瞪得溜圆,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好我没有看错你危难之时见真情啊”杜小军由衷地赞叹道,“要是全公司的人都像你一样为公司着想,我就天天都可以睡个安稳觉喽。” 杜小军说完,确实感到有些累了……。 孙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仰靠在椅子上,双眉紧锁,向空中长长地喷出一口口浓重的烟雾,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挺长时间了……。 突然,他挺身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慌乱地把已经灼痛手指的烟头猛甩在地,踏上一只脚,狠狠地碾灭迅速走到门口,探头张望了一下,确信周围无人,便立刻反锁上门,抄起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熟练地拨了几个号码: “老爷子,您好……哈,哈,哈,还是老爷子您关心我呀,我呀,我不好~,”孙纯顽皮可爱地在电话里开着玩笑,但满脸恭敬神色,跟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判若两人,“……最近也没啥大事,就是吴经理要到西北去一趟,还是那笔欠款的事呗。” 电话那头,一个阴森苍老的声音,“呵呵,这个人可不好找呀,我看既要懂技术,能帮助他们实实在在地解决使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堵住他们的种种借口,还得有市场运作经验,能摆平那帮踢皮球的老家伙才行呀。”老爷子的声音顿了几秒钟,貌似随意地说,“我看还是让陆乘风去好了,他是部门经理,又是原来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人,还有多年客户服务经验,跟西北那边上上下下都有过接触,我看他比吴中合适。” “可是好像已经定了吴经理去了……。“孙纯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小声说。 “没关系,我亲自给小军打个电话,就让他派陆乘风去”老爷子一言九鼎地拍了板。 西北股份是西北地区的一家上市公司,是他们中央部委对地方的对口支援项目,还列入了国家“火炬计划“。据说当时的部长和当地的省委领导一起吃了一顿便饭,席间高瞻远瞩,审时度势,英明决策,大手一挥便钦定了这个总投资超过二十亿人民币,在本省乃至整个西北地区都颇有影响的政绩工程,工程上指下派由中天公司具体负责技术实施。 其实内行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仅费力不讨好,弄不好还得亏本的活儿。当地政府出资60%,部里出资40%,可是实际上这二十多个亿中的80%要靠银行贷款,还要打入当地政府指定的帐户,剩下那些实到资金,部里指示中天公司垫资完成,所垫的资金逐年从公司上缴的利润中扣除。 为了这个项目,当时还是技术部经理的陆乘风可没少忙活。从做技术方案开始,到研发、组织、配套施工、运行,可以说每一阶段都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和汗水,凝聚着他对事业的高度热爱。几年间,他在黄土高原和北京之间陀螺似地转个不停,以至于都上了航空公司的贵宾名单了,听说还差点泡上了一个空姐。 几年后,工程胜利完工,经过宣传机器无私地关怀,可谓泽被后世,万古流芳,以至于陆乘风还在上小学女儿的同学都指着“新闻联播”自豪地对家长说,看,这是我们班陆瑶瑶爸爸他们做的。 完成了,也结束了。省领导换届了,部领导换位了,时掌中天公司的总经理也去地方挂职高就了,陆乘风也在刚整理好全套技术资料后不久,适得其时地被从技术部整顿出来了。 当地政府拖欠的上亿元工程款从此也就没着了落,还顺理成章地全压在中天公司头上。 现在,只要一提起这件事,杜晓军就暗暗从心里对那些当时决策人物的母亲不敬,可是还不敢明着来,因为谁他也得罪不起,只有暗气暗憋地自己解闷。 杜晓军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一听又是关于西北那笔欠款的事,心里就好像肠子被铁钩子往外拉一般的揪着疼,想,既然爷子亲自点将了,反正陆乘风眼前也没有太多的事,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派这小子试试,大不了赔上几个差旅费和酒钱。 不过这下,可就将满腔热血,忧国忧民的功臣吴中可怜巴巴地甩到了一边,慨叹报国无门。原来,那天他毛遂自荐,并不是**英雄主义的盲目冲动,而恰恰是**浪漫主义催生的神来之笔。 首先,通过去西北索要欠款,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暂时从眼前棘手的承包合同漩涡中脱身,把这些个得罪人的事交给孙纯这个“大炮”,到时候看看他对那些卖身投靠的小喽罗们如何交待,弄不好这个“反党”集团就能顺势瓦解,去了自己一块心病。第二,他心里清楚,其实索要欠款与今年的承包指标完成与否并没有绝对的必然联系。反正指令性的承包计划已经是不容更改了,到时候要真是完不成,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责任全推到孙纯和陆乘风身上去。可如果钱真的要回来了,那绝对是他吴中智勇双全的重大成果呀 现在,吴中聪明睿智的脑袋拱在池小茜内容无限的**间却有点一反常态,嘴里叼着一枚粉红色的樱桃粒,却眼珠乱转,他正思索着杜小军电话里的换人通知,不知道出了什么邪了?本来明明是说好了的,怎么突然竟换成了陆乘风这家伙?听起来杜总在电话里也是解释得含含糊糊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不能肯定就是坏事,至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暂时把陆乘风从销售部中剥离出去,而后再找机会把这小子赶跑就容易得多了,即使铲除不成,眼下也可以暂时落个耳根清净。可要是债要不回来嘛,呵呵,影响了全年任务的完成,那到了年终算总账时,反正我是部门一把手,咱们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经过自我调理,吴中茅塞顿开,这才重新又把心思集中到了眼前的工作中来,欣赏着两团白皙嫩滑的软肉在自己掌中随心所欲不断变换着形状,他禁不住风云再起。 “啊呀,我的领导,轻一点”小茜丰腴的身体酥若无骨,惨兮兮地扭动着,发出微微呻吟,“每次都使那么大的劲儿,当我是小姐呀?……” 吴中就是这样一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即使是在最柔软的时刻,也总是将**工作放在首位,就象豺狗品尝美味时,也时刻提防着天上鹜鹫进行偷袭。 他为自己这种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傲这些都是他小时候家里那些穷亲戚们教他的,至今,他的梦中,有时还能看见那群绿光莹莹盯着他们孤儿寡母的眼神,里面满是贪婪,脑门上錾着“无耻”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他得感谢他们 中国西北最大的中心城市,魅力无限的历史名城。陆乘风俯视着那些随着飞机快速滑降,在眼前越发显得清晰的高楼大厦和瓦房城垛,一层浅浅笑纹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浮现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别已经有二年多了,看似一切依旧,一切安然,可对他来说却已是物是人非,风华不再了。 他对这里总是牵肠挂肚的,多少次回忆中有友情,激情、欣喜,痛苦,伤感,刺激着他不时在黑夜里辗转反侧。 飞机刚刚靠上栈桥,陆乘风赶紧打开手机,一条短信约会一般“嘀,嘀……”地冒了上来,“我在老地方等你。----飞儿” 陆乘风看了,心里一热,加快脚步,挤过密集的人流,匆匆忙忙向机场贵宾候机楼奔去。 穿过大厅,旅客逐渐稀少起来,转过一个弯,就看见长长的走廊中间,一个穿着猩猩红制服,扎着彩条小围巾的空姐,婀娜的身体微微前倾,正搓着手不停地向自己这边张望。 见陆乘风气定神闲走过来的样子,飞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弯腰伸手抽出航空箱的拉杆,忽闪着一双凤目,踮起脚跟,一动不动等着陆乘风过来。 飞儿一脸疲惫,躲开面前陆乘风关切的眼神,勉强浮出一弘微笑,淡淡地说:“我刚落地,特累,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我只有一点时间,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走进不远处一家咖啡厅坐下,陆乘风点手叫来了服务员,“一杯开普其诺,加二份奶,一片柠檬,还要一杯红茶,不加糖。” 对面的飞儿单手支在桌面上,托着腮,歪着脑袋,弯弯的眉毛一挑一挑地说:“你记错了,不是二份奶,是三份。” “少喝点高蛋白吧,别不高兴啊,我看你好像比以前胖了不少。”陆乘风一边说,一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服务员,“就这样吧。” 飞儿狠狠地瞪了陆乘风一眼,“你们呀,你们呀”她清亮的声音忽然有些黯淡,白皙的纤手捏着餐巾纸,漫无目地在洁净的桌面上画圈擦抹着,“都是个性太强,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陆乘风沉默着,手指上卷着袋红茶上的细绳,貌似专心地一上一下在深红色杯中搅动着。对面的飞儿也不说话,双手齐在嘴边环抱着咖啡杯,细长的凤睛眯缝着盯着陆乘风的手,不住游移。 最后还是飞儿忍不住了,愤愤地大声说:“陆先生,你是不是找本小姐有事?如果没事,我可要走了。要是只想请我喝咖啡,那么就请排队,等排上了我会通知你。” 陆乘风好像并不生气,抿起嘴角,偏是不紧不慢地说,“甚么时候脾气像你姐似的不早就嫁出去了,多大了,还那么拽,到处骗吃骗喝的生意还那么好?” “噗哧”飞儿被气乐了,“你还记得我姐呀,我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 “当然记得,刻骨铭心……。”陆乘风低沉的声音说。 “两年多,你就那么狠心呀”飞儿触动了心事,一下就翻了脸,“她善良单纯一个人,竟被你一个有妇之夫害成这样,良民还到罢了,原来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都替我姐不值……” 陆乘风低着头,面部僵硬,一语皆无,象被公诉一般。 “最可恨的是,你始乱终弃,丧尽天良……。”飞儿越说声音越低,越来越激动,“你别以为今天来求我,我就会帮你说好话让我姐原谅你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三条腿的,追求未遂自废武功的有好几个了,哪个不比你优秀,哪个不比你有钱?哪个不比你有……。”。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一 中国西北最大的中心城市,魅力无限的历史名城。【叶*子】【悠*悠】陆乘风俯视着那些随着飞机快速滑降,在眼前越发显得清晰的高楼大厦和瓦房城垛,一层浅浅笑纹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浮现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别已经有二年多了,看似一切依旧,一切安然,可对他来说却已是物是人非,风华不再了。 他对这里总是牵肠挂肚的,多少次回忆中有友情,激情、欣喜,痛苦,伤感,刺激着他不时在黑夜里辗转反侧。 飞机刚刚靠上栈桥,陆乘风赶紧打开手机,一条短信约会一般“嘀,嘀……”地冒了上来,“我在老地方等你。----飞儿” 陆乘风看了,心里一热,加快脚步,挤过密集的人流,匆匆忙忙向机场贵宾候机楼奔去。 穿过大厅,旅客逐渐稀少起来,转过一个弯,就看见长长的走廊中间,一个穿着猩猩红制服,扎着彩条小围巾的空姐,婀娜的身体微微前倾,正搓着手不停地向自己这边张望。 见陆乘风气定神闲走过来的样子,飞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弯腰伸手抽出航空箱的拉杆,忽闪着一双凤目,踮起脚跟,一动不动等着陆乘风过来。 飞儿一脸疲惫,躲开面前陆乘风关切的眼神,勉强浮出一弘微笑,淡淡地说:“我刚落地,特累,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我只有一点时间,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走进不远处一家咖啡厅坐下,陆乘风点手叫来了服务员,“一杯开普其诺,加二份奶,一片柠檬,还要一杯红茶,不加糖。” 对面的飞儿单手支在桌面上,托着腮,歪着脑袋,弯弯的眉毛一挑一挑地说:“你记错了,不是二份奶,是三份。” “少喝点高蛋白吧,别不高兴啊,我看你好像比以前胖了不少。”陆乘风一边说,一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服务员,“就这样吧。” 飞儿狠狠地瞪了陆乘风一眼,“你们呀,你们呀”她清亮的声音忽然有些黯淡,白皙的纤手捏着餐巾纸,漫无目地在洁净的桌面上画圈擦抹着,“都是个性太强,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陆乘风沉默着,手指上卷着袋红茶上的细绳,貌似专心地一上一下在深红色杯中搅动着。对面的飞儿也不说话,双手齐在嘴边环抱着咖啡杯,细长的凤睛眯缝着盯着陆乘风的手,不住游移。 最后还是飞儿忍不住了,愤愤地大声说:“陆先生,你是不是找本小姐有事?如果没事,我可要走了。要是只想请我喝咖啡,那么就请排队,等排上了我会通知你。” 陆乘风好像并不生气,抿起嘴角,偏是不紧不慢地说,“甚么时候脾气像你姐似的不早就嫁出去了,多大了,还那么拽,到处骗吃骗喝的生意还那么好?” “噗哧”飞儿被气乐了,“你还记得我姐呀,我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 “当然记得,刻骨铭心……。”陆乘风低沉的声音说。 “两年多,你就那么狠心呀”飞儿触动了心事,一下就翻了脸,“她善良单纯一个人,竟被你一个有妇之夫害成这样,良民还到罢了,原来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都替我姐不值……” 陆乘风低着头,面部僵硬,一语皆无,象被公诉一般。 “最可恨的是,你始乱终弃,丧尽天良……。”飞儿越说声音越低,越来越激动,“你别以为今天来求我,我就会帮你说好话让我姐原谅你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三条腿的,追求未遂自废武功的有好几个了,哪个不比你优秀,哪个不比你有钱?哪个不比你有……。” 飞儿本来后面想说“有才”,可是没想到低头无语的陆乘风此时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顿时吓得舌头一下子僵住了,不禁把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此时陆乘风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沉稳,“你看啊,你发飙半天了,我到现在可一句话也没说吧?” 飞儿转着眼睛想了想,从鼻子眼里不服气地“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今天找你就是要你帮忙,请你姐原谅我?进步不小啊,都学会抢答了。”陆乘风貌似庄重严肃地揶揄她。 飞儿脸腾地一下泛起了红晕,骂道,“你那个混蛋劲儿一点都没改,就会欺负我们姐俩,拿我们当傻子,不谈了,不谈了,忙不帮了,再求我也不帮了,我走了。”说着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看见飞儿要走,陆乘风赶紧按住她的手,笑着连声说:“别走呀,别走呀。” 飞儿一见陆乘风服了软,顺势就抽出手去,意犹未尽接茬数落他,“我苦口婆心地教育你半天了,可是你依旧嬉皮笑脸的,还欺负人,一点重新做人的诚意都没有” “好了,我认罪服法还不行?你该骂的骂了,该说的也说了,过瘾了吧?”陆乘风双手抱在胸前支着桌子,就像和客户谈判似严肃认真地说,“两年来,没有联系燕儿,是因为我不能给她和自己一个答案,也不能给我现在的家庭一个答案。因为我觉得做每一件事,都是要有结果的,或者是yes或者是no。没有目标,我再骚扰她,搅乱她经历岁月可能已经平复的心灵,又不能负起属于双方的责任,你说我能够吗? 说句实在话,你以为这两年我过的好吗?做着不喜欢的工作,还得每天装得道貌岸然,不再有激情的日子,其实就是每天在作践自己三个女人我都对不起,我现在是甚么?我他**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飞儿吓了一跳,吃惊地问“怎么是三个女人?” “还有一个就是我女儿。唉----父母胡闹,孩子可怜哪。”周围的光线好像变暗了,慨叹后是片刻的沉默。u点com “我人生最辉煌的阶段就是做工程那几年,在那片童话般伫立起的厂房里,处处都有燕儿,是她告诉我什么是童话,没有了燕儿的童话不完整啊。我现在才明白,我的心已经被燕儿带走了,”陆乘风语调渐渐铿锵起来,不容置疑地说,“我这次来,就是要来找她,我要用我所有的一切做筹码,请求她宽恕,求她手下超生,将我分裂已久的灵魂整合为一,不再受撕心裂肺地折磨。” “那要是她不肯慈航普渡呢?要是她已经嫁人了呢?”燕儿眼睛一闪一闪地,脸色已经红润起来,热切地问。 “我才不管她嫁没嫁人呢天天纠缠她,骚扰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要是再不行,就雇黑社会把她绑架了” “你一点没变,真是个流氓”飞儿轻声叹道,脸上竟有几分赞赏的表情,“我看还是让燕儿早点把你收了吧,免得又去祸害别的纯情少女。” 飞儿说着,已是慢慢站起身来,扭动身形,缓缓走出咖啡厅。 陆乘风目送着飞儿,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是低着头在人丛中疾行,一向引以为傲的“一字步“明显有些散乱,忽然她猛地昂起头,飘逸乌亮的长发在五颜六色的人流中飞扬,象红尘中有一双大眼睛在闪烁。 陆乘风步履沉重地走出候机楼,心情却松快了很多。刚钻进出租车,一条短信就“滴,滴……”地冒了上来,“无辜的我搅在你们的痛苦中,实在是太累了,如果再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爱燕儿已经调到总公司去了,说那里才有白雪公主的故事。祝你,不,祝你们好运----飞儿” 陆乘风闭着眼睛歪倒在出租车后座上,突然被一个急刹车惊醒了,他止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 “老板,你没事吧?”出租车司机闻声,连忙回过头,担心地问。 “哦,没事,没事。”陆乘风赶紧给司机吃定心丸,睁眼朝车前看去。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美丽**单腿撑地,停挡在马路快车道中央,车前筐里装着的一条西施犬正努力挣扎着要跳车自残。一狗当关,万车莫开,**两只手忙乱地揪着狗项圈,丝毫不理会身前身后一大串笛声紧促的钢铁洪流。 “这两年,古都也开始堵车了。”陆乘风颇有感慨地说。 “是呢,现在路上的活跟以前比可是不好干着哩,人多,车多,狗比人还多。路是天天修,今天扒这,明天扒那,后天还是扒这,天天还是堵。”司机话说得挺逗,听的陆乘风哈哈笑起来。 听着熟悉的当地口音,一下就想起同样幽默的张军风,陆乘风打心底里泛起一泓暖意。 这个张军风在工程实施的那几年中,一直是陆乘风的搭档兼损友。 张军风因为是座地炮,时任技术组组长,陆乘风是副组长。张军风是五短身材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比陆乘风大4岁,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补天的本领,侍才自傲,好像干什么都觉得屈才,又都是豪爽好酒,好玩,好抗上的主儿,因此惺惺相惜,臭味相投,成了铁哥们,就差拜把子了。 那时,二人不是每天风风火火开着“沙漠王”奔波在塬上,就是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窜下跳地指手画脚,既是技术指挥,又是救火队员,还客串操作工,搬运工,人称两个“疯子”。 他们最早开始沆瀣一气,是工程还在北京进行方案论证那个阶段开始的。那时省驻京办为此专门腾空了一个位于京郊的专属豪华度假村,把他们一大帮所谓精英级人物从全国各地请进去好吃好喝地供起来,除了工作,哪也不许乱跑,啥也不许胡思乱想,软禁一般。 在这个度假村里,每天除了吃得满嘴流油,就是蹶着屁股趴在电脑前干活或在会议室开会,每个人都养得膘肥体壮,荷尔蒙过剩,于是领导带头,开始思凡。家在北京的有幸享受每周末班车拉着回家交一次公粮的待遇,家在外地的也大都不闲着,借机走亲访友的,吃喝玩乐的也都各有去处,反正公家报销呗。 这个外表其貌不扬的度假村那时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藏金窟”,随眼就可以看到泰斗、院士一类的行业顶尖高手,研究员级别以下的,连打个喷嚏都要考虑是否会惊了驾。 其间正值陆乘风的老婆林爽公派到欧洲学习几年经济管理,孩子寄存在老家,陆乘风猛地一下失去了管理,重获新生一般,顿时自我感觉年轻了好几岁,也抓紧时机撒着欢地折腾。张军风家在西北省城,常驻在北京也算是个假光棍,可巧,二个“疯子”又同住在度假一个小四合院的西厢房里,因此就不得不天天泡在一起。 有时候到了星期天,张军风跟陆乘风回家,在他家自己弄点素菜,切上二斤猪头肉,喝上几瓶“二锅头”,算是重温一下家庭生活。陆乘风为了给他这个“北漂”排解寂寞,还招来了不少本地的狐朋狗友一起娱乐,大家一起喝酒,玩游戏,夜总会,ktv,深厚的战斗友谊,使他彻底放弃了对北京人“厉害”的偏见。可除了他们二位之外,终究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主儿,时间长了,越聚人越少,到末了,还就是只剩下他们哥俩儿跑单帮,也放荡腻了,干脆陆乘风家也不去了,二人商量好结伴自愿软禁,通宵达旦地写报告,出方案,更免不了小知识分子那一套,指点江山,谈天说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军风的思想观念发生了重大变化。 那是一个周末,人们都进城度假去了,只剩两个光棍汉,还在小四合院里百无聊赖地寂寞着。夏末初秋的季节,山里的夜真静啊,一丝风声都没有,使人莫名地寂寞和悄然的惆怅,一弯残月无精打采挂在当空,向房间里布下清冷深幽的光。小院子的天井里,半边覆盖着远处大山呲牙咧嘴的怪影,半边守着月色的关爱,象是阴阳界一般的糁人。 都凌晨二点了,笼罩在黑暗中的张军风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没头没脑地扭脸向对面一张床上背对着他侧卧的陆乘风发问,“乘风,你说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 此时的陆乘风正随着意识越过大洋和林爽**。恍惚中好象那是在陆乘风大学杂乱的315宿舍,林爽背向着他,薄薄的背肌缎子一般滑腻,白皙,随着期待中的每一次剧烈冲击泛起缕缕轻波,嘴里还呜咽着断断续续娇声表扬他,“亲爱的,你……太……太厉害了……。”陆乘风赶紧伸手要捂林爽的嘴,因为看楼的驼背老头怕是又在挨着寝室听春了。 呀真得好象有人说了一句“……厉害”,把过去进行时的陆乘风一下就吓蒙了,马上想到,“完了这回真完了,让老头抓住了” “你说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这下听清了,真的是有人在大声说话,不过不是林爽,是张军风这个狗东西 “**,半夜不睡觉,起来诈尸,真是个疯子”陆乘风十分气恼,转过身来,嘴里含含糊糊地骂道,“坏了老子的好事,还吓了老子个半死,还差点……。”陆乘风本来想说“阳痿”,可是睁开眼,只见面床上的张军风正盘着腿,上身挺的笔直,打坐一般望着自己,月光笼罩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脸地庄严。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什么谁厉害?”陆乘风此时已经完全醒了,伸手扭亮了自己床头上壁灯的开关,霎时一片黄晕在屋子里铺洒开来,照在张军风端坐着的身体上,影子斜斜地倒在地上扯得老长。陆乘风踹开被子,欠起身,舒舒服服地靠着宽大的枕头,皱着眉头怪异地看着他。 “哥们,你说,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张军风又一次郑重其事地问。 这个问题可真把刚睡醒的陆乘风打蒙了,要不是几小时前还和他一起推导过一个公式,他真得要怀疑此人此时精神是否正常,因为这个问题也太有点古怪了。不过他脑子还算比较快,略微转了转眼珠子,就信马由缰地想哪儿说哪儿,瞎扯起来。 “他们都是秦朝人,没错吧,有可能走在大街上会遇见,嗯----,有可能。是不是应该上网查查太史公的《史记》,看看他们有没有在一块比过武功?如果有记载,谁厉害就有结论了。你知道咱们是搞科研的,下结论要有依据才行,尤其是对古人,更要持审慎负责的态度,如果贸然下结论,判定他们俩谁厉害,谁狗怂,不仅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的不负责任,要是真载入了史册,岂不是贻害万年,党和人民不答应啊!”陆乘风脸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是一个俗人,我怎么就和你交了朋友了。”张军风撇撇嘴,满脸不屑,“一说到谁谁厉害,就是谁把谁打趴下了,谁把谁打残了,是不是那些狗屁电视剧看多了你所说的那些无非是一帮争强斗狠之徒,凶残暴虐之辈,充其量不过是些混世的躯壳,道义的走狗,何足挂齿我所谓的厉害,是说激荡江山,奴役天下,名标青史,万人瞩目的当世风流人物,弹指间灰飞烟灭,他们才真正是厉害的角色。” 陆乘风看见他来真的,不由得也重视起来,可是又确实摸不着头脑,谨慎地思索了一会,理了理思路,半晌才摇头晃脑地说: “陈胜、吴广嘛,奴隶出身,崛起于草莽,兴起于僻土,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却能够一呼百应,拉开了推翻暴秦统治的大幕,终于成就了一代人文地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句豪言壮语,不知激励了多少fens前赴后继,铤而走险,以身试法,有的竟侥幸成就霸业,确实是厉害,绝对配得上“英雄”二字。 再说李斯这个同志嘛,一介书生,以‘贵贱穷通,全在自处’励志,殄灭六国,平治天下,玩弄帝王于股掌之上,还干了书同文,车同轨,焚书坑儒几件影响中国历史文化进程的大事,尽管终于被腰斩弃世,却一直是古今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成功典范,也是厉害得不得了。可是至于他们谁更厉害些嘛----,这个……这样比有意义吗?” 陆乘风显然有些为难,倚着床头,扭头盯着张军风,好像是想在他身上寻找答案。可是看见张军风却面无表情,面色阴沉,似乎只是在专注地倾听,不由得更茫然了。他还真是搞不懂,到底这两伙人谁更厉害一些,更不清楚张军风题目的出处。 张军风恭听完他的一番高论,沉思片刻,在对面忍不住频频点头,领导训教下属一般,拉长了声调说,“不错----,不错----,真是一个厚今博古的程序员,也挺厉害的嘛,小陆同志----。” 张军风起身提起暖水瓶,给自己浮了一层茶锈的杯子里续满水,重新又有滋有味地盘腿坐在陆乘风对面,抬手好象很满足似地大声“咂喽”了一口水。 真他**的象湮驴,陆乘风看着他粗俗地表演,心理暗暗嘲笑,怪声怪调地问,“到底谁更厉害?我倒是要听听你这个厉害的高论。” “要我说呀,李斯厉害”张军风并没有在意陆乘风的轻蔑,语调虽缓,但却坚决地说。 “凭什么你就能断言是李斯厉害?有什么依据?”陆乘风十分不解,也还有些不服气,双手抱在胸前,语调强硬,几乎是在质问张军风。 “有依据,当然有依据啦----。”张军风不紧不慢地说,眼睛盯着屋顶一圈最亮的光圈,他正在寻找一个放开思想的阀门,而这道阀门一旦开启,将会有一股智慧淙淙流淌,终将倾泻而出,汇聚为泱泱大河: “你刚才分析的是史料,确言凿凿,我完全同意。所以如果单纯从史料上分析,确实难以定论到底是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但是史料其实是留给后世有心人解读的素材,做为一个有志青年,如果以史为鉴,便可触类旁通,修身立行。小则可以坦然自处,宠辱不惊,大则可以灭豪强,平天下,开创一代帝王伟业,这才是读书修身的重要环节啊。” “咱们在‘藏金窟’这一段时间,接触到了那么多所谓泰斗,院士,大家,能给这些人打下手,是我以前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这次单位选调人来北京,我第一个就瞒着老婆报了名,还给我们局长行了点小贿,好不容易这才混入**队伍。那会儿,我真是欣喜若狂,因为终于可以接触到国家最高等级的技术层面了,认为绝对是开眼界,长见识的最佳捷径” “可是,这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张军风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逐渐亢奋起来。 “失望”正入神聆听着的陆乘风痛苦地闭上眼睛,接口大喊。 “没错,就是失望”张军风斩钉截铁地说,震得西厢房嗡嗡响起了回声,“我现在才知道,那些所谓院士,泰斗技术上懂个屁原来都他**的是一帮政客” 陆乘风听了最后一句宣言,浑身激灵了一下,心扉豁然开朗,没等张军风话音落下,就立刻大声应答,“听你这么关联起来解读历史,我明白了,确实是李斯厉害” 他一脚踢开被子,光脚快步走到窗前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支烟,指点着张军风,笑着说,“你小子厉害呀,我说你这几天会上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还总盯着何院士和他的美女秘书沉思,本来怀疑你是打人家什么歪主意呢,闹了半天你是在忧国忧民呀。呵呵,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我抢答一下你听听对不对。” 张军风听陆乘风终于开窍了,自己如释重负般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会意地微笑着,鼓励陆乘风说下去。 “其实,论出身,陈胜吴广和李斯都是卑微之人,也都是心存高远的有志青年,可是他们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式不同,走的是两条**路线,因而生前身后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陈胜吴广就像你我一样,走的是技术线,是实干家,砍砍杀杀,冲锋陷阵,充其量是一个马前卒的角色,最终只能成为刘邦项羽一伙的垫脚石。李斯就不同啦,走的是政治路线,不用玩命,全靠斗心眼耍大智慧,理直气壮地把‘不要脸’錾在脑门上做事,坑骗六国,玩弄朝政,为一己之私,还不惜作出“焚书坑儒”这种遗臭万年的勾当,因此可以肯定地说李斯厉害” 陆乘风敲键盘一般,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神情安然了许多,沉思良久后禁不住轻轻发出一声慨叹:“看来讲政治真是个纲呀,纲举目张。” 张军风听完,慢慢起身下地,踱到窗边,伸手扯开透漏的纱帘。只见,天际边已泛起微白的薄明,朦朦月色已澹然模糊,掩护着远处山峰褪去了狰狞,渐渐清晰地裸露出挺拔的身姿,唤回晨起鸟儿偶尔几声亢厉地鸣叫,山里的晨晖真清凉呀。 张军风打破了笼罩着沉闷情绪的寂静,语调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圣人说得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制于人。象咱们这种货色,如果不变个活法,不管怎么干下去,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匠人,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永远都是李斯们飞黄腾达的用具,永远都只能被别人奴役,人活一世,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呐” 他说到这里,猛地转过身,目光炯炯,咬牙切齿地说道,“再不用说给眼前这帮鸡鸣狗盗之徒扛活,我更是觉得羞耻你看,那个何院士,每到该发评审费的时候就带着什么女学生准时从城里赶过来,在会上闭着眼睛打盹,等拿了钱就走,什么东西 那个张泰斗,据说是一直干党务上来的,怪不得开口闭口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那么几句政治口号,别看外语一句不会,工程狗屁不通,但别人出书还都得署上他的名,谁让人家是领导呢,真是臭不要脸,还不服不行。 还有那个女的梁教授,一开会就跑前跑后帮着端茶倒水,我刚开始还觉得真是平易近人,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此人原来就是一个工人转干的技术处办事员,那一套才真正是她的老本行,在课题组里挂了个名,竟然随便就混上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真真让天下读书人颜面扫地,让人民群众可发一笑。 唉,回首这些鸟人的梦乡坦途,缅怀他们的丰功伟绩,从小方面看是滑稽,从大方面看那是民族的悲哀呀”张军风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一屁股回坐到床沿上,涨红激动一张脸凑到陆乘风面前,“乘风,我想象咱们这种‘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活法真得要变变了,诶,你别笑,与时俱进嘛。 我们现在除了靠出卖智力维生,还能有什么,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无产者呀我不要再做陈胜吴广了,我要做一回李斯,做一回劳心者,革一回自己的命无产者在这个**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张军风语气坚定,左手攥成了拳头,宣誓一般,高高举过头顶。 晨曦的阳光撒在他神情庄重的脸上,一夜没睡,他刚褪去血色的脸上很有些苍白。 回忆起那一夜往事,陆乘风真是感慨万千。好好的一个正经人不当,偏要做把良心藏在裤裆里那些政客,每天脑门上錾着“不要脸”三个大字,变换着各种嘴脸,到处兜售自己的良心和尊严,真是比ji女零售**还过分 不知道这个货现在有什么感受?还总结了哪些谬论?陆乘风知道,张军风在前年就已经小有所成,攫取了工程研究院副院长的职位。不过可以肯定,这小小的副处级应该远不是这家伙的终极目标,凭他的聪明才智和坚韧顽强,应该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面了,陆乘风心里再次激动起来。 堵车比预料得还厉害,出租车一路左弯右拐,步履蹒跚,终于别别扭扭开到了研究院明晃晃的栅栏门前。陆乘风哈腰从车里钻出来,仰视着面前豁然耸立着的新建18层办公大楼,被边上原来熟悉的灰色4层办公楼衬托着,乌鸡配彩凤,愈发显得华贵高雅,气派非凡。 这里曾经是陆乘风过去那几年长期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 工程施工中那些日日夜夜,这栋现在看起来显得很有些寒酸和破败的4层办公楼,既是工程建设总指挥部所在地,又充当着工程驻省城临时办事处,后来研究院在行政隶属关系上索性划归了工程,便改成为技术开发中心,工程也正式成为总公司。 研究院因为地处省城,生活便利,工作环境好,收入也相对颇丰,因此成了总公司下属众多二级单位中最诱人的热点,不管香的,臭的,只要是肩膀上扛着个脑袋的,都想削尖了往里钻。陆乘风有一次和张军风开玩笑说,“你们那个研究院现在整个就是一窑子,只要有点可能,谁都想往里试吧试吧。” 陆乘风肩膀上挎着电脑包,右手拖着沉甸甸的拉杆旅行箱,习惯性径直就往大门里面走去。可没想到,门口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穿制服,二十多岁的保安,伸手把他拦下了。 “找谁?”保安冷冰冰的声音简短而威严,自上而下审视着他。 陆乘风微微一愣,马上就想到这肯定是附庸风雅的新规定,连忙走到岗台下,乐呵呵地回答说,“我找张军风。” “找张院长?你预约了吗?张院长工作很忙的,是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吗?”保安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以教训的口吻告诫他。 陆乘风觉得这个保安实在是没有礼貌,但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商,“没预约呀,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下来接我,你看行吗?” “你好大的口气,敢叫张院长下来接你保卫处有规定,见院领导必须预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穿着西装,系根领带,一看就知道是个推销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研究院知道吗?这儿谢绝推销。”保安员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伸出右手,一个手指头向他胸膛指指戳戳的。 陆乘风差点没气乐了,嘿这个长着狗眼睛的保安眼神还挺毒,怎么就看出来我现在是销售部的人?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许环境已经把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儒雅气质悄然改变了。 这时,电动伸缩门突然哗啦,哗啦地慢慢滑开了,一辆越野大吉普咆哮着从门前柏油路上转过弯,昂首正要驶进大门。陆乘风本能地侧身避让,可是眼光一瞥,看见了这个墨绿色的大家伙,心里怦然一震,顿时涌上一股热流,啊这就是那辆曾经陪伴他好几年,在黄土高坡上摸爬滚打,亲密无间的“沙漠王”呀。 车是人非,这个东西不知道现在还认不认识昔日的主人,可那些在车里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却仍然依稀,时常摄动陆乘风的魂魄,使他久久震颤不已。 陆乘风刚要伸手拦车,可是哪来得及,车子和几年前一样牛b不减,不管不顾轰轰地径直驶入大门。 不料车子刚进了大门没几米就刹住了,犹豫片刻,闪烁着倒车灯又退了回来,这次倒是稳稳当当停在了陆乘风面前。车门开启,副坐上跳下来一个西装领带的年轻人,快步跑到陆乘风面前,一双眯缝眼上下打量了陆乘风几遍,白净的面皮浮起一层冠冕的笑模样。 老练的陆乘风一看就知道,这笑意具有职业化和专业化的特点,联系起此君穿衣举止来看,猜测应当是秘书或机关助理员一类的角色。 只见年轻人语调谦卑地对他说:“领导,请问您是从北京来的吗?” 喔,他怎么就能看出来自己是个领导?果然训练有素陆乘风一见有门,脸上即刻就报上和蔼可亲的笑模样,“是呀,我是从北京来的,刚下飞机,我叫陆乘风。” “哎呀,陆总您好,总算把您接到了。”年轻人脸上冠冕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兴高采烈,一边急急地伸出双手来和陆乘风握手,一边热情地说,“我是院办的秘书小王,张院长派我到机场接您,还特地指明要带着这辆车,说如果找不着您,您只要一看见这辆车,就知道是接您的了。” 陆乘风猛然受到上宾的礼遇,觉得倍有面子,更为铁哥们的情谊深深感动,刚才的不快顷刻间一扫而光。 陆乘风这次来,倒是事先与张军风打过招呼的,不过没有明说是来讨债的,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是来处理技术及其它相关问题的,并且叮嘱不要惊动总公司那边,主要原因是怕给张军风惹麻烦。因为讨债肯定招人厌恶,尽管这回主要是和总公司那边打交道,与张军风关系不大,但还是应该把哥们彻底摘出来比较好。 可没想到张军风还真就指使了人去机场接他,还是院办的秘书,这下想保密也不容易了。在机场,因为要见飞儿,他直接去了贵宾厅,没从正道出港,工作手机又没开,所以王秘书当然不可能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了。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出机场忘记开手机了,又正巧飞机上遇见了一个老朋友,到他那里坐了一会,所以就没碰到你们,辛苦你白跑了一趟,实在对不起,抱歉得很。”陆乘风心怀歉疚,满脸堆笑,不迭声地主动道歉。 王秘书抓着陆乘风的手上下晃动,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忽然,他发现陆乘风放在地上的行李,有些惊讶地说,“诶?在门口站着干啥呢,怎么不进去?” 陆乘风松开王秘书的手,抬头看着岗台上满脸惊恐,神态慌张的那位保安,指点着哈哈笑着说:“我刚才跟他说找你们张院长,他就没让我进去。” 王秘书顿时满脸愕然,小白脸上窘的通红,眼睛瞥瞥保安,又看看陆乘风,这回轮到他不好意思了,点头哈腰地说,“他不认识您,不懂规矩,您是高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又扭脸冲着保安抬高了声音,换了命令的语调大声说,“你还傻站着干啥呢,还不快下来跟领导认错?”说着还假模假式地就要冲上去揪那个保安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陆乘风急忙张开手,拦住跃跃欲试的王秘书,宽厚地说,“他这也是执行命令嘛,不过就是太过了点,再说他也不认识我。”。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二. 刚才还把自己当牛b硬得不行那个保安慌忙从岗台上挪下来,形象立马矮了半截,战战兢兢的,五官都差点挤到一块去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可能被吓蒙了,他竟走到王秘书跟前,哆嗦着向王秘书鞠了一个躬,嘴唇嘟囔了半天,才艰难地硬挤出了“王秘书,对不起,我以为……”几个字。 王秘书一看见这个保安竟然混帐到这种地步,脸上更有些挂不住劲了,仿佛是说给陆乘风听一般大声呵斥他,“你发昏了吧,给我道歉个逑呢。还不快去给陆总道歉,小心他能让你走人呢。” 这个傻蛋此时才如梦方醒,转过头惊恐地打量着陆乘风,好象刚发现还有这个人在似的,连地方也没动,只是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身体,被逼无奈嘴唇又开始哆嗦,好象说一句认错的话能要了他的命。 真他**的缺心眼陆乘风看着保安猥琐的表现,心里暗暗地哂笑,这种东西情商那么低,除了造粪,怕连种地都不合格。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总是找出努力找出自己的不足,这样才能越活越好,天天向上。另一种人,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总是努力忙着为自己的错误辩解。陆乘风最烦感后一种人,为此原来在技术部时,还开过一个有这种自我陷害癖好的硕士。 陆乘风才不愿意跟这种狗屁不通的人耽误自己的宝贵时间,看见这个僵持的样子,忙摆了摆手,替他向王秘书求情,“算了,算了,他天天站岗,也怪不容易的,咱们还是别为难他了,先进去再说。”说完,拽起拉杆箱,步履轻快地就向大门里走。 王秘书见状,忙撇下还在努力的保安,抢步上前,一边夺过拉杆箱的把手,一边说:“您一路辛苦了,我来,我来……。” 陆乘风径直朝办公大楼里走,在门口的台阶上扭头问王秘书,“军风在办公室吗?麻烦你带我先到他那里坐一坐吧。” 王秘书紧走两步,连忙回答,“刚才我都让那个二傻子气昏头了,忘了向您说了,张院长昨天晚上去总公司了,要不他今天就亲自去机场接您了。” 一听张军风没在,陆乘风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他在办公楼明光锃亮的水磨石门廊前停身站住,思忖着对王秘书说,“既然军风不在,那我就不麻烦大家了,还是早一点去总公司那里好,反正军风也在那里。” “不麻烦,不麻烦。”王秘书赶紧说,“张院长走的时候都已经安排了,招待所我也订好了,您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晨我安排车把您送过去。” 陆乘风抬腕看了看手表,心里不停地思索盘算,从省城赶到总公司所在地,开车路上要好几个小时,如果现在走,天黑以前应该可以赶得到。张军风不在,自己在这里孤零零地耗着,白白浪费时间,也实在没有意思。况且流连时间长了,难免会碰见昔日的熟人,不得不假模假式地寒暄一番,也是一件双方都觉得麻烦的事。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心早已被燕儿栓着,飞到了百里以外的总公司了。希冀中重逢的那份激动,那份迫切,就像初恋一般挚热。我心飞翔,已经疲倦,渴望归宿,燕儿,你听到我心底地呻吟了吗?你能重新接纳我吗?这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激励着陆乘风去意已决。 王秘书看到陆乘风站在那里愣愣地发呆,脸上显出焦虑困窘的样子,显然是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忽然间脑袋一闪念,想到,本来今天出门前已经和家里的“严”领导请好假了,说晚上要陪张院长的一个客人,如果这个陆总现在走了,岂不是正好可以闪出一个空当,趁着这个好机会去品尝一下那个久违的“小鸟依人”?而且没准打着公事的幌子,发票还可以报销呢。 于是他就试探着建议,“现在去总公司,时间到是还来得及。可就是您刚下飞机,又要坐大半天的汽车,实在太辛苦了,最好还是休息一晚再走吧。” 陆乘风见王秘书这么善解人意,替自己想得真是周到,着实感动不已,慌忙收回心神,笑容可掬地说,“谢谢了,谢谢了”。 王秘书听见陆乘风这话,以为领导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不禁有些失望,可是接着听陆乘风又悠悠地说,“总公司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呢。王秘书,我看就这么定了,麻烦你派一辆车,我现在就出发。”不禁从心里反过来感谢陆乘风。 “车倒是现成的,还是您原来那辆‘沙漠王’,现在车况也很好,您看行吗?”王秘书愉快地推波助澜。 这一句话,正中陆乘风下怀,他有些倦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逐颜开地说,“好,太好了就这么办,太感谢了” 原来即使王秘书不抢答,他也正考虑着想要主动申请那辆老朋友呢,就是拿不准眼下是否合适。现在听他这么一主动,感觉十分满意,从心里赞许道,真是一个会照顾领导的好同志,这样的年轻人肯定有前途。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也没招待您,张院长要是问起来,还请您替我给解释解释。”心里时刻装着领导,更是好同志陆乘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那是自然,你放心吧。” 王秘书一招手,昔日的坐驾,那辆墨绿色“沙漠王”轰隆,轰隆立刻开到二人面前,稳稳地停住。趁王秘书和司机联手把行李搬上车的空当,陆乘风眯起眼睛,走到车头,仔细地打量起这位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哥们”。 这辆丰田的“沙漠王”,要是搁在几年前上路一跑,马达轰鸣,烟尘滚滚,那绝对是一道酷亮的风景。陆乘风喜欢他俊朗粗犷的外型,爱听他穿沟越壑时发出的咆哮,甚至喜欢闻他低档爬行时离合器摩擦产生的那股特有的焦糊味。陆乘风以前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到过,外表猥琐,行事低调的日本人,竟能造出如此威猛彪悍,个性狂野,性能优异的大机器,其内心必然是宏大,豪迈的,这个民族真是可怕。 看着陆乘风仔细端详自己的爱车,司机,一个黑黑瘦瘦,高个子大骨架的中年人心里不禁涌起几分虚荣。他伸手拍打着足有半人高的宽大轮胎,洋洋得意,主动介绍说,“纯进口原装的,六、七年了,原来是总公司那边指挥部领导的车,现在也还棒得很。” 陆乘风伸出手掌,仔细抹掉车子黄橙橙雾灯表面上一层浮土,像是回应司机的介绍,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赞叹着,“确实是一辆好车啊”。 “沙漠王”终于冲出了城市围追堵截的包围圈,离开喧嚣,轻快地迈着小碎步,徜徉在高速公路上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尽管还没有到它发威的时候,可是发动机轻柔地哼唱声,表明它已经很惬意了。 平阔的路面穿越沟壑阡陌,在斑驳浑厚的黄土边坡之间蜿蜒盘曲,两侧壁立的土崖随着日光不同角度照射,变幻出深浅混杂,但一律浓墨重彩的颜色。远处,经冲刷流失变得嶙峋陆离的广袤原野,写意画般自在而奔放,有的是圆润的小屁屁,有的是沧桑的脸,还有的凸筋露骨的,是通天扶桑树的根。 对这一切景致,坐在副座上的陆乘风,多年前就早已因熟视而麻木了。享受着行车造成的轻微晃动,他渐渐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头靠在椅背头枕上,微闭双眼,习惯性又慢慢进入到半朦胧状态。 陆乘风由于多年连续在外奔波,养成了上车就睡觉的习惯。因为到达目的地,下车伊始,不是现场技术服务就是与客户谈判,而且往往收工后还要被迫应酬到很晚。为了囤积精力,车上的一觉就尤其重要,开始时是自我强迫,后来逐渐就有点变得条件反射了,车辆颠簸摇动就是强力安眠葯。不过常年窝着脖子靠在摇晃的车椅上睡觉,使他患上了严重的颈椎病,恶劣时上半身麻木,晚上在床上只能撤掉枕头平躺着入睡。 司机看见陆乘风要睡,也受到了传染,不停抓耳挠腮地,后来索性打开cd机。顿时一阵暴烈的说唱节奏充斥车内,把陆乘风吵醒了。这种貌似躁动,实则颓废感十足的摇滚或rup,陆成风越听越难受。 “换一盘吧,有没有老歌?”他大声向正在兴头上的司机建议。 司机到没有表现出不快的意思,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你椅子后面的背兜里还有几张,不过很久没人听了,也许你会感兴趣。” 陆乘风来了兴致,扭身趴在椅背上,摸索着从背兜底部吃力地掏出了一个cd包,回身坐好,一看,不由得差点惊叫起来,呀这是自己的cd包呀 这个已经很显老旧的cd包,表面上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开裂,原先烫金的几个字也模糊不清了,还蒙着薄薄一层浮土。看着千金难求的故物,陆乘风双手不禁都有些颤抖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动干涩的拉练,感觉是在开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开启他莫明已久的一个心结,他暗暗祈求,但愿内容依旧,但愿一切安然……。 cd包打开了,深深的失望泼得陆乘风刚才还滚烫的一颗心淬火一般急速冷却 包内露出第一张是片刻录盘,上面写着“测试数据”几个清秀的小字。显然,以前有人曾打开过cd包,并且还擅自改变了里面的藏品,第二张仍然是同样写着“测试数据”的碟片……。 带着一探究竟的欲念,他又翻开一页,还是一张刻录碟,但是当碟面上几个隽秀飘逸的黑色手写字扑入眼帘时,他禁不住一下狂喜起来,忘乎所以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找到了原来真的还有残渣余孽存在,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他自己的字----“望着天空的女孩”。 陆乘风抽出那张碟片,翻过来很专业地略微旋转检查了一下,便急不可待地将碟片推入了cd机。 “滋拉”地读碟声过后,片刻的沉寂,扬声器中飘出来一首陆乘风再熟悉不过的老歌,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绪忽悠一下扯远了,牵飞了,搅翻了……。 望着天空的女孩,想把那云拨开,乌云请你离开,阳光露出来,阴暗去了,阳光照耀,带来了虹彩,乌云别再徘徊,已长等待。 我要问那女孩,雨露呀何时来,许多音讯传来,叫人费疑猜,雨露纷纷,真不明白,为谁诉情怀,春天别再徘徊,我心盼你来。 清澈,透明,甜美的女声悠然,恬然,在这机缘特定的路上鬼魅一般出现,带来往事并不如烟,揪紧了他的魂魄。这是他特地刻给燕儿的,是她最喜欢的歌 青春的故事,又一次慢慢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那些曾经在生命里出现过的人大都随着歌声渐渐远去,只有你,依然在我蹉跎的内心深处静静地绽放。 要说当初陆乘风和燕儿的私情,还是张军风这个“损友“拉的皮条呢。 还是在北京工程最初论证阶段,正好赶上陆乘风要申报高级工程师职称,虽然别的条件陆乘风一概满足,但是有一项可着实让他犯了难----文件上要求,参评者至少要在专业刊物上发表过一篇论文。 就这一项狗屁要求,可没少坑人工作行,没论文不行;论文行,工作不行也行;横批:不服不行。 年轻科研人员的通病,一是只知道闷头干活,不知道扬名立腕,再就是手懒,宁可天天晚上泡在电脑前通宵达旦地玩游戏,也不肯浪费时间写论文。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自己技术水平有限,写出去的东西难免贻笑大方,扬名是小,脸面是大,扬不要脸的名,无异于脱裤子推磨----转着圈地丢人,他们那时还没有学会。陆乘风当时就是这样一个还没有开窍的散逸小仙,除了在单位里小打小闹地有一些成果报告,在刊物上还真是空白,这下可把陆乘风给“将”住了。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逼良为娼呗。他先打电话给了一家长期刊登他们产品广告的国家一级一类技术刊物,跟主编进行了简要沟通,主编那是见多识广,再说拿人钱财,当然要替人消灾,当即满口答应,并信誓旦旦地承诺:特事特办,只要他投稿,下一期就插队给他登出来。 文章嘛,更好办。他把手下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硕士叫过来,责成她将毕业论文无偿贡献出来与自己分享。尽管名字要署在陆乘风后面,但那女孩一听自己的“摘抄”竟然可以搭车见刊,马上笑逐颜开,满口应承,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地领命去了,并且还按照编辑部要求,主动做了一些适合读者胃口的删改,陆乘风审稿后觉得还不错。 不过问题又来了。稿件e-mail给编辑部,他们也不知看没看,反正立刻就回复说,技术水准高,命题前瞻,逻辑清晰,马上可以刊出。不过要求作者自己写一份英文版的内容梗概。 陆乘风忙转回去再找真正的作者,想请她再次分享一把,可没成想小女孩出国“发昏”(结婚)去了,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时间紧迫,眼看答辩时间就要到了,一个月太久,只争朝夕。 陆乘风的英语说实在不算好,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们那一代大学毕业生,玩的都是“哑巴英语”,那时英语课的一般教学目标,只要能看懂英文书籍就足够了,做大篇的文章翻译就成为了一道难题,更别说口语了。呆板,陈旧的教学方法和低下的教学目标,生生地将一门语言变成了“无言”。寒窗苦读十几年,竟无言以对外国人,陆乘风就是这么一个“次品”。 看到陆乘风坐在电脑前,手边摊着二本英语语法书,不断用鼠标点击着“金山词霸”,还不停在纸上涂涂改改,一副疲于奔命的狼狈相,慢悠悠走过来的张军风,“噗哧”一下就被逗乐了,戏昵地说,“怎么翻译个论文比女人生孩子还难?” 陆乘风满脸无奈,扔下笔自嘲地说,“说的净是些废话女人生孩子那是肚子里有,我现在是肚子里没有,眼看就要该发稿了,你说这急人不急人?” “咳,那有什么难的?小姐生孩子----求大家帮忙呀。眼前这么多人,哪个不是大学毕业?也许里面就有高手。”张军风诙谐地说,显然是一副旁观者的架势。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以为我没有找人?一听说要汉翻英,大家异口同声全谦虚上了,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发现周围竟存在着这么多高尚的人。”陆乘风吃了苦瓜似咧着嘴,显得无可奈何。 “嘿嘿你干吗不找我呀?”张军风一脸地坏笑。 “就你?”陆乘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还不知道,英语水平还不如我呢想骗我稿费是吧,想吃饭就直说,这个月请客的钱还有。” “真是个死不开窍的傻蛋,咱俩谁跟谁呀,我还用冤你那两个钱我是看你可怜,真心想帮你”张军风说着,转身就要走,“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要评职称。” 陆乘风看他认真的样子,突发奇想,张军风经常有些装神弄鬼的小手段,没准还真有戏。于是忙起身把他按坐在对面的电脑椅上,脸上浮起讨好得笑容,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急晕了,忘记了还有你这么个大仙,有什么秘籍奇方,敬请赐教。” 张军风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忍心再继续逗他下去,便直接了当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大仙,但是我知道哪里有高人呀。我们单位有一个女孩,别看学的是自动化,可是还有一张科技英语的文凭,她的专业英语水平我已经多次试过了,还不错,我们出国,也都是她客串的翻译。翻译你冒名顶替的那篇玩艺应该是手到擒来,如果请她帮帮忙,孩子不就生出来了吗?” “嘿太好了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评职称就成了一把‘全求人’的推倒和啦,还能加番呢。”陆乘风听了这个借腹生子的道道,兴奋地大声嚷嚷起来,“不过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帮忙,具体要多少钱?”陆乘风还有些顾虑。 “什么钱不钱的,我看你脑袋进水了。我已经跟她联系过了,她一听说是我哥们,满口答应,说,没问题。” “求人家帮忙,我又不认识,应该还是客气一点好,最好让她出个价,我付钱比较合适。”陆乘风不愿意欠素不相识一个女孩的人情,当然也有不愿意让张军风因为自己,欠人家情的意思在里面。 “好了,没事,让她替领导排忧解难她不敢不从,你就放心吧,人情我给你还了。”张军风摇头晃脑大大咧咧地说。 陆乘风满意地看着爽快意气的好哥们,心想,交朋友就得交这样的,自己以前那些朋友、同学,一请吃饭来一大堆,但是绝大部分还真就是酒肉之交,碰上正经事,全“瘪茄子”了。现在碰上了张军风,他暗自佩服自己的运气。 “那跟她说好,以后万一见了面,我请她吃大餐。”陆乘风还是心有顾忌,脱不了酒桌上那一套。 “请她吃饭?不容易”张军风大脑壳摇了摇,“那女孩是个大美女,在我们单位“拽”得很,据说请她吃饭得提前一个月预约,还得看人家高兴不。不过象你这种油头粉面,又油嘴滑舌的家伙或许能有戏。”张军风脸上笑嘻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顽皮,“给你一个她的q号,你自己跟她联系吧。” “嘿嘿,要真的是个美女,咱哥们就借机把她拿下。”听见有美女,陆乘风不由自主就来了精神。 当天吃完晚饭,陆乘风便迫不及待地驱猫上网(那时宽带还不普及),输入了张军风给他的qq号,很快就搜到了网名“独自凭栏”,但是此人此时没在线。 不依不饶:嗨,你好我是你朋友的朋友。 陆乘风熟练地敲入了一行信息,挂在qq上,等待对方回信,顺手打开“三国志”游戏,优哉游哉指点起江山来。 过了大约将近一个小时,屏幕右下角一个大眼睛卡通小姑娘的图标一闪一闪地冒了出来,陆乘风赶紧点击进入聊天状态。 独自凭栏: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吧。 不依不饶:我是你一个朋友介绍的,想请你帮个忙。 独自凭栏:那请问你贵姓,和我朋友的姓名。 不依不饶:我姓陆,朋友姓张。 独自凭栏:好了,审查通过你好,陆乘风 不依不饶:你可真够谨慎的说了是你朋友介绍的还要审查。 独自凭栏: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防坏人。 不依不饶:提高警惕性,**无不胜做为你好朋友的朋友,我要郑重提醒你:要警惕色狼。 独自凭栏:我防的就是色狼。 不依不饶:我也要防色狼,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独自凭栏: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干吗管这么多?反正我们也是在一个虚拟的空间交流,只要彼此有个称谓就可以了,再说,求人家帮忙干吗还提那么多要求? 不依不饶: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我的一篇论文麻烦你给翻译一下。十分感谢,我给你鞠躬了,再送上一个祝福:祝你万寿无疆。 独自凭栏:你是北京人吗? 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小巫婆吗?我正要介绍我自己,没想到你已经一针见血了,能掐会算呀。 独自凭栏:第一次q上就那么贫,一猜就知道了。 不依不饶:天那,错怪好人了,就是因为要求你帮忙,我才恭维你呀。此外,第一次也是想给美女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不愿意听,第二次就不敢了。 独自凭栏:你不要瞎猜,我是一个恐龙。 不依不饶:恐龙好,我喜欢和恐龙聊天。 独自凭栏:………………? 不依不饶:美女都嫌我长得又矮又丑,还是个穷人,不愿意和我交往。好不容易想请人家吃饭,人家还不肯赏脸。恐龙好,一般都心肠好,也许能给我个面子。 独自凭栏:你的意思是说美女心肠不好? 不依不饶:哪里哪里象你这样的美女心肠就好,估计会可怜人,能赏脸吃个饭,算给我一点自信。 独自凭栏:重申一遍,我是恐龙,心肠也不好。还是张军风好,已经告诫我提防有人油嘴滑舌地,惯于骗人。 不依不饶:郑重声明:本人是男人,所以简称狼。本狼专吃草,也不是色狼,是只好狼。 独自凭栏:不可能俗话说的好:是狼就得吃肉,是狗就改不了吃那个。 ………… 自打有了第一次,在陆乘风的因势利导下,陆乘风和燕儿之间网聊越来越频繁,慢慢发展到一日不聊,如隔三秋。自然,和谐、相互信任的感觉,渐渐深深融入到了看似冰冷的文字之中,似乎有意无意间,两个人都同时把自己qq的独占权送给了对方。 这个从未谋面的“独自凭栏”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真象张军风说的是个绝对美女呢……?陆乘风这一段时间平生第一遭居然失眠了,常常在黑夜里辗转反侧,咂吧着嘴躺在床上瞎琢磨,烦躁地听着对面床上张军风鼻息如雷……。 半年之后,陆乘风等一行三人,终于飞抵古都。 张军风本来是要和他们一路来的,可是领导体恤下情,高瞻远瞩,考虑到这位年轻同志鳏居甚久,特地批准他早两天启程给老婆“交公粮”,约好在古都等他们。 此行少了张军风这个搭档,而且燕儿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天在网上忽然神秘地失踪了。陆乘风落地伊始,淡淡的孤独感由然而生,还夹杂着一股被放逐般凉丝丝地无奈。 去机场接他们的是一辆光洁干净的“考斯特”面包车。司机十分热情地搭手帮着他们把行李搬上车去,还围着他们一行中岁数最大的老李,一口一个专家,一口一个领导地恭维,陆乘风这才感觉到有种串亲戚般的温暖,慢慢开始心朗气清起来。 安顿妥当,可司机并没有准备马上开车的意思,而是快步走到老李身边,满脸堆笑,客气地说,“有一件事想跟北京来的专家商量一下……。” 司机话音未落,老李赶忙向坐在他前排的陆乘风扬了扬下颏,“那是我们陆经理,您要有事和他商量吧,在这儿我们全听他的。” 这个老李,别看50多岁了,可活得那叫一个累呀。平日里在单位,不管是在领导还是同事面前,也不管是岁数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总是故意弄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可怜像,不笑不说话,不请示不干活,一辈子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行事。 领导在时,总是可以看见他专心致志摆弄着那几块线飞得跟蜘蛛网似的电路板,领导不在时,他的一般工作通常就是坐在计算机前翻扑克牌。按制度规定,明明可以要公车出去办事的,他却偏要乘公共汽车,而且一出去就耗掉大半天,弄得连刚来不久那帮年轻人,都时常在背地里笑话他,还文革前清华大学毕业的,真是越混越糊涂了。 陆乘风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号人,玩着掩耳盗铃的拙劣游戏,过着以老婆为中心的贱骨头日子,拿着年轻领导施舍的奖金,这么活着有什么劲可是人家资格在那儿呢,再吃闲饭,总得养着吧,何况他还没什么小辫子可抓,顶多就是个平庸,再有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就是咱国企的特点。 陆乘风刚当上领导那会儿,还挺同情他,考虑到他岁数大了,每次派他外出公干前,总是亲自先向车队替他要好车,叮嘱他不要太辛苦,公家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的。可是后来,听司机们反映,他每次坐公车到了办事地方后,还是一如既往让司机空车返回,自己依旧是坐公共汽车回来,一下又耗了大半天时间。慢慢又听到他家邻居背后给别人嚼舌,说他居然是抽空回家给小他16岁,在超市做收银的老婆做饭去了,搞得陆乘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随他去,反正以后有重要的差使不派他就是了。 本来按照部内惯例,科技人员到了退休年龄都至少要延聘一年,当然要还是个领导干部延聘的时间就更长了,传帮带嘛。可这个老李到了退休的时候,却享受了一把特殊照顾,陆乘风直接就把他上缴到了人事部门,说他已经圆满完成了工作,可以安度晚年了。人事部门是干什么的,就是玩人的,马上理解了陆乘风那点小心眼,转手就将他的人事关系扔到了退管中心。这样老李白白损失了一年津贴和奖金,却提前得到了专门服侍娇妻的待遇,有苦还说不出。 坐在前排的陆乘风,听见老李这次又把他顶到了前面,心里暗骂,真是个不敢负责任的窝囊废 司机支吾了一下,有些尴尬。没想到跟老李套了半天近乎却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人,但见也是笑眯眯一副亲切模样,感觉挺和气,就更加客气地上前几步与他商量,“本来我是专程来接你们几位专家的,可是我们单位有位女同志出差也是今天回来,领导说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耽误领导一小会时间,捎上她一起回去?” 司机话音未落,陆乘风就爽快地说,“没问题,不着急,本来就是麻烦您的事情嘛,您看怎么合适就怎么办。” 一股股人流熙熙攘攘不断从对面的候机楼通道中涌出来,忽然,从中好似点睛一般,突然闪出两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仿佛是一道浓艳的风景线,远远看过去分外亮丽。其中一个女孩驻足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瞧见他们,立刻兴奋地举起粉臂,使劲挥了挥,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飘扬,显得灵秀动人。 看着携手揽腕,翩翩婷婷并肩走过来的两个美女,陆乘风眼神一下就直了 其中一个看似丰满些的,白地蓝条纹衬衫下摆掖在深色过膝窄裙中,柔软的腰身伴着浑圆玉腻的小腿轻微扭动,臀波乳浪,性感撩人。稍瘦一些的,细腰小臀盈盈可握,笔直修长的腿上套着一条火红色紧身低腰热裤,圆圆的胸部掬在白色t恤衫中,步履轻盈。 “你们前面坐。”司机一脸憨笑,对着刚上车的两个美女指了指副座,“这么漂亮的女娃座这儿,警察都不拦呢。” “好,坐就坐,但是警察拦下可别怪我。”丰艳女孩豪爽地一翩腿,大大方方就在副座上坐下来,瘦身美女随坐在她后面的椅子上,蹬着白色偏口小羊皮凉鞋的**,斜叠着伸在过道里,随着车子的起步轻轻摇晃。 “乘风,你说张军风这两天是不是都快让他老婆子给掏空了?”老李估计是睡醒了,往前探着身,不怀好意地说。 陆乘风对老李这种初来乍到,不顾及本单位形象,公然在对方地盘上大耍口头流氓的举止很是不屑,只是敷衍地“呵呵”干笑了两声。 可没想到瘦身女孩听音却倏地一下转过头来,一双凤眼高高吊起,死盯了陆乘风一下,陆乘风回应着女孩的目光,凭直觉,他敏感到这目光里似乎有点什么……,嗯,肯定有点什么。探究?疑惑?羞涩?他想不清楚,四目相对,女孩脸腾地泛起了羞红,赶紧转回身躲到高大椅背后面去了。 美女刚才眼神真是有些异样,初次见面竟然这样看人,估计是有“花痴”的可能……,忽然,一个闪念一下子跳了出来,陆乘风差点惊叫起来,“燕儿” 一切都合乎逻辑,司机的同事----美女----最近网上失踪了----出差刚回来。 难道这个骨感美女真的是燕儿?天那,要真是她,这种邂逅未免也太巧了吧,绝对超出自己的想象怎么想办法验证一下呢?陆乘风心里五爪挠心一般,忽然灵机一动。 陆乘风站起身,掏出那时还比较稀少的黑乎乎手机,摇晃着,朝前面的司机喊,“师傅,有张军风办公室的电话吗?我有急事要立刻找到他。” 一个司机怎么能记得科室的电话?嘿嘿,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才问你的,对不起了。 果然,司机听了,在一大串踯躅缓慢的车流中,抽空连忙回头,向骨感美女说:“燕儿,快把你们办公室的电话告诉陆经理。” 啊,一切都有了答案,眼前的美女就是和他在网上相伴了几百个夜晚,与他一起被张军风指责为“重色轻友”的燕儿是让他辗转反侧,从未谋面的‘独自凭栏’ 燕儿前面慢慢斜转过身,桃花拂面,娇羞欲滴,闪烁其词喃喃说了一串数字,也不管陆乘风听清楚没有,就忽悠一下闪身躲到了椅背后面。 汽车终于开进了研究院灰色的大门。 看到两个女孩子先下了车,手挽手嘻嘻说笑着就要走远了,陆乘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扔下行李,跳到车下,紧追两步,冲着高挑飘逸的后影,憋了有一分钟,终于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喊出了压抑心里很久的声音,“独自凭栏----” 同行的老李、小王面面相觑,看见陆乘风满面春色地跑回来,坏笑着正要盘问他,正碰上张军风兴冲冲地从办公楼里小跑着接出来,身上依旧是皱皱巴巴一件兰衬衫,脏兮兮的牛仔裤。 三人赶忙迎上去,亲热地抓住张军风厚实有力的肩膀,故作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陆乘风正经八百地对老李和小王说,“嗯,没胖没瘦,刚刚好。” 这一下,可把张军风闹蒙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还算完好无损的那些部件,抬手搔着离开北京前才剃的寸头,不解地问:“什么胖了,瘦了的?” 陆乘风赶紧把车上老李的话复述给他听。张军风听完,咧开嘴,哈哈笑了,“都老夫老妻了,哪来那么多狗屁事?”说完,即刻换了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估计你们也该到了,正等你们呢,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们住下,晚上我们院长请客,算是给北京来的专家接风。” 三个人在张军风带领下,拉着行李,出门穿过马路,来到对面他们新建的招待所楼下。 招待所看着可比他们的老旧办公楼强多了。两层裙楼,六层主楼l型建筑戳在十字街口,玻璃幕墙明光锃亮直逼人眼,大转门口边还站着两个身穿旗袍,身段窈窕的迎宾小姐,整体一看就立刻显得档次不凡。 陆乘风走进全部用大理石装砌成的金碧辉煌大厅,仰望着临摹得惟妙惟肖巨幅唐代飞天仕女弘顶画,不禁由衷地感叹,“比部里的招待所还强些呢。” “不错吧,真正按四星级标准装修的,里面会议室、餐厅、温泉、桑拿、ktv五毒俱全,以后你们慢慢享受吧。”张军风不无得意地介绍着。 “你们他**的就这么遭尽工程款?不当吃不当喝的,盖这么好招待所有个屁用”陆乘风其实对先生活,后生产这一套做法倒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象这样先生活,这……这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当然有用了没有这么好的设施,能照顾好你们这些北京来的专家吗?专家照顾不好,工程能有保障吗?” 张军风在那里挤眉弄眼地冲着张军风谈理论,“再说,工程开始以后,上面下面来的人一拨都少不了,比如说部里的、省里的、财政口的、建设口的,银行的什么检查组、验收组、评审组,不把这帮爷伺侯好了,随便哪位一发飙,我们都受不了。但是,嘿嘿,名义上还不能弄成真四星,只能按四星级标准装修,弄个准四星。” “再说了,咱们这帮扛活的,大钱捞不着,蹭点小钱花花,借机享受一下,也还不是应该的。”张军风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到了陆乘风的心坎上,他抿嘴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三. 看着携手揽腕,翩翩婷婷并肩走过来的两个美女,陆乘风眼神一下就直了 其中一个看似丰满些的,白地蓝条纹衬衫下摆掖在深色过膝窄裙中,柔软的腰身伴着浑圆玉腻的小腿轻微扭动,臀波乳浪,性感撩人。【叶*子】【悠*悠】稍瘦一些的,细腰小臀盈盈可握,笔直修长的腿上套着一条火红色紧身低腰热裤,圆圆的胸部掬在白色t恤衫中,步履轻盈。 “你们前面坐。”司机一脸憨笑,对着刚上车的两个美女指了指副座,“这么漂亮的女娃座这儿,警察都不拦呢。” “好,坐就坐,但是警察拦下可别怪我。”丰艳女孩豪爽地一翩腿,大大方方就在副座上坐下来,瘦身美女随坐在她后面的椅子上,蹬着白色偏口小羊皮凉鞋的**,斜叠着伸在过道里,随着车子的起步轻轻摇晃。 “乘风,你说张军风这两天是不是都快让他老婆子给掏空了?”老李估计是睡醒了,往前探着身,不怀好意地说。 陆乘风对老李这种初来乍到,不顾及本单位形象,公然在对方地盘上大耍口头流氓的举止很是不屑,只是敷衍地“呵呵”干笑了两声。 可没想到瘦身女孩听音却倏地一下转过头来,一双凤眼高高吊起,死盯了陆乘风一下,陆乘风回应着女孩的目光,凭直觉,他敏感到这目光里似乎有点什么……,嗯,肯定有点什么。探究?疑惑?羞涩?他想不清楚,四目相对,女孩脸腾地泛起了羞红,赶紧转回身躲到高大椅背后面去了。 美女刚才眼神真是有些异样,初次见面竟然这样看人,估计是有“花痴”的可能……,忽然,一个闪念一下子跳了出来,陆乘风差点惊叫起来,“燕儿” 一切都合乎逻辑,司机的同事----美女----最近网上失踪了----出差刚回来。 难道这个骨感美女真的是燕儿?天那,要真是她,这种邂逅未免也太巧了吧,绝对超出自己的想象怎么想办法验证一下呢?陆乘风心里五爪挠心一般,忽然灵机一动。 陆乘风站起身,掏出那时还比较稀少的黑乎乎手机,摇晃着,朝前面的司机喊,“师傅,有张军风办公室的电话吗?我有急事要立刻找到他。” 一个司机怎么能记得科室的电话?嘿嘿,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才问你的,对不起了。 果然,司机听了,在一大串踯躅缓慢的车流中,抽空连忙回头,向骨感美女说:“燕儿,快把你们办公室的电话告诉陆经理。” 啊,一切都有了答案,眼前的美女就是和他在网上相伴了几百个夜晚,与他一起被张军风指责为“重色轻友”的燕儿是让他辗转反侧,从未谋面的‘独自凭栏’ 燕儿前面慢慢斜转过身,桃花拂面,娇羞欲滴,闪烁其词喃喃说了一串数字,也不管陆乘风听清楚没有,就忽悠一下闪身躲到了椅背后面。 汽车终于开进了研究院灰色的大门。 看到两个女孩子先下了车,手挽手嘻嘻说笑着就要走远了,陆乘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扔下行李,跳到车下,紧追两步,冲着高挑飘逸的后影,憋了有一分钟,终于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喊出了压抑心里很久的声音,“独自凭栏----” 同行的老李、小王面面相觑,看见陆乘风满面春色地跑回来,坏笑着正要盘问他,正碰上张军风兴冲冲地从办公楼里小跑着接出来,身上依旧是皱皱巴巴一件兰衬衫,脏兮兮的牛仔裤。 三人赶忙迎上去,亲热地抓住张军风厚实有力的肩膀,故作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陆乘风正经八百地对老李和小王说,“嗯,没胖没瘦,刚刚好。” 这一下,可把张军风闹蒙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还算完好无损的那些部件,抬手搔着离开北京前才剃的寸头,不解地问:“什么胖了,瘦了的?” 陆乘风赶紧把车上老李的话复述给他听。张军风听完,咧开嘴,哈哈笑了,“都老夫老妻了,哪来那么多狗屁事?”说完,即刻换了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估计你们也该到了,正等你们呢,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们住下,晚上我们院长请客,算是给北京来的专家接风。” 三个人在张军风带领下,拉着行李,出门穿过马路,来到对面他们新建的招待所楼下。 招待所看着可比他们的老旧办公楼强多了。两层裙楼,六层主楼l型建筑戳在十字街口,玻璃幕墙明光锃亮直逼人眼,大转门口边还站着两个身穿旗袍,身段窈窕的迎宾小姐,整体一看就立刻显得档次不凡。 陆乘风走进全部用大理石装砌成的金碧辉煌大厅,仰望着临摹得惟妙惟肖巨幅唐代飞天仕女弘顶画,不禁由衷地感叹,“比部里的招待所还强些呢。” “不错吧,真正按四星级标准装修的,里面会议室、餐厅、温泉、桑拿、ktv五毒俱全,以后你们慢慢享受吧。”张军风不无得意地介绍着。 “你们他**的就这么遭尽工程款?不当吃不当喝的,盖这么好招待所有个屁用”陆乘风其实对先生活,后生产这一套做法倒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象这样先生活,这……这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当然有用了没有这么好的设施,能照顾好你们这些北京来的专家吗?专家照顾不好,工程能有保障吗?”张军风挤眉弄眼地冲着张军风谈理论,“再说,工程开始以后,上面下面来的人一拨都少不了,比如说部里的、省里的、财政口的、建设口的,银行的什么检查组、验收组、评审组,不把这帮爷伺侯好了,随便哪位一发飙,我们都受不了。但是,嘿嘿,名义上还不能弄成真四星,只能按四星级标准装修,弄个准四星。” “再说了,咱们这帮扛活的,大钱捞不着,蹭点小钱花花,借机享受一下,也还不是应该的。”张军风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到了陆乘风的心坎上,他抿嘴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陆乘风坐在昔日的座驾“沙漠王”里,心中波澜起伏,思绪插上了翅膀,悠悠地品味着当年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风花雪月。u点com 以前,他也曾多次试图整理过那一段时期的活动轨迹,因为太精彩,太可令人激动和心荡神驰了。可奇怪的是,轨迹中的大部分,仿佛都象扯断了的珍珠项链,散落成为一个个孤零零的时间碎片,有的错乱了时间顺序,有的失落了诱发原因,还有的虽然细节依旧历历在目,却是四六不靠,不知道该镶在哪个片段之中。 曾经引以为豪的记忆力衰退了,生活中插入更多的是回忆,思维创新度剧减,逐渐走入到一种既定模式中,这种种迹象都使陆乘风强烈感觉得到,衰老已经开始悄悄地无情降临到自己头上。 人近中年,我还有勇气去砸开一个个吉凶叵测的漂流瓶吗?还有能力去挑战变幻莫测的又一次变革吗?偏离了现在的生活轨道,我还是我吗?两年多的时间里,这些疑问常萦绕在陆乘风脑中,避之不及,挥之不去,令他焦躁不安。他认识到,上次跟吴中的办公室冲突,其实就是这种焦躁情绪的自我爆发。 在苦苦的思想煎熬过程中,他渐渐领悟到,**者永远是年轻他太需要变化,太需要主动出击了,现在压抑,任人摆布的生活轨道如果不能打破,他就永远只能是笼中的一只鸟,今后只能空转生命 陆乘风的意识中,存在有一种“狼性”,忽而任性冲动,狂躁暴虐,有着一往直前的勇气和坚韧顽强的意志力,忽而又洒脱灵动,顺水行舟,似白云一般自在随意。这就是他有时被外人误以为是“流氓”的原因吧。 这种“狼性”,在他遇到十分棘手和重大问题时,在他陷入混沌之中的一瞬间,有时会突然不可遏制地自动从他思维深渊的最深处激荡爆发出来,操纵着他表现出反差强烈的双重人格。依靠这种狼本性,他曾经多次成功化解眼前的风险,战胜恐惧,转危为安,但有时也会导致难以预料的恶果,有些还很严重。 应该说,这种极端化的性格表现,如果不能彻底地从他潜意识中根除,抑或是被理性逻辑思维所抑制,那么注定他只能终生从事基层技术管理干部的角色,也会阻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学会控制的过程是残酷和漫长的,可能会耗尽他的事业黄金期,也可能会让他饱受疾风暴雨般的摧残蹂躏。 黄土峁中飞驰的“沙漠王”,急速转过一个抛物线似的大弯道,一头扎进路尽头盘踞在一大片山坳中的现代化工厂区中。 此时天已擦黑,挚烈的火烧云在西方当空绽放,涂抹着厂区中央三座巨大的冷却塔,披霞挂彩的,雄伟中平添了几分妩媚,四下里整齐簇拥着一排排红色穹顶彩钢结构车间,灯火通明,溢彩千条,宝石一般晶莹剔透。传送带搅动着,运输车穿梭着,专用线上的火车,恰似一条青色毛毛虫,不紧不慢地在喘息爬行。 北面河对岸家属区的灯光明了,恰似繁星点点,百花争艳,演绎着永不变更的那一套人情冷暖,悲欢离合。这一片片火树银花,照得四周群山也沸腾了,拢得怀抱里股股红尘直冲天际。 整个工程远远望去真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陆乘风脸贴着车窗,贪婪地望着几年不见,越发显得瑰丽傲然的七彩童话,眼眶不觉湿润了,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地方,这一次终于回来了,尽管有些陌生,还有些不安,但这回确实不是又在梦境里。 人生苦短,这一辈子真正干不了几件大事,他有幸做了一件,而且做成了一件,现在细细回味起来,当时竟然是在幸福之中了,遗憾的是,那时自己太年轻,没有意识得到。 车子开进厂区,穿过中心十字路口,右拐,终于在总部办公大楼前停下了。整栋大楼在半黑中看上去更显得敦实,厚重,与正站在门前台阶上翘首企望的那个人还真有几分神似。 张军风还没等车完全刹住,就已经几步窜下台阶冲到车前,“砰”地拽开车门,肥厚腻滑一只大手,一把用力拉住陆乘风的胳膊,另一只手搬住他消瘦的肩膀,生怕不真实似的,使劲摇晃起来,两个人千言万语,竟相对无言,只是抑制不住“嘿嘿黑”地傻笑。 “哎哟”陆乘风被大力摇晃得头晕眼花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叫了起来,急赤白脸地伸出一条腿装作要踹张军风,张军风身体依旧灵活,球一般麻利地顺势滚到另一侧车门前,对司机命令的口吻说,“你的任务完成了,把车留下,回去休息吧。” 司机手套都还没来得及摘下,赶紧忙不迭地跳下车,嬉皮笑脸地讨好着说,“张院长,油不多了,要是去远处最好加一点。” “好我知道了。”张军风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一把抓住车门框,腿一蹬就熟练地安坐在驾驶座上,大模大样一拧钥匙,打着火,对陆乘风说的两年多来第一句话竟是,“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哥们,饶了我吧”张军风苦笑着说,“我自从离开技术部,门前冷落鞍马稀,很少喝酒醉过,酒量大不如前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老大嫁做商人妇呢,”张军风推杆挂档,缓缓驱动了“沙漠王”,“英雄气短,美酒情长,老哥的酒你敢不喝?” 被他这么一将,陆乘风顿时“狼性“勃发,索性横下一条心,“行喝就喝,大不了陪你玩了这条命。”凭着和张军风这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陆乘风相信,只要自己义无反顾,他就一定能勾肩搭背,同玩了这条命。 “嘿嘿这个态度还不错。”张军风看来对他迷途知返的态度很满意,“我在招待所存了两瓶茅台,一会咱俩一人一瓶,不醉不休。这酒好,不上头,保证你今晚踏实睡一觉,明天啥事都没有。” “沙漠王”再次有幸载着昔日两个故主,闪着晶莹剔透的前照灯,快乐着摇晃出了大门,转过弯,向河对岸五光十色的生活区奔去。 “停车”刚开上桥头,陆乘风突然从座椅上挺直了身子,突如其来对张军风大喊了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路面上出了意外,把车一脚就跺在马路中央。后面紧跟着的几辆车差点鱼贯追尾,不满地拉长声鸣起了喇叭声。 陆乘风十分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咋一见到咱们这宝马良驹就亢奋,一路上早憋坏了,让我骑一段。u点com”说着已推开车门,下了车。 张军风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一边赶忙打开车门让位,一边埋怨他:“过来的时候那么长时间,不开,非得这么点路,想过一把瘾,你看多危险。” 陆乘风迫不及待坐上了驾驶座上,熟练地挂档,松手刹,启动了“沙漠王”。驶离了桥头,这才认真地解释,“情况不一样了嘛这辆车原来是咱们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要是坏了或者撞了,修去就是了。可现在换了主人,这车就成了别人的饭碗,不能提开车这种无礼要求,人家答应你不好,不答应你也不好,所以再迫切也得忍着。” “那从我手里就能抢过来开呀?”张军风笑着打趣他。 “你不一样。你是内人呀,还是个领导,即使出了事,你也得给兜着。”陆乘风理所当然地撇撇嘴。 “行啊你,几年不见,这市面上的一套还真学了不少。”看到当年横冲直撞的伙伴,现在沉稳干练了多了,张军风心里暗暗高兴。 “唉,都是这几年跟他们瞎混,给逼出来的,不懂得一点潜规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陆乘风唏嘘了几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这几年厂区的道路变化还真挺大,路两边新起来了不少酒楼茶肆,原先不少小店铺也改头换面,扩建成了色彩缤纷的专卖店,但陆乘风还算是轻车熟路,凭着记忆,一步三张望,很顺利便将车开到了三层楼建筑的招待所门前,扎进距餐厅入口很远处一个空车位里停下来。 “嘿这儿的生意还他**的真不错”陆乘风跳下车,一边和张军风并肩往里走,一边指着楼前停得满满的车位和那些横七竖八的自行车,咂着嘴赞叹着。 不过怎么看眼前这栋熟悉的建筑,感觉跟以前就是有点说不出的不同。 “当然了。”张军风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现在这儿变化太大了,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走进旋转门,陆乘风一看,自己果然说得没错。只见一楼大厅里二十几张圆桌前围得满满的,兀兀泱泱全是人,一看就知道大部分是在里面结伙消费的职工,门口还有一溜椅子,上面散坐着几个老老小小,估计是一大家子在等座的。 大厅里环境很不好,烟雾缭绕,连陆乘风这个烟鬼都冷不丁被呛地噎了一下,食客们的吵杂声和餐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让人觉得象进了“威虎厅”。几个顶着三角巾,扎着围裙的小姑娘,托盘端碗地在酒香中穿梭个不停,手忙脚乱,象是锦上添花一般。 张军风向迎上来的领班小姐耳语了几句,扭过身来,赶紧拉起微微攒眉的陆乘风,跟在领班小姐屁股后面走向电梯,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最近总公司的效益也不太好,有两个下属单位正在酝酿合并裁员,他们这是正吃散伙饭呢。”陆乘风听了,回头又看了一眼狂躁不安的人群,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情和理解。 不一会儿,“当啷“一声铃响,电梯下来了。门往左右一分,就见里面摇摇晃晃,众星捧月一般被搀出一条醉汉,胖脸惨白如满月,小眼睛通红象仁丹,领带胡乱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白衬衣的下摆一半在裤子外面当啷着,胸前满是反刍出来的美食。二人见了,赶紧向两边躲开。 可是没想到,醉汉的红眼睛还挺好使,不知怎么就一眼瞧见了有意躲在陆乘风身后的张院长,一下吃了伟哥一般,坚挺起来,挣脱左右,抢上一步,就要搂张军风的脖子,幸好张军风早有防范,一下子闪身躲开了。醉汉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在地上,后面的几个男男女女见状,赶紧抢上来,扶住了他。 醉汉重又疲软,上半身无力耷拉着,歪脑袋斜眼瞅着张军风,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疯子哥,兄弟我……我……要是饭碗丢了,就……就……就上你那儿去,行----吗?” 张军风没听见一般,只是心疼地责怪跟着他的那几个人,“你们怎么让胡厂长喝成这样子,多难受呀,快送回家让他躺着,一定要送到家门里啊。” 那个喝醉的胡厂长见张军风不答复他的请求,更加大声晃着脑袋坚持着说:“哥行----行嘛?”这几句听起来就更含糊了。 张军风见状,忙和颜悦色地对胡厂长敷衍着,“好说,好说你先回去休息呢。”说着就向旁人挤眉弄眼地,意思是还不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哥们弄走。胡厂长听了张院长的承诺,可能心里一下子满意了,脑袋忽地一下又耷拉下来,嗓子眼里发出“呕呕”几声,看样子还要吐,大家见到这个架势,赶紧一起使劲,夹着他就向门口走去。 陆乘风看着胡厂长,心里挺同情地想,唉没准现在的胡厂长,就是一年后的自己呢在国企,大家上班时都感觉没劲,可要是真丢了饭碗,可能就更没劲了。 二人随着小姐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直升到三层。 小姐在前面引领着他们向一侧走廊尽头走去,张军风这才向陆乘风轻声介绍说,“刚才那个胡厂长,就是被调整单位的副头,挺不错一个人,才从总部供应处高升到下面没几天,啥都没捞着,就要失业,活动经费也彻底打了水漂,真真是偷鸡不成还失了把米,你说这命有多差,怪不得喝得那么多。” 这招待所三层原来陆乘风可没少来,现在一打量基本上还是老样子,走廊地上铺着猩红色的提花地毯,墙纸在壁灯照耀下,反射着柔和的幽光,印象最深的墙上挂着一溜电脑做出来的卡通风格美女**画,不顾年长色衰还依旧站在那里。走廊两边是一个个高档包间,部分门缝里透出刺眼的白色光芒,“哗啦,哗啦”掷骰子行酒令的声音隐隐约约不绝于耳。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那里二狗把门站着二位穿马甲的男服务生,走在最前面的小姐向服务生做了个手势,服务生得到指令一般,必恭必敬微微向两个人弯了一下腰,随后转身推开身后一扇毫不起眼,类似消防通道出口的铁门。 领班小姐的引导任务到这扇暗门前就算是结束了,一个男服务生在前面继续带领他们走进铁门。陆乘风进了门,拐过一个弯,没想到眼前竟然现出了一道继续向上去的楼梯不禁心下大惊喔,怪不得刚才在楼下乍一看这个建筑与以前相比,好象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呢,原来里面竟然又多了一个加层。 依旧是铺着猩红色地毯的走廊里十分安静,两侧墙壁上都包着吸音的皮革材料,柚木制的通高墙围与天花板上的一盏盏射灯整体看上去十分协调,使人咋一进入,顿时感觉既庄重又豪华。 他们来到左手第二个门前,服务生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悄然退下,走在后面的陆乘风听到里面传出来清丽甜美的两个女声:“欢迎领导光临。” 陆乘风走进包间新奇地四下打量。门边是一座半圆形的吧台,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中外名烟、名酒,绝对是珠光宝气,有的甚至连久经考验的陆乘风猛地一下也叫不出名字来。吧台对面靠里一点是一间洗手间,墙面通体贴着乳白色高档瓷砖,中间是一幅真人大小的全裸美女出浴鎏金瓷砖画,紧里面还有一个白地红纹大理石砌就的冲浪浴缸,镀铬的五金件银光闪闪。 穿过一条细长的过道,就进了餐厅。宽敞的餐厅中间放着一张不是很大,覆着水晶玻璃板的镂空面红木圆桌,边上四张高脚椅也是红木制成的,都经过精心打磨,乌油油的,一看就是上品。对着入口靠墙边,是一套白色皮沙发,侧面墙角还有一套转角布艺沙发。 最吸引陆乘风眼球的是迎面墙上竟悬挂着一幅启功大师的书法真迹,上面写着:“群贤毕至”四个飘逸隽秀的大字,侧墙上还有一个壁龛,里面摆放着一座整根象牙雕成的“大观园”,不到寸把长的百十个人物玲珑剔透,栩栩如生。 陆乘风乍一见这两件珍贵的艺术品,一下子就看呆了 张军风向服务员低声布置完,也走了过来,凑到正站在书法作品前发呆的陆乘风身后,得意地说,“怎么样?给宝贝镇住了吧。” “嗯确实是宝贝”陆乘风若有所思地回答,并用手点指着繁体“群”字长长的那一撇,由衷地赞叹,“这一划,确实是得到了书圣王羲之的精髓。你看这线条,张驰有道,弹性十足,灵动而不轻浮,沉稳而不失洒脱。可以想象,启功老先生在创作的时候,一定是力透纸背,起笔如滚滚黄河之水奔流而下,落笔如潺潺小溪开合自如,真是神来之笔呀。以前看《启功作品集》,就曾经对这幅字心驰神往,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真迹了,就这一点来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那是国家不是有个口号叫什么‘藏宝于民’吗,我建议你们这些久居京城的部老爷,也应该不时抽空到我们这偏远地方开开眼界,宝贝多着呢咱中国上下五千年,要说物华天宝,本地那是头一份。” “我这个土老冒今天还真是开眼界了,”陆乘风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有大师的真迹,还有国际上禁止交易的象牙,这样一个装修得跟ji院似的秘密**窟,活宝贝也出类拔萃,就不怕警察找你们?”陆乘风声音压得低低的,顺手指了指正在桌边忙碌,被旗袍裹得身材前凸后蹶两个丽人。 “诶,思想不纯洁了吧,流氓本性暴露无疑,警察的头可是这儿的常客呦。”张军风点指着陆乘风,很不以为然地说,“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俗话说‘远嫖近赌’,谁会在自己单位的招待所里整那些乱事?别忘了,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张军风见陆乘风听了,脸上反而更加疑惑不解的样子,不得不进一步向他解释,“你是知道的,咱们这儿建成没几年,还就山凹凹里屁股大这么一块小地方,接待客人或者是领导之间商量个事,只有这个老招待所还上点档次。但这样就难免让群众碰见,产生些个不必要的闲话,所以才不得不弄了这么个不对外公开的加层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瞎说,糊弄谁呢,”陆乘风觉得他的解释很牵强,不屑地晃晃脑袋,“不吃点野味,弄那些长沙发,浴缸干啥使?千万别告诉我那些只是摆设。” “还是你有经验,不愧是个中高手。”张军风就是会适时夸人,可这句话听了怎么都觉得别扭。 “什么他**的有经验,傻子都看得出来”陆乘风大声嚷嚷起来,对他们这种厚颜无耻的刻意抵赖,表达自己的不满。 “真是没有的事,傻子你说咱俩啥事没一起干过,你还不相信我?就那点子屁事,现在算个逑呢?我瞒你干啥。”张军风急赤白脸的,还不得不压低了声说,脸憋得通红。 看他不象是强装出来的无辜,陆乘风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军风害怕再受到诬陷,索性彻底坦白道,“说实话,我每次过来,也大都不闲着。不过好地方确实不在这儿,你要愿意,哪天我带你考察考察。” 听了这句话,陆乘风真是彻底相信了,看来这地方确实只是一个光明的**场所。 菜上的差不多了,张军风拉着陆乘风移步坐到桌子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对服务小姐挥着手说,“把我上回在你们这儿存的茅台拿一瓶出来。” “嘿,关键时刻怎么舍不得啦,”陆乘风打趣他,“刚才不是说好一人一瓶的吗?” “酒到是有,而且还是去年从贵州酒厂里直接买出来的,保真不过我是为你着想,怕你一会耽误了好事,今天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我能有什么好事?”陆乘风看起来有些装傻充愣的样子。 “一会还不去见你那个,啊----?”张军风笑眯眯地故意把话只说了一半,试探着陆乘风的反应。 陆乘风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得不“嘿嘿”强笑了两声,算是默认。此时正好服务小姐用托盘托着茅台酒上来,陆乘风眼角瞧着她婀娜的身段,一下想起了一位故人,就探身向前凑近张军风神秘兮兮地小声问,“诶,你说这个和那个丰乳肥臀哪个更性感?” “什么丰乳肥臀?”张军风搔了搔大脑壳,不解地问,更象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嗨,胖哥哥,还记得度假后门路边上那个小饭店吗?怎么,把小奴家全忘在脑后啦----?”陆乘风拿腔拿调地说,逗的张军风笑得前仰后合。 张军风熟练地一把拽开酒瓶子盖,晃了晃瓶嘴里封口的玻璃珠子,亲自给陆乘风和自己满了第一杯,一股茅台酒所独有的强烈酱香味顿时在屋内蔓延开去。张军风眯起眼睛,津津着鼻子,故作陶醉,一语双关地说:“嗯,确实够味。”把陆乘风逗得更大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经你这一提醒,我倒是还真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张军风咂吧了两下嘴,看似回味无穷。 “小连。”陆乘风脱口而出,看来记忆力确实不错。 “对,就是叫小连,来,那咱们这第一杯酒就为那个小连干一个”张军风豪迈地举起酒杯。 “嘿你这个有女性没人性的东西,咱们兄弟俩几年没见,这第一杯酒怎么就为个娘们干呀。”陆乘风矫性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高兴地说,不过这刺挑得确实有点道理。 “嘿嘿一提到她,我就立刻想到咱俩狼狈为奸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小连’这个名字其实是代表了一个历史时期呢,你说为了那些火红的日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干第一杯纪念一下?”张军风还滴酒未沾,脸就有些兴奋地发红了。 “对,对,说的太好了。”陆乘风想起他们一人泡一个妞那段好时光,也飘忽起来,“咱就为‘小连’干一杯” 张军风瞅着行云流水一般逡巡满酒的服务小姐,客客气气地说,“今天我们是家宴,自己来,你到门口候着就可以了。”确实,要谈的都是私房事,咱们张院长看来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保持光辉形象在公共场合就是要做到随时,随地。 小姐听了,忙把酒瓶放到桌上,象一片落叶似的,很快就无声消失在吧台后面了。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陆乘风呵呵笑着问道。没有了外人,尽可以原形毕露。 “刚回来那阵子,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后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谁还有心思再玩下去?现在没再理她。”张军风目光迷离,好象还很回味的样子。 “你这他**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嫖完了,好歹还得结个帐呢。”陆乘风几杯酒下肚,感觉兴起,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扣,胡乱向上撸了撸袖子,一副粗俗像。 “负责任?负个屁责任这年头谁还扯这个虚头吧脑的东西,现在就是有人站在你面前说他‘负责任’,你信吗?你敢信吗?” 陆乘风听了,感同身受不住地点头,看来这个鸟人经过政治斗争的历练,果然堕落得又上了一个层次。 老友重逢,又借着三分酒意,张军风肆无忌惮,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我这几年算是开始由聪明变糊涂了,没办法呀,全民族地道德缺失那些制度呀,原则呀,其实都是他**的擦屁股都嫌硬的一堆废纸,文件越出越多,这人可是越来越难对付,越来越难管理,为什么?说了归齐,还是没有最基本的相互信任度呗。 乘风,应该你也有体会,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一套套的潜规则,哪有几条符合传统道德标准。 你精通历史,众所周知这明朝昏君多,万历帝二十年不上朝,全国州府以下的官吏缺额达到三分之一,可国家安定,经济发展,孩子有次问我为什么?我当时也想不通,后来就此专门去查了《明史》。没想到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国家靠传统儒家思想编织成的道德纽带紧紧维系着,谁也跑不出大圈。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这中央提出‘八荣八耻’,我乍一看心想,这不是小孩都懂得的道理吗?可是拿到实际生活中一考察,靠真是提得太有必要了。现在就是个看门的,都想要刁难你一下,更别说那些实际掌握权力的人了,大权打捞,小权小捞,都想着法地把那点权要变成钱。” 陆乘风听到这里,心里不住暗自哂笑,张军风这个大仙估计还真是能掐会算,他怎么就知道我上午在他们大门口被保安给非礼了一把?保不准就是他们这些领导以身作则,亲自教导出来的。陆乘风同样作为领导,当然也不白给,听了他的谬论,马上理论联系上了实际。 陆乘风感觉到张军风这几年可能受了不少刺激,要不就是酒喝得太过兴奋,越说越有点走题了,赶紧端起酒杯,制止他说,“哥们,传统道德上还有一条,‘莫谈国是’来,咱们今天只叙友情和女人,其它都是扯淡,干了,干了。” 张军风一饮而尽后好象暂时清醒了些,又想起了最先的话题,回过神来,慢悠悠地问陆乘风,“好,那咱们兄弟就谈点风月。哥们,几年不见,突然大驾光临,说实话,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这话问得有水平啊。 “嗯----”陆乘风其实一路上都在不断思考,一旦张军风提出这个问题,怎么答复他,或是采用何种方式答复他。他一边貌似专心致志地从烤羊腿上撕下一片肉,一边偷偷抬眼瞥了对面张军风一眼,想,此一行的真正目的,终究是要大白于天下的,现在供出来,可以趁早给张军风提个醒。 “你小子确实是位大仙”陆乘风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说,“有闻见病人放屁就能判断他肚子里病根的本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受到了单位里某些人的暗算,派我追那笔巨额尾款来的。”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陆乘风能这么直白,张军风听了,微微一愣。 陆乘风语调渐渐沉重起来,“我其实心里根本不愿意接这个差使。你想,那么一大笔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原因很复杂,不光是表面上设备配套有问题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和不能公开的内幕在里面。” “我寻思良久,实在是左右为难啊。如果不来,上面就有人正等着找我的麻烦,年终一准要向我发难。我如果来了,这里面肯定得牵扯到你这个技术负责人,技术问题解决了,你们就再也没有继续拖欠工程款的种种借口。技术问题不解决,我那边还是交待不过去,还是要授人以柄。考虑到咱们的关系,我真的是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四. 陆乘风听了,感同身受不住地点头,看来这个鸟人经过政治斗争的历练,果然堕落得又上了一个层次。【叶*子】【悠*悠】 老友重逢,又借着三分酒意,张军风肆无忌惮,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我这几年算是开始由聪明变糊涂了,没办法呀,全民族地道德缺失那些制度呀,原则呀,其实都是他**的擦屁股都嫌硬的一堆废纸,文件越出越多,这人可是越来越难对付,越来越难管理,为什么?说了归齐,还是没有最基本的相互信任度呗。 乘风,应该你也有体会,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一套套的潜规则,哪有几条符合传统道德标准。 你精通历史,众所周知这明朝昏君多,万历帝二十年不上朝,全国州府以下的官吏缺额达到三分之一,可国家安定,经济发展,孩子有次问我为什么?我当时也想不通,后来就此专门去查了《明史》。没想到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国家靠传统儒家思想编织成的道德纽带紧紧维系着,谁也跑不出大圈。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这中央提出‘八荣八耻’,我乍一看心想,这不是小孩都懂得的道理吗?可是拿到实际生活中一考察,靠真是提得太有必要了。现在就是个看门的,都想要刁难你一下,更别说那些实际掌握权力的人了,大权打捞,小权小捞,都想着法地把那点权要变成钱。” 陆乘风听到这里,心里不住暗自哂笑,张军风这个大仙估计还真是能掐会算,他怎么就知道我上午在他们大门口被保安给非礼了一把?保不准就是他们这些领导以身作则,亲自教导出来的。陆乘风同样作为领导,当然也不白给,听了他的谬论,马上理论联系上了实际。 陆乘风感觉到张军风这几年可能受了不少刺激,要不就是酒喝得太过兴奋,越说越有点走题了,赶紧端起酒杯,制止他说,“哥们,传统道德上还有一条,‘莫谈国是’来,咱们今天只叙友情和女人,其它都是扯淡,干了,干了。” 张军风一饮而尽后好象暂时清醒了些,又想起了最先的话题,回过神来,慢悠悠地问陆乘风,“好,那咱们兄弟就谈点风月。哥们,几年不见,突然大驾光临,说实话,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这话问得有水平啊。 “嗯----”陆乘风其实一路上都在不断思考,一旦张军风提出这个问题,怎么答复他,或是采用何种方式答复他。他一边貌似专心致志地从烤羊腿上撕下一片肉,一边偷偷抬眼瞥了对面张军风一眼,想,此一行的真正目的,终究是要大白于天下的,现在供出来,可以趁早给张军风提个醒。 “你小子确实是位大仙”陆乘风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说,“有闻见病人放屁就能判断他肚子里病根的本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受到了单位里某些人的暗算,派我追那笔巨额尾款来的。”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陆乘风能这么直白,张军风听了,微微一愣。 陆乘风语调渐渐沉重起来,“我其实心里根本不愿意接这个差使。你想,那么一大笔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原因很复杂,不光是表面上设备配套有问题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和不能公开的内幕在里面。” “我寻思良久,实在是左右为难啊。如果不来,上面就有人正等着找我的麻烦,年终一准要向我发难。我如果来了,这里面肯定得牵扯到你这个技术负责人,技术问题解决了,你们就再也没有继续拖欠工程款的种种借口。技术问题不解决,我那边还是交待不过去,还是要授人以柄。考虑到咱们的关系,我真的是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军风听着,原先西瓜似的笑脸,慢慢变成了苦瓜,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裤裆,一语皆无。 “因此,我在北京打电话通知你我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要先把你摘出去,嘱咐不要到机场接。可没想到,你还是好心派人去了,又用车把我送了过来,这样一来,你们单位的人知道后,难免会认为咱们已经是事先沟通好了的,或许还达成了某种默契,将来你夹在中间,处境可能会有些尴尬。” 张军风侧转过身去,斜靠着椅背,若有所思慢声说道,“噢,看来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我原来想象你主要是为了燕儿来的,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主旋律。” 陆乘风看到张军风忐忑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安。是他这个不速之客,为哥们增加了不必要的烦恼,自己在单位反正已经是臭狗屎了,要是真地连累到张军风的坦坦仕途,宏图伟业,还不如直接就畏罪自杀算了。 “对不起!”陆乘风庄重地表态,“我现在也只能这么说,虽然今后的事态发展我也控制不了,但可以保证,不管出现什么样的问题,都由我一人承当,尽我所能绝不影响到你” “嗨,别这么说,又不是你的错。”张军风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皮沙发前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浓重的烟雾把他的脸遮得有点模糊。 陆乘风眼睛里浮起一层血丝,沉思片刻,语气阴沉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演个双簧,就是你故意刁难我,而且在适当的场合,当着适当的人,和我大吵一架,然后我灰溜溜地夹包滚回北京,这样你就解脱了。” “嗯~,这样不好。”张军风听了,夹着烟的手大幅度摇摆着,“这样弄不好会两败俱伤的。而且以后你们中天公司要是借题发挥,终止售后服务,还是会有人把帐算到咱们兄弟两人头上。再说不是有人要在背后整你吗,这样你的处境会更难。我刚才想,其实真正关心欠款的人恐怕只有你们老总,其他人都是借题生事,关系僵住了,正好有人借机脱身。”张军风设身处地,为他想得真是周到,这些话陆乘风自己确实不好说出口。 “我看还是这么办吧,”张军风熄灭了烟头,好象已经有了结论,“技术问题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确实也是存在问题嘛,燕儿他们已经连续加班维修多天了。解决完问题,跟我们大领导见上一面,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何去何从。我呢,等这边事情一处理完,就赶紧躲回省城,咱们随时保持联系,静观其变,你看好不好。” “好吧。”陆乘风感觉现在可能也就只有这样了,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还有一个问题,“要是技术问题解决了,你不在,谁在验收报告上签字呀?” “燕儿呀,”张军风站起身,诧异地看着陆乘风,“怎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陆乘风自嘲的说,“我们两个自从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u点com” “是吗?这可不象你这不依不饶干出来的事。”张军风诙谐地说,气氛当时便轻松了不少,“她已经是研究院的总工程师助理了,现在常驻在这里,厉害得很,没有她签字,技术报告和验收结果根本出不去。” “不会吧,就她那水平?”陆乘风吃惊地张大了嘴,叼着的一大块烤羊腿当啷在下巴上,“该不会是从了什么美女潜规则了吧。” “你***就把咱们自己人往鸡窝里想吧。”张军风对他这种敌我不分的龌龊想法很不满,眼珠子也瞪了起来,舞动手臂,傲慢十足地说,“实不相瞒,我就是她的后台谁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他三条腿从此变成两条腿” 陆乘风默然,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按一般规律,女人一旦靠近了权力,大都将变得神魂颠倒,就象他身边的池小茜一样,而女人一旦真正掌握了权力,就会变成慈禧太后。 张军风看到陆乘风泰然漠视,对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一点表示都没有,颇感到有些无趣,“唉,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陆乘风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张军风会意,忙抽出一支烟,甩手给他扔过去,还起身亲自为他点上。陆乘风慢慢吸了两口,这才痛苦地说:“这两年,燕儿的影子总象鬼魅一般,老是揪着我不放,我想我是不是恶贯满盈,现在也该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张军风听了,火“腾”地一下撞上来,愤愤不平地说,“你是该到了还债的时候了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真是害人不浅,我都没法说你” 陆乘风厚着一张通红的老脸心想,飞儿控诉我,那是人家的亲姐妹,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的,也有些生气了,“呼”地一下站起来,用烟头点着张军风:“你说我满口仁义道德,你就是卫道士了?卫道士就是高啊,骗奸人家良家妇女,至今仍逍遥法外。” 这句话一下就把张军风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了。他瞪着血红一双醉眼,“啊”了几句,晃着脖子,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看得出来心里仍然不服。 陆乘风不愧是“不依不饶”,忽然神色突变,脸上魔术般竟绽放出宽容仁厚的憨态,走到张军风边上,拍了拍他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怎么样,揭底就怕老乡亲吧。咱俩是一丘之貉,那几年咱们哥俩背着你老婆和燕儿的事还少干啊?绝密,知道吗,绝密你可以血口喷人,可我却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打死也不说” 张军风听了这么感人肺腑的话,顿时被威胁的良心发现,大脑袋狠狠点了两下,闷声说,“嗯绝密” “但我还是要好心劝你,以后不要再提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你看,两败俱伤了吧?”陆乘风说着,缓缓再次踱到大师书法作品前,背着手,仰头凝望着那银钩铁画的一笔,好象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叫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 张军风可能是酒真的喝多了,也可能是刚才太激动了,反正还没等陆乘风把话说完,便一下子感到浑身乏力,软乎乎地瘫软在椅子上。 陆乘风轻松晃到餐桌前,看也不看埋头自省的张军风,伸手抄起洁白细腻的酒瓶子,放在耳边摇晃了几下,听着里面玻璃珠子清脆的跳跃声,转脸大声向门口喊道,“服务员,把张院长存的茅台再拿一瓶来。” 张军风的神智好像突然被陆乘风高声唤了回来,舌头僵直大声含糊地嚷嚷:“不拿了,不拿了”,他艰难地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陆乘风,恳求的声音说,“我喝的有点多,脑袋懵懵的,不喝了行吗?” “骗谁呀,一斤的量,今天这点就趴下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常喝酒的他心里明镜似的,“酒入愁肠愁更长”,带着情绪喝酒,最容易醉,哪怕是号称不上头的“茅台”也不行。看来今天张院长就是再一次亲自身体力行,证实了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张军风接过服务员在托盘里捧过来的帐单,看都没看,拿笔一划拉,就算是签了单,象当年似的,跟陆乘风又一次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摇晃到了楼下。 站在门前已是寂寥无人的空场上,清风习习,星斗满天,空气中飘来一阵温润的泥土芳香,陆乘风忽然间有了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仿佛那是在度假村,山风猎猎,醉醺醺的哥俩一边脸红脖子粗争辩着一个技术问题,一边在曲折的小径上游走;又好象是在陆乘风家边的酒店门前,二人倒在车里,吐的酒香四溢;也许是在古都昏暗的酒吧里吧,张军风的老婆突然闯入,揪着瘫软成一袋面似的二人脖领子破口大骂……。 这种兄弟间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很久没有了亦幻亦真,梦跟现实的距离有时是那么近,有时又是那么遥远。 “看,彗星”陆乘风遥指西北方向的天际,翘脚兴奋地喊了起来,张军风顺着党指引的方向,举头仰望。 啊只见一颗黄褐色的头颅悬在当空,朦胧,是混沌未开,飘逸,是丝丝长发,“一泓海水杯中泄”难道是行星的泪滴? 张军风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迸出了孩子般晶亮的光彩。他轻轻推开陆乘风,敦实的身躯塔一样立得笔直,喉咙里一板一眼吟出一首大学时代读过的诗: 你永远徘徊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好一个朝圣啊 在你脚下,我们只能卑微地跟随。 迁徙----为了繁衍?为了约定?也许,但那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路上,永无止歇。 那是一条早已安排好的路,传承了很久,甚至是永远。 那是一条无法逃避的路,被驱赶,被裹挟,一点无奈与伤感。 那是一条神圣的路,向前,向前 那是生命的洪流,是轮回。 “写的真好啊,”陆乘风受到强烈感染,伸直双臂,感受着苍穹无尽的魔力,“伤感,无奈,向前,向前”他念经似一遍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猛然顿悟 “走,咱们找燕儿去”他一把抓住张军风的胳膊,坚决命令道,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你早干吗去了?还差这一会儿?”张军风一边被他胁迫着向车边走去,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陆乘风轻车熟路从张军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比消防队员还快,一下跳上驾驶座,张军风的车门还没完全关好,“沙漠王”就已经咆哮着高档位窜上了通往厂区的主路,后面留下一柱清白的尾烟,在春夜中久久不散……。 深夜里,一座巨大的穹顶厂房依然灯火通明,在处于休眠状态的厂区中部,显得格外醒目。厂房内中央,干净,整洁的乳白色全封闭流水制造线,象一架硕大的管风琴,傲然伫立。已经没有了正常工作时热火朝天的喧嚣,也少了物料传送的吵杂,仿佛四角监控摄像机缓缓转动的咝咝声都能听得到。 厂房一角,全玻璃结构的中央控制室四门大开,七八个身穿橘红色连体工作服的人,正围着一台赤身露体,被拆得七零八落,有一人多高的主控制柜,一筹莫展。 “我说,燕工,咱们折腾这台自动巡检仪已经有快十天了吧,什么招都试过了,啥用也不管,现在咱们都快改成相面的了,老总吃了咱们的心都有,可咋整啊。”一个三十岁左右,,瓦刀脸肤色白净的男人唠唠叨叨地抱怨着。 人丛中央,一张电脑椅上坐着年轻的女工程师,精致修剪过的细弯双眉紧锁着,一双丹凤眼明显露出焦虑的神情,她单手拖着白皙的下颏,呆呆望着膝盖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是一筹莫展。 “这个陆乘风,真是害人不浅,那点子技术总像个宝贝似的,就怕被人偷了去,出设备连个线路图,装配图也不给,真是不可救药。”燕儿又一次在心里埋怨开了,可是又不好明说,只能无奈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叹,“唉,我也没办法,还是再查一遍吧,能找到控制信号的输入端就好了。” 说着,她疲倦地站起身,双手举到脑后,将飘逸的长发拢了拢,盘了几圈,取下别在衣襟上一个大发卡,熟练地扎住,慢慢俯身蹲下,一手拽着从笔记本电脑接口处引出的几缕线,另一只手拿着线头上鳄鱼嘴形状的金属夹子,对准设备底部一排排眼花缭乱的端口,排列组合又一次顺次试起来。 燕儿头勉强钻进设备底部,只剩下橘红色的身体委屈地蜷曲在控制柜外面,她从柜子下慢伸出一只手,嗡嗡的声音向外面喊,“把8号线递给我。” “还是不通。”有人盯着计算机屏幕,垂头丧气地向燕儿报告电脑上的显示结果,过了几分钟,燕儿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唉,还是不对吗?再把13号线递给我。” 换了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把线递到燕儿手上,这双手有些颤抖。 燕儿摸索着接了,拽进柜子底部,可不到二秒钟,手又伸了出来,伴随着传出她焦躁的声音,“这是谁呀,我要的是13号,不是21号21号是地线”。 “你试一试吧,也许就是你要找的。”听到这句陌生而又熟悉,沉稳里带着微微颤音的标准京腔,好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仿佛又近在咫尺,燕儿柔美的躯干突然震了一下,捏着线的小手不由得一下子攥紧了,小手迟疑了一下,揪着线头再次消失在柜子底部。 “你们几个大男人不下去,让一个女子钻柜子,怎么好意思?”后进来的张军风看到眼前迫害青年妇女的无良场面,想到刚当着陆乘风面吹过牛,脸上便有点挂不住,无端地迁怒到围观的几个人身上,话中语气有点难听。 “不是我们不钻,是……”瓦刀脸面色难堪刚想解释,突然从陆乘风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吓了他一跳,“信号采进来了有信号了” 陆乘风不慌不忙回过头,看到身后是一张年轻面孔,兴奋地眼珠子瞪得老大,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经事不久的新大学毕业生。 只见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刚才还是杂乱无章的毛刺,一下子就成了稳稳当当的谐波,排着队,正有条不紊地顺次移动。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一圈人,此刻竟都变成了呆瓜,眼睛齐刷刷盯着陆乘风,莫名他到底是哪路神仙下界,轻而易举就搞定了眼前着变化多端的狐狸精。 燕儿从柜子底下钻出来,不知怎地竟双颊绯红,只顾径直来到计算机前,盯着屏幕,脸上绽放着花儿般满足的微笑。她从脑后摘下发卡,向张军风菀而一笑,欢快地说,“张院长一来果然信号就通了,要早知道这样,天天拽着您来加班就好了。” 燕儿真会恭维领导,把张军风哄地抿着嘴直乐,忙四下寻摸,终于发现陆乘风这家伙正盘踞在控制室一角,悠闲地正独自在喷云吐雾。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天公司的陆经理”他声调很高,致辞一般伸手一指,“陆经理此次亲自来,就是专门为咱们解决技术问题的。机会难得,希望大家多向陆经理请教,这一次一定要有个圆满的解决,否则,不能把他放走。” 陆乘风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夹着烟,紧走几步,对众人频频颔首,谦虚地笑着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技术问题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次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陆乘风说着,眼睛紧紧盯着一枝独秀的燕儿。 张军风察觉到燕儿冷冰冰的态度,坏水呼地冒了出来。拉住燕儿一只袖子,郑重其事地向陆乘风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技术负责人燕儿,以后有事可以找她联系。” 陆乘风没想到张军风这家伙会弄出这么卑鄙、下流、无耻的一手,竟楞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把张军风导演的恶作剧演下去。 还是女人沉着机敏,此时好象才刚发现有这个陆经理存在似的,不紧不慢迈前一步,大大方方伸出手说,“噢,陆经理,欢迎欢迎,以后请多多赐教。” “诶呀,”燕儿突然花容更变,盯着陆乘风手里掐着的半支烟,公事公办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进入车间不许吸烟,客人也不能例外。” 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凶残 陆乘风一下窘迫起来,慌忙回身几步,找到推拉门的轨道槽,急急地在里面把烟按灭了。 “他**的,臭丫头片子,过几天就给你赐教到床上去,看你还嚣张不”陆乘风被燕儿的阴招弄得哭笑不得,厚着脸皮重又走了回来,乐呵呵地说:“燕工指教的是,我以后一定模范遵守贵厂的规章制度。”说着,抽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捧到燕儿面前,恭敬地说,“这是我的名片,随时指教,我随时从命。” 陆乘风看燕儿随手把名片掖到工装裤子口袋里,就犯了不依不饶的老毛病,“燕工,能不能交换一下您的名片?” “呦,我可不像您,日理万机的,我可没有名片。联系工作请打我办公室电话,821174。”燕儿说这话时一脸的天真,装的象个刚出校门的无辜少女。 “把尔要,要气死”,陆乘风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记下了。 陆乘风现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反客为主,向在场的众人布置起工作来,“现在信号倒是采进来了,但是系统并没有完全通,大家明天抓紧时间查一查接口,还有几个压力传感器也要测一测,……。”听他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现场一片安静。 嗯,张军风钦佩地望着陆乘风,暗自思量,自己这个行政领导,就是再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也不敢说让大家都服。可陆乘风这技术专家的身份,短短几句话,就能被认可接受,技术这东西绝玩不了半点虚的,自己这辈子可是再也别想了,真是自作自受呀。 张军风驾车把陆乘风送到“阿波罗大酒店”,这是一家他很熟悉的私营酒店。他一再叮嘱自始至终始终尾随着他们的领班,这是他北京来的亲戚,一定要好好招待,再一次亲自查看了房间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 为什么安排在私人酒店呀?原来,别看工程位置偏僻,可是树大招风,来这里出差公干的客人并不少,有推销仪器设备的,卖原材料的,倒腾物资的等等。但总公司只有一个招待所,论条件,也是个什么准三星,但就是服务太差了,经常被子都没有人叠,别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不少私人就看准了这个生财之道,纷纷建起大大小小的旅馆、酒店,硬件条件虽然参差不齐,但服务一流,就是让你有在家一般的舒服享受,甚至还能提供在家里享受不到的享受,这个“阿波罗大酒店”就是这个“杂牌军”中档次最高的一家。 陆乘风前脚刚送走张军风,后脚床头电话就响了,他以为又是这个婆婆妈**家伙呢,赶忙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抄起了电话。 没想到,听筒里传来却是领班的声音,这家伙果然是不辱使命,殷勤地说,要不要推荐几个漂亮的小姐,请陆总过眼临幸,品评一下本地风味。 陆乘风真是哭笑不得,可碍着张军风的面子,还是装模作样很客气了一番,推脱说,太累了,不必麻烦他了。 领班确实是专业人员,窥测斯斯文文教授一般的陆乘风,无一例外晚上肯定也是个野兽,不甘心,转而又推荐了“按摩”的项目,说他们这里洗浴中心的技师技术也不错,叫到房间里服务一下可能更有利于解乏。 陆乘风一听,还真是感觉四肢有些酸酸涨涨的,也考虑再要拒绝下去,可能不见得礼貌,就“嗯”了一声。 领班接着又在电话里问,“您喜欢丰满一些的,还是苗条点的。” 陆乘风想都没想,就说,“你看着办吧,技术好就可以。” 过了几分钟,门铃响了,陆乘风起身走到门前,透过门镜,看到一位粉红色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外,于是就放心地拨开保险链,打开房门。 门刚开了不大一条缝,女人就侧身闪了进来,熟练地用屁股轻轻一顶,门又重新关上了。 女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粉红色工作服,扣子严严密密一直系到小立领末端,下身是微微撒开的百折短裙,露出白白粉嫩一双大腿。她双手抓着一只白色的塑料工具箱,垂在胸前,恰好将涨鼓鼓的胸部更突出地挤了出来,笑眯眯地问,“我可以吗?” “可以。”领班亲自选派上来的小姐,出于礼貌一般不能退货。 看见这个小姐,陆乘风忽然觉得她竟和池小茜有几分相像呢,不过二人表情却是大相迥异。池小茜在他们销售部,除了对吴中而外,总是漠视傲慢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陆乘风戏昵地想,不知道她与吴中单练时,是否也像此刻这个小姐似的,有这么好的职业表现? “您从哪里来呀?”小姐手指一边画圈轻柔陆乘风的两个太阳穴,一边很关切地柔声问道,酒店里的小姐们一般都是这么开场的。 “北京。”陆乘风确实感觉很舒服,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简短应付着她……。 奔波一整天的陆乘风困意有些上来了,随着小姐轻重有度的节奏,不禁舒服得轻微呻吟了几声。 “呦,那么舒服呀。”服务渐渐往下深入,小姐的声音里也多出些风韵。 “不错,嗯……,不错……”陆乘风哼哼唧唧地表示赞许,鼻孔里钻入越发浓烈的一股浴液味道,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脸前赫然压迫着两座涨鼓鼓的肉山,在暖色衣服地包裹下轻微晃动,差不多已经快要碰到他的脸了。 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碰过女人了,陆乘风顿时感到一阵浓郁的母性韵味,无情地向他袭来,他的焦点器官有了正常感觉。 “呀,帅哥,你很不老实耶。”小姐似乎对陆乘风和自己的表现都很满意。 “呵,呵……”陆乘风只能笑而不答。 “要不要特殊一点的,老板介绍来的客人,价钱好商量,我再给你加个钟,保证你满意。”小姐虽然语调轻柔,但确实是在郑重其事地推销自己,手还有意无意轻轻扫过他欣然崛突起的部位。 “嗯?”陆乘风挺身当即就坐了起来,抓起眼镜戴上,扭身打量那张风尘味十足的苹果脸,怪呀,这表情竟是那么坦然,甚至还带有几分无辜。 这就叫环境造就人呀陆乘风想到了他身边的众多女人,燕儿,池小茜,于菲菲,飞儿……,还有他的妻子林爽,轻轻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什么也不需要啦,你去吧,账就记在房费里。” 陆乘风送走了小姐,关好门,仔细插上保险链,径直走进卫生间。 他摘下眼镜,拧开水龙头,手掌潦了些水,在脸上胡乱搓了几下,随意撇了一眼面前的镜子,却猛然发现----镜子里竟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是他陆乘风的吗?面色灰暗,眼球凸鼓无神,额头上不知何时还多了一道浅浅的皱纹,皮肤也有些松弛,显得臃肿乏力。 这个小老头是我吗?这个漠然,颓废的镜中人是我吗?鼻侧有着明显的眼镜压痕,口中分明还残留着香烟的味道,这一定是我了那,曾经意气风发的陆乘风哪儿去啦,曾经神采飞扬的我哪去了?可反过来自我安慰地想,今天久别重逢的燕儿不也是风韵了许多吗,年纪不饶人呀,他们的好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乘风越想越烦,起身下楼出了酒店,总算在街边找到了一个仍然孤灯摇曳的大排档,干灌了两瓶啤酒下肚。 “醉乡路稳亦频到,此外不堪行。”这酒真是好东西呀,陆乘风一夜睡得很香。 刚刚过了早晨6点种,尚徜徉于梦乡之中的陆乘风就被手机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原来是张军风打过来的,立刻打起精神,趴在软呼呼的枕头上接听。 原来,按照他们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计划,张军风已经座在“沙漠王”里,行进在逃回省城的路上了,他这就是通知他一声。 “要不要我把燕儿的手机发个短信给你?”张军风最后在电话那头小声说,显然车内还有旁人。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陆乘风还没有完全清醒,含糊地咕哝着。 吴忠的复杂心情并没有因陆乘风的逝去而好起来,就像这春夏之交的天气,一会炙热,一会又是寒潮来袭,这会是多云,可一阵风沙过后他**的又青天白日地转晴了。 眼前一系列棘手的问题已经让他多日寝食难安了。 孙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仍然嚣张,结党营私,鱼肉员工的阴谋破坏活动正愈演愈烈,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今年的销售开端并不好,连总经理杜小军心里都有点打鼓,好几次督问他原因何在,有什么应对举措;可是最闹心的还是签订承包合同这档子事,部门与几个分部经理和骨干员工短兵相接讨价还价已经有好几轮了,可是至今仍无斩获,看来强攻并不是硬道理呀。 这天下午,孙纯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循着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见吴中手上拿着一个黑皮面笔记本,面色凝重,大步走进来,后面还屁颠屁颠尾随着销售员老韩。 “啪”,吴中没好气地把本子扔到桌面上,吓了孙纯一跳,赶紧挂上电话,疑惑地想,这醋到底是打哪儿酸的呀?不过一看见两人这个架势,不用猜,一定是风云再起。 吴中大嘴噘噘着,牛眼抹搭着,脸上肌肉绷得一条一条的,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耿着脖子,生硬地解领带,走到一看就是一副心烦气闷模样。老韩则仍是那一副臊眉搭眼爱谁谁的无赖相,进得屋来,主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低头自顾自抽起来……。 孙纯来的时间虽然也不是很长,但经过采风,察觉到这二人之间似乎积怨很深,可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多深,却不太清楚。不过也怪,这两人相互见面却还客气,嘻嘻嘘嘘的有时还能超越上下级关系,开两句荤素搭配的玩笑,偶尔有过几次顽皮行为,那也是属于点到为止型的,并没有抓破脸,微妙得很。 孙纯倒是很有些幸灾乐祸,眼睛不停眨巴眨巴的,寻找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客人送走了?”孙纯无奈主动打破了沉寂,故作轻松笑着招呼二人。 “孙经理呀,”吴中气鼓鼓地对孙纯说,“这活儿是没法干了,”他随手把领带卷成一卷,塞进自己的衣柜里,“我每天这样打发小散户,家里一大摊子事还管不管?干脆重操旧业,去干销售员得了,省心省力”吴中说话时,眼皮子都没有撩老韩一眼,看似就没拿身边的这主儿当人。 孙纯听了吴中明显带着情绪的话,越发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弄不明白吴中这是真地有感而发呢,还是想要套他的话。他这个老机关,对处理这类没头没脑的突发事件那是相当地有经验,只见他脸上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甚至有些天真和无辜在里面,红红的圆脸十分可爱,可嘴上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憨态可掬地望着吴中。 嘿嘿,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句话也不说,此时哪怕明显“嘿,嘿”地干笑也是不可以的,如果整成了材料,就很有可能被那帮别有用心的王八蛋赋予多种寓意。 可这时,被冷在一旁的老韩却不失时机地插进来一杠子,他仍然低着头,可嘴里却嘟嘟囔囔的,“那你干嘛那么累呀?就把这个客户分给我不就得了。” 嗐孙纯心里暗笑,这个老韩真是个哏货,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果然,吴中听了,牛眼珠子又瞪了起来,坐在孙纯对面,对他暴躁地大声说:“孙经理,咱们今天要先阐明一个原则,承包合同签不下来,这销售大区就不分,只要是新客户,就算在部门办公室头上,哪个销售员也不给”。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五. 吴忠的复杂心情并没有因陆乘风的逝去而好起来,就像这春夏之交的天气,一会炙热,一会又是寒潮来袭,这会是多云,可一阵风沙过后他**的又青天白日地转晴了。 眼前一系列棘手的问题已经让他多日寝食难安了。 孙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仍然嚣张,结党营私,鱼肉员工的阴谋破坏活动正愈演愈烈,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今年的销售开端并不好,连总经理杜小军心里都有点打鼓,好几次督问他原因何在,有什么应对举措;可是最闹心的还是签订承包合同这档子事,部门与几个分部经理和骨干员工短兵相接讨价还价已经有好几轮了,可是至今仍无斩获,看来强攻并不是硬道理呀。 这天下午,孙纯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循着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见吴中手上拿着一个黑皮面笔记本,面色凝重,大步走进来,后面还屁颠屁颠尾随着销售员老韩。 “啪”,吴中没好气地把本子扔到桌面上,吓了孙纯一跳,赶紧挂上电话,疑惑地想,这醋到底是打哪儿酸的呀?不过一看见两人这个架势,不用猜,一定是风云再起。 吴中大嘴噘噘着,牛眼抹搭着,脸上肌肉绷得一条一条的,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耿着脖子,生硬地解领带,走到一看就是一副心烦气闷模样。老韩则仍是那一副臊眉搭眼爱谁谁的无赖相,进得屋来,主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低头自顾自抽起来……。 孙纯来的时间虽然也不是很长,但经过采风,察觉到这二人之间似乎积怨很深,可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多深,却不太清楚。不过也怪,这两人相互见面却还客气,嘻嘻嘘嘘的有时还能超越上下级关系,开两句荤素搭配的玩笑,偶尔有过几次顽皮行为,那也是属于点到为止型的,并没有抓破脸,微妙得很。 孙纯倒是很有些幸灾乐祸,眼睛不停眨巴眨巴的,寻找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客人送走了?”孙纯无奈主动打破了沉寂,故作轻松笑着招呼二人。 “孙经理呀,”吴中气鼓鼓地对孙纯说,“这活儿是没法干了,”他随手把领带卷成一卷,塞进自己的衣柜里,“我每天这样打发小散户,家里一大摊子事还管不管?干脆重操旧业,去干销售员得了,省心省力”吴中说话时,眼皮子都没有撩老韩一眼,看似就没拿身边的这主儿当人。 孙纯听了吴中明显带着情绪的话,越发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弄不明白吴中这是真地有感而发呢,还是想要套他的话。他这个老机关,对处理这类没头没脑的突发事件那是相当地有经验,只见他脸上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甚至有些天真和无辜在里面,红红的圆脸十分可爱,可嘴上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憨态可掬地望着吴中。 嘿嘿,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句话也不说,此时哪怕明显“嘿,嘿”地干笑也是不可以的,如果整成了材料,就很有可能被那帮别有用心的王八蛋赋予多种寓意。 可这时,被冷在一旁的老韩却不失时机地插进来一杠子,他仍然低着头,可嘴里却嘟嘟囔囔的,“那你干嘛那么累呀?就把这个客户分给我不就得了。” 嗐孙纯心里暗笑,这个老韩真是个哏货,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果然,吴中听了,牛眼珠子又瞪了起来,坐在孙纯对面,对他暴躁地大声说:“孙经理,咱们今天要阐明一个原则,承包合同签不下来,这销售大区就不分,只要是新客户,就算在部门办公室头上,哪个销售员也不给” “好孙经理,”老韩一听,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到吴中身旁,夹着烟的手点着孙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可别欺人太甚,今天这个客户明明是去年展览会上我最先联系到的,怎么就成了新客户了?这么胡整下去,谁还干?承包合同签不签有个屁用,把提成比例提高一倍,多少我都跟你们签” 这回,还没等吴中说话,孙纯却是憋不住了。他似乎已经听明白了,吴中刚才确实是被老韩死皮赖脸伸手要客户的无耻行为给气着了,而且在拒签承包合同的销售员里,顽抗最凶的就有老韩一个 “韩师傅,”孙纯笑容的甜度减下去了一半,剩下干笑的成分已经占了上风,语调平缓地说,“我觉得今天这个事啊……,”孙纯掂量着说话用词的力度,“您是老师傅了,不要老是想着自己多拿钱,也要替公司想一想是吧?部里考核咱们业绩主要是看销售额,这销售任务要是完不成,大家都没法交待。” “我们老百姓才不管什么销售额呢,那是你们领导考虑的事你们这是官官相护我又不是领导,又不想升官,跟我说这些没用”老韩晃着脑袋大放厥词。 他本是瓮声瓮气的大嗓门,这一激动,招来了不少员工,池小茜和办公室里的几个女孩,因为近水楼台,早已悄然现身门外,唧唧喳喳地低声交头接耳着,几双眼睛饶有兴味看着他们三个人较劲。 “诶,您这么说就不太合适了吧。”孙纯眼睛看着桌面,似乎还有些拉不下脸,尽量在语气上保持着客气,“咱们销售部的效益是直接与公司的经济指标挂钩的,公司完不成任务,最后年终跟计划财务司一算账,大家的收入还不都得受影响,您说是不是?” 这个老韩真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察觉到门外聚来越来越多他的fens,竟是越发卖弄起来,他钩着手指敲打着桌面,“不是是你们这帮当头的收入受到影响吧?我们只管拿销售提成,到年底看谁敢少给我们一分钱?”老韩说着,有意无意的已经把“我”换成“我们”了,“今天还跟你们说明白了,现在市场这么难做,我们答应给客户的信息费一个也少不了。” 老韩这赤luo裸的煽动,引发门外的噪声是越来越大了,还带动了一些胆子比较“肥”的销售员,竟也嘀嘀咕咕的小声“是呀”、“就是嘛”应声附和。但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一些人,跑过来一冒头,发现嚣张的原来是老韩,赶忙就撒丫子躲开了。 他们清楚,这老韩可是老人,当年销售部刚成立那会儿,就是属于“七八个人,十来条枪”队伍里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此外他似乎与吴中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层纠葛在里面,可要是换了别人,你瞧瞧? 看得出来,孙纯本意是想帮着吴中解围的,顺便也有替自己树立威信和改善与吴中关系的成分在里面,原以为真理绝对在掌握自己手中,胜券在握,可是没想到这出发点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也是大相径庭。 不想这个老韩竟是理直气壮,把个歪理邪说讲得振振有词,门口竟然还有捧臭脚的,看样子可把孙纯气的不轻。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拿着汽车钥匙“咯吱咯吱”很响地划着办公桌上铺着的玻璃台面。 “老韩”孙纯嘴里嘶嘶地说,声音不大但阴森可怖,“那我今天也跟你说明白了,咱们都是干活拿钱吃饭的,如果我们拿不到钱,你也别想拿到钱我们要是好受不了,你也别想踏实” “好哇,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老韩退后一步,激动地挥动着胳膊,唾沫星子飞溅,脸上却是有些轻松加愉快的表情,看来调戏孙纯,他还挺过瘾,“让大家都进来说说嘛,你们领导这么决定到底对不对?我说的到底在不在理?”老韩耍得愈发出格了,向门外的一帮观众,发出了群殴的倡议。 吴中此时倒好象成了局外人,手头上翻来覆去仔细挑弄着一支烟,眯缝着眼睛,双眉紧锁,直勾勾盯着屋角一个并不存在的目标发呆。 老韩这个狂悖忤逆的家伙,竟敢如此肆意挑战公序良俗,莫非后面有人在给他撑腰打气?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如果继续任其嚣张下去,明天自己在杜总面前就得形象扫地。吴中想到这儿,转头观察了孙纯一眼,蓦然发现,孙纯面沉似水,胖胖的脸蛋子耷拉着,三角眼通红,正不满地逼视着自己,他心里有点发虚,赶紧低下头避开他愤懑的目光。 吴中松开手掌,将满手的残纸碎末抖落到脚边的纸篓里,沉稳地站起身,拍了拍老韩肩膀,用不容置疑的简短口气说:“跟我来。”说完也不理会老韩的反应,冷漠平静径直就向门口大步走去。 吴中走到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下,牛眼忽地射出两道寒光,严厉扫荡了那些热心观众一圈,发现里面绝大部分是中青年销售员,还夹杂着办公室那几个平时让他给宠坏了的小姑娘。 池小茜以前还很少见过吴中这么酷的样子,被吴中下死眼盯了一下,小姑娘吓的一哆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掉头就往自己在隔壁的办公室跑。她这么一带头,旁人从众心态作祟,也纷纷顿失了锐气和勇气,呼啦一下作了鸟兽散。 吴中走到客户接待室门口,掏出钥匙,“咣当”一声打开门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会议桌边,手在桌面上拄着腮,闭着眼睛,脸色煞白,似乎正在积蓄力量。 过了好几分钟,老韩才晃里晃荡地走进来,轻轻地掩好门,在吴中对面很响的“吱啦”一声拉开椅子坐下。他斜眼看见吴中仍然还是进门时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便掏出一支烟点上,思忖着他预备要怎样收拾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 吴中“引而不发”这招,从心理上确实把老韩这个受党教育多年的“大混子”给震住了,他惴惴不安地想,吴中这会看起来怎么这么瘆人哪**,看来这些当官人的身上确实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而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权威”呀权越大,威越猛,越是神秘,威胁性还越强。 最后还是老韩受不了了,“诶,吴经理,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老韩的腔调虽然还很生硬,但是可以听出来有些外强中干,士气比刚才明显差了些。 吴中这时才好像如梦方醒一般慢慢睁开眼睛,冷漠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发现老韩正在对面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眼神闪烁飘忽。 老韩见吴中手伸进西装内兜,象要往外掏东西,立刻条件反射似的赶忙一把从桌面上抓起打火机,屁股从椅子上弹起来,探身凑上去,意思是预备着要给他点烟。可吴中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地摸出一张类似银行卡似的塑料片,抖手就扔在了老韩面前。 老韩手疾眼快,“咚”的一巴掌准确拍住不停旋转着,险些就要滑落到桌下的小卡片。 这时,吴中面沉似水终于开口了,声音阴沉得可怕,“这是‘xx省机械进出口总公司’常务副总的名片,我已经联系快一年了,开张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交给你。” 听吴中这话,老韩顿时象是遭到雷劈一般,浑身哆嗦了一下,进而就是漫然无措,傻呆呆茫然望着吴中。 吴中见了,语调有所缓和,接着说,“这是一笔三年期的配套项目,总额大概是在八、九千万的样子,销售提成按大项目走,销售额全归你。”他眼睛看着窗外红彤彤一抹落日,思索了一会,才继续不紧不慢嘶嘶地说,听起来似乎是把一个个字从牙缝里排队给顶出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听见吴中嘴里冒出“条件”二字,老韩紧接着又是一愣,继而就自作聪明地反应过来,肘部撑在桌面上,身体绷得紧紧地,欠起身尽量凑近吴中,低声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下面分提成还是按老办法,四六。” 吴中感觉到他嘴里一股烟酒过度的酸臭,挟着热气无私地迎面直扑过来,不禁皱了皱眉头,微微偏转了脸,要离这个近在咫尺,胡子拉碴的大长脸远一点。 “诶~,”吴中慢慢摆了摆手,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踱了几步,重重的语气说,“我的条件是,你这个星期必须带头把承包合同签了”毫无疑问,这就是命令,人什么时候都要靠实力说话 老韩脸色大变,起身紧走几步,到了吴中面前。他的个头比吴中要高,身材也更魁梧一些,可现在,大约是因为激动,或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感激,背部明显佝偻得厉害,似乎显得比他还要矮小些。 “吴经理,我……,我对不起你。”老韩饱经沧桑的面部扭曲着,眼圈发红,嘴角一抽一抽的,“我真是糊涂,受到了孙经理的挑唆,刚才给您带来了那么**烦,我……,我……,我现在真是追悔莫及呀,对不起,对不起。” 哼,我就知道这里面无风不起浪嘛,我说今年怎么尤其难签,果然是孙纯这个王八蛋串通下面在搞鬼。吴中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心情一下释然了很多,这江湖险恶呀,我还能相信谁呢 “哎~,老兄,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吴中胖胖的脸上慢慢有了点笑模样,眼睛眯眯的,沉吟了一会,动情地说,“我这一段时间也是太忙,压力又大,没照顾好你们这些开疆辟土的老同志,我有责任呐。来,坐下,咱们兄弟今天正好有空,慢慢聊。” 吴中亲手从桌边拉了一张椅子出来,推到老韩身后,用力按了按老韩肩膀,老韩受宠若惊,僵硬不安连忙坐下来。“老兄,咱们是自己人,这些年我一直都是拿你另眼相看的,你说是不是?”吴中顺势坐在老韩对面,语重心长地说。 老韩听到了指令,故意使劲地点点头,一双干巴巴的眼睛凝望着吴中。 “可他孙纯终究是要走的人,他不了解情况,干出一些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我不跟他计较。你这次切身体会到了吧,到底是谁最关心你?”吴中说到这儿,确实有些动情,很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想到了去年驾鹤西游的退休老经理,语调真得有些哽咽,“我时常想,这销售部归根结底还是要依靠咱们这几个人撑下去的,你们不帮我,谁帮我呢?我吴中是你们这些前辈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做错了事,你们当面骂我都行,可就是不能接受外人地挑唆呀,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听到吴中发自肺腑,情深意切的倾诉,老韩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面羞愧,信誓旦旦指天画地地说,“兄弟,老哥我以前真是糊涂啊,既然今天你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我就表个态,只要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上山下海决没二话”他十分严肃郑重地站得笔直,“要不现在我就把承包协议签了,你定多少我签多少行不行。” “呵呵,”吴中宽厚地笑了,站起身,手搭在老韩肩膀上,“也没有那么急嘛,要是现在就签,孙经理该有不必要的想法了,他这个人爱面子,到时候弄得他心里发堵,咱们也过意不去是不是?你的心意兄弟知道了,到了需要你老兄做表率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该说的都说了,吴中抬腕看了看手表,带着歉疚,“诶呀,不知不觉早就下班了,我晚上还有个客人,你先回去吧。” “好好,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正事了。”老韩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这位老弟,站起来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快到门口,猛然就听见身后吴中的声音,“分提成还是四六,你放心吧。” “行,行,那就谢谢吴经理啦。”老韩受之有愧的样子,转过身点头哈腰地倒退着褪出了接待室大门,“啪嗒”一下轻轻带上门。 “妈拉个x王八蛋”走廊上已是空无一人,监控探头里的老韩此时忽然满脸狰狞,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又是让老子给他洗钱,还要拿大头,**这回还有附加条件,这协议谁带头签谁挨骂,这当官的说啥是啥,还有天理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跟谁有仇也不跟钱有仇不是?这次要是不歪打正着地闹一次,这外财还真发不了,看来还得感谢孙纯呀。” 看看距离约定的饭局还有一段时间,吴中回到办公室,刚撂下跟老婆请假的电话,手机就响了,一看原来是池小茜打过来的,他慢悠悠地按键接听,“哎,领导呀,下午没气着吧?那老韩什么个东西,这回可得制制他”小茜那边清脆的声音,有些叽叽喳喳地说。 “没事,起不了大风浪,已经搞定了。”经小茜一提醒,吴中才确实觉得有些疲倦,翘腿搭在桌子上,声音显得无精打采。 “嗯,那就好。”小茜的声音顿了一顿,有些委屈地说,“我下午真的不是有意要看你们吵架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千万别怪我啊,大家都跑过去了,我也……。” 吴中满是慈爱,拖着长声,慢声细语地安慰她,“呵呵,我怎么能怪你呢?我喜欢你还喜欢不过来呢。我知道你那是关心我,怕我吃亏。再说当时又不是你一个人,那些跟孙纯、陆乘风一伙别有用心的人,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吴中说着不觉有些得意起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怎么着?我一诈唬,老韩就全招了,果然是孙纯捣的鬼” “呀~老公,你真强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耳边小茜欢快娇嗲地盛赞,使吴中十分受用,他喜欢这个效果,哈哈,陆乘风,你羡慕去吧,孙纯,嫉妒死你 “你眼真毒以前说的一点没错,这老韩就是个职业叛徒,良心连块破卫生巾都不如。”小茜婉转欢快的声音越发挠得吴中心里越发痒痒的,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我哪天非得找个机会带她到外地出趟差,好好地历练历练。 第二天早上,孙纯一看见吴中拎着大公文包走进办公室,就连忙起身,反锁上屋门,凑过来歪头敲着他的脸,故作神秘地小声问,“怎么样?昨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晚上又喝多了呗,从歌厅里一出来就吐了,那帮搞信托的人真他**能喝。”吴中很认真地回答,声情并茂,还痛苦地仰躺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划圈按揉着太阳穴,“现在脑袋还懵懵地疼呢。” “嗐,我是说和老韩谈的怎么样?”孙纯坐到他对面,嬉皮笑脸地说,三角眼里却透着诡诈。 “唉,还能怎么样?又臭又硬的,我给他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硬是不通。”吴中疲惫地望着孙纯,显得很是无可奈何,“我是彻底拿他没办法啦----。”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了。”孙纯似乎叹了一口气,无限同情地望着吴中。 “我时常想这么一个问题,”吴中从椅背上直起身来,单手支着头,声音沙哑低沉地说,“咱们现在这么苦心巴力地干,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说挣钱,你是知道的,每月就那么一点死工资,要说当官,这小小的处级在北京比售货员都多,还净是罪人的事。 我上次跟杜总说,你要是总象现在这样逼我,我以后要是退了休,人家还不得把我们家门槛踢断了骂我?”吴中显然动了情,激动的声音逐渐大起来,“咱们现在这么上下忽悠,还不是凭着自己对工作的一份责任心吗谁理解呀?虽说你好呀?跟你说,我这一段时间,真是心力交瘁,跳楼的心都有。” “是呀,是呀,”孙纯眼神尽量避免与吴中对接,游移着眼前的桌面,随声附合着,“干什么都不容易呀,我这一段时间也觉得有点里外不是人。” “我跟老韩谈过以后,更意识到下面有的群众对我确实积怨很深哪。”吴中显得心情沉重,“现在陆经理不在,我看只能委屈你和老韩谈一谈了,兴许还能有点效果。” 孙纯见吴中说得恳切,只得耷拉着三角眼,作出痛苦万状的样子,沉吟片刻,心里自忖也不是一点没谱,“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谈不下来也没有办法。” 吴中见孙纯上道了,立马来了精神,眼睛迸出了几许光采,“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抓大放小,只要你能做通老韩的工作,让他带头把承包合同签了,其他那几个部门经理的工作我来做” “好,”孙纯也兴奋起来,“那我就尽最大可能试一试。” 半小时以后,老韩手机上收到了吴经理的一条短信,对他这几天的行动进行了详细布署,老韩心领神会,立刻将短信删掉,同时用暗语回复:人傻,钱多,让他速来。 吴中此时正坐在车上,看见老韩回过来的短信,不禁呵呵一乐,想,这个破卫生巾只要喂对了口,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原来,这个笑话在他们去过的不少地区都广为流传,而且都坚称是本地的原创:本地繁荣伊始,娼盛之先,有先行者去电报局给家乡的小姐妹们提供快速致富的信息,简洁而意赅,“人傻,钱多,速来。” “咱们现在改去银海大厦。”吴中舒舒服服地靠在后座上,精神抖擞对司机发出了指令。 小车立刻很听话得在前方路口打了个转,向东三环方向挤过去。 真正是四星级的银都大厦是中天公司销售部第五分部所在地。大厦最早本是部里投巨资兴建的地标性建筑,原打算让部直机关带领下属的重要分支机构和几个控股大公司全面入驻。可是还没等完工,就赶上国家清理部委机关挪用资金兴建豪华楼堂馆所,因此就紧急改变初衷,由下属一家房地产公司接手,当作商品楼面向社会公开给卖了。 但是房地产公司还是照顾了一下自己人,留了一些据说是不太好卖的楼层,以成本价定向批发给东家,中天公司有幸分到了半层,就把销售五部和一个融资部门搬了进去。 销售五部的经理就是陆乘风的亲密战友美女杨虹,这个杨虹在整个中天公司乃至部直机关都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狠角色。她年轻时是“八一”体工大队练艺术体操的,别看现在年近“四张”,可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却强过许多小姑娘,绝对是顶级。据说当年花容月貌娇艳欲滴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小屁股翘翘着,小胸脯拔拔着,鸭子步走路带着一阵香风,迷死个人。 不用问,老天派这种尤物下凡就是专供上流社会享用的,所以还没等出成绩就让当时部里一位司长的公子给梳拢了。这家伙也是太大意了,也不讲究点个人卫生,愣是把小姑娘的天赐魔鬼身材给破坏了,后果到不太严重,只是被队里给开了出去。不过那公子哥不知是爱好学雷锋助人为乐,还是良心发现,还真就把她这个南方来的女孩子给收留了,供自己终生享用。 正是因为杨虹仰仗着自己比较特殊的身份,上窜下跳也是个人见人烦的美女,所以一度在部内张扬跋扈得很,可现在毕竟是境过时迁了,不觉也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我行我素的,经常玩置之不理,瞒天过海那一套,把个五部都快搞成独立王国了。 吴中的“捷达”车在大厦保安引导下,委屈地停在了一辆绿色qq边上。他**的,相府家奴七品官,连这里的保安也是狗眼看人低,门口那么多空位不让停,偏是给安排在了这个几角旮旯。吴中由于今天不是正式出门会客,所以也没扮上行头,下身一条皱皱巴巴的条纹休闲裤,上身穿的是那种在电视上常见的大领导们下去体察民情用的黑夹克衫。他一边往光华璀璨的宏伟门厅里走,一边自嘲地想,我这一身就拎着的皮包还象点样,要不就地道是一个土老冒进城。 吴中每次走进这个跻身在豪华写字楼内的销售五部,就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也不知道杨虹是怎么和人事部门串通的,她招的部下,一律是帅哥靓女,举止高雅,衣着考究。吴中在闲暇时曾经纳闷过,是不是给她们发钱发多了,弄得这些人个个臭美地冒泡?他打心眼里很反感这一套资产阶级的活动方式,这可能也是他当初咋一见陆乘风就感觉不对路的原因吧。 吴中乘电梯爬到二十二楼,随着“叮咚”一声迈步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中天公司那熟悉的菱形金色徽标扑入眼帘,这才有了一点从敌占区进入到游击区的安全感和自信感。他拎着包,迈步大摇大摆径直往里走,可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句礼貌冷漠的标准女声,“先生,请问您要去哪里?” “嗯~?”吴中颇感意外,还真没料到,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碰上了一个明目张胆的女特务。他停下脚步,慢慢转回身去,看见徽标旁边,一个身材高挑,银灰色西服套裙的鹅蛋脸姑娘正冷眼审视着自己。 “先生,请问您要去哪里?”姑娘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卑不亢的,还挺好听。 吴中因为一年中难得光临五部视察几次,而且有时候还是很多人一起来指导工作,所以不怪这个刚来半年多的小前台不认识他,但他听小茜曾经提起过,这个小姑娘好像是姓范。弄不好真是个饭桶,这下吴中就记住她了。 “我姓吴,吴中,找你们杨经理。”吴中对下属从来都是显得平易近人,他退回去了几步,站在姑娘面前,乐呵呵地用长者的腔调自报家门。 姑娘眼珠转了两下,应该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春意盎然,有些夸张地兴奋叫道,“您就是吴经理吧?哎呀,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真是不好意思,请您原谅。”说着连忙从台子后面快步闪身走出来,双手垂叠在身前,拂花摆柳深深地给他鞠了一个躬。 “别,别……”吴中突然受到美女超级敬爱的待遇,竟然还有些不知所措,一点尴尬和小腼腆挂在了脸上,其实心里飘忽忽地都爽歪了,“不怪你,不怪你,你不认识我嘛,小范小姐。” 女孩着实没想到吴中竟然能准确地称呼出自己,很是受宠若惊,高兴地眉飞色舞,眼睛忽闪忽闪着柳眉上下挑动,再次微微弯腰颔首,“以后还要请经理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别客气,好说,好说……”吴中把注意力从姑娘身上收回来,他今天可不是来随便看看的,正二八经是有事,“你们杨经理在吗?” “在,在。”范姑娘叠声连忙回答,语调柔媚,“我这就陪您过去。” 小范小鸟一般步态轻盈走在前面殷勤地引导着吴中,吴中貌似心不在焉地看着她欢蹦雀跃的小屁股,心想,嗯,这个小鸟跟小茜和于菲菲比起来,可是另有一番韵味。 小茜那是闷骚型,而且已经验证过那是真骚媚到骨子里,是属于男人一见,就想上位的那种。于菲菲不说话的时候,真正一个古典美,优雅华贵,摆放到客厅里那绝对是够档次,不过要是真的实战起来嘛,嘿嘿,估计甜美度可能就比较差了,服务态度可能还要更差,当然这还是在她喋喋不休水平发挥失常的情况下。这个小范小姐看来显然是经过了杨虹的专业调教,从职业素养看估计肯定比于菲菲强,应该是属于小美眉型的,就是不知道对老男人感不感兴趣? 吴中胡思乱想着,折过一个弯,进了杨虹通敞豁亮的大办公室。 杨虹的办公室把着大厦一角,两面都是玻璃幕墙,站在屋内极目远眺,脚下是熙熙攘攘的浮华尘世,身处之地,却澹泊宁静,宛如世外桃源一般。这间办公室布置的也是极有特色,可以说是吴中所见过最简约却最不简单的办公室之一了。 屋内把角正对门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朱红色班台,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台面上除了一台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电话,再无一物,一侧靠墙,是莹白素雅一溜西班牙进口皮沙发,另一侧墙上,是足有24寸大小一幅高清彩色照片,照片上,杨虹满脸幸福的微笑,正在聆听人大委员长亲切的教诲。 杨虹还跟往常一样,油头粉面的,妆扮精致,批着一件粗棒针织成的灰红条纹相间北欧风格大氅,正坐在班台后面敲计算机。因为台子太大了,女人又过于玲珑,因而显得有一种孤家寡人的味道,据说这种感觉应在女人身上,就是“克夫”,应在男人身上就是“孤家寡人”。吴中见景生情,模模糊糊地想起来,前一段好象有传言说,杨虹的老公在国外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事,但是具体什么事就不在自己的业务范围之内了,因而并没有多留心。 杨虹此时已经得到线报,说吴经理来了,她微微愣了愣,心想,他老天巴地地突然只身跑来干什么?这违反常规呀。但从以往的经验上看,估计不应该是什么美妙的事。她知道自己要是斗心眼,十个都不是吴中的对手,现在最好是以静制动,寻思着先探探这家伙的底,拿不准就给他拖着,等陆乘风回来再商量定夺,要是再不行嘛,呵呵,索性就来个撒娇带撒赖,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嘛。 杨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吴中悠荡着公文包,大大咧咧很随意似的迈步走进来,装着一愣,随即赶忙起身从台子后面绕出来,杏核眼闪着狐光,呢侬吴语的普通话细声细气地说,“呀,领导亲临检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们五部全体员工好下楼接驾呀。” 吴中满脸堆笑,眼睛眯眯的只剩下了一条缝,高昂的声音嘻嘻哈哈地说,“呵呵,什么检查?就是正巧路过楼下,渴了,上来向杨经理讨杯水喝,顺便再看看杨经理是不是又漂亮了。” 范姑娘在一边听了,没大没小地貌似正正经经地打诨道,“吴经理恐怕讨水喝是假,看我们杨姐是不是又漂亮了是真吧?”说完,眼睛来回看着形象对比强烈的两位领导,一个劲地在那儿抿着嘴笑。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六. 杨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吴中悠荡着公文包,大大咧咧很随意似的迈步走进来,装着一愣,随即赶忙起身从台子后面绕出来,杏核眼闪着狐光,呢侬吴语的普通话细声细气地说,“呀,领导亲临检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们五部全体员工好下楼接驾呀。” 吴中满脸堆笑,眼睛眯眯的只剩下了一条缝,高昂的声音嘻嘻哈哈地说,“呵呵,什么检查?就是正巧路过楼下,渴了,上来向杨经理讨杯水喝,顺便再看看杨经理是不是又漂亮了。” 范姑娘在一边听了,没大没小地貌似正正经经地打诨道,“吴经理恐怕讨水喝是假,看我们杨姐是不是又漂亮了是真吧?”说完,眼睛来回看着形象对比强烈的两位领导,一个劲地抿着嘴笑。 这姑娘真会敲边鼓,把二人都逗乐了。杨虹伸手撩开姑娘笔直的长发,揪了揪她白皙的耳垂,笑着说,“有机会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吴经理身边有的是美女,还会看上我这半老徐娘?看你这小美人恐怕倒是真的,听到了吗?领导渴了,还不快去给领导拿水去?” 杨虹可能是说者无心,可吴中却是听者有意,想到小茜,心里“砰”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随意安然。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羡慕地说,“我早就说过,你这儿的环境真是太好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咱俩换一换位置,我到银都来,也过一过天上人间的日子。” “我倒是愿意,”杨虹脸上透着几分得意,一边伸手请吴中沙发上就坐,一边说,“就是您那总揽全局的活儿小女子可干不了。” “谦虚,太谦虚了,”吴中在正中间的大沙发上缓缓坐下,皮包放在腿边,抚手打着哈哈说,“我才怕自己干不了呢。说实话,你这里一帮高级白领,我这个土老冒一进来,还不得给人家给笑话死。” 范姑娘走进来,先是递给吴中一瓶刚开了盖子的纯净水,随后又将一个翠绿色的大保温杯递到在边上小沙发上侧身相陪的杨虹手上,朝二人礼貌地一笑,便扭摆着关上门出去了。 “诶,陆经理出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杨虹象很随意似的顺便问,“什么时候回来?” “乘风那个差事不好干呀”吴中同情的语调低沉地说,“先是要帮西北那边把技术问题解决了,然后就得催那笔欠款,估计一时半会甭想脱身。” “我看对他来说没准还是个好差事呢,”杨虹双手环抱着保温杯,撇了撇嘴,“当初为什么把他从西北项目里调出来?恐怕有些事不仅仅是空穴来风吧?听说他现在与林爽关系挺紧张,此番他故地重游,你们也不怕……。” “诶~,”吴中摆了摆手,及时打断了杨虹,“可别信别人瞎造谣,我相信乘风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来的,我觉得林爽对他挺好,他不可能没良心。” “哼陆乘风这个小白脸,我看也是个色大胆小没有的东西。”杨虹眼睛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语调怪怪地轻声说,听起来竟象是有些幽怨的味道在里面,让吴中及时捕捉到了,心里暗暗有些吃惊。 “前一段我们三个还商量着,什么时候应该把你请到公司去,给大家上上课,介绍介绍造就帅哥靓妹的经验。”吴中有意爽朗坦荡的高声,把杨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哪有什么经验?还不是人事部照顾咱们搞销售的,挑一些形象还过得去的罢哩。”杨虹恢复了惯用的妩媚腔调,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公论就是这样的嘛----,”吴中眼珠子努努着,郑重地说,“大家都说,看看人家五部那边,同是销售员,可是穿的,用的,档次就是与其他部门的不同,甚至有人还在背后议论我说,是不是偏心眼,给你们发的钱比在大院里的多?” “真是扯淡,”杨虹渐渐就露出了底蕴,急急地说,“我也听说了,说咱们销售部是一部土,五部洋,售后都是大流氓。” “嗯?真有这种说法?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吴中饶有兴味地望着杨虹微微噘着肉嘟嘟两片红唇,“不过你们这些人品位确实是比较高哇,大院那边真是没法比呀。” “嗐,在这种环境里工作,不打肿脸充胖子怎么办?”杨虹有些不平地说,“你看,楼下那家美国仪器公司的销售员,人家那是什么收入和待遇?光出差补贴每天就有几百块,还指定要住当地最好的宾馆,实报实销,可咱们呢?”她瞪眼看着吴中,似乎把他无辜地当成了对立面,“也不知道你们这帮领导是怎么想的,弄出个什么差旅费包干,火车上吃个饭也要弄张发票,这叫什么事呀,你不知道,这帮小伙子出去多惨,为了省几个娶老婆的钱,出去净是坐硬板,住洗浴中心。” “是呀,是呀,”吴中听了很是动容,摇摇头颇有感触地说,“我也是从销售员过来的,对其中的艰辛那是心知肚明啊。在客户面前,陪吃,陪喝,陪玩,还得陪笑。”吴中重重地把水瓶墩在脚边地面上,情绪也随之激越起来,“所以,今年咱们销售部跟公司签大包合同的时候,我就跟杜总急了,说我们这‘四陪’,比小姐还多一陪呢,已经是命苦加不幸了,你还用这么重的指标压我们,还让不让大家活了?” “说的好,让他们干干试试?还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杨虹手拍得沙发扶手“噗通噗通”直响,愤愤不平地在大领导们背后无用地斥责他们的暴行。她自己知道,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自己年长色衰,再也折腾不起了,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是要加倍小心为妙。 “可是大家在背后还总是说你们这儿拿钱最多,委实让我解释来,解释去,怎么也不解释通呀,”吴中似乎有很深的委屈和无奈,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杨虹,“我这次也跟部里计划司那帮人说了,鉴于你们这里所处的特殊环境,可否考虑从科技贷款里拔出一小部分,打进你们五部销售提成总额里,也算是给你们一点特殊的暗补嘛。【叶*子】【悠*悠】这样只要咱们不说,别的部门也不会知道,销售提成比例大家还都一样,也算是一碗水平端。” “哎呀,吴经理,要是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杨虹刚刚还愤愤的脸上一下就兴奋起来,大眼睛亮闪闪的,赶忙追问,“那他们怎么说?” “那帮人当然是不同意呀,不过人家说得也有道理,说你们五部根子硬,每年都受照顾,承包合同是一拖再拖,指标也是一减再减。现在国家经贸委和财政部一年要查好几次专款专用,哪有那么多经费扶持你们?你们现在拖拖拉拉地总签不下来不说,还要补贴指标,说不过去呀。”吴中喝了一口水,观察到杨虹嘬着下嘴唇有些失望的样子,心里暗自窃喜,进一步看似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当时就想呀,他们说这话时心里肯定是对咱们不满意,绝不仅仅是好不好交待那么简单。” “放屁”杨虹杏眼圆睁,身子也从沙发上拔了起来,吴中几句话显然点到了她的痛处,“今后谁要是再敢说什么根子硬,什么受照顾的,小女子就跟他没完,有种到部里咱们说道说道。你说,谁说的?谁说的?我现在就找他去”杨虹得谁跟谁急的脾气子算是这一辈的商标了。 吴中见状,赶紧摆摆手,换了平缓的语调,适时缓解气氛说,“哎~,你看你,又来了咱们这是自己人关上门说话,再说咱们也是有点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还不许人家发几句牢骚。”杨虹听他这么一说,气焰顿消了一半,圆鼓鼓的胸脯一颤一颤的,看来还是有些不服。 吴中慢腾腾抓起水瓶又喝了一口水,等待她情绪慢慢有些稳定了,才悠悠地接茬说,“其实不用你跟他们急,当时我就跟他们急了。说,你们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今天坐到一起,共同的目的不就是商量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嘛,如果今年我要是就按照你们定的额度签下来,你们能给我什么激励政策?” 吴中话里有话,故意停了停,想再吊一吊杨虹的胃口,果然看见杨虹急切关注的神态涌上来,才接茬慢条斯理继续说,“他们被我这么一激,到是有些骑虎难下了,闷了半天,不过最后他们处长倒是挺爽快,说,你们要是办到了,今年的上缴指标我就给你减免3,算是从科技贷款里出的,你看怎样?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钱就放在这里,有本事来拿,就怕你们完不成,拿不到,到了年终我也没办法。” “嘿,小看人,怎么完不成?就怕他们到了年终说话又不算数他们这些机关里的,我还不知道,答应为下面做点好事,没几次兑现的。”杨虹一下子高兴地站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在吴中面前晃来晃象个大蝙蝠。 “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有后手,不过这回是咱们董事长当场见证了的,还有会议记录,双方都签字画押了。”吴中被眼前的活色生香绕得直眼晕,无奈,只好盯着脚下,不动声色地说,他这一招激将法,对运动员来说,绝对好使。 “好只要是年终他们能兑现,现在我就跟你们签合同,谁怕谁呀”运动员高傲地甩了甩燕翅般的短发,就要下场比赛了,“不过要让陆乘风赶紧回来,这好些客户设备都出事了,没他别人根本搞不定。” “这可不好办呀,他确确实实被绊在西北了。”吴中有些担忧地说,“技术部小王他们不是还可以吗?也出去了不少次了,还不行吗?” “哼,他们呀,还差得远呢。陆乘风这个家伙,在技术上除了他那两个宝贝徒弟外,别人根本不交底……。”杨虹得意之下,口无遮拦,不知不觉就在背后捅了自己人一刀,但话已出口,心里一阵懊悔,也不转悠了,赶忙回到原位坐下。 “嗯,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和技术部一起做一做乘风的工作。”吴中好象才刚刚明白过来似的,可心里却想,这个陆乘风,真是顽固不化,最好这次从西北那边铩羽而归,新帐老账咱们一起算,嘿嘿,能从杨虹嘴里说出来,这就算是确凿的一条。 “签合同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我尽快开个会,会上几个分部和销售员一起当场签。”跟这位姑奶奶打交道,吴中隐隐地还有些觉得不踏实,决定最后还得再吊一吊杨虹,慷慨地说,“过几天还烦劳你给你手下这些俊男靓女一人挑一个好包,直接找我签字报销就行,发票抬头开汽油费,对其他分部就说是客户送的,我刚才看见他们的衣服和包可是不太配套呦。行头嘛,还是很提升公司形象的,怎么样?我跟你呆了一会,有长进吧,杨老师?” “不敢,不敢,诶呀,您这个领导又拿小女子取笑了。”杨虹这下说话可留上神了,只是一味地恭维吴中,再不敢涉及工作,“谢谢,谢谢,吴经理真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我就先代表大家谢谢您了。不过要说购物那可是我的强项,到时候您可别心疼钱啊。” “哈哈”吴中大笑起来,点指着口不应心,眼珠乱转的美妇,“咱们替公司花点自己赚来的辛苦钱,理所当然,我心疼什么?” 在电梯口,吴中还是不忘再次嘱咐杨虹,“3的事就只有咱们两个知道,可千万别漏出去,否则到时候我可就被动了。”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嘴不严过”杨虹不得不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歪着脑袋反问吴中,其实她自己都心虚得很。 嘿嘿,你什么时候嘴巴严过?吴中一面走进电梯,一面对摆手相送的杨虹说,“就是嘛,我对你从来都是绝对放心。(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吴中钻进捷达车,颓然倒在后座上,与几分钟前谈笑风生的状态判若两人,谁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有时候也累着呐难怪世界卫生组织将脑力劳动定位为重体力劳动。吴中想起自己那句名言,“在斗争中成长”,这生命不息,斗争不止,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杨虹送走了吴中,连忙坐到自己朱红色的班台前,抄起电话,迫不及待就向陆乘风将吴中突然来访及那3的情况和盘托出。 陆乘风在电话里沉吟了几分钟,才悠悠地说,“咱们mba课程里学过,经济学上有个名词,叫“机会成本”,用在管理学上,就是说,其实咱每个普通人的精力旺盛度归根结底都差不了多少,不是在这个地方消耗,就是要消耗到那个地方,反正既然是成本总是要支出的嘛。就象有人好上面一张嘴的一口,有人偏就是喜欢下面嘴那一口,有的人就是以玩人为乐,就象吴中,你想不陪他玩都不行反正咱们只要与他共事,他有事没事总要琢磨你的,更别说真得事到眼前,那更是摩拳擦掌,乐此不疲了,此等人古今皆有。 我前两天偶然想到,宋代刘禹锡有一首《竹枝词》单道这人间一景:“懊恼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长恨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由此看来,喜好这一口的,可谓前赴后继呀,前浪倒在沙滩上,后面还有浪打浪。” 杨虹听了,豁然开朗,频频点头说,“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我倒是想起来以前咱们老领导曾经说过的,要想成为这种人,必须具备一条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要成为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不惧天谴,不信报应。不过这种人也有二怕,一是怕同道中的高手,二是怕急了跳墙的狗。可是现在,我心里最不安的是,我这不是受骗上当,被吴中当成工具使了吗?还说错了话,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哈,哈,”陆乘风在电话里爽朗地大笑起来,毫不介意口气轻松地说,“说我搞技术垄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生生是让杜小军他们给逼出来的,他们要是真想下手整我,把柄多着呢,我还在乎多一条,少一条吗?至于你刚才说的受骗上当,我倒是觉得并不完全是这样的,毕竟光明正大地多挣钱,也不是什么坏事嘛。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都忙一上午了,现在是饿累交迫,腰都直不起来了,得赶紧到门口小摊上找点食吃,下午还得接着干。” “喂……。”杨虹接下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陆乘风在那头已经先挂断了电话。 杨虹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心里惴惴不安地为他担心起来,听他刚才最后在电话里表现出的那股激情飞扬的意思,莫非这个公子哥与原来那个旧情人已经重新勾搭上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吴中一上车就闭着眼,四仰八叉地颓废在后座上半晌没发话,也不敢开车,就试探着轻声问,“吴经理,中饭是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唔,唔~”吴中被司机唤回魂来,这才倦怠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咱们还是到常去的那个会所吧,吃点自助餐,洗个澡,按摩一下,我觉得这两天累得厉害。” “好咧”司机爽快地打着火,火烧火燎就窜了出去。他抑制不住兴奋,想,跟领导出去就是好,领导坐小车,我坐卡车。听明白了吗?这卡车可是指吴中包里装着的,预存有大笔钱的消费贵宾卡呦。 而吴中此刻却另有谋划,今天下午我就是要消失,这山雨欲来,我偏不弄那个风满楼,这也叫,销售部的黎明静悄悄 临近当天下班前,吴中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小茜正站在屋子中央,拿着个记事本,听意思正在向孙纯汇报将要参加的展览会布展情况。 孙纯老爷似的靠在沙发上,手里“哗啦,哗啦”翻看着一摞子新设计的展板小样,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不着边际做着指示。吴中观察到小茜圆润的脸上似乎很有些委屈的表情,嘴巴紧闭着,从嗓子眼里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声音,猜测孙纯可能又在有意无意地为难她了,不由得一阵心疼。难得的一下午好心情好似被一把讨厌的脏手不轻不重地给搅了一下,爽度降低了许多。 孙纯一抬头,看见吴中满面红光地走进来,立刻兴奋地眉眼颤动,龇着整齐的牙齿表情那叫一个美,大声说,“哎,吴经理,这半天都找不着你的人影,手机也没开,跑哪儿去了?” 吴中看见他沾沾自喜的样子,就料到是喜信传来,果然,孙纯急不可待地接下去说,“你猜怎么着……?”话说半句戛然而止,孙纯看了看池小茜,“扑”地合上面前的大册子,挥挥手示意小茜出去。 小茜前脚刚出门,孙纯便眨巴着眼睛,刻意压低声音嘻嘻地说,“你猜我和老韩谈的怎么样?”又是话说半句,他眨巴着眼睛,等着看吴中的反应,见吴中一脸茫然,他的自恋之情更加浓郁了,“我是连威胁,带利诱,可他就是狗屁不通,后来我万不得已,只好拿出党性来要求他,谁让我是党支部书记呢。还真没想到,没说几句,他腻腻歪歪的就同意了。” 吴中看着孙纯孩子一般激动幸福的笑脸,也受到株连,眯起牛眼,得意地笑出了声,“呵呵,太好了孙经理,还是你有办法呀,会做思想工作,比我强多了,看来这个老韩还是挺有觉悟的嘛,老同志还真就是不一样啊。” 引用陆乘风在技术开发部时常说的一句名言,“成绩是弟兄们干出来的,出了问题我担着。”明明这次降伏老韩,是自己那张名片的巨大魅力之所在,可谦虚的吴中却摆了一个八卦坛,让孙纯借了东风,正是公仆本色啊。但是公仆有时候可能也会出现一点小失误,这老韩迫于孙经理的yin威,不得不屈从强权,答应签合同的消息,现在已经被他自己的大嗓门,在相邻几个办公室里相继传播开去了。 这可不好,孙经理可能还不知道呢,他眼下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老韩还到无所谓,孙纯的可爱形象却是大打折扣。这不,此时就连他吃苦受累,鱼肉出来的一帮亲信都在心里暗自嘀咕,也许还是吴经理好,孙经理的手段也太狠了点吧。 “嗯,这样问题就已经解决一半了。”吴中轻快地走到办公桌前,把大皮包重重墩到桌上,美滋滋搓着手说,“五部那边今天也放话了,只要是有人签,她们就签,我看这下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可别小看了老韩呀,他是最有代表性的,反应最激烈,也最难缠,只要把他拿下了,别人就不敢乍翅了。兄弟,你这次是给咱销售部立了大功啊。” “哪里,哪里,别夸我了,”孙纯美妙的自我赞赏感愈发膨胀了,“工作咱们哥们一起做嘛,咱俩谁跟谁呀?我还有个建议,不如趁热打铁,尽快就开个部门会,把合同全签了怎么样?”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吴中这次想都没想,欣然爽快地就与他达成了默契。 他叫来了池小茜,让她趁着大家还没有下班前的一点时间,赶紧通知各部门明天上午过来开会,分部门的经理和区域负责人都不能缺席,尤其强调在外面的一、五二个销售分部必须空巢尽来。 “我看还是给一部那边先打个电话,再明确一下他们的态度为好。”孙纯听完吴中的部署,高兴起来了,他今天的合理化建议好象特别多,处处表现出对工作的前瞻性和通盘性考虑。 “嗯”吴中点点头,操起电话,熟练地拨通了销售一部经理王文虎的手机,“文虎呀,我吴中啊,忙什么呢?……,没什么指示,就是问问签承包合同的事,上次开会以后又考虑得怎么样了?……,什么卖身契?诶呀,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比起你来,我签的卖身契多多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呵呵,……。唔,我说你这个态度就不好了嘛,这可是正经事,什么文字游戏啊,……,嗯?签不签恐怕不一样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给我打马虎眼。……,那好吧,我看这样,明天上午你们到总部来一趟,咱们开个会,具体再协商一下,怎么样?……,那好,明天上午我等你。” 吴中讲电话的语调倒是轻松随意,可边上旁观的孙纯却是真着急,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的,意思是提醒他态度要严厉一些。吴中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位猴急的样子,却假意没有理解,自顾自心平气和地说完,轻轻撂下了电话。 “这种鸟人,你还跟他嘻嘻哈哈客气什么?”孙纯实在忍不住了,吴中电话撂下的“卡塔”声未落,紧接着就喷着吐沫星子骂开了,“每次都是避重就轻,玩江湖上耍吧人的那一套,我看他是在品德上有问题。” “唔,”吴中拉开抽屉,取出烟来,抖手扔给孙纯一支,自己留下一支,专心致志盯着掌中翻来覆去的烟体,慢慢玩味,表情严肃。他沉思半晌,抬眼睛看着孙纯,才缓缓地说,“我同意你刚才对他人品下的结论,这个人的工作作风确实太消极,心术还不正,依我看,不再适宜继续留在经理岗位上了,否则以后咱们还怎么开展工作?而且还会污染销售部的风气。”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将烟一截一截掐断,语调也越来越坚定,“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咱们两个人的共同意见都是王文虎工作不利,有意推卸责任,职业素养差。我认为从对工作负责的角度考虑,应该报请公司批准,暂停他的分部门经理职务。” 孙纯没想到他深思熟虑的竟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脸色就有点发白,犹犹豫豫地说,“是不是给陆乘风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然后再上报公司?” 吴中没有正面答复他,只是阴沉着脸,低头将掌中的一小撮烟末果断地抖进纸篓,最后双掌用力对搓了几下。直觉告诉孙纯,这回吴中是决心要痛下杀手了,兔死狐悲,他不禁感到一丝悲凉袭来。 其实,吴中烦王文虎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不仅是他烦王文虎,就连总经理杜小军也恨得这个家伙牙根直痒痒,要说这王文虎今天享受到灭顶之灾这个待遇,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还是在杜小军刚来中天公司上任不久的时候,一个星期天下午,他怒气冲冲打电话,让吴中立刻赶到自己的办公室报到。吴中在门外伺候好笑脸,哈腰刚一进屋,就看见杜小军面色铁青,端坐在班台后面,劈头盖脸就嘶嘶地问他,“吴经理,你给我查一查,你们销售部有没有卧底” 这一下就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就把吴中给打蒙了,他站在屋子中央,张皇不知所措,吓得结结巴巴地说,“杜总,这个……,这个……,这两个月大家考察一圈回来以后,工作热情很高啊,销售额不是已经恢复了吗?我,我……。” 杜小军看见吴中这个样子,面色稍有缓和,抬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吴中诚惶诚恐地紧贴着沙发沿屁股刚落下,杜小军就拿起面前几片纸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把递到他手上,气哼哼地说,“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吴中双手接过来一看,不由吃惊得“呀”地一声,原来,那竟是一份举报材料 举报材料上控告中天公司有两条罪状,一条是举报公司销售部有几位销售员,冒领客户回扣,不仅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后面还附着一份复印得清清楚楚的白纸收条,证据凿凿。另一条写的是中天公司新任总经理杜小军,以内部调整整顿为幌子,改变机关职能,设立新部门,企图将公司分裂出去,一条条分析得也是有理有据。 从这份举报材料上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显然是家贼捅上去的 吴中眯着眼睛只琢磨了片刻功夫,便“咳咳”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对杜小军说,“杜总,看了这个材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啊。” “什么事情?你快说说。”杜小军赶紧坐到吴中身边,压着嗓子急急地问他。 “您记不记得,在一周前开的公司五年发展规划研讨会上,刚开始某个司长还代表部里夸奖咱们的规划有创意,有突破呢,可中间休息时跟我们销售部里一个经理单独出去抽了几根烟,下半场回来再接着开会,竟然腔调大变,硬是还要补充几句,指责咱中天公司规划了那么多机构,显然是想搞独立王国,最后还假装半开玩笑似的问您,中天公司有没有独立的时间表?” “呕----,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杜小军伸着脖子,恍然大悟似的,攥紧拳头深深点了点头。 “还有,这里面写的关于销售的那几件事,看似主要是发生在三部几个销售员身上,可是据我所知,那几笔合同本来是一部他们最先联系的,后来是我见一部确实是做不下去了,才指示三部在后面接手的,因此,可不可以这样考虑,是一部那边有人串通客户,要公报私仇?” “**王文虎”杜小军咬牙切齿,嘶嘶地说道,“他**的,供爷供出个奸细你跟我说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 “嗯----,”吴中低头很负责任地想了想,才开始不停翻着眼皮,避轻就重地说起来,“这个王文虎是前些年靠关系从地方上调进来的,据说以前在市直某机关做科员。从本质上来说,这个人也并算是不太坏,只是从到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显出地方上那一套耍吧人的坏毛病,逢人便宣扬自己的关系如何如何广,后台如何如何硬,开始还确实把公司上上下下忽悠得不轻,因此就当上了分部门经理。可后来时间长了,大家渐渐就明细了他的根底,原来此人不过是部里一位司长铁哥们的小舅子而已,与杨虹的层次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 这忽悠还到罢了,可还有一点是周围同事们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此人掼会溜奸耍滑,尤其擅长“抽象地肯定,具体地否定”那一套,比如说这回签承包合同,他嘴上从不说拒签,可是到了实际中,从来都是云山雾罩的,没一句正经话,真是个“老油条”。 我最近也是越发感觉此人可能是因为存在着些不切实际的企望,欲求不满,因此对公司的意见很大呀这次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的想法与您一样,基本可以肯定,这小人才能干得出的卑鄙勾当,十有**与这厮有关。 吴中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杜小军不住地频频点头,等他说完了,才起身回到有拒人千里之感的宝座上重新坐下,情绪显然已经轻松了许多,平静地对吴中说,“这内部举报可是非同小可呀,我们既要对国家负责,更要对公司里的同时们负责呀。我知道有一次咱们部内另外一家公司,纪委进驻了半个月,搞得人人自危,上下都十分被动,很影响和谐气氛呀。我看这么办,具体处理这件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上面我来应付。” 杜小军说着,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看来整顿公司不但是很有必要,而且是任重道远呀,不过一定注意谨慎,稳妥,等过一段时间,对于某些“老油条”嘛,嗯……”杜小军说着,立起手掌,很果断地向下切了一下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却什么都说了。吴中心领神会,点点头同样也“嗯”了一声。同一个字,杜小军的二声调与吴中的四声调,寓意却是大有不同呀。 说实在的,这些天天外出挣命的销售员们也是够可怜的,为工作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四陪”起来,哪一次不是提心吊胆的,**一旦犯了事,那就是天大的事,可是再看看那些大人物,**犯了事,那就是比**还小的小事,这一点同是销售员出身的吴中那是心知肚明。他的理论就是,只要生意成功,贪污点客户的回扣,那说明你销售有本事,是比**犯事还小的小事。而且这种权利,也是经过大家多次抗争,才来之不易取得的,在销售部内部那是公开的秘密,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公司能圆满完成上面下达的年度销售任务,报表做得漂漂亮亮的,就皆大欢喜了。什么利润不利润,反正都是国家的钱,到了计划财务司那里,还不是一勺烩?” 至于那个所谓“规划”嘛,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就等于是“鬼话”,谁能拿那几张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纸当回事? 可就是这个王文虎,借题发挥,不仅卑鄙无耻,还犯了众怒,到了今天也算是恶贯满盈了,屡战屡败,还不思悔改。 拿别人当傻子耍呀?哼走江湖就让你知道江湖险恶 因此,下午吴中在会所休息时就已审时度势,权衡再三,觉得利用签定承包合同发难,为民除害的时机已经成熟,一是可以借机清除王文虎,二是可以对总经理有个交代。但是他并不急于在孙纯面前做出最后的表态毕竟这孙纯也不是等闲之辈呀,这销售一部可是他的势力范围,今天打电话用的欲擒故纵这招,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 会议定于次日上午十点在销售部会议室召开。 上午九点五十分,吴中点头哈腰地从杜小军办公室里倒退着身子出来,转身就看见套间前屋俏丽的于菲菲,便笑逐颜开例行公事地招呼她,“菲菲,越长越漂亮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七. 上午九点五十分,吴中点头哈腰地从杜小军办公室里倒退着身子出来,转身就看见套间前屋俏丽的于菲菲,便笑逐颜开例行公事地招呼她,“菲菲,越长越漂亮了。” 于菲菲抬头,有些诧异地观察到,吴中今天的表情可是跟往常略有不同,是从心底里发出的一种惬意和满足挂在脸上,牛眼眯起来角上也少了平时那么多褶皱,嘴唇也不是咧着的,而是微微噘噘着的,心想,原来这个人真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别说,还真是有点成熟男人的魅力。 “吴经理,有什么高兴事呀?说出来让我们底下人也一块儿分享分享。”于菲菲的嘴真是没有把门的,千载难逢看出别人有点心事,马上就要表白,意思是说,我才不傻呢。 “我能有什么高兴事?命苦哇,这几天都快累死了。”吴中这才咧了咧嘴,轻轻松松随口丢下一句套话,“不好意思,一会我那里还有个会,我马上要走,哪天我请你吃饭啊。”便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十点过一分,吴经理端肩窝胸,一副疲惫窝囊的样子走进会议室,边走边向大家解释,“唉,抱歉,抱歉,刚才部里来人,又被老总叫去训了一顿,来晚了。”他习惯性走到椭圆形会议桌最里端自己特定的位置上坐下来,顺手从皮包里掏出黑面笔记本摊开放在手边,谨慎地扫视着并不是太大的会议室。 五个销售分部的经理已经全部到齐,全部围坐在桌边显著的位置上,在大院外面的一部和五部还带来了全部下属员工,其中包括前几天初次见过的范小姐,在家的销售大区经理象老韩他们,也到得比较齐。 嗯,吴中很满意,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没有来,如陆乘风之流……。 “吴经理,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身边的孙纯,不知为何,平素红扑扑的脸膛今天却显得有些灰暗,他表情严肃,用笔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打住了油腔滑调正与池小茜起腻的王文虎,平日难得见面几个熟人间眉飞色舞的小声私语也应声戛然而止。 “好”吴中的声音有些沙哑,厚重稳健地开始讲了,“到现在为止,今年时间已经过了有将近一半了,部门上下都非常辛苦,大家也非常认真努力,我心里十分感动,在此要谢过各位同事。” 他察觉到了会场上沉闷压抑的气氛,有意提高了声调,“但是----,我可以不幸地告诉大家,我们现在的销售业绩并不理想。我昨天算了算,与去年同期相比还有一些差距,尽管大家可以说出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和困难,比如说,售后服务不及时,产销脱节,产品质量出现瑕疵,代理产品规格型号不全,交货周期延误等等。这些客观原因确实是存在着的,我们也都能理解。” “可是我请大家想一想,”吴中的眼睛开始放光了,声音抑扬铿锵,“在强调这些困难的同时,扪心自问,我们现在的销售环境是不是比以往要好很多,市场需求是不是在持续激增呢?我想是的,我们竞争对手的销量在持续增长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嘛。可为什么偏偏我们却止步不前了呢?要我说,这里面主要是个工作态度问题”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坐在边上的孙纯一眼,只见孙纯头埋得低低的,手上不安地摆弄着那支签字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今天恶人我来做,你怕什么?吴中厌恶地想。 “因此,今天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在困难面前勇于承担责任,为公司排忧解难的同志,例如老韩师傅”吴中的声音里透着激动,摆动手臂,很有煽动性,“大家知道,韩师傅是咱们销售部的元老了,一辈子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公司年销售额从刚开始的几万,几十万,一直到现在的上亿元,就是依靠他们这种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创造出来的。 昨天,他又表示,鉴于部门当前面临的这种困难情况,作为一个老员工,责无旁贷,愿意带头签下今年的销售承包合同,而且还主动给自己加了码,提高了5韩师傅,我在这里代表公司感谢您并转达杜总本人对您的谢意” 吴中说到这里,慢慢站起来,出征一般悲壮严整的样子,伸手示意池小茜。小茜正瞪着同样也是一双牛眼正准备着呢,会意忙从面前厚厚的一摞合同文本最上面掂出了两份,起身推到吴中面前。 吴中双手捧起两本《销售指标承包合同书》,郑重其事地对窝藏在角落里的老韩说,“韩师傅,请您再次确认一下,我现在可要签字了。” 老韩满脸窘态,慌忙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伸脚拧灭,晃晃地站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底气明显不足,远距离向吴中大声喊,“领导指示签,咱就签呗。” “好”相比之下,吴中这一句倒是中气十足,他拧开钢笔,弯腰伏在桌面上,,分别在两份合同上一挥而就,龙飞凤舞画上了自己的大名。 “韩师傅,现在该你了。”吴中脸上刚开始那会的疲倦一扫而光,现在是精神焕发,激情飞扬的表情溢于言表。 伴着多条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刺耳“吱,吱”声,人们很自然地给挤过来的老韩闪出一条通道,老韩走到吴中和孙纯中间,合同看都没看,只是一把翻到最后一页,瞅准了地方,趴在桌子上,快速地拿起笔草草划拉了几下。紧接着逃难似的,匆匆转身就要往回跑,吴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老韩一只胳膊,急急地说,“韩师傅,别急呀,拿走一份啊。” “呕,忘了忘了。”老韩搔了搔头皮,从桌面上抄起一份,顺手卷成一个圆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显得有些怯战,自我安慰道,我心虚什么?反正是有那张塑料名片和吴中给保着。于是就拔起胸脯,凯旋而归一般,摇摇晃晃稳步穿过人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韩师傅,行啊你”边上有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有些不怀好意地夸他。 “嗐,胳膊扭不过大腿,反正最后也要签,争取个主动呗。【叶*子】【悠*悠】”老韩故意抬高声调,象是半无奈,半得意地嚷嚷。 在老韩师傅地带动下,会场里开场时的沉闷气氛已经出现逆转,不少人交头接耳“嗡嗡”地小声议论着,还夹杂着很大声咳嗽和“滋滋”饮水的声音。此时有一位坐在前排的资深中年女销售员声音比较突出,“请问二位经理,今年的信息费到底还涨不涨?” “是呀,少给客户信息费客户可不干”,“销售指标涨了,这信息费也应该涨点嘛,要不真没法做了。”有人借机壮起胆子,打算发难。 听着这些无理加无耻的混帐逻辑,孙纯厌恶地抬起头,逐一打量着那些人,心想,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的眼睛里除了钱,别的都是狗屁好,这要群殴的场面看你吴中怎么收拾? 吴中确实有些是被*在那里了,这些人此时愚不可及地竟敢在部门大会上公然跳出来,与其说是自杀,还不如说是在找死这种场面要是被哪个傻瓜或别有用心的人用手机当场拍摄下来传播出去,明天纪检就得来人 “诶----,大家不要嚷嚷,有什么话一个一个好好说”吴中的声音在这股骚动的暗流中显得是那么微弱和无奈,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可是反馈回来得却是更加嘈杂地反击。他注意到,已经开始有人不客气地对着老韩指指点点了,老韩四面楚歌却毫不畏惧,脸红脖子粗地在同时与几方激烈抗辩着。 **群众争取自身权益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触发吴中灵机一动----嗯,何不把原来剧本中的第三场戏提前一幕上演? 吴中脸涨得通红,逐渐转为铁青,他肥厚的手掌使劲“啪----啪----”拍打着桌面,厉声断喝,“静一静静一静有话好好说。” 周围肆无忌惮喧闹的人们,终于准确无误感受到了这突然降临的双重强烈信号,一下就被震住了,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吴中,场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有话好好说说嘛,一个一个地来。”吴中牛眼眯缝着,强装出笑脸,尽量用亲切的语气说,“这么吵,我什么都听不清楚。”他环视全场,最后眼光落在了正翘着二郎腿,满脸不屑表情的王文虎身上,“王文虎,你有什么说的?”吴中似乎很随意地问,可是边上的孙纯却象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激灵一下,两眼死死地盯着他。 吴中是老江湖,一般正式场合说话都至少要准备好接下来的两句,他问王文虎有什么说的,其实是要准备向他发难了。 如果王文虎回答,没什么可说的,他接下去就准备要问,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为什么顶着不签合同?借机发难。如果王文虎有话要说,肯定是越说越反动,那还是找死 除非出现了小概率事件,就是王文虎事先已经得到风声,突然宣布缴械投降,痛心疾首地声明自己决心迷途知返,坚决拥护合同各项条款,半途解套。要是这样嘛,今天只能暂且饶过这个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但孙纯嘛,对不起,杜总知道后肯定是要他来“顶缸”了。不过一般来说,孙纯是不大可能会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文虎而牺牲自己远大前程的,他有这个把握。 王文虎看见吴经理貌似关切地第一个就征询自己的意见,心里涌上几分得意,他今天还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不慌不忙地说,“经理让说,那咱就说几句。”说着在桌上摊开笔记本,瞄了一眼上面昨天晚上拟好的发言提纲,操着一口舌头怎么也捋不直的北京土话,又开始他那一套不着边际的絮叨,“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销售一部这段时间完成的主要销售情况,成套设备方面,实现了合同额1180万元,回款率是57……” “你说这些干什么?”吴中打心眼里恶心他这一套避重就轻的老把戏,停下了手头上的记录,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就说说你对签承包合同的意见,简短点。” 王文虎摇头晃脑刚说了个开头,以他的思路,是先要摆摆成绩,再渲染一番困难,最后才是借机要价,可没成想才开始就被吴中不客气地当众给掐断了,便有些难堪,窘着脸急急地说,“那好,我就简短点。还是那句话,好好干呗,要是能多卖东西,谁不乐意呀?我们绝对是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这合同不就是一张纸嘛,该卖不出去还是卖不出去,我看签不签也不大吃紧……。” “王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吴中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声色俱厉地高声打断他,“我刚才才说完,咱们销售部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凭着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你本人身为分部门领导,竟这样推三阻四的,一贯对公司布置的工作消极软抗,怪不得你们今年的业绩下滑得厉害” 大家没想到吴中忽然一反常态,语调刻薄,口无遮拦地当众斥责王文虎,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都全神贯注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气氛显得挺紧张。 “我……我……我这也是从实际出发,对工作负责的态度”王文虎这个蠢材,真的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严重后果,结结巴巴本能地还想要抢白几句,“哪有这么下指标的?不考虑市场变化因素,往下面硬压。” “市场莫测,难道就你知道?难道老韩就不知道?就你特殊?”吴中连着三个反问,态度十分强硬,目光锐利地射在王文虎脸上,“你这样一味地强调客观因素,推卸责任,还怎么能伏众?怕有压力,怕担担子,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吴中停了一下,忽然舒缓了语气,好象很无奈般地轻轻叹了口气,很关怀的样子,“我看你这个分部经理暂时就不要干了。” 这个关怀太刺激了,霎时,“哄”的一声全场大乱,群众们沸腾了,这才是**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在渴望着**,为的就是享受**那瞬间的快感 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当众解除一位分部门经理的职务,这在中天公司历史上还是首发王文虎懵懵地被定格在座位上,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耳朵里却实实在在不断灌注进fans们对自己的关爱。 “你说什么----?”王文虎这家伙现在肯定是已经脑残了,他还要让吴中再次亲口确认一下,二次受辱可能就有点跌宕起伏的感受了吧,可要是真的柳暗花明了呢? “文虎哇,”吴中慈祥的声音带着磁性,“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工作总得要继续做下去呀。不过这也是为了你好嘛,压力太大了,对身体不利,适当地休息休息不也是挺好吗?” “你**,让你休息你乐意呀?”王文虎差一点就憋不住要骂出来,但是人毕竟还是不同于禽兽的,适当地还是知道些礼义廉耻的,咱们中国素来就号称是“礼仪之邦”嘛。 “吴经理,孙经理,你们这么做公司同意吗?”王文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明白自己当前只能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他故作镇定站起来,脖子梗梗着,语气强硬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这下他又犯了一个错误,实在是不应该把孙纯这个“大炮”也捎上。孙纯听着真是别扭,心想,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急了乱咬,本来我是局外人,你偏要把我往对立面上推,好,今天咱们先不计较,以后再慢慢地品。 “我是部门第一负责人,对工作负全责”吴中沉稳地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早已打好的腹稿,说起来很轻松,“会后我会通知公司管理部,报请杜总批准正式下文。” “好,我等着”王文虎再次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合上笔记本,丢进公文包,转身“咣当”一脚踢开椅子,穿过人丛中自动闪开的一条胡同,大踏步走向门口,很响亮地“咣当”一声摔上门,落荒而逃。 吴中看着王文虎甩背离去的后影,显出一脸的无奈和困惑,似乎是说,太没有风度了吧,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其实吴中心里当然有底,组织原则他是绝对知道的,官场潜规则那也是了熟于心。 他昨天晚上就与远在西北的另一位经理陆乘风通了电话,向陆乘风通报了他与孙纯共同作出的这个重要决定。陆乘风在电话那头,也是感觉事发突然,不置可否随便支吾了几句,他也知道,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王文虎再得罪吴中一次,而且一部本是孙纯的势力范围,关自己屁事,总之,没有说不同意就是同意 今天早上,吴中一上班就跑到办公室觐见了杜总,寻求领导撑腰。果然,杜小军听说吴中请命要办王文虎,连深沉都不装了,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给了他尚方宝剑,“吴中啊,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心底无私天地宽嘛,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我们就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当前的中心任务就是要创新,要有魄力文件你现在就写,我当场签,争取下午就发出去。” 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进一步从理论上给吴中找到了依据,“我们**人是最讲求实事求是的,不能与时俱进的人,就是要拿下,只要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相信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如果有不明真相的非议,我给你做解释工作。我这里还得借用一下你的名言呀,在斗争中成长呵呵,出了问题我给你们兜着,不过版权费我可是没钱给你呦----。”杜小军不愧是大领导,谈笑间既有高屋建瓴的理论作指引,又有具体的行动指南,顺便还夸奖了吴中,感动得吴中一颗亮闪闪的泪珠儿,差一点就要扑簌下来啦。 第二幕现在随着演员的下场而胜利结束,这第三幕现在演起来则要轻松得多了。 吴中腾身站了起来,神情严肃,诚恳地望了望大家,语调激昂地说,“在这里我还是要再次表一个态,就是我们的部门经理绝大部分都是称职的,同心同德能主动地把本部门的利益同公司利益高度保持一致的。而且王文虎同志也是暂时停职嘛,他今后的发展还是要取决于他本人工作态度的转变嘛,我本人还是衷心希望他能够尽快回到领导岗位上来的。” 会场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人们的表情平淡而自然,都在专注地聆听。所以有一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要太拿自己当个人。 “这次搞承包,确实大家都有压力,说句实在话,跟上面签总包的时候,我这心里也是直冒凉气啊,但还是那句话,没有压力还要咱们这些人干什么?是不是大家畅所欲言都谈一谈?”吴中笑着用眼睛询问着在座的各位,最后目光落在了杨虹身上,“杨经理,你是不是谈谈你的想法?” 杨虹在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准备,今天特地扮上了一套藏青色的职业套装,里面衬着褶皱花领白丝衬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愈发显得干练妩媚。还有意安排小范小姐坐在自己身边,放她出来见见世面,顺便自我展示一下。 杨虹习惯性地嘬了嘬红艳艳的小嘴,正襟危坐,先开始“嗯”了几声,这即兴发言对她确实有压力,每到这时多少都有点紧张,她尽量显出老道的样子,放慢声音说,“吴经理,您刚才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明白啦,怎么说呢……?唉,反正就是一句话吧,您说怎么办,我们五部绝对没有二话,您说这合同怎么签,我就舍命陪君子,现在合同拟好了吗?我这就跟你们签” 乖觉的小茜一听见杨虹这个豪言,立刻翻出来昨天晚上加班赶出来的五部合同文本,站起来,越过几个人,来到杨虹身边,将合同翻开推倒她面前,看着她工工整整地在乙方位置上签字。 挨着杨虹,小茜隐约里嗅到一股幽兰般的芬芳,她从侧后居高临下俯视着杨虹乌黑油亮的秀发,白皙细腻的脖颈,不禁有点自惭形秽起来,靠,这个半老徐娘是怎么保养的,韵味十足,真是天生尤物啊,自己可比不了。 杨虹签完字,将合同合上递到小茜手里,仰头对她微微一笑,还就势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茜翘翘的小屁股,带着吴音侬语语软软的声音说,“谢谢小茜妹妹啊,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小茜不知为何,竟然绯红了脸,快速收起薄薄的一卷纸,扭身跑开了。 吴中见杨虹履行承诺,一丝不苟完成了任务,这回心里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忽然他象想起了什么,孩子气般的亮着嗓子惊叫起来,“呦,呦,呦,我说这肚子怎么咕咕的,都快下班了,大家散会吧,对不起啊,耽误大家吃饭了。下午各人都到池小茜那里,把合同领回去,如果没有异议就赶快签了吧。” 嘿嘿看这回谁还敢有异议? 他这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如果再接着开下去,拖沓冗长不说,更重要的是恐生事端。现在他才可以自豪地说,这次的斗争胜利结束。 吴中这次的连环计,不仅在最后期限前胜利完成了部委与公司两级布置的“年度销售承包合同”分解签订任务,而且还进一步分化瓦解了敌人有生力量,团结了一大批可以团结的同志,借机除奸惩恶,可谓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双丰收,干得确实漂亮 分析这个案例,应该可以写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mba教程。 首先,吴中采用抓大放小的策略,买一个,激一个,杀一个三管齐下,纲举目张,以点带面,可谓用心良苦,老谋深算。二是,紧紧依靠领导的支持,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没有领导的大力支持指导,我们的工作势必寸步难行。三是,不厌其烦,进行耐心细致周到的思想政治工作,抓住要害,实事求是地处理问题,因材施教,这一点是与他平时在工作中勤于观察,善于思索密不可分的。四是,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充分发挥经济杠杆的调节作用,最大限度地寻求群众的支持。这第五点嘛,嘿嘿,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始至终要善于借助那看不见一只手的调节作用呀,适当地让利于民,。 当天晚上,吴中向家里的女掌柜请了假,说有客户过来无奈要去郊区“四陪”,其实一下班饭也不吃,便猴急地盘桓进了他给池小茜租住的宿舍中。 人逢喜事,吴中意气勃发,斗志昂扬,小茜则是风情万种百依百顺,毫无保留地犒劳这位凯旋而归的大将军。吴中欣赏着身下小茜银牙紧咬,犹如痛苦万状般发出低沉的哀嚎,享受着乘胜追击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强烈冲击,可怜细皮嫩肉娇小玲珑一个妙人,被杀得三进三出,直弄得拧头蹙眉,香汗淋漓。 作为职场新人,小茜当然不能放弃这个身体力行向领导讨教的机会,利用中场休息间隙,断断续续地提出了旁观整个事件弄不明白的几个问题,吴中当然是倾心解答,但还是忘记了跟老韩谈分成的一段。 吴中每介绍一段,小茜都及时地睁着鼓嘟嘟的牛眼,红潮娇艳的小脸现出惊诧的样子,乖巧地叫道,“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领导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终于,夜半时分,领导已是超水平发挥,抚弄着吹弹可破的娇躯,吴中可谓志得意满。不要叫我领导,叫我大侠----他飘飘然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仿佛只身于山峰极顶,面向滚滚云海,一览群山,展臂疾呼……。 “不过,这里面好象有一个问题,”小茜侧身向着吴中,藕段似白腻的半截胳膊枕在吴中脑袋下面,悠悠得仿佛在自言自语,“如果有哪一天他们几个人互通了消息,将整个过程串连一下,岂不是就全明白了?他们要是忽然发现自己象傻子一样被人给耍了,岂不是有点危险?” 吴中耳朵里钻进这轻声的呢哝,心里猛地一震,眼睛登时突地睁开了,刚才意境中的云海苍山顷刻间就消失了,细看眼前,幽幽的yin靡微光下,只有两座肉山而已。他眼缝里射出两道寒光,刺得小茜一哆嗦。 “**,女孩已经长成女人了。”小茜的话点醒了他,他看着这个亲传弟子,不觉有些惶惶起来,“看来以后要留心防着这个小美人一点了。” 有一个古典词牌名叫做“聪明误”,连吴中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玩的这些,到底算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其实拿别人当傻子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啊。 吴中隐约的记起,陆乘风一次在酒桌上曾经提到过类似的话题,大意是说,其实我们工作环境中的每个人智商都相差无几,经科学测算,大约都是在120±20这个区间段上下浮动,今天你要是玩了别人,即使他当时反应不过来,可是日后一旦惊觉,势必幡然悔悟,如果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摧残,势必激发出强烈的报复心理。 陆乘风还进一步说,拿别人当脑残,大约同时复合有一下几种行为,一为骗,二为谋私,三是不诚实,四是缺心眼,可惜很多人都分不清玩人和谋略的界限,沦为小人一族,实在是可悲,可叹因此有人说,拿别人当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超级傻子。 陆乘风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值酒过三巡,当时桌上微酣的一圈人包括自己都没有在意,现在经小茜一提醒,吴中马上联想到,他当时可能就是有所指的,要真是这样岂不是很不好玩?这个人必须除掉,可别想拿我当傻子 经过夜以继日连续几天的疲于奔命,那条瘫痪的生产线终于可以跛脚运动起来了,对敌斗争的初步胜利使厂方非常高兴,于是把握住这刚可喘息的有利时机,得寸进尺,责令陆乘风今天就要将他的技术秘密彻底坦白交待 8:20,刚过上班时间,陆乘风将自己拾捣得意气风发,上身穿一件土黄色羊皮夹克衫,下身牛仔裤,拎着笔记本电脑包,走出了酒店大门,他随手叫了一辆人力三轮,颠簸着很快就到了公司技术部大门口。 这个盘踞在山坳里的工业巨擘,看似豪强,其实非常孤独,从大的方面说,鳏寡孤独就这么一个单位,因此在一大片区域内根本就没有正经出租车,除了骑自行车外,人们最常用的出行手段就是打人力三轮,起价3块,至多5块,保准能带你钻到巨擘的各个角落。 陆乘风长期奔波在外,由己知彼,自有一套外出公干的法则,在国企,早晨上班伊始,一般都是打水,扫地,浇花,看报,或是同事之间张家长,李家短闲扯上几句,滋润够了才能有闲心干活。去的太早了,插个外人进来,难免让主人家扫兴,所以除特殊情况外,最好过了上班时间半小时左右,再登门拜访。 穿的服装也很重要,除非是正经的商务谈判,一般他都不穿正装,而是穿质地上乘的it装,再加上一块高级手表。这样既容易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又表现出了东家的档次,也可顺便把自己与街头上扎着领带,发小广告的打工仔区分开来。陆乘风今天选择穿上休闲类的服装,就是这个道理。 陆乘风熟门熟路,按通知,来到位于大楼三层的会议室,推开门一看,竟有些愣住了。 只见屋子中央硕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分几层男男女女乱糟糟地已经坐了有几十号人,烟雾缭绕,喧嚣扑面。 大家一看见陆乘风,都不约而同静下声音,眼光齐刷刷地聚拢了过来。 人群正中间,一位瘦小枯干,面色红润的老爷子,一看就是个大领导,颤巍巍首先站了起来,派头十足前走了两步,伸出手,等待陆乘风上前觐见。 陆乘风一见此人,赶紧放下电脑包,伸出双手疾步上前,恭恭敬敬抓住老爷子的手,一边轻轻摇晃,一边不安地说,“姜老总,怎么敢惊了您的大驾?我来迟了,真是罪过” 这个姜总,是总公司最顶尖的几个高层领导之一,官位是掌管技术的副总兼总工程师,按辈份来说,是张军风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以前跟陆乘风可没少打交道,也算是领导兼长辈。 这个老爷子,仗着有些真才实学,又喝过洋墨水,待人刻薄,御下严格,是属于“待人严,律己宽”那么一类难打交道的狠角色。不过惺惺相惜,对“二疯”之流倒是颇为欣赏,尤其是“顿悟”了以后的张军风,摸准了老爷子的脾气,带着燕儿这个花容月貌的助手,各司其职,荤的素的全可着老头的心往上供着,就恨不得跪下认“干爹”了,哄得老爷子五迷三道的,几乎成了他们的玩偶。 “陆经理,真难请呀,”姜总脱出手,一上来就黑着老脸,露出被烟熏得焦黄一口碎牙,倚老卖老开始教训他,“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设备出了问题也不管,我可又要批评你呦。”他顿了一顿,严肃的说,“你们的钱还想要不想要?”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工作没做好。”陆乘风当然不能当众说明自己这个“反动技术权威”内外交困的现实窘境,只能诚心诚意低着头连声谢罪。 “我上次还跟军风说,你们要是派人,就派管用的人来,解决不了问题的人来多少趟也不管用,白白耽误我们的时间。”老爷子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从一个侧面表明问题其实已经很严重了,“你这次终于肯来了,从这一点上,我看你们解决问题还是有诚意的嘛,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解决不了问题你就不要走了。” 中天公司干得这叫什么事呀,卖出去的设备出现问题却不管不顾,仍然专注于推进内部整顿,而对方呢,也是无可奈何,瞪眼干着急。唉,这也就是双方都是国企呀陆乘风想到这些,底气确实不足,把“不卑不亢”的对外交道原则索性扔到了一边,向姜总一直赔着笑脸,“是,是,老总教诲得是,这次如果再解决不了问题,您就下令把我关起来。” “好,态度还是蛮不错的嘛,但是光有态度还远远不够”姜总不管怎么说,一贯对陆乘风还是蛮欣赏的,又看在他认罪态度较好的份上,不满情绪有所缓解。他指了指会场,严肃地接着说,“跟大家好好交流交流,一定要做到有问必答听见没?不能保守要是保守我真的要派人把你关起来了。”说罢环视着人群,威严地叫道,“燕儿----。” “来了,来了……。”燕儿一副小女生般乖巧的模样,顺眉耷眼从人丛后面快步挤上前来,垂手站在姜总身边。 老爷子看见燕儿,满脸都是慈祥和蔼的笑模样,“燕儿,你们以前很熟吧?”燕儿微微楞了一下,偷眼看了看周围,赶忙胡乱地闪烁着点点头,“军风不在,一会你主持,一定要把这个会搞出效果来,他要是敢不听话,就直接告诉我” 陆乘风心里暗暗吃惊,原来今天老爷子是特地屈尊来会自己的呀,为的就是叮嘱这几句话而且还有意点了他和燕儿的关系,看来这次是势必要拿出些真东西才能过关了。 送走了姜总,几个职工七手八脚帮着陆乘风将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陆乘风试了几张图片之后,用目光询视了一下与他对峙而坐的燕儿,只见燕儿微微点了点头,彻底坦白就算可以开始了。 有实力才能有魅力。陆乘风洪亮高亢,充满自信的声音震得全场众人顷刻间鸦雀无声,“我叫陆乘风,原来就是这套系统的主任设计师。这套系统其实也不是我们的首创,设计思路最初是来源于ibm的一套类似产品,系统及其各部模块原理框图是这样的……。” 随着键盘的轻敲,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幅幅详细的技术图纸,各个模块间的接口关系,甚至接线配置都显示得一清二楚……,陆乘风一一针对每一个重点部位做着尽可能详细地介绍。这些东西以前大都从未出过公司,而且只有陆乘风电脑里的才最完整。 会场里安静极了,除了一个人,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听课,刷刷点点做着记录,这个人就是燕儿。 燕儿刚开始还故作姿态,只是不时用眼角瞟他两下,可是后来就发现陆乘风此时心无旁念,便索性壮起胆子,一双凤眼眯眯着,仔细打量起这个曾经让她悲喜不已的男人来。 人近中年的陆乘风,持重老道,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从容,练达的男性魅力,又一次聆听他思路清晰,推断缜密的侃侃而谈,想起飞儿昨天电话里那句关键话:“这种成品你要是再不争取,可很快就有人下手了。”一种久违的欣赏感,享受感又悄然充斥着她的心房。她咬着嘴唇,暗恨自己没出息,曾经多少次下过决心,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想他,可是事到临头,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荡神怡,不能自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八. “我上次还跟军风说,你们要是派人,就派管用的人来,解决不了问题的人来多少趟也不管用,白白耽误我们的时间。”老爷子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从一个侧面表明问题其实已经很严重了,“你这次终于肯来了,从这一点上,我看你们解决问题还是有诚意的嘛,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解决不了问题你就不要走了。” 中天公司干得这叫什么事呀,卖出去的设备出现问题却不管不顾,仍然专注于推进内部整顿,而对方呢,也是无可奈何,瞪眼干着急。唉,这也就是双方都是国企呀陆乘风想到这些,底气确实不足,把“不卑不亢”的对外交道原则索性扔到了一边,向姜总一直赔着笑脸,“是,是,老总教诲得是,这次如果再解决不了问题,您就下令把我关起来。” “好,态度还是蛮不错的嘛,但是光有态度还远远不够”姜总不管怎么说,一贯对陆乘风还是蛮欣赏的,又看在他认罪态度较好的份上,不满情绪有所缓解。他指了指会场,严肃地接着说,“跟大家好好交流交流,一定要做到有问必答听见没?不能保守要是保守我真的要派人把你关起来了。”说罢环视着人群,威严地叫道,“燕儿----。” “来了,来了……。”燕儿一副小女生般乖巧的模样,顺眉耷眼从人丛后面快步挤上前来,垂手站在姜总身边。 老爷子看见燕儿,满脸都是慈祥和蔼的笑模样,“燕儿,你们以前很熟吧?”燕儿微微楞了一下,偷眼看了看周围,赶忙胡乱地闪烁着点点头,“军风不在,一会你主持,一定要把这个会搞出效果来,他要是敢不听话,就直接告诉我” 陆乘风心里暗暗吃惊,原来今天老爷子是特地屈尊来会自己的呀,为的就是叮嘱这几句话而且还有意点了他和燕儿的关系,看来这次是势必要拿出些真东西才能过关了。 送走了姜总,几个职工七手八脚帮着陆乘风将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陆乘风试了几张图片之后,用目光询视了一下与他对峙而坐的燕儿,只见燕儿微微点了点头,彻底坦白就算可以开始了。 有实力才能有魅力。陆乘风洪亮高亢,充满自信的声音震得全场众人顷刻间鸦雀无声,“我叫陆乘风,原来就是这套系统的主任设计师。这套系统其实也不是我们的首创,设计思路最初是来源于ibm的一套类似产品,系统及其各部模块原理框图是这样的……。” 随着键盘的轻敲,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幅幅详细的技术图纸,各个模块间的接口关系,甚至接线配置都显示得一清二楚……,陆乘风一一针对每一个重点部位做着尽可能详细地介绍。这些东西以前大都从未出过公司,而且只有陆乘风电 脑里的才最完整。 会场里安静极了,除了一个人,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听课,刷刷点点做着记录,这个人就是燕儿。 燕儿刚开始还故作姿态,只是不时用眼角瞟他两下,可是后来就发现陆乘风此时心无旁念,便索性壮起胆子,一双凤眼眯眯着,仔细打量起这个曾经让她悲喜不已的男人来。 人近中年的陆乘风,持重老道,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从容,练达的男性魅力,又一次聆听他思路清晰,推断缜密的侃侃而谈,想起飞儿昨天电话里那句关键话:“这种成品你要是再不争取,可很快就有人下手了。”一种久违的欣赏感,享受感又悄然充斥着她的心房。她咬着嘴唇,暗恨自己没出息,曾经多少次下过决心,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想他,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荡神怡,不能自持。 最诚挚热烈的掌声把这位逃课女生重新带回到了现实,她敏锐地扫视了一下全场,看到同学们脸上兴奋满足的表情,暗自替陆乘风松了一口气,最后与他略显疲惫的眼神相对接,目光里掠过一丝久违的晶亮。 陆乘风一边忙不迭地收拾东西,一边匆匆给大家答疑。 燕儿站起身对陆乘风说,“陆经理,看来还是没有完全讲明白呀,能不能辛苦一下,再安排一次?” “嘿嘿,”陆乘风干笑了两声,咧了咧嘴,有些为难地说,“最核心的也就这么多东西了,再讲下去恐怕就要给具体的控制程序了。” “反正程序也是你编的,给就给呗。”燕儿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得到轻松。 “好嘛,要是这样,你们这里即使不把我关起来,回去也得让公司把我给活剥了。”陆乘风拉上电脑包拉链,笑嘻嘻地望着她。 陆乘风站在一旁,静候燕儿最后走出会议室。“我们坐一会好吗?”他小心翼翼地建议。 “嗯……。”燕儿迷离般望着陆乘风,机械地点点头。 “我们去哪里呀?”陆乘风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伸手很自然握住了她一只手腕,使劲攥了两下,燕儿受到男人的侵犯,本能地一抖手,同时也惊醒过来。 “对不起,我走神了。”燕儿不好意思地嫣然一笑,“你说什么?” “我们去哪儿坐一坐吧。”陆乘风大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燕儿低头想了一下,很快地说,“就去我办公室吧。” 燕儿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弯腰伸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样子,笑着说,“请吧,可别嫌里边乱呀。” 陆乘风走进去,首先就嗅到一股月季花儿散出的淡淡芳香,他习惯性地往屋内扫视了一圈,发现燕儿不大的办公室正如她自己所说,可真够乱的。 屋内一侧靠墙,面对 面对头放着两张实木制成的老式两头沉办公桌,一张上放着一台电脑,另一张上,杂乱无章堆了一层书籍,报告,中间还散扔着几个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靠墙是一套皮沙发,上面胡乱团着她那套橘红色工作服,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几个纸杯子,里面黑乎乎浮了一层茶锈,立在墙角的文件柜里,各种图纸资料见缝插针塞得满满的,簇拥着一张她们姐儿俩的水晶照,里面如花似玉二个丽人天真无邪,嘻嘻哈哈地搂在一起。 在屋子最里面窗根下,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倒是齐整洁净,一床小花被叠得一丝不苟。【叶*子】【悠*悠】窗台上,两盆月季花,沐浴着正午的阳光,开得绚烂炽烈。 陆乘风知道,这张单人床是燕儿值夜班时睡的。按照公司规定,部门以上的领导每晚都要在办公室轮流值班,就是家住在隔壁,轮值当晚也得睡在办公室里守着。 这杂乱的办公室跟陆乘风记忆中她素雅整洁的闺房,真有天壤之别。这其实已经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燕儿这一段时间工作的繁忙焦虑程度与整个公司的管理水平。 燕儿侧眼瞥见陆乘风若有所思,站在门口逡巡不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很清楚,多年所从事的专业技术职业,造就了陆乘风严谨规范,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无论是对人对己,有时候甚至近乎于刻板和教条。 陆乘风坐到燕儿匆忙收拾干净的沙发上,随手从夹克衫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支,忽然停下,仍然心有余悸地用请示的口吻问,“可以吗?” “抽吧,抽吧。”燕儿爽快地答道,顽皮地咯咯笑了起来,弯腰从茶几下层竟然划拉出一个空的白瓷烟缸,“还记仇呢?你可一点都没变。” “不敢,不敢,遵守规定嘛。”陆乘风怪声怪调地说着,随手把电脑包靠在沙发扶手上,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掏打火机。 “我把包给你搁桌上吧,别掉下来。”燕儿隔着茶几探过身子来,黑亮的长发从肩头滑下来一甩一甩的,伸手就要抓电脑包。 “不用,不用”陆乘风急忙双手并举,连连摆动,很客气地笑笑说。 “呦----,”燕儿敏感到了陆乘风的警觉,刷地甩下手,凤眼圆睁,居高临下望着他,不满地说,“这么紧张,怕是我偷了你的宝贝程序不成?” “不是,不是。”陆乘风给她说到了点子上,笑容刹时变成了尴尬,忸怩着矢口否认,“千万别误会,我就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哼,”燕儿听他虚伪的回答,真的有些生气了,一屁股就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撇着嘴角说,“就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想要防着别人一手。” 陆乘风心头又被燕儿重重地揪了一把,火辣辣的 疼,气急败坏地辩驳,“冤枉好人嘛,说我怕你偷程序?笑话计算机有密码,你开得了吗?” 燕儿听了,晃头浅笑,还轻蔑得鼻孔里“哼”了一声,“乘风,少跟我玩这一套,如果我没有猜错,密码就是你自己的那个通用密码,要不要当场试试?” 没想到,这句话倒把他猛然间点醒了,燕儿是谁?跟别人不一样,是自己的亲人呀 “对不起,燕儿,是我自己糊涂了。”陆乘风坦诚地看着燕儿,语调凝重,“你说得没错,其实,刚才你一提出来要帮我放电脑,我第一感就是要提防。可你一指出那个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密码,我才忽然清醒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我得承认,我把自己给弄丢了。” 陆乘风将烟头在烟灰缸边沿上慢慢旋转着,声音沙哑地说,“这几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在我周围,看不到真情,盼不来关爱,只剩下官场、商场上你死我活的利益冲突和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我不敢随意说话,怕被别人断章取义地加以引用,我再不敢与周围人谈天说地,怕成为被整治时的材料,我在酒桌上也不再豪饮,怕酒后狂语。 我只能梦想活在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挥洒自如的意境里,可是每每醒来都发现,那个意境其实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你就很痛苦,又来找我帮你找回失落的意境?”燕儿语调悲凄,冷冰冰地说。 陆乘风全然没有在意燕儿此时情绪已悄然发生剧变,木然点了点头。 “哼哼”燕儿突然厉声冷笑起来,小脸惨白,把陆乘风吓了一跳,“可是你想到过我的痛苦吗?” 燕儿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撕心裂肺的男人,心如潮涌,多年的愤懑抑制不住地冲泻出来,“你说你的境界是被别人打破了,可是我的境界又是被谁打破的?” 她说着,两眼已经实实在在涌出了一泓泪水,嘴角不住地抽动,“是你这个自我标榜诚实守信,道貌岸然的流氓” 意料中的暴风骤雨终于开始了,风雨过后,会有彩虹吗? “当初,是你为了什么事业,让我偷偷摸摸做你的情妇,我同意了,又是你,答应跟林爽离婚,让我等着,我也同意了,还是你,说等工程完了就调过来陪我在一起,我又信以为真了,可是你……你……。”燕儿声音哽咽,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仰起脖子,极速灌了两口水,长发有几绺随即飘到了脸上,被夺眶而出的泪水黏糊糊地粘在眼睛周围,女鬼般面目狰狞。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她叹了一口气,嗓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凄厉,“像傻子一样被亲人耻笑,被同事点指,被自己憎恶,无奈 才孤零零一个人跑到这里,在麻木中工作,在绝望中生存。失去了倚靠的女人,失去了希望的女人,我觉得天空中老是灰蒙蒙的,我不敢回忆,因为回忆的结尾全是痛。” 陆乘风自知罪孽深重,梨花带雨的软刀子,割得他身心俱裂。他缓缓站起身来,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塞在她躁动的手上,颤微微地说,“对不起,全是我的罪过害了你,全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燕儿挺直了腰杆,看也没看陆乘风,用纸巾沾拭着脸上一道道的泪水,吸着鼻子说,“我不哭,我早就下决心再也不哭了,为你这种混蛋流泪,才是我最大的错。”说着,可眼泪抑制不住又簌簌地涌了出来。 “他们都叫我是女强人,可我自己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弃妇我就想做一个小女人,一个依偎在丈夫身边无忧无虑的小女人,我是没办法呀,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也不满足我呀。”燕儿情绪彻底失控了,斜靠在椅背上,浑身瘫软得面条一般,面如梨花。 陆乘风试探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试图安抚她的颤动,分担她的创痛。蓦地,近距离观察,燕儿的眼角竟然已经有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是呀,他们都已不再年轻,再也经不起感情狂涛地冲击了,他们这是玩什么呢? “啊----”燕儿长长吁出一口气,缓过神来,呆呆瞧着窗外,向身慢慢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走吧,我好累,要独自呆会,再说让别人看见不好。” 陆乘风听到逐客令,心情更加沉重,不过也许暂时地逃避对他们两个人都要更好一些。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脑包,转身开门,将门把手拧到反锁的位置,“咣当”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燕儿听见陆乘风由近及远的脚步声,伏下头,抑制不住又独自低声呜咽起来。 陆乘风直接回到酒店房间,拔了电话线,关上手机,翻身倒在床上,闷头就睡过去了。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梦境中又出现了那两个女鬼要分割他的恐怖场面。 陆乘风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了,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打开手机,意料之中的“滴,滴,滴”,几条短信就冒了上来。 一条是他老婆林爽发来的,意思是说,离家几天了,连个信都没有,是不是好久没有出去疯了,这回可玩痛快了吧,把家里都扔给她。接下来又是那几句老一套的抱怨,陆乘风看都懒得看完,直接就删掉了。 另一条是张军风发过来的,说据他了解的情况,现在公司这边财务上有钱,让他不要着急。 等陆乘风看到后面几条短信,不觉精神立刻紧张起来。原来都是从同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说设备又出问题了 ,让他务必抓紧赶过去,而且两个小时内连发了三遍。 陆乘风慌慌张张赶紧洗了一把脸,小跑着下了楼,匆匆向厂区奔去。 当陆乘风急火火冲进车间时,才发觉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盘点了一下,发现是少了电脑这个重装备,想想原来是中午让燕儿给缴了械。没了武器,陆乘风稍微感到底气不足。他径直来到车间主控室,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 陆乘风心里惴惴不安地,没办法,只好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干等,此时才察觉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过了足有半个小时的功夫,才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走进来,陆乘风已是熟悉了其中几位,但其中没有燕儿。 “咦,陆经理,你这么早就来哩,吃饭了吗?”瓦刀脸打着饱嗝,很尊敬地向他打招呼,嗝里带出一股浓烈的大蒜味,熏得陆乘风微微皱了皱眉头。 “啊,我已经吃完了。”陆乘风习惯尽量不在外人,尤其是在客户面前表现出被动。 “吃的这么早呀?这几天够您累的,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吧,没事就别过来了。”另一个也是穿着橙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工具包,热情地走过来,陆乘风记得他姓刘。 刘工这句话着实让陆乘风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问,“你们的设备不是又出问题了吗?” “诶,今天下午我们全在办公室分组讨论,车间没人。除了昨天刚恢复上的那部分还没有试,其它都是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刘工挺惊讶,同样不解地反问陆乘风。 “那是谁给我发的短信,说是设备出问题了,让我赶紧过来?”陆乘风感觉很蹊跷,无风不起浪,难道有人会故意骗他? “怎么有这事?”瓦刀脸在旁边听见了,放下手里的电烙铁,好事地凑过来。 陆乘风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事情当着大家的清理干净,否则自己就有可能陷入被动。于是也顾不得许多,掏出手机,找出那几条短信,递到他们二人手上,“看,就是这个号码发过来的,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好象当时还很急迫的样子。” 二人脑袋凑到了手机前面一看,确实是如陆乘风所说的,是“鸡毛信”。 对着那个手机号转着眼珠冥思苦想了几分钟,瓦刀脸敏感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查了几下,很快就对陆乘风肯定地点点头说,“这个号码确实是我们这里人的。” 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机与陆乘风的手机并在一起。陆乘风顾不得他的蒜香逼人,连忙凑过头去,果然显示的两个号码完全吻合 陆乘风瞧着那部手机上显示的机主姓名,心里暗暗记下了。 两位师傅的真诚出手相助,使陆乘风深受感动,既然自己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出于报 答,也要舍命陪君子呀。况且现在自己似乎已经反客为主了,看得出来,只要有自己在场,就算是在一旁干坐着,也能提升大伙的士气。 于是这个“疯子”也不管肚子了,穿上临时发给他的工作服,吆五喝六就与大家一起又干了起来,这一下就又是到了深夜。 但是笔记本电脑没在身边,他心里总象是蒙着一层阴影。 第二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陆乘风有意尾随在那个新毕业生模样的小孩身后,走进更衣室。见小孩打开了更衣柜,陆乘风便适时靠近他,象很随意地问,“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你们燕工?” 小孩翻着眼皮不解地看了看他,似乎有点嫌他多事,冷冷地说,“我们领导今天请假了,说是发烧了。” 陆乘风听了,心里既是怜惜,又是内疚,心下黯然,不想昨天一场感情波澜,竟然对燕儿冲击这么大可他自己何尝又不是肝肠寸断呢?原来,事到临头他们竟都是这般脆弱。对付燕儿这种心高气傲的极品,先从心理上把她击垮,这就成功了一半 陆乘风想到这里,不禁精神抖擞起来,他瞅瞅四下无人,便乐呵呵地诚恳向小孩道歉,“昨天正好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你发的短信,没能收到,请原谅。”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一顿,盯着小孩稚嫩的脸庞,加重了语气,“今天看见你问题已经解决了,没能帮上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 骤然,小孩浑身一抖,一条腿还伸在裤管里,金鸡独立就悬停在了半空,僵了几秒钟,终于支持不住,向前蹦了几下,转身一屁股就坐在木板长条椅上。他抬头看着陆乘风,紧张得五官都要揪到一起去了。 其实他早上一上班就打听到了,陆乘风昨天晚上实际上是在车间与大家一起忙碌到很晚,并不是象他刚才自己所说得那样子。这显然不是记忆力出现了偏差,而是另有深意在里面 年轻人的反应就是快,惶恐的神情几乎是一闪即逝,坦然地解释道,“本来设备是出了点问题,发短信想请您过来,但您一直没来,后来我就自己试着弄好了。” 陆乘风心想,这家伙终究还是嫩了点,既然承认短信是你发的,这第一招你就输了。 “是吧?年轻人就是敢想敢干,真是后生可畏哦。”陆乘风慈眉笑眼,很欣赏地看着这位江湖少侠,“现在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集成电路芯片,不紧不慢送到小孩眼前。 小孩的脸一下就定格了,盯着芯片,眼白里一下就生出了几条血丝,突然他“倏”地伸出手,就要抢陆乘风掌中的芯片。 可是,没想到陆乘风手更快,迅速攥成拳头,握紧芯片,带着风声更快地缩 了回去。小孩抬起头,正与陆乘风坏笑着的目光碰在一起。 小孩眼神闪烁,生硬地说,“陆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 陆乘风满意地看到,这个职场新兵蛋子,生生装出来的无辜,其实很难掩饰他底气的不足,不由“嘿,嘿”干笑了两声,和颜悦色地问,“这个芯片是可编程存贮器吧?” 小孩神情沮丧,胡乱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片子不是我们公司的芯片,怎么昨天插在设备主控制板上了?”陆乘风手指把玩着芯片,慢悠悠地追问。 “那,那我怎么知道”小孩噘着嘴,眼角偷偷观察着陆乘风,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 “哼哼,你自己心里清楚昨天下午你给我连发三条短信,其实是不打自招”陆乘风忽然声色俱厉,恶狠狠地说。 “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我一点都不明白,随你怎么说,反正不是我。”小孩的态度逐渐强硬起来,撇开陆乘风,自顾自穿戴利索,从长条椅上站了起来。突然他转过身,贴近陆乘风,眼球突出,死盯着他,下垂的右手同时攥紧了拳头,已是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没想到陆乘风看着他这个决战的样子,竟“呵呵”地乐了,“好,有种打死也不说是不是?”他确实还挺欣赏这孩子血气方刚,负隅顽抗的勇气。 他原地踱了几步,眼睛看着脚尖,神态自若地说,“要在学校老师没有教过你,那现在我就免费给你补上一课:在每个可编程芯片里都记录着程序的写入时间和设备号,而且是一一对应的,你没想到吧。”可恶的是,他随后竟然还换上了一种商量的口吻,“要不要咱们一起到保卫处去,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某时某刻你的倩影是不是流连在实验室里?要是没有,正好可以证明你守身如玉,我认栽,呵呵,你看怎么样?” 小孩这下绝对是彻底蒙了,顿时目光呆滞,浑身乏力慢慢蹲下身去,双手抱头,半晌不吭气。 “还是不承认?”陆乘风不愧是不依不饶,笑眯眯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战果,很关爱地说,“我再告诉你,这件事要是捅出去,如果不出意外,至少你现在的饭碗是保不住了,要是再给你按上些经济损失之类的罪名,没准你还能找个好地方吃饭呢,几年之内生活不用担心,别怕” 小孩给陆乘风这么一指点,才慢慢抬起头来,可眼眶里却是饱含泪水,晶亮欲滴。 陆乘风很惋惜地咂吧了两下嘴,显然对自己的恐吓很满意,不紧不慢掏出烟点上,有滋有味地深吸了一口,笑眯眯看着他。 既然刀把子已经握在自己手上,引而不发才是最大的威胁。 没想到好玩的还在后面,小孩见 简易的表达方式并不能感化对方的狼心狗肺,无奈抬手擦了擦脸上无用的道具,毅然决然双腿一弯,慢慢地竟给他跪下了 看见目的已经达到了,陆乘风转念想到,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己如果真得给他向上一捅,凭张军风那个坏种,没准真能把他给送进去,这孩子一生岂不就全毁了他毕竟还很年轻呀,如果能知错改错,应该有权利得到谅解。 陆乘风甩手扔掉烟头,低声喝斥他,“你给我站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跟我玩这一套,我见过的多了,有点新鲜的没有?” 孩子迟迟疑疑站起来,听着陆乘风很惋惜地说,“做人做事要堂堂正正的,瞧你刚才那个样子,哪像个男子汉” 陆乘风说完,叹了一口气,把芯片揣进自己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饭时,陆乘风手机上冒出来一条短信,他调出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是一条失物招领,“本姑娘捡到白色asus品牌笔记本电脑一台,望失主明天到车间认领。”下面没有署名。 陆乘风一看,心花怒放,立刻把手机号码存在通讯录“家人”一档名下,暗自哂笑,嘿嘿,还自称是姑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她到底有没有发烧?竟然还有心思揶揄他。 早上八点刚过,位于綮云市政府大院北侧的市机关会堂里渐渐挤满了人。今天,全市反**工作暨纪检监察工作会议将在这里隆重举行。近年来,全国反**斗争紧锣密鼓,曾经权倾一时的人物一茬茬地落了马。党中央、国务院一重视,地方各级党委、政府也得认真起来。像今天的会议,以前只是由市纪委、监察局召集,各县市区和各部门的纪检监察负责人参加就行。可今天却不是。今天的会议,由市委、市政府主持召开,各县市区和各部门的一把手都必须亲自到场。 綮云市是个地域面积相对较小的地级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会议开得非常庄重。 今天在主席台上作大报告的,应该是市委书记陈淳安。可是,陈书记正在中央党校学习,脱不开身。于是,会议理所当然地就由市委副书记、市长李严州唱主角了。与会的头头脑脑们一个个都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怀揣着或棕或黑的真皮公文包、手握着型号新巧的手机,抱着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心理,纷纷入座。 八点半,会议的预定时间已到,在家的市委常委们都已入席。可是,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人物----市长李严州却仍然没有在主席台上出现。 正对着麦克风的商海宁已经急得额头上快冒汗了。这位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今天的会议是为他而开的 ,要是李市长出了什么差错,今天的会议也就完全打破了预定的程序和方案。 直到李市长的秘书小严来到身边,商书记才眼睛一亮,可是小严那狼狈的模样很快就令他失望了。只听小严急呼呼地说:“李市长的手机打过多次了,还是没能联系上。”接着,小严压低嗓门,凑到商书记耳边道:“我问了他夫人,他夫人说他昨天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商书记心里一惊,马上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再去找一找。” 商书记与主席台上的常委们通报了情况,大家都很吃惊。市府办主任董海盐站在一边不停地打手机,似乎比谁都着急。因为李市长颇有酒量,商海宁马上想起两年前自己担任市府办主任时的那次类似的遭遇:全市农业工作会议定于下午一点半召开,可是两点钟过去了,会议的主角、农业局局长孟桐乡还不见踪影。而单位里的人说他中午陪客人喝了点酒,然后就去开会,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可急坏了负责会务工作的商主任,商主任派出三路人马出去寻找都无结果,最后,一位干部在市政府招待所的尿槽边发现了正在打鼾的孟局长。 想到这里,商主任忍不住笑了。直到其他常委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他才忽然间收住了笑容。商书记想了想,不对,不能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被别人误解,于是向身边的常委们解释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道:“李市长不可能会是酒喝多了,这一大早的,会跑到哪去呢?” 转眼就快九点钟了,会场上响起了一片嗡嗡声。前来开会的各地各部门的大员们,显然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市委副书记兼市人大主任纪德清、市委专职副书记黄桐庐、市纪委书记商海宁、常务副市长宋建德是主席台上排名靠前的四位常委,他们在商量是否临时变通一下,将市委副书记兼市长李严州的反**讲话改由黄桐庐或纪德清来做。而黄桐庐和纪德清则互相谦让,后来又要求再等一等。 正在大家伤透脑筋的时候,市府办主任董海盐面无血色地冲到台上,把纪德清和黄桐庐拉到了台后,急呼呼地道:“刚才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说李市长已经死了。” 主席台上庄严的面孔突然转为惊恐,大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尸体是在綮云二中附近一处工地的水沟里被发现的。 该工地已经开工一个多月,后因资金问题而暂时下马。前段时间雨水较多,挖开的墙基变成了很深的水沟。李严州的尸体是被该工地的一位施工负责人路过时发现的,他对自己的工地特别关心。当公安人员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时,发现尸体的上半部分都浸在水里。抬出来后大家都惊呆了: 10/11 这不就是天天在电视里露面的李严州市长么 市委书记陈淳安在中央党校接到了报告,立即指示公安局尽快查清事实真相。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史苍南当然不敢马虎,但是尸体检验结果表明,李严州生前并无被害痕迹,身边的公文包以及手机、现金等都一样不少,只是死前喝过酒,而且数量不少。 这处工地因为北面劈了一个小山坡,砌上石块后,看上去就成了又高又陡的悬崖一般。而北面的高处是一片民房,包工头就在民房前面做了一排临时护栏。但是有一处已经损坏,不幸的是,李市长偏偏就是在路过那里时跌了下来,丢了性命。 不慎跌落致死是解释得通的,只是有一点,李市长为什么会在深夜十二时左右在偏僻的民房前面走动,而且不带任何随从呢? 公安局的调查工作非常困难,但在对那片民房的几十户房主的调查中发现了一点线索:有位独身的邱大妈将空房租给了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小姐。这位小姐长得如花似玉,但并不经常来住。她住在这儿的时候,就有一位中年男子来陪过她。但这位中年男子白天从来不来,可能总是深更半夜来,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邱大妈好像偶尔看到过他几次,但并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公安人员将李严州的照片给她看,邱大妈说很像,特别是那只大肚皮,就更像了。 公安人员要求邱大妈看到那位漂亮的女房客后,马上报告公安局。但是,自从李严州死后,邱大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小姐。显然,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李严州的妻子水嘉善对丈夫的死像是有过预感。当公安人员希望从她口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而向她询问时,她说丈夫今年以来运气不佳,似乎已经有一些不祥之兆。 水嘉善说,今年以来,李严州时常出现神不守舍的情况,半夜里常做噩梦,醒来时就说有人在追杀他。有时还会出一身的冷汗。在外面工作回来,不是忘了公文包,就是忘了手机放哪里了。有一次,他给一个亲戚写了个纸条,在纸条里要亲戚去找妻子水嘉善,可是他竟然连水嘉善的“嘉”字都忘了,最后就写了个“佳”字 水嘉善说,最倒霉的是两个月前的一个星期天,李严州亲自开着轿车去打保龄球,没想到,在医院附近的拐弯口,被一辆货车撞翻了车,差点送命。好在他系了保险带,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可自从那次事故以后,李严州更是胆小怕事,晚上是噩梦连连,白天更是丢三落四。 他经常是久久地盯着心爱的书架对妻子说:“唉,我这个市长难当啊,看来我是不会长寿的。” 11/11。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零九. 水嘉善认为丈夫工作压力大,运气不佳。u点com但事实上,有一件事情更令她倒霉。市林业局的职工林文成为了爱人胡兰溪工作调动的事去找他早年就熟悉的老领导李严州。李对他的事很关心,特别是在林文成将爱人胡兰溪带到市长办公室里去过后,就更加热心了。李市长又是批条子,又是打电话,很快就将胡兰溪从某乡镇调到了市林业局下属的木柴公司工作。在李市长的帮助下,胡兰溪很快当上了公司财务科长。而这个胡兰溪呢,据说不仅帮助亲朋办成了好多难办的事,还让林文成坐上了市林业局企管处处长的交椅。林文成整日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工作能力强,果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一盒什么东西,他才翻然醒悟,悔恨不已。要知道,胡兰溪是当时学校里有名的校花,他凭着自己英俊的模样和同班同学的身份,加上几年来的心血和汗水,才将她追到手。自从结婚以来,他对妻子是说不尽的体贴疼爱,为了她真可以说是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可是没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李严州,竟然夺人所爱,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林文成找李严州吵了几次,还写举报信寄给了省市领导。 省纪委派信访室的同志来綮云市查了几天,结论是查无实据。最后仅仅给了李严州一个批评教育的意见。真是不痛不痒。 不过,只有李严州清楚此事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因为,由于近年来政绩突出,他已被列为中管后备领导干部。只要接下去平平稳稳地干,干到副省级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次被举报信一搅和,副省级的位置明显受到了很大影响。有人说,即便是现在坐的这个市长职位,能不能继续保住也值得怀疑。 这件事在綮云市党政机关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但李严州的妻子水嘉善却至今还蒙在鼓里。 都快半年过去了,李严州的死因仍然不明。 市长虽然死了,但全市的工作不能因为市长之死而停止运转。綮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宋建德主持市政府工作已经数月,可以说,对于政府这块工作的确是轻车熟路。但是,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眼里,綮云市市长的候选人并非宋建德一个。 他们都清楚,现任市委专职副书记黄桐庐也是出色人选。从最近两年全省地市级政府一把手的提拔情况来看,从常务副市长和从专职副书记的位置提拔上来担任政府正职的,都占有一定的比例。关键就看哪一个更加成熟一些。 黄桐庐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因为,省委组织部的部长苏嵊泗是他党校一位同学的表哥,在他这位同学的介绍下,他已经与苏部长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当时,黄桐庐还是市委常委兼市公安 局的局长。在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一般来说上去是比较困难的。最多年纪大的时候,搞个人大、政协的副职干干。但这些都是闲职,没有什么大名堂。黄桐庐非常清楚这些路线关系。因此,对这位当时还是副部长的苏嵊泗做了很深的感情投资。特别是在党校学习那三个月时间里,他简直就成了苏家的常客。从党校学习回来后,一起进修的其他同学一个个都高升了,他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到了半年以后,苏嵊泗副部长的职位前面省略了个副字,黄桐庐便也得以将市委常委兼市公安局长的头衔换成了市委专职副书记,坐上了綮云市的第四把交椅,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实权派人物。 这次李严州一死,黄桐庐顿觉机会降临。就在反**会议召开的当天晚上,他把这消息喜洋洋地告诉了他的娇妻。他妻子一看他的脸色,便也乐滋滋地揭露道:“这回你可以弄个市长干干了吧?我知道,你呀,早就巴不得李严州死了”黄桐庐见她玩笑开得有些狠,便也干脆笑道:“年纪大的不死,年纪轻的怎么上得去呢?”他妻子道:“我看,要是李严州还不死,说不准你还会派人干掉他呢”黄桐庐马上故做镇静道:“哟,你也把我想得太毒了吧?嘻嘻。” 李严州死后,黄桐庐一有机会便往省城楠州跑。说白了,是往苏部长家跑。市公安局是黄桐庐的大本营,他经营了多年,下面的干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各方面的开支,也都由市公安局及其下属单位报销。这段时间,他便搬出最好的“武器”,一个劲地往苏部长家狂轰滥炸。当然,更重要的是投其所好,否则,只会是一相情愿。至于这方面的事,他黄书记显然并不外行。 苏部长本来就是个老好人,对于黄桐庐这样一个年纪轻并且有“孝心”的干部,他当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对于綮云市市长的人选问题,苏部长认真地点拨道:“小黄啊,这个位置呢,你的希望是比较大的。不过,你也不要太大意。因为宋建德这个人也很不简单。听说他也在到处找人呢。” 老苏不愧是组织部长,他对綮云市常务副市长宋建德的举动还是比较了解的。就在黄桐庐三天两头出入省委大院的同时,宋建德也在省城楠州忙开了。 宋建德原本是綮云市商业局局长,他这个人做生意很有一套。当年,他把商业局这一摊子搞得红红火火,销售额和利润年年都名列全省第一,让当时任省商业厅厅长的钟东阳高兴不已。钟东阳到处宣传宋建德的业绩,直到自己当上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后来又当上了省委副书记、省长。那年,钟东阳省长到綮云来视察工作,有两件事让他吃惊:一是宋建德还在干商业 局长,二是在全省各地市中,除了綮云市商业局还有利润外,其他差不多都已亏损。回到楠州后,钟省长感慨不已。后来,在他的力荐下,宋建德便干上了綮云市的常务副市长。 自那以后,宋建德在政治上“成熟”得很快。他认为,做官光靠苦干实干是没有前途的。重要的是要学会搞好上层关系。于是,他利用自己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与钟省长建立了越来越密切的关系。有工作及时向他汇报,没有工作也没忘了往他家里走走。这个钟省长,对宋建德便很是欢喜。他常坐在自己家的真皮沙发上,拍着宋建德的肩膀说:“小宋啊,我简直是看着你成长的。你年纪轻,很有前途。一定要好好干,啊” 干了几年的常务副市长后,宋建德便急于要往上挪一挪,有一回他陪钟省长把酒喝高兴了,便含蓄地谈了自己的想法。钟省长爽快地道:“小宋啊,这件事没问题,我会帮你推荐的。只要将来你们那儿有位置腾出来,我一定帮你说话。” 李严州的死,便主动为宋建德腾出了位置。宋建德进一步加紧了活动。 半年之后,由于有兼任省委副书记的省长钟东阳的力荐,尽管省委组织部一帮人在綮云进行了一番轰轰烈烈地考察活动,黄桐庐一派和宋建德一派相互之间进行了一场明争暗斗的检举和揭发,但是,最后还是以宋建德的胜利而告终。 宋建德当上了綮云市的市长。与此同时,现任市商业局局长、綮云市著名的“女强人”俞青田则补了綮云市常务副市长的缺。对于綮云市的市民来说,似乎后者比前者更具有爆炸性。 俞青田原是市商业局下属的市食品公司经理,和宋建德一样,脑子里的那根“生意经”特别发达。她的食品公司和她的美貌一样在市里出了名。原任市商业局局长宋建德对她非常赏识,就在提名她当上市商业局副局长后,还让她继续兼任食品公司的经理。而当宋建德当上常务副市长后,俞青田则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市商业局局长的交椅。这位女强人简直有点像宋建德的尾巴,宋建德空出什么位置她就坐什么位置,这不,这回竟然坐上了令无数英雄男子垂涎不已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这真有如石破惊天,一鸣惊人。 黄桐庐好几天没来上班,据说是得了感冒。这场感冒也来得确实厉害,不但个把礼拜治不好,还牵连出了其他毛病。黄桐庐想尽力克制自己的悲愤,结果还是收效欠佳。这样,他在医院病房和自己的家里断断续续地住了一个多月,才开始正式上班。 就在黄桐庐快病愈的时候,宋建德特意派秘书给黄桐庐送去了一束鲜花和两盒补品。黄桐庐一看见那些东西,心里就觉得阵 阵地刺人。要不是这一个月来多熬出了点免疫力,恐怕他还得再生一场病。 黄桐庐心想:要是能在宋建德这小子身上抓出点什么把柄来,那该多好啊 他不停地回想起宋建德与李严州的关系。李严州的死,让宋建德捡了个大便宜。要是李严州的死与宋建德有关,那么,就活该宋建德倒霉了。只要能够找出这方面的证据,可以想像,这个被宋建德抢去的市长头衔,不就可以美滋滋地回到我黄某人的手里了么? 宋建德与李严州有什么矛盾呢?他谋杀李严州的可能性大么? 作为一名前任市公安局局长,黄桐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刑事侦探生涯中,整日在不停地推理和揣摩。宋建德谋杀李严州的动机是有的,除掉李严州,市长的宝座落到他手里的可能性比较大,也许他自己认为是十拿九稳的了。但是,为了当市长而去谋杀市长,这个念头也太大胆、太荒唐了。要是换做我黄桐庐,我是不会这么干的。那么,逼我去干这种事的,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这种情况当然会有,比如说,他掌握了我的前途命运,甚至是生死存亡之类的东西。你枯我荣,你死我活,只有这种斗争才是残酷而无奈的。 从最近两年的情况来看,宋建德与李严州之间的矛盾当然是有的。他们在政府财政预算和几个大的投资项目上有过激烈的争论,据说在去年年底省委组织部前来考察后备干部人选时,李严州对宋建德提了不少意见。而宋建德在背后也曾经说过李严州的一些怪话。但是,不管怎么说,宋建德绝不可能会因此而起杀机的。 一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竟然为同事之间的一些小矛盾小纠纷而充当杀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荒唐的,不符合情理的。有人甚至还举了个例子,说是几个月前,李严州与宋建德等人一起去某沿海城市考察,期间一同去海边游泳。不知为什么,李严州在游泳时突然腿抽筋,沉到了海里,而这时其他人离他们都很远。这时候,宋建德奋力游过去,将李严州托出了水面,直到游泳场上的救护人员赶到并将其托游到岸上。为了救李严州,宋建德喝了好多咸咸的海水。据说,从那以后,李严州与宋建德的矛盾有了较大的缓和,两人之间的笑谈忽然多了起来。 黄桐庐抓不住宋建德什么把柄,但是,宋建德最近以来却火得很。在《綮云日报》上,几乎每天都有宋建德的名字。更要命的是,这帮马屁精还不厌其烦地老是在宋建德的名字前面加上市长二字,好像不加上去人家就不知道宋建德是市长似的。这一切,真让黄桐庐愤怒。 更要命的是,有一回黄桐庐为了自己外甥的工作问题与市府办主任董海盐打招呼。因为 最近他听说市府办要找个秘书,而市府办的秘书通常是机关里的年轻人通往仕途的捷径。他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够从团市委调入市府办。本来,对于这位市委副书记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这回,却碰了个钉子。起先,董海盐说没问题的,他们正要找个人。可是第二天,他却抱歉地对黄桐庐说,他已经向宋市长汇报过了,宋市长说另有人选,这件事暂时要搁一下。这真是岂有此理。 有一天晚上,他坐在装潢豪华的红玛瑙酒家与公安局的一帮人小聚。酒足饭饱后,服务员送上茶水,并递来一张刚刚送到的《楠江晚报》。黄桐庐随手一翻,便翻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说某地有一名副局长,为了当上局长,专门找了两个小兄弟干掉了现任局长。最后因事发而锒铛入狱。在“编者按”中,编辑还指出此事在其他地方也有发生,应当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云云。 黄桐庐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激动地道:“我看李市长的死,肯定与姓宋的有关,弄不好就是他派人杀的” 这公安局的人看来也不是完全靠在黄桐庐这边。第二天,綮云市委书记陈淳安就听到了这句话,并专门把黄桐庐找去批了一通。陈书记道:“黄桐庐同志,听说你对宋建德有些看法,而且认为他与李严州的案子有关,是不是?黄桐庐,你年纪还轻,上面的人对你的看法还是不错的,你是个有前途的人。何必太着急呢?就算有些想法,也不应该在背后乱说话呀。你毕竟是一个市的市委副书记嘛。你心平气和地想想看,宋建德是什么人?他堂堂一个副市长,会去干那种事?你这么无根无据地说话,要是传到宋建德那里,他会怎么想,他告你一个诽谤罪怎么办?今后我们这个班子的工作还怎么能正常开展?你这种想法也实在是太荒唐了吧?” 陈淳安一番话,直把黄桐庐说得脸都扭曲了,一会儿红,一会儿青。u点com 虽然挨了批,黄桐庐还是不死心。他凭直觉认为,李严州的死一定与宋建德有关。当晚,他就把市公安局分管案件侦查工作的副局长荣富阳叫到家里。这荣某人原是基层派出所的一名普通干警,由于主动接近黄桐庐,“服务”工作做得好,一步步地被重用。现在竟然干起了市公安局的第二把手。这荣某人在黄桐庐面前,岂能不俯首贴耳? 黄桐庐在荣富阳的耳旁如此如此地捣鼓了一番,然后拍拍肩膀让他走了。荣富阳不愧为干公安的好手,在得到黄桐庐的指令一个星期后,他便赶到了黄副书记的办公室,向他报送了一条很有嚼头的案件线索。 小舅子,是綮云一些好事者送给俞青田的弟弟俞庆元的绰号。之所以说是绰号, 是因为这个小舅子的身份合理而不合法。许多人认为宋建德与俞青田属于情人关系,是地下夫妻,而俞庆元对于宋建德来说,自然是地下小舅子了。 綮云人喜欢这样调侃那些在市里面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比如说某个好色之徒做了乡镇党委书记,就说他村村都有丈母娘;某个老板在公司里招了许多漂亮小姐,就说他女秘书一大堆;某个局长认识的女人多、找他办事的女人多,就说他到处是表妹。其实,丈母娘也好,女秘书也好,表妹也好,都是绰号,都是綮云人看不惯那些权贵富商玩女人的做派,编排起来讽刺人的。 宋建德原系綮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而今更高就市委副书记、市长,在綮云可是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要是早个几十年,人们听说这个头衔都得吓趴下了,哪敢胡编些绰号来作弄他可现在不了,经过这些年的改革开放,言论更自由了,市民们的胆子也更大了。不要说证据确凿,即便是传些无根无据的小道消息,有些过激的趣闻逸事,也没有人会送你去拘留所,更不会将你发配充军。所以,綮云的闲人们常常聚集在綮云江边的亭子里,说些在耳根飘来飘去的新闻。当然,这些新闻往往无根无底,但很多在后来被证实是能够站住脚的,犹如綮云江上当年造大桥时留下的那只大石柱,始终站得稳稳当当。 荣富阳向黄桐庐汇报的内容,便与绰号小舅子的俞庆元有关。 最近,綮云市名声赫赫的綮江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师浦江因为偷税漏税被检察院关了进去,师浦江的夫人韩玉环托人找到了俞庆元的夫人、乌龙山大酒店的老板魏乐清。目前,魏乐清正通过市里面的各种关系,想方设法要将师浦江保出来。 一直默默听着的黄桐庐忍不住插嘴道:“这个魏乐清的事,有多少搞头?对我们有用么?” “当然有用。”荣富阳说,“据我的线人提供的情报,师浦江老婆韩玉环给魏乐清送了二十万,这才说动魏乐清。可是,魏乐清却说这点钱最终是办不成什么事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向韩玉环要钱。她说,要把师浦江保出来,至少得花两百万。” “好啊”黄桐庐兴奋道,“这个韩玉环看来是在玩火自残啊,我们得好好利用利用。但是,能把她与宋联系上么?” “当然能。”荣富阳道,“这件事我们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放长线钓大鱼。魏乐清要想办成这事,最终总是要通过宋建德向检察院施加压力才行,到那时候,特别是当我们掌握了更多证据的时候,我们再向宋建德摊牌,保管够他喝一壶的” “好,放长线钓大鱼,很好”黄桐庐想了想,又说道,“听说宋建德的这个野舅子俞庆元 来路也不怎么正,有没有关于他的线索?” 荣富阳道:“是啊,关于俞庆元的传闻也很多,比如说他从一个农民变成国家干部,最后成为市国土局的副局长,简直就是綮云历史上的奇迹,市民们反映很强烈,但是,我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啊” 黄桐庐道:“农民变成国家干部,这样的事例在綮云倒并非独一无二,尤其是早些年,许多干部不都是从农民一步步转为干部的么?关键是,俞庆元年纪不大,他是如何跟上形势,如何办妥手续,由农民转为干部的,重要的是,他在转干的过程中,是否有违法乱纪的事。而我更关心的,是宋建德在这件事里面,是否插过手,有没有责任可以追查。” 荣富阳道:“黄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会慢慢了解的,不过,转干的事你也可以通过组织人事部门的人去了解,毕竟这件事得通过组织人事部门。” 黄桐庐道:“我有数的。组织人事部门也是我分管的,我当然可以让他们去了解。只是,现在姓宋的占据了高位,我一时也不敢过于着急,就怕他知道这事后采取反制措施。毕竟,我们从政多年,每个人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事,打草惊蛇了,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荣富阳道:“好的,我先把韩玉环的事给盯紧些,有事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黄桐庐道:“重要的是要把这事给操作好,希望他们把这事一步步给闹大来,就像一把火样越烧越旺,直到把姓宋的尾巴给烧焦才好。” 说到这里,黄桐庐和荣富阳二人都忍不住笑了。不过,这种笑容并没有保持很久,因为二人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党的教导和组织的培养,他们不得不在表面上有所收敛。 刚刚目送綮云市检察长鲍遂昌走进电梯,宋建德便接到了省长钟东阳秘书的电话,说是钟省长半个小时后就要驾临綮云地面。其实,钟省长要到綮云的消息昨天就接到通知了,宋建德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求办公室起草有关工作汇报材料。特别是綮云市政府近期要做的几项工作,得重点讲一讲。 宋建德让司机开车去迎接。到了约定的收费站附近,钟东阳便让宋建德改坐进他的车子里。寒暄了几句后,钟省长特别地问起綮云市的财政税收情况。因为检察长鲍遂昌刚来通报过綮江房地产公司老总师浦江的案件,宋建德便在汇报了当前綮云财政税收中的可喜成绩后指出,近段时间发现不少企业偷税漏税情况严重,必须认真抓一抓。他举了綮江房地产公司的例子,说该公司做了大小两本账,在税收方面实际上缴的还不到该上缴数额的百分之三十。类似的案例不少,严重影响了綮云 财政税收稳步增长的大好形势。 钟东阳道:“是啊,近段时间来全国各地都在抓偷税漏税的案件,以前我们在这方面抓得很少,现在是该好好抓一抓,决不能让税法成为摆设。前段时间北京连查了好几个影视明星偷税漏税的事,房地产企业查到的就更多了。我们是发达省份,经济发展得快,但税收方面也得抓,不能让企业只知道赚钱不知道交税,建议你们把綮江房地产公司案件当做一个典型抓起来,并且好好宣传宣传,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正说着,车子开到了一排摩天大楼下面,宋建德指着窗外的那排大楼道:“钟省长,你看这片大楼,都是綮江房地产公司开发的,这家公司在我们綮云可是响当当的呀。” “不错不错。”钟东阳道,“大楼造得气派,看来这家公司对綮云经济发展还是有贡献的。但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加强引导。对他们进行查处并不是不让他们发展经济,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好更快地发展,让綮云市所有的企业都有一个好的榜样。” 过了这排崭新的大楼,便是一家豪华酒店,很远就能看到楼腰上挂着的牌子----乌龙山大酒店。 宋建德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不过,今天他可没心思停在这儿。因为,他还要引着省长钟东阳一起去市政府大楼,去会议室里先谈工作,尤其是要把近段时间的工作思路仔细讲讲,再请老上级帮他出出主意,指点一番。 就在宋建德的车队悠然驶过乌龙山大酒店时,酒店里面的女主人魏乐清却一眼就看清了宋建德的车牌,再看前前后后一排车,她知道今天准是什么大领导驾临綮云市了。本来,她想和往常一样,让丈夫俞庆元出面向市委办或市府办领导打声招呼,让他们把招待地点放在自己的酒店。或者只是安排其中的一两餐也可以。然而,今天的魏乐清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情,她把这点利润看小了。 在她瞥了一眼门前晃过的车队后,随即带着另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进了一间包厢。今天,她得把心思全部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和她好好地喝喝乌龙茶,摆摆乌龙阵。 魏乐清是个非常出挑的美貌**,今天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也很漂亮,很年轻。所不同的是,魏乐清的美貌当中透出一股硬气和杀气,而她则显得很温存,很柔弱。这个女人衣着的华贵让魏乐清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射来的阳光如同道道黄金,成色很足。她喜欢这样的时刻,喜欢与这种档次的女人谈话。“我一直很羡慕你,你不但长得漂亮,而且那么有福气。”魏乐清喝了口乌龙茶,随便地找了句恭维话开头。 “大家都这么说。”对面的美妇人名叫韩玉环,她礼节性地微微 一笑,道,“要是以前听到这话,我会很开心的。可是这几天,我心里难受极了。都说我有福气,都说我找了个有才干会赚钱的老公,可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竟然被检察院关进去了。我不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样,要是检察院不让他出来,这个日子我可怎么过呀” “是啊是啊。”魏乐清很满意地收获对方的忧愁,但她还是强忍住这种忧愁带给她的喜悦,道,“那也别太着急,我们这不都在想办法嘛。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有你大姐我在这儿,就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我也要拼一拼,把师浦江给救出来。” “有没有把握呀?”魏乐清皱着眉道,“浦江的事究竟要不要紧呀?会不会判刑呀?” “有把握并不是说这件事不要紧,这是两码事。”魏乐清道,“这几天我也到检察院跑过了,检察院领导的家里也没有少活动,该做的工作也都做了。听检察长鲍遂昌传下话来,说市领导对这事也都很关注,因为上面对企业偷漏税的事很恼火,决定要好好抓一抓这事。按这样分析起来,把师浦江判个十来年都有可能啊”说到最后一句,魏乐清几乎是咬着牙齿,然后重重地看了一眼韩玉环。 “判十来年?”韩玉环简直就要哭了,道,“要真是判十来年,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我一个人带孩子,上上下下都要打理,我该怎么办呀” “何止你生活上的苦呀。”魏乐清继续道,“你想,你们师浦江搞的是房地产生意,一年再少也得赚个上千万利润,多则好几千万。假如他在大牢里蹲上十来年,不但不能赚钱,还得给牢头们送钱。这一来一去,损失掉的财产应该有多少个亿?算算看,你再仔细算算看。” “生意上的事我又不懂。”韩玉环道,“可惜我又帮不上忙,也只好让它损失了。现在我最着急的还不是钱,是人,我只要浦江平平安安出来就好了。” “对,这样想就好了。”魏乐清点头道,“在这个时候,就不能把钱看得太重了。该花的钱还得花,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检察院和法院那批人了。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谁不想多挣几个钱呀。只要你肯使钱,我想事情就好办。” “你说究竟该花多少钱呀?”韩玉环道,“第一次我出了二十万,前几天我又给了你三十万,可是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眉目呀。” “我早就说过了,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魏乐清道,“关键就看花多少钱。我在检察院的朋友那里跑了多次了,有一句话你记住了,‘多大的事花多大的钱,花多大的钱办多大的事’。若要说让自己的先生关上十来年无所谓,你一个子儿不花也没关系。可你要想把他保出来, 你想想看,谁都知道你先生一年赚几千万,十来年可以赚上几个亿,按照这样的条件,人家能够随随便便放走这条大鱼?” “那你说该花多少?”韩玉环道,“难道真要你说的那样,至少两百万?” “那当然。两百万多么?不多的。”魏乐清道,“和几个亿相比,两百万才百分之一都不到,真好比是九牛一毛呀,你那么心疼干啥?再说了,这两百万还是看我魏乐清的大面子,看在我大姑子俞青田副市长的面子上才行。要是换成别人出面周旋,我看你花个五百万都不一定能够办得好这事。” “花了两百万真的能保浦江没事么?”韩玉环有些怀疑。 “谁能保证说肯定没事呢?”魏乐清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呗。再说了,这事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要是你师浦江的小命捏在我魏乐清手里,由我说了算,那我还收你钱干什么?我一个子儿也不要,咱们交个朋友呗。不是我要你钱,是检察院法院那批人,弄不好还是市里的领导,都得一一打点,得罪一个都不行。他们在拿了钱以后,当然会替你说话了,但究竟会办到什么程度,是不是马上放也来,我现在也不能拍胸脯保证呀,我这人喜欢说实在话,办实在事,替人办事重要的是做到心中无愧。” “既然你没有把握,我怎么敢轻易拿出这么多钱呢?”韩玉环道。 “这样吧,你先再拿个一百万。”魏乐清道,“另外五十万,等你们师浦江出来再给。你也别过分怀疑我的能力,实话实说吧,我已经和检察院法院的领导谈得差不多了,只要方方面面的人不反对,把师浦江保出来不成问题,至少问题不会太大。” “那要是花了钱,人还出不来怎么办?”韩玉环担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那哪能呢?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魏乐清道,“在綮云,谁不知道我魏乐清的大名,谁不知道我是专替人摆平的‘摆平专家’呀?凡是我出面周旋的,没有办不成的,除非我不接手,你打听打听去。” “我也听说过,你是善于摆平。”韩玉环笑道,“我也希望你是个‘摆平专家’,只要把我们浦江的事尽快摆平就好。” 说完,韩玉环从一只精致的坤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来,用一支同样精致的笔在上面写了一个1和六个0,然后对魏乐清道:“那就再给一百万吧,只要浦江能平安出来,我会遵守诺言的,到时再给你五十万。” “好啊。”魏乐清接过支票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打点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魏乐清拿起小茶壶帮韩玉环添了点茶水。但魏乐清自己再也不想多喝一口乌龙茶了。她不经意地又瞥了一 10/12 眼手上的支票,觉得乌龙阵可以暂时收场。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乌龙山大酒店一间包厢里,响起一阵女间谍的声音。现在离就餐时间还早,几十间包厢里都空无一人。因而,声音显得有几分恐怖。 “黄河黄河,我是长江”酒店楼下响起同样莫名其妙的暗号声,不过是笑嘻嘻的男音。 “鱼儿已经落网,鱼儿已经落网”女间谍用一种低沉而庄严的声音,兴奋地喊道。 “长江明白,长江明白”男音一边喊一边临近女音,原来,男的已经上了楼,就要走进包厢。 “真的落网了?”走进包厢的就是酒店老板的丈夫俞庆元。他用惊喜的目光盯着包厢里的夫人魏乐清,夸奖道,“手脚这么利落啊?数目多少?” “一百万”魏乐清把手里的支票扬了扬,塞给俞庆元看,说,“老娘这回是手到擒来,做得干净利落。” “嗬,真是一百万”俞庆元看了支票上的数目后,眼睛几乎由黑变绿,绿而生红了。“厉害厉害,你凭一个三寸不烂之舌,就赚了一百万,比开一年饭店赚得还多呀。” “这回你服了老娘了吧?俗话说得好,赚钱不吃力,吃力不赚钱,说的就是这个理。”魏乐清道,“别看你堂堂一个国土局的副局长,一年下来大不了也就十万块,其他各种油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二十万,要想发家致富,响应小平同志提出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还得靠老娘我的努力呀。” “我懂,我懂。”俞庆元道,“不过,俗话也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得注意了,这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你拿下来烫不烫手呀?会不会出事?” “一百万只是其中一部分。”魏乐清道,“我在这之前已经拿了她五十万了,等事情办成了,还要再让她拿五十万。总之,这笔生意做下来,我得赚她两百万才歇手。” “你说的就是师浦江那个案子吧?”俞庆元道,“我听说上面追得很紧,说要严查严办,你未必能够把他保出来哩。” “我知道,正因为难办,才叫你来一起商量嘛。”魏乐清道,“要是不难办,我也敲不出她的两百万来。以前我们替人家摆平的事情还少么?最多也就一二十万的小数目,这回,我们再也不能这样小打小闹了,为了尽快实现千万甚至上亿家产的目标,我们得出手狠一点,俗话说了----‘心不黑,家不发’。只有敢作敢为,才有可能迅速致富。” “我懂,我懂。”俞庆元继续点头道,“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才能把这事摆平?”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妙招,这事还得找你姐商量,让你姐出面摆平。”魏乐清道,“平常那些小案子,上面追得不紧,我们出 11/12 面说说也就行了。但这回听说省里市里都在抓典型,可能光靠我们出面是不行了,你得马上找你姐商量,让她这个新上任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发个话,替我们家庭经济建设贡献点亲情的力量。” “唉,那也只有这样了。”俞庆元站起来,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表面上看来是你替我们家赚大钱,可说到底,你只会收钱,真正办起事来,还得靠我,靠我姐姐。” “那又怎么样?”魏乐清笑道,“难道你还真想靠老婆吃饭?想我魏乐清当年是倾国倾城,国色天姿,凭什么嫁给你这个獐头鼠脑的俞庆元?还不是看中你和你姐的地位权势?我告诉你啊,其实我魏乐清不仅模子长得好,脑子长得也不差,只要我们俩密切配合,在五年之内达到五千万,十年之内达到一两个亿的目标,是一定会实现的。你说呢?” 12/12。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VIP卷 五百十 “听你说话真够狠毒的。u点com”俞庆元一边摇头一边说,“你这哪是开的乌龙山大酒店,我看你简直就是当年十字坡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专门赚些黑心钱,还对老公说黑心话,要当心啊。” “别说这么难听嘛,老公”魏乐清发嗲道,“我为来为去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 “我懂,我懂。”俞庆元看他俏丽的老婆一发嗲,骨头顿时酥软了下来,道,“我当初就是被你的美貌征服了,说实在,你这个黑心婆要真是把我当人肉包子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哩,嘿嘿。” 还没等他说完,魏乐清早上去搂住俞庆元的脖子。当听到“人肉包子”时,魏乐清张开两片红唇,露出两排利齿,在俞庆元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嗔道:“迟早要吃了你这只‘包子’” 下得楼来,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开始过来,离用餐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乌龙山就是乌龙山,有了娇妻魏乐清的打点,生意真是一日胜于一日。在綮云城里,能够与乌龙山比拼的,恐怕也只有那么三五家了。 俞庆元给姐姐俞青田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都说现在太忙,没空见他这个老弟。是啊,现在姐姐不比以前担任商业局局长那会儿了,现在是常务副市长,是市政府的实力派领导,是綮云人人皆知的女强人,他在为姐姐高兴的同时,也觉得接近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不行,他得继续靠近姐姐,靠在这棵摇钱树上过好日子。特别是魏乐清交代他办的这件任务,有着两百万的利润刺激,他不能不加快马力,把这件事努力地办漂亮点。试想,要是姐姐俞青田不帮忙,光靠他们夫妻俩的力量,恐怕根本不管用。到时候,两百万就成了一只空心气球,成为他们夫妇的一场白日梦。 俞青田说这会儿正在市政府开会,接待上级领导。俞庆元想不出什么招,便在市政府大院里胡乱地晃悠。作为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他对市政府大院是很熟的,里面进进出出的干部,凡有点头脸的,他差不多都熟。毕竟他是众多部门当中油水最足的国土局的副职,毕竟他是常务副市长俞青田的弟弟,更别说人们在背地里把他叫做市长宋建德的小舅子了。有着这三层关系,他在市政府大院里就像是突然长高了十公分,时不时要被人注目着。 远远地过来一个人,个头不高,但很有些威严。他是谁,这么面熟? 再靠近时,俞庆元就看清楚了,这人就是綮云市的第四号人物,市委副书记黄桐庐。听说黄桐庐曾经和宋建德争着当市长,两人免不了有些过节。因此,俞庆元看到他时,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料,黄桐庐比他反应灵敏,早已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道:“俞局长 ,今天有闲心在大院里转转?” “我在等,等,等人。”俞庆元很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等我姐姐俞青田。” “噢,她正忙着呢。”黄桐庐道,“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刚才一起开会,现在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她也差不多要完事了。” “呃,呃。”俞庆元道,“没关系,我再等等。” “你们可真是姐弟情深哪。”黄桐庐边往前面走,边转过头来道,“有空到我办公室坐坐啊?” 俞庆元忙着点头,一直看着黄桐庐的背影越来越远。这时,他忽然想,这个黄桐庐怎么看都有些威,有些毒,他不禁为姐姐俞青田以及市长宋建德担心起来。有着这个猛虎般的政敌同坐在一幢大楼里,看来真不是一桩好事。 他之所以这么担心,是知道黄桐庐虽然有些毒,但他的为人在另一个角度来说却有些正。也就是说,他尽管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算计别人,但从场面上看,他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更没有做过明显违反原则的事,这正是一个领导干部的可怕之处。相反呢,宋建德和俞青田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俞庆元对宋建德尽管不十分了解,可对姐姐俞青田却是知根知底得很。俞青田之所以会有今天,一是靠她的美貌,二是靠宋建德之类的大人物在背后撑腰。要是没有这两件武器,他们俞氏姐弟岂能有如此美好的生活待他们享受?他跟随姐姐俞青田多年,俞青田在商场上奋力打拼,少不了便是送钱送物,打通关节,这在生意场上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但对于党纪国法来讲,却是不能容许的。好在大家都关心经济建设,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运气好,这些年不但没有出事,反而让俞青田挣得了女强人的美名,真是俞家祖宗庇佑,祖坟上冒青烟呀。 这个俞青田和俞庆元虽是姐弟,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像。有人甚至说他们并非亲姐弟,其实,这纯属误传和误会。俞庆元自己非常清楚,他长得像母亲,瘦瘦小小的,脾气像个女人。而他姐姐俞青田呢,长得像父亲,不仅身材高挑,容貌出众,而且脾气像个男子,大大方方的,活脱脱一尊女菩萨,难怪她要做綮云的女市长,说到底也是命中注定的哩。 走着想着,想着走着。忽然,前面又晃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头高高大大的,对,是公安局副局长荣富阳,这可是个威风凛凛的捕快呀。 “原来是我们綮云的捕快来了”面对着和自己平级的荣富阳,俞庆元的声音明显响了起来,亮了起来。他胡乱问道:“今天又向市领导汇报什么案子来啦?” “还有什么案子?”荣富阳突然拉着俞庆元的手,轻声道,“这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俞局长呀。我 们刚才开了会,正在研究师浦江逃税漏税的事,公检法司几个部门都在听取市领导的意见,说要严查严办,抓出个典型案例来,说是查处一个,教育一片呢” “有这么严重么?”俞庆元其实与荣富阳的关系并不十分密切,可今天见荣富阳如此把自己当朋友,便着急地问道,“那怎么办?师浦江可是我的兄弟,能够帮的话,还得帮帮他呀。” “什么?是你兄弟?”荣富阳故意紧张地问道。 “兄弟者,好朋友也”俞庆元道,“我和师浦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平时常在一起喝酒一起玩,大家早就称兄道弟的嘛。其实,师浦江还真是个够义气的人,只要你这回帮了他,将来他出来了,保证也把你当兄弟。再说,他这个案子又不是杀人放火,无非少交点税而已。少交了就补上呗,又不是不能补,是不是?何必把人家一棍子打死,搞得他日子难过呢?” “说得是,说得是。”荣富阳仍然压低嗓门,用一种哥们的语气道,“老实说吧,这件事实在是上面压得紧。要不然,你俞局长一句话,谁还会难为他师老板呀?公检法虽说独立办案,其实还不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只要你开了口,公检法还不都想网开一面?反正我跟你说,既然你今天说开了,我心里有数,反正我这边肯定没问题,检察院和法院那边,你再去说说。特别是市领导,你姐和你那个,不,那个宋市长,都得去说说。只要他们点头了,这事就好办。” “好好好。”俞庆元向渐渐走开的荣富阳告别道,“下次再请你喝酒。” 这荣富阳即将走开,又突然转过身来,低声道:“别忘了,该打点的地方还得打点。” “那是那是。”俞庆元笑道,“只要帮上忙,我是不会忘记朋友的,师老板更不会忘记的。” 送别荣富阳,俞庆元心里渐渐开朗起来,觉得荣富阳这人以前虽不是深交,但也真够朋友的。像这样的人----公安战线上的守门神,将来是得多多结交。只要关系搞好了,少不了能够为俞家的经济建设做贡献,老婆魏乐清要是知道了,准会好好夸他的。 正在这时,楼上闹哄哄地下来一批人。有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在走到小车车门边时,又转过身来与旁边的送行者一一道别。还有一些人则并没有与老者道别的意思,而是很快钻进了旁边的那排车子,准备一路送行。这个风度翩翩的老者看来并非一般的领导,因为綮云市委书记陈淳安和市长宋建德都钻进车子准备送行,对了,这几天听说省长钟东阳来了,对对,这老者显然就是钟东阳,越看越像了。 俞庆元与钟东阳并不熟,不过,在本省电视新闻节目 里,还是常常碰面的。他忍不住加快步伐,想凑过去看个究竟,也好一睹省长的面容。可惜,车子很快就一一启动了,许多人都让出路来,向远去的车子招手。让俞庆元又惊又乐的是,站在送行的人群中最醒目位置的,便是一位容貌出众的中年女子。想也不用想,那自然就是他的姐姐俞青田了。 “姐姐,刚才去的是钟省长呀?”俞庆元拍了拍俞青田的肩膀,道,“人家都已经走远啦。” “哦,庆元,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俞青田边往回走边说,“你没看我正忙呀?刚送完钟省长,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文件要批呢。” “再忙,也不能忘了你亲弟弟呀?”俞庆元嬉笑道,“我知道姐姐从小就疼我。别看我现在老大不小了,可我还是不懂事,还是常遇到困难,自己又没能力解决,你看看,这不,我又只好来麻烦你了?” “你个死东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了?”俞青田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又笑道,“说说看,这回又要交给我办什么苦差使?不会又是批条子,打电话,帮助什么人拉工程、打官司吧?” “嘘嘘嘘,小声点。”俞庆元突然严肃道,“人生在世,为来为去为朋友嘛,谁能保证自己将来不遇上点什么小灾小难的?为人就是为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有谁犯了死罪啦?”俞青田看他一路胡诌,很快就进了办公室,道,“好了,现在没有生人了,你就说吧,这回又是什么啰唆事?” 俞庆元可没那么爽快,他自顾自地从饮水机上盛满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续满杯子,道:“老姐啊,这回的事情你肯定也听说过了,我说的就是綮江房地产公司老总师浦江的事。” “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呀?” “没听说是因为你最近升了官,贵人多忘事嘛。再说,我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其实,师浦江和我们魏乐清的乌龙山大酒店一直有生意往来,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家关系很好的呀。” “魏乐清开的是饭店,又不是什么进出口公司,与师浦江会有什么生意来往,大不了就是到酒店多吃几餐饭而已嘛,你犯得着为他这么卖命么?不会是又收了人家的钱了吧?” “哪能呢,看你说哪去了,我们怎么能这样赚钱呢。是这样的,魏乐清在开乌龙山大酒店的同时,也顺便做一些其他生意,反正酒店有营业发票,也经常到外面采购货物。就这样,她把采购范围扩大了点,生意就做得越来越大了。因为资金不足,后来就和师浦江合伙搞些买卖,进出些货物赚钱,所以说,师浦江的事就是我 们的事,你说说看,我们能见死不救么?”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听总觉得有水分呀?再说,你是不知道师浦江案子的重要性,刚才钟省长还在我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呢,他专门提到了这个案子,要求我们一定要认真抓一抓,把綮云的财政抓起来。你知道么?财政工作是我分管的,我不抓这事谁抓?我要是让这些偷税大户放任自流,不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么?” “钟省长刚才真的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俞庆元忍不住瞧了瞧自己的屁股,觉得有些神圣。 “坐哪你别管,反正他提到这事了。就算他不提,我也该管这事,不但不能替人家说情,还得监督人家把这事管起来,让公检法严肃执纪,决不手软。” “瞧瞧瞧,老姐,你个领导当起来真是利落,就顾自己威风,也不想想你老弟的难处。”俞庆元皱着眉头大吐苦水,“要是师浦江再不出来,你弟媳妇的生意可怎么做呀?那些货物进出,都得让他出来一起定夺,其他商家也都等着他发话呢。实话说了吧,要是他再不出来,我们作为生意合伙人,至少得损失两三百万的利润。” “两三百万的利润?”俞青田杏眼圆睁道,“什么生意有这么高的利润?” “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一笔利润,我一点都不骗你。”俞庆元道,“要不然,我堂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向老姐求救么?我也知道老姐这个常务副市长当得不容易,我们全家都应该配合,都得做廉内助贤内助呀,都应该全心全意支持你的工作呀。可是,我这回实在也是没办法,走投无路才找到你的呀。【叶*子】【悠*悠】” “口才倒是见长啊,俞庆元。”俞青田道,“既然你知道要配合我的工作,那就多理解多担待吧,姐真是有难处,几分钟前才刚答应了钟省长,还有綮云市的主要领导,说要认真负起责任来,支持公检法的工作,一起做好全市财政工作。现在呢,又要为了你去充当说客,让市里的主要领导网开一面,让公检法的同志尽快把嫌犯保出来,你说可不可能呀?” “说难是难,说易也易。”俞庆元道,“你想呀,这师浦江犯的是什么事?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无非就是少交了点税款而已。这年头做生意的,哪个不避些税呀?实话说了吧,就连我们家那个小酒店,一年到头避掉的税也不在少数。其他商家,就更可想而知了。” “你这是到我这儿交代问题来啦?得主动上财税局呀。”俞青田说。 “嘿,再说了,人家师浦江在我们綮云的贡献多大呀?人家可是数一数二的房地产老板,这些年来为綮云市的房地产事业、市政建 设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呀。据我所知,在近年的纳税大户名单上,一直都没少掉师浦江这个名字呀。你们为什么不多想想人家的贡献,非要把人家往死里整不可呢?”俞庆元道。 “功过不能相抵,我们党员干部如此,人家经商的也是如此。”俞青田说。 “照你这么说,我这趟是白来了?你老姐真是不再疼我啦?” 俞庆元还在没完没了地诉苦,这边电话铃响起来了。“知道了知道了,我过半小时就过来。”刚搁下电话,又一阵铃声响起来了。“是你呀,送走了么?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什么?唉呀呀,不可能呀,你都想哪去了。就是,就是。别冲我发火,我还正要找你呢,之前我们商量过的那个师浦江的事,现在有人来找我说情了,你看怎么办?能不能先放出来再说呀?谁说情,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我没法拒绝的人呗。这事我已经和人家说了,上面正抓得紧,我们自己也正在抓,在这风头上放了人家确实不妥,可是,我也是碍于面子,实在没法拒绝,你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想想看,能不能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俞庆元见老姐在电话里已经在替自己充当说客了,心里一阵暗喜。欢喜起来,下身就沉了下去,觉得得上洗手间了。好在老姐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大得很,里面就有卧室和卫生间。俞庆元像是到了自家里一样,赶忙钻进卫生间去。 出来的时候,俞青田的脸上开始露出了微笑,俞庆元知道有戏了,便亲热地叫了声“姐”,然后像个小男孩似的撒娇道:“还是我姐对我好” “别乱拍马屁了,你那事我已经帮助说过了,看来还是有难度。”俞青田说。 俞庆元脸色阴沉了下来,道:“真的没有办法呀?” “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就和师浦江家里直说了吧,这事上面追得紧,确实有些难度。如果要出来,现在可能只有一个办法。”俞青田说。 “什么办法?”俞庆元又来了兴趣。 “那就是让法院尽快审理,让他们早点把案子结了。”俞青田说。 “那要是法院判了刑怎么办?”俞庆元问。 “是啊,就是让法院早点判他的刑呀?”俞青田道。 “唉呀呀,老姐呀,让法院判他的刑我还来找你干什么?我就是想让法院网开一面,把他无罪释放,或者让检察院不予起诉,大不了让税务部门多罚点税款嘛。”俞庆元急了。 “这事你有所不知,要马上放出来确实有难度。你想呀,省里领导和市里面都通过气,基本上也定过调子了,像这样的案子,如果人家前脚一走,我们后脚就放人,岂不太不把领导当回事了?太不把国家的法律法规当回事了?” 俞青田说,“所以,我的意思是案子照判,判了再放人。” “你是说判个缓刑?”俞庆元问。 “是的,按现在的情况看,能够判个缓刑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让师浦江补上税,再多罚些,判他个缓刑,我想也能够向方方面面交代得过去了。只要反响不至于太大,还是可以这么操作的。” 俞青田一边说,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那只玉器动物,细细地把玩,两根纤指在背上梳理着,仿佛那小玩意儿的背上真有茸茸细毛似的。“如果说能够做到这一步,恐怕也是天大的面子了。没有你老姐出面说,连缓刑也办不到,我估计至少得判个七八年。”说完,俞青田往后一仰,两只手同时捧摸着那动物,像是抱着一只活生生的宠物,显得无比疼爱。 俞庆元觉得老姐的表现真有些奇怪,人家小姐**们大多喜欢抱着小狗小猫什么的玩玩,她却要弄只玉石做的小动物玩玩,玩也就玩了吧,而且还是只不知名的动物,这会让人误会的呀。看来,女领导毕竟女领导,口味也与众不同。对了,似乎老姐有这种爱好不止一天两天了,似乎从许多年以前起,她的办公桌上就摆着这种小动物。她收藏的摆件不少,可别的东西常被她冷落,似乎只有它才是她这一生中的吉祥之宝。俞庆元也曾经笑话过她,但他老姐根本不理会他,甚至还说她的兴趣高雅,非凡人所能理解。 俞庆元就想,这必定是老姐从哪捞来的高级古玩。现在领导干部似乎改变了发财手法,也兴起了一股古玩热。有的亲自跑到农村挨家挨户收购,有的到古玩市场淘宝,还有的则干脆让有求于己的下属或老板帮助四处物色,半买半送,甚至白捞捞进,把自家书房改装成了古玩店。老姐俞青田没有去赶这种时髦,书房里还是书香如故,但办公室里的玉器古玩还真有几件,至于是真品还是赝品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谢谢老姐了,但愿公检法那边都能够听你的招呼,尽快把这事给办了。”俞庆元略有所思地道。然后,用一种蹊跷的目光注视了老姐好几秒钟。他觉得眼前的俞青田有些古怪,好像还藏着许多心事。然而他不想管这么多,他最关心的只是自己为之奔波的这笔生意的利润,还有获取利润之后,魏乐清在他面前娇柔的爱意。 走出市府大院,俞庆元就拨通了魏乐清的手机,告诉了事情的大致进展。魏乐清心里很急,让他到酒店当面说清楚。赶到酒店时,魏乐清正在房间里与两个中年女子讨论着什么事,其中一个女的身边还放着一堆礼品,显然是她刚才拎进来的。见俞庆元回来了,魏乐清站了起来,也就是要送客的意思。那两个中年女子只好站起来, 道:“那就拜托你了,你一定帮助说说。” 魏乐清大大咧咧地道:“没事没事,那还用客气么?只要工夫花到,事情就能办到。我一定想办法替你们摆平。” “那就拜托你了。”还是那个女的。还是那一句。 “一定摆平,一定摆平。”魏乐清也重复着这句,想让对方放心。 目送两人下楼后,俞庆元责问道:“你还真是‘摆平’专家啊?又接手什么活啦?这头的事还没着落呢。” “怎么没着落?你不是说俞青田已经替我们打过招呼了么?不是说搞个缓刑是最佳方案么?缓刑就缓刑,反正把师浦江那小子赶快放出来就行。反正人家一个做生意的私人老板,又不是什么公务员,缓刑和不判差不了多少。” “好吧,我到时候自己也去公检法跑跑,一是让检察院尽快移送法院,二是让法院尽快审理,速战速决。”俞庆元道,“不过,你现在手头接的活也别太多,我们毕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摆平的。” “行行行,别啰唆了。”魏乐清不耐烦地道,但她那娇嗔的模样仍然非常可人。“我这不都是为了我们家庭的经济建设嘛,这年头谁不想多挣几个呀,你嫌钱挣得太多呀。检察院和法院你不都很熟的么?你赶快去说说,反正常务副市长都打招呼了,我看他们也不敢顶着不办。” “司法独立,同志”俞庆元像个老师样地教导道,“再说,常务副市长也只是个常务副市长,上面更大的官还有好几个哩。”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懂。”魏乐清还是那样不饶人。“常务副市长上面还有市长,市长上面还有市委书记。但是,我们家出的这个常务副市长是个女的,而且上面那两个更大的官对她很支持,不是一般的支持怎么样?” 俞庆元见魏乐清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笑了,道:“就像你,你是我们家的常务副市长,在上面支持你的,就是我” “你算什么东西”魏乐清嗔道,“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在我们家里,我才是说一不二的老大” 晚上下了一阵雨,綮云江里的水急了些,浊了些。但第二天上午,綮云城上空的天气特别地清爽,几朵白云在乌龙山上悠悠然地闲庭漫步。 天气不错,俞庆元的心情也很好。俞庆元提着个公文包,笑眯眯地从家里走到市国土局门口,刚要进去,忽然想起今天有着比上班更重要的事要办。于是,又立马调转头,迎面碰上局长办公室的小李。小李知道俞庆元的背景和派头,忙点头道:“俞局长,一大早就出去办事呀?” “还用说,这几天是屁也忙出来了,国土资源管理,一刻也不能放松呀”俞庆元边走边说,远去的小李听了 像是在笑,而俞庆元呢,本来就是寻开心的一句话,再想想自己一天到晚忙的事,真是忍不住要笑笑国家,又要笑笑自己了。 分别跑了检察院和法院,两家的领导都是非常地客气。按理说,检察长鲍遂昌和法院院长吴江山都是副厅级领导,与副处级的俞庆元相差一大截,但这个年头大家的眼光都看远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看主人,投鼠忌器,爱屋及乌,说的都是这个理。面对着名声越来越响的綮云市小舅子,即便是检察长和法院院长也不敢马虎接待。两人都亲自为俞庆元泡茶,平起平坐地在沙发上聊天。当俞庆元谈到师浦江那个案子时,两人也都说没问题,还说市委副书记黄桐庐也表示可以从宽处理。而市公安局副局长荣富阳呢,正是黄桐庐的传声筒。至于常务副市长俞青田,当然是昨天就已经打电话来过问过了。大家的意思似乎都很一致,即一方面要严格按照上面的精神办,严格执行税法,对偷漏税行为要严厉查处,抓出典型,该判刑的要判刑;另一方面,又要从綮云的实际出发,尽量维护企业的经济发展,不至于让企业老板不在位而蒙受巨大损失,从而间接使綮云城市建设受到损失。折中的办法就是,检察院立马将这个案子转到法院,法院则能快则快,争取在月底就审理结案。 从检察院和法院大楼出来,俞庆元马上想到了荣富阳。这个荣富阳以前打交道不多,但从这件事情看起来,这个人值得信赖,值得深交。他准备今后与他常来常往,做个长久朋友,甚至利益共享。毕竟,公安可是黑道白道都害怕的厉害角色。 对于俞庆元的到来,荣富阳表现得更为热情,一会儿泡茶,一会儿递烟,接着就是中午一起用餐。一提起用餐,俞庆元马上想起自家的乌龙山酒店。两人聊着聊着,到了十一点钟,两人便齐齐下楼,一起坐车来到酒店。 魏乐清叫了酒店里的两个靓妹子过来陪酒,把个荣富阳喝得乐癫癫的,很快就忘记了东西南北。荣富阳说:“俞局长,够朋友,今天咱哥俩喝个够,要不是现今正在推行禁酒令,不,不管它了,管它什么禁酒不禁酒的,咱们照喝不误,咱们之间谁跟谁,兄弟来,再喝一杯。” “喝,再喝一杯。”俞庆元酒量其实不行,他已经作弊好几回了,但还是受不了这种喝法。他想着有什么话得说,道:“荣局长,够朋友,师浦江的事,还多亏你从中周旋。等师老板出来以后,我们和他一起,再在乌龙山大酒店摆上一桌,再好好喝个痛快。”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荣富阳醉眼迷离地道,“师浦江的事呀,根本就没事。检察院和法院那边呀,我都已经去说过了,还有 黄桐庐书记那里,我也替你说过了,我已经让黄桐庐书记给公检法领导都打了招呼,让他们放师老板一马。师老板嘛,又不是别人。再说,将来咱们买个房什么的,找师老板说一句,不也能打个九折八折什么的嘛,是不?给别人一条路,就是给自己一条路,这个道理,我们都懂。” 一直喝到了下午两点多钟,荣富阳才像一堆烂泥似的在属下干警的搀扶下离开了酒店。 望着荣富阳歪歪斜斜远去的背影,俞庆元忽然想到了什么,但过了三五秒钟,硬没想起来。 俞庆元和魏乐清正在包间里争着模仿荣富阳喝酒时的种种丑态,咯咯咯的笑声从三楼飘到二楼,又从二楼飘到大街上。这时,就听楼上服务员气喘吁吁地上来报告:“不好了,大事不好公安局来了一帮人,说要查我们酒店。” “岂有此理”俞庆元骂道,“这帮人怎么等荣富阳走了再来,要是荣富阳在这里,我就让荣富阳自己去处理这帮人。” 俞庆元一边骂一边下得楼来,果然看到七八名干警陆续进了酒店。为首的,便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一名副支队长。俞庆元似乎见过,但不熟。“对不起了,我们得到消息,说你们酒店在搞非法营业,我们得进去查一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俞庆元,这家酒店是我爱人开的。”俞庆元以为搬出自己的身份,会有些用处。 不料对方道:“真是对不起了,俞局长,我们也不想难为你,这个案子实在是上面追得紧,我们也是在执行公务,还望俞局长配合。” “你们荣局长荣富阳刚才还是这儿喝酒呢,他怎么没提起这件事呀?” “这是上面的紧急通知,我也向荣局长汇报过了,可荣局长的电话就是打不通,这么说来,刚才在你们这儿是喝多了。” “我们都是正当营业。”魏乐清过来插话道,“再说,我们只不过是酒店,又不是什么娱乐场所,哪来什么非法营业呀?” “非法不非法,查了就知道了。或许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查了以后,要真是没什么事,我们立刻走人,不会影响你们营业的,再说,现在也已经过了营业时间,是不是?” “好好好。”俞庆元过来拦住怒气填膺的魏乐清,道,“让他们进去查,看看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俞庆元和魏乐清跟着他们走进房间,不料那名副支队长道:“对不起了,你们先别跟进来,等我们查出什么来了,你们再进来。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魏乐清气得够戗,站在楼下大堂里骂个不休。俞庆元呢,则在一旁不停地劝。魏乐清要他马上向老姐汇报,让老姐把这帮臭警察 10/12 叫回去。可俞庆元觉得先不急,等查出什么事,再报告也不迟。 警察们几乎查遍了所有的包间,但都没有查出什么来。 “实在对不起,可能我们的情报有误,会不会是乌龙山宾馆或者乌龙山大排档?”副支队长一边向俞庆元夫妇道歉,一边命令手下的干警,“走,我们再到其他几家看看去,今天不把这案子查清楚,决不收兵” “什么东西”魏乐清望着这批人走出十几米了,才恶狠狠地骂道。 “就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俞庆元道,“上去看看,楼上是不是少了什么?” 两人一间一间看了,发现啥也没少,就像是这批人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管他呢”魏乐清道,“谅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们真敢胡作非为,就让你老姐收拾他们,我就不信他们敢和市领导作对。” “还好还好,这事总算有眉目了,师浦江的案子看来没有白费劲。过几天,只要判决一下,师浦江就可以出来了,这笔生意就算彻底成功了。”俞庆元道。 “不行,还有五十万呢,这笔利润可不能跑了。”魏乐清担心道。 “不是说事情办完再给这笔的么?”俞庆元道。 “不行,现在看来不行。”魏乐清紧咬着嘴唇,显得神秘而坚决地说,“这个师浦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和他老婆韩玉环不一样。韩玉环只是脸蛋模样长得好,脑子里可是空空的,一点心计都没有。她只想到早点让老公出来,好陪她玩,帮她赚钱,其他方面没想太多。可师浦江就不一样,他可是个生意精,等他出来以后,我担心他不一定肯给这五十万。” “不肯给五十万?”俞庆元道。 “是啊,你想,这五十万是韩玉环答应的,又不是他本人答应的。到时他说不该给这么多,不就轻而易举抵赖过去了么?我替人摆平了的事太多了,这过河拆桥的户头也不是没见过呀。你信不,师浦江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就像在綮云偷税漏税方面一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典型。”魏乐清说。 “依你说这一步得提前走?”俞庆元问。 “提前”魏乐清坚决地道。然后,她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韩玉环的电话,道:“玉环啊,我是乐清,对,你们师老板的事有进展了,对对,这事还得当面商量商量,是的,你过来一下吧。” 听完老婆打电话,俞庆元忙说:“那我得避一避,这事由你出面比较好,我就不掺和在里面了。” “谁要你掺和呀,快滚吧。”魏乐清笑斥道。 乌龙山大酒店真是有些乌龙。在里面的一个包间里,两个女人又开始演起一场乌龙戏。 尽管韩玉环也是老大不愿意,但当魏乐清说这件事最近 11/12 几天就要办成,而且这笔钱是用于打点法院领导和主审法官时,她还是心动了。或许她早有心理准备,于是,她又拿起小坤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填了五十万的数字给魏乐清。 完了之后,韩玉环忽然想起刚才碰到的某个人,于是,她问道:“这件事,你们俞庆元知道么?” “哪能不知道呢?”魏乐清不假思索道: “这事前前后后不都他在跑么?你想,要不是他出面,市里的领导能说动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背景。实话说了吧,我们俞庆元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可是越来越吃香了,朋友也越来越多了,求他帮忙办事的,得在外面排队呢。” 12/12。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一. “阿切,阿切,----阿切” 走出法庭,师浦江还没见着阳光,就首先扎扎实实地打了三个喷嚏。(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他也不是不习惯这种鼻腔排泄,其实,三个连环式的喷嚏打法是他师家三代祖传的。凡师家的男儿,喷嚏不能连续响三声的,八成不是正宗的,说不准他老娘就会被人瞧不起。 可是,今天的喷嚏打得就是怪,因为打完之后,他感到很不解气,很不畅通。要在往常,三个响嚏之后,全身筋骨舒展,该是何等的惬意今天是怎么了?看看头顶上的天空,太阳软绵绵的,不太有气力,一阵风吹来,也是不阴不阳,没点儿定性。走着走着,他又捂住鼻子了,因为接下去他又是三声: “阿切,阿切----阿切” 奇了怪了。真是不通气。师浦江前前后后想了想,总觉得事情不太美妙。或许在看守所里待了这两个月,待出毛病来了,身子骨也没以前硬朗了。对了,他觉得事情是不太顺畅。你想,既然是偷税漏税而不是杀人放火,既然是判了缓刑,证明自己对社会并没有什么危害。那么,他为什么得在看守所里蹲上两个月呢?他对法律也不是一窍不通,即便自己以前没有上过法庭,听到过看到过的也不少呀。哪个被判缓刑,特别是像他这类经济方面问题的,不是早早就在外面候审的呢?可他师浦江,堂堂的綮云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巨子、商界巨富,竟然会被人如此耍弄,成为綮云公检法的牺牲品,真是窝囊。 还没走多远,前面就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的脑袋朝这边歪了歪,就定住了,一直等他过去。 走到跟前,才觉得这人眼熟。“不认得我了?我是市公安局的荣富阳呀?”荣富阳笑眯眯地道。 “荣局长,你好你好”师浦江赶忙上前握手,道,“在里面蹲了两个月,脑子都不灵光了,眼睛也不好使了,你荣大局长,我怎么能不认得呢” “怎么样?事情总算了结了吧?”荣富阳边问边掏出烟,给师浦江递上一支。 师浦江道:“算我晦气啊,荣局长。綮云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偷税漏税受到法律制裁的,竟然是我师浦江,而且还是一直就与公检法关系很好的师浦江,你说我冤不冤?” “此事说来话长。”荣富阳慢悠悠地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和公检法关系很好么?就是呀,我们也觉得你这人很好,对綮云的城市建设贡献很大,人缘也不错呀,公检法有谁跟你过不去?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 “是吗?”师浦江道,“那这次为什么专拣我开刀呀?” “嘘”荣富阳忽然用手指按住嘴唇,悄悄地道,“我跟你透露一句,你可别瞎传出去,传出去可对我不利啊,我这人其实也胆小。” “不 传不传,我保证不传。” “本来啊,你这事一开始就没事。都是新上来的两位市领导,急于想抓出政绩。他们说我们綮云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但税收与经济发展的步子严重不符,是税收工作没有做好。后来查了查,就是许多企业偷税漏税,其中就包括你们綮江房产。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谁让你们綮江房产名气那么大,招牌那么亮呢?这么,他们就拿你当典型,对你下手了。” “这事我也知道,树大招风,我也没辙呀。” “我说的不光这些。”荣富阳继续用手按了按肥唇,道,“后来你夫人小韩不是四处在为你活动么?公检法的人又早就和你熟悉的,谁不给面子呀?大家都同意了,说把你保释,不管将来判还是不判,判重还是判轻,先让保出去再说。反正你这又不是刑事案件,又不危害社会,对不?” “就是啊,我刚才还想着窝囊呢。说是要给我重判的,结果判了个缓刑,就这么放我出来了。”师浦江苦笑道,“而且,我在受审时,竟然没有一个亲朋在旁听。后来问了问,说是悄悄开审的,提前审了就完事了。你说说看,有这么快审快结的么?” 师浦江四处看了看,旁边还是一个亲朋都没有,道:“连我老婆都不知道,都没来接我。嘿,我干脆落个清闲,电话也没通知她,等下我悄悄进家门,保准吓他们一跳。” “说来话长。”荣富阳还是那句。 “还有话?究竟什么原因?”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个审法么?”荣富阳道,“本来,大家都同意把你保释出去的。可有人不愿意。” “谁?” “俞庆元。”荣富阳低下头,眼睛朝四处张了张,低声道,“俞庆元,还有他背后的人物。” “究竟是谁呀?”师浦江急道。 “我不能说了。”荣富阳道,“反正与俞庆元这小子有关。据我们了解,你们家小韩找过俞庆元,而俞庆元已经答应帮忙的,为了拿到更多的好处,就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可后来形势变了呀,俞庆元没利益可捞,就急了,就让人打招呼,说要把你严办,至少在判刑前不能保出来。” “竟有这事?”荣富阳瞪着眼睛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荣富阳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即使你说了,打死我也不承认,我根本没说过。你也不是不知道俞家的背景,现在俞家姐弟在綮云的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公检法也不得不让他三分。哪敢在背后说他们的不是呀。” “真是岂有此理” “宽宽心吧。”荣富阳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吧。你也别找俞庆元的麻烦,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要不然,你占了口 上便宜,将来有你苦吃。你信不?你敢在他面前硬,你在綮云生意都会做不下去。今天的俞家姐弟,已经不比十几年前了,你还是小心为妙。” “阿切,阿切,----阿切” 作别荣富阳,师浦江又是实打实地喷出连环三响。他胡乱地用手摸了摸鼻孔,狠狠骂道:“**母亲的,俞庆元” 怀着一种奇异零乱的心情,师浦江在綮云大街上慢慢地踱着步,一路东张西望地看着市容市貌,尤其是那些曾经是他建的或其他人建的各类建筑物。其实他也只被关了两个月,但似乎担心綮云市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他得细细地看一看,把所有的变化都补充进自己的脑瓜子里。不时地,也有些人和他打招呼,可能都不是太熟,师浦江也爱理不理的,径自悠悠然往家里走去。 为了显示自己老板的身价,师浦江早就置下了别墅,其他的房产和店面多得连他自己都一时半会儿数不清。进了家门,发现空无一人。往楼上走,就听见有人在念念叨叨。那一定是他的妻子韩玉环了,她早年就有这个爱好,近段时间来就更热衷了。“保佑我们浦江早日平安回家,保佑我们浦江躲过这一劫,全家人平平安安,早日团聚”韩玉环的祈祷声很轻,但师浦江的耳朵奇灵,对妻子的话,他一个字儿也没漏听,而且听得舒舒服服。 “嗯哼”师浦江胡乱哼了点声音出来,害怕玉环吓着。他知道玉环长得漂亮,但胆子特小,性情温和,生性敦厚善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女人。“还是夫人疼我啊,你这么心诚,菩萨不保佑你也惭愧啊,这不,我不是回来了么?” “回来了?”韩玉环惊讶地张大嘴巴,道,“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回来啦?什么时候判的?” “刚刚判的呀?你也别怪他们,是法院决定提前判的,可能是想速战速决吧,也没通知家里人。” “哪有这么判案的,再怎么着也得通知我,让我在场听一听,判完了陪你一起回来嘛。” “行了行了,回来就好了,唉,都累坏了” 听到这话,韩玉环马上缓过劲来,道:“对对,赶快进去洗个澡,这两个月可把你给折腾坏了,你看,脸都瘦了一圈了。” 韩玉环不停地唠叨着,听了让师浦江又舒服又心烦。 半小时后,师浦江冲完了澡,直喊舒服,说:“还是家里好啊,多么温馨,多么甜蜜。在里面待了两个月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啊。”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韩玉环轻轻地拥了过来,师浦江一揽,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两人又亲又抱,不一会儿,师浦江就很受不了了。毕竟,两个月的日子硬生生地干烤着,把家里宝贵的资源活生生地浪费着,这都是什 么日子,真是名副其实的受罪呀。 情因煎熬急,欲从饿中生。师浦江用双手迅速捧起娇妻,以虎狼之势,将她端至床头。那厢,善解人意的韩玉环也顺势而为,赶忙做好配合工作,差不多与师浦江同时端好架势,你来我往,开始了一场血雨腥风的生死之搏。满天雪花飘飘而来,万山红叶同时绽放,狂风阵阵直捣,暴雨声声猛追。 在微微的汗雨之中,师浦江缓下声势,开始悠悠然地轻歌曼舞。他知道,这两个月的美好时光,无法用几分钟的时间补足,现在的他就像是老贫农好不容易拿到一片猪头肉,吞下去的工夫简单,过后却要后悔,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三两口便享受完眼前的美味。 见年轻的富商在自己美丽的身体上轻磨细碾,韩玉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臂腕和脸,又用右手亲抚着他的后背,配合着他热烈之后的轻缓。再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为了你的事,我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到处托人说情,可把我给急坏了。” “知道知道。”师浦江似乎对她的话不太感兴趣,他只关心手头的活。 “听说你得判刑,而且还要判个十来年,我都吓坏了,就四处找人。我想啊,要是你在牢里待上十来年,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师浦江听见了,但没吭声,还是觉得手头的活要紧。 “我就想,只要能把我老公救出来,花再多的钱也没关系,钱是身外之物,再说,等你出来了,还可以挣回来嘛。” 师浦江亲了亲韩玉环,动作还是那么轻柔。 “只要你出来,一年至少可以挣个两千万,就是拿出十分之一的利润,送人打点,也不吃亏呀。所以,为了你这事,我先后开了四次支票。” “四次支票?”师浦江突然暂停动作,急问道,“究竟花了多少?” “两百万。全部加起来就是两百万。” “两百万?”师浦江道,“我的天” 只见他身体胡乱地抖动了几下,就软在韩玉环身上了。 “怎么,就这么匆匆完事了,刚才不还生龙活虎的么?”韩玉环不解地道。 “还怎么生龙活虎呀。”师浦江趴在那儿怨道,“差点儿搞得我萎了,你下次别在我干活的时候说这种事,当心我得后遗症。” “知道知道,我不说了,要不,你再来一回?” “你以为我十八岁呀,哪有这能耐”师浦江怨道。 过了一会儿,两人收拾停当。师浦江点起一支烟,恢复了老板型丈夫的举止,道:“不要着急,玉环,你慢慢地说,总共花了多少钱,是怎么花的,把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跟我说说。” 韩玉环的表达能力不是特别好,但她能够把每当有人告诉她丈夫的问题如 何严重时,她的心里如何着急的情景述说得活灵活现。这不仅是因为她深爱着丈夫,可能也有点情绪化,偏爱带感性色彩的描摹。 “这么说,这两百万都投到了魏乐清身上。”师浦江归纳得很直接,提纲挈领。 “是啊,我找是找了很多人,可他们的态度都没魏乐清这么好,没她这么能办事。u点com”韩玉环道,“其他人都说心里有数,会帮忙的,但实际上还是含糊其辞,没有魏乐清那么爽快。魏乐清很肯帮忙,而且说,只要钱花到一定的数,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这俞庆元的老婆不仅能开饭店,而且善于诈钱。”师浦江道。 “不不不,浦江,你不能这么说。”韩玉环道,“我们可不能等事情一过就忘了人家,过河拆桥是不行的。你知道,魏乐清是拿了我们两百万,可她却是真心帮忙的,要不是她出面,你现在能够回得来么?” “可这两百万也太多了呀。”师浦江道,“我经商这么多年,也懂得办事情需要打点,可实话实说,我从来没给哪个人送过这么多的钱。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呀,检察院和纪委反**都是要反到的,不光人家不敢收钱,我们也不能送钱呀,送了就是行贿,行贿也是要问罪的呀。所以,这些年特别是最近两三年来,我都在外面和人家打打擦边球,从不敢这么直接给人家送钱,而且一送就是这么多。” “这也不能怪我,人家魏乐清张口要的呀。”韩玉环道,“她明确告诉我,一会儿五十万,一会儿一百万,最后说没有两百万这事就办不成。我想,反正送也送,也别在乎多点少点,就只好给她了。” “唉,真是一劫呀。”师浦江道,“又遭灾,又破财。” “浦江”韩玉环皱着眉劝道,“你是綮云市堂堂大老板,何必把这点钱看得那么重呢。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呀?再说,人家魏乐清拿钱也没什么不对,办事就得花钱嘛。而且,她拿去两百万又不是她一人独吞的,公检法的干部她都得打点,都得花钱呀。所谓破财消灾,你还是想通一点吧。” “这个理我当然懂。”师浦江道,“真是破财消灾的话,我笑都来不及,还会伤心么?” “那又是为什么?” “玉环,你是不知道呀,我们中了俞庆元夫妇的圈套了” “什么圈套?” “这个魏乐清和她的丈夫、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都不是好东西,这回我是看透了。”师浦江道,“你知道么?其实我这次的事并不大,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俞庆元的姐姐俞青田当了常务副市长,想多抓钱,就拿我做偷税漏税的典型,让检察院把我关了起来。可就算我偷税漏税,补上税罚点钱,也大不了了呀,又不是 杀人放火,是不是?我问过公检法的人了,他们都是这个态度,没有人想把我往死里整呀。可有一个人想,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俞庆元。” “俞庆元?” “是啊,就是这个俞庆元。等我犯了事,你不就找到了魏乐清了么?魏乐清不是说我的事很严重,非要判个十来年么?可后来公检法的态度都变了,说我这事没那么严重,毕竟我对綮云经济是有贡献的,多罚点钱也就算了。可俞庆元不肯,你想,如果我就这么轻易放出来了,那俞庆元和魏乐清夫妇能够从我们这里捞到两百万么?” “竟然有这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是啊,当你给魏乐清最早五十万元的支票时,他们就答应放人了。如果我那个时候出来,他们后面的一百五十万就泡汤了,帮我们办事的利润就大大降低了。为了扩大利润,俞庆元就狠狠心,让他老姐俞青田出面打招呼,压得公检法不得不把我继续关在里面,迟迟不放,直到俞庆元夫妇钱都拿到手了,再放人。这不,我们不但甘心情愿送上钱,还得对他们心服口服,永远感谢他们,真他祖母的” “我真是没想到会这样,看来这魏乐清夫妇真不是东西”韩玉环也跟着骂道,“我当时只顾心急,也没想这么多,浦江,你也别怨我。” 师浦江拉着韩玉环的手道:“我怎么会怨你呢,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想早点把我弄出来,只是你越着急,就越上了他们的当。其实,这事都是俞庆元夫妇做事太绝,你当时就是想到了,也未必有办法对付他们。反正,他们拿不到两百万是不会收兵的,而我呢,这个时候肯定还在看守所里,说不定,到时候还真给我判上十来年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看,也就算了吧,俞家姐弟势力大,我们别跟他们闹,不然要吃亏的。”韩玉环道,“我看,不如借这次机会干脆跟他们交好,让他们帮我们多赚点钱。你说呢?” “你说得也是,我也不想跟他们闹,可一想起有人这么坑我,总不太甘心,要知道,经商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人家的事很多,人家对不起我的事,还是第一遭啊。” “你就当扯平了吧。” “不行,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那你也得小心,别把事情做得太那个,要防人家一手哩。” “我心里有数,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了,我谅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师浦江道,“你别以为他们俞家姐弟势力大,其实,势力再大也害怕法律,害怕党纪国法,再大的官还有上面管他们的官呢,其实他们也怕,他们也怕我闹大。所以,我得找他们好好谈谈。” 上上下下的衣服重新换 上,又在洗漱间里仔细梳理了一番,师浦江焕然一新地重新走在綮云大街上,感觉到精神好了许多。现在,他得找到自己的敌人,去和他们进行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因为不是用餐时间,乌龙山大酒店外面人影稀少。师浦江的到来,让服务小姐感到有些奇怪。在他的要求下,师浦江被引荐到一间办公室里,那里,魏乐清正在津津有味地打电话,而且套路十足,“放心放心,等你那个啥到位以后,我这边保证给你办好,对,摆平,一定摆平。” “真不愧是綮云市大名鼎鼎的‘摆平专家’呀。”等她搁下电话,师浦江就用拉高了的噪音刺激她的思维,魏乐清忍不住转过头来,忙不迭地道,“哟,这么快就出来啦。你看看,我说‘摆平’就‘摆平’吧?前两天我和韩玉环说这事时,她还将信将疑呢,这下,她没话说了吧?” “是啊,她真是非常相信你,对你很佩服呢。” “怎么样,算你有良心,还想找我当面说声谢谢?” “不仅要说声谢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谈谈。” “好吧,上去喝杯茶再说。” 魏乐清带着师浦江来到一个小包间里,这里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喝茶,当然,更可以谈些秘密的事情。 “这个包间不错,对了,以前韩玉环来过几次,也都是这间吧?”师浦江想起韩玉环说过的地点,觉得大约就是这间了。这个姓魏的,就在这个包间里设下圈套,一步一步地引她就范。他仔细看了看对面的这个女人,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因为在心底里,他恨不得上前一步,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见阎王去。 “对,说吧,还有什么事要我办的?”魏乐清似乎有一种预感,所以并不想说更多客套话。 “那我就实话说了吧,为了我这事,你确实费了些心思。可我知道,其实我们并不该花这么多。” “什么?很多么?” “是啊,两百万哪,我师浦江经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拿出这么多钱送人。” “第一次?第一次又怎么样?你不是第一次进看守所么?不花这些钱,你能这么快出来么?” “不瞒你说,我到公检法各处都去打听过了,其实大家对我都有放一马的意思,并没有想把我往死里整。即便要打点,花个几十万也足够了,哪有你出手这么狠的,一下子就割去我的两百万” “师浦江,你也太精巴了吧?把钱看这么重何苦呢?”魏乐清道,“你堂堂綮云市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富豪,一年利润几千万,谁不知道呀?为了自己不蹲大牢,花上区区的两百万,就心疼啦?难道你宁可蹲监狱,也不愿花钱?” “当然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愿花这么多。两百万 ,太多了。” “咦,真是的。”魏乐清不满地鄙视道,“我帮人周旋的事也不少了,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个没良心的,送出去的礼,在事情办成后,还想收回去。天底下哪有这等事?” “我也不是想全部收回去,该你得的还是给你,多给的,希望你退还给我。” “退多少?” “这两百万实在是太多了,依我说,五十万足够了。” “哪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说到这里,魏乐清气愤地走出了包间,接着,又开始打起电话。她打电话不喜欢站着,喜欢走来走去,因此,那低沉的女声在楼上缓缓地移动着。 不一会儿,魏乐清回来了,坚定地道:“告诉你吧,事情不可能这么便宜你,我魏乐清从来不白收别人的礼。既然收下了,而且事情办成功了,也从来不会退礼的。” “那样对大家都不好。”师浦江道,“你希望我把事情闹大来?正因为我想私下解决,所以跑到你这儿来商量商量,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也得讲个规矩嘛,该得的利是该得,不该得的就是不该得。像我这事,你拿到的利哪是普通的利呀,简直就是暴利啊” “什么暴利,是你精巴”魏乐清道,“你以为两百万数目很大呀?告诉你吧,这两百万我都打点掉了,替你到处送人,自己一个也没捞进,倒还贴了不少茶水钱。我还没有问你要补偿,你倒找我退钱来了。” “这样不太好,魏老板,既然你说打点了不少,那么我们都让一步,两百万钱我们各拿一半,一百万你照收,另一百万你还给我。” “要是我不还呢?”魏乐清故作平静地道。 “不还也可以。”师浦江道,“但是我担心你,一旦我把事情说出去,你连一百万也拿不到。所以,为了你平平安安地拿一百万,还是退我一百万吧。大家良心平一点,各得一百万;要是我们各不相让,谁都拿不到钱。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出去,事情闹大来,这钱就得充公,行贿的钱是不能退还的。也就是说,我们之间属于不折不扣的和为贵,和则两利,不和则两败俱伤。你仔细掂量掂量吧。” 魏乐清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难缠,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说真的,要是这家伙真闹起来,把事情闹大了,对他们俞家的名声非常不利。可她搞“摆平”工作这么多场次,从来没有哪个有这么大胆,敢跑到她这么来要求退钱呀?即便吃了点亏,即便花钱花多了点,那也是哑巴亏吃下算数,没人敢说要闹事的呀? “真是要我退钱?” “是啊,和则两利。” “可是。”魏乐清实在舍不得把吃进去的骨头又吐出来,她犹豫再三,道,“不瞒你说,你们韩玉环 拿来的钱,有的我是帮你开支掉了,还有一部分呢,我们也用在生意上了。近来我们酒店生意越做越大,流动资金也严重不足,我们把手头有的钱都投进去了。” “开饭店需要那么多流动资金么?在这方面,我可不是外行啊?” “我知道你内行。开饭店当然不需要太多流动资金,可我们不光开饭店哪?现在餐饮行业并不景气,你别看场面热闹,其实利润低得很,我早不想做了。所以,我们在开饭店的同时,还搞些货物批发贸易,酒店只是装装门面而已,我们更多的生意并不在这里。” “原来如此。”师浦江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也有了松口的意思,于是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呢?” “还钱,唉,一百万真不是个小数目,我怕一时还不起。” “那你也得给我一个时间呀。” “时间也不用给了。”魏乐清忽然眼睛一亮,道,“钱给了也就给了,哪有再让人拿出来的理?这样吧,过段时间市农业局有个工程要做,你不是搞房地产的么,建筑也做么?这样,我把这工程拉来给你做,利润相抵,我们不就两清了么?” “这工程大不?有一百万的利润么?” “当然大,九百万的工程哪,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算,也有一百八十万哪。”魏乐清说到这个数目,又觉得不太对劲了,道,“当然,我们得说好,抵给你的也只有一百万,超过部分,你还得还给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该你拿的你也该还给我。要知道,为了这事,我可没少跑呀,部门的领导也得开销,有饭大家吃,有钱大家赚嘛。” “好说好说,我明白。”师浦江道,“不过,我得在拿到工程以及具体的造价清单后,才知道真实的利润,现在建筑市场行情并不太好,正因为如此,我从早年搞建筑改为现在主要从事房产,两条腿跑路,总算没有落在人家后面。” “师老板就是精明。”魏乐清道,“难怪事业发达,做得如此成功。” “那么。”师浦江笑了笑,道,“今天就谈到这儿,我等着你的那个工程。” “这么急就走?”魏乐清假意挽留,“再喝杯茶嘛。” 师浦江早已站起身来,笑道:“你们乌龙茶这么贵,我觉得还是少喝为好。” 在魏乐清与师浦江谈判的空当,俞庆元已从妻子电话里得到了消息。因此,当师浦江一走,俞庆元就从酒店楼下的车子里钻了出来,快步上楼,急问谈判结果。 魏乐清还独坐在包间里,自顾自一个人喝着乌龙茶。她在细细寻思着,这乌龙茶的香浓味为什么没有吸引住师浦江。 见这茶味这么好,俞庆元也干脆倒了一杯,坐下来陪她喝了起来。 “看你这阵势,没能搞定这个师老板?”俞庆元试探地问道。 “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对手。”魏乐清道,“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户头。他硬要我退还他一百万,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要不然,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还他一百万了?” “差不多吧。”魏乐清道,“不过,我也没有立即兑现。直接给他一百万,未免太便宜他了,我自己也下不了台阶。” “还有什么招?” “现在不正在谈一个工程么?就是农业局的那幢大楼,差也差不多了,是不是?我就干脆把这个工程答应给了师浦江,用工程的利润作抵。” “那工程一时半会儿还难说呢,万一拿不下来怎么办?” “拿不下来,也可以借此拖住师浦江,要不然,他整天逼着我要钱,我怎么办?” “那要是工程拿下来呢?你真的就这么便宜了他?那个工程造价高,利润不会小。” “我当然知道利润不小。”魏乐清喝了口茶,道,“所以,我也先说开了,那个工程的利润只有其中一百万是抵给他的,剩余的,还得交还给我。只是,我在想到时候怎么个给法。” “是啊,师浦江这小子多精啊,他可是綮云市出了名的奸商,要是不奸,他能捣腾出那么多房产么?能成为綮云市的富豪人物么?和他打交道,我们得小心点。” 在市农业局局长贺松阳的办公室里,这些天开始活跃着俞庆元和魏乐清的身影。而对贺松阳来说,市农业局要造新大楼的消息发布后,快乐和痛苦如同他的左右手一般,时时包围着他。现在他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他的办公室和宿舍里来得最多的,便是綮云市各大建筑公司的老总。有人说,发包建筑工程,最牢靠的还是外地企业。因此,贺松阳对外地进綮企业特别留心,对他们的谈话也特别地深入。麻烦的是,除了这些建筑企业外,前来拉工程的还有活跃在綮云市方方面面的人物,比如说,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及夫人魏乐清就是典型的一对。他们虽不从事建筑业,也不搞房地产,但对农业局新大楼工程却是特别热心。前段时间,他们说要为外地某公司拉这个业务,现在却又改了口,说是要把这个工程给本地一家企业。贺松阳觉得这里头有文章,便问他们究竟要把工程给谁,他们说不论外地还是本地,反正希望把工程给他们,由他们来最终决定承建单位。 贺松阳知道他们的做法明显要把他拉下水,和他们一起干违法违纪的勾当,他当然心存疑惑,更不会轻易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他早就把这对夫妇赶 10/11 走了,甚至连办公室也不会让他们进。可这对夫妇不是别人,他们是綮云市领导的家人,他不考虑俞庆元,也得考虑考虑俞青田。这俞青田虽是女流,上面靠山却很硬,现在又做了常务副市长。更要命的是,她的脾气见长,经常在大会小会上发号施令。前两天,她还在一次会议上点名批评綮云市种子销售工作存在种种问题。她居然说,公司的种子不但没有使农民获得利益,反而还增加了农民负担,影响了綮云农业生产的正常进行。这话显得说得重了点,綮云种子销售当中的问题显然是有的,但这也不是綮云一家的事,全省各地普遍存在。尽管种子销售还是由农业局管,现在毕竟是市场经济时代了,有些伪劣种子难免也流入市场,造成坑农现象。要打屁股,鞭子也不能全部落在农业局身上。有啥办法呢?人家是常务副市长,还是个女的。 这老虎不见得都会咬人,可你面对的是一只母老虎,不被她咬死也被她吓死,得罪不起呀。 现在倒好,俞青田的批评言犹在耳,她的弟弟和弟媳妇又上门来了。 你说,这工程是给他们还是不给他们?不给是罪上加罪,给了是肉包子打狗,多年来好不容易碰到一桩大买卖,就这样拱手送人,岂不亏老本? 难道我这个局长就只能这么窝窝囊囊,就不能替自己盘算一回,每回都在替人家做下手,自己一个子儿也捞不进 11/11。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二. 局长究竟是局长。贺松阳痛苦了一阵,终也想出了计策。这计策便是政策,是党的方针政策,是国家的法律法规。关于这方面的套路,贺松阳经常在会上讲,在会下念,某些条条儿他已经烂熟于心,现在得拿出来用一用,不能真的就这样烂在肚里一辈子。“俞局长啊,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农业局的这个小工程。不瞒你说,现在关心我们新大楼建设的同志还不少啊,这几天我也是忙于接待,并且从心底里表示感谢哪。不过,说实在的,现在我们做领导的也是越来越难了,俞局长也是个领导,其中的甘苦想必也是能够体会的。我不知道你们国土局的情况如何,反正在我们农业局,班子里的意见往往很难统一起来。为什么?领导太多也是个问题。现在除了我这个局长外,还有书记、副书记、副局长、纪委书记,坐下来就是一大桌。我们这儿的事,最后还得少数服从多数,所以,现在要我说把工程交给谁做,我自己也拿不准哩。” “在我们国土局,像这样的大事情都是局长说了算,我虽是副职,也都看局长的脸色说话,一般来说,大家也都不敢得罪他。毕竟他是一把手,我们是副职,总不能犯上作乱,老三老四吧?”俞庆元开玩笑地说。 “嗬,你们国土局倒是安定团结啊。最近中央领导号召我们要发扬民主,团结共事,我看,你们团结共事值得学习,发扬民主还是不够嘛”贺松阳也跟着他调侃道。 “民主集中嘛,这是我们党的一项重要原则。”俞庆元道,“民主是在集中前提下的民主,集中是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我们开会啊,先是民主,班子成员大家畅所欲言,献计献策,可到了最后,不都得集中么?谁来集中,那就由我们的老大,一把手来集中。他拍了板,事情就集中起来,就定下来了。再接下来,我们大家就跟着他的意见说,要是谁反对,或者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是不集中,就是他的不对了。所以,在我们局里,凡是局长最后决定的事,我都不反对,我可是不折不扣贯彻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的模范人物呀。” “你个俞局长,还真行啊。”贺松阳笑道。 坐在一旁的魏乐清也笑了,道:“是啊是啊,贺局长,你就在自己局里面也这样来个民主集中,把意见集中起来,这个工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 “不对吧?”贺松阳觉得自己口才一向不错,今天怎么被这么嫩的对手给忽悠了?他觉得不对,想了想,又想出了个道道儿,说:“你们可能真是不太懂这事儿吧?建设工程的施工,可不是某个部门领导说了算了,告诉你们啊,即便我们整个农业局的班子意见集中起来了,也不能算数,农业局也 没有这个权力决定工程给谁哩。” “竟然有这事?”魏乐清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贺局长简直是在戏弄他们。 “不相信?”贺局长笑了笑,不过这回的笑容有些沉。他说,“你们就没有学习过法律法规?国家建设部早就出台了关于建设工程招投标的规定,省里也有相应的执行条款,而我们市里呢,搞得更具体,投标人的进场条件、投标资格、编标开标等等,都详详细细地写了一大本呢。” “我当然知道。”俞庆元道,“毕竟我还是国土局副局长嘛,有的条款,我还提了些修改意见呢。但是,条款也只是条款而已。条款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再严厉的条款,也需要人来执行,是不?” “这话说得也没错,可是,形势有所变化呀。”贺松阳道,“在建设工程招投标方面,我们省在全国是走得比较前面的,毕竟我们是发达省份嘛。早在几年前,许多地方就推出了五十万元以上工程都必须由县以上招标中心进行招标的规定,而五十万元以下呢,则由乡镇街道自己搞,也要进行招标,这样就避免了个别人说了算,甚至权钱交易的现象。当然,这主要是组织上为我们好,防止我们少犯错误,不能说是个坏事情。而我们綮云市呢,相对于全省其他地区来说,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对这方面的条款执行得也差一些。有些单位虽然执行,可也只是做些表面工作而已。说是说搞招投标,可最后还是部门领导说了算,换汤不换药啊。但现在,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了,从今年开始,市领导再三强调要大力推行招投标规定,对于不进场招标的工程,一律不得开工。此外,工程发包给谁,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初选出来后交建设单位自己定夺,在前两三名中挑选。现在,一律在招投标中心当场开标后,当场发布由谁中标,事后不得更改。” “有这么厉害么?”魏乐清道。 “有,有,这事我也听说了。”俞庆元对妻子道,“特别是宋建德接任市长后,对这方面的事抓得更严了,凡不是招投标中心当场开标决定的,一律不得开工,这话听好多人说了。” “这么说,这事还真没辙了?”魏乐清道,“难道这么大一个工程,局长没丁点说话的权力,完全由市场决定,在招标中心见分晓?” “话也不是这么说。”俞庆元道,“事在人为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还是有的。招投标中也有许多的花招和水分,我当然知道。” 听他们议到这里,贺松阳似乎注意起了魏乐清的美貌,有意岔开话题道:“最近乌龙山大酒店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还可以。”魏乐清道,“以后还要贺局长多支持,有客人多带到我们酒店 来,也给我们捧捧场嘛。” “这是没话说的。”贺松阳道,“我们局里吃饭也没专门定在哪,大家是吃腻了就换一家,经常换来换去的。今后,我让他们多到你们酒店去去,尽管不定点,也总要多去去嘛,啊,这事好说。” 俞庆元觉得贺松阳人不错,但城府也颇深。 还是魏乐清反应快,她笑道:“贺局长总是替我们考虑,总想着帮我们一把,真是谢谢啦。”然后对俞庆元道:“不知道贺局长有什么家务事,可以让我们效劳的?比如说,装修房子啦,家里亲戚有个什么麻烦啦?” “没有没有,我还装修啥房子,早都办好了。【叶*子】【悠*悠】”贺局长挥了挥手,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需要人家帮忙的。接着,他定了定神,看了看俞庆元,道:“说起亲戚,我倒是有个外甥,也就是我老姐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学中文的。唉,这个专业难对付呀,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安排到街道办当了个秘书。他却一点都不满意,这些天,我那老姐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要我帮助活动活动,让他到大机关上班。” “是啊。”俞庆元道,“谁让他舅舅当局长呢,为了外甥的前途,当然是大机关好。” “我也知道大机关发展潜力大,可是,我这张老脸也就这些分量,到哪活动去?我已经跑了几个要好的局长办公室里说了,可人家都说,现在编制有限,根本就不需要人。”贺松阳不满地道。 “这样吧。”魏乐清的目光在贺松阳和俞庆元之间打了个闪回,道,“你外甥工作的事,我们来试试看。” “我们?”俞庆元看了看魏乐清,当他遇到两束坚定的目光后,马上也坚定地道,“对,我们来试试看,贺局长,这件事你放心,我们出面替你办,更妥当一些。” 魏乐清道:“就是啊,现在当领导是不容易,社会方方面面监督得很厉害,许多事情都不能亲自操办,由人家来操办就方便多了。” 说到这里,俞庆元表扬道:“对,我们魏乐清就很善于做这方面的工作,她经常替人‘摆平’疑难问题,称得上这方面的专家呀。” “哪里是什么‘专家’呀。”魏乐清笑道,“这是大家奉承我的话,是表扬我乐于助人,喜欢替人排忧解难呗。不过,像贺局长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办的,贺局长,你就放心地在办公室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是吗?好好好。”贺松阳高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我这个外甥,闹得比我儿子还烦人哩。” “那我们先走了。”俞庆元站起身来,道,“至于我们刚说的那件事,也请贺局长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考虑。”贺局长道,“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即便是招投标,也要等所有的建筑企业报了名,在招投标中心开标时排出分数高低,然后当场由我们评一评,做到优中选优嘛。” 出了灰旧阴暗的农业局大楼,魏乐清道:“这个贺局长,也善于打太极拳啊。” “哪个局长不一样?”俞庆元道,“他总不可能白帮我们吧?人与人之间,说到底就是在做一场交易。你不付出,就别想得到。你要想得到,就得付出。至于付出多少与得到多少的比例是否合理,那就得看你的本事,看你的手段是否高明了。” “分析得够狠啊,你。”魏乐清道,“人与人之间都是交易?难道你我夫妻一场,也是交易?” 面对着妻子的白眼,俞庆元顽强地捍卫着他的理论,“这话说了你不一定爱听了。夫妻虽然需要相亲相爱,可说到底,也是交易呀。” “怎么说?”一双白眼珠,似乎更白了。 “你想啊,现在男人女人配对,不都得门当户对么?就是以自己的条件和对方的条件交易,双方不吃亏。自己有钱的也想找有钱的,自己漂亮的也想找漂亮的。” “你长这么丑,我这么漂亮,难道我们也有交易?” “我是长得丑,你是长得漂亮,可这更是交易了。” “怎么说?” “你以自己的美貌与我的金钱地位交换呀?”俞庆元振振有词地道,“正因为你拥有美貌,才可能得到我的金钱和地位,要是你也长得丑,又没什么家庭背景,你就一无所有,说不定现在正在街上捧个破碗要饭呢。” “放你个狗屁”魏乐清道,“我当初嫁给你就图你有钱有势?” “啊呀呀,有些话不能这么说白了,说白了就不好了。”可俞庆元却还在继续“说白”,“其实我也一样啊,我以自己的金钱地位和你的美貌交换呀我自己有钱有势,对有钱有势的女人并不希罕呀,钱我不缺,我缺美女,我得找个美女做妻子。我特爱漂亮的女人,我好色,你明白不?不但我好色,男人都好色,你明白不?” “真不是东西” “你也别生气。”俞庆元笑道,“其实我们之间的结合,就是金钱与美貌的结合,是天作之合,最佳拍档,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我们俩现在在一起过日子,不是和和美美,挺幸福的么?” “懒得理你”魏乐清听他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说看,农业局这个工程有把握拿下来么?” “没有。”俞庆元道,“听贺松阳这么说,还真是没有把握。” “那要是我们帮他外甥安排好了工作呢?” “那倒增加了可能。不过,我们有什么法子安排他外甥的工作呢?” “那还不简单,你出去活动呗。” “我找谁去?我不能整天求这个求那个的,再说,现在最难办的事就是找工作,你知道,现在政府机关编制卡得很紧,工作越来越难安排呀。” “我知道,其他工作难安排,秘书这个岗位还是有希望的。” “你怎么知道?” “听你说的呀?你以前不是常说,政府机关里职务升得最快的就是两办的秘书呀?市委办和市府办的秘书整天跟着市委书记和市长,每隔三两年一个台阶,转眼一晃,就成了局长副局长,或者县长副县长了。” “我是说过,两办秘书进步是很快。u点com” “进步快就好办呀,我就担心他们进步不快。只要他们进步快,位置不就腾出来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不能没有秘书呀,他们一方面要把自己的秘书派出去,安插在重要岗位上,另一方面又得重新物色秘书,不可能出现空当呀。” “那倒是,可是两办主任又不听我。” “当然不听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那我怎么办?” “他们不听你,可是听常务副市长呀。只要你找老姐说一声,让她和两办主任打个招呼,我看,这事其实简单得很。更重要的是,把贺松阳的外甥安排好了,今后我们和他的关系也就铁了,成自己人了。你想,贺松阳也希望自己的外甥爬得快呀,要爬得快,就得找我们帮忙呀,他今后只要来求我们,我们不就在农业局拥有了发言权?” “发言权就不用了,只要把这个工程拿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好了好了。”魏乐清拍了拍俞庆元的肩膀,貌似领导地笑道,“大政方针已定,你就赶紧去执行吧。” 没办法,俞庆元只得又摇了摇头。每次有什么事要摆平,名义上说是魏乐清在办,其实背地里没有一桩不是他俞庆元在操作的。求这个求那个,他都有些厌烦了,而自己的老姐,也开始对他的来访有些厌倦了。他有时候就在想,自己东奔西跑,四处奔波的,究竟为了个啥呀?说起来,自己不大不小,也是个市国土局的副局长,工资奖金加上各种灰色收入,年收入丰厚,即便在家里摆摆架子,日子也很好过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收入已经这么高了,妻子的酒店生意也已经很旺了,两夫妻硬是不满足,硬是要把家庭财产从几十万拼到几百万,从几百万还要拼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做人真是累呀,钱财不就是身外之物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的钱财干什么?自己一天三餐一张床,再多的钱财也就这么点享受,何必为了家庭财产上的阿拉伯数字去干这无穷无尽的苦差使呢? 想是这么想,射出去的箭休想回头。俞庆元就是这箭,魏乐清就是那射箭的人。这世上赚钱的 男人比女人多,可贪财的女人却比男人还多,还狠。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男人要想不去为金钱奋斗终生,就得挨女人的一阵鞭子。女人真是个挥鞭的人哪。男人就像个地上的陀螺,为了名利奋斗累了,想停下来歇一歇,不行,高高立着的女人不答应,她挥起鞭子一阵猛抽,陀螺又继续转动,又开始奋斗了。 俞庆元觉得自己就像个精神乞丐,行走在綮云大街上。苦苦地想着,走着,转眼就来到了市政府门口。 由于今天的俞庆元有些魂不守舍,在看门的武警眼里,不像个吃公家饭的人,于是就把他叫住,要查他的证件。俞庆元在裤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本子,道:“我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你怎么搞的,连我也不认识?” 那武警也不与他理会,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他进去。 来到俞青田办公室,俞庆元有些惭愧地堆起了笑脸。俞青田当然看出了他的心事,不解地问道:“怎么?师浦江不是出来了么?你还不满意?为了你这事,我可没少磨嘴皮,上上下下的工作我都得去做,好不容易才把大家的意见给统一起来。” “是啊,谢谢老姐,你真是费心了。”俞庆元不自在地说,“我今天除了来谢谢你之外,还有点小事情想求求你。” “你能不能少来这一套?”俞青田不高兴地道,“尽管你是我弟弟,我还得批评你。别整天琢磨着帮人打官司呀,拉工程呀,找工作呀什么的,这样不好,你得想一想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以前在社会上不务正业的小青年了,你现在是副处级领导干部,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做了副局长就应该拿出副局长的样子来。该一身正气的时候就得一身正气,别老让人觉得你在搞歪门邪道,这样对你自己的发展很不利,知道不?” “我今天来就是准备来挨批的。”俞庆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都怪魏乐清,我说咱们以后别再麻烦老姐了,可她就是不听。前几天我们在市农业局局长贺松阳那儿结账,贺局长也常来我们酒店吃饭,也给我们很大的支持。所以我们也一直很感谢贺局长。可是结账的时候吧,他反过来求我们一件事,说是他外甥的工作还得让我们给跑跑。” “贺松阳外甥的工作,还需要你们跑?” “就是啊,这我可没骗你,他是当着乐清和我的面说的,他确实觉得外甥的工作需要我们出面跑比较好一些,现在人民群众的眼睛对领导干部盯得紧,像他外甥换工作的事,由我们这些人出面跑不太容易引起人家注意,所以,我们家那口子又来劲了,满口答应了下来,你想,这魏乐清也是的,就为了让酒店生意好一点,什么事都敢答应帮人家办 ,回来我就和她吵了一通。” “你们两口子也会吵架?”俞青田笑道,“你们可是一向和睦的啊,我都让人家向你们学习呢。” “就是,我们一向很和睦,可就是为了她老爱替人家‘摆平’的事,我不想老是来麻烦老姐,我也知道,你现在是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了,不再是商业局局长了,不再是食品公司经理了,哪能老是想着你老弟的事呢,你得想着全綮云百姓的事,心系百姓,服务群众嘛。” “哈,你来劲了啊,口才又也见长哈。”俞青田笑了笑,顺手搂过桌子上那个小动物,一边摸一边道,“要是你的心思不是老用在酒店业务上,不是用在‘摆平’乌七八糟的事上,而是全部用在国家土地资源管理工作上,我看你的官位还得往上长,否则还真委屈你哩。” “嘿嘿,我知道老姐疼我,想让我的位置再往上挪挪。”俞庆元顺着梯子往上爬,道,“我在副局长的岗位上也干了三四年了,凭我的资历和能力,干个局长顺当得很。” “你还当真啦?”俞青田批道,“我是和你开个玩笑的。你倒说说看,那个农业局长贺松阳的外甥,想怎么换工作呀?” “他外甥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写得一手好文章,可现在工作难找,贺局长跑了一阵,才安排到街道办当了个秘书。” “街道办也不差呀,别以为街道办听上去很基层,其实也是政府机关,能干上公务员已经很不错了,他外甥还不满足?” “就是,现在考公务员多难呀,几十个考一个呀。他也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就让外甥做了公务员,可能基层的空子多一点,硬往里塞了进去。” “现在,他又想怎么换呀?” “他觉得街道办级别太低,基层条件差,发展空间小,想找个大机关上班,最好是市政府机关。” “那你帮他安排到你们国土局去呗,国土局就是市政府机关,而且待遇好,保证他满意。” “哪有可能呀,我们国土局都超编啦,现在局长正在想办法减员,想把干部往别的地方转呢,为了编制的事,省里面没少批。” “那怎么办?” “我听说啊,编制最空的就是市里的两办,两办秘书常有空缺,贺局长想让我跟你说说,看你能不能把他外甥安排到两办来做个秘书。”俞庆元卖力地笑道。 “到两办?”俞青田爱抚着那小动物的手指突然停了停,道,“两办是有空缺,消息很灵啊。前几天市里刚定下来,市府办的一个副主任要派下去当县长,这两天就要下文了。副主任一走,科长就顶上副主任,副科长就顶上科长,普通的秘书就顶上副科长,是啊,肯定会有一个秘书的岗位空出来。” “你看 这事能行不?”俞庆元道,“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看贺松阳的面子呀。” “好吧,你让他把外甥的材料拿来看看,最好是在外面发表过的文章,还有写过的什么工作报告等等,我再让市府办主任把他列为考察对象,派人去考察一下。” “好好好。”俞庆元道,“这事我抓紧去办。” 临走,俞庆元站起来看了看老姐手里的那小玩意,道:“姐,这东西很贵重吧?看着真是又调皮,又可爱。” “那还用说。”俞青田把它往上一举,道,“它可是价值连城啊。” 魏乐清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与俞庆元召开紧急碰头会。两人一边喝乌龙茶,一边定下乌龙计,决心拿这件事好好制住贺松阳,可不能让他白占便宜了。 俞庆元借着让贺松阳准备好外甥的有关材料之机,一边报喜,一边要他在工程项目上帮助说话。 为防外甥的事有诈,贺松阳当即拿起电话向俞青田汇报了三两句的农业工作,然后对外甥工作的事表示感谢,请她继续关照。电话那头的俞青田表示,只要材料准备得好,特别是外甥的文字有较好的基础,她一定会促成这件事的。 有了这个电话打底,贺松阳的话语客气了许多。他对俞庆元的办事能力开始刮目相看,当即也向俞庆元表态,道:“只要你推荐的建筑公司入围,我一定尽量帮忙。”不过,他也提醒道:“现在招投标的事很难说,我也到招标办问过了,说前段时间有个局长想把工程给市里某公司做,可是开标时分数一排,这家公司的分数竟然落在最后,连前三名都进不了。没办法,这个局长只好忍痛割爱,把工程交给了他根本就没打过招呼的外地一家公司。可见,现在招投标有时还要碰运气,我们不能马虎大意,至少你俞庆元推荐的这家公司,千万别出现这个问题。” “贺局长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们也做了充分的酝酿,现在,我们想推荐的是师浦江的綮江房产公司,他们实力雄厚,资质高,首先在资质分和优质工程奖励分上,就明显会超过其他公司。”俞庆元信心百倍地道,“此外,我们还将与其他一同参加投标的公司打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出现恶性竞争,如果真是出现那种情况,我也想到了一招。” “还有什么高招?” “如果我们推荐的公司落选,我们就让招标办的同志帮助找出前三名公司编标过程中的某个小问题,然后决定暂停招标,整个招投标工作往后拖延,我们事不办成,绝不罢休。” “嗬,没想到啊。”贺松阳道,“你还是招投标工作的专家哩,究竟是国土局副局长,你是不是经常研究我市的工程招标工作呀?” “哪里哪 里。”俞庆元道,“我只是对这项工作兴趣比较大而已,平时也多关注一点。另外,找我帮忙的公司也很多,有时我们就得一起讨论,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呀。” 俞庆元说的这些,其实还只是表面手法。事实上,走出农业局办公楼后,俞庆元马上跑到綮江房地产公司老总师浦江那里,告诉他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已经同意把工程让给他做,关键是要在投标时进入前三名。 师浦江说:“进入前三名问题不大,只要我们公司好好编标,进前三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编标工作也常出现一些偏差,即便本公司不出偏差,招标办组织人马编的标底,也会出现偏差,那样的话,就很难说了。也就是说,进前三可能性虽大,但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俞庆元说:“我们需要的不是可能性,而是务必进前三,最好是拿第一。我这个人办事有个脾气,要么不办,要办就得办成功,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可就难了,最近我们公司把工作重心都放在房产开发上,对于建筑这块投入的精力确实不多,也没有想出什么绝招,俞局长,你倒说说看,如何出奇制胜呢?” “其实也不难。”俞庆元道,“市里这些编标专家包括招标办的同志,我都很熟。我告诉你一招,很管用的。你赶快去找个五六家建筑公司来,陪你一起去投标。至于他们编标的费用,由你一起出好了。让他们编的标底,都尽量往你这边靠,以便在招标办最后在以平均数校正总标底时,分数都朝你这边靠。这样,不是你请来陪标的公司,标底偏差得就会多一些。而你和你请来的公司,就会准一些。只要你和你请来的公司进入前几名,那就等于是你的公司中标了。” “万一我请了其他人来陪,而其他公司排在我前面怎么办?” “这你还不懂?让他们在评标阶段自动暴露出小差错,直至被迫放弃,让排在他们后面的你成为第一名。实在不行的话,即便他们中了标,你也可以事先和他们说好,在中标以后,立即转包给你们做,因为这次本来就是你找他们来陪标的。大家互相帮助,大不了下次你帮人家去陪一回嘛。” “类似的陪标,我们以前也确实做过。”师浦江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上面抓得严,而我们工作重心也不在这儿,所以做得就少了。既然俞局长要我们这么做,我们就再做一次,至于其他方面的工作,比如农业局那边,还得你帮我们去‘摆平’。” “那当然,农业局那头已经没问题了,你尽管放心。”俞庆元道。他认真看了看师浦江,发现他对这个工程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又像是舍不得放手的意思。 俞庆元回来向魏乐清传递了自己的感觉。魏乐清觉得,有必要再向师浦江强调一下招投标工作的重要性,关键是在中标以后利润的分成问题。 第二天,魏乐清又给师浦江打了电话,继续请他来喝乌龙茶。 还是在那个包间里,师浦江开始坐下来和魏乐清推研乌龙阵。乌龙茶的香味的确很浓,简直能够渗透到人的脾脏里去。师浦江觉得这个茶真的很有意思,但他对付它很有一套。不是么?上次在这个地方,他并没有上当,而是努力讨回多给的一百万,并且借着这一百万,还拿下一个大工程。 他已经盘算过了,只要工程拿下,他一定好好运作,和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多多周旋,争取从九百万的总造价中,拿下两三百万的利润。另外,再加上附属工程,包括装潢等等,拿下个四五百万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魏乐清这边,等他拿到利润之后,再分点给她,不过,这个数目不能太多。也就是说,他不但要从这个工程中拿回在魏乐清身上失去的两百万,而且还要变本加厉,赢得更多,这才是一个大商人的深谋远虑。 “我们算过了,这个工程拿下来,至少可以赚两百万。”魏乐清道,“其实,我们上次也谈过的,这两百万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一百万,我一百万。” “没问题,只要能够拿到这个数,我一定给。”师浦江痛快地道,“不过我上回也说过,最后还是要等到我拿到造价清单才能知道这利润究竟有多少。你也知道,现在建筑市场并不景气,建设单把造价一压再压,利润已经压得没多少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转做房地产,不太热心于搞建筑了?说到底,卖房比造房的利润高,现在造房子只能挣点力气钱。所以,现在我们对一些小工程,根本就不高兴去做。” “这我也知道。”魏乐清道,“利润的大小并不完全在于工程的大小,有些工程是私营企业的,造价再高,利润也低;有些工程是机关事业单位的,是政府投资的,造价再低,利润率也挺高。你想,我们拉的这个工程是农业局的,又不是农业局长个人掏钱,他又何必搞得这么精巴呢?有些方面的工作,我们会帮助做的,总之,这九百万造价的工程,拿个两百万利润是至少的,弄得好,还可以达到三百万。” “但愿吧。”师浦江闻了闻乌龙茶的热香气,笑道。 “你别以为我们不懂,其实,关于建筑业方面事,我也有很多朋友,都是这方面的专家。”魏乐清道,“到时候拿到造价清单和预算表后,我们会和这方面的专家一起商量的。我想告诉你的是,超过一百万以上的利润,你都得上交给我。” “全部上交给你?”师浦江睁大 10/11 眼睛道。 “是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么?” “那你也太狠了吧?”师浦江道,“既然工程拿下来了,我们总想多赚几个,比如说今后的附属工程什么的。如果都上交给你们,我们干这活还有啥意思呀?毫无积极性了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乌龙茶的浓浓香气中,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你最后说一句,做还是不做?”魏乐清漂亮的嘴唇边,露出几道凶狠的细纹。 “唉呀呀。”师浦江知道,如果不做,那一百万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甚至还可能根本拿不到。再说,拿下这个工程不仅可以稳获一百万,搞得好还可以翻它一两番上去。所以,无论如何得先拿下工程再说。于是道:“当然做,为什么不做?我看这样吧,现在还是好好地准备招投标的事,先拿下工程,我们再来讨论利润分成的事,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魏乐清道,“你知道不?为了这个工程,我们可是付出重大代价的。” “好好好。”师浦江害怕与她纠缠,干脆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付出很多,不会多占你们便宜的,你放心,现在我们好好合作,先把工程拿到手再说。” 副主任下派的文件下来后,市府办主任董海盐就来向常务副市长俞青田汇报办公室秘书的人选问题。这段时间,也有好多人向他推荐候选人,毕竟,市府办的秘书是领导身边的心腹人物,想到这儿来的年轻人太多了。为这事,董海盐还得罪了不少人。 因为前来推荐的领导太多,他不知道该答应谁,或者该拒绝谁。 11/11。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三 他已经盘算过了,只要工程拿下,他一定好好运作,和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多多周旋,争取从九百万的总造价中,拿下两三百万的利润。【叶*子】【悠*悠】另外,再加上附属工程,包括装潢等等,拿下个四五百万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魏乐清这边,等他拿到利润之后,再分点给她,不过,这个数目不能太多。也就是说,他不但要从这个工程中拿回在魏乐清身上失去的两百万,而且还要变本加厉,赢得更多,这才是一个大商人的深谋远虑。 “我们算过了,这个工程拿下来,至少可以赚两百万。”魏乐清道,“其实,我们上次也谈过的,这两百万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一百万,我一百万。” “没问题,只要能够拿到这个数,我一定给。”师浦江痛快地道,“不过我上回也说过,最后还是要等到我拿到造价清单才能知道这利润究竟有多少。你也知道,现在建筑市场并不景气,建设单把造价一压再压,利润已经压得没多少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转做房地产,不太热心于搞建筑了?说到底,卖房比造房的利润高,现在造房子只能挣点力气钱。所以,现在我们对一些小工程,根本就不高兴去做。” “这我也知道。”魏乐清道,“利润的大小并不完全在于工程的大小,有些工程是私营企业的,造价再高,利润也低;有些工 程是机关事业单位的,是政府投资的,造价再低,利润率也挺高。你想,我们拉的这个工程是农业局的,又不是农业局长个人掏钱,他又何必搞得这么精巴呢?有些方面的工作,我们会帮助做的,总之,这九百万造价的工程,拿个两百万利润是至少的,弄得好,还可以达到三百万。” “但愿吧。”师浦江闻了闻乌龙茶的热香气,笑道。 “你别以为我们不懂,其实,关于建筑业方面事,我也有很多朋友,都是这方面的专家。”魏乐清道,“到时候拿到造价清单和预算表后,我们会和这方面的专家一起商量的。我想告诉你的是,超过一百万以上的利润,你都得上交给我。” “全部上交给你?”师浦江睁大眼睛道。 “是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么?” “那你也太狠了吧?”师浦江道,“既然工程拿下来了,我们总想多赚几个,比如说今后的附属工程什么的。如果都上交给你们,我们干这活还有啥意思呀?毫无积极性了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乌龙茶的浓浓香气中,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你最后说一句,做还是不做?”魏乐清漂亮的嘴唇边,露出几道凶狠的细纹。 “唉呀呀。”师浦江知道,如果不做,那一百万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甚至还可能根本拿不到。 再说,拿下这个工程不仅可以稳获一百万,搞得好还可以翻它一两番上去。所以,无论如何得先拿下工程再说。于是道:“当然做,为什么不做?我看这样吧,现在还是好好地准备招投标的事,先拿下工程,我们再来讨论利润分成的事,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魏乐清道,“你知道不?为了这个工程,我们可是付出重大代价的。” “好好好。”师浦江害怕与她纠缠,干脆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付出很多,不会多占你们便宜的,你放心,现在我们好好合作,先把工程拿到手再说。” 副主任下派的文件下来后,市府办主任董海盐就来向常务副市长俞青田汇报办公室秘书的人选问题。这段时间,也有好多人向他推荐候选人,毕竟,市府办的秘书是领导身边的心腹人物,想到这儿来的年轻人太多了。为这事,董海盐还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前来推荐的领导太多,他不知道该答应谁,该拒绝谁。 可是,当他把这事向俞青田一说,发现问题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严重,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因为,俞青田放下手中的玩物,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来,交给董海盐道:“董主任,你拿去看看吧,这个小伙子文字功底不错,你去考察考察,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让 他尽快顶上吧。” 董海盐带着两个同志例行公事地去街道办考察了一下,发现贺松阳的这个外甥文字水平虽不能说很差,也算不上很好,大约就是一般般吧。可他清楚,这事是俞青田交办的,基调已定,他不能往差的方向去考察,因此,找些人谈了谈,吃了餐饭后,他便让人搞了个材料上交给俞青田,说这人还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就这样,贺松阳的外甥进了市府办。另一头呢,农业局新办公大楼工程招标的事也进展得很顺利。不过有一条,现在市纪委监察局对工程招标工作监督得很紧,他们派人坐镇,与招标办的同志一起,严格防止串标陪标、泄露标底事件的发生。对纪委的人,还不能大意。 好在俞庆元、师浦江,还有贺松阳等人工作早已做在前面,安排得极为周全妥贴,监督人员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破绽。总共报名的公司有八家,除了两家横插一杠的公司外,其他五家都是师浦江找来的陪标公司。开标之后,各项分数统计出来,那两家公司排在了第五和第七,师浦江找来的一家公司排第一,他自己的綮江公司排在第二。 接下来进入评标询标阶段,经过工作人员的询问和投标单位的回答,很快发现排在第一名的公司存在同时承建多项工程、施工技术人员一时无法进场的问题。这样,包括市 农业局局长贺松阳在内的专家组只得宣布第一名不符合承建资格,由排在第二名的綮江房地产公司顶上,并最终中标。 从整个程序上看,綮江房地产公司并没有丝毫的破绽,市纪委监察局执法监察室的同志即便有再严谨的工作态度,再务实的工作作风,也难以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在市农业局附近的一个破院子里,开动着机器的建筑工人正在不停地挖土和打桩。旁边的一个小池塘被新挖出来的泥土填埋了去;还有一个小食堂和一排简易店面,也被推土机推了去。工地上又脏又乱,但又充满了旺盛的生机。 师浦江亲自到工地上来转了转。他对项目经理说:“基础部分一定要做好,同时,还要加快速度,这个工程要真正做到保质保量,要争取评个优,甚至创个杯。” “这倒没问题,你要求我们干到什么份上,我们就能够干到什么份上,关键是资金问题。”项目经理道,“现在各单位搞工程,都要求施工单位垫资,按合同应由建设单位付的资金,也是一拖再拖。” “这个你放心,政府机关与企业就是不一样。这个工程是市政府和农业局一起投资的,各出一半资金,他们没有必要拖,我们也没有必要垫资。”师浦江道,“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争取优质工程,不能让 人大和纪委的人说闲话。” 师浦江又对其他一些技术人员说了几句,就转身进了小车。车窗外,项目经理正挥手向那些工人大声吼着什么,显得有几分兴奋。似乎,他已经看到了近年来难得的赚钱机会,看到了真金白银的可爱利润。 回到公司,财务部经理递过来一张单子,道:“市农业局真讲信用,他们真的是不需要我们垫资,你看,他们已经打进来两百万了,其他资金,将按合同规定,在我们施工进入一定阶段并得到他们的认可后,分期打进来。” “好啊,把其中的一百万打到项目部。”师浦江道,“另外一百万先留着再说。” 就在这时,魏乐清又打来电话,说要他到乌龙山大酒店去一趟。 “这个臭婆娘,又想打什么算盘?”师浦江一边进了车子,一边谋划着如何对付魏乐清。 还是乌龙茶的浓香味,还是这个漂亮而又贪心的女人。 坐在她面前,忽然他想,如果这个女人能够放弃对金钱的追逐,说不定他会开始对她的追逐。可是,金钱让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人变得如此丑陋,变得如此令人讨厌。 “两百万款子已经进账了?”魏乐清直截了当地道。 “唉,那是工程款。”师浦江道,“工程款不进来,人家怎么施工呀?” “可是,你们以前搞工程,都是自己 垫资的,因为这次是政府机关,加上我在旁边向贺局长施加了压力,他才这么快地把工程款子打进来。你知道,中标只是第一步,要想真正拿到工程款和利润,后面还有很多门槛等着你去跨,没有我在帮你做工作,你不会那么轻松。” “这我知道。”师浦江道,“现在我们谈款子的事情太早了吧?我看还是等工程完工了,款子全部结算清楚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分享利润。”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魏乐清道,“我急着用钱,手头缺少流动资金。”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让工程停下来不干,先把工程款交给你当流动资金吧?”师浦江吃惊地道。 “怎么不行?”魏乐清笑得有些可怕,“我正是这个意思。” 见她说话如此无理,师浦江也没好脸色,道:“不行,你说的这条我们以前没谈过,不符合做生意的规矩。你要这样,我们这个工程就干不下去了。” “干不下去可以啊,我找别人干,行不行?” 魏乐清还是咄咄逼人,似乎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到了现在你才说找别人,我们都已经开始施工了,不行,这是不可能的。” “那就把两百万款子转到我账上来。” “太狠了吧?要转也太多了点吧?”师浦江为难道,“现在我们公司也缺资 金,负责施工的分公司更是资金困难,就等着这笔钱买材料呢。要不这样,先拿五十万去,剩下的我们再慢慢给,反正,过几个月市农业局还会把款子打进来的。” “不行,我想过了。”魏乐清还是不肯,道,“我做事喜欢干净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替人‘摆平’了这么多事,回扣都是一笔付清的,哪有挤牙膏似的,每天挤一点,烦不烦呀?我算过了,你们这个工程至少有三百万利润,我也不拿多,就把这两百万工程款交给我,以后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哪有这么高的利润呀,这个工程最多也就两百万利润,我们上次说好的,最多分给你一百万,而且也是工程造好以后再给嘛,我们总不能两头垫资呀。” “不行”魏乐清坚决地道,“今天我们得把话挑明了,你赶快把两百万打进来,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不喜欢隔三差五地问你要钱,我又不是乞丐,我喜欢一次性了事。” “你说不行,我也说不行”师浦江道,“我就明说了吧,要给,最多就是一百万,要两百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别干了,把活交出来,我让人家来干。” “这可能么?”师浦江也跟她耍赖道,“我的工程是经过市建设工程招投标中心公开招标得来的,是经过合法程序得来的,你要拿去,凭什么? 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得**律讲政策讲规矩,我听着,你刚才说的这一切,都不符合规矩。我师浦江在綮云市面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像你这么不讲理的,你不但不讲生意规矩,连做人的规矩也不懂。” 师浦江越说越气,存心就是不让她得逞,想试探她的底线在哪里。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你这活别再干了。”魏乐清道,“我会让贺局长通知你的,由于你这次在招标中搞陪标串标,不符合法定程序,你的中标无效。” “嗬,你敢对我来这招?”师浦江不服道,“如果你真这么干,那我就告诉你,我师浦江也不是吃素的,我就马上向检察院揭发,就说你们俞家夫妇趁我犯案的时候敲诈勒索,逼我给你们两百万。你等着,看你们俞庆元到时候日子怎么过,我不让他判个死刑,也得来个无期。就算你这个个体户不属于犯法,就算你就脱了干系,那也只好甘心情愿地在外面守活寡了” “这事和我们俞庆元没关系,都是我一人干的,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就算拿了你的钱,检察院也奈何不了我” “说得轻松”师浦江道,“为了我的案子和这个工程,俞庆元都前前后后在奔波,谁不知道?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呀?你们打的每个电话,每个场面, 我都留了证据,既有录音,也有照片,信不信?” “你真的做这么绝?” “骗你干什么?”师浦江继续道,“我还要告诉你,你别仗着你姑子是常务副市长,我可不怕。u点com现在是法制社会,只要犯了法,再大的官也保不了你,弄不好自己也得进去。你以为綮云市的常务副市长很大呀?你有没有听说过省委书记、省长也犯了罪的?还有像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官,比你们俞青田大了吧?他们的关系网比你们厉害了吧?但他们还是犯了事,还是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我就不信,在綮云市,你们俞氏一家就能够一手遮天。人家怕你们,我师浦江并不怕,我是靠做生意吃饭的,哪怕今后不做生意,靠我现在的家产,也能快活一辈子了。但是,你要把我惹急了,我却可以把你们一个个送进去,包括俞青田,我也毫不例外。” 师浦江一顿狠话,直把魏乐清摆的乌龙阵搅得天翻地覆。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师浦江,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怪物。她堂堂常务副市长的弟媳妇,人前人后风光无限,哪里碰到过这么不把她当人的家伙呀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得多防着点。 “你也别把话说这么绝。”魏乐清缓了缓,道,“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不是我做得绝,是你做绝做在先。” 10/22 师浦江道,“你要是真讲道理,反正就是给你一百万,从此我们两清,我再也不跟你这人来往,你也别再找我的茬。” “不行。”魏乐清觉得自己太没有面子,道,“我还是要求两百万都给我。这样吧,既然你今天这么激动,我们下次再谈,你先回去考虑考,实在不想做,我可以另外找人。” “另外找人,根本就不可能。”师浦江道,“你要想另外找人,我就还是那句话,把你们一个个送进大牢。在我身上设圈套,你们别想得逞。” “话说这么绝?”魏乐清咬了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你做得这么绝,”师浦江回道,“也会后悔的” 说完这话,师浦江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这时,晃动的衣服碰到了那杯乌龙茶,杯子一歪,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把魏乐清吓了一跳。 竟然有人在自己面前甩杯子,天哪,这人简直太大胆了,简直是不想活了。 魏乐清受不了这份刺激,她可是最爱面子的人。 接到老板的电话,乌龙山大酒店的两名保安----沙开化和沙奉化两兄弟立即来到魏乐清的包间里,问她有什么事需要他们效劳。魏乐清就悄悄地告诉他们,要他们去做一件大买卖,干成以后,每人拿十万元奖金。 有这么丰厚的奖赏,沙氏兄弟当 11/22 然急于想去完成。魏乐清便在两人面前一阵耳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天傍晚,魏乐清和沙氏兄弟一起坐车来到綮江幼儿园门口,三人都坐在车里面,等待着师浦江的到来。昨天,沙氏兄弟就来踩过点了,知道师浦江每天傍晚五点会来这里接他六岁的女儿师云和。接着,他会开着车子,带着女儿经过綮城大街,七拐八弯地,最后回到自己的别墅里。 五点到了,师浦江果然开车来到幼儿园门口。因为来接小孩的家长太多,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因此,魏乐清令沙开化走到外面去观察,小心别让师浦江给溜了。 等了大约十分钟,师浦江就手牵着师云和出来了。这师云和长得真是十分漂亮,活泼又可爱。她手里拿着一张奖状,说:“我今天在学校里跳舞比赛,得了第一名” “赶快回去告诉你妈妈,她要是知道女儿这么能干呀,准高兴坏了。”师浦江在一旁表扬道。 见父女俩上了车,沙开化也立即进来向魏乐清汇报:“目标已经出现,快跟上。” 三人尾随着师浦江父女,经过綮城大街,转到了一个名叫松明湖的地方。 松明湖类似一个公园,风景优美,同时,旁边又是一条马路,将綮城大街与众多的小巷连接起来。 师浦江每次经过这里时,总会放慢脚步,想细细地 12/22 品味这里的风景。今天开着车,也在这里改了低挡,而且还沿着松明湖缓缓地绕了一圈。 魏乐清见时机已到,便命令道:“我这就堵住他的车,你们两个下去对付他们。” 师浦江见有人将车子拦在前面,正准备下车骂,却见两个大个子钻进了车子。前面的沙开化抢占了驾驶室,用一把刀将他抵到副驾驶座;同时,后面的沙奉化将他女儿师云和抱到了后排,而且也亮出一把刀子,对师浦江道:“听我们的话,跟我们走要不然,我马上结果了你女儿。” 师云和吓坏了,突然哭了起来。 “别哭”沙奉化威胁道。这时,沙开化已经启动了车子,跟着魏乐清的车,左拐右弯地来到一排破草房前。 见四周无人,走在前面的魏乐清手一挥,大家一起进了一间草屋。 沙氏兄弟将师家父女押至草屋,刚一进去,魏乐清就挥过手来,给师浦江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师浦江眼冒金星。 “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师浦江骂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早就说过,你话说得绝,是要后悔的。” “有话好说,魏老板,你要多少钱就开口吧,大不了我把两百万都给你,退一步说,就是把那九百万的工程款都给你,也无所谓,行了吧?” “你这话说迟了。”魏乐清冷笑道,“你要在昨 13/22 天说这话,就是你的福气。今天说这话,就是你的晦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现在你在我手里,你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我,可等我把你放走,你就什么也不会答应,还会像一条毒蛇一样,反过来咬我一口。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就不应该这么做。”师浦江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了,魏乐清,我劝你想清楚点,别干傻事。” “我干傻事?我傻,你比我更傻。”魏乐清又是冷笑三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贪钱,可你更不该贪钱。为了贪钱,你竟然连命都不想要了,哈哈哈” “什么?”师浦江顿觉得冷汗直冒,道,“你竟然想杀了我?” “别跟他啰唆”魏乐清眼露凶光,面目狰狞地对沙氏兄弟道,“快快动手,结果了他。” 沙氏兄弟从背后一人一刀,胡乱地捅了十几刀,直到师浦江痛苦地躺倒在地。 这时,被扔在一旁的小女孩突然又是一阵大哭,哭得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办?”沙开化问道,“这个小姑娘怎么处置?” “她也不小了,要是让她回去,准会说出我们。”沙奉化道。 魏乐清咬了咬牙,再次狠了狠心,道:“我就是栽,也不能栽在一个六岁大的小姑娘手上” 然后,只见她手一挥,道:“弄死她” 沙氏兄弟胡乱掐了一会儿, 14/22 就结果了美丽可爱但已经吓得近乎疯狂的师云和。 完事后,沙氏兄弟就把两具尸体埋在了草屋旁的田里。 回到乌龙山大酒店,魏乐清拿出两张十万元的支票,给沙氏兄弟道:“綮云恐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些钱你们先拿着,到外面避一避,还有这师浦江的这辆车,也不能留在綮云,我看,你们俩就把它开走,找个修车铺把它卖了算了。” 夜幕把綮云城遮掩得越来越暗,灯火把綮云江边的万家楼宇照得越来越亮。 坐在家里的韩玉环早就安排保姆做好了美味佳肴,等着师浦江和女儿云和回家。 可是,她等呀等,就是不见人影。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人接。问遍了师浦江公司里的同事,大家都说不知道他的下落。 韩玉环和公司里几个副手,到各处都找过了,比如公司和分公司,工地,等等,大家都说没见过师浦江。只有幼儿园的老师回忆说师云和的爸爸来接过,以为他们早就回了家,但后来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玉环在家里等了整整一夜,渐渐就哭了起来。丈夫和女儿是她这一生中的至亲至爱,是她一生幸福的全部源泉,是她今后生存下去的全部依靠。如果他们发生什么不测,那该怎么办呀。 第二天,韩玉环来到市公安局,报告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15/22 綮云市最大的房产老板失踪,这个消息很快在綮云市引起地震。大家纷纷猜测,有的说被绑架,有的说被暗杀,还有的说是偷偷出走,从此浪迹天涯。一些老头老太,本来就闲着没事,这段时间在綮云江边更是以此为谈资,激起他们无数的灵感,也浪费了无数有益于肠胃消化的唾沫。 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以及辖区派出所的同志都忙开了。市里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不论是市委书记陈淳安,还是市长宋建德,他们都觉得这个案子要是不能尽快查清,不但影响綮云的稳定,也影响綮云的经济发展,因为,师浦江毕竟是当地的大富豪和大企业家。法人一旦失踪,公司的发展必然受到严重影响。 常务副市长俞青田也很担心,她知道师浦江刚刚因为偷税漏税的事被判了缓刑,按理在这件事开脱以后,他应该更加信心百倍地投入到自己的企业发展中去,而且今后会更加谨慎,更加努力地工作,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后,好端端一个人竟然会突然失踪呢?带着种种不祥的预测,她也给公安机关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尽快破案。 公安人员同样找遍了綮云市的无数地点,把师浦江曾经去过的地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一一查遍了,还是不见踪影。 很快就一个月过去了,师浦江的失踪成了綮云市的一大悬案。省公安厅知 16/22 道了,国家公安部也知道了。看起来,这个案子会长久地拖下去,因为师浦江在失踪前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市农业局的新大楼工程也停了下来。项目经理正坐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和几个技术人员伤脑筋。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大项目,好不容易找到了赚钱的好机会,现在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怎么办?继续施工好,还是拍拍屁股走人? 其实,有的建筑工人早就顾自走了,留下来的都是骨干人员,他们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可观的薪水。 这一天,工地上来了一个妖艳的女子,还有两个随从。项目经理出去一看,只见来人喊道:“你就是项目经理么?你听好了,这个工程是我拉来给师浦江的,现在师浦江已经失踪,自然就不能继续施工了,要不然,我怎么和他算账?我们之间的账你们又不清楚,是不是?所以,请你们把设备都拉走吧,这个工程我另外找人接手了。” 项目经理听傻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个美貌又花哨的女子,就是乌龙山大酒店的老板魏乐清。但是,他并不知道魏乐清的靠山有多硬,因此当即顶了她几句,不料,魏乐清厉声道:“我是好心劝你们走,告诉你们,你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今后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市公安局副局长荣富阳带人 17/22 在附近转悠,一转又转到了工地上。项目经理立即向他报告了一个可疑情况,即魏乐清带人来接手工程的事。 荣富阳顺便又走访了市农业局局长贺松阳,问起魏乐清与这个工程的关系。事关治安问题,贺松阳也不想隐瞒,便轻描淡写地道:“这个工程最先来联系的就是魏乐清,后来听说她和师浦江一起拿到了这个工程。名义上虽然是师浦江中标,但背后还是有魏乐清的作用,至于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荣富阳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回去后,他马上向公安局一把手史苍南做了汇报,史苍南也觉得可疑,让荣富阳带人对魏乐清展开调查。同时,荣富阳又向前任公安局局长、现任市委副书记黄桐庐做了汇报,黄桐庐道:“师浦江的失踪会不会与这个女人有关?你们以前不是对她采取过措施么?” 荣富阳这才想起来,他曾经让人到乌龙山大酒店悄悄安置过监控设备。由于好多天都没有什么特别情况,负责监控的人渐渐失去了兴趣,不再关心魏乐清的事。但是,监控录像仍然保存着,随时可以调来查用。 刑侦队的人在调阅大量录像资料之后,发现魏乐清果然在酒店包间里与师浦江有过几次接触,而且从谈工程到为了工程的事争吵,都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就在师浦江失踪前一天,他还在酒店出 18/22 现过,和魏乐清激烈地争吵了一番。 荣富阳立即派人对魏乐清进行了跟踪,而且对他们家所有的电话和手机都采取了窃听措施。 尽管这样,魏乐清还是不露声色。而且,她与俞庆元从来就没有谈起过师浦江的死因问题。看来,俞庆元也未必知道师浦江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深夜,魏乐清的手机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魏老板,我们钱用完了,请你再往我们卡里打一万块进来。” 魏乐清害怕对方不断要挟,没完没了,于是干脆一口回绝。不料,对方道:“你要是不肯打进来,我们就到公安局报案,你要当心,草屋旁边的两具尸体还没有这么快烂掉呢。” 魏乐清无奈,只得让对方以发手机短信方式告知银行卡号码。 第二天,当魏乐清来到银行储蓄所柜台前,拿出一张卡和写着号码的纸条给工作人员时,荣富阳带着两名警察出现在她的面前。 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商海宁正在办公室里接待新华社记者。最近,因为商海宁创造性地在全市开展了岗位廉政风险防范机制建设,不仅受到了省纪委领导的批示表扬,也引起了许多媒体的关注。这不,新华社记者的到访,是社会舆论对他的工作予以肯定的最佳体现。 商海宁说:“一个个风险点,就是埋在岗位上的一个个‘地雷’,是党 19/22 风廉政建设的隐患。要解除这些隐患,就得努力查找风险点,齐心协力‘挖地雷’。针对查找到的岗位廉政风险,建立岗位廉政风险防控措施,锁定履权界限,规范操作程序,实行权力的相互制衡,控制自由裁量权,防止个人说了算或暗箱操作,做到‘三个到岗’,即‘风险定到岗,制度建到岗,责任落到岗’,达到阻断岗位廉政风险演变成违纪违法事实的目的。” 正说到兴头上,市委办主任打电话过来,说魏乐清已经归案,市委要开个常委会,议一下这件事的处理方案。无奈,商海宁只好提前结束采访。在与记者一同下楼时,还延续着前面的话题,说:“在前面提到的这些工作的基础上,我们綮云市纪委要求各部门单位结合自身实际建立岗位廉政风险防控措施,市纪委协同各有关部门建立廉政风险电子监察系统、廉政风险预警机制,同时建立严格的责任追究机制,这些工作目前正在扎扎实实地进行当中。如果您过段时间再来采访,我们将会提供一些取得成效的资料。” 商海宁落座不久,市委书记陈淳安、市委副书记兼市长宋建德、市委副书记黄桐庐、市委常委兼公安局局长史苍南等人也陆续到了。因为前段时间上级要求减少党委副职职数,市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纪德清被免去副书记职务,专心干人大工 20/22 作,这样就不能参加常委会了。而市委常委兼常务副市长俞青田则因为她是魏乐清的大姑子,根据陈淳安的要求而回避了此次会议。 按理说,綮云地面上发生的凶杀案只需要公安部门内部讨论一下即可,没必要开什么常委会。可这次不同。首先被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綮云地产界的富豪级巨头师浦江。他们父女二人同时遇害,震动了省公安厅,甚至被要求上报到公安部。像这样的大要案,自然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重视。即便现在顺利破案,也应该好好总结一下,反省一下。但更重要的还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杀人的凶手是綮云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的妻子,是綮云市著名的乌龙山大酒店老板。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她还是綮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俞青田的弟媳。有着这样复杂的社会关系、重要的政治背景,就没有人敢小瞧这个案子了。 如果说还要找出一条理由,那就是,在綮云市前任市长李严州突然死亡的案子还悬而未破之际,现任常务副市长的弟媳又杀了本市的房产巨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牵连呢?是单纯的两起死亡事件,还是紧密相联的政治凶杀案? 市委书记陈淳安刚起了个头,市委副书记黄桐庐就不依不饶,他的发言始终沿着两起凶杀案互相牵扯的思路展开,加上他是公安局局长出身 21/22 ,他的观点在常委会上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还有惊恐。现任市长宋建德似乎并不同意黄桐庐的观点,他认为现在的一切只是推测,办案重要的是得讲证据。两起案件是否有关,还得等将来破了案才知道。他说:“富豪被杀案通常都由经济纠纷引起,或者是谋财害命的结果。如果硬要和前任市长被杀案联系起来,那就会被当做一场政治谋杀来看待。 我们市委常委会上分析一下不要紧,要是这种观点在社会上一扩散,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思想混乱。” 22/22。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四. 自从楚云市市长携方格明、代宇庭等到宾馆看望朝旭他们两人后,朝旭虽然并不认为有了这种握手言欢后便可高枕无忧了,但他也看到了“楚江大桥”这个项目有可能成功的希望。【叶*子】【悠*悠】一方面,他在原来所掌握的间接和直接的有关材料基础上,进一步积极作准备;另一方面,他仍然十分冷静地分析这一项目的两个前途,即项目成功与失败的前途和项目本身的前途。他认为,即使成功签约,在实施过程中还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问题。从这些年他参与华宇公司的一些重大项目策划的经验看,即便是在深圳,一个重大项目的成功也绝非一蹴而就,何况是在内地。他来楚云之前,就已对程佳运吐露过这方面的担忧。第一次洽谈会的情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这一项目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副市长方格明,是很不好相处的。作为威震一方的副市长的讲话被一个原属于他下级的下级针锋相对、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而市长又当众不点名的批评他,颜面何在?朝旭心想,如果自己现在仍是他的部属,不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才怪哩虽然当时在会上的发言与处理方式并无不妥之处,但多少带点情绪。比如说“还是老样子”这句话,暴露了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怨恨。不断完善着自己的朝旭,这时也免不了自责一番。但转念一想 ,作为副市长的方格明,不也一直带着成见讲话么?居高临下的态度,挑衅、挖苦、轻蔑的语气,完全不是以平等的方式对待投资方,更谈不上什么真诚、友好了。当时那种情况下,换作谁都受不了的。朝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方副市长怎么会是那样一种态度?市长的讲话会让他移恨于我么?他会出点难题或给点什么颜色我看看么?他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呢?这些疑问时常在朝旭的脑海里翻腾。曾在机关工作多年的他,总认为方格明在这件事上如果不做点文章,是不符合方的性格与机关此类人物的“精神”的,所以心理上应该有所准备。至于代宇庭,朝旭认为他还不是重点。从自己回楚云代宇庭急于求见的情况看,代至少不会直接发难。但也必须提防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作,因为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况且与我朝某人尚有宿怨。 楚江大桥工程的确是个好项目,这点,市政府管重点工程的方格明心中最清楚。可以说,这个项目对于楚云市来说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方手上如果有适当的投资对象,确实也轮不到华宇公司,他有难度这才屈尊就势。朝旭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对这个项目越来越感兴趣,远远超出了他来楚云之前在深圳看到的那些文字资料,经济效益是相当可观的。他几乎每天 要与程佳运通一两次电话。程指示他必须要抢在别的投资方来楚云之前,把合约签下来。这几天,他与工程部长丁克日以继夜地工作,拿出了“初步设想”交给了江枫。同时,又准备了一份在洽谈会上亮底的方案。前者是投石问路,以期引出一些可能发生的难题,后者才是克敌制胜的锦囊妙计。这个项目虽说有不少困难,他坚信,只要确定了目标,办法总比困难多。 丁克也是一位素质很高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他和朝旭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几年来他一直很崇拜朝旭。这次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两套方案,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正确抉择,就连江枫,他们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第二次洽谈会仍旧在办公厅三楼会议室召开,市长参加了会议,秘书长主持,方格明出席,江枫也到了会。代宇庭、顾同苏和工商、税务、交警及建委等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甲方主讲是顾同苏,朝旭对此人不熟悉,他目视代宇庭,代有意识地瞟着方格明,示意这是方副市长定的。朝旭心里明白,方又安排了一个新的对手。 顾同苏中等身材,四十七八年纪,长方形脸,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是天生还是涂的黑漆。单眼皮,眉毛稀疏得基本只有那么一点意思,五官布局不是很匀称协调,仪表平平但工于整理,看上去也还 基本上像个角色。最大的问题是可能不大会笑,纵观其面部组织,很难察觉到有笑的成分,大概这一生不如意者颇多;或者他踩着的这个地球总是在脚下偏来偏去,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生活的缘故,总也笑不起来或根本就没有笑的机会。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城府颇深的心计型人物。这时,坐在朝旭身旁的丁克写了个纸条给他,朝旭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军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朝旭看后,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他在原条上回道:“未可轻敌。”丁克看后点头。 会议按例行程序进行,顾同苏开始了发言。别看他貌不惊人,讲话的声音倒是很脆,音高,虽硬而无韵,干巴巴的像更夫敲竹梆----一个调到底。但嗓门儿一直很亮,中间连口水也没喝,可见底气足。 顾同苏首先介绍了兴建楚江大桥的准备过程,工程的计划形成,工程的地点、规模、造价、工期,以及建成后的经济价值。其次,分年度讲了建桥的融资过程,基调与方格明近似。最后,便是实质性问题,与有关投资方的合作意向,方格明提出的那几点贯穿他发言始终,大体是---- 坚持楚云市政府的领导;掌握大桥从兴建到交付使用全过程的主动权;控制资金的流向、工程质量和进度;保证拆迁群众利益;实现合作双方各得其所,促进楚云 市经济建设持续发展等。 从字面上看,似乎挑不出多大毛病,没有哪一点是针对投资方的,这确实是经过高手润色了的。朝旭向来对这类言之无物的官样文章毫无好感可言。过去见得太多了,这些年来的务实,使他对这些措辞严谨的原则文稿,没有什么好感。这次不同,顾同苏这个发言,实际上是市政府,说得确切点是主管重点工程的副市长定的调子。虽还只是一个提纲,但在这个提纲之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团迷雾。他们并非是在玩文字游戏,而是很内行地吊着所有投资商的胃口。顾的整个发言给人印象就是:这座桥什么时候搞?由谁来搞?怎么搞?他们并不关心,也无关紧要,对华宇来说投资似乎兴趣不大。恰如房地产公司营销员站在沙盘模型前,扬着手中指挥棒搞推销一样,没有重点对象。 朝旭注意到,顾的发言自始至终没有提及华宇,只有“投资方”、“合作方”、“乙方”或“有关公司”。这在他所经历过的项目洽谈史上还是首例,却又无可奈何。顾在发言中虽无谦逊、礼遇之词,程序上也还是站得住脚:第一,他是以招商引资名义向投资者介绍情况,把基本情况和要求介绍清楚是他的主要任务;第二,第一次与华宇公司对话,在对方没有表态之前,不直接把对方拉入自己的议案也无可非议; 第三,既然尚未确定投资方,作为业务部门不提你华宇公司,也无可挑剔。【叶*子】【悠*悠】潜台词----难道此项目就非你华宇公司莫属哇?随你怎么也抓不到对方的辫子。朝旭曾对丁克说过,政府机关绝非全都是明见日月,聪闻雷霆之徒。尤其在研磨领导的意图上,不少人几近“月昏”“基润”的境界。眼前的顾兄便是一例,可惜他把聪明才智全用在顺从领导意图上,没有自己的主见也不敢创新。否则,楚江大桥工程何以拖到今天,又哪有华宇插足之机 朝旭冷静地看待这一切,认真听取顾同苏的发言,关键地方作好记录,边听边作应对准备,不断充实他未出手的第二预案。从顾的发言看,似乎第二预案都可能在这里用不上,只能随机应变了。这对朝旭来说并非难事,他也称得上是洞庭湖的麻雀,经过了几个风浪。表面上,他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发言,显得很尊重,很认真,其实内心却在迅速翻腾着。朝旭认为,顾采取这种发言形式,无非是说明了三个问题:一、反客为主,争主动权。楚江大桥因缺乏资金而不能上马,不得不向外招商引资。谁投资,谁就是大桥的主宰。顾的发言是要引起投资商的兴趣,又似乎表明,这一项目不愁没有人投资。你有钱,我不求你,我还有选择;你看上了这个项目,你就会求我,主动权被我所掌握。二、以逸待劳,挫人锐气。第一次洽谈会上,你不是很神气么我现在仍是这个态度,反正楚江大桥已拖了多年,迟一天,早一天也就是那么回事。企业讲究时效,我吃皇粮,你急我不急,你劳神费力地耗,我按部就班的过。你愿做就做,不做走人我也不在乎。三、设障于前,苛求随后。这实质上是方格明在第一次洽谈会上发言的具体化、明朗化,或者说是对方格明意图的诠释。朝旭看来,政府机关这种由来已久的劣根性,非一朝一夕,也非一位高层领导说几句话就可以清除得了的。自己必须面对现实,就是一枚酸果也必须先把它吞下,拦路虎本在意料之中。我今天代表的是华宇公司,非昔日受制于人的朝旭,不存在任何隶属关系。我虽两人,对你满堂谋士,权力对等、义务平行,不存在求谁。经济活动中刻意求人,不仅被人鄙视,也会一事难成。 朝旭的思路有如“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奇思妙想,涌动于胸,开阔之极。顾同苏的发言尚未完全结束,一个厚实腹案已在朝旭心中形成,核心是以实击虚,他要把方格明的另一面和盘托出。好在市长已有意华宇,如有闪失,必要时可以直接面谒市长。顾的话音刚落,他心里说了一句:“好既然两船皆在江心,或登陆、或出局,全在此一搏了。” 轮到 朝旭发言。全场屏声静气,且看朝旭如何应对方格明得意地翻阅他前面的材料,连看也不看朝旭,表面根本不理会朝旭将要讲什么。他看来,朝不过是一个他下级的下级,今天和他坐在一起洽谈,他降低了几格,是屈尊、蚀格。代宇庭呢?矛盾的心理制约着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抬手打着爹,伸腿挨着娘,心中有事,举止彷徨。 朝旭从容不迫地展开讲稿,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全场肃然。他首先说明了来意,介绍了公司基本情况,继而将这些天了解到的“楚江大桥”一些情况谈了看法,其中很多是顾同苏发言应该说明,而又没有说明的实质性空白。方格明听了很是恼火,狠狠地瞪了顾一眼。朝旭紧接着说:“楚江大桥从立项,也就是交通局向市政府和市计委提出报告,至公开向社会招商引资,已整整四年七个月又十六天了。”此言一出,方格明立即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朝旭会从他最担心的要害处切入,他再也无心自在地翻阅文件了,紧张地把目光慢慢移向朝旭。 “目前,尚处在寻找合作对象过程中,即便是在今天或其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合作对象,其间准备工作至少要一年。据我所知,大桥两端拆迁居民一千八百七十六户,目前只安排了二百四十六户,绝大多数因新住宅区征地工作进行得不顺利,主要是 缺乏资金,造成新居建设施工受阻。如果拆迁户安置工作没搞好,那么,从事大桥建设的人员与机器就无法进场。再说施工期,河道施工最重要的是季节,楚江虽无完全枯水季节,但水底最佳施工期一年也有四个多月。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桥主体,竣工需要四十个月,也就是三年四个月。这就是说,楚江大桥从立项到最后通车需要整整九年时间。这在当今的经济建设中,作为市一级重点工程项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点’了。如果还要在一些重大举措上,掺入一些人为因素,致使大桥迟迟不能破土动工,楚江大桥也只有长年纸上谈兵,什么造福于民,发展经济也就是一句空话。”话说到这种程度,方格明有点坐不住了,掏出烟来抽。市长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并斜眼看了看方格明。与会人员也随着市长的意思,都把眼光投向方格明。 “各位,我再次说明,华宇公司是怀着诚意特地从深圳来楚云的。一个多星期来我们作了大量调查研究。我们认为,一个项目的确立,作为投资方,我们必须考虑到投资的回收与回报,但同时,对项目本身意义亦绝对不能忽视,它直接影响到投资的收益。楚江大桥的经济价值正如贵方‘招商简章’所述,‘它将对楚云市的经济建设起到重大作用。’” 顾同苏插话:“ 毋庸置疑,对楚江大桥感兴趣的商家不少,它的回报是大大的,关键是资金要到位,谁的资金先到位,谁干”说完,看了看方格明。 方格明微笑着,轻轻点点头,得意的目光扫视全场。 朝旭严肃地看了顾一眼,接着说:“所有合作项目都是利益双方各得其所,不存在胜败盈亏,实事求是分析利弊,从而达到共识,实现双赢。毋庸讳言,华宇不是空手道,敢于揭榜,想必不会不考虑后果。鉴于这两方面的考虑,我们愿意投资与贵方合作,也衷心地欢迎贵方党政领导去本公司考察做客。如果贵方有心接纳鄙公司,我们将竭诚服务,并创最佳水平;如无合作机缘,我们有待将来。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有一首歌词中说:‘我们永远是朋友。’谢谢大家” 一阵热烈掌声。 朝旭一席无隙可击、变被动为主动的发言,使方格明很是懊恼,他虚着个脸不停地抽烟,一双凝滞的眼久久地盯着对面墙壁。他想,朝旭这小子今天讲得比上次还在理些,怎么办?这次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乱了方寸,他正在寻思。 市长笑吟吟地带头鼓掌,说:“讲得真好,不愧是我们政府办公厅培养出来的儒商,实事求是,众望所归呀好好我想,我们会合作成功的。”他看了一眼方格明,又看了眼主持会议的秘书长,秘书 10/22 长大声宣布:“下面----请方市长讲话大家欢迎” 方格明虽有满肚子的不舒服,但在这种场合,他仍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人家朝旭这次讲话又并无不妥之处,对项目的分析入情入理,身为本项目的最高长官,是第一责任人。市长的几句话等于肯定了姓朝的发言,我方某再不把舵摆过来,那就不识时务了。他点燃一支烟,勉强笑道:“好咳,好。交通局的情况介绍也好,华宇公司的发言也好。既然双方都有诚意,就有合作的基础。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态度如何,而是取决于实力和具体进行过程的实质性问题。交通局要认真考察、比较,华宇公司算是一家。你们要从实力上进行比较,还有技术条件等方面全面比较,择优选取。至于考察,可由建委牵头,财政、交通派人参加,去看一看也好,但一定要实事求是,下步如何搞,看完再说。就这样吧”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物,大自然、人类社会变幻莫测,而翻云覆雨,今是昨非,变化之速又首推官场。当权者为了维护其既得权位,大都能随机应变以改变自己不利地位。朝旭的这一时限分析,对方格明来说无异于敲山震虎。这一棒喝,如一声惊雷将这些天来弥漫的阴云震散,丁克望着朝旭,敬佩地笑了。 方格明这几句简短的讲话,没有市长那 11/22 样肯定的态度,貌似言不由衷,无所准备,听上去很随便,实际上他是形势所迫,在权衡利弊,经过认真思考后作出的抉择。不论他主观意向如何,客观上对华宇公司是有利的。 朝旭对方的讲话每个字都细细地嚼着,品味着。他想:方讲话的最后,虽然有令人不安的“比较”二字,但又有“考察”安排,仍不失为一个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是较理想的表态。这个序幕有如此效果是不曾想到的。他从心里笑了,大概是那笔时间账的警钟,敲得这位大人脑袋发嗡,触动了他那根与政绩、前程交织在一起的神经,逼他不得不重新调整思路。毕竟副市长这个位置来得不容易,自己又是负责此项工程的主角,群众呼声也很高,社会上影响很大,真像人家朝旭算的那样,他在任期间工程还没有眉目,又何谈“政绩”?无政绩,非但迁升无望,下届选举现有的位置又怎能保得住?他只好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表了这个态。 朝旭算经济账,方格明算的是政治账,不管怎么说,这个回合以朝旭的胜利而告结。从方格明的讲话中分析判断,目前还没有第二家与之竞争,他的“华宇公司算是一家”,应该是唯此一家。至于实力,方格明的担心实属多余,不信任以至怀疑所有投资商都可以理解,他们确实上当太多。实质性问题 12/22 也就是合作双方的基本原则立场,应该说楚云方面的实质性问题早已公开化。华宇方面,他们敢于前来揭榜,就是认可了项目招商引资条件。朝旭想,只要本工程务虚阶段启动,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这个推理也基于…:向世人公开的招商简章,定下了楚江大桥经济利益关系,优惠政策,工程造价与时间界定等原则基调,谁也不能不认账;《合同法》的出台,给企业撑了腰,给一切经济活动制定了法律法规,合同一经签定,任何行政干预都将无济于事;合同谈判的有利因素,是取决于对双方情况的了解。近一个星期的调查了解,朝、丁两人对工程的总体情况和每一个环节,几乎了如指掌。甚至楚云市负责此项工程的有关部门和工程技术人员,都没有他们掌握的材料和情况全面、细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兵法并不陌生的朝旭,调兵遣将,左右逢源。 第二次洽谈会结束后,朝旭没有马上给程佳运打电话,他的习惯是,上司不关心过程,只需要结果,再有美妙的激动人心的经过,结果为零,只能出现在舞台,而不能运行于经济工作中。 楚江风平浪静,两岸灯火通明,寂静的江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游轮长鸣汽笛,在江心缓缓行进。江对面西山如一片灰色的云,丛林中隐隐约约闪动着点点灯 13/22 光,寥若晨星。朝旭与丁克在江边漫步。 朝旭说:“老丁啊这个工程尽管方市长表了态,但要拖个一年半载,我们也毫无办法,这里的工作作风我是知道的。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签约。只要签下合同,哪怕是意向书,华宇公司就有主动权,就可以按自己的日程表进行实际操作了。”他抽了一口烟,叹口气说:“我感到,目前这种迂回战术,曲线接近的做法太累,可要战胜官僚主义者,又不得不如此,还要谨慎小心,夹着尾巴做人,直到签署正式合同,才能堂而皇之地展示自己的真知灼见,才能使他们真正了解华宇的实力和水平,才能使他们信服。” 丁克很认真地说:“是啊我知道您的这种心情,可又不能公然坦露出来,这几天的情况证实了您所分析的。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说,这里是阶级斗争的发源地,全国最大的‘有色’之乡啊” “时间过得好快我答应程总一周返回,没想到还只有这样一个含糊结果。” “他们吃皇粮,你急他不急,有啥法?” “看来,现在是对我们沉着的历练啦尽管我已十分坦诚,还不能使他们感到我们急于求成,否则,还会引起猜忌,说不定还要出点什么题目?” “怎样才能尽快签约啊?”丁克看着朝旭。 朝旭抽着烟想着,继续前行,突 14/22 然停步,回头对丁克说:“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谁?”丁克问。 朝旭从容地说:“代宇庭” 丁克迟疑地问:“他呀?您的对头也可信?” “是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聚了头,咋就不能派上用途呢?蔡瑁不缺,蒋干寥然啊” “您是说----”丁克指了指朝旭。 朝旭点头,两人哈哈大笑。 “您怎么会想到他?” “代宇庭两次洽谈会上沉默寡言,说明什么?” 丁克摇摇头笑道:“不知道” “他虽然谈不上有何本事,但也绝非完全无用之徒。你想想看,我们来楚云至今,他一直低调,以随从面目出现,客气有加,从不愿多说半句话,为什么?” 丁克仍摇头:“不清楚您的意思----” “他从倨到恭,很明显,心猿意马,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双重卧底。” “的确不大对头,您说过,原来和他关系既然那样,这段日子,代宇庭态度这样友善、客气,对洽谈工程讳莫如深,态度暧昧。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缘由嘛楚江大桥工程,政府方面不是以他为主,观颜察色,待机而动。他代某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有利可图,楚江大桥尚无眉目,他又何必忙于多此一举?” “那他摆酒接风又是为什么?”丁克指了指朝旭,“您是说----” 15/22 朝旭稳重的点头,两人哈哈大笑。 为欲达之目的,利用与自己宿愿甚深的对手,这一大胆超常的设想,若非留侯、卧龙之辈不可能轻涉此险。丁克想到这里,望着朝旭再次问道:“您怎么会想到他?” 朝旭的智商在此又出现了一个高峰---- 他对代宇庭前倨后恭的表现进行推理:“代宇庭不仅两次在洽谈会上都是沉默寡言,而且自我们来楚云至今,一直是以低调随从面目出现,这可不是代宇庭的真实性格。前些天忙于洽谈会的准备工作,没有时间细想,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一定有文章。我何不将他当做一块可口的槟榔,慢慢地嚼完、吮干甜汁后,再把他当做干渣吐掉?” 丁克也觉得代的确表现不大对头,说:“是呀我听您说过,您原来和他关系比较别扭,可我们来楚云这段日子里,代宇庭态度为什么一直比较暧昧?甚至还很客气?” 朝旭笑了笑,望了一眼丁克,分析道:“不外乎三种原由:一是楚江大挢工程,政府方面主要是方市长挂帅,他不便插手,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观颜察色,待机而动。这样做,既不得罪我朝旭,也不暴露他自己。他代某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有利可图,楚江大桥尚无眉目,他又何必忙于此事?再者,对他过去有些过分的做法,或许有些担心?担心我朝 16/22 某揭他的短,倘或逢人便告什么的,岂不使他姓代的无地自容?摆酒接风,虽不尽释前嫌,先堵住我朝旭的嘴也好,至少不会发生正面冲突,以免使他代某人难堪、尬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旭讲到这里笑了,他摇了摇头,踱着步继续分析:“这两点不排除,但更重要的则是他姓代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代宇庭虽无真才实学,可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确非容易。过去之所以将我挤走,是怕我超过他,现在我朝某对他不构成威胁,他又何必一堆屎不臭,挑起来臭呢?到头来他代宇庭还落得个嫉贤妒能被人唾骂。所以,一直以来他不敢显示自己,一直做一个随从。” “一个答应,难答应。”丁克插话。 “于是,极力装出一副和我朝旭是老同事的姿态,当众既不说某的好话,也不说坏话,三缄其口。至于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想法,比方说窥测方向,钻点空子,通过这个工程捞点外快什么的。” “这毕竟是个投资几亿的大工程,吸引力大着呢”丁克说。 朝旭坚定地说:“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和用心,代暂可为我所用。我们要把他当做一块‘敲门砖’,由他帮华宇打开一个突破口,尽快促成合约的签署。代能够被利用的也仅此一点。他以后所求或别的什么,在不违背原则,不损害公司利益 17/22 的前提下,可以视情况而定。” 丁克又问:“您说第三种缘由是什么呢?” 朝旭说:“嗬,对啦这第三个缘由,他的身份。他是方副市长的高参。在某种程度上,方的态度取决于他的态度。” 丁克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朝旭笑道:“不懂了吧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叫‘毛病’。有些当官的,总把他的决策,定位在他多年培养的所谓‘亲信’上,颈上的脑袋是属于别人的,你别看方格明声色俱厉,实质上或许是姓代的在从中作梗也未可知,所以争取了姓代的也就等于争取了方市长。” “朝总这个想法好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举措虽不是化解宿怨,却也暂时少了一个对立面。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嘛。” 朝旭笑道:“他嘛利用他促成这件事是可以的,至于说朋友,离做朋友还远着哪” 朝旭本是性情中人,事业上他是一个执著追求者,他认准了的事一往无前,是一条不屈不挠、从不言弃的汉子;他又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对同事,对朋友、家人,对上下级,他既讲原则,又重感情,从来不去算计别人,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 朝旭对代宇庭有成见,而且很深,但他从没有想到过要存心去报复人家。他只希望有朝一日通过正 18/22 常渠道,如组织整顿,机构改革等,使这种人有一个合适的去向,以免妨害党和人民的事业,特别是政府机关,这种人越少越好。他从不曾想有意地、不择手段地去害谁。 朝旭给丁克解释说:“这次有意利用代宇庭,主观上并不是整他,也不是害他,更不是报复他。利用他,在客观上可以促成楚江大桥项目早日上马,并不是一件坏事。在楚云,是发展经济,造福于民;对华宇,则是扩大业务,提高经济效益,这是一件于政府和企业双赢的好事。不能对任何‘利用’都持否定,比喻说利用外资,利用矛盾,利用有利机会,推动事业的发展,不应归于贬斥之列。” 丁克笑道:“这我知道,您的为人还需要给我解释吗?搞成这个项目,对楚云那叫功炳千秋,对华宇则是一本万利呀” “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朝旭爽朗地笑着拍了拍丁克肩膀说,“先由你出面,给他打招呼,今晚请下客,我还欠他接风酒的人情呢,不管人家如何用意,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不是还到他家里去表示表示?” “不可以,此人向来变数太大,常常出尔反尔,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却有真正的仇家。我算不算一个,只有他知道。他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十分清晰,在我的心中,至少还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不确定的因素 19/22 太多了,出卖我们随时有可能。吃顿饭可以,桌上表示一点小意思,也说得过去,专程登门肯定不可取。再说我们不是求他,顺其自然吧” “噢,您的意思我懂了,有些话怎么说呢?” “待之以礼,轻松自然,欲擒故纵。” 丁克想了一下,右手握拳往左手一击,说:“对放个烟幕弹,让他做个传声筒,反正代宇庭又不是决策人物,火力侦察一下对方反应,很有必要,对就这么办” “老丁啊,我们可是第一次演‘双簧’啊” “但愿我这个配角能使您满意。” “不不是配角,叫搭档” “嘿嘿嘿……” 代宇庭欣然接受了朝旭通过丁克示意的宴请。席间,代透露了在昨天下午的市长办公会上,关于楚江大桥投资方案的议题,他说: “市长办公会一共研究了五件事,这是作为第三件事研究定下来的。市长特别交代,要方副市长抓紧和你们联系,不要错过机会。市长还谈了他对朝旭的印象,并说在前几天的市委常委会上,他说:‘我希望组织部门想点办法,像朝旭这样的干部得留住。’其实我……” 朝旭心里紧了一下,他怕往事的回忆干扰眼前大事,立即打断代的话说: “代局长,过去的事就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朝旭的大度,像是对代宇庭 20/22 略有点触动,他低着头很学生的样子。 朝旭也总是心太软,过去常常被人这种假象所迷惑。这次他就势再“软”他一次。他十分清楚,代宇庭在楚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假象师,他也就是凭着这一特别专长,混到了如今这一显赫的位置。朝旭的软硬,代以为很清楚,他在待人上心软,工作作风上过硬,代一直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以为朝旭还是以前那种“心软”,殊不知今天这一“软”,是因为朝旭掌握了他“有奶就是娘”的习性,是朝旭因势利导的策略。 代把市长办公会议的底全部兜光,朝旭已达到了第一个目的。他一边擦着嘴,一边对代宇庭说: “代局长,我知道,你和市长、方副市长的关系都很好,本项目能否搞得好,你将起到重大作用。我们呢,来楚云的时间很久了,作为企业,时间就是金钱啦请你能不能转告两位领导,政府如果没有最后决定下来,我们就不等了,先回深圳,什么时候定下来了,什么时候通知我们。因为,我们的事情太多了。” “程总一天几个电话,催朝总回去。”丁克插话。 朝旭接着说:“反正还不算远,现代化交通,寅时出发,卯时便到。” 代宇庭显得有些紧张,说:“那好吧不过你们至少明天上午等到我的电话再做决定。” 朝旭看了丁克 21/22 一眼说:“这----行明天下午走。” 丁克说:“有必要吗?朝总?还是早些回吧这边劳而无功,那边的事积压一堆。” 朝旭笑笑说:“行了我知道,你那一摊子事确实不少。一个星期都过去了,再放一放,就半天。我们明天上午租个车,我带你到咱们楚云的几个景点去转一转,就半天,行吗?” 代接过话说:“车就不用租了我要局里来个车陪你们转转,中餐到‘海韵宫’,我安排。” 朝旭大方地伸过手握了代一把:“那就谢谢您啦” 丁克满脸的无奈。他们边说边站了起来,丁克手示服务员结账。代与朝、丁两人握别时叮嘱道:“明天早餐我就不过来陪你们了,吃完饭请在房间等着,我会告诉司机到房间请你们,上午手机不要关。” 朝旭说:“好吧” 临走,朝旭只送到餐厅门口,丁克送了出去,和代寒暄了几句,随手从提包中拿出两条“中华”烟和一个厚厚的“红包”,代宇庭假意推让了一阵,最后说:“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啦” 22/22。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五百十五章. 黄桐庐盯着宋建德的眼睛,忽然微笑道:“宋市长的话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们办案总是要先有推测,后有行动。没有严密的逻辑判断,我们的行动就不会有结果。现在我们要做的工作是,如何按照这种逻辑判断,加快我们的工作步伐。” 史苍南也附和道:“是啊,师浦江被杀后,我们公安机关接到了好多群众举报。大家认为师浦江是俞庆元夫妇共同谋害的,当时我们也没太在意。不想经过侦查,果然是俞庆元老婆魏乐清干的。现在又有人举报,说魏乐清只是站在前台的凶手,真正躲在背后的凶手是她老公俞庆元。所以,我专门向陈书记汇报了,看看下步该如何行动。” 陈淳安看了看商海宁道:“俞庆元是市管干部,要动他,该市纪委出面。” 商海宁皱了皱眉道:“要动他,还要市委批准,由市纪委对他进行‘两规’,我们负责谈话,让他主动交代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纪委‘两规’也不能随心所欲呀,得在拥有一定证据的基础上进行。不能说他老婆杀了人,我们就想当然地‘两规’他吧?万一这事与他毫不相干,我们岂不错怪了他?依我们纪委的办案思路,现在还不是‘两规’的时候,最多也只能把他找来,做个信访谈话。在办公室里问他几句,如果没什么事,就马上让他走。只能这样做。” 黄桐庐是分管政法工作的,纪委这条线也由他负责联系。不过,商海宁与史苍南不一样。史苍南是他直接分管的,而且对他言听计从。而商海宁是省里下来的,纪委工作又相对独立些,有时也算一套班子,对市里领导的话并非全部都听。对的听,不一定对的话不但不一定听,还会说出许多道道来。于是,黄桐庐拐个弯对商海宁道:“商书记,像你这样信访谈话,能够谈出什么名堂来?有哪个杀人凶手会在几分钟的谈话后就乖乖承认的?要查就得动真格,把他‘规’起来,经过一番内查外调,彻底查清事实真相。” “不妥不妥。”没等黄桐庐完全说完,商海宁就顶了过来,道,“这是公安机关的做法。这样做对付普通老百姓可以,对我们的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决不能这样随意。调查和处理一个干部,我们要慎之又慎啊” 宋建德不想让商海宁受到孤立,等他话音一落,立即声援道:“商书记说得很对,纪委有纪委的办案规矩,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规矩。现在对俞庆元不马上采取措施,并不意味着就听任他违法乱纪,只是我们还要等待,还需要证据,只是暂时缓一缓。现在不是已经把他老婆魏乐清抓起来了吗?好啊,先把她进行审问,进行内查外调啊。如果她的口供以及相关的证据证明这起凶杀案并非她一人所为,而是她和丈夫俞庆元一起干的,那就马上对俞庆元采取行动啊。如果俞庆元是杀人凶手,不仅纪委要立案,公安部门也要立案,两家一起配合办案,那不是很好吗?如果后面还有什么人也牵扯到里面,不也能一个个地查出来吗?难道我们对纪委和公安局办案没有信心吗?至少我有,我相信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能够把这个案子办成功的。” 陈淳安马上放话过来调和,也算是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他说:“好好好。既然大家认为要缓一缓,那就缓一缓嘛。我看缓一缓是可行的。如果俞庆元涉案其中,迟早总会露马脚的,难道他还会长出翅膀飞走不成?现在,我们再议一下,如何加大力度,把魏乐清的案子审清楚。公安部门要加大审讯力度呀” 黄桐庐对自己在常委会上被压过去的风头很不乐意,于是又掀起一波道:“陈书记说得对,现在是得加大对魏乐清的审讯力度。而且我也非常赞同刚才宋市长所说的,由纪委和公安部门联合办案的做法。但是,我觉得不应该等魏乐清供出俞庆元再联手,要联手现在就应该联手。让纪委提前介入,与公安部门一起审讯魏乐清,可以加快进度嘛。在这方面,纪委是有经验的。我作为分管政法、联系纪检工作的副书记,十分清楚两家单位的职责。纪委和公安局都是反**的职能部门,都有责任抓好反**工作。但是,纪委是反**的组织协调机关,是反**工作的领头羊。有纪委出面牵头,公安部门配合办案,可以把案子办得更加顺利些。” 陈淳安看了看商海宁,道:“这当然可以,海宁,应该没问题吧?我看市纪委可以提前介入,和公安部门一起对魏乐清进行审讯。公安部门的审讯方向是整个凶杀案的过程,而纪委的方向则是这起案子背后的党员领导干部。我觉得黄桐庐提的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商海宁道:“好啊,我们市纪委一定积极参与调查,如果确实牵扯到党员领导干部,我们决不会轻易放过的。” 陈淳安道:“对,不论涉及到谁,我们都坚决支持你们办案。对于党员领导干部违法乱纪,我们更要一查到底,严惩不怠” 其他常委散去后,黄桐庐召集商海宁和史苍南开了个小会,议题就是如何加强对魏乐清的审讯力度。 史苍南道:“说来也惭愧,我们綮云堂堂一个地级市,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看守所。魏乐清现在关押的地方,外面正在进行装修。我怕关在那里不太安全。” 黄桐庐道:“是啊,看看要不要把她带到下面哪个县里的看守所去关押。现在市区的看守所,还不如下面县里的条件好。” 商海宁道:“我们纪委的办案点倒还可以。前段时间我们刚装修完毕,在每个窗户外面都加了铁窗,特别是一楼的设施,还加了一道栅栏,现在不愁调查对象逃跑了。” 黄桐庐道:“你指的是竺家埠宾馆?” 商海宁笑道:“是啊,现在的竺家埠宾馆,是我们市纪委固定的办案点。那里的条件还可以。不过,我们通常只让‘两规’对象进去,像魏乐清这样的杀人凶手,放在那里安不安全,我可没有把握啊” 黄桐庐道:“你放心。只要环境好,设施好,其他没什么可怕的。” 史苍南也附和道:“除了你们的看护人员外,我们还可以加派民警看管。她魏乐清还能逃出我们纪委和公安的两道防线?” 黄桐庐对商海宁道:“是啊,人到了你的办案点,不就更方便你们办案了么?为了配合你们办案,公安部门可是提供很大方便了。” 史苍南笑道:“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这也是帮我的忙嘛。” 三人一起笑过,事情就算是这样定了。 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一辆囚车,在綮云市的大街小巷拐了几拐,就驶进了郊区的竺家埠宾馆。那里一面临江,一面临湖。风景优美,环境优雅,真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往往会被许多人同时青睐。旅行家或驴友喜欢这里,摄影家和画家喜欢这里,诗人和作家喜欢这里,现在就连搞案子的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和纪检机关,也喜欢上了这里。u点com 在竺家埠宾馆,楼上楼下都关着纪检机关的“两规”对象,或者有关的证人。当然,纪委的关不叫关,审讯也不叫审讯。按照他们的办案习惯,通常说是把人带到这里,和他们做一番谈话,让他们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讲清问题。话是说得好听了,罪可没那么好受。毕竟待在这个地方不让出去,一天又一天,失去了人身自由。那种感觉,和关在看守所里没多少区别。 自从中央纪委二次全会后,全国纪检机关都加大了办案力度。随着“两规”“两指”的实施,纪委的权限也大起来了,地位也高起来了,成为一个令党员干部尤其是那些违法乱纪的党员干部闻风丧胆的权威机关。由于检察机关和公安机关在审讯时间上有严格的法律限制,而纪委办案则依照纪检机关的办案条例以及监察机关的监察法,在时间上拥有较大的余地。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纪委办案的实际权力甚至超过了检察机关。当然,现在纪委办案往往与检察机关联手,做到优势互补,协同作战,从而使许多大要案和疑难案件得到了顺利突破。 不过,魏乐清的案子还没有让检察机关插手。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尽快说出她背后的指使者和合谋者,比如俞庆元、俞青田,甚至别的什么人,等等。黄桐庐和史苍南都希望魏乐清能够尽快开口,从而使綮云的政治局势再次发生变化。到那时,綮云政界的高官就会像麻将桌上的牌一样,重新洗一遍。而黄桐庐和史苍南,都有可能在新的牌局中晋升成为“财神”级的王牌。 此时,魏乐清被关在竺家埠宾馆一楼的最里间。除了一楼大门有人把守外,在一楼中间还有一道铁栅栏。在铁栅栏旁边坐着一个看护人员。在魏乐清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女民警。有了这三道关把守,魏乐清确实插翅难飞。公安民警和纪检干部,轮番进去审问,让她交代出背后的人物。遗憾的是,魏乐清嘴巴封得很死。她不仅没有说出背后的人物,连自己参与凶杀案的事,也矢口否认。她说:“杀人的事是酒店里的保安沙开化和沙奉化干的,我曾经竭力劝阻他们别干傻事,可他们硬是不听,一定要从师浦江手上狠狠敲一笔,想发财了再回老家。最后,因为师浦江不从,他们就杀害了师浦江父女俩。”问她为何也出现在杀人现场,她说:“我是因为与师浦江有纠纷,想让他吃点苦头,但并没有想让杀害他。都是因为沙氏兄弟贪财才害死了人,而且还让人误会说是我指使他们干的,其实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参与杀人,没有指使他们去杀人。”问她为何要在事后汇钱给沙氏兄弟,她说:“那是我怕麻烦,怕他们诬赖我,毕竟我当时确实是在杀人现场。” 在说了这番话之后,任由审讯人员如何劝说,她都保持沉默,就是不肯再说什么。 显然,魏乐清是在说谎。纪委办案人员到市农业局和施工单位进行了调查,很快查清了魏乐清参与了其中的交易。同时,公安机关暗设在乌龙山大酒店里的探头也记录了魏乐清与师浦江的争吵过程。由于师浦江坚持原有的态度,惹怒了魏乐清,第二天傍晚,她就让沙氏兄弟杀害了师浦江。对此,沙氏兄弟的供词也完全一致。可以说,魏乐清指使杀人的事实是不可辩驳的。或许,魏乐清以为凭着自己大姑子是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到时候一定会出面帮忙。所以,她死不承认,希望将来能够从轻发落。 就在魏乐清死猪不怕开水烫,搞得公安机关和纪检机关无计可施之际,一个名叫魏新昌的小伙子住进了竺家埠宾馆一楼铁栅栏外的一间房里。 竺家埠宾馆是家私营企业,尽管纪委几乎包下了这家宾馆,但所给的房费有限,而且纪委并非一年到头都有案可办。于是两家商议,如果宾馆有空余房间,特别是铁栅栏外面的这几间房,仍然可以对外开放。 这个魏新昌住进来后,很快就在宾馆外面转了一圈,把里里外外的线路看了个清楚。平时,他总爱站在栅栏旁边抽烟。一边抽,一边和栅栏里面的看护人员聊天。 这个看护人员兴许实在是太无聊了,在魏新昌时不时大中华香烟的传递下,话兴越来越浓,把最近的天气包括股市的兴衰通通胡扯了一番。然而,当魏新昌问起里面被关的是什么人、他是否可以进栅栏来聊天时,看护人员赶忙关住话闸,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他。 魏新昌一会儿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又到走廊上来晃悠。只要有机会,他就逮住看护人员瞎聊。这回聊的是中国足球,两人正把球员骂得狗血喷头,外面三三两两地过来一批服务人员。原来是中午开饭时间到了。这些服务员手里都捧着一堆快餐饭盒。有的往楼上去,有的往一楼里间去。看护人员便将铁栅栏的门打开,让服务人员将饭送到房间去。因为栅栏里面有好几个房间,几个服务员分别将饭盒送进去,但送得最多的是109房间。109的房门打开了,里面站起来一个女警察,接过饭盒,服务员就出来了。 魏新昌在竺家埠宾馆住了好几天,每天都在铁栅栏旁边晃悠,渐渐和看护人员交上了朋友。他发现,这个人称老海的看护人员并不热爱自己的职业。他是一家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原先还是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因为没有什么业务专长,下岗后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好在他的党员身份,再就是有个亲戚与市纪委的同志熟悉,就这样被推荐来做个看护人员。除了每天管三顿饭外,薪水少得可怜。他整天就在谋算着如何再就业,如何重回当年做车间党支部书记的辉煌岁月中去。因为这样的心态,还有看护工作的临时性,老海隔段时间就要开点小差。比如上个厕所,或者到宾馆外面的小店里去打外电话,问问老婆孩子最近的情况,包括亲戚帮助介绍工作的进展。魏新昌了解到老海的心事后,便向老海许下海口,说过段时间介绍他认识綮云市的大老板,找个工作不成问题。听了魏新昌的话,老海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先是魏新昌递烟,现在成了老海递烟。不过,老海递的烟明显差一两个档次,所以,魏新昌总说除了中华烟都抽不惯,依然让老海抽他的烟。有时手头宽裕,他还会大大方方地塞给老海一个整包,让老海惊喜不已。老海问他到宾馆里来干什么,魏新昌说,是市里的大老板让他到这里来等楠州的大客户谈生意。等生意一谈成,回扣就有好几万,直把老海说得一愣一愣的。 魏新昌发现,栅栏里面的109房间内是由两名女警轮流看护的。有时是个中年胖警,有时是个年轻的瘦警。瘦警态度严肃,看到魏新昌时显得很不友好;胖警态度和蔼,非常友善。而且魏新昌注意到,胖警值班时,109房间里的话特别多,当然,说话的都是胖警,有时还会传出些笑声。特别是到了后面几天,魏新昌经常看到胖警站在门外和里面的人说话。她经常在走廊上荡悠悠的,也显得有些无聊。有一次,她竟把里面的人也带出来晃悠了,相当于放放风。这个人当然不是别人,就是乌龙山大酒店的老板魏乐清。 魏乐清出来放风时,一眼就看到了魏新昌。此后,她便一直在寻找机会,躲在门边往外看。终于,当老海跑出去打电话时,她紧随其后冲了出来。发现老海还留了些手段,把铁门锁上了。好在魏新昌就在门外候着。于是,她塞给魏新昌一个纸条,然后轻声道:“快,快让人来抢” 还没说上两句,109对面房间有人出来了,是纪委干部。见魏乐清走到铁栅栏边,就过来制止,并将她带回了109,还把正在打盹的胖警批评了几句。 在乌龙山大酒店的一间会议室里,俞庆元一张张地摊开纸条,边看边念: “中餐或者晚餐送饭时,找几个人混进,把我抢出来。” “或者把负责送餐的厨房承包下来,让自己人送。” “胖警是自己人,值得信任。” 正在这时,俞庆元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胖警的声音:“我现在认魏老板做了姐姐,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尽快想办法把她救出去,要不然准得判死刑。”接着,胖警又说了竺家埠宾馆的地理位置包括周围的重要建筑、道路、换班时间等等。 胖警谈的这些,其实与魏新昌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但有些方面更准确。 俞庆元拍了拍魏乐清堂侄魏新昌的肩膀,兴奋而神秘地道:“干得好”然后,对身边的几个人说:“我们再议一议,看下一步如何行动,尽快把魏乐清给救出来。” 甲说:“既然胖警是自己人,干脆就让胖警把老板放出来。我们定好时间,在外面准备好接应的车子,可以随时把老板救走。” 有人反驳说:“那里不只胖警一个人看管。旁边都是纪委的人,他们能让胖警随随便便把人带走?弄不好人没放出来,还引起他们的警惕,以后再要救就难了。” 乙说:“宾馆后面不就是一所学校么?我们可以从学校翻墙进去,然后拆掉109房间的窗门,再把老板救出来。” 反驳的说:“翻墙进去没问题。关键是拆窗门,那声音会有多响?其他人听到了怎么办?你以为纪委那些人都是聋子啊?” 丙说:“干脆,花个几万块钱去买那个什么**来,把里面所有的人,包括纪委的干部统统迷倒,然后再把老板救出来。” 还是有反驳的声音,说:“买**容易,但要想把里面的人都迷倒就难了。纪委的人不可能都能吃到你送的饭,吃饭的时间也不一致,迷不倒怎么办?” 魏新昌也证实:“里面看管的人和纪委干部中的一部分人是吃盒饭的,但大多数人是不吃的,而是到餐厅一起围坐了吃。要想迷倒他们,不容易。” 丁说:“那还是老板自己想的办法管用。那就是,派人把厨房承包了,让自己的人冒充服务人员进去送饭,再把人救出来。” 这一提议得到了俞庆元和其他人的广泛认可。 说干就干。第二天,魏新昌带了十几个人一同住进竺家埠宾馆,并且与俞庆元始终保持热线联系。按原先的设想,魏新昌得找到餐饮部经理,提出要承包厨房。但是,在向餐饮部经理提出这一想法后,立即遭到了经理的拒绝。魏新昌无奈,要想提出高价来诱惑吧,恐怕更加引起他的怀疑;如果按社会上普通的价格去谈,有哪个餐饮经理会平白无故地把生意让给别人去做呢?更何况,这家宾馆的住宿与餐饮是同一个老板承包的,没必要单独拿出餐饮给外人去做呀 魏新昌在电话里向俞庆元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然后提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非承包下来不可,反正承包是假,冒充服务员送饭是真。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服务员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就行了。” 俞庆元表示这一方案可行。但他再三交代:“做事一定要稳重,要想妥了再干,千万别胡来。特别是救人的时候,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什么人,一定要保证你姑**安全。” 魏新昌不仅修改了救人方案,而且还修改了救人的时间。按照魏乐清自己的想法,最好是在中餐或晚餐时救人。但魏新昌了解到,中餐和晚餐时看管得比较严,恰恰是早餐时分,很多人都还在睡觉。因为办案人员喜欢晚上审讯,早晨往往犯困爱睡。这个时候救人,阻碍较少。 据观察,正好又是胖警当班。于是,在这天早晨六点左右,俞庆元就让人开了两辆汽车,停在了竺家埠宾馆外面。七点左右,当送餐的服务员向宾馆一楼铁栅栏里间走去时,魏新昌带了十几个人赶忙冲了进去。这时,有服务员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我们是来找人的。”服务员也只顾送饭,其他事情就不多问了。等到纪委的两名干部发现时,正要上去阻止,魏新昌带来的几个人一左一右围住他们,还责问他们“为什么把人关在这里,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你们这样做是不是犯法?” 109房间里早已预知了行动时间。胖警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魏乐清的手铐,然后咬着耳朵说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魏乐清感激不已,忙说:“谢谢好妹妹,出去以后就把乌龙山大酒店的股份转到你家某某那里。”胖警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来拜她三拜。把魏乐清送出去后,就故意躲到一边,继续伪装打盹。心里头,却是溢满了甜蜜。 纪委干部被这批人搞得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魏乐清就被人救了出去。不久,围着他们的那几个人也在晨雾中消失了。在场的干部马上把宾馆里所有的同事都叫醒,当大家赶到外面找人时,发现救人的两辆车早就无影无踪了。纪委的同志也都是机关干部,大多是斯斯文文的,哪见过这种离奇的抢人场面。后来有人甚至向市纪委书记商海宁汇报说:“简直就像是白日做梦一般。” 荣富阳和史苍南先后得到紧急情况报告。黄桐庐在向市委领导报告后,在办公室坐镇指挥,要求史苍南派出精兵强将,务必将逃脱的魏乐清尽快缉捕归案。 一张天罗地网,沿着綮云的水陆交通要道,迅速铺开。 荣富阳亲自带领大批民警,在山路上追捕。同时,指挥着数十辆警车,沿着不同的道路围追堵截。在水路方面,他们也准备了大批船只包括快艇,密切观察着可能出现的动向。 终于,有人报告:抢了魏乐清的两辆面包车出现在千山湖的东南方,很可能向邻近的淳阳方向逃窜。 魏乐清犹如一只发臭的苍蝇,警察犹如成群成窝的蚂蚁。此时,蚂蚁们正以最快的速度、最激动的心情、最饱满的信心,奋力前行。 綮云市水陆各方面的车辆船只,马力加大,万箭齐发,浩浩荡荡向臭蝇所处的方向奔来。 一辆辆警车在沿湖公路上卷起一片片尘雾; 一只只快艇在千山湖面上刨起一层层雪浪; 一个个行人回过头来,望着那车那船,惊恐地张开大眼大嘴。 一辆私家车将警车堵住了,警察下来骂人,私家车主毫不相让,一阵唇枪舌剑。 一辆货车司机为了观看警车“比赛”,将车头撞向前面一轿车的尾巴。 警车毕竟是警车,面包车毕竟是面包车。更何况,面包车的敌人是一群警车,是一个战斗集体。要想把这成串的警车甩掉,谈何容易 魏乐清坐在车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点,务必要按时开到安全地点。可是,后面的警车一辆接一辆,好像越来越多,越甩越多。 魏乐清不时给俞庆元打电话,向他报告现场的情况,要他帮助想办法,防止再次落入警察的手里。她急得满头大汗地说:“如果再被抓去,那可是罪上加罪,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俞庆元也无计可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对着手机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老天爷保佑”一会儿说“再想想办法”。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办法。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真当后面的警车追得越来越近时,魏乐清所乘的那辆面包车发动机出了故障,中途罢工闹情绪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修车,也来不及了。 “天要灭我呀”魏乐清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滚过来一辆手推车,直撞向后面的那辆警车。“咣当”一声,警车被撞得一塌糊涂,前窗玻璃全都碎了。警车依着惯性前行,不但推开了手推车,而且还撞到了面包车的车尾,又发出一阵巨响。 还好,面包车上的人都安然无恙。几个人拖着魏乐清下车,赶忙上了前面那辆面包车。 按说后面的警察就在几步开外,要抓逃犯也不难。可能是警车被撞得厉害,加上里面的人多少都受了点伤。这时,大家只想弄清自己是死是活,是残是废,也顾不得逃犯了。等到后面的警车过来,把道路清理干净,魏乐清和她的面包车又跑出好几里远了。 荣富阳组织警力,再次奋力追击。 面包车的速度究竟比不过警车,近了,近了,就快追上了。 魏乐清再次陷入被捕和死亡的恐惧,又长叹一声“老天” 突然,一截松树从山上滚了下来,横在警车前面。警车灵活地避开松树,准备继续追击。谁知,骨碌骨碌又一截,骨碌骨碌又一截。警车连避了好几下,才将这几截松树甩开。 “这是谁在捣乱?”车上的警察愤愤地骂道。但是,谁也没精力去细细追究,因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追上前面的面包车。 魏乐清往后面看到那一截截滚落的松树,连谢“老天保佑” 她觉得,除了老天爷能救她外,这时没有别的人了。那几截松树,还有刚才的手推车,分明是老天爷派人干的。 正庆幸自己命大,老天爷对自己格外关照,谁知又出事了,老天爷要冷落她了。 兴许是面包车开得太猛太急,在转弯时撞上了一个大水泥墩。车头陷在里面出不来,再也开不动了。 几个人拉着魏乐清下车,往前面的山路上逃。 后面的警车全部停下,一拨拨的警察从车里下来,纷纷持枪上阵,而且从不同方向围过来,要将魏乐清等人堵在山旮旯间。 魏乐清再次惊恐,在手机里对俞庆元说:“完了完了,我们夫妻缘尽,来生再做夫妻吧” 突然,山上滚下来一大堆的石块,声音震天响,把魏乐清吓坏了。 再定睛看时,发现这些石块并没有滚向魏乐清,而是一块块砸向下面的那些警察。 警察们纷纷撤退,暂时避向山间的高地和树背后。 就在这里,山间小路上驶过来一辆摩托。还不得魏乐清反应过来,摩托上的陌生人就将魏乐清抱到摩托车后座,然后迅速带走了。 保护魏乐清的人忙跟着摩托追去,警察们则在更后面的山下追来。 摩托车转了几个弯就停下来了。原来,这里就是千山湖的一个小码头,码头边停了一艘快艇。保护魏乐清的人当中有两个人腿脚相当快,在码头边追上了快艇,也跟着上去了。 当后面的警察追到码头时,快艇已经驶出很远了。 魏乐清问救她的是什么人,来人不语。 魏乐清掏出手机问俞庆元,俞庆元也说不知道。 魏乐清说:“那会不会是你姐派来的人?” 俞庆元还是说“不知道”,然后说:“但愿是吧,只要能把你救出来就好。” 荣富阳得知魏乐清已坐上快艇驶入千山湖中心,立即通知湖上的大小船只,包括数十艘快艇,一起向魏乐清包围过来。 快艇上的陌生人见湖面上追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便将快艇驶到湖西岛附近,然后将方向舵交给了魏乐清身边的人,说:“你们把快艇往湖东开去,我另外想办法救你们”说罢,便纵身跳入水中,往湖西岛游去。 快艇往湖东方向迅速驶去,但警方的船只很多,仅快艇就有几十艘,很快将魏乐清的那艘艇包围在中间。尽管他们也想逃脱警方的追击,无奈魏乐清身边的人不熟悉快艇驾驶技术,差一点还翻船落水。在几次急转弯中吓坏了魏乐清,无奈,快艇便慢慢停住了,而警方的那些快艇,如同马蜂般围追过来,叮咬过来。 就在这时,湖西岛上的那个陌生人按动了开关。 快艇舵下的一只汽油桶,随着桶底下的一块烈性炸药的引爆而燃烧。 魏乐清和她的两个随从,像几条死鱼一般被炸飞空中,火球般熊熊燃起,然后平静地落入湖心。 省纪委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气氛相当严肃。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黄越对各位常委们说:“今天省委书记办公会议讨论了近日在綮云市发生的恶性案件,都感到非常地震怒。省委已经责令省公安厅彻查此案,尽快破案。同时,对案件暴露出来的有关领导干部的问题,要求我们省纪委予以配合调查。” 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厅长林云深说:“当地干部群众反映,这起案件可能牵涉到部分省管干部,主要是綮云市市长宋建德、常务副市长俞青田等人。因为俞青田是这次被炸死的魏乐清的大姑,而宋建德则可能是他们背后的靠山。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这两个省管干部与此案相关哪。” 黄越书记道:“是啊,这就要求我们省纪委加大办案力度,尽快查明其中的问题。因为,綮云市的恶性案件已经不止一起了,这次被炸死的魏乐清,居然是在綮云市纪委的办案点上逃脱的,这不是给我们纪委的脸上抹黑么?” 负责办案工作的常委高玉凤道:“綮云的案子是从前任市长李严州意外失踪死亡开始的。那个时候我们就怀疑过是否一起官场谋杀案。但这类案件毕竟属于公安机关管辖,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有查出丝毫线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一起他杀案,以及是否其他领导干部派杀手干的。原以为这个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不料接着又来了一起领导干部亲属杀人案,而且被杀的还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富豪。再接着,雇凶杀人的领导干部亲属居然在纪委的办案点逃走,中途居然被人用炸药炸死。这三起案件单独看,每一起就蹊跷,要是连起来看,那就更恐怖、更蹊跷了。” 黄越对高玉凤道:“那可不可以说,这三起案子很可能是个串案,背后是同一个人在指使?” 高玉凤笑道:“那我倒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觉得三起案子可能会有关联。你想,其他地区类似的案子一起都没有发生,而綮云市却接连发生三起。这会不会是某个领导干部在背后指使,或者与其有关呢?” 有个常委插道:“是啊,会不会是杀人灭口。特别是最后这次爆炸案。” 林云深道:“对,我也在考虑。魏乐清被杀后,什么人会得益呢?我想,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她的丈夫俞庆元,再或者就是俞庆元的姐姐俞青田。据反映,这些年来,俞庆元夫妇以及他大姐俞青田在綮云干了不少非法经营的勾当,获得巨额经济利益。而走上前台去做掮客、搞交易的,都是这个乌龙山大酒店的老板魏乐清。” 高玉凤道:“对,綮云市纪委把魏乐清带到办案点谈话后,最紧张的应该是俞氏姐弟。因为,只要魏乐清一开口,这姐弟俩的政治前途就完蛋了。所以,一种可能是,在他们得知魏乐清在逃离途中即将被抓捕归案后,便派人灭了她,省得她再开口说话。” 黄越道:“这种可能是有的。我们干了这么多年的纪检工作,查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像发生在綮云市的这种错综复杂的命案,离奇的案中案,好像还是第一次碰到。或许以前公安机关遇到过,但牵扯到党政机关干部的,确实没有听说过。怎么样,同志们?这个案子应该派谁去主抓?” 林云深道:“办这样的案件,可能任何一个办案室都没有经验。相对来说,重案室主任于天青对复杂案件有着较多的经验,近段时间来,他常被人誉为全省纪检系统的狄人杰,在办案方面很有些才干啊。” 高玉凤道:“只是,他手头还有案在办,一时脱不开身啊。” 黄越道:“手头的案子尽快移交给其他同志,这个案子还是让他出马。我们不能重复綮云市纪委的老路,这个商海宁,瞧他办的什么事儿,把个好好的案子搞得一塌糊涂,我已经在电话里狠狠批评他了。这回,我们一方面要派出得力干将,另一方面一定要吸取教训,决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否则,我也要挨批喽” 按照纪委领导的指示,于天青将手头案子移交给了其他办案室。然后,和重案室副主任王之问等办案骨干一起研究了发生在綮云的案件。 为防止有人跟踪破坏包括劫人杀人等恶**件的再次发生,于天青决定将綮云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带到省城楠州的办案点松木宾馆。松木宾馆条件较为简陋,但自从省纪委将这里定为办案点之后,对这里的设施进行了必要的装修,特别是对门窗外的防盗设施进行了加固,对房间里面的用具也做了必要的更换,以防被调查人自杀事件的发生。其实,松木宾馆只是省纪委的办案点之一,相对于其他办案点来说,这里较为僻静,不为外人所知。随着“两规”对象外逃、自杀等事件在各地的多次发生,省纪委与武警部队协商后决定,对“两规”对象的看护,不再从其他地方聘请赋闲在家的党员干部来看护,改由武警取而代之。这样,对“两规”对象的安全就有了充分的保障。而在基层纪委,则远远没有做到这一步。因此,把俞庆元带到这里来谈话,可以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也便于查清他的问题。 尽管俞庆元只是个副处级干部,按照管理权限,应该由綮云市纪委来查处。省纪委直接插手这个案件,并非对綮云市纪委不信任,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关键是想通过俞庆元揭开隐藏在他身后的省管干部的神秘面纱。 俞庆元被带到楠州,再次引起綮云政坛的震动。 社会上的业余时评家都说,省纪委直接插手该案的目的,只是协助市纪委调查魏乐清被炸案。确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魏乐清突然被炸死,很可能是她丈夫俞庆元干的。俞庆元一向非常疼爱这个美貌的妻子,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节眼上,他也只好丢卒保车,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也有目光更深邃的时评家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省纪委这么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眼看去是为了查魏乐清的死因,为了查清俞庆元的违法违纪问题。确实,俞庆元所干的违法勾当多了去了,綮云市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谁不在议论?但是,省纪委最感兴趣的并不是俞庆元,而是俞庆元的姐姐俞青田,还有俞青田的相好、现任綮云市长宋建德。俞庆元为什么在綮云这么吃得开?办任何事情都那么顺利,被称为“路路通”?不仅仅是他老姐俞青田,还有他“姐夫”宋建德,在背后为他撑腰壮胆,为他开山劈路。俞庆元因此还得了个漂亮的绰号,叫做“小舅子”。这个小舅子可不是普通的小舅子,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国舅,也就是今天綮云市的小舅子。有了这个绰号,他办事情就更是畅通无阻了。 民间的传说很多,是对是错还得看证据。尤其是省纪委办案,只能把社会上的传说当做个引子,当做个线索。要处理一个干部,还得查到确凿的证据,铁证如山,铁板钉钉才行。既然宋建德还是綮云的市长,俞青田还是副市长,那就说明他们仍有可能是清白的。就目前的证据而言,仅凭流言显然不足以否定组织上对他们的信任。 因此,摆在于天青面前的工作量很大,他得像个剥笋的山农一样,将眼前的一大堆问题如同笋壳般层层剥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六. 高玉凤道:“只是,他手头还有案在办,一时脱不开身啊。【叶*子】【悠*悠】” 黄越道:“手头的案子尽快移交给其他同志,这个案子还是让他出马。我们不能重复綮云市纪委的老路,这个商海宁,瞧他办的什么事儿,把个好好的案子搞得一塌糊涂,我已经在电话里狠狠批评他了。这回,我们一方面要派出得力干将,另一方面一定要吸取教训,决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否则,我也要挨批喽” 按照纪委领导的指示,于天青将手头案子移交给了其他办案室。然后,和重案室副主任王之问等办案骨干一起研究了发生在綮云的案件。 为防止有人跟踪破坏包括劫人杀人等恶**件的再次发生,于天青决定将綮云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带到省城楠州的办案点松木宾馆。松木宾馆条件较为简陋,但自从省纪委将这里定为办案点之后,对这里的设施进行了必要的装修,特别是对门窗外的防盗设施进行了加固,对房间里面的用具也做了必要的更换,以防被调查人自杀事件的发生。其实,松木宾馆只是省纪委的办案点之一,相对于其他办案点来说,这里较为僻静,不为外人所知。随着“两规”对象外逃、自杀等事件在各地的多次发生,省纪委与武警部队协商后决定,对“两规”对象的看护,不再从其他地方聘请赋闲在家的党员干部来看护,改由武警取而代之。这样,对“两规”对象的安全就有了充分的保障。而在基层纪委,则远远没有做到这一步。因此,把俞庆元带到这里来谈话,可以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也便于查清他的问题。 尽管俞庆元只是个副处级干部,按照管理权限,应该由綮云市纪委来查处。省纪委直接插手这个案件,并非对綮云市纪委不信任,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关键是想通过俞庆元揭开隐藏在他身后的省管干部的神秘面纱。 俞庆元被带到楠州,再次引起綮云政坛的震动。 社会上的业余时评家都说,省纪委直接插手该案的目的,只是协助市纪委调查魏乐清被炸案。确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魏乐清突然被炸死,很可能是她丈夫俞庆元干的。俞庆元一向非常疼爱这个美貌的妻子,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节眼上,他也只好丢卒保车,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也有目光更深邃的时评家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省纪委这么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眼看去是为了查魏乐清的死因,为了查清俞庆元的违法违纪问题。确实,俞庆元所干的违法勾当多了去了,綮云市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谁不在议论?但是,省纪委最感兴趣的并不是俞庆元,而是俞庆元的姐姐俞青田,还有俞青田的相好、现任綮云市长宋建德。俞庆元为什么在綮云这么吃得开?办任何事情都那么顺利,被称为“路路通”?不仅仅是他老姐俞青田,还有他“姐夫”宋建德,在背后为他撑腰壮胆,为他开山劈路。俞庆元因此还得了个漂亮的绰号,叫做“小舅子”。这个小舅子可不是普通的小舅子,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国舅,也就是今天綮云市的小舅子。有了这个绰号,他办事情就更是畅通无阻了。 民间的传说很多,是对是错还得看证据。尤其是省纪委办案,只能把社会上的传说当做个引子,当做个线索。要处理一个干部,还得查到确凿的证据,铁证如山,铁板钉钉才行。既然宋建德还是綮云的市长,俞青田还是副市长,那就说明他们仍有可能是清白的。就目前的证据而言,仅凭流言显然不足以否定组织上对他们的信任。因此,摆在于天青面前的工作量很大,他得像个剥笋的山农一样,将眼前的一大堆问题如同笋壳般层层剥去。 在于天青、王之问的一番谈话之后,俞庆元很快交代出自己参与策划,将妻子魏乐清从竺家埠宾馆救出的事实。但是,对于魏乐清逃跑途中遇到的有人以手推车和松树相救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晓;特别是对于魏乐清被转移到快艇上,然后在千山湖中央被炸死一事,他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过。 当俞庆元和重案室的同志说起妻子被炸死的事时,他边说边流泪,继而号啕大哭。显然,他深爱自己的妻子,对妻子之死,显得无比悲恸。 于天青找了魏乐清的照片,还有部分监控资料细细地看了。这个魏乐清确实长得美丽动人。作为她的丈夫,深爱这个娇妻,也不可怀疑。男人总比女人更好色一些,对漂亮的妻子,男人可能会更加心疼。由此推断,俞庆元疼爱妻子未必就是伪装。再加上这些天对俞庆元的观察,于天青相信,俞庆元没有必要为这事欺骗省纪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缺少谋害妻子的动机,还有人力、物力以及阴谋手段。 那么,究竟是谁炸死了魏乐清?又是谁在路上一次次出手相助? 是俞青田吗?是宋建德吗? 于天青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这么一拨人,比如说俞青田派去的人,在魏乐清出逃的路上出手相救;一种是另一拨人,比如说是宋建德派去的人,在魏乐清走投无路时,用埋藏的炸药将她炸死。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也就是宋建德与俞青田合伙派人去救魏乐清,当他们得知实在救不出来,而她落网后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问题时,便索性让人杀了她。 于天青把这种设想与俞庆元谈了,问:“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会不会是你姐姐俞青田,或者其他什么人?” 俞庆元流着泪道:“当我得知魏乐清被炸死之后,我立即跑到我姐办公室里,去质问她,是不是她派人杀了乐清。可我姐听了之后,先是呆呆的,然后愤怒地斥责我,说我疯了,简直是疯了然后又劝我别太伤心,别丧失了理智,把这种坏事推到自己亲姐姐身上。她还劝我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流眼泪,而是明哲保身,你想,在妻子被炸死后,公安和纪委肯定会来调查你,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能会被牵扯出来?当时我确实伤心过度,想都没想,就对我姐说:我不管那么多乐清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俞庆元又号啕大哭起来。 “瞧”,于天青想,“这个大男人,还是个副局长,多像个多情的女子啊” 办案过程中就怕当事人沉默,不怕当事人动情。只要一动情,一来情绪,通常就开口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于天青觉得,俞庆元在哭泣当中述说着妻亡之恸,述说着自己对姐姐的指责和怀疑,如果说姐姐对他们夫妻们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包庇,接下去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在俞庆元哭得死去活来,正要他讲清自身的问题包括姐姐俞青田对他们的庇护时,他却再也不肯开口了。 王之问火冒三丈,用法律和纪律的威严相逼,俞庆元赖在地上,迟迟才回报一句:“我老婆都死了,我活着何用?我死都不怕,怕法律和纪律干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俞庆元始终像个痴呆病人,任由办案人员如何做工作,就是不肯答话,不肯把自己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更不要说交代他姐姐的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省纪委领导急了,省委领导也急了。 一个个电话催来,最后把于天青也问急了。 穷则思变。“实在没招,就得变招啊。”于天青想。这时,他想到了他们常用的对付那些明显有经济问题的领导干部的一招,那就是提前对办公室和住宅进行搜查。按理,得在他们交代出部分问题之后再进行,以防扑空,不好交代。可是,这个“哑巴”对象实在把于天青搞烦了,“总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呀”既然他的嘴严敲不开,只好另找缝隙,另辟新途了。 办公室查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乌龙山大酒店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家里面东西不少,有投资大酒店和几家公司的一些资料和账本,按股份算起来有一两千万;还有几本存折,数额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万。看来,倒不像其他当事人那样转移财产。按照家里的这些资产量来看,应该没做什么转移。 如果对付其他人,这些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足可以让他们开口了。可对俞庆元来说不行,一方面他老婆开酒店做生意,确实有些收入来源;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肯开口,这几千万资产的存在,威胁不了他。因此,必须尽可能地找出其他方面的证据,从而循序渐进地查清他违法违纪的事实。 除了这些产权资料外,还在抽屉里发现一大摞名片,足有数百张。 于天青让办案人员把这些名片做了分类,发现其中大多是党政机关干部的,而且所在的单位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一是省城楠州市的省级或市级机关单位;二是綮云市党政机关;三是邻近綮云的淳阳市党政机关。至于职务,当然无非是些书记局长主任处长之类的。 接下来,于天青又让大家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名片,上面是不是暴露了什么重要线索。 遗憾的是,办案人员做了很大努力,发现这些名片和我们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都差不多,很难从中看出可以调查的破绽。 于天青开始玩扑克一般,亲自玩起这三摞名片。 终于,他发现有好多张名片上,还画有小小的字符。而且,这类名片的共同点是,它们大多年代较早,名片的纸质较差,印刷的字体也较古板。 其中,有张名片是“省外贸公司经理钱瑞安”的,名字上方画了个五角星,五角星旁边写了“加2刀”字样,即----“★+2刀”。 “淳阳市外经局局长金临海”右上方的字符是:“■刀”。 “淳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柴上虞”的右上方是“▲刀” “綮云市国土局局长孟磐安”的旁边则是“△-1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领导干部的名片,旁边也画了好些线线圈圈,就更搞不懂什么意思了。 但是有一条,这些旧名片上面的字符,绝对是有用的。于天青知道,这些人都是所在单位的一把手,肯定帮过俞庆元的忙,而俞庆元呢,则少不了要给他们送钱送物,说不定,这些字符就是所送的钱物的记号。 那么,俞庆元为什么要给这些人送钱送物呢? 会不会是倒过来,他们曾经给俞庆元送钱送物? 时间久远了,这些人都能打开记忆的闸门,如实向纪委讲清问题吗? 钱瑞安被带到松木宾馆时,身上带了防治高血压和心脏病的药。毕竟,岁月不饶人,都快退休的人了,落下一身的病。听说纪委最难对付,心脏病的药是不能忘带的。 刚在宾馆房间坐下,钱瑞安就倒了开水,先服了几颗药,稳住自己的心态。 作为省外经委的副巡视员,现在他还分管着下面几个处室,管着几条线的非公企业。应该说,省委领导对他是信任的,也是肯放权让他管的。本来,他想好好干个一两年,再好好捞它几个进来,退休以后好回家过安稳日子。谁料最近如此触霉头,竟然让纪委给逮着了。这一回,指定是凶多吉少,他得慢慢琢磨出应对之策。 于天青似乎已经预料到钱瑞安的盘算。在开始的三天时间里,他并不急于让他说出与俞庆元之间的事。在与钱瑞安谈了半小时后,于天青给他出了一道作文题,题目是----《从我担任省外贸公司经理至今的贪污受贿问题》,副标题是----《我与党政机关干部以及各类社会人士之间的不正当经济往来关系》。 题目给他以后,于天青就再也没出现过。 在监控室的显示屏上,钱瑞安一会儿抓头皮,一会儿摸心窝,急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老钱,你别转啊转啦你转得我头晕”陪着钱瑞安的重案室副主任王之问对他嚷道,“有事说事,实事求是嘛你那点事,我们差不多全掌握啦要不是外贸公司和外经委的人都把你供出来了,与你相关的一些老板啊,客户啊,把你咬出来了,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找到你呢?你以为我们纪委吃得空没事儿做啊?我们手头案子多得很,忙都忙不过来。既然把你找来了,你就得说,把所有的事儿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早说早完事儿,我们大家都省心,是不是?” “你们真掌握啦?”钱瑞安苦着脸道。 “那还跟你说笑啊?”王之问道,“要不然,那么多省管干部,我们偏要把你找来?” “王主任,咱们交个朋友。”钱瑞安苦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已经掌握了哪些问题?” “你这是套我?”王之问道,“今天把你找来,是让你主动交代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做填空题,我问一道你答一道的。要这样的话,我们还办什么案?你还有什么诚意?你一定要实事求是,把自己的问题全部说清楚,这样才是配合我们办案。” “我明白,我明白。”钱瑞安还是苦笑道,“我说过了嘛,现在于主任也不在这里,就你我两个,咱们交个朋友,说句知心话,行不行?你们究竟掌握了我哪些方面的问题,提醒提醒,我也好认真思考,早点把问题讲清楚啊。” “你的事还用我提醒?”王之问道。 “那当然。”钱瑞安道,“从担任外贸公司经理到现在,都一二十年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段,我哪记得清那么多事啊?你们于主任出的题目太大了,我完成不了啊。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有哪些不正当的经济关系。所以,王主任,还得麻烦你提个醒,告诉我究竟犯了哪方面的事,是哪几件事,我也好找个切入点,把问题想清楚啊。” 王之问知道他是不想把问题扩大化,不想把身上的事全说清楚。可是不说又过不了关,于是就耍个小聪明,让办案人员提醒,以便挤牙膏似的交代问题。这种情况,在办案当中也是常见的。 这方面的经验,王之问当然不缺乏。他干脆来个顺水推舟,道:“好吧,既然你说交朋友,我就和你交个朋友,出去以后,你可别说不认识我这个朋友。家里面的大事小事,我可都要拜托你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讲交情。” 钱瑞安道:“哪里哪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开口,我出去以后保证帮你办到。对了,你们家里都有些什么事啊?” 王之问道:“事情多了去啦。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一个个都来找我帮忙,大多是来帮助孩子找工作的。你想,我一个纪委干部,除了办案谈话外,一不管人,二不管事,哪里能够管得了单位招工的事啊?告诉你吧,不怕你笑话,这么多亲戚找我,我是一个都没帮上忙。” 钱瑞安道:“好,你放心。这件事对你来说难,对我来说不难。我们外经委管的就是企业,我和下面好几个行业的企业头头都是好朋友。到时候你把你亲戚的简要情况告诉我,我帮你把这事办了。多了不敢说,解决三五个还是有把握的。” “好啊,那我先谢谢你了。”王之问道,“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不能把你当外人啊。” “就是。”钱瑞安忽然压低了嗓音,道,“王主任,还得请你提个醒,你们究竟掌握了我什么问题,这次为什么突然找我谈话啊?我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呀都快急死人了” “别急别急”王之问笑道,“说出来,我就违反纪律了,弄不好,我得挨处分了” “你知我知,”钱瑞安道,“我们不说出去,谁都不知道。” 王之问道:“为了朋友,我可是豁出去了。告诉你,你在担任外贸公司经理的时候,不是收过几笔钱么?你想想,最多的一笔是?” “是楠州的还是外地的?” “楠州的外地的都有,有一笔就是楠州那个什么厂里的嘛” “你说的是楠州肉联厂?” “是啊,肉联厂的人都交代啦。还有其他一些食品企业的,什么渔业公司啦,农产品公司啦。” “渔业公司农产品公司”钱瑞安睁大眼睛,大声道。 “有没有?”王之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两家企业,然后走神似的问道:“有没有收过钱?难道是我听错啦?我也是听于主任提起过一点,我没有看到材料啊我们于主任作风专断,有些重要的线索都是他一手把持的,我也只知道一点点啊” “明白明白。”钱瑞安道,“我做过一把手,我知道一把手的脾气,没有哪个一把手肯让副手抢权的,谁都一样嘛。” “那你究竟有没有收过钱啊?”王之问道。 “有,可能有。”钱瑞安道,“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回忆回忆。” “是啊,好好回忆回忆。”王之问道,“既然是朋友,我就说心里话了。不论是他于天青也好,是我王之问也好,我们办案都是工作,也都是为了混碗饭吃。如果你一点问题都不交代,那不是和我们重案室较劲么?不是跟我们过不去么?如果你较劲,那我们也只能和你较劲,谁都放不过谁呀。与其这样,不如双方各退一步。” “怎么个退法?” “你多少也交代几件出来呀?”王之问道,“我也好到于主任那里帮你说说好话呀?” “说我肯定说。”钱瑞安道,“你够朋友,我也够朋友。我说出几件,也好让你立个功。这个功一定要让你立,不能便宜了于天青这小子。” 王之问道:“那就谢谢你了。我知道你当领导那么多年,收过的钱可能记也记不清了,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我们查得多了,大家都一个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也知道你的想法,那就是怕越说越多,最后没完没了。你放心吧,我们知道的事也不算太多,最多也就那么三五件,你说说清楚,让我们好交差就行了。” “好好好。”钱瑞安道,“只是,不知道于天青他究竟掌握了哪三五件?万一我说的不是他掌握的,他掌握的我没说到,那怎么办?” “怕什么?你不是有我这个朋友在嘛”王之问道,“你把问题交代出来后,我就去向于主任汇报。在汇报的时候,他肯定会透**口风给我,比如哪件是他已经掌握的,还有哪件没说到,是不是?毕竟我是个副主任嘛,他最后还得找我商量的。” 有了王之问这个“朋友”帮忙,钱瑞安血压稳住了,心率也齐了。 这天晚上,他想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精神抖擞地坐在写字桌前开始写字。多少年了,他都只会像个领导在桌前批文件签字,哪像今天,又回到了当年读书写作业的岁月中去了。为了完成省纪委下发的作文题,他像个优秀的学生一样,开始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把自己收受贿赂的几次重要场景作了回忆和记述,并且在描写的过程中不想放掉任何细小的情节,不想放过任何体现文采的词汇。他得写出一篇有思想有文采的作文来,让那个凶巴巴的于天青老师批个高分,让文弱谦和的王之问老师竖起大拇指。 于天青让重案室的另一位同志去房间接替王之问。然后,于天青便拉着王之问到一楼餐厅多炒了两个菜,两人各要了一瓶啤酒,热热乎乎地干了几杯。于天青一边干杯,一边指着王之问笑道:“你个王之问啊,在钱瑞安面前,没有少说我的坏话,还把我说成独断专行” 王之问一听,乐了,道:“我不把你说坏点儿,他钱瑞安能顺着我们的道走么?” 两人齐齐笑了,啤酒很快就见底。 第二天上午,于天青主任便在省纪委“两规”办案点“优秀学生”钱瑞安上交的作文本上找到了几笔权钱交易记录: 某年某月,楠州肉联厂厂长张某,送来人民币十万元; 某年某月,滨海渔业公司老总李某,送来人民币八万元; 某年某月,楠州农产品公司老总王某,送来人民币八万元。 此外,钱瑞安还交代出收受省外贸公司下属处室、省经贸委下属处室中层干部逢年过节所送的礼金礼卡,数额加起来有十多万元。 不过,钱瑞安知道,这些钱是一笔笔小数目加起来的,可以算礼金被没收,但不能算做受贿而受严惩。因此他大胆把它写进作文,以便争取一个好态度。 于天青让王之问去房间里把钱瑞安好好表扬了一番。然后,便给重案室的办案人员一一派工。某人去楠州肉联厂找到厂长张某,某人去滨海渔业公司找老总李某,某人去楠州农产品公司找老总王某。 这三个企业负责人来到办案点之后,不仅交代出了自己收受贿赂的问题,还交代出给党政机关领导干部、大型企业老总行贿的大量事实,案件线索越挖越多,摊子越铺越大。 王之问在几个房间里轮流走动,饶有兴致地狠挖战果,然后,拿着笔录到于天青那里去邀功。 起先,于天青表扬了几句。到后来,表扬就越来越少了。最后,他批评王之问道:“你把摊子铺那么大,干什么?张三带出李四,李四带出王五,王五又带出猪马牛羊来,这案子还查到什么时候去?” 王之问道:“那怎么办?放下这些违法乱纪的事不管?由他们去?” 于天青白了他一眼,道:“也不是由他们去。我们办案得讲重点嘛,现在的重点是要挖出钱瑞安和俞庆元的关系。别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费太多的工夫,上面催得紧,我的压力大着呢。” 王之问道:“那你指示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于天青道:“涉及到其他人的问题,我们一律按管理权限移交,也让基层纪委的同志揽点活干干,年底也好好总结总结,别把功劳都让咱们自个儿承包了。接下来的事,我们就是让钱瑞安说说,他和俞庆元那点事了。这件功劳,我还让给你去做。他不是和你认做朋友了吗?你就去点拨点拨他,让他谈一谈最后这点事就行了。” 由于楠州肉联厂、滨海渔业公司、楠州农产品公司的三个头头不断牵扯出其他问题,其中包括多次送钱给钱瑞安的事,钱瑞安收受贿赂的总数额在不断地攀升。 这样一来,钱瑞安的血压又高了,心脏又坏了。缩在房间里,他始终提醒自己别忘了吃药,家里亲人多,那一大笔财产都还没来得及按他的意愿分配下去,可不能这么早早就撒手归天了。 一见到王之问,他像见到救星似的,忙站起来道:“王主任,可把你盼来了。你倒是说说看,老朋友,你们把我的问题越查越多,我该怎么办呀?这得坐几年牢,我这辈子会不会死在牢里呀?” “那倒没那么严重。”王之问道,“现在社会经济发展了,法院审判的经济数额标准也在提高。另外,你主动交代问题,态度不错,我们也会替你向法院求情的。” “好好。”钱瑞安道,“那我的事究竟什么时候了结?现在是越查越多,你能不能帮我向于主任说说,别再查下去了,查得差不多了,够意思了,你们也可以向上面交差了,行不行?” “好吧,我答应你,差不多可以交差,我们就不查了。”王之问道,“不过,于主任说了,你还有一件事没说,这件事现在涉及的问题非常严重,你不说还真走不了。” “什么事?” “听说过綮云市连环凶杀案么?最近綮云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都很奇怪。这里面涉及一个人,他就是市国土局副局长俞庆元。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俞庆元?”钱瑞安疑惑了一下,说,“认识,不过,也好些年没见过面了。” 王之问道:“现在的事不管,你就给我们说说,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经济往来?当年为什么收他的钱?” “我没收他的钱。”钱瑞安道。 “没有?难道是他收了你的钱?”王之问道。 “我也没收他的钱。”钱瑞安道。 “怎么?你又犯糊涂了?不想争取个好态度啦?”王之问道,“我都已经跟于主任说好过啦,我说你态度不错,让你的案子早点结掉算了。可他说不行,他说手里还掌握了一件新的证据,你不交代清楚,还不能了结。然后,他就说了你和俞庆元的那笔钱。” “什么钱?”钱瑞安道。 “你们之间有几笔钱?难道有好几笔不成?”王之问道。 “没,没有。”钱瑞安道,“哪有好几笔。只是时间长了,我真的想不起来。这样吧,王主任,你最后再做回好事,再提醒我一下,看看是什么钱,多少数目,我好沿着这个数目好好考虑考虑,回忆回忆。省得又记错了。” 王之问道:“我清楚你的想法,你是身上虱子太多,不知道现在哪只最咬人,想让我把你点清楚喽,省得你把身上的虱子越捉越多。” 钱瑞安笑了,道:“说得也是。还有我记性差,真的是记性差,你行行好,再提醒提醒。你的大恩大德,老钱我没齿难忘。” 王之问就伸出右手来,捏紧拳头,然后把拳头张开来,道:“看到了?是多少?” “五。”钱瑞安睁大眼睛道。 “不”王之问又伸出左手,捏紧拳头,然后撑开两根手指,加到右手五指一起,问道:“是多少?” “七”钱瑞安还是睁大眼睛,道。 王之问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又转过头来,伸出右手五指对钱瑞安道:“反正就是这么多”又伸出左手两指补充道,“再加上这么多究竟是多少,究竟是怎么送怎么收的,你好好想想,给我想清楚了,等下我再来问你” 其实,于天青也好,王之问也好,他们都不知道右手和左手是多少。反正就是右手代表一个五角星,左手代表“2”。 两只手加在一起是多少?当然只有他钱瑞安自己清楚了。 几个小时以后,王之问料定钱瑞安该想清楚了,于是便走进房间,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谁知,这钱瑞安像是犯了病似的,还是坚持说没有收到过俞庆元的钱,王之问又问“那是不是你收了他的钱?”钱瑞安还是说“没有”。 见此情景,王之问心生一计,便站起来对钱瑞安道:“老钱,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我呢,刚才被于主任骂了一通,说我办案不力,准备把我调出去办其他案子去了。我被他骂火了,也就顶了他几句,说不办就不办,反正钱瑞安的事我以后不管了。他现在在那儿气还没消呢,我这就过去再好好说他几句,今天就走人。” 钱瑞安摸不着头脑,道:“你们干吗为我吵架?” 王之问道:“还不是说我老帮你说话?于天青了解到你的事越来越多,说你以前收过钱的客户可能还有很多,要我一个个查下去,非把你查个底朝天不可。可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哪里会同意他这么做?我就说现在我们办案力量有限,还是点到为止,应该以教育为主,查得差不多就行了。本来于天青是同意我的意见的,也想在你说出俞庆元的事后就结案的,可你坚持不说,他硬说是我怂恿你这么做的,要让我调出专案组,去办别的案子去。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办案工作本来就烦,没日没夜的,几个月都没好好休息过,我还早就不想干了呢?老钱你说说看,这是人干的活么?我现在就去和他说,离开这个办案点,跟别的办案室去办其他案子去” “别这样,王主任。”钱瑞安道,“要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呀?” 王之问道:“我要是一走,他准换上其他厉害角色,把你整得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你走着瞧吧,哪会像我这么文质彬彬,以礼相待的?等我一走,他们准把你那些线索一件件查下去,一个都不会漏掉,我也是担心你的案子越查越多,从几十万查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到时候弄不好判个死缓,甚至死刑,把你枪毙了事,那我也对不起你老钱了不是?” “不至于判死刑吧?”钱瑞安疑惑道。 “是啊,现在受贿案大多不判死刑,最多判个死缓,当然,态度差的就例外了,近年来执行死刑的也有几个,都是态度不好的。”王之问站了起来,道,“那我就和你说再见了,老钱。我最后说一句,你也别害怕,只要你确实没那么多问题,说不说也没关系,纪委也要讲证据,也不能胡乱整人是不是?他于天青再厉害,也不能办冤假错案不是?” 王之问走到门口,又被钱瑞安拉住了。“别急别急,我再问一句。”钱瑞安道,“那个俞庆元,真的说我收过他的钱?他真的说过有5+2那回事么?会不会是于天青故意蒙我的?” “那倒不会。”王之问道,“于天青说俞庆元都已经交代了,把你们之间的事全说了,而且,还有录像呢” “有录像?”钱瑞安道。 “是啊。”王之问道,“要不我去把录像拿过来,让你看看?如果于天青敢蒙你,我劝你也别说,反正神不知鬼不觉嘛。如果俞庆元真的说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好。”钱瑞安同意王之问去拿录像。 到了监控室,于天青笑着骂道:“好你个王之问,又把我老于数落了一场。我问你,你说俞庆元交代问题的录像都有了,录像在哪里呀?你拿什么给他看呀?” 王之问笑道:“我已经想好了,录像没有,可以马上拍嘛。”。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七. 说完,王之问便带人进了俞庆元的房间,然后让俞庆元举起右手五指,问道:“这是几?”俞庆元说:“五” 王之问又让俞庆元举起左手两个指头,问“这是几?” “二”俞庆元道。 “把两只手放在一起,说说看。”王之问命令。 俞庆元不知是计,以为不会有事。于是,他举了右手说“五”,举了左手说“二”,一副事不关己的醉醺醺样子。 确实,在这之前,王之问和俞庆元聊了好一会儿,还带了酒给他喝,边喝边聊,总算把俞庆元喝高了。这不,在拍录像的时候,王之问成了导演,俞庆元成了男主角,合作得非常成功。 没过多久,王之问便来到钱瑞安的房间,把录像给他看了。在录像里面,俞庆元表现得很自然,一会儿举起右手说“五”,一会儿举起左手说“二”。接下来,俞庆元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但这些声音都没录下来,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他还说了些什么?”钱瑞安问。 “我怎么知道?”王之问道,“我个录像是于天青他们拍的,他不想让我知道全部内容,所以把后面的声音都抹了。告诉你吧,我们纪委干部之间,也在互相监督。我估计,他是在监督我,怕我和你通气呗。” 说完,王之问站起来,道:“现在该和你告别了,我去和于天青说说,我不在这里干了。以后就让别人来吧,你的案子以后我不管了,反正他也不信任我,还老批评我。” “别别别,”钱瑞安道,“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过了许久,钱瑞安对王之问道:“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也得把这件功劳留给你去立啊,不能白送给别人啊,是不是?” 最后,钱瑞安交代了,说:“我确实收过俞庆元的钱,那个五,就是五万块人民币;那个二,就是两万美元。” 王之问道:“他为什么要送你那么多钱?在那个时候,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说来话长。”钱瑞安道,“我是一时糊涂,同时也是迫不得已啊” 据钱瑞安交代,早先的时候,俞庆元曾在省外贸公司当过临时工。那时候做个正式的职员不容易,都要经过正规手续一层层批准。俞庆元是綮云农村的一个农民子弟,因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被父母赶了出来,在省城混了好多年。后来经过一个朋友介绍,到外贸公司来做个推销员,身份是临时工。 过了几年,这小子突然消失了。再后来,淳阳市外经局的人到我们公司里来办事,说我们公司的俞庆元,现在正在淳阳市外经局担任局长助理,混得很吃香哩。当时我也只是听到片言只语,没有放到心上去。有一次我到淳阳出差,一起吃饭的人当中有个人也是外经局的,我就顺便问起俞庆元的情况。那人说,俞庆元干得不错啊,不是你们省外贸公司派来挂职锻炼的么?他在你们公司是办公室副主任,现在在我们局里担任局长助理,听说过段时间就要升任副局长了。上面下来的人嘛,不会吃亏他们的,一干就是个副局长,哪像我们,奋斗了多少年,还是个小小的科长。 钱瑞安听了这一席话,吃惊不小,但他究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没有立即表露出什么疑问,只是对那个科长说:“你碰到俞庆元时向他问好,让他有空到楠州来汇报工作。” 第二天,俞庆元果然诚惶诚恐地赶到钱瑞安的办公室。不料,钱瑞安一拍桌子,厉声道:“你这是招摇撞骗我什么时候任命你当办公室副主任了?什么时候派你去淳阳当外经局局长助理了?啊?你一个农民,一个临时工,怎么摇身一变就做了局长助理了?你是孙猴子孙悟空?你会十八变?啊?你今天给我说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庆元马上解释道,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办公室副主任,但是曾经和人家一起承包过一段时间的销售部,担任过几个月的副主任。身份虽是临时工,但也算是做过副主任的。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不能搞唯身份论,应该唯才是举嘛。那段时间他在销售部做副主任时,业绩确实还可以,应该说有些才能。但是,由于身份原因,公司在收回承包权时就把他这个副主任免掉了。俞庆元说,他无路可走,就找了省委组织部的人,把当年在外贸公司做销售部副主任的这段经历改成正式身份,填表时填成办公室副主任。然后,被下派到了淳阳市外经局做了局长助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改变农民临时工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 钱瑞安正要继续发怒,俞庆元早就准备好了一只大塑料袋,把五捆人民币和两捆美元塞进了他的桌子底下。在塞进去时,还故意打开来给他看一眼。钱瑞安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和美元,就渐渐改变了态度。他说:“我是不想为难你,只怕你自己难收场啊。万一组织上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这你就放心好了,”俞庆元道,“组织部这条线,我都摆平了,上上下下都有我的人。只要你不去揭我的伤疤,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确实曾经在你手下当过中层干部,今后我发达了,这对你不也脸上有光么?我不会忘记你的栽培的。” 钱瑞安说,后来的事,他就没有去过问了。反正在收了俞庆元的那笔钱后,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了。至于他一个农民临时工,如何蒙过省委组织部和淳阳市委组织部的眼睛,还被派到淳阳去挂职锻炼,后来又调到綮云市做了国土局的副局长,他实在不得而知。加上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他在人家面前提都不敢提起。 钱瑞安的问题越谈越多,特别是当俞庆元送给他的这笔款子加上去以后,够他坐一辈子牢了。从案件查处的深度来看,他的问题远没有查彻底。只是,钱瑞安并非于天青要查处的重点,加上他的态度也算可以,王之问的计谋也用得差不多了,便点到为止,不再为难他了。 在讲清了俞庆元的问题之后,钱瑞安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个飞来横祸,总算是了结掉了。接下去,就是等待纪委移交司法机关,等待法院的判决了。他希望纪委能够履行承诺,给检察机关和法院求求情,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给判得轻一点。 或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美好愿望了。 让钱瑞安意外的是,在他谈到自己多次收受贿赂时,王之问做笔录较为随便。这回谈到俞庆元的问题,笔录做得非常详细。问了又问,改了又改,显得特别慎重。 还有,在后面的几天里,纪委对他的态度特别好。不但给他吃好的,还让他喝点酒,让他看电视。当他喝了两瓶啤酒后,脑子里晕乎乎的,几乎忘了是在纪委的“两规”点上,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呢。 他对王之问满怀感激。因为无聊,在转到检察院之前,他要求王之问提供点学习资料,让他充实充实,好好改造世界观。 王之问给他带来了几本学习资料,其中有本刊物,叫做《反**导刊》,刊名非常吸引人,钱瑞安首先就翻开来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本刊物上刊登了许多重要的案例,还有理论剖析文章,热点评议文章。唉,要是早几年看到这种刊物,或许会收敛一些,今天的问题就不会陷得这么深、这么重了。 最后,钱瑞安被一篇案例文章吸引住了。里面写了纪委对某局长采取“两规”措施,在“两规”前,纪委只掌握了其中的一笔违法数额,但纪委并没有一开始就点出来,而是放长线钓大鱼,偏在其他问题上下狠劲,使“两规”对象交代得越来越多。等到这个局长问题交代得差不多了,以为可以应付纪委了,这时,纪委才把当初掌握的那笔数额点了点,让这个局长再次打开**的记忆之门。局长的问题更多了,而纪委的任务也完成了。 钱瑞安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情节很曲折,很离奇。 可看性很强,是篇好文章,是本好刊物。 合上刊物,一想,不对,自己这次被纪委叫来,不也是越查越多么? 他摸了摸脑袋,忍不住问了问王之问:“王主任,你们当初是不是就掌握了俞庆元送我的那笔5+2?其他问题你们根本就没有掌握嘛”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王之问随意地道,“所以说你态度好,要给你从轻判决嘛” 钱瑞安愣住了,“真的是这样?就掌握了俞庆元那笔?” 王之问默然,不知道钱瑞安心里想的什么。 可钱瑞安一看王之问的那副尴尬相,顿觉心里一阵绞痛。 他摸了摸胸口,突然晕了过去。 后面的案子相对来说就好查多了。 淳阳市外经局原局长、现任市政协副主席金临海交代,他收受俞庆元的好处是四万元人民币,也就是于天青在金临海的旧名片上看到的“■刀”。作为交易,金临海帮助俞庆元做的,就是让他从局长助理的位置上晋升到副局长。另外,作为下派干部,俞庆元在两年后是要回去的。可是,俞庆元提出要留在淳阳,不愿回到省城楠州。看在四万块钱的份儿上,金临海帮助向市委说了好话。 金临海所说的市委,主要是指淳阳市委原常委、组织部长,现市人大副主任柴上虞。柴上虞负责下派干部的考核以及上下联络工作。由于金临海说俞庆元能力强,为淳阳外经工作做了很多贡献,留下来对本地经济发展有好处。于是,他向市委主要领导做了汇报,也在常委会上说了话。最后,俞庆元就留了下来。当然,柴上虞的话没白说,作为感谢,俞庆元捧上人民币三万元,也就是于天青在俞庆元家名片上看到的那个“▲刀”。 綮云市国土局局长孟磐安的名片右上方是“△-1刀”。既然五角形代表五万,四角的正方形代表四万,三角形代表三万,依此类推,孟磐安收的钱应该是3-1即两万。 到了“两规”点上,孟磐安果然交代出自己收受俞庆元两万块钱的事实。因为俞庆元是綮云人,他的亲朋好友都在綮云,对于淳阳这个环境他并不十分喜欢。可能更重要的是,他到淳阳工作有弄虚作假的成分,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便想方设法要求调到綮云老家。后来,他找到了綮云市国土局局长孟磐安,在送了两万块钱出手之后,孟磐安终于答应了。不过,孟磐安说他只虽个局长,对于副局长的调动不能自作主张,得市委领导同意才行。当然,他会帮助说说好话的。后来,俞庆元请他的姐姐俞青田出面跟市里的领导说了,市领导表示同意,而且还拿到常委上讨论了。这样,俞庆元顺利调到綮云,成为市国土局的副局长。 于天青发现,除了省外贸公司原经理钱瑞安外,其他人对俞庆元的历史并不十分了解。他们在拿到几万块钱的好处后,对俞庆元的事顺水推舟,帮助他从假党员假干部发展成为真党员真干部,渐渐逃脱了群众的监督。我们的一些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特别是俞庆元所在单位的主管领导,包括组织部门,对这件荒唐的人事事件的发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天青带着重案室的同志对俞庆元的工作调动问题做了认真的调查,一个环节都没有轻易放过。终于,慢慢看清了俞庆元的丑陋面目。 作为綮云乡间的农民,俞庆元本来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借着改革开放的大潮经商办企业,靠真本事发家致富。但他生性好吃懒做,与綮云当地的地痞为伍,在当地打架斗殴,后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几次后,逃至省城楠州避风头。到了楠州后,他结识了一些制造假证的不法分子,互相结为狐朋狗友,很快,他也学会了这门手艺,成为假证制作专家。他经常在半夜跑到大街上乱涂乱画,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等待着一些“顾客”的出现。【叶*子】【悠*悠】悟性颇高的俞庆元,通过这种违法勾当赚了不少黑钱。在当地公安机关会同城管部门严厉打击城市“牛皮癣”的势头下,开始转行,投奔到省外贸公司做了一名销售员。尽管他是临时工身份,但脑子灵活,鼓励几个朋友承包销售部,做起了副主任。在赚了钱之后,引起公司某些人的不满,销售部不再对外承包,俞庆元也只好另谋生路。 那段时间,他从媒体上看到了一些人骗官的报道,大受启发。自己年纪已经不小,长此下去,何时混出个道道来?如果能够替自己造假造出个领导干部的身份来,这一生哪还用干这种低三下四的勾当?于是,他在出入一些政府机关之际,盗窃了公文,并依样画葫芦地进行了伪造。他伪造了一系列的假文件和假证件,包括公司副主任的任命文件、大学学历、相关履历。 他伪造了省外贸公司党委推荐他去淳阳市挂职锻炼的推荐报告和介绍信,编造了任职经历,自己送到省委组织部。省委组织部有关工作人员不辨真伪,居然下发了俞庆元挂职淳阳市委外经局局长助理两年的通知。两年后,俞庆元挂职期满。因为属于“假冒伪劣”,他知道期满后回到省外贸公司是要露马脚的,于是提出留任要求,经他一番活动后,组织上表示同意。但是,按照有关规定,正式调入的干部需要一系列的正规档案。俞庆元的档案中没有党员、干部、学历的材料,于是他很快伪造出留任所需的全部材料:《入党积极分子登记表》和《入党志愿书》,从而使其党员身份变得确凿无疑;加盖有关单位印章的《转干审批表》和《拟调干部审批表》;以省外贸公司党委名义做出的“对俞庆元同志思想工作的鉴定”。 在查实了这些问题之后,接下来就得让俞庆元自己开口了。 可是,在魏乐清被炸死后,俞庆元情绪低落,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在办案点被“两规”的日子里,他始终沉默寡言,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于天青和王之问探讨对策,无论如何,必须敲开俞庆元的嘴巴。 “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于天青问。 “了解过了,他喜欢打麻将,打红五。”王之问道。 “估计不行,你种爱好派不上用场。”于天青摇了摇头。 “除了赌博,再就是吃喝嫖。”王之问道,“以前是吃喝嫖赌样样来,自从娶了貌美如花的魏乐清后,他对其他女人没了兴趣,总爱陪在老婆身边。即便出去打麻将打牌,也喜欢带着魏乐清。要是一个人出去,一接到老婆的电话,他总是提前回来。许多和他一起打牌的朋友,都说他的这个狐狸精老婆很扫朋友的兴。” “这么说赌和嫖不行。”于天青自顾自地道,“那还剩下吃和喝?” “是啊。”王之问道,“俞庆元对吃喝很有研究,是个美食家。” “他的酒量怎么样?”于天青问。 “我了解过了。”王之问道,“酒量一直不错,五十度的白酒能喝大半瓶,啤酒能喝个四五瓶。不过,差的酒他不喝,就爱喝上档次的。” “以前我办过一个案子。”于天青道,“那小子在办案点上一直想自杀,后来我了解到他爱喝酒,就整天陪他喝酒。喝着喝着,后来他就来情绪了,慢慢就开口了。你别说,我就是办了那个案子后,上面给我记了功,才升了级的。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案子上,我没动什么脑子,也没和‘两规’对象斗智斗勇。说来惭愧啊,我只是陪他喝了几天的酒。就这样,其他人谈不下来的疑难案件,居然就让我给谈下来了。你说好玩不好玩?” “我明白了,于主任”王之问激动地道,“这次的功劳就记我头上吧,也让我好好升一级上去。我别的本事没有,陪人家喝酒还行。” “好吧。”于天青笑道,“接下来你就整天陪他喝酒,要注意,时不时把我们查到的有关他的情况透露一点给他,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基本查清了他的问题,然后,再看看他的态度,争取让他自己把那些丑事都认下来。” “有数有数。”王之问道,“不但要让他认下来,还要争取扩大战果。” 城市的夜晚依旧喧闹不休,奢丽繁华。可是,松木宾馆却掩映在一大片香樟林之中,显得异常幽静。作为省纪委“两规”办案点,它现在是掩映在党纪国法的森林之中,需要让大家好好静一静。办案人员跑了一天,谈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被谈话对象呢,与纪检干部捉迷藏捉了一天,不知哪句说得巧,哪句说漏了嘴,也需要静下来思考思考。 大家都各自坐在房间里,一会儿睁眼注视着墙壁,一会儿闭目养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本账,账本的记法不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谜,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谜底;每个人都想与对方认真周旋,让人家顺着自己的意思走;每个人都想早一天离开这里,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收获…… 王之问再次走进俞庆元的房间里,看到的还是那个垂头丧气的家伙。这家伙面无血色,失去了生的光彩,活的乐趣。但是,他毕竟还年轻。王之问想:他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得把他从绝路上拉回来,再捎上一阵,指点一条光明大道给他。 王之问对俞庆元道:“这些天想得怎么样啦?我们交给你的题目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啊?” 俞庆元看了看王之问,不置可否。 王之问接着道:“你小子是个聪明人啊,我算是服你啦这些天,你把我们省纪委重案室的同志忙坏啦。我们一会儿跑到綮云,一会儿跑到淳阳,一会儿又到省外贸公司,把你的老根老底都翻了个遍。你小子,真够能耐的,我从开始办案到今天,还真没有办到过像你这样的能人、奇人。你就像个耍猴卖艺的,把一拨拨的领导干部,当做猴儿来耍。这一耍就好多年,要不是你老婆魏乐清出了事,不知道要被你耍到哪年哪月呢” 俞庆元听着并不做声,只是痴痴地看着王之问,苦笑了一下。 忽然,王之问举起肥肥的大手,朝俞庆元摇了摇,道:“哥们,今天咱们不谈案件。”说罢,他从一只提包里取出一瓶茅台,两个酒杯,说:“今天咱哥们只顾喝酒,谁要谈案子的事,我跟谁急” 王之问说话那口气,就跟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上会上的某个小品演员似的。说话带腔带调,一会儿北方话一会儿南方腔,归根结底就是想让俞庆元陪他好好喝几杯。 俞庆元是个酒鬼,特别是到了綮云市国土局以后,天天与酒为伴,与肉为伍,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谁知晓,好日子刚刚过了没几年,老婆没了,酒也没了,自己被关进了这个陌生的宾馆里,过上了清苦孤寂的日子。今天,一看到这上等好酒,一听到王之问那半醉不醉的酒话,他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酒场上奋力拼搏的岁月。半个身体已经陷入阴曹地府的俞庆元,这回眼睛红红的,似乎又缓过些神来,透露出了一丁点生的希望。 王之问陪俞庆元喝了一杯又一杯。开始只有点花生米,后来让人去弄了几碟小菜,气氛又上来许多。 不多会儿,俞庆元就喝了大半瓶茅台。 但见他两只眼睛红红的,红红的,突然,竟号啕大哭起来。 哭了半天不见收手,劝也劝不歇。没办法,王之问便收起酒瓶酒杯和小菜,任俞庆元赖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还是这个时候,王之问又来了。 还是茅台酒,还是花生米和小菜。 喝了半瓶后,俞庆元的眼睛又开始泛红。 王之问看了着急,道:“我说啊,你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知道你们夫妻恩爱,感情很好。可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劝你还是节哀顺变,以后自个儿好好过日子吧。” 听王之问这么一说,俞庆元的眼睛更红了,眼泪水一滴滴落下。 第三天,还是这个时候,王之问又来了。 酒还是那酒,菜还是那菜。 这回,王之问但说些有关酒和菜的废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听得他自己也觉得神经兮兮的。 又到了差不多半瓶的时候,俞庆元眼色又变了,不过,没有流泪,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直到第四天晚上,王之问在把俞庆元陪好喝好的基础上,让他的心情稍稍和缓了些。于是搭话道:“怎么样?是好酒吧?” “好酒”俞庆元又是一叹,道,“酒是好酒啊” “那就多喝点。”王之问道。 “可惜喝酒的场合不对。”俞庆元叹道,“时间也不对。以前喝这酒是在天上喝,而今喝这酒却是进了地狱里。再好的酒,也不能把我带回到那幸福的过去时光了。” “也别瞎想那么多。”王之问道,“事情也不必那么悲观,是不是?毕竟你还年轻,就算是跌倒了,也可以擦擦洗洗,重新再站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可我的老婆呢?”俞庆元道,“我再到哪去找她去?” “以后再有合适的,还可以找嘛。”王之问和善地劝道,可他心里却难受得很。是啊,和一个刚刚死了漂亮老婆的“两规”对象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勉强。 “不可能了。”俞庆元痴痴地说,“再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婆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和她相比。” “她就这么让你上心?”王之问胡乱地搭了句,然后想了想,又把话岔开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那个时候,我还是楠州城里混,对了,是在省外贸公司做临时销售员。有一天,我发了笔小财,赚了几百块钱的回扣,高兴坏了,拉了几个哥们到公司门口的严州府酒店喝酒。那时候,我年轻,酒量大,专爱喝高度白酒。正要点呢,吧台上就过来一个姑娘,高高挑挑的,白白嫩嫩的。不光长得漂亮,那个青春气息,就跟电影演员陈红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得傻了眼,这姑娘就对我笑了,问我要不要喝啤酒。我说什么啤酒,她说一种叫什么新安江啤酒。新安江我听说过,新安江啤酒可是闻所未闻,指定不怎么好喝。可这姑娘推荐的酒,我能拒绝么,我指了指姑娘脸上的小酒窝,道:是你推荐的,喝她问我要几瓶,我说:几瓶?先来十瓶” “真是好酒量” “不,又不是我一个,好几个哥们呢我们喝完了十瓶,她又来了,我就又指着她的酒窝道:新安江,再来十瓶 “从那以后,我常来酒店喝酒。她叫我十瓶,我叫她新安江。啊呀呀,我的那几个哥们都说新安江不好喝,可我一喝就上了瘾,觉得这世上没有比新安江更好喝的了。直到现在,市面上找不到这种啤酒了,可我心里老惦念着它,总想再喝它。那时候我年轻啊,新安江也年轻,我二十五六,她十七八岁。我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一见倾心,就想和她交朋友。我老在酒店门口转悠。请她出去看电影,她不去;请她去跳舞,她也不去。后来我急了,就死皮赖脸地说了,想和她做朋友。她咯咯咯地笑了,说:你一个临时工,农民,将来怎么养活我呀?我就说,我会做生意,能赚钱,将来准把你养得好好的。可她就是不信,说:我爸我妈说了,让我在城里找一个。我的小姐妹们也说了,凭我的相貌,在城里应该能找到一个合意的。我听了很生气,城里人凭啥呀?凭啥城里人就该娶漂亮姑娘,我乡下小伙就不该娶呀?我就气呼呼地对她说:你瞧不起人我农民怎么样,今天农民,明天我就不农民我临时工怎么样?我今天临时工,明天就正式工。我不光要做正式工,我还要当干部,手底下还要管着一大帮城里人然后我看着她,问:你信不?她一下子被我的话吓懵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说:我不信,我才不信呢。信你?信你就是傻丫头那时我气呀,我哪管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只顾嘴里痛快,马上对她厉声道:新安江,你听着,要是我做了城里人,还当了干部,还管着城里人,你怎么办?你,你,你跟不跟我?新安江哪相信我做得到,想也不想,说:跟你要做了干部,管着一大帮城里人,我不光跟你一辈子,还服你一辈子 “那天我不光在她面前说了大话,还和她拉了勾,算是发了誓。晚上睡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多漂亮多可人的一个姑娘呀,要是凭空说了一堆大话,不是被她小看了?既然大话说出去了,是不是就照着这个目标去做?万一要做到了,不光自己发达,日子舒坦,更重要的是还能得到她的爱,和她过一辈子。这种美事,想想也舒服,刺激呀。后来,我真这么去努力了,到处找人,想转户口,想转正式工。可是难哪,城里的事不好办。好在当时公司在改革,销售部准备对外承包,我就拉了几个人一起去承包,还干上了副经理。有了这个副经理,新安江对我好多了,还鼓励了继续努力,争取去了农民身份,去了临时身份,做一个真正管城里人的人。哪知道,过了没多久,销售部就不再对外承包了,我又成了原先的临时销售员。可我不敢告诉新安江,怕她伤心,怕她不再理我。那时我老看报,看到最近一段时间省里老往下面派干部,说是挂职锻炼,我觉得新鲜啊,威风啊。有一天我偷偷跑到省委组织部去了,果然有好多人送表格去。那天正好办公室里的人上厕所去了,我就偷看了表格,怕记不住,就干脆偷了一套回来。在到外贸公司之前,我做过制造假证的事,现在要造几份假表格盖几颗假图章,真是太容易了。我依法炮制,说我是省外贸公司的办公室副主任,然后以公司党委名义推荐下去挂职。表格送去以后不久,组织部还真让我到淳阳市外经局去挂职担任了局长助理。 “去之前,我去严州府酒店见了新安江,告诉她这一天大的喜讯。但是,说实在,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怕事情没那么顺利,所以也没敢跟她多说。到了淳阳之后,我一心想着的是如何再调换一个地方,把这假的领导转换成真领导。就这样,在挂职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和上上下下的领导搞好关系,希望得到领导的支持。不久,我的局长助理就变成了副局长。那时候,也真是我们俞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姐俞青田在綮云市食品公司干得越来越火,先是做了商业局副局长、商业公司副总经理,没多久,一把手宋建德升任常务副市长,把我姐提了一把,水涨船高,就顶上去做了商业局的一把手。我就想,能不能借助我姐的关系,把我往綮云市调。一方面是回家乡发展,另一方面,可以把过去的历史割断,让人无处可查。另外,有姐姐在身边照顾,出事的可能性也小。就这样,在挂职期满之际,我留在了淳阳,然后又调到了綮云,做了市国土局的副局长。” “后来你就和新安江结婚了?”王之问道。 “新安江,啊,对,就是魏乐清。”俞庆元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我到淳阳当局长助理时,她就答应嫁给我了。后来我升了副局长,又调回綮云,和家人团聚,她也和我正式结了婚。因为她早先在酒店干过,熟悉酒店的生意,也有这方面的兴趣。为了让她有事做,我和我姐商量,就帮她开了家酒店,就是现在的乌龙山大酒店。她做了女老板,整天忙东忙西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我们夫妻也一直很恩爱。” “你姐在你们生意上帮了你不少忙?” “是啊,不不,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俞庆元回答得有些闪烁。“当然,有些事情我们办不了,最后还得找她解决,特别是在她当了常务副市长之后。” “都有哪些事情啊?” “主要还是我老婆魏乐清,为人比较仗义,喜欢替别人跑腿办事。像工作调动啊,安排工作啊,打官司啊,拉点小工程啊什么的,就爱到处跑。”俞庆元不在意地说,“自己跑不成,就逼着我,我跑不成,又逼着我姐。我们一个逼一个,最后,还是为难了我姐。” 两人边喝边聊,零零碎碎,东拉西扯地,进展也挺不错。 几天下来,王之问收获不小。而在监控室里,于天青通过显示屏看得一清二楚。后来王之问进来汇报工作,于天青就吞着口水道:“你小子,整天喝茅台撮小菜,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我可苦了,看着你吃喝,还得仔细听,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人骂骂笑笑,就把工作谈了。于天青根据王之问了解的情况,马上派重案室的同志出去外调,把俞庆元提到的那些事情中涉及的人都叫到办案点来谈话,查清他们为了办成事共花了多少钱。 另外还有一组调查人员主要由财务和审计人员组成。经调查,俞庆元在分管市国土局土地储备中心工作时,与中心主任一起,采取收款不入账等手段,先后三次截留中心收入两百余万元进行私分。还用中心向其他单位借款八十万元购买了两辆奥迪轿车,并将轿车占为私有。此外,又指使他人从中心支取二十余万元,用于装修酒店。 审计人员还发现,俞庆元将土地储备中心的三百余万元款项转入其妻魏乐清的股票账户中,供其购买股票。不过,这笔款子已于案发前两个月归还,盈利达五十余万元。 外调人员调查发现,綮云市有十余名学生家长,先后托请魏乐清帮忙,使他们的子女在未达到省属以上控制分数线的情况下,被一些高校录取。魏乐清从他们身上获得好处费达八十余万元。 近年来,魏乐清还先后收受九名罪犯家属的好处费共计两百余万元,使他们从死刑改判为死缓,从死缓改为无期,从无期改为有期。更有甚者,有人在给她送上二十万元好处后,经她一活动,原准备判刑五年的某犯罪嫌疑人,竟然被无罪释放,足见“摆平专家”魏乐清的能量之大。 当然,也有他们摆而不平的事。 比如,綮云市有一家企业老总想得到原油指标,魏乐清以可以摆平此事需要费用为由,将他的一百八十余万元据为己有,长期拖着不还。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五百十八 当然,更过分的就是师浦江的事了。由于魏乐清插手之后,越帮越乱,最终导致两人关系闹僵,酿成雇凶杀人的命案。 随着调查的深入,于天青发现,俞庆元夫妇办的许多事情,都牵扯到常务副市长俞青田。特别是在商业系统,以及其他政府部门的许多干部的升迁,包括处级、科级,甚至股级干部的调动和提拔,都是俞氏夫妇出面请俞青田打招呼的结果。 还有两起凶杀案,一起有罪的被判无罪,一起无罪的被判有罪。据司法系统的干部说,这些都是俞青田出面施加压力,才导致了类似冤假错案的发生。 许多托请魏乐清办事的人反映,每次要办事,魏乐清都开口说办成这事需要多少多少钱,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送给俞青田的。至于俞青田有没有收,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些,就需要调查组进一步查实。 至于李严州的蹊跷死亡、魏乐清的离奇被炸,会不会都是俞青田指使的?毕竟,这些人的消失,对俞青田并无坏处,她只能是获益者。 总之,于天青下一步要调查的重点对象,应该就是俞青田了。 省纪委领导在了解情况后征得省委主要领导同意,指示于天青立即对俞青田采取“两规”措施,将她带到办案点谈话。 到了她办公室才知道,俞青田出差已经好多天了。市委书记陈淳安、市长宋建德几次打电话找她,结果都打不通。这就奇怪了,难道她失踪了,逃跑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怀疑变成了真实。她真的失踪了,真的逃跑了。 一架波音707客机在北京国际机场的跑道上忽然掠起,往越南首都河内方向穿云而去。 省纪委常委高玉凤带着重案室主任于天青、副主任王之问于一天前赶到北京向中央纪委有关领导汇报了綮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俞青田案的查处情况。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汇报了。为此,中央纪委向全国各地纪检机关下发了协查通知。但是,据有关情报获悉,俞青田早已从中缅边境偷渡出去。而且,她在缅甸停留期间狡兔三窟,不停地变换住址,时刻准备向其他国家逃窜。于是,中央纪委商请国家公安部通过法国里昂的国际刑警组织总部向全世界发出了对俞青田的国际通缉令。 不久,先后有情报说俞青田在老挝和越南出现。中央纪委立即给省纪委书记黄越打电话,要求他们派出得力人员,前往越南共商缉捕和引渡事宜。同机前往的,还有公安部的人。 越共中检委(全称为越南**中央检查委员会)的领导热情接待了**中央纪委领导一行。在此之前,越南公安部门已经接到了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通缉令。现在,高玉凤和于 天青等人亲赴越南,请求越共中检委予以大力协助。希望他们会同越南公安部门尽快将俞青田抓捕并引渡回国。越共中检委表示一定会全力支持和配合,现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搞清楚她的踪迹,还有她的相貌等更详细的情况,以便越南警方迅速行动,收紧大网。 越南的反腐体制与中国有些类似,但也有鲜明的特点。比如说,在中国,中央纪委监察部和公安部都是反**的职能机关,但中央纪委是组织协调部门,可以协调公安部一起联合反腐。而在越南,公安机关反**的力度可能更大一些。因为,就在不久前,越南成立了一个专门调查贪污**案件的反**警察局。这个警察局代号为c37,由越南人民警察总局和公安部共同组建。人民警察总局的一名副总局长被任命为c37局的首任局长。他曾带领全局干部战士一起向党和国家做出宣誓,要与贪污**做顽强斗争。这个c37局被授予了直接调查领导干部**案件的职权,同时还可以向最高领导层递交建立健全反**机制的各项建议。 因此,这次接待**中央纪委一行的,还有越南公安部和c37局的领导。 **中央纪委的领导向越共中检委通报了我方掌握的俞青田的最新踪迹:有华侨报告,她现在就在越南重镇岘港附近,而且很可能会就近从海上继续往国外逃窜。越方要求提供华侨的具体名字,但中方以保护华侨安全为由而婉言谢绝了。高玉凤和于天青则向他们通报了有关俞青田的具体情况,特别是她的年龄、身高、长相等体貌特征等。同时,还带来了大量的图片和影像资料。 越南公安部和c37局的负责人先后表示,他们一定会立即进行部署,在全国各大机场、港口和交通要道特别是岘港附近设下天罗地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将****逃犯俞青田捉拿归案。鉴于中越之间兄弟般的友好关系,在捉拿归案后,会立即移送给中方。在引渡方面,越南不像会步其他国家后尘,设置任何司法障碍。和中国一样,越南对党员干部队伍中的**分子非常痛恨。他们真诚地表示,在国际间携手反腐,是两国共同的职责。 岘港市位于越南中部,韩江西岸,人口八十余万。1954年南北越分治时,这里是南越军的防线,也是南北越的分界线。它距离北越首府河内759公里,距南越首府胡志明(西贡)972公里。南北越统一后,这里成了旅游景点,也是越南北交通咽喉要地,南来北往的火车、汽车都要经过海云岭。市区北面是著名的岘港湾,东北与山茶半岛相依。作为历史名城,这里曾是占婆国所在地,占族文化在这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作 为旅游胜地,这里是世界著名的海滩度假胜地,漫长的海滩、繁茂的椰树、澄澈的蓝天碧海让人流连忘返。 岘港市各大交通要道增添了岗哨,警察把守着关口,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猎鹰般的警车,在各地密集巡逻,遇到有可疑车辆和人员,便上去盘问一番。 有一个监控点的录像显示,一个长得极像俞青田的女人在岘港市海心宾馆门口的十字路口出现过。警察局在综合各方信息后,立即派出警力前往宾馆了解情况,发现该宾馆两天前确实有个中国女子在这里登记入住过,不过名字并不叫俞青田,而是叫秦雨甜。从身份证照片上看,这个人确实像俞青田,可见名字很可能是个化名。当警察前去找她时,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于是,警察守候在宾馆附近,随时等待着她的出现。 c37局也得到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立即派人前往海心宾馆,协助地方警察抓捕俞青田。 不料,c37局的到来引起了俞青田的怀疑。当俞青田乘坐的宝马x5越野车驶进海心宾馆大门时,正巧发现两名警察走进宾馆,而刚才在宾馆外面的一条小路上,她也注意到了有一名警察在打电话,旁边还有两个可疑人员在暗暗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很像是便衣。 俞青田马上让驾驶员调转车头,迅速离开海心宾馆。在宾馆大门外,两个便衣对着俞青田大喊大叫,越语听不懂,但估计是叫他们停车的意思。俞青田更慌了,赶紧低下身子,不让车外的人看见。同时让驾驶员加大马力,尽快冲出警察的包围。 开车的名叫岱山,也是一名华人。他在越南生活好多年了,熟悉当地的语言和风土人情。身为中资企业的驾驶员,他的车子开得特别顺溜,深得老板赏识。 俞青田是经人介绍悄悄与岱山搭上关系的,没想到时间不长,当地警方就发现了她的行踪,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岱山的宝马x5迅速摆脱了警方的围堵,往古都顺化方向疾驰而去。在路上,岱山问俞青田道:“秦老板,越南的警察为什么要追你啊?难道你犯了什么事?” 看来,这个岱山对俞青田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也是受人指派,只顾开开车的。 “是啊,我到越南来投资时,得罪了岘港市警察局的头儿,他想敲诈我一笔钱,没办法,我只好到处躲躲了。”俞青田临时编道。 “原来是这样。”岱山道,“越南这地方的**,比我们中国还要严重。做官的都想发财,不管中国人还是越南人,都一样啊。秦老板到越南来做生意,还是得入乡随俗,跟越南的官员搞好关系,要不然,肯定会有苦头吃的。” 俞青田哪有心思听他聊天,不时转过 头来,看看后面有没有警车追来。 后面的车子不少,只是并没有看到警车。是真的甩掉了尾巴?还是他们另外派了车子来追捕她?哪一辆车子里会躲着越南的警察呢? 车窗外面,沿路都是金色的沙滩,浪高而急,水绿到发蓝。要是在平常时光,她一定会让驾驶员停下车来,好好欣赏一番,说不定还亲自拿起相机拍几张下来,或者让驾驶员给她拍照留念。然而,今天的她实在是太恐惧了,哪里还找得到一丁点的浪漫情怀? 没听到俞青田答话,岱山继续道:“秦老板,你别害怕,这里的地形我太熟悉了,没人能追得上我的。只是,我怕以后你不坐我的车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办?警察毕竟是警察,只要他们下决心要抓你,他们总会冷不丁地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要小心啊” “是啊,是得小心”俞青田随便应付道。 车子穿过海云岭,在弯弯的山路上盘旋。不远处,便是越南中部长山山脉的支脉海云山的主峰,被称为越南的脊梁,也是南北越的中间点,天气上的分界线。以前有个朋友到越南时,曾爬到山顶玩过,回綮云后在酒桌上专门向俞青田介绍了这里的风景。可能是那个朋友口才特别好的缘故吧,那时候,俞青田就一直想到岘港来一趟,除了到海边的沙滩上玩玩,还想到海云山上来走走。可惜,今天经过海云岭,也只能这样匆匆而过,如同一只飞禽走兽一般,再也没了往日如云追月般款款依恋的心思了。 过了海云山,地势平缓起来,村庄也多了起来。路两旁的楼房都被村民们刷成了粉绿、粉黄、粉红、粉蓝的粉色系列,柱子则被打造成风格各异,有希腊式的,奥尔良式的,也有中式的。显然,这个曾经被法国人统治过的村庄,深受欧洲人和中国人的文化浸yin,在今天呈现出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景观。 “看到前面那些越南女人了吧?”岱山指了指车窗外的人群。果然,从一条村庄大道上过来几十个人,大多是女人。她们穿着雪白、嫩绿、粉紫色的传统服装,或者步行,或者骑着自行车,在碧蓝蓝的天空下轻盈掠过。海云山下,洋溢着热带所特有的明艳色彩,而且充满了文化与山水的和谐。 “对,是越南女人。”俞青田回答得很乏味。 “你不觉得她们很有民族特色么?”岱山道,“这种场景,在我们中国可是看不到的。” 俞青田正想随着岱山的思路观察一下,谁知道,后面车窗外忽然闪起警灯,把她吓了一大跳。她马上对岱山说:“不好,警察追来了,赶快走,想办法把警察甩开。” 岱山在前面跑,警车在后面追。尽管岱山的车性能好,车技也好,但后面的警车 却像牛皮糖一样地黏着他,始终忽远忽近地出现在后面。更要命的是,警车像是被火烧着的马蜂,先是一只两只,后来是五只六只,最后就是一群了。它们像是与岱山有仇似的,使命地向这边冲来,要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车子始终在河内1号公路上疾驶着。顺化位于岘港的北面,相距仅105公里,离河内更近些。岱山在海云山下的公路上飞跑了一阵,他的宝马x5就进入了顺化古城。岱山也不知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受朋友之托,一定要保护车上的女乘客。现在,他知道自己得罪了警察,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但他似乎对这位神秘的女乘客颇有好感,决心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将这些警察甩掉,充分显示他过人的车技,还有剑客般的侠义心肠。 顺化是越南最后一代王朝的故都。这里有着风格各异的陵墓和寺庙,更有着举世闻名的皇城。皇城旁边,美丽的香江款款流过,风情万种,柔情万丈,似乎在向世人述说着阮氏王朝的成败兴衰。皇城里有着越南现存最完整而古老的建筑群,它是在四百年前依照北京紫禁城样式而建的,但后人的保护却并不如意,一处处的残垣断壁使它没能像紫禁城那样依然闪耀着昔日皇权的辉煌。 当车子驶近嗣德陵时,俞青田心里一紧,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几辆警车将岱山的宝马x5前后围住,堵截在中央。尽管岱山横下心来要去撞警车,可毕竟警车横七竖八地,要想撞开实在不太容易。 一群警察团团包围过来,长枪短枪纷纷指着岱山和俞青田。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当剑客仙侠的岱山,此时也只好乖乖地举起双手。两个警察上去拉他下来,很快将他推向一边,被其他人押走了。警察们的目光都盯着俞青田,想看看这个中国女人长得如何,究竟有什么罪恶的力量,要驱使这么多的越南警察前来追捕。 尽管已经四十左右,但俞青田保养得不错,气质也很好。警察们很高兴让自己满足了眼福。然后,便一起上去将她押下来,送进一辆警用面包车。 俞青田进了车,其他警察还没进来。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枪弹声。 一颗烟幕弹在面包车旁边响起,浓浓的烟雾迅速笼罩了四周。 有人进了面包车的驾驶室,将车子开走了。 更多的人伏在面包车两侧,用枪对准警车所在的方向射击。 警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可怕的场景。尽管他们的枪法都很好,个个都是警察中的精英。但是,他们不敢向对方开枪,只怕射中了俞青田,到时无法向公安部和c37局交代。 警察胆子小,对方的胆子却大得很。他们趁着烟幕弹 的掩护,对着警察们就是一阵胡乱的扫射。看来,这些人不但有步枪,还用上了冲锋枪。 当烟幕弹的雾气渐渐散开,警察们睁开眼睛看时,发现面包车已经开远了。还有两辆车跟在后面掩护,不时对着警察方向射击。 显然,这是一个很大的犯罪团伙。他们绑架了中国逃犯俞青田,而且把俞青田带向了更加神秘的地方。 岘港警察的头目在电话里被上司狠狠训了一通。他马上命令所有警察立即上车,要尽快赶上前面的车子。即便不能把他们追上,也要时时盯着他们,看他们究竟逃往何处,去往何方。到时,可以在增援部队赶到时,给他们以有力的打击。 绑架俞青田的面包警车,经过启定陵时拐了个弯,又往明命陵方向驶去。 当警察的车子在明命陵附近的一片高大树林中间行驶时,忽然发现前面的车子不见了。奇怪,他们到哪去了呢?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被遗弃的那三辆车。可见,为了防止警方的追捕,他们更换了车辆。现在,他们一定以很快的速度在逃跑,而警察却不知道他们现在所乘的是哪辆车,应该往哪个方向追。 人民警察总局和c37局在得知情况后,要求岘港市和顺化市的警察加大警力,在各大交通要道上严密监视逃犯动向。一旦发现行踪,立即向上级报告。 由于加大了盘查力度,公路上的车辆频频堵塞,一些司机怨声载道。 这些埋怨声没有改变警察的态度,他们继续盘问搜索,不敢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三辆行驶速度很快的轿车在前往胡志明市方向的公路上被警察扣留。警察发现这些人都五大三粗,颇有蛮力。另外,车上有个中年女子,长相出众,而且从气质上看不像是越南人。于是,他们要求车上的每个人拿出身份证核对。特别是车子的那个女子,他们问了又问,可是不懂对方说什么,显然她不是越南人。 警察的怀疑促使他们决心将这个外籍女子带下车来细问。不料,车上的司机一招手,几辆车同时驶过关卡,还将一名试图拦截的警察撞了个四脚朝天。 警察们掏出枪来,对着天空开枪,但那些歹徒并不理会他们,只顾将车子急驰而去,留给他们的是一片扬起的尘土。 得到报告后,人民警察总局和c37局命令附近各市县的警察沿着公路出动拦截。有消息称,载着俞青田的车从岘港北去顺化暴露目标后,又转头向南,走回头路,继续往岘港而来,接下去,可能会一直向胡志明市方向南行。广义、归仁、绥和、芽庄、藩朗、藩切、边和、胡志明市等地的警方都接到了通知,有的还在公路上用沉重的木栅栏设置关卡。只要 那三辆车子从1号公路经过这里,就不愁拦不住他们。 不久,边和市的警察发现了异常动静:带着俞青田的那三辆车过来了。边和位于胡志明市东侧30公里处,是从藩切到胡志明的必经之地。车上的人一看到前面那几只木栅栏,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又调转车头而走,在就近的一条出口右拐,驶向一条乡间小道。 警车从方方面面围追而来,终于将他们围在了一个叫做天湖的村庄里。 经过一阵枪战,三名歹徒被毙,两名警察牺牲。但是,其他一些歹徒忽然之间失去了踪影,简直像是会奇门遁甲术一般。 警察再次抓到了俞青田,把她押上了警车。开车的警察笑嘻嘻地问车里的队长,关于这次收获的成就,比如是否可以记个一等功或者二等功什么的。还有的警察想到了提拔,甚至还提到了向中国方面索要赏金。 队长立即向上司做了汇报,当然没有汇报说要记功请赏的事,关键是要讲清已经抓到中国逃犯的事实。上司在电话里把他们表扬了一番,而且还真提到了记功的事。 警车里的人都笑了,一个个都想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好事。 说着笑着,车子就来到了另一个村庄,名叫马肚。这个地方特产很多,村民生活很富裕,只是,社会治安不太好,因此警察经常光顾这里,对这里非常熟悉。 警车驶过马肚村中央时,被一些好奇的群众围住了。这里时,对面又驶来几辆辆警车,上面下来十几个警察,过来看了看押送俞青田的车子。 俞青田车上的警察向对方点了点头。这时,对方要求他们下车,说有事要商量。 对方拿出了相关证明,说要把俞青田带走。队长问他们为什么?对方说:我们是c37局的,就是反**警察局的人。我们c37专门负责反**案件的调查处理。你们车上押送的人就是中国的**逃犯,要由我们c37局负责押送回河内,再转交到中国当局手里。 听对方说要把人带走,这边的警察队长不愿意了。好不容易钓到手的一条大鱼,就这样让人家带走了,会不会被人家抢了功劳?是不是得向上级汇报一下? 可是,对方说:“时间紧,来不及了,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附近有埋伏,有人想劫走中国逃犯。”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了一阵枪声。那人就忙向他们的人喊:“快,快把逃犯带到车上去。” 就这样,不等队长掏出电话汇报,c37局的人就把俞青田带到了他们的车上。 枪声响罢,对方那个头儿过来对这边的队长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到河内来找我们,我会在c37局热情接待你的。”然后,敬了个夸张的礼,带着手下 一帮人走了。 俞青田被带走后,负责抓捕的这些警察就傻愣愣地站在马肚村中央,似乎觉得有些不对。 队长隶属于边和市公安局,可是,他向局长办公室拨了好几次电话,就是拨不通。好不容易拨通了,局长听说人被c37局的人带走,也觉得有些不妥,为什么?没得到上边的指示呗局长对队长说:“你们在那儿等着,我给省里汇报一下,看看这样做行不行。” 同奈省公安局的领导听了边和市公安局的汇报后,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因为他们要向国家公安部和人民警察总局做汇报。结果,公安部和警察总局的领导听了汇报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立即给c37局的领导打电话,询问是否派人到边和市截走了中国逃犯俞青田。c37局因为成立的时间不长,重点负责有些贪污**案件的查处,对协助国外追捕逃犯的事经历得并不多。他们向公安部的同志报告说:“我们c37局确实派人去了1号公路沿线协助追捕中国逃犯,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接到报告说已经抓获逃犯。现在,我们正在往下面层层打电话,进一步核查消息。” 马肚村的那批警察闲着没事,就站在村里的果树底下瞎议论。有的说c37局的人追捕逃犯没本事,就会横插一杠,剥夺他人的劳动成果;有的说c37局的人抢功心切,没等我们把逃犯送到公安局,在半路上就把人带走,似乎有点过分;有的说c37局权力太大,如果以后也这么乱来,可能会爬到人民警察总局和公安部的头上去,简直有点犯上作乱的意思。总之,在中国逃犯俞青田被半路截走后,边和市的这些警察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正等待着上级打电话来安慰他们。最好是经过上级的劝说,c37局的人能够中途返回,把俞青田重新送回到他们手上,再经过正规的程序,正式移交。 边和市公安局打电话给同奈省公安局,同奈省公安局又打电话给公安部。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把公安部的人都打恼火了。有个头就把电话拨到c37局,狠狠骂了他们一通,说:“你们办事情究竟讲不讲规矩的?没有经过我们批准,你们哪有权力私下带走我们地方公安抓获的外国逃犯?这可不是一般普通的民事案件,它是国际案件,你们得讲政治” c37局的领导被批得无言以对,只得在电话里做检讨。同时,不停地给下面施加压力,要他们给正在边和市一带活动的反腐警察逐个打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抓获中国逃犯,目前的行踪究竟在哪里。同时还要他们问清楚,为什么没有得到上级的批准,竟然从地方警察的手中私自带走逃犯?是谁下的命令,谁下的批文? c3 7局在边和一带活动的反腐警察还真不少,而且还越来越多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听说是自己人从地方警察手中带走了中国逃犯,心里都乐开了花。他们倒不急于查清是谁干的,为什么会私自行动,而是一个劲地羡慕他们手脚麻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抢了头功。 等到这边的人一个个电话都打过了,最后消息汇总到c37局总部,说我们反腐警察并没有任何人在边和市带走过中国逃犯。至于马肚村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 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个紧张不安的分分秒秒了。当马肚村的警察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个脸色都吓白了。难道会有假警察出现?还是c37局的人抢了功劳不认账?或者是警察队伍中有叛徒内奸?他们想搅乱浑水,趁机让中国逃犯从警察手中再次溜走? 边和警方在全市各地马不停蹄地搜索逃犯行踪,始终没有收获。 直到有线人报告,所谓的c37局的警车已经出现在头顿市附近的艾交。这一回,警方的行动更加迅速了。大批警察乘坐着警车,往南面的艾交方向赶来。他们立誓要把那块“到口的肥肉”重新抢回来。 头顿市公安局也得到了上级指示。据情报判断,劫走俞青田的人正从边和市往头顿方面过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想从头顿港外逃,从而彻底摆脱越南警方的追捕。尽管他们目前的位置还在艾交一带,但用不了几分钟,车子就会驶入头顿市区,因此,全市警察务必迅速行动起来,争取在交通要道上截住逃犯。 这一回,如果谁抓住逃犯的话,功劳会更大。因为,同时被抓获的,还有胆大包天、竟敢冒充c37局的一伙歹徒。到时候抓到他们,再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在艾交附近的公路上,越来越多的警察把守着一道道的关口。 目标出现了果然还是那几辆警车 警车向守关的警察迅速奔来,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存在。 一道道关卡被他们冲破,一层层设施被车子撞翻,一个个警察被撞得满身是血。 警察接到上级命令,允许他们向警车的轮胎开枪。但是,务必要选枪法好的人,决不能误射误打,如果谁将女逃犯打死了,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些地方警察的枪法看来都不错。经过一阵射击,那几辆警车的轮胎差不多都泄了气。不过,气是慢慢泄的,车子仍然可以往前跑。 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正好前面有座山。那伙人便拉着俞青田往山上走,很快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后面追捕的警察枪法虽好,但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因为他们不敢对着人射击,只怕射中夹在中间的女逃犯。毕竟,射轮胎要比射人容易射准得多。而 且躲在轮胎旁边的不是人,是一些铁皮,容易壮胆。 这座山名叫艾峰,山上一片郁郁葱葱,景色优美。在一片巨大的岩石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零零落落地穿行着砍柴的村民。 不久,艾峰的东西南北各面,都被警察包围住了。同时,还有一队队的警察,沿着山路往山里前进,努力地搜寻着逃犯的踪迹。 在艾峰的东南面,警察很多。但是,这些警察只负责搜捕那些陌生人,对本地农民,都按例一一放行。 就在这时,山上下来一队衣衫褴褛的农民,人人肩上挑着一捆柴火。 因为这次从山上下来的农民比前几批多,警察特别留意他们中的人,看看是否有女人,特别是相貌和中国逃犯类似的女人。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批农民是清一色的男子,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白发苍苍、白须飘飘的老者,背脊弯得像把拐杖,可还在辛勤地劳作。因为人家特别在意这个老者,老者有些愧色,当他把柴火挑到警察小队长身边时,不小心歪了歪,差点跌倒在地。小队长忙上前扶住他,还说:“小心点,老爷爷” 进山搜寻的警察一拨拨回来了,都说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天快黑了,突然下来一队艾交本地的警察。他们说:“找到了找到了”大家上去一看,什么也没发现。艾交的警察说:“没有发现逃犯,但是发现了逃犯的衣服。”果然,他们手里捧了堆衣服,其中,还有个女子的衣服,做工考究,都是上等面料。显然,他们是化装逃跑了。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过去?”有人问。 “没有啊,除了一些砍柴的,什么人都没有。”有人回答。 “会不会是?”小队长用手抚着脑门,痛苦地思索着,然后高声喊道,“老爷爷老爷爷” 大家听不懂他说什么,可他还在不停地喊,不停地敲自己的脑门,道:“老爷爷老爷爷中国女逃犯变成了老爷爷” 还是波音707,还是北京国际机场,还是往越南首都河内穿云而来。 当**中央纪委和公安部的有关领导带着省纪委常委高玉凤、重案室主任于天青和副主任王之问再次来越南时,越共中检委和公安部、人民警察总局的领导一再表示了歉意。特别是c37局的领导,非常愧疚地通报:由于社会黑恶势力的插足,原来抓到手的俞青田,最终还是逃离了越南警方的视线,现在已经离开越南国土,往别的国家逃窜了。 其实,包括于天青在内的中方代表在前来越南时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对俞青田逃离越南一事感到非常遗憾。这次到越南来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越方掌握的详细情况,以便中方下一步的行动。特别是要报告国际 10/12 刑警组织总部,让他们通告相关各国,共同缉拿在逃的中国逃犯。 逃出越南的消息,是越南警方多年前隐藏在黑社会组织中的一个线人哑巴报告的。 在艾交附近的艾峰山上,越南警方眼看着伪装成白须老者的俞青田从眼皮子底下逃走。后来,尽管头顿等地的警察多方搜寻,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俞青田以及那伙协助她逃窜的人,再也没有在警方的视线中出现过。 直到半个月后,哑巴悄悄来到警方的一个据点,特地报告了越南黑社会组织“西贡海盗”的最新动向。“西贡海盗”的据点主要在越南南部沿海各城市,特别是在港口一带非常活跃。他们不仅在海上抢劫,有时也向沿海的企业和居民勒索偷盗,胡作非为。除此之外,还帮助一些客商富户偷渡出境,以此获得巨额报酬。 不久前,“西贡海盗”接了一单生意,主要是帮助中国逃犯俞青田(化名秦雨甜)偷渡出境。由于警方追捕得厉害,偷渡行动一再延迟。本来,哑巴想在他们偷渡未成功时就向警方报告,可当时哑巴不知道这个中国逃犯的身份,不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另外,他始终在外围做些服务工作,并不参与核心机密的策划,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后来,听说“西贡海盗”搭乘了一艘运送大米前往沙特的船只离开了越南。至于藏在米船的什么部位,仍然是个机密。 哑巴说,他有幸听到帮会组织的一个头目不小心泄露的秘密。那个头目在打电话时说:“埋单的商户说了,一定要保证货物的安全出境,实在不行,就见机行事,干脆处决了事。但是,第二笔佣金就不会支付了。所以,要赚大钱就要留活口,要赚了小钱就满足那就早早灭口。” c37局的领导对中方代表说:“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形势非常不妙,对我们的追捕工作很不利。你要不追,那她就越逃越远了。你要追急了,他们就杀人灭口,我们将一无所获。” “不知道是谁下的指示,居然如此狠毒,而且一箭双雕。”中央纪委的领导说,“他们像是摸透我们心理似的,可是,他们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呢?” “有一种情况。”于天青插话道,“那就是我们中国的某个大人物在背后操纵了这件事,他一方面很想保护俞青田,另一方面又害怕她最终被警方抓获。所以,就下了这样奇怪的命令,以防我们顺着俞青田的线索,慢慢查到背后的黑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中央纪委的领导环顾四方,无奈地问。 “如果这样,那你们就干脆让她逃往目的地,再让那个国家协助调查。”c37局的领导说,“如果一定要在海上追捕,风险很大 11/12 啊,除非你们悄悄进行,不让他们知道。” 12/12。 更多到,地址 五百十九.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中方代表与越方进行了深入的交谈,获得了一批详细的资料,特别是有关黑社会组织“西贡海盗”协助俞青田出逃的情况,然后就准备回国。 越共中检委热情邀请他们到各处走一走,看一看。越南近年来学习中国经验,大刀阔斧地改革开放,经济社会发展也很快,特别是南部沿海城市,生活正一天天地富裕起来。 上次到越南来,于天青他们主要到河内走了走。这次,他们就在主人的陪同下,到越南第一大城市、南方的胡志明市看一看。接着就继续南行,来到越南南部的著名滨海旅游城市----头顿。主人介绍说,以胡志明市为核心的湄公河三角洲是上天赐给越南人的一块风水宝地。这里历来风调雨顺,年年五谷丰登,家家安居乐业,胡志明--同奈--平阳--巴地--头顿日渐成为最发达的经济区,呈现出一片罕见的繁华景象。 从胡志明市前往头顿,只有120公里,坐车或乘船都很快。但是,主人热情地邀请中方客人前往西贡河口乘坐气垫船。气垫船顺着宽阔的西贡河急速前行,约半个小时就出了河口,进入澄澈无垠的大海。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头顿。 三面环海的头顿,终年气候温暖,凉爽宜人。这里有众多的海滨浴场,沙滩洁白细软,海面风平浪静。头顿的一大特色是街道沿着海岸修建,蜿蜒曲折。岸边有成片的椰树,躯干大多向着大海前倾,为游客挡住海风,送来片片凉爽。 于天青站在头顿山往下看,海滩一处连着一处,海水渐白渐远,一直抵达天边。这时,他又想到了俞青田,这个神秘的女人,现在会在哪里呢?她坐船从头顿港走了,沿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走了。于天青感觉怅然,觉得自己的工作忽然失去了重心。 回到北京后,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如何尽快将俞青田捉拿归案。商议的结果是,请求国际刑警组织大力协助,搞清俞青田在海上逃亡的目的地。一旦搞清楚行踪,立即实施抓捕行动。另外,请有关国家特别是我国自己的船舰密切注意越南那艘米船的动向。 于天青表示了一系列的担忧,他说:“搞清楚她的目的地并不难,可是,她所逃的国家很可能与我们没有签订引渡条约,别说他们不会协助我们抓捕,即便她让我们的人逮住了,我们也无法将她带回。” “那你说怎么办?”有位领导无奈地问。 “最好还是想办法在米船后面跟踪,因为路途遥远,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们的人最好借机行事,趁机在海上将她带回,省去后面引渡的种种麻烦。”于天青道。 “那怎么可能?”那位领导说,“我们不可能花那么大的代价,专门派船在后面跟踪她。即便跟踪上了,也没办法上船抓人啊可行,实际上做不到啊。” 大家也都觉得于天青的话有些书生气。还是高玉凤常委出来解围道:“老于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这么说。如果有可能,我们最好还是请求有关方面协助一下,看看能否监视住她的动向,看她到底去往何方。” 越南是个产粮大国,每年有大量的米面向中东和非洲国家出口,赚取不少外汇。 就在中国国内的纪委干部绞尽脑汁,无计可施之际,俞青田搭乘的那艘越南米船,洋洋洒洒地从南中国海出发,经马六甲海峡入安达曼海和印度洋,来到斯里兰卡附近海域。 米船在浩无人烟的大海上行进了许多天,当船上的人看到远处的小岛时,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船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斯里兰卡确实是个美丽的国家,附近的小岛也都风景秀丽,热带植物颇具特色。 正当船上一行人尽情欣赏着海边小岛上的风情人物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两条小船,一左一右地夹住越南米船。船上尽是些身着迷彩服的女贼,个个手里端着枪。她们朝着米船哇啦哇啦地叫,意思叫他们赶快停船。 米船的船长见有女兵堵截,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让舵手加大马力开船,尽快甩掉左右的两条小船。谁知,这些女贼并不斯文,见米船要溜,便端起冲锋枪向米船上的人猛扫。 在一梭梭子弹的扫射中,躲在船舱中的俞青田手臂被子弹擦伤,痛得在舱中哇哇直叫。 船长哪顾那么多,他知道这些女贼不是好惹的,要落在她们手里,这船东西被劫走不说,可能船上的人会一个个送命。上次他们的船经过这里时,也遇到过这样的危险,好在那次天气不好,风浪大,他们借着一阵阵的狂风巨*,把女贼甩远了。后来,他们吸取了教训,每次经过斯里兰卡时,都尽量避得远远的,速度也开得比较快。同时,他们还在船上配备了一些防身武器,遇到有坏人偷袭,就抵挡一阵。 当女贼们疯狂扫射时,船长立即命令船上的保安向她们开火。 为了防止造成不必要的国际纠纷,船上配备的防身武器并不足以让对方致命,大多类似于催泪弹之类的武器。但是,威力还不错。经过一阵还击,对方的战斗力明显削弱。 斯里兰卡尽管面积不大,但内部颇不团结。东北部的泰米尔猛虎组织与政府军长年作战,愈战愈勇。猛虎组织的成员共有五千多人,女性占了一半。他们没有报酬,完全是自愿作战。这些成员为不被活捉,随身携带了用于自杀的氰化物胶囊,由此而更具杀伤力和恐怖性。在挪威政府调停下,猛虎组织与政府签署过停火协议。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双方又撕破了脸皮,战斗再次打响。由于猛虎组织的力量相对于政府军来说终究有些弱小,他们就经常打些游击战,搞些恐怖活动。当他们缺衣少粮的时候,还会到公海上来浑水摸鱼,捞些补给。 当然,斯里兰卡本地还有些海盗组织。他们常年在海上出没,有时也会打出猛虎组织的旗号吓人,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因此,在附近海域出现的,搞不清楚是兵是贼,总归要躲远一些为好。 两条船上的女贼还是追上来了。船上命令保安向后面扔炸弹。一颗颗炸弹在海面上炸起一朵朵巨*,把小船震得摇摇晃晃,无法前行。 当船长确定无疑地把两条小船甩掉之后,他们才开始在船上检查人员安全情况。 船长四处巡查,无意中听到了一阵阵呻吟声。经过仔细查看,发现这个声音是从船舱底层一个夹层中冒出来的。他感到奇怪,在这艘船上做了好多年的船长,竟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有个夹层。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为何要躲在这里。她说的话,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这时,一个耳朵上留有长长刀疤的人带了几个船员上来。他跟船长轻轻说了几句,船长就不再说什么了。“刀疤耳”走后,船长让医务人员为受伤的中国女人包扎了伤口。同时还嘱咐厨房做些好吃好喝的,给她送来。 米船在浩瀚无垠的印度洋上航行。船上的人像是脱离了人间,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当俞青田的伤口有些愈合的时候,米船绕过也门共和国的索科特拉岛,进入了亚丁湾。 大海淼淼,烟波茫茫。正当船上的人无聊地从睡梦中醒来,伸伸懒腰打打哈欠时,忽然有两只快艇一左一右斜插过来,直抵米船的腰身。一伙头裹花布,携带了冲锋枪、肩扛式火箭筒、枪榴弹发射器和手榴弹的怪人,围着米船一阵哇哇直叫。 米船上的人一阵惊慌,不知谁的嘴里说出“索马里”几个音节,大约是说“索马里海盗”。近段时间,索马里海盗异常猖獗,“索马里”几个字成为恐怖的代名词。 左边海盗快艇上的人先站起来,准备登上米船。这些人一个个用花布蒙住半个头,露出的黑脸上胡子拉碴的。这些非洲人与阿拉伯人的后代,竟然热衷于干海盗的勾当。 海盗们正在登船,突然一梭子弹袭来,把两个海盗打落到海里。其他几个伏在艇上,哇哇乱叫。 这些子弹是从右边那只快艇上射来的。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越南的一艘不太值钱的米船,竟然在亚丁湾遇到了两股索马里海盗。 左边快艇上的海盗见有其他海盗偷袭,而且火力很猛,便迅速撤退了。右边那只快艇上的海盗一挥手,后面又有几只快艇飞也似的过来,将米船团团围住。 米船船长早已通过卫星电话向越南海上搜救中心总值班室做了报告,这时,正按照此前模拟演习时的方案,要求船员们全部撤入生活区隐蔽起来,防止与海盗直接面对面接触,沦落为他们勒索钱财的人质。两名保安人员首先用切割机割掉了生活区的两架梯子。因为甲板离生活区距离六七米高,没有梯子的话很难进入。 由于近段时期索马里海盗活动越来越猖獗,越南船员和其他国家的船员一样,都经过了多次的反海盗演习。平时演习时大家还说说笑笑的,怕派不上用场。没想到,一个不当心,索马里海盗就到了眼前。船员们演习时学会的招数、安置好的各类“武器”纷纷用上了:有的从隐蔽处操起高压水龙头,朝着海盗哗哗哗喷去;有的拿着酒瓶、水杯、饭碗等,狠狠地投向海盗。更厉害的是,有些船员在酒瓶里装进油漆水自制成燃烧弹,点燃浸过柴油的棉纱所做的引线后,一颗颗扔向敌人。这种炸弹威力并不大,但足以把海盗吓坏:要是油漆水酒在身上,弄不好就会被活活烧死 索马里海盗此前的成功率非常高,只要上了船,几乎没有失手的先例。这回尽管遇到了困难,可他们还是不屈不挠,顽强作战。特别是船员们做的燃烧弹数量有限,供应不上,他们就趁着这个空隙继续前进。最后,两名海盗靠自带的轻便型铝合金梯爬上了生活区,并且还开枪扫射。 越南交通部领导联系上了船长,要求船长继续与海盗周旋。越方已向在附近海域的各国部队请求援助,援兵正向他们的米船方向前进,因此,只要坚持住就是胜利。 躲在生活区里的船员们一个个都又紧张,又激动。海盗撬开了左门,高压水枪就直射而来。接着,一颗颗的燃烧弹边做完边扔下去。不久,甲板上到处是玻璃碎片。光着脚丫的海盗们脚板被刺出了血,站在甲板上疼得哇哇叫。 就在此时,前来救援的一架直升机过来了,并且盘旋在海盗头顶。当他们得知越南船员都藏在生活区后,便朝着甲板上的海盗开火扫射。 直升机因油料不足飞走后,船员们继续与海盗周旋。不久,几艘军舰出现了,海盗们见势不妙,便纷纷回到快艇上,迅速溜走了。 军舰靠近了,前来救援的是一艘中**舰和马来西亚军舰。 原来,因为索马里海盗闹得越来越凶,联合国呼吁各国派出军舰共同围剿海盗。只是,索马里海盗神出鬼没,要剿灭他们实属不易。不少国家的军舰来过一两次,就都无功而返了。 但是,亚洲部分国家因为船只被海盗劫走而遭到勒索情况越来越严重,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加大力度前往亚丁湾剿匪。态度最坚决的当属中印越马等国,他们各自派出几艘军舰,在亚丁湾巡逻。今天,中马两**舰又联合行动,借着海上的浓雾来个四处寻找目标。 另外还有个重要的情况,就是中方得到消息,说一艘越南米船前往也门,船上可能藏有一名中国逃犯。中**舰一直关注着这只米船的动向,准备跟踪到也门再采取行动。不料,在离沙特还有相当距离的大海上,突然接到海盗报警中心和中**方的指令,要求他们立即往目标地驰援。联合舰队突然袭击,海盗仓皇而逃,而且算得上是一箭双雕。 中国海军上米船搜查,很快将中国逃犯俞青田抓获。经越方同意,俞青田被押到了中国海军的舰艇上。这时,米船上的“刀疤耳”带着两个越南人来报告,说他们是码头上的工人,了解许多有关俞青田出逃的内幕情况,愿意跟随中**舰一起去查清案情。考虑到马**舰还得先护送米船去沙特,防止海盗再次在中途偷袭,大家就一致同意中**舰带走“刀疤耳”等人。船长通过海事卫星电话与越方有关方面特别是公安部和c37局的领导做了通报,对方也表示同意中方把人带走,算是越方对中方反**工作的配合和支持。 中方军舰经印度洋入马六甲海峡时都非常顺利。没想到,偏偏在南中国海出了问题。 南海上有数百座岛礁,其中有驻军的就有几十座。尽管中国一直声明拥有南海全部海域及岛礁的主权,但是附近的其他国家也都先后主张拥有全部或部分主权,近年来更是争议不断。目前越军占领了数十座岛礁,菲律宾、中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国也在部分岛礁上派驻了军队。此外,在南海广阔的海域上,各国渔民四处捕捞,来来往往,比试着谁的手段高明。 有天晚上,中**舰驶入越南派有驻军的某岛屿附近。忽然,有个战士听到“扑通”几声,像是有人跳海了。可是,用探照灯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后来,他们进舱搜查,才发现从亚丁湾抓回来的逃犯俞青田不见了。更奇怪的是,随同协助办案的那三个越南人,也不见了。 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结果。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有只中国渔船过来报告,说是救了个中国女人,一看,果真是俞青田,但是,她胸口中了一刀,早已奄奄一息。 在采取了简单的施救措施后,俞青田醒过来了,说昨天晚上“刀疤耳”过来向她招手,说要带她逃出去。可是,等她悄悄走到船尾时,“刀疤耳”却突然拔出匕首来给了她一刀,然后,另外两个越南人就迅速把她抬起来,扔进了大海。 从俞青田的伤势看,匕首捅得很深,再加上在海水里泡了好长时间,弄不好活不了多久。 中央纪委领导得知情况后,立即与军方联系,要求不惜代价救活俞青田,彻底查清俞青田所涉及的重大案件。据反映,俞青田的问题,可能会涉及到更高层的领导,而且是好几个领导。再加上俞青田是外逃贪官,好不容易追捕回来,怎能让她在半路上断气呢?所以,中央纪委领导非常重视,再三请救军方想办法,让她得到及时的治疗。 海军司令部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进行联系,得知南海舰队的舰上医院设施比较简陋,恐怕很难满足要求。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由于前段时间受台风影响,在美济礁、仁爱礁和中业群礁一带捕鱼的渔民损失较大,被称为“海上流动医院”的东海舰队万吨级军事医院船正好前往支援,目前已经驶离美济礁,正往南海西部的华阳礁前进。目前,美济礁由中国渔政管理人员驻守,而华阳礁则由我**方驻守。除了渔民外,渔政人员和军队官兵也都需要医护人员的救治,而这艘万吨级的军事医院目前是全国一流的船上医院。它的技术含量高,功能全面,各项硬件设施相当于三极甲等医院的水平,是专门用来海上收容、医治并运送伤病员和遇难人员的非武装勤务舰船。 经过海事卫星电话的联络,万吨级的船上医院在华阳礁与前往亚丁湾剿匪回来的军舰胜利会合。经过医院的及时抢救,俞青田转危为安,并且躺在病床上渐渐向祖国大陆靠近。 省纪委书记黄越已经得到了俞青田被抓捕回国的消息。省纪委副书记林云深、省纪委常委高玉凤,还有重案室主任于天青等人都在一起商议:俞青田是怎么逃出去的?逃到境外以后,为什么还有人帮助她?为什么有人暗中追杀她? 这个站在背后操纵的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想要派人杀掉俞青田,说明他不希望让俞青田回国,说明俞青田归案后很可能会把他扯进来。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时,大家都想到了一个人。他,就是綮云市现任市长宋建德。据省纪委信访室反映,最近以来经常有群众写信举报,说宋建德与俞青田勾结起来贪污受贿,干了许多违法违纪的勾当。说俞青田出逃了,宋建德也可能会出逃,还要纪检机关留意宋建德的行踪,防止他借机出逃;还有人写信说,綮云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俞庆元,被綮云人称做“小舅子”,意即宋建德的小舅子。可见宋与田的关系,几乎全綮云人都知道了,唯有纪委的人还蒙在鼓里,这是对纪委办案工作的讽刺。 省纪委书记黄越找了个机会,给綮云市委书记陈淳安打了个电话。在谈了最近的工农业形势之后,顺便问起市长宋建德的情况,陈淳安说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就在黄越书记挂断电话不久,陈淳安也找机会给宋建德打了个电话,但怎么也挂不通。时间一长,他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了。于是,马上向黄越书记汇报,说宋建德可能出事情了。 再接着,越来越多的传言汇聚到一起,说宋建德也已外逃 那么,宋建德究竟在哪儿?他会逃往哪个国家?是选择东南亚小国,还是欧美大国?他的出逃手法会比俞青田高明么? 王之问不停地添水,于天青不停地喝水。都半壶水喝掉了,于天青仍觉得嗓子干得很,里面像是有一座火山在熊熊燃烧。 以前办过的大要案也多了去了,就是没办过像手头这样古怪的----一会儿接连死亡,一会儿接连失踪,而且动不动就来个跨国大追逃。改革开放以后,**分子的涉案金额越来越大,涉案地区也越来越远。看来,以后要想办成案子,还得把地球当做自家的菜园子来走动才行。 摸了摸茶杯,水没了。王之问没给他续水,因为他在接听一个刚打来的电话。 这回是个好消息是关于綮云市市长宋建德的。 陈淳安已经向委领导那边做了汇报,说宋建德并没有失踪外逃。前几天,他带了人去山区扶贫,在一个小山村看到一个老农在挑柴火,就硬是想逞能,上去帮他挑了一肩。刚走没几步,肩膀一滑,柴火倾斜,人摔倒在山路上,腿部受了伤。在山上休息了一天后,村里组织人把他抬下山,送到了医院。因为手机信号没有覆盖这个山区,市里的同志一直和他们联系不上。也怪宋建德本人,除了随行的人以外,他没有告诉在家的其他同志,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自己也是在乡镇调研时临时决定去那个山村看看的,不料就出了这个事。 “既然是一场虚惊,我们就暂时放一放。”于天青在听了王之问的报告后说,“尽管我们认为宋建德的嫌疑很大,可至今还没有发现有关他违法乱纪的确凿线索,一切都只是停留在猜测上。” “是啊。”王之问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加紧对俞青田的审讯。一方面是查清她的问题,另一方面再敲一敲,看看她会不会吐出有关宋建德的问题。” “那么,目前俞青田的情况怎么样?她肯说了吗?”于天青问。 “仍然处于第二阶段。”王之问道。他所说的第二阶段是指所有查处对象到“两规”办案点后,经过对抗和辩白的第一阶段之后,突然保持沉默的必经阶段。“如果像其他案子一样搞,只怕时间拖得太长了,省委领导会来过问的。” “她弟弟俞庆元所交代的那些问题,她都不肯交代吗?”于天青问。 “是啊。”王之问说,“尽管俞庆元说许多人买官都是由他充当掮客,然后由俞青田出面说通的。可俞青田硬是不承认,说自己是清白的。不过,我们通过外围调查证实,许多局领导都交代说俞青田曾向他们施加过压力,或者前来说情,让他们提拔某某人。在我们出示了这些证据后,俞青田就开始沉默了。她是想用沉默来代替反抗,防止问题进一步扩大。” “那她为什么要外逃呢?”于天青笑道,“她不是很清白吗?” “对,我们也反复问了。”王之问说,“她说自己确实很清白,但在弟弟出事后,风闻纪委和检察院就要来找她,她一害怕,就逃出去了。她只是承认出逃特别是逃出境外是不对的,违反了有关纪律,但在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得加大点力度啊?”于天青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不出手狠一点,她不肯开口呀?” 王之问道:“现在不比从前了。现在都讲依法依纪办案嘛,我们对她也不能采取过激的惩罚措施,既不能打她,也不能罚她,只有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就这样和风细雨地,她能老实交代问题么?” “嘿,就这么个女同志啊,即便打她也下不了手啊,更别说现在讲文明办案。”于天青道,“你说说,有什么绝招妙招啊?” “还得从外围入手。”王之问道,“通过其他途径查出她在经济方面的问题,然后与她对证,不愁她不老实交代。” “我们没什么好招数了。一个外逃出境的女贪官,回来以后还不好好交代问题。谈话谈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谈出什么眉目,你说说看,有这种窝囊事吗?”于天青想了想,道,“要不还是走老路?再到她的办公室和家里扫一扫?看看有什么巨额赃款,或者别的什么?” 说干就干,反**的老一套技法,还得搬出来用用。 有关部门通知了俞青田的丈夫傅金华。到了他家里时,正巧他们的儿子傅永康也在家里。原来昨天晚上感冒发烧,今天刚挂了一天的盐水。傅永康也是在医院里接到的电话通知,于是要求再缓个把小时,等盐水挂完以后再来家里。 据了解,傅金华和俞青田有两处住宅,而且不定期地轮换居住。有时住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分的房改房里,有时则到自己购买的别墅里去住。所以,这两处住宅都得查一查才行。 先到了市府旁边的房改房查了查,但里面东西差不多都已搬走,看来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搜查,并没有什么收获。 接着,他们又来到别墅,正好,孩子已经在家里了。孩子在场时搜查不太妥,于天青就和王之问一起做了傅金华的思想工作,让他把孩子安置到邻居家里休息一会儿。搜查人员当着傅金华的面进行了两三个小时的仔细搜查,傅金华的态度还不错,始终耐心地配合搜查,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和不满情绪。 遗憾的是,尽管搜查人员非常专业,也非常敬业,却并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在一间储藏室里,于天青和他的同事仔细搜寻了每个角落,也没发现什么。这时,于天青看到一只柜子角落里扔了两片红封皮,打开以后却没有任何东西,就很失望地把它扔回去了。总而言之,经过搜查,除了查到几百块钱的现金外,连一本存折都没有找到。 于天青便找傅金华问道:“老傅,你们家怎么连一本存折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呀?就算你们家的人没有任何贪赃枉法,可也需要钱过日子的呀?你们夫妻俩这些年的积蓄在哪里呀?金银首饰在哪里呀?” 傅金华听了很惶恐,道:“于主任,对不起。我们家里是老婆当家,钱都是她放的,我只有一点生活费,自己放在学校里。” “有多少?”于天青问。 “不多,就几千块而已。”傅金华道,“就这些,我还是瞒着俞青田的呢。我老家在农村,家里需要接济,还有亲朋好友在一起聚聚,也需要一些开支。这些钱,都是学校给的加班费和奖金,我从没向老婆汇报过。” 后来搜查人员跟着傅金华到了学校里,果然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查到了那本存折。 经过对俞青田办公室的搜查,情况也大致相仿。让于天青觉得有些新鲜的是,俞青田的办公室与其他人的办公室风味不同。办公室里的香水味,花草,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装饰物。女人还就是女人,与男人确实不同。比如这装饰物吧,男性领导的办公室里都不可能会有,至少不会有这么多。如果说价值的话,这些小东西里面有不少还是值点钱的。比如许多小动物都是玉制的。在座位背后的一个小橱子里,还放着一只奇怪的动物,于天青叫不出名字,不过通过手摸可以感觉到,它是石制类的,可能是玉制品。当然,于天青不可能对这些小玩意儿下手,就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又能值多少钱呢?又能让俞青田怎么样呢?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墙上挂的那些合影。和她合影的,都是中央部委和省市的有关领导,于天青大多不认识。只是有一张,他看了非常眼熟。那就是她与省长钟东阳的合影。这似乎是一次表彰大会。钟东阳握着俞青田的手,非常热情地微笑着,又像是在表扬她,欣赏她。----通过这些照片,可以看出俞青田很有些背景和实力。或许,她是想通过这些照片的展示,给前来办公室联系工作的同志以一种荣耀性的威慑。 “这一趟又跑空了。”在回来的路上,王之问对于天青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也不奇怪,在我们所办的案件中,至少有一半查处对象的搜查结果是这样的,这也符合办案规律呀。”于天青道,“看来,在俞青田外逃之前,她就做了精心准备,把可以藏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她会把赃款放到哪儿去?”王之问说。 “谁知道?”于天青道,“按照我们以前查案的规律,她应该把东西都放在了某个亲朋好友那里。但是,我估计她不会说。现在暂时还要把这事放一放,我们得在其他方面多动些脑子。” “只是。”王之问犹豫道,“我们现在办法不多呀,很难找到突破口。” “办法总是有的。”于天青也皱着双眉,严肃地说,“只要**分子搞**,只要她在私底下搞过小动作,总会留下痕迹的。我们可以仔细查找和分析这些痕迹,从中寻找到突破口。” “俞青田是只狡猾的狐狸。”王之问道,“我估计她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痕迹。要有的话,也都让她擦干净了。” “不会的。”于天青道,“有的可以擦掉,有的却擦不掉。现在是改革开放以后的现代化的经济社会,一切经济活动都离不开现代化的设施和渠道。比如说,她有了钱就得存钱,银行里会留下痕迹;她有了钱可能就会投资,投资会留下痕迹;她有了钱可能会买房,买房的痕迹就更大了。你说,现在哪个有钱人,会把钱整麻袋整麻袋地放在家里的呢?” “有是有,不多。”王之问笑道,“不过俞青田不像是这种人,因为大笔的钱款不容易转移和储存。现在搜查的结果证明,她应该是把钱存在银行里或者用于投资了。” “商业局长出身的嘛,总会有些商业眼光。”于天青道,“她应该比我们更懂得钱生钱的道理。在这个投资的过程中,总会留下一些可供调查的依据。这个依据,就是我们这个现代化的经济社会留给我们这些纪委的办案人员的一笔宝贵财富,我们不能忽视啊。” 两人谈着谈着,就来到了办公室。 在于天青的办公室里,王之问还在想着如何寻找俞青田违法违纪线索的事,“那么,我们就去查查银行的存款?通过银行,看看有没有以俞青田的名字存进去的款项,数额是多少。” “这当然可以。”于天青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已经转出去了,又隐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果这样,我们通过银行查找还不会有太大的成果。” “那怎么办?”王之问说,“其他方面还有什么办法?投资的话,只有找工商局啦?她会在工商局留下登记注册的手续吗?” “她哪会这么傻?”于天青笑道,“她肯定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登记注册,这样做目标不是太大了吗?” “是啊,那怎么办?” “我们可以找找房管局。”于天青道,“在房管局,肯定有房产登记。尽管她不一定以自己的名义购买,但也不会随意把房产挂上其他人的名字。这些人必定是与她很亲密切的人,比如她的父母兄弟,特别是儿子。你说呢?” 之问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风险太大了。如果一定要换名字买房,我只同意以我儿子的名义,换成其他人,我坚决不答应。” “即便是你父母也不答应吗?” “不光我不答应,我老婆也不会答应。”王之问道,“你想,万一有一天我父母撒手归天,财产归谁?我的兄弟姐妹都有权继承呀?而且是合法的继承人。就算我答应了,我老婆会答应吗?凭什么我的兄弟姐妹有权继承,她的兄弟姐妹没权继承呀?毕竟是我们夫妻的财产嘛,最后双方都同意的,就只有以我儿子的名义。如果一定要以其他人的名义,也可以,那就是做公证,或者至少要写下保证书,即到时候将房产转给我儿子,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人的想法都一样的。”于天青道,“你这样想,俞青田也一定会这样想。所以,房管局一定得走一趟。去查的时候,要先弄清楚俞青田所有亲属的名字。要把她所有亲属的房产,都查一查,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这两件事查起来倒并不费力。在人民银行和房管局的支持配合下,有关数据很快就出来了。在银行方面,綮云市的各大商业银行提供的数据证明:俞青田曾经以自己和家人的名义存入过上千万元的款项,但在两个月以前,也就是她弟弟俞庆元出事、她自己准备出逃的那段时间,这些款项被她全部取出,目前下落不明;房管局那边的电脑数据则证明:俞青田的房产除了单位分的那套房改房外,她还以儿子傅永康的名义购买了两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现出租给他人),另有一幢小别墅----当然,这就是于天青已经去查过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两套商品房和一幢小别墅的价格都偏低,还且都由同一家房产公司----仙居房产开发。 于天青对这个调查结果非常满意。他对王之问说:“尽管俞青田很狡猾,知道在出事后把银行里的巨额款项全部转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要把房产转移掉是很困难的,毕竟这是她留给宝贝儿子的固定资产。更何况,小孩未成年之前,要把房产出售掉是不容易的。” 王之问说:“现在看来,仙居房产与俞青田关系不一般,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于天青说:“是啊,接下来就把仙居房产的老板找来谈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查清楚。沿着这条思路查下去,不愁俞青田的尾巴不露出来。” 按照于天青的方案,王之问联系了仙居房产所在行政区的工商部门和财税部门,要求他们提供仙居房产公司的详细情况包括近年来的纳税情况。 经初调得知,仙居房产的老总名叫鞠武义,自己搞房地产已经一二十年了。他原先是綮云市商业总公司下属的建筑队队长,还是个后来企业改制,他自己把建筑队吃了下来,注册成立了仙居房产开发公司。在最初几年,他们公司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商业系统,宋建德和俞青田担任商业局(公司)的局长(经理)期间,都曾给了他大量的业务。不过在最近几年,他们公司的业务开始拓展到其他系统,业务量显著上升,目前在全市各大房产公司中排名第九位。算起来,鞠武义也是一个房地产界的小富豪了。 于天青关心的是鞠武义的偷漏税问题。王之问说,“这方面的事,我重点问过了。开始财税局的同志说鞠武义一直奉公守法,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后来我们在局纪委书记的协助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们说了。就这样,他们才告诉我,说:近年来房产公司偷漏税是个普遍现象,仙居房产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至于究竟偷漏税数额多少,还要细查一翻。说实在,毕竟是本地的公司,我们在税收方面也不会竭泽而渔,有时明知他们做点手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地址: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百二十.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外面正下着雨,凉风把雨点不断地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yzuu点 还有三天就满33岁的尚融坐在电脑前,两眼呆滞地盯着股市大盘,看着那绿莹莹的一片跳动着的数据,就像看着黑夜里无数双恶狼的眼睛。 万。还剩6万。一切都仿佛在梦中一般。一切都是那么地虚幻。只有那被风吹动着的窗帘、偶尔打在脸上的冰冷的雨滴才使他觉得自己还有意识。 一切都完了。自己又是个穷光蛋了。那一刻尚融的心就像窗外的秋雨一般瓦凉瓦凉的。 就在这天晚上,妻子林紫惠递给他一份离婚报告。“我希望明天早上能看见你已经签上了你的大名。”说完就扭着浑圆的屁股进了卧室,然后哐的一声锁上了门。 “草泥马,奸货”尚融在心里狠狠地骂道。那一瞬间他真想杀人。 其实尚融早就预感到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凭第六感官察觉了紫惠对自己的不忠,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再说,那种证据还是不去找的好。 有些男人总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什么样的男人睡觉,暗地里跟踪尾随,明察暗访,好像不亲眼看见老婆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样子死不罢休似的。尚融认为那只不过是朝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行为,不值得效仿。 是什么男人有什么要紧呢?也许是某个款爷,也许是老婆单位的上司,也许是个年轻的帅哥,或者干脆就是街上的一名乞丐,总之就是一个男人,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趁你在老婆身上不尽力的时候,进入了你的领地,擅自耕种了本属于你的土地。 尚融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子白皙娇嫩的身体在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身下起伏扭动的情景,他仿佛听见妻子娇媚、急促的呻吟,可以说是自己开发了这个女人,让她由一个青涩娇羞的少女变成了性感迷人的尤物。可现在这个尤物已经不属于他了,那原本只属于他的、不可见人的一面已经被别的男人品尝过了。可这一切能怪谁呢? 所有的一切都跟股票有关。 尚融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迷恋上股票,想当初是股票让他荒废了生意,如今又是股票给他的老婆找了一个男人。 两年来尚融觉得自己不姓尚而是姓背,背运的背,一切都背透了。要不为什么自己一入股市,那大盘就一直做着自由落体运动,为什么就像有只魔掌在控制着他,总是让他在最高点买进又在最低点卖出呢,为什么自己每次抢反弹却都抢到了新一轮的下跌呢? 背运还不仅仅表现在股票上,还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自从入市以来,自己的那个玩意也大不如从前了。每次气喘吁吁地从紫惠身上翻下来的时候,紫惠就会不屑地说:“你那玩意快和你的股票差不多了。” 尚融总是羞愧地一声不吭,心里焦急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他知道如果股市仍然不能走出一波行情的话,他的疲软就永远不会有雄起的希望。 而现实是,股市仍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新低,而他也就一天天地疲软下去。也就是在那些疲软的日子里,紫惠给他戴上了一顶小绿帽子。 尚融提着一个旧皮箱,那里面装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当房门在身后无情地关闭时,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401室。曾经是自己的家。以后不知是哪个男人的家。也*天就会有个陌生的男人搬进来,睡在自己睡过的那张大床上,干着自己干过的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则对新男人重复着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下流话。 一阵揪心的疼痛,尚融一只手捂住心口,对着门吐了一口吐沫,转身离去。 这是一栋80年代的老式楼房,一套那个年代的人引以为傲而为今人所不齿的简陋斗室。感谢父母留下了这个小狗窝,使自己在无家可归的时候免遭风吹雨打、有个栖身之地。 当尚融提着个破皮箱走近楼道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五六个白发苍苍的老邻居,也就是他父母的尚活在人世的老朋友们,像看外星人似地鼓起一双双昏花的老眼。 这都是一些饱经沧桑的老江湖,精通人世的冷暖,他们从尚融灰色的沮丧的脸和手里的破皮箱就能看出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悲惨的故事。 原来是一个多么趾高气扬的人呀如今不也得回到这所破房子里**自己的伤口吗?年轻人,姜是老的辣,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尚融羞愤如丧家之犬似地溜进楼道,背后留下一片嘤嘤嗡嗡的声音。 离婚后的尚融在他父母留给他的破房子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当然参加的只有他本人,他给自己倒了一茶杯烧酒,对着镜子将自己端详了半天,举起杯子说:“干杯,你这个王八蛋”然后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 尚融好像是有意要惩罚自己,他将自己的生活标准降到维持生存的最低极限,每天只吃方便面,喝自来水,惟一的奢侈品是香烟和烧酒。 电脑不再是分析股票的工具,而是他这个成年人永远都玩不厌的玩具,事实上他再也没有看过一眼股市行情。 有一阵,他迷上了战略游戏,觉得自己就像个三军统帅,指挥了游戏设定的每一次战役。后来,又开始浏览*,yin遍各国美色,直到一看见色情影片就想起方便面的味道时才罢休。 他白天从不出门,只在晚上或者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像只遭人遗弃的狗一样轻手轻脚地溜出楼道,在黑暗的马路边上漫无目的的徘徊,有时看着一扇扇灯火明亮的窗口,就会想起过去的那个家,想起那个女人,想象着那女人此刻干着的勾当,心中就会一阵迷茫,仿佛觉得在黑暗的角落里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然后就像逃跑似的回到家里,继续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没有老婆的日子,没有女人的日子,形单影只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当电脑游戏已味同嚼蜡,色情论坛里也再没什么新鲜玩意之后,尚融沉湎于无休无止的睡眠之中,做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梦,有一次他梦见了他死去的老娘,老娘还是长的老样子,居然一点也没变,她就站在他的床边,泪眼婆娑地对他说:“实在熬不下去的话就早点来吧。【叶*子】【悠*悠】” 这是他做的最好的一个梦了,其他的梦境每次都让他大汗淋漓,醒来后头痛欲裂。最后,伴随无休止的睡眠而来的是彻夜的失眠,他常常睁着双眼一连七八个小时盯着墙上的一个黑点,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这天,尚融正躺在床上做着白日梦,仿佛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他以为那敲门声是梦境的一个组成部分,可后来那一阵急似一阵的打门终于把他拉回到现实。 外面有个人想要进来呢。 他躺在床上想象着外面敲门的人的模样,希望将他也编入白日梦之中。 那敲门人仿佛知道他的用意,以一种更加执着的方式,一下下地就像敲打着他的心。尚融终于扛不住了,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怒火中烧地打开了门。 一个女人,挺漂亮的一个女人,他想不起自己还和哪个女人有瓜葛。“你敲错门了吧。” 女人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尚融走进屋里,熟悉的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她皱着眉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桌子上四五个方便面的纸碗;电脑旁边的烟灰缸里烟头堆的像一座小山一样,沿墙边高高低低的摆着几十个酒瓶子,像是在接受主人的检阅似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阿莫尼亚味。 “尚融,你就别装弱智了,不装就已经很像了。”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一针见血的洞察力,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呢? 尚融啪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真是有眼无珠,连老婆大人都认不出了。” 紫惠也不理他的戏语,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碳素笔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签个字吧。” 原来是一张欠条。 林紫惠看着尚融说:“当初,我替你借了15万给你炒股票,钱我已经还上了,现在是你欠我的,我知道你没钱还,先打个条子不过分吧。” 尚融想想还真有这回事,拿起碳素笔就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痒,别说是15万,就是150万他也不在乎。 紫惠似乎没想到尚融会如此痛快地签字,拿起欠条狐疑地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又上下打量了尚融一番。“我几乎都认不出你了。好自为之。”说完就扭着屁股往门口走去。 这女人的屁股好像比以前更大了。虽然裹着一层短裙,可尚融还是能在脑子里描绘出它完整的形状。那浑圆、那雪白、那油腻的手感、那两瓣之间迷人的缝隙。尚融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那久违的**瞬间就燃遍他的身体,他只有一个念头,抱着她的屁股狠狠**。 “你等等……”尚融觉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就像饿狼的嚎叫一般。 紫惠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看见前夫饥渴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屁股,她瞬间就看懂了男人内心的**,芳心巨颤,一张脸烧起来。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还有事吗?” 紫惠话音才落,尚融已经来到面前,嘴里呼呼喘着粗气,双手抓着前妻的肩膀一下就将她脸朝下按在刚才签字的桌子上,然后一手按着女人的脊背,一手去掀短裙。 紫惠简直不敢相信前夫会来这一手,自己和他做了十年夫妻了,从没见过这种架势,一向温文尔雅的丈夫在床上总是极尽温柔,从没对她粗暴过。这一刻紫惠仿佛糊涂起来,他这分明是要强奸自己,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强奸……等紫惠想明白的时候,感到屁股一凉,丝袜和内裤已经被拔到了腿弯上了。“你这混蛋……你……你干什么……”边说边用一只脚往后面踢,可男人将她的腿分的很开,根本就用不上力气,更踢不到人。 “干什么?还用问吗……怎么……又不是第一次……多一次有什么关系……我太想你了……”尚融没头没脑第胡言乱语着,一边在那诱人的肥臀上揉捏起来。 紫惠感到一阵刺痛,扭动屁股想躲避男人的侵袭,可扭动的臀部却变成了迎合男人手指动作,只扭了几下便感觉到手指进入的更深了。“你放开我……你这是……强奸……你……混蛋……放开我……” 想着前妻在床上的娇媚样子,尚融感到自己冲动的厉害,下身涨的生疼。他解开腰带,一下连自己的内裤一起拉了下来,直接顶在了女人柔软的臀上。 紫惠立马就感到了前夫顶在自己屁股上的东西。心里又犯起了迷糊。怎么这么硬呀他不是不行了吗?最近半年来他那东西就没真正坚挺过,怎么……仿佛突然意识到了危险,紫惠整个身子都挣扎起来,屁股不自觉地左右躲闪,不让那丑东西指向要害处。女人的拼死抵抗给尚融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一手按住女人的上身已经感到有点吃力,另一只手也无法固定住白花花扭动的屁股。 此时,尚融心里好像明白了一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况且,紫惠在挣扎的时候嘴里带上了哭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女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扭动的情形,欲与火便控制不住地爆发了。他用力一掌打在紫惠雪白的p瓣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婊子货,为谁守贞操呢……为那个男人是吧……可惜你已经被我草过无数遍了……我再草一次也不算失贞吧……” 紫惠听了尚融的话,仿佛被人点了软穴一般,身子一下就软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嘴里也没了声音,屁股掉在桌沿就像死过去一般。尚融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准了地方一下就进去了,那一阵刺痛使他禁不住吐出一口冷气。 紫惠被尚融点到了死穴,原来男人凭感觉就猜到了自己有外遇,可是直到离婚,两个人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甚至都刻意回避这个对双方都尴尬的话题,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被男人说了出来。紫惠心里瞬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时竟呆住了,连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好像都没有感觉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委屈悔恨的潮水淹没了。罢了,罢了,随他吧,谁让自己下溅呢……女人虽然没有了饮泣声,可止不住的泪水在男人疯狂的撞击下抛洒在桌面上。 紫惠双手撑住桌面,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回头泪流满面地盯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我……我……”由于被男人顶的太厉害,紫惠竟说不出话来,双手一软,整个身子掉到桌子上大声哭出声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是……人……你……混蛋……” 尚融已经听不见紫惠的话了,他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专心致志地盯着女人臀部优美的曲线,紫惠的哭泣在他耳里当做了女人快感的呻吟…… 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惠就像是从昏迷中醒来似的,双手慢慢地提着内裤和丝袜,身子软的仿佛就要倒下来似的。尚融看着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理不禁一阵内疚,但他强忍着没有过去帮她。紫惠也没有看他一眼,穿戴好衣服以后,一声不出就出门走了。直到外面的门哐地一声关上,尚融才从刚才的疯狂中渐渐冷静下来。 尚融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直到晚上也没动过身子。 “我几乎都不认识你了。”想起紫惠说的话,尚融就来到镜子前,里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敢确定镜子中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没想到自己竟会长出如此茂盛的胡须,配上长长的头发像极了电视上的那些艺术家。 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过去一直伪装着,直到今天才显露出来?以至于和自己同床共枕七八年的女人都认不出自己。 尚融在一瞬间又迷失了自己,他对着镜子作出各种怪异的神情和姿势,经过印证之后,他悲哀地承认,镜子中那个落魄的艺术家就是他本人,或者说他就是镜子里的那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一时突然想不起来了。反正自己好像是个*犯什么的。 尚融穿上衣服,他急切地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站在门口想着要往哪里去,眼睛就看见了头顶那个通往楼顶的小天窗,他搬过旁边的小梯子,爬上了楼顶,楼顶上黑漆漆的,秋日的凉风吹着感觉很爽。 五层楼给人的感觉并不高,尚融朝楼下看了几眼,就有点犹豫起来。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不一定致命,万一摔断了双腿而人还活着怎么办。听说死过一次而没有死成的人是很难下决心死第二次的。再说,那样做对自己也太残忍了。 尚融并不是没想过其他的方法,比如,搞两瓶安眠药熬一锅稀饭喝掉,既吃饱了晚饭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举两得。可继而一想,在睡眠中死亡缺乏过程的体验,死得稀里糊涂,这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他还是觉得跳楼好些,起码能体验一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他本想找一座高点的楼,比如一百米以上的,那样在空中飞翔的时间就会大大延长。可人都恋旧,他一心只想死在自己从小玩耍过的楼道门口。再说,自己这个样子连前妻都几乎认不出了,那些老眼昏花的老太太一时就更认不出自己了。 事实是一个酷似艺术家的人跳楼而亡。艺术家跳楼那只不过是他艺术生涯的最后一次创作罢了,谁会去注意呢?即使最后人们了解了真相,那时他的英灵已远,还管他洪水滔天? 尚融感到一阵深深的失望。谁能想到那些建筑商偷工减料把五层楼盖的那么低,完全无法满足自己凌空翱翔的愿望。 极度失望的尚融觉得自己两腿一阵发软,干脆就躺在了冰凉的屋顶上。终于死不成了。 秋天的夜晚,天空异常清澈,强劲的西风吹走了云层,露出星光点点的天幕,那些大大小小的星星一个劲地眨着眼睛,似在嘲笑着地球上的一个胆小鬼。 尚融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被星星们窥破了。 什么楼太低,那不过是自己怕死的一个接口而已。尚融心里愤愤地想道,就连这些眨着鬼眼似的星星也巴不得老子一命呜呼呢。老子还偏不死了,有本事你们来要我的命呀就是你,那颗最亮的家伙,老子认得你呢,你是仙后座的成员,你神气什么,说不准几亿年前你就已经灰飞湮灭了,那点光不过是你走在路上的鬼魂罢了。 ‘你说得没错,你是不是愿意陪我走一程。‘那声音尖锐的像一把钢刷子一样挠着尚融的心,他吃了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接着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就在他面前三米开外的之处,一个规则的圆柱形光柱浮在离楼面2米高处。光柱的直径大约有30厘米,高度有1米左右。光柱发出的光并不强烈,仔细看着,就能看见光柱内部有一些朦胧的物质在不停地运动,就像一个密闭的玻璃器皿中有一团浓烟似的上下翻滚着。 尚融看着光柱虽然吃惊,可让他牵肠挂肚的是那个声音。他转动着脑袋将整个楼顶看了个遍,没有人,刚才是谁在说话?那个人躲在什么地方,他想干什么?这个广告灯筒似的光柱是什么玩意儿。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必找了。‘尚融此时才真正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逃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双腿软的无法站起身子。 飞碟外星人怪物那声音不像是出自活人之口。 ‘没有飞碟。我也不是人,更不是外星人。‘不是人?不是外星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和我说话?是那个光柱吗? ‘你想对了,你就当是光柱在和你说话吧。‘尚融被那钢刷子刷的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你觉得现在这种声音怎么样?‘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可毕竟比那钢刷子强多了。 奇怪那光柱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心里想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话吗?其实我不是在说话,只是用搜集到的语言对你心里的问题作出反应。‘原来是个机器人,从那里来的? ‘也可以说是个机器人,或者是一个机器。从哪里来以后你会知道。‘一股占有欲在心中油然而生。把这玩意儿搞回家去,肯定能值大价钱,我的下半辈子说不准更风光。 ‘我虽然是个机器,可比地球上的人高级多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还好没有轻举妄动,谁知道这机器有什么杀招。 ‘你尽可以提出你的疑问,能让你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们还要一起走很长一段路呢。‘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器? 能源采集器。 采集地球上的能源?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说的能源和你们说的能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能告诉你。 他**的,这机器还真有智慧呢。 请注意语言文明。 你采集能源做什么用? 给人用,当然不是给地球上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制造了你? 不告诉你。 你平时藏在什么地方? 以后就在你这里了。 在我这里干什么? 互相合作,我满足你的需求,你提供我所需要的能源。 我有什么能源。 你的灵魂。 灵魂?灵魂也可以做能源?真的有灵魂吗? 当然有。其实,你们地球人早已经意识到了灵魂的存在,最初是作为宗教概念提出来的,后来有些民族又把它引进了道德范畴,可就是无法印证,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有哲学家在关注这个问题,而你们的灵魂就像蒸汽一样都白白散发掉了。 灵魂是一种什么东西。 简单地说,灵魂就是能够离开人的躯体,但却具有理智和自由意志的活的生物体,它以一种能量的形式不断地从人的大脑中挥发出来,只是你们地球人目前无法证明它的存在。 地球上的人数以亿计,并且代代相传,对你们来说真是个取之不尽的能源宝库。 从是这样的,但也并不是如数字显示的那样乐观。人体的差异性导致灵魂的质量差异,我说的灵魂质量和你们的道德观念不是一个范畴。我们只对那些**浓度高的灵魂有兴趣,当然我们有自己的测量方法和标准。此外,老人孩子的灵魂没有用。还要抛开女人,因为女人没有灵魂,至于同属人类的女人为什么没有灵魂,这个问题我们也无法解释。这样来看,这个能源库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丰富。 既然天空中到处飘散着人类的灵魂,你们随意收集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自由状态下的灵魂只是一种游离的、含有**的物质,还不是能源。只有将那些游离的富含**的灵魂高度的凝聚起来才能变成有用的能源,当然这种凝聚的方法非常复杂。其实,地球上的极少数人也一直在寻求凝聚灵魂的方法,比如,一些僧侣通过修炼的方式试图凝聚起自身挥发出的灵魂,也有极个别人取得了一点效果,但效果非常差。一个地球人从10岁开始修炼直到他100岁死去,他所聚集起来的灵魂仅占他一生挥发掉的灵魂的百分之一。所以,按照地球人目前的发展情况来看,再过一亿年才能熟练掌握灵魂的加工方式。 你还是没有说明白为什么找我,我对你收集灵魂有什么用处? 遇见你是出于偶然,决定与你合作却是必然的,因为在今天晚上,你挥发出的灵魂最为黑暗,触动了我的灵魂探测装置,所以你是我们感兴趣的人。你在灵魂收集的过程中没有作用,只在灵魂凝聚过程中发挥作用,按照地球上的时间,我们每年两次将收集的灵魂进行凝聚,所以你每年只为我们工作两次,时间分别是春分和秋分的子夜。在我们的程序中,你这样的人叫灵魂源凝聚器。 灵魂源凝聚器?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件东西,它要把我变成一个机器,太可怕了。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和过去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和我们合作后你将享受到普通人无法享受的生活。当然,你也得付出点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一年两个夜晚你必须承受的痛苦。 痛苦?什么意思?有多痛苦? 我并不想隐瞒你,非常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不过忍受痛苦的时间并不长,并且得到的回报也是很诱人的。 能说说你的回报是什么吗? 当然,我们会有一份协议,你们地球人是这样理解契约的。在这份契约中惟一可以讨论的部分就是你的要求,其他的都不容讨论。你可以提出你的愿望,当然我们对地球人的**也是很了解的。灵魂源凝聚器们提出的要求都大同小异。 灵魂源凝聚器们?你们和多少地球人签了这种契约。 不多,加上你刚好是99个人。并且这个数字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保持稳定的,除非其中的某个凝聚器消亡了,我们才会寻找新的。 在芸芸众生之中被你们选中,看来我还是挺幸运的嘛。你说说你们怎样满足凝聚……我们这些人的**。 地球人的**概括起来也就是几个方面,比如,男女之间永无休止的*;豪华奢侈的生活;支配他人的**;对财富贪得无厌的追求;发明创造的**等。还有少数人有些比较特殊的**,但也仅仅是对前面几类**的反动而已,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所有这些**你们都能满足吗? 事实上我们并不是直接满足你们**,比如,你喜欢美女,我们不会直接送个美女给你;你喜欢财富,我们也不会直接给你金山银山。我们提供的只是实现**的能力,当然这个能力不是无限的,毕竟,我们并不想造出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具体说说这个能力的含义,你们是怎样提供这个能力的? 地球上设立的所有学校都在从事这种能力的培养,只是时间过于漫长,并且效果太差。我们提供的能力总的说来有三项。一是学习能力。掌握这个能力以后,你对接触到的任何事物都能在短时间里看清它的本质。此外,还包括有限的创新能力。在不会危及我们利益的领域,我们可以赋予你创新能力。第二是自卫能力,我们希望凝聚器们能为我们工作足够长的时间,所以自卫能力将使你的**能够抵抗任何袭击。当然,我们给予的惩罚你是无法抵抗的。三是健康的体魄。这是出于凝聚器的工作性质决定的。这三项中对你最重要的是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它能够帮助实现你的梦想,后两项只是保证你能够享受这些梦想。 这些凝聚器们一旦掌握了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以后,虽然不会危及你们的利益,但要是为祸人间怎么办。 这就不是我们感兴趣的问题了。我们有自己的善恶标准,与你们地球人不一样。就好比地球人也不会去关心蚂蚁窝里的争斗一样。 你们采集灵魂的工作可能已有相当长的历史了吧。历史上那些为非作歹的暴君和不可一世的巨奸有不少都是你们培养的吧。 也许。我们对凝聚器们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你们这是在干涉地球的历史进程。 言过其实了。我们无意去干涉低等生物的进化过程。事实上正是你们人类做着干涉比你们更低级的生物的进化过程。比如,克隆技术就是如此。 说了半天,如果我不同意合作呢? 你别无选择。除非你即刻消亡。 你有能力消灭我吗? 其实你一直在潜意识里想着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机器,除了自保没有攻击能力。我们专门有一些凝聚器会替我们惩罚那些违背契约的人。 用地球人惩罚地球人? 不错我们的惩罚分三种,一是警告。得到警告的凝聚器将丧失我们提供的能力,进行一段时间的反省。第二是**惩罚。**惩罚后仍不悔过的就直接消灭**。 有人反叛过你们吗? 有。可没人成功过。有极个别的凝聚器为我们工作时间长了以后,能力达到极至,甚至登上王位或为一国之主,野心膨胀,试图毁约。可最终都被我们消灭了。 你们凭什么认为,一个人在忍受了生不如死的痛苦之后还会心甘情愿地体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地球上的一些人吸食可卡因上瘾,在他们毒瘾发作时,你叫他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许诺满足他的毒瘾。 可他们满足毒瘾以后就会反悔。 这不要紧,只要他有足够的瘾,只要让他永远看见晃动着的诱饵,他就会一次次去忍受痛苦。苦尽甘来嘛。 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一架机器。 人类也是机器,只是构造的材料、级别不同而已。 虽然有很多的细节没有搞清楚,但你们的意图我已经知道了,既然我别无选择,那么就拿出你的契约来吧。 我们的契约并不像你们地球人一样,以纸张和签名的形式存在,你现在就可以回去睡觉了,我会在你的梦中记录下你的神经元的生物电特性,那就是你的签名,一切都将在你的梦中完成。我要提醒你的是,自今日起的每年春分秋分两**都必须回到这里来,否则就是违背契约,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如果你对春分和秋分还不了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解一下有关的天文知识。最后,请你保守我们的秘密,泄密也是违背契约的一种行为。 那么,我在明年春分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吗? 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努力去实现并享受你争取到的一切。我们并不急着让新的凝聚器投入工作。你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投入工作,你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吧。 那我的学习能力呢?还有你许诺的其他能力呢?你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向我传授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光柱发出的光渐渐减弱,最后就被黑暗吞噬,楼顶上回复如初,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天晚上,尚融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房间里开满了红红的玫瑰花。 秋日的阳光干瘪无力地洒在尚融的身上,很久没有上街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尚融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虽然他明白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一想到自己是个灵魂凝聚器的事实,就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个异类似的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走到一个橱窗前打量着自己飘忽的影子,觉得除了比身边的那些人落魄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心里就怀疑起那个能源采集器的许诺是否真实,他甚至怀疑那不过是他做过的许许多多梦中的一个而已 惊人的学习能力。尚融想起来就忍不住要发笑。已经三天了,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学习方面的特长。就在今天早上,他还特意在纸上写了一长串数字,背了十几遍都没有记住,现在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至于强大的特殊能力,倒是没有机会检验。那天**了紫惠以后,他心里内疚了好一阵,但潜意识里又有一点点兴奋,毕竟自己疲软了半年的物事又有了雄起的前兆,这多少为他带来了生的勇气。尚融私下认为,那天没有毅然决然地从五层楼上跳下去,全是**前妻的结果。 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却历历在目,那个采集器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记忆犹新,难道是自己活见鬼了?尚融觉得一阵烦恼。去他**的凝聚器。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地址: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百二十一.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自己没胆量自杀,那就得想办法谋生,再这样浑浑噩噩地下去,方便面都吃不上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个工作,先把嘴管住再说.yzuu点 事实是严峻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的死活了。尚融站在一块广告牌下,不无伤心地想起了自己的老爹老娘,你们怎么就死的那样早呢?他们怎么就不给自己生个兄弟姐妹呢?心中一阵孤苦伶仃的感觉。 马路对面有一个自动取款机,尚融就想着去把最后一点生活费取出来。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骤然响起。尚融在惊醒的霎那间,身子已经朝后纵起。等定下神来,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从马路中间倒纵回了林荫道上,看看自己越过的距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在一瞬间倒纵出了6米多远。自卫能力这是千真万确的刚才思想正在全神贯注地开小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开那辆车,以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跃出这么远的距离。这一定是采集器说的自卫能力吧。尚融一阵莫名的兴奋。顾不上叫骂的司机,以及惊奇地注视着他的路人,一阵小跑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之中。 躲开了背后无数惊异的目光,尚融的心犹自嘭嘭的跳个不停,感觉背上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好笑,在采集器说的各项能力中,没想到自卫能力最先得到验证,可对自己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糊口能力,敛财的能力。如果再照此落魄下去,还自卫个什么劲,自己都要找个地方上吊去了。 刚才的那阵兴奋感瞬间就消失了,换来的是一阵无奈的沮丧。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一跃是不是就那么玄乎,说不定也很平常,在那种紧急关头常人都有那种能力,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尚融长长地叹了口起,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家走去。 一个月过去了。尚融除了剃过头、刮掉了胡须之外没有任何变化,他几乎将自己是个凝聚器的事实忘记了,只当那天是做了个白日梦。 这天,尚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看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他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就听外面敲门的人在楼道里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尚融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脸上露出一阵苦笑。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呀他听出那是自己的发小杨钧的破锣嗓子。 杨钧也是个光棍汉,一年前老婆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好在他一直不死不活地做点生意,吃饭还不成问题。 “你他**到底是还活着,我以为你死在屋里了,正准备找斧子劈门呢。”杨钧一进门那破锣嗓子震得尚融两耳嗡嗡直响。 “大上午你不练摊跑我这干嘛来了?”尚融没好气地问道。 杨钧神秘地朝尚融招招手说:“你先穿上衣服,有好事找你商量。” “穿什么衣服,老朋友就应该坦诚相见。”尚融看着杨钧一脸诡秘的样子就开了句玩笑。 “你小子真想这样一直窝在家里不见人了?” “你这不管闲事吗?快说说你的好事。老子半年都没听见过什么好事了。尽是窝心事,” 杨钧把头凑近尚融低声说:“有笔生意让你赚一百万,你干不干?”说完直勾勾地盯着尚融。 “那得看要坐几年牢。”尚融仍然是一副不经意的神情。 杨钧踢了尚融一下,怒道:“我和你说正经事,你他**严肃点行不?” 尚融现在听到有人和自己谈上百万的生意,心里觉得非常滑稽,要不是自己的老朋友,他一定认为对方在消遣自己呢,不过看见杨钧急了,就笑道:“我洗耳恭听呢。” 杨钧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这事说起来复杂,操作起来并不难。山里有个哈萨克朋友,他的女婿是吉尔吉斯的安全官员。他们在边境上查扣了一个东北商人两百吨重铬酸纳,作价每吨两千元出售。你知道国内每吨多少钱吗?”说完两眼盯着尚融。 尚融打了个哈且说:“多少钱?” “一万三,每吨。”杨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小子还坐在这里扯什么淡,还不快去把钱捡回来。”尚融听的心里有点窝火,怀疑他的这位老朋友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杨钧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指着尚融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告诉你,国内的价格你可以查,我二舅就在上海一家皮革厂,每吨便宜两千块钱,有多少他们都要。至于吉尔吉斯那边,我保证两千块钱可以搞定。”然后又以神秘的语气说:“那边的黑社会手里有的是便宜货。” “这么好的事情干嘛找我,你自己一个人搞定了不好吗?” “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笔生意是现钱交易,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我东借西凑才凑了二十万,还剩二十万要你出呢。” 尚融苦笑道:“你可找对人了,兄弟现在吃饭的钱都快没了,哪里给你弄二十万去。” 杨钧吃惊道:“不会吧,你的钱呢?不会都支付了青春摩擦费了吧” 尚融摇摇头。“我的钱都被股市和谐掉了。” 杨钧失望地说:“原指望和你一起做心里踏实。现在看来肥水要流外人田了。” 尚融看着杨钧唉声叹气的样子说:“你先别管钱的事情,你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仔细说一遍,包括人名字。” 杨钧似乎又看见了一线希望,于是将整个事情又详细地说了一遍。两人一直谈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打住。 “走,出去喝点小酒,哥们请你。”杨钧大刺刺地说。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在一个川味餐厅里,尚融和杨钧的小酒仍然没有结束就到叶子·悠子上已经有了一个空酒瓶了,另一个酒瓶里也只剩下一小半酒,两人的眼神中都透出浓浓的醉意。 “你不是说你前妻手里有点钱吗,你……你问她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杨钧口齿不清地说。 尚融支着头苦笑了几声,心想,你小子要是知道老子一个月前是怎样**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不过,杨钧的话任让他的心动了一下。 “你跟我说说……当初……你老婆是怎样和别人跑的……”尚融转移了话题。如果是平时,顾着面子,肯定不会提这个尴尬的话题,今天接着酒劲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目的是为了印证一下杨钧的前妻和自己的前妻有什么相似之处。 杨钧动作夸张地喝下一杯酒,愤愤道:“草……让那个王八蛋草舒服了……那还能不跑?” “你认识那个男人?” “认识扒了皮我也认识那个王八蛋……其实以前是她妹妹的拼头……姐妹俩都让他上了……” 听了杨钧的话,尚融觉得自己比杨钧活的窝囊,人家最起码知道是谁上了自己老婆,可自己却为了面子,在紫惠面前连提都不敢提。那天要不是借着疯劲说出来,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紫惠面前问起这件事。难道是自己胆子小?怕紫惠?还是要虚伪地维护自己男人的尊严?此刻,尚融沉醉的心里明确地意识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还深深地爱着那个女人。如果紫惠不和他离婚,他可能就会带着一颗屈辱的心继续和她生活下去,知道时间的刻刀抹去所有的记忆。 “我不明白,你……那个上面……满足不了她吗?”尚融又对杨钧的前妻产生了兴趣,和一个醉酒的男人讨论他和老婆之间的**使尚融感到一丝*。 “满足不了她?”杨钧几乎要跳起身来。“老子弄死她……哪次不是弄得她……上卫生间都没力气……唉女人犯贱有什么办法……” 尚融看着杨钧气愤不平的样子,心想,如果自己在那半年里能够在床上满足紫惠,就像杨钧说的那样……弄的她没力气上卫生间的话,不知紫惠还会不会和自己离婚,尚融知道,紫惠虽然外表一副冷艳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很yin荡的,要不也不会憋不住了。可转而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紫惠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对钱尤其看得重,有时甚至达到了贪婪的程度。所以,紫惠和自己离婚的根本原因还是股市上的崩溃,绝不仅仅是自己疲软的**造成的。 “我那个贱女人,其实从认识她那天起……就没安分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她和我结婚时早就不知和多少男人搞过了……还装疼呢……把我当傻逼……”杨钧又自饮了一杯继续道:“那奸货……根本就没有把老子当一回事……家里来个男人……你就看他那个骚样吧……还有她那个妹妹……比她还要骚……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呢……”尚融听的津津有味。他这时又有了优越感,紫惠可是完整的处子身交给他的,这点比杨钧强。尚融的眼前浮现出洞房那晚的情景。仿佛又看见紫惠捂住自己的脸,叉着雪白的双腿让他看那纯洁的宝物,耳朵里好像又听见破处时紫惠难以抑制的尖叫,当他看见自己的旗杆被鲜红的处女血染红的时候,他的心理师多么的自豪,他记得自己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气喘吁吁地发下了一串串誓言。 杨钧闭着眼睛似乎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良久才叹声说道:“还不是被那狐狸精迷的,你说……罗娅长的怎么样……” 尚融仔细想了一下说:“很有特色……挺招人的,特别是那双眼睛……” 杨钧听着尚融的话,心里竟有意思得意,他打断尚融的话大声道:“他**的……你小子心里也想上她吧……你老实说……如果罗娅勾引你……你上不上她……” 尚融觉得杨钧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在内心里他觉得罗娅确实是个美人,如果她真的来勾引自己,上不上就很难说了。虽然喝了酒,尚融觉得还是不能说出心里话,他便笑道:“我倒想上你小姨子呢……你老婆……我可没这个想法……” 杨钧哈哈大笑道:“你***就装吧……我就不信……我们谁不了解谁呀……说实话……要是给我机会……我肯定把紫惠上了……”杨钧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尚融听了杨钧的话,心中立时大怒,本就要发作,可见杨钧笑的*一样,才生生忍住。心想,这个王八蛋喝多了,口没遮拦,也就嘴再说,紫惠不是已经让别人上过了嘛,自己也没去找人决斗,现在杨钧一句醉话算个鸟呀。也许是酒意作用,那个压在紫惠雪白娇躯上面目模糊的男人现在渐渐的清晰起来,仿佛变成了杨钧。尚融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裤裆里的玩意儿就有点蠢蠢欲动。他就想再和杨钧讨论他老婆的事情。 “你说罗娅在和你结婚前就被人……那个了,你就没想过……找她妹妹补回来……她那个妹妹叫什么……罗娜……我见过几次……模样不错……你不是说她骚嘛……你怎么没把她干了……” 杨钧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不过你别以为她逼里能流出红来,那婊子比她姐还要猛……听说十四岁就让人开苞了……还贼精……根本不让我近身……我不说了吗……那两个贱货根本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哼看不起老子……等老子有一天发达了……哼哼……” 尚融和杨钧这一场小酒值喝到老板故意在他们面前打哈且为止,杨钧已是烂醉如泥,值嚷着要到洗头房去打*,最后硬是让尚融拖回了家。 回到家里,尚融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想起杨钧说的问紫惠借钱的事情,心里琢磨着紫惠的反应,一时感到心虚,觉得开不了口,即使开口肯定也是白说,说不定还要受一场侮辱。同时,他又觉得愤愤不平,离婚后自己是穿了一身衣服出来的,为显示自己男子汉的风度,没有和紫惠计较她手里的那些钱,那些钱说难听话还不是自己以前做生意时挣下的,只不过被紫惠当成了私房钱.yzuu点就凭她一个银行小职员能攒下这笔钱?现在只是问她借来用用,她不该拒绝吧。可问题怎么向她开口呢,自己强奸过她才一个月,虽然这不能和真正的强奸相比,但不知道紫惠是怎样想的。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还讲什么颜面,她不是喜欢钱吗?就用钱来打动她的心,大不了把父母留下的房子抵押给她。这是一次难得的翻本机会,机会稍纵即逝,不能犹豫了。 尚融注意已定,他也不管时间已经很晚,打电话给一个在口岸上工作的大学同学,和他谈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把父母留给他的房产证翻了出来。 尚融站在401室前好一阵犹豫。如果碰见那个男人怎么办,紫惠又会怎样看他呢,没想到离婚没几天还得回来求这个女人。去他娘的,大丈夫就得脸厚心黑,这样瞻前顾后什么事情能做成。 “是你”紫惠看着门外的尚融似乎很吃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顺便和你说点事,不方便的话就在外面说。”尚融觉得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紫惠盯着面前吞吞吐吐、浑身不自在的前夫,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才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进来说吧。” 紫惠居然给尚融泡了一杯茶。真是成客人了。还好,那个男人好像不在。 “这是我的房产证,抵押给你,你借我二十万快钱,我有笔生意急着用,最多一个月就还你。”尚融费了好大劲才把来意说明白,身上已微微见汗了,然后就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被前妻拒绝。 “尚融,你这是唱得哪出戏,那十五万还没着落呢,现在又要借二十万。就是银行也没这种好事呀” 尚融听女人这样说心里就有气。我离婚时几乎光身子出门,这些年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钱的事情,我要是稍微算精一点现在也不必向你开口了。 可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低声下气道:“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你那十五万我也一起还给你。也帮我度个难关。我手里有钱的时候从来也没亏过你吧。” 紫惠似乎有点心动,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抄股票我是不敢领教,不过做生意倒还说的过去,你要是一直老老实实做生意,哪至于混到今天这个样子。不过我丑话说前面,这次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准了,你要是赔了我可是真要收你房子。” 尚融心里一阵窃喜,他真想上去抱着前妻好好亲亲她,但此时他还真没这个胆子,赶忙站起身说:“就这么定,协议我都写好了……” 尚融逃跑似地离开前妻家,虽然前妻借钱给他并不是出于以往的感情,他心里还是挺感激的,特别是紫惠居然没有记恨他的非礼,同时前妻还相信他尚融是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废物。尚融觉得自己自离婚以后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一时心里便充满了雄心壮志,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点名堂让这个女人看看。失去的财富可以重新创造,被别人拐跑的女人照样可以抢回来,正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才显得有意思。 回到家里,尚融迫不及待地给杨钧打电话。“钱已经落实了,你明天上午就去把王胖子的破车借上,咱们下午就上路。”杨钧在那头兴奋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尚融再次爬上了楼顶,仰望着灿烂的夜空,虔诚地祷告着。“若做成这笔生意,我便信你。” 当尚融在上海浦东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自己卡上的那串数字时,真想抱住旁边的杨钧狠狠地亲他两下。100万这钱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来的太容易了。两年多了,一直都是成千上万地赔钱,如今,不到一个月就赚了80万。他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直到取款机吐出一叠钞票来,他才恢复了现实感。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今晚你要请我二舅吃饭,这件事我二舅可帮了不少忙,要不起码不会这么快就付款。”杨钧在边上抑制不住兴奋地说。 “应该,应该。这次算我欠你一把。”尚融由衷地说。 “什么欠不欠的,这叫按股分红。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你口岸上的同学也帮了不少忙呢。你可别忘了还人情。”杨钧叮嘱道。 晚上,陪杨钧的二舅酒足饭饱后,尚融和杨钧来到外滩,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可两人一点也不在意,站在江边任风吹着,由于喝了酒,心里感觉热乎乎的。 “尚融,我这辈子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总觉得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杨钧感慨地说。 尚融看了朋友一眼,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为朋友也为自己。“杨钧,我们这个点钱在这上海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说别人,就你那二舅都看不上眼。刚才一桌吃了三千多,可那几个人还闲我们小气呢。” “草他祖母的,将来等我们大发了一桌吃他三万。” 尚融笑道:“你小子晕了头了,连外祖母都要草呢。”杨钧就笑着打了尚融一拳。 尚融看着黄浦江里翻滚着的波涛感慨道:“一顿吃三万,也不会有人看得起你,只能说你是个暴发户、土财主。只有那些拥有财富和善用财富的人才能获得人们的尊重。” 杨钧不耐烦道:“别跟我斯文,我听不懂。” 尚融说:“那我和你说几句通俗话,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钧把烟头丢进江里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尚融却不慌不忙道:“我想回去就着手成立一家公司,我想让你加入。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好啊你以为我还想练摊吗?我就知道你会有想法的,你说说办什么样的公司。” 尚融笑道:“你急什么,听我慢慢给你说。我们不去办那种做具体业务的公司,我们的公司属于投资公司,什么生意都可以做。这次在口岸上见了我的大学同学,我感触很多。我有许多这样的同学,这些年手里都多少混到了一点权利,将来就是我们做生意的资源,时间越长,这些资源的价值就越大。我们为什么不利用呢。” 杨钧听得直点头,兴奋地说:“早就该这样了,谁叫你鬼拉着似地一头扎进股票里……” “我在前妻那里已经听烦了,你也这么多淡话。”尚融瞪了杨钧一眼继续道:“还要把王胖子拉进来。你的特点是敏锐,王胖子是稳重,我的特点是谋略,咱们三个人的公司不赚钱都不行。公司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我前妻叫紫惠,你前妻叫罗娅,公司名字就叫惠亚投资公司,咱一辈子吃定她们。” “好,我同意。”杨钧拍手道。“就不知胖子同意不同意。” 尚融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去说服他,不过公司的名字他就没分了,谁让他没有前妻呢。” 两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路人纷纷回头看着他们。 尚融也不管那么多,仍然大声说:“咱们先在家乡练,要不了多久再来练这上海滩。” 王胖子的大名叫王世礼,和尚融、杨钧两人都是中学同学,从小在一个家属院里长大,家里的老人也相互熟识,可以说彼此都知根知底。 王世礼中学毕业后就开始做小买卖,摆过地摊,贩过海鲜,卖过五金交电,总之,干过很多行当,最后在一家商贸城经营了一家服装店,过上了小康的日子。从此守着媳妇秀菊和4岁的女儿过起了安稳日子。 尚融把自己的意图告诉王世礼以后,他好一阵犹豫。虽然听尚融说得天花乱坠,可毕竟不愿轻易打破自己宁静的生活,他是个追求稳妥的人,在下决心前要好好权衡一番,所以他对尚融说要回家和媳妇商量以后才能做决定,尚融也不催他,要他好好考虑清楚再给他回话。 晚上,王世礼等秀菊哄女儿上床以后,就把秀菊往卧室里拖,秀菊挣开他的手嗔道:‘你没吃春药吧,就急成这样?‘王世礼一把抱了女人按在床上说:‘我有大事和你商量呢。‘说着就将秀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压在身子底下亲的秀菊说不出话来。 秀菊是那种属于小巧玲珑型的女子,个头虽然不高,可整个身段却是显山显水的,该平坦的地方平坦,改圆润的地方圆润,该陡峭的地方自然沟壑纵横。加上秀菊肤色白皙,就像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妹子一样,端得是秀外慧中。王世礼自娶了这个媳妇后,把个秀菊看做宝贝似的,当真是千般怜万般爱,就连脾性都改掉了,自他结婚后就不太和以前那帮朋友一起晃悠了,而是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爱情的小狗窝,十几年下来,到底让秀菊过上了小康生活。所以,秀菊对自己这个胖子老公是打心眼里满意,不论是在什么方面,对男人表现出温柔体贴。为了让自己的老公在床上青春不减,秀菊费尽心思,处处讨王胖子欢心。 有一次,胖子在外面喝了点酒,也许中枢神经受到麻痹的原因,晚上趴在秀菊绵软的娇躯上百般抽弄,三十多分钟竟是不泄,胖子心中大喜,摆弄着媳妇的身子玩尽各种花样,弄得秀菊软成了一根面条,浑身都似乎要渗出水来。特别是那一声紧似一声娇唤,把个王世礼的心差点呼出来。趁着媳妇被自己操的七荤八素的当口,王世礼把秀菊压在身下,一边享受着女人的蠕动,一边捧了女人的俏脸厚颜无耻地说:“宝贝儿,你都叫了十年哥哥了……今天换个叫法……好不好……” 秀菊微睁着秀目,似乎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哼哼着说:“你要怎样呢……今天要被你弄死了……你还要你老婆怎样才满意呢……啊……又要……” 王世礼见女人肉紧,好像又要成仙,而自己也觉着整个下半身都麻酥酥的,也到了极乐的临界状态,便一把搂紧了媳妇,不顾一切地喊道:“快……快叫……爸爸……” 秀菊在崩溃的边缘靠着一点仅剩的灵智明白了男人变态的要求,她的脸瞬间就火烧起来,一颗心颤巍巍的,大股大股的阴液控制不住地往外排泄,她拼命搂紧男人的脖子,把嘶嘶喘着热气的小嘴凑到丈夫耳边,断气似地呻吟道:“爸爸……啊……爸爸……” 秀菊还没有呻吟完,王世礼已经无法控制闸门了,他只得顶住女人的深处,哆哆嗦嗦地无奈地**着,嘴里还胡言乱语道:“宝贝儿……乖女儿……真是舒服死了……” 完事后,待两人喘息已定,秀菊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才有悖lun理的yin言浪语,顿时觉得羞愧无比,把个身子滚进男人怀里,咬着男人的胸部哭腔道:“你……你好不要脸……你……我们的女儿才四岁你就想……”后面竟说不先去,只是把脸埋在男人怀里不敢抬起来。 王世礼抱着女人嘿嘿干笑几声,不无尴尬地解释道:“你想哪里去了,这和咱们女儿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提提兴致,刺激刺激……你刚才不觉得刺激吗……你刚才夹的可真紧……夹得我差点……” 秀菊听了男人的话更是羞愧,粉拳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娇嗔道:“你还说……你还说……”过了一会儿,听听男人没动静,就悄悄眯缝着眼睛去偷看他,正好看见胖子也正色迷迷地看着自己,一时就瘫软在男人怀里,幽幽道:“你现在变坏了……也不知在哪里学来这些……你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 胖子看着自己的女人既娇羞又好奇的娇俏模样,心里又兴奋起来,伸手抬起秀菊的下巴,盯着女人的娇艳说:“你乖乖的……老公就告诉你……” 自从那以后,秀菊算是上了王世礼的贼船,因为玩够了父女的游戏以后,他们又玩母子游戏,当王世礼含着秀菊的**婴儿般吮咂的时候,秀菊看着怀里的“儿子”确实体验到了一种另类激情。当然这只是个开头,在后来的几年中,这两口子在床上开发出了一系列游戏,什么纯情*、秘书与老板、老师和学生、小偷进家门等等……常常是王世礼在没生意的时候,就眯着眼睛编剧本,晚上回到家里,等女儿睡下后,两天口子就开始演出一场新戏,有时秀菊也会根据自己的意愿,羞羞答答地对剧本提出一点改动意见,胖子当然是为命是尊。秀菊虽然无法彻底放弃羞涩的性情,可内心里却赞同了丈夫的天才作品,并为自己能够亲自参与创作而乐此不疲。 此时,王世礼将老婆按在床上,亲的女人舌尖发麻才放开她。秀菊挣脱了他的亲吻,打了一下男人的屁股说:‘你到底是要商量大事,还是有了什么新作品嘛。‘王世礼说:‘刚才你的小屁股已经把我的捂硬了,先让我戳几下再说。‘说完就挺着屁股在秀菊身上拱起来。 半响就听秀菊娇声道:‘看你喘得像条老牛似的,已经软了,休息一下再……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王世礼就趴在媳妇软绵绵的身子上,将尚融的意思说了。秀菊听了好一会儿没出声。 王世礼催道:‘你倒是说句话呀‘秀菊扭着身子道:‘你自己是什么意思?‘王世礼道:‘我是不想再折腾。可听尚融说的有眉有眼的也有点动心,拿不定注意。” 秀菊想了一下说:‘你出20万,他们两人出40万,论风险是他们大些。‘王世礼道:‘真是妇人之见,出资多以后收益也多,是按比列分成,你以为出钱少就是占便宜呢。‘秀菊恼故意脑道:‘那你问我干嘛,自己决定好了。” 王世礼捻着秀菊的一颗小**似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有点不放心,尚融这个人是靠得住,可这个人有点邪乎,对事情太执着。你看他当初抄股票的劲头,生意都扔下不要了,搞到最后一个美人也跟别人……、” 秀菊打断他道:‘不执着也干不成什么大事,你不是说这次他们两个在口岸上很赚了一笔吗。‘王世礼笑道:‘我倒不想干什么大事,我只想白天多卖几件衣服,晚上搂着你热乎乎的身子睡觉,图个安稳。” 秀菊打了男人一下道:‘瞧你那点出息,这点钱算什么,以后孩子大了,上学、结婚那样不花钱,我还指望女儿以后能出国念书呢。” 王世礼一把搂住女人的脖子道:‘不说了,再戳戳。‘秀菊大叫起来。‘怎么一下就这么硬……轻点……戳死我了……你还没说怎么干呢……” 王世礼停下动作,想了一下说:“今晚我就是尚融,正在和你偷情,你一定要把我当尚融啊……叫我融融……” 秀菊羞红了脸,扭着身子道:“亏你想的出来……你是不是巴不得你老婆和别人……啊……你……太硬了……” 王世礼喘息着说:“当然……不能便宜他……明晚你扮紫惠……我也草草他老婆……” 秀菊将双腿紧紧盘在男人的腰上,斜眯着男人说:“怪不得一下就那么硬了,原来心里想着尚融的老婆呢……啊……我……没紫惠漂亮呢……” 胖子捧了女人的脸,哼道:“紫惠再漂亮……也比不上我的小菊儿……我心里只爱我的小乖乖……” 秀菊被男人的情话吊起了yin欲,一下将自己双腿几乎劈成了直线,呻吟道:“我不让尚融草……我只让我的礼哥哥……今生今世只让你一个人……啊……抱我起来……我要看呢……” 尚融这次把紫惠的门敲的理直气壮。他专门挑了晚上去紫惠家里,巴不得碰上那个男人,因为他觉得已经在心理上取得了优势。 让他失望的是只有紫惠一个人在屋里,女人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只穿着一件睡袍,那圆滚滚的两瓣若隐若现,分外诱人。尚融觉得自己一阵冲动,好想跟上次一样,把女人按在地上狠狠地干一顿。不是从前了,一切许要从长计议。 紫惠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目光的热度,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瞬间就提高了警惕,赶忙到卧室穿了一件外套。 ‘这是还你的钱。总共三十五万,你数数。‘说完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紫惠狐疑地打开塑料袋看了一眼,盯着尚融说:‘你做的什么生意,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尚融冷笑道:‘就是从银行抢来的也不管你的事,你只是我的一个债主罢了。 紫惠恼怒道:‘你这人就是这样,好心没好报,算我没说,我给你拿房产证。‘尚融阻止她道:‘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考虑一下。‘紫惠又坐回到沙发上,乌溜溜的双眸盯着尚融,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你是不是准备明天把钱存到银行里去?银行现在的利息太低了,扣除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等因素,你的钱每年都会贬值,太不划算了吧。 你是什么意思?‘紫惠警惕起来。该不会又是想抄股票吧。 尚融见紫惠一副紧张的神情,笑了起来。‘我是不会再去抄股票了。我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杨钧和胖子都入了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钱投到我的公司里,我每年按百分之二十给你利息,别人是百分之十五,这样你就骑在了马背上,马跑的再快也不怕。 紫惠半天没出声,似乎拿不定注意。尚融了解女人的心思,笑道:‘我知道你的小心眼,这房产证继续留在你这里,总该放心了吧。‘紫惠被尚融说中心事,红着脸嗔道:‘我是小心眼呢,我要不是小心眼这点钱早叫你捐给股市了,哪里还有钱借给你。 “得得得算我没说。‘尚融现在就怕紫惠对他提股票。 “好吧,我同意。‘顿了一下又道:‘尚融,我就觉得你好好做点生意是正经,当初你的生意就做的蛮好的,要不是‘尚融站起身来,拿起塑料袋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公司的股东了,欢迎你随时光临监督。” 紫惠似乎此时才松弛下来,笑道:‘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地址: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百二十二.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出了紫惠家的门,尚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回家的路上,紫惠的样子一直占据着她的脑海。想要占有她的那阵冲动直到此刻也没有完全平息。不知有多久没有这种冲动的感觉了。那天在上海的宾馆里,杨钧就在他隔壁的床上干一个小姐,那女人叫的那样煽情,他都没有冲动过。可今晚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那么清晰,那么强烈。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失去了以后才知道……尚融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以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天天躺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就没有这种冲动呢?都是股票惹得祸,抄股票的男人的老婆可能都守活寡呢,不过也不见得,她们可以去找那些不抄股票的人呀,紫惠不就这么干了吗。 难道金钱财富权利真的是男人的伟哥吗?自己对紫惠难道仅仅只是性冲动吗?不尽管紫惠对自己不忠,尽管心中的那股恨意犹存,可紫惠作为妻子的概念是那样的根深蒂固。眼下,哪怕自己有一百个女人,可妻子的概念只能属于紫惠。属于这个该死的女人。 新公司的办公场地是胖子选的,处处体现了胖子节俭务实的作风。办公室只有两个房间,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算是总经理室,外面一间大房间则是杨钧和胖子两位副总经理兼员工的办公室。办公室虽然不大,但房屋内的装修几乎是新的,配上新买的办公设备看上去倒也挺像回事。令人满意的是屋子里配有洗手间和淋浴设备。尚融对此很满意,着实夸奖了胖子一番。 这天是公司开业的日子,尚融给紫惠打了电话,邀请她来公司看看,紫惠以上班为由谢绝了。 公司开业没有举行任何庆祝仪式,杨钧和胖子都感到不解,不知尚融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今天,三个人都是西装革履,打扮得像婚礼中的小舅子似的。尚融坐在办公室里沉思冥想了一阵,冲着外面大声喊道:‘都进来,我们开个会。‘杨钧刚进来还没坐稳屁股就嚷了起来。‘不会吧老大公司开业就咱三个人未免太冷清了吧。‘胖子也接腔道:‘公司开业多少应庆贺一下,图个吉利,钱可以少花点嘛。” 尚融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对胖子说:‘你就那么点脖子,系什么领带?喘不过气来的话就松开点。‘然后转向杨钧说:‘有什么意见等会儿尽管说,我这个总经理还没做开业演说呢,哪轮到你们嚷嚷。” 杨钧和胖子对望一眼都笑着说‘好好好,欢迎总经理开业致辞。‘尚融在烟灰缸里熄了烟把说:‘我就几句话,在公司还没有正式上市之前,我这几句话就是公司的章程。第一、公司从此刻起就算成立了。杨钧和我在公司各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胖子占百分之二十,这个不必多说,协议里写的很明白。我的股份和杨钧的一样多,可杨钧自愿把总经理的职位让给我,我也就勉为其难吧。” 杨钧把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在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刚想开口,被尚融用手势制止住了。‘第二、这个公司是我们三个人的,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三只蚂蚱,只有朝着一个方向蹦才能往前走,如果各蹦各的那只能在原地打转。‘尚融停下来盯着两个人看着,直到两个人点点头才接着说道:‘第三、在公司没有达成第一笔交易之前,我们三个都没有工资,等生意做成了再定个标准,原则是,除了分红以外,我们三个人永远同工同酬。” 胖子插话道:‘不必搞平均主义,你既然是总经理工资自然要比我们高。‘杨钧也点头表示赞同。 尚融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对这事没兴趣争论,等我走了你两个慢慢讨论。我简单说一下前期的工作,胖子负责工商税务一块的善后事宜,杨钧去物色一个女员工,条件是年轻,不要太漂亮,能喝酒,够*就行了,现在不用她来上班,先备用着。公司既然成立了就免不了财务上的问题,我的意见是让紫惠做公司的兼职会计,当然是免费的,如果你们不同意可以另请高明。” 胖子说:‘我同意,紫惠本身就是银行会计,管我们这点账绰绰有余。‘尚融看着杨钧,杨钧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尚融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现在给我们公司定个性,借用武打小说里的一句话,我们公司的风格属于亦正亦邪,我们谁都别想只做个无辜的受益者,我的口号是,好人一起做,坏人争着当。这也是我们公司的前途之所在。” 尚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酒放在桌子上说:‘我现在说说为什么不搞庆典仪式,我们公司不做具体的产品,没必要一开始就搞的路人皆知,另外,我们也请不到什么人物,请些小喽啰来闹腾一阵劳命伤财。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相信,我们惠亚公司今后的座上宾绝不会有白丁。‘杨钧和胖子都鼓起掌来。 尚融说:‘来现在我们喝一杯同心酒。今后我们同心同德,同苦同乐。” 自上海回来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尚融都没有和自己是灵魂凝聚器这一事实联系在一起,即使想到过也觉得有点牵强附会。但是,有一件事情尚融不得不承认要归功于灵魂凝聚器的作用,那就是一个月来他在股市上的资金翻了两翻。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运气?一定是冥冥之中有神在观照。 尚融是秘密进入股市的。他说动紫惠将三十五万元投进公司,而自己却将剩下的钱在股市里投进了五十万。他不敢让杨钧和胖子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和他合作。更不敢让紫惠知道,紫惠如果知道他旧病复发,恶习不改的话,很可能会撤回公司的投资。 现在,尚融可以松口气了,他手里已经有了一百五十多万元,比公司的全部资产还要多。尚融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红红的变化莫测的数字,心中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着胸中的那口闷气终于一吐为快。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 当初,股市让他一无所有,股市让他的美妻被人奸yin。如今,股市又要回过头来成全他了。那些跳动着的红色数字就像一个个荡妇一般,一个劲地在向他摇手摆尾、讨好献媚。 尚融忽然感到一股热力发自丹田,强烈的性冲动一时无法克制,不发泄出来仿佛就要爆炸似的.yzuu点他从电脑里以往收藏的色情片子中调出一部,边看边用手搓动着自己坚硬如铁的丑物,最后大吼一声,将精液全射在了屏幕里那个*如痴如醉的脸上。 完事以后,他感到一阵虚脱,遗憾地想到,要是能射进紫惠*的身子里该有多好呀 惠亚公司开业虽然没有搞庆典仪式,风声还是传到了尚融的几个大学同学耳朵里。这天下午,尚融正坐在办公室里偷偷看着电脑上的大盘分析,杨钧就带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尚总,开了大公司连老同学都不打个招呼吗?” 尚融抬头一看,原来是在市财政局工作的大学同学郑刚。 “说什么呢,财政局的官员我们请还请不到呢,请坐,请坐。杨钧泡茶。” 郑刚是尚融当年上大学时的情敌,两个人都同时爱上了比自己小一届的美女张妍。说张妍美,到底美在哪里,不知郑刚能不能说清楚,反正尚融是说不清楚。至于什么白皙的皮肤,什么饱满的胸、挺翘的臀,用这些词语来形容张妍显得多余,因为这些特点是每个美女都具备的,张妍自然也不例外。 尚融私下认为,张妍是属于那种让每个男人想上她、想蹂躏她的美。张妍的美最能阐释女人是水做的这一古老的命题。水汪汪的眼睛,能看得你愤然*。婀娜的身子就像河里的水草,柔软的能缠在你的身上。加上天籁般的嗓音,似嗔还喜、欲说还羞的神情,迷的尚融和郑刚神魂颠倒。 两人自从和张妍认识以后,校园里的其他女孩就显得黯然失色,再也引不起两人的兴趣。只要有机会,总是三个人泡在一起,开始,两个男生之间还互相配合,目的是阻止其他的雄性动物靠近张妍,在这点上两个人有共识,保持了高度一致。可暗地里他们早就较上劲了。在追逐的过程中,大家都免不了使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碗,表面上看不出,心里却都较着一把劲,终于有一天,两人相互之间再也无法忍受彼此的存在了,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导火索就是围棋。 两人在一起下围棋,张妍在边上观战,双方都拼上老命要在美人面前挣个面子。结果为了一步棋双方先是争吵,然后是互相揭老底,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对方,目的是要将对方在美人面前搞臭。最后就动起手来。当时,尚融手里正玩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钢弹子,他见郑刚来势凶猛,顺手就将弹子扔过去,结果打得郑刚血流满面。当时,张妍好像惊呼了一声“你怎么可以用暗器” 那一瞬间,尚融就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美人的心。接下来是张妍陪着郑刚到医院包扎,然后两个人两天没来上课,至于发生了什么,那时尚融痛苦的要自杀,所以也懒的分析。第三天,尚融正一个人在宿舍悲叹自己的命运,却见张妍走了进来。尚融仔细一看,这回美女的眼睛不仅仅是水汪汪的,而是两串泪珠挂在脸上,双眼红肿的好像死了爹娘一般。 张妍只撂下一句话:“尚融,你不是男人,我恨你……”然后就跑了,尚融当时站在那里楞了十几分钟,最后一股妒火熊熊燃起,咬牙切齿地骂道:“妈个逼的,至于吗,不就流点血吗?老子是不是男人你她妈知道?”无奈,大势已去,骂也没用,只好一头载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老子真是*……居然没看出来……” 结果是郑刚因祸得福,大学毕业一年后把张妍抱到了自己的床上。为此,尚融耿耿于怀了好一段时间,每次同学聚会看见张妍的时候就觉得不自在,可张妍对他似乎还和以前一样。直到他娶了紫惠,众同学一致承认紫惠比张妍更有魅力,尚融才算心理平衡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此事也就渐渐地淡了。 郑刚大学毕业后进了市财政局工作,经过十年的努力现在也混了个小科长。尚融没进股市之前,有时还在一起聚聚,这两年就少有来往。 “尚融,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开个小饭馆都请三朋四友庆祝一下,你的公司就这样静悄悄地开张了?”郑刚半开玩笑地说。 “那不一样,饭馆有酒菜可以招待朋友,我这里有什么呀朋友来了也就是清茶一杯,我可不好意思浪费朋友们宝贵的时光。”尚融做个苦脸说。 郑刚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和紫惠分手了?” 尚融吐出一口浓烟暗道,这小子又该得意了,老子在他面前这辈子算是载了,起码在女人方面没法和他一较长短。“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地球人都知道了。” “好好的怎么……”郑刚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尚融故作大度地一挥手说:“也没什么,就是想换换口味。” 郑刚指着尚融摇着头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是陈世美吧,见钱抛妻。” “别光说我,几年不见,你怎么样,和妍妍过的很幸福吧。”尚融的话里多少还有点酸意。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老夫老妻了。”郑刚说话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只是尚融没有察觉。 尚融笑道:“得今天难得碰在一起,找个地方喝几杯。你来打电话,该叫的都叫上,别忘了叫妍妍,我绝不会再和你抢了。” 郑刚听了大笑起来。 晚上,尚融走进酒店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同学了。 老子在家里快要跳楼自杀的时候,这些人在哪里,这会儿怎么全冒出来了,郑刚这王八蛋的工作效率挺高嘛。 “尚总来了尚总来了”众同学见尚融进来就起哄着。 尚融装作要出门的样子说:“谁再叫声尚总,我立马消失。” 郑刚笑着站起来拉尚融坐下,指着对面一位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说:“尚融,除了同学以外我今天请了一位新朋友,这位是监狱管理局的办公室主任于永明就到叶子·悠 “欢迎,欢迎,欢迎于主任。”尚融一副又热情又谦恭的神情。 于永明站起来握着尚融的手说:“我们不叫你尚总,你也别叫我主任,今天认识了,明天就是朋友。” 就听张妍莺声燕语道:“你们就别在那里互相恭维了。尚融,我刚才已经替你点好菜了,你就发话上菜吧。” 尚融笑道:“妍妍,你的话就是圣旨,我敢反对吗。”引来众同学一阵哄笑,大家都知道那点陈年旧事。 尚融偷偷瞟了郑刚一眼,见他也笑着好像并不在意。 尚融端起酒杯站起身说:“今天聚会和我的公司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出于同学朋友之间深厚的友谊,我敬诸位一杯,欢迎大家光临。” 几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气氛就热火起来。那些混的较有头脸的同学尤其显得活跃,而几个混的不如意的同学则像丑小鸭一样,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似听非听地点着他们沉重的脑袋。 这就是他**的话语权。福柯曾说过,话语即权力。这话应该倒过来说,权力即话语。所谓的弱势群体就是有话说不出来的人,或者说出来也没人听。就像那位胖乎乎的女同学,刚开口说了一句话,马上就有人打断了她,她尴尬地喃喃着仿佛将说出来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所以老祖宗早就说过: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这世界什么时候都尊卑有序。 “尚融,想什么呢?我敬你一杯”郑刚端起酒杯说道。 “我们两个谁敬谁呀来干了。”尚融不知为什么,自己怎么突然就提不起劲来,那酒喝着也没什么滋味。 “尚融,你什么意思?无精打采的,我们喝一杯。”张妍端起杯子,一双美目看着他。 “怎么,你们两口子想合起来把我放倒。”尚融笑道。 “切就你还需要我们两合起来?我老婆一个人就足够了。”郑刚好像特意加重了老婆两个字,尚融在心里骂道:操,到现在你还忘不了刺激老子。几个同学就起哄道:“尚融,敢不敢迎战呀” 尚融摇摇手道:“好男不和女斗,再说,等会儿郑刚要是抱打不平我可就惨了,大家知道,过去的历史证明我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郑刚不知是装傻,还是真没听出尚融的弦外之音,一双手乱摇着说:“尚融,你还当是在学校那会儿呢,你要是能把我老婆喝翻,我他**佩服你。” 在尚融的印象中,张妍并不怎么饮酒,不过自己的了解也不深入,谁知道这些年被郑刚调教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看郑刚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反而一阵犹豫。 “妍妍,这样吧,咱们老同学先放一放,我先敬我们的新朋友一杯。”尚融就想打个退堂鼓。 “好,我等你。以前你不行,这些年该有些长进吧。”张妍意味深长地说。 这里,尚融和于永明喝了一杯。于永明就问道:“尚融,你们公司具体做什么业务。” 尚融说:“我们是投资公司,投资一切我们感兴趣的业务。” 于永明说:“我们监狱局系统准备在各大监狱搞互联网平台,前期投入不大,也就几千万,先搞个试点,后面要陆续投入五个多亿,你们公司要是有实力也可以参加竞标。” 尚融听于永明说完,心里就像闪过一道亮光,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把于永明的话分析个透彻。 五个亿自己是绝不可能吃得下,关键是那个试点,试点就是样板,老子做个样板应该没问题,运作的余地很大。运作运作,运动起来才有作为呀 尚融突然觉得于永明在他眼里变得可爱起来,他又和于永明碰了一杯酒。“永明,过两天,我去你那里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我对这个生意有点兴趣。以后说不定要经常麻烦你呢。” “什么话我这个人是最讲实事求是的,朋友的事都是实事,其他的都是球事。”说完大笑起来。 尚融也陪着笑了几声,就被张妍叫住道:“尚融,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尚融一看,就这一会儿功夫,张妍把自己的小脸已经喝的红扑扑的,真想上去咬一口,这娘们今天是怎么啦,好像是盯上老子了,也不怕自己老公吃醋。“妍妍,你说,你要和我喝几杯?” “就一杯” 尚融笑道:“就一杯,差点被你的气势吓住。” “是一茶杯。” “一茶杯?”尚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娘们八成是疯了,该不会是真想把老子喝趴下吧。不能喝这女人已经喝了不少,再喝一茶杯肯定醉。女人喝醉酒可是很丢人的,下次就不好见面了,再说灌醉了她,郑刚也不会高兴。这时,几个同学又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 “妍妍,算我怕了你,我叫你姐姐。行不。”尚融故意做出一副醉态。 “谁要当你姐姐,不行。我今天就要和你喝酒。” 郑刚这时插话说:“尚融,给点面子嘛,我老婆就那么点请求你都不能满足一下吗?还有没有一点阶级感情呀。” 尚融现在是真的搞不清楚郑刚是什么意思,哪有灌自己老婆的男人,再说,虽然已经过去十来年了,可过去那事自己可没有忘记过呢,难道郑刚已经忘记了,不再忌讳自己了吗?越是这样越不能喝这杯酒。 尚融似乎醉意更深了,冲着张妍道。“妍妍,我真的不行了,你就饶了我吧,要不我叫你奶奶。行不。” 张妍听了尚融的话笑的花枝乱颤,一双眼睛似要滴出水来,娇声道:“乖孙子,姑奶奶饶你呢。”一阵哄堂大笑。 老子就先当你孙子,哪天非操的你叫老爷不可。尚融正心里发着狠,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差点一口吐出来,趁着大家欢闹之际就出门去了卫生间。 这里,张妍没有放过尚融的表情,她几次回头朝门口张望,却没见尚融回来,脸上似有焦急的神情。 厕所里,尚融吐得满脸泪花,摇摇晃晃的照着镜子用水洗了把脸,一出门就看见张妍站在门口,稍稍一愣,觉得的这场景很熟悉,脑子里忽然就想起几年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也是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张妍等在门口,开始以为她是在等郑刚,走过她的身边时只是对她笑笑就过去了,可没走几步就听后面喊了一声“尚融”尚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看见张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似有无限的哀怨。尚融虽觉得张妍有点反常,可总觉得是自己酒喝多了产生的幻觉,所以他没往心里去,随便问道:“等郑刚呢?”谁知张妍竟说:“等你呢” 尚融往跟前走进几步,就感到气氛有点暧昧,两个人的眼睛好像粘在了一起,张妍的呼吸很急促,胸部胀鼓鼓的一起一伏,可就在这时忽听后面一个女声喊道:“好呀逃酒逃到这里来了……”一语惊散了一对鸳鸯,尚融尴尬地敷衍了两句,就逃回包间去了。这件事让他心里惦记了好一阵子。只是,那时,他已经有了紫惠,又不敢肯定张妍的真实意图,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渐渐地淡了。 此刻,又是当年那样的场景,尚融一颗心紧张起来,他走到张妍面前,又扭头四下看了一下,说:“等郑刚呢”张妍的眼神竟和上次一模一样,看了他一会儿,急促地说:“等会儿散了的时候你悄悄跟着我们……”说完就一转身先走了。 尚融愣在那里,摸不着头绪。悄悄跟着你们?干什么?看你们两个亲亲热热吗?**不会是又来刺激老子吧。尚融疑神疑鬼地往包间走去…… 酒尽人散。一轮秋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尚融沿着空无一人的林荫道远远地缀着前面两个影子。奇怪,他们怎么不坐车呢,是不是想在老子面前表演恋人拍拖呢,可也不像呀,两人之间隔的那么开,更本就不像是一对恋人嘛,恋人之间走在马路上总是勾肩搭背的样子。正自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郑刚朝张妍靠去,朦胧中看见他一只手放在了张妍的屁股上,又看见女人好像扭着身子极力躲闪,两人就这样走着纠缠着。忽然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张妍大声说了句什么话,两人突然就停了下来。尚融赶忙闪身躲进路边的树林里,又悄悄地朝两人靠近过去,他一颗心怦怦乱跳着,既紧张又兴奋又刺激。 张妍和郑刚面对面站着,只见郑刚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朝张妍脸上喷去,随即冷笑道:“今天过瘾了吧,那孙子叫你奶奶呢,你这个奸货……” 尚融一听这不是在说自己吗?心里一紧,赶紧竖起耳朵。 “我就是奸货,要不怎么会跟了你这个畜生呢?”张妍的声音。 郑刚又是一阵冷笑。“我是畜生?有什么分别么?你跟了他还不是一样被扒光了衣服让他操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郑刚接着说:“怎么?你很想被他操吧?你说实话,说不定我会成全你们呢。” “你个变态”张妍的声音。 郑刚扔掉手中的烟头,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邪笑到:“小奸货,你先回去,*衣服在床上等着,老子回来好好和你玩一次变态……你现在已经为他流水了吧……”说完就伸手朝女人的胯下摸了一把,然后转身走到马路边,恰好一辆出租车过来,郑刚钻进车里径自走了。 尚融看着出租车远去,心慌的厉害,一时不敢从躲藏处出来,只觉着自己就像一个贼一样,偷看了人家的宝物。那边,张妍回过身朝后面张望着,见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叹息了一声慢慢朝前走去。 尚融立时醒悟过来。她是在找自己呢。要不要过去?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见这一幕?什么目的?等尚融回过神来,张妍已经走远了,只剩下夜幕下一个淡淡的身影,那个身影在空无一人的夜里显得又小又孤单,一瞬间,一股感情的潮水涌上了尚融的心头,那是自己青年时代深深爱过的女人啊并且他不得不承认,此刻那爱仿佛重回到了心中,竟是那样的刻骨铭心,那样的令人酸楚。 尚融不再犹豫,走出树林快步追了上去。 他没有来,他害怕呢张妍慢慢走着心里只想着这两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感觉自己就要倒下去,这种软弱来自内心深深的失望。多年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见不得人的、自以为很珍贵的一点**,一旦暴露在那人的眼前竟是如此的廉价。张妍包含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任由它在脸上肆虐。忽然,仿佛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是他?如果不是他……张妍心里一阵紧张。 “妍妍……”尚融的一声呼唤就像是点中了张妍死穴,她瞬间就僵立在那里,脑子仿佛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个人靠近再靠近。 直到最后的一点耐心耗尽,张妍猛地转过身来,男人居然已经站在了身后。他离我很近,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他一直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尚融记不得是谁先主动的,反正两个人就在这个秋夜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在人生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要死要活地抱在了一起,先是互相啃着对方的脸,然后才找到嘴唇,像两个亡命徒一般没命地吮吸着对方的舌头、唾液。 张妍是个有了归属的女人,即使再疯狂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路边激情后,尚融像一只追逐骨头的狗似的把即将要到口的骨头送回家,等待着另一只狗回来合法的啃食。在黑暗的楼道里,两个人再次像就要溺死般地纠缠到一起,再次疯狂地交换着唾液,同时也交换着彼此寂寞而又狂热的心。直到女人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呼唤“我是你的……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尚融的脑子已经彻底被搞乱了,直到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刚才只顾着和张妍缠绵,有那么多的疑问还没有得到答案,同时也不无遗憾地责怪自己,在那个激情的时刻,都没有抚摸过张妍身上那些让他梦魂萦绕的部位,以后还有机会吗? 想到以后,尚融的脑子开始清醒过来。张妍毕竟是属于郑刚的,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是个第三者了,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想着张妍的话,他心里似乎又高兴起来,郑刚得到了她的身,可女人的心却是在自己身上,但转而一想,这不正是痛苦的根源吗。想象着郑刚压在张妍雪白的娇躯上操她的幻像,尚融心里一阵烦恼。 他狠狠地在地上踩灭烟头。去他**的,该属于你的,终归属于你,不属于你的,只有去抢,抢的前提是要实力,还是先干点正事吧。他艰难地从脑海里排除张妍的骚扰,坐在门口考虑起酒桌上于永明说的那件事,心情渐渐开朗起来,他仿佛清晰地感觉到了神的预示。他感到命运的光芒照在自己身上。再抬头看看晴朗的夜空,他似乎看见幸运女神在对他微笑。 惠亚公司的办公室里,只有杨钧和胖子两个人。胖子正在电脑上斗地主,杨钧站在旁边看着,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我说,你这样一把接一把的有意思吗?‘看着胖子又重开了一局,杨钧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你有话就说,不要憋坏了。‘胖子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一下。 ‘你还真能沉得住气。这公司都开业一个月了,整天就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急?‘‘你急还坐在这里,赶紧出去跑业务去呀‘胖子不咸不淡地说。 杨钧气的一下把电脑给关了。‘我黑着两眼到哪里跑业务。尚融整天打个照面就不见了,到底在干些什么?‘胖子笑道:‘如果尚融也像你我一样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那我还真急,只要他在外面跑着,我心里就踏实了。‘杨钧翻着眼睛说:‘你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胖子伸了个懒腰说:‘那你去问他呀问我有什么用。我告诉你啊尚融可说过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别乱蹦啊‘杨钧气的在胖子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胖子站起身要去打他。 就在这时,尚融走了进来。‘在门口就听见你们的声音,讨论什么业务呢?都进来吧。‘等两人都坐下,尚融对杨钧说:‘上次让你物色的人怎么样了。‘ 杨钧一听来劲了。‘早说好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时候上班。‘ 尚融点上一支烟笑着说:‘不会是你马子吧。‘ 杨钧急道:‘那怎么可能,是个朋友介绍的,以前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公关部干过,25岁,明天叫来你见一下,包你喜欢。‘ 尚融笑骂道:‘你他**给我找情人呢,只要能让我们的客户高兴就好。明天就让她来上班。‘ 胖子兴奋地说:‘尚融,是不是有事做了。‘尚融指着胖子说:‘还是胖子嗅觉灵敏。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谁也闲不下。‘接着尚融就把监狱局系统的项目给两个人介绍了一下。 ‘这么大的项目,我们能行吗?我们只有一百万的资金。‘杨钧以怀疑的口气道。 尚融指着营业执照说:‘你可不要胡说,我们的注册资金是两千万,白纸黑字写着你看不见?‘胖子道:‘那我们具体做些什么?‘ 尚融从皮包里拿出几份资料,将其中的一份递给胖子说:‘这是几家参加招标的公司,我要你把他们的底细了解清楚。越详细越好。‘又对杨钧说:‘你的任务是和于永明打交道,通过于永明我们要了解项目的进展情况。后天我要亲自接触一下主管这个项目的吴副局长,但愿你介绍的小妞能派上用场。‘ 杨钧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要参与这么大的项目。‘尚融,招标那可是硬碰硬的,我们……‘ 尚融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杨钧,你他**动动脑子,招标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要是正儿八经地招标,那么点利润谁去干,就是有人干,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喂相关人员,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要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杨钧被尚融数落一顿心里没趣,一时三个人都不说话。 尚融闷着气抽了一会儿烟,他没想到杨钧表面上看敢想敢做,事到临头却一点斗志都没有,还不如胖子,说到底还不是担心他那四十万块钱吗。心里越想越气。‘杨钧,你要是担心你的资金安全,我现在就可以退你四十万现金。这个项目我做定了,你们支持就更好,你们不支持我就一个人干。今天把态度表明白,三心二意没法做事。‘杨钧没想到尚融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没了主意,拿眼睛看着胖子。 胖子一拍大腿说:‘不就是几十万块钱吗,砸没了大不了再练摊去,尚融,我和你干到底。‘ 杨钧见胖子这样,嘟囔道:‘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是总经理自然是你说了算。‘ 尚融站起身说:‘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分头行事,以后多做实事,少说淡话。‘说完拿起皮包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们,我准备买一辆车。‘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两个人呆在那里。 紫惠穿上外套正准备下班,就见副行长赵启东走了进来。‘紫惠,今天是周末,晚上一起吃顿饭。‘ ‘周末你应该回家陪你的夫人和孩子才对呀我晚上已经约了人。‘说完就往门外走。赵启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说:‘紫惠,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 ‘就像上次那种谈法吗,我可没有兴趣。对不起我下班了。‘紫惠挣开赵启东的手,走出门去。 ‘装什么逼呀又不是没操过。‘赵启东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地址: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百二十三. 紫惠沿着林荫道慢慢往回走,想起和赵启东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赵启东是去年调到行里任副行长的,是商业银行系统比较年轻的副行长,今年才三十二岁,只比紫惠大两岁。 赵启东来行里不久就对紫惠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工作上对她格外关心,有事没事溜到紫惠的办公室闲聊几句。 那时,紫惠正为抄股票的事情和尚融闹别扭,开始还苦口婆心地劝,后来经常是尚融抄股票,她就和他吵架。最后眼看着一点钱都赔在了股市上,而尚融的人也一天天地沉沦下去。 紫惠算是彻底地绝望了,加上年轻的身体得不到满足,心里又失落又烦躁。每天下班时间她都坐在办公室发愣,不想回家看尚融落魄的样子。 这天,下班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紫惠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发呆。就听身后有个人说:‘蒙蒙细雨能让百分之八十的女人多愁善感。‘紫惠回头一看是赵启东。‘赵行长你还不下班吗?‘ 赵启东走到紫惠面前盯着她说:‘如果有个美女在办公室对景伤情,我能下班吗?‘ 紫惠穿上外套说:‘我这就走了。‘ 赵启东说:‘紫惠,出去找个地方坐坐,你这样每天萎靡不振的也不是个事儿,我好歹也是你的领导,今天我们好好聊聊,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我都是你的忠实听众。‘ 紫惠本就对赵启东的*倜傥抱有好感,再说也无法推辞上司的好意,就坐了赵启东的车来到一家酒店。进了包间一看竟是一个套间,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赵启东并没有什么非分的举动,只是殷勤地说些笑话逗紫惠高兴,不一会儿,紫惠就好像换了个心情。 赵启东趁机劝紫惠喝点酒,紫惠本就不会喝酒,但经不住上司的一再相劝,就勉强喝了两杯。两杯酒下肚,紫惠就面红心跳,感觉有点头昏眼花,在赵启东的逗引下将自己的满腹苦水都倒了出来。说到伤心处不用赵启东劝,自己端起杯子喝了几杯,最后就伏在桌子上哭起来。 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迟钝的思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只饱满的**被人揉弄着,小舌头也被人吮吸着,久旷的身体不禁一阵颤动,嘴里发出诱人的娇吟。 赵启东看着眼前早已垂涎欲滴的猎物,这样娇弱无力地横陈在自己的面前,激动的浑身哆嗦。几下就将紫惠剥的*,露出**熟透的*,那饱满挺拔的**,那拥有优美弧线的腰肢,那散发着热力的雪白的小腹,那未生育过的紧凑的伤口。 赵启东激动的浑身颤抖,极力克制住扑上去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数码相机,一阵阵白光闪动,紫惠横陈的娇美*就永恒地留在了相机里。赵启东觉得还不尽兴,过去把紫惠的两条*大大地分开,将镜头对准那隐秘之处又按了几下快门,闪光灯下,紫惠双腿间发出一片水光。放回相机赵启东几下就将自己脱的光溜溜的,站在床边,用眼用手用嘴鉴赏了很久很久…… 紫惠朦胧中觉得尚融趴在自己身上,一次次猛力地打击着她的深处,她的心理一阵迷惑,男人近一段时间总是疲软,今天怎么就突然这么勇猛呢,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和尚融度过的那段恩爱的日子,暂时将男人抄股票的不快抛之脑后,只想好好享受男人对自己的“蹂躏”。 当又一次觉得男人的东西顶到深处的时候,紫惠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搂着了他的腰,并且主动扭动起娇躯,向上挺着丰满的雪臀,极力用自己的湿热迎凑男人。嘴里发出迷死人的轻声呼唤。 听着女人嘴里呼出的片言只语,赵启东知道紫惠将他当做老公了,心里一阵失望,可同时看着女人迷醉的表情,又感到无比的刺激,如果她要是知道身上的人是老子的话,可能就不会表现的这么yin荡了。 …… 赵启东的老婆本也有几分姿色,遗憾的是那个女人在床上时,为了表明自己人民教师身份似的,不管怎么操,就是不出声,有时实在忍不住了就抓着被角或枕巾塞进自己嘴里,总之是绝不叫出声的,时间久了,赵启东对老婆的兴趣就越来越淡了,甚至常常弄到半截突然熄火。此时耳朵听着紫惠的yin声浪语,如何把持的住,情不自禁地一下扑在女人身上,忘情地喊道:“**,叫大声点,我要来了……”然后没命地向前拱着,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进女人的身体里。 紫惠听了男人要急促的呼喊,知道老公的习惯,必须要睁着眼睛看着他,无奈,虽然眼皮沉重还是挣扎着眯起一条缝向趴在身上的男人看去,这一看就看出了一点感觉,先是身子僵了一下,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蛮劲,一下就将身上的男人掀了下去,正赶上赵启东开闸放水,来不及躲避,被男人射了一胸一肚子。 赵启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射精时的男人思维几乎是停止的,所以等到紫惠翻身下了床,才渐渐明白过来。可是刚刚射完,身子疲乏,也懒得去管女人穿衣服的事情,只是调整好身子靠在床头说:“你看你……何必呢……都这样了,上来休息一下吧。” 紫惠只是背对着他,一声不吭光顾着穿衣服。赵启东看不见女人的表情,嘴里嘿嘿笑了几声道:“紫惠,想开点,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我不该趁你喝醉……下次找个时间……” 赵启东话没说完,紫惠突然猛地转过身来,美目圆睁,泪光闪动,厉声喊道:“你给我闭嘴你相信不相信,我让你行长都当不成……”说完,胡乱拿起外套和手提包向门口走去。赵启东被女人镇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直到紫惠打开了门才急道:“紫惠,先别走……” 紫惠转过身来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说:“赵启东,你记着,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说完猛地关上了门。 关门的一声巨响让赵启东哆嗦了一下,自嘲死地哼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刺太多呀,这玩意儿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这是老子平生射的最不爽的一次……小*子,还挺烈呀” 那天晚上,紫惠回到家里,尚融还没有睡觉。紫惠一进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恨不能扑在老公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当她看清电脑前自己的男人一副微萎靡的神情时,心就凉了。她直接进了卫生间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很久很久…… 后来尚融走进卫生间,将**着的女人看了几眼,那几眼似乎看透了女人的五脏六腑,他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就上床睡觉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她。 一阵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停在了紫惠前面。紫惠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人在车里向她招手。仔细一看竟是尚融。血液瞬间就涌上了她的脸,她心里暗骂了声:该死 尚融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前妻,不明白为什么她见了自己要脸红,他知道紫惠在**的时候脸上会出现醉人的红晕。‘你喝酒了?‘ ‘你什么时间见我喝过酒?‘ ‘不会是发烧了吧。‘尚融伸手要去摸女人的额头。 紫惠躲着他的手说:‘好好开你的车,这又是借谁的车装门面呢。‘尚融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车呢。这是我两天前买的,做生意没车不行呀‘ 紫惠强笑道:‘你几年前买的驾照总算派上用场了。找我什么事?‘尚融看了前妻一眼,没回答,径自把车开到一家餐厅门口,下车替紫惠打开车门说:‘我们边吃边谈。‘紫惠看着服务生端上来的菜说:‘就两个人你点那么多干什么。‘ 尚融感慨一声说:‘我和你谈对象那阵,你也总是这么说,你总是心疼钱。‘紫惠眼睛看着别处说:‘我是穷人家出身,自然知道钱的意义。‘尚融赶忙解释道:‘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女人对钱斤斤计较是男人的失败。‘紫惠苦笑道:‘我可没指望过大福大贵。‘ 尚融笑道:‘指望过也没什么不对,追求理想是人类的天性。吃吧,菜要凉了。‘紫惠拿起筷子说:‘我都想不起你最后一次请我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尚融只顾埋头吃饭,心里对女人生出一丝歉意。 ‘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专门请我吃饭吧。‘紫惠用餐巾纸擦擦嘴说。 尚融点燃一支烟。‘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在北京做网络工程方面的生意,前些年我见过的,好像叫乔敏吧。‘紫惠神经质地笑道:‘你记性真好,怎么突然想起她了?你见她了?‘ 尚融笑道:‘你可别想歪了,我到哪里见她?你和她有联系吗?‘紫惠就笑道:‘真是巧了,她前两天刚回来,你就打听她。‘ 尚融一听兴奋道:‘她在本市?她还做原来的生意吗?‘紫惠不明白尚融为什么一听乔敏回来就那么兴奋,心里涌起一股酸意。幽幽道:‘人家现在生意可做大了,好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你找她做什么?‘ 尚融好像没听出紫惠话中的醋意。‘我正在谈一笔生意,想借一下北京公司的名头,这个客户比较迷信北京的公司。你能安排我们见个面吗。‘ 紫惠犹豫了好一阵才说:‘过几天,我请她来家里吃饭,你过来就可以见到她,不过……‘紫惠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尚融急道:‘不过什么?我就是和她谈点生意,如果不方便在外面见面也行。‘紫惠抬头看着尚融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离婚了。‘女人比男人更要面子,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面子。 尚融突然觉得自己的前妻真可怜,为了对乔敏解释自己的缺场,紫惠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编织谎言呢。‘我可从来都没想过和你离婚,是你要离的。‘ ‘这笔生意可靠吗?‘紫惠转移了话题。 尚融没有直接回答紫惠的问题,他看着面前的一盘菜沉声说:‘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你就永远不会为钱操心了。‘紫惠觉得脸上又热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你是公司的股东呀‘尚融站起身说。 尚融看着眼前这位25岁的高挑女郎足足有三分钟没有说话,遗憾的是面前站着的这位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凤眼盯着他,丝毫没有不安的神色,反倒是尚融自己先躲开了她的视线。真是个人才呀杨钧小子眼光不错,就是不知他染指过没有。“高燕你坐下说话吧。”高燕以优雅的姿势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的双眼似乎一直在说:请指示。 “杨总对你说过薪水吗?”尚融问道。 “杨总没说,我也没问。”高燕说的很干脆。 尚融笑笑说:“我们是新成立的公司,处于创业阶段,工资不高,我给你三个月的试用期,三个月后如果你还在公司,我每月给你三千元,如果你离开,我一次性给你五千元。我说的只是工资,对那些为公司做出过特殊贡献的人我是绝不会亏待她的。你考虑一下。” 高燕笑道:“我同意。你是我见过的唯一和员工谈待遇的总经理。” 尚融盯着她漂亮的脸蛋说:“过几天你还会看见我在刷外面卫生间的马桶。” “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尚融和公司的全体员工开了个碰头分析会,大家汇总了一下情况。这次,尚融感到很满意,杨钧已经和于永明相处的很熟了,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特别是胖子提供的信息让他心里又增加了几分把握。 最后尚融说:“我决定再追加200万资金参与这个项目的运作,不过你们别担心,这二百万资金不算股本,不参与分红,项目完成后我就抽回。我就不信三百万砸不倒那个吴副局长。” 杨钧吃惊道:“尚总,你从哪里变出二百万来?” 尚融神秘地说:“我老婆压箱底的钱。” 胖子笑道:“尚总,你该不会是又娶了个女款婆吧。” 尚融踢了胖子一脚,看看表说:“杨钧,你安排个地方,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ok一下,一来欢迎高燕,二来大家放松一下,过两天就要忙了。” 杨钧说:“高燕,尚总对你多好,自己掏钱欢迎你呢。” 高燕说:“尚总不是欢迎我,是要考量我呢。” 晚上,三个男人和新来的漂亮女同事先是在一家餐厅里进行了一场酒战。名义上是尚总为欢迎高燕举行的宴会,实际上成了对新来人员的工作能力的检验,考虑到高燕岗位的特殊性,这种检验必须在酒店或夜总会里进行。 三个男人轮番上阵,配合默契,很不要脸地对桌子上唯一的女性百般殷勤哄劝,等到两瓶高度白酒喝完的时候,尚融已经快坐不住了,脑袋几乎耷拉到了桌面上。胖子此时已经完全改变了态度,竖起大拇指直夸高燕酒量好,极力要求休战。只有杨钧借着酒劲,眯着一双色眼,口齿不清地对高燕死缠烂打。 高燕的心理自然明白男人们的意图。当初杨钧找她的时候就说的明白,自己的工作就是外联接待,说白了就是在酒桌子上攻男人的关,特殊的时候还要在床上攻关。这一点杨钧虽然没说出来,可也给了她明确的暗示,目的是让她有心理准备。今天晚上就是先伸量一下自己在酒桌子上的表现。至于在床上的能力,高燕还不清楚这三个男人里面具体由谁来考核自己。 在高燕的私心里当然希望是尚融来和自己叫板,根据她三年多的酒店公关经验,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定了老板,后面自己就有选择余地,没必要亲身侍奉老板手下的小毛贼。 当初在酒店做公关时,高燕才21岁,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热力,加上脸蛋标致,酒店的那些副总、部门经理、甚至资格老一点的职员,哪个不想操自己?每天在那里上班,就像在狼窝里周旋似的,无数双意yin的目光探照灯一样在身上晃来晃去,胆子大点的就挨挨蹭蹭地占点让你不好发火的便宜。至于粗俗俚语则像雨点一般嗡嗡不绝。 高燕早已失去了童真,17岁的时候就和一个羞怯的男同学在一个草垛字里偷吃了禁果,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在家待业的那两年里,和本镇的几个小痞子上过床,有些是她自己愿意的,有些则是半推半就,总之,她胯间的物事虽然还娇嫩,可已经不是含苞待放的花咕嘟了。 高燕在上过这些毛孩子的床以后,惊喜地发现了自己的价值,明白了自己的美貌对男人的杀伤力,但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不愿意无谓地去杀伤那些无辜的男人,她只想杀伤那些能改变自己生活、能让自己开心享受的男人,所以,高燕毅然离开了那个小县城,单枪匹马杀入了这个拥有八百万人口的现代都市。 所以,面对酒店这些流着口水的男人,高燕觉得他们和自己那个小镇上的痞子差不多,只不过在意yin自己时下流的心理和妄图占有自己时耍弄的手腕比那些痞子稍稍高明一点。对此高燕是见怪不怪。但是,高燕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必须尽快选好目标,尽快使自己漂泊的身躯有个归属,否则,时间久了自己很快就会烂掉,堕落成众人的玩物。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结局,毕竟她还不是一个*子。 经过一番权衡比对以后,高燕把目标锁定了酒店的李东明副总经理身上,当然高燕也考虑过江林峰总经理,可她无法和总经理接近,并且总经理过于严肃,看不出对她是否有兴趣,再说,总经理的周围女人太多,竞争起来姐妹们免不了会彼此伤害。而李东明副总经理年轻有为,长的相貌堂堂,在酒店也很有权势,最重要的是李副总常常对她流露出的暧昧眼神和语重心长的关怀,这使高燕极为动心。虽然李副总已有妻室,可高燕压根没想过要和什么人结婚,只要做这个男人的情妇就心满意足了,这样自己有了依靠,其他的色狼们也不敢再打她的注意了。 既然心里有了计划,高燕的一颗心就挂在了李副总的身上,对他的出入格外关心。这天是个周末,快下班时,高燕和李副总走了个面对面,李副总像以往一样眯起意味深长的眼睛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露出和蔼的微笑。“小燕,还没下班呀” 高燕脸上运起最迷人的微笑,娇声道:“正准备走呢,李总也该下班了吧。” 李总叹口气说:“今天我值班,周末是过不成了。小燕,是不是准备约会去呀” 高燕立时就羞红了脸,忸怩道:“李总再别取笑了,人家在这个城市连个朋友都没有,和谁约会呀……” “哦”李总似乎来了兴趣。“我晚上一个人值班也挺无聊的,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高燕心里一阵狂跳,嘴里却期期艾艾地说:“这……不方便吧……我……” 李总被女孩的娇痴迷的脸上直冒汗,恨不得在过道里就抱着她好好亲亲。“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到六楼去一下,马上回来。”说完,就回身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引了进去。 高燕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环视着副总经理宽大豪华的办公室,最后就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副照片上,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女人,很洋气,可在高燕的眼里觉得很一般,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剩下一个自然就是李总了。 看着李总的全家福,高燕心里酸酸的。今天晚上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截止目前为止,自己和照片里的女人孩子毫无关系,可是,过了今晚就说不清了,最起码自己和那个女人共用了一个男人,也不能说共用,因为那个女人是不知情的,应该叫偷用了她的男人。高燕心里一阵犹豫,有一种要打开门逃跑的感觉。那个女人是受害者,那自己算什么呢,看来在这件事情里占便宜的只有男人…… 一阵电话铃声将高燕惊醒,过了一会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你到1908房来……”电话里男人就一句话。1908房?那是客房对了,那里有床,还有浴盆……高燕站在电梯里双腿微微发抖,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似的。也许自己是因为太久没做那种事的缘故吧。高燕安慰着自己。 高燕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李总竟是如此的生猛。她才走进1908房间,待门刚关好,李总就像苍鹰搏兔一般将高燕裹进自己的怀里,接着下来的亲嘴,摸乳,扒裤子等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高燕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李总搞的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挣脱开李总的大嘴,娇嫩的身子在男人怀里扭出万般风情,小嘴巴好似弱不禁风地怯怯惊呼: “李总……啊……别……不能……啊……你怎么……啊……不能脱……” 此时的李总亢奋不已,女孩的轻微挣扎逗得他气喘吁吁,一手抓住女孩的一只嫩乳,一手在女孩的翘屁股上百般摩挲,那小小的内裤就慢慢地被退到了膝盖上。李总一边迫不及待地探寻着女孩的热力之源,一边喘道:“小燕……听话……乖乖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想了你多久……我的小燕燕……” 高燕听了男人断断续续的情话和表白,心中顿觉轻松起来,原来自己没有猜错,看来李总是真的喜欢自己,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感受着男人在自己身上急切的动作,高燕一颗心渐渐激动起来,那仅有的一丝羞怯也被**的波涛淹没了。当李总的手终于扣进她水淋淋的逼里以后,高燕发出一声娇呼,一双手搂紧了男人的脖子,挺动着柔软的腰肢,用自己的*去套动着男人的手指,小嘴贴着男人的耳朵吐出阵阵热情。“啊……你……啊……我不管了……抱我……床上……” 李总此时哪里还有时间抱她到床上,一边继续扣弄着女孩,一边推着她来到沙发跟前,将女孩猛地推倒在沙发上,高燕惊呼一声倒在沙发上,内裤已经掉到了小腿上,雪白的小腹、稀疏的毛毛、水亮亮的肉缝突然完全展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待高燕看清男人盯着自己*的狼一般的目光后,呻吟一身,转过身去趴在了沙发上,又将一个白嫩挺翘的圆臀展现在男人面前。李总只觉得嘴里发干,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先**,反正有一晚上的时间呢。李总几下就将自己扒的精赤条条,从沙发上捞起女孩白嫩修长的两腿,将女孩的屁股抬到自己小腹前,股缝中闪着水光。 高燕知道男人要插进来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就用这种姿势,可她对姿势不在乎,她只想以女孩最后的一点矜持,在最后的时刻向男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就在男人的坚硬顶上自己的时候,高燕扭动起柳腰没让男人得逞,回过头来,臊红着一张脸,娇声道:“你……你前面说的可是真的……” 李总听了一愣,他此时可想不起自己前面说过什么话,但凡是男人多少都知道此刻女孩的大概意思。可李总没有时间细细表达了,喘着说:“小燕燕……让我草……乖乖的不动……”说完就只顾调整自己的炮口。 男人*裸的话,高燕听的刺激万分,以往县城的小痞子在**的时候也说些操呀日呀的下流话,那是她只觉得有点羞怯,此时从这个平日冠冕堂皇的总经理嘴里说出来,她感到异样的刺激和激动。他要*了终于被他操了有多少人想*呀高燕就像被雷电击中似的,一下就瘫软了身子,溪谷里涌出一股泉水,她将自己红透的脸埋进沙发里,只把屁股高举着主动来迎接男人猛烈的刺入。 最后在男人**的瞬间,高燕禁不住昂起头,甩动着秀发,忘情地喊出了只对那个高中小男生说过的情话。“啊占有我……狠狠地占有我……” 第二天,尚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两个太阳穴一阵阵地胀痛,嗓子眼干的似要冒出火来。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喝了一瓢凉水。心里就想起昨晚喝的那场酒。 那女孩真是太能喝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酒量呢,本想考量一下高燕,结果被人家给考量了去。他还记得高燕抱着自己跳舞,将两个坚挺的**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知自己当时*没有,喝了这么多的酒恐怕不会出那样的丑吧。今后再也不能和自己的手下那样喝酒了……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一看手机,陌生号码。本不想接,可一想或许是生意上的事。就躺在沙发上接了。 “尚融,我是张妍,你这两天看见过郑刚没有。” 我x,找老公也找到我这里了。尚融心里一阵酸溜溜的。 “妍妍,老公丢了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赶紧到派出所挂失,另一个办法嘛,就是再找一个。我赞成你采取第二个办法,因为本人正单身。”尚融禁不住和“老情人”耍起了贫嘴。 “尚融,别开玩笑了,郑刚都三天没有回家了,我去单位找,他们领导神秘兮兮的居然问我郑刚的下落。昨天晚上公安局的人来了……我一晚上都没睡觉……我害怕……呜呜……”张妍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你和别人联系了吗?” “没有,尚融,我害怕。”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你等我。” 放下电话,尚融一阵冲动,就想马上赶到女人身边好好安慰一下。但他马上就冷静下来。郑刚肯定出事了。财政局。和钱有关。单位领导打听下落。公安局上门。整个是携款潜逃的征兆。公安局还没抓住人,张妍肯定有人盯着。自己现在去见张妍,可别惹身臊。 尚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子里尽是张妍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子。她第一个就想到给自己打电话,说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是值得信任的。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呢。他**的这辈子肯定要栽在女人手里。别人的老婆管你屁事。 此时,尚融就像嘴里含着个烫嘴的山芋,吐掉可惜。吞进去怕烫。 尚融穿上衣服,脸也没洗就开车来到路边的一个电话亭。 张妍半天才接电话。“你听我说。你没上班吗?” “我这几天在休假。” “你记得学校后面那条长长的窄巷子吗?” “不就是你和郑刚当年老吓我的那条巷子嘛。” 亏她还记得这陈年烂谷子事。“你从南边穿过来,如果身后一个人都没有的话,你就上对面的一辆黑色别克车,如果有人跟着你千万别上来,赶紧回家,我再想办法。” 尚融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兴奋,觉得自己就像个特务似地周旋于暗探密布的上海滩。怪不得俄罗斯的富豪们开始玩一种娱乐公司策划的冒险游戏,人的本性都喜欢冒险刺激,只是别来真的就行。 这个地方选得真好,除非事先在两边楼上安排人监视,否则跟踪的行径就一定会暴露。当尚融看见张妍从巷子口出来的时候,心里直佩服自己的反跟踪妙招。 张妍的眼里水汪汪的,虽然天气不太冷,可她的身子却在轻微地颤抖,尚融强忍着将女人揽进怀里的冲动,开着车快速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心里总觉得别扭,怎么自己竟像个罪犯似的。 “这是你的车?”张妍可怜巴巴地问道。 什么时候了,这娘们还关心这种事。尚融没有理她,开着车沿外环路大大地兜了一圈,把车开回到自己家门口。 进了屋子,张妍就在每个房间看了一圈。尚融坐在沙发上只想笑:“放心,这里没有别人。坐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妍坐在沙发上呆了半响说:“我不是都对你说了吗?郑刚失踪好几天了。” 尚融说:“那他失踪前就没有什么异常?” 张妍眼泪婆娑地说:“你怎么和公安局的人问的一样?” 尚融笑道:“公安局问你,你可以不说实话。我问你,你要老实交代,不然你找我干嘛。” 张妍盯着自己的鞋子说:“有什么异常?整天醉薰薰的。他又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情。” 尚融盯着她说:“你想过没有,你老公多半是携款潜逃了。他能对你没个交代?” 张妍又是半天不出声。这娘们没说实话,他肯定事先知道这件事。尚融此时觉得紧张起来,要是张妍也参与了郑刚的勾当或她是个知情者,自己都要被卷进去。 “你说话呀”尚融几乎是在吼叫。 张妍突然歪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哭起来。女人这一哭,尚融就心软下来,在她抖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张妍突然坐起身哭道:“尚融,公安局会不会抓我。” 尚融基本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公安局为什么抓你,事情是他郑刚做的,和你没关系,现在是**制的时代,又不是万恶的旧社会。除非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或者是个知情者,那就不一样了。” 张妍一听又扑在沙发上哭起来。 尚融看着哭泣的女人,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当初,张妍选择郑刚时,他总认为张妍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因为从各方面来讲,郑刚都表现的比自己成熟稳重。现在看来,她那颗美丽的小脑袋里装得都是浆糊。连自己的两句话都禁不住,怎么能禁得住公安人员的审问。不知她昨晚和公安局的人是怎么说的。 尚融点上一支烟,让女人慢慢哭,哭够了就会平静下来,现在倒是自己该想想怎么办。 张妍终于哭得没有力气了,尚融绞了一把毛巾递给她擦擦脸。看着女人柔弱的样子,尚融就坐在她旁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女人突然就倒在他的怀里。 尚融嗅到一阵幽香,觉得女人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他立即感到自己的**在苏醒,在一点点地抬头。现在如果自己和她做那件事,她绝不会抵抗的,可自己趁人之危也太有失君子风度,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君子,可起码还是个爷们。尚融强忍着抱紧她的冲动,抬起她的脸。张妍的眼睛里又是一层水汽。 “尚融,我该怎么办?你不会不管我吧。” 尚融拍拍她的背说:“其实,现在你应该待在家里,如果公安局的人发现你失踪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妍抱着尚融的手臂说:“我不回,我一个人害怕。” 尚融说:“你可以找个朋友来陪你呀” 张妍盯着她说:“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尚融无奈地笑道:“我的意思是女朋友,你的关系好的同事都可以。” 张妍竟撒娇似地摇着尚融的手臂说:“和她们在一起我连话都说不成,谁陪谁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又没什么亲人。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尚融恼火地说:“我要想赶你走,前面就不会去接你。我是担心公安局的人找不见你,会以为你藏起来了,到时候说不清。” 张妍把尚融的手臂一甩说:“哼你就不要找借口了,公安局的人记了我的手机号,他们只要打电话就可以找到我,怎么能说我失踪了。” 尚融一想也是,看来是自己*。“问题是我这里也没有……我的意思是没有你们女人用的东西。再说……” “没有你不会给我买。这些事情就不麻烦你操心了。”说完又抱着尚融的一条手臂,那柔软的ru房刺激的尚融决定马上撤退才是上策。 “妍妍,我公司里还约了人谈生意,另外我也想找人打探一下郑刚的事情,先出去一下,你昨晚没睡好,就好好睡一觉。记住,公安局打来电话一定告诉我,到时我陪你去。”尚融交待完就站起身来。 张妍仰脸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尚融想起晚上要在紫惠家里见乔敏,就说:“晚上你自己弄点吃的,我回来晚点。” 出了家门,尚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老子真是好福气呀这个女人是先被别人用完了才来找自己,那个是自己用完了被别人用,总之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女人。这辈子难道注定残缺不全了?。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四. 下午六点钟,尚融就接到紫惠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过去。尚融心里纳闷,紫惠不是和乔敏约的是晚上八点吗,过去这么早干什么。紫惠在电话里面一句话就点醒了他。“你忘了今晚你是个角色吗?” 今晚自己得扮演紫惠的老公。**,自己本来就是她老公,现在可好,回过头来扮演她的老公。 唉人生处处都需要扮演,即使在离婚前,扮演不也是每天不可缺少的课程吗?那时扮演的是两个婚姻走到尽头的人,今天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这样人生才富有戏剧性。 其实扮演是人的最基本天赋之一,好比蜥蜴变色,昆虫伪装,都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面演变而来的生存技能。反倒是那些戏剧学院里专业学习过表演的人,扮演起来让人感觉假模假式的,套用一句流行语“太他**的cctv了”。 紫惠一开门,先进来的是一大捆玫瑰花,玫瑰花后面是她的前夫。“又不是什么节日,花钱买花干什么。” 尚融知道紫惠要这样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紫惠的一身打扮吸引住了。只见紫惠将头发高高地盘着,穿了一件米色无领羊绒衫,露着一截欺霜赛雪的脖颈,那模样既有**的魅力又透出点清纯,下身的窄裙却衬托出性感的腰臀,那雪白的小腿既圆润又不乏肉感。 紫惠见尚融色眼迷离的样子娇嗔道:“不认识吗?” 尚融砸了两下舌头说:“你这是存心要刺激你老同学乔敏的神经。我能有你这样的前妻感到万分荣幸。” 紫惠扭着屁股进了厨房,边走边说:“等会儿你可不要露馅。” 尚融跟到厨房门口继续欣赏着他的前妻。“漏不漏陷取决于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两先排练一下,分开的时间久了,某些方面都生疏了。” 紫惠就红了脸埋头切菜。过了一会儿停下手里的活说:“你到客厅去,你站在这里我干不成活。” 紫惠总是能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即使在两个人闹离婚的时候,家里也看不出一点内乱的样子,就凭这点紫惠也是少有的好家庭主妇。为什么女人的优点只有在远距离上才能看清呢。夫妻一场最终了解的无非是彼此的**,人的本质反而因距离太近变得模糊了。 尚融正感叹着就听到了门铃声。打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就是乔敏,虽然几年没见,可模样并没多大变化,另一个,尚融不免多看了两眼。因为那个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贵客光临,欢迎欢迎。”尚融热情地招呼着。 “尚融,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乔敏盯着尚融说,脸上是一副真挚的神情。 “这话我是准备送给你的,没想到被你占先了,我只能说你是越来越有魅力了。”尚融笑道。 “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小美人呢。” 紫惠正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个女同学都同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拥抱着又蹦又跳。女人们总是喜欢夸张,咋咋呼呼的真的,有那么喜悦嘛。 坐下来后,乔敏指着那位小美女介绍说:“我家老小,叫乔菲,大学刚毕业。” 紫惠就拉着乔菲的手问长问短。小姑娘居然怕羞似地低着个头,一点也不像尚融见过的那些张扬个性的女大学生。再仔细一看,尚融就看出了小姑娘不凡的韵味:白皙的瓜子脸因羞涩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嫩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一件紧身的薄毛衣下突起的两个小肉包涨鼓的令人心疼;坐在沙发上并拢的两条修长的腿形成一个迷人的弧度,那三角地带自然形成的裤子的皱折散发着无限的热力。以至于尚融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刺激起自己原始的欲*望。 结婚这么多年,尚融对紫惠的厨艺有四个字的评价:味美色衰。紫惠做的菜有两个特点,一是味道充分;二是样子难看。她从不把精力放在花色品种上,只在味道上下工夫。美其名曰实在。就像她的人一个品行。 “多久没有吃过紫惠做的菜了,上大学那阵同学们都喜欢吃紫惠做的菜,所以每次聚会都要紫惠掌勺。”乔敏边吃边对尚融说。 “这种把戏骗不了我,只不过是看着我家紫惠老实,被你们哄着义务劳动罢了。”尚融看着紫惠说。 乔敏用筷子点着尚融对紫惠说;“瞧瞧,说得是人话吗。只有你们男人才这种小鸡肚肠。” 尚融趁紫惠和乔敏说话的机会,偷偷打量了几眼乔菲,只见她低着头仔细地吃着盘子里的一点菜肴,那双小手简直美的无法形容。尚融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几个词儿来,只能怪老祖宗对女性的手不够重视。 他夹了一块鱼放在了乔菲的盘子里说:“你们只顾自己大吃大喝,就没人关心一下***。” 乔敏笑道:“要你这大哥是干什么的。我正想问你,听紫惠说你开公司了。生意怎么样。” 尚融放下筷子道:“刚开张,哪有什么生意。生意难做呀” 紫惠趁机插话说:“尚融,你不是有生意上的事要乔敏帮忙吗?你抓紧时间说,等一会儿,我和乔敏要说悄悄话,可就没你的时间了。” 乔敏看着尚融说:“我能帮你什么忙。你尽管说,我呀,巴不得你多赚些钱,让紫惠生活的更好一些。说实话,要不是你霸着紫惠我还真想把她拐到北京去呢。” 尚融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乔敏说“这就巧了,公安部已经委托我们公司做过几个省的监狱网络平台了,方案是现成的,你是想和我们公司合作吗?” 尚融说:“我不想和你们公司有具体业务合作,只是想借用一点名气,实质上是想和你个人合作,报酬你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吭我老婆的同学。” 乔敏听了笑了起来。“你就不用给我提钱的事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回去以后我派两个工程师过来帮你搞定,他们的费用你自己出。” 尚融端起杯子说:“你真是个女菩萨。” 乔敏咯咯笑着对紫惠说:“你瞧这德性。” 两个女人躲在卧室里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尚融和乔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瞟了一眼乔菲,见女孩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两只眼睛直盯着电视屏幕,也不知看进去了没有。尚融禁不住心猿意马地意yin起眼前这个小姑娘来,如果把这个小雏剥光了衣服搂在怀里,肆意地*玩弄,仅凭她那一副矜持羞涩的模样就能让人射出来。更不要说插入她那娇嫩的…… “乔菲,你找到工作了吗?”尚融想和女孩随便聊聊。 女孩似乎被尚融惊醒似的。“我在一家金融租赁公司实习。” 尚融说:“你就没想过到北京去发展,你姐姐还可以帮助你。” 女孩想了想说:“我妈妈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照顾。再说,我不太适合做竞争性太强的职业。” “为什么?”尚融奇怪地问。 女孩又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是性格原因吧。” 尚融心想,除了外表,你确实不具竞争力。一个真正的小家碧玉,收藏型的。 直到乔菲第三次打哈且,乔敏才和紫惠从卧室里出来。 “你们两个躲在卧室里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尚融开玩笑地说。 “自然是一些不能让你听的话。”乔敏满脸神秘地说。 “你干脆说少儿禁止算了。”尚融怏怏地说。 乔敏大笑道:“紫惠,我要走了,有人吃醋呢。” 送走了乔敏,紫惠刚把门关上,尚融就一把将紫惠搂在怀里,毫不客气地吻住了她的双唇。紫惠似乎被尚融的突然袭击搞蒙了,有好一阵软在尚融的怀里没有动弹。直到尚融双手揉捏着她的屁股并妄图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挣脱了尚融的怀抱,娇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如果再像上次那样,我……我就永远都不会见你了,毕竟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尚融看着紫惠柔弱的样子,想起她上次被自己强奸的可怜样,也就不想勉强她。“我可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不来这么一下总觉得戏还没演完。” 紫惠轻轻推着他说:“你今晚演的很好。” 尚融厚着脸皮说:“我已经上瘾了,还想继续演下去。” 紫惠把他推到门口说:“想继续演就赶快回家写剧本去。这一出已经谢幕了,你也该下台了。” 尚融双手捧起紫惠的脸说:“你今晚真美,我说的是真心话,让我再亲亲你,不做别的事情,不然我就不走。” 紫惠知道自己前夫的那股缠劲,如果不答应他,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于是她红着脸闭上了一双美目,只想让前夫胡乱亲亲敷衍过去。 尚融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在紫惠的芳唇上品尝了一阵后,竟用舌头撬开前妻的嘴,展开了一场口舌大战。紫惠扭动着头,嘴里呜咽着想摆脱男人舌头的纠缠,可就在这时,尚融一只手搂住她的屁股用力贴上自己,紫惠立马就感觉到男人的坚硬顶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热乎乎的颤动着。 紫惠是极敏感的女子,经不起男人的*,况且,此时不仅小嘴里塞满了男人的大舌头,屁股也被一只大手揉捏着,更不要说那热乎乎的玩意儿颤巍巍地顶着要害部位。紫惠羞愧地感到自己下面被潮水渗透了。天呐他又要强奸我了……天呐不行我成了什么人了……难道他只有强奸我才得意么……他还是没有原谅我……他这是在发泄…… 紫惠想到自己不洁的身子,想起赵启东那天在自己身上的**,忽然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一瞬间,紫惠停止了挣扎,身子瘫软的像一滩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净以往的屈辱…… 正当尚融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的嘴里感到了一丝咸味,离开嘴唇,尚融就看见了女人一脸的泪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尚融心里一阵疼痛,一阵内疚,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强奸她吗?不 尚融克制住自己的**,将无声地哭泣着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寂静中只听见两人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紫惠从尚融怀里抬起头来,幽怨地看着他说:“欺负够了吧……” 尚融尴尬地笑着说:“我怎么舍得欺负你……我是真的……” 紫惠睁开了男人的搂抱,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用手抚摸着自己滚烫的面颊说:“你只想要我的身子……我知道……其实你一点都不怜惜我……你还记着那件事……我能感觉到……” 尚融听着女人断断续续的话语,渐渐沉静下来,他慢慢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说:“让时间来证明吧……” 尚融坐在车里抽着烟,似乎想平息一下因表演过头而带来的激情。被紫惠推出家门,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使他回忆起与紫惠谈情说爱时的岁月。那时他常常晚上赖在紫惠的宿舍图谋不轨,每次都是一边在她身上扣扣摸摸一边被紫惠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推出门来,那情形就像今天一样。他似乎理解紫惠的潜台词:现在不行,但以后肯定行。回家写剧本?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现成的剧本等着他去读呢。 尚融驾着车朝家里疾驶而去。 尚融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他想张妍肯定睡下了,就轻手轻脚地走进门,看见卧室的门半掩着,就伸长脖子朝里面窥视,却看见床上是空的。 ‘你怎么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尚融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正是张妍俏生生地站在身后。 ‘我还不太适应家里有另外一个人。‘看见张妍身上穿着紫色的分体睡衣,就明白女人中间肯定偷偷回家去过。尚融装作没在意,因为女人上午说过这些事情不让他操心。 尚融走进客厅,看见电视还开着,只是关掉了声音。有心事的女人都爱这样。‘你吃饭了吧。怎么不睡觉?‘ ‘睡了一天了,现在哪还能睡着。‘张妍抱着个枕头侧躺在沙发上。虽是一脸心事,可并没有悲戚的神情。 ‘今天打了几个电话,还是不知道郑刚出了什么事情。‘尚融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你就不能去卫生间或者阳台上抽烟。‘张妍坐起身说。 尚融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女人的意思。‘妍妍,你搞清楚,这是在我的家里。‘ ‘可你家里今天有客人,还是女士,所以你不应该有点绅士风度吗?‘张妍竟然争锋相对。 尚融叹了口气,直接在烟灰缸里熄了烟。‘他在家里也是在厕所搞这事?‘ ‘他躺在床上也抽烟,他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你也想学他是不是?‘张妍看着男人幽怨地说。 尚融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抱在脑后靠在沙发上。看来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是不是今天才觉得看清了我的本来面目,并为当初没有娶我而感到庆幸。‘张妍边说边起身关上了电视。 ‘有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永远看不清你的本来面目。‘尚融盯着她薄薄睡裤里的屁股说,那屁股看上去比紫惠的还要肥硕。 ‘说来听听,如果不牵扯女人的**我很乐意回答你。‘张妍又歪在了沙发上,半边屁股和腰部形成一个优美的圆弧。 尚融盯着那圆弧*裸地欣赏了一阵,咽了口吐沫说:‘我觉得郑刚出事你好像并不悲伤。为什么?‘ 张妍半响才幽幽地说:‘我只为自己悲伤。你说郑刚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还不是为了满足个人贪婪的**吗?如果他是为了家人,或者干脆是为了朋友做这种事情,我张妍可以为他殉葬。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去贪那不义之财。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为了找更多的女人供他yin乐。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难道还不够吗。十年了,我满足于过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日子,什么时候也没奢望跟他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你说他这样做是为我还是害我。从这点说,我不但不应该为他悲伤,我还恨他。‘张妍说着就抽泣起来。 尚融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些问题连哲学家都说不清,所以他也不想去费这个脑筋。还是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那你当初还是爱他的吧。‘ 张妍抹抹眼泪说:‘当初?当初你不也爱我吗?你现在还爱吗?‘ 尚融笑道:‘你这女人怎么不讲道理?问你话呢,怎么就非要扯上我。‘ 张妍冷笑道:‘哼十年前你巴不得扯上我呢,现在就怕了,是不是?‘ 尚融心里大叫投降,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尖刻。‘妍妍,我们不要吵架。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只想陪你说说话。‘ 张妍低声说:‘谁要和你吵架。我说得不是事实吗?‘过了一会张妍又坐起身问道:‘尚融,你老实说,你除了紫惠在外面还有女人吗?‘ ‘你不会是想说郑刚在外面有女人吧。‘尚融闭着眼睛说。心里竟有点委屈。老子除紫惠以外就想着你呢,你知道吗? 张妍苦笑道:‘张彩霞。记得吗?‘ 尚融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吃惊道:‘她?怎么可能。‘ ‘就知道你不相信。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张妍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尚融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兴奋,也许是因为终于窥视到了以往情敌的**。张彩霞选丑比赛肯定能拿奖的那个女同学,居然是老郑的情人。家里放着个美人不要,竟然和张彩霞……男人的需求真是丰富多彩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张妍执着地看着他。 尚融笑道:‘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我相信。‘张妍的回答好像很果断。 尚融以为张妍说的是反话,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 张妍说:‘我有自己的判断。‘过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此刻换了是郑刚,他早就把我……‘ 尚融明白女人的意思。难道我就不想把你抱到床上吗?只是不想趁人之危而已。你不会以为我不是个男人吧。‘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也许想和我……但发乎情,止乎礼也是男儿本色。可女人也是奇怪的动物,喜欢在矛盾中找感觉。‘张妍两只眼睛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妍妍,你想过没有,郑刚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张妍两眼空洞地凝视着窗外说:‘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尚融看着女人的表情,暗自思忖,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隐情?‘妍妍,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郑刚的事情?‘ ‘一个月前,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告诉我说,他要换个活法。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起初我以为是要升职之类的事情,也没在意,我一向不太管他的事情。可就在我们喝完酒的第三天,他晚上很晚才回来,他……没完没了地折腾我,还说要是他死了我会不会……再找男人。我只当是醉话就没在意。他失踪的前一天,他……给我五十万块钱,一大包,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追问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他让我别管,还说我知道太多对我不好,然后他就一个劲地抽烟。我哭着求他不要做傻事,他根本不听,后来我就急了,说要给他单位领导打电话。他……居然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是想要他的命。后来,他……扒光我的衣服……没命地折磨我……他临走时说……‘张妍一双眼睛躲开尚融欲言又止。 ‘说什么?‘尚融盯着她问。 张妍双手捂住脸道:‘他说,你去找你的孙子吧。‘ ‘找哪个孙子?‘尚融感到莫名其妙。 张妍把手从脸上拿开,红着脸说:‘那天是谁叫我奶奶来着。‘ 尚融突然就想起了那天酒桌子上和张妍斗酒时的戏言,一瞬间就在心里把郑刚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 张妍看着男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害怕起来,坐到尚融身边抱着他一条手臂说:‘尚融,你别生气,我……‘ 尚融好像有点明白了郑刚的意图,那天喝酒他就觉得奇怪,郑刚这个醋坛子,对他过去的情敌表现的太大度了,原来是早有预谋,尚融突然觉得让张妍住进家里是个错误,说不定是老郑挖的一个陷阱。 可自己和张妍那点事情都过去十年了,郑刚至于为了这点陈年旧事陷害自己吗。‘你不会把郑刚给你的钱存进银行了吧。‘ 张妍摇着尚融的手臂娇媚地说:‘我哪有这么傻。‘ ‘那些钱你准备怎么处理?‘尚融看着近在咫尺仍然妩媚迷人的脸说。 ‘我不知道,先藏起来吧。‘ ‘你藏哪里了。‘ 张妍似得意地说:‘就在你卧室里。‘ ‘什么?‘尚融一把甩开女人的手,几步就冲进卧室,四下看着。‘在哪里?‘ 张妍见男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怯生生地说:‘在床底下。‘ 尚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手提包,打来一看全是一捆捆的纸币。原来这娘们溜回家不仅带来了睡衣,还给他带来了郑刚的礼物。公安局的人也够蠢的,如果昨晚他们立刻搜查郑刚的家,张妍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不过早晚会去搜查的。尚融一下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嚎叫着说:‘天呀我非要被你两口子害死不可。郑刚**你祖宗。‘ 张妍见男人这副神情,心慌起来,一下扑在男人身上,啜泣道:‘你要是心里有气,你……你就弄我吧,我……‘ 尚融一把推开女人的身子坐起来,直愣愣地盯着她。这都是老郑的阴谋,一个变态的阴谋。 张妍红着脸摇着尚融的肩膀说:‘尚融,我可没想害你,只是这钱放在家里太危险,我……‘ 尚融忽然想起今晚见过的乔菲,张妍上学那会儿可不是和乔菲一个模样吗?收藏品。 尚融扭头对张妍恶狠狠地说:‘这钱你不能拿。想办法还给财政局,用匿名的办法,以后即使事情败露,你最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要是拿了这笔钱,我只有到监狱里**你了。‘ 张妍听男人说出这么下流的话,虽然羞臊,可心里却异常兴奋,抱着男人的肩膀腻声说:‘难道就没有办法留下这些钱嘛。‘ 尚融见女人财迷心窍,厉声道:‘你就死了这条心。‘ 张妍连声说:‘听你的,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嘛。‘ 尚融回头见老情人红着俏脸,眼神迷离,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虽然不是我老婆,可咱们毕竟有缘分,今后,有我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 张妍眨着亮闪闪的眸子,脸上竟是一副迷醉的神情,*似地腻声道:‘要是你也没吃的了怎么办。‘ 尚融看着女人波涛起伏的胸部,心里似有一股邪火。诡秘地笑道:‘那你就必须出去卖身养活我。‘ 张妍听了男人的话,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头拱进男人怀里喘息道:‘我宁可去死呢。‘ **如潮。心思如麻。尚融此时也顾不得发泄自己的邪火,只觉得自己的生活中有太多的谜底等着他去猜。他把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蹲在床边看着这个自己青年时代梦寐以求的女人,自言自语地说:‘等我把你的屁股洗干净了再说。‘ 晚上,尚融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郑刚临走时对张妍说的那句话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那小子十来年都没有忘记那点旧事?不可能,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发现了张妍内心的秘密,一直记恨在心。以至于在得意忘形的时候,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 老郑呀你不讲同学情,我又何必去描那个义?你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你老婆,不,你前妻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让我抓住了你的狐狸尾巴。我如果不将你从这个星球上抹去,怎么能安心享用你送给我的大礼呢。你等着,我俩重逢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早晨睁开眼睛就听见厨房里的响动。尚融迷糊了一阵才想起房子里还有个女人。从沙发上刚爬起来,就见张妍探进头来说:“洗洗吃早饭吧。”尚融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又过起家庭生活了。 张妍看着尚融吃着自己做的早餐,心里就想,这个男人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同,自己当初是根据什么选择了那个而舍弃了这个。忽然,心里一阵委屈,老天爷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不过,仅从吃早餐上来看,两个人就有很大的差别,那个总是急死忙活的样子,从不去品尝食物的味道,而眼前这个则显得悠闲从容,细嚼慢咽,享受着自己准备的精美早餐。如果自己就是那份早餐,那个男人这些年是怎样匆忙急迫地吞噬着自己,他尝出过自己的味道吗? 当张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专心致志品尝美味的样子时,没来由地脸上就浮起一片红晕,她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像品尝美味一样地品尝自己的身体。 尚融抬头看见女人晕着的脸,那感觉就像新婚的姑娘在早餐桌上想起了郎君夜晚的轻狂。可昨晚自己没干什么呀再说她也不是新娘子呀有必要莫名其妙地做出一副小娇娘的样子吗?女人心,海底针。 “知道我的好处了吧。”张妍收拾着男人吃剩的东西说。 尚融擦擦嘴说:“今天是我吃的最正式的一顿早餐。那两个鸡蛋也煎的很有水平。所以看在能经常享受美味的早餐份上,我决定免去你的房租。你满意吗?” “满意”张妍在厨房里大声说。 “那就快点收拾,提上你的零花钱去给你擦屁股。” 中午,尚融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其余三个人已经到齐了。“你们都想想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杨钧,于主任那里有什么新消息?”尚融看着三个属下说。 杨钧说:“一个小时前,我又和于主任通了一次电话,他说吴局长准时赴约,没有改变。” 胖子说:“北京的工程师的房子已经租好了。” 高燕说:“这个吴局长让我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也算是个人物了。” 尚融对胖子说:“你今天晚上还是把领带扎上吧,缺氧的时候就到卫生间透透气。”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高燕,你跟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提前半小时到酒店,记住,宴席上多微笑少说话。” 尚融和高燕坐在车里,点上一支烟抽着。 “尚总到哪儿去。”高燕不解地问道。 尚融看着高燕说:“你可能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吴局长,我从侧面打听了一下,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个色鬼。我不知你是否有心理准备。” 高燕道:“你的意思是他会提出那种要求?” 尚融深深吸了口烟道:“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不知以什么方式提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哪个男人不动心。” 高燕拿出几分娇媚道:“那也不尽然,尚总你动心了吗?” 尚融心想,生理上是蠢蠢欲动,可心却未必动。笑道:“当然动心。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高燕两眼盯着路上的行人,沉思了一会儿说:“尚总,我会为公司考虑的。” 尚融说:“高燕,我不能强迫你,你是成年人了,你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我还有个办法,就是去酒店找女人。现在还来得及。” 高燕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必了,尚总,我只希望你永远都把我当作公司的一份子,就像他们两个一样。” 尚融信誓旦旦地说:“我妈都死了十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说完就开车向前驶去。“如果我是个女的,我就自己上。”尚融一字一句地说。 高燕笑道:“尚总,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拉皮条的总经理。” 尚融骂道:“你这个小妖精。” 当于永明陪着吴局长走进包间的时候。四个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尚融没想到吴局长竟是一个彪形大汉,看年纪应该在五十左右,腰板挺直,剃着个平头,颇有军人风度。 于永明介绍道:“局长,这位就是惠亚公司的尚总经理。” 吴局长和尚融握着手说:“尚总很年轻嘛。” 尚融谦虚道:“年轻有什么用,还不是虚度光阴。吴局长正当壮年却已是人生得意,那才令人羡慕呀”吴局长听了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只有那些手握权柄,人生得意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接着尚融就给吴局长介绍三位手下。在介绍到高燕的时候,吴局长眯缝着双眼,将高燕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贵公司竟有高小姐这样的人才,尚总好福气呀” 高燕娇嗔道:“吴局长是拿人开心呢,什么人才?只要不遭尚总天天训斥就阿弥陀佛了” 吴局长转向尚融说:“这可就是尚总的不对了。像高小姐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天天训斥呢。” 尚融检讨似地说:“吴局长批评的对,兄弟以后多多怜香惜玉。”吴局长又一阵哈哈大笑。 酒菜上齐。尚融正要开口说话,吴局长问道:“听于主任说尚总也有意参与我们的网络项目?贵公司有什么特殊的优势吗?” 尚融说:“前一阵我们就决定参与这个项目,并且已经做了许多前期的准备工作。说优势嘛,吴局长一定听说过北京hgg网络技术公司吧,他们直接给我们提供技术支持。工程技术人员下个星期就到本市,我们希望能尽早拿出方案。” 吴局长点点头说:“hgg公司和我们总局有过多次合作,技术上是有优势的。” 尚融笑道:“不过,吴局长今天能大驾光临,听听我们的意见,这才是最大的鼓励支持。” 高燕娇声道:“二位今天是来谈工作还是来吃饭呀!我可等不及了。” 吴局长笑道:“今天桌子上只有一位女士,我们就服从高小姐的号令。” 尚融点点头说:“小高今天可碰上知音了。”说完瞟了高燕一眼,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 一场酒喝下来,尚融已经感到头昏眼花了,看看高燕却还清醒。便说:“吴局长我们到楼上ok一下,顺便欣赏一下我们小高优美的歌喉。” 吴局长连声说:“好好好” 高燕搀着吴局长,杨钧和胖子陪着上楼去了。于永明拉住尚融的胳膊说:“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走到僻静处,于永明压低声音说:“知道不知道?你的老同学出大事了。” 尚融故作轻松地说:“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以为送你的金龙死了呢,我的同学能出什么大事?” 于永明看看左右说:“郑刚那小子携款潜逃了。” “携款潜逃?有这事?你听谁说的,前一阵不还在一起喝酒吗?” 于永明凑近尚融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千真万确。你知道那小子搞了多少吗?四个亿” 这次尚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四个亿?不可能吧,他一个小科长哪有这么大的权力。再说,财政局那些局长副局长难道都是瞎子?” 于永明苦笑道:“别说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听说那小子用的是蚂蚁搬家的功夫,早就开始干了。” 尚融半天说不出话,良久才似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真有能耐呀。” 于永明摇摇头道:“这要是逮着了哪还有命,可惜呀可惜家里那个小美人了。” 尚融看着于永明杞人忧天样子笑道:“人家的美人,你可惜什么?” 于永明自嘲道:“咱也就在心里怜惜一下,还能干什么?那个娘们还真叫人惦记呢。” 尚融就在心里将于永明的老娘问候了几遍。那个女人以后属于老子,你居然也想打主意?我呸 曲尽人散,已经是凌晨2点多钟。送走了吴局长,尚融送高燕回家。“谢天谢地,今天那个局长好像挺安分。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高燕哼了一声说:“毕竟是有些身份的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不过,你要以为他能放过我就错了。他说过两天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吃饭。” “你答应了。” 高燕盯着尚融说:“我能拒绝吗?” 到了高燕的住处。两个人在黑暗里坐着谁也没说话。好一会儿高燕说:“这是我租的房子,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尚融明白高燕的意思。如果上去了,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把持的住。自昨天晚上起,尚融觉得自己一直在受到**的折磨。紫惠的委婉相拒,张妍的任君品尝,现在高燕充满诱惑的邀请,都像火一般烧烤着他的心。 “小燕,如果我上去了,我的心就会变软,你的心就会多一份沉重。就让我们做个精神伴侣吧。” 回到家里,张妍好像已经睡下了。尚融觉得自己疲惫不堪,酒劲虽已过去,两个太阳穴却胀痛起来。他倒在沙发上,拉过毯子蒙在头上,心里想着晚上的事情。 “酒喝多了吧。要不要起来喝点稀粥。还热着呢。”不知什么时候,张妍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 尚融本想装睡不吭声,却狠不下心。“你去睡吧。我也乏了。” 好久没有声息。尚融以为女人回卧室睡觉去了。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两只柔软的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弄起来。很舒服。这女人知道他哪里难受。你干脆在我的心上揉几下吧。那里更难受呢。 “知不知道你老公弄了多少钱。”那只手继续揉着。没有声音。 “四个亿。”那只手仍然没有停下。 “从今以后,你就当他死了。他死定了。”手停下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卧室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这娘们不是恨那个人吗?这会儿又哭什么丧呢?尚融烦躁地一把拉过毛毯蒙在自己头上。从今以后老子就是你的男人。不许哭”。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五. 虽然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市公安局的小会议室里却是灯火通明。市局主管刑侦的杨副局长正在主持召开一个小范围的碰头会。与会者共六人,分别是:市财政局局长李汉儒、市局刑侦处处长祁顺东、市局刑警队长方玉良以及两名重案组的成员。 ‘明天市长又要听我的汇报。可你们总得给我点东西。‘杨副局长似乎火气不小。‘一个多星期了,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祁处长,你可是立下军令状的。你来说说。‘ 祁顺东打开面前的一个记事本。扫了一眼与会的人员说:‘线索倒不是一点没有,只是目前进展不大。现在除了郑刚的妻子以外又有一个人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这个人叫尚融,与郑刚夫妻关系密切,曾经是大学同学,交往也较频繁。现在我们已经掌握,郑刚的妻子目前就住在他的家中,我们初步判断尚融可能是张妍的情人。我们是根据张妍的一个电话找到尚融的,现在我们正密切监视两个人的动向。‘ ‘这个尚融是干什么的。‘杨副局长缓和了语气问道。 方玉良说道:‘我们已经对尚融进行了调查。他是刚开业的惠亚公司的总经理,是个小公司,资金也就百十来万。没有证据显示公司与郑刚有任何关系,股东投资都很明确,实际上尚融的股本只有四十万元,与郑刚窃取的资金相差太远。‘ 重案组的一位成员插话道:‘我们能不能先拘审张妍,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杨副局长冷笑道:‘理由呢?‘ ‘郑刚作案时间长达半年之久,窃取的资金数额巨大,作为他的妻子不可能一点不知情,此外,我认为她的手里也有部分赃款。‘ 杨副局长转向财政局的李汉儒说:‘李局长,你说说前天收到匿名退款的事。‘ 李汉儒说:‘事情看上去很简单,前天我们收到邮局快递的一个小纸箱,物品注明是书籍,可打开小纸箱里面是用报纸包裹的五十万元人民币。我们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专案组做了通报。‘ 方玉良接口道:‘通过对纸箱和报纸的技术处理没有发现投寄人的任何线索,邮局的人也无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杨副局长总结道:‘毫无疑问,投寄人就是张妍。根据刚才祁处长介绍的情况来看,我们不妨做如下分析:这五十万块钱是郑刚留给张妍的零花钱,起初,张妍想留住这笔钱,可当她的情夫了解了这件事以后,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说服张妍把这笔钱以匿名的形式退回财政局,即便以后事发,最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所以现在拘审张妍对抓捕郑刚追回赃款毫无意义。如果张妍有个好律师的话,连知情不报的罪名都不一定成立。张妍这条线索看来已没有什么大的价值。‘ 一直沉思中的祁顺东开口说道:‘我基本同意杨局的分析,郑刚作案时间长达半年之久,作为他的妻子,要么涉案很深,要么就是不知情,即使知情也很有限,从这五十万元来看,属于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根据我与张妍的接触印象来看,张妍属于那种没什么脑子的家庭妇女,这五十万块钱可能也是拿的稀里糊涂的,倒是这个尚融引起了我的很大兴趣,我打算正面和他接触一下,我总有个感觉,这个尚融对郑刚的了解可能比张妍更深。‘ 杨副局长道:‘我同意。不过,同志们时间不等人呀市里对这个案子的态度大家是知道的,我的压力非常大,你们一线的同志更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已经在全国发出了红色通缉令,郑刚归案也是迟早的事情。可我本人还是希望能由我们破获这个案件,亲自抓住郑刚,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光荣嘛。‘ 这天上午,尚融与北京来的两位专家详细讨论网络工程的方案的设计问题,高燕进来说外面有位姓祁的先生要见他。尚融不耐烦地说:‘让他等一会儿,没见我正忙着吗,你叫杨钧进来。‘ 尚融对进来的杨钧说:‘你联系一下于主任,然后带王工和余工去两个试点监狱做现场调查测量。这两天你就主管这件事。‘ 杨钧带着两位专家出去了。尚融就朝外面喊道:‘胖子进来一下。‘ 尚融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说:‘招人的情况怎么样,抓紧时间,眼睛放亮一点,别把那些歪瓜劣枣给我招回来了。‘ ‘尚总,你看我怎么样。‘尚融吃惊地抬起头,发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穿一件黑色的夹克,剃着寸头,肤色微黑,胳膊地下夹着个公文包,一双眼睛直视在他的脸上。 ‘尚总找我?刚才我在……‘胖子一头闯了进来,手里还系着皮带。 尚融皱着眉头朝胖子摆摆手,胖子打量了几眼站着的男人就出去了。 ‘你这样的人我可不用,请坐。‘尚融拿出一支烟说。 那人在沙发上坐了。‘为什么。‘ ‘很简单。你太老了。‘尚融吸了口烟挑战似的看着男人说。 男人笑道:‘尚总招员工,招的是人的学识才干,学识和才干还有年龄之分吗?‘ ‘学识和才干当然没有年龄之分,可有善恶之别。‘尚融盯着他说。 ‘那么尚总觉得我对你有恶意了。‘ ‘低级动物都能嗅出危险的存在,何况人呢。‘ ‘看来尚总心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敢敞开你的心让我看看吗?‘ 男人再不说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皮夹子递了过来。 尚融仔细地看了半天,好像在研究一份复杂的文件。 ‘有什么问题吗?‘男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 ‘没什么问题,你知道现在假证件太多。原来是祁处长,失敬了。‘ ‘没什么失敬的,你好像有点紧张嘛‘祁处长紧盯着尚融说。 ‘照常理应该是罪犯见了你们才感到紧张,遵纪守法的人见了你们应该感到亲切。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什么人见了你们都会感到紧张,也许是你们过于严肃了吧。‘ ‘你觉得你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吗?‘祁处长单刀直入地问。 ‘那当然。要不你怎么会一个人到我这里来呢。‘尚融接了一杯水递给祁处长说。 ‘你的老同学郑刚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一点,当然肯定不会比你们知道的多。‘ ‘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他不是失踪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老同学,他几天没回家,他妻子自然就找到我这里来了。也没说什么,哭哭啼啼的,我正烦着呢。‘ ‘是吗?你和张妍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学,老情人,上学那会儿我追求过他。这你也感兴趣?‘尚融一副坦诚不公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郑刚为什么失踪。‘ ‘是不是失踪现在还很难说,也许哪天就回来了,谁知道呢。反正和我没关系。‘ ‘尚总,你就不要装糊涂了。你不想去局里说吧。知情不报的罪名也够你忙活一阵了。我知道你目前正在谈一笔大生意。‘祁处长以威胁的口吻道。 尚融半天没出声。一时屋里静悄悄的。 ‘你带传唤证了吗?‘ 祁处长冷笑道:‘那还不容易,我打个电话就有人送来。‘ ‘那你就打电话吧,不过到了那里我还是这句话。你让我生意做不成你就能找到郑刚吗?‘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祁顺东从尚融的眼睛里看出这不是个威胁一下就会屈服的人,同时感到尚融的话似乎给他传递了一个什么信息。 ‘你是懂法的人,我想你不会糊涂到要袒护你的老同学吧。‘ 尚融往椅子上一靠说:‘我有可能袒护我的老同学,但绝不会袒护一个罪犯。‘ ‘好你庇护你的女同学,你和她的关系我们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郑刚一个人。‘ 尚融把上身趴在桌子上,盯着祁顺东说:‘祁处长,找不到郑刚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说实话我不喜欢和公安人员打交道,不过如果他是我的朋友那就不同了。朋友如果帮你一个忙,那你可就欠下一个人情,这绝不是一般的人情。你可想好了。‘ 祁顺东心里一阵兴奋,可脸上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协助公安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居然和我讨价还价,我现在就可以拘留你。‘ ‘祁处长,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贫困交加,生不如死。我差一点就从楼上跳下去,之所以没跳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心里有所不甘,决定活着和那些看不见的对手决一生死。这些话连我最亲近的女人都没讲过,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如果我想和你聊聊我的同学,那就必须是在两个朋友之间。‘ 祁顺东眯缝着眼睛向尚融注视了良久,那双眼睛里渐渐的出现了一点笑意。‘那好啊现在就让我们像两个朋友一样谈谈你的那位老同学。‘ 尚融放松了身体以平淡的口吻说:‘祁处长,在你的职业生涯中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吧,美丽的,丑陋的。这世上的男人无一例外地喜欢美丽的女子,而对那丑陋的女子视而不见。‘ 祁顺东不知尚融为什么突然和他谈起了女人,可此时他丝毫不敢分心,只顾竖起灵敏的耳朵,试图从尚融的话中得到一点有价值的暗示。 尚融吸了口香烟,仍似不经意地说:‘我的那个老同学却是个例外。他可以对家里如花似玉的娇妻视而不见,却对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情有独钟。据我看来丑女有两个普遍好处为男人们所忽略。‘ 祁顺东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身子前倾,就像猎狗嗅到了猎物一样兴奋起来。‘愿闻高见。‘ 尚融慢条斯理地说:‘一是对你忠心;二是让你放心。我和郑刚就有这样一位女同学,她自大学毕业后就在二十公里之外的一个郊区农场里教书,十年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的名字叫张彩霞。‘ 祁顺东似乎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抓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说:‘但愿你的那位女同学禁得起你的夸奖。‘ 尚融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张彩霞无辜而丑陋的脸,心里一阵刺痛。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呀自做孽不可活。 在张彩霞三十一年的人生中,有过短暂的辉煌时期,那就是她考上省立大学那一年。在大学生被称为天之娇子的年代里,张彩霞凭着一张录取通知书,一瞬间就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引人瞩目的小天鹅。 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面对高考落选的同学----那些从没将她看在眼里的同学的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耳朵里听着亲友们的溢美之辞,她陶醉了,她暂时忘记了自己丑陋的面容,整天嘴里哼着一句歌词:‘风儿呀再次吹动了我的船帆。‘当她提着简单的行李走进省立大学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对未来是充满了何等的憧憬啊 可是她的美梦在走进校门的最初几天就破灭了。在高年级学生举办的一次邀请舞会上她的自尊心被彻底打回了原形。 那种舞会是系里的一个传统,每年新生入校,都要由高一届的班级主办一场邀请舞会,先是由高年级的同学传授一下学习经验,然后就拉开桌椅进行手把手的交谊舞扫盲。那些高年级的男同学们,个个都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穿梭在新入校的***之间,精心挑选着自己要帮教的对象,那些面容娇美,小屁股挺翘的小姑娘自然成了首选的目标。 张彩霞坐在那里,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一位大哥哥来请她跳舞。看着其他女同学翩翩的舞姿,听着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张彩霞的一颗心渐渐地凉了下去,紧接着是一阵潮水般的屈辱感几乎使她窒息。 正当她准备离开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地方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只邀请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这个勇敢的邀请者正是和她一样才走进校门的郑刚。其实郑刚也不太会跳舞,可当他的目光几次扫过张彩霞的时候,年轻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激愤之情。 郑刚和张彩霞的笨拙舞姿引来了一些人的侧目,可两人却是跳的那样专心,仿佛整个舞会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郑刚几次踩到了张彩霞的脚,张彩霞一点也没在意,此刻她的心里除了难过就是对这个男生的感激。为了这十几分钟蹩脚的共舞,她愿意将这个可爱的男生记一辈子。 这是张彩霞参加的第一次舞会,也是四年大学生涯中参加过的唯一一次舞会。后来每当学校举办舞会,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寝室里看书,心里想着那个珍藏在心底的男人。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那个男生永远都不会属于她,只能将他深深地藏在心底。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想着他,幻想着这个男生怎样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怎样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甚至梦想着能够再次和他翩翩起舞。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她紧咬着被角,一只手放在腿心里热情地揉动着那躁动不安的青春,任那羞人的水儿湿了床单,直至火热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彩霞走进了一座天主教堂。在感受了几次那里的宁静和肃穆气氛之后,便向神父彻底敞开了尘封已久的心扉。神父在听完这个年轻的迷路者的诉说后,向她保证上帝永远都不会嫌弃自己的羔羊。从此以后,张彩霞除了继续完成学业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理上帝的一些琐事,体会着上帝怀抱的温暖和宁静。 但是,谁会想到,大学毕业十年以后,平静的生活和心灵会再次被那个男人打破。 那是个闷热的周日的午后。张彩霞躺在床上午睡。她住的是农场的一栋独门独院的小平房,自己有个小院子,环境很是清幽,可院子里一颗大樟树上的知了的噪音吵得她心里一阵烦躁。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张彩霞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定是学生的家长,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来探望她。 张彩霞看着笑眯眯的郑刚站在门前的时候,没来由地一阵脸红,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睡觉呢,蓬乱的头发、随意的着装都使她感到不自在。 ‘怎么,不请老同学进屋里坐坐。‘郑刚仍是微笑地看着她。 张彩霞赶紧侧身让郑刚进屋。自己跑进卧室疏了头,又穿上一家薄外套。出来的时候却没见郑刚在客厅里,走到院子里一看,郑刚正从厨房里拿了一个盆子收拾着两条鱼。 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女人,郑刚笑着说:‘花了一上午的功夫从后面鱼塘里钓来的。等会儿就要看你的手艺了。‘ 张彩霞忙从屋里搬出两张小凳子说:‘你坐着,我来收拾。‘ 郑刚摆摆手说:‘前面的工作我来做,后面就全看你了。你也坐呀‘ 张彩霞坐在那里,看着这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男人摆弄着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郑刚抬头看看女人,开玩笑道:‘老同学多久没见了,怎么连句话都没有。‘ 张彩霞黝黑的脸上又泛起了一层红晕。‘张妍她好吗?‘ 郑刚又看了她一眼说:‘好着呢,上次叫你吃饭你也不去,你是不打算和同学们来往了?‘ 张彩霞也不回答郑刚的问话,转移了话题说:‘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钓鱼?‘ 郑刚说:‘上次路过时发现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你们农场的鱼塘。我开车来的,方便呢,以后我每个周末都要来钓鱼,你可要管饭吆。当然,我钓的鱼就全部归你。‘ 张彩霞似乎心里快活起来,不依道:‘怕你吃穷我呢。‘ 这天,两个老同学就在院子里的老樟树下,吃了晚饭,说些大学时期的往事,两个人竟捡些不着边际的趣事聊着,谁也没有提那些敏感的话题。 天擦黑的时候,郑刚就起身告辞了,并与张彩霞约好了下星期再来, 送走了郑刚,张彩霞站在院子里怔怔地发呆。他喜欢钓鱼,喜欢钓鱼的男人是寂寞的,自古钓者皆寂寞。他寂寞吗? 晚上,张彩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反复念叨着主的圣名,以及那些被千万人吟诵过的句子,祈求内心的平静,但脑子里却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声音,她又想起了单调伤感的四年校园生活,想起了那次舞会,想起了黑暗中自己在被窝里的思念,她不自觉地将手向自己的****摸去,那未经人事的花瓣已经湿润了,那颗小小的相似豆从柔软的皮下钻了出来,手指一碰就全身麻酥酥的。 ‘我的身子好敏感,你来摸我吧,我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我给你流水……你不要看我的脸……只弄我下面,那里是多么娇艳呀你就从那里进来……进到我的身子里……可怜我的身子还没被男人进过……不,是没被男人操过……你喜欢我yin荡吗?只要是在黑暗中,你可以用最yin荡的姿势操我……用最下流的话来侮辱我……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张彩霞激烈地呻吟着,没命地揉搓着娇嫩的花瓣,直到那一股久违的潮水漫过堤岸,她浑身颤抖着,第一次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刚……刚……我好寂寞……‘ 星期天的早晨,张彩霞早早就进了城,直到中午才赶回来。一进家门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将自己里里外外精心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照照,看着自己圆润有致的*裹在新买来的内裤中,显露出诱人的线条一对处女的**骄傲地挺立着。她红着脸稍稍扭动了一下屁股,就看见紧绷的内裤勾勒出****的一条细缝。 ‘那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他今晚会要我吗。‘她用手在那细缝上轻轻地滑动。‘多好呀你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让你舒服的,除了我的脸,我的一切都会让你满意的。你要我吗?‘ 等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看看表已经是五点钟了,可还是没有郑刚的影子,她这时才想到自己真是太傻了,像郑刚这样公务在身的男人怎么会把钓鱼当作一件正经事呢。这样想着就有点提不起劲来。懒懒地拿了一本书翻着,可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到五点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烦躁,起身走到院子门口朝远处张望着,路上冷清清的,连个行人也没有看见。张彩霞实在不愿意再回到屋里,就干脆关了门,怀着一副空落落的心,顺着屋后的一条小路朝鱼塘走去。 夕阳照着鱼塘的水面刺得张彩霞一阵眼花,可她还是看清了在鱼塘的东北角上坐着垂钓的那个人,从衣着上看就不是本场的员工。张彩霞不由的一阵心跳,赶忙藏在几颗小树后面。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转身就朝家里跑去,那感觉仿佛是看见了来接自己的迎亲队伍。靠在门边喘息了一阵,她就快速行动起来,那动作轻快的就像只小兔子一样,只一会儿功夫她就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让一颗跳动着的心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郑刚这次给张彩霞带来的不仅仅是鱼,还有一只半旧的皮箱,那只沉重的皮箱被郑刚直接提进了卧室,张彩霞不解地看着男人,心里惊慌地想道:不会是从家里搬出来了吧,随即又为自己的荒唐想法羞红了脸。干脆不去管男人,自己走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院子里的夏虫开始唧唧地叫了起来。 ‘住在这里真有一种田园般的情调。‘郑刚喝了一杯女人为他倒的酒。 张彩霞苦笑道:‘你在这里住上十年就不会这样说了。‘ 郑刚看着女人说:‘张彩霞,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有话对你说。除非你赶我走。‘ 张彩霞似乎楞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这房子还算宽敞,只是别让张妍找到这里来,我可是害怕。‘ 郑刚似自言自语地说:‘谁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十年了有人找到这里来吗?‘ 张彩霞幽幽道:‘除了你还真没别人。‘ 郑刚盯着张彩霞说:‘张彩霞有个私人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也可以不回答。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过,为什么?我不相信没人追求过你。‘ 张彩霞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才叹了口气说:‘我那么丑谁要我。‘说完给郑刚添了一杯酒说:‘说说你吧,娶了个大美女,一定很幸福吧。‘ 郑刚将酒一饮而尽,反问道:‘你觉得我像个幸福的男人吗?‘ 张彩霞笑道:‘家有美妻,事业有成还不算幸福的话,那我就活不成了。‘ 郑刚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家有美妻不错,可非贤妻呀她和我走不到头,我们不是一条心。‘ 张彩霞看着男人满腹心事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调侃道:‘不和你一条心难道和别人一条心。‘ 郑刚看着他说:‘你说对了,她确是和别人一条心,这个别人你也认识,就是尚融。‘ 张彩霞扑哧一笑道:‘才喝了几杯就醉了,那点陈年旧事还记在心上呢,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大度点。‘ 郑刚长叹了一声道:‘我是想醉醉不了呀再说我也不敢醉呀,彩霞,今天在你这里就让我醉一次吧。‘ 张彩霞拿了个酒杯说:‘那我陪你一起醉。醉了你对我说真话。‘ 夜里,郑刚果然向张彩霞倾吐了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他说一个男人的噩梦就是怕听见新婚的妻子梦里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不怕妻子出去**,那样也许反而会激发出他男人的自尊心。可她的老婆不**,却十来年地在心里想着那个男人,以至于每天和妻子睡在一张床上都受着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折磨。最终失去了男人的尊严。他哀叹命运弄人,使他没法生育,彻底失去了一个男人生活的全部意义。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着张彩霞的手来到卧室,打开皮箱让张彩霞看箱子里一捆捆的现金。‘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她,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重新过一种新的生活。这些钱还有很多钱足够我们选择新的生活了。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被命运嘲弄了的人,可现在我要向命运挑战,向所有的人挑战。我还要看看那个女人最后的结果,他尚融也不是什么好鸟……彩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把钱带来了,就放在你这里,我们一起走,一起开始……‘ 张彩霞眼睛里流着泪水,边听边点着头,她不想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将她引向何方,她只知道,男人信任她甚于自己的妻子,只知道是上帝赐给她这梦寐以求的幸福,她只想紧紧地抓住他,哪怕此刻死去也在所不惜。 最后,两个人在黑暗里热烈地互相亲吻起来,倒在那张从没睡过男人的大床上。‘刚……我要你慢慢的……一切都是你的……‘ 郑刚把女人的xiong罩推到上面,一口就叼住一只奶头拼命吮吸着,吸的张彩霞扬起脖子喘气道:‘刚……你把我的魂儿都要吸出来了……你把我*吧……我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裸露给你……‘ 这天夜里,在这个远离都市的僻静之地,郑刚头枕着张彩霞的**睡得异常的香甜。 高燕在下午快下班时接到了吴局长的邀请电话。终于来了,一个男人只要盯上了一个女人心里总是放不下,就像黄鼠狼总是惦记着鸡一样,都属于自然本性。高燕心里明白这次邀请意味着什么。她本想告诉尚融,当她看见总经理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打消了念头。有这个必要吗?吴局长是惦记着自己又不是他尚融,再说何必再增加那个男人的心事呢。 高燕虽只有二十多岁可也已经经历过了三个男人,这三个男人都给她带来了心理或精神上的痛苦,但她也不否认他们也曾经给予她**上的欢乐。她是个身体健康的女人,青春的**也需要异性的滋润,这种滋润哪怕是纯生理上的。 在进入公司的初期,杨钧就向她暗示过生意场上的流氓规则,自己是有点心理准备的,再说,尚融给过自己许诺,如果自己的付出能够带来足够的经济效益,那么这次的付出可比前几次更有意义。只是突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进入自己身体的这一事实使她心里惴惴不安,毕竟自己又不是一只鸡。 让高燕感到高兴的是吴局长营造的晚宴气氛很浪漫,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情侣间里,在烛光下,她和吴局长喝着名贵的红酒,那红红的液体加上吴局长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小故事,使高燕的心渐渐热乎起来,看着眼前男人高大健壮的体魄,想象着自己娇小的身子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的感觉,高燕的****禁不住潮湿起来。 高燕为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羞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只有不断地向吴局长频频举杯。然而吴局长是个办事仅仅有条的人,他今晚的工作重点是要好好享受面前这具娇嫩的**,喝酒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凑,再说酒喝多了必然会影响后面的工作。因此,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他便邀请高燕到楼上的包房里继续他们的友谊比赛。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发出柔和的光线,那张大床使屋里的所有家具都黯然失色,雪白的床单此刻散发着暧昧的气息,仿佛在向一对男女发出无声的邀请。房间此刻已经失去了客房的意义,因为主人借用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展开一场无边的春色。 吴局长舒展着身子靠在床头,耳朵里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脑子里想象着女人娇媚的身子,胃里的酒精再次开始发酵,释放出无穷的热力。高燕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发现那双眼睛就像春天的恶狼一般闪闪发光。 不知几度风雨,高燕疲惫的沉沉睡去,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臀部,又被人翻过身子趴在了床上。她嘴里娇哼了几声,心里真佩服男人强大的性力,便舒展了身子准备迎接又一轮的狂风暴雨。 突然就感觉到了男人变态的企图,于是扭动着屁股想要摆脱异物的入侵,嘴里疾呼道:‘那里不行……‘话未说完就传来了第一阵疼痛,紧接着就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高燕惨叫了一声,那阵痛感仿佛麻醉剂似的使她的脑子晕沉沉的。接下来的猛烈穿刺又驱散了麻醉效果,痛得她颤抖着身子冒出了冷汗,而嘴里却叫不出声来。 尚融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多,谁会这么晚了给他打电话呢。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尚融立即就听出是高燕的声音。‘小燕,出什么事了。你就在那里等着我。‘ 尚融穿上衣服正要出门,卧室的门开了,张妍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尚融边穿鞋边说:‘记住,你的美德是从不过问男人的事情,赶快睡觉去,小心感冒了。‘ 张妍横了他一眼。‘德行‘然后扭着屁股进了卧室。 ‘我和这样一个屁股同居一室居然能相安无事,说出去谁他**的信呢。‘尚融心里嘀咕着出了门。 尚融刚把车停稳就看见高燕从大堂里出来,走路好像摇摇晃晃的。不知喝了多少酒。 高燕一下扑在尚融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拍打着他胸膛,尚融只道女人酒还没有醒,就把女人抱上了车。 谁知高燕趴在他怀里竟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吴局长在哪里?‘ 高燕抹着眼泪说:‘在房间里,睡得跟死猪一样。‘ 尚融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被高燕死死拉住一只胳膊说:‘你别去了,都这样了你再去还有什么意义。‘ 尚融坐回车里点上一支烟闷声抽着。心里一阵愧疚。我难道真的想去找吴局长?除非生意不做了。刚才自己的举动无非是刘备摔阿斗装个样子罢了,再说,吴局长人高马大的自己是他的对手吗。尚融在那一刻看清了自己黑暗冷酷的心理。 ‘伤的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可以,不过你必须承认是你把我搞成这样的。‘ 尚融转过头看了女人一眼,才知道是句玩笑话。不错,把你搞成这样我也有分。‘我先送你回家。‘ 车开到高燕家楼底下,对面有间通宵营业的药店,高燕说:‘你去买点药。‘ 尚融下车后才想起问道:‘买什么药?‘ 高燕突然发作道:‘什么药?撕裂药,止血药,屁眼被*裂的药……‘ 高燕躺在床上,看着男人给她拿来热毛巾擦了脸,心里就涌起一阵委屈。翻过身来往床上一趴说:‘你给我把药抹上。‘说完就把一张脸埋进枕头里。 尚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地掀起她的短裙,一条巴掌大的三角短裤裹着浑圆的臀部,尚融在拉下内裤的时候手有点微微的颤抖。那臀缝之间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但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异常醒目,尤其是那尚未完全回复原状的**似在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暴行。尚融看着那微微起伏的娇嫩的肉丘,长长地叹了口气,夏娃何其无辜,亚当又有何罪?如果天下的男人都视这美臀为罪恶,那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该死的只是那个吴局长。 高燕扭扭屁股说:‘你抹好了吗?是痛心还是动心?‘ 尚融拉下裙子说:‘此刻我阳痿。‘ 高燕盯着男人的裤裆说:‘我不信,过来我看看。‘尚融便落荒而逃。 在回家的路上,高燕的屁股老是在他的眼前晃动。当初自己招这样一个女人进公司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忍心了呢?是感情在作怪吗?自己对高燕有感情吗?如果是出于感情,那么对于高燕今晚的遭遇来说,这点感情又太廉价了。最后他得出结论:我不过是在垂涎高燕的**罢了。 一切都是占有欲在作怪,其实内心深处恨不能也像吴局长那样来一下呢。 在这天夜里,还有个女人的遭遇比高燕更悲惨。 张彩霞从睡梦中惊醒,她隐约地听见院子里有声音。看看身边的男人睡的正香甜。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六. 张彩霞完全没有想到男人对她的身体会如此的迷恋。自和他第一次以后,算算已过去三个多月了,可男人对自己的身子仍然充满了热情。特别是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就像一对夫妻一样同吃同睡,可每天晚上男人对自己都是索取无度。 和张妍比起来自己无疑是一只不可能变成天鹅的丑小鸭,为什么他放着天鹅不要偏偏对丑小鸭情有独钟呢。每每想到这些问题时张彩霞心里就充满了迷茫。但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可是自己少女时代就钟情的男人呀 在享受幸福的同时,张彩霞的心里也常常感到不安,她隐隐约约地觉得男人干着什么违法的事情,不然那成捆的钞票又如何解释呢。 她也能感觉男人紧张的心理和焦躁的情绪,他在自己的身体上无度的索取有时简直就是一种发泄。张彩霞几次想开口询问,可都下不了决心,好像自己一开口男人就会跑掉似的。 直到那天夜里,郑刚神秘地出现在她家里,并告诉她说:‘我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张彩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离开这里,每次激情过后,郑刚在她耳边的许诺听起来很遥远,就像是一种虚幻的声音。尽管如此,张彩霞还是一副热情的样子,两个人一起在灯下研究地图,虽然是在制定逃亡的路线,可在张彩霞看来和当年一起研究习题也没什么差别。她只有一个感觉:身边有个男人真好,如果又是个爱自己的男人,那只能是来自主的恩赐。 如果注定要分离,上帝啊求你让这一刻长些再长些。 张彩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男人轻微的鼾声逗出了她嘴角的一丝微笑,她把手伸到熟睡的男人身上轻轻抚摸着,心里想着一些没着落的事情,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好像出现了轻微的异常声音,好像是脚步声。我这里可没什么好偷的东西。想到窃贼,张彩霞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她又看了熟睡中的男人一眼。到别处偷去吧,我现在可是有男人呢。不对好像有许多人。张彩霞似乎意识到什么,翻身下床就朝门扑去,那动作就像一只矫健的猎豹。 张彩霞刚扑到门上,只来得及嘶喊一声:‘刚……‘ 那扇门被外面的人踢得几乎飞起来,重重地将张彩霞掀翻在地,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就有几个黑影使劲按住了她的身子,张彩霞只感觉到自己的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幸福总是如此的短暂。 紧接着就听见了郑刚的一声吼叫,然后是一阵痛楚的呻吟。张彩霞只能看见无数只脚在移动,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照在她的脸上,她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女的‘ ‘就是他祁处抓到了是郑刚‘ ‘带回去你们留下搜查屋子‘ 在院子外面,张彩霞看不见郑刚在哪里,她的眼睛被手电光刺花了,隐约看见几个人朝另一辆汽车走去,张彩霞朝着黑影狂喊道:‘刚……我不后悔‘声音似乎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惊起几只不知名的夜鸟。 早上起床的时候,尚融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对张妍的火腿煎蛋也没什么胃口。到办公室后只是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提不起一点精神,直到十一点钟的时候,紫惠打来电话说:‘第一笔七百六十万工程款已经到账。‘尚融才觉得有了点活力。可紧接着于永明的一个电话听得他手脚冰凉。郑刚已经于前天夜里被抓获。同时被抓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除了张彩霞还有谁?尚融的头开始疼起来,身上也是一阵发冷,止不住浑身颤抖了几下。 ‘尚总,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刚进门的高燕吃惊道。 尚融摆摆手说:‘你叫他们进来,我有话说。‘ 杨钧和胖子进来一看尚融的脸色都感到奇怪,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高燕给他倒了杯热水。尚融喝了几口说:‘我想休息两天,有几件事交待一下。一是高燕从今天起就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主管人力资源工作。第二件事杨钧要把工程的后续工作抓好,经常和管理局那边保持联系。胖子管好内务工作。你们现在都有助手了,可我还是希望你们事必躬亲,当甩手掌柜的时候还不到呢。‘ 说完尚融感到一阵眩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几个人连忙来扶他,尚融一甩手说:‘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临出门还听见高燕喊道:‘到医院看看……‘ 尚融打开家门就走到客厅一头倒在沙发上。张妍正在阳台上凉衣服。听见开门声觉得奇怪,这人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走进客厅一看吓了一跳,跑过去跪在沙发边,搬过男人的头一摸,惊道:‘天哪怎么这样烫,发烧呢。‘然后又跑到卧室抱来被子盖在男人身上,摇着他的手臂说:‘我陪你去医院吧,怎么突然就烧的那么厉害呢。‘ 尚融虚弱地说:‘不去医院,我睡一觉就好了。别大惊小怪的。‘张妍急道:‘那也得吃药,不然烧傻呢。‘吃了药,尚融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突然就看见张彩霞走了进来,那模样和上学时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尚融,你看见郑刚了吗?‘ ‘找郑刚你去问张妍呀怎么问我?‘ ‘那张妍又在哪里?‘ 尚融突然就说不出话,张妍在哪里?张妍不是在自己家里吗?脑子里一片混沌。张彩霞一脸失望地走了出去。又见郑刚走了进来,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 ‘你怎么跑出来的,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尚融顿时大汗淋漓,就听到有人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上方有一张脸,辨认了一会儿,原来是张妍。‘刚才谁来过?‘尚融抬头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鬼来过,做噩梦了吧。‘张妍用毛巾擦着尚融头上的汗水。 鬼来过。有一个肯定是要变成鬼的,不知会不会来找自己。 ‘怎么好好的就病成这样呢?‘张妍自言自语地说。 尚融把脸转到一边说:‘我做了亏心事呢。‘ 张妍轻声笑到:‘真是烧糊涂了,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活的旺呢。‘然后又轻扶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安慰道:‘已经见汗了,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下午,高燕正准备下班,杨钧走过来说:‘小燕,你今天转正,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庆贺一下。‘高燕笑道:‘大股东请我吃饭呀照理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杨钧笑道:‘咱两谁跟谁呀就不要客气了。‘ 高燕说:‘好吧,叫上胖子一起去。‘杨钧犹豫了一会儿说:‘今天就不要叫胖子了,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谈谈。‘ 餐厅还算干净整洁,高燕注意到这是一家湖南风味的餐厅,她不喜欢吃辣椒,也许杨钧喜欢口味重的菜肴。透过窗户看着路上的行人,高燕就想起尚融来,不知他去医院没有,那病发的也太突然了……‘来,我们边吃边谈,酒你随便喝,我不是你的对手。‘杨钧边给高燕斟酒边说。 高燕把酒杯放在一边说:‘先谈事后喝酒。‘杨钧笑道:‘你还怕醉。其实也就是工作上的事想和你聊聊。尚总说过你转正的工资吗?‘ 高燕笑道:‘你是公司的副总还不知道呀‘杨钧喝下一杯酒苦笑道:‘我是什么狗屁副总,我和胖子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杂的,说实话还不如你呢。‘ 高燕听了心里警觉起来,脸上笑道:‘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大股东呀‘杨钧放下酒杯说:‘我今天正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照理我的股份和尚融的一样,现在公司已经有一千万左右的资金在运转,可看尚融的意思,他还是要搞一人决策,这对公司不利嘛。比如他要休息两天,什么事难道还要打电话向他请示?我们不是成了摆设了嘛。‘ 高燕说:‘那你的意思呢?‘杨钧又干了一杯酒说:‘我的意思等尚融上班开个会,重新分工,最起码他不能经营权财权一把抓。现在连会计都是他的前妻,自己又管着钱,这怎么能行呢。‘ 高燕笑道:‘你想分管财务?但以尚总的性格我觉得他不会同意你的建议。‘杨钧大声道:‘那也由不得他,我有公司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说难听点,他那个总经理是他自己封的,如果我和胖子合起来我就是总经理。‘ 高燕看着杨钧,没想到这个人才具平平却有这么大的野心。‘那很简单,你出钱买下他的股份,自己做老板得了。‘ 杨钧摇头道:‘我哪有这么多钱,所以我的意思是下次开会我提出意见,你支持我一下。如果我当总经理,你就是副总经理,除工资以外我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 高燕盯着杨钧,似乎在考虑他的建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支持你。‘杨钧笑道:‘你是我引进公司的,你不支持我难道还支持他?‘ 高燕笑起来,心想,这个人的头脑如此简单居然也敢生出当总经理的念头。‘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副总吧,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你的百分之四十也不一定保得住,尚总是不会允许有人和他平分公司的,他可是有能力买下你的股份,你如果硬要和他抢位置那只有三个结果,一是你买下他的股份,要不就是他买下你的部分股份,你做小股东,还有个结果就是你们闹翻,他买下你的全部股份,你拍屁股走人。‘ 杨钧冷笑道:‘我凉他也没这个实力,你可能不知道吧,当初要不是我拉他一把,他现在还一文不名呢。‘ 高燕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不要小看尚总,正因为你介绍我进公司,我才这样劝你。‘ 杨钧眯缝着眼睛看着高燕说:‘那你是不支持我了?‘高燕笑道:‘我不是股东,不参与你们的纠纷。‘杨钧喝了一杯酒,红着脸说:‘他是不是许诺你什么了,我觉得你们现在走得挺近的。‘高燕冷下脸说:‘杨总,工作上的事情谈完了吗,如果谈完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就要起身。 杨钧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不会是急着赶去向他汇报吧。我知道你们早就穿一条裤子了,你别忘了当初他可是把你当婊子招进公司专门陪人睡觉的……‘高燕顺手拿起那杯没喝的酒向杨钧的脸上泼去。 尚融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舒服多了,只是觉得浑身酸软。他正要起身,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两个女人的嘀咕声。张妍的朋友? 尚融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就见张妍和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竟然是他的前妻紫惠。尚融觉得一阵尴尬。因为张妍的事情他事先并没有和紫惠说过,此时看见张妍住在这里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看来重温旧梦的希望要泡汤了。心里一阵烦闷,管她呢,这种事情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我今天下午去公司处理税务上的一些事情,他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感觉好点了吗?‘紫惠过来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 ‘公司的事情让你费心了,改天我一定登门致谢。‘说完尚融就在心里暗骂自己,这哪像是在对自己的前妻说话,简直就是公事公办的架势,张妍听了可高兴了。 果然,张妍竟以家庭主妇的口吻说:‘你们两个谈工作,我去做饭。‘尚融又是一阵尴尬,没来由地对张妍一阵恼怒,这不是诚心拆老子的台嘛。 ‘尚融,公司的业务在发展,可公司的股本结构是不是也该调整一下了,你难道永远都让杨钧控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以后这公司到底谁说了算呢?‘紫惠的话正是近来尚融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只是一直狠不下心。紫惠虽外表柔弱,少言寡语,平时也不太过问公司的事情,没想到考虑的这么长远,看来自己的前妻并不是只有一张漂亮脸蛋的主。 ‘你有什么建议吗?‘尚融拿过一盒烟,却被紫惠一把夺了过去。 ‘你如果手里还有钱的话,可以注资扩股,也可以买下杨钧一部分股份,不过公司正处于盈利时期,他可能不会卖给你。所以只有注资一个办法,只要胖子同意,杨钧就没有发言权。‘ 尚融沉思着。看来自己的前妻在经营上很有魄力。‘大概要注资多少。‘紫惠考虑了一下说:‘你只要有三百万就可以把杨钧变成个小股东,不过你现在也拿不出这笔钱。‘ 尚融心想,你敢小看你老公,老子股市上就有将近五百万,只不过现在还不想说,免得多费口舌。‘就按你的意思办。钱我来想办法,今后公司股份胖子十五,杨钧十五,你二十,我四十五。‘ 紫惠笑道:‘怎么还有我的份呀‘ 尚融盯着紫惠说:‘你不是喜欢钱嘛。‘ 紫惠听了就红了脸不出声。尚融看着前妻的神情觉得很有意思。‘紫惠,我还有个想法,你就别在单位干了,到公司来吧。‘ 紫惠似乎没料到尚融会有这种想法。‘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对我没信心?要不要我再找点什么做抵押?‘ 紫惠的脸更红了。尚融就不忍心再逗下去。‘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现在很需要你。‘ 紫惠听了眼神复杂地看了前夫一眼,站起身朝外面指指说:‘那还有百分之五是给她的?我该回去了。‘ 尚融坐起来说:‘我开车送你。‘紫惠就双手按住男人说:‘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尚融也不坚持,趁机在前妻的小手上摸了几把。 紫惠和张妍是两个多么不同的女人啊尚融躺在那里正感慨着,就见张妍走了进来。‘吃饭吧。紫惠也留不住。‘有你在能留住吗。 ‘我现在不想吃饭,等一会儿吧,‘尚融有气无力地说。 张妍走过来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伸手摸摸男人的额头说:‘你就别愁眉苦脸的啦,我都跟紫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尚融看着张妍就想起了郑刚,心里又是一阵烦闷。‘妍妍,郑刚和张彩霞已经被抓住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你早晚会知道的。‘ 张妍伤感地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没想到来的这样快。他为什么要拉上张彩霞呢?我现在不愿提他,你别说了。‘ 尚融轻轻抚摸着张妍的秀发。‘你们毕竟是夫妻呀你就一点都……‘ ‘我说了别提他。‘张妍用手捂住了尚融的嘴。要我怎么样,难道我应该为他大哭一场吗?即使哭也不到时候呢,再说我这些年哭得还少吗?你什么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样得到我的,这些年他是怎样折磨我的你知道吗?他对我来说早就是个陌生人了,甚至是我的仇人,他几乎毁了我的一生,我为什么要为自己的仇人哭泣?夫妻?我们何曾有过一点夫妻情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只为自己哭泣。 ‘妍妍,你在想什么?‘尚融见张妍呆滞的眼神,以为女人在为郑刚伤心。张妍背过身去,偷偷摸了一把眼泪说:‘尚融,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你吗?‘ 尚融没想到张妍会有如此一问,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自嘲似地说:‘自然是看不上咱了,我哪里比得上郑刚的老练沉稳。‘ 张妍一下转过身来说:‘我讨厌假模假式的老练稳重,我喜欢活力,喜欢缺点和优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人,喜欢有坏心眼却不去害人的人。‘ 尚融听着张妍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倒像你的性格,傻乎乎的。‘ 张妍却没笑,低下头低声说:‘那时我是喜欢你,可是你就知道玩,也不给人家个明确的态度,我心里就恨你,故意和他接近来气你。那次,你打破了他的头,他让我陪他回家去,在他家的破房子里他就把气全撒在我身上,后来就把我……‘张妍呜咽起来。 尚融吃惊地坐起身子,一把抓住张妍的手说:‘你说怎么回事?‘ 张妍泪眼朦胧地继续说:‘完事后,他见我没有……没有流血,就硬说我和你已经……那个过了……其实,我十三岁那年被汽车撞过,是骨盆受伤,所以就没……流血……我心里恨他,就不告诉他真相,他就扯着我的头发打我,要我承认和你那个了,我就赌气承认了,他就发疯似地蹂躏我……那个……畜生竟然当着他痴呆的父亲面折磨我,不让我穿衣服……我当时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这个人了,平时那么稳重,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没想到……‘张妍哭的说不出话来。 尚融从沙发上溜到地上将浑身颤抖、哭泣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只是大口地喘息着。这个当年校园里的公主,自己青年时代深爱的恋人,居然有着如此悲伤的故事,而自己竟像个傻瓜似的活的稀里糊涂,真是对不起自己啊郑刚,我们扯平了,我也不再有什么可内疚的,张彩霞就当是张妍的牺牲品吧,是张妍先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我只不过是将它公开罢了,不同的是,今后我要和自己爱的女人们快乐地活下去,活的轰轰烈烈,爱的缠缠绵绵,你给予她的痛苦就做为你的殉葬品吧。 时间在黑暗中静静地流淌,尚融觉得怀里的女人已经渐渐地平静下来。‘我去开灯。‘ 张妍一把抱住男人说:‘不要开,就黑着好。‘说完就把头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一阵幽香飘进尚融的鼻子,女人的身子软软的贴在他的身上。‘妍妍,一切都过去了,我不希望你再去恨什么人,我只希望你以后快乐地生活,就像你在学校时那样无忧无虑,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呢。‘ 张妍抬头看着男人,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那你快乐吗?‘ 尚融哈哈地笑了几声说:‘当然,从此刻起,谁都不准伤心,你笑一下我看看。‘ 张妍扭着身子在男人的腰上掐了一下说:‘疯子‘ 尚融在张妍的脸上亲了一下,凑着她的耳朵悄声说:‘我要选个好日子,将你收了。‘ 张妍哼了一声说:‘你才不会对我有兴趣呢,我们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只想独占……‘ ‘谁说我对你没兴趣,你摸摸。‘尚融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某个部位。 张妍娇哼一声,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喃喃道:‘那现在就……‘ 尚融亲着女人的面颊说:‘一切都要按计划行事,你老公现在可是病人呢。妍妍,这段时间我们整天打情骂俏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就像恋爱一样。‘ 张妍撒娇地扭动着身子哼哼了几声,凑在男人的耳边低声说:‘你老实交待,有没有想过偷偷溜进卧室干坏事。‘ 尚融笑道:‘如果我偷偷溜进来干坏事,你会不会反抗?‘ 张妍道:‘会呢,我咬你。‘说着就在男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尚融搂过女人的头在她的嘴唇上亲吻起来,直到吻的女人喘不过气来才松开。 张妍喘息着说:‘在学校那会儿,你就像木头似的,现在怎么就那么会*女人。是不是玩过很多女人了?‘ 尚融笑道:‘女人倒没玩过多少,只是理论道行比较高。‘ ‘没有实践哪里来的理论?‘ ‘有些理论不是从实践中来的,完全来自大脑缜密的逻辑思维,不过管不管用还有待实践的检验。‘ 张妍娇嗔道:‘让我听听你的理论,小女子也好有所准备呢。‘ ‘你真要听?‘张妍点点头。 ‘你敢听我就敢说,这可是你逼我说的,到时候不要污蔑我啊‘ 张妍亲着男人的脸哼哼道:‘你说,你说。‘ 尚融清清嗓子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要放开玩女人,可以总结为四玩。‘ 张妍见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名堂还不少嘛,别卖关子了,小女子受教了。‘ ‘一是玩感情。比如紫惠和你,我爱你们,属于春风有意戏卿卿。‘ 张妍抱着男人的头亲了一下算是鼓励。 ‘二是玩纯洁。追求纯洁是男人原始**的表现,他最能满足男人的占有欲。‘说到这里尚融的脑海里浮现出乔菲美丽清纯的身影。 张妍幽幽道:‘可惜我已经不纯洁了。‘ 尚融在张妍的软臀上拍了一掌说:‘不许胡说八道纯不纯洁不是女人自己说了算,而是由男人来定义的。你是否纯洁必须由我来验证。‘ 张妍娇声道:‘好嘛好嘛你继续说。‘ 尚融清清嗓子说:‘三是玩*,不过对*的看法取决于男人的阅历、素质、地位以及审美层次。严格来说张彩霞也算*。‘ ‘她算什么*‘张妍抗议道。 ‘凡事物极必反,美的过头,不食人间烟火,必遭人弃,相反,丑到极处,则又物以稀为贵,也就具有了审美价值‘ 张妍笑得浑身乱颤。‘还有第四呢?‘ ‘四是玩变态,一说起变态,人们就自然会想起西方的*等勾当,其实我对那些东西深恶痛绝。‘ ‘那你的变态是指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真正的变态应该是激情的产物,是激情得不到发泄的结果,绝不是想变态就能变态得了的。现代人的压力太大,连正常的*都要依赖药物,那里还有激情可言,充其量也就是发泄点兽欲而已。‘ ‘照你这么说,变态岂不是……是那个的最高形式了?‘ ‘不,最高形式只有古代的太监才能玩出来,现代人缺乏想象力,永远达不到那个层次。‘ 张妍娇羞地说:‘我明白了,你就特别想和我玩变态吧,因为你对我的激情一直都没得到发泄过。只是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激情了。‘ 尚融一下跳起身子,假装恶狠狠地说:‘你居然敢怀疑我对你的激情,我现在就变态给你看……‘ 张妍尖叫着:‘不要‘跳起来推开男人的魔掌就向卧室逃去。 新年的前一天。尚融起了个大早,站在阳台上舒展了几下手脚,就见天空飘起了小雪,地上已是薄薄的一层银白色,尚融打开阳台的窗户,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冰冷的雪花飘到脸上凉丝丝的,早起的软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一年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尚融的心情很好。就在几天前他在胖子和高燕的支持下顺利地完成了公司的股权变更,杨钧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在尚融的软硬兼施下也不得不暂时让步。与此同时,公司的资产也首次超过了一千万元。此外,更让他得意的是与紫惠旧梦重温的契机再次显现。紫惠已经答应他辞职加入公司的提议,并且同意晚上和张妍一起陪他共同辞旧迎新。就在昨天晚上,开车送她到楼下的时候,尚融厚着脸皮亲吻了她的前妻,女人只是忸怩了一下就乖乖地伸出香舌让他品尝了好一阵。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意味着下次可以更进一步的信号。而另一个呢,想起张妍,尚融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天晚上自己就有一份大礼送给她,只是目前暂时保密。事业美女都已经向他张开了怀抱,他尚融没有心情不好的理由。只是想到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要办的一件事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尚融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张妍抱着被子还在沉睡,一头秀发洒满了雪白的枕头,因为酣睡的缘故两个脸蛋上浮起两片红晕。美人冬睡图。 尚融把自己的脸贴上那抹娇红轻轻地蹭着,说不出的温暖滋润。又蜻蜓点水似的在女人嫣红的双唇上亲吻着。仍不见女人有动静,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把冰冷的手伸进被窝放在了女人温软的小腹上。 张妍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就尖叫着滚到男人怀里,哼哼叽叽地向男人索吻。尚融就抱着女人慵懒的身子和她尽情地交换了一阵吐沫。 ‘懒婆娘,昨晚是不是做*梦了,身子怎么这样乏呢。‘尚融在张妍的耳边调笑道。 ‘梦见色狼追我呢,跑了一晚上,能不乏吗?‘张妍只顾闭着眼睛享受男人的温柔。 ‘色狼有什么可怕的?豺狼才要吃人呢。‘ ‘你就是豺狼里面的色狼。‘ 尚融在张妍的嘴上一阵狂吻。‘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吃,也挑肥拣瘦呢。乖乖地让我检查一下,看看是否让我满意。‘说着就动起手来。 张妍咯咯娇笑着,扭动起蛮腰左右躲闪,最终斗不过男人,只好晕着脸、忸怩着让男人检查了一番。 郑刚是通过看守所的张所长向于永明传达的信息,以请律师为借口要求见自己的老同学一面。郑刚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虽然对人生仍存深深的眷恋,但面对阎王发出的邀请也只好认命。可在向阎王报道前,他必须要了却自己的两桩心事,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觉得非自己的情敌难以胜任。自己最后的遗愿竟要假手情敌来实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郑刚深切地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命运是何其不公呀。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丢弃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我死了也不会欠你这个人情的。 尚融是第一次来看守所,灰色的高墙上拉着电网,穿着大衣的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在墙上来回的巡视,刚走到大门几十米远的地方就听到一声大喝:‘站住‘尚融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雪地里,就见岗楼里一个小武警端着枪走出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在评估他的危险程度。‘同志,我是来看人的。‘尚融扬了扬手中给郑刚买的一些物品。 ‘今天不接见‘ ‘同志,我和张所长约好了才来的。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尚融谦卑地说。 ‘我们不管这事,你要进去就让他出来接你。‘ 看来所长也管不了武警。没办法,尚融只得给于永明打电话询问张所长的电话号码,然后才联系上了张所长。赶快办完事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世上哪都能去,就是不要到看守所。 张所长穿着一身警服,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也许由于吴局长和于永明的关系,他对尚融倒是格外客气。 ‘你是郑刚的大学同学?‘张所长边走边问道。 ‘是呀他在里面怎么样?‘ ‘挺老实的,他是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叹了口气说:‘他家里没别的亲人了吗?‘ ‘只有一个痴呆的老爹,他**死的早。‘ 张所长笑道:‘这下母子可以团圆了。‘ 在尚融的印象中,家属探视罪犯都是在一个隔着玻璃的房间里,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可眼下却是一间很小的砖房,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的一边是一张旧木头椅子,另一边却是一张扶手上带锁的铁椅子。 ‘把你带的东西交给我,你在这里等一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十五分钟够了吧。‘ 没等尚融回答人就走了出去。那张铁椅子显然不是自己坐的位置,尚融就在那张木头椅子上坐下,点上一支烟吸着,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 一阵叮当叮当的声音朝房间走来,尚融站起身就看见两位狱警一边一个抓着郑刚的胳膊走了进来,郑刚的脚上拖着一条脚链,双手被铐在前面。他看见尚融时在门口站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两个狱警拉进来锁在了那把铁椅子上。 ‘有话抓紧时间说。‘两位狱警竟然走了出去。 尚融刚在凳子上坐下,就听郑刚急切地说:‘快给我点支烟。‘ 尚融点上一支递过去,郑刚伸出带着手铐的双手接了,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三口,那神情就像一个吸毒者。 趁郑刚过烟瘾的一刻,尚融打量了一下老同学,哪里还有昔日的*倜傥,被剃光的脑袋看上去显得很滑稽,要是在别的地方,尚融早就忍不住笑出来了。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机警,只是更加冷漠了。不知张妍要是看见郑刚的这幅样子作何感想,痛耶?悲耶? ‘你慢慢抽。我给你买了十条呢。‘尚融不知为什么心里就觉得有点难受起来。兔死狐悲。 ‘张妍好吗?‘郑刚过足了烟瘾的第一句话让尚融刚软下来的心顷刻变的坚硬了。 ‘你就别瞎操心了。不是让我给你找律师吗?‘ 郑刚扭头朝门口看看,压低声音说:‘我们说正事,时间不多了。‘ 尚融不知郑刚是说接见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说活着的时间不多了。看他把那支烟抽到过滤嘴了还舍不得扔,就又给他点了一支,郑刚接过去,平时高傲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眼神。 ‘尚融,我是快要死的人了,托你办两件事你不会拒绝吧。‘郑刚两眼紧盯着尚融说。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我要是拒绝今天也不会来了。抛开一切,我们还是同学嘛。‘ ‘我不需要律师,但你一定要给张彩霞找个好律师。她陷的并不深,我已经把一切都揽下来了。‘郑刚用急迫的语气说道。 尚融心想,听你的口气好像自己挺仗义,没有你张彩霞会有今天吗,她陷的深不深你***说了算数吗?又想起于永明在电话里说,张彩霞到目前为止一直是零口供。张彩霞比你***强多了。 ‘这事不用你说,其实我已经安排了,不仅律师方面,其他方面我也会安排的,你就不要为她操心了。说说另一件事吧。‘。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七 郑刚盯着尚融看了好一会儿说:‘我差点忘了她也是你的同学。‘又狂吸了几口烟。‘你知道我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想把我父亲托付给你,我妈死得早,是我父亲把我养大的,他神智清醒的那些年没少为**心,现在他这个样子我真是……真是放不下心。‘说到这里,尚融注意到郑刚的眼睛湿润了。 郑刚对他那个痴呆的老爹的感情尚融多少知道一点,郑刚纵有千般不是,可在孝敬老爹上凡认识他的人都会夸一声。中国的封建王朝,对极富孝道的罪犯有过法外开恩的先例,遗憾的是现在不是封建时代了,不然就凭着他的一份孝心也许可以保住小命呢。 ‘这事我也郑重地答应你,决不会让老人受冻挨饿。我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你就放心吧,‘尚融郑重地说。 谁知郑刚却盯着他摇摇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尚融疑惑地说。 郑刚一字一句地说:‘不,这还不够,我要我父亲享受更好的生活。你要给他找个老婆,让她一心一意地服侍我父亲。‘ 尚融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要不就是郑刚在看守所关傻了。‘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父亲一把年纪了还娶什么老婆?再说我又不是开婚介的到哪里给他找老婆去。‘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婆可以用钱买。‘说完又朝门外看了一眼,将头凑近尚融低声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求你,我这辈子不会欠你一点人情。你不是在开公司吗?你那小公司我那痴呆的老爹都看不上眼,我老爹开着一家大公司,资金充足,只是目前没有正式开业。‘ 这个人真的疯了,说出的话就跟他老爹一个样子,尚融不想再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继续说下去。疯了更好,可以减少面临死亡带来的痛苦。 郑刚倒挺执着,语气也越来越神秘,声音压的更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所有的手续都在我老爹手里,他不会轻易给人的,你只要对他说:我给你娶媳妇。他就会把东西交给你。你记住了。‘ 尚融敷衍地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你放心吧,你还有什么事。‘尚融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他可不想再听疯子同学的胡言乱语。 郑刚好像还想多聊一会。‘尚融,我是快死的人了,可心里有个疑团始终无法揭开。今天求你给我个实话。当年你是怎样偷偷摸摸地要了张妍的第一次?‘ 尚融没想到这个疯子死到临头还惦记这件事,本想告诉他算了,可一想张妍十年屈辱都守着这个秘密,自己如果说出来太对不起张妍,与其对不起活人,那只有欺骗死人了。‘也没怎么偷偷摸摸,张妍自己*衣服邀请我,我那时年轻,哪能抵御美人的诱惑,所以就做了……‘ 尚融只当郑刚真的神智不清了,正信口开河地胡说,就听郑刚大吼到:‘尚融**你妈‘ 尚融吃惊地站起身来,没想到郑刚会突然发作,就见两个狱警冲进来按着郑刚,郑刚在椅子里猛烈地挣扎着,呼哧呼哧地直喘着气。 ‘他疯了‘尚融说完就一溜烟逃了出去。 开着车,尚融的一颗心还在嘭嘭乱跳。这个疯子,从他折磨张妍的时候起就已经疯了,难为他掩饰的这么好,可怜张妍竟然和这个疯子生活了十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可怜的小美人呀 不对,一个疯子怎么能搞那么多钱,于永明说,郑刚只交出了一个亿的赃款,还有三亿下落不明。痴呆的老爹有个大公司?尚融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他回忆着郑刚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当时他多次朝门口窥探,声音压的很低,怕自己的话被门外的狱警听见,这不符合疯子的行为特征。 尚融把车停在路边,点上一支烟。还有三亿资金下落不明,反正要死的人了,谁能把他怎么样。我这辈子都不会欠你的人情。郑刚这句话绝不像是疯话,也符合他的性格,潜在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三个亿的资金能藏在哪里呢?我老爹的大公司? 尚融的一颗心在渐渐的收紧,那么冷的天背上居然微微见汗了。查找赃款,亲属是公安局的第一目标,可他唯一的亲属是个痴呆老人,谁会相信一个痴呆老人掌握着一个大公司?给你找个老婆。真他**的是一句绝妙的暗语,专门开启痴呆老人灵智的暗语。 尚融兴奋的手脚颤抖,一脚油门就朝郑刚家里疾驶而去。 郑刚的家里尚融去过几次,那是一栋老旧的五层楼房,比尚融的父母留下的房子还要陈旧,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会被扒掉,只是地处的位置较偏僻,还没被地产商们纳入规划。 门没锁。尚融进门就看见老人手里端着个碗,正用手抓里面的食物吃,看见尚融进来,老人站起身打量着他,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尚融走近几步说:‘老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郑刚的大学同学。来过你家里。‘ 老人嗓子里啊啊几声,从表情上看不出他是否认出了自己。尚融慢慢凑近老人,就像接近自己的猎物似的,生怕动作过大会吓跑了他。‘老伯,郑刚让我给你娶媳妇。‘说完就瞪着眼睛紧紧盯着老人的反应。老人竟然对他笑了一下,可并没有他预期的动作。看见老人又低头吃着东西,尚融心里一阵失望。**,看来老子才是真正的疯子。 尚融直起腰将房子四下看了一会儿,仍不死心。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郑刚真的疯了,或者自己疯了?尚融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现金在老人面前晃着说:‘老伯,我给你娶媳妇呢。‘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只见老人盯着钱看了一会,将手里的碗往凳子上一放,连连点着头,嘴里欢叫着就朝里屋跑去,尚融直觉的自己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马上就跟了进去。就见老人撅着屁股在床下一阵乱翻,没多久就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来。‘娶媳妇,娶媳妇。‘老人嘴里念叨着把塑料袋递给尚融。 尚融一把拿过塑料袋,来到外屋,打开一看简直惊呆了。 整整半个小时,尚融仔细地研究着袋子里面的每一样东西,营业执照,典当行,资信证明,身份证,现金支票,两亿五千万…… 郑刚你没疯,你***真是个人才呀,你就不怕你老爹把这些东西当垃圾扔掉?你为了训练你老爹的条件反射功能花费了多少心血呀有谁会去为一个痴呆老人娶媳妇呢。祁顺东凉你做梦都想不到。郑刚你没疯,是我要疯了。 尚融转头看看,只见老人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神情严肃地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没有一点呆滞的样子,严肃的面容让尚融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他假装痴呆?尚融的腿一软差点跪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对老人说:‘我一定给你娶媳妇。‘老人听了他的话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尚融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电话。 ‘胖子,去找个照顾老人的看护来,马上别管钱要多少钱都给‘ 紫惠坐在银兔美发厅里,一面在镜子中端详自己,一面听着美发师的建议。紫惠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虽然已经30岁了,可娇嫩细腻的肌肤,掩盖了她的实际年龄。有一次尚融开玩笑地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要不了几年你就得叫我爸爸了。‘ 想起前夫,紫惠对自己的发型有了主意。‘你就把头发给我盘起来吧。‘说完脸上禁不住一红。想起尚融经常说喜欢看她盘着头发的样子,高高堆起的乌发配上精致的瓜子脸和白皙的脖颈使她有一种高贵的气质。有一段时间尚融甚至要求她盘着头发在床上和他颠鸾倒凤。这样想着紫惠就觉得自己真荒唐,那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可还在按照他的口味在打扮自己。 想当初是自己提出离婚的,当男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自己抛弃了他,又作出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而此刻潜意识里又生出要讨好前夫的念头。自己这样做岂不是成了嫌贫爱富的女人了吗。可我有什么错呢,我难道不能要求过好一点的生活吗。 我是喜欢钱,因为小时候贫穷的家境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只有钱才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当尚融在股市上赔的精光时,自己那时是多么的惶恐,多么的绝望啊!这和爱没有关系,平心而论自己是爱尚融的,可是女人的爱情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如果说自己有错,那就是不该红杏出墙…… ‘小姐,你看看满意吗?‘理发师的话把紫惠从沉思中惊醒。她以挑剔的目光将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一番,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紫惠就顺着林荫道溜达着,想起上午向副行长赵启东递交辞职报告时的情景。赵启东似乎没有料到紫惠会辞职。脸上是一副失望的神情,紫惠知道这个人对自己一直没有死心,总是在寻找着各种各样的机会,试图再次占有自己的身体,现在看见到嘴的天鹅要飞走了,心里自然失落。‘紫惠,你可要考虑好了。很多人打破头都想进银行来工作呢。‘ ‘赵行长,我已经考虑好了。‘紫惠用坚定的语气说。 ‘你辞职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到我前夫的公司里打工。‘紫惠特意强调了前夫两个字。 赵行长无奈地笑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再留你显得我刁难,好在这个城市并不大,总有见面的机会。‘ 但愿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紫惠姐紫惠姐‘谁在叫。紫惠回头一看原来是乔菲。 ‘菲儿,这么巧,你去哪里?‘紫惠热情地拉着乔菲的手问道。 乔菲将紫惠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紫惠姐,你真漂亮,我刚才都不敢认了。‘ 紫惠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再漂亮也比不上你呀对了,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乔菲摇摇头说:‘本来说好了一家公司,可那个老板要我做他的秘书,我是学财会的不想做什么秘书,那个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色迷迷的……‘ 紫惠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个男人不眼馋,这个乔敏也是的,对自己妹妹的工作一点也不上心。‘菲儿,要不我和你大哥说说,你干脆到公司来做出纳怎么样。‘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自己还没进公司呢,就已经在自作主张了。尚融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不过尚融倒是说过要找个出纳的,管钱的事情还是熟人牢靠。 ‘那太好了,紫惠姐我什么时间可以上班呢?我的同学都找到工作了,就我还在晃悠着。‘ 紫惠笑道:‘你真心急,我总得和你大哥先说说,不过问题不大,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乔菲想了想说:‘可不知能干多长时间,前一阵我姐打来电话,说要接我妈去北京住,到时我也得去。‘ 紫惠道:‘你姐的话比行动要慢许多呢,你还是先在这里上班,整天乱跑小心碰见坏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姐不操心,我可担心呢‘ 乔菲搂着紫惠的一条手臂说:‘还是紫惠姐对我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去。 尚融从郑刚家里出来,坐在车里连着抽了两支烟,借以平息一下内心的躁动。这份新年的大礼沉重的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倒不是闲钱多,而是在郑刚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拿了这些东西,郑刚万一要摆他一道,那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要去看守所和他作伴了,不知那个痴呆老汉是不是记得他,但愿老汉忘记这世上一切才好。 想到这里,尚融马上拿出电话。‘胖子,那个看护先不要找了。什么时候要我会告诉你。‘ 看看表,想起两个美人都还在等着自己呢,赶紧发动车朝家里开去。 张妍今天也上街了。明天是新年,她要给尚融和紫惠买件礼物,晚上吃饭的时候送给他们。 女人送女人的礼物好买。张妍很快就为紫惠选定了一副翡翠耳坠。可给尚融送什么礼物呢,张妍转了几家商场都没拿定主意。想想还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喜欢什么,平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爱好。送个领带皮带之类的东西太平常了,太贵重的礼物她又不好意思买,毕竟自己现在花的是尚融的钱,也许尚融不会在意,可自己和他没名没份的,大手花他的钱总是不好。 张妍看看表心里着急起来,忽然就想到男人单身那么长时间了,身边也没女人照顾,随身换洗的内衣裤都没人料理,自己曾给他买过几条内裤,可质地不是很好,现在有钱男人也开始讲究起内衣裤的质地款式了,尚融现在好歹也是个总经理,这方面也的讲究一下了。当然,这件礼物不能当着紫惠的面送。想着那人收到礼物的神情,嘴角不禁露一丝微笑。 张妍回到家里,见尚融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抽烟。‘你跑哪儿去了,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赶快走,不然紫惠进不了门。‘尚融一见张妍就嚷起来。 张妍疑惑道:‘不是去酒店吃饭吗,酒店还关门呀‘ 尚融笑道:‘不和你打哑谜了,看看这是什么?‘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证书似的东西。 张妍接过来一看,吃惊道:‘你什么时间买的,怎么上面是我的名字?‘ 尚融得意地说:‘早买了,就想给你一个惊喜,就算是我的新年礼物吧。快点收拾一下,去看看你的礼物。‘ 张妍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凝视着男人,眼睛似乎有点湿润。尚融见了女人的样子赶紧说:‘你千万不要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我听了不舒服。‘张妍什么也没说,跑上去搂着男人的脖子就在男人的嘴上深吻起来,直吻得两人气喘吁吁才分开。‘好了,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们走。‘尚融低声说。 ‘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临出门前张妍看着屋里恋恋不舍地说。 ‘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回来呀,这可是我的老窝。‘ 尚融在张江北路买的房子是一套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复式结构的住宅,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尚融也没打算买房,可张妍好像没有再回原来那个家的意思,并且先斩后奏,没和他商量就将工作也辞掉了,尚融知道女人爱面子,郑刚的事情发生后,她觉得无颜在单位呆下去,她不能忍受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尚融对张妍的辞职倒也没说什么,辞就辞了吧,现在自己养个女人也不算什么,可他知道郑刚的事情对张妍的打击,他想让女人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不愿自己爱的女人有漂泊的感觉。男人安居乐业,女人安居安心,所以他以张妍的名义买了这套房子,目的就是要张妍真正有家的感觉。 张妍一进门,就像只燕子似地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尚融,你上来。‘张妍在楼上向尚融招手。‘你再也不用睡沙发了。‘ ‘那我睡哪里?这是你的房子,你准备把我安排在哪里睡觉?‘尚融拥着张妍的腰肢说。 张妍将脸在尚融的胸上蹭着说:‘这有三个卧室,除了我的那个你随便睡。‘ 尚融抬起女人的下巴说:‘真没良心,让我独守空房呀‘ 张妍亲着男人的脸上说:‘你自己说要等时间嘛。‘ 尚融抱紧女人说:‘我等不及了,就今天,你没感到我的激情吗?要不趁紫惠来之前先让我……‘ 张妍早就感到男人紧贴在自己下身的*,听了男人的话一张脸烧起来,扭着浑圆的臀部,将绵软的身子紧紧贴在男人身上娇声说:‘紫惠还有多长时间……‘ 尚融被张妍磨的喘息起来,那冲动来得异常猛烈。‘来得及。‘说完就伸手抄起女人的两腿向卧室走去。 尚融没有时间去脱女人的衣服,只将她的裤子拉了下来,按在床边上,从后面一下就插进了张妍的身体。张妍娇吟了一声。 一切就是那么简单,想象过无数次的情景就是那么简单地出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那急促的动作,那猛烈的插入,那从没想到过的姿势,张妍被男人的**裹挟着,不由自主地翘起自己雪白的屁股,迎接男人的顶撞。‘你爱不爱我……‘ 尚融喘息着说:‘我不是正在爱你吗?‘ 听了男人的话,张妍呻吟起来,一股酝酿已久的花蜜顺着白皙的大腿无耻地流了下来。 大冬天尚融还是出了一身*汗,张妍瘫软在床上,露着雪白的屁股,还沉浸在**的余韵中,尚融看得眼热真想再来一次,无奈紫惠快到了,不得不压住心中的欲火,好在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慢慢品尝美人的韵味。 ‘宝贝,你要是不起来做饭,咱晚上就没东西吃了。‘尚融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说。 张妍扭着屁股娇嗔道:‘你还没吃饱吗?谁让你把人家搞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不管,让紫惠做去,她不也是你老婆嘛。‘ 尚融将女人拉进怀里说:‘我怎么就一点看不出你吃醋的样子。‘ 张妍从尚融怀里挣脱出来说:‘谁让我来的晚呢。一点仪式都没有,就这样把人家……‘ 尚融搂过女人的头亲了几下说:‘谁让你诱惑我?晚上咱们再搞仪式,现在乖乖地做饭去,这房子的主人是你,又不是紫惠。‘ 紫惠一进门,看着装饰华丽的房间,心里产生了一丝醋意,又见张妍像家庭主妇似的在厨房里忙活,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跟了尚融那么多年,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在他辉煌的时候又嫉妒着享有男人一切的张妍,这能怪谁呢,命运真是弄人呢。 尚融看着紫惠精心修饰过的头发,以及身上的名牌服饰,心里不禁暗笑。紫惠就是这样的人,总想和别人一争高低,今天这身打扮,有部分是为自己,大部分还是冲张妍来的。再看看厨房里忙碌着的张妍,还是平常的衣物,一天都在为两人挑选礼物,就没想到要打扮一下自己,这个傻女人。尚融不禁又对张妍多了一份爱意。 ‘你还买花干什么?‘尚融看着紫惠手里的一束鲜花问道。 ‘又不是送给你的,是给妍妍的。‘紫惠盯着男人说。 ‘好漂亮的花,谢谢紫惠姐。‘张妍从厨房里跑出来,接过鲜花就忙着找插花的地方。 ‘妍妍,我来帮你做饭。‘紫惠脱下外套说。 ‘你和尚融谈工作吧,一会儿就好了。‘张妍的脸上红扑扑的,身子轻快的就像一只小燕子。 我和尚融只能谈工作吗?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再属于自己了,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自己现在是外人,是客人,过几天就是前夫的雇员,你张妍就是我的老板娘呢。 ‘紫惠我还真有事和你说。‘尚融扶着紫惠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感到女人轻微地躲闪了一下。夫妻十来年,紫惠的那点小心眼尚融还是了解的,他知道此刻紫惠的心思,知道她的前妻情绪不高。心里一阵偷笑。 ‘我今天已经辞职了,以后就要靠你吃饭了。‘紫惠瞄了一眼厨房,话里带着一丝伤感。 ‘什么话‘尚融点上一支烟。‘公司是我们两人的,你怎么一点主人翁的意识都没有。‘ 紫惠盯着男人说:‘好吧,我听尚总安排工作。‘ 尚融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公司找个新的办公场地,现在公司也有十几号人了,找个气派一点的地方,你看着合适就租下来。另外,你暂时在公司任常务副总经理。‘ 紫惠笑道:‘你封官倒是挺大方的,我一去就是常务副总,那两个人能服气吗?‘ 尚融正色道:‘公司不讲官大小,只讲责任大小。我任命的谁敢不服气。‘ 紫惠见男人一副霸气的样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慨。想当初自己天天都盼着老公拿出雄心壮志,可那时的老公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恨得她直咬牙。如今老公雄风再起可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想着就幽怨地看了一眼男人说:‘公司又没什么新项目,何必忙着换地方?‘ ‘你敢小看那个项目?后面的活多着呢,你可要盯紧了。不过我有言在先,那个吴局长你可不要亲自接触,他要是看见你,非吃了你不可。‘尚融半开玩笑地说。 ‘那个吴局长不会是单身吧,要是单身我还倒想会会他呢。‘ 尚融知道前妻是在刺激自己,可还是恨的心痒痒的。‘另外,杨钧这个人不能太相信他,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参与为好。你可以多依靠胖子和高燕。‘ ‘听你的口气,你不会是想当甩手掌柜吧。‘紫惠不解地看着男人说。 尚融沉思了一会儿说‘实不相瞒,等你熟悉公司业务后,我想出去转转。‘ ‘你要到哪里去?‘不知什么时候张妍从厨房里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就急切地问道。 尚融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推着女人的肩膀往厨房走。‘你快做饭吧,我都饿死了。‘ 紫惠盯着坐回沙发上的男人,那眼神似在无声地询问。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正式点说就是考察考察。一个来月,我相信你会把公司管好的,你有那个能力。‘尚融信任地看着女人说。 尚融将张妍推回厨房的动作和信任的目光,使紫惠的心渐渐热起来,天生的自信心顷刻就恢复了。张妍毕竟不能完全取代自己,她争到了厨房的位置可争不到男人的事业,男人的心现在还很难说属于谁,也许谁都得不到,至于床上嘛……看见男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紫惠脸上不禁一红。真该死。 ‘出去看看也对,毕竟我们这里还是比不上沿海发达地区,你这个总经理是需要开开眼界。‘顿了一下又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私自做主给你找了个出纳。‘看着男人迷惑地盯着自己,就解释道:‘你认识的,乔敏的妹妹乔菲,大学的专业就是财会,再说又是熟人。你不会怪我吧。‘ 尚融哈哈大笑起来,正想说话突然就打住了。原来他心里早就有这个打算,他可一直惦记着那个清纯的***,只是一直没腾出手来,没想到紫惠替他圆了心愿。紫惠真可爱。 ‘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人家还等我回话呢。‘紫惠哪里知道男人心中隐秘,看着男人古怪的表情娇嗔道。 ‘这种事你不必问我,你是常务副总,你看着合适就行。‘尚融咧着嘴乐呵呵地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紫惠。‘惠惠,你真是我的知心人呀‘ ‘没个正经,不和你说了。‘说完就朝厨房跑去。 尚融虽然已经领略过张妍的厨艺,可像今天这样的大餐还是第一次,他先对着桌子上的菜肴感叹了一番,然后对两位美女说:‘千万不要辜负了妍妍的手艺,咱们喝点酒,每个人都要喝,白的。‘ 两位美女互相看了一眼。 ‘喝就喝谁怕谁呀‘张妍说。 ‘我喝葡萄酒,白的不行。‘紫惠说。 ‘必须喝,一是祝贺你弃暗投明,荣升惠亚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二是祝贺妍妍乔迁之喜。三是祝两位美人新年快乐,四是祝贺本人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有两美相陪,辞旧迎新。来干杯‘尚融一仰脖就干了一杯。张妍喝的更利索。只苦了紫惠,没办法,皱着眉头喝下了杯中酒,被呛的咳嗽起来,张妍赶紧给她捶背。 尚融又给两人满上酒说:‘好事成双,还得再来一杯。‘ 紫惠抗议道:‘我不喝了,辣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喝酒,成心灌人呢。‘ 张妍笑道:‘紫惠姐,酒量是练出来的,以前我也不会喝,上学那会跟……尚融一起就学会了,你以后做生意还能少的了喝酒?来妹妹敬你‘说完就先自己喝了。 尚融看着心里那个乐,就差点没笑出来。紫惠本想向尚融求救,看见他竟是一脸坏笑,心里赌气。你两个别得意,我就喝给你们看。‘妍妍,你不要得意,等会儿还说不定谁先趴下呢。‘说完也一饮而尽。 尚融拍手道:‘这才对嘛,来吃菜吃菜。‘殷勤地给两位美女布菜。抬头看去,张妍脸上是淡淡的红晕,紫惠却是抹了胭脂一般娇艳欲滴。不禁心中大乐,自斟自饮起来。 凌晨零点的钟声敲过,尚融站起身说:“新年到了,我们拥抱一下以示庆祝。”说完就走过去和张妍拥抱,张妍张开双臂将男人抱了个结实。“还得亲一下,这也是庆祝的一部分。”说完就在张妍的嘴上亲了一下,顺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女人的红唇。 等到过来拥抱紫惠的时候,女人扭着身子四处躲闪,被尚融抓住硬搂在了怀里,又伸着脖子去亲她的嘴,由于紫惠乱摇头,好几次都亲在女人的脸上。“这个不算。重新来过。” 紫惠怕纠缠时间太长,只得闭上眼睛不动让他亲一下,尚融想故伎重演,伸出舌头去舔紫惠的嘴唇,结果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吸着凉气,不敢叫出声。 紫惠端着一杯酒对张妍说:‘妍妍咱姐妹还没一起喝过酒呢,姐姐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乐。‘ 张妍嘴里菜还没咽下去就已经把那杯酒喝掉了。 真是个实在的傻丫头。尚融冲着紫惠道:‘那我呢,好歹也是你的上司,你就不敬我吗?‘ 紫惠想今天就豁出去了。端起杯子嗲着嗓子说:‘属下敬尚总,祝尚总财源广进,财色双丰收。‘ 尚融见紫惠这会儿真放开了,心里还真有点担心,他知道紫惠是个要强的人,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今天非喝醉不可。‘惠惠你意思一下,我干了。‘ 紫惠撒娇似地说:‘那怎么行呀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敬你呢。‘说完就一口喝了。 尚融没办法也跟着喝了,舌头一阵刺痛,恶狠狠地瞪了紫惠一眼。 那边张妍嚷道:‘我要敬你们两个人一杯。‘ 尚融和紫惠对望一眼,紫惠说:‘妍妍你说清楚,是敬尚融还是敬我,我可不喝稀里糊涂的酒呢。‘ 张妍道:‘我是敬你们两人齐心协力,事业有成,公司业务欣欣向荣,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尚融急忙端起酒杯干了。看着紫惠说:‘这可是妍妍的一片心意,你不能拒绝啊‘紫惠白了他一眼就将酒喝了。 此时的紫惠在酒的作用下渐渐兴奋起来,两个脸蛋白里透红,一双凤目水汪汪的,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娇媚。若不是张妍在旁边,尚融早就忍不住扑上去了。 张妍不知是不是有心要灌紫惠,青葱般的纤指端着个酒杯只是要和紫惠喝酒,尚融没想到张妍劝酒的本事这么高,劝得紫惠喝了一杯又一杯,连说话都有点费劲了。再喝下去非醉不行。便拦住张妍道:‘妍妍,你紫惠姐不太喝酒,再喝就醉了‘ 谁知张妍娇媚地横了他一眼说:‘我们姐妹喝酒,没你的事情。不服气等会就轮到你了。‘然后又转向紫惠说:‘紫惠姐,这里有个人喝酒喝不过人家,叫奶奶求饶呢。‘ 紫惠吃吃娇笑着,手指着尚融说:‘是他。叫你奶奶。‘说完一阵哈哈大笑。‘我可是沾光了,尚融,奶奶的姐姐你叫什么呀乖叫一声我听听呀‘那边张妍早就笑的倒在椅子上喘不过气来。 尚融看的心里痒痒。厚着脸皮只是嘿嘿傻笑,琢磨着张妍到底有多少酒量,心里就有点跃跃欲试。‘妍妍,今天你要是喝倒了我,这辈子尊你为奶奶。‘ 紫惠便开始在边上煽风点火地怂恿张妍。‘妍妍,今天姐姐就看你了,可别让姐姐失望呀‘ 谁知张妍并不上当,矛头仍然执着地对准紫惠。‘谁稀罕他,他早就叫过好几声了。把他灌醉了我们还得伺候他,还是我们姐妹自己喝。‘ 此时的紫惠已经喝到了浪尖上,谁给她酒也不会拒绝。尚融又看着紫惠和张妍喝了两杯,有心劝劝张妍,可见她兴致正浓,不忍扫她的兴,再说她这一阵子整天呆在家里也闷坏了,就让她放开高兴高兴吧,一个女人能喝得了多少,再有几杯也就不行了。 最后就见紫惠抬不起头来,嘴里喃喃道:‘尚融,妍妍欺负我……你也不管,我……‘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尚融指着张妍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下满意了吧。‘ 张妍摇晃着身子,口齿不清地说:‘我什么时候欺负……她……我一杯她……一杯……公平合理……你也怪我欺负她……别人欺负我……你就不管……‘话未说完竟然也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尚融一看,这下可热闹了。他**的老子招你们了?再哭老子也也陪你们一起哭,这样就更热闹些。 尚融坐在那里看着两个女人呜呜咽咽的,直到两人停止了哭泣,好像是都睡着了。就推推她们的肩膀,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站起来先扶起紫惠,想把她搀到卧室去,紫惠身子就像没骨头似的,真个人都瘫在尚融的身上,没办法就抱着她上了楼。 看着紫惠躺在床上的样子,鼻子里还残留着一股幽香,尚融的**就渐渐地膨胀起来,正准备在女人的脸上亲几下过过瘾。 ‘你怎么不给她盖被子?‘ 尚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张妍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你没醉呀‘尚融做贼心虚地说。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八. “你巴不得我醉是不是?”张妍身子有点摇晃,走进来就开始脱紫惠的衣服,等脱到裤子的时侯,回头看着男人说:‘你还不出去,想偷看怎么的。‘ 尚融怏怏地走出门,心里骂道:‘**,她身上哪个地方老子没看过。‘ 尚融走下楼来,斜躺在沙发上抽烟。等着张妍出来,只觉得心里火急火燎的只想发泄。没女人的时候就一个都没有,现在突然就有两个女人在屋里,一下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又一想,张妍吃饭前就被自己弄了,晚上更不会有问题。要是去搞紫惠,不知她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叫起来。要是叫起来这张老脸就难看了,再说她喝醉了酒,自己上她岂不是**行径? 哎还是老祖宗们活的潇洒,三妻四妾的养在房里,想上哪个就上哪个。他**的是谁发明的一夫一妻制。对了,好像是天主教搞出来的玩意儿,外国货,舶来品。完全不符合中国的国情嘛尤其不符合老子的家情。 法律规定娶两个老婆是犯重婚罪,可是,不知和一百个女人睡觉算什么罪,流氓罪?乱交罪?精力旺盛罪?非法侵占性资源罪?好像都没听说过,看来,法律程序也有无法识别的行为。当然,有人会说这是道德败坏。搞一个就算道德高尚吗?一百个也是从第一个搞起,是受了第一个的诱惑,第一个才是道德败坏的源头。看来和尚的道德最高尚,可谁愿意做和尚呢,没见有多少庙宇建设工程嘛。 尚融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直到香烟烫着了手指才惊醒过来。张妍竟然还是没有出来。再也耐不住性子,跑上楼去,看见紫惠睡的那间卧室门已经关上了,用手轻轻一推,门没锁。 尚融伸进头去一看,立时气得在心里把张妍骂了一百遍。 只见张妍躺在紫惠身边已然进入了梦乡。也许是酒精烧的缘故,紫惠一条雪白的大腿竟然露出被外,搭在张妍的小腹上,从被缝里可以看见淡颜色的小内裤。 屋里弥漫着女人特有的体香,看着两具横陈的美体,尚融瞬间就觉得自己坚硬到了极点。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惊慌失措地从楼上跑下来,躺在沙发上,一颗心躁动不安,那雪白的大腿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如潮水般在体内涌动。无奈,他只好将手伸到裤子里自己摸了一会儿,越摸心里越气。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躺在那里任人采摘,可自己竟然还是落得个自*的地步。真是人生的悲哀啊心里一阵烦躁,也没心思自*了,爬起来坐在桌边,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一直喝的头昏脑胀,然后就一头载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也不知在沙发上睡了多久,尚融被小便憋醒,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从沙发上起来,向卫生间里走。就在这时,他听见楼上卫生间里有动静,心想,是不是喝多了吐酒呢,就悄悄走上楼去,卫生间的门虚掩着,站在门口听听,里面好像又没有声音。也许自己听错了。 尚融推门就走了进去,一下就楞在了那里。眼前的紫惠刚刚从马桶上站起来,提着小内裤,小腹下的风景在瞬间落入了尚融的色眼中。他站在那里等着紫惠惊叫起来。出乎意料的是紫惠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在尚融不知进退的时候,紫惠已经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一张小嘴在他脸上乱吻着。尚融挣扎着想摆脱紫惠的纠缠,眼睛看着门外。紫惠好像明白男人的意思,伸出*就将门给蹬上了。 紫惠边疯狂地亲吻着尚融,边呢喃似地诉说着:‘融……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尚融压低声音道:‘惠惠……张妍……看见……‘ 紫惠就伸手向男人的下体摸去。‘我不管……你说……你是不是……‘ 尚融本就亢奋,如今女人几乎**地贴在身上,下面又被紫惠摸的坚硬无比。一时也是激情勃发,双手就在紫惠的美臀上揉弄起来。 紫惠已经解开了男人的皮带,一只手伸进他的内裤一阵忙碌。‘你说呀……‘ 尚融心想,看这架势,老子今天要是不弄你反倒显得小心眼了,索性就让你安心吧。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下面脱的光溜溜的,扯下女人巴掌大的内裤,将她顶在墙上就从后面插了进去。紫惠压抑着发出一声娇吟。 尚融旧地重游,禁不住感慨万千。多么熟悉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了。虽然不小心被别人溜进去过,那也只能算是天灾**吧,今后除了老子谁都别想进去。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女人顶得整个人贴在墙上。紫惠紧紧咬着自己的一只手,强忍着喊叫的**,只将屁股高高撅起,期盼着男人触碰深处的花心。 ‘你的心回来没有……‘尚融附在女人的耳边问道。 紫惠的嘴刚离开手就忍不住叫了一声,赶紧又咬在自己的手臂上,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是说不出话。 ‘要是再敢背叛我就杀了你。‘尚融的话和他的动作一样凌厉。 紫惠听了男人的话,身子一阵颤抖,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是哭泣还是呻吟。尚融双手卡住女人的腰,急促道:‘夹紧,我要打你了……‘ 紫惠一听回过头来,水汪汪的凤眼盯着男人,小嘴张得大大的,只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居然还记得我的嗜好。尚融就在紫惠迷乱的眼神中,在前妻火热的深处强劲地爆发了,紫惠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发出了压抑的哀鸣。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紫惠一直躲着尚融的目光。不时还要脸红一下。尚融则做贼心虚,抽空就偷偷瞟张妍一眼。好在张妍又说又笑没事人一般,他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尚融借口说有事,放下碗筷就逃出了家门,留下两个女人互相作伴。 郑刚留下的东西最初让尚融很是兴奋了一阵。可当他真的要伸手拿钱的时候心里却总是感到不踏实。那笔钱就像烫手的山芋,心里馋的慌却又不敢伸手。 公安局肯定在寻找这笔钱的下落,只要郑刚一天活着,就有可能说出真相。尚融潜意识里甚至卑鄙地希望郑刚早点伏法,反正是要死的,到时老子多给你烧点纸钱,你老爹我就把他当自己老爹一样供着,你就安心地早点去吧,再说,你老母亲在那里等着你,不会寂寞的。 但是中国的司法程序尚融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等案子判下来,郑刚要是贪恋尘世的话肯定会上诉,这就要进行二审,二审下来还要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等到郑刚绑缚刑场执行枪决最少都要一年时间。太漫长了尚融痛苦地思考了几天,实在无法控制强烈的**,他决定铤而走险。祁顺东不是还欠着自己一个人情吗? 高燕走到自己的楼下,不经意间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停在楼道前面。他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晚上吗。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什么事,不会仅仅是为了看两个人的资料吧。难道他想和我…… 高燕感到自己的脸上微微发烫,走到车门前趴在玻璃上正朝车里看,就听到有人喊她。回过头却见男人靠在楼道门口微笑地看着她。 高燕给男人倒了一杯热水,将他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走进卧室,留下男人一个人在客厅看着手里的资料。 张铭,28岁,未婚,武警。湖南娄底人。连长。师级比武大赛冠军。家境贫寒…… 高燕从卧室里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薄羊绒衫和一条短裙,腿上套着长筒丝袜,穿着一双拖鞋,散着一头秀发,一副家居装束。她见男人已经看完了资料,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她出来,就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睛里闪烁出**的火花。 ‘怎么样,这可是我从三十多位退伍军人中挑出来的。‘高燕边说边坐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说说你挑上他的理由。‘男人又闭上眼睛,似乎有意在摆脱她的诱惑。 ‘我挑上他有三个理由。‘高燕的语气就像是在办公室给他汇报工作。‘首先是外表,一米八三的个子,体格健壮,相貌也不错。‘ 男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也是你选男人的标准吧。‘ 高燕的脸又是一红,不知为什么,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为什么总是有种羞怯感。‘我可是在和你谈工作。第二是他的家境不太好,他需要钱,他要支持两个弟妹上学,听说家里给他说了个媳妇,等着他回家结婚呢。‘ 男人又是微微一笑,睁开眼睛盯着她说:‘你还挺有同情心。看来你和这个张铭很熟了,他连娶媳妇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高燕知道男人的潜台词,心里微微一动,男人不会是有醋意吧。‘这正是我要说的第…,这个人很朴实,很坦诚,没有社会上的坏习气,你要是用他肯定对你忠心耿耿。‘ ‘光忠心耿耿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办事的能力。‘尚融似乎没有多大兴趣,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高燕见男人提不起精神就没了热情,淡淡地说:‘至于能力只有你自己去判断了,谁知道你招他做什么事情。‘ 尚融自己还真说不清招这么个人做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需要这么个人,也许以后需要,也许永远都不需要。 ‘怎么?生气了?你的工作做的很细,我很满意。最近公司有什么新闻吗?‘ 高燕楞了一下,随即一想,男人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公司露面了,现在公司的事情都是他的前妻在打理,难道他的前妻不给他汇报工作吗?‘没什么新闻。‘ 尚融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说:‘你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虽然是小股东,却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最信任的人,难道你不信任你的前妻吗。还有其他的员工你都不信任吗?高燕迷惑地注视着男人。 尚融似乎看透了高燕的心事。‘并不是我不信任其他人,过一阵我要离开公司一个月左右,我对其他人说是到外地考察,我实话对你说,我并不离开本市,就住在我的老房子里。所以我想从你这里了解公司的一些消息,当然是最重要的消息。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做,以后告诉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直接去家里找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高燕突然觉得男人显得很神秘,永远也别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受他的吸引,管他干什么呢,就照他说的做就是了,自己内心不是一直期盼着成为男人的心腹吗。‘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 尚融看着女人,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说:‘我知道你会的。找个时间把那个人带来,我要和他谈谈。‘男人只是在她的头上抚摸了几下,高燕的身子就禁不住颤抖起来。 太极信息网络技术工程公司在行业里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注册资金8000万元,资产号称三个亿。除了信息网络工程以外,还经营房地产和娱乐业。 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冯扬戈外号叫老毛子,他九十年代和兄弟冯扬亮一起来到这座西北都城,创立了太极实业有限公司,资产不足二十万元。 随着前苏联解体,独联体各国的市场纷纷向国内商人开放。冯扬戈觉察到边贸市场潜在的巨大商机,与兄弟一商量干脆把公司搬到了口岸上做起了易货贸易。一面搜集国内各大仓库废旧的铝芯铜芯电缆运往独联体国家,换回废铁废钢卖给炼钢厂,几年下来就积攒了数百万资金。 其时,前苏联的伏尔加轿车很吃香,不少人开始从独联体走私进来牟利。冯扬戈看着眼红,便组织起一支敢死队做起走私生意来。没多久手里的资金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冯扬戈兄弟两的胃口也不断膨胀,走私的规模也不断扩大。但是天有不侧风云,在一次大规模的闯关行动中,他的兄弟冯扬亮被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安全部队开枪击毙,死在了茫茫无边的中亚戈壁滩上。 冯扬戈从兄弟的死亡看到了走私的血腥,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到本市,收敛起锋芒,投资房地产和娱乐业。90年代末网络技术蓬勃发展,冯扬戈从中看到了商机,于是斥资一千多万元成立了太极网络信息技术工程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俨然已经成了行业的老大。 此次监狱管理局的网络工程招标,对冯扬戈来说是囊中取物、志在必得。所以在竞标的初级阶段也没怎么上心,因为在他的眼里本市的同类企业没有一家是他的对手,况且他还和局里的一位副局长挂上了钩。 谁知最后会在阴沟里翻船,这么大个项目竟然落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之手。他私下派人探了一下中标公司的底细,心里更是不平衡。那家公司成立不到半年,资产还不到自己的十分之一。 虽然自兄弟死后,冯扬戈的锐气减少了许多,可是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加上雄厚的资金实力,冯扬戈的霸气和锋芒又渐渐显露出来,有人竟敢从他的口中夺食,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冯扬戈宽大的办公室里坐着4个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样板工程人家都已经在施工了。‘副总经理毛万福无奈地说。 办公室主任张汉祥叹了口气说:‘只能说尚融找对了人,我们拜错了佛,责任主要在我,谁知王副局长这个老东西突然就不中用了呢,还白花了几十万块钱。‘ 冯扬戈一拍桌子吼道:‘唉声叹气有个**用,这么大块肥肉就这样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独吞了?样板工程只是蛋糕上的一点奶油,整个蛋糕还大的很,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要那小子吐出一部分,要不我们也别做网络工程了,上街摆地摊去得了。‘ 冯扬戈凌厉的话语使办公室里一时鸦雀无声。良久冯扬戈从嘴里吐出一口浓烟,仿佛在倾吐着满腹的怒气。‘怎么?都哑巴了?‘他尖锐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将目光停在在他的财务总监王光明身上。 王光明干咳了一声说:‘董事长说的对,这块肥肉决不能让尚融一个人独吞,我有个想法,提出来供大家参考。惠亚公司是新成立的公司,最缺的就是资金,要不是他们贿赂吴副局长,凭他们公司的实力,连工程的材料款都支付不起,全凭管理局的预付款在勉强维持,我的意思是把尚融与吴副局长之间的交易揭露出来,不怕搞不到后面的工程……‘ 王光明话未说完,冯扬戈就朝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我当你有什么好主意你也不想想,你去揭了人家的老底,就算吴副局长倒台又能怎么样,以后谁还敢和你合作,别说管理局的后续工程拿不上,其他的工程都要泡汤,现在哪个工程项目是干干净净的?吴副局长受了尚融的贿赂,就是一头猪都能够想到,别人不揭要你去揭?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我的意思还是和尚融正面接触一下,要那小子识相一点。‘冯扬戈一番话讲的口干舌燥,端起一个大茶缸子咕嘟咕嘟地喝了一肚子凉茶。 这时,房间里唯一没有说话的是坐在冯扬戈大班台旁边的一个女人。这个女子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一头长发有一半朝前披着,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可从露出的半边脸以及交叉放着的两条修长的*仍然显出她的*娇媚。只见她两只手指夹着一支香烟,悠闲地吸着,对房间里几个人的对话包括冯扬戈的咆哮仿佛无动于衷。 她看着冯扬戈的喉结一阵上下蠕动,灌饱了凉茶,才不慌不忙地从猩红的小嘴里吐出了一丝淡淡的烟雾。娇声说到:‘现在正面接触尚融还为时尚早。据我所知惠亚公司的两个样板工程只完成了一个,另一个还在施工阶段,如果工程验收的时候,项目不合格的话,那么尚融很可能会失去后续工程。‘ 冯扬戈破天荒没有发脾气,而是哈哈大笑道:‘娜娜,你也太天真了,有北京的几个专家替他们把关怎么会验收不合格呢,再说样板工程的重要性,他尚融会不懂?会掉以轻心?‘说完缓缓地摇着他硕大的脑袋。 罗娜从容道:‘事在人为,碰巧我的前姐夫是惠亚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他在主管这个工程。‘ 冯扬戈的眼睛放出光来,意味深长地看着罗娜说:‘我还以为你的前姐夫早就成了街上的流浪汉了呢。‘然后转头对其他三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冯扬戈几步就窜过去,一下就把罗娜按在沙发上说:‘娜娜,你真是我的好助理,我早就听说你前姐夫对你垂涎已久了。‘ 女人双腿紧夹着男人在裙子里的手娇媚地说:‘你这个王八蛋,又想戴绿帽子了。‘ 冯扬戈的嘴此时已经拱进了罗娜的胸衣里,瓮声瓮气地说:‘你这个小**,哪顶绿帽子都是老子大价钱买来的呢。‘说完,将女人掀翻在沙发上,把短裙扯到腰间,扒下女人的裤袜,就在办公室里大干起来。 祁顺东现在已经不是市局刑侦处的处长了,而是取代杨副局长成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 虽然他的升迁局里早有风声,可祁顺东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晋级是借了郑刚特大携款潜逃案的东风,如果没有这个案子的顺利破获,也许那些传闻终究还只是传闻,起码不会实现的这么快。 所以祁顺东在内心深处对尚融存有一分感激之情,没有尚融的暗示,他还不知道要在黑暗中徘徊多久,如果破不了案,别说升官,不降职就算不错了,自己可是在局里立下限期破案的军令状的。看来哪天得请尚融吃顿饭,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再说,他对尚融这个人也挺感兴趣,和他谈话觉得很有意思。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存着请尚融吃饭的意思,那边尚融就打来电话说要请他吃饭。祁顺东心想,这小子难道能掐会算?也好,他在电话里说有点小事要自己帮忙,如果真是不违犯原则的事情,就给他办了,顺便就还了这个人情。这样想着,就痛快地答应了。 冬日的夜幕早早降临。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尚融将车停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外面,点上一支烟在车里盯着门口。他已经在电话里告诉祁顺东下班时来接他。 其实找祁顺东办事只是尚融的一个借口。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对于郑刚下落不明的三亿赃款公安局到底是怎么看,继续追踪这笔资金的态度是否坚决。这些问题单凭自己坐在家里想象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答案。要想知道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非得倒点出来才能知道,起码也要闻闻味道才能作出接近答案的判断。今天找祁顺东办事是假,探听虚实是真。 看见祁顺东从大门里出来,尚融赶紧按了两下喇叭,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两个人握握手。“怎么不上我办公室坐会儿?” “我可不想到你们那里去坐。” “还是心里有鬼。” “在你们眼里这马路上走的人哪个心里没鬼?” “让你亲自来接真不好意思呀不过今天咱们说好了,我请客。” “你的车太扎眼,至于谁请客,就看等会儿谁清醒了。” 两个人在一家中等餐厅的小包间里坐定,祁顺东点好了菜。笑道:“现在你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尚融不解地问。 “当初如果你主动到局里提供情况,现在你就可以拿到奖金了。不过那点钱尚总可能看不上眼。” 尚融道:“那也未必。我虽然不会把一分钱看得和草帽一样大,可看见地上有一块钱还是会去捡起来的。再说,我并没给你们提供有价值的情况,受之有愧。” 祁顺东听了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说:“你生意做得不错,听说你拿下了监狱管理局的网络项目,这可是个大项目。” 尚融心里一下警惕起来。“你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你不会是在监控我的公司吧。” 祁顺东递给他一支烟说:“我才没这个闲心呢,上次偶尔听局里网络技术处的人说的,毕竟都是一个系统嘛。对了,你电话里说让我帮你什么忙?” 尚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公司雇了个职员,岗位比较重要,家是外地人,就想托你了解一下他提供的个人材料是不是属实。你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不过今天找你主要是喝酒,那事不急。” 祁顺东笑道:“你把我这个局长当成你公司的私人侦探了。就帮你一回。” 尚融站起来说:“怎么?你升官了?哎呀祁局长恭喜恭喜我可得连敬你三杯才行。” 祁顺东用手指着他笑着说:“别人叫我祁局长听着都顺耳,怎么你叫着就别扭呢。是不是心不诚呀” 菜过五味,酒过三旬。尚融琢磨着该把话题引到郑刚身上了。于是叹了口气说:“前一阵我去探望了一回我的老同学,没想到整个人都走了型了,差点认不出来。” 祁顺东一听怔住了,随后道:“你以为那是养老院,每个人都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样的话看守所门口要排起长队了。” 尚融哈哈一笑,心想最好是老祁自己能提到钱的事情就好了。 可等到酒都喝得差不多了,祁顺东只字未提郑刚的事情。尚融心急起来,自己今天的目的就是要一探虚实,难道要无功而返?看来还得主动出击。尚融故作好事者的样子将身子凑过去低声道:“我听说郑刚拿走的钱还有一部分没找到?” 祁顺东警觉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尚融用讥讽的语气道:“你以为公安局是铁板一块?知道这事的人多了,岂止我一个人。” 祁顺东喝了一杯酒说:“现在的一些民警素质也太差,在酒桌上谈起案子就跟聊家常似的,什么都能说出去。” 尚融不屑地说道:“朋友之间的瞎扯谁会在意呢,你们看得重要的消息,对老百姓来说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这个老同学可不是一般的人呀”祁顺东叹了口气说:“一般的罪犯,只要给点活命的希望,连他娘老子都能出卖。可郑刚是个明白人,不管怎样都是保不住小命,所以这小子就是死扛着。” 尚融故作不解道:“既然这样,他可以一分钱都不交出来,留下一点有什么意义,不会是想带到阴间去花吧。” 祁顺东又喝下一杯酒道:“你以为是他主动交出来的,那都是搜查出来的赃款。”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小子编出来的谎话差点把我的肺气炸。他居然说其余的钱埋在地里不知被谁挖走了,当我们是弱智呢。” 尚融小心翼翼道:“我倒不觉得一点不可信,这么多钱能往哪里藏,要是我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埋在地下,等风声过后再来取,如果在埋钱的时候碰巧有人看见,那郑刚说的就是实话。” 祁顺东听着尚融的话沉思起来,最后无奈地叹道:“看来这个秘密要被郑刚带到阴间去了。” 尚融见祁顺东无奈的表情,觉得他们对这笔钱几乎已经放弃了,只等着郑刚一伏法就不会有谁再去惦记这笔钱了,毕竟这钱又不是他们个人的,谁会没完没了地去追究呢,尚融的心情开朗起来,就想结束这个话题。“祁局孩子都大了吧。” 祁顺东听尚融提到孩子,脸上露出一丝忧郁。“我就一个女儿,十八岁了,在艺校学舞蹈专业。” 尚融笑道:“那一定是个大美人了?”忽觉话说的过于轻浮,忙补充道:“学舞蹈专业一定身材好。”说完又后悔起来。评论女人老子怎么就找不到一句贴切的话呢。 尚融和祁顺东的这场酒直喝到餐厅快打烊时才散,尚融趁祁顺东上厕所的时间结了账,祁顺东指着他摇头就没说什么。 将祁顺东送回家,尚融一路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进股市,报仇雪恨。 杨钧接到前小姨子的电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生性*的小姨子,在自己做他姐夫时就没看上过他,现在已经离婚了反而打电话来约他,不知唱得是哪出戏。杨钧心里尽管狐疑,可一想起小姨子如花似玉的脸,婀娜多情的小蛮腰,心里就瘙痒难当,最终抵不住诱惑就答应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她吃了?只是她不约自己到酒店饭店而是约在家里,这让杨钧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进门,罗娜一声姐夫叫的杨钧差点当时就酥软在地上。想当初罗娜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曾几何时就变得如此亲热了呢。难道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我也给她办不了什么事呀唯一的解释是罗娜见自己现在手里有几个钱了,男人只要手里有钱,女人就会另眼相看。想到这里,杨钧的胆气似乎壮了起来。坐在小姨子家里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大款的样子。 罗娜表面上又端茶又倒水的很殷勤,心里却对自己的前小叔子充满鄙视。要不是为自己的计划,能让你进这个门吗?姐姐眼神不好,我可是将你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楚呢。你就是再有钱手指甲也是黑乎乎的,永远都上不了台面。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将来,我只当是吃了一只苍蝇。 “姐夫,几年不见你现在可发达了。”罗娜故意装出一副羡慕的样子。 果然是冲老子的钱来的。没问题,只要你让姐夫爽一爽,出点血我也不在乎。谁让我就好你那一口呢。“发达有什么用?你们姐妹不照样看不上我吗?”杨钧一副唉声叹气的神情,两只眼睛却色迷迷地在罗娜身上扫描着。 “姐夫你说什么呢,那时人家不懂事嘛,你就不能原谅人家嘛,毕竟我还是你女儿欢欢的姨妈呢,只要有欢欢在我们就永远是亲戚,你要怎样才能原谅人家嘛。” 罗娜嗲声嗲气、撒娇装痴的一番话,听得杨钧身子酥了半边,恨不能立马就将小姨子抱在怀里揉弄一番。但一时没搞清楚罗娜的意图和态度,他还不敢贸然下手,于是*道:“娜娜,我怎么会不原谅你呢,只是你今天叫姐夫来有什么好事呀” 罗娜扭着屁股坐到杨钧身边,把他一直胳膊抱在胸前,摇着说:“自然有好事了,就看你肯不肯帮我了。”说完一双大眼睛紧盯着男人的脸。 杨钧的手臂蹭着罗娜柔软丰满的*,闻着女人的体香,身子立刻就热了起来,裤子里也有了反应,只是想听听罗娜到底有什么好事,所以强忍着身体的冲动说到:“你姐夫这点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帮你什么忙呀” 听了杨钧的话,看着他一副急色鬼的样子,罗娜反而松开他的手臂,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只是一双媚眼仍然*地盯着男人。 “姐夫现在是监狱局网络工程的主管吧,我有个好朋友想找点活干,姐夫能不能分点工程给我的朋友,我也能从中赚点小钱花花。你不会不帮我吧。” 杨钧心里窃喜,果然是跟钱有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工程的一些小项目总是分包给一些小公司来做的,分给谁自己说了还算数,只是不能答应的太痛快,老子才不会白帮你这个小**呢。于是板起脸拿腔作调地说:“哎呀不太好办啊你那个朋友有资质吗,那可是技术活呀我虽然是工程主管,可一个人说了不算。” 罗娜知道男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来今天不给他点甜头他是不会答应的。罗娜又坐到了杨钧的身边,这次是抱住了男人的一个肩膀,一对*紧贴在上面。“姐夫,我知道你能办到的,你要怎样才肯帮人家嘛。”说完就施展上了水磨功夫,上半身只在男人的身上蹭着。 杨钧既然明白了小姨子的意图,心里再也没什么顾忌,况且再不发泄说不准自己就会疯掉。他转过身来一张脸几乎贴到罗娜的鼻子上。yin笑着说:“姐夫当然尽心尽力地帮你,可你也要帮姐夫一个忙呢。” 罗娜装糊涂道:“姐夫要人家做什么尽管说嘛,人家才不会像你那样推三阻四的呢。” 杨钧一把就抓住了女人的手按在自己高高鼓起的裤裆上,另一只手将女人的头搂进怀里。气急地说:“你让姐夫好好……痛快一下,姐夫一定……” 罗娜故意惊呼一声,一边揉着男人的要害部位,一边娇嗔到:“姐夫你真坏呀连你的小姨子也不放过,我们姐妹前世欠你的呢……” 杨钧再也控制不住罗娜的挑弄,顺手就把小姨子按在沙发上,急促地行动起来。就在他火急火燎地正要入港的时候,罗娜却扭着屁股使他无法得逞。杨钧头上已经见汗了,心里又气又急,为了发泄*只得央求道:“好娜娜……听话……姐夫一定帮你……” 罗娜这才分开一双**,一双媚眼盯着男人娇声道:“姐夫你可要说话算数呀……”话未说完就被抽得喘不过气来…… 惠亚公司新的办公地址位于宏远大厦十六层。进门就是一面大理石屏风,上面用压克力板雕着惠亚投资集团公司几个大字。屏风前面的前台,坐着一位笑容可掬的女郎。 绕过屏风,是个大厅,大厅的中央花池里种着花花草草,石子铺就的水渠中游着几尾小鱼。沿着花池一圈是八间办公室和一个小型会议室。最里面是总经理室,紫惠的办公室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壁。 当初紫惠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地方,但一问租金就打起了退堂鼓,六十万元一年,太贵了点。有一次她偶尔和尚融提到这个地方,没想到尚融非要来看看不可,看完以后他不但不觉得贵,而且又拿出三十万元用于装修。 紫惠看着男人如此大手地花钱,很后悔告诉他这个地方。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禁有点心惊肉跳。可现在他是自己的老板,反而不好相劝了。但愿老板不是乱烧钱。 紫惠来公司将近一个月了,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公司的业务。她是个精明的女子,虽然第一次管理公司,但她知道财务和技术是公司的两个重要部门。财务是她的专业,又有乔菲帮着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对于网络工程知识比较欠缺。所以她买了一大堆这方面的书,下班时间就在家里苦读,上班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么就是带着高燕去施工现场,要么就是泡在技术部向北京的两位专家虚心求教,两位专家见美女总经理不耻下问感到受宠若惊,恨不能将腹中所学全部倒出来。一个月下来,紫惠虽然没有成为网络工程的专家,却也再不是门外汉了。 尚融听高燕给他汇报了情况后,感到很欣慰,他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以他对前妻的了解,紫惠是个从不服输的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精明以及对金钱的敏感,这是生意人最重要的品质。现在他可以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了。早晚都要把这一摊子交给紫惠,现在正是历练她的好时机。 紫惠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份财务报表,可心思却不在报表上。看来尚融是真的要做甩手掌柜了,一个月来就没见他在公司露过几次面。紫惠几次都想开口问问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更多到,地址 五百二十九. 照理说她和尚融又恢复了**的接触,并且每次男人的劲头比以往还要大,看到男人对自己身体的迷恋,紫惠内心里曾有过一丝窃喜,可后来她发现,床上的亲密关系并没有发展到日常生活中,相反,她觉得男人的神秘行踪反而使他离自己更远,身体在接近,心却在远去。 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公司经营好,男人也许靠不住,但这公司却是她下半生实实在在的依靠。再说,也许尚融是有意试探自己的能力,我就做点样子给他看看。这样想着,嘴角就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 轻轻的敲门声,就见乔菲伸个小脑袋进来。 “小东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给我进来。”紫惠在这个***面前永远都端不起总经理的架子,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俏丽清纯的小姑娘,这并不全是因为她姐姐的关系。 “紫惠姐,这个月的工资表你看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乔菲径自走到紫惠的椅子后面,伸出一双纤纤素手在紫惠的肩膀上轻轻揉着。 紫惠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那双小手捏得*。“菲儿,你有男朋友吗?”紫惠忽然问了一个让乔菲感到意外的问题。 乔菲微红着脸摇摇头。紫惠看不见,半天没听到女孩的回答。又道:“怎么?还对姐姐保密呀” 乔菲娇声道:“紫惠姐,我才多大呀哪来的男朋友,再说----”顿了一阵继续道:“我不喜欢交男朋友。” 紫惠轻轻扶摸着肩膀上的一只小手说:“姐姐才不信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大学里就没人追求你?” 肩膀上的小手忽然停下了。紫惠回头看上女孩的脸,就见乔菲微红着脸,双眼空洞地直视着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紫惠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小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菲儿?” 乔菲被紫惠叫醒,双手又继续揉捏着低声说:“反正我不要男朋友,他们……都好坏。” 看来这小姑娘真有什么心事,什么时间和她好好谈谈。“好了菲儿,你去工作吧,叫王总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张妍在卧室里给尚融收拾着出门的行装,将换洗的衣服整齐地放在旅行箱中。这次男人要出门一个月,自己要一个人在这个大房子里待一个月。她忽然就想起了男人的老窝,还是住在那里让人觉得安心,虽然房间不大,可处处都有男人的痕迹,处处都有男人留下的味道,自己生活在其中,就算男人不在身边也不会感到孤单。可眼下这所房子,太大了,冷冰冰的,如果没有男人在身边就显得太冷清了。 忽然有人在背后温柔地抱住了她的腰,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直起身靠在男人怀里,闭上眼睛静静地体会着男人双手从腹部传来的热力。 “怎么?舍不得我走?”男人的嘴就在自己的耳边,耳垂已经被轻轻地吮吸着。心里有一丝麻酥酥的感觉,身子就软了下来。 “我一个人害怕。”张妍的声音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小傻瓜,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呢?我已经和你紫惠姐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她就和你一起住。”尚融的两只手按在女人柔软温润的**上轻轻地揉动着。 张妍终于哭了出来,转身一把抱住男人,一边在他脸上亲吻着一边泣道:“我不要和别人住,我就要你……” 尚融搂住女人倒在床上,一边和她热烈地接吻,一边将手插入了她的睡裤中。“你紫惠姐可不是外人,她会照顾你的,再说,不就是一个月时间吗。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要是不听话我可要打你的小屁股了。” 张妍挺动着臀部回应男人在下面的爱抚,双手搂紧了他的腰,撒娇似地说:“我就不听话我就不听话” 尚融褪下女人的睡裤,真得在她雪白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女人就呻吟着抱着他哭得浑身颤抖,尚融在女人痴迷的呜咽中深深地进入了她。“妍妍,你哭吧,你越哭我越疼你……” 这一晚,张妍瘫软在男人的身下,哭得死去活来,看着女人如此眷恋自己,尚融激情澎湃,用一次次的猛烈**来回馈女人多情的眼泪。 尚融关注tg256832权证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他从没有抄作过权证。这只权证进入他的视线首先是因为在三个多月里一路下滑,股价从元跌到了元附近。 从资料上看,大跌是因为权证即将过期,持有者大量抛售造成的。可让他感兴趣的是在元附近却有人在大量吃进,致使股价出现了反弹,一度上攻元价位。 一只就要退出股市的权证还有什么价值,为什么会有人大量买进呢?本应继续回落的股价为什么会止跌反弹?难道有人货没出完,故意诱多?可从时间上看又不像。 这只权证肯定有什么题材。那些吃进的几个大户是国内有名的机构,他们可不会无的放矢。尚融决定赌一把,像自己这样的小股民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只有凭感觉和经验来判断股票的走势,与其说是炒股实际上就是一场赢少输多的赌博。不然去年一百多万怎么会都捐献了呢。 尚融决心下定就开始了他人生的最大一次赌博。为了保险他没有将资金全部投入。在股价回落元的时候,他咬着牙砸进去一亿五千万元。 最初的几天,股价只在一分钱左右波动。有一天大盘回调时,股价居然跌了将近百分之十,尚融几次都想抛出。可一算账,这一来一去自己就算损失了一千五百多万,几乎赔掉了整个公司。 尚融痛苦万分地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快崩溃了。难道自己的判断永远都没有正确的时候,难道幸运之神如此地嫌恶自己?就在他开始麻木不仁的时候,股价开始奇迹般的回升。他**的,庄家震仓呢。 尚融抹了一把**的脑门。接着几天股价又开始窄幅震荡,尚融的心也就天天随着股价起起落落,最后他的神经越来越脆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串小孩子玩的念珠,白天就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在心里念佛,晚上则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噩梦。有时梦见紫惠满面怒容再次拂袖而去。有时又梦见张妍一副泪涟涟的可怜样子。有一次梦见了郑刚在对着他冷笑。甚至又一次梦见了老娘,老娘还是那句话:“实在熬不下去的话就早点来吧。” 尚融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湿透,灵魂出窍。他又想起那个快被自己遗忘了的采集器----那神秘又透着邪恶的光柱。又想起了自己灵魂凝聚器的身份。 享受生活?老子这是在享受生活吗?简直就是在受地狱般的煎熬什么狗屁契约,老子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不然你就兑现你的承诺呀想着这些他就忍不住要爬上屋顶去,可身子却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天上午,股价又下跌了百分之四,然后又是不死不活地横在那里。尚融觉得有点头晕,就躺在了沙发上,做着白日梦。 忽然隐隐听到一阵敲门声。是高燕。除了她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公司出了什么事情,昨天紫惠还打过电话,没说什么特别的呀 高燕一进门,直愣愣的盯着尚融,似乎认不出他的样子。这佝偻着腰,裹着被子,步履蹒跚的男人是尚总经理吗。 “尚总,你病了?” 尚融没出声,有气无力地又躺回到了沙发上。高燕急忙脱下外套,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尚融摇摇手示意他不想喝。高燕就蹲在沙发前面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尚融抓着高燕的手将她朝沙发上拉。 “躺着,让我抱抱。” 高燕没想到男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的冲动。天哪才几天没见,他怎么就憔悴成了这样,他躲在家里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他得了什么绝症,躲在家里等死?高燕马上为自己这样咒男人而感到内疚,心里竟生出无限的怜惜。他要抱就让他抱吧,自己不是一直都……只是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尚融抱着高燕柔软的身子,一个头只在高燕温软的胸部拱着,就像婴儿在寻找母亲的**。 高燕被拱的心慌意乱,索性敞开衣服,将胸罩推起来。男人就一口叼住一只**迫不及待地吮咂起来。那强烈的吮吸使高燕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双手搂住男人的头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婴儿哺乳。 尚融这一顿奶直吃了一刻钟光景,吃的高燕**发涨,浑身哆嗦。半响,尚融吐出奶头软弱地说:“你去电脑上看看tg256832现在多少钱。” 高燕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可还是敞着怀来到电脑跟前,原来他是在抄股票,高燕也抄过几天股票。“看什么?”回头不解地盯着男人。 “看看tg256832现在是多少钱?”尚融不耐烦地说。 高燕看了半天回头说:“四毛八。” 尚融苦笑着骂道:“你这个蠢女人,看仔细点。” 高燕又撅着屁股趴在电脑跟前看了一会儿委屈似说:“现在变五毛一了。” 尚融气的笑了起来,他真想在她撅着的屁股上踢一脚。无奈只有自己爬起来,一屁股坐在转椅上,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三分钟,就像入定了一样,五毛二。五毛三。再上。他**的。可叫老子逮到你了。我x。老天爷…… 高燕即紧张又担心地站在那里,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突然就不说话了,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亏了一大笔钱。 她伸出手安慰似地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揉起来。尚融似从梦中醒来,回头看看高燕,见女人仍然敞着怀,半只酥乳露在外面,**之火瞬间被点燃了。 “小燕,把裤子脱掉。”说完就一下转过椅子,看着面前发呆的女人恶狠狠地说:“该死的快把裤子脱掉,我要干你……” 记起上次自己对着电脑屏幕**的情景,尚融抱着女人的臀部疯狂地撞击着。一阵阵*直达天顶。 高燕被男人莫名其妙的激情所征服,只觉得男人的萎靡瞬间消失了踪影,突然变得强大无比,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被他撞碎了,她大声欢叫着只是搂住男人的头将自己饱满的**往他嘴里塞。尚融就在高燕的yin叫声中像他的股票一样井喷似地爆发了。 女人真好。尚融看着趴在沙发上被自己搞的浑身乏力的女人,高高翘起的雪臀仍在微微抖动,心里充满从未有过的满足。脸上不禁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小燕,你今天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尚融点上一支烟惬意地深深吸了一口。 高燕扭过头去不理他。尚融走过去坐在沙发边上,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抚摸着说:“快穿上衣服,不然你又要遭殃了。” 高燕还是趴在那里不动。尚融伸手转过女人的头,只见女人满脸泪水,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尚融突然觉得自己又欠下了一笔债。他把女人抱紧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知说些什么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解释了,说得清楚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换一个别的女人会这样对她吗? “公司出事了。”高燕趴在男人的怀里低声说。 尚融一点都没觉得吃惊,即使现在高燕告诉他公司已经破产了他也不会在乎。“能出什么事呢?”说完就在女人的泪脸上舔着。 高燕奇怪男人一点都不为所动,不过她可不想再去猜男人的心事,今后这个男人的所有行为她都不想去琢磨了,琢磨到最后总是出人意料。以前自己有意*他,都没能成功,今天自己巴巴地跑来给他汇报工作,没想到就被他这样了,不过这难道不是自己偷偷想过多少次的心事吗?心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得意。 “具体事情我还不太清楚,听说是你给一个老头找的保姆被那个老头强奸了。王总要给你打电话,林总不让打。现在保姆已经告到公安局了。” 尚融听完高燕的话第一个反应是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因为他听到了公安局三个字,目前他对这三个字非常敏感。 痴呆老头强奸了保姆?这他**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尚融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盯着怀里泪痕未干的女人瓮声瓮气地说:“我也要强奸你。我就是那个痴呆老头。” 说完就把高燕按在沙发上。高燕这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好像真的在被人强奸似的。天哪我爱的这个男人是疯子。 当初尚融因不愿与郑刚扯上关系,所以叫胖子暂时不要给老人找保姆,可后来一想,既然自己拿了郑刚的钱,又答应了郑刚的请求,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再说那个痴呆老人也确实需要人照顾。所以尚融还是叫胖子给找了个保姆,至于保姆的来龙去脉他就没有详细过问。 胖子找的保姆是家政公司介绍的一位中年妇女。女人叫杨秀华,44岁。是下岗职工,有两个孩子,一个考上了大学,另一个还在读初中,丈夫是一家运输公司的司机。由于家境困难,杨秀华做起了保姆,挣点钱补贴家用。 昨天晚上,她在痴呆老人家里刚收拾完房间,正准备回家,谁知老汉从后面突然扑上来将她按倒在地,疯狂地扯去她的衣裤竟将她强奸了。 杨秀华哭哭啼啼地回到家里在丈夫面前哭诉一番,丈夫气不过就告到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立即出警拿人,可到地方一看都傻眼了,那个强奸犯不用法医鉴定就可以看出是个痴呆患者,向隔壁邻居一打听,都证实说老头患痴呆症已经好多年了。民警就找到了家政公司,家政公司为了躲避麻烦就把胖子交出来做挡箭牌。 胖子接到派出所的电话,问了事情的经过,一时着急就要给尚融打电话。紫惠问明情况后阻止了他。 “尚融在外地,你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他当初为什么给这个老头请保姆你知道吗。这老头是他的什么人?” 胖子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尚总就让我找保姆,什么也没和我说。” 紫惠思考了一阵说:“你先去派出所,就说请保姆完全是公司的一个善举,老头和公司的人并没有什么瓜葛。明天我和高燕去受害人家里,看能不能以赔偿了结此事。” 杨钧插话说:“赔个屁,痴呆病人就和神经病差不多,法律不会追究神经病的责任。我看不用管这事。” 紫惠道:“可保姆是胖子出面请的,派出所可以追究监护人的责任。此事还是妥善处理为好。” 紫惠和高燕走进杨秀华家里的时候,妇人还躺在床上哭泣,她丈夫铁青着脸坐在一边闷头抽烟,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坐在床边安慰着妇人。 紫惠四下看看,只见房间里十分凌乱,由于冬季窗户长期关闭,屋子里空气污浊,紫惠闻着就一阵反胃,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男人抬头看着进来的两个穿着齐整的女子问:“你们是那*犯的家属?怪不得,有钱人家里的神经病都会欺负穷人呢,今天你们给我个说法。” 高燕一听怒道:“你说话客气点,谁是*犯的家属?那是个孤寡老人,我们公司是出于善意才给他找保姆,这位是公司的林总经理,到这里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你喊什么?” 高燕的一番说辞好像把男人震住了,神情萎靡地缩回椅子里继续抽烟。 紫惠看那个女孩长着清秀的一张圆脸,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充满灵气,只是身子异常单薄,好像还没有完全发育似的,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一只手,一直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客人。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只是那个老人确实是个神智不清的病人,追究他的责任不会有什么结果。”紫惠坐在女孩身边看着男人说。 男人大口地吸着烟只是不出声。这时那个妇人停止了哭泣,哽咽着说:“他是神经病我管不了那么多,难道我白让他糟践不成?我就要你们负责。” 紫惠微笑道:“我们当然要负责,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好商量。” 听了紫惠的话,妇人好像反倒没了主意,扭头看着男人说:“你倒是说句话呀” 谁知男人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跺跺脚竟出门去了。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紫惠看着女孩,就拉住她的一只手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女孩水灵灵的眼睛瞟了她一眼,低着头小声说:“李晓琳。十四岁。” 紫惠转头看着妇人说:“大嫂,你做保姆辛辛苦苦挣点钱不就是为了孩子吗?这样吧,从今以后你这孩子的上学费用我们公司包了,我们一直管她到大学毕业,如果她愿意我就认她做我的***。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样做就能补偿你受到的伤害,可目前除了经济上的帮助我们也没别的好办法。” 妇人听了紫惠的话,在床上坐了起来,抹着眼泪说:“妹子,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的是呀我都一把年纪了,活着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只要孩子好,我受点委屈也值得了。” 说着扭头对女孩说:“晓琳,还不快叫姐姐”女孩抬头看了紫惠一眼,却没出声,紫惠在女孩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转头看了一眼高燕。 高燕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说:“大嫂,你一时也没法上班,这两万块钱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派出所那边还是不要告了吧,就说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妇人叹口气说:“既然他神志不清,我们告他又有什么用,回头我让她爸去趟派出所。” 紫惠见妇人答应了就起身告辞,妇人要起来相送被紫惠阻止了。“晓琳送就行了,你还是躺着休息吧。” 尚融终于没能经受住股市对他的最后考验。值得庆幸的是,在股价回调到元附近时他勇敢地投入了另外的一亿元资金,此后股价一路攀升至元,随后在回调到元时尚融的神经再也受不住煎熬了,一咬牙全部出手了。 直到这时他才在有关的资料中看到一则报道,说tg256832的飙升是由于该权证的交易期限被延长了一年。随后几天,股价最高上摸到元。尚融哭笑不得,真是赔钱也痛苦,赚钱也痛苦,看来这股票是不能再玩了。 赚了多少钱,用脑子是算不清了,尚融找了个计算器,算了半天最后才敢确定自己竟然赚了四亿多元。不过,他心里有点犯糊涂,四个多亿到底有多少钱。 算算时间,自己“出差”已经27天了,该回家了。在这段时间经常接到两个美人的电话,紫惠比较含蓄,但话语中仍隐隐有思念之情。张妍则露骨地表示,晚上经常失眠,天天盼着他回去呢。想着两个美人,尚融竟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冬天的夜晚,街上早早就没什么人了,仅有的几个人也是步履匆匆的样子。只有公交车还按照特有的时间和轨道机械地运行着。 夏天夜晚看着光华夺目的各种广告灯箱在冬夜里显得无精打采,似乎怕冷似的收敛了应有的光芒。 尚融穿着大衣独自在冷清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最近一段日子,他的心一直处于狂躁之中,他需要这夜晚的寒风清醒一下头脑,需要在刺骨的空气中散发一下心中的狂热。 我也是个亿万富翁了,中国有多少亿万富翁,这个擦肩而过的人知道我是个亿万富翁吗?那些亿万富翁们会像我这样一个人在寒冷的夜里在马路上游荡吗?他们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像自己一样也有两个美人等着自己回家吗?今后怎么办?我到底要寻求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郑刚。是他造就了我这个亿万富翁,他离去天国的时间不远了吧。 想起郑刚,尚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觉得郑刚冰冷的眼神正透过黑暗在注视着他。尚融看见前面有家酒吧亮着招牌,就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这里就是野狼酒吧,在本市很有点名气,即使像尚融这样不经常光顾酒吧的人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酒吧里亮着柔和的灯光,这种灯光的特点就是让你感到自己是个隐身人,即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又能给你一种隐秘感。 酒吧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有的在互相偶偶私语,有的手里摇着酒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舞台上一位长头发的人正在吹凑着萨克斯乐曲。 尚融找了个角落刚坐稳,就有个服务生过来躬身道:“先生喝点什么?” 尚融点上一支烟说:“随便。” 服务生听了笑道:“先生,你还是说具体点。” 尚融几乎没在酒吧消费过,此时竟不知点什么好。酒吧不就是喝酒的地方嘛。“你只要给我来酒就行了。” 服务生笑着离开了。没一会儿就端来一杯五颜六色的酒,尚融喝了一口就吐在地上说:“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服务生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没了先前的恭敬。“先生,这可是鸡尾酒,特别调制的。” 尚融说:“我不喝这种酒,有没有伏特加?” 服务生说“有,你要吗?这杯酒380元。” 尚融这才注意看了服务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眼睛里嘲弄的神情。**,怕老子没钱。笑老子土冒呢。 “少啰嗦,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老子问你多少钱了吗?” 服务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一杯?” “一瓶”尚融不耐烦地说。 此时那个长头发已经吹完了萨克斯,走出一位女主持说:“请大家欣赏由艺术学院学生表演的天使之舞。” 音乐缓缓响起,六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孩以轻盈的舞步行云流水般飘然而出,一个象征着花朵的花瓣舒缓地打开,那花心像一颗水草般柔软地摆动着,那飘逸的长发,那柔软的腰肢,那若明若暗的丰满的*,瞬间就吸引住了尚融的目光。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被掌声淹没,女孩们在渐渐变暗的灯光中消隐,尚融仍盯着舞台发愣。 天使之舞。这就是天使吗?那个女孩就是天使吗?天使不都有一双翅膀吗?平时在画里看见过,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刚才那个姑娘,并没有天使一样的翅膀。也许正因为她没有翅膀,才让自己的一颗心为之颤动。 尚融内心一阵冲动,一阵渴望,只想再好好看看她,近距离的看看她的血肉之躯。 尚融喝下一杯高度烈酒,借着酒劲叫来了服务生。‘我想请刚才跳舞的小姐过来坐坐,你帮我去叫一声。 服务生暧昧地笑道:‘先生,跳舞的有六位,你想叫哪位? ‘领舞的那位。 ‘先生,我必须告诉你,那位小姐只能陪你坐坐,不出台的,并且她的台费每小时500元。 出台*台这两个术语尚融还是知道的,他似乎不太相信服务生的话,那六个天使里居然有五个是出台的,可以为了钱陪男人睡觉,只有一个只陪着聊天,只赚取聊天费。‘出台多少钱? ‘这个你自己商量。 ‘你就把那个不出台的给我叫来。 尚融一想马上就可以和小天使面对面地说话了,心里竟有点紧张,只好又喝了一杯酒。 ‘先生,你的酒量真大,很少看见有人点一瓶酒喝。‘一个柔和清亮的嗓音想起,尚融扭头一看,一位扎着马尾巴的女孩站在自己的坐位旁。鹅蛋脸,略显细长的眼睛,鼻梁挺直,小巧的嘴巴,饱满的双唇。身穿高领羊毛衫,下身是一条牛仔裤。 ‘土老冒都是这样喝酒的,要不怎么服务生都要笑话我呢。请坐。‘尚融首先是一顿自嘲。 ‘难道你是第一次来酒吧? 尚融没有回答她的话,叫来服务生说:‘给这位小姐拿点喝的。 女孩摇首道:‘不用,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我一杯酒喝。 尚融笑道:‘我倒是没意见,就怕你受不了,这酒很烈。 女孩也不说话,自己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一点酒竟一口就喝进了肚里。然后吹着气说:‘是有点烈,不过我受得了。等会儿回家就不会感觉冷了。 尚融心里感叹,现在的女孩真是了不得,没有他们不敢试的东西,并且专门挑战传统男性领域的项目,难道母系社会要复辟? ‘我猜你一定是发生了感情危机,所以到酒吧来买醉,找堕落。‘女孩颇有自信地说,两只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尚融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判断错误。首先没有感情危机。也不是来买醉,只是找堕落不知什么意思。 ‘你找我来不就是想堕落吗? ‘你那么自信能够让我堕落? ‘没有人能让你堕落,是自甘堕落。 尚融再次细细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孩,这就是现代的大学生,在这个女孩面前乔菲只能算是个小学生,甚至自己都觉得有种压力,压力来自她的美貌和自信。 ‘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尚融不想再和她斗嘴。 ‘你呢?你叫什么。 真是一点都不吃亏,问个名字都要抢先手。‘我叫尚融。 女孩伸过一只手掌说:‘我叫祁小雅。 尚融赶紧在那只小手上握了握。祁小雅,祁小雅。祁顺东。艺术学院。没这么巧吧。 你这个人还算不俗,到现在都没问我:为什么这么漂亮却做这么低贱的工作。也没有要救我出火坑的意思。‘祁小雅盯着他说,那目光好像看透了他的五脏六腑。 万幸。忍了半天都没问,再晚一点自己肯定是祁小雅心中的俗人了。‘我又不是人民的大救星,干嘛动不动就要救人出火坑。再说,你这副样子像是在火坑里嘛。 祁小雅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左右的客人纷纷朝这边转过头来。‘来为了你是个明白人我们干一杯。 尚融已经完全被这位漂亮又泼辣的女孩吸引住了,即使在大学时代他也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孩,年轻却又成熟,成熟却又达观。复杂的单纯。和这种女孩在一起真是又快活又刺激。‘你们刚才跳的那个天使之舞,为什么不带上翅膀呢。 祁小雅歪着头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带翅膀的是神,不食人间烟火,我们是人间的天使,吃五谷杂粮的。不一样。你喜欢吗? 人间天使?也许有人叫你们人间小妖精呢。我只喜欢你。‘我不懂舞蹈,只是觉得很美。 ‘懂得美就已经很不错了,许多人只看我们透明纱衣里的身子。难为你了。 我x,真当老子土老冒呢。‘感谢鼓励。可你们为什么穿透明的纱衣呢? ‘这你不懂,艺术需要。**也是为了艺术。可这世上有几个懂艺术的人呢。‘祁小雅感慨地说。 尚融决定反攻了,不能让这个黄毛丫头自以为是。‘既然这世上没几个懂艺术的人,艺术还有存在的价值吗。照你说艺术家们都是在自娱自乐?再说,如果艺术非要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不可,那不是艺术的进步,而是艺术的堕落。 祁小雅盯着尚融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算了,喝酒。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没争出过结论。哎你是做什么的。 尚融指着她的鼻子说‘俗 祁小雅又银铃般地笑起来。看看表说:‘我要回家了,不然老爸又要怒发冲冠了。我去穿衣服,你愿意送我吗? ‘太荣幸了 出了门尚融伸手就要拦出租车,祁小雅说:‘我家就在前面,不用坐车,你不愿陪我走走吗? ‘怕你冷呢。 ‘烈性酒现在起作用了。 尚融看着旁边的女孩,鼻子里闻着飘来的淡淡的幽香似乎又回到了青年时代。一直看不起那些压马路的男女,现在才体会到这种马路压起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在想什么?‘祁小雅仰脸看着他。 ‘你猜猜? 祁小雅小嘴一噘道:‘费劲。不过大体能猜到。 ‘说说。‘尚融兴趣十足地说。 ‘你在想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事情,还想着……‘祁小雅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我。对不对。 尚融笑道:‘我对你的男朋友不感兴趣,最后一点说对了。 ‘你倒很坦率,我想的和你一样,交个朋友怎么样? 祁小雅又伸出她的一只小手。尚融握住就没放开,祁小雅抽回手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谢谢你的小费。‘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市公安局家属院。果然是他的女儿。世界真小。 晚上,紫惠和张妍躺在一张床上闲聊。紫惠听完张妍的话半天没有出声。原来那个老头是郑刚的痴呆父亲。 尚融关心郑刚的父亲真是出于同学情意吗?这个郑刚紫惠听尚融提到过几次。她和尚融结婚时曾邀请过他,结果张妍来了,郑刚却没露面,尚融的这个情敌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不过他干下的事情报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表面上看,郑刚出事后痴呆父亲无人照看,关心老同学的父亲顺理成章。可什么事情到了这个男人那里就一定有故事,郑刚是栽在钱上,尚融又是个生意人,为什么在这个敏感时期尚融要和他们一家走的这么近呢。想起前一段时间男人神秘的行踪,紫惠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这次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有些事情可不能犯糊涂。 ‘紫惠姐,你想什么呢?‘张妍摇着紫惠的肩膀说。 ‘没想什么,尚融最近该回来了吧,他给你打电话了吗?‘紫惠不想把自己的疑问告诉张妍。 张妍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我不相信他没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想他了。 紫惠红着脸说:‘他给我打电话还不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这个枕边人还不了解他的行踪。 张妍撇嘴说:‘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们那天晚上……‘把嘴凑到紫惠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紫惠羞得面红耳热,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你……你真是…… 张妍一醋溜就钻进了紫惠的被窝,里面一阵打斗。‘做都做了还害什么羞。我又不吃你的醋,再说,该吃醋的应该是你呀。 张妍的大度,紫惠仍然不能释怀,这层薄薄的纸今天终于被张妍三言两语就捅破了,没了这层纸,紫惠就觉得自己赤身**暴露在了张妍的面前,与其说是羞臊还不如说是尴尬,尴尬又引发出一阵恼怒。 最后恼羞成怒的紫惠一下掀起被子,将一张通红滚烫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你不害臊我也豁出去了,那男人本来就是我的,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是这所房子的主人,你才是后来者入侵者。不知道皇帝的新衣吗?你硬要说皇帝没穿衣服,咱们就都裸着,猴子们从来都不会取笑对方没穿衣服,如果我遮遮掩掩的你就越发来劲了。 ‘紫惠姐,你别生气嘛。这都是命里注定的,谁要我们前世欠他的呢,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姐姐呢,要不以后就让他住你那里也行。 紫惠听着张妍**裸的话,不知她是真心还是装痴。扭头看看,张妍的眼里又是一片真诚。妍妍也许真的是个完全没有心机的人,她太爱尚融了,为了保住男人不惜和我分享,我能接受吗?我对尚融的爱有她那么无私吗? 平心而论尚融不是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可他即然能够坦然地在自己和妍妍的床上沉睡,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上第三个女人的床呢。现在和妍妍争实在没什么意思,反倒是应该和妍妍联合起来收住男人的心才对。‘哎只是便宜了那个家伙。你以后可把他看好了,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你的责任。‘紫惠真的像姐姐一样教训着张妍。 ‘我可管不住他,还是你管合适。‘张妍噘着嘴说。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 紫惠搂着张妍说:‘你要想办法呀你肯定是个懒婆娘,不然他怎么每次到我那里都像是恶狼一般,你就不会让他吃饱点吗? 张妍将头钻进紫惠怀里委屈地说:‘我有什么办法,哪次他不是把我搞得……半死…… 紫惠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他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以前不是这样的呀,看来都是钱惹得祸。 ‘紫惠姐,你说实话到底想不想他。 ‘想呀那你呢,你也给我说实话。‘紫惠揉着张妍的屁股说。 ‘我天天盼着他回来呢。 两个女人谈论着他们的男人,互相拥抱的更紧了,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火热和骚动。 尚融送完祁小雅回到老屋,周围的几栋楼里已经没有一点灯光,走进楼道一跺脚,声控灯居然没亮。**,又停电了。尚融摸黑走上五楼,正要用钥匙开门,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单单五楼是明晃晃的。抬头一看,那光是从敞开的天窗泄进来的。今天的月光真明亮呀。尚融胃里的烈性酒已经发作起来,觉得心里烧得焦躁,一点睡意都没有。就搬过旁边的梯子,爬上楼顶去。 楼顶上虽然寒风阵阵,可尚融有烈酒烧着并没有觉得冷。抬头看看,天上雾茫茫的,哪里有什么月亮,星星也没有看见一颗。亮光从哪里来的。心中一动。转头四下一看。酒意顿消大半。原来是那个东西。几乎将它忘记了。现在又出现了。 由于心里没有准备,尚融还是被墙角的光柱吓出一身冷汗。光芒似乎比上次亮了一点,里面仍然是云雾翻滚。尚融盯着那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好像把我们的契约忘记了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特意来提醒你一次。”那东西发出的声音令尚融惊得差点跳起来。竟是张妍的声音。只是没有一点生气。简直是张妍的鬼魂在说话似的。 “你换个声音,我受不了。”尚融几乎是大声地喊道。 “不习惯听你情人的声音啊这个怎么样。”又变成了紫惠的声音,天哪,简直是魔鬼。 “一点小小的技巧,就让你这么不安吗?魔鬼只在你们人类的心里,你的心里就有魔鬼,你的灵魂很不安呢。”终于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尚融缓缓松了口气。 “我心里有什么鬼?”尚融想印证一下自己的心灵。 “那只是你对你的同胞施展的一些小手碗,我没兴趣。你做好工作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怎么工作?” “你心里很清楚,就不要装了。记住,春分那天晚上到这里来。如果不来你将受到惩罚。” 记得上次这玩意说过,它没有攻击能力。尚融的胆气慢慢壮了起来。“契约我承认,我想问一下,在过去一段时间,你到底为我做了什么?” “所有的灵魂凝聚器都会问这个问题,在他们取得成功以后就将功劳归于自己。人类的贪婪和自负几千年来毁掉了多少凝聚器呀。你不是想到庙里拜佛吗?我就是你的佛。我不想告诉你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但愿你不要再有刚才那种念头,那对你很危险。” 靠,老子拜佛的念头它都知道,那老子的什么事情它不知道呢?尚融忽然有种赤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 “只有你们人类才喜欢窥探别人的**。我确实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每一个念头,除了对我们有害的生物电,其他的我们不感兴趣,当你做一些----用你们的话说叫“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你会因为一棵树的存在而尴尬吗,所以对你来说我就是那棵树,你尽管**的事情,不必管这颗树。但是如果你要想砍掉这颗树的话,那我们就不能不感兴趣了。你们人类常说,抬头三尺有神明,可还不是为所欲为?我对你来说就是你头上的神明,如果你没有危害我们的念头,你就可以当我不存在,如果你产生了违约的念头,我就在你的头上。” 尚融听的呆呆的说不出话。忽然想到,自己作为灵魂凝聚器身份是不是能够摆脱灾难,因为从目前的情形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麻烦事。他刚想到这,那东西就出声了。 “上次我对你说过,我们不想给人类造个神出来。但为了凝聚器们的工作保持连续性,我们赋予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不是无穷的。另外,凝聚器也有级别之分。级别越高,能力越强。有时为了某个特殊的凝聚器我们甚至赋予他**永存的能力,只是这种例子很少。” **永存?那不是长生不老吗?难道真的有这种法术,那么历史上传说的那些不老仙的事情是真的了?原来都是这些机器人在作怪。“我属于什么级别。”尚融充满向往地问道。 “最低级别。首先不要叫我们机器人,我们不是人,机器只能是那些制造我们的天主才配叫的名称,对于你们人类,我就是神。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级别目前是最低的,一个体格稍微强壮的人都可以对你发起攻击,并将你消灭,所以我赋予你躲避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我赋予你权衡利弊的能力,凡事不要强出头。不要树敌太多,多做善事。我并不是为人类着想,只是为你着想,毕竟你是我的凝聚器。当然,你工作的效力好的话,你的级别能力都会增强,但是千万不要做长生不老的美梦,那样你的灵魂总有一天会外泄,失去凝聚器的作用。你看看人类的历史,有几个长生不老的传说?能做我们的凝聚器已经是你的造化了。” 尚融微微感到有点丧气。可还是不死心。“我的家人,我的意思是我的女人是不是也能有点特殊能力。” “她们永远都是普通人,你的级别再高,她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再说,女人在地球上就像蚂蚁那么多,你何必要去在乎她们。我的凝聚器们从来不缺女人。” 尚融抗议道:“我们人类是讲感情的动物。” “感情?你们人类的生存目的无非就是食欲和*,在这基础上又产生了生物之间的依赖性,这种依赖你们叫感情。并且还认为感情的存在是高级生物的标志,实在是愚蠢的思想。感情的存在决定了地球生物人的局限性,因为离开了感情你们就会觉得孤单,就会失去生命的活力,感情还带来了贪欲、堕落、野心、战争等等诸多有害的人类行为。甚至被你们称为高尚感情的东西在我们看来也很可笑。看看那些人类的杰出代表吧,他们甚至为了人类的利益可以失去活着的享受,可他们会对人类以外的生物讲感情吗?说到底也就是人类内部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生物特征,这个特征在蚂蚁窝里也存在,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听着机器的长篇大论,尚融听得稀里糊涂,可有一点他不同意。“你们是高级生物?可也没见你们关爱比你们低级的生物呀不但如此还来偷取人类的灵魂。” 机器居然发出一阵笑声,只是听着刺耳。“试想想,如果人类达到了我们的境界,这个宇宙中会发生什么。我相信那时地球上将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你们称之为最勇敢的人,另一个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她的性别,是因为*繁殖的需要。然后他们繁殖出来的新人类就成了自己的奴隶,而他们就成了神。地球上人类的历史就是奴隶与神的历史。而我们光顾地球数亿年了,如果我们干涉的话,地球上还会有生物吗?我们几千年来也只是采集人类的灵魂,那东西对你们没有丝毫的用处,就像垃圾一样。说实话,我们是在为地球打扫垃圾呢。我要离开了,你还有什么话。” 尚融只觉得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你觉得地球人能发展到什么水平?”问完又后悔了,自己又不是国家元首,怎么关心起这种屁事来了。 “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没有什么时代象现在一样发生了那么大的、那么多的变化。二百年前,城市之间信息的传递不会快于马匹的速度,可是到了今天,信息通过电话、电报、无线电或电视以光速传递。二百年之间,通讯速度增加了三千万倍。我们相信,未来不可能再发生同样速度和规模的变化,因为我们认为你们的信息永远不可能以高于光速的速度传播。 “那你们超过光速了吗?” “宇宙中达到光速的智能生物已经很多了,我们称之为光速智能。而我们已经没有光速这个概念。我们只有倍光速的说法。根据时间来计算,人类没有时间发展到那个阶段,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对地球上的生物采取过防范措施。 “没时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散布地球毁灭论吧。” “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人类的一切信仰,一切灵感,一切人类天才的光华,都注定要随太阳系的崩溃而毁灭。人类全部成就的神殿将不可避免地会被埋葬在崩溃宇宙的废墟之中。所有这一切不容怀疑,任何否定它们的哲学都毫无成功的希望。其实我们现在的工作正是在为你们筑起灵魂的未来寄托。你们的科学家已经发现了热力学第二定律和正在死亡中的宇宙的含义,所以人类的生存到头来是毫无价值的。” 尚融听得一知半解,还待再问,却听这个机器不耐烦似地说:“说多了你也不一定懂得,我要离开了,记住你是个灵魂凝聚器,不要违约。” 光渐渐地暗下去,最后消失了,楼顶上恢复了应有的黑暗,尚融站在那里,想着刚才的对话,一阵兴奋一阵犹豫,一阵迷茫。 灵魂凝聚器。紫惠听了会怎么说?张妍听了会怎么说?告诉所有的人,我是灵魂凝聚器,谁他**的会相信呢,他们只会把我当疯子。**,管不了这么多了,明天回家,我的小美人,你们的灵魂凝聚器回来了。 紫惠接到尚融的电话就往家里赶,没想到男人出差一回来没有到张妍那里,却先到了自己的家,不知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汇报工作?为什么不到办公室听汇报非要在家里,这点小把戏还能瞒得了你的前妻吗?想到男人大白天这样**裸的召唤,紫惠心里一阵躁动,一张脸也红了起来。 进了家门,没看见客厅有人。看看地上男人的鞋,紫惠嘴角微微一翘,真是迫不及待呀果然,尚融躺在卧室的床上正在看着一份文件。看见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尚融放下手里的文件仔细地端详起离别一个月的前妻来。一身职业套装使紫惠越来越有职业女性的样子了,妻子的角色正在渐渐地淡去,情人的角色却越来越恰如其分。妻子变前妻,前妻变情人,情人竟比妻子更有魅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说得真是不错。 紫惠见男人一味地打量自己,毫不隐瞒对自己**的**,心里竟有一丝羞怯感,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结婚的时候,那时自己在男人面前是多么的害羞呀一瞬间,只觉得该湿润的地方都湿润了。“你就这样光着身子听我汇报工作吗?”紫惠娇声说。 “你眼睛是x光,能穿透被子?”尚融调笑道。 紫惠走前几步趁男人不注意,一把就掀开了被子,两人同时一声惊呼。尚融没想到紫惠会来这一手,只觉身子一凉就赤身**地暴露在紫惠面前。 紫惠没想到男人竟然脱得这么干净,居然连内裤都没穿。该死一眼瞥见男人旗杆一样竖着的丑物,紫惠一声惊叫,转身就要逃跑,被尚融抓住一只手,一把就拉倒在床上,双手灵巧地把女人剥得和自己一样精赤条条,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紫惠在男人的怀里挣扎道:“你不是要听我汇报工作嘛,你这是假公济私……”未说完就被男人撩拨的气喘吁吁了。 尚融一边叼住了女人一只粉红色的**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先向你汇报工作……” 这场汇报直累的尚融喘气如牛,插的紫惠哭天喊地。那一阵紧似一阵的肉与肉的撞击声,以及紫惠断了气似的抽泣声,在卧室里回荡着,透过窗户传到了室外,被两个老太太见了。 其中一个说:“这世道变的真快呀我们那时干这种事的时候嘴里都咬着个东西,生怕弄出什么不雅的响动。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似的,哎真是令人羡慕啊” 此时屋里的两个人也到了关键时刻。尚融俯下身子搂住女人的脖子急道:“惠惠,夹紧点,我要来了……” 紫惠乱摇着头哭道:“夹不紧……没力气……”忽然想到男人的癖好,于是,睁圆了没目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说:“你来……我看着呢……” 尚融狂吼一声,在女人之狂的眼神凝视下,终于在她的深处爆发了。 尚融点上一支烟惬意地抽着,看看身边红潮未退的女人露出满意的微笑。“我等你汇报工作呢。” 紫惠慵懒地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哼道:“没神气。” 尚融嘿嘿一笑,钻进被窝搂着女人温润的身子说:“你去陪妍妍了吗?”紫惠在男人的肩上咬了一口说:“我敢不去吗?那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呢。”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我问你,那个老头到底怎么回事?” 尚融知道她说的是郑刚的父亲,故作糊涂道:“哪个老头?”说完就含着紫惠的一直**轻轻吮吸着。 紫惠扭着身子想摆脱男人的骚扰,无奈被男人弄得手脚酸软,只得任他轻薄。“你少装糊涂,你为什么会给郑刚的父亲找保姆。” 尚融嘴正忙活着,含混不清地说:“我是可怜那老头,总得有人管呀” 紫惠听了一把推开男人,转过身去恨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没一句实话。” 尚融看着女人光洁的脊背,心里一阵矛盾。并不是自己有意要隐瞒,只是这件事情还看不到最后的结果,凶吉难测,如果现在告诉她,将来万一有什么祸端是必会受到牵连。可不告诉她又觉得于心不忍,毕竟女人是在为自己担着一份心。尚融将女人的身子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也没有想刻意去瞒你什么,只是这件事你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紫惠一下就紧张起来,自己猜的不错,他果然和郑刚有关系。“你是不是和郑刚的案子有牵连。你说呀” 尚融看紫惠情急的模样,笑道:“你想哪儿去了,你不会以为我开公司的钱是郑刚的吧。”紫惠不出声,算是默认。 尚融坐起身点上一支烟。“你放心,公司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和郑刚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会牵扯上公司,另外,我在公司的股份过几天全部转到你的名下。这样,我和公司就没任何关系了,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紫惠听了男人的话,急得一下坐了起来,也顾不上两只*裸露着。“你这是什么话,我虽然自私,可也不想你出事,我……我好后悔当初辞职,你就当我是贪图你便宜的女人,我……”紫惠不知该怎样表白自己,急得哭了起来。 尚融将女人拉进怀里,盖好被子。“你哭什么?你贪图我的便宜也没错呀,谁让我是你男人呢,再说我不是也经常占你的便宜吗?”说完就在女人的腿心里摸了一把。 紫惠见男人居然还这样不正经,就咬了他一口,泣道:“你说,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 “你就怎样?”尚融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说:“你是不是又想给我带绿帽子呀” 紫惠听了浑身一哆嗦,抬头见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看着自己,就一头扎进他怀里说:“我就死给你看。” 尚融得意地大笑起来。直到一支烟吸完两人都没说话,紫惠也停止了哭泣。“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只是我的话你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妍妍。”看看女人趴在怀里一动不动就继续说到:“前一阵我并没有出差,我一直都住在老房子里,在抄股票。” 抄股票三个字落入紫惠的耳朵,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她像被蛇蝎咬了一口似的从尚融怀里跳起来,盯着男人,两只**急剧地颤动着,喘着气只是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无力地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尚融知道戳到了女人的痛处,可怜的女人已经是只惊弓之鸟,现在又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话,也难怪她受不了。 尚融怜惜地将哭泣的女人搂在怀里,紫惠在他怀里扭了一阵就不动了。尚融轻抚着她的背说:“瞧你,一听到股票就激动成这样。这次我可是赚了大钱了。” 紫惠对钱字也敏感,一听男人说赚了大钱,怀疑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男人说:“你哪来的本钱?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尚融在紫惠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次是真的赚了,钱多的你三辈子都花不完,你呀以后再也不用为钱担心了。” 紫惠相信了男人的话,一颗心就活泼起来。反正男人保证过和郑刚无关,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你赚了多少钱?既然赚了见好就收,可别又折进去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心里却已经在为男人赚的钱担心了。 尚融将嘴凑到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就倒在床上扭着身子不依道:“你想得美,才不跟你做那种事呢,你找妍妍去……”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男人说:“除非……” 尚融将女人压在身下说:“除非什么?” 紫惠抵抗着男人的进攻颤声说:“除非你……答应我永远不……抄股票……” 尚融说:“我要是再进股市,你就把我这个东西割了。” 紫惠看着男人再次*的玩意儿在自己雪白的*间抽动,身子又热起来,用媚死人的声音说:“人家舍不得嘛。”说完伸出嫩舌在上面舔了一下…… 手机响了两遍才将两个沉睡中的人惊醒,听声音就知道是紫惠的手机。尚融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完了,晚上可怎么响妍妍交差。 紫惠也是同样的疲倦不堪,身子软的不行动弹,可又怕是公司有急事,只得撑着身子起来,也不穿衣服就站在那里听电话。尚融看着*的女人背部优美的起伏的曲线,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真是太美了。 “我马上就到,你们都在那里等我。“紫惠边打电话,边转过头,看见男人仍然恶狼一样盯着自己*的身子,就抓了一个枕头朝他扔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非要你去吗?” 紫惠穿好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在尚融的脸上亲吻着说:“好老公,公司有点事,我得过去处理一下,你好好睡一觉,抄股票抄得脸都变小了。”说完就匆匆往外走。 尚融喊道:“别忘了晚上到妍妍那里吃饭。”刚才在床上还情意缠绵的,一眨眼工夫就成了女强人了,女人的表演功夫真是天生一绝。没有感情的女人是多么可怕呀 中午的时候,北京来的余工找到胖子说:‘杨总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和王工想到工地去看看,能不能派辆车。‘ 胖子道:‘那有什么问题,专家用车优先,我刚好没事,就陪你们一起去吧。‘ 北京来的两位专家本来只管方案设计,工程项目签约后就应该回去的,可尚融心里不踏实,就和乔敏联系要求多留一阵。尚融除了在经济上对两位专家格外优待,本人也很敬重他们。紫惠上任后对两位专家又安抚有加,并向他们学习讨教,两个男人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竟有乐不思蜀的感觉,工作上更是积极主动。后来尚融干脆就聘请两人为工程技术总监留了下来。 第一监狱是本地最大的一所监狱,仅分管区就有十一个,所以电缆铺设的路线也最长。几个人来到第八分管区,余工一眼瞥见一位工人手里的电缆不对劲,连忙叫住他。王工拿过电缆一看,吃惊地问道:‘这种电缆是从哪里来的,屏蔽层和护套都已经损坏了,怎么能用。‘余工问那个工人道:‘电缆都是仓库统一提供的,我们没有这种牌子的电缆,是谁让用这种电缆的。‘ 那个工人支支唔唔地说他们只管干活,电缆谁拿来的、用什么电缆和他们无关。胖子喊道:‘还不快点去把包工头叫来‘ 没几分钟,就见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摇摇摆摆地走来,到了跟前就闻到一股酒气。‘这电缆是怎么回事?谁让用的?‘余工气愤地问道。 男人眼神一阵惊慌,支支唔唔地答不上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胖子大喝道。 男人似乎被胖子震慑住了,吞吞吐吐地说:‘这是杨总经理让用的,和我没有关系。‘ ‘这种电缆现在铺设多少了?‘王工问道。 男人转着眼珠说:‘700多米。‘ ‘马上全部停工。‘余工喊道。 ‘你是包工头,你跑不了责任。你哪也别去,跟我去办公室说清楚。‘ 王工说:‘情况比较严重,这部分工程肯定要返工。我看还是赶快通知林总。‘ 紫惠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杨钧的叫喊声。‘我怎么知道,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是公司的股东,难道会做出危害公司的事情?‘ 胖子嚷道:‘包工头宋学明说是你拿来的电缆。你怎么说。‘ 杨钧跳着脚喊道:‘这是诬陷栽赃。‘ 正吵着就见紫惠走了进来,板着俏脸说:‘都喊什么,这是公司,不是农贸市场。都到会议室去。‘ 紫惠一声不吭地听完了两个工程师的介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这个包工队是谁找来的?哪里找来的?有施工资质吗?‘ 杨钧做贼心虚地说:‘工地上的人都是我找的,有的是自己找上门的,资质嘛,有些技术含量不高的粗活就没要求那么严。我可是为了公司省点钱。‘ 紫惠转向胖子说:‘去把那个包工头的身份背景搞清楚。这不是什么失误,分明是有意破坏。等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接着又对两位工程师说:‘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杨钧不再负责工程项目。我想把工地上的事情委托你们二位,暂时就辛苦一下吧。该返工的坚决返工,质量第一。‘ 余工说:‘林总你就放心吧,只是交工期限可能要耽误了。‘ 紫惠说:‘这个你们就不要担心了,哪怕赔钱也要保证工程质量。‘ 最后,紫惠盯着杨钧看了好一会说:‘你先回家休息吧,公司有事会通知你。如果你有什么话不方便对我说,你可以找尚融,他已经回来了。‘ 晚上,杨钧一个人坐在一个餐厅里喝着闷酒。心里又气又恨又悔。 罗娜这个骚娘们现在居然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没想到那个包工头是自己前妻的拼头,这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紫惠今天虽然没明说,可分明就是解除了自己的职务,这个小*子自打当上常务副总经理以来就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加上那天调戏过她几句,心里正恨着呢。现在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整? 还有尚融,这个人比小*子更狠。要是知道自己吃里扒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哎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前妻那个拼头的话呢,为了一点小便宜现在可要吃大亏了。 越想心里越烦,拿起杯子连喝了两杯。靠,实在不行老子撤股走人,拿上钱自己做生意去。可尚融会把钱给老子吗?毕竟钱在他手里,他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拒绝,就算他同意撤股,肯定东扣西扣剩不了几个钱。 工程返工的费用肯定要算在自己头上,这笔钱倒也不算多,可合同逾期的违约金……想起合同逾期的违约金,杨钧的心里凉了半截,自己那点股份还不够支付违约金的。尚融不用给自己一分钱就可以将他踢出公司,甚至追究自己的刑事责任。这下全完了,罗娜,你这个小**,你害人不浅哪。 杨钧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以发泄心中的悔和恨。 今天晚上本来是尚融和两个美人团员的好日子,可公司的意外事故却像阴影漂浮在餐桌上面,特别是紫惠没有一点食欲,心里又气又愧,本想做点样子出来给男人看看,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这难道不是自己管理不严造成的吗?整天学技术,最终却栽在了上面,今天她大概算了一下,返工费就得二十多万元,如果甲方追究违约责任那损失就大了。想着鼻子一算,放下筷子跑到卧室抹眼泪去了。 张妍看着男人说:‘你去劝劝吧,紫惠姐心里难受呢。‘ 尚融微笑道:‘我都劝了半天了,她还是那个样子,她是心疼钱呢。你上去陪陪她。‘ 尚融从紫惠那里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后,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感到事态有多么严重。毕竟发现的早,还来得及补救,要是等到工程验收时才发现,那问题可就大了。至于违约金,他相信能够和吴局长和于永明进行沟通,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让他感到为难的是如何处置杨钧。他完全可以给祁顺东打个电话找当地派出所先将杨钧和宋学明拘留起来。尚融相信这决不是简单的以次冲好占小便宜的勾当,而是一个阴谋,这个阴谋来自招标失败的某个对手,只是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当然,也可以剥光了杨钧叫他一文不名然后赶出公司。可是能这样干吗?尚融不禁又想起那个遥远的上午,杨钧急促的敲门声,两个人在口岸的破旅馆里喝酒的情形,以及在黄浦江边的豪言壮语。不禁感慨道: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确实得益于杨钧啊。 杨钧经常在员工们面前表白说自己是尚融的恩人。尚融听了心里也很恼火,可就是无法反驳。没有那笔钱哪来的公司呀退一步说,尚融即使不念旧情,眼下也不想让人恨他,前两天他还打算去庙里烧香拜佛。就算是做点善事吧。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借此机会要好好治一治他的老毛病,让他以后夹着尾巴做人,那张嘴永远都不敢胡说八道。还有,一定要找出杨钧背后的那只黑手,不然谁知道今后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尚融在烟灰缸里熄了烟头,心里基本有了方案。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楼上走去,他要去安慰一下紫惠,毕竟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走进卧室一看,尚融差点笑出声来。只见紫惠就像个小孩似的被张妍抱在怀里,脸上还挂着泪滴。张妍就像是个大姐姐似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见尚融进来就都不出声了。 ‘好歹也是个总经理,怎么就哭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叫公司的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尚融取笑道。 ‘我心疼钱呢,我没见过钱呢,哪能和你大老板比……‘话未说完就见一个枕头朝自己飞来。 尚融在心里骂道:‘妍妍这个小娘皮,嘴巴真长。‘接住飞来的枕头,尚融故意赌气道:‘算我好心没好报,你们两个腻着,老子睡觉去,惹不起还躲不起呀‘说完就出了房间径直到张妍的卧室睡下了。看来今晚又要独守空房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尚融就觉得一个温香软玉的**钻进了怀里,仅靠手感她就知道是张妍,正想开口说话,嘴巴就被一条小舌头塞住了。 杨钧从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开始,一直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没出过门。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一会儿想着尚融会怎样处置他,一会儿想着他的钱,一会儿又对罗娜咬牙切齿。几次都准备穿上衣服找罗娜论理,可想想没什么意义。毕竟自己沾了她的身体,罗娜也没得到什么,算算还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去了只会被她骂个狗血喷头,那岂不是自找没趣。 已经两天了,公司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没接到过电话。本想给胖子打个电话,可想起那天胖子义愤填膺的样子就打消了念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趟公司打听消息的时候,门铃骤然响了起来。也许是自己的哪个马子吧。家里光顾最多的就是女人。 打开门一看,杨钧就愣住了。门外站着的人竟是尚融。‘怎么?不让进?‘杨钧手忙脚乱地将尚融请进来,又忙着倒水拿烟。 尚融看看屋子,面积倒是挺大,就是太凌乱了,单身汉的房子就是这样。‘你现在和我当初的情况差不多呀‘尚融在沙发上坐下说。 杨钧猜测着尚融的来意,等着他的雷霆之怒发作出来,心里想着怎样应对。先装个孙子吧,在人檐下过,不得不低头呀,硬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杨钧站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怎么开口。 ‘你坐下说话,站那儿干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没睡好啊‘尚融点上一支烟平和地说。 ‘尚总我……我真是没脸见你……‘杨钧感到自己脸红起来。赶紧在尚融对面的沙发上坐了。 尚融此时才拉下脸正色说道:‘我这几天也没睡好。一直在考虑怎么处置你,今天来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 终于来了。杨钧低着头不敢看尚融,嘴里嘟囔道:‘我……我是一时糊涂……贪小便宜……‘ 尚融看着杨钧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你贪小便宜是不错,但绝不是一时糊涂。自公司成立以来,你除了想着你的钱,除了说些怪话之外,你什么时候考虑过公司的利益?只要自己有小便宜占,你就不惜损害公司的利益,你想过没有,如果验收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问题的话将会是什么后果,几个亿的生意就被你搅黄了,亏你还是公司的股东。我如果不讲情面你现在应该在公安局呢。‘ 尚融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杨钧低着头,听的心惊肉跳,脊背上已经微微见汗了。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尚融说什么、怎么骂,自己都不会回嘴。让他出了气再说。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一. 尚融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仗着口岸上的那笔生意吗?你不总是在员工面前说是我的恩人吗?我不否认那笔生意对我的重要性,可你想想,你是那种舍得把碗里的肉给人的主吗?说白了,是你的胃口太小,你吃不下去才会分我一勺羹。不过我还是记你的情,不然我能让你在公司那么猖狂?杨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念在过去的份上,这次事情公司替你担了,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你如果愿意继续做你的股东,我有另外的安排,如果你想散伙单干,我给你一百五十万块钱。你自己选择。‘尚融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杨钧听了尚融最后的几句话,心里又是宽慰又是惭愧。尚融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绝情,给的两条路都是自己没想到的,原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尚融能给点小钱将自己打发了事。没想到他还顾念旧情。哎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哪‘尚总,我……我不想离开公司……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也不当什么副总经理了,只要给点事情做着就行。‘ 尚融听了便缓和了语气说:‘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杨钧神情激动地站起来似乎要赌咒发誓,尚融摆摆手阻止了他说:‘这件事就说到这里。我问你那个包工头你从哪里找来的?‘ 杨钧看了一眼尚融,不敢再隐瞒。‘不是我找来的,是我前小姨子介绍的,说是想找点活干,让我帮帮忙。我就答应了。谁想到那人原来是我前妻的……‘ 尚融看着杨钧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吃人嘴短,这家伙被小姨子利用了。‘你小姨子是做什么的?‘杨钧想了想,自己真混,小姨子做什么的自己竟然也是稀里糊涂。‘反正是外面跑的,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就是找些有钱人,好几年不见了,我真搞不清她具体做什么。现在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这个骚娘们一定背后有人,说不定就是哪个对手的床上玩物,找机会见见,看她到底有多骚。你在背后戳老子屁股,老子非**你不可。 杨钧见尚融不说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一颗心不禁又紧张起来。‘尚总,我不会再和他来往了,我……‘ 尚融竟然露出一丝宽容的微笑。‘杨钧,我了解你的爱好,女人我也喜欢,这点我们相似,不过玩女人是一码事,被女人当枪使是另一码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和你前小姨子来不来往我没有兴趣,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听说那个包工头是你前妻的拼头,我已经找人把他弄进局子了,替你出口气,你想不想再和你前妻旧梦重圆?‘ ‘她那会看上我?‘杨钧气馁地说。 尚融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你跟我跳腾本事不挺大吗?甚至敢调戏我的前妻,怎么对自己的前妻就畏如蛇蝎?‘ 杨钧的脸刷的一下又红起来。那娘们连这种事也说的出口,看来他们又好上了。是呀自己为怎么就那么怕前妻呢。 尚融看看表,自己约了转业军人张铭见面的时间快到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好好想想。公司你就不必再去了。我给你找了个适合你做的事情,我准备开个娱乐城,让你去当总经理,你不是最喜欢灯红酒绿的场所吗。等我的电话。‘ 说完也不等杨钧说话,竟自开门走了。杨钧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张铭接到高燕的电话,说总经理今天要见他,心里一阵兴奋,总算有点眉目了,现在找份合适的工作真不容易。转业都快一年了,整天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转悠,找了不少地方竟没有一个合适自己干的职业,军人一旦离开部队真是一钱不值呀自己也快30岁的人了,在部队好歹也管一个连的兵,总不至于当保安看大门去吧。不过再找不到工作的话,真要看大门去了,家里等着用钱啊 让张铭困惑的是总经理为什么不在公司召见他,为什么要在这样高级的宾馆里见面呢。他问过高部长,可美女只是神秘的笑笑,并没有给他答案。 看着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高燕,张铭心里一阵感慨,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人力资源部长了,开着自己的小车,稳定的收入,真是让人羡慕呀。部下都如此派头,总经理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心里一阵紧张。真是可笑。上战场都不怕现在见个总经理却会感到紧张 尚融如约到来。高燕在给两人做介绍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人的模样和资料上的描述差不多,长相是属于那种女人见了喜欢男人看着顺眼的类型,怪不得高燕如此青睐这个人,说不定潜意识里已经喜欢上了。尚融心里竟有一点醋意。 高燕给两人泡好茶就出去了。两人互相打量着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还是尚融先开了口:‘你母亲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张铭心里暗暗吃惊,自己没和高燕说过母亲的病情,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他调查过我? 尚融看着张铭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没什么可奇怪的,我托人了解过你的情况。‘ ‘尚总招人都要调查家庭背景吗?‘张铭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说。 尚融不去理会张铭的情绪,点上烟继续说到:‘如果你还在部队工作,有人去调查你的家庭背景,那就意味着两个结果,一是你要高升了,二是你要倒霉了。至于我调查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要重用你。除非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重用,否则你就不要多心。‘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总经理,说话倒是有点水平。‘我不介意。‘ ‘你是军人出身,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给你的工作是担任我即将开业的娱乐城副总经理,兼管保安部。保安的人员你自己招聘。待遇是每月五千元。我已经让高燕给你安排了住处。我们之间不签任何协议,先给钱后干活,所以你不必担心白干。‘ 竟是如此简单,一个月五千元,自己值那么多钱吗?副总经理?比连长的级别高多了吧。好事来的太突然了,张铭一时有点无法接受,想提几个问题,可又想不起具体的问题,想问的对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尚总,我没什么经验,我还是……‘ ‘你不必谦虚,你太谦虚了反而让我没有自信,我对自己的眼光一向比较自负。还有一点你记清楚,虽然你是娱乐城的副总经理,但你不必服从总经理的管理,你直接听我的,做你应该做的工作。当然我并不是让你去和总经理作对,工作上还是要互相配合。至于经验嘛,你本来就是带兵的,你就先给我带几个像样的保安出来。这不会有问题吧。‘尚融的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多,张铭简直就没法细细考虑。只是连声说没问题。 尚融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张铭面前说:‘我知道你家里等钱用,这是十万块钱,算是借你的,以后你慢慢还给公司就行了。‘ 张铭一下站起来说:‘尚总,这……这,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这钱……‘ 尚融似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是个军人,别婆婆妈**,你现在无权无职我还没必要收买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整天心猿意马的工作,所以先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这个人真是与众不同,什么他都考虑好了,这钱也给的名正言顺,于公于私自己都要接受这些钱,自己不正急需钱吗?拿着吧,以后只有死心塌地给他干了,但愿他不要叫我去杀人。‘尚总,我真的不知如何感激你……‘ 尚融摆摆手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需要的是你的忠心和服从。‘张铭竟然不由自主地脚跟一靠说了个‘是‘字。 尚融感到很满意,他走过去拍着张铭的肩膀说:‘当初你本来是国家给你安排工作的,为了十几万块钱你选择了自主择业。只要你跟着我,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以后在一起可以干许多大事。你这就去把钱先给你老娘寄去,然后考虑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张铭带着兴奋、感激、迷惑的复杂心情离开了。 尚融看着他的背影想,你将是我的武器,你和你的部门是现代金融帝国不可缺少的工具。好好干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罗娜躺在冯扬戈宽大的床上,脸上还有**的余韵,一只手在男人硕大的肚皮上轻轻抚摸着。冯扬戈的喘息尚未平定,每次和罗娜做事总让他狂性大发,非要搞的筋疲力尽不罢休,这也是他长期离不开她的原因,虽然女人一次次给他戴绿帽子,可他就是喜欢这种变态的激情。有时他还刻意想象罗娜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吟承欢的骚样。就在刚才他还逼着罗娜将杨钧**的情形描述了两遍,刺激得他一次次的雄起,搞得女人哀求不已。那些绿帽子才是真正的春药呀 “都是你的馊主意,白白让杨钧占了我的便宜。”罗娜娇嗔地对男人说。 冯扬戈嘿嘿干笑了两声,大手在罗娜的雪臀上揉了几把,下流地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大不了蹭掉你两根逼/毛。可惜可惜呀” 罗娜以为冯扬戈在为她掉的毛可惜,就在男人的下面揪了一把说:“我也拔你两根,补偿我的损失。” 冯扬戈痛的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女人坐起身来,点上一支烟沉思着。还不能算完,这只是第一次交锋。听说惠亚公司现在是尚融的前妻主持工作,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娜娜,你知不知道惠亚的女老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见过吗?” 罗娜一撇嘴道:“自然是个女强人吧。不过看杨钧提到那个女人时的馋样,也许是个美人呢。你不会是想动她的脑子吧。依我说这事就算了,世上又不是这一单生意,你何必自寻烦恼呢。” 冯扬戈在女人的屁股上猛地打了一巴掌,打得女人一声尖叫。“你懂个屁。这单生意如果让尚融一家做成了,那他就成气候了,我们行业龙头老大的地位就保不住了,以后本地的大项目我们连边都沾不上。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要挖空心思地瞎折腾。” 罗娜揉着屁股委屈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嘛。” 冯扬戈眯着眼睛,吐出一团烟雾,阴测测地笑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想见见尚融,你去约他。” 罗娜惊道:“你疯了,杨钧肯定将我供出来了,我怎么还能送上门去。再说,我去约他,那不明摆着承认那事是我们干的吗?” 冯扬戈将女人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脸说:“就是要让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能谈个结果出来就罢了,要是谈不成后面的名堂多着呢。你去约他,先见见他,顺便施展一下你的魅力,我早听说尚融是个情种。” 罗娜听懂了男人无耻的潜台词,在男人怀里一顿粉拳,心里暗骂道:“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这天是星期六。整整一个星期尚融强忍着欲火的煎熬独守空房,为的就是今天要到庙里烧香许愿。既然连那个机器都知道自己要去上香,如果不去就有点矫情了。 紫惠和张妍知道了男人的打算,都暗自偷笑,也难为这个恶狼似饥渴的男人守着两个美人煎熬了一星期。张妍则心中不忍,几次蹭到男人跟前暗示说佛祖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可尚融打定了注意不为所动,以至于张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男人眼里失去了魅力。 早上起来,紫惠和张妍就嚷嚷着要一起去。尚融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男人是不能和女人一起去上香的,要不就不灵验了。这下惹恼了两个美人,吵着让他拿出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论点,否则就有歧视妇女之嫌。尚融见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出妇女解放的问题了,只得躲闪着子弹般飞来的沙发坐垫抱头鼠窜。女人**得不到满足的特征就是愚蠢的歇斯底里。才一个星期没喂她们就成了泼妇了。尚融心有余悸地想道。 更没想到的是出门没多久居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初听声音以为是乔菲,细细分辨又不像,乔菲的声音绵软,这个可是清脆的像红心萝卜似的。那个声音一再问他是不是尚融,最后就让尚融猜她是谁。尚融哪能猜得出来,最后没好气地说:“我猜你是四医院刚回来找错了人。” 一句话惹得那边大发娇嗔。“尚融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是吗,一边交一头忘,你真行呀你到底骗了多少女孩子。” 这下尚融总算想起了这个红心萝卜的身份了。“你是祁小雅?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非要有事才能找你?有事我找国务院总理,也不会找你呀我在东百大厦门口,你来接我。” “我……喂喂……你……”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八妇女节还没到呀怎么女人都在今天雄起了。看来今天的香是上不成了,不知佛祖是否会怪罪。 刚停好车就看见了祁小雅青春的身影。牛仔裤和马尾巴没变,敞开的羽绒服里是一件猩红的紧身毛衣。承托着鼓鼓囊囊的女性第二特征。那张脸没有丝毫的粉饰,虽是素面朝天,在阳光下依然灿烂无比。 女孩一屁股坐进车里,两手往肚子上一抱,扭头看着男人说:“开车吧。” “去哪?” “随便” “随便?你找我没事呀”尚融一阵恼怒,这丫头片子没事逗老子玩呢。 “你什么意思?本小姐今儿高兴,把你当朋友约出来玩玩,你推三阻四的……你是羞辱我呢。算我看错了人。”说完就要下车。 尚融分明看见了女孩眼里闪烁的微光。他一把拉住祁小雅的手臂笑道:“瞧你这吃枪药的样子,我就不能问句话呢。我看你急急忙忙的话都没说完就挂了电话,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急死忙活地赶来,你倒受委屈了。” 祁小雅眼角撇了男人一眼,娇嗔道:“我能有什么事,今天周末,心里烦就想起你了,只想出去溜溜。你要是真有事就改天。” 尚融看着女孩的样子左右为难,既不忍心拒绝,又惦念着佛祖的事情,一个星期的斋戒容易嘛,今天不去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决心做七天和尚,如果再继续戒下去自己出毛病不说,两个女人还不把他吃了。 “小雅,实话对你说,我上午是早就计划好要到庙里烧香许愿去的,这样,我下午回来再陪你行不?”尚融几乎低声下气地说。 谁知小雅一听拍着手说:“是不是南郊清源寺,太好了,我陪你去,我好久没去那里了。” 尚融真是哭笑不得。怎么所有的女人都想往庙里跑呢。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小雅,男人拜庙有个讲究,女人是不能一起去的,我也很想带你去,只怕佛祖要生气呢。今天早上,我老婆也嚷着要去,我都没有带他。” 小雅听完一阵银铃般的大笑,笑得尚融真的怀疑女孩神经是否正常。 祁小雅竟然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着男人的脑门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封建,遗憾的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带你老婆去是对的,不带我去就没道理。” 尚融不知女孩又有什么异端邪说,歪着脑袋洗耳恭听。 祁小雅见男人迷惑的表情,得意地继续说:“你老婆是什么?是女人。我是什么?是姑娘。姑娘和女人有什么区别你知道吗?” 尚融盯着女孩如花似玉的娇颜,哪里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机械地摇摇头。 祁小雅白了男人一眼小声说:“姑娘就是处女,古代祭祀中,处女是贡品,你说佛祖会在意吗,他老人家见你带个处女来上香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x,我真是死脑筋呢。尚融再没多余的话,驾车就往南郊开去。老子今天就把你这个小处女献给佛祖了。 南郊清源寺始建于五代时期,在唐代香火最为鼎盛,据文献记载,唐代时清源寺占地数千亩,有僧人千余,游方搭伙结庐而居者不计其数。可见当时的盛况。自唐以后,清源寺数度毁于战火,又数度重建,并且规模不断扩大,印证了百姓崇尚佛门的执着信念。最后一次灾难性的毁灭来自于*期间的红卫兵,这次灾难后清源寺虽也得到了重建,但再也没能恢复到以往的规模,这也反应了百姓礼佛之心已然成了历史的遗迹。 由于是冬季,烧香拜佛的人很少,偌大的一个清源寺显得空落寂寥,只有那悠远的钟声给人几许空灵的禅韵。尚融刚跪在蒲团上,旁边祁小雅就学起了她的样子。凑什么热闹呀 尚融闭上眼睛开始祷告。“信徒尚融,拜上我佛,求财求安,家庭安康。求福求寿,福禄永享。求子求女,人丁兴旺。求风求雨国泰民祥。佛祖保佑,元亨利贞。”尚融不伦不类地在心里念念有词一番,睁开眼睛撇了旁边的祁小雅一眼,又闭上眼睛默念道:“为表诚心,特献处子小雅供佛祖享用,阿弥陀佛” 拜完佛祖两个人走出大殿,沿着一条石板路游庙。小雅窥视着男人说:“你刚才都求了佛祖什么?” “那怎么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呢,你的能说吗?”尚融边走边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求佛祖的自然是坦坦荡荡的事。歪门邪道的事情佛祖也不会答应啊”祁小雅撒娇似的说。 “佛祖可不管什么歪门邪道,只要心诚,有求必应。”尚融教训道。 “照你这样说,佛祖岂不是没有是非观念?” 尚融笑道:“有是非观念那还叫佛祖吗?他老人家对世上的一切事事非非均一视同仁。只有凡人才有是非观念。” 正说着,忽听一声响亮的佛号,只见左手一间偏殿门口有位老僧大冬天的竟坐在地上,手里摆弄着一串硕大的念珠。那声佛号就是他发出来的。 “两位施主有什么物件需要开光吗?即来拜庙,总要沾点佛气回去才好。”老僧眼睛也没睁一下,一颗光头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发光。 “要挣你的钱呢。”小雅小声说。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给你开光。”尚融向小雅伸出手。 小雅看了他一会儿,就从毛衣里拉出一块红绳子拴着的玉佩。 尚融伸手接过递给老僧,老僧一掌托着玉佩,另一只手的食指点着玉佩开始念叨着。“佛法广大,佛光普照,金玉无灵,灵魂是凝。”念毕将玉佩还给尚融。尚融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元放在旁边的箱子里。看着和尚油光发亮的脑袋,尚融笑道:“大师的光一定开的好,只看脑袋就知道了。”说完谄笑着转身就走。 “脑袋本无光,光从天上来。” 尚融忽然就停住了脚步。“光从天上来。”“金玉无灵,灵魂是凝。”灵魂凝聚器?猛地回头,哪里还有老僧的踪影。 “和尚呢?”尚融问小雅。 小雅狐疑地四下看看。“我怎么知道,进去了吧。” 尚融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是想着老曾的偈语。又一个灵魂凝聚器,有这么巧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同类。光从天上来。 “你没事吧,灵魂出窍了?”小雅的话将尚融惊醒过来。 “我们碰到世外高人了。”尚融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似不经意的说。 “那个老和尚是世外高人?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看着就跟你我没什么差别。”小雅观察着男人的神情说。 “你那块玉这下有灵气了,你可得好好保存。前面有个养老院,你陪我去看一位老人。” “什么老人?你亲戚?怎么会在养老院?” 尚融打开车门说:“你怎么就那么好问呢。” 凌晨一点。市公安局小会议室。 强烈的日光灯照的房间恍若白昼。围着小会议桌坐着五个人,分别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李长年,市公安局长张爱军。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祁顺东,还有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是中国人民银行省行的保卫处长牛永刚。第五位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美貌姑娘。竟然是尚融的新朋友祁小雅。 ‘各位领导,我先介绍一下郑刚案赃款追缴的进展情况,然后再介绍下一步的计划。‘祁顺东看着面前的记事本说。‘我们的侦查员孙小雨同志以我女儿祁小雅的名义已经顺利地接近了尚融,只是目前还没发现有价值的情报。‘ ‘你指的接近是什么意思,有多近。通过什么方式接近的。‘李长年副厅长插话问道。 市局张爱军局长站起来说:‘我先介绍一下孙小雨同志吧。小雨同志是我局今年从高级警官学院特招的,前一阵子一直在基地受训,两个月前才回工作岗位。大家可别小看小雨哦提起她的爷爷诸位可能都听说过,就是原总参二部副部长孙淦同志,是我国情报战线上的老前辈。她的父亲是中南军区情报处长孙海洋同志。小雨了解了郑刚案的有关情况后主动请缨,要求参加赃款追缴小组的工作,是我亲自批准的。‘ ‘好将门虎女,情报世家。‘李长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孙小雨站起身向各位首长敬了个礼。 ‘小雨,你就刚才李厅长的问题介绍一下情况。‘祁顺东说。 孙小雨略一思索开口说道:‘我监控尚融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发现他有特殊举动,可是一个月前尚融突然离开情妇张妍的房子,独自一人返回老屋居住,这一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手下的一个两人监控组对尚融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发现尚融住进老屋后竟深居简出达一个月左右,期间只有一个叫高燕的女人来过。这个高燕是惠亚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长。我们分析,高燕找尚融有两个可能,一是汇报工作。二是解决尚融的生理需要。我们认为在尚融的三个情妇中高燕不占主要地位,应该不会知道尚融的隐秘,所以就没有惊动她。‘ ‘尚融窝在家里一个月到底在做些什么呢?‘李厅长似自言自语地问道。 ‘因为我们还没有给尚融上手段,再说冬天窗户上结冰,就是不拉窗帘也看不见室内的情况,所以目前只是猜测。我们认为可能是养病,还有个可能就是躲在家里抄股票。‘ 人民银行的牛永刚处长接口道:‘我们已经调查了尚融及其情妇的银行和股市帐户。林紫惠账上有现金二十多万,张妍账户上有现金五万多元,高燕账户上有六万多元。尚融的卡上有两万多元。股市上只发现尚融一个帐户,有股本三百多万元,起始股本只有五十多万元,其余二百多万都是盈利,每一笔都可查实。‘ 张爱军局长笑道:‘这个尚融是个股市高手嘛,能将五十万变成三百多万元真不简单呀‘ 祁顺东笑道:‘可去年他在股市上赔了所有家当,连老婆都和他离了婚。高手也说不上。‘ 李长年见偏离了话题就敲着桌子说:‘请孙小雨同志继续说。‘ 孙小雨继续道:‘我接近尚融纯属一个偶然机会,就是在他结束隐居的前一天晚上,尚融一个人独自外出,当时我和小组的一名成员对他进行了跟踪。这个人有点奇怪,那么冷的天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悠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就进了本市有名的野狼酒吧。我一个人跟了进去,他点了一瓶伏特加酒一个人自饮。后来就盯着舞台上的几个艺校的学生跳舞,我认出祁局的女儿小雅也在其中。等到舞蹈结束的时候,尚融叫服务生说了几句话。我叫住服务生一问,原来他要叫小雅……那个……*台。‘ 祁顺东听到这里老脸骚的通红。不过没有出声。 孙小雨瞟了一眼祁顺东继续道:‘当时酒吧灯光很暗,舞台离尚融有二十米的距离,再加上演员当时都穿着演出服,并且化了装。我想我的个头年龄脸型发型都和祁小雅一般,如果换了衣服尚融肯定认不出。于是我警告了服务生,就以祁小雅的身份去坐了他的台。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我的直觉是他没有发现这个掉包计。后来他送我回家,我也没耍花样,而是直接在市局家属院门口和他分了手。并留了联系方式。‘ ‘高明不愧情报世家出身,能够随机应变抓住战机。‘张爱军夸奖起来。 李长年却陷入了沉思。张爱军看看老局长说:‘老李有什么疑问吗。‘ 李长年回过神来对祁顺东说:‘顺东,你还是先谈谈你把尚融做为追缴赃款突破口的依据,这样结合孙小雨同志的侦查材料才能给我们某些启示。‘ 尚融清清嗓子说:‘一开始我并没有将尚融和赃款联系在一起。因为正是尚融的暗示为抓捕郑刚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如果尚融和本案有牵连的话他就不希望我们抓住郑刚,也就不会给我那个重要的暗示。‘ ‘难道郑刚归案后和尚融有什么联系吗?‘李长年问道。 ‘这正是情况发生变化的转折点。我们相信郑刚的赃款肯定藏在某个地方,在他伏法之前应该会把这个信息,也就是赃款藏匿地点传给某个人。如果说郑刚想将钱带到坟墓里去,我认为不符合人性特点,至于他交待说把钱埋在水塘边上被人挖走的呓语我根本就不信。尽管如此,我还是派人对郑刚经常钓鱼的几个池塘周围作了周密的勘察,没有符合技术标准的挖掘痕迹。 遗憾的是郑刚入狱以来竟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他。我们调查了郑刚的亲属,除他的前妻以外就一个患痴呆症的父亲,他的前妻我们已经排除了知情的嫌疑,不然尚融也不会公然将她收在身边。至于那五十万退款确实是尚融叫张妍退回的,我那次和尚融的谈话中他也默认了,他提供暗示的条件就是不要追究张妍的责任,事实上我们也没打算追究张妍。 郑刚的父亲患痴呆症已经6年了,病情很重,如果郑刚将钱交给他,我想那老人很可能会当作手纸使用。‘几个人都吃吃笑了起来。 ‘所以郑刚的父亲也没什么价值,那么郑刚到底会把这个消息传给谁呢。我们一直都在等待。‘祁顺东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人,盯着李长年说:‘要不是我们在看守所5号线人的报告,我们几乎就错过了一个重大发现。‘ 所有的人此时都竖起耳朵盯着祁顺东,谁知祁顺东却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 喝饱了水祁顺东才继续说:‘今年元旦前一天。大家注意这个时间,元旦前一天看守所执勤民警比平时少一半,我相信这个日子是郑刚有意识挑选的时间。就是这天尚融去看守所会见了郑刚,并且在会见的时候看守所没有上任何手段,所以直到今天我们都不知道郑刚对尚融说了些什么。 后来我专门调查了此事。可以说这次会见完全是看守所违反规定搞的人情会面。消息是看守所的一个副所长带给监狱管理局办公室主任于永明的。这个于永明我们也摸了一下底,可以这么说,这个人与其说是监狱局的办公室主任还不如说是尚融在监狱局的私人代表。他的工作就是为尚融在监狱局的工程鞍前马后。肯定受了尚融不少好处,当然目前我们没有证据。 总之,通过于永明,目前尚融是在没有任何限制措施下见过郑刚的第一个人。‘ 李长年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愤道:‘我们公安队伍里就是有这么一些人,无视党纪国法,说轻了是违法乱纪,说重了就是和犯罪分子坑壑一气。那两个干部要严肃处理。‘ 祁顺东忙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这两个人出事,很可能会引起尚融的警觉,对我们的后续计划不利。‘ 张爱军局长缓缓说道:‘遗憾的是对郑刚和尚融的谈话内容我们也只是猜测。目前还是缺乏有说服力的证据啊‘ 祁顺东接道:‘还有,那天我本打算请尚融吃饭,感谢一下他对破获郑刚案的贡献。可是我还没发出邀请,他的邀请竟然先来了。 表面上尚融是让我帮个小忙,替他打听一位公司职员的家庭情况,当时我也相信了,可是在饭快吃完的时候,他突然关心起郑刚剩余赃款的问题,我当时也没太上心,可回来细细一想,我觉得尚融露出了马脚。 一是他请我吃饭的时间,是在他见完郑刚后一个月左右,二是他不是问郑刚赃款的去向,而是打听我们对这笔赃款的追缴情况,也就是打听我们对赃款的态度,我记得当时给了他一个无奈的态度。 我现在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说,尚融那次请我吃饭实际上就是在投石问路,既然投石问路了,那么他很可能已经掌握了这笔钱。刚才小雨说的尚融闭门不出那段时间就是在见完郑刚和我吃过饭以后。以上就是我认为尚融是赃款去向的知情者甚至是占有者的基本判断。请各位领导指正。‘ 祁顺东的一番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李长年忽然对孙小雨说道:‘尚融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吹嘘过他的财产?‘ 孙小雨还没出声,祁顺东就说道:‘尚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的城府与他的年龄有点不相配,这也是我在和他几次接触中得出的结论。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炫耀他的资产。‘ 张爱军道:‘小雨,你说说第二次接触尚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孙小雨打开一个记事本看了一会儿说:‘这次见面是我主动联系他,他开始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情,可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想去南郊清源寺烧香。我要求同行,他还挺封建的,说什么男人烧香女人不能一起去等等,后来我想了个说辞他才带我去。烧香的过程倒没什么特别的,我问他许什么愿他也不说。不过烧完香以后的一件小事我一直感到不解。有个开光的老和尚说了几句偈语,尚融竟似入定般地呆了几分钟,脸上神情也十分古怪。‘ ‘什么偈语。‘李长年有一些似迫不及待地问。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二.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追书网 五百三十二. 孙小雨看了一眼记事本说:‘前面开光时和尚念了四句话:佛法广大,佛光普照,金玉无灵,灵魂是凝。这四句话他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要走的时候,老和尚在身后说的两句话他才有那种反应,那两句话是:脑袋本无光,光从天上来。‘ 一时与会的几个人都像出家的和尚一般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几句偈语,会议室里向起一阵嗡嗡声。 孙小雨见没人说话,继续说道:‘在回来的路上,尚融去南郊养老院看了郑刚的父亲,那个老头一看见尚融就拉住他,直嚷着要娶媳妇,搞得尚融挺狼狈的,真是令人可笑。‘ 说到这里,孙小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说起尚融的奇怪事情,我想起了一件事,也是无法解释。就是那天尚融送我回家以后,据监视小组的人讲,尚融进楼以后没多久,有个小组成员通过望远镜朝着他的窗户看,竟意外地发现楼顶上有个人,镜头拉近以后一看,竟然是尚融。他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可楼顶上确实只有他一个人,那天晚上很冷,他就在楼顶上自言自语了一个来小时,对这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会议室的人听着孙小雨的讲述,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祁顺东感到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还是李长年显得镇静,点上今晚的第十二支烟说道:‘不要被他装神弄鬼的假象迷惑了我们的视线,要充分考虑到敌人狡诈的一面,甚至要假设他对我们的行动已经有所了解,我们怎么应对。 另外,那个和尚一定要调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背景。‘说完转向祁顺东说:‘尚融有没有可能认识祁小雅,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你女儿的可能性?‘ 祁顺东回答道:‘可能性不大。那次吃饭我仅仅说我的女儿是艺校的学生,至于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上几年级都没有告诉他。并且我女儿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上学了。如果尚融将祁小雅的名字和我联系起来,并且找到学校的话,他也只能找到这个祁小雅。‘ 李长年点头道:‘看来你们的工作安排的很严谨。‘ 祁顺东站起来说:‘我现在来汇报一下我们的一个大胆计划,这个计划绝密,目前只限于我们五个人掌握。我已经将这个计划送张局长审阅过,现在主要是征求李厅长的意见。 我们这个方案是针对郑刚在狱中的表现拟定的。据线人多次汇报,郑刚有越狱的倾向,我说的只是倾向。可如果给他的话,他很可能会铤而走险。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安排一次越狱,当然是在我们绝对监控下的越狱,我们将安排一个人和他一起越狱,越狱的时间选在法庭宣判以后,那时郑刚被宣判死刑,思想上的压力一定更重,亡命冒险的意识也越强。 目的是:郑刚越狱后需要逃亡资金,目前看来没有人会帮助他,所以他就会冒险使用赃款,给我们提供追缴方向。再就是,假设尚融已经掌握了赃款,当他得知郑刚越狱的消息以后,必然惊慌失措,一方面郑刚如果把钱给了尚融,他就会想办法与尚融接头,获取帮助。另一方面,即使郑刚不找他,他也必然会有所行动。 此外,如果尚融真的拿了郑刚的钱,那么现在最盼望郑刚一命呜呼的就是他了,他得知郑刚越狱后很可能狗急跳墙,杀人灭口。这样也就会暴露他的真实面目。 那时,外面有郑刚给尚融施加压力,内有孙小雨贴身侦查,稍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即使及时掌握。计划还牵扯许多细节,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李长年听完后好久没有出声。计划是好,就是太大胆了。‘你们考虑过没有,郑刚越狱后一旦失控,那时他有数亿资金,又有尚融这么个人物暗地里帮他,如果真的让他跑掉的话,那时我们就在全国出名了。 我受你们这个计划的启发,难道非要让郑刚真越狱,我们难道不能搞个假越狱?‘ 与会各位互相对望了一眼,张爱军说:‘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呀这样也能起到给尚融施加压力的结果。‘ 祁顺东忧心忡忡地说:‘那样的话,对尚融来说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如果他按兵不动,只是观望等待的话,我们的计划就自己流产了。并且牵扯的范围过大,保密工作也很难做。‘ 李长年说:‘顺东说得很有道理,这个计划谁也不敢一个人拍板。我把你们的计划带回去,进行高一个级别的决策。‘ 祁顺东说:‘李厅长,保密工作可要做好呀。‘ 李长年指着祁顺东笑道:‘居然连我也不相信了。‘然后转向张爱军说:‘我现在对尚融这个人似乎有点概念了,这不禁使我担心一件事,就是关于小雨同志的安全问题,不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祁顺东说:‘从目前来看,小雨没有安全问题,即使现在尚融发现小雨的身份,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只有在他的面目暴露之后才有可能狗急跳墙。另外,据我对尚融的了解,他手无缚鸡之力,对付训练有素的小雨同志,他可能连小雨的衣服都摸不着。‘ 又是一阵大笑。李长年却没有笑。他看着小雨说:‘卧底的工作是一项及其复杂的工作,各方面的因素都要考虑到。比如,小雨年轻美貌,难道他尚融就不动心?若是他有非分之举怎么办,一般性的接触不存在这个问题,可贴身侦查就要考虑这个问题。‘ 小雨明白首长的意思。红着脸说:‘请首长放心,这个问题我自己会掌握好的,只要有助于破案,追回国家财产,我会权衡轻重的。‘ 李长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雨说:‘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散会以后,祁顺东将孙小雨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孙小雨开玩笑地说:‘祁局,我当你女儿也这么多天了,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嘛。‘ 祁顺东笑道:‘我倒想请你到大酒店去撮一顿,你敢去吗?尚融可是常常在那些地方出没呢。‘ 孙小雨叹气道:‘案子没完之前是没希望了,你就是请我,我也没有心思。‘ 祁顺东看着孙小雨道:‘最近你最好局里也少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他在旁边的时候一定要叫爸爸。‘ 孙小雨道:‘祁局你当我是毛丫头呢,我十岁时我爷爷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祁顺东笑笑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了,找个时间你见见小雅,让她把学校里的事情好好给你说说。我有预感,尚融会去学校找你。‘ ‘小雅现在都忙些什么,我都快一年没见她了。‘ 祈顺东叹口气说:‘你十岁的时候,你爷爷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我女儿已经21岁了,你说我这当爹的还管得了她吗?最近好像一直在搞什么模特队,我就反对她搞这些玩意,可反对又有什么用?‘ ‘祁局,这可是你的思想有问题,模特怎么了,小雅是学舞蹈,搞模特正是她的专长。‘ 祁顺东摆摆手说:‘我们不谈她。还是谈谈工作。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孙小雨思考了一下说:‘说实在的,我觉得美人计对这个男人没多大用处,他有三个情妇,并且都属于美女一类,所以一般不容易受外面女人的诱惑,加上本人又极具城府,如果真的身负重案那他就会谨慎再谨慎,特别是对女人。我认为,如果我不主动靠近他,他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时间长了甚至会把我望掉。除非……‘ ‘除非什么,我们这是谈工作,你直说好了。‘ ‘除非和他谈感情。‘孙小雨看着祁顺东说:‘尚融是理智型的男人,这种男人责任感很强,女人一旦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就会时刻惦记着。‘ 祁顺东仿佛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以无奈的口气说:‘小雨,你这边的工作我倒是不担心。可是今天听李厅长的口气我们的计划不一定能批准啊如果不能按计划行事,我怀疑你那边不会有什么进展。‘ ‘你为什么说计划不会批准。‘ 祁顺东又是一声长叹:‘现在的领导都怕担责任,我们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如果出了差错,谁批准,谁就得但责任,那可不是一般的小责任啊所以我觉得没人会出头担这个风险。‘ ‘祁局,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的,要是出了差错,追究起来你不就首当其冲吗?既然你当仁不让,其他的领导难道就没有这种境界?‘ 祁顺东笑道:‘好一张利嘴。我是基层干出来的,说实话,当这个局长还没有当刑警队长来的痛快,我是真的羡慕你们,可以在第一线战斗。但愿如你所说,上面能够批准我们的方案,那时尚融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孙小雨听着祁顺东的话隐隐觉得别扭,可哪里别扭又一时说不清。只得告辞出来,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钟了。 尚融没想到罗娜这个小子居然还会打电话约他。看来他的主子要露面了,工地上的事情就算是送给自己的见面礼。老子也要想办法送他一个见面礼才行,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嘛,来而不往岂不是非礼。非礼。非礼。尚融脸上露出一丝奸笑。似乎给自己的对手选好了礼物。 罗娜没有见过尚融,只是听杨钧描述过,在罗娜的印象中尚融是属于那种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起码要比老毛子冯扬戈强悍,老毛子虽然在床上张牙舞爪,平时对她还是很温和的。不过要完成老毛子的任务罗娜心中颇有自信。有几个男人能抵御得了自己的诱惑?她不明白老毛子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的女人献给对手。也许纯属变态吧。 罗娜稍稍有点紧张地按响了1805房间的门铃,来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白面书生。‘我要见尚融尚总经理,我们约好的。‘ ‘我就是尚融,罗小姐很准时嘛,请进来吧。‘尚融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有几分姿色,竟然与高燕不相上下。那双眼睛却比高燕更媚人,遗憾的是嘴上的口红太艳。尚融的怪癖是从不和抹口红的女人接吻,所以紫惠张妍和他在一起时从不抹口红。 罗娜进门时就一直斜眼瞟着尚融。难道这个就是抢走老毛子生意的尚融,原来是个很平常的奶油小生嘛,怎么也不能和杨钧描述的心狠手辣的尚融对上号。 尚融关上门,看见女人扭着屁股往里走。,怎么是个女人都会扭屁股,这小子扭得也太夸张了点,都快赶上好莱坞影片中的那些ji女了。 ‘麻烦尚总把我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谢谢‘那嗲声差点让尚融瘫软在地上。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碰见过这种宝贝呢。她这是直接把舞台艺术搬到现实生活中了。 前面对这个女人的满腔愤恨之情被她富有喜剧色彩的出场冲淡了许多。要不是维持自己的尊严,尚融早就要笑出来了。可又一想,谁知这一套是不是这小子用来对付男人的武器呢。 ‘尚总,能借个火吗?‘女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拈花似的拿着一支烟,翘着男式的二郎腿,大冬天的居然只穿着薄长筒袜,短裙的尽头都能看见袜边的白肉。 尚融给女人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坐进女人对面的沙发上。‘罗小姐约我有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可以说了。‘罗娜娇笑一声说:‘看尚总的脸色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呀‘ ‘你的意思我应该感到高兴了,感谢你和你的前姐夫来吭我。‘尚融故意气愤地说。 ‘哎‘女人居然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不认识尚总,没想到尚总竟有如此广阔的胸怀,不但没怪罪我前姐夫,反而让他当了娱乐场的总经理。你们男人常说一句话,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我虽然是个女人,可也有难言之隐,既然尚总能够原谅杨钧,我想不会和我一个女人斤斤计较吧。‘ 尚融差点将嘴里的香烟喷出去。小看你了,小嘴很伶俐嘛,三言两语就给老子戴上紧箍咒了。尚融干笑了两声说:‘罗小姐真会说话,咬了我一口现在又来舔一舔。床上有男女之分,生意场上只有你死我活,谁干谁谁知道呢?我倒是很看不起你的主人呢,处处让一个女人打前站,就不怕让哪个男人给收了?‘ 罗娜听完吃吃笑了起来。‘尚总说话真有意思。我就直说吧。太极公司的冯扬戈董事长想和你谈谈。就是关于监狱局的工程问题,尚总不会拒绝吧。‘ ‘罗小姐就是为了传一句话约我见面的吗?‘尚融站起身走到窗前问道。 ‘本来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的,只是久仰尚总大名,人家想见识见识嘛。‘罗娜又使上了嗲功。 尚融听着还真有点上火。‘那么现在见识过了,为了加深印象我们现在做点沟通工作。‘ 罗娜嘻嘻笑道:‘如何沟通请尚总吩咐。‘ ‘把你的衣服脱掉。‘尚融看着窗外没有回头。等着女人的反应。半响没听见女人说话,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罗娜已经赤条条地斜躺在沙发上,微颤着,一双眼睛热力四射地正望着他。 我x老子原本以为有一场强奸呢,没想到她是有备而来,真他的不走运,想玩个强奸居然选错了对象。你就不能假装反抗一下嘛。这服的功夫真是平生罕见。一瞬间尚融觉得自己送给对手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 当初惠亚公司开业的时候,只有三个股东,没有任何开业庆典,唯一的仪式是三个人喝了一杯同心酒。这次娱乐城开业,胖子王世礼和杨钧都主张大搞一下,连紫惠这个钱迷也说应该聚聚人气。尚融同意了,并且让他们放手去搞,越热闹越好。前提是由紫惠代表公司去庆贺,自己不出面。几个人吐沫都快说干了,尚融就是两个字‘不去。‘尚融有自己的考虑,对他来说现在是越低调越好,最好让别人觉得他已经无心在生意场上混了。 目前公司已经完全交给了紫惠,自己在公司已经没有一点股份,除了和紫惠的情妇关系之外,和公司已经没有一点干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参加娱乐城的开业仪式,难免会传出各种各样的谣言。尚融现在什么都不想干。 他熟读周易,知道潜龙勿用的道理,知道利见大人的时候还没有到来。他现在需要的是足够的耐心,只需竖起耳朵等待一个消息。等待郑刚伏法的消息,当那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尚融将是飞龙在天。 尚融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脑子里想象着紫惠总经理在开业仪式上致辞的情景,还想象着张妍看着紫惠的好奇模样,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这两个女人今天都是仪式上的贵宾。紫惠是以公司的总经理受人瞩目。张妍则是以大贪污犯郑刚的前妻和尚融的情妇而鹤立鸡群。想象着自己的两个女人被人前呼后拥的情形,尚融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女人天生爱出风头,男人们就该让着点,那些和女人抢风头的男人都是蠢货。 尚融正自得意地摇头晃脑,就听电话响了起来。保姆杨嫂把电话拿了过来。尚融把手放在嘴巴上对杨嫂说着哑巴话,意思是让她先接听,问问是谁。可杨嫂不明白主人的意思,敞着着嗓门说:‘尚先生,接不接? 我x,你喊这么大声老子能不接吗?紫惠真真是招不来一个好人,这么大的嗓门谁受得了。尚融没好气地拿起电话。里面先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然后就传来祁小雅的红心萝卜声音。‘融哥……你来接我嘛……我……‘ 融哥有这么亲热吗?把老子叫哥的只有两个美人,不过都是在床上叫。对了小乔菲是叫过自己哥哥的。‘小雅,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尚融尽量柔声哄道。 ‘我无家可归了,你带我找房子去。你来了我再对你细说。我在家属院门口等你。‘ ‘喂……小雅……喂喂……‘这死丫头怎么每次都不等老子表态就挂电话。难道是公安局长的千金家里发生内乱?父女反目?为什么?不同意她交男朋友?在酒吧卖唱台要祁顺东发现了?还是女儿被别人搞大了肚子辱没了家风? 尚融突然打了个激灵,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会不会那丫头爱上了我,回去就给她老子讲了,老子不同意,丫头非要嫁我不可,最后以死相逼,结果老子一怒之下……不管怎么说,和公安局长的千金不能染得太深。尚融一边天马行空地猜测着,一边准备出门。 ‘尚先生出去啊小姐回来问我怎么说。‘杨嫂殷勤地问道。 ‘你就说我相亲去了。‘尚融丢下一句没好气的话就出了门。 看着小雅红肿的眼睛,尚融想,这丫头确实受了不小的委屈。平日里是多么活波可爱一个女孩,此刻卷缩在车座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我见尤怜。把一个小美人折磨成这样,这祁顺东怎么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呢。忽想到他们是父女关系,怜香惜玉这个词用在老祁身上不合适。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就不会安慰安慰我。‘祁小雅娇嗔道。 ‘小姐,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安慰你,我总得有的放矢,要不就是瞎安慰嘛。‘ 小雅噘着小嘴半天没说话。尚融看着女孩娇俏的样子好想抱在怀里亲亲她,可一想到他是公安局长的千金,那点热情马上就冷却了。‘看你大包小包的,不会是想跟我私奔吧。‘虽然不敢采取行动,嘴上沾点便宜也能产生。 谁知女孩还是不出声,尚融瞟了她一眼,却见女孩脸上滚下几颗晶莹的泪珠来。尚融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你看我这张臭嘴,来你也打一下出出气。‘说着把一张脸朝女孩伸过去。 小雅扑哧一笑,真的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下。‘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说着嘴一撇好像又要哭出来。梨花一支雨带春。 尚融急忙道:‘好好,我不敢再欺负你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你给我找住的地方。反正我是不回家了。‘女孩撒起娇来。 找住的地方。着急忙活的到哪里找住的地方。我要是给你找了住的地方,你老子到时找我拼命怎么办。‘这一时到哪里找住的地方。要不这样,我送你去学校,你就暂时住在宿舍里好不好。‘ ‘我是走读生,哪里有宿舍?‘小雅似赌气地说。 原来是个水货。‘那可以和同学一起住呀‘ ‘你脑子有问题呀现在正放寒假,再说,快过年了,学校里鬼都没有一个。‘ 我x,看来是吃定老子了。尚融竟生出一丝烦恼。要是别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别说是住的地方了,尚融很可能会邀请她和自己睡一个被窝。可这个女孩不是别的女孩,她老子手里有枪,枪杆子里面出冤魂啊 祁小雅见男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转身从后座上去拿自己的包。 尚融拉住她的手臂说:‘干什么,你要到哪里去?‘小雅摔开男人的手说:‘不要你管,算我看错了人,我是个下溅的女孩,我……‘又哭了起来。 尚融见不得她哭泣的样子,狠狠心说:‘你说什么呢,你既然来找我,我还能扔下你不管?只是你总要让我想想吧。‘小雅倒是不再拿包了,低着头只是抹眼泪。 尚融想了半天说:‘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个住的地方。不过丑话说前头,只能暂时住几天,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得搬出去,时间长了你家里人还不找我麻烦,我可是有妻室的男人,到时可别说我包……‘小雅脖子一仰,朝他哼了一声说:‘小气鬼,包什么?你想包我就让你包?只要你家里母老虎别找来就行。 尚融边开车边说:‘你小心点,我家里养着好几只呢。 小雅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瞧瞧,好像生怕房子里藏着个人似的。尚融也不理她,歪在沙发上抽烟。 小雅看了一圈回来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你养小蜜的地方吧。‘尚融嗯了一声说:‘现在养你呢。‘小雅听了并没在意,只是白了男人一眼问。‘你这房子平时就空着? 不空,有人住呢。 谁在这里住。‘小雅四下看着,好像在找人的样子。 ‘我父母呀 你父母?‘小雅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问道:你父母没死。但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就生生忍住了。‘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们长住在骨灰堂,偶尔回来看看。‘尚融淡淡地说道。 祁小雅怔了一下,忽然就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男人一个人在楼顶自言自语的情景,突然扔掉靠垫尖叫一声,跑到尚融身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着他的手臂带着哭腔说:‘你别吓我啊我害怕。‘ 感受着胳膊上紧贴着的一对小**的柔软,尚融得意地大笑起来。‘我以为现代的大学生都是无神论者,没想到也信这个。‘ 小雅在男人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疼的尚融一皱眉。,老子一年被掐的次数比过的日子还要多,家里就养着两个掐手,现在又碰上一个,功夫比那两个还要好。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不掐男人的女人。 看着男人皱眉的样子,小雅开心地笑道:‘活该,谁让你使坏心眼。‘ 尚融呲牙咧嘴地说:‘我要是使坏心眼你现在早都贞操不保了。‘听了男人的话,祁小雅脸红起来,抓住一个坐垫就在男人的头上拍了几下。靠。不是掐就是坐垫,怎么就没把这些女人擅长的武器扔出去呢。 ‘我饿了‘小雅命令似地说。 ‘饿了就找冰箱去,找我没用。‘尚融头上顶着个座垫有气无力地说。 小雅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哼了一声出去找冰箱去了。 也许是最近和两个美人在床上活动频繁了一点,尚融歪在沙发上居然睡着了。祁小雅做好了饭进来见男人睡得正香,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就到卧室拿来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就坐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睡梦中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一阵手机铃声将两个人同时吵醒,尚融睡眼朦胧地看了沙发上的小雅一眼。‘你吃过了?” “等你呢。睡的跟死猪一样。‘ 尚融没理会小雅的话,拿出电话,一看是于永明打来的。‘喂,是我。你说什么。自杀?什么时间的事情。在哪里?现在去不行吗?好吧好吧,你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她。‘放下电话尚融一声不吭呆坐着。小雅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出什么事了。你说呀‘尚融一下躺在沙发上捂着脸说:‘我一个同学自杀。未遂。 小雅一把拉起男人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你哪个同学自杀未遂。‘尚融心里突然产生一股嫌恶的情绪。哪个同学?就是被你老子抓进监狱的那个。可想想和女孩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女同学。‘ ‘你明天要去看她吗,带我一起去吧。‘小雅央求道。 ‘你去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尚融站起身说。 没想到小雅又拿出了她的绝招,抱着尚融的手臂将一个小**在上面蹭个没完。‘你就带我去嘛,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带我去吧。‘ 尚融再也受不了了,恨不得找把刀将手臂砍了。‘好好好,带你去,我明天来接你。不过现在我可是要走了。‘ ‘你不吃饭呀害人家做那么多。‘ ‘你慢慢吃,反正是免费的。‘尚融说完就一溜烟出去了。 小雅站在阳台上看着尚融的车消失在视野里,马上就进了屋,她站在客厅的中央四周巡视了一边,就将目光落在了迅速走过去打开电源。不一会儿就跳出一个方框,要求输入密码。祁小雅在方框里不断地输入各种密码,都不正确,在试第三遍的时候电脑自动关机了。 小雅沉思了一会儿,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尚融的电脑我打不开,我现在把硬盘取下来,你派人来取,明天早上之前一定要送回。半个小时以后在他老房子前面的路口等我。还有一件事,刚才有人给尚融打电话,说他的女同学自杀未遂,明显就是指张彩霞,你知道这事吧,什么?天呀公安局的消息还没有一个生意人灵通。真是可笑。‘ 这一夜,尚融又开始做起了噩梦,一次次从梦中醒来,直到半夜才在张妍的怀里沉沉睡去。早上天还没亮他又醒了。心里烦闷。干脆起床不睡了。一个人下了楼,洗漱完毕。忽然就想起了老房子里的女孩。昨晚一定吓坏了吧。真不该说那些话吓她,女孩毕竟胆子小。想像着女孩吓得用被子蒙着头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不忍,干脆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进得门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小雅还没起床,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鞋柜换上拖鞋,就在关上鞋柜的瞬间,看见了柜子里的一双红拖鞋。低头又看见了地上的紫色拖鞋。心里就嘀咕起来。红拖鞋是张妍专用,紫色拖鞋是紫惠专用,记得昨天给女孩拿拖鞋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犹豫了一下,专门给她拿出了那双红色拖鞋。可现在地上却是紫惠的那双。怎么回事?尚融歪着头想着,猛然一个念头闯进脑海。不好死丫头有野男人,昨晚她出去过,去会野男人,说不定…… 尚融踮着脚轻轻将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床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情景。只见小雅裹着被子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似乎在颤动着。 尚融走进客厅,点上一支烟抽着,嘴里呼呼直喘气。,还以为你纯洁的像白雪一样呢,还特意把你献给佛祖享用,这下可好,佛祖他老人家明察秋毫,怎能认不出你是个假货?我这欺祖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另一个声音却说:她会野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你难道吃醋吗? 不管怎样,尚融心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百个不舒服。这么晚了跑出去能干什么,不知昨晚疯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呢,怪不得睡得像死猪似的。 ‘你怎么来这么早?‘小雅穿着睡衣,蓬松着头发站在客厅门口。 为什么来这么早?老子来捉奸呢。‘你昨晚跑哪儿去了。‘尚融黑着一张脸问。 小雅心里吓了一跳,看看男人的脸色是恼怒的神情。不知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出去过。 尚融见女孩不说话,分明是默认了,更验证了自己的推测。站起身将穿着睡衣的女孩上下打量了几眼说:‘怎么看你也不像处女啊其实,天那么冷,你何必偷偷摸摸深更半夜往外跑,尽管叫到房子里来嘛,只是别在床上,在沙发上弄弄就算了。昨天我还纳闷,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一双**可以乱蹭……‘ 小雅此时才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一阵惭愧,一阵羞愤,一阵恼怒。朝着男人就扑过去,由于用力过猛竟将男人撞倒在沙发上,自己也压在了他的身上,一双手在男人的胸膛上捶着。嘴里歇斯底里地叫道:‘尚融,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王八蛋,你去死……‘接着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哭泣,身体也瘫软在男人身上。 尚融被小雅的暴行弄得晕头转向。胸口被她捶得阵阵生痛。身上的身子是暖烘烘的,柔软的,带着淡淡幽香的,几滴眼泪掉进了嘴里却是咸咸的。 好不容易才从女孩身下拱出来,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再看看女孩扑在沙发上已经哭得没了生气,一个饱满的小屁股吊在沙发边上,露出半截***的腰身,那姿势对成年男人来说都看着眼熟。 尚融整整凌乱的衣服,抓住女孩的两条腿将她抱到沙发上仰躺着。睡衣被掀了起来,又露出了平坦的小腹,一个精致的肚脐眼像只小眼睛一样瞪着他。 尚融实在看不下去,就到卧室里拿来毯子盖住了诱人的躯体。小雅已经没有哭泣声了只是在抽泣,眼泪还在流淌。 尚融干咳一声说:‘没想到你还挺烈。差点被你打死。‘看看女孩不出声,又没话找话地说:‘我也不想来这么早,还不是担心你害怕嘛。‘ 小雅忽然掀开毯子坐起来,尚融受惊似的往旁边一跳,见女孩只是呆呆地坐着,并没有向他发动攻击的意思,才松了口气,谄笑着说:‘你再去睡会儿吧,还早呢,昨天晚上……‘小雅凌厉的眼神让尚融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再也不敢开口。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只见小雅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出去了。尚融想跟出去看看,可刚站起来就叹了口气,又坐回到沙发里,用双手掳着自己的头发。女人是男人幸福和痛苦的源泉。 在去一监医院的路上,小雅望着窗外一直没有吭声。尚融偷偷瞟了她好几眼,原指望她会给自己解释昨晚的事情,现在也不指望了。 女孩好像很疲劳的样子,脸上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就连那灵气好像也减少了许多,放佛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般。 尚融暗骂自己该死。昨天被家里赶出来也没见她多痛苦,还是不失平日的娇憨,可和自己在一起一天都不到,就被折磨成这个蔫样子了。看来什么花到了自己的手上都要枯萎。 到了一监医院门口就看见于永明在大门口叼着烟走来走去。尚融停好车按了一下喇叭,于永明就跑了过来。 ‘天那么冷,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尚融说道。 ‘我在里面你怎么进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于永明边说边不住地用眼光瞟着小雅。当小雅迎住他的目光时他又躲开了。 ‘现在人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尚融问道。 ‘发现的早,人倒是不要紧,可医生说,你那女同学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一心只想寻死,现在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就怕她再自杀。‘于永明边走边说。 尚融问道:‘这医院条件怎么样,不行的话转到好点的医院治疗。‘于永明笑道:‘你是忘记了你老同学的身份了吧,除非这个医院治不了的病可以到外面医院就医,只要这里能治就必须在这里治。医生说她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思想问题,这个病哪里都治不了。 尚融听了于永明的话,突然想起郑刚来,问道:‘前一阵子郑刚住院到底是什么病,你给安排了吗。‘于永明笑道:‘那小子有什么病,无非是想泡病号躲在医院里享福,看守所那些老油条都会这招,没想到郑刚学的挺快的。我已经给他办了,这会儿还在二监医院住着呢。‘说着就来到了病房,不大的一间病室里摆着六张床,只是五张床都空着,只有最里面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门口坐着一个穿囚服的女人,可能就是于永明说的看护。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一个医生喊道:‘张彩霞,有人来看你。‘半天都没有声音,医生又要喊。尚融摆摆手,走过去。只见张彩霞一条手臂伸在被子外面,上面扎着吊针。散着头发,眼睛紧闭着,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的样子。脸色很苍白,但是很平静。尚融觉得老同学似乎并不难看,只是相貌平常点而已,此时看去那张脸却显得静穆端庄。尚融疑惑地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说:‘你说话,她能听见,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尚融在旁边的一张床上坐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阵才低声说道:‘你起码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看你嘛。‘仍然没有一点反应。尚融继续说:‘我已经都问好了,你最多判五年,现在法律规定可以假释,我有把握三年就让你出去,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你何必想不开呢。‘张彩霞依然老样子,似乎生命早已离开了她的。尚融忽然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跟一个对生命感到厌倦的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再说,她忍受的痛苦外人又怎么理解呢。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三十二.(正文) 追书网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百三十四. ‘叫什么?‘尚融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叫祁小雅,都在这表演好几天了,我熟。‘杨钧忽然觉得老板有点反常,难道老板看上这个女孩了?算我倒霉,本来自己想发展一下的,既然老板喜欢那就没办法了。好在其他几个也不错。‘晚上我安排她和你一起宵夜?‘杨钧挤眉弄眼地说。 尚融自然明白杨钧的意思,可杨钧哪里能猜到尚融此时心里的震惊与迷惑。尚融没有理会杨钧的话,站起身出了表演大厅,来到走廊里,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沉思起来。 他现在终于想起这个模特就是在野狼酒吧跳舞的那个女孩。她叫祁小雅,那个也叫祁小雅,显然自己当时是叫这个祁小雅来*台的,可结果来的是另一个祁小雅。 难道那天晚上在野狼酒吧有两个祁小雅?是服务生叫错了人?不对,自己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是后来喝酒时才知道祁小雅这个名字的。可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注意服务生叫来的并不是那个领舞的女孩呢,长得像?身材个头差不多,可并没有像到区分不出来的地步。 唯一的解释是光线太暗,自己喝了不少酒,以至于下意识地认为来的一定是舞台上的那个女孩。没想到被服务生调了包,他为什么掉包,那个女孩是他的朋友?冒充祁小雅?还是也叫祁小雅?只是想让她挣笔小费?有可能,可小费已经挣了,为什么还要赖着自己呢。另有图谋? 不对不对思考的方向错了。两个女孩同名同性很正常,一个学校里有两个重名的学生也不奇怪,可两个女孩在同一个专业同一所学校用同一个名字的概率有多大呢。这两个人里面那个是真正的祁小雅?肯定有一个是冒充的。 尚融站在那里想的太阳穴发涨,脑子里云雾缭绕理不出一个头绪。瞎猜也没用,等见过这个模特祁小雅,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大哥,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害我找你半天。‘乔菲噘着嘴站在身后。 ‘表演完了吗,咱们走。‘尚融也不向杨钧告辞,拉着乔菲的手就往外走。 将乔菲送回家以后,在回来的路上尚融给张铭打了一个电话。‘市公安局祁顺东局长有个女儿,你打听一下她的名字,最好能弄张照片来。‘挂了电话,尚融脑子里隐隐觉得老屋里的祁小雅似乎并不是为自己的钱来的,她成功地靠近了自己,并住进了自己的家里。想着她清纯的美丽的脸庞,尚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刻,尚融老屋里化名祁小雅的孙小雨也没有睡觉,她刚刚和祁顺东通过电话,知道上司在老和尚那里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情况,奇怪的是祁顺东告诉她老和尚现在已经失踪了,局里几个侦查员都没找到他的踪迹。祁顺东在说这些事的时候隐瞒了和尚关于他寿命的胡言乱语。 听上司的口气,局里显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看来要想有所突破,以自己目前和尚融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的。难道真要和他发展出男女关系才能完成任务吗? 想起那天早上尚融情绪激动的样子,以及说出的那些侮辱性的言辞。孙小雨敏感地认为尚融是在吃醋,吃一个并不存在的男人的醋。他喜欢我,或者对我有占有欲。不然怎么会因为我的一次夜晚外出而大发雷霆呢。 还有,那天他是凭什么判断我出去过呢。看来,这个男人有着令人恐惧的细心和观察能力。好在自己也很小心,目前一切进展都很顺利,眼下的现实是,要尽量缩短和尚融纠缠的时间,但是真的要和他上床吗?为了这笔钱自己真的要奉献出自己的贞操?那天当着首长的面我是表过态的。权衡轻重,是钱重还是我的贞操重。 贞操这个说法太老旧了,目前对我的全部含义也就是指处**。可对我未来的生活含义就广泛了,我也将会有丈夫,有孩子,有自己的家,那时我难道能从心理上**上抹去这个男人给我留下的一切痕迹?特别是如果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罪犯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被一个罪犯…… 孙小雨摸摸自己的脸,不知不觉中脸上已是一片滚烫。这天晚上孙小雨躺在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双腿之间湿热滑腻,伸手一摸就想起了昨晚旖旎的梦境,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他要是个清白的人那该多好啊,老天保佑我不要爱上一个罪犯。 老毛子冯扬戈和几个手下坐在办公室里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冯扬戈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着,一边咒骂着尚融的不讲信用。‘你们说说,这小子会怎么着?‘冯扬戈看着几个人问道。 罗娜小嘴吐着袅袅的青烟,心里想道,老毛子表面上看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内心里还是发虚,看他那个焦躁不安的样子,怎么比得上那个小白脸呢。通过上次和小白脸进一步沟通以后,罗娜似乎发现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冯扬戈在她心目中神的地位被小白脸在床上摧毁了,她心中的天平开始左右摇摆,就像她的水性杨花一样,一时找不到了方向。 王光明揣摩着老板的意思说:‘他既然来了,就说*里怯咱们。‘老毛子嘴里嗯了一声又来回地踱起来。 办公室的门朝两边打开,两名保镖陪着一个穿皮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冯扬戈听罗娜描述过尚融的样子以及其他一些他感兴趣的特征,来人正和那些特征吻合。 冯扬戈走上前去。‘你就是惠亚公司的尚融吧。‘ 尚融点点头,眼睛扫过其他几个人,当和罗娜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看见那个女人对他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妖精,原来还是太极公司的核心人物呢。 ‘我就是尚融,你就是外号叫老毛子的冯扬戈董事长吧。‘尚融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北极熊说。 冯扬戈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尚总也知道我的雅号呀一定在我身上用了不少功夫吧。请坐。‘ 尚融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说:‘彼此彼此。我尚融收了人家的礼物,要是连送礼的人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失礼,只是我目前还没选好给冯总的回礼呢,今天就是要听听冯总的意思。‘ 操敢威胁老子。冯扬戈回到大班台后面,大刺刺地半躺在班椅上说:‘只要尚总的礼物我照单全收,决不客气。我冯扬戈就是喜欢做有挑战性的生意。‘ 尚融冷笑一声说道:‘有所耳闻,要不你的兄弟冯扬亮怎么会死在中亚的戈壁滩上呢。‘ 听了这话,在坐的几个手下都吓了一跳。冯扬戈慢慢地坐直身子,两眼凝视着前面的对手,眼里火光闪烁,好像马上就要爆发出来。办公室里一时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冯扬戈本要发作出来,可还是强忍住了怒火。因为自己今天叫他来的目的还没有谈,等谈完了再收拾他不迟。想到这里冯扬戈不怒反笑。‘有种,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就是大呀有种。‘ 尚融想,见好就收,可别真的把老毛子刺激疯了,那样的话自己的目的也就无法实现了。‘冯总,你我都是生意人,求财不求气,交友不树敌。我尚融今天来也不是和你作对来的,我是诚心来听听冯总有什么好的建议,眼下做生意互相合作才是硬道理,互相拆台谁也得不了好处。你是生意场上的老前辈,我想这些道理你比我理解的还要透彻。‘ 听了尚融的一番话,冯扬戈眯着眼睛又将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注意到从尚融进门开始,这个年轻人一直都是那么从容,并且话风也处处压着自己,使自己显得很被动。必须扭转过来。 ‘既然你有诚心,我就直话直说。你手里的监狱局网络工程一共有三十八座监狱,你让一半给我。‘说完盯着尚融的反应。 尚融拿出一支烟点上,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冯总开口了,兄弟我能拒绝吗?没问题。‘ 冯扬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尚融是在耍自己玩呢,可看看对手的神情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当真‘冯扬戈又直起身子,盯着尚融问道。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算尚融怕了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范,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肯定有什么附加条件。 果然,尚融喷出一口浓烟后说道:‘今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既然是合作伙伴,我也想请冯总帮兄弟一个忙。‘冯扬戈就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对手的价码有多高。‘说来听听。” 既然把工程让出一半给冯总,我的公司就多出许多闲人,我也得安置他们呀所以我打算上两个别的项目,资金缺口五千万。银行里的钱倒是挺多,无奈缺个保人。兄弟的意思是请冯总给兄弟做个保,以冯总的实力和威信,区区五千万银行还是肯放的。‘ 冯扬戈眯着眼睛沉思起来。本来以企业的名义做个第三方保人也没什么,只是不知这小子一下贷五千万资金做什么,可靠不可靠。如果是牢靠的生意,对我来说不会损失一根毛。‘你准备上什么项目。” 尚融以随便的语气说:‘也就是两个小项目,一家餐厅,一家文化传播公司。‘ 冯扬戈暗想,餐厅多少有些了解,还算是稳妥生意。至于文化传播公司就不知是什么玩意,老子压根不喜欢什么文化。‘兄弟,你胃口太大,一下贷五千万如果你赔了本我不是白忙活了。‘ 尚融笑道:‘冯总是装糊涂吧,这笔账五年级的小学生都能算清楚,怎么叫白忙活呢。我给你的反担保可是远远超过了你承担的风险。再说,我尚融也不是白痴,哪能轻易就赔了本呢。” 冯扬戈又是一阵沉思。他说的倒是实情,只是…… ‘这样吧,给我两天时间,我再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尚融站起身说:‘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 冯扬戈见谈的差不多了,也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尚融回头说:‘冯总,我晚上想做个小东,请冯总和各位到我的娱乐城消遣消遣。我知道冯总手里也有娱乐场所,不过换换口味也不错。‘冯扬戈先是楞了一会儿,随即就大笑道:‘好好,一定去见识见识。‘这个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阵手机铃声将睡梦中的孙小雨惊醒。看看手机,竟是祁顺东打来的。祁顺东没有在电话里告诉她出了什么事。小雨想,半夜…多钟找自己回局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一定和尚融有关。 果然,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祁顺东和张爱军局长已经坐在小会议室里等她了,两个人都抽着烟谁都没有说话。 小雨一进门就问道:‘是不是越狱方案批准了‘祁顺东冷笑一声道:‘不用批了,郑刚一个小时前在二监医院跑了。‘ ‘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小雨似乎还是没听出祁顺东的意思。 张爱军自嘲道:‘不是我们不通知你,是郑刚没有提前通知我们。‘ 小雨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盯着局长的脸。 ‘看守所这帮狗*养的。‘祁顺东一拳砸在会议桌上。 张爱军严肃地对孙小雨说:‘目前郑刚越狱的消息还处于保密阶段,追捕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厅里的领导马上要来这里开会,你也没时间参加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那里,你要想办法无论如何接近尚融,尽量不要让他有单独的活动时间,当然,我们也安排了一个小组来专门监视他。你要随时和监视小组取得联系,通报尚融的一举一动,另外,他前妻和他父亲那里我们也安排了人力。记住,一定要看好尚融。” 祁顺东站起来说:‘虽然郑刚越狱还处于保密阶段,但我相信这个秘密是保不了多久的,尚融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真相,肯定会有所行动。小雨,这次郑刚越狱即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了机会,但也给你的安全增加了危险。你可一定要小心呀防止郑刚和尚融狗急跳墙。最重要的一点是,绝不能让郑刚在尚融那里得到任何资金援助,郑刚一旦有了资金支持,就会给追捕工作带来难度,要是让他跑到境外那就麻烦了。” 孙小雨再次感到上司的话刺耳,尚融会杀自己吗? 在祁小雅的心目中,童年时代,父亲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在她的印象中,父亲就像一张老照片,总是一副模糊不清的样子。 那时侯,她和母亲一起生活,父亲总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然后还没等她记清他的样子就匆匆离去了。久而久之,小雅对父亲的含义的理解就是:一个按时回来坐坐,让母亲忙前忙后的男人。在学校里每当有人问起:‘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之类的问题,小雅总是回答三个字:‘不知道有一天父亲终于回来了,母亲高兴地告诉她说,以后一家三口就要在一起生活了。小雅听了心里就产生了一些向往已久的幻想。幻想着那个面容严肃的男人能变的亲切起来,也正是因为心中的憧憬,所以她开始把那个男人叫爸爸。 可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她发现那个回家来的男人不知不觉中成了家里的老爷了,除非他不在家,只要他一回来,母亲总是先给他把拖鞋拿过去,然后就在厨房里开始忙活,而那个人则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当然有时也会和她说说话,那句式总是以要什么什么或者应该什么什么开始,然后以明白了吗结束。有时还要声色俱厉地训斥她几句。 大部分时间小雅都见不到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往往还没回来,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要么是没起床,要么就是已经走了,即使打个照面也是狐疑地看她几眼,好像她又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每当她听见母亲深更半夜在厨房里倒腾的时候,心里就恨的牙痒痒,怪母亲没出息。偶尔听见卧室里传来母亲痛苦似的呻吟的时候,她就把那个男人快恨死了,胸中火烧火燎的整夜难以入睡。祁小雅在日记里总结道:‘总之,他带给母亲的是终日的操劳,带给我的则是思想的重负,难道世界上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只守着母亲生活,而不要所谓的父亲。‘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她考上了省艺术学校,住进了宿舍。每个星期回家看望母亲一次,每次都是先打电话,以避免和那个人碰面,可他却突然关心起她来,只要见面就问这问那,就像审犯人似的。甚至还要干涉她交什么样的朋友,和什么样的同学来往。有一次还找到学校到老师那里了解情况,让小雅感到羞愤异常。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小雅和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组织了一个小型的舞蹈队,在酒吧和夜总会里走场,为的是挣点零花钱,同时也挥洒一下青春的激情。可事情就是那么巧。有一次在夜总会演出的时候,被他看见了,他把女儿从学校里叫了回来,审问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小雅明确地告诉他,台坐过,小费拿过,和男人睡觉,没有。并说今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那个人居然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彻底将这对父女打散了,虽然后来他吞吞吐吐地表示过歉意,可小雅此时已经不需要了。从此小雅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并开始了自己的模特生涯。 尚融后悔没有买张市区地图。棉花街。从来都没听说过。他觉得开车还不如骑自行车,起码那样问起路来方便。走走停停地问了七八个人,最后终于在城市的东南角上找到了棉花街。 很平常的一条小街道,路的两边多是些老旧建筑物,高高低低参差不齐。还有一些房屋是以前私人建的违规住宅。又一片未被开发商纳入规划的土地。看来这个城市的地产开发还有不小的潜力,起码土地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政府的城市改造计划实行起来就像蜗牛似的,如果单靠政府这个城市就永远像一件百衲衣一样色彩不均。 刚看见256号门牌,就听见手机响,原来是家里那个祁小雅打来的。尚融心想,你着什么急呀,老子正准备揭你的皮呢。叫老子晚上回去吃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号门牌是一块绿色的铁皮,看上去倒是挺新的。这所房子只有两层,一看就是私人建筑。大门的顶上一块牌匾写着:雅诗模特公司几个字,即显得寒碜但同时也透露出经营者的艰难与执着。尚融差不多快被感动了。这么一个时尚的职业,却生长在这样的垃圾堆里,创业多么艰难啊 大门上没有门铃,尚融用拳头在门上敲了几下,半天都没有反应,难道没人?他趴在门上听听,里面似乎有音乐声传来。尚融干脆在门上一阵狂敲。这次门终于开了。 ‘你找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一身紧身衣的女孩问道。 ‘找祁小雅。‘ 女孩回头往屋里看看。‘你是干什么的?‘ ‘和你们模特队签约的。‘ 女孩一下来了兴致,回头朝屋里喊道:‘老大,有人找。‘ 一楼是个大厅。三个女孩一样的打扮。cd机里播放着音乐。原来正在练功呢。‘小雅在楼上。你上去。最里面一个门。‘ 楼上总共就三个房间。第一个房间里有两张大床,和一些桌椅。第二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还有一些杂物。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尚融就看见一个女孩坐在一张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埋头写着什么,一头秀发几乎遮住了整个背部,她没有发现门外的男人。尚融在门上敲了两下。女孩抬起头,双眸又黑又亮,放射着冷艳的光芒。一张偏圆的脸白皙的令人惊叹。尚融在瞬间就将两张脸比较了一遍,那张是清纯型的,这张是**型的,她们都是美人。‘你找谁?‘同样的问题,出自两个不同的女孩,前者只是提问,后者是明知故问。 尚融回头看看然后又四下看看说:‘这里好像没有第三个人,我当然是找你了。‘ ‘找我什么事?‘依然是冷冰冰的眼神,警惕的口吻。 尚融没有回答,尽自走进屋里,扫视着周围的空间。墙上是一些模特照片,应该都是名模,可尚融一个也不认识。一只小柜子上有电话和传真机,顺着传真机的线就看见边上的一台电脑。一张沙发靠墙放着,此外就是女孩的书桌和一把椅子。这是个办公室。那张沙发应该是我坐的地方。尚融在沙发上坐下了,女孩却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尚融笑笑。‘你的债主很多吗?怎么这么害怕有人找你。模特公司有人来找是好事呀坐下说话吧,你的个头已经很高了。‘女孩狐疑地坐回椅子里,习惯性地将前面的长发撩到背后。眼睛里丝毫没有一点热情。 还是个雏,刚出道。这种神情有助于自我保护。‘雅诗模特公司。你起的名字吗?不错。有韵味。诗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模特追求的意境。‘尚融顺口胡侃起来。 ‘你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女孩对他的艺术见解嗤之以鼻,只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尚融盯着她说:‘简单说就是合作,我负责投资。在详细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和你先谈谈野狼酒吧的事情。‘ 听到野狼酒吧几个字,祁小雅的眼里立即充满了警觉的神情。‘野狼酒吧什么事。‘ ‘你在野狼酒吧跳舞*台,是不是还认识另一个叫祁小雅的女孩。‘ 祁小雅瞬间就涨红了脸,眼睛里有火光闪动。‘先生,看你人魔狗样的,怎么嘴里说不出人话呢,如果你是诚心来侮辱我的话,你可以出去了。‘女孩一只手指着门口说。 多么美的手啊‘我不认为*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学生为了学费*台挣点小费也是勤工俭学的一种方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意思是那个和你同名的女孩是不是你的替身,专门替你*台的。‘ 祁小雅楞了一会儿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认识什么另一个祁小雅,我更没有你说的那种替身。‘然后又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说:‘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你该去找公安局呀,怎么来找我?当然了你们这种人也没脸找公安局。‘ 这小妞抓住机会就开始反攻了。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这个是真正的祁小雅,祁顺东的女儿。那个是假冒的,接近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郑刚留下的那笔钱。尚融终于找到了答案。自己将一颗定时炸弹请进了家里。这件事情里面肯定少不了祁顺东的功劳。必须要把他的女儿拉进来,大家一起玩着才更有意思。 尚融嘿嘿奸笑了几声说:‘不谈那件事情了,还是说说我们合作的事情吧。还是那句话,我出钱你来操作。‘ 祁小雅冷笑一声道:‘后面的条件是我陪你上床是这样吗?‘ 尚融没想到女孩会说出这种话来。‘我还没说条件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祁小雅又是一声冷笑说:‘像你这样的投资者又不是你一个来找过我,条件还不都是一样。‘ 尚融说:‘这些老板里面也包括惠亚娱乐城的杨总吧。‘ 祁小雅厌恶地说:‘别提那个人,提起他我就反胃。‘ 小雅的话引起了尚融的好奇心。‘我想知道,杨总准备给你投资多少钱。‘ 小雅似不愿意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开始说十万,后来又说二十万。色鬼加吝啬鬼……‘小雅似乎还在生杨钧的气。 尚融心想,看来你们还讨价还价了,最终杨钧还是心疼他的钱啊‘我出五百万,你满意吗?‘女孩显然被尚融说的数字怔住了,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睛里却是怀疑的神情。 ‘当然,一个好的模特公司五百万是远远不够的,只是你刚开始创业,有个学习阶段,五百万就算是学费吧,等你翅膀硬了,我会继续支持你。‘尚融以随意的口吻说道。 祁小雅只是看着他,还是不出声。尚融知道她是在衡量自己的价值呢,看来不给他亮点底女孩是不会相信的,这是个**型的女孩。‘你认识的那个杨总是我的手下,娱乐城只是我的生意之一,我还要成立一个文化传播公司,由你来经营。‘ 尚融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说:‘你先找地方,这里实在不是模特们待的地方,方案搞好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协助你办手续。‘尚融站起身,看女孩还在发呆的样子,就拍拍她的肩膀往门口走。 祁小雅似乎惊醒过来,追出门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尚融回头笑道:‘商人嘛,当然是为了赚钱呀‘ 女孩又走近几步说:‘我不信。‘ 尚融靠近她,几乎贴上她的脸低声说:‘那我给你说实话。你太美了,我一看见你就情不自禁地要拿出钱来给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然后丢下女孩扬长而去。 郑刚从被捕的那天起,就没断过脱逃的念头,他时刻都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但是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后他不得不承认,要想从看守所跑掉,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一名犯人曾经在医院里成功脱逃。于是那颗死了的心又活了起来。 他多次装病要求到医院治病,可看守所的医生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后都识破了他的诡计。后来,有名犯人对他说:‘哥们,你老是装身子不舒服,这辈子也别想到一监或二监的医院看病。‘ 郑刚趁机问道:‘你去过那里看病?‘ 那名犯人说:‘看什么病,无非是自己弄点病出来,如果能被送到一监或二监医院那就有福享了。‘ 郑刚问道:‘医院里有什么福享?‘ 那犯人道:‘首先伙食好,不用天天坐着学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接着凑近郑刚神秘地说:‘那里有好多女护士可以欣赏呢,我一个哥们趁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还摸过她的屁股呢,那女护士只是白了他一眼,居然什么都没说。哎不过谁让我那哥们长的帅呢。‘ 郑刚听得津津有味的,急忙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到那里去看病呢?‘那犯人不耐烦道:‘办法多了。你有关系吗?如果关系硬,说个严重点的病可以一直住到出庭。要是没关系,那就只有自残一条路了。‘ 郑刚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像我这样的重刑犯也可以吗?‘那犯人耻笑道:‘你真是个*,这看守所里就是死刑犯说了算,别说犯人怕你,就是警察也的让你三分,就怕你给他们找麻烦呢,你如果还没审判就死了,他们没准丢饭碗呢。关键是要和住所的医生搞好关系。你能不能住院住多久都凭他一句话。你外面如果有人到他家里去趟就行了。‘ 郑刚兴奋地说:‘那谁知他家住哪里?‘那犯人似乎不愿再跟一个白痴说话。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说:‘你真他**的是个*,大名鼎鼎的李医生,谁不认识?‘ 为了达到住院的目的,郑刚第一次尝试就选择了自残的方法。按照同房师父传授的方法,他在吃过饭以后吞下了一颗小钉子,然后就躺在床上打滚,开始是装肚子疼,后来就真的疼得脸上冒汗。那个李医生给他看了看,又问了同监犯人,证实他确实是吃了一颗钉子以后,就把他拉到一监医院做了个b超检查。结果给了点排泄药又把他拉回来了。郑刚失望的脸都绿了。 后来,看守所张副所长找他谈话,这种谈话是例行公事,主要是了解重刑犯们的思想动态,稳定犯人的情绪。郑刚就趁机说自己身体有病,想到医院住一阵子。 张所长考虑了一下说:‘问题是你家里没人管你。我们不好安排。‘ 郑刚说:‘我外面有朋友,只要给他带个信就行。‘ 张所长笑道:‘就是上次那个朋友?你把人家骂成那个样子他还会管你吗?‘ 郑刚说:‘只要给于主任说声就行。‘ 张所长是个善良的人,他竟把郑刚的话放在了心上,在一个偶然的时间就把郑刚的意思告诉了于永明。于永明想,好歹也是朋友一场,都快死的人了这点要求也不过分,就郑重其事地给尚融打电话。尚融骂道:‘这种屁事你也来告诉我,我又不是监管处长,你就看着办吧,不就是花点钱吗?‘ 就在郑刚快要放弃住院念头的时候,有一天,李医生叫郑刚出去做了个检查,宣布说郑刚得了胃溃疡,要送医院治疗。郑刚心里一阵狂喜,一定是尚融给他走通了关系。一时就忘记了上次见面的不快,心里竟感激起尚融来。 李医生警告说:‘在那里住院要遵守人家的制度,要是违犯规定被人家赶回来,你就别想再去医院看病了。‘ 郑刚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住了一阵医院,郑刚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要费那么多的周折,他发现医院里的生活和看守所比真是天上地下之别。伙食自然要比看守所好的多,重要的是这里环境好,一个房间里最多也就6个人,每人一张床,不像看守所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晚上几乎是肉贴肉地睡觉,加上几十人的呼噜声,放出的臭屁以及呼出的废气,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刚进去的时候,郑刚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一心只盼望着早早判决下来赶快解脱。 当然医院里确实有不少民警女护士,每当女护士们来病房给病号打针看病时,犯人们都围在门口的小窗户旁边争先恐后地观看,就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更有犯人故意找借口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有毛病,为的就是和女护士们瞎侃几句。 有一天晚上,同病房的一个犯人被叫了出去,两个多小时才会来。郑刚问他干什么去了。那犯人得意地说:‘找干部谈心呀。今天老子又混了几根烟抽,那个小妞被我宰得一个劲地傻笑呢。‘ 郑刚不解地问道:‘怎么找干部谈心,想找哪个就找哪个吗?‘ 那个犯人一看是个新兵,就倚老卖老地说:‘谈心要申请,大多数都是由晚上的值班医生找人谈话,主要是了解病情,当然也解决思想问题。说白了医生晚上值班也无聊,找个犯人瞎聊一通打发时间呢。主要看人家对你感不感兴趣,看你能不能侃,你要是侃得他高兴,只要一轮到他值班保准提你出去谈心。‘ 郑刚说:‘那我也能申请吗?‘ 那人打量了他几眼说:‘兄弟犯什么事进来的。‘郑刚说:‘经济案子。‘那人说:‘干部就对经济犯感兴趣,你搞的钱越多,他们就越对你感兴趣。你要是个小经济犯人家还看不上你呢。兄弟搞了多少?‘ 郑刚含糊道:‘也没搞多少,老哥你呢?‘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老子是被栽赃的,警察硬说老子诈骗一千万,真是冤枉死了。‘ 郑刚想,一千万算个**呀这是他**的什么逻辑,警察喜欢大经济犯,搞钱搞的越多越受欢迎?那老子岂不是可以排上号。 接下来的几天郑刚向一位王医生提出了几次谈心申请,王医生总是说‘等着‘,后面就没下文了。 一天晚上,那个犯人又被叫了出去,这次直到晚上两点才回来,还带回两个笔记本。郑刚爬出被窝问道:‘今天有女护士吗?‘ 那人打着哈且说:‘今天算倒霉,一个人在办公室抄了一晚上笔记,没抄完,叫拿回来继续抄,说明天开会要检查呢,他**的。‘ 郑刚说:‘抄什么笔记。‘那人把两个笔记本摊在床上说:‘还不是老邓的特色社会主义。过两天这种事才多呢,年底了,不是心得就是总结,老子可要忙坏了。‘ 郑刚爬过去一看,心想,就这样狗爬似的字也好意思给人抄?忽然灵机一动说:‘老哥,兄弟也睡不着,干脆我帮你抄几页。‘ 那人高兴地说:‘好呀还有五页你就帮我抄了吧,下次我给你搞支烟抽。‘ 第二天下午,郑刚正和两个人坐在床上斗地主,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郑刚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开铁门的声音。郑刚赶快跑到门边站好。打开门后郑刚喊了一声报告就走到过道里靠墙站好。 那个女医生锁好了铁门,看了郑刚一眼说:‘前面走。‘病区和医生值班室之间还有一道大铁门,门正开着,郑刚出了铁门不知该往哪里走,女人走出来对他说:‘把门锁上。‘郑刚赶紧过去把挂在上面的大锁锁上了。女人这次走到了郑刚前面,进了一间办公室。郑刚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那女人就说声进来。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男医生,正埋头看着一本病例。女人指着墙角的一张桌子说:‘你坐那里。‘然后拿来一个本子放在他面前说:‘这是你写的?‘ 郑刚看看后说道:‘是。‘。 更多到,地址 第五百三十三. 想到这里,尚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也许对你来说活着是痛苦,死了倒是一种解脱。不过活着的方式很多,如果你不愿做生活的参与者,你也可以做个旁观者,如果你不愿看人生的丑态,不愿感受世态炎凉,你也可以看看日出日落嘛,这世界上又不多你一个人。你这样死去有意义吗? 突然尚融看见张彩霞的嘴唇动了几下。‘尚融。‘声音有点沙哑,不过好歹说话了,并且还记得他的声音。‘上学那会儿你的口才就好,我那时就很佩服你。如果不是你老是仰着高傲的头,我倒想和你做个朋友。可是……‘张彩霞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几下就又没有声音了。 尚融凑近她说:‘那时年幼,懂得什么叫高傲自卑,无非是书生意气,你不会记在心里吧。可是现在,面对一个敢于结束自己生命的女性,我愿意低下我的头。从今以后我尚融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就怕你看不上我这凡夫俗子。 张彩霞的眼角有泪水渗出。尚融伸手抹了几下,突见张彩霞的嘴角竟然浮起一丝笑意。‘尚融,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使在今天,我听了仍然高兴。‘尚融只觉得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呈献给这个对生活绝望的人。他腿一软竟然跪在女人床前抽泣起来,接着一阵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抽泣竟变成了痛哭,其悲伤不亚于丧考妣。 别人欠你,你会愤怒。你欠别人,你将终生不宁。尚融此时就是带着沉重的负罪感,情不自禁地跪在女人床前。因为,与其说是女人绝望,还不如说女人的样子让尚融觉得绝望。他只想让女人能活下去,这样他就有了赎罪的希望。 那边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都觉得莫名其妙。似乎都在问:他是她什么人呢。 张彩霞终于睁开了不准备再睁开的眼睛。因为毕竟在自己的生命中还没有男人为自己这样哭过,虽然自己并没有死,却觉得承受不起男人的一哭。 她伸出带着吊针的手,抚摸了几下床边的那颗脑袋,就像老祖母一般慈祥,更像一个智者在安抚一个哭泣着的蠢货。 尚融抬起头见女人正怜悯地看着自己,心里哭的愿望就更强烈了。只是当他瞥见那边还有几个人的时候,才临时改变了注意。 ‘彩霞,你不是信仰天主教吗?主没有召唤你的时候,你可不能随便抛弃你的职责。‘尚融这时才想起女人是个天主教徒,于是就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 没想到女人叹口气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主的启示了,我是罪人,主已经将我抛弃了。‘ 尚融急道:‘怎么会?主的启示无处不在,只看你如何去体会。主的眼里没有罪人,只有仆人,主永远都不会抛弃他的羔羊,其实,主就在你的心里。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张彩霞听着男人似是而非的话语,却再次微笑了。‘尚融,你回去吧,我不会再死了,就像你说的做个生活的旁观者吧。‘ 尚融惊喜道:‘彩霞,你说的可是真的?等你出来我给你盖个教堂。‘张彩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回来的路上,因为在红心萝卜面前哭了一场,加上心情阴郁,尚融一直沉默不语。这次是小雅偷偷地瞟了他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哭呀‘ 尚融觉得十分没面子,怒道:‘你神经病呀谁不会哭?我见你没几次,你在我面前都哭了八十多次了。‘ 没想到小雅并不生气。尚融偷看了一眼,见她嘴角翘起似在偷笑。‘你还没交待,昨晚跑哪里去了呢?‘ 小雅伸着脖子道:‘我为什么给你交待,你是我什么人啊‘ 尚融强词夺理道:‘我虽不是你什么人,可你住在我那里就得对你负责,不然无法向你家长交待。 “听你话的意思,你好像是我家长委托的监护人嘛。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别回家,整晚看着我呀‘小雅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尚融气得说不出话,一脚油门加速朝家里驶去。 祁顺东昨晚为了小雨拿来的那块硬盘兴奋地折腾了一个晚上,可等密码解开后,将里面的所有东西看了一遍以后,心里将尚融骂了一百遍。原来,电脑里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三十多部*片。白忙活了大半个晚上。 早上起来就想着和尚的事情,他总觉得小雨说的那个老和尚透着古怪。两句话能让尚融呆上几分钟。说明这两句话触动了他的隐秘,最起码是触动了他的心思。 老和尚难道会是知情人?这两句话自己已经念了上百遍了,却始终参不出其中奥秘,更没看出与郑刚的赃款有什么联系。最后他就彻底放弃了,但并没有死心。字参不透不要紧,可那个和尚是一定要见的,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这和尚也就成了线索。 祁顺东是**员是唯物主义者,所以他不烧香拜佛,只管在庙中晃悠着,寻找那个老和尚。前面见了两个,可当他把写有那两句话的纸条给他们看过之后,他就知道不是他要找的人。 就在祁顺东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一声佛号响起,就见一个老僧走到他面前说:‘施主可要开光吗?‘祁顺东看这老和尚僧袍虽旧,却面相不俗。俨然有大师气度,不禁生出几分恭敬。双手递上纸条说:‘请大师为这张纸条开个光。‘老僧看看纸条上的两行字,哈哈一笑说:‘纸上开光需要有些功力,施主请随我来。‘说完也不等祁顺东答话就尽自朝一条小道走去。 祁顺东心里稍稍有点警觉,可那个和尚分明是自己要找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略一停顿还是跟了上去。 僧俗两人来到一间小禅房。和尚自顾坐在蒲团上,祁顺东看看四周没什么地方坐,也只得在一个蒲团上坐下。 和尚拿着那张纸说:‘施主不是要开光,而是想叫老僧解这几个字吧。‘ 祁顺东说:‘不错,请大师指点。‘ 和尚笑道:‘老僧不知你这两句话是从哪里得来,老僧只是告诉你不要枉费心机,这两句话只对有用的人有用,与常人无干。‘ 祁顺东道:‘大师怎么知道与我无干?‘和尚这次是哈哈笑道:‘很简单,因为你看不明白。‘祁顺东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看明白了还来找你干什么?‘大师的意思是有人能看懂这两句话。 “自然有人懂。” “什么人能看懂?‘祁顺东显得很急切。 ‘给你这两句话的人就能看懂。‘ 要不是看老和尚一把年纪,祁顺东早骂起来了。这不是分明在耍我吗?‘可据我所知这两句话正是出自大师之口。难道大师也不懂吗?“ 自然懂得。 那么请大师讲解一下。 我讲了你也不会懂。 祁顺东的涵养再好,此时也按耐不住了,从包里拿出证件说:‘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这两句话对我们破获一个大案很有帮助,希望你协助。‘老和尚呵呵笑道:‘你这些话出家人就听不懂了。 祁顺东站起来说:‘出家人也是公民,有义务协助我们破案,你如果不说,我就要请你回局里说去。‘老僧也站起身说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你若听老僧一句话,可有75岁寿命,若不听老僧的话三年之内必死于非命。你要不要听? 祁顺东气得七窍生烟,大喊道:‘你这个妖僧,胡说八道,先跟我回去再说。‘说着就来拿和尚的手腕。可不知为什么却什么也没抓着,待再要去抓,和尚已经晃过他的身边,飘然而出。祁顺东追出门来一看,哪里还有和尚踪影?祁顺东站在那里怔怔地发了一会呆,忽觉得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 尚融回到家里,看见杨嫂正在浇花,就问:‘人呢?‘ 杨嫂说:‘两位小姐练车去了。‘ 尚融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翻着。两位小姐?怎么听着别扭。亏那两个人也好意思答应。‘杨嫂,你为什么叫她们小姐呢。‘杨嫂停下手里的活说:‘我们在家政公司培训过呢,四十岁以下的女人只要没结婚都叫小姐。‘ 不知道这个保姆懂不懂非法同居。‘二十岁到一百岁的男人都叫先生是吗?‘尚融取笑道。 ‘尚先生真会说笑,一百岁的怎么叫倒是没说过呢。‘杨嫂认真地说。 ‘你以后不要叫她们小姐,就叫大妹子得了。” “那怎么行呢?可不能胡叫呢。‘杨嫂执着地说。 正说着,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个女人说笑着就进来了。 ‘两位小姐回来了。‘杨嫂热情地招呼着,尚融听了哭笑不得。 ‘尚融,今天是我把车开回来的。‘张妍兴奋地凑到尚融面前说,脸上红红扑扑的。 ‘你把车开回来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车把你开回来我才觉得奇怪呢。‘张妍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说:‘讨厌,也不说鼓励一下人家。” “凡是对你们含有危险因素的事情我都不鼓励。‘尚融懒洋洋地说。 张妍哼了一声上楼去了。紫惠换了衣服靠在尚融身边说:‘装模作样的看什么书呢。‘说着就翻开封面看了一眼,不屑地说:‘什么年代了还看这么老土的书。‘ 尚融揪着她一只耳朵说:‘我们的老前辈都看这书,所以没人去包*奶。现在的人都看新书,所以躺在夜总会不想回家,天天想着包*奶。‘ 紫惠四下看了一眼低声说:‘你和那些包*奶的有什么区别?‘尚融振振有辞地说:‘区别大了。我重视家庭,不管有几个女人。大家在一起和睦相处,绝不允许外出单干。‘忽然想道,高燕算不算是单干。 紫惠笑道:‘好好好,不和你胡扯,和你说件正经事。网络工程那边现在已经走向正轨了,我想抽点人力资金出来投资家电行业。现在虽然不是特别火,但今后的市场肯定很大,如果不及早介入,今后也一样要交学费。你得意见呢?” 尚融头都没有从书上抬起来。淡淡地说:‘你那些参谋的意见呢。‘ 紫惠说:‘我的决定他们自然赞成。‘ 尚融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女人得意的样子说:‘开始有点像你老公了。‘ 紫惠摇着尚融的胳膊撒娇似地说:‘人家问你的意见呢。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尚融笑道:‘意见没有,你要是缺钱就说,你看好什么就去做好了,扭扭捏捏的哪像个老总的样子。‘ 紫惠推了他一把说:‘德性。‘ 尚融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娱乐城那边的财务,你要看着点。不行就放个人过去。‘紫惠道:‘那还用你说,我早就安排了。‘尚融笑着点点说:‘我倒忘了你是……‘下面的话就没说出来,因为紫惠已经在掐他了。 ‘还有件事,我想给妍妍买辆车,没事她也开着出去转转。‘紫惠说道。 尚融看着她说:‘应该的,你是她姐姐嘛,不过妍妍身上要是少根毛,我就在你身上找回来。‘紫惠白了他一眼说:‘瞧你的乌鸦嘴。 尚融放下书,一把搂过紫惠的娇躯,把头伸进女人的脖子里使劲嗅了一口说:‘真香‘ 紫惠缩着脖子撒娇道:‘你干嘛呀。‘尚融把女人一张满月似的俏脸捧到自己面前,对着紫惠的耳朵悄悄说:‘快去洗澡,把小屁股洗干净,到卧室等着。‘ 紫惠把眼盯住男人,见男人不不像开玩笑,一双狼眼里满是**,瞬间就呼吸急促起来,红晕爬上脸颊,*起伏不止,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低声道:‘大白天……妍妍……‘ 尚融不等女人说完,一掌就伸到女人的裤裆里使劲揉搓起来。紫惠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下面的两瓣嫩唇煞那间滑腻腻的,一头拱进男人的怀里,喘气道:‘妍妍正在洗澡呢……光光的……你去弄她把……‘抬头看见男人火一般的目光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就放软了身子求道:‘融,晚上……晚上好吗……‘ 此时,尚融坚硬的快要爆炸了,正要抱起女人上楼,却见杨嫂从厨房里出来的身影,无奈只得暂时放下紫惠,起身就朝楼上走去,脑子里想着张妍肥美的**泡在浴缸里的情形。**,看来只好先去操妍妍了,紫惠这小娘皮就放在晚上享用吧。 高燕不得不佩服尚融的敏感。当初尚融一眼就看穿了她挑选张铭的潜在用心,潜在的含义是如果自己是在挑选男人的话,张铭就是首选。尽管当时自己没有公开承认,那都是因为她和尚融之间的微妙关系在作怪。当她的心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以后,当她把尚融放在一个较远的距离认真审视之后,她发现自己正经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体验。 一切都是从那个开业仪式开始的。开业前的繁琐的筹备工作,使娱乐城副总经理张铭和公司人事主管高燕有过几次几乎通宵达旦研究工作的夜晚。这一切就像早就策划好了似的。在男人一方,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把女人悄悄地装进了心里,而女人的目标则更明确,在招募这个角色时干脆就参照了自己心中丈夫的标准。 所以,在那些温馨的夜晚,两个人既是搭档又是同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拖延着手头的工作,以便给彼此的恋恋不舍找个合理的借口。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春意融融。孤男寡女。**。一见钟情。两颗火热的心在慢慢地靠近,男人温柔的目光,女人欲拒还迎的羞涩的眼神,一声心知肚明的低语,以及不小心碰在一起的手,女人起伏的*,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虽然没有发生**女爱的苟且之事,可爱情的牵牛花在足够的养分中还是红红地开放了。 高燕一旦在心里确定自己爱上了张铭以后,如何处理和尚融的关系问题使她矛盾重重。她对自己和尚融的关系并没有羞耻感,也不觉得对张铭有什么不公,那时她还不认识张铭。作为女人她也崇拜那些强悍的男人,无法拒绝事业成功男人的诱惑,可她也知道那绝不是爱情。 就拿尚融和自己的关系来说,她并不爱尚融,她相信尚融也不会爱上她,两个人只是通过对方来满足自己的激情需求。在高燕的眼里,尚融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都是以前几个男人无法比拟的。所以她还怀着一份感激之情,她愿意服从他,顺从他,甚至允许他在自己身上打下烙印。 然而,现在情况变了。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想结束漂泊不再做性的游客,想要自己归属于一个男人。所以,高燕下决心要和尚融断绝**上的关系,虽然她仍然会是他忠诚的心腹,但这种忠诚不再包括献上自己的身体。否则就对不起张铭,自己也永远不会有归宿感。 她决定找尚融谈谈,她不知道尚融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尚融的自尊心,总之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昨晚当张铭热烈地把她抱在怀里,试图将手侵入她秘密部位的时候,高燕虽然浑身颤抖,但还是坚决地推开了他,一切都要在和尚融谈过之后她才可以轻松上阵。 尚融接到高燕的电话,才想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和她在一起了。虽然还是经常接到高燕的电话汇报,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花朵需要适时地浇灌才能长久的绽放,像自己这样懒云疏雨,花儿能不枯萎吗。尚融心里对女人生出一丝歉意,想着女人**的需求,又产生了一股冲动,很不得天马上黑下来好跟高燕**一番。 高燕的话尚融倒是认真地听完了,可他的怒火也随着女人的讲述越发地高涨起来。这是背叛。不仅是感情上的背叛,而且是对自己事业的背叛。退一步讲,找个什么男人不行,非要找他,难道她是在有意羞辱自己吗?以后怎么见人?再说,这两个人如果搞到一起,那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以后的计划还怎么实施。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道他们已经…… 尚融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把拉住女人的双臂恶狠狠地问:‘你们已经上床了?‘看着男人饿狼一样的眼神,高燕心中一阵恐惧,将头扭到一边颤声说:‘没有。‘ 尚融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厉声道:‘有没有等我检查完再说。你的身上已经打下了我的烙印,现在我还要再加深这个标记。‘说完就将高燕脸朝下按倒在沙发上。 高燕在家里只穿着薄裤袜,被尚融一下就连内裤一起扯了下来。起初高燕还挣扎了一番,后来感觉到了男人的*,就停止了挣扎,哆嗦着任男人施为。当一阵剧痛传来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男人和吴局长走的是一条道。她在男人残酷的打击下昏了过去。 当高燕哭哭啼啼地跟张铭诉说完尚融的暴行后,满以为男人会温柔地将自己抱在怀里抚慰一番。结果却让她失望。 透过泪眼,她看见男人只是低着头抽烟,一句话都不说。高燕似乎明白了男人沉默的语言。止住了哭泣。上次被吴局长**后,那个男人好歹还将自己心疼了一番,可眼下这个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嫌我脏呢。一阵痛彻心扉的悲伤袭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不愿再当着这个男人哭泣。艰难地站起身往门口走。 ‘你等等。‘男人终于开口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那样我们之间就什么也不会发生。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以前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一点,别的男人我不在乎,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但是他不行,我已经发过誓对他忠心,绝不会背叛他,更不要说占有他的女人了。只怪我们无缘,你不属于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我,请你谅解我的苦衷。‘说完就又埋头抽烟。 高燕听了冷笑道:‘你别说什么忠心之类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说白了还不是被他的钱收买了。我已经不恨你了,我是不该心猿意马,我现在就回去,这辈子就做尚融的情妇。你满意了吧?‘ 张铭激动地站起来说:‘但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老板,就唯有他来收买我,我用他的钱治好了我母亲的病。用他的钱供我的弟妹上学,我当兵十几年无法实现的心愿他都帮我实现了。你今天来给我说这些,难道是让我和他争女人吗。我现在对他只是觉得内疚,因为我为他做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我们想法不同,也不必再争论了。我只希望你好。‘高燕听了这番话,神情复杂地凝视了男人一会,冷笑一声走出门去。 紫惠坐在办公室里正闭目养神,想着晚上宴请一家电器公司老总的事情,高燕敲门走了进来。‘林总,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几天假休息一下,这是我的假条。工作上我已经和小余交待好了。 紫惠看看她的脸色小声问:‘是不是那个来了?‘高燕摇摇头。紫惠说:‘那你还是去医院找个大夫检查一下。不要落下什么病。女人可要爱惜自己。 高燕淡淡地笑了笑说:‘谢谢林总关心。‘说完就出门去了。正好被进来的乔菲看见,乔菲回头看着高燕的背影说:‘紫惠姐,高部长这两天怎么不对劲。 紫惠笑骂道:‘你个小东西知道什么,每次进来连门也不敲,全公司就属你没大没小的不把我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赶快给我过来捏肩膀。‘ 乔菲嬉笑着说:‘你是我姐呢,什么总不总的,叫着别扭。‘ 在公司没事的时候让乔菲捏肩膀似乎已经成了紫惠的习惯,好像一看见乔菲两个肩膀就麻酥酥的。当那双小手在自己肩膀上轻柔慢捏的时候,除了**上的舒适外,心里也是麻酥酥的,一时就对背后的女孩充满了柔情蜜意。好想把女孩抱在怀里好好地亲吻她,然后……然后该做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 紫惠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一只小手,心里飘飘然起来。正自沉醉在荒诞的体验中,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原来是杨钧。 紫惠对杨钧本就不感冒,自上次工地事件后对他更是嫌恶。要是依着自己的意思早就将他赶出公司了,无奈尚融不同意,还让他当上了娱乐城的总经理。紫惠也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宽容。 ‘杨总不在娱乐城照顾生意跑到这里做什么?‘紫惠淡淡地问道。 ‘嫂子。我是来办事,顺便请嫂子晚上去娱乐城看模特表演。请嫂子把尚总也叫上。‘这声嫂子叫得紫惠心里舒畅,比叫职务顺耳多了,因为这个称呼意味着作为女人的法定地位。 ‘太好了紫惠姐我也要去。‘乔菲先叫了起来。 紫惠回头白了女孩一眼,对杨钧说:‘杨总,你可不是诚心请我呢,要不怎么偏偏挑个我没空的时间,我看你请尚融是真,我只不过是捎带的吧。‘ 杨钧干笑道:‘怎么嫂子晚上有应酬?‘ 紫惠无奈地说:‘已经约了人,推不掉的。‘ 杨钧就一副遗憾的神情说:‘那下次我再安排时间,尚总那里还请嫂子转达一声。 紫惠脸上神秘的笑笑说:‘最近生意怎么样?‘杨钧得意地说:‘红火着呢,营业额天天都在上升。‘紫惠道:‘要不你也不会叫尚融去看了。不过你在娱乐城的经营上还是很有些手段,业绩也不错,上次尚融还夸你呢,说你的才能就适合在灯红酒绿中发挥。不过你可不要骄傲,别像上次那样……‘ 杨钧现在就怕提上次那件丢人的事情,忙抢先道:‘请嫂子一百个放心。我先回去了。‘说完就遛了。 乔菲摇着紫惠的肩膀撒娇似地说:‘紫惠姐,上次就没去成,这次又……‘ 紫惠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女孩噘着小嘴的可爱模样,心里一软,拉着女孩的一只手说:‘好了别撒娇了,你都多大了,晚上叫你大哥带你去吧?‘ 乔菲高兴地在紫惠的脸上亲了一下说:‘还是紫惠姐疼我。‘这一下亲得紫惠心尖一颤。我当然疼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呢。紫惠痴痴地想。 杨钧自打经营娱乐城以后,似乎变了个人,整天吃喝拉撒都在娱乐城,连家也不回了。据张铭的汇报,杨钧除了玩小姐这个毛病以外,其他倒没发现什么恶习,相反非常敬业,并且在经营上常常有新花招。娱乐城在他的管理下,生意越做越兴旺。名气也越来越大。以至于一些同行眼睛都发红了。 娱乐城开业时尚融没有去,杨钧也不知老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也懒的去猜,尚融现在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只是稍稍有点遗憾,毕竟自己为了开业费了一番苦心,有心要在老板面前挣点面子,显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此后杨钧隔三岔五地给尚融打电话,起初总是说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小姐,让他过去见识见识,后来让尚融训斥了一顿,电话就少了,这次杨钧打着请紫惠看表演的名义实际上是要让尚融看看娱乐城的业绩,然后趁机和尚融谈谈他的发展规划,争取公司的投资。虽然现在公司是紫惠做主,可大的投资最终还是需要尚融点头。 尚融本不打算去看什么模特表演。可紫惠说已经答应乔菲了,让他接上乔菲一起去。尚融就不好再推辞,再说带着小乔菲去那里坐坐也却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杨钧见尚融这次真的来了,心里兴奋异常。他和张铭先陪着尚融到电玩厅、桑拿厅和休闲厅转了一遍。乔菲嚷着要玩游戏,张铭就带她去了。 这里杨钧带着尚融来到夜总会,引进了一个贵宾包房里。待服务生上完小吃酒水出去。杨钧看看老板脸色温和,就趁机说道:‘尚总,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尚融喝了一口红酒道:‘说说看。 “隔壁那栋楼有两层正在招租,面积大概有一千所平米,我的意思是想再搞个餐厅,眼下餐饮业很火,咱们不投资是不是有点亏。‘杨钧小心翼翼地说道。 尚融笑道:‘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摊子摆这么大你能管的过来吗?‘杨钧干笑道:‘我一个人自然管不过来,可以再找人呀‘ 尚融沉思了一下说:‘你搞这些吃喝玩乐的生意倒也是一把好手,你搞过预算吗?有什么具体方案哪天拿来我看看。不过隔壁的楼不是有五层吗?你只租两层是不是小了点。‘ 杨钧没想到老板的口气那么大。‘五层全部拿下来,资金投入要上千万,公司目前有那么多钱嘛。我巴不得把规模搞大点呢,规模大了才更有竞争力嘛。‘尚融看着杨钧说:‘我们不再是当年的个体户了,要搞自然要上档次。至于资金嘛,找银行呀” “我们公司恐怕贷不出那么多钱吧。‘杨钧疑惑地说。 尚融道:‘只要有人担保就没问题。我已经选好了一家公司,你可能听说过。就是太极公司。他们哭喊着要给我们担保呢。我还是那句话,你先拿方案搞预算,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杨钧没想到自己琢磨了这么长时间的问题,尚融竟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现在他是真的感到老板的高深莫测了。 尚融递给他一支烟说:‘杨钧,我可得警告你,生意做顺了可别再犯浑。‘杨钧羞愧地说:‘尚总,以前是我犯浑,可现在我是一门心思跟你干。绝无二心。‘正说着就见乔菲和张铭进来了。杨钧说:‘歌唱家来了,你们先唱歌,我出去看看,等会儿去看表演。” 乔菲的歌喉还不错,唱得也有点专业的味道。尚融拍手道:‘菲儿,你不去唱歌真是可惜了,要不咱也到中央电视台试试?‘乔菲红着脸说:‘大哥就会取笑我。我要上中央电视台往那儿一站非晕过去不可。” 尚融撇嘴道:‘真没出息。‘说完瞟了旁边的张铭一眼,直到现在他还没说过话。肯定是因为高燕的事情。得找个时间和他谈谈,可别钻了牛角尖。 ‘张铭,别干坐着,喝酒呀‘ 张铭道:‘尚总,我现在正上班,不能喝酒。‘尚融听了笑道:‘这就是军人。好吧,既然你在上班,我就不用你陪了,你出去招呼你的事去吧。过两天抽个时间,我们打靶去。” 张铭出去后,乔菲就嚷道:‘大哥,我还没打过枪呢,你带我一起去吧。让我也体验体验。‘ 尚融不回答女孩的话,看着她说:‘你和我初次见你时变多了。那时你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哪有现在这样的活力。‘ 乔菲不好意思地说:‘那时人家不认识你嘛。‘尚融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具备竞争力了。‘ 乔菲盯着电视屏幕说:‘那得看是哪方面。‘尚融看着女孩矜持的样子就想逗逗她。‘比如交男朋友方面。‘乔菲脸又红起来,低声说:‘这方面最差。‘尚融笑道:‘没想到菲儿还这么谦虚,就你这模样,还用得着竞争吗?” 乔菲红着小脸又唱起歌来,尚融品着葡萄酒,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小姑娘精致的面容,那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是自己几个女人都无法比拟的,特备是那尖俏的香肩,若隐若现的两只*,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味道,但是,正是这种清纯往往会激发出男人征服的**。 此刻,尚融就觉得自己的小腹里有一股暖流在攒动。正在他对乔菲心猿意马的时候,杨钧进来请两人去看表演。尚融说:‘你带菲儿去看吧,我就在这里坐坐。‘乔菲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说:‘一起去嘛,杨总说水平挺高呢。‘尚融没办法,就被乔菲拉出去了。 尚融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舞厅里有t型台,这个台子看来是杨钧临时搭建的。此时几个模特已经开始在台上表演。尚融扫了一眼就知道所谓的模特表演实际上就是人体秀。因为模特们根本没几套服装,翻来覆去无非是些不同款式的内衣和泳装,其特点就是能更多地暴露模特们的敏感部位。不过在夜总会搞模特表演本身就变了味道。这里的客人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冲小姐去的,有几个人懂得时尚,又有几个人体验过时尚的生活呢。所以模特们的表演充其量不过是进一步促进了男人们的荷尔蒙分泌,从而使小姐们的出台率大大提高。 尚融偷偷看了一眼乔菲,见她看得倒是挺投入的,也不知是在欣赏什么,该不会是在欣赏那巴掌大的内裤吧,这个小丫头可能还没穿过如此性感的内裤吧。尚融想象着乔菲穿着这种性感内裤的娇羞模样时,心里涌起一阵冲动。 ‘好漂亮的婚纱。‘随着乔菲的一声赞叹,尚融看见六个女模特穿着雪白的婚纱在婚礼进行曲的伴奏下摆着各种造型。无论从舞台气氛还是艺术时尚来说,这六个模特无疑显得更专业一些。 ‘这些是刚从艺校毕业的学生,她们替一家婚纱公司做广告,我们只提供表演场地,一分钱都不用出。‘杨钧凑到尚融耳边洋洋得意地说。 尚融心里好笑,这小子就是那么抠门,几个学生的便宜他也不放过。这样想着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模特身上。只见这个模特有一米七几的个头,一头秀发瀑布似地披在肩上,与雪白的婚纱形成强烈的反差,剔透的纱衣遮掩不住婀娜的身姿,柔软的身段轻微的摆动着,说不出的*柔美。尚融越看就越觉得这个模特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盯着舞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可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又不好意思问杨钧,因为在杨钧面前他总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如今向他打听一个美女的来龙去脉有失体统了。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五. 女人说:‘这字写得真不错,你是什么学历。‘ 郑刚说:‘本科。‘ 女人将他看了几眼说:‘怪不得,这样你今天替我把这些笔记抄了吧,都攒了好几天了,每次学习笔记后面还要写一篇学习心得,每篇心得不能少于一千字。没问题吧。‘ 郑刚说:‘没问题。‘ 郑刚正抄着,那个男医生过来,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说:‘**,这字简直就像书法嘛。‘然后转向女医生说:‘早知道我也让他抄了,六号那个*说自己是大专生,写的字还不如我呢,上次给我写了篇体会,我也没看,交上去以后叫院长很骂了一顿,说是文不对题。以后我的笔记就交给他了。‘ 女医生笑道:‘这可是我发现的人才,凭什么给你用?‘男医生走到她身边在她肩膀上拍着说:‘他是九号的,那可是我管的号子。共享,共享嘛。‘ 女医生突然问道:‘郑刚,你是干什么进来的。‘郑刚好像不好意思地说:‘经济问题。‘男医生接道:‘搞了多少?‘郑刚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小声道:‘也就几个亿。‘ 男医生睁圆了双眼说:‘**,几个亿,你他**得也太黑了。‘女医生惊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财政局那个郑刚吧。‘郑刚点点头,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新闻人物了。 男医生说:‘我怎么没听说过。‘然后问郑刚道:‘钱呢?吐出多少?‘ 郑刚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说:‘让别人偷走了。‘男医生笑道:‘你怕个球呀我又不是公安局的,鬼相信你的话。不过你小子死也值了。‘ 这个下午,郑刚几乎没写几个字,因为两个医生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个没完没了。最后郑刚和同监的那位仁兄一样,回到病室加班加点才写完。 后来郑刚知道那个女医生叫李维娜,男医生叫杨刚。由于这两个医生的广告作用,郑刚一下成了一监医院的知名人士。这不仅是因为他搞的钱多和字写得好,而是他写得学习心得和学习体会以及总结之类的文章名扬全院。 一时郑刚本来无聊悠闲的囚禁生活一下忙碌起来,每个晚上基本上都是在病区以外的值班室里码字。尤其让郑刚感到荣幸的是他的文笔居然得到了院领导的赏识,在得知他被捕前是个党员以后。这使他的码字工作又升高了一个规格,开始写医院里的官方文章。 开始是一些不重要的小文章,再后来就是医院的部门总结,月小结,学习材料等,最后发展到整理院党支部的会议纪要,支部学习总结,上面文件要求的计划实施方案等等。 郑刚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广泛的才能。在身为阶下囚后还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长处,怪不得老人们都说只要有一技之长,走到哪里都有饭吃,自己的一技之长起码部分地回复了一个囚徒的自尊,这种自尊再次激发起生存的强烈愿望,那个早就在心底潜伏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当然郑刚也不只局限于写写东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某个号子突然有人喊肚子疼,医生就会从药品间拿出一点止痛片叫郑刚给送去,开始的时候医生还站在大铁门边看着,后来干脆把铁门钥匙一扔说:‘去看看怎么回事?‘时间久了,别的病犯就叫郑刚二管教了,一个星期前,医院的孔副院长对郑刚说:‘从今天起要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马上就要搞精神文明复检了,这可是关系到全院干部的切身利益,到时候省精神文明办要到医院来验收,所以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写一篇我院的精神文明总结,全面总结一下一年来我院精神文明的各项工作,我让内勤给你准备资料,最少要写两万字。‘听了孔副院长的话,郑刚几乎忘记了阶下囚的身份,差点把自己当作医院干部。 医院的内勤名叫郭丽,是个20多岁的小姑娘,打字的速度飞快,可就是写出来的东西太不像样了,看着女孩写的大纲,郑刚忍不住想笑。语句不通顺也就罢了,几百个字的提纲里面竟有一堆错别字。郑刚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孩小脑袋瓜里不知都装着些什么? 可正是这个小姑娘给郑刚提供了绝好的逃跑机会。 开始的时候,郑刚只在医院的值班室里写东西,可值班室没有电脑,许多工作材料都在内勤的办公室的电脑中,而内勤办公室则在行政楼里,距离医院大楼有一百米左右。所以郑刚需要什么资料都是由郭丽先打印出来。一天郭丽终于跑烦了,对郑刚说:‘你跟我到资料室自己查吧。‘就这样郑刚第一次离开了囚禁他的地方。他跟着郭丽来到院子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由武警把守的监狱大门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百米,一百米外就是自由世界。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就天高任鸟飞了。 此后郑刚又多次随郭丽去过资料室,每次他都细心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建筑以及刚楼上哨兵的情况。最后那些从各地看守所来接送病犯的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发现那些被接回看守所的病犯只是在医院里面点名核对身份,只要一上车,来到大门口,一位民警下车到武警岗楼办个简单手续就直接开走了。而那些送病犯的车放下犯人出大门时,司机伸出头打个招呼就放行了。 这种简单的管理方式使郑刚看见了希望,他的心兴奋起来,时刻都在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因为在晚上的时候,上级有时会来人查班,如果发现有病犯在病区外面,值班人员是要挨批评的。不过医生们很快就显示了他们的才华,每当郑刚夜间在值班室加夜班的时候,他们拿来一件白大褂让他穿上,考虑到他的光头有点扎眼,就给了他一顶白帽子。这样有人来检查时,只要郑刚坐在桌边写他的东西,不要开口说话,上级领导一般也把他算成自己人,有时还会给这个埋头苦干、沉默寡言的好同志仍支烟过去,而郑刚则谦恭地微笑着点点头。 至于那些看守所接送病犯的民警们则早就对他冠以医生的称号。因为很多时候半夜里送来的急诊都是郑刚在填写登记表,安排监号,甚至拿着那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大摇大摆地打开大铁门和病室的门亲自将新来的病犯放进去。当然,最初,郑刚听见别人叫他医生,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在成为囚犯前也没有涉猎过一本医学书籍,可时间长了他也就渐渐地习惯了。 这天晚上又轮到了李维娜和王刚的夜班,郑刚先在办公室和两人侃了一个多小时,过足了烟瘾以后,就来到隔壁办公室开始码字,到了晚上两点钟的时候李维娜先睡下了。过了没多久,王刚走进来打着哈且对郑刚说:‘我也眯一会,有什么大事就叫我,小事你就处理一下。‘说完竟自到另一间办公室睡觉去了。郑刚也不以为意,因为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整个医院里此时静悄悄的。 夜里…多钟,郑刚听见楼下汽车响,趴在窗户上一看,就见车里出来几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可以肯定是送急诊病犯来的。果然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接着就进来三个人,两个民警,一个带着手铐的病犯。郑刚一看这两个民警竟然是前几天来过的,彼此都面熟。 ‘怎么这么晚了还送人?‘郑刚问道。 一个民警说:‘日他**的,今天看守所值班医生没来,这小子诚心不让人睡觉,折腾了半晚上,说是肚子疼,你给他看看,如果是装的,回去老子把他皮扒下来。‘ 郑刚看那个犯人,佝偻腰嘴里直哼哼,就指着过道里的一张躺椅说:‘躺上去吧。‘然后拿出一个听诊器在犯人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吃了什么,留下来明天做个b超再说。‘ 另一个民警说:‘我也怀疑这小子偷吃了什么,问他死不承认,明天查出来有你受的。‘说完在那个犯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郑刚说:‘那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把他交给我好了。‘说完就拿来钥匙,打开门将那名病犯放进了2号病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民警正在下楼梯。郑刚此时心中灵光一闪,几乎没考虑就朝两个人说道:‘哥们,搭个车,离这里不远有个通宵商店,我去卖点宵夜,怎么这阵突然饿的厉害。‘ 一个民警道:‘行啊你们这活也不是人干的。‘此时郑刚一颗心突突乱跳,直到此刻,他好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那你们在门口稍等我一下,我去问问那两个想吃点什么。‘两个民警答应着就下楼去了。 郑刚一下就冲进了办公室,可不知自己到办公室里干什么,站在那里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镇定,一定要镇定。就像下班回家一样。我下班了,搭熟人的车回家去。我是医生。 楼下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他们在催了,不能犹豫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就往楼下走去。 ‘让你们久等了,那两个人睡的跟死猪一样‘郑刚一边上车一边说道。 开车的那个民警说:‘你们好歹还可以轮换着小睡一会儿,我们那里打个盹都不行。‘说完车就开动了。 郑刚的一颗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在黑暗中他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车上的坐垫,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两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大门。快了。快了。马上就自由了。一定要镇定。只有这一次机会。 车停下了,一道明亮的光柱射过来,那个曾见过几次的场景再现了。只见司机摇下车窗朝外面喊道:‘送人来的。没接犯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在郑刚听来就像人间最动听的仙乐,在这美妙的仙乐伴凑下死囚郑刚逃离了死神的魔掌。 尚融回到老屋,进门一看,屋里没人,不是晚上叫我吃饭的吗,人呢?‘不会是和祁顺东接头去了吧。‘心里一阵冷笑。坐在沙发上发了一回呆,就觉得一阵无聊。表面上那么纯情的一个女孩竟然是个卧底,老子还天真地以为她对自己有好感呢。可是,令人不解的是,知道她的身份也有好一阵了,怎么就对这丫头痛恨不起来呢。 但另一个人他恨不得此刻就去杀了他。那个人就是祁顺东。真是看不出来呀一面和你交朋友,一面和你玩阴的,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还是老天有眼佛祖保佑啊杨钧有功啊要不自己在这人海茫茫的世界上碰见祁小雅的概率有多大呢。 祁顺东,老子把你当人看,你竟在背后戳老子屁股,还不惜派个美女来刺探我,你真是敬业啊不找到那笔钱看来你是死不瞑目呀老子那天是上了你的当了,差点被你玩死。你这可是真想要我的命呢。你想玩,老子就陪你,这是一场不分输赢的比赛,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竞赛,等老子明天先做了你的女婿再说……尚融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身上一阵阵发冷。如果说以前只是疑神疑鬼,现在则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特别是想到祁顺东的阴险,禁不住流下了冷汗。现在要是躺在张妍或紫惠的怀里就好了。这会儿,尚融把两个女人想的要死,几次都想站起身回家去。 门上传来钥匙进锁孔的声音。尚融马上躺在沙发上装睡。 脚步声进来了。‘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睡着了?‘脚步声更近了,一只手在搬自己的肩膀。 ‘你跑哪儿去了?‘尚融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我本来想自己做饭的,可是我做饭技术不行,怕你吃不惯,所以就去买现成。你看我还买了酒,你最爱喝的伏特加。‘**,想*老子吗?酒里面没下药吧。‘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吧,老婆打电话呢?‘尚融懒洋洋地站起来。 孙小雨上前拉着男人的手臂说:‘你什么意思嘛,人家东西都买回来了,今天就不让你走。‘孙小雨的声音既像祈求又似撒娇。 尚融心里暗笑,老子还真吃不消你这一套,就留下吧,看你这黄毛丫头耍什么花招。 ‘好吧,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小雨给了他一个白眼,出去准备去了。尚融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电影里似的,两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只不过自己原来身份是个白痴,现在扮演一个清醒的人。小雅则相反,明明是个清醒的人,却非要装成白痴的样子。真他**的有意思。 与此同时,于永明才走出监狱局的办公大楼。刚才会上宣布的事情让他大吃一惊。郑刚跑了,这小子真看不出,居然还有这个能耐。 于永明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郑刚的逃跑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想想自己给郑刚办的几件事情虽不符合规定,可和郑刚的脱逃没有直接关系,还不至于追到自己头上。 忽然想到尚融到看守所看过郑刚,他会不会和郑刚的脱逃有干系。想到这里就拿出手机准备给尚融打电话,忽然想起会上杨局长再三强调目前不准对外泄露郑刚脱逃消息。可于永明潜意识里觉得应该让尚融知道这个消息,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说给尚融提供消息是他应尽的义务,自认识尚融到现在他可没亏待过自己,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尚融万一有什么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老于啊,这郑刚和尚融是老同学,你说郑刚跑出来后会不会去找尚融呢,尚融这人最讲义气,他可千万不能犯傻呀‘出门前吴副局长意味深长的几句话又在耳边想起,听吴副局长的口气好像也有这个意思。问题是怎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尚融呢,于永明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上小学的儿子和门口的公用电话,心里不禁一阵窃喜。 尚融在野狼酒吧见识过孙小雨喝酒的架势,知道她很有点酒量。说不准专门练过呢,目的是专门对付像自己这样的男人的。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小雨的脸已经红了。这酒太烈了,真有点受不了,这个男人怎么喜欢喝这么烈的酒。 尚融一下从沙发上溜到地毯上,靠着沙发坐着,从茶几上抓起一只鸡翅膀啃了两口说:‘男人在你这样的美女面前,即使没心思也得装点心思出来,目的是想引起对方的好奇或骗得一点同情。你现在问我就是好奇,至于你有没有同情心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至少达到了一半目的。‘ 小雨也干脆溜下沙发和尚融并排坐在地毯上,看着男人说:‘这么说你没心思,只是在骗我的同情心了?‘ 尚融拿张餐巾纸擦着手说:‘你有吗?‘说完端起杯子说:‘来一醉方休,人生难得几回醉,管它今夜梦见谁呀‘ 小雨又和尚融碰了一杯,赶紧夹点菜放进嘴里。看着女孩难受的样子,尚融心里有点不忍。‘不能喝就不要勉强,我又没逼你喝。‘ 小雨一仰脖子说:‘是我自己想喝,我不想喝的时候谁逼我也没用。‘ 尚融看着女孩的倔样,心想,这不是自找吗?老子喝醉酒了从不说真话,你想从我的醉话里套情报那是痴心妄想。不过老子喝醉酒了搞女人可是熟门熟路,一点都不会受影响。再让老子喝酒,小心今晚把你做了。 小雨见男人摇晃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紧张。看来今晚是逃不过去了,再说今晚无论如何不能放他走。你要来就快点来吧,别喝酒了,我想让你清醒地占有我,我不想稀里糊涂地失去自己贞操。你不是说我不是处女吗?你来验证吧。在你的眼里我是个酒吧*台的女孩,是深更半夜跑出去和男人幽会的女孩,是个早已不贞洁的女孩。我要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尚融见女孩不说话,只是在发呆,就垂着头呼呼地吐着酒气,感到胃里火一般在燃烧。 小雨瞟了男人一眼,看他好像没有侵犯自己的意思,又禁不住去上次说我不是处女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说完脸上觉得更烧了。 尚融抬头看着她说:‘常在台边坐哪能不**呀‘忽一想,不对于是改口道:‘你肯定是处女,要不……要不佛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只是不知被佛祖用过的还算不算处女。 小雨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醉了。醉了也好。只是……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被男人一下就揽进了怀里,本能的挣了一下正要反抗,就见男人把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小雨就看着男人不动了。‘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说着已经将女孩的羊绒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的胸罩。小雨的身子又是一阵扭动,男人又嘘了一声,在小雨一愣神的功夫,她的胸罩就被掀了上去。 小雨感到胸部一凉,就知道自己的**已经裸露在了男人面前,此刻她反而不想反抗了,既然早晚都要这样那就不用再刻意挑时间了,再说现在不正是时候嘛。只是这个男人会爱惜自己吗?他真的是罪犯吗? 女孩一对青春的*在尚融的眼前微微的颤动着,他睁着一双醉眼像似要从上面找出点瑕疵来,以便证明自己的判断。看着看着,尚融就觉得这对**有点不对劲,因为在那对ru房晕红的两点上他没有看见**,这一发现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点娇红上轻轻感触了一下,就觉得那里只有一个米粒般大小的凸起,肉眼是看不见的,只能用手指才能感觉到。 这一发现使尚融感到一阵羞愧,他看着怀里双眼紧闭的女孩说:‘是我错了,你确实是个处女,因为你连奶头都还没长出来呢。‘听了男人不三不四的话,小雨羞愤异常,睁开一双美目瞪了男人一眼,拉下自己的衣服,一把就将男人推了个四脚朝天。 尚融爬起身怒道:‘你什么意思?说你不是处女你不愿意,说你是处女你还不愿意,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看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满意。‘说完唉声叹气地又要喝酒。 小雨觉得男人的一番感慨似乎话中有话,可刚刚被男人观赏了自己处子的*,心中慌乱,一时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红着脸收拾好身上的零碎,斜眼瞟着男人,恨声道:‘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就会欺负人。‘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说他真的掌握了那笔巨款,为什么好像没事人似的,难道他真能表现的滴水不漏吗? 尚融嘿嘿地笑起来。‘为了显示公平,证明我没有欺负你,现在我也让你看看。‘说完就要脱自己的毛衣。 小雨听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尚融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见手机响,尚融挣扎着想站起来,小雨的动作敏捷的像只兔子,没等尚融反应过来,她已经从衣架的大衣里拿出了手机。‘喂你说什么,你打错电话了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拿着手机又坐回了老地方。 谁来的电话?‘尚融好像没有注意到小雨失神的样子,随便问道。 小雨反应过来说:‘一个小屁孩,打错电话了。 尚融拿过电话看看,确实不认识这个号码,反正从来没有小孩给他打过电话。‘哎你到底要不要看我的……‘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 尚融一看还是那个号码,笑道:‘小屁孩,我让他叫声爸爸。‘说着就接通了手机。 ‘喂……‘还没等尚融说话,手机里就传来一个童音:‘郑刚越狱了,郑刚逃跑了。‘然后就挂断了。‘喂……郑刚越狱了。郑刚逃跑了。小屁孩。尚融就朝女孩看去,就看出了女孩慌乱的眼神。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隐瞒小屁孩说的话。那么这是真的,小屁孩。那只是一个信号,和孩子大小没关系。一个信号,成年人的小把戏。 尚融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点上一支烟,边吸边梳理着思路,仿佛忘记了女孩的存在。老同学。你真的跑了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也不能怪你,谁不想活着,谁会心甘情愿地等着吃枪子呢,换了我也会和你一样,只是你***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看守所那些王八蛋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人物都会让他跑掉。我怎么办?你这不是非要把老子和你栓在一条绳子上吗?你该不会愚蠢到现在就来找老子吧。从明天起老子身边就会围满警察,事实上现在家里就有一个。你不会来找死吧,你找死不要紧,可把老子害苦了。老子现在成了你的银行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把你这个神送的远远的,要么就是让你彻底消失。张铭在哪里,现在用的着你了,你有事干了,你不是一直想干大事吗。 ‘你没事吧?‘小雨看着男人的反应心里极度的失望。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十有*跟郑刚有牵扯,不用再怀疑了,祁顺东的判断是对的。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抓他吗?我怎么就狠不下这个心呢?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刚才他那样看着自己身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抗,如果自己反抗的话,别说他喝醉了酒,就是清醒着也不会得逞的。现在看来工作只是自己掩盖羞耻心的借口,内心里却在渴望着他的亲近。这个罪犯深深地吸引了我的心。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为了他也为自己。 尚融听见女孩的问话嘿嘿笑了几声说:‘我的一个老同学从看守所跑掉了,你不知道吗?‘说完盯着女孩的眼睛,又看见了一丝慌乱的神情。你还是没修炼到家,毕竟太年轻了。那个狗日的派你来,并不是因为你的经验和才华,而是因为你的美貌,因为他相信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陈词滥调。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他跑了和你有关系吗。‘小雨故意噘起嘴说。 尚融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这次女孩躺在他怀里一动也没动。‘当然和我有关系,我们是老同学,万一他来找我怎么办。 小雨感到男人将自己抱的很紧,一对ru房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那还不简单,给公安局打电话举报他。 ‘如果他是你老公你也会这么做吗?‘尚融盯着她的眼睛说。 小雨躲开男人的目光,嘟囔道:‘那我会先劝劝他……‘你真的不会帮他吗?一点都不念旧情吗?一个一点都不讲人情的人还算是人吗,只有机器才会这样。‘尚融和声细语地说。 ‘可他是罪犯……‘女孩好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身体在男人的怀里哆嗦起来。 ‘只有被公安局抓住才能证明他是罪犯,如果公安局抓不住他,谁能证明他是罪犯呢?再说罪犯就不爱自己的老婆吗?一个爱自己老公的女人会把他当罪犯吗?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小雨柔弱地抵抗着,话语已是带有哭腔。 尚融突然就吻上了女孩殷红的小嘴,直吻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罢。‘好了,我不说了,你累了,睡吧。今晚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是个小屁孩,ru房都没发育好呢。 说完就抱着女孩向卧室走去。 郑刚在离一监四百米的一家超市跟前下了车,那两个哥们还热情地要送他回去,郑刚极力谢绝了。老子好不容易出来了,打死我也不能再回去了。看着那辆车驶远,郑刚来到超市黑暗的角落里,几下就扯掉身上的白大褂,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在黑暗中奔跑起来。跑到一半想起自己头上还带着个白帽子,就拿下来扔到了一个果皮箱里。 他们多长时间会发现自己失踪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但愿那两个人睡的死一点,最好一觉睡到天亮。不过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够了。 郑刚有个小学同学叫金生,以前两家住在一栋楼上,小学毕业后,金生一家搬到了水泥厂那边居住,金生就转学到了水泥厂子校上中学。那时郑刚和金生还偶尔互相来往,在一起玩耍,后来就渐渐地断了。郑刚的脑子里也几乎没有了那个小玩伴的印象。 一年前一个夏天的晚上,张妍吵着要到夜市上吃田螺,两个人就来到星光夜市转转。就在张妍津津有味地吃着田螺的时候,郑刚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地摊旁蹲着的那个男人有点面熟。 郑刚丢下张妍继续吃田螺,自己慢慢走近那个男人。地摊上摆着一些袜子、假珍珠等零碎,男人也不招呼生意,只是低着头抽烟。‘这袜子多少钱一双?‘郑刚问道。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一看,两人就都楞住了。还是郑刚先反应过来。‘金生真是你呀,我就看着面熟呢? 金生也认出了郑刚,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就暗淡下来,红着脸喏喏地说道:‘怎么是你,真没想到……‘说着就站起身来。 郑刚一看,这个童年的伙伴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魁梧大汉了。看着金生尴尬的样子,郑刚知道他的心理,便伸手握住他的一双大手摇着说:‘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上高中的时候,我和几个老三班的同学还到你家找过你,谁知你家又搬家了。 金生被郑刚握着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无奈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算是对老伙伴的回答。 那天晚上,郑刚和金生坐在一个小餐厅里一直喝到深夜。张妍坐在那里直犯困,就先回去了。 原来,金生上初三时,他父亲被吊车的钢索砸破了头死在医院里。一年以后母亲就带着他改嫁了一个男人,谁知道那个继父对金生嫌恶之极,动不动就是一顿暴打,终于有一天将金生打出了门,少年金生就和街区的一群不良子弟厮混,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在一次实施团伙盗窃时手脚不利索被派出所抓住了,送到少管所劳教了三年。 三年后再回到社会上,他才知道母亲已于一年前患病去世了,继父也不知去向。金生没想到自己重见天日时竟成了一个孤儿。为了生存,没多久他就和几个社会上认识的人干起了老本行,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意越做越大。就这样在社会上混了五六年,后来终于还是撞到了警察手里,这次再也没有年龄优势了,法院一纸判决让他在大牢里待了八年,一年前才从几百公里外的监狱回来。 本来街道上给他安排了一个清理垃圾站的工作,每月工资四百元,可金生觉得自己不是干这个差事的料,宁可在街上摆地摊。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了小时侯的旧友。 那时郑刚早就开始了他的蚂蚁搬家的勾当,他听完金生的故事,潜意识里闪现出一个念头,这个老伙计进过两次班房,对社会嫉恨如仇,胆子就不用说了,今后说不准有用着他的地方。再说,小时候的玩伴自然也不同于别的人,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因素在里面。‘你现在住哪里。‘郑刚问道。 ‘我姨妈在城北有套旧房子。今年她回老家去了,我暂时就住那里。 ‘什么时候我去你那里看看,咱们今天既然碰见了,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没完呢。 ‘就怕你看不上老朋友呢,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那像我这样窝囊。‘金生沮丧地说。 ‘**再说这样的话,咱这酒就没喝头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有落难的时候呢,难道那时你就不认兄弟了?‘郑刚豪侠地说。 金生拍着胸部说:‘我x,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老子虽光棍一条,却还是把朋友义气看得重,只是我以前那些兄弟都散了,要不也不会到今天的地步呢。 半夜时分两人才分手,郑刚把口袋里的一千多元现金都给了金生。金生并没有推辞,只是将老朋友的手握了好一阵。 郑刚开始浑身冒汗了,只有光头上仍是凉飕飕的。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金生你***千万不要再搬家呀,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希望啊。就在这时郑刚仿佛隐隐听见了警笛的声音,他心里一紧立即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巷子里一片漆黑,那些高高低低发展起来的私家产业在黑暗里看上去都差不多,给人感觉就像是个蜂巢似的。郑刚凭着记忆摸索了很久,就看见了那个挂在门上的破灯笼,这个久经风雨阅尽人世变迁的破灯笼现在成了郑刚的定位仪。 他四下看了一下,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唯有寒风的呜咽声。他顺着露天台阶来到二楼,看看那个灯笼,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寂静。耳朵趴在门上听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加点力气又敲了几下,那嘭嘭声在黑夜里好像传出去很远。窗户上的灯亮了起来,门打开了。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灯光里出现的时候,郑刚感到一阵温暖。当初没来找他是对的,要不自己此刻可能正在敲张彩霞的门呢。 俗话说创业难守业更难,同样的道理,创造财富难,守住财富更难。当你有了一定的财富积累以后,你的周围就会出现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整天围着你转,有的人为了分享你的财富向你支出他的服务或才华;有的人整天跟着你就是盼着你什么时候不小心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还有些人表面上对你阿谀奉承,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你口袋里的钱;更有甚者,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准备随时拍你一砖;最后就是那些有权势者,他们最直接,动不动就问你要赞助,如果不给你就会惶惶不可终日。 尚融在股市上大捞一笔以后,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有钱人了,毕竟在这个城市里,手里拥有几亿财富的人屈指可数,即使自己再保持低调,最终还是要引人瞩目的。更何况他的财富来路不明,其凶险程度也就不同一般。尚融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掌握的这笔钱早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早早做些准备工作对自己来说有益无害,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嘛。 早在张铭进公司不久,尚融就让他物色了三个人,清一色的复员军人,在部队都混有一技之长。而当张铭问他这三个人具体都做些什么工作的时候,尚融却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干,只要先养着就行了。并且拿出三十万元让张铭在昆明路开了一家小餐厅,那三个人平时就像餐厅的老板一样,自给自足。但他们知道,老板并不是慈善家,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赴汤蹈火。 眼下就到了让他们出力的时候了。可尚融自己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此刻盯着郑刚的眼睛同样也在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己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打过的电话都会被人记录在案。最理想的是躲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去,可是有几件事必须交待下去,然后才能蛰伏起来静观事态的变化。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六. 尚融多少还是相信郑刚的智力,他还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和他联系,更不会去找张妍,尚融不敢肯定如果张妍见了郑刚会不会报案,既然自己都不敢肯定,郑刚会冒这个险吗。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有了藏身之地,如果他敢在车站码头等公共场合晃悠,不出二十四小时就会有他再次落网的消息。只要有了藏身之地,憋足气窝上几个月甚至半年,公安局的人马就会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才能审时度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想着,尚融就觉得自己有点性急了,事情还没有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他相信郑刚绝不会把他轻易暴露出来的,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他的银行,如果自己完蛋了,他郑刚即使保住一条狗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来尚融决定今天早上到娱乐城和张铭密谈一番,现在决定先不去了,现在最好是和假小雅待在一起,有她在身边,就可以减少其他眼睛的监视,同时她也像自己的挡箭牌,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觉得自己的分析判断是正确的,尚融还是打开电脑给张铭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和张铭之间这种通讯方式还是第一次使用,以前觉得没必要,现在却是非常时期,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尚融给张铭的电子邮件只有几个字:餐厅停业整顿。 发完了邮件,尚融竖起耳朵听听,卧室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丫头酒还没醒呢。昨晚将她抱进卧室虽然没干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可还是饱餐了她的红唇,同时又将她的ru房研究了一番,本来还要继续向下发展,结果被女孩一掌将他打出了卧室。我x,卧底卧到老子床上了。没办法只好又在沙发上窝了一宿。 尚融无聊地在网上浏览着网页,等他将一则消息看完,瞬间就气炸了肺。 原来消息报道的是我住某国大使馆被一个超级大国的导弹击中,大使馆被炸成了废墟,人员伤亡惨重。 他**的,这些狗日的,太猖狂了。这次该动点真格的了吧,不会还是以口水战了结吧。尚融像国家领导人似的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的诅咒上几句,郑刚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一个人骂着不过瘾,他就大声喊道:‘小雅小雅快起来。‘好一会儿小雅才走进客厅,蓬乱着头发,袜子也没穿,吃惊地看着男人疯狗似的神情,不知道谁又招惹了他。尚融见小雅睁着朦胧的眼睛只是看着自己,就过去拉着她的手来到电脑前说:‘你看看,你看看,得寸进尺了,什么叫误打,天天吹牛说自己的导弹能精确地打着苍蝇吗,大使馆多大的地方,就那么容易被打着,偏偏就打着了我们的,怎么没打着俄罗斯、英国、法国……‘ 忽然看见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突然才出现在她面前的陌生人似的。‘你看着我干嘛,你不会又以为是我干的吧……‘小雅白了他一眼说:‘神经病,大清早就犯病。‘说完生涩地扭着小屁股回卧室去了。 我x,你这是什么态度,有点爱国心没有,还公安局的呢,狗屁尚融恨恨地在心里骂道。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无聊的没人愿意理他。又在屋里转了两圈就一头倒在了沙发上。北京不就有他们大使馆吗?老子明天要买个导弹,发射到他们大使馆去。 发泄完了以后,尚融的头脑好像恢复了部分思维能力。他忽然想到,目前这个城市既然对自己不是那么友好,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个是非窝里呢,当年红军为什么要长征,就是为了摆脱国民党反动派的围追堵截嘛,就是要跳出那个是非圈嘛,结果怎么样,在突围的过程中越折腾越强大,最终杀回城市夺取政权。对先跳出这个包围圈再说。算算日期离那个该死的春分还有一段时间,不行就还是到上海转一圈。必须把假小雅带着才行,不然祁顺东会带一群人跟着自己,到哪里都不方便。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跟不跟自己去。 想到这里尚融又来劲了,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卧室里找小雅。原来女孩还赖在床上,卷曲着身子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毛巾被下面清晰地勾勒出女孩有没的形体,特别是臀部与腰部的曲线,令尚融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你今天不打算起床了是吗?‘‘我头疼。‘小雅把一只手放在头上说。 喝那么多烈性酒能不头疼嘛。‘是不是感冒了。‘尚融说着就就蹲在床前把脸往女孩脸上贴去。 小雅一下坐了起来说:‘讨厌昨晚还没折腾够呀‘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 尚融也顾不上和她*了,把自己想到上海转转的想法说了一遍。 ‘上海‘小雅一声惊叫,眼神里流露出喜悦的神情。 至于嘛去上海又不是去纽约,干嘛大惊小怪的。‘那你不马上开学了吗?‘尚融故意捉弄地说。 小雅扭捏道:‘这个学期也就是社会实践,哪有什么课。‘尚融偷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要回家跟老婆亲切告别一下,你可能也需要向什么人告别一下吧。咱们分头行事。‘小雅哼了一声又倒在了床上,尚融看着女孩露出的一圈雪白的腰肉叹了口气。真是马善被人骑,男善被女欺。居然如此猖狂,简直就没把老子当男人呢。 紫惠早晨起来见张妍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心想这小妮子今天倒是起得早。‘妍妍,你今天要出门吗,起这么早。‘ 张妍回头看看说:‘紫惠姐,亏你还是公司老总,这么贪睡呀‘ 紫惠过来在张妍的脸上捏了一把说:‘要是尚融昨晚在家,还不知道你要睡到几点才能爬起来呢。‘ 张妍红着脸说:‘还不知谁爬不起来呢?‘ 紫惠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果汁说:‘昨天尚融在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 张妍噘着嘴道:‘还能怎么说,在他老窝和人谈事情嘛。‘ 紫惠看着张妍神秘地说:‘你可要盯紧点,别有事没事让他躲在那个炮楼里。什么时候说不准又给咱们弄一个回来呢。‘ 张妍道:‘你光指望我,你是干什么的,他每次回来就见你甜言蜜语的,也没见你劝劝他。‘ 紫惠笑道:‘好好好,算我白操心。我要上班去了,这几天工程结算,还要操心酒店装修,忙死我了。尚融就知道铺摊子,整天鬼影也看不见,我就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张妍道:‘自然是忙大事了。他运筹帷幄,你决胜千里,多好的搭档呀‘ 紫惠起来在张妍的头上拍了一下,边走边说:‘现在让你耍嘴皮子,到时他给你弄个恶婆娘回来有你哭鼻子呢。你没事最好到他老窝去看看。也算是关心自己的男人,什么叫贤惠懂吗?‘说完在镜子里瞄了两眼就出门去了。 孙小雨确实如尚融预料的那样正在向她的两个上司告别呢。听了小雨反应的情况,两位领导陷入了沉思。局长张爱军问道:‘你认为他去上海会不会和钱有关。‘小雨摇摇头道:‘这是他突然决定的,好像是心血来潮,我认为和钱没有关系。不过他最近在筹备一个酒店,会不会是想出去考察。‘祁顺东盯着孙小雨问道:‘你确定尚融没有得到郑刚越狱的消息?‘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这已经是她今天在上司面前第二次撒谎了。 祁顺东皱着眉头在室内踱了几步,回头对小雨说:‘我们没有必要再去猜测尚融是不是得知郑刚逃跑的消息,小雨,你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他,也许他得知郑刚逃跑的消息以后会取消上海之行,我们现在尽量不要让他离开本市,一旦离开本市就不好控制他了,毕竟现在我们手里也没什么过硬的证据,不好请求兄弟单位协助。如果他得到消息以后还要坚持去上海,那小雨就有必要一起去。‘ 张爱军叹口气道:‘是呀目前郑刚肯定是潜伏下来了,如果他不出来活动,在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李尚融露出马脚的可能性比较大。‘ 孙小雨点点头说:‘有没有必要正面接触一下尚融,局里不是说如果他能主动交回赃款的话可以不追究责任,并且还要给予一定的奖励。尚融如果拿了这笔钱,现在又得知郑刚逃跑,出于压力说不定会考虑这个建议。‘ 祁顺东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小雨,这就是你的幼稚了,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尚融的为人。尚融曾经对我说,他有一次差点跳楼自杀,后来之所以没跳是因为他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他要留着这条命和一切和他作对的人斗,我基本相信他的说法,与人斗是他感到最快乐的事,如果他能交出赃款那他就不是尚融了,所以要他交出命来容易,要他交出钱来无异与虎谋皮。‘ 孙小雨心想,怎么从没听那个人说过这些话,看来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小雨,听说你哥哥也在上海工作,这次如果去上海可要注意纪律,千万不要让尚融摸了你的底。‘孙小雨红着脸点点头。我的底可能早就被他摸去了。 看着小雨离去的背影,祁顺东暗想这丫头今天有点反常。于是对张爱军说道:‘小雨今天怎么有点魂不守舍?不会有什么事吧。‘张爱军看着他说:‘怎么?你还怀疑她?‘祁顺东表情凝重地说:‘那倒没有,就怕日久生情啊尚融可是这方面的老手,小雨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看还得派个可靠的人和他们一起去上海,就算是对小雨的保护措施吧。‘张爱军沉思着点点头。 这次去上海,尚融找的借口是去考察人才市场,为公司引进人才。紫惠觉得男人这次算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公司在扩张,人才成了紧缺资源,如果男人能够招几个管理人才回来也算是给自己解压。 去上海之前,尚融和两个美人自然有一场难舍难分的缠绵,紫惠还好,毕竟有一摊事情忙着,心思自然不会全部放在他身上,可张妍就不同了,缠在男人身上非要他答应带上她一起去,尚融吐沫都快说干了,才勉强哄得她放手。 摆平了家里的两个,尚融就想起了高燕,自上次干了她的屁眼以后,高燕请了一阵子病假,躲在家里不出门。尚融知道女人是为张铭在伤心,至于屁眼被*那只是**伤害,总有愈合的时候,可张铭对她的打击一时半会可能无法愈合。 尚融有意让女人在家里自己舔舔伤口,所以一直没有去看她,高燕也没有给他打电话。现在自己要出去几天,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她谈谈。 高燕躲在家里先是难过了几天,心里对张铭恨之入骨,只觉得他简直不是个男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把自己抛弃了,心里庆幸还好没有和他上床,要不自己即对不起尚融,又成了被始乱终弃的怨妇。不过后来她也觉得张铭确实有他的难处,起码他的忠心和感恩的精神不失为一个男人的美好品质。毕竟被一个卑鄙下流的男人爱着也不是什么美事。 所以想通了以后她就静静地在家里等着,她知道尚融迟早会来找自己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只要被他打上印记,他就会时刻惦记着你,说得不好听叫占有欲,说的好听点叫责任心。所以当尚融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吃惊,那神情看起来好像男人今天早上才从她的床上离去似的。 ‘听说你病了,本想来看你,可又怕惹你生气,所以想让你养好病再来看你‘尚融做检查似地说。 ‘既然病好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女人的话里带着几分娇嗔。 尚融一看基本上天晴了,就大着胆子把女人搂进怀里。没想到高燕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这倒让尚融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当他看见怀里的女人红肿的眼圈时,便怜惜地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吻了几下。 没想到几下轻吻带来的是高燕疯狂的回吻,边吻边拖着男人往卧室走,进了卧室便自己开始宽衣解带,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站在男人面前娇媚地说:‘从今以后我只安心做你一个人的女人,再也不会爱上哪个王八蛋了。‘ 尚融听着女人的情妇宣言,笑了。他毫不客气地脱掉衣服,将女人拥上床去,在女人迷离的目光中进入了她。当**即将临近的瞬间,高燕推开男人,翻过身来,高高地撅起自己的*,痴狂地说道:‘进这里来,这里进去过的男人最少,加上你才两个人。‘ 尚融心想,我x,你报仇也不看看时候,这个时候老子哪里有空理你。趴上去就是一阵撞击,女人本还想再说几句,可哪里说的出来,只得双手撑着床头让男人射进了自己的直肠里。 ‘明天回去上班吧,我给你安排了另外的职位。‘尚融待喘息平定下来后说道。 高燕似乎还没有从男人的打击中缓过来,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半响都没出声。尚融在她雪臀上打了一下说:‘和你说话呢。‘ 高燕这才懒懒地翻过身来娇声到:‘你想把我打发到哪里去?‘ 尚融笑笑,将女人揽进怀里说:‘什么叫打发,我要升你的职,你以前不是在酒店干过吗?我们的酒店装修好以后,你就去那里当副总经理,主管财务。总经理还是让杨钧去当,你只要把钱给我看好就行了。另外,我搞了一个文化传播公司,钱就走酒店的账,你把相关手续办一下。‘ 高燕被男人在床上*了一番,现在男人又对自己委以重任,觉得男人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心里就又对男人感激起来,伸出舌头舔着男人的**说:‘我对酒店的业务不是很熟悉。‘ 尚融将手伸到女人的腿间活动着说:‘所以趁酒店现在正装修期间,抓紧时间学习一下业务。不过经营上的事情有杨钧呢。‘ 高燕在尚融手指的*下,很快就湿润了。腻在男人怀里哼哼着说:‘你再搞我,这次让我舒服……‘说完爬起来仰躺在床上,劈开双腿让男人看她湿乎乎的地方。一双美目盯着男人,说不出的柔情似水。 尚融看的激情勃发,就在女人的哀求中再次进入了她。 灯光里出现的金生的高大身影使郑刚终于有了一种归宿感。 金生借着灯光仔细一看,不免大吃一惊。其实金生并不知道郑刚犯案的情况,他从来不读书看报,家里连个电视也没有,社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传不到他的耳朵。他只是感到奇怪,上次郑刚走时和他约好过一段时间给他找个事情做做。可竟然一去无音讯。现在看见郑刚如此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怎能不吃惊。 ‘你这是怎么回事?遭劫了?‘想想又不对,遭抢劫损失的应该是财物,难道那些人连头发也不放过? 郑刚警觉地回头朝身后看看,低声道:‘进屋里说。‘才走进屋子里,就听里屋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金生,谁呀深更半夜的。‘ 郑刚吓了一跳,这屋里怎么会有女人呢,上次来的时候金生还是一个人。金生见郑刚狐疑的眼神,说道:‘刚认识的一个马子。‘然后朝里屋嚷道:‘睡你的觉,少管闲事。‘说着将郑刚领进一个小房间里说:‘兄弟,你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就跟我当初从号子里出来时一个模样。‘ 郑刚才没心思和他逗趣,催促道:‘先给弄点吃的,等我慢慢告诉你。‘ 金生给拿来了一些冷菜冷饭,郑刚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就把事情经过对金生说了。金生听着郑刚的诉说,脸上一会儿是惊一会儿是喜,一会儿是怒,最后眼里充满了敬佩的神情,等郑刚说完竟兴奋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兄弟呀哥哥真是服了你了,没想到咱们哥俩真是有缘分,连进号子这种事情都互不相让,以前我还觉得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现在我们可就是同道了。‘ 郑刚听了一皱眉,低声斥道:‘小声点‘说着眼睛朝隔壁挤挤。 金生兴奋的情绪好像还没过去,将头凑到郑刚面前问道:‘你那钱藏哪里了?‘ 郑刚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先不说钱的事情。‘ 金生不满道:‘兄弟你这是信不过哥哥吗?‘ 郑刚说:‘**,老子要是信不过你敢往这里来吗?钱在另外一个人手上,只是现在不能去找他。你放心,以后你的钱多的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金生听了兴奋的直搓手。郑刚看着金生说:‘你这地方安全吗,平时有人来吗?‘ 金生道:‘鬼都不来,你就放心待这里。‘ 郑刚想了一下说:‘你手里有钱吗?‘ 金生说:‘前一阵子搞了一批跳楼货,有点,不过不多。‘ 郑刚低声说:‘也不要太多,你最近再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租一间房子,这里也只能住一阵子。‘ 金生不解道:‘住这里好好的,干嘛还要租房子。‘ 郑刚不耐烦道:‘你听我的没错。另外你在外面可要管住自己的嘴,最近也别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千万记住。‘ 金生笑道:‘兄弟,你把哥哥当雏呢,咱可是久经沙场的人,什么事情不知道。‘看看隔壁又低声道:‘兄弟好久没尝肉的滋味了吧,要不要进去干一炮。‘ 郑刚开始没听明白,随即明白了金生的意思,踢了他一脚说:‘我没这个雅兴,明天一早把这个女人弄走。‘这一晚两个人一直密谋到天快亮时才睡下。 郑刚做梦都没想到,金生家的破房子墙壁太薄,根本起不到隔音的作用,他和金生说的话,都被隔壁竖着耳朵的女人听了去。虽然有些话声音太低没有听清楚,可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是监狱里逃出来的犯人。几个亿的钱。老天爷,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这么多钱怎么花呀开始的时候,女人乍一听是监狱的逃犯,还有点紧张,后来听到钱的事情就把一切都忘了,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分点就好了。 女人叫古爱花,二十七八岁年纪,稍有几分姿色,是外地来本市打工的民工。因吃不了工地上挑砖搬瓦的辛劳,又没有其他特长,为了生存,干脆就做起了皮肉生意。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一些民工中鬼混,后来生意渐渐发展到了社会上。有一次偶然和金生碰在一起,爱花被男人的高大威猛所吸引,三言两语就和金生搞到了一起。反正是免费的,金生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两个人隔三间五地在一起奸宿。没想到今夜竟让她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爱花躺在被窝里运用她的婊子逻辑一阵盘算,顿时心里拿定了注意。后来男人回到被窝的时候,她假装睡着了。 天亮以后金生又抱着她干了起来,爱花就故意放出一些让男人心动的颤声,目的就是要让隔壁的男人听见,以便给他留下点好印象。‘哦天呐好哥哥,你一晚上……已经干了人家四次了……那里都被你弄肿了……‘被男人折腾完后,像往日一样,爱花收拾好头面出门回家去了。 一下飞机,小雨沮丧地发现天空中正阴雨绵绵,自己从一个干燥寒冷的地方来到了一个潮湿阴冷的世界,感觉非常不舒服。看看坐在旁边的男人一直将头凑在车窗上往外看,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这个老土冒不会是第一次来上海吧。 尚融其实什么都没看,他在回忆着和杨钧第一次来上海的情景,那天两个人在外滩豪言壮语时也是下着雨,此刻,自己的豪言犹在耳边,可令人遗憾的是,这次不是杀回来的,而是逃回来的。也不是来练上海滩的,说不准还要被别人练呢,这不旁边就坐着一个卧底嘛。 想到这里,就回头看了女孩一眼,没想到女孩也正瞪着一双美目看着自己。‘盯着我干嘛?我不习惯啊‘ 小雨不屑地皱了一下鼻子,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哎你喜不喜欢下雨天。‘ 尚融不知女孩又有什么怪想法,随意答道:‘喜欢呀‘ 小雨见男人和自己的观点不合,白了他一眼说:‘你不过是图个新鲜,如果要你在这里住上一个冬天,每天都阴雨不断,看你还喜欢不喜欢?‘ 尚融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雨说:‘你在这里住过很久吗?‘ 小雨见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补充道:‘来过几次,每次都下雨,所以心烦。‘ 尚融忽然心血来潮地说:‘等一会咱们找个地方买上一把油纸伞,再找个小巷子,上海的小巷子多的是,你就打着油纸伞从那个小巷子摇摇摆摆地走来,脸上一定要带着淡淡的愁容,就像刚失恋一样。我呢,穿着马褂,淋着小雨,正好和你走个面对面,我们互相对望一眼,在那一刻你惊喜地发现,这个在雨中晃悠的不正是自己要找的白马王子吗?我也突然想起了老戴,呀这不是雨巷中的那个女郎吗?于是我们在雨中就……‘ 还没说完小雨就捶着男人笑弯了腰。前面的司机也被逗乐了,笑着问道:‘到市区了,你们去哪里?‘ 尚融大度地说:‘随便找个五星级门口停下就是。‘小雨又打了他一下说:‘别听他的,你送我们到张杨路的天鹅宾馆。‘尚融心想又是一个林紫惠,心疼钱的主。 雨一直下到天黑都没停,尚融和孙小雨待在宾馆的套房里吃了晚饭。吃完饭后尚融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干什么好,心想自己到上海到底干什么来了,难道就是窝在这家宾馆里睡几天?回去后紫惠要问自己要人才怎么办。 看看女孩,此时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这个时候还在考虑工作?‘今天看来是出不去了,再说你也累了,要不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小雨转过身看着尚融说:‘我睡不着,咱们还是出去转转吧。要不去外滩看看。‘ 尚融说:‘你没见下这么大的雨。‘ 小雨就笑道:‘油纸伞可能没地方买,雨伞可到处都能买到。‘尚融听女孩说起油纸伞,就觉得雨天撑把伞带着她到外滩转转也挺浪漫的。‘走咱们表演雨巷去。‘ 虽然下着雨,可黄浦江边上仍有不少恋人和游客,恋人们都是打着一把伞,男女几乎粘在一起,不注意看还以为雨伞里就一个人呢。 有了一把伞的理由,小雨就尽管把自己的一个身子钻进男人的怀里,此时她不但不再为下雨烦恼,还希望这雨就这样一直下着千万不要停下。 江上雾茫茫的飘着一层水汽,看不见过往船只的轮廓,只有船上不断闪烁的夜航灯才能标示出船的位置。 小雨和尚融来到江边的一个僻静处,这里已经远离了其他的恋人和游客。尚融靠在江边的栏杆上,索性把女孩的头揽在自己胸口上,小雨就静静地贴在了男人的身上,黑夜里仍禁不住羞红了脸。听着男人心脏有力的跳动,小雨此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身负的任务,只觉得自己是个需要男人疼爱的弱女子。什么公安战士,什么意志坚定,什么坚强不屈,这些都与自己不相配,她现在只想倒在男人的怀里做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尚融低头看着女孩小鸟依人的样子,感受着她柔软青春的娇躯,心中似有无限的感慨,如此美好的姑娘为什么要把她禁锢在一个坚硬的外壳里呢,祁顺东这只老狗真不是东西,要是换了自己的女儿不知他会不会这样做。多半也会的,因为那家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血动物,表面上看他好像多敬业似的,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野心加虚荣心。那天一起吃饭时他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知道他当上副局长了,以至于在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时竟然直言相告,可见这个局长的位置他谋算了多久,并为此奋斗了多久,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连他娘老子都会利用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尚融低头见女孩仰脸看着他,微微一笑,叹口气道:‘我听说,上海外滩最早的时候也没什么名声,后来,因为上海的住房紧张,往往是一间屋里子住着祖孙三代人,所以年轻人爱情成熟时竟找不到一个表达的地方,于是纷纷涌上了外滩,在夜幕的掩护下做着那种甜蜜的事情。一时这里竟成了爱情的温床,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在此*,不知有多少山盟海誓,多少悲欢离合在此上演,你问问这浩荡的黄浦江,它见证了多少恩恩怨怨。‘ 小雨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男人,痴痴地问道:‘那我们是那些痴男怨女中的一员吗。‘尚融的一条手臂搂紧了女孩的腰说:‘我也想当着这大江对一个女孩发个誓,可惜……‘小雨身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激动,微微地颤抖着说:‘可惜什么?‘ ‘可惜我到现在都不知这个女孩叫什么?‘尚融双目紧盯着女孩说。 小雨的身子一僵,随即就软的几乎站不住,只得双手搂紧了男人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幽幽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为你竟忍到现在。‘ 尚融将自己的下巴顶在女孩的头顶说:‘我碰见了祁顺东的女儿祁小雅。‘ 小雨久久都没有说话,心想,祁顺东在会上信誓旦旦地说,尚融绝对不会见到他的女儿祁小雅,事实是他错了,不过错的好,这样自己就可以早早解脱了。‘你爱我吗?‘声音小的几乎被黄浦江水淹没。 尚融还是听见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孙小雨。‘三个字出口,小雨知道自己作为一名警察正式向这个嫌疑犯投降了。‘你爱我吗?‘小雨再次问道。 尚融对着小雨的耳朵说:‘俗‘小雨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人执着地问:‘你爱我吗?‘ 尚融无法逃避女孩执着的追问,更无法逃避自己的心。‘我爱你。永远。‘ 两人互相凝视着,似乎已经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彼此的爱意,只能用眼神进行无字的倾诉。‘电影演到这里,恋人们应该可以亲吻了。‘尚融低声说道。 ‘你是导演你说了算。‘小雅喃喃地说。然后就送上自己的小嘴。 也许因为天太冷,也许因为冰凉的雨丝,也许这份感情有着太多的顾虑,两人的吻并不像电影里那样激烈,但是却比电影里更缠绵更悠长,两人吻的太投入了,以至于雨伞被风吹进了黄浦江也没有察觉。 回到宾馆,才关上门,尚融就一把将小雨搂进怀里,边亲着女孩的芳唇边急迫地说:‘来,把衣服脱了,别感冒了。‘说着也不管女孩的反应,就脱起女孩衣服来。 小雨,似乎还没有从江边的激情中清醒过来,直到觉得自己*一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男人弄到了床上。尚融将小雨抱在怀中真是千般怜万般爱。小雨抬了一双泪眼看着尚融幽幽地说道:‘融,你真的想要我吗?‘ 尚融看了小雨一副梨花带雨的娇颜就低下头向她的樱桃小口吻去,小雨想起男人在老屋里也经常亲吻自己,但那时好像都不带什么**,可眼下的吻就不同了,感受了男人舌头的有力插入,耳中听得男人呼呼的喘息,一颗芳心微微颤抖起来,只得张了小嘴任他的舌头搅弄。 尚融嘴里吮住女孩的嫩舌,双手搂紧她的细腰,将女孩的一双椒乳紧紧贴在自己结识的胸膛上,胯下早已坚硬如铁紧紧顶在她双腿间的柔软处。 小雨此时才感到把自己搂在怀里的人不再是那个只逗自己玩耍的大哥哥了,先前体会到的尽是男人的怜爱和柔情蜜意,当察觉到双腿间那火热的坚硬时,突然觉得男人正在侵犯自己的**,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他要弄我呢……他想要弄我那里呢……‘顿觉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尚融将整个身子压在女孩身上,一边在她雪白的颈项上*,一边将一只手朝女孩小腹摸去。小雨此时身子软的连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是喘气着向男人央求着:‘融……不能呢……怕呢……‘忽觉*一麻,娇吟了一声,知道自己的羞处已经落入了男人手中,禁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尚融已顾不了女孩的软语相求,一只手在她的跨间摸着,娇羞处已是一片泥泞。尚融是过来人,知道女孩春心已动,这时他反而放缓了动作,躺下来,将个火热的身子搂进怀里,在一张泪脸上不断亲吻。 ……(以下删除一千二百字) 话音未落,小雨忽觉*一阵强烈的刺痛,男人身躯就像山一般朝自己压下来,紧接着就感受到有坚硬之物缓慢而又坚决地往自己的深处推进。 ‘融,痛呢……不要……你答应过的……‘小雨的娇臀扭动起来,想要摆脱异物的入侵。 尚融放开双腿,两手抓住女孩的腰部不让她动,体会着她的紧涩与悸动。停了一会儿,小雨见男人不再深入就不动了,尚融缓见女孩眼中涌出泪水,便伸出舌头**她脸上的泪水。‘好宝贝,不哭……‘ 他一边哄着女孩,一边臀部慢慢地缓缓蠕动……(以下删除二百字) 清晨,小雨从酣睡中醒来,瞥见裸身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脸上红潮初退,霞光再起。多么不可思议的夜晚。在这个夜晚自己失去了守了二十二年的童贞。同时也失去了做为一名公安民警的操守,一夜之间自己的两份贞操都被这个男人收去了,可他竟然没事儿似的,睡的就像一头吃饱了的猪。想着,就在男人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尚融在梦中痛醒,眼睛才睁开一半,就将女孩的娇躯搂进怀里,埋头在那颗小米粒上一阵吮吸。小雨刚发出一声惊呼,男人已经猛虎扑食般地压到她的身上,瞬间就在这块刚开垦的处女地上耕耘起来。 小雨仍抑制不住羞涩,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喘息道:‘你轻点……还疼呢……‘ 尚融靠在床头吸着烟,看着被自己折腾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威胁道:‘这就是你咬我付出的代价。‘ 小雨听了,顾不得浑身酸软,艰难地爬到男人身上又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虚弱地说:‘我又咬你了,你有本事再让我付出代价呀‘尚融气的在她饱满的屁股上打了一掌。小雨哼了几声就趴在他身上不敢动了。 窗外渐渐响起的车辆和行人的噪杂声,将两个沉浸在温情中的人带回到现实世界。小雨抬头看着男人,忧伤地说:‘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背叛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男人堵住了嘴。‘你爱我吗?‘尚融盯着她问。 小雨不明白男人的用意,只是点点头。尚融就轻松地说:‘那你就不用内疚了。古往今来有多少背叛,只有一种背叛是不会受到谴责的,那就是为了爱。爱大于天。‘ 小雨仍忧心忡忡地说:‘我在公安局是呆不下去了,我想到部队去工作。‘尚融笑道:‘你这个公安局的小叛徒,部队会要你嘛。‘ 小雨哼了一声说:‘那就看我的本事了。‘尚融在女孩的脸上吻了一下说:‘你就没考虑过我们一起创业,俗话说得好,夫唱妇随嘛。‘ 小雨想想说:‘我当然想跟你在一起,可我爸爸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我们家的家规是不允许经商。‘。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七. 尚融惊讶道:‘你们家老东西也太不讲道理了,经商怎么啦,低人一等?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他敢打你试试?看我不……‘ 小雨见男人滑稽的样子笑道:‘别说大话了,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忽然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究竟拿那笔钱没有。‘尚融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小雨急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你要怎样才能给我说实话。‘说完一副垂泪欲滴的样子。 尚融缓缓说道:‘这和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如果你是公安局的卧底,我不会告诉你,现在你是我的老婆,我更不能告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以后你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 小雨没办法了。只得委屈地说:‘那你回去以后怎么办,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难道想和国家机器抗衡?我这是担心你才说的,不然才懒得管你。‘ 尚融又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小雨见男人忧心的样子心里似乎打定了注意。看看时间说:‘你一定不喜欢逛商场吧,你就在这里睡觉,我出去逛逛,顺便买几件衣服。‘ 尚融说:‘等天晴了我陪你去买吧。‘小雨边穿衣服边说:‘得了吧,别跟我去受罪了。‘ 等小雨出了门,尚融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孙小雨在宾馆大厅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看里面坐着一个女司机,她就在前门上了车。‘到虹口区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当出租车缓缓驶上车道的时候,宾馆大厅里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上了一辆等候在那里的别克车,车马上就启动了,跟上了小雨乘坐的出租汽车。小雨从后视镜里看看,好像并没有在意,直到出租车驶上了汶水东路,她看见那辆别克车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脸上忍不住露出恼怒的神情。 小雨在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下了出租车,装作没有看见停在附近的别克车似的,抬起手腕看看表,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就在这时,一辆日产4500越野车停在了她的跟前。小雨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汽车马上就开动了。别克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驾驶4500越野车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戴着一副墨镜,自小雨上来后一直没有吭声,只是专心致志地开车。小雨在后视镜里看看说:‘有辆别克一直跟着我呢,就在后面。‘司机冷笑一声道:‘肯定不是本地人,要不也不看看谁的车,找残废呢。‘说完一脚油门越野车发出一声吼叫猛地朝前窜了出去。 越野车把小雨拉到了昆山公园附近的一栋小洋楼前面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说:‘你进去吧,他在等你呢。‘ 屋子里清一色地摆着红木家具,墙上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一艘在大海的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帆船,小雨隐隐记得那是十八世纪一位浪漫主义画家的作品,只是想不起那个画家的名字。大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雨正四下打量着房间,就看见从左边屏风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位身穿唐装的美貌中年女子,她机警的目光将来人扫视了一遍,木无表情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小雨心想,这个人老毛病还是没改,总是喜欢美貌的中年女人,这个女人一定也是他床上的伴侣吧。‘我叫孙小雨。‘ ‘他在二楼第一间办公室。‘中年女人说完就消失在屏风后面。 二楼也像一楼大厅一样悄无声息,楼道里灯光很暗,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小雨在第一个门上敲了几下,虽然很轻,可实木门发出的声音还是吓了她一跳。 ‘进来。‘ 小雨吃惊地回头看看,因为那个声音不是从门里面传出来的,好像是在她身后的什么地方响起。小雨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犹豫着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屋子里一张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西装革履,留着短发,从脸上看竟与小雨有点相似。一道犀利的目光朝门口扫来,在看清了女孩以后就渐渐地柔和下来。‘怎么不进来,肯定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男人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孙小宁。孙小雨的同父异母哥哥。八十年代初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由于本人的努力加上家族的光荣历史,孙小宁于八十年代末进入了总参二部的情报系统,并以各种身份游历了欧美各国。回国后在国际战略研究学会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个研究学会的专家学者都是现役军人,从事一些特殊领域的研究工作。后来又调入上海市人民政府第五办公室工作,这个办公室的内部名称就是总参二部上海局。由于孙小宁出色的个人素质以及家族两代人的情报渊源,前不久已经被认命为这个局的局长。 孙小雨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年龄相差几乎二十岁,当哥哥已经是一位解放军战士的时候,妹妹还不知羞耻地光着屁股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呢。所以这对兄妹自然与别人不同。在小雨的心目中,这个哥哥既让她感到亲切,又充满了神秘感,孙小宁在她心中基本上是以偶像的形式存在的。对孙小宁来说,这个妹妹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屁孩,从来就没有长大过,即使在小雨上了警校以后,孙小宁有时去看他,送给她的总是七八岁女孩才感兴趣的玩具,可对小雨来说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小雨这次到上海,在要不要去参拜这位偶像哥哥的问题上很是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尚融的事情让她下定了决心,她相信自己这位无所不能的哥哥一定会有办法让自己所爱的男人走出困境。没想到一见面,还没进门就被哥哥看穿了心事。看来今天不使上点撒娇的功夫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呢。 ‘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哥哥吗,从来不知道关心妹妹,现在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还说怪话。‘小雨一屁股坐在一张沙发里,一张小嘴快噘到天上去了。 孙小宁看见妹妹娇憨的样子,心里便升起一股柔情,那职业的伪装只好先抛到一边。从办公桌里走出来,坐到妹妹对面的沙发上,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说:‘好吧,就冲你特意跑来看我,我今天就好好关心关心你。说吧,公事还是私事。‘ 孙小宁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小雨一时还真不知该怎样回答。一路上打的腹稿此时也被打乱了。如果此时搬出尚融的事情显得太突然了,还是从自身说起比较合适。‘我不想再干公安了,想换地方。‘小雨仍然噘着嘴嘟囔道。 小宁看着妹妹的样子心想,真是长不大了,想当初哭着喊着要进公安局,这才几天就腻味了,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你说说,这次又对什么工作感兴趣了?‘小宁微笑着说。 小雨心里想着怎样将话题引到尚融身上,看来自己变节的事情是不得不说了,要不整个事情无法自圆其说,在这个精明的哥哥面前还是老实交待为好。‘我倒不是又对别的工作产生了兴趣,我是在那里呆不下去了。‘小雨低着头不敢看她哥哥。 小宁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和上司闹别扭了?要不就是工作太辛苦?‘小宁根据自己妹妹的脾性猜测着。 谁知小雨也不说话,只是摇着低垂的头,长发滑落到了前面,遮住了半个脸,看不见脸上什么表情。 小宁看出妹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起身坐到小雨身边,伸手将她的长发撩到脑后,故作轻松地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既然来找我了,哥哥一定给你做主。你大胆说,老头子又不在,没人会训你。‘ 小雨好像就等哥哥这句话,抬起头看看哥哥的脸色说:‘我……我爱上了一个嫌疑犯……‘孙小宁对嫌疑犯三个字不敏感,只是对妹妹爱上了一个人感到万分惊奇,这个小东西居然说她爱上了一个人。 他仔细地将妹妹端详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就是自己印象中那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确实是到了恋爱的年龄了。 此刻孙小宁倒不急着让小雨继续说下去。这个内心隐藏着无数秘密,在看不见的战线上磨练的心如磐石的密工,在听到自己的小妹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消息后竟生出无限的感慨,他真想和妹妹开几句玩笑,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心情。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为了掩饰自己,他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点上一支烟,重新穿上那件无形的职业套装,等着妹妹向他吐露事情的前因后果。 宾馆里的尚融也没有闲着,等小雨走后,立即穿上衣服跑到楼下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张铭打了一个电话。这是自得知郑刚逃跑的消息以后尚融发出的第一个明确的指示。他指示张铭在本地几家有征婚栏目的报纸上刊登一则为期十天的痴呆老人征婚的广告,并要求在征婚广告中强调两点,一是男方优越的经济条件,二是女方必须有耐心恒心和足够的毅力。而联系电话则是一部永远找不到户主的手机。此外,尚融还要求张铭立即派人了解郑刚中学和小学时期的所有同学关系。他相信公安局也在做这门功课,至于谁做的好,这里面有很大的偶然性,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打完电话以后,尚融回到宾馆房间又沉入了苦思冥想之中。就算自己运气好,抢在公安局前面找到郑刚,可以后怎么办。给他钱,送他出国?且不说这个过程本身就包含着巨大的风险,即使郑刚安全出境,可只要他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活着,那么他尚融就无法去掉头上的紧箍咒,孙行者的紧箍咒只掌握在唐僧一个人手里,他尚融的紧箍咒咒语却掌握在两个人手里。不管是祁顺东还是郑刚只要其中的一个人念起咒语,就够他头疼的了,更不要说两个人一起咒他。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郑刚人间蒸发,但那样一来他尚融就成了杀人犯,他虽然曾在潜意识里盼望着郑刚快快伏法,可要他亲自去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他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他心里一直在幻想着一个折中的方法,那就是郑刚突然死于一个意外事故,同时又和自己的良心无关,比如出车祸,突发性疾病,煤气中毒等等,但这种好事可能发生吗? 尚融想得头昏脑胀,心里面痛恨起自己的优柔寡断来,他一头载倒在床上,一只手捶打着枕头,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郑刚,你最好自己结果自己,不然老子岂能容你。 孙小宁眯着眼睛听完妹妹的浪漫故事,足足有几分钟没说话。这倒不是故事的情节吸引了他,在他的特工生涯中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没经历过?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个黄毛丫头的胆量和执着,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竟然背叛自己的事业。 当然孙小宁不愿把背叛这个词汇用在自己妹妹身上,可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继而心中又是一阵恼怒。公安局的那些头头脑脑简直就是猪,他们竟然让一个刚出校门毫无经验的女孩去当卧底,说白了就是利用自己的妹妹使的一个美人计,他们压根就没考虑会有什么后果,或者他们早就预见到了某种后果,**裸地想把自己的妹妹做个牺牲品,如果是他们自己的女儿,他们舍得这样做吗。 想到这里,孙小宁的胸中感到一阵压抑。他缓缓地说道:‘听你这么说,他们目前还没发现你的鬼名堂嘛。你何必那么紧张?‘ 小雨心有余悸地说:‘我的上司祁顺东好像已经怀疑我了,这次来上海一直都有人在跟踪我。‘ 孙小宁沉思了片刻说:‘过几天你们就先回去,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后,你就以母亲病重为由请假回北京待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好的。‘ 小雨急忙道:‘那他呢,他怎么办?‘ 看着妹妹情急的样子,孙小雨感慨地想道,女人在两件事情上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一是为了她们的孩子,二是为了她们的情人。那些为了事业抛夫弃子的基本上可以说不算女人‘我必须先见见他才能决定是不是帮他,如果我看着人还行,我就给他弄个身份,剩下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去做,我总不可能去替他杀人吧。当然,那个城市也有我们的朋友,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一切都必须在暗地里操作。如果这个人我没看上,那么你以后永远都不许再和他来往。” 小雨听着前面几句话正暗自高兴,待到听完最后两句话就变了脸色,从沙发上跳起来说:‘你看上?为什么要你看上?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你看得上眼?‘ 孙小宁觉得这个丫头越来越放肆了,不教训一下将来还不定又闹出什么乱子呢,故意冷下脸训斥道:‘你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吗?你今天找我干什么来了?既然我连表达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你也不必来找我。你这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你当是玩笑呢,你们单位要是有人计较这件事,轻点说你是上当受骗,说重点就是丧失立场,就是犯罪。” 小雨看着哥哥的冷脸,虽然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吓唬自己,可毕竟在偶像哥哥面前丢了脸,心里恼羞成怒一时无处发泄,就趴在沙发靠背上哭起来。 孙小宁对小雨的这一套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继续悠闲地吸着烟,脸上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小雨哭了一会儿见哥哥居然没有像以往一样低声下气地来劝自己,这才真的受了委屈似地放声哭起来。 孙小宁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来到小雨身边,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两下说:‘哪像个警察的样子?怪不得卧底卧到嫌疑犯的怀里去了。我又没说不管你,我是怕你再闯出什么祸来,要是让爸爸知道了连我都要挨训。你先回去,晚上找个时间我和他谈谈。‘小雨这才抬起头来,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眼角挂着泪滴,那娇俏可人的模样,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仍让老特务孙小宁禁不住怦然心动。 三月九日是张妍的生日。她以为尚融一定会赶回来给她庆贺的,可是上午却接到男人的电话说有事耽搁了,要到明天才能回来。虽然男人在电话里百般哄劝,还说要给她带个意想不到的礼物回来,但张妍心里仍觉得凄凄切切的,为了排遣烦闷,下午的时候她一个人开着车在马路上遛了一圈,然后把车停在一家美容院门口。虽然男人不在,可今天毕竟是自己的生日,干脆做个美容顺便消磨时间。 刚把车停好,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身一看,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看着面熟就是想不起名字。张妍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满心希望男人来个自我介绍,趁机就解了自己的尴尬。可男人好像并没有发觉她的健忘,尽自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妍此时也无暇多想,顺口答道:‘我到这里做个美容。你……” 男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微笑,然后朝四下看看,凑近张妍神秘地低语道:‘那个人没和你联系吧。‘ 张妍听的一头雾水。那个人。哪个人?你是谁?男人见女人一脸迷惑的神情,好像突然醒悟过来。难道尚融还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她呀,万一……男人又朝四下看看将脸凑的更近了。‘怎么?尚融可能还没顾上告诉你,郑刚逃跑了。‘ 郑刚?张妍就像是从梦中醒来似的,一下就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郑刚的朋友于永明。她在和自己开玩笑。郑刚逃跑了?不可能于永明见女人脸上痴痴呆呆的神情,以为她被自己带来的消息吓坏了。真是罪过。原本是一片好心,没想到把美人吓着了。真是心疼死了。‘所以,眼下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外出。尚融也真是的……那我先走了。‘ 张妍想着于永明的话,浑身发冷似地哆嗦起来。于永明和我不熟悉,不会随便和我开这种玩笑。郑刚逃跑了是真的。尚融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最近总是神秘兮兮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害怕?不要一个人出门他会来找我吗? 张妍紧张地朝周围的行人扫了几眼。说不定他此时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窥视自己呢,也许他一直就在跟踪自己。妈呀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魔鬼。 想到这,张妍哪里还有心思做美容。逃也似的回到车上,失魂落魄地驾着车往家驶去。 回到家里,只有保姆杨嫂一个人在家,张妍此时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好想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可紫惠还没到下班时间。张妍本想给紫惠打个电话,叫她早点回来,可又一想,紫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回来的很晚,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再说这件事情也不太好开口,紫惠一旦知道了一定会问个没完没了。 张妍此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寂寞。她现在特别渴望尚融能够在自己的身边,渴望他的拥抱和爱抚,哪怕是疯狂地将自己蹂躏一次也能舒缓一下紧张和沮丧的情绪。可在自己最需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却偏偏远在天边,男人最终只能是女人心理上的安慰,永远都别想把他留在身边。 紫惠早上上班的时候就惦记着张妍的生日,想着尚融不在家,本来是想叫上张妍到酒店里庆祝一下,可张妍非要在家里过,还说要好好抄几个菜款待一下自己。紫惠只好依着她,想着下午早点下班。没想到临到下班时间又被公司的事情给耽误了一阵,匆匆忙忙赶回家里一看,冷锅冷灶的,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一问杨嫂才知道张妍下午回来就躺在床上没起来过。 不会是生病了吧。紫惠急忙跑到楼上,打开卧室一看,张妍连衣服都没脱正睡的香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体温很正常。莫非是这妮子下午逛街逛疲乏了竟一觉睡到现在?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紫惠想想觉得好笑,伸手就在张妍的屁股上拍了一掌。 张妍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是紫惠坐在床边,楞了一会儿,脑子里就想起郑刚的事情来,心中一阵烦恼,干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出声。 紫惠笑道:‘小寿星,准备在床上过生日呢。你的拿手好菜在哪里。我可是专门赶回来给你祝寿的,礼物想不想要了。‘ 张妍头也不抬地嘟囔道:‘过什么生日?没心思。‘紫惠趴到她耳边悄声说:‘怎么?尚融不在连生日都没心思过了,要不起来给他打个电话,叫他赶回来?‘说完就在张妍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张妍哼哼了一声道:‘你别提他,他才不会管我呢。‘紫惠听了张妍的话,感到她有点反常,难道在电话里和尚融闹别扭了?不会呀这小妮子平常对尚融百依百顺的,重话都没说过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妹妹,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告诉姐姐。‘紫惠将张妍的身子翻过来,抚摸着她的脸问道。 张妍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说道:‘今天我碰见监狱局那个于主任了,他说郑刚逃跑了。尚融早就知道了,就是没告诉我。‘ 紫惠听了微微有点吃惊。原来是为这事。紫惠虽然知道张妍是郑刚的前妻,但并不了解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一时也猜不到张妍的心事。竟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前夫逃跑了,你心里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反倒一副伤心的样子。他毕竟是你的前夫嘛,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张妍未等紫惠说完就一下坐起来喊道:‘你胡说些什么呀人家都吓死了,你还在开玩笑,我担心他会来找我呢。他是个魔鬼。 紫惠一想,似乎多少明白了张妍此时的心情。只是郑刚不过是个贪污犯,什么时候成了魔鬼了?自己当初虽然和尚融离了婚,可从来没有当他是魔鬼,要不怎么又会被他搞上呢。‘好了,这事归公安局管,你和他现在一点干系也没有了,如果再想着他小心尚融吃醋呢。走,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张妍又一下倒在床上说:‘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待在家里,我想喝酒。你陪我喝。‘ 紫惠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自然要陪你喝酒,你快点起来,我去弄吃的东西。‘谁知张妍扭着身子说:‘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喝。‘紫惠看着张妍的样子,心想小妮子今天是想麻醉自己呢。 紫惠拿来两只高脚杯和一瓶葡萄酒,两个女人就坐在卧室的地毯上,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等到一瓶酒喝完,紫惠已经是面红耳热,脑子也昏沉起来。可张妍直嚷着还要喝,自己跑出去又拿来一瓶。紫惠扭不过她只得舍命陪君子。 ‘紫惠姐……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张妍口齿不清地问。 紫惠醉眼迷离地看着她说:‘那你是不是盼着他来找你。 张妍把一个空酒杯朝紫惠扔过来说:‘我盼着他赶快见阎王呢。 紫惠吃吃地傻笑着说:‘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张妍爬到床边靠在床沿上说:‘你难道不是妇人……你是男人吗……‘紫惠也跟着爬了过去,将张妍抱在怀里说:‘我就是男人呢。现在是我在保护你……那个人要是敢来找你……我……我打断他一条狗腿。 张妍似乎有了安全感,将身子钻进紫惠怀里喃喃道:‘那你今晚……抱着我睡觉……‘ 紫惠就抱着张妍的头一下一下地在她的嘴上亲吻起来,最后两个女人似乎都迷失了自己,互相*了对方的衣服,紫惠看着张妍那两堆颤颤巍巍是乳肉,很受刺激,张嘴就含住了那深红色的一只奶头,一手抓着另一只揉搓着,揉的张妍浑身颤抖,模模糊糊的觉得是尚融在玩弄自己的身子,内心的**火苗似的越窜越高,只觉得下面湿呼呼、空落落的,于是闭着眼,伸手就想去抓那根常常在自己体内肆意横行的事物,没想到,在那人的胯间连抓了几把都没抓着,心里着急,就将手伸在紫惠的下面上揉搓着,嘴里哼哼着‘给我……给我……哥……妍妍浪起来了……‘ 紫惠眯缝着一双醉眼看着张妍的媚态,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被张妍摸的溪水直流,听见张妍的yin声,便控制不住搂向她的身子,颤声道:‘好妹妹……给你……姐姐给你……‘说完就伸手到张妍的胯下,找到那泉水的源头,把自己的一根手指直接插了进去,张妍娇哼一声,两具雪白动人的娇躯就紧紧地缠在了一起,哼哼叽叽地做着那虚龙假凤的勾当。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她们共同的男人。 姗姗来迟的春姑娘终于向这座城市投来匆匆的一瞥,短暂而热烈。在这少有的几个*光明媚的日子里,祁顺东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体验到春天的生机和喜悦,他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街道上花花绿绿的行人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烦躁。 孙小雨从上海回来已经几天了,回来的那天她心不在焉地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上海之行的一些琐事,没有一件事情是有价值的。随后就递上假条称母亲病重要回北京探亲。照祁顺东的意思他是不会批准这张假条的,对一位警察来说,母亲的病固然重要,可是工作才是第一位的,正在紧要关头怎么能扔下工作不管呢。无奈,张爱军局长和她父亲是老战友,他有一百个理由批准孙小雨的假条。再说,谁让自己是副局长呢。 虽然如此,祁顺东锐利的洞察力还是透过小雨闪烁其词的汇报,脸上不时浮起的红晕,以及东躲西藏的目光捕捉到了女孩极力掩盖的真相。这个计划是彻底的失败了,尚融暂时取得了优势,顺便还享用了自己给送上门去的美味,甚至连句感谢的话都不用说。 祁顺东看着女孩走出门时的背影在心里诅咒着尚融。这个狗日的,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竟干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跟踪他们到上海的民警回来说两个人整天都躲在宾馆里不出门。这狗日的真是掉到温柔乡里去了。干的也真够狠的。才几天功夫就把女孩干裂了盆,干走了型。瞧她这小屁股扭得都快赶上*了。 目前唯一不清楚的是,到底是尚融先发现了孙小雨的假身份,还是孙小雨在床上主动向尚融交待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毕竟公安局不缺一个孙小雨,抛出的诱饵被猎物吃掉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其实,真正让祁顺东忧心的是昨天从监视尚融的一个小组传回来的一个消息。他们看见自己的女儿与尚融在一起。祁顺东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小雅最近一直在搞模特公司,听说规模还挺大。她哪来的资金,肯定是尚融在资助她,尚融为什么要资助小雅,小雅怎么会和尚融搞到一起,这也太凑巧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尚融别有用心地在利用自己的女儿,其目的也很明显,无非是通过小雅给自己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公开宣战。 事实上在尚融明白孙小雨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脆弱而虚伪的朋友关系就烟消云散了,尚融肯定明白是自己派了小雨去摸他的老底,他岂有不恼羞成怒的道理?如今他接近小雅只是他一个无声的反击或者是一次暗示性的警告。如果自己一如既往,那么他很可能拿小雅开刀,然后就会将火引到自己头上。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来有必要和尚融正面接触一次,一方面摸摸他的底,另一方面不能将女儿扯进去,必须要给尚融发出警告,让他离小雅远一点,但是尚融是个按规矩进行游戏的人吗? 还有一件烦恼的事情就是郑刚到底在哪里,郑刚逃跑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全市的警力都被派到各个码头车站交通要道经行围堵,同时各分局对辖区内的城乡结合部也经行了地毯式的摸排,可郑刚却仍然了无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难道他已经和尚融联系上了?或者已经逃到了外地?祁顺东不相信尚融此时敢和郑刚联系,特别是他在识破小雨的身份以后更不会轻举妄动。既然郑刚没有拿到尚融的钱,那么外逃的可能性就很小,一方面外逃需要钱,另一方面郑刚怎么能舍得扔下这么一大笔钱供尚融独自享受呢。他肯定还在本市,蛰伏在一个被民警忽略了的死角里等待着时机。 看来尚融还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目前的重要任务不是寻找郑刚,而是要盯紧尚融。不然稍有疏忽被尚融钻了空子,或者郑刚被尚融杀人灭口的话,这个案子就成了死案了。 祁顺东结束了心里的逻辑推理,脱掉制服换上一身便装,他必须马上行动,他想在见尚融之前先找女儿谈谈,但愿这个叛逆的女儿能听自己一次。 上次尚融假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就跑到紫惠那里,以汇报工作为由将憋了一个月的欲火好好地发泄了一番。可这次他虽然和两个美人也分别了一个星期,但并不像上次那样火急火燎地急着赶回家。甚至没有惊动两个女人就悄悄地和小雨回到了老屋。这倒不是他不想念紫惠和张妍,而是他需要将上海带回来的信息好好消化一下,另一方面,小雨也以过两天就要去北京为由缠着尚融多陪她一阵。 小雨初尝禁果,花心初开。在匆匆办妥了局里的交接手续后,一颗心就吊在了男人身上,本来说好在老屋住一天就放尚融回家,自己也动身去北京,可到了第二天又软缠硬磨地要再住一天。尚融没办法只得答应,再说他也舍不得这个热情如潮的青春*。 ‘若是两情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尚融玩弄着女孩的两颗小米粒调笑道。 小雨潮红的双颊鲜艳欲滴,早在上海的几天里她已经被男人玩尽了各种花样,此时虽仍有一丝羞怯之心,却已全没有了当初畏畏缩缩的处子神态,舒展了身子任男人摆弄。 此时听了男人的话娇嗔道:‘你说的好听,还不是急着把人家打发走好回家去会那两只母老虎。‘尚融看着女孩醋意十足的样子,就趴到她身上。小雨感到了男人的坚硬,就分开双腿抬着小屁股来迎凑男人。随着一声娇哼,尚融就觉得自己又进入了那个紧凑火热的熔炉中了。 ‘雨,你真是太紧了。你知不知道,我虽然有好几个女人,可只有你一个是真正属于我的……‘尚融边在女孩身上蠕动着边喘息着说。 小雨搂着男人的脖子,花瓣似娇艳的双唇亲吻着男人的脸,呻吟道:‘你好好爱我,我永远都是你的……你用力爱我……我……‘ ……(以下删除一百字) 尚融已经到了临界点,也顾不上再和她讨论这个古老的话题了,抱住她*的矫臀低吼一声就是一阵扫射。 女孩好像被打了麻醉剂一般瘫软在床上,嘴里有气无力的娇哼着。尚融趁她脸上还盖着枕巾,伸头朝女孩的跨间看看,只见娇小的花瓣已经微微红肿,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自豪感。 尚融靠在床头点上一支事后烟,一边吸着,一边犹意未尽地欣赏着女孩雪白的娇躯。小雨就知道男人此刻正在用色眼肆无忌惮地继续奸yin着自己,身子禁不住一阵微微的颤动。‘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尚融一愣。‘那句话?‘ ‘那几个女人不属于你吗?‘小雨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生气。 尚融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她们都有过其他男人。‘ 小雨一下掀开脸上的枕巾惊讶道:‘张妍我是知道的,可紫惠是你老婆呀‘ 尚融又是一声长叹说:‘我那时抄股票赔了本,她心里郁闷就让别人给占了便宜。‘ 小雨爬起身好像不认识似的在尚融脸上看了几眼,突然就趴在男人身上笑的浑身乱颤。 尚融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这么好笑,居然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忽然就觉得不对,这小东西是在取笑自己呢。伸手就在女孩的小屁股上使劲打了两掌。 小雨屁股上吃痛就笑不出来了,在男人怀里趴了一会说:‘那你就一点不在乎?‘ 尚融楞了一阵,自嘲似地说:‘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再说也不能全怪她。‘ 小雨抬起头盯着男人看了几眼,就一把抱住男人的头,蹭着男人的脸哼哼叽叽地说道:‘我可怜的宝贝……小雨永远都不会让别的男人碰的……‘说完就把一对酥乳凑到男人嘴边说:‘瞧……这两个小**只被你吃过……还有……‘拉着男人的手来到小腹下面继续道:‘还有这里……只被你一个人进去过……快说……你爱我……你爱我吧……‘ 尚融听着女孩的喃喃细语,体会着女孩的柔情蜜意,欲火瞬间又被点燃了,他把女孩拉进怀里,温柔地进入她的身体,将头埋在女孩柔软的胸上哼道:‘我现在就爱你……永远…… 孙小雨去北京后,尚融几乎又成了宅男的角色。除了偷偷去过高燕那里几次,几乎每天窝在家里上网读书看报,要不就卧在床上享受两个女人的温情。紫惠当然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可张妍有的是时间和他腻在一起,只要男人陪在身边,郑刚越狱的事情也就淡了,起码没有了那份恐惧感。 至于紫惠问到这次到上海的收获,尚融就感叹一番什么人才难寻的鬼话搪塞她,让她还是要着眼本地人才市场,千万不要有好高骛远的思想。紫惠也没办法,只要看着男人安顿下来不再折腾了,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八. 孙小雨去北京后,尚融几乎又成了宅男的角色。除了偷偷去过高燕那里几次,几乎每天窝在家里上网读书看报,要不就卧在床上享受两个女人的温情。紫惠当然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可张妍有的是时间和他腻在一起,只要男人陪在身边,郑刚越狱的事情也就淡了,起码没有了那份恐惧感。 至于紫惠问到这次到上海的收获,尚融就感叹一番什么人才难寻的鬼话搪塞她,让她还是要着眼本地人才市场,千万不要有好高骛远的思想。紫惠也没办法,只要看着男人安顿下来不再折腾了,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其实尚融在家里待了几天心里也是憋的慌。只是想到一出门就有几双眼睛盯着他,就浑身不自在,觉得不管自己做些什么一点**都没有,还不如窝在家里安心些。当然,他也找了两个电子专家将家里的电话等进行了一次反窃听检查,结果什么都没发现,这倒有点出乎预料。 但是整天窝在家里一点事情都不做也不是个事,尚融躺在沙发上将祁顺东的祖先们逐个问候了一阵以后,心里生气,心想,你不是要整天盯着老子的一举一动吗?老子干脆就整天去泡你女儿,并且让你那些马仔全看见,我看你的老脸往哪儿放。于是就开着车大摇大摆地去看了几趟祁小雅,那样子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祁小雅确实是个有点生意头脑的女孩,虽然时间不长,可她在天津路上一栋小二楼里的模特公司已经是五脏俱全。从选址到房间的分配到装潢无不显示出女孩的独特眼光。在排练厅里看见的十来个模特尚融也很满意,当然他不是从模特的角度而是从一个男人看女人的角度做出评判的。尚融问过高燕,祁小雅到目前为止支取的资金还不到二百万元,尚融大概估算了一下,祁小雅在资金的使用上还是很有法度的,看来女孩并不是那种随意挥霍别人钱财的人。 尚融停好车走进一楼大厅,只有三个女孩穿着紧身衣在那里训练,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冷清多了。上到二楼,整个楼道里也是静悄悄的,房门都关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刚上楼小雅和几个年轻姑娘就迎出来和他又说又笑的,今天怎么这么冷清,难道人都出去了?尚融正自纳闷,一个女孩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她好像认识尚融,朝他微笑着点点头。 ‘你们祁老板不在家吗?‘尚融笑问道。 那个女孩朝一扇关着的门指指说:‘在寝室呢,他爸爸刚才来过了,吵的好凶。‘女孩说完就下楼去了。 尚融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一点声音,轻轻一推。门就无声地开了。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间,算是雅诗模特公司总经理祁小雅的卧室。尚融受到屋里传出的一股*的幽香的yin*,禁不住走了进去。靠近左手的窗户边摆着一张单人席梦思床,床上面朝里卧着的那个人,从洒落在背后的长发判断就是祁小雅,未经主人允许就进入她的房间,特别是一个令男人充满了幻想的女孩的房间,而女孩又以她最随意的方式躺在床上,尚融突然觉得自己一阵心跳,即刺激又不安。这不是窃贼行径吗。 墙上仍然贴着那些不知名的模特们的照片。床头柜上一个玻璃瓶中插着几朵已经枯萎了的玫瑰花。是别人送的吧,也许是哪个男人送的。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买一束鲜花呢。书桌上有一台电脑正在运行着一个不断变化的几何图案,旁边还有几本杂志,起码有一本是女孩不久前翻过的。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摆设,可以看出,这个小房间经过了女孩精心的布置,无奈,面积太小了,仍然显得拥挤杂乱。紫惠和张妍都有一套房子空着,为什么不让给她住呢? ‘你总是这样偷偷摸摸进入别人的房间吗?你是个罪犯吗?‘小雅躺在床上没有动,可显然已经发现了屋子里的入侵者,并且已经猜到了入侵者的身份。 祁顺东刚才来过,他对小雅说了些什么?还用问吗?自然不会是专门跑来给他尚融做媒说好话的,为了自己的女儿,他甚至可能已经违犯了公安人员的组织纪律,在女儿面前将自己嫌疑犯的身份直接改成罪犯了。要不为什么小雅会这样问呢。 尚融想,既然已经不请自入了,也就没必要装绅士了。他干脆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上,那个可人儿就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可及。‘这世上有谁会承认自己是罪犯呢,你这样问我不是太可笑了吗?当然,如果你认为你父亲眼里的罪犯就算罪犯的话,那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小雅似乎没想到男人的声音离自己这么近,一下翻过身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但她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起身。 是呀以自己目前的资历是看不透一个刻意去伪装的人的,更不要说是罪犯了。从这个男人的胆色来看确实具备罪犯的基本素质。公安局的那个人只有一点说的是对的,这个男人肯定是在利用自己。可笑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已经像陌生人一样毫无利用价值了。就在不久前,那个人的吼声连楼下的人都听见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所做的一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无异于再次宣布了父女关系的终止。可怜这个男人还蒙在鼓里,还想利用自己公安局长女儿的身份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真实情况后就不会再给我投资了吧。男人都一样。不是要你的身子就是要你的心,这个男人的胃口更大,他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要,实际上他是即想要我的身子又想要我的心呀当初自己为什么就非要跳进这个臭气熏天的大染缸里呢。现在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张扬个性的女强人,充其量也不过是能够在各种压力下变换形态的弱女子而已。 小雅呆呆地看着男人,脑子里思绪万千,她唯一的念头是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演戏了,她甚至想,我已经花了你的钱了,没有别的办法偿还你,谁让我当初贪恋你的钱财呢,我现在就躺在这里,你想要占有我的身子就快来,我不是那种拿了钱就不认账的人。但是想要得到我的心,休想 尚融看着女孩空洞的眼神,那明亮的双眸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和活力。不知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凡是被祁顺东这老狗咬过的人都这样,连他自己的女儿也不例外。毫无疑问,自己现在在小雅的眼里是这世界上最卑鄙的人了。重要的是,以女孩目前的小心眼来看,自己一时还真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我不知道你父亲对你说过什么。不知他是否告诉过你,以前我一直想和他交个朋友,那时他还不是局长,我还帮过他一个小忙,并让我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可你父亲不但不领情反而以你的名义派了个卧底来打探我,不然的话,你也进入不了我的视线。到现在他每天都派几个人暗地里监视我的行踪。‘尚融的声音听上去即愤怒又悲伤,潜台词就是告诉女孩,你父亲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家伙。 小雅听了男人的话,就回忆起上次他盘问自己在野狼酒吧里的那个祁小雅的事情,当初还以为是男人*时被那个女孩骗了,原来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也好,或者像那个人经常说的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也好,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狗咬狗的把戏。不要再给我做什么思想工作了,我已经烦了,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尚融见自己的开场白并没有引起小雅的注意,甚至她不再用她乌黑的眸子看自己了,心里不觉一阵失望。随即又想到,卧底的那个祁小雅都被老子搞定了,你这毛丫头有多大道行,就不信拿不下你。 ‘好吧就算我是个罪犯,我就是想利用你和你父亲斗法,现在你已经把我看透了,你也不会再上当受骗了,从此咱们一刀两断,我跟你父亲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绝不会再来找你。你就不要再烦恼了。‘尚融以悲愤的语气说完,还伸手在女孩的长发上抚摸了两下,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小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尚融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这死丫头每次都要考验自己一番,不走到门口她是死不出声。‘你还有什么事吗?‘尚融回过头来,看见小雅已经坐在了床沿上。 ‘那钱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我……‘小雅低着头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 尚融当然明白女孩想说什么,钱是她的心病,但是既然已经吃到肚子里了轻易怎么能吐出来呢,这钱就是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两人永远连在一起。‘钱和我没有关系。惠亚公司的总经理是我的前妻,她才是你的老板。我只是给你们牵牵线,所以投资你公司的钱不是赃款,你就放心好了。‘小雅已经通过高燕见过紫惠几次,惠亚公司的总经理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偶像,她甚至暗地里替尚融可惜,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舍得离婚呢。‘可是……我……‘越是见男人说的轻松,小雅就越说不出那庸俗的话语。 尚融走近女孩面前低声说:‘你该不会是觉得过意不去吧,如果你想还这个人情也很简单,我每天都很无聊,你可以一个星期约我到户外散散步,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每个星期一起散散步?真是这么简单吗?这就是这个男人的要求吗?抬头看看,男人已经出门走了。 尚融坐在车里,看见二楼一扇窗户后面的粉色窗帘轻轻晃动着,脸上就露出了微笑。让这只小鸟先自由地飞几天吧,追的紧了她就会不停的扑腾翅膀,可别伤着她了,早晚有一天当自己伸出手掌时,她就会飞到自己的掌心梳理她的羽毛。 郑刚从窗户缝里看着外面的阳光,心里一阵气恼。当初在看守所每天还能出去放放风、晒晒太阳,如今逃出来了却每天躲在黑暗的小屋里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自己简直和猪也没有什么分别。更让他生气的是,金生到现在都没有给他物色好新的躲藏点。尽管郑刚一再催促可金生却是一拖再拖。郑刚也没办法,又不好发脾气,毕竟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吃喝拉撒都依靠着别人,只能是在暗中叹气。这样下去,事情早晚要坏在金生这个目光短浅的莽夫手里。还是要想办法另谋出路。 早上金生出门的时候,郑刚又叮嘱了他一番找房子的事情,金生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这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要花钱重新租房子,自己每天早出晚归的弄几个钱也不容易,再说郑刚说的那笔吓人的财富还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谁知道靠不靠得住。自从郑刚住进来以后,买这买那的,金生觉得自己的那点钱越来越少了,他现在心里急的是赶紧要郑刚说出那个拿着钱的人,自己好去找他。无奈郑刚一百个不同意,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对找房子的事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郑刚看着金生出门以后,就和往日一样紧闭门户,躺在那间小房子的床上看报纸。前几天,他就是从报纸上看见了那则征婚启事。痴呆老人征婚几个字就使他心中一动,再看看后面的几句话,他十有*肯定是尚融发出来的一个信号,郑刚掩饰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有将这一发现告诉金生,而是用几天时间仔细琢磨玩味启示上短短几句话的含义。 这个信号有三个含义。一是说明他尚融已经知道了自己逃脱的消息。二是在向自己示警,不要轻易出头露面,不要急着和他联系。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没有耐心和毅力,则婚事难成。关于第三个含义,郑刚不太敢肯定,但对他的吸引力也最大。这就是征婚启事最后留下的那部电话。难道是尚融留的联系方式?可想想启示上关于耐心和毅力的词句,他又觉得不像。所以郑刚克制住拨打这部电话的强烈冲动,心里直骂尚融死去的老娘。 郑刚正在床上琢磨着尚融的文字游戏,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侧耳听听确实是在敲自己的门。不可能是金生,金生从来都是用身上的钥匙开门的,那么是谁呢?金生的熟人?收电费的?邻居借东西?警察……想到警察摸排,郑刚身上冒出了冷汗。他迅速从床上下来,穿好外套和鞋子,轻手轻脚地来到外屋的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于是大着胆子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朝外面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肩膀上背着小包,一只手正放在门上。 郑刚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警察,警察干这种事情最少要两个人,不可能派一个女警独自来抓自己这么重要的人物。此时门上又传来一阵嘭嘭的声音,那声音听得郑刚心里直跳。如果不开门,也许这女人会一直敲下去,隔壁邻居听见不好。想着,郑刚就将门开了一条缝,看着女人问道:‘你找谁?‘那女人居然对他一笑道:‘我是金生的朋友,找你有事呢?‘郑刚感到莫名其妙,金生的朋友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是金生让她带什么话回来?不过让她站在门口说话总不是个事,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郑刚将门打开,那个女人也不客气,一侧身就擦着郑刚的身子进了门。 女人就像进了自己家里一样,居然熟门熟路地扭着个大屁股走进了金生的卧室。将身上的包仍在床上,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通过开着的门,一双眼睛娇媚地看着外屋仍然站着的男人。她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紧张。 郑刚一看女人的架势,马上恍然大悟,这个女人该不会是金生找来让自己泄火的吧。金生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要找个女人来让他发泄一下,不然怕他憋坏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没有同意。真是难为兄弟这样想着自己,只是有点冒险了。不过婊子们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只要不在钱上面为难她们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 此时,郑刚已经去了警觉之心,心里禁不住有点兴奋起来。只觉得憋的时间太久了,有个女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况且,金生可能已经付过钱了。想到这里,郑刚就进了里屋,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点上一支烟边吸边打量着女人。 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披着卷曲的头发,脸蛋身材都还说的过去,尤其是一个大屁股很诱人。郑刚和尚融一样喜欢女人的大屁股,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两人私下就对张妍的浑圆挺翘屁股做过一番研究,后来,他虽然对张妍不洁的身体百般厌恶,可仍然迷恋她肥美的*,以至于一次酒后变态地将女人的屁股抱在怀里又咬又打地折腾了半夜,弄的女人屁股上伤痕累累。如今还不知道尚融怎么样玩弄自己前妻的屁股呢。郑刚眼里露出一股妒火,狼一样盯着面前的女人,似要一口将她吞下去的样子。 女人看着男人眼睛里渐渐露出的凶光,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忙开口说道:‘郑大哥,我们没见过面,我叫古爱花,那天晚上你来的时候,我就睡在这屋里呢,第二天早上才走呢。‘说完就盯着男人,猜测着他是否对自己还有印象。 郑刚听了女人的话,一下就想起她是谁了。那天早上,他虽然很疲惫,可女人要死要活的呻吟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是金生那个马子。这个缺心眼的怎么还把这个女人弄到这里来,难道她是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子不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上次金生已经说过不再和她来往了。怎么……‘金生叫你来的吗?‘郑刚的语气里又充满了警觉。 古爱花轻轻一笑道:‘为什么一定要金生叫我来,难道人家就不能自己来找你么。你可是我心中的男子汉呢。‘说完两手向后撑在床上,将一对*挺的高高的,一只脚在床边晃悠着,展示着穿着长筒丝袜的一条性感的长腿。 听着女人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郑刚一时摸不透女人的用意。难道她是专门来勾引自己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勾引的呢?那天晚上并没有和她见过面,只是听见过她的yin声*。 突然郑刚浑身打了个激灵。既然自己能清楚地听到她在隔壁的*,那么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自己和金生说的话她难道就听不见吗?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几乎知道一切……这婊子想来敲诈老子呢。 郑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迅速跑到外屋,拉起窗帘朝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回过身来堵住里屋的门口,眼中火光闪动,死死盯着女人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件事你告诉过谁?快说‘ 爱花被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吓的楞在床上,此时见男人眼中凶光乍现,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男人想杀自己灭口了。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今天可能出不了这个门呢。虽然如此心中仍是惧怕,颤抖着声音说:‘你别乱来啊……我可有朋友在外面呢……你若乱来……我……‘ 郑刚一听心里更是吃惊。这个蠢货居然还告诉了别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一个重量级逃犯藏在这里呢。看来动粗解决不了问题,先稳住她再说。 郑刚故意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爱花见男人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心里一阵得意,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机妙算。此时,男人在她眼里就像个可怜虫,以至于她开始同情起他来,觉得自己将他吓的太厉害了。 ‘我可没那么傻呢。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外面那个朋友只知道我是来讨债的,我就怕你犯傻才叫他来的呢。‘说完就笑了起来,似乎再次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沾沾自喜。 郑刚听了气的七窍生烟,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是一副可怜兮兮、走投无路的样子。女人里面胆子最大的就数*子了,什么钱都敢挣,什么男人的*都敢要。怪不得有那么多*子在酒店里莫名其妙地丧生呢。 ‘你快叫他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郑刚以哀求的口吻说道。 爱花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阵说:‘让他走还不容易,只是我警告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帮你呢,你那个朋友才靠不住呢。‘ 郑刚听了女人的话,心里一动。也许这个女人说的对,不能把宝全押在金生身上,这个女人说不准真还有点用处,和自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你放心吧,我现在是怕了你,你叫他走,我有事和你商量呢。‘爱花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他脸上捏了一把说:‘这才乖嘛。你等着。‘说完就一摇三摆地出门去了。 郑刚赶紧出来掀起窗帘朝外面看。果然看见女人和一个大个子男人站在墙角说话,然后那个男人挥挥手就走了,爱花一个人朝门走来。那个男人刚才藏在什么地方,前面怎么没看见,还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事情就复杂了。 爱花进了门,郑刚马上就将门锁上了,尽自走进自己睡觉的那个小房间里,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不说话。 爱花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走过来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男人的裤裆上说:‘还生气呢,现在我两可是同谋呢。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心中的男子汉呢。‘边说着就解开了男人的皮带,一只手伸到裤子里一阵摸索,娇声道:‘好久没干过女人了吧。都没反应了。‘看看男人闭着眼睛还是不说话,就继续说道:‘你以前一定是个大人物吧,要不到哪里搞那么多钱?‘ 郑刚一下睁开眼睛厉声说:‘闭嘴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女人被男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判断失误要遭殃了。好在男人说完又闭上眼睛,好像挺享受自己的抚摸似的,就娇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想吓死人家呀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吗?你说话呀。‘ 郑刚觉得女人将自己的玩意摸的渐渐硬起来,睁眼看着女人下流地说:‘先用你的嘴和我的**商量商量。‘ 爱花是个见过世面的婊子,当然知道怎样用嘴和男人的那玩意商量。她白了男人一眼,心想,看不出还是个老嫖客呢,装的倒挺像人的。不过还是拉下男人的裤子,有板有眼地和那根东西商量起来。 郑刚和张妍结婚以后,由于一直认为张妍的处子之身是给了尚融,所以心中无法平衡,几年来和张妍在床上几乎没有正常的**,基本上是在变态的折磨和张妍拼死的反抗中进行的。时间长了他自己也渐渐感到厌倦。后来因为迟迟不见张妍怀孕,他就私下到医院悄悄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发现自己竟没有生育能力,根据医生的说法,自己晚上强行射进张妍子宫里的精液都是死的,并不能导致女人怀孕。郑刚算是彻底地心灰意冷了。土地再肥沃有什么用?既然种子不会发芽还有必要再去耕种吗? 从那以后,他连在床上折磨张妍的心情也没有了。每次看着老婆娇娇嫩嫩的身子,心里就只剩下无助的叹息,潜意识里变态地想着把老婆送到她老情人的床上去。 后来,他碰上了张彩霞,不知为什么自己竟被那个丑同学迷住了,这辈子真正的性体验竟是在张彩霞身上得到的,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生理上的不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而张彩霞在他身下发出的呻吟则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那段时间是多么的快乐呀彩霞我今生都无法报答你了。 ‘都这么硬了,你来吧‘爱花的话使郑刚惊醒过来,他抬头一看,女人潮红着脸看着自己,那玩意竟然不可思议地挺立着,郑刚真想大笑几声,他没想到女人还真的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看来自己除了丑女就剩下对*子的感觉了。 郑刚一把将女人拉到身上,伸手进入薄毛衣里,捉住一只**揉捏着说:‘把裤子脱掉我看看。‘女人噘着嘴好似不情愿地将自己的下身脱光了。郑刚一边看着女人白花花的*,一边用力地捏着一只**,捏的爱花大叫起来。‘看你像个斯文人,没想到名堂这么多。让我躺下,你快点干吧。‘说着爱花就要下床。 郑刚一把拉着说:‘你去哪?‘爱花扭着身子道:‘我的包在那边屋里,我去拿套。‘郑刚一下就将女人按得趴在床上说:‘我从不戴那玩意。戴上就阳痿。‘爱花哼声道:‘你不怕得病?‘郑刚沉声道:‘老子是天神下凡百病不侵,屁股撅好。‘说完就猛地朝女人的软弱处刺进去。 爱花年纪虽不算大,却也是久经沙场、历经百战,深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道理,见男人从后面杀来,就摇其*锁紧了阴门来战男人。 谁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真的像下凡的天神一样,力大无穷,直将她干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收兵的意思。那坚硬无比、铁棒一样的玩一下下直往心坎戳来,戳的她瘫软了上身哎哎哎哎直叫唤。 郑刚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真是有神相助,长这么大何时有过如此雄风,虽然心中*激荡,却没有一点泄意,只觉得那玩意泡在女人泉水汹涌的洞里舒畅无比,心里只想着就这样把这女人**算球,那样就不能算是杀人灭口了。 爱花趴在那里又苦苦挨了一阵,实在是熬不过了就开口央求起来。‘大哥……实在不行了……你太厉害了……你饶了吧……我用嘴给你吸出来……‘郑刚此时那肯罢休,双手紧紧掐着女人的细腰,只把她的屁股朝自己的小腹上撞击。一边歇斯底里说道:‘我**这就不行了,我还没够呢,我非**死你不可……‘ 正说着突然感到女人深处一阵猛烈的收缩,**似被嘴巴咬住一般,一股热水浇到上面,郑刚再也忍不住那钻心的麻痒,大喊道:‘我yao*了……‘ 爱花回头急叫道:‘不要射里面,会怀孕的……‘郑刚心想,你要是真能给老子怀上,老子还真拿你当宝贝呢。他也不理会女人扭动,只是贴紧了女人汗津津的屁股,一阵快意的**。终于在女人的拼死抵抗下败下阵来。 两个疲惫不堪的人交叠在一起喘息了很久,郑刚才从女人背上爬起来说:‘**这个小*子真是太爽了。‘爱花在男人腿上掐了一把说:‘刚干完就开始做贱人家呢,男人都不是东西。‘郑刚笑道:‘我可没有做贱你的意思。我今天确实**的舒服呢。‘说完,犹意未尽地抓着女人一只**玩弄着。 爱花见男人舒服,心里也很满意,故意娇嗔道:‘你舒服了就叫人家婊子吗?‘郑刚在女人**上掐了一把说:‘你这个*,叫你小婊子是喜欢你的意思,如果要骂你的话,就叫你老婊子了。‘ ‘你这是从那里听来的歪理。你现在可以和我商量正事了吧。‘爱花干脆*着躺进男人的怀里,任他上下其手。 郑刚沉思了一阵说:‘你可要想好了。我也不瞒你,如果我不被公安抓住,你想要钱以后有的是,如果出了事情你也要坐牢呢。‘ 爱花在男人怀里拱了几下不屑地说:‘切我又不是吓大的,再说这年头想挣钱哪有不冒风险的。‘ 郑刚将怀里的女人看了一阵,心想,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只给了她一个念想,这小*子就连坐牢都不在乎了。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尚融现在手里握着这么一大笔钱,他舍得往外吐吗。听金生说现在惠亚公司的老板是个女人,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前妻林紫惠,不可能是张妍,张妍是个浆糊脑袋,管理不了一个公司。尚融既然手里有了那笔钱,肯定不会再有心思去经营那个破公司了,要是他卷了钱跑到国外去那就麻烦了。看来一味地等待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必须要做点什么,紧紧地吊住他。关键是在短时间里先弄笔钱拿到手上,有了钱,活动的余地就大了。手里没有钱自己就像落水狗一样谁都可以打自己一棍子。连这个小*子都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怎么出手呢。 ‘你轻点呀疼死了。‘原来郑刚不知不觉地掐着女人的*,疼的爱花叫了起来。 ‘爱花,既然你下了决心,那我们就是自己人,只要你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爱花听男人这样说,立时兴奋起来,舌头舔着男人的胸膛说:‘我当然听你的,你就不要怀疑我了,我出卖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呀‘ 郑刚破天荒第一次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今天的事情不能让金生知道。另外我想另外找个住的地方,只有找到一个安全的住处我才能行动,否则我只有永远窝在这里了。‘ 爱花马上说:‘那你可以住我那里去。‘郑刚摇摇头说:‘你那里来过的人太多,不安全。‘男人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竟然让爱花的脸红了一下。‘那你的意思呢?‘郑刚盯着女人说:‘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租间房子备着,当然我现在没钱,这钱要你出。‘说完就看着女人的反应。 ‘你总的说个大概的地方吧,什么算是僻静的地方,这个城市我还没有你熟悉呢。‘爱花嘟囔道。 ‘就在王家梁一带就行,房子不一定要多好,关键是要隐秘。‘郑刚想象着新窝藏点的样子,心里好像有了主意。 爱花坐起身说:‘我明天就去办。‘郑刚没想到女人答应的这么爽快,都说女人小气,这点可比金生要强多了。‘你找好房子后上午来找我,万一碰见金生在家,你就装作是来找他的,不要和我说话。另外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找男人了。‘ 爱花听男人要她最近不要再接客了,没来由地脸上又是一红,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幽怨地看着男人。郑刚竟有点不忍,低声说:‘也许以后你永远都不用再干这行了。‘ 女人听了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娇声道:‘我干哪一行了?我干哪一行了?我不过是……‘未说完就伸手抓住了男人的命根子揉搓起来。 郑刚笑着在女人的耳边说:‘还敢*我,就不怕我**死你。‘爱花媚眼看着男人说:‘你有本事就来呀**死了我看谁给你租房子。‘郑刚将爱花压在身子底下,心道:现在确实不能操死了她。 尚融做梦都没想到所谓灵魂契约的履约方式竟然是一连串痛苦而又恐惧的噩梦。 前半夜他一个人躺在老屋的床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倒并没有恐惧感。从两次与那个灵魂采集器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件合约好像并不包含令人恐惧的因素,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现象说明会威胁到生命安全。所以,尚融的好奇心超过了恐惧感。在他想来,那个灵魂采集器今晚可能还会出现,也许是在自己梦幻之中要做一次灵魂的交流,就像教徒和神父之间的那种交流,虽然难以启齿却能求得灵魂的安宁。 尚融就这样胡思乱想地躺在那里,即兴奋又紧张,他甚至还想好了几个问题要在清醒的时候问问那个采集器上了。 更多到,地址 五百三十九. 尚融做梦都没想到所谓灵魂契约的履约方式竟然是一连串痛苦而又恐惧的噩梦。 前半夜他一个人躺在老屋的床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倒并没有恐惧感。从两次与那个灵魂采集器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件合约好像并不包含令人恐惧的因素,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现象说明会威胁到生命安全。所以,尚融的好奇心超过了恐惧感。在他想来,那个灵魂采集器今晚可能还会出现,也许是在自己梦幻之中要做一次灵魂的交流,就像教徒和神父之间的那种交流,虽然难以启齿却能求得灵魂的安宁。 尚融就这样胡思乱想地躺在那里,即兴奋又紧张,他甚至还想好了几个问题要在清醒的时候问问那个采集器。 然而,一切都出乎他的预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脑袋会被什么人打开,并且一直往里面强行灌进一些滚烫的物质,那熔岩一般火热的液体或气体源源不断地涌进脑子里,在里面翻江倒海般地折腾。那来自内部的压力使他感到脑袋马上就要炸开了,就连眼珠子都仿佛要脱离眼眶飞出去似的。耳朵里一片响亮的轰鸣声,就像置身于一个发动机里面似的。这种梦魇中的痛苦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接着是一股催人心肝的强大吸力,瞬间就将他脑子里的一切物质吸的干干净净,就连浑身的血液和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吸出来了。尚融觉得自己已经只剩下一张人皮了,可那股吸力任然没有减弱的迹象,好像非要榨**身上每一滴有型的汁液,把他的身体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在痛苦达到极限的绝望中,尚融感到自己在破口大骂,好像是在骂那个采集器,又好像是在骂祁顺东,后来就像个泼妇一样逮谁骂谁。此刻如果他手里有把刀的话,就连自己的娘老子也照杀不误。尚融最后的感觉是自己像一缕青烟一样轻飘飘的无所依附,只好在混沌中荡来荡去,直到失去一切知觉为止。 总是在自己最没有力气的时候传来敲门声,尚融勉强睁开眼睛,房间里黑乎乎的,天还没亮?谁这么早就跑到这里来骚扰自己?敲门声没了,变成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门开了。是张妍。只有她有钥匙。不会是来监视自己的吧。 ‘天哪融你这是怎么了?‘灯一亮张妍就扑在他身上惊叫起来。尚融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压断了,浑身一阵剧痛。‘你这婆娘轻点,压死我了。‘本来是想大声喊叫的,出口却变成了虚弱的呻吟。 张妍慌的手忙脚乱地想把男人扶起来,才发现男人浑身几乎是光溜溜的,只有一件背心几乎被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被窝里就像发过洪水般湿乎乎的。张妍简直不敢相信男人是在睡觉,就是开山挖河也不会这么狼狈吧。‘你给我穿上衣服,我要回家。‘男人仍是有气无力地说。 ‘回什么家,我先送你去医院。‘张妍急得快哭出来了。 尚融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大声骂道:‘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啰嗦,赶快送我回家,离开这个鬼地方。‘张妍再不敢啰嗦,急忙给男人穿好衣服鞋袜,就像搀扶着伤员似的将他塞进车里拉回家去了。 接连两天,尚融都没有回复元气。整天躺在床上,话也懒得说。面对两位美人特别是紫惠的盘问,只含糊其辞地推说是病了,至于什么病则无法说清楚。 当两人要拉他到医院去诊治时,他就像小孩逃避打针一样耍赖,搞的两位美人长吁短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然而,尚融对两位美人亲手喂到嘴里的饭菜则从不拒绝。晚上也照样享受女人温暖的怀抱,把美人两颗娇嫩的*含在嘴里砸吧的啧啧有声。遗憾的是下半身的元气好像恢复的慢一点,不管上面怎么咂,下面仍然一片平静。好在两个女人知道他心力不足,所以也不撩拨他,只任他胡乱过过干瘾。 直到第二天下午,尚融才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由于在床上窝的久了,就想起来到楼下坐坐。刚走到门口就听紫惠的声音说:‘瞧瞧你的男人,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管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搞清楚吧。‘就听张妍道:‘难道不是你的男人,你怎么不问问清楚。‘紫惠笑道:‘好好是我的男人,不过现在是记在你的名下,你可要……‘下面的话好像变成了耳语,接着就是一阵嬉笑打闹声。 尚融听得正高兴没想到下面没了。不免有点微微失望。故意重重地咳嗽一声说:‘老子躺在床上病得要死,你们两个就高兴成了这样?哎真是……‘说完摇头晃脑地往楼下走。 张妍赶紧跑前几步搀着男人的手臂。紫惠细细一看男人的脸,就知道是在演戏,故意不去理他,坐在沙发上说:‘我看病得不重。要不怎么不去医院呢。‘ 尚融气得心里直骂,可又不想再引起这个话题,让两个人盘问个没完没了。于是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坐,将一条腿抬起来放在紫惠的身上说:‘你给我好好捏捏就好了。‘紫惠横了男人一眼,伸出纤纤素手先在男人的腿上掐了一把,然后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才细细地揉捏起来。 张妍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碗汤对尚融说:‘看你虚的,把这碗汤喝了补补。这可是紫惠姐下午早早就买回来的一只老乌鸡顿的。‘ 尚融接过汤呷了一口,看看低头给自己捏退的女人,就觉得过意不去,将腿从女人身上收回,温柔地说:‘惠惠,你搞那些卖电器的店铺到底挣不挣钱。我看你就别搞那些费力不赚钱的事了,你这个总经理做的太辛苦了吧。‘ 紫惠撕了张餐巾纸递给男人娇嗔道:‘做什么不辛苦,我看你这样抽风才辛苦呢。‘ 尚融笑道:‘得算我拍马屁没拍对地方。妍妍,过几天你也给你紫惠姐看店去得了,把你紫惠姐累坏了我心疼呢。‘ 紫惠娇媚地白了男人一眼,哼了一声说:‘我正想问你呢,那个什么文化传播公司和模特公司是怎么回事,那个姓祁的女孩倒是个美人,就不知值不值二百多万。‘ 张妍听了问道:‘什么姓祁的女孩,什么二百多万,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紫惠哼哼道:‘吆难得妍妍也关心起公司的事情来了。我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尚融听听味道不对,忙说:‘妍妍,再给我来碗鸡汤。‘张妍接过碗狐疑地到厨房去了。尚融敷衍似地对紫惠说:‘那钱不会白投的,那个女孩是市公安局祁顺东局长的女儿。我们的生意做大了,今后可少不了这些人帮着招呼。你就别想不开了。‘紫惠本想争辩几句,可一看男人靠在沙发上依然脸色苍白就不出声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张妍端着碗刚好走过就接听了。‘融,娱乐城打来的,找你呢。‘ 紫惠站起身说:‘我来接。‘说完,过去拿起话筒就问道:‘我是林紫惠,你是哪位。‘听了一会就拿着电话过来对尚融说:‘非要找你呢,神秘兮兮的,不知你们搞些什么。‘ 尚融拿起电话听了好一阵,将电话放在茶几上,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只管吞云吐雾。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不禁又紧张起来,四只眼睛只管盯着男人看。尚融抬头一看,笑道:‘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就怕天下不乱,高燕和张铭闹点别扭,我去调解一下。‘ 紫惠听了竟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斜瞟着男人对张妍说:‘咱家里还兼着街道办事处的职能呢。‘ 尚融嘿嘿笑道:‘稳定是公司发展的大计。我虽然退隐江湖了可也想为你分点忧呢。妍妍,你就开车送我一回。顺便考考你的车技。‘ 紫惠站起身说:‘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就不能明天说吗?‘趁着张妍回房间换衣服的机会,尚融抱过女人就在她的嘴上一阵狂吻,吻得女人头都快晕了才放开她。‘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别等我们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呀‘尚融看着女人红润的脸笑道。 进退两难尚融坐在张妍的旁边,哪里还有心思去考察女人的车技。他一边想着张铭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一边不断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车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然那都是些专业人才,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 张妍见男人一路上神情肃穆,一言不发,感到十分奇怪。高燕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至于搞的这么紧张吗?不过她也没打算向男人问清楚。直到车在娱乐城门口停下,男人才开口说:‘我可能要晚点,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点。‘说完就伸过头来在女人的唇上舔了一下。这个动作倒像是正常男人干的。看着男人匆忙的样子,张妍也不打算说什么,调转车头尽自回家去了。 等车开远了,尚融回过头来,就见张铭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我没有告诉杨总你要来。‘‘做的对,就到你那里说话。‘‘还有件事,我怕你今晚就会有事,所以把他们三个也叫来了。你见不见。‘尚融停住脚步想了一下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他提出要钱了吗?‘‘三个小时。地点倒不远,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没说要钱的事情。‘说着就进了张铭的办公室。张铭叫来两名保安站在门口守着,然后将办公室的门上了锁。 尚融一屁股坐在一张沙发上,点上一支烟说:‘说具体点。‘张铭在对面坐下说:‘事情很突然,前面两个电话打过以后一个多星期了,再没接到过一个电话。那两个电话我们都已经落实了,确实是咨询征婚的事情。今天快吃晚饭时没想到电话又响了,可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我亲自接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们是征女人不是征男人。那人听了直接说要找老板谈。我问他谈什么。他说只能见面谈。我说老板很忙没时间,他说你只要转告老板是个老朋友想和他谈谈就行了。我就问了时间和地点。他说必须准时,否则后果自负。‘‘后果自负?威胁老子‘尚融恶狠狠地说道。‘你去把他们叫进来吧。‘说完脑子就像机器似地运行起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张铭已经领着三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介绍一下。这就是老板。‘张铭对着三个人说。三个人朝尚融微微鞠了个躬,尚融点点头。 张铭指着左首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二十七八岁青年说道:‘这位是鲁阳。河北保定人,来自解放军,老板只要记住他的外号穿山甲就行了。‘又指着中间一个只穿着一件t恤衫的青年说道:‘这是陈保国,湖南耒阳人,来自武警,外号地图。‘最后指着第三位穿着西装,年龄相对大点的男人说:‘这是赵志刚,本市人,来自解放军,外号射天狼。‘ 尚融见三个人年龄身高几乎差不多,并且都剔着短发,一时也没认真分辨,不过外号起得挺有意思,他指指椅子说:‘都坐下吧。‘看着几个人都坐下以后说道:‘我一路上都在考虑今晚这个电话,不会错的,肯定是他,或者是为他提供藏身点的同伙。这对我们是个机会,可也要冒很大的风险。‘ 张铭说:‘对方故意将见面时间安排的这么紧,就是想让我们没时间准备,不过地图和穿山甲已经去看过环境了。那里虽然晚上人也非常多,可我们并不准备在那里动手,而是先尾随他一段,在我们认为合适的地方才下手。并且我个人认为,来见面的不可能是郑刚本人。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想尾随他一段时间,直到找到郑刚为止。‘ 尚融摇摇头道:‘你想过没有,郑刚放出这个气球的目的只是测测风向,如果他从安全角度考虑,不打算再回收这只气球的话,你们跟上一年也解决不了问题。郑刚防我不亚于防警察,我认为这个联络人多半是郑刚舍弃的卒子,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穿山甲插话道:‘但这个联络人一定知道点内情,我们只要撬开他的嘴就有可能找到郑刚。‘射天狼老成持重地说道:‘现在必须考虑好,如果来的人是郑刚本人怎么办?‘张铭果断地说:‘除非郑刚是头猪或者确实勇猛过人,否则不可能。‘ 尚融听了几个人得话,好像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摆摆手说:‘我们这边动了他派来的人,郑刚那边肯定会知道,他们之间随便约定个什么猫腻就行了,比如一个安全电话;按时返回某个地点等。所以我们不能把郑刚逼到绝路上去。否则这小子会来个鱼死网破。‘张铭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也就是郑刚来不及作出反应之前弄住他。‘ 尚融叹口气说:‘你们有这个把握吗?‘穿山甲说:‘这取决于那个人能提供多少有价值的情况。‘尚融摇摇头道:‘还是太冒险了,这是郑刚第一次试探我,如果他知道我翻脸的话,他决不会客气的。螳螂捕蝉还要防备后面的黄雀,警察……‘ 尚融突然坐起身看着张铭说:‘你们手里有警服没有?‘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张铭似乎明白过来,兴奋地说:‘这倒是一个障眼法,只要我们穿着警服在办事的时候让人看见,郑刚就得为分辨真假花不少功夫。‘尚融赞赏地说:‘对了。郑刚毕竟是以拿到钱为第一目的,除非绝望到极点,否则不会和警察合作。哪个死刑犯跑出来后还愿意回去呢。只要他听说是警察搞了他的联络人,他一方面会受惊而隐藏的更深,另一方面即使他要弄清事情真相,以他目前的处境不是一两天能搞定,这样我们的保险系数就大大增加了。‘ 射天狼说:‘我看行,时间也差不多了,但愿我们不要碰到真警察。‘穿山甲骂道:‘靠碰上了就*在尚融和一伙人密谋的时候,郑刚看着金生消失在夜幕之中。再见,老伙计。只要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就一定满足你对金钱的渴望。 郑刚关上门快速返回卧室,穿上一件夹克衫,然后又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站在屋子中央审视着周围的事物,看看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检查了一遍,除了干爱花时留在床单上的精斑以外再没什么他个人的东西。这点东西就留在这里吧。即使警察发现了也只能证明老子在这里生活过。 正想着,就听见了敲门上。这小*子倒挺准时。郑刚开门一看,古爱花穿着一件风衣站在黑暗里。郑刚关好房门,将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半个脸,一手搂住女人的肩膀走下台阶。 金生按照郑刚的意思打完那个电话以后,心里一直很亢奋,熬了这么久终于要行动了,几个亿的钱,天哪,给自己一个零头今生就享用不尽了。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郑刚不让他问对方直接要钱呢?或者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告诉他们,叫他们把钱打到上面就行了嘛。难道是怕自己把钱拿跑了。他又想起郑刚和他说话时的神情,总觉得这个老伙计今天晚上说话有点闪烁其词,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如果是让自己去拿钱,那还说的过去,可让自己跑去只是为了说几句废话,这就有点令人费解。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危险?金生一路走一路想着郑刚的反常表现,不知不觉地就放慢了脚步。心里的狐疑渐渐浓重起来。他甚至想转回头去问问郑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一看时间又来不及了,他站在一个超市门口想了一会儿,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嘴里咒骂了几句,就走进了超市,直奔那只公用电话。 尚融听完张铭打回来的电话,气的直骂郑刚王八蛋。就知道这小子名堂多,不会那么顺风顺水的。要一百万?要的倒不多。可是一旦给了他这一百万,这小子就如虎添翼,还能控制的住?那时就得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当然张妍紫惠都将受到威胁。不给就小心点。这小子坐牢坐的连威胁人都缺乏幽默感,就跟地痞流氓似的。越是地痞流氓越不能把他逼疯,他现在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疯狗,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那个银行卡号是从哪里来的,肯定是假身份证办出来的,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郑刚不会傻到去银行一次提出一百万现金,他最擅长的就是蚂蚁搬家功夫,他肯定是在柜员机上下一番功夫,然后就会和自己打游击战。老毛靠这种战术打败了四百万正规军呢。 尚融此时才真正觉得进退两难,最后他经过多方权衡,还是决定答应对方的要求,这样起码还有个较量的余地。否则郑刚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在公安局挂个号,那时祁顺东就会理直气壮地拿自己开刀了。 尚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自言自语道:这种局面绝不能让它出现。 张铭开车送尚融回家,当车开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时,尚融突然说:‘不回家了,你送我到高燕那里去。‘张铭听了没出声,默默地调转车头朝高燕家里开去。尚融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呀快30了吧。有没有对象。‘张铭没想到老板这么直截了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老板又想起了自己和高燕的事情,这件事情一直再也没有提过,可老板能不放在心上吗? 尚融似乎看透了张铭的心思,叹口气道:‘高燕不适合你,我也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里面的详情我就不说了。‘ 张铭边开车边结结巴巴地说:‘老板,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 尚融打断了张铭的话,点上一支烟说:‘你不必解释,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不过你倒是要好好给高燕说几句好话呢,你可是真正伤了那个娘们的心,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别搞的像仇人似的。‘ 张铭忙说:‘一定一定。‘ 尚融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铭一眼,缓缓说道:‘张铭,我看你人厚道,所以想替你做个媒。你觉得乔菲这个女孩怎么样?‘ 张铭差点把车开到路基上去。稳稳神才道:‘这个……接触不多……‘ 尚融笑道:‘你就别装了,说实话,我看着乔菲都动心,你只说你喜欢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想娶她的人多了。‘ 张铭心想,那个天仙似的女孩我要是不喜欢那我还是个男人嘛。‘喜欢……只是……‘ 尚融也没耐心听他吞吞吐吐,打断他说:‘喜欢就好,我给你做主了。不过你记住,我给你介绍的是老婆,可不是情人。你要是辜负了她,我就让你培养的那三个人灭了你。‘ 张铭此时真想把车停在路边,下来给老板磕个向头,想到乔菲的娇嫩柔美,张铭踩着油门的脚一阵酸软。 ‘老板,要不要找派出所的朋友帮着查查那个账号,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一百万打出去,我们就被动了。‘张铭转移话题说道。 ‘不行,绝对不能用派出所的人,千万别惊动了祁顺东。那只老狗可灵敏着呢。账号的事情我另外找朋友查,那些人可是专家。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的,你们只要做好准备就行。‘尚融果断地说。 张铭想,老板到底有多少朋友,真是三教九流都交往啊‘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那个人用真实姓名办的卡,就一定能查到。我想先不要一下打一百万进去,先打十万进去,吊一下对方的胃口,说不定那个人还会打电话来,总之,不要一下满足他们的要求。我肯定那个打电话的人不是郑刚,你只要打钱就能稳住他。‘ 尚融听了笑道:‘有你这样的脑子在算计他,我就省心多了。这件事情是我的一块心病,什么时候这件事摆平了,我们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张铭的兴致也被吊了起来。‘只要他们要钱的心不死,早晚搞定他们。老板什么时候到我们郊区的别墅去看看。‘ 尚融恨声道:‘本来早想去看看,最近祁顺东像只狗似地跟在屁股后面,怎么去?那个地方一定要保密,没事你也少去。‘ 高燕最近忙着酒店开业的筹备工作,整天又是招人又是培训,还要审核当天的各种账目,一天下来累的那都不想去,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洗了个热水澡就上了床。心里正盘算着明天的工作,就听见门铃响。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个时候到这里来的除了他还有谁,明天给他一把房门钥匙算了,省得从床上爬上爬下的。 从猫眼里一看,果真是尚融,这么晚了跑来不会是仅仅为自己的身子吧,肯定又有什么事。 ‘你就穿着内衣来开门,就不怕是陌生男人吗?‘尚融一进门,看见女人只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半个*都露在外面,就忍不住说道。 高燕一边帮男人脱下外套边说:‘这套房子10米以内就有尚总的气味,哪个男人敢靠近。‘ 尚融看女人脸上没有说笑的神情,就知道她在给自己使小性子。‘你先到床上去吧,别感冒了。我洗个澡,都两天没洗澡了。‘说着就进了卫生间。 ‘要我帮你吗?‘高燕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尚融高声说:‘我不习惯女人给我洗澡。‘ 高燕笑笑就回到卧室,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香水,在手指上滴了一点放在鼻子上闻闻,然后将手伸到****抹了几下。上次男人在床上破天荒吻了她的私处,说不定今天……虽然刚洗过澡,她还是担心有异味。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男人趴在自己****吮吸自己的情景,高燕就觉得身上火热起来,两颗奶头瞬间就感到了内衣的摩擦,同时腿心也一片滑腻。她干脆将自己脱得*爬上床去,拉过被子盖住身子,心里竟盼着男人赶快从卫生间里出来。 尚融钻进了被窝,可并没有躺下,而是靠在床头点上一支烟吸起来,好像并没有发现女人*裸的身子。 刚吸了两口烟,尚融就觉得一只手伸到了自己下面钻进了内裤。这个岁数的女人真是一天都旷不得呀自己被那个采集器折腾的两天都没碰过女人了,看来今天还得先满足这只小野猫再说。 想到这里,尚融嘴角露出微笑,伸手摸着女人的头发说:‘我这两天有点阳痿,不知行不行,你要是想的话可能得费点功夫。‘ 高燕听了男人的话,以为他是故意在调戏自己。就红着脸坐起身,脱掉男人的内裤,一边轻轻握住命根子,一边贴进男人的怀里在他的下巴上亲吻着说:‘还不是你在她们两个身上透支太多了,我只是个失宠的妃子,谁知道多久才能沐浴皇恩呢。‘ 尚融看着女人,将一口烟喷在她的脸上叹了口气说:‘女人多了真不是好事情。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多少还怜惜你一点,有两个女人的时候肯定有一个不满意,要是有三个女人的话那就一个都不会满意,谁都不当你是她的男人,好像是租来似的。我都病了两天了,床都起不来,你还当我天天和她们在床上干好事呢。‘ 高燕看着男人说的可怜,又仔细看看男人的脸说:‘刚才没注意,你的脸色还真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尚融丢掉烟头说:‘还能怎么回事,吃五谷杂粮还能不病上一两回。‘ 高燕掀开被子一看,男人的东西果然还是垂头丧气的,就搂着男人躺到床上娇声说:‘你也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今晚就老老实实躺在我怀里睡一觉吧。‘说完就将男人头搂在自己的**上。 尚融贴着高燕柔软的*享受了一阵,问道:‘那你不想沐浴皇恩了?‘ 高燕学着电影里的腔调娇声道:‘万岁爷龙体欠佳,奴婢怎敢造次。奴婢能搂着万岁爷睡一夜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尚融笑着在高燕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就将手从后面摸到了女人的秘处,触手是一片滑腻,笑道:‘爱妃那里云雾笼罩,雨意正浓,朕若不能拨云见日岂不有负爱妃美意?‘ 高燕被男人摸得又掉出一股花蜜,扭着屁股将一只丰乳塞进男人嘴里,颤声道:‘万岁龙体要紧……奴婢……奴婢……要不皇上就用龙手干奴婢吧。‘说完就躺平身子,抓住男人的一只手朝自己*塞去。 尚融将手指在女人的湿处快速地进出着,一边趴过去亲吻她的嘴,高燕的手不自觉地抓住男人的东西*起来。不一会儿就感到手中之物坚硬无比,此时心中瘙痒已非龙手所能满足,一时就忘了皇上龙体欠佳,急切地盼望着龙根的宠幸,可嘴上又不好说出来,只得拱着屁股直哼哼。 尚融手上忙活了一阵,也感到了自己凝聚起来的**越来越强大,就抽出手来,看着女人春情荡漾的脸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高燕搂着男人往自己身上移,一边撒娇似地说:‘我不管……我不管……人家只是个奴婢,听凭万岁爷处置……‘ 尚融看着女人情不自禁的样子,就趴上去进入了她。‘现在就来处置你吧,你可要好好表现,我就喜欢你骚浪的样子,她们两个都比不上你呢。‘ 高燕享受着男人的冲击,星眸微开,拿起男人摸过她的那只手凑到他鼻子下面说:‘你闻闻。‘ 尚融吸了一口气说:‘怎么这么香,你那里……‘ 高燕将嘴凑到男人耳边喃喃了几句,尚融就笑骂道:‘你真是够骚的,我就成全你吧。‘说着就要起身。高燕一把紧紧搂住道:‘现在不要……我要来了……你只管……‘ 整整三十分钟后,云收雨散,拨云见日。心满意足的高燕这是才心疼起男人来,让男人半躺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男人抽事后烟。‘你今天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高燕舔着男人的耳朵问道。 尚融似乎这才想起还有事要交待女人,坐起身靠在床上说:‘我给你个卡号,你明天往上面打十万块钱。上午就去办。‘ 高燕一听才十万元的小数目,就懒得问原因,又哼哼着钻进男人的怀里,媚声道:‘你好像最近和那个小美女的关系不太好吧?‘‘哪个小美女?‘尚融不解地问。 ‘那个模特呀‘尚融这才想起高燕和祁小雅接触的比较多,一时就来了兴趣,故意装糊涂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高燕狡黠地一笑道:‘没说什么,那天好像问你来着。‘ 尚融见女人故意吊他胃口,就气得躺在床上说:‘睡觉睡觉我乏了。‘ 高燕这才腻到男人身上笑道:‘要帮忙你就直说。我可不是那种想把男人绑在自己裤腰带上上的女人。‘ 尚融一掌拍在女人的屁股上恨声道:‘你倒是大公无私。我想日她呢,你能帮这个忙吗?‘ 高燕看着男人的样子嘻嘻笑了起来,轻揉着男人的*娇媚地说:‘不能再说她了,这不又硬起来了。二百万都扔出去了,还怕搞不到手吗?‘ 尚融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什么女人都可以拿钱买?‘ 高燕听了背过身去,幽幽地说:‘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能用钱买得到呢。‘ 尚融撑起身子看着女人幽怨的样子,恨声道:‘你他**真是欠**呢。‘说完就抱着女人的屁股从后面进入了她。 高燕哀鸣了一声,呜咽道:‘只有提起祁小雅你才有这种狠劲呢,你**死我算了。‘尚融一下就瘫在女人身上泄了气。 天刚蒙蒙亮,尚融就做贼似地悄悄回到家里,屋子里静悄悄的,显然两个女人还没有起床。尚融昨晚在高燕身上投入过多,此时尚觉两腿酸软,本打算溜到哪个女人床上睡个回笼觉,可又怕吵醒了她们盘问个没完没了。干脆就等她们起床以后再睡算了。感到肚子有点饥饿,他便破天荒进了厨房,一阵忙活之后,饭桌上居然也摆上了几样早餐。 紫惠先起来,就看见了坐在餐桌上的男人,不知今天他怎么起得那么早,仔细想想就明白过来,男人这是才从外面回来呢。昨天晚上肯定是和高燕天地一家春了。这时她惊讶地看着从卧室里出来的张妍,原来男人居然自己下了厨房。走下楼来站在男人身后说道:“妍妍,你是怎么搞的,尚融做了一晚上的调解工作,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还让他亲自下厨房呀,看来有必要找个全职保姆才行。” 张妍下楼看看桌上的早餐笑道:“还行,起码鸡蛋煎得还不算太黑。” 尚融抹抹嘴说:“你们两个懒婆娘,老夫好心好意给你们做好早餐,怎么还这么多话呢,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忽然停了下来,看看张妍,又看看紫惠,继续道:“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两个女人都没料到男人的舌头会拐到这个问题上,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张妍轻轻呸了一声,就跑到厨房里去了。紫惠红着脸哼了一声说:“早餐都吃完了还做梦呢。”说完就进了卫生间。丢下男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尚融忽然感到一阵空虚,一个从未认真考虑过的人生重大问题,自己才发出个动议,就遭到两个女人无情的否决,突然就感到自己一天到晚的折腾,不过是熊瞎子掰苞米,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一时觉得悲从衷来。忍不住大声喊道:“我x你们娘替老子生个孩子就让你们这么丢人嘛老子明天就出去借肚皮去,指望不上你们不行就都散了算求……”说到最后竟然带上了哭腔。 紫惠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张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只看见了男人走进卧室的背影。两个女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意识到问题重大,不约而同地向卧室走去。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 男人脸朝下趴在床上,嘴里哼哼着像是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似的。张妍爬到床上,一只手在男人的头上抚摸着,就像摸着一只躁动不安的宠物,试图让它安静下来。 “我一天到晚,起早贪黑,绞尽脑汁,都为了什么呀”男人在张妍的抚摸下嘟囔道。 紫惠坐到床边,伸手去扳男人的头,试图让他转过脸来。一边极尽温柔地说:“五六十岁的皇帝没有太子也没急成你这个样子。莫非你现在是有了金山银山等着要人继承呢。” 尚融一下翻过身来说:“人家拾破烂的手推车上还坐着个小屁孩呢,我为什么没有?” 紫惠听了扑哧一笑道:“好好,赶明儿咱也让家里跑着几个小屁孩。到时候你可别嫌烦。” 尚融一听来了劲头,看看两个女人,厚着脸说:“心动不如行动,你们谁先来。” 紫惠站起身说:“我要上班去了,我约了公司的法律顾问谈事情呢。妍妍闲着呢。”说完就逃了出去。 张妍从床上跳下来说:“哎呀我锅里还煮着东西呢。”说完就扭扭捏捏地也出去了。 尚融趴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这下安静了,还是睡我的回笼觉吧。 金生打完电话没有去赴约,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想好了怎样应付郑刚的询问才往家走。 可一进家门,他就愣住了。郑刚没有像往常那样出来迎接他,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来到里屋一看,瞬时就气炸了肺,一屁股坐在郑刚曾睡过的床上呼呼直喘。 这小子把我甩了。把老子当枪使了一回。看样子肯定是不会回来了。他身无分文能跑哪里去呢? 他们真会给自己的卡上打钱吗?如果真能得到这笔钱就发财了,那时带着钱离开这里,郑刚管他死活呢,谁让他给老子耍花样呢。 他一定没想到我会直接跟他们要钱。读书人就是迂腐,做什么事都要来点程序,老子就喜欢直截了当。可万一那些人不给打钱呢,他们会不会根据储蓄卡找到我呢,应该不会,只有公安局的人才能查到。不过还是小心点好,最多两天时间,不管是否拿到钱都要消失一阵子。 金生躺在床上浮想联翩,患得患失,只盼着明天赶快到来,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睡去。 金生一觉睡到十二点才醒来,躺在那里迷糊了一阵,突然想起了那笔钱,就从床上一跃而起,脸也没洗就匆匆出了门。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工商银行柜员机。金生心里突突直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柜员机张着嘴孤独地靠在墙上。金生几步就走了进去,把手心里握出了汗的储蓄看插了进去,输了两遍密码才才进入系统,按下查询余额按钮,奇迹就出现了。金生知道自己的卡上只有几百元钱,现在单看那串数字的长度就知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心中一阵狂喜,回过头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注意自己。用手指点着屏幕数了一遍,他才确定那些人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打一百万,而是只打了十万块钱,心里微微有点失望,可并没有驱散他的兴奋之情,毕竟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吧。 为了验证这个事实,证明不是柜员机有毛病 同时也证明自己不是在梦中,他颤抖着粗壮的手指笨拙地输入一串数字,当出抄口欢快地叫着吐出一千元崭新的票子的时候,金生心花怒放地吹了一声口哨。天哪,一天只能取五千。什么时间才能把这么多钱取完呀要不拿着身份证直接到银行取?那也得等到明天才行,要预约呢。什么臭规矩。今天晚上再给那些人打个电话,催他们把剩下的钱打进来,看来那些人怕郑刚呢。郑刚你现在在哪里呢。 金生想着这个财神爷,不禁有点同情起他来了。可转瞬间,他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先找个地方快活一下,好久没打*了。 就在金生身处快活林尽情享乐的时候,有个男人正在电脑上看着他的详细资料。 孙小宁的这些朋友看来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个人的祖宗八代都搞清楚了。看来那一千万花的值,光是几个朋友就有这么大的用处,那个代表身份的号码看来也要找个时间试试效果。尚融点了一下鼠标,就把金生的那份资料发给了张铭。郑刚这次跑不掉了。 郑刚对古爱花找的藏身处非常满意。远离市区的农民私宅,带一个单独的小院,周围房屋一栋连一栋地向外延伸出去,几乎看不到边,特别是那些曲曲弯弯的小巷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很容易让人迷路,住在这栋房子里,外面挂把锁,一年都不会有人上门。 郑刚不禁想起了张彩霞的那个给自己带来无限温馨和幸福的小院子。彩霞。不知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你可要坚持住呀 自从从一监医院跑出来后,郑刚头一次有了安全感。这倒不是说金生的房子不安全,其实在郑刚的内心,让他不踏实的还是金生这个人,毕竟他和自己有同学关系,庞大的侦查机构早晚会发现他的这个关系,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案犯,公安机关一定会不惜血本地进行追踪,绝不会有丝毫的懈怠。再说,金生整天在外面游荡,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毛病犯了,又会撞到警察的枪口上,那时自己就成了他争取立功的最好素材。只是那时自己除了金生确实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 现在好了。爱花的出现,歪打正着地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这个婊子虽然背景复杂,但也正好是个掩护,毕竟现在的婊子数都数不清,不可能个个都在局子里挂了号。 从昨晚爱花回来说的情况来看,金生并没出什么问题,按时回家睡觉了。这说明尚融没有动他,但并不能说明尚融不想动他,也许他们已经盯上金生了,还得过几天事情才能明朗。那时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从进门你就没说过话,你是不是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古爱花站在门边埋怨道。 郑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思想跑的太远了,还没有顾上和女人说话。拍拍床边说:“过来坐,这个地方非常好,我很满意,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爱花受了男人的表扬,露出得意的微笑。郑刚伸手将爱花揽入怀里说:“爱花,我觉得自己爱上你了。” 爱花看着男人说:“得了吧哄傻子呢。我们这种人不信这个。” 郑刚托起女人的下巴,吻着她的嘴说:“我说的是真的,自古道:患难见真情,你我是患难之交啊” 爱花搂住男人的脖子说:“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你真爱我一天,我也一样。反正也没人爱过我。” 郑刚温柔地说:“那我现在就爱你好不好?”说着就伸手进入女人的衣服里握住一只**轻轻揉动起来。 爱花在男人的注视下,破天荒地羞红了脸。 尚融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没穿制服的人进出大门都要出示证件,有的好像还要经过门卫打电话请示以后才能进去。尚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拿在手里朝大门走去。 “喂你是干什么的,找谁?”门卫大声喊道。 “我找张爱军。张局长。”尚融将身份证拿在手里晃了一下说。 听说是找局长的,门卫瞬间好像就底气不足了,声音也柔和多了。“是约好的吗?” “没有。” “那你先等一下,我要打个电话。你叫什么名字?” “尚融。” 门卫在那个小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出来,神情显得很亲切,好像完全将尚融当成了自己人。“你进去吧,张局长等你呢。二楼最里面办公室。” 尚融边往里面走边想,这个门卫一定以为自己是张局长的熟人呢,其实,张爱军这么爽快地接见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嫌疑犯的身份,说不准还以为自己是来自首的呢。如果公安局什么人都不能进去,对自首的人则永远都敞开大门,毕竟来自首的人太少了。 尚融顺着走廊往里面走,一边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子,不时有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员擦身而过。果然,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门牌上写着局长办公室几个字。把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室安排在最里面,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安全因素?吹毛求疵。也许是为了清静吧,就和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位置安排出于同样的考虑。 尚融敲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就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倒是挺大,摆设却很简单,房间里所有具有使用功能的设施都集中在局长宽大的办公桌周围,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核心。而房间的其余地方则什么也没有,使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心理学家说,房间里的摆设越简单,说明主人的头脑越复杂。 局长办公桌上的物品摆放的很整齐,最突出的就是那面微型五星红旗,虽然小,但仍然代表国旗。尚融不明白在办公桌上插着国旗有什么含义。也许证明这张桌子是国有资产吧。 张局长显然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对尚融的来访作了多种评估,他没有站起来迎接客人,也许作为局长他已经不记得这种礼节了。一般都是别人站着迎接他才是正常的。此时,张局长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进来的这个年轻人,这种目光曾经使心怀鬼胎者战战兢兢,使犯罪分子望而生畏。 尚融毕竟是个俗人,虽有点小智慧小聪明,可在身经百战的老江湖面前还是嫩了点。所以,当他和张局长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差点将问候语都忘记了。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在祁顺东面前怎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呢,难道因为祁顺东带着一个副字的原因?平心而论自己可不是那种势利眼。也许是他那具有杀伤力的目光使自己感到不安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坐下说吧。”张局长的话不冷不热,不紧不慢,正是官长的味道。只是官味多了点,长者的味道少了点,至于两者的比例搭配是一门大学问,不是经商者所能体会。 “张局长,我是朋友介绍,特地来拜访。本来应该到府上拜访的,可总觉得太过冒昧,所以……”尚融终于想起了来此之前想好的台词。 张爱军听了尚融的话似乎大出所料,仰起头眯着眼睛好像在思索是什么样的朋友介绍这个嫌疑犯来拜访自己呢。搜索的结果是不得其然,只好开口询问:“哦我的朋友?” “前一段时间我去了一趟上海,偶然得知你是孙小宁的父亲孙海洋的老战友,可以看出小宁对你是非常的敬重,而我和小宁是朋友,也是你的晚辈,又在同一个城市里,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如果不来拜访,到时小宁可要怪我不够意思了。只是……” 张爱军此时不仅仅是觉得出乎预料,而是大吃一惊。吃惊的不是他知道自己和孙家的这层关系,而是这个头号嫌疑犯居然是孙小宁的朋友。孙小宁是干什么的,他心里自然清楚,他们嘴里的朋友可不是一般的朋友,有特殊含义。难道…… 老成持重的张爱军终于从他的宝座上站起来,居然亲自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尚融面前的茶几上。“可我没听小宁说起过你的名字。” “这不奇怪,名字对我们来说只是个符号,我在本市还有几个朋友,可能小宁也没对你说过。这不要紧,现代通讯几秒钟就能证明这个问题。”尚融此时才真正松弛下来,舌头也显得灵活起来。他暗自高兴,看来那笔钱没白花。 “你稍坐一下,我马上回来。”张爱军似乎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 张爱军刚出去,就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女警察,她对着尚融嫣然一笑,就拿起暖瓶要给他添水。变相的监视。也不奇怪,局长办公室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独自待着呢,“谢谢,小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尚融翘着二郎腿,放肆地问道。 女警放下暖瓶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不知道他和局长的关系,所以没有发作。只是不理他,只顾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怪不得那么整齐,一天要进来整理好几回吧。不知局长给她整理过裙子没有,她的姿色比小雨可差远了,不过屁股比小雨要丰满。尚融盯着女警裙子里的小屁股正*地想着,张爱军推门走了进来。女警就适时地离开了房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你说是来拜访我,不会这么简单吧,你就直说,找我有什么事。”张爱军没有回到他的宝座上,而是在尚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神态显然已经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终于谈到正题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交浅言深是官场大忌,今天只是拿孙小宁做个敲门砖,看来还挺灵。等找个适当的机会再做点功课,才可以谈正事。不知局长大人喜欢不喜欢人民币。自己的来意他心里很清楚,此时不说出来才显得更有分量。上门拜访是虚,亮明身份是真,怎么办,你们自己先商量一下吧,最好能召开一个局长办公会什么的。 尚融想着祁顺东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表现出的吃惊样子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张局长,你可以不信,但我是诚心拜访,今天就算是认识张局长了,我也不多打扰,我在本市有点小生意,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张局长有什么差遣尽管给我打电话。” 张爱军今天觉得挺泄气,竟然三番两次猜错了这个年轻人的意图,他想起了祁顺东对尚融的评价:这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怪不得,原来是些无法无天的人,对这些人最好避而远之,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灾难降临。看来要劝劝顺东了。“你真的没事,就来看看我?”张爱军居然有了点笑意。 尚融站起身说:“如果我还不走的话,可真的存有心不诚的嫌疑了。” 从大楼里出来,尚融心情舒畅,觉得不虚此行,自己又多买了一份保险,只是还不知道价钱。感谢小雨,这丫头两天没打电话了,不会把自己忘了吧。正准备开车门,尚融就看见祁顺东下了车,同时也看见了他。两个人就相对站着互相看了一阵,祁顺东就朝尚融走来,两个人没有握手,也没有寒暄,甚至没有笑容,四只眼睛里都有狼一般的凶光。 “来自首吗?” “自首完了,没人收留。” “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和一个罪犯在一起。” “那你怎么把别人的女儿送到一个罪犯的床上。”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胡搅蛮缠,总之,你要是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对你不客气。” “我是生意人,时间值钱呢,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我倒是对你挺客气呢。至于你女儿,她已经是成年人了,现在受法律保护,如果你代表法律的话,那就算我犯法。” 祁顺东盯着尚融半天没出声,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尚融坐在车里喘息着,刚有的一点好心情瞬间就没了。狗日的,祁小雅在哪里,老子现在就去日她。 尚融气哼哼地发动起车,真的想去找祁小雅,偏偏这时手机响起来。是张铭打来的,只有一句话:老板,货已经提到仓库,等你来验货。放下手机,祁小雅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尚融慢慢将车开上主干道,同时,眼睛盯着后视镜。奇怪,怎么感觉后面的车都像是在监视自己。不能冒险,这次可是要玩真的了。尚融忽然想起了上次接张妍时利用过的学校后面的那条小胡同。他不再管后面的车,加快速度向家里开去。 尚融回到家里,张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磕着瓜子,看见尚融进门就嚷道:“尚融,快来看这部喜剧能把人的肚子笑痛。” 尚融也不换鞋,站在门口说道:“妍妍,快穿上衣服开车送我去个地方,动作快点。” “哎呀又要去去什么地方嘛,人家正看得过瘾呢。”张妍从沙发上不情愿地站起来,眼睛却还盯着电视。 尚融不耐烦起来,喝道:“你这婆娘怎么这么磨蹭,一天到晚窝在家里还看不够,我在楼下等你。” 张妍见男人发了脾气,不敢怠慢,匆匆穿上衣服下了楼,不知为什么男人的脾气最近很不稳定,不是发神经就是发脾气。 “等会儿你就把车停在胡同口子上,在我走到那一头之前,不管后面有多少车你都别让开,就装作车坏了,等看不见我的人时,你就掉头回家去。”尚融向女人交待着。 张妍想,这不刚发完脾气又开始发神经了。不过她没有问男人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有戏,也懒得问,她还急着赶回家看电视呢。 出租车行驶了将尽一个半小时才来到张铭说的黑熊沟。这里是城市的南郊,多丘陵。高高低低的小山坡上撒布着农民盖起来的小二楼,夏天的时候,城里的人们就会涌进这里避暑,这些小二楼就成了旅社、农家乐和别墅。 尚融刚下出租车就看见张铭从停在路边的一辆三菱越野车上下来。“老板怎么搭出租车来的?”张铭不解地问道。 “我怕有人跟着。情况都搞清楚了吗?”尚融没时间详细解释,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铭替尚融打开车门说:“前面就是别墅,我们进去谈。” 这栋房子和那些小二楼又有些区别,它不是按照旅社那样隔成一间间的,而是设计成私人别墅的模式。房子座落在一个小山坡的底部,从外面是看不见的,周围是一片小树林,有一条土路穿过树林直接通到别墅的大门。汽车开到大门前面响了几声喇叭,一扇大铁门就缓缓打开了。 张铭带着尚融一直上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只见射天狼一个人坐在里面。他看见尚融进来,就赶忙站起来站到了边上。 尚融坐到沙发里,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四周。没想到张铭他们竟然在这荒郊野外搞了这么一座豪华的房子,怪不得要叫别墅呢。有钱就是好啊“现在可以说了吧。人呢?” 张铭清清嗓子说:“人在地下室,地图和穿山甲看着呢。我的意思老板还是不要见他了。问了一夜,居然没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尚融板着脸说:“你只管详细说来,有没有价值我来判断。” 张铭赶忙说:“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他家时,屋子里没有人。一直等到晚上…多他才摇摇晃晃的回来,一看就是喝多了,所以也没费什么劲,干脆没让他再进屋就把他连夜弄到这里来了。” 尚融问道:“你确信没人看见?” 张铭笑道:“时间太晚了,周围鬼影都没一个,就算有人看见也会以为是一群酒鬼。” 张铭见尚融不出声就接着说:“开始这家伙还挺硬,居然威胁我们要剩余的钱,后来地图给他吃了点苦头就什么都说了。郑刚确实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是看上了郑刚手里的钱,没想到郑刚对他不放心,就利用他和我们联系的那天晚上一个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也没有和他联系过。郑刚确实曾叫他再租套房子作为第二藏身点,可这家伙心疼钱,一直拖着没办。所以他对郑刚的行踪也说不上什么,不过他保证郑刚手里没有钱。” 尚融冷笑道:“这就见了鬼了,郑刚身无分文难道他跑出去露宿野外吸风屙烟?你们没问过郑刚和他在一起时都做过什么,还见过什么人吗?” 张铭道:“问了,他说郑刚躲在屋里从不出门,没见过任何人。不过……”张铭看着尚融说:“不过他说大多数时候都是郑刚一个人在屋里。” 尚融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半天才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对郑刚如果身无分文就能离开那里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去找他了。”突然房门被推开了,地图一下冲进了房间,猛然看见尚融站在那里,就喏喏着说不出话来。 “你就不知道敲敲门?什么事?”张铭不高兴地问。 地图看了一眼尚融说道:“刚才给那家伙抽了一支烟,他又想起一件事,郑刚到他家那天晚上,有个*子正好在他家里,不过那个*子当时在他的卧室,没和郑刚照过面。” 屋子里的几个人顿时都不出声了,只是盯着地图,地图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赶忙补充道:“那个*子他认识,住的地方也知道。” 张铭看着尚融说:“这就对上了,看来事情最终要落实到这个女人身上。” 尚融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张铭回头对射天狼和地图说:“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个女人弄来,千万小心,别搞砸了。” 等两个人出去后,尚融忽然心里有点后怕。这样就牵扯到两个人了,这些军人就像打仗一样,一旦开战就收拾不住了,谁知道后面还要牵扯多少人。私设公堂,非法拘禁、绑架,这些罪名可都不轻呀只要有一个被祁顺东坐实,自己就和郑刚差不多了。但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难道把那些钱都给郑刚?到那时郑刚可能反而要灭自己呢。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那时倒霉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郑刚能放过张妍紫惠吗?想象着郑刚一旦得势侮辱自己两个女人的情形,尚融不禁打了个哆嗦,心渐渐硬了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么大的一笔钱不死几个人是不可能的,关键还是看怎么操作,只要祁顺东拿不到证据,就什么罪也没有。再说,那些围着这堆钱转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是几只苍蝇,捏死几只苍蝇有什么罪? “老板,金生你打算怎么处理。”张铭见尚融半天不出声,小声问道。 “你说呢?” 张铭看着老板说道:“我听你的指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从长远安全来说,不能让他……” 尚融坐回到沙发上说道:“有些技术性的问题你看着处理,有个原则要掌握好,除非危及到我们的生命自由和财产安全,我们不做极端的事情。”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曾听祁顺东给我说起过一些长达十几年的失踪案件,其特点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不了了之。” 张铭听懂了老板的话,心想,原来他早已经有了注意。 尚融盯着张铭继续说道:“不要只盯着外部,有时坏事反而来自内部,你要对你这三个人负责,另外,不要再有任何人参与这件事了,我说的是任何人。等这件事情了了以后,我们也别在这个城市待了,到其他地方再开一片天地,那时我们修桥补路多做点善事吧。”说完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张铭说:“老板,你还是先到隔壁休息一下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要不要到附近找个姑娘给你松松骨。” 尚融站起身说:“这间房子永远别让女人进来,进来的就别让她再出去。” 郑刚此时悠闲地躺在床上听着爱花给他买的半导体收音机,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可这间房子还没有个电视。爱花见男人整天闲的无聊,老是在床上做那种事情也不是个事,所以就买了个收音机给男人解闷。 郑刚已经打定主意,再过两天金生如果没有反常举动,他准备通过那个征婚电话亲自和尚融联系一次,事情如果顺利的话他就可以先拿到一笔钱,当然,这次他不打算要太多,目前的情况也不允许带着一包现金到处乱窜。只要十万块钱就行了,这点钱他相信尚融一定会给的。等拿到了钱就带爱花离开这里,到爱花的老家去。然后远距离和尚融交涉,这样对自己就安全多了。 郑刚正考虑着今后的行动,就听见外面开锁子的声音。这娘们怎么刚走就回来了,本来是不让她再回那个住处的,可女人说有点重要的东西必须取回来。郑刚想可能是存折之类的值钱东西。就让她回去一次吧,目前看尚融或公安局还不至于掌握那个地方。但以后就不能再让她冒这个险了。女人才出门,郑刚心里又后悔了,觉得不应该让她回去,毕竟金生知道她的住处,想起金生郑刚越来越预感到他的危险性。 没想到爱花这么快就回来了。郑刚从床上爬起来,刚进院子就见女人一脸慌张地进来了。 “出什么事了?”郑刚意见女人的神情就预感到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吓死我了,我的屋子里怎么有人呢,我没把钥匙给过别人呀”爱花吓糊涂了,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听的郑刚云里雾里。他一把将女人拉近屋里,发现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爱花喘息了一阵说:“我回家去,在楼道门口碰见住我楼下的老太太,她说我的房子漏水,把他们家的屋顶渗透了,我就一起和她上楼,到她家一看真是像她说的那样,我就急着说赶快回家看看。老太太说:‘要是等你回来房子都要漏塌了,还好昨天你的朋友来了才堵上了。’我当时听的莫名其妙,就想什么朋友来了,没钥匙他怎么进的门。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想回家看个究竟。就和老太太说了两句道歉的话。可我从她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个男人拿着两个盒饭上楼来,我就先让他走前面,我后面跟着,没想到那个男人走到我的门口就停下来敲我的门,我以为是走错门的,刚要说话,我的门居然朝里面开了。我当时吓的腿都软了,我想肯定是公安局的人,我转身就下了楼,在门口搭了一辆出租车就跑回来了。” 听着女人的描述,郑刚的心七上八下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急忙问道:“没人知道你来这里吧。” 爱花道:“我按照你说的在马路边就下了车,没有让车开进来。” 郑刚一把就将女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说:“没想到你竟是个福大命大的女人。你要是让那些人抓住我两都完了。” 爱花抱着男人说:“我好害怕,是不是公安局要抓我。” 郑刚拉女人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不是公安局的,我知道是什么人。” 爱花又扑进他的怀里说:“我好害怕,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郑刚安慰道:“不会。一定是金生给他们说出了你的住址。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他们肯定找不到。别担心,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拿到钱,到时侯我就带你离开这里。”说完觉得女人还是颤抖的厉害,就把女人抱到床上说:“来,让我疼疼你就不害怕了。” 郑刚一边在女人身上动作着,一边在心里诅咒着尚融。看来不给你点颜色还真把老子当病猫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早晚有一天老子非**你quan家。 郑刚咬牙切齿地想着,不觉用力用力过猛,引起了身下女人的一阵叫唤。 这天下午,紫惠正在办公室看一份报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她原来工作的银行的老上司赵启东打来的。那短暂的一夜*几乎已经在紫惠的记忆中淡忘了,现在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紫惠不经脸红气短。“原来是赵行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紫惠呀当了老总就把老朋友忘记了吧,我可是常常想着你呀怎么样,出来坐坐,叙叙旧?” 紫惠听着赵启东油腔滑调,心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么个男人呢,总觉得他文质彬彬地像个斯文人,没想到竟有如此粗俗的一面,尚融虽然也粗俗,也受过高等教育,可他从不装文化人。都怪自己没眼光,一辈子出了一次轨就撞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我很忙,你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紫惠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显得很不耐烦。 “我知道林总很忙,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敢打搅你呢,我只想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这样吧,我现在你办公楼下面的阿香茶楼等你,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紫惠举着个话筒楞在那里,考虑着到底去还是不去。他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公司业务和他们银行没什么来往呀还是去一趟吧,就在楼下的茶楼,他还能吃了自己?那里可没酒喝。想着那次醉酒**不禁又是一阵脸红。 赵启东坐在那里正看着茶单,就看见紫惠朝他走来,不禁眼睛一亮,心里感叹道:再卑贱的女人只要有了钱都会变的高贵起来,瞧这个女人,那时在银行做个小职员,即使被自己压在身下时也没感觉到现在的那种贵气。衣服修饰外表,财富装点内心,这个女人现在是真的内外统一了,如今要是再上她,那感觉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赵启东觉得自己的裤裆里热烘烘的。 “赵行长,有什么事请讲吧,我公司还有事。”紫惠还没坐稳就开口说道。他实在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坐这么近,并且她发现这个一向非常注意着装的副行长今天的打扮有点邋遢。 赵启东谄笑着说“再忙喝口茶的时间还是有的吧。我们怎么就那么生分了呢。” 紫惠听了心里更加反感起来,板着脸说:“赵行长,我已经不是你的职员了,有事就说,没事的话你慢慢喝茶,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的样子。 赵启东在心里咒骂起来,装什么逼呀被老子**的哭爹喊娘的时候都有过,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呢。“好吧,既然林总不赏脸,咱们就说正事。”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紫惠说:“你对这东西不知有没有兴趣。” 紫惠狐疑地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扫了一眼,迅速又放了回去,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一双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颤声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一. 赵启东看着女人的样子,心里似有无限的*,得意地说:“现在你有兴趣和我谈谈了吧。” 紫惠看着这个曾经进入过自己身体的男人,心里有无限的懊悔,此时才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玷污了,一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赵启东见女人呆滞的样子,知道自己保存的东西还真有点价值。原本是打算作为私藏物品独家享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大用场。*对猿人是不会起作用的,只有对穿上衣服以后的猿人才有作用,人从光屁股到穿上衣服是一个多么大的飞跃呀“林总,你只看了一张,里面还多呢,要不你先拿回家慢慢欣赏一下,不过我的摄影水平不太高,还请林总原谅。” 紫惠渐渐地清醒过来,她瞬间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一个拿着女人*的男人可以使用的伎俩无非就那么几种,且看看他的道行。“你想干什么?你好歹也是个小行长,不至于拿这东西敲诈勒索吧。”紫惠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 赵启东见女人开始谈判了,就以坦诚的语调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不是小行长了,我现在只是在证券市场混饭吃的小经纪人。都怪我命不好,不像你有贵人相助。直说了吧,最近股市行情不太好,几乎老底都赔光了,林总现在财大气粗,想借点翻个本。另外嘛……”赵启东的一双色眼上下打量了紫惠一番yin笑道:“我挺怀念那个晚上的,不知林总还能不能……” “你死了这条心吧。”紫惠未等赵启东说完就愤怒地说道。她真相将茶杯朝男人的脸上砸去。 赵启东似乎没注意女人的怒火,继续说道:“既然林总不赏脸就算了。不过我巴巴地跑来给你送东西,你总的有点表示吧。” 紫惠一时心中没了注意。不知这个小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这种事情一般说来只要开了口就是个无底洞,决不能轻易松口。抄股票破产?真是命运捉弄人啊当初尚融抄股票破产让自己稀里糊涂地**这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抄股票破产又翻过来敲诈自己。该死的股票,我诅咒发明股票的人。“我在公司只是个挂名的总经理,我的审批权限只有一万快钱。你如果想在我这里发财是找错了门。” 赵启东不慌不忙地说:“那么你公司的财权掌握在你前夫手里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你前夫吗?” 紫惠冷笑道:“这威胁不了我,他只是我的前夫,不是我的丈夫,这些照片对他没有诱惑力。你尽可以拿去给他看,不过我劝你小心点,他现在可是脾气不太好。” 赵启东没想到女人说的那样轻松,并且带过还威胁了自己一下。难道她和前夫真的分开了?如果这样的话这些照片送给她前夫还真伤不到她。“你前夫不敢兴趣,还有别人感兴趣,比如你公司的职员。还有互联网上的成人网站。当然,那上面不穿衣服的美女很多,可说到魔鬼般的身材,特别是那yu仙yu死的表情没一个必得上你呀” 紫惠听了心中又羞又气,这倒是点到了她的死穴。如果这些照片散到公司员工手里,或者弄到网上去,那自己这个总经理就不用当了,也不用再出门了,不知有多少认识她的人能看见呢,起码自己家里的那个人是肯定会看见的,他没事不就在网上倒腾吗,少不了看这些花花图片,男人真没劲,不管有多少女人,可总不会有够的时候,恨不得将天下的美女一网打尽才罢休。“赵启东,你给我听好。你如果觉得我林紫惠是个任人敲诈的人,那你就错了。如果你生活困难,我可以适当地帮你一把,看在我们曾经同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两万块钱。如果你要以敲诈为目的,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你尽可以把这些照片散出去,大不了我林紫惠当家庭主妇不再抛头露面,可我照样过着让你羡慕的生活,而你永远是个穷光蛋,这些照片对你的用处和网上的那些没有任何不同。另外,你要是敢拿了我的钱又出尔反尔的话,我可以出一百万要你的命。回去想好给我打电话。”说完,紫惠站起身看也没看一眼呆若木鸡的男人,就尽自走了。 一出门,紫惠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敢回公司去,怕被人看见,直接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向家里驶去。此刻她只想着扑进尚融的怀里,先狠狠地咬他几口再大哭一场。 昏昏沉沉地好不容易挨到家里,张妍正穿着紧身衣练健美操。看见紫惠进来,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林总下班怎么这么早。”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好像不是什么节日呀也没人过生日呀” 紫惠看着张妍呆头呆脑的样子哭笑不得,也没心思理她,脱了外套就上楼躲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就见张妍探进头来说:“紫惠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哭了。”说着就进来摸紫惠的头。 紫惠将脸朝向床里面,大声说:“你出去,我烦着呢,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张妍一下楞住了,不明白老姐到底为什么发脾气。难道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对了,多半是做生意赔钱了。“好好我出去,你先歇着,有什么事就叫我。” 张妍一溜烟跑到楼下,拿起电话就拨起来。“尚融,你快回来吧。紫惠姐不对劲。正哭呢。好好。”放下电话就喊道:“杨嫂,快熬点参汤,紫惠姐可能病了。” 紫惠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人在轻轻摇着自己的肩膀,便头也不会地说道:“我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别烦我。”就听一个声音道:“林总的火气不小嘛,就这样对待你的妹妹呢。” 紫惠一听声音,猛地转过身来,立即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接着就是一阵断了气似的呜咽,只是忘记了咬男人。 尚融还从没见紫惠哭的这么伤心过,心想是不是她远在外地的老娘死了,不过紫惠和她老娘好像没这么深的感情呀多半是生意上让人骗了,紫惠和钱的感情最深,也难怪她哭的这么伤心。想着就抱紧了女人摇晃着安慰道:“别想不开了,天塌下来不有我呢吗?我抄股票赔那么多钱都没见你哭得那么伤心,现在一点钱对我们算什么。别哭,别哭,赔多少我给你垫上。你老公多少还有点私房钱呢。” 听了男人的话,紫惠真的不哭了,抬头泪汪汪地看着男人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哭?” 尚融笑道:“知妻莫若夫啊你不就为赔几个钱嘛。” 紫惠这次真的在男人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哭了起来。尚融疼得火起,一把将女人推到床上,摸着脖子气愤地骂道:“你这疯婆子,没点轻重,不疼吗?” 紫惠看着男人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委屈,爬起来重新钻进男人的怀里泣道:“我这次倒霉了……” 尚融听女人说完了前因后果,楞了好一阵没说话。他**的,老子招谁惹谁了了,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郑刚的事情就够烦了,现在居然有人给老子翻出这些不光彩的陈年旧事。紫惠推了他一下怯生生地说:“你可是说过那件事不再怪我了……” 尚融回过神来说:“照片呢。” 紫惠从枕头下面拿出几张递给了他。尚融一张张看着,边看边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不知是在赞叹还是惋惜。他看完一遍待要从头再看,被紫惠一把夺过去塞进了枕头地下。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好像陌生人似的。半响,尚融问道:“你答应给他多少钱。” 紫惠看了男人一眼,低下头羞愧地说:“两万。” 尚融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万?” 紫惠怯怯道:“是不是多了。” 尚融点上一支烟抽着,半天才缓过神来似的,将女人揽进怀里说:“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那个人的事你也不用管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紫惠道:“他再打电话来怎么办。” 尚融伸手抹去女人一滴眼泪说:“他不会再打了。你把那些照片给我。” 紫惠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尚融笑道:“留着以后敲诈你呀” 紫惠就在男人怀里拱了几下,突然问道:“你有多少私房钱?” 尚融不解地反问道:“什么私房钱?” 紫惠打了男人一下娇声道:“少装糊涂,你自己刚才说的。想耍赖是不。” 尚融恍然大悟,在女人的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道:“我的私房钱就是你和妍妍两个人加起来的卖身价,你说有多少?” 卧室里瞬间就爆发了一场战争,先是几声惊呼,接着是紫惠媚死人的呻吟。听得楼下的张妍心慌意乱,杨嫂则躲进了卫生间。 张爱军没有像尚融希望的那样召开什么局长办公会,他也没打算将尚融的事情拿到会上讨论。当初,他确实有公事公办的念头,想把这件事情提交给局党组来决定。他不想为了孙小雨的一个什么朋友担责任。如果说以前觉得尚融的犯罪事实还有待证实,那么自从明白了尚融的身份以后,他心里基本有了定数。这笔钱肯定在尚融的手里,说不准孙小雨也有份。这样看来郑刚赃款是去向就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自己虽然和孙海洋是老战友,可他儿子的事情他不想参与过多。现在这些年轻人,借着特殊身份的掩护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可就在昨天晚上,孙海洋的二老婆南宫晓珊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头。听着晓珊电话里仍然不失甜美的声音,张爱军不禁回想起当年师部医院那个清纯的小大夫,和现在的小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晓珊在电话里倒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聊了几句家常以后就很自然地说到了女儿小雨交的一个男朋友。张爱军起初还以为这丫头在北京交上了男朋友,可后来晓珊说她这个准女婿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时,张爱军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放下电话,张爱军不禁陷入了沉思。 尚融根本就不是什么孙小宁的朋友,一切都是小雨这鬼丫头在作怪。当初真不该让她去接近尚融。看来尚融在孙小雨的身上是颇花了一点功夫的。这丫头和她娘当年一个样子,热情如火,胆大包天,说不准就像当年的晓珊和孙海洋一样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了。 既然尚融和孙家有了这层关系,自己还能不闻不问、公事公办吗?如果当年孙家老爷子孙淦也像自己这样公事公办的话,哪里还有自己的今天呢。孙淦虽然已经死了,可孙海洋仍然手握重权,只要他愿意,他还是有能力包屁自己的女婿的。撇开这一切,自己和孙海洋还是老战友,这点情面还是要顾的。如果有一天祁顺东真的将尚融绳之以法,那自己如何向老战友交待呢? 算算岁数,自己也干不了几年了,如果上面没有几个人给自己说话,前几年就被年轻化掉了。早晚有一天自己是要回家抱孙子的,还不如趁这最后的机会,还了孙家这个人情,以后还有见面说话的余地,要不然……看来有必要先和祁顺东沟通一下,虽然顺东年轻气盛,就像一头犟驴,但如果和他说清此中利害所在相信他会听的,这也是为了他好嘛。虽然,在郑刚归案上他功不可没,可他那犟驴的脾气也得罪了不少人,在他提拔副局长这件事情上要不是自己给他说好话,下面反对的人那么多,还不定拖到什么时候呢。他难道就一点不讲人情? 这天早上,张爱军正琢磨着找祁顺东谈谈,却见祁顺东门也不敲就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张局,郑刚有消息了。” 张爱军吃了一惊,紧锣密鼓地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现在节奏缓下来了反而有消息了。张爱军的第一个念头是:抓住郑刚就等于抓住了尚融。“说说,不会又是捕风捉影吧。”张爱军淡淡地说。 祁顺东不明白上司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平静,前几天还火急火燎地给自己上螺丝呢,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经常忽悠他似的。“这是郑刚亲笔写的揭发材料,已经经过笔记鉴定,凭这份材料他的前妻张妍已经构成窝脏罪和包庇罪。我的意思先把张妍抓了再说。给尚融施加压力。”说完就看着上司,好像是在等着他下命令似的。 张爱军听了,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我记得上次会上你不是说过张妍的问题不打算再追究了嘛,财政局的五十万块钱不正是她退回来的吗?现在郑刚没有归案就根据他的一份材料抓人合适嘛。” 尚融点上一支烟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尚融还没有牵扯进这个案子,并且当时的情势确实需要他的协助,并且,我们当时也没有掌握张妍退款的实际证据。可现在不同了,尚融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张妍是他的情妇,其实抓张妍并不是我的目的,我了解尚融的个性,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如果他知道情妇是因为郑刚的出卖被抓,那他协助郑刚潜逃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很可能还会采取一些过激的行为,从而加快暴露自己的罪行。” 听着祁顺东滔滔不绝的话,张爱国心想,这个人也确实如局里某些人议论的那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当初为了利用尚融就拿张妍做交易,现在又出尔反尔要追究张妍的罪行。如果不是从破案的角度考虑,这个人确实不可深交,看来自己打算和他谈话的想法还有待斟酌,到时候搞不好别让他抓了小辫子。“既然你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你这个副局长就有权作出抓捕决定,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呀” “今天晚上,她一般都和尚融待在一起,在他家里抓她能更好地震慑尚融。”祁顺东胸有成竹地说。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张爱军站起身来说“我还有个会,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祁顺东刚走到门口,张爱军又叫住了他说:“顺东,有件事我也是听到点风声,我一直想问问你,听说你女儿和尚融走的挺近,不知是否有这回事。我是想提醒你,女儿虽然大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不闻不问,可别让坏人利用了。” 祁顺东听了张爱军的话楞了一下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这正说明尚融别有用心。” 张爱军经过深思熟虑后,就拿出手机给北京的孙小雨打电话。 “小雨呀你这一走怎么就一点音信都没有了,别人也就罢了,我可不是外人哪。” 小雨道:“局长大人,我这不是怕打搅你嘛,再说一直为工作上的事情忙着,就想等着有了结果再给你汇报呢。” 张爱军笑道:“我倒不担心你的工作,反正你们孙家的人永远离不开部队。不过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了你交男朋友的事情,我再忙也要过问一下,谁让你是我侄女呢。那个尚融你要再考虑一下,别的不说,那家伙品德不太好,不知你是不是了解,郑刚的前妻就是他的情妇,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他那个情妇和郑刚赃款有关,我们正打算抓她呢?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可要认真考虑,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呀” 小雨急忙道:“张叔叔,我要挂电话了,我一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张爱军挂了电话,笑骂道:鬼丫头,有了好处才叫张叔叔,我可不是你叔叔吗? 接到小雨的电话,尚融才睡懒觉起来,这两天为了郑刚的事情折腾的筋疲力尽,到头来郑刚的影子都没摸着。小雨这丫头大清早就来电话不知是什么事情,难道自己要她在北京物色的地方找好了。可等他听完了小雨的电话,就怔怔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修剪脚趾甲张妍说不出话来。 尚融这老狗真的要动手了,这个不讲信用的小人,没想到竟拿妍妍开刀。现在生气也没用,关键是怎么办,时间紧迫。最好先别吓着了她。要不是小雨的电话,今天晚上她就的在看守所过了。我可怜的妍妍。“妍妍,我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你赶快穿上衣服,咱们去躺娱乐城。” 张妍头也不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娇声道:“你自己开车去嘛,人家还有事呢。” 尚融急道:“我就要你开车,你不去是吧。” 张妍见男人又要发火,忙站起来说:“好嘛,好嘛。就急成这样?” 到了娱乐城,尚融让张妍待在高燕那里,自己来到张铭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说:“叫射天狼和穿山甲赶快来,祁顺东狗日的下手了,要抓妍妍呢。马上送她到别墅避一阵,等过了风头再送她去北京。” 张铭听了吃惊道:“祁顺东为什么要抓她?” 尚融道:“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消息绝对可靠,不能再耽搁了,说不准祁顺东马上就会有行动。张妍在高燕那里,你也一起去,要确保她的安全。我现在离不开,祈顺东可能还一直盯着我。过两天我再过去看她。到了那里你才能告诉她真相。” 张铭正准备出门,回头问道:“你不去和她说一声?” 尚融不耐烦道:“我去了又多些口舌,你就说我随后就到。” 尚融看着张铭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在别墅说过的话。这里永远别让女人进来,进来的就别想再出去。真是太不吉利了。妍妍,我可没有咒你的意思啊 紫惠接到尚融的电话,就放下手头工作赶回了家里。进门看见杨嫂正在打扫卫生,却没看见张妍,尚融也没在客厅里。‘李先生在上面呢。‘杨嫂用手指指楼上。 紫惠不明白尚融心急火燎地催自己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边往楼上走忽然就想起了上次男人出差回来也是十万火急地招自己回家,结果是和自己商量床上的事情,弄得自己筋疲力尽,这次该不会是老毛病犯了吧。男人的行为现在总是不可预测。想到这里,紫惠站在卧室的门口觉得双腿发软。 走进卧室一看,这次还算好,没像上次那样赤身*躺在床上,而是穿着衣服靠在床头抽烟。只是脸上表情严肃了点。‘急急忙忙叫我回来什么事?别在卧室抽烟,臭烘烘的。‘紫惠说着就去开窗户透气。 ‘妍妍,出事了。‘尚融忧郁地说道。 紫惠的手停在了半空。‘妍妍出什么事?‘‘还不是郑刚的事情,现在公安局要抓她呢。‘尚融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紫惠这才吃惊道:‘你说什么?公安局?抓妍妍?到底怎么回事?妍妍呢?‘ 尚融不耐烦似地说:‘你急什么?我叫你回来就是要给你说这件事,公安局的人随时都会来。到时候要有个统一的说辞。‘ 紫惠瞬间就紧张起来,走到床边抱着男人的手说:‘怎么会这样嘛,妍妍到底在哪里。‘ 尚融轻轻抚摸着紫惠的头说:‘你也不用怕。当初,郑刚当初给了妍妍五十万块钱,郑刚被抓的第三天我就要她匿名寄还给财政局了,有邮局的单子为证。本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郑刚这一跑,公安局的人就又打上了妍妍的主意,目的还是在郑刚身上。我已经把妍妍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先避避风头。‘尚融怕紫惠担心,没有说出自己和郑刚之间的纠葛,更不想让她知道抓张妍和自己可能也有关系。 紫惠担心道:‘妍妍这一跑岂不是成了逃犯?以后怎么办。‘‘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的目标是郑刚,抓妍妍只是个手段。妍妍这点事情我早晚会摆平的。如果公安局来了,就说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们也正找她呢。‘紫惠道:‘公安局也会找我吗?‘‘你要是害怕,就回那边去。‘尚融看着紫惠说。 ‘你说什么呢?我要和你在一起。妍妍出事你心里很难过吧。‘紫惠用脸颊蹭着男人说。 尚融亲了一下女人的脸说:‘那你就安慰安慰我吧。‘两个人躲在卧室里互相安慰到吃晚饭时才出来。 家里没有了张妍,好像显得冷清多了,平时吃过晚饭,三个人总要互相打情骂俏一番。即使尚融不在家,两个女人也少不了一阵嬉闹。此刻,尚融坐在客厅翻看着一本书,紫惠则心事重重地偎在男人边上,屋子里显得很清静。 尚融看着女人忧郁的样子,就放下书将她搂在怀里说:‘等这件事情平息了,我们离开这里到北京去发展,你看怎么样?‘ 紫惠吃惊道:‘那公司怎么办?全部搬过去?酒店娱乐城可没法搬。‘ 尚融笑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都考虑好了。到时候让胖子接你的班,胖子虽然能力差点,但人可靠。不会搞出乱子来。另外,让高燕到公司任副总经理,主管酒店生意。杨钧还管他的娱乐城。张铭和我们一起走。‘ 紫惠道:‘张铭走了,让杨钧一个人管娱乐城你放心呀‘ 尚融似乎猜透了女人的心事,笑道:‘娱乐城是公司下面的分支,有胖子和高燕盯着,凉他也搞不出什么猫腻来,再说,他现在不是挺安分的吗?‘ 紫惠厌恶地说:‘安分?听说他和娱乐城的那些小姐都睡过来了,你还说他安分?‘ 尚融在女人的脸上吻了一下说:‘这事就不属于你这个总经理管了吧。怎么,看你推三阻四的,到底是舍不得公司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呀‘ 紫惠咬着男人的耳朵道:‘公司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不放心你呢,要是我和妍妍不在你身边,还不知道你有多疯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留在这里。‘ 尚融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紫惠想了想,神秘地说道:‘还有个重要人物你不会没考虑到吧。‘ 尚融就知道她说的是谁,故意装糊涂道:‘我怎么想不起还有什么重要人物。‘ 紫惠道:‘公司还投资的文化事业你就打算不要了?‘ ‘你是说模特公司呀模特公司当然是在北京的发展前景更广阔,我到时候叫高燕去问问祁小雅的意思。‘尚融轻描淡写地说道。 紫惠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就转移了话题:‘我要把乔菲带到北京去,刚好她姐也准备接她母亲去北京,要不然又是两地分居。‘ 尚融随口说道说:‘那当然,我已经把她许给张铭做媳妇了。‘ 紫惠听了男人的话,吃惊地站起身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尚融这才想起这件事还没和她商量过,不过话既然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大丈夫一言。开什么玩笑。‘ 紫惠憋了半天才说出话。‘你……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尚融没想到女人会反应如此激烈,一时搞不明白原因,在他想来这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只要跟紫惠提一下就行了,看来自己是一厢情愿了。正准备问问情况,就传来了门铃声。尚融心想,终于来了。 祁顺东一共带了八个人前来抓捕张妍。本来作为副局长,他没必要亲自来,可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原因他还是亲自带队来了。 杨嫂开门一看进来这么多公安,吓的站在门后不敢出声。 一位女警察手里拿着一张纸几乎凑到尚融的脸上威严地宣布道:‘我们怀疑嫌疑犯张妍就在你的房子里,现在要经行搜查,这是搜查证。‘尚融没有去看那张纸,而是将目光盯在女警的脸上,心里竟然一乐。这不是那天在张爱军办公室里碰见的那位女警吗?她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偶然吧,多少和张爱军有点关系。 那位女警见男人脸上居然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早知你不是个好东西。 祁顺东趁其他警察上楼搜查的时间,竟像在自己办公室里一样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点上,惬意地吸了一口,看着紫惠说:‘你就是尚融的前妻吧。‘尚融心想,紫惠胆小,可别被这狗日的吓住了。正自担心,却听紫惠答非所问地说:‘我讨厌外人在我家里抽烟,你可以到厕所去抽。‘尚融听了扭过头去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真是我的女人呀 祁顺东好像没听见紫惠的话,继续不紧不慢地抽着烟,一时没有说话。这时楼上的警察都下来了,一个个都朝他摇摇头。祁顺东心里一阵迷惑,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居然会扑空,难道尚融能掐会算?或者女人恰好外出未回?不对呀已经这么晚了,况且她的情夫也在家里,不可能还在外面吧。祁顺东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可一时又无法说清。看来是自己疏忽了,上午就应该将她监控起来。 ‘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张妍去了哪里吧?‘祁顺东眯着眼睛盯着尚融说。 尚融故作迷惑地说:‘要不是你们来,我两还一直在等她回来呢,张妍出什么事了?‘看着尚融装模作样的表情,祁顺东强压着怒火说道:‘她涉嫌窝藏郑刚的赃款,我希望你配合我们找到她,躲藏是没有意义的。‘尚融气愤道:‘你忘了当初自己的承诺了吗?‘祁顺东也故作糊涂道:‘承诺?我一个公安人员怎么会随便向什么人做承诺呢。‘尚融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控制不住想冲上去拼命。紫惠好像感觉到了男人的愤怒,赶忙抱住他的一条胳臂。尚融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暗想,差点上这王八蛋的当,自己今天如果冲动一下,非被他带走不可。于是换了一副腔调说道:‘我早上出门时张妍还在家里,下午回来到现在也没见人,正着急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你们可要想办法找到她,她可是个想不开的女人,寻短见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说完竟是万分着急的样子。那个女警看着男人的样子嘴角竟流露出一丝笑意。 祁顺东看着尚融做戏,忍着怒火朝保姆杨嫂问道:‘你认识张妍吧。‘ 杨嫂看看尚融怯怯地说:‘你是说二小姐吧。认识呢。‘ 祁顺东一愣,随即在心里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小姐,是二奶吧。‘她去哪里了?什么时间离开家的。‘ 杨嫂又看了男主人一眼委屈道:‘警察同志,我只是这里的保姆,主人外出一般不和我打招呼,早上还见来着,后来就不知到那里去了。‘ 祁顺东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就看着紫惠,本想开口,可一想问了也是白问,尚融的这个女人可是见过世面的,别再自找没趣,还是先守上一晚上再说,只要她没有跑远,早晚抓住她。‘张妍回来我希望她能主动到局里自首,把问题说清楚。不要有什么侥幸心里,她难道想一辈子东躲西藏?‘说完站起身来,看了尚融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尚融笑笑,没有出声。 张妍避祸在外,紫惠每天都在公司忙业务,尚融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杨嫂忙这忙那,觉得很无聊。实在耐不住寂寞,就整天泡在娱乐城里。 直到这天上午接到小雨从北京打来的电话,他才将紧绷着的心松弛下来。小雨在电话里就简单的几句话,告诉他,北京的业务有她照看着,请他放心。 张妍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尚融的心就又回到郑刚的身上,想想这么多天过去了,郑刚却再没一点消息,心里暗暗着急。忽然又想起了紫惠的那些*照片,就问刚进门的张铭。‘那个赵启东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搞定的。‘ 张铭笑道:‘那天晚上我没去。射天狼他们将那个家伙的房间搜遍了也没有发现照片,后来那家伙说是在电脑里,几个人就把电脑的硬盘扒回来了,现在锁在我的保险柜里。走的时候穿山甲赏了那人一个耳光,打下了几颗牙齿,然后就扔下了五万块钱回来了。‘ 尚融笑道:‘便宜那孙子了,如果他还敢胡说就算他有种。你把硬盘给我。‘ 张铭说:‘你不是还想知道他老婆的情况吗?‘ 尚融记不得自己是否要他们调查过赵启东老婆的情况。随口道:‘说来听听。‘ 张铭居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事本,一本正经地汇报起来。‘周小莲,今年27岁。赵启东被银行开除后没多久两个人就离了婚,有个四岁的女儿在她父母家里抚养,周小莲本人是十六中的老师,人比较本分,现在单独居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还没有找男朋友。‘ ‘人家找没找男朋友你们都知道吗?‘尚融打断张铭的话说:‘我不相信那是个本分的女人,男人这才出事就忙着离婚,这倒有点像你们林总呢。‘ 张铭听老板拿紫惠说事,就笑笑,没接话。 ‘模样怎么样?‘尚融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张铭就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照片说:‘请老板自己判断。‘ 尚融拿着照片看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我x‘ 张铭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其实,林总也认识周小莲。‘ ‘你说什么?‘尚融吃惊的差点跳起来。‘她们什么时间认识的。她知不知道周小莲是赵启东的老婆?‘ 张铭赶忙解释道:‘这纯属是意外。林总并不知道赵启东和周小莲的关系。周小莲是林总干妹妹的班主任,也是后来才认识的。‘ ‘干妹妹?‘尚融好一阵才想起了那个病怏怏的小女孩。 紫惠当初安抚被郑刚痴呆老爹*的那个女人时,承诺支付她小女儿李小琳的全部学费,并心血来潮地认她做了干妹妹。后来紫惠就跟尚融说了,尚融也没往心里去,紫惠还带到家里吃过几次饭,给尚融的印象是个病怏怏的哑巴。可紫惠却对这个干妹妹挺上心,有空就跑到学校看她,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似的。现在听了张铭的介绍,尚融不禁感慨道:这有缘分的人都聚到一起了。 中午的时候,尚融给紫惠打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饭,可紫惠说中午要见一个客户,要他自己慢慢享用午餐。尚融百无聊赖,本想在娱乐城找个地方迷一会儿,后来想到那块记录着紫惠罪证的硬盘,就想就近到紫惠的老房子看看,顺便睡个午觉。他也不开车,沿着林荫道慢慢地溜达。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有几个姑娘已经穿上了裙子,甚至连长筒袜都没穿,就光着白嫩的小腿招摇过市。女人就是比男人抗冻呀,自己身上还穿着毛衣呢。忽然想到这么好天气,为什么还要窝在城里,不如哪天叫上紫惠她们踏春去。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二. 刚走到紫惠家的楼下,尚融就看见那辆林志车面熟,一看车牌竟然是紫惠的车。这婆娘不是说约了客户吗?怎么回自己家来了。尚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大中午瞒着自己躲在家里干什么?难道……尚融不敢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四楼。心里一阵乱跳,嘴里也喘着粗气。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声音。尚融咬咬牙,小心地用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把门轻轻掩上。一低头就看见了地上女人的鞋子,奇怪怎么没有男人的鞋子呢。正在这时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点动静,好像是女人的呻吟,接着是一句低语,尚融没有听清楚,他踮起脚尖朝卧室走去。但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卧室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好哇奸夫*。这次可抓了个现行。他不禁想起那次和紫惠旧梦重温是自己说过的话。要是再敢背叛我就杀了你。 刚接近卧室的门口,里面又传来了呻吟声。不对呀不是紫惠的声音,难道紫惠把钥匙借给别人了,可下面明明停着她的车呢。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孩的声音娇声道:‘姐姐……好难受呢,你不要再进去了……‘ 尚融一瞬间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声音明明是乔菲嘛,怎么…… ‘好妹妹……你放松点……再进去点才舒服呢?‘这个声音才是紫惠发出来的。紧接着就听见乔菲一连串的娇吟。 到了此时,尚融的见识再怎么粗浅也明白卧室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就归位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未曾体验过的刺激。紫惠和小乔菲在干那种事呢。同性恋以前只是在书本报纸上看见过,没想到今天要亲眼目睹了,表演者竟是自己的女人。**,老子的女人真是太多才多艺啊,老子真是自惭形秽呀 ‘菲儿……现在舒服了吧……姐姐不骗你吧……‘ ‘好姐姐……你别把……那里弄破了……‘ 一声轻笑。‘小宝贝,是不是想把那个留给你未来的老公……‘ ‘不要……我永远都不要老公……我只要姐姐疼我……姐姐……好像……不行了……‘ ‘我的小宝贝……姐姐好爱你呢……让姐姐吃你的小**……‘ 女孩似乎已经忍受不住折磨了,大声呻吟起来,一边哭泣似地娇声道:‘姐姐才不爱我呢……你爱的是大哥呢……‘ 尚融竖起耳朵慢慢地向卧室的门靠近,生怕惊动了两个如醉如痴的人儿,裤裆里的玩意儿已经快将裤子顶破了。 ‘好妹妹,姐姐才不爱他呢……他怎么能和我的菲儿相比呢……好菲儿,你也弄弄姐姐吧……上次你弄的姐姐舒服死了……就和上次一样……‘ 女孩撒娇似地说:‘不嘛人家快了……你压着我……你压着我嘛……‘ 尚融仿佛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卧室的门口,门虚掩着。他将头慢慢伸过去一看,鼻血差点都要流出来了。只见一大一小光溜溜的两具*,紫惠半个身子压在女孩雪白细腻的娇躯上,一只手在她娇嫩的双腿间活动者,一个脑袋趴在女孩的胸上,长发遮住了女孩胸前的风光,只看见两条细长的*不安分地扭动着。紫惠的一个娇美的雪臀高举着正对着卧室门口,尚融清晰地看见了女人*的腿间那水汪汪的一潭。 尚融觉得此时自己要是个太监或阳痿就好了,他禁不住一只手捂着裆部,恨不得立马冲进去,一下将自己的坚硬插入女人棉花般的温柔之中。可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紫惠倒不会有什么,可那个女孩还是个雏呢,自己要是这样冲进去,她非羞得自杀不可。想想竟是不忍心。可也不敢再看这个香艳的场景了,他一手捂着裆部,弯着腰,做贼似地悄悄溜出了门。 来到街上,太阳明晃晃地照的他睁不开眼。心里一团火仍在熊熊地燃烧,裤子前面的一团太显眼了,他也不敢站直身子。妍妍要是在家就好了。天哪,到哪里去找个女人呢?找高燕吗?大白天的拉不下这张脸呀! 紫惠这个臭婆娘,居然还有这种爱好,真是没想到,难道自己满足不了她,才让她这样的吗?可每次在自己身子底下,她不都是一副yu仙yu死的样子吗?怪不得那天一听要将乔菲许给张铭,这婆娘一下就急了。也难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菲就相当于她的老婆,自己要夺她的老婆她能不急嘛。张铭呀你可真是没福气,老子可为你尽了心了,老子总不能为了你和我老婆抢老婆吧。 尚融干脆一屁股坐在林荫道的台阶上,点上一支烟想压住心中的那股邪火,可床上那雪白的**好像比四月的太阳更明亮更耀眼。他一边眯缝着眼睛回想着,一边忍不住想笑。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变态了,看见自己的女人干这种事,不但不厌恶,还觉得挺有趣呢,刚才如果卧室里的小乔菲换成一个男人的话,自己这会儿还会这么悠闲吗。 一阵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一看号码,不禁大喜,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原来是高燕的电话。可接完电话后,心里又凉了半截。晚上去你那里吃饭?远水解不了近渴呀老子现在就像一只饥饿的狼呢。 张爱军正在书房里练毛笔字,听见家里的门铃声,心里一阵烦躁。看来想度过一个清静的星期天是不可能了,也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正自猜度,就听见外面老伴儿和来人的说话声。原来是祁顺东,做工作都做到家里来了。既然这样今天索性就给他透个底,听不听由他去。 张爱军走进客厅时,祁顺东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张局,在家里一个人待着烦,跑到你这里讨点酒喝,你不会小气吧。” 张爱军哈哈笑道:“我就说这个星期天怎么这么清静,总觉得有点不安,原来就在等你呢。”说完转向门外道:“老伴儿弄两个小菜,我和顺东喝两杯。”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女人就在茶几上摆上了四个凉菜。张爱军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说道:“真正五十八度五粮液,我自己还舍不得喝,今天就让你占个光。” 祁顺东笑道:“张局,你可忘了上次我可是请你喝的茅台。” “茅台只喝个名气,酒也就那么回事,这正宗的五粮液才是饮者最爱呀”张爱军说着就给两人斟满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张爱军心想,你总该开始了吧。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祁顺东点上一支烟后,缓缓说道:“张局,我总有个感觉,在郑刚赃款追缴案上,你的态度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我想张局一定有什么隐情吧,今天上门就是想和张局交交心,开诚布公的谈谈,这样我也好部署后面的工作。” 张爱军心想,隐情自然是有,只是是不是要和你交心,还的探探你的态度再说。“追回赃款,抓回郑刚,我的态度永远不会变,关键是你死咬着尚融我不太明白。毕竟,为了你的一个感觉,我们已经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我觉得你现在花在尚融身上的功夫比郑刚还要多,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张爱军这一军将的祁顺东半天没出声。不错,到目前为止确实还没有拿到尚融侵吞郑刚赃款的证据,可自己的预感是那么的强烈。尚融和孙小雨反常的关系,他神秘的行踪,以及他千方百计接近自己女儿,其目的和动机都昭然若揭,只是凭自己的这点预感和理由是没法说服张爱军的, 当初,他之所以对自己的猜测投赞成票,那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可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他现在对调查尚融如此冷淡呢,如果自己感觉不错的话,简直是抱有敌意,和当初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证据不足的原因,或者他受了尚融的贿赂?不可能吧。“张局,说实在的,一直没有找到尚融的证据我也很苦恼。但是,小雨的突然辞职,以及尚融无缘无故接近我的女儿,再加上郑刚逃跑前他是唯一接触过他的人,这些难道不足以引起我们的怀疑吗?” 张爱军眯着眼睛听着祁顺东的话,心想,这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也可以有另外的解释。“小雨毕竟太年轻了,缺乏经验,在这个问题上你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到他和尚融现在的关系,如果尚融是清白的,那么一切都没什么可指责的,年轻人嘛,很正常。至于小雨的辞职,只不过是她对自己人生的一个选择而已。尚融接触你女儿的事我还不是很了解,有没有偶然性在里面呢?听说你女儿可是个大美人呢。当然我对尚融的人品确实看不上,听说他在私生活方面比较乱。我还专门劝过小雨,毕竟是老战友的女儿嘛,我多少要负点责任嘛。唯一可以拿上桌面的也就是尚融和郑刚的那次谈话,这也是我当初同意你调查他的理由。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一点进展,会不会是侦查方向有问题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抓住郑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你为什么不把主要精力放在抓捕郑刚上呢?一个超级罪犯正逍遥法外,在我们现有的工作中还有比这更大的压力吗?” 祁顺东不能同意张爱军的看法,可也不便于明着反对。他知道局长并没有说出真正的隐情,他所说的只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不知道郑刚和尚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郑刚在暗处,尚融在明处,自然是从尚融下手才是捷径,如果放开尚融,郑刚在他的帮助下就会如鱼得水,使抓捕工作更困难。要是尚融借机杀了郑刚,那岂不是成了无头案。这些道理张爱军能不懂?装糊涂罢了。可他为什么要护尚融呢?仅仅是为了小雨?看来不主动出击,老张不会说实话。“张局,是不是尚融找过你?”祁顺东小心翼翼地问。 张爱军楞了一下,这个人死缠烂打是出了名的,看来今天不交点底,他是不会罢休的。也好,看看他在尚融的事情上到底有多大的信心。“他确实来找过我,可我没见人。他就留下了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祁顺东急切地问道。 “他是在电脑上有编号的那种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张爱军以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 祁顺东当然知道局长说的电脑编号是什么东西。开始还暗暗吃惊,可随后一想,心里不禁一阵冷笑。这又是尚融露出的一条狐狸尾巴。不过令他奇怪是张爱军竟然说的这么神秘,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孩子似的,这种身份要是在前些年,还真能唬住他祁顺东,可眼下也只能吓唬一下贫民百姓,他张爱军堂堂局长也会被这种狗屁不如的身份唬住?谁信呢?借口而已。看来尚融在局长身上没少下功夫呀并且效果还不错。祁顺东一仰脖喝下一杯酒笑道:“张局,咱们也是有身份的人哪并且货真价实。你说的那种身份,以前我不了解,现在嘛----可以说水货很多。我可以肯定地说,尚融的身份是花费巨资买来的,这也正说明他做贼心虚。军委有人说了句商情两旺,社会上就有那么多的商人加入了情治系统,说白了就是花钱买个身份作为护身符,做起违法生意来可以肆无忌惮。尚融是根什么葱,居然也有身份?真是令人可笑。买那样一个身份,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他尚融做多大的生意?出得起那个价吗?退一万步说,如果尚融真是利用自己特殊身份截获了郑刚的赃款,并且全部献给了中国的情报事业,只要有证明,我祁顺东去给他赔礼道歉都行。事实他绝不是那种人。这些年处理的一些大走私贩,哪个没有军情背景,不照样绳之以法了吗?我就不信他尚融能例外。如果我们的庙小,办不了他,还可以向高层请求支持嘛。” 张爱军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对祁顺东的态度失望,还是另有原因。“老弟呀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情况也并不像你估计的那样简单,我是快要退休的人了,什么事情还看不明白。我是忠心希望你有个好结果。” 祁顺东看着局长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了,至于他和尚融是不是有什么交易,现在还不好骤然下结论,但今后自己的上司很可能成为查办尚融案的阻力,要不尚融才给了他一块砖,就拿出来敲了自己一下呢。看来今天的这场酒暂时就喝到这里了,今后能不能再这样一起喝酒还是个未知数,起码不会有这么好的五粮液了。 郑刚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尊荣端详了半天。可以说已经彻底抹去了看守所监禁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原本光光的脑袋上长出了头发,经过爱花精心的修剪成了时下流行的寸头,看上去比过去的发型还要精神。没想到这婆娘还有这个手艺,以后就留这种发型了。 “怎么样?还行吧。”爱花站在郑刚身后,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将男人的后脑勺照给他看。 “不错,不错,你以前学过吧。”郑刚夸奖道。 “干过一年呢。要是有钱我想回老家开个美容美发店呢。”爱花自豪地说。 “这个容易,我保证实现你的梦想。”郑刚夸口道。 爱花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轻巧,到现在还没看见你一分钱呢,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饿肚子了。” 郑刚将女人揽进怀里说:“你难道怀疑我?我一向说话算数。手机卡买了吗?” “买了好几个,打一个电话就换一张太浪费了吧。” “你懂什么?今晚我们打完电话,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离开这个地方。”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给你钱?”爱花疑虑重重地说。 郑刚一字一句地说:“他不敢不给你以为我是求他呢,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只是让他保管一下,没想到狗日的想独吞,只要我活着他就休想。” 爱花想起那天在家里看见的几个男人,心有余悸地说:“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类,那天我要是被他们抓住没准活不成了,要不,金生怎么失踪了呢。”说完偎在男人怀里禁不住微微颤抖。 郑刚拍着女人的背说:“别怕,他们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着,我们慢慢和他们磨,只要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好办。” 郑刚说着,就猜测着尚融此时的心态。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金生多半已经被灭掉了。怎么能想象自己的老同学还有杀人的胆子呢,都是钱惹的祸呀钱能使人疯狂,自己的老同学也不例外,金生只是这笔钱的第一个牺牲品,今后还有多少,谁知道呢。想到金生,想起那天晚上灯光里出现的高大身影,以及自己当时穷途末路下感到的那丝温暖,郑刚的心里一阵内疚。 尚融在和郑刚猫抓老鼠似地折腾了一个多月后,除了将金生做了失踪处理之外几乎一无所获,只觉得郑刚就像空气一样即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即使晚上睡觉时都觉得郑刚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以至于晚上睡觉都要开着一盏小灯,并且夜夜都要搂着女人含着她们的*才能入睡。他真正感到有点疲惫了。 另一方面,郑刚还没有摆平,现在又扯出个金生,虽然他不让张铭给他说处理金生的细节,可他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沾上了鲜血,这辈子是洗不干净了,再折腾下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会不会闹出新的人命来呢?他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个犯罪的料子,并为自己的软弱和多愁善感而泄气。 从表面上看,每天的生活一切依旧,可尚融清楚地意识到祁顺东暗地里丝毫都不会放松对他的调查和监控,平静的生活表面随时都会掀起波澜,祁顺东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斩向自己的头颅。这种担惊受怕饱受折磨的日子难道是自己追求的生活吗。 然而,尚融也知道,自从拿了郑刚那笔钱开始,自己就已经失去了过安稳日子的资格,即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向公安局自首是不会有出路的,不但摆脱不了牢狱之灾,还要搞的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也是祁顺东所希望的。目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郑刚达成妥协,最好先做到相安无事,只要郑刚那边不出事,自己这里就有时间做好各种安排。今天晚上郑刚来电话的时候,只要条件不过分,就先答应他,给他一些钱,让他更好地隐藏自己。但是钱不能给多了,数目太大郑刚就会产生野心,给自己制造麻烦,甚至公开和自己较量也说不定。给他的钱要刚好够他逃命的就行了。哪怕分几次给也行。现在不知郑刚是如何计划的,如果是要现金的话,不知他打算怎样交接呢,他不会愚蠢到使用身边那个女人的信用卡吧。如果那样的话就不愁找不见他了。总之,先稳住郑刚,自己也好有时间喘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态,考虑一下在北京那边投资的事情。如果还和前一阵子那样折腾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呢。 “你是继续睡觉呢还是打算回家,如果继续睡觉我就不陪你了,酒店上午还有点事情等着去处理。”高燕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的男人说。 尚融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女人,心想,你当然不会陪老子了,昨天晚上已经喂饱你了嘛。“怎么,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吗?”尚融从床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说。 高燕笑道:“房子倒是你给买的,是不是你的家就说不上了,你把我这里当家我真感到荣幸呢,只怕一出门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想起这个家了。”忽然想起一件事,继续道:“有件事忘记请示你了,过几天祁小雅就要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尚融楞了一下说:“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你也不看看她现在住的地方,就一间房子,和办公室也没什么两样,干个什么都不方便,你是她的老板,也不说关心一下自己的下属,小雅好歹也是个经理嘛。再说,我两都是寂寞的女人。” 尚融坐在床沿上一阵沉默,高燕猜不透男人的心思,就坐到边上抱住男人的肩膀说:“怎么?你不愿意?” 尚融看着女人似笑非笑地说:“她住这里来,那我两怎么办?” “什么我两怎么办,这么大的房子还住不下三个人?”高燕装糊涂道。 尚融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凑着她的耳朵说:“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就让她听着你哭爹喊娘的声音?那可是个雏呢。” 高燕斜眼瞟着男人说:“我不在乎。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前几天还开玩笑喊我老板娘呢。再说,你迟早也会让她哭爹喊娘的。” 尚融被女人说的裤裆里一阵发热,忽然想到昨天在紫惠家里看见的那香艳的一幕。警惕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高燕莫名其妙地说:“我当然喜欢她了,这个女孩整天喊我姐姐,我都当她是亲妹子了。” 尚融见女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愿意多解释。妹子?那小乔菲当初不也是紫惠的妹子吗,现在不成了她的老婆了。这女人所有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她只是看自己喜欢小雅,所以就想笼络在自己身边,等有一天自己真的和小雅有了关系,那么她们两个人就算是一伙了,就可以和紫惠和张妍抗衡了。想着女人耍的小把戏,尚融心里又好笑又可气。在女人的屁股上使劲抓了一把低声说:“好呀早晚有一天我将你姐妹两一网打尽。” 中午的时候,尚融正准备和张铭商量晚上和郑刚谈完后的对策,紫惠突然打来电话匆匆忙忙地说她的干妹子在学校里出事了,班主任让她尽快去一趟,可她现在离市区一百多公里,来不及赶回,让尚融赶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放下电话,尚融一阵心烦。真是没事找事,自己的男人都没时间伺候,认的哪门子干妹妹嘛,真是越忙越添乱。本想找个人先去看看,可又怕紫惠不高兴,上次紫惠让他去开家长会,结果自己给忘了,紫惠就说他没爱心,赌气着气硬是几个晚上没让他碰。这次再装糊涂有点说不过去,还是去一趟吧。 到了李晓琳就读的十六中,尚融才想起还不知道李晓琳读初中几年级,问了七八个学生都说不认识紫惠的这个干妹妹。尚融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李小琳的班主任不就是赵启东的老婆周小莲吗,结果一问就有人给他指了办公室的门。 门开着,尚融敲敲门,里面坐着两位女老师一起抬头朝他看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靠窗户坐着的那位就是周小莲,女人剪着齐耳的短发,一张圆脸给人非常白净的印象,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即精神又冷漠。“请问哪位是周老师,我是林紫惠的爱人。”说完尚融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可笑,不知爱人和老婆有没有区别,这下周小莲一定把自己当成紫惠的老公了。 周小莲站起身说:“我就是,请进来吧。是我给紫惠打的电话,她怎么没来?” 尚融走进办公室说:“她在外县,一时赶不回来,让我来看看晓琳出了什么事。” 周小莲请尚融坐在她的对面,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放学的时候,李晓林同学把自己的一个笔记本忘在了课桌的抽屉里,被一个做值日的男生发现了,就看了里面的内容,没想到那个笔记本是晓琳的日记,里面竟然有很多篇记着她对一个男任课老师的……怎么说呢,就像是情书吧,结果五六个值日生都看了,今天早上不知谁把这件事传了出来,搞的班里沸沸扬扬的,李晓林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个人躲在厕所里不出来,我们刚刚才把她弄出来,现在只是哭,我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出事,所以才给紫惠打电话的,紫惠说过,李晓林同学在学校里的一切事情都由她负责。” 尚融听完周小莲的话,松了口气,这算是什么事嘛,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小女孩爱上个……“请问,晓琳现在读几年级?” 周小莲奇怪地看着男人没说话,这时坐在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开口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说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什么事情都能负责,怎么连孩子上几年级都不知道,太不负责任了吧。我给李晓林同学带过课,她平时也不和同学交往,性格很孤僻,我就觉得这孩子心理上有点问题,你们既然要管,就得有点责任心。” 尚融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让自己刚才说是紫惠的爱人呢,爱人的妹妹出了什么事自己当然负有责任,不过具体情况也没必要给两位老师解释了。“晓琳现在在哪里?” “我让几个女同学陪着她呢,要不你先接她回去,让她心情平静一点再说。现在她都快成学校里的小明星了。你等着,我去叫她。”周小莲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尚融端起桌子上的那杯水正准备喝,就听那位眼睛老师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才多大一点,整天就想着那种事。” 尚融放下杯子说:“整天想着哪种事?不就是情书吗?你小时候没写过?” 女老师像看外星人似地看了他一眼,脸一红嘟囔道:“怪不得呢……家长就这样……” 尚融正要再说几句,就看见周小莲领着女孩走了进来。尚融朝李晓林看去,只见女孩脸红红的泪迹未干,瘦弱的小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低着头不敢看人。尚融突然就觉得女孩很可怜,以前倒没这个感觉,像她这个年龄女孩应该正处于天真烂漫、含苞待放的美好季节,是什么让她如此的忧郁呢,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成长期里如此的瘦弱不堪。“晓琳,跟大哥回家,没什么大不了的,写情书又不丢人,谁都写过,你紫惠姐也写过呢。你如果不愿意在这里上学,咱们明天换个学校。” 两位女老师听了男人的话,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摇着头,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尚融拉起晓琳的手,对周小莲说:“我们先走了,这件事给你添麻烦了,晓琳转学的手续我会让人来办理的。”说完深深地看了赵启东的前妻一眼就拉着女孩出了门。 “闹腾了一上午还没吃午饭吧?大哥带你吃饭去,麦当劳?汉堡包?肯德基?”尚融故作轻松地说道。偷偷瞄了女孩一眼,女孩也正拿眼睛瞟他,目光一接触,女孩的眼神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了。 尚融小道:“你那帮同学也太无聊了,说明他们都是不懂事的小屁孩,有朝一日他们还要佩服你呢。你给我说说,那个男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大哥都有点嫉妒他了。”尚融正口没遮拦地说着,就听见了女孩的哭泣声,扭头一看,女孩双手捂住脸哭得浑身颤抖。我x对付这种女孩真是没办法,饭也别吃了,干脆先把她交给紫惠的小老婆,让那个是非婆回来自己想办法去。这样想着就把车朝公司开去。 尚融带着女孩直接进了紫惠的办公室,刚在椅子上坐下,胖子王世礼就推门进来了,看了一眼女孩,笑着说:“尚总,真是难得,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公司来了。” 尚融点上一支烟说:“**胖子,你现在居然还认生呢,作为你们老总的家属就不能在这里坐坐,不会想赶我出去吧。” 胖子赔笑道:“这年头都是家属说了算,我哪里敢呐。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乔菲叫来,我有事让她去做。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看着胖子走到门口又叫住他道:“胖子,家里还好吧,你可很长时间没请我去你家尝你老婆做的菜了。你老婆现在每晚还给你表演角色吗?” 胖子回头笑道:“角色倒是经常表演,不是我不请你,是怕你的胃口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老婆还问起过几次呢。” “哪天约个时间,咱们喝个小酒,顺便聊聊天。” 胖子答应着出去了。 乔菲一头闯进门来,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说什么,可一看是尚融坐在紫惠的位置上,瞬时愣在那里。死胖子不是说老总找我,还以为是紫惠姐回来了,怎么是他呢? 尚融看见女孩兴冲冲地进来,脸上红扑扑的,看见自己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就好笑。“怎么?把我当成你紫惠姐了吧。” 乔菲这才反应过来,看了晓琳一眼说:“人家没想到嘛,晓琳怎么和大哥在一起?” 尚融看着女孩绯红的娇颜,想着那天她和紫惠在床上的私语,诱人的呻吟,裤裆里立刻就臊劲勃发。看来张铭是没福气受用这个小美人了,不知自己是不是有这个福气,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沾点紫惠的光呢。“晓琳今天身体不好,我接他回家休息几天,你现在带她出去吃个饭,晚上你紫惠姐会带她回家的。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你告诉她我晚点回去。” 乔菲和晓琳其实已经很熟了,可从进门就看见女孩低着个头,一直没说过话,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大哥训她了?看着尚融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娇声说道:“大哥,紫惠姐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去郊游呢,你也一起去嘛。” 尚融一听,这不是自己前两天还想着的事情吗?原来紫惠也有这个打算,正想答应,忽然改变了注意说:“你们都是女的,我一个大男人就不掺和了。再说最近我也没时间呢。” 乔菲听了顺手抱着尚融的胳膊说:“去嘛,去嘛,谁说就你一个大男人,王总也去呢。” 尚融被女孩晃悠的双腿发软,要是晓琳不在跟前说不定豁出去抱着女孩亲个够。“好吧,你们打算去哪里?” 乔菲道:“我们想去南郊拜佛呢。” 南郊。清源寺。尚融猛然就想起了和孙小雨在清源寺碰见的那个老僧。头上本无光,光从天上来。灵魂凝聚器。尚融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 从晚上九点钟起,尚融和张铭就坐在车里等着郑刚的电话,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可一点音信都没有,张铭握在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汗湿了。难道郑刚在玩什么花样?不过他并没有约定好什么具体的时间。为了防范郑刚像上次那样搞突然袭击,利用时间差打乱正常部署,尚融已经让那三个打手预先等在另一辆车里,只要一有情况马上就可以出发。“那小子不会是在耍我们吧?”张铭看着表说道。 “不会。”尚融肯定地说:“这个联系方式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郑刚不会不明白,这条线对他很重要,要是他无缘无故寻老子开心,我把这个联系方式就关闭,那时倒霉的是他自己。” 张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不知这小子通过什么方式取钱,到底想要多少?” 尚融抽着烟说:“数目不会太大,以他目前的处境来看,他不可能提着一大包钱跑来跑去,他现在急需一笔稳定的藏身钱。那个神秘*子是个关键人物,今后郑刚的一切行动都离不开她。”。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三. “我就想不通,那*子怎么就不回自己的老窝呢,房子里几千块钱的存折和私人物品难道都不要了?” 尚融冷笑道:“还用问吗?肯定是嗅到了你们的气味,即使她想回郑刚也不会让她冒这个风险。” 街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周围很安静,车里的两个男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再说话。尚融忽然就想起了上午见到周晓莲的情景,笑道:“我今天看见赵启东的前妻了,那个女人还真有点味道,一头短发,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现代女性,如果穿上旧式服装还真像五四时代的女青年。” 张铭笑笑没说话,心想,在女人方面老板的胃口也真够杂的,什么女人他都能看出韵味来。尚融看了张铭一眼说:“上次我给你说的乔菲的事情看来要泡汤了。” 张铭一下从座位上直起身说:“是不是她不愿意?” 尚融知道自从给他说了乔菲的事情以后,他就对女孩上了心。也难怪,这么个小美人哪个男人不上心呢,只怪你小子没福气,谁让我老婆看上了她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实际上我还没有对她说过,只是……你可要把我说的话烂在肚子里。总之,你就死了那条心,就算我白说,别的事情我一言九鼎,可这种事情没法强求。我告诉你,这丫头不喜欢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眼睛盯着张铭。 张铭心里一阵失望。不喜欢男人?什么意思?难道……老板怎么会知道? 尚融看着张铭呆滞的样子,笑骂道:“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不就一个女孩嘛。不找她也好。以后我们长住北京,你还是在那里安家好些,到时候我让人给你物色一个。再说,难道你自己就找不到一个女人?你现在又不是没钱。” 张铭赶紧赔笑道:“我可不是那种离开女人就活不成的人,既然没缘分就算了。倒是让老板费心了。” 正说着就听张铭手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听在两个男人的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刺耳的警铃。张铭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听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递给了尚融。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妍妍好吗?” 尚融一下就听出了郑刚的声音,并且开口就提起了张妍,这分明就是挑衅加威胁,心里直**郑刚的祖宗。 “托你的福,好着呢。看来你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当然,有你在我才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呀本来这辈子没打算再见你,可老天不愿意,没想到我俩的缘分这么深厚,你是不是很失望呀另外,我托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怎么光拿钱不办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嘛。” 尚融冷笑道:“你不是看见我的征婚启示了嘛,怎么能说光拿钱不办事呢,再说,那笔钱也不是我问你要的,是你走投无路哭着喊着要送给我呢,怎么?现在想反悔?” 郑刚忽然换了一副阴沉的语气说:“尚融,咱们就别磨嘴皮子了,现在讨论道德问题没任何意义。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只要我活着,那笔钱就不属于你一个人。” 尚融笑道:“正因为这样,我才冒着极大的危险和你说话,不然我早就告诉公安局了。你还是说说你的意思吧。” “你不必威胁我,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不了还是个死,这就是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活的诱惑力对你来说远远地超过我。我不想和你废话了。听好了,明天你就到工商银行以你自己的名义开个账户,存五十万块钱进去,开通网上转账功能,然后我会再打电话过来,你只要告诉我用户名和密码就行了。明白了吧。” 尚融考虑着郑刚的话,半天没出声。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从我的账户上把钱转出去,至于转到哪里,随便用假身份证开个账户,谁能查到,一旦被查到,自己就背上了给逃犯提供资金的罪名,这个狗*养的真恶毒呀“我的账户公安局肯定不会放过,我可以换个账户给你打钱。” 郑刚阴笑道:“就用你的账户,你好歹也是个老板,几十万元的账户公安局不会有兴趣的。另外,我想问你一件事,我的老同学金生好像失踪了,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我想你不会犯下杀人罪吧。公安局现在还不知道有金生这个人存在,如果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兴趣的,那时你又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嫌疑,所以不要耍什么花样,我也不想多事,可如果你逼我的话,金生就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到公安局报案,那时你可就……我明天下午给你电话……” 电话挂断了,尚融楞了一阵,顿觉怒火中烧,一下把手机扔在地上骂道:“我**先人。”自己真是愚蠢呀折腾了半天居然处处受制于人。金生的事情没想到郑刚居然判断的如此准确,自己不就是个杀人犯嘛,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去做,他稍微给公安局放点风声,祁顺东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恶狼一样向自己扑过来,那时,自己就不仅仅是窝藏赃款的嫌疑犯了,顺带着又成了谋杀嫌疑犯。现在看来,张妍的案子和郑刚也有干系,这个狗日的还真下得了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郑刚不死,我尚融何时能安。先答应他,先装孙子,千万不能激怒这条疯狗,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了,重要的是必须利用郑刚寻求稳定的这段时间,抓紧时间做好一切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一击致郑刚于死地,决不能再给他喘息的时间。当然,也要做好逃命的准备,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像兔子一样躲进早早准备好的巢穴里。狡兔三窟。 “老板,怎么说?”看老板只是愣神,张铭焦急地问道。 “狗日的非要从我的账户上通过互联网转钱。”尚融沮丧地说道。 “那怎么行,一旦他以后出事,你不就留下了证据了吗?” “一旦他出事,这点小事算个求呀我们只有保佑狗日的机灵点,千万不要被祁顺东抓住。另外,要让他尽快消失,必须在我们手上消失,就像金生那样。”尚融恶狠狠地说道。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答应他的要求。你要他们几个再去那个*子住的地方仔细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张铭说:“几乎找遍了,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房东出租房屋时连身份证都没看,那些*子连名字都是胡编的,再说,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在夜总会拉客的那种……” 尚融心里一阵烦躁,打断张铭的话说:“不必多说,去找。我敢肯定和她睡过觉的男人除了金生以外基本上都还活着。雁过留声,人过留毛,我不信她连根*都没留下。在我们去北京前一定要找到点什么。”说完倒在椅子上直喘气,他再次感到自己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如果动用国家机器,那个*子早就原形毕露了。 已经是下午八点多钟了,暮色渐渐弥漫在城市的上空,街上的行人一律迈着匆忙的脚步,脸上是严肃而又凝重的表情,仿佛正在赶一场亲朋好友的丧事。 尚融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悠着。郑刚的事情让他焦躁不安,虽然一再梳理着自己的思路,但始终无法理出个头绪来。“你又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嫌疑”一想起郑刚的这句话,尚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伸手到口袋摸香烟,发现并没有带着,他把车停在北京路的一座大厦前面,走到一家超市买了一包玉溪,然后点上一支一边吸着,一边陷入沉思。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允许吸烟。” 尚融惊醒过来,抬头见自己面前站着个保安,穿着新式保安服,扎着“武装带”,正以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以为是警察呢尚融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滑稽,居然有了草木皆兵的感觉,难道老子就那么点胆量吗?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钱交出去算了。但是,可能吗?想起刚离婚那阵生不如死日子,没钱的滋味他是尝过的,现在既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乎已经没有退路了。首先郑刚就不会轻易放过他,即使尚融把钱全部还给他,郑刚也不会善甘罢休,那个人心里已经变态了,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曾经体验过的死亡的威胁转嫁给他尚融。另外,还有祈顺东,现在成了他的不共戴天的敌人。再说,他尚融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他现在有紫惠、张妍、小雨、高燕……有一摊子事业,有一群靠他吃饭的兄弟……最后,还有金生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所有这些都时刻在提醒他,不能放手决不放弃必须战斗到底。但是,尚融也明白,这将是一场殊死的搏斗。 从超市出来,尚融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这时他还不想回家,自从张妍避难去了北京,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紫惠现在就像一直勤劳的小蜜蜂,整天早出晚归,忙的不亦乐乎。晚上躺在床上很快就能进入梦乡。虽然尚融*如焚,可看见女人如此疲惫,也不忍“蹂躏”她,自己的女人自己心疼呀 抬头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尚融就想起了祈小雅,她的模特公司离这不远,自上次和他分手后,虽然经常从高燕嘴里得到她的消息,但一直没见面,想起早上和高燕*时说过的话,尚融的心底就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饥渴。“每个星期陪我散步?”小美人,你可没有遵守诺言啊现在正是时候,哥哥寂寞的心今天只有你能安慰了。尚融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灭,跳上车义无反顾地寻找他的安慰去了。 此刻,祈小雅还没有正式下班,前两天刚和一家东北的时装公司签了合同,她的模特队将为该公司出品的几款夏季服饰制作一部广告片,那家公司很慷慨,没有在资金问题上多扯皮,虽然,对方的项目负责人对她有过几次言语上的“性骚扰”,但是,当小雅无奈地将她不屑一顾的老子抬出来时,对方再也没敢得寸进尺,看来公安局长的牌子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今天就排练到这里吧,记住,后天就要开始正式拍摄了,明天还必须加加班……”小雅对正准备散去的四五个模特说着话,一瞥眼就从窗户看见一辆卧车缓缓地滑到门前停下了,接着就看见那个人下了车,朝楼里走来。 “大家可以回去了……”小雅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她对着几个模特招招手,就慌忙朝二楼跑去,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她把门关上,靠着门喘息着,心里说不出的紧张。目光飘忽着就看见了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瓜子脸上是一抹娇红,额头微微见汗,一缕秀发粘在那里,一身练功服将青春的**包裹的凸凹有致,尤其是胸前的俩坨竟似波涛汹涌般起伏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有那么可怕吗?对了,他可是个罪犯呢?小雅似乎为自己找到紧张的理由而高兴,虽然这个理由看上去是那么勉强。我可不能让这个罪犯看见我这个狼狈样子。小雅迅速冲到了镜子前,拿起梳子急促地梳理了几下秀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风一般飘到床前,快速整理着放在床上的几本杂志和几件衣服。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小雅勉强调匀呼吸,颤颤地问道:“谁呀,稍等一会儿……”然后就胡乱抓起床上的一件衬衫套到身上,然后又对着镜子理了几把秀发,这才走到门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打开了房门。 紫惠从市郊谈完生意赶回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令她意外的是,刚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就碰见乔菲正从里面出来,一看见她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从心底露出微笑来。在紫惠想来,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只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在等自己,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柔情,同时产生的还有一份缠绵的**。她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就在门口就把女孩搂进怀里,一双柔唇就覆上了女孩的小嘴。乔菲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大胆,居然没有进屋就和自己……她一边仰着俏脸任紫惠亲吻,一边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声音,一双美目盯着紫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紫惠把女孩的芳唇仔细舔了一遍,才松口,微微喘息着说:“我的小宝贝,想姐姐没有……”乔菲红着脸,扭头朝门里示意道:“讨厌……你进去看看,你的小宝贝在里面呢……” 紫惠听了乔菲的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一手搂着女孩的纤腰,一手就推开了房门,探头进去一看,顿时松开了乔菲腰上的手,拍拍脑门似自言自语地说:“哎呀,琳琳在这里呀……”说着又回头对乔菲说:“你大哥呢,不是让他照顾琳琳的吗……”乔菲噘起小嘴哼了一声道:“他,他从学校接回琳琳后推到我这里,再也没露面,哦……他说晚上不回家了。” 紫惠听了乔菲的话,娇嗔道:“这个人也真似的……”摇摇头,走过去将小女孩从沙发上拉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脸蛋说:“走,琳琳,跟姐姐回家去,姐姐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又转头对乔菲说:“菲尔,咱们顺便到菜市场买点菜,晚上咱们吃团圆饭呢。” 乔菲笑道:“我不告诉你了吗,晚上大哥又不会来。”紫惠,伸手在乔菲的脸上揪了一把,笑骂道:“偏要他回来才算团圆骂,今天就咱姐妹三个团圆。”说完又瞟着女孩轻声道:“你是不是希望他也在……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乔菲听了,在紫惠手臂上敲了几拳,腻声道:“不和你说了……”说完就先出了门。紫惠牵着李晓琳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呢……” 晚上,紫惠带着两个小姑娘吃完了饭,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三个人都被一部韩国电视剧迷住了,整整播放了三集,在此期间都没有怎么说话,直到全部看完,电视里出现广告,乔菲首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哎呀多播两集就好了,不过瘾。姐,哪天咱们把碟片买回来在家里看上一天,一口气把它看完,那才过瘾呢。” 紫惠听了,一边抚摸着小猫一样卷缩在自己怀里的李晓林的秀发,一边笑骂道:“你这小东西就是贪得无厌,好东西就是要慢慢品尝呢,一次吃完你消化的了吗?” 乔菲身子一歪倒在紫惠的肩膀上撒娇似地说:“我不管,你给我买回来,现在盗版出的快的很,市场上一定有卖的。”紫惠伸手在乔菲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既然市场上有,你自己不会去买,怎么就非要我买呀。”乔菲在紫惠的肩膀上滚动着,娇嗔道:“人家每天都在上班,哪有时间逛街,你每天都在外面跑,顺便就买来了嘛。” 女孩的秀发钻进了紫惠的脖子里蹭的她痒酥酥的,一时就觉得一颗心柔柔的荡漾起来,她转过来朝着乔菲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吹的女孩的秀发扬了起来,两眼紧盯着女孩看了一阵,就见乔菲慢慢地闭上一双美目,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来。 “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时间不早了……”紫惠轻轻地说道。 浴室里面真气弥漫,三具雪白的娇躯在一个两米多的圆形澡盆里惬意的舒展着身子。乔菲和紫惠之间早就坦诚相见了,只是小姑娘李晓林却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赤身露体,刚开始时很是扭捏了一阵,后来就被紫惠“强行”*了。这李晓林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可不知是由于营养不良,还是先天不足,一个身子竟没有一点发育的迹象,胸部平平的没有一点隆起,小屁股也没有像同龄人一样渐渐圆润起来,仍然透着娇嫩与生涩。紫惠看了就心疼起自己干妹妹来,伸手将怯生生的女生揽进自己怀里,两手轻轻擦拭着她瘦小的双肩,怜惜道:“小琳,你可要多吃点饭,瞧你瘦的,就身下排骨了。”小琳还没出生,那边正乔菲挺着一对小巧坚实的ru房插嘴道:“姐,没事的,我上初中时和小琳也差不多,你看现在不好好的?”说着就在紫惠面前转了个圈,刚好把一个饱满的小屁股冲着紫惠。紫惠伸手就在上面拍了一掌,笑骂道:“你知道什么?小琳和你不一样。”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怀里的女孩问道:“小琳,还没顾上问你,今天你大哥到学校,老师都说了什么?” 小琳听罢,一阵尴尬,赤着一张小脸,只顾往身上撩水。紫惠伸手轻轻抬起女孩的小下巴,见女孩一张脸通红着,紧紧闭着小嘴,就柔声问道:“小琳什么事对姐姐还不能说么?”小琳摇摇头,瞥了乔菲一眼,紫惠就知道小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忽然想到尚融上午去过学校,就问乔菲:“菲儿,你大哥上午有没有说小琳学校里的事情。”乔菲一边拿着大浴巾包住自己的娇躯一边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小琳身体不好,不过……姐,我总觉得这小东西不对劲……”紫惠扶着小琳从浴盆里站起来,笑道:“看来今天晚上我得好好审审这小东西了,菲尔,你去你妍妍姐的卧室睡吧。” 乔菲眼里似有一层雾气,一双美目盯着紫惠露出疑惑的神情,紫惠似乎明白女孩的意思,一只手不经意地在自己丰满的ru房上轻轻揉了两下,低声说:“你先去睡吧,我要问问你小琳妹妹在学校的事情。”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以至于两个人的身影有点模糊。祁小雅一阵懊恼,刚才慌慌张张的怎么就忘记开灯了呢。他很想过去把灯打来,可是,灯的开关正在男人坐的沙发的后面,这使她很犹豫。 “当”的一声脆响,打火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男人的脸,瞬间火光熄灭,男人的脸就笼罩在一团烟雾中。可在那瞬间的闪亮里,小雅看到的分明是一张疲惫而又憔悴的面容,女孩的心里微微一动:看来这个罪犯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样快乐,他到底在内心深处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听你燕燕姐说,你的公司业务开展的挺顺,还说你很有经营才能。”男人在暮色中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倦怠。 女孩,没有接男人的话,而是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沉默。寂静。祈小雅似乎能够听见男人手里香烟滋滋的燃烧声。 “没事。路过。”尚融不知自己怎么了,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面前居然拘束起来,事先一肚子想说的话,包括一些预谋好的调侃的语句,一瞬间都跑到爪哇国去了,这使他对自己有些生气,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挑战似地将烟雾朝女孩的坐处喷去。“我想让你兑现陪我散步的承诺。” 祁小雅一直就没有忘记过这个承诺,虽然她总觉得是男人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潜意识里她随时准备着兑现自己的承诺,只是,自那次见面以后,男人竟然再未露面,以至于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今天终于来了,看来男人是认真的,对自己的投资是不会忘记索取回报的,可他要的回报难道仅仅是几次散步的话?那就先散步吧,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小雅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她站起身来,看了男人一眼,本意是想要男人到外面等一会儿,自己好换件衣服,可转而一想,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女人心态?干脆就在练功服外面加点衣服算了。 尚融见女孩默不作声地突然站起来,正感到诧异,就见女孩将床头的一个箱子打开,拿出几件衣服来,此时,尚融才注意到女孩穿的是紧身的练功服,这注意一看就看出了许多风景。且不说小雅高挑青春的身材,最让他上火的是他居然看见了女孩紧身裤袜下那圆鼓鼓的一个肉包,他突然想起了杨钧和他说过的女人下面长的像馒头什么的,自己总是不相信,他曾经仔细观察过紫惠和张妍还有高燕、小雨那个地方的特征,只有张妍的东西接近杨钧所描述的样子,如今,仅仅隔着小雅薄薄的紧身裤,尚融对杨钧的话已经信了几分,而对杨钧后来关于这个东西的描述他都不敢想,因为,此刻他的裤裆里已经是拥挤不堪了。 小雅穿上一件外套,接着就要把那件宽松的裤子套上,虽然身上有衣服,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穿裤子,心理上还是有点别扭。所以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就这一眼看去,小雅顿时臊的血冲脑门。只见,那个男人就像老僧入定似地瞪着某一处,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来,女孩发现这个老流氓的目光竟然是盯着自己脐下的三寸之处。 说起自己肚脐下面的那个包包,小雅真是有难言之隐。自发育以来,胸前的两个包像吹了气似的鼓胀起来,对此,女孩在羞涩之余,更多的是一丝隐隐的自豪,因为那是她作为女性成熟的标志,但让她苦恼的是自己下面为什么也会越鼓越高呢,她曾经偷偷观察过同宿舍的几位女友,没有一个似自己那么鼓胀的夸张。小雅就此认定自己的*比别人丑陋,并因此产生了自卑感。直到有一次她和母亲一起洗浴,偷偷瞥了母亲那里一眼,她不得不认命,因为母亲把自己的*特征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此后,不管在什么场合,她都非常小心地看护着自己的秘密。她不和同学一起洗澡;尽量穿宽松的裤子;坐下时把双手护在那里,上学时,她总是把练功的裤子尽量改的宽松肥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并在潜意识里将这个秘密与自己未来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可今天,居然被这个男人----或者罪犯,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了自己的**,一瞬间,小雅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被这个男人审视着,而这个男人与自己潜意识里共享这个秘密的男人相差太远。女孩手足无措之际的本能动作是一转身把屁股朝向了男人。 虽然小雅紧身裤里的屁股也很耐人寻味,但尚融是个敏感的人,虽然看不清女孩赤红的脸,可女孩的动作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这使已经有四个女人的老流氓自己都微微有点脸红。尚融干咳两声以摆脱尴尬的窘境,沙哑着嗓门说:“我在楼下等你。”然后一溜烟就出了门。 紫惠看着小琳穿着自己的睡衣,简直就像一个娇小的洋娃娃,除了头露在外面以外,全身都给包住了,女孩默默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半天时间里几乎没说过话,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紫惠克制着想留到隔壁卧室去的冲动,决定和女孩好好谈谈,自己既然认了她做妹妹,就的负起责任,她的家庭是指望不上的,她那个家……紫惠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上床半躺在女孩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小琳的秀发,柔声说道:‘小琳,姐姐知道你心里有事,现在就咱们两个人,给姐姐说说,不管什么事姐姐都能帮你的。‘ 小琳的眼珠转了几下,嘴唇哆嗦着最终没有发出声音。紫惠躺下身来,将女孩轻轻地揽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瘦小的肩膀,低声问道:‘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了,快告诉姐姐,要不姐姐心里急呢。‘小琳张开眼看了紫惠一眼,突然就抱着紫惠轻声哭起来。紫惠知道女孩心里矛盾,干脆也不追问了,任由女孩在怀里哭泣。好不容易等到小琳停止了抽泣,紫惠觉得自己的胸前早已是一片冰凉。有心下床还衣服,可有怕搅扰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女孩,于是就把女孩的脸稍微挪开一点,细声说道:‘好了,不哭了,姐姐不说了吗,天大事都有姐姐和你大哥替你做主,快告诉姐姐,别让姐姐着急啊。‘ 小琳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了紫惠一眼,见姐姐脸上神情却是着急,便又怕到紫惠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小琳的讲述,紫惠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她一时不能将发生在女孩身上的事情同怀里这个瘦弱的孩子联系在一起,自从认小琳做干妹妹起,紫惠就从没将她当成人看待,总觉得小琳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忽视了女孩已经十四岁并已经有一年月经历史的现实。情窦初开。原来在这个瘦弱的身子里已经有了**的潜流。紫惠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开导女孩,因为她的人生履历中还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看来得找时间和小琳的班主任周小莲谈谈了。眼下先安慰了女孩再说。紫惠半坐起身子,将小琳也拉起来靠坐在自己怀里,微笑着说道:‘没想到我的***长大了呢,这有什么呢,别说你已经十四岁了,即使一个比你小的女孩也会喜欢上某个男人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会互相喜欢,所以才有了朋友呀,知己呀,亲人呀。比说对不对。‘ 女孩不易察觉地轻轻点了一下头,紫惠觉得自己的一番话说得很成功,只是不该用男人这个字眼。感受着女孩贴在怀里滚烫的面颊,紫惠仿佛想起了自己和尚融的那段初恋时光,那是,自己虽然比女孩大多了,可每当尚融动手动脚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害羞呀,可眼下的这个少女才多大呀,就知道喜欢男人了,还是个老师呢。当然,紫惠可不会这么说出来。‘小琳,这件事情,错就错在你那个同学,她不该到处张扬,不过,我相信他也只是好奇,并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对了,今天你大哥对你说什么了吗。‘ 女孩的心情似乎慢慢好起来了,抬起脸看着紫惠说道:‘大哥说要给我办转学呢。‘说完又将脸贴在姐姐的胸口上,那里软和呢。 ‘转学?‘紫惠微微一惊,接着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是怕女孩在学校受歧视。不过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小琳,你自己的意思呢?‘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愿意转学还是没有意见。紫惠将女孩的脸捧在掌心里盯着女孩的眼睛说:‘小琳,做人要有志气,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这件事情你并没有错,况且这所学校很不错,你又一直在这里念书,转学的话我觉得不合适,有句话你听说过吗?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现在你就要有这种决心,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别人就会忘记的,你说呢?‘ 小琳听了紫惠的话,心里活泼起来,因为这个姐姐是她最崇拜的人,如果连她都说自己没错,那就说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并不像学校那些老师说的那样严重。女孩干脆坐起身子,伸手拉着紫惠的胳膊摇晃着娇娇地央求道:‘姐,你给大哥说说,我也不愿意转学,我也有几个好朋友呢,本来今天我不来这里的话,她们说不定到家里看我呢。‘ 紫惠见女孩阴转晴,长长叹息了一声说:‘我会给你大哥说的,不过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他可不知道我们的小琳有多勇敢呢。‘小琳听了忽然又害羞起来,到在了紫惠怀里。 ‘那你准备什么时间去学校?‘紫惠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孩问道。 ‘明天就去。‘女孩的声音很坚定。 ‘明天啊,我看也不必这么着急,你就休息几天,落下了功课姐姐叫周老师给你补课。‘顿了一下,又想起了女孩的那个家,于是又说道:‘以后你就住姐姐这里,每天姐姐送你去学校,我会给你妈妈说的。好不好?‘女孩轻轻地‘嗯‘了一声。‘好,现在就乖乖的睡觉。‘ 紫惠和女孩躺进被窝,刚躺下,小琳就主动钻进了姐姐的怀里,紫惠只得伸手包住她,心里想着隔壁卧室的乔菲,只想快快去安慰那个小东西,顺便也安慰一下自己火烧火燎的心,可她又不忍心推开怀里的女孩。等她睡着了再说吧。小菲儿等急了吧。小菲儿生气了吧。姐姐就来了,就来疼我的小宝贝了。姐姐今天一定让你快快乐乐的在姐姐怀里颤抖。这样想着,紫惠怀着一股暖暖的春意睡着了。 尚融从楼里出来,就觉得脸上滴了几滴冰凉的水滴,抬头看看,才知道天空一片乌云密布,要下雨了。尚融就高兴起来,散步?下雨怎么散步?尚融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找个封闭的场合单独和小雅呆在一起,哪怕什么事不做都行,这是他眼下最急迫的渴望,当然,他不敢去回想刚才看见的情形,那个地方简直太刺激男人的灵魂了。今晚能和他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什么的就好了。 看看女孩还没有下来,尚融就从驾驶室拿出一块抹布来,开始擦拭着车上的雨点。这是尚融的一个独特爱好,他从不到洗车场洗车,总是自己亲手把车清洗干净。张妍在的时候就对他的这种做法不以为然,紫惠虽然心疼钱,可觉得自己的男人在洗车这件事情上有点作秀的嫌疑,所以常常挖苦他。尚融的说法是:既然是爱车,就得亲自伺候。就像自己的爱妻一样,难道要别人伺候不成?说完总是换来两个老婆的一顿粉拳。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四. 祁小雅出门后,看见男人正在擦车,就没有走过去,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觉得一切都像在梦中一样,又好像这个夜晚早就安排好,那是眼前这个男人精心编织好的一张网,自己早就在网里面了。难道,他今夜要收网?而自己就乖乖的成为他的猎物吗?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二十三年前的今天母亲生下了自己,二十三年后的今夜自己将会有第一个男人吗?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毕竟这个男人给了自己事业。 车门‘哐当‘一声,尚融抬起头惊讶地看见祁小雅居然已经坐到了车里,这丫头真让人搞不懂。就在这擦车的几分钟里,他一直在琢磨如何哄得姑娘坐进自己的车里,然后带她到娱乐城去,让杨钧安排个僻静所在同女孩单独吃一顿丰盛的晚餐,顺便叫杨钧看看,让他死了那条心。没想到小雅竟然不用劝,自己进了套。如果尚融要是知道女孩义无反顾,准备现身的精神,那可就要乐死他了。 尚融边开车,边悄悄地观察女孩的脸色,只见小雅双眼直视前方,双唇紧闭,双手交错放在小腹上,脸上神情凝重。尚融在心里骂道:瞧你这小样,有这么严重吗,你就当在野狼酒吧坐次台得了,只不过在野狼酒吧*台一次挣几百,而老子一次就给了你五百万。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准骂老子*呢。别看紫惠嘴上不说,不知心里怎么憋气呢,还有高燕…… 两人在车上一句话没说,在尚融愤愤不平的胡思乱想中车就停在了娱乐城前。由于刚才尚融给杨钧打了电话,此时他带着张铭在门口等着呢,看见尚融的车停下来,杨钧三两步就走到车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只不过从车上下来的这个女孩让他吃了一惊。这不是祁小雅吗?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搞上了老板就是牛呀,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个小美人搞定了,哎----杨钧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嘴上却殷情地说道:欢迎祁小姐大驾光临。 祁小雅几乎都没有看杨钧一眼,只顾迈开两条修长的*,高跟鞋‘哒哒哒‘地一路走进了酒店。**,装什么逼呀,老子不就价码出的低了点吗。此刻杨钧要是知道尚融在祁小雅身上花了多少钱的话,他的眼珠子非掉下来不可。 几个人进了大厅,尚融就要往包厢去,‘尚总‘张铭叫了一声。尚融就知道张铭要和他单独谈话,于是对杨钧说道:‘你叫高燕先去陪着小雅,我和张铭说点事。‘ 等张铭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看见尚融点着一支烟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张铭,我今晚时间宝贵,别拿那些琐事烦我。‘尚融怪笑着说道。 张铭岂有不懂老板的意思?老板今晚八成又要天地一家春呢。他在尚融对面坐下来,从口袋拿出一张纸递给尚融说道:‘你看看这个。刚收到的,特快专递。‘ 尚融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郑刚的笔记,只见上面潦草地写道:‘老同学,钱已收到,感谢的话不多说,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钱。近来很累,所以想休息几天,我知道你也没闲着,还是让我们都静下心来想想吧,等我考虑成熟以后会和你联系,忠告你,别瞎折腾,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是得不到的。不要枉费心机找我,这对你没好处。你是个聪明人。替我问候妍妍,我很想念她,对了还有紫惠,听说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什么时候也想见见她。另外,别忘记你的承诺,前些天我梦见了我老爹,他向我投诉你了,说你光拿钱不办事,他不想在养老院了,你是否在百忙中办理一下。随信附上收据一张,你知道我这个人办事是很认真的。‘尚融看着信,手微微有点哆嗦,看完了信又把那张收据横着竖着看了几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信和收据都烧了。直到地上的纸张化为灰烬,尚融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谈谈你的看法。‘尚融盯着张铭问道。 张铭见老板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认为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完全是挑衅,气势上压人罢了。‘ 尚融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你说的不错,他是太寂寞了,怕我闲着,给我找点事儿。‘ ‘不过……我认为他已经不在本市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信发出后他就走了,目的地应该和那个女人有关。‘张铭说完盯着老板看有什么反应。 ‘在那个女人房间找到什么了吗?‘尚融问道。 ‘没找到什么,不过从房东那里探听到一点消息。‘ ‘哦说说看‘ ‘射天狼说,房东告诉他们,曾经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那女人同居过一个多月,那个男的是江苏的一个小包工头,大名不清楚,听见过那个女人叫他阿旺。后来女人交往比较复杂,人多,所以都没什么印象。‘ 尚融听了这个消息,瞬间就兴奋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大声说:‘你让他们三个最近什么都别做,去每个工地,包括新近竣工尚在装修的楼盘……去打听,无论如何找到这个阿旺,郑刚肯定会一直带着这个女人,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找到郑刚。‘ 张铭站起身说:‘我已经安排了。‘ 尚融,拍拍张铭的肩膀,点点头说:‘其实我的话多余,以后我也懒得操这份心,我只想要结果。‘说完后,似乎一扫刚才的沉闷气氛,开玩笑道:‘如果你不介意高燕在那里的话就和我一起吃饭。‘ 张铭苦笑道:‘我到不介意,就怕他不自在,再说不会影响你吧。‘ 尚融笑骂道:‘影响我什么?你以为我性饥渴?有个问题,你想办法把杨钧给我支走,我见不得他在小雅面前一副苍蝇的嘴脸。‘说完,两人大笑起来。 正如尚融猜测的那样,此时杨钧和高燕陪着小雅坐在包间里,虽然杨钧知道小雅已经是老板的玩物,自己是没有染指的希望了,但嘴里仍然不咸不淡地吃着女孩的豆腐。 哎呀祁小姐,我那时就想把你介绍给老板,可老板总是没时间,没想到……呵呵……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你不信?你问问老板,我邀请他来看你的表演起码不下十次,结果就来了一次,没想到一次就把你……‘ 杨钧正在信口开河,包厢的门开了,尚融和张铭走了进来,杨钧赶紧站起身,笑道:‘老板,你再不来,可把两个美人饿坏了……‘尚融打断他的话,看着高燕说:‘你们怎么不点菜?‘高燕嗔道:‘你请客谁敢乱点呀。‘尚融自嘲道:‘没想到你们和我这么生分呀。‘说完走过去在小雅身边坐下,然后向站着的杨钧和张铭招招手道:‘你们也别走了一起吃吧。 杨钧正准备坐下,张铭马上接口道:‘尚总,我们就不陪你们了,那边晚上营业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尚融装着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算算,请不起你们。‘ 杨钧和张铭出去后,尚融看看小雅,又看看高燕,一个是美丽的女人,*十足,一个是漂亮的姑娘,清纯有余,特别是小雅,脱了外套以后,身上是一件洁白的高领衬衫,袖子只到肘部,露着一对欺霜赛雪的细长手臂,胸前是一对微凸的青涩乳痕。高燕则不同,一头秀发披在肩膀一侧,衬托着一截雪白的脖子,紧身t恤下面是一对摇摇欲坠???,脸上是浓浓的娇媚神情。 ‘尚总,你是请我们吃饭还是……‘高燕的话似乎惊醒了尚融,无奈从两个女子身上收回目光,自嘲道:‘秀色可餐呀‘说完就叫服务生点菜。 这边高燕冲着小雅笑道:‘妹妹,让他秀色可餐吧,咱两自己吃,饿死他。‘ 小雅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显然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心情沉重,这多半和高燕有关,小雅早就和高燕混熟了,由于高燕脾性直爽,心无城府,又爱说笑,小雅觉得和自己处得来,要不是听说她和尚融的暧昧关系,可能会更亲近一些。在小雅想来,男人今晚肯定是和她单独相处,没想到高燕也在场,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在尚融点菜的时候,她还偷偷地瞟了男人几眼。 高燕从进门看见祁小雅的那一刻起就明白男人要对这小丫头动手了,今天与其说是陪尚融吃饭,不如说是给他唱个配角,想自己和这个男人在一张床上也滚了一段时间了,有些事情她可能这辈子也看不透,可男人对女人的心思、用意,高燕还是能琢磨出个一二三。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但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心理。想自己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在尚融身上也是百般殷情,怎么就比这个黄毛丫头差这么多呢。男人还没有碰着她一根毛呢,就几百万砸出去了,凭什么?这样想着,高燕就拿眼睛瞄了小雅一眼。看见女孩正襟危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就哼了一声。心想:你就别装了,等男人给你破了身子,叫你尝到了甜头,那时肯定像牛皮糖一样不知要怎样粘着男人呢。想像着尚融压在小雅身上,在女孩的惨叫声中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高燕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脸上也就慢慢地爬满了红晕。 ‘小燕,怎么吃着饭也会发呆?想什么呢?‘尚融紧盯着高燕的眼睛问道。高燕吓了一跳,自己这点小心思不会让男人识破吧。高燕在尚融的目光下脸上更红了,她一只手在自己滚烫的脸上摸了一把,掩饰道:‘怎么搞的,今天喝了两三杯酒就晕了。‘然后转向正默不作声品着果汁的小雅笑道:‘看来还是小雅酒量好,你看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尚融就想逗小雅说话,饭已经吃到这个程度了,女孩一直是沉默寡言,这使尚融觉得这顿饭吃的有点沉闷。令他生气的是在酒桌上善于营造气氛的高燕居然也发起呆来,也不知道活跃一下气氛,那天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帮自己忙,现在给她机会怎么就掉链子呢。 高燕似乎看透了男人的心,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她一拉小雅的手臂笑道:‘妹子,人家尚总请咱们吃饭,咱们是不是表示一下,敬尚总一杯酒,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小雅看了尚融一眼,扭头对高燕说:‘小燕姐,我……我再喝就晕了。‘高燕不依不饶道:‘妹子,你这样扭扭捏捏可不行,将来怎么管理你的公司,你放心喝,有姐姐在这里怕什么?‘尚融简直听不下去了,这不整个小白兔与大灰狼吗?对倒霉的小雅来说还多了一个狼外婆。这边尚融正想给小雅解围,那边高燕已经端着酒杯站起来了,红着一张脸说道:‘尚总,到公司这么长时间了,说实话还没给你敬过酒呢,今天是私下场合,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关照。‘说完不等尚融有所表示就一饮而尽。 尚融一听,这都是什么话,感情今天这女人是要给自己上螺丝呢,看来局势不妙。不过,尚融突然就想起了高燕被吴局长搞*的事情,又想起女人在床上的千柔百顺,心里又不禁一阵难过,想自己除了给女人一点钱财以外,什么都不能给她,即使那点钱也是人家劳动所得,并不能算自己的恩赐,一瞬间就觉得愧对女人,那久违的人性仿佛又回到了身上,以至于差点像上次在张彩霞的病床前一样流下忏悔的眼泪来。 尚融也站了起来,拿起酒瓶倒满一高脚杯红酒,拿在手里沉思半响,缓缓说道:‘小燕,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尚融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设计好的角色,霎时情感汹涌无法用语言表达,以至于声音都沙哑了,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将酒喝干了。 男人的表现不仅出乎高燕的预料,更使小雅微微吃惊,她没想到这个狼一样的男人还有柔情的一面,即使是表演也是出于真情,她们两个还真是相敬如宾呀,心里不觉有点酸意。 高燕端着个杯子呆站在那里,男人的话一时让她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那些凭着种种借口进入过自己身体的男人,只有这个男人承认我曾为他付出过,并且记在心里……高燕在酒精的作用下,眼泪就差点滚了下来。 尚融正在注意高燕的情绪变化的时候,没想到小雅偏偏在这个时候凑热闹,居然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以一种近似悲状的语气说道:‘尚总,你也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我……谢谢你……‘没说完就一扬脖将酒喝了,由于喝的太急,几滴酒洒在了雪白的衬衫上,触目惊心。 尚融一看,我x怎么老子认识的女人都有点神经,要不冷若冰霜凉透老子的心,要不热情似火烧的老子无处躲藏。 看着男人犹豫的样子,小雅竟似有点撒娇似地叫了一声‘尚总……‘尚融被这一声叫的浑身发软差点溜到桌子低下去,嘴里直道:‘我喝,我喝……‘此时高燕似乎已经从自怨自艾中缓过来了,拿起瓶子就给两人斟酒,嘴里嚷道:‘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小雅居然一反前面的沉默,回敬道:‘小燕姐,你怎么不成双……‘高燕笑道:‘小东西,敢咒我不成双,你看着。‘说完就端起杯子在尚融的酒杯上‘当‘地碰了一下又是一饮而尽,尚融没法只得喝了,可能是喝的太猛,坐下以后就觉得头有点晕。其实,尚融还是能喝点白酒,但红酒就不行,虽然容易下口,但上头很快,平时,尚融对红酒只是浅尝则止,哪像今天晚上满杯的喝。 这时只见高燕趴到小雅一边,凑着小雅的耳朵不知在嘀咕什么,小雅边听还不时地用眼睛瞟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一丝微笑,脸蛋上也布上红晕,那景致任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尚融艰难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把头靠在椅子背上直喘气。 也不知高燕对小雅说了什么,只见小雅白嫩的小手又端起了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尚融说:‘尚总,你和小燕姐都喝了两杯了,我也要再和你喝一杯,不然……小燕姐又要笑话我了。‘尚融心里说:**,酒这东西确实是泡马子不可缺少的东西,怪不得老祖宗们都讲究喝个花酒呢。好呀,既然酒能盖脸,今天老子就放开了,反正早晚也要在一张床上对付你们。 小雅可不知男人心里的龌龊念头,还一个劲地催着,‘尚总,你的酒量不会比我的还小吧。我先喝了。‘说完正准备喝,就听尚融大声道:‘等等……丑话说前头啊你们既然勾起我的酒兴,半路可不许跑……‘尚融还没说完,高燕就抢着说:‘谁怕谁呀,还不定谁跑呢,今天我姐妹奉陪到底。‘这场酒喝下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单凭酒量,尚融连一个高燕都对付不了,别说再加上一个小雅,尚融就在两个美人的殷勤劝说下,看着她们如花似玉的娇颜,闻着处女、**的阵阵幽香,左一杯右一杯,最后终于幸福地醉倒在石榴裙下。 尚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家里?不像。突然就朦朦胧胧地想起了小雅和高燕,感情自己喝醉了,两个美人到哪里去了呢,他抬起头四下一看,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张铭的办公室里,接着就看见了在那里摆弄着电脑的张铭,原来房间的一点光线来自电脑屏幕。 张铭听见了响动,抬头看见尚融已经醒了,赶紧过来笑道:“尚总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尚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那两个人呢?”张铭看看表笑道:“已经深夜两点了,我已经送她们回去了,小雅就住在高燕家里。”尚融呆了一会说:“她们没事吧。”张铭道:“高燕还好,就是小雅醉的厉害,她……”好像有难言之隐。 “你倒是说呀她怎么了?”尚融不耐烦地站起身来。 张铭尴尬地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醉酒那阵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什么话?”尚融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一个劲地嚷着要找你……我和高燕劝她说……你喝醉了已经休息了……她就是不信,最后……就叫你的名字……还大骂杨钧……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说要把……把身子给你还债……”张铭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地说完,尚融一拍脑门,叹道:这丫头这回脸丢大了,悔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都是高燕这个小娘皮找事。没想到今天是小丫头的生日,我竟然不知道,可怜这丫头……尚融心里一阵痛惜,匆匆地对张铭说:“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站在高燕家的楼下,尚融坐在车里犹豫不定,有心上去,可总觉得不合时宜,要是往日不管早晚,尚融会毫不犹豫地开门进去,然后爬上已经熟睡了的女人的床,把女人温软的娇躯搂在怀里,可今天小雅在里面就不一样了。倒不是想上去干什么,他只想见见小雅,要是能搂在怀里疼疼她就好了。犹豫再三,尚融拿出手机拨通了高燕家的电话,很久才听到高燕懒懒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打电话,不过来吗……” 沉默了一会儿,尚融沙哑着嗓门说:“你还没睡呢,小雅怎么样……” 那边高燕吃吃地轻声笑起来,*似地说:“小雅嘛……如果你现在来的话,想把她怎样都行。这不做梦都念叨着你的名字呢。不知是爱的深还是恨的深……你这个人,不是招女人爱就是招女人恨……” 尚融点上一支烟,恨恨道:“我不和你胡扯,明天你去买个礼物以我的名义送给她,今天是她的生日。”高燕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自己怎么不送,送什么?” 尚融边发动车边说:“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你看着办。”说完就把车开上了车道。 高燕幽幽地说:“你真不来?你要是下不了狠心的话还有我呢……我现在就光着身子……咱们可以在卫生间弄……我给你撅屁股……” 没等高燕说完,尚融赶紧就把电话挂了,他怕再听下去自己就会忍不住上去,此刻,虽然还有点头昏脑胀,但裤裆里的玩意儿已经被高燕的三言两语唤醒了。突然想到,这个*烧身的女人不会把小雅……想象着高燕赤身*地抱着同样赤身**的小雅干着紫惠和乔菲曾经干过的勾当,心里阵阵狂跳,踩着油门的脚一阵酸软。 家里的客厅静悄悄的,墙上的两盏壁灯依旧开着,这是以往张妍在家的时候留下的习惯,她怕男人半夜回来找不见开关,所以总是留着靠近鞋柜的两盏壁灯。想起女人对自己的好处,尚融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上了楼,他先在紫惠的卧室门前静静地立了一会,仿佛在听里面的动静,几次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可终究没有进去。何必要为了自己的一点**去打搅女人的好梦呢,再说,她明天还得早起,然后去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司业务。 尚融叹了口气便向张妍的卧室走去。也许是出于对张妍的怀念,自从张妍避难去了北京以后,尚融就没在自己的卧室睡过觉,要么是和紫惠睡,要么就在张妍的卧室自己一个人睡。每次躺在张妍的床上,心里就有种安逸的感觉,闻着女人留下的清香,总觉得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女人温暖光滑的**。所以在这张床上尚融睡的很踏实。 卧室的窗帘总是拉的严严实实,即使白天也是这样,因为,有时尚融在白天也会把张妍抱进这间卧室,让整个房间都充满诱人的呻吟,女主人又不知男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神经,所以干脆让那遮蔽秘密的窗帘长年垂挂在那里。 尚融百无聊懒地进了卧室,稍稍适应了一下昏暗的环境,就三两下将自己*,衣服凌乱地扔在地毯上,一头栽倒床上闭着眼睛呼呼喘息着。 乔菲穿着紫惠宽大的睡衣躺在张妍的床上,微微眯着眼睛等着紫惠过来,想到等一会紫惠就会来脱光自己的衣服,然后和她一起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游戏,说那些羞羞答答的话语,乔菲禁不住拉起被角捂在自己滚烫的脸上。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身子里有股热流在攒动,现在需要她的紫惠姐姐把自己身子里的那股热流引导着从羞人的地方痛快地泄出来,当然,她也渴望紫惠姐姐温暖*的身子,她焦渴的嘴唇渴望着紫惠的雨露滋润,此时,乔菲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她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慢慢地爬上自己下面的泥泞之处,用紫惠教给她的方法缓缓地蠕动着,小嘴里的喘息慢慢加剧,胸前的一对肉包仿佛在跳荡,那羞人的水儿沾湿了睡衣,直到一阵熟悉的酸软袭来,乔菲两腿紧紧夹着自己的双手卷曲起身子,嘴里发出一声压抑良久的娇呼:“哦……惠姐……”乔菲没有等来紫惠,而是就这样卷缩着绵软的身子睡着了。 尚融忽然感到身边传来的热力,朦胧中似乎觉得张妍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他的意识还保留着一点清晰,张妍现在远在北京呢,那么不用说是紫惠了。尚融心里一怔兴奋,慢慢张开眼睛就看见床里边一个起伏的身影。这婆娘今天怎么睡在这里,难道是在等老公吗?尚融暗自一阵窃笑,没有多想就悄悄地钻进了女人的被窝,**的身体传来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一个同样**着的屁股,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几滴湿润的露珠…… 尚融从自己的身体触碰到那个温暖光滑的屁股起,就断定那不是自己熟悉的屁股,不是张妍的更不是紫惠的,这就像一个人穿错了鞋马上就有感觉一样。此时,尚融已经挺起来的玩意塞在那个屁股的臀缝里,双手已经将那个身体抱在了怀里,真是欲罢不能。他支起半边身子,把头伸向里面去看女人的脸,这一看一颗心就剧烈地一阵阵狂跳。原来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乔菲。 尚融仿佛一下糊涂起来,重新倒在床上,但手却没有离开少女的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渐渐地,上午的事情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自己到了晓琳的学校,然后接晓淋回到紫惠的办公室,将女孩交给了乔菲,最后就将这档事给忘记了,肯定是下午紫惠带着两个姑娘一起回了家里。那么,晓淋现在一定和紫惠睡在一起,不然乔菲怎么会一个人睡。 这样想着就感觉到乔菲臀缝里的湿热滑腻。老天爷,难道乔菲和紫惠已经颠鸾倒凤过了?要不这女孩的屁股缝里怎么那么多水呢。一瞬间,尚融的心里*难当,胯下的玩意儿霎时挺的笔直,一下就顺着滑腻的分泌物顶到了女孩的关键所在,那感觉就像戳在了云彩里,爽的尚融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此时纵使有人拿枪指着他也不会再放过乔菲。 乔菲是带着浓浓的春意进入梦乡的,潜意识里还盼着紫惠来疼她,早在浴室的时候,她就从紫惠的眼睛里读出了姐姐对她的渴望,要不是晓琳在那里,乔菲相信一场欢快的游戏肯定会在浴室里展开。 这不,终于来了,可是,好奇怪,温暖的胸膛怎么没有平时的柔软,但那种坚硬更是她喜欢的;胸前的手依然很温柔,轻轻揉搓着自己的饱满,一阵*从胸口传到小腹,然后在那里打转,最后就化作阵阵热流从羞人的地方不停地流淌。 可是,屁股间那不断抽动的火热的硬物可不像姐姐的手指,它好粗大,哦……姐姐……千万别把妹妹的小地方弄破了,你答应过的,那里是要留给男人的……如果被姐姐弄破……那算是怎么回事呢……哦……姐姐……妹妹就要醒了……你今天弄得太厉害了……*呀……菲儿也要让你舒服……别……别进去……痛呢……啊痛呢痛呢……啊---- 伴随着乔菲一阵大叫,尚融一手搂紧女孩的小腹,一手抓着一只嫩乳,在乔菲不断涌出的*的帮助下,毫不犹豫地一举突破了乔菲守护了二十三年的女性要地,还没等女孩发出第二声,抱着女孩腹部的大手一用力,臀部朝前一送,乔菲算是正式告别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当乔菲脑子里闪现出男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尚融已经在紧涩的腔道里已出入几度。这真是:耳边美人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现在,乔菲算是彻底醒过来了,身体里进去这么大个异物,并且在不停地钻探,她不得不醒来,原本打算就让自己迷迷糊糊地接受紫惠姐姐的挑弄,可现在的感觉与以往大相径庭。*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使她卷起了身子,两条腿紧紧靠在自己的肚子上,就像婴儿在娘胎里那个姿势,这样一来小屁股就更加的往后翘起,男人因此进的更深入了。 乔菲不想回头看身后的男人,她也不敢回头,此时她的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躁动地狂跳着。她知道身后不断地攻击着自己的是谁,除了他还有谁呢。 呀终于被他弄了,哦……弄得好深……原来男人是这样搞女人的……太痛了……天哪……这个人……哦……野人野人……紫惠姐……帮帮我帮帮我……我要被他弄坏了…… 尚融此时就像一头勤劳而又倔强的牛,把小巧的女孩抱在怀里辛勤地耕耘着,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女孩晶莹如玉的肩上、背上,他知道女孩在不停地叫着,可在他听来那绝不是痛苦的呼声,而是催动他前进的号角。老天爷呀真是太舒服了,紫惠这小娘皮真是太会享受了…… 奇怪,这丫头被自己弄到这个地步,除了呻吟以外怎么就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也许她已经猜到自己是谁了,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尚融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窃笑,他减缓了攻击的速度,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现在女孩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痛呼了,只在自己的巨无霸顶的太狠时才发出一两声病痛似的娇唤,尚融已经有过调理两个处女的经验,知道女孩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自己再加把劲女孩就有可能领略到今生的第一次**,突然一想,不对,严格地说是体验到男人给她的第一次**,紫惠这小娘皮已经不知让小丫头心花开过几度了。 尚融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女孩的脸,他把头伸过去,女孩的长发盖住了半边脸,尚融无限温柔地将它拨开,就看见乔菲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小嘴微张着急促地倾吐着芬芳。看着女孩的娇颜,尚融的心火又旺盛起来,控制不住地狠弄了几下,就见乔菲眼睛眨了几下,小嘴里放出几声悲鸣,然后又紧闭起眼睛,丝丝吐气。 ……(以下删除六百字) 就在尚融准备一鼓作气将女孩和自己推向高峰的时候,就听女孩嘴里吐出了一句话。‘你还有完没完……‘ 尚融差点笑出声来,他将自己贴在女孩的半边脸上,轻轻叫道:‘菲儿……‘女孩闭着眼没理他, ‘菲儿……‘女孩仍然不理他。尚融就毫不留情地猛戳了几下,女孩就哭叫起来,抽泣道‘你……再不起来……我……我叫紫惠姐……‘ 尚融一听,心中上火,**,就知道你紫惠姐,今天不给你留点印象,你就不知道老尚有十二只眼睛。 不再管女孩的死活,尚融双手一用力就将她翻过来趴在了床上,乔菲本来就长着个*,不用主动撅着,臀部已是高高隆起,尚融很容易就找到了才进过的入口,一上身就是一阵猛干,乔菲才破身,如何受得了这种待遇,再也顾不上羞怯了,浑身扭动着,小手拍打着身后的男人,放开嗓门哭天喊地的大叫起来。‘哦……放开我……痛死了……姐呀……啊呀……你这个坏蛋……求求你……求求你……‘ 就在两人苦苦缠斗的时候,卧室的灯突然一下亮了起来,女孩脸趴在枕头里仿佛没感觉到,依旧没命地叫喊着。尚融可是看的清楚,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一脸嗔怒地盯着自己的美人不是紫惠还有哪个? 乔菲不喊了,因为身后的男人已经不再抽动了,好像那东西也抽出去了,她像散了架似地瘫软在床上,两个雪白的屁股蛋上有斑斑的新红,整个腿间一片狼藉,说不出的猥亵yin靡。 紫惠看看床上的女孩,再看看正慢慢下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做怎样的反应,就那么呆站着。尚融可比她反应快多了,在看见紫惠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有了决定,擒贼先擒王,千万不能有心虚的神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就在紫惠看着男人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还幻想着男人是心虚,又要给自己下话了,可又觉得不对,男人的神情不对,男人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愧疚的神情,而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那样子只有在床上和他那个的时候才见过……哎呀……不好…… 接下来紫惠就知道男人要干什么了,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被男人抱起,脸朝下趴在了乔菲汗津津的脊背上,轻薄的睡衣被高高地撩到腰上,里面没有内裤,只有一个肥美的大屁股…… 就在尚融在两个女人身上yu仙yu死、抵死缠绵的那个晚上,郑刚和爱花在暮色的掩护下悄悄地到达了女人在苏北的老家----一个离县城八十多公里、离乡镇二十多公里的山边小村落。 爱花挽着男人的手臂,行走在通往村落的小路上,小路的两边是一片片的田野,前面是一座黑乎乎的山脉,在夜色中像个巨大的怪物,四周出奇的安静,只有风吹过田野的声音。 离家越近,爱花的心就跳得越快。出来已经四年多了,不知家里怎样,父母身体都好吗?特别是母亲,一向就体弱多病,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姐姐,妹妹……爱花不由地想起四年前自己离开村庄外出打工时的情景,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爱花走出很远以后,忽然就忍不住回头张望,她就看见小妹和母亲仍然站在村口,母亲一边朝她挥手,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眼睛。想到这里,爱花的眼睛湿润了,心里感到阵阵的羞愧。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呀,走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只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去时身无分文,来时仍然穷困潦倒,一无所有。不,也不能说一无所有,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呢,一个公安局通缉的罪犯,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呢? 远处山坡上零零星星地闪烁着几点灯火,爱花突然就激动起来,攥紧了郑刚的手臂,娇呼道:‘刚,快看,到了。最上面的那个亮灯的就是我家。‘郑刚顺着爱花的手指望去,只见黑暗中鬼火似闪烁着几点亮光,谁知道哪一盏是女人的家。不过,此时郑刚的心情和爱花可不一样,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但不觉得紧张,相反浑身上下都变得轻松起来,觉得随着自己脚步的迈进,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远。尚融啊你就等着吧,你做梦都想不到老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吧,你就在城里慢慢折腾吧,等老子养足了精神陪你慢慢玩,即使玩不死你也要玩的你家破人亡。 爬上一个缓坡,走过几栋农家小院,就到了爱花的家门前。爱花的家比郑刚想象的还要好一点,并不像爱花在路上描述的那样破败不堪,起码看起来挺宽敞,居然是那种农村常见的两层砖房。当两人走到门前的空地上时,就看见从尚未关上的大门透出昏黄的灯光,于此同时,随着一声急促的犬吠,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只大黑狗,站在两人面前咆哮着。郑刚吓的直往女人身后躲去。爱花就笑着用一种郑刚无法听懂的语言呵斥起来,那只狗不知是认出了爱花,还是听懂了女人的话,呜呜地低鸣几声后就晃着尾巴走开了。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五. ‘这是我家的狗,叫武松,是我哥哥给起的名字。‘正说着就见门里出来了一个男人,因为背着灯,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就听这个男人苍老的声音叽咕了几句,然后又朝屋里叫了一声,一时,从屋里大大小小的出来了四个人,一个女孩模样的人跑出来拉着爱花的手说个没完,郑刚判断这个女孩应该是爱花正在读高中的妹妹,那个佝偻着背的妇人应该是爱花的母亲,那个抱着孩子的**可能就是爱花的嫂子了,这些家庭成员在路上的时候爱花都详细的介绍过。 这时好像爱花说到了郑刚,一家人都转过身来看着他,爱花的父亲冲着他嘀咕了几句,爱花就用普通话说道:‘爹,你讲土话,人家听不懂。走,回屋里吧。‘来到灯光下,郑刚才将这一家人大概浏览了一遍,其实,刚才看见的所谓男人,也就是爱花的父亲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而爱花的母亲更是憔悴,好像比她父亲要大出十几岁。只有看着她的妹妹和嫂子时郑刚的眼睛才亮了起来。爱花的妹妹和姐姐长的很像,但那股青春清纯的韵味是姐姐没有的,而嫂子则是一个标准的漂亮村姑,郑刚没想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出色的女子,那眼角的风韵几乎可以和自己的前妻张妍媲美,爱花那个在山西煤矿挖煤的哥哥可真有福气,只是把这么个娇滴滴的**常年撂在家里就不怕被人拐跑吗? 就在郑刚胡思乱想的时候,爱花的父亲操着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对这个号称是自己女婿的男人说道:‘花她姐前天就捎信说你们今天到,从上午那会起,一家人都到村口望过几回了,怎么天黑才到。‘郑刚正准备开口,老人接着说道:‘菜早就做好了,等他**给热热就吃饭。‘郑刚就笑笑没有说话,这里爱花早就打开带回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件礼物分给大家,引来一家人的一阵欢笑,尤其是爱花的***,一边拿件新衣服在身上比划着,一边偷看郑刚,稍微碰上郑刚的眼神就娇羞地躲开了。 桌子上的菜肴很丰盛,虽然尽是些农家菜,但郑刚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一来确是饿了,二来这几天在路上担惊受怕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此刻,松弛下来禁不住胃口大开,他还兴致勃勃地品尝了爱花爹自己酿造的土酒,喝到尽兴处真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唯一与家里不同的是,郑刚不时地用眼睛瞟爱花嫂子和妹妹一眼,最后,这顿团圆饭吃完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阑干、月上中天。郑刚虽然一个人睡在楼上的一间小房子里,但由于是初来乍到,不敢张狂,所以搂着爱花亲了几个嘴就放女人离去了。 郑刚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这倒不是有什么心事,其实郑刚此时的心情挺好,自从牢里逃出来之后,一直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安全的老窝。 郑刚和爱花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只在爱花的父母家里歇歇脚,然后两个人就到离家二十多公里的镇里去开家理发店,按照爱花的说法,现在手里虽然有十来万块钱,但谁知道郑刚什么时间能拿到钱,总不能坐吃山空呀 郑刚也觉得爱花说的有道理,平生第一次听从了一个婊子的意见。所以在回到爱花父母家前,他们在镇上首先见过了爱花的姐姐和她在镇政府食堂做厨师的姐夫,已经委托他们给物色房子,等有了消息就会通知他们。 当然,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以后自然有女人操心,自己要操心的就是尚融和那笔钱了,必须好好策划一下,反正不能让老同学过舒心日子,在这个世界的一个无名的角落里,他郑刚要通过远程遥控与尚融争夺那笔巨款的控制权。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自己比尚融有利,一是自己在暗处,尚融在明处,二是自己只要有吃有住就不着急,而尚融只要一天找不见自己就一天在炉子上烤,他郑刚就是尚融头顶悬着的一把利剑,随时都会在他做美梦的时候砍下来。 想到得意处,郑刚脸上舒展开一丝笑容,当他想到爱花的妹妹就在镇中学上学,自己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她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美妇人嫂子呢,她以后将在爱花的店里帮忙呢……想着想着,逃犯郑刚在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位置的小山村里的一家农民的床上幸福地睡着了。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尚融从昨晚的宿醉和疯狂中渐渐醒过来,眯起眼睛看看身边,紫惠已经没有了身影,也许羞于看见三人yin乱后的情景早早跑到办公室去了,想起昨晚女人被自己干的**迭起,欲罢不能的娇媚样子,尚融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只有乔菲卷曲着卧在自己身边睡的正香,被子也不知蹬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件睡衣缩到了腰部,整个下身就那么**着,上面还残留着夜晚激情的痕迹.看着女孩几近*的身子,以及那娇艳欲滴的娇红的花瓣,尚融的**再次被唤醒,忍不住就伸手在女孩的屁股上轻轻抚摸起来。 也许,初经爱的洗礼的身子格外敏感,尽管尚融摸的非常小心,可女孩还是被惊醒了,娇柔地轻哼了一身,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男人正凝视着自己。昨晚发生的种种情景瞬间出现在脑海里,一阵羞耻,女孩轻叫一身就要转过身去,尚融哪能容她逃脱,双手稍稍施力女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乔菲扭动着身子象征性地挣扎了一阵就不动了,经过昨晚的折腾,现在身子还乏的厉害。 尚融抱着乔菲的柳腰,将她往上拖了一点,这样女孩的头就正好枕在自己的肩窝里,一张美玉似的俏脸就摆在自己的眼前。‘菲儿……‘他轻轻唤了一声。这次女孩有动静了,只见她一转身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尚融的身上,一张脸埋进男人的肩窝里,带着哭腔娇声道:‘我怎么办呢……我……我不要活了……你这个坏蛋……你们都欺负我……‘接着真的抽泣起来。 尚融嘴角浮起一丝怪笑,这小东西是不是觉得给她的紫惠姐戴绿帽子了,还想为她的假老公守贞操呢,他一只手伸下去一边在女孩的*上轻轻拍打着,一边将嘴凑到女孩的耳边说:‘小傻瓜,你现在才真正算个女人了,我们的小菲儿有自己的男人了。‘ 乔菲听了男人的话,边抽泣着,边似撒娇般地扭动着身子,爽的尚融禁不住哼了一声,但他知道,在没有解开女孩的心结前,要想梅开二度是不可能的,现在需要时间来慢慢消除紫惠这小娘皮在女孩身上打下的烙印,好在她们一起鬼混的时间不长,小姑娘陷的并不深,等到她的心结解开了,凭着她这一身敏感的媚肉,到了床上或许比紫惠和张妍都要疯呢。 尚融正想着好事,就听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他放开女孩就这么光着身子下了床,昨晚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已经被紫惠收拾好挂在了衣架上,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回头看见乔菲正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下面看,便故意将那玩意翘了几下,乔菲意识到自己的偷窥已经被发现时,啊了一声就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尚融嘿嘿坏笑了几声,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紫惠的电话,于是还没等对方开口就调笑道:‘宝贝,早晨怎么不声不响就跑掉了,害的我现在都快胀坏了。‘紫惠也阴阳怪气地说:‘给你们腾地方呀,她不能给你解决吗?‘ ‘小东西哪还经得起折腾,要不你现在回来,我们再……‘紫惠不等男人说出下流话就打断说:‘吆这就心疼上啦,感情我是铁打的呢,由着你折腾……‘尚融一听再不敢说下去了,女人的醋瓶子都在嘴边呢,随时都可以喝一口,也不管对方是谁。 ‘好了,我不跟你闲扯了,‘紫惠见男人不出声了就接着说:‘早上有个电话打到办公室,是找你的,只说他是上海来的姓孙,叫你晚上八点到海德酒店1506去找他。‘ 上海来的,姓孙?孙小宁尚融一时呆在那里,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而是打到紫惠那里,前天还和小雨通过电话,没听小雨说过他哥哥要来。随即一想,来了正好,确实有些事情要他帮忙呢,顺便听听他的意见……‘ 喂……你听见了没有……神经病……‘紫惠骂了一句就将电话挂了。 乔菲躲在被窝里闷的难受,见男人接完电话半天没动静,就将头露出来,看见男人*地站在那里愣神,胯下的玩意也已经蔫了,垂头丧气的垂在那里,于是忍着羞涩娇嗔道:‘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尚融一看女孩一张晕红的脸露在被子外面,心中一动,就将孙小宁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两步就窜回床上,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引来女孩的一声尖叫。尚融一个脑袋钻进被窝里,嘴上还嘟囔着。‘好菲儿……让大哥看看……弄坏了没有……‘女孩扭动起身子,夹紧双腿娇唤道:‘不嘛……不要嘛……‘ 快到中午的时候,尚融让乔菲呆在家里休息,毕竟是大姑娘破身第一次,不管生理上心理上都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所以,在柔情蜜意地抚慰了女孩以后,他才下了楼,一眼就看见晓琳卧在沙发上看书,见他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盯着他看,尚融心里有鬼,居然被小丫头看的不自在起来,只好没话找话道:“晓琳来了,大哥昨晚回来的晚,不知道你在家里,吃饭了吗?” 尚融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女孩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继续看着他。见鬼,这丫头怎么怪兮兮的,盯着我看什么?好在杨嫂适时地走了进来,并殷勤地问道:“先生要吃早饭吗?” 尚融心想吃什么早饭,都什么时候了。嘴里却应道:“不吃了,你给她们弄点饭吧。”说完指指晓琳,当然也包括楼上卧室里的乔菲。等到尚融打开门就要出去的时候,才听见女孩大声说道:“大哥再见……” 到目前为止,尚融一直不敢给张铭打电话,因为他知道,许多重大案件在走入死角几乎成为悬案以后,公安局都是用监听罪犯或嫌疑人的电话来打开局面,而自己在郑刚赃款案中,是祁顺东的主要嫌疑人,他不相信老奸巨猾的祁顺东不会给他上手段,只是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将陷阱和诱饵放在了什么地方。 想到晚上要去会见孙小宁,尚融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上次在上海的那次见面就让他感觉不是很舒服,他总觉得像孙小宁这样的人最好敬而远之,一旦粘上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掉,是福是祸只有听天由命。好在自己有小雨这层关系,上次见面时尚融的印象是,孙小宁也许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但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爱惜的,要不他也不会见自己这个八竿子挨不着的人。所以,尽管有点紧张,尚融还是有把握认为孙小宁起码不会害自己的准妹夫。但为了保险起见,尚融还是给小雨打了个电话,目的是探探口风,顺便通过电话吃吃美人的豆腐。 在一阵调笑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情人羞得面红心跳以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小雨,你觉得你哥哥这次来……‘尚融尚未说完,那边小雨叫娇声嚷道:‘哎呀……你都问了一千遍了,我怎么知道他的事情,他又不向我汇报,你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男人的问题。‘我想可能是公事吧,他见你还不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事情。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身边有人急着要和你说话,都快哭了。‘紧接着就传来了张妍的声音,只叫了一声‘哥……‘就真的呜咽起来。 尚融赶紧安慰道:‘妍妍,好好的你哭什么?我不跟你说了吗,等事情平息了就去看你,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别说了,可能有人偷听我们的电话呢。‘ 尚融急着要挂电话,他真是怕自己的电话被窃听,虽然张妍的事情没有多大,可让祁顺东抓住尾巴的话肯定会带来不少麻烦。可张妍不管这套,仍然缠着男人,娇声问道:‘那你想不想我……‘ 尚融无可奈何地说道:‘想想想,每天都想的硬邦邦的……‘ 张妍就在那边娇嗔道:‘讨厌……我才不信呢……‘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说道:‘紫惠姐是干什么的……难道她没有……嘴……‘ 尚融听了,裤裆里就真的硬起来,干脆将车停在路边,调戏道:‘你紫惠姐的小嘴可比不上妍妍的,她缺乏训练,你也不把经验给她传授一下,你每次都能吸得我现场直播,你紫惠姐可做不到呢,怎么样,现在想不想……哥正硬着呢……‘ 张妍似乎也激动起来,话筒里传来喘息声。‘讨厌讨厌……‘似乎是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才接着说道:‘你个坏蛋……说这些就不怕被人偷听了……‘又停了片刻。‘哥,我真的想你了……你快点来看我们吧……‘ 张妍用了我们这个词,这说明她的心情也就是小雨的心情,想着两个美人在北京独守空房,尚融的心理也产生了一丝焦虑。**妈郑刚,**妈祁顺东,你们两个孙子搞得老子夫妻两地分居,不得安宁。在心里问候完郑刚和祁顺东的母亲以后,尚融一脚油门就朝娱乐城驶去。 海德酒店是一家五星级宾馆,高68层,站在宾馆的大门前抬头往上看,一眼看不到顶。和大多数五星级酒店大同小异:豪华现代化的大堂;漂亮而又笑容可掬的前台小姐;门口全副武装而又趾高气昂的保安;坐在大堂里抽着名牌香烟显得高深莫测的客人;进进出出而又形迹可疑的形形色色的女人。一句话,它就像大多数五星级宾馆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一堆用钢筋水泥砌起来经过豪华包装后供有钱人享受和寻欢作乐的地方。只是,这家海德酒店没有像多数五星级酒店那样建在城市的cbd区,而是坐落在远离闹市区的一个僻静的植物园旁边,从市中心开车到酒店大概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所以在这一带出没的要不是酒店的客人,要不就是和酒店有关的人,平常百姓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尚融是下午七点二十从娱乐城出发的,原想时间绰绰有余,谁知道一路红灯不说,沿途还碰见一次车祸,交警封锁了现场,没办法只得绕行。等尚融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过五分。看来迟到是注定的了,就让孙小宁等等吧,谁让你是老子未来的大舅哥呢。 1506的门打开的时候,尚融已经准备好了谦恭的笑容,可瞬间他就把笑容收起来了。因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岁数和自己差不多。可能是孙小宁的马仔吧。 尚融正准备自报家门,说明自己的来意,可那个男人一句话没说就后退两步,用目光邀请来人进去。尚融也不客气,对孙小宁的马仔有什么客气的。走进房间一看,原来是个套房,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岁数和开门那个差不多,只是目光更加阴沉。**,都电影看太多了吧,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笑眯眯态度又和善的特务吗。 这时,开门那个特务在里间的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就把门推开一条缝,回头示意尚融进去。屋里不只孙小宁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材微胖,坐在沙发里看不出高度,头顶已经光秃秃的,脸上却是一副和善的样子,看人的时候也没有锐利的老鹰似的目光。在尚融看来,这个人和门外的那两个显然不是同类,倒像是自己的同类----生意人。 看见尚融进来,孙小宁都没有站起来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来啦,坐吧。”好像两个人一个小时前才见过面似的,尚融心里就有气,好大的架子呀看见靠门的一边有张沙发,就过去坐下了。三个人刚好坐成了一个三角形。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这种不寻常的寂静让尚融感到不自在,坐在那里不知干什么。不过他肯定在自己进来之前两个人一定在讨论什么,而且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那个胖子(当然和王胖子比就差远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几十个烟把了,孙小宁是不抽烟的,这个胖子的烟瘾看来和自己差不多。 “尚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杨。你们认识一下。”就在尚融将目光盯着老杨面前的烟灰缸时孙小宁开口说道。 胖子倒很热情,弯下腰伸出肥厚的手来和尚融握手,一边还说道:“我和孙先生是老朋友,他对我提起过你,以后多联系。” 老杨?**,没名字吗,这世上叫老杨的人成千上万,老朋友?老朋友怎么叫先生?真是搞不懂这帮人,赶紧敷衍一阵撤退算了。 那胖子似乎看透了尚融的心思,熄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来对孙小宁说道:“先生,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一步。”孙小宁也不挽留,淡淡地道:“也好。”说着两个人谁也没理尚融就出了房门。尚融心里冷笑道:“什么玩意儿?一点人之常情都不懂。”心里念叨着手里就拿出香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仰着头正待要来个吞云吐雾,孙小宁就进来了,一脸不高兴地说“少抽点,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毛病本来就多,克服一样就少一样。” 尚融心里正窝火,心里不禁骂道“你他**管着嘛,你妹妹都没意见你急什么呀。”心里虽不痛快,可嘴里脸上却没露出一点风声,反而笑道:“大哥说的是。”一边就将烟掐灭了。 也许这声大哥叫到了点子上,使孙小宁想起了这个人和自己妹妹的特殊关系,所以,孙小宁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慢吞吞地说道:“我这次来这里办点公事,小雨非要让我来看看你。”说完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知道小雨的意思。”说完就不啃声了,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措辞, 尚融听了孙小宁的话心里就把小雨亲了一千遍,这个小东西,学雷锋还不想留姓名,处处为自己的男人着想啊,多好的女人呀。“大哥,你见小雨了吗?” 孙小宁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考虑了一下,把你的关系转到了老杨这里。他掌握的情况比我多,你们联系也方便。” 掌握情况?老杨掌握什么情况,郑刚的?我的?公安局的?尚融竖起耳朵盯着孙小宁的鞋子等待着下文。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孙小宁目光炯炯地看着尚融问道。 尚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考虑让他知道多少才合适,半响才低声说道:“那个人看来暂时失踪了。” “你一定给他钱了吧” “给了点。”尚融知道这点事瞒不住孙小宁,就老实地承认了。 “多少?” “十万。” “愚蠢呀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授人以柄。”孙小宁长叹了一声。 “可……不给他的话……万一他再落到公……”尚融没想到自以为深思熟虑的办法被孙小宁斥为愚蠢。一时急得话都说不利索。 孙小宁冷笑道:“你是怕他再被抓住会咬出你来。那他为什么面临死亡的时候没有把你交出去?难道他是先知?知道自己有脱逃的一天?” 尚融没想到远在上海的孙小宁对这件事了解的这么详细,如果他是祁顺东的话,自己只有去自首了。但他还是狡辩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是出于无奈,或者是变态思想在作祟,现在我不给他钱,他心里就仇恨我。” 孙小宁又冷笑一声道:“就算他咬出你来,空口无凭,证据在哪里?你现在给他钱不正是祁顺东所希望的嘛。” “这……”尚融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孙小宁。 “老杨接触过公安厅一些关于这个案子的材料,我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就在郑刚逃跑的前夕,祁顺东有意放了郑刚,当然是那种……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证据。现在你已经给他提供了……再抓住郑刚的话,你就洗不清了。哪个人会无缘无故给一个在逃的死刑犯十万块钱,仅这一项的刑事责任就够你受的。” 尚融羞愧的不敢抬起头,孙小宁的话句句都令人信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愚蠢,**,那个机器人说的话简直就是放屁,自己的智力居然还不如一个平常人。尚融的心里生出一阵沮丧,瞬间失去了斗志。他不自觉的拿出烟点上一支,这次孙小宁没有阻止他。 “我详细地分析了郑刚的心理。”孙小宁又以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他当初给你这笔钱的时候就没安好心,只要枪口不对准他的脑袋就不会说出你,如果明天要将他绑缚刑场,那他今晚一定会交出你,至于对你有多大的影响这就不是他这个死人应该考虑的问题。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玩的最有意思的游戏,不知道他怎么偏偏选中你呢。”说完一双鹰眼牢牢地盯住了他的准妹夫。 尚融故作迷惑地摇摇头,这里面的细节绝对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知道,他只有转移话题。“那如果郑刚落到他们手里的话我不就……” 孙小宁摆摆手宽慰似地说道:“这也不见得,事在人为嘛,只要你不杀人,不贩卖武器,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尚融听了不但没有感到宽慰,心里直发凉,武器倒是还没来得及贩运,至于这杀人嘛……他一下就想起了金生,看来如果自己杀了人连老特务孙小宁都没有办法,但尚融似乎还不甘心,问道:“如果我找见了郑刚怎么办?” 孙小宁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郑刚不在我说的人的范畴,他本来就是个死刑犯……当然,死刑犯的执行单位是国家机关,如果你要替天行道,最好不要让祁顺东知道……” 孙小宁的话听起来虽然像个笑话,但尚融听出了弦外之音,灭郑刚的决心更坚定了。 告别孙小宁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通过和孙小宁的一席谈话,尚融渐渐理出了一个头绪,两件事情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是资金安全。二就是郑刚踪迹。第一件事情处理起来相对容易一些,孙小宁已经答应给他物色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帮他“理财”。至于郑刚的踪迹确实难以寻觅,偏偏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孙小宁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给他介绍了一个朋友,就是那个像自己同类的老杨。 总体来说,尚融走出海德酒店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起码又有了冲锋陷阵的勇气,只是孙小宁在门口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很不爽。“屁股没擦赶紧之前别去找我妹妹。”**,你妹妹都不嫌老子屁股脏,你操哪门子心。话虽如此,尚融通过今晚和孙小宁的会面,心里再也不敢轻视这个未来的大舅哥了,况且,孙小宁可不像自己单枪匹马,他的背后有一群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他们称之为朋友的人。 快到中午的时候,紫惠回到办公室,拿起内部电话正要拨号,这才起乔菲今天在家里“养伤(伤口的伤)”,没来上班,真是忙糊涂了。又想起晓琳今天也在家里“养伤(伤心的伤)”,就觉得有必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当然是杨嫂接的。现在杨嫂已经彻底糊涂了,以前只有紫惠和张妍的时候,她嘴里称呼的是大小姐二小姐,现在张妍走了,又来了两个更小的,真不知如何称呼,看来哪天,这个问题要征求一下尚先生的意见,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家里是尚先生说了算。现在大小姐打电话问两个姑娘的情况,她只得这样说:“小姑娘在写作业呢,大姑娘好像还没有起床,哦,饭呀已经做好了。” 紫惠一听大姑娘还没起床,心里微微吃惊,难道自己走后男人又在她身上折腾了?该死的,一点都不知道疼人,菲儿娇滴滴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这样折腾,不行,必须回去看看。忽而又想起还没顾上给晓琳的班主任周老师打电话请假,紫惠心里不免一阵烦恼,自己为什么要操这么多的心呀 晓琳真是个乖孩子,早上紫惠走的时候就见女孩在学习,现在一进家门看见女孩仍在埋头苦读,紫惠不觉产生一丝欣慰,觉得不枉自己为她操心,只盼她将来有个好出路。晓琳见紫惠回来了就亲热地跑上前去为她拿拖鞋,一边问道:“姐,你给周老师打电话了吗?”紫惠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头说:“当然打了,你们周老师的意思也是要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从明天开始,你们周老师就要来给你开小灶了,你可要好好学呀,别把功课落下了。”说完就匆匆忙忙地上楼去了。 乔菲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一颗心想七想八,患得患失,总之就是一个念头,自己今后怎么办,今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从心理上上来说,她已经习惯了和紫惠的那种女人对女人的游戏,并且也初步尝到了甜头,因此,身体上是排斥男人的。乔菲对男人的排斥的原因是个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本来她想让这个秘密陪伴自己终身,对谁也不说,但是,有一天,当她和紫惠在床上互相抚慰的时候,情到浓处,在紫惠的一再逼问下,她只得在姐姐的耳边断断续续地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并让紫惠发誓绝不告诉第三人。直到现在,紫惠仍然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即使尚融面前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但是,在经历了昨晚那场意想不到的狂风暴雨之后,乔菲感到一阵迷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虽然事发突然,没有心理准备,可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男人上了手,当男人进入自己身体的瞬间自己反抗了吗,还有,今天早上和男人的那场缠绵又怎样解释呢,乔菲清楚地记得自己发出了呻吟,就像和紫惠姐在一起时的那种呻吟,最后当男人在她里面暴发的时候,自己还主动用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所有这一切是多么的羞耻,但也说明了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自己的身体完全可以接受男人进入,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样……想着这些,乔菲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喜悦,忍不住伸手到自己的胯间,轻柔地爱抚着自己火辣辣肉嘟嘟的嫩肉。你这小东西还以为你要不了男人呢…… 看见轻手轻脚推门走进来的紫惠,乔菲突然感到一阵羞臊,赶忙转过身去,将一个脊背和屁股冲着外面,紫惠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肩膀,一时不知怎样开口。良久才轻轻将女孩翻过来平躺着,看着眼睛紧闭的女孩说:“别动,姐姐看看伤着没有?”说完就揭去了被子。乔菲娇娇地唤了一声“姐……”就乖乖地不动了。 女孩的*和昨晚一样**着,只是身下的床单已经换过了,腿间仍然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当紫惠看见那鼓胀起来的两瓣嫩肉时,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天哪菲儿,他……他早晨又……” 乔菲泪眼朦胧地看着紫惠微微点点头。紫惠回过身来一把抱着女孩的身子,在她的脸上疯狂地亲吻着,嘴里喃喃道:“哦,我可怜的小宝贝,都怪姐姐,是姐姐没照顾好你,姐姐也没想到他会……”边说着,只是一味地在女孩的脸上亲着,将自己的唾液沾满女孩娇嫩的脸颊。 乔菲也受到了姐姐的感染,抱着紫惠颤声娇唤着,一边就用嘴凑上了紫惠,伸出小舌头*着,没舔几下就被紫惠一口吸进嘴里一阵肉紧的吮吸,久久不愿分开。 最后,紫惠干脆也上了床,将女孩抱在怀里,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宝贝,姐姐向你保证,以后只要你不愿意,他绝对不敢碰你。”女孩在她怀里扭扭身子轻哼了一声,紫惠接着说:“其实,昨晚姐姐是上卫生间的时候,听见你的叫声才过来的,没想到他已经把你……你怎么就不早点……” 乔菲抬起羞意未退的俏脸娇嗔道:“人家哪里来得及……他一下就……进的那么深……痛死了……” 紫惠看着女孩娇俏的模样,心中一荡,贴着女孩的脸轻声说道:“第一次嘛,哪有不痛的?我和他第一次弄的时候,整整折腾了半个晚上他都没弄进去……后来我看他急得不行,脸都憋红了,只好忍着羞耻,自己抓着那东西,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塞,就这样也痛得我住冒冷汗呢。” 乔菲忍不住插嘴道:“你们那时年轻,他……他没有经验……现在……现在他可是……” 紫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你那个地方那么敏感,手指轻轻一碰就紧缩的什么似的……每次我都在手指上沾上唾液才能进去那么一点……他……他怎么就一下就把你破了呢……他是不是……玩了你很久才……” 乔菲听了紫惠的话羞的不行,抗议道:“才不是呢……我……”想想自己怎么解释才好,憋了半天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人家以为你要过来……所以……所以自己就先……那样了……” 女孩断断续续的话,紫惠还是听明白了,怪不得呢,原来女孩为自己流出的*竟便宜了那人,有*辅助他可不直捣黄龙了?心里就怜惜起女孩来,一阵柔情蜜意的亲吻后又低声说道:“那你以后……还让不让他……弄你……” 女孩半响才哼道:“不知道……” 紫惠听女孩这样说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今天上午自己走后,男人没少在女孩身上花功夫,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再为乔菲担心了,当然,找个适当的机会给那个人吹吹风,他要是想独占小菲儿,我可不答应。正想着就听女孩幽幽道:“姐……万一我……我有了怎么办呢……” 紫惠顿了一下就明白了女孩说的有了是什么意思,便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姐和他做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随他高兴,想射哪里就射哪里,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怀不上了,姐心里担心啊,都不敢去医院检查。你要是真有了,他还不把你每天含在嘴里,他做梦都想身后跟一群小屁孩呢?” “一群?”乔菲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紫惠看着女孩的神情笑道:“怎么?你怕了?”停了一下继续道:“别担心这些了,以后替她养仔仔的女人多着呢……” 乔菲忽然拉着紫惠的胳膊问道:“姐……大哥到底有多少女人……你就一点不吃醋?”紫惠楞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你吃醋吗?” 乔菲就撒娇道:“人家问你呢,怎么又扯上我?”不过也奇怪,乔菲觉得尚融有几个女人和自己无关,根本谈不上吃醋,难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没好感?那也不见得了。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六. 祁顺东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甚至有点意志消沉。在他的人生履历中还没有遇见过目前这样的境况。自从和上司张爱军喝过五粮液以后,两人之间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平时上班碰见虽然也像往常一样打招呼,但双方都知道那只不过是虚应风景,装装样子罢了,以往的那种通知加朋友似的自然和谐已经荡然无存。当然,这种变化也只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局长对郑刚案子态度的转变,祁顺东是看的很清楚的,从表面上看,在郑刚的案子方面,张爱军从来没有干涉过他,以前还经常过问案子的进展情况,不时加以督促,自从那次谈过话以后,张爱军没有再主动找他了解过情况,甚至到省厅汇报时都找借口溜掉,让祁顺东一个人去。昨天自己拿着申报全国通缉郑刚的材料找他签字,虽然他痛快的签了,可局长脸上的潜台词祁顺东还是能读出来的,那就是:郑刚是郑刚,别把尚融扯到一起去。 一个案子如果离开了一把手的支持,就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成为一桩悬案,最好的结果是浅尝则止、草草收场,更不要说一把手和你对着干了。这一点祁顺东心里很清楚。不过他知道要想说服局长改变主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和张爱军对着看,将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另一条路就是再到张爱军家里去和一次酒,告诉他赃款已经不是案子的主要目标,自己的意思就是赶快抓住郑刚结案。这样的话,老局长一定会敞开怀抱,重新接纳自己,等老局长退休后自己成为接替人的问题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但是,如果选择第一条路,除非自己背后有强大的靠山,否则后果很难想象。他祁顺东当然想走第一条路,这不是因为他的思想境界高,而是他多年养成的性格决定的,遗憾的是自己到哪里找这个靠山。 他曾经想到过省厅的李长年厅长,他对这个案子一直很关心,祁顺东几次都想找他好好谈谈,当然不是谈技术性的问题,而是要和他谈谈局里主要领导对待郑刚案子的态度问题,如果李厅长能当着张爱军和自己的面给案子定个调,那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可让祁顺东犹豫不决的是谁知道张爱军有没有私下和李长年沟通过,贸然行动到时只能落下个打小报告的嫌疑,严重点就是目无领导无组织无纪律,这样的话自己在局里就没法混了。 傍晚的时候,祁顺东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进门一看,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的女儿祈小雅居然回家了,并且正在拖地呢。祁顺东上次追到小雅的办公室大发一阵雷霆之威以后,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女儿毕竟还年轻,社会上的是是非非连他这个老江湖都看不透,更别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了,撇开小雅的工作和对自己的感情来说,这丫头算是比较懂事的孩子。这样想着,祁顺东就决定今晚和自己的女儿好好聊聊。 祁顺东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主动和女儿打招呼道:“小雅回来了。”祈小雅只是扫了这个男人一眼,嘴里嗯了一声就继续干活。 “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回来,你妈总是念道你呢?”祁顺东在沙发上坐下,开口先缓和一下气氛。谁知女儿并不接话。祁顺东尴尬了一回。又没话找话地问道:“我最近忙,也没顾上问你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正好咱们聊聊。” 小雅抬头瞥了父亲一眼,突然就发现男人一脸倦容,看上去疲惫不堪,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她把拖把放回卫生间就在祁顺东对面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眼睛盯着窗台上的花盆,一声不响。祁顺东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自己的女儿,突然觉得的女儿成长的都快认不出来了,甚至为女儿的美貌感到微微吃惊。不过看见小雅从没有过的乖顺,他很高兴,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一反往日盛气凌人的架势。 “小雅,最近那个尚融找过你没有?”祁顺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但话已出口,后悔来不及,连忙又补充道“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小雅听见尚融几个字心里就一阵失望,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什么时侯都离不开工作,他哪里是关心我,分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吧。想到这就没好气的回答道:“找过,怎么啦。” 祁顺东当然听出了女儿生硬的语气,但一听说尚融真的找过自己的女儿,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强压着嗓音低沉地说道:“上次在你那里,我虽然脾气不好,但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人你要离他远点。”抬头看看女儿绷着个脸,有继续道:“我给你说这些已经违反了工作纪律,但不给你说清楚你不会相信。那个尚融拿了一笔不该拿的巨款,还和一个死刑犯有牵连,你想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能行吗。” 听完祁顺东的话,小雅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莺声燕语似地说道:“那你赶快抓他呀,他有这么大的罪行你怎么还不抓他,你抓了他,把他关在监狱里,他还怎么找我?” 祁顺东听了又是气又想笑,这些话就是自己女儿还不成熟的标志,于是尽量耐心地说道:“公安局不能随便抓人,要证据确凿才能抓,我现在就是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早晚一天要抓他。” 小雅听了仿佛觉得更可笑了,两眼看着男人说:“可笑呀既然还没有证据,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罪犯呢,我虽然不是学法律专业的,可我也知道有罪推定是你们这行的大忌。”缓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补充道:“当然,有罪推定是你们的法律。” 也许是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小雅母亲走了出来,对着小雅说:“小雅,有话好好说,别和你爸吵嘴。”这里小雅还没有出声,那边祁顺东就以不耐烦的语气道:“你做你的饭去,这里没你的事。” 小雅之所以还抽空回家里看看,主要是放心不下母亲,特别是在小雅的心里母亲是个备受父亲欺凌璀璨的女人,此刻,听见男人用这种语气对母亲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祁顺东对妻子说话从来就是颐指气使,但此情此景,小雅听了觉得格外刺耳。她忍不住站起来,手指着祁顺东厉声说道:“你怎么和我妈说呢怎么没我**事了这里真正没事的人硬挨是你……” 祁顺东一看小雅张牙舞爪的样子就知道今天的谈话算是结束了,可他还有点不甘心,也提高了嗓门说:“小雅,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你就不想想尚融为什么无缘无故会给你投资,你不要天真地以为因为你漂亮的脸蛋,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可惜,尚融可没有这么单纯。” 小雅听见父亲提到了自己漂亮的脸蛋,备受刺激,心里只想着:是呀,你一直就认为我是在靠漂亮的脸蛋混饭吃呢,在你眼里我和*子有什么差别。一时小雅就涨红了脸,泪眼婆娑不顾一切地喊道:“这次你说对了,想给我投资的人多了,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嫌疑犯,他们给我投资的目的就是想和我上床,只不过出手太抠门,我看不上眼,我当然要跟尚融了,因为他出的价最高,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罪犯不罪犯……” 祁顺东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气的浑身打哆嗦,他手指着小雅,对着小雅的母亲斥道:“你听听,这种腔调和街上的*有什么差别,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祁顺东还没有说完,就跨前一步喊道:“你又说对了……可这和妈妈没有关系……我都是和你学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祁顺东觉得对自己的女儿是在是无话可说,他看着小雅急促起伏的胀鼓鼓的胸部,还有紧身裤下面圆凸凸的一团,不禁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女儿不仅长大了,而且已经不是单纯的少女了,看她*的样子活脱就是一个女人。但他还想总结一下,给女儿最后一个忠告:“既然这样,你可以找别的男人要钱,就是不能和尚融鬼混,因为我不想亲手把你关到监狱里。” 小雅一字一句地说:“从小你就没管过我,现在凭什么管我和谁在一起,我的路自己走,不用你操心。”说完就进了另一个房间,一阵响动之后就衣衫不整地提着一个包冲出了家门。 祁顺东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摇晃着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呼直喘气。女人赶紧过来扶着他道:“老祁,老祁,你没事吧。” 祁顺东挡开女人的手,愤愤道:“我没事,死不了。”忽然,在这一瞬间他不由的想起了清源寺中的那个和尚,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即使我命在旦夕,也要把你们这些人间妖孽彻底铲除,他做出一个决定,明天就去找省厅的李长年。他不仅要与郑刚和尚融较量,还要和张爱国等一切台前幕后的伪君子们一决雌雄。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客厅里就剩下紫惠和尚融两个人,小琳在楼上的房间里做作业。尚融半卧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心里想着于永明今天给他打的电话,于永明告诉他,由于郑刚不能归案,张彩霞的一审判决可能要无限期的推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张彩霞的身体很不好,一直住在一监医院,于永明的意见是让尚融想想办法,走走路子,给张彩霞搞个保外就医,并说现在是个机会,让尚融考虑考虑。 尚融接到于永明提供的消息以后,本想给张彩霞的律师赵磊打电话咨询一下他的意见,可一想,这个律师是紫惠给找来的,在张彩霞的案子上,尚融一直没有出面,而是交给紫惠办理,目的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他尚融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紫惠已经洗了澡,一边用一条毛巾擦着未干的秀发,一边凑过来靠在尚融的身边,本来,像这样一个夜晚对于两个人来说是难能可贵的,但是,因为于永明带来的消息,尚融心里不太痛快,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提起张彩霞,或者一想起张彩霞,他的心情就会阴郁下来,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病。 “想什么呢?”紫惠见自己一个身子靠在男人身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伸手推了他一下,娇声问道。 尚融看看女人洗浴后容光焕发的面容,淡淡地说道:“你上次给张彩霞雇的那个律师叫什么来着?” “赵磊,怎么啦?”紫惠不知男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尚融犹豫了一下说:“你明天和他谈谈,看能不能给张彩霞搞个保外就医,于永明今天说张彩霞病得挺重,一直在住院,再说,郑刚跑掉以后这个案子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庭。也许永远都开不了庭。” 紫惠不接男人的话,而是数落道:“你一天操心的事还真不少,既然已经给她找了律师,你的心意也就尽到了,剩下的事情让律师去操心吧。”说完把一只手放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 尚融用遥控器关上电视,看着紫惠说:“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去办,而且要办成,不管花多少钱。” 紫惠见男人来真的,马上就软下来,没好气地说:“办办办,不过能不能办成我可不敢打包票,我又不是法院的院长。” 尚融见女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办不成也算我的一份心意。”紫惠娇嗔道:“你的这份心意她知道吗?”尚融嘿嘿一笑,摸着女人光洁的脸庞说:“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紫惠扭捏着用粉拳捶了男人几下,突然问道:“上次银行给公司贷了五千万款,酒店用了三千五百万,我想把剩下的钱投到家电上,这次是直接做厂家的经销商。” 尚融看了紫惠一眼,这个婆娘现在真是出息了,几千万的生意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必须给她敲敲警钟。“惠惠,在投资方面还是谨慎一点,公司业务少不可怕,如果投资方向出了问题,损失就大了。” “我已经调查了很久了,再说,我的小家电生意你又不是没看见,从投入产出的比例上来看不比娱乐城差。” 尚融见女人这么自信,也就没再说话,况且,他现在对一千来万的生意也没什么兴趣,就由着女人去折腾好了。“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不是一直说缺人手吗,过几天上海过来一个财务人员,就做你的总会计师吧。” 紫惠从男人肩膀上抬起头说:“你从哪里找来的人,你了解她吗。” 尚融笑道:“你只要了解她的专业才能就行了,别的管他干什么。这个人在几家公司的上市策划中都是负责财务的,专业技能不用怀疑,再说,她是我一个可靠的朋友介绍的。”孙小宁可靠吗,尚融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不过,她也就是给你出出主意,钱还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紫惠在没有见到那个理财大师之前不想再和男人讨论这个问题,趁着今天两人独处,她想和男人讨论一下乔菲的事情,自从男人占了乔菲的身子以后,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个表示,乔菲当然羞于出口,可紫惠觉得这件事必须和尚融说清楚。高燕这么个破烂货尚融都把她安排的有鼻子有眼,乔菲可是个黄花闺女,既然上了人家就得有个交代,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嘛。 可就在紫惠要开口的时候,尚融的手机响了起来。 祈小雅从家里跑出来后,本想回宿舍去,可一想到那栋楼里黑漆漆的就自己一个人禁不住想哭。只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于是就想到了高燕。其实,自上次喝醉酒在高燕家住了一晚以后,高燕已经多次邀请过她搬过来同住,可小雅有自己的想法。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做么做,况且,自己算是尚融的什么人呢。但是,此时在家里受了气,而且还是为了尚融,一时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向心头,顿时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我就要做她的情妇,不但要做他的情妇,还要和那个人对抗,让他永远都别想抓住尚融,他不口口声声说尚融是罪犯吗,他不是想方设法要抓尚融吗,我这辈子就做个罪犯的挡箭牌,让他的愿望永远没法得逞。 高燕没想到小雅会不请自来,自上次小雅回绝了她的同住邀请以后,高燕对小雅就有了一点自己的看法,这个女孩年龄虽然不大,可心眼不少,表面上冷若冰霜,其实内心不知怎样狂热呢。不过看着女孩进门时的脸色,高燕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难道是和生荣…… “吆,小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就把女孩拉了进来。 小雅坐在沙发上,看着高燕犹犹豫豫地说“小燕姐,今晚我想在你这里住一宿。” 高燕笑道:“别说一宿,永远住这里姐才高兴呢。怎么?和他吵架了?” 小雅幽幽道:“我连他的人影都没见过,怎么和他吵架……”犹豫了一下才补充道:“是和我爸……” 高燕一听不是和尚融闹别扭内心竟有点微微的失望,嘴里却说:“瞧你,和自己的老爸有什么可吵的。” 小雅就想起了刚才在家里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哽咽道:“还不是为了他……”想想为了尚融自己在祁顺东那里受到的委屈,不禁眼圈一红悲从中来,将脸趴在沙发沙发上嘤嘤地哭泣起来。边哭心里就骂着尚融,整天就知自己快活,哪里管别人的心情,高兴了过来逗弄一下,不高兴了就把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不闻不问,我到底是他什么人,要受这份委屈…… 小雅此时的心情高燕多少能猜中一点,她知道自己是安慰不了的,只有尚融能安慰的了,这也正是女孩的意思,只是她放不开面子不好意思给尚融打电话罢了。不如乘这个机会把男人叫到这里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以前他有张妍和紫惠的时候还经常来,现在,张妍走了,就剩下紫惠一个人,照理说应该来的勤一点,怎么就越来越少了呢。如果不是男人玩腻了,就是紫惠的原因,别看紫惠表面上对自己亲亲热热的,可骨子里不知怎么看不起自己呢…… 想到这里,高燕在仍抽泣着的女孩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就到卧室给尚融打电话去了。 果然不出高燕所料,一提祁小雅的名字,男人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一进门几乎都没有看高燕一眼,就直奔沙发上的女孩身边。“小雅,怎么了?” 此时女孩已经不哭了,可两只眼睛有点红肿,看见他来了,双眸中又是泪光盈盈,也不说话,只是幽怨地看着他。尚融就心疼起来,要不是高燕在边上,此时小雅早被他抱进怀里亲了无数遍了。 高燕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当初,在床上还和男人开玩笑,表示要帮男人和祁小雅撮合,如今真的看见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一股妒火油然而生,看两人的痴迷的样子,今晚肯定要在这里**女爱了。高燕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冷冷说道:“小雅从家里出来还没有吃饭呢,我去做点吃的。” 没想到尚融站起身说:“你就别忙活了,我带她出去吃点。” 听了男人的话,高燕一愣,随口问道:“那还过来吗?”尚融看了一眼手表说:“我送他回去就不过来了。”高燕心里一阵失望,自己今天整个就是在为祁小雅张罗,还不知道两人有没有一丝感恩之心。高燕心里一阵恼怒,只觉得这样放两人走心有不甘,她宁可看着男人在自己眼前把祁小雅给操了,或者一起把自己操了也行,如今这两人要单独出去寻欢作乐,高燕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低声说道:“你来,我有话说。” 尚融看了沙发上低头不语的女孩一眼,以为高燕有什么事要向他交代,就随女人走进了卧室。 高燕一把将门关上,转身就抱着男人,用一种狂热的语气急促地在男人耳边说道:“融,求你……就在这里操她吧……就在我床上……让我看她流血……”说完一把就将男人的*抓住了。 尚融睁大眼睛看着女人,似乎被她的话镇住了,直到*传来一阵剧痛,才一把推开女人,骂道:“你疯了。”然后转身来到客厅,对祁小雅说:“我们走……” 直到听见门哐的一声关严,高燕就一头扎进床里,一只手使劲地拍打着床面呜咽起来。良久,她慢慢地转过身,躺平身子,将自己的睡裤和*一起褪到膝盖处,一只手就揉着自己的花心子,嘴里喘息着,不断加快着揉搓的速度,不久那里就传来猫舔舐一样的声音。突然,高燕的臀部离开床面,挺了几下,嘴里发出一阵狼似的嚎叫,那只手就将自己下身拍打的一阵啪啪声,嘴里叫道:“你的处**呢你个该死的……一个小混混……你是个没人要的烂货……”突然脑子里似乎灵光一闪,高燕想起了吴局长,想起了那个疯狂地给她破肛的强壮男人。她一阵风似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抽屉里胡乱地翻找了一会,就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地打起电话来。 就在这个晚上,祁顺东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他在女儿愤然离家后不久,就接到刑侦处长方玉良的电话,说郑刚案发现重要线索,他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就十万火急地赶到办公室听汇报。 局刑侦处处长方玉良,重案组组长陈国栋分别坐在祁顺东的办公桌前,三个人都抽着烟,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神情。祁顺东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眼睛死死盯着报纸一个角落里的一则广告,广告的内容是关于一位痴呆老人征婚的消息,广告被人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从第一眼看见这则广告开始,祁顺东敏锐的神经就是一阵跳动,他相信这绝不是一个巧合,这是隐藏在偶然表象下一个人为的阴谋。为他这个想法提供佐证的就是这张报纸的来源。 原来,郑刚案子一直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在专案组的一些成员中难免产生懈怠的情绪,祁顺东想,与其像没头苍蝇似地乱撞,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为此,他召开了一次专案组的会议,要求整个专案组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查清郑刚在本市的所有关系,包括小学,中学,大学的同学来和一切有过交往的朋友,务必做到一个不漏。祁顺东的这个安排,表面上看来是个无奈之举,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嫌疑,但富有几十年刑侦经验的祁顺东知道,在案子陷入绝境时,这项工作往往能够重新发现新的线索,问题的关键是工作必须做的细中有细。看来专案组的人这段时间真是下了死功夫,这不,果然有了新的发现,祁顺东禁不住阵阵兴奋,就像猎人嗅道了野兽的味道,在莽莽丛林中发现了珍奇猎物的足迹。 “玉良,国栋,干得好等破了这个案子,我为你们请功。”祁顺东边说边把烟散给两个人。方玉良接住飞来的香烟说:“祁局,说请功还为时尚远,目前我们有几个谜团需要解开,只有解开了这几个谜团,郑刚案和赃款去向案才能露出冰山一角。” 祁顺东听了欣赏地点点头,这个方玉良当初就是自己建议将他从刑侦队长提到目前岗位上的,看来没看错人,这次的重要发现和他的多年刑侦经验有很大关系。 “说得好现在我们就来分析一下,你们谁先说?”祁顺东喷出一口浓烟说道。 方玉良和陈国栋互相看了一眼,陈国栋开口说道:“找到郑刚这位叫金生的小学同学可真不容易,过程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就不多谈,重点我说一下今天下午在金生住处搜查和询问隔壁邻居的情况。”看祁顺东点点头,陈国栋接着说:“我们对那个屋子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搜查,用上了警犬。通过气味识别,和现场留下的指纹比对,现在基本肯定郑刚在那里落过脚。遗憾的是在物品方面,除了这张报纸没有其他发现。” 祁顺东插嘴问道:“对这张报纸上的广告,你们做了那些工作”。 方玉良回答说:“我们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电信局,显而易见,手机户主是没法查到,遗憾的是电信方面保存通话记录有时间限制,特别是这部电话就通过八次话,所以记录已经删除了,只剩下流水单。根据流水单上的记录,我们找到了其中的三个主叫号码,确实是为了征婚打的。还有五个主叫号码,三个无法落实户主,剩下的两个是街上的公用电话,巧合的是这两个公用电话离金生家很近。” 祁顺东一拍大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们发现的太晚了,要不根据那些电话记录,尚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显然,那无法查证的三个号码是郑刚打的,还有两个是金生的。没想到啊,犯罪分子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那么轻易就联系上了。怪不得郑刚会失踪。” 停顿了一下,又道:“说说下午询问调查的情况。”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是以街道办和辖区派出所的名义上门做的调查。”陈国栋拿出一个记事本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据住在金生隔壁的王林老人说:“金生住的房子是她姑**,老太太前年回了河南老家,这房子一直是金生一个人住。据王林反映说,金生生活落魄,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邻里对他没有好感,都远远的避着他走路。我们把郑刚的照片给他看了,王林老人说没有见过。” 陈国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就停下来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道:“金生的另一个邻居反映,金生经常半夜三更回来,好像有个女人和他来往过一段时间,据他判断应该是个*。此外,据收水电费的一位女同志说,金生偶尔有几天不回来的现象,但像这次这么长时间不露面还是第一次,他家的水电费已经拖欠五个月了。” 趁着陈国栋停顿的间隙,祁顺东忧心忡忡地说道:“五个月,和郑刚越狱的时间吻合,也许金生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是说他有可能被郑刚灭口。”陈国栋问道。 祁顺东沉思着没有回答陈国栋的问题,不仅是郑刚,尚融也有嫌疑,因为金生敲诈了他。但祁顺东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排除金生被郑刚灭口的可能。”陈国栋说道:“我们走访了金生曾经服刑的六监,他原来的管教刘志警官说,金生在整个服刑期间从未有人来探望过。事实上我们的调查也证实了自金生母亲死后,他就是一个孤儿,除了街上的一群混混,没有什么正经朋友,我奇怪的是,以郑刚的身份怎么会和金生绞到一起。” “先不管金生死活,马上安排下去,务必要找到金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祁顺东以局长的威严发布命令。 方玉良看着祁顺东问道:“那这个电话?”说着指指报纸。 祁顺东略一犹豫说道:“这个电话暂时不要碰,只管监听好就行了。尚融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溜之大吉。今后的主要工作是找金生,顺着金生这条线索一直摸下去。另外,你们对尚融的监视最近是不是有点放松?” 方玉良说:“这家伙现在是深居简出,要不窝在家里,要不就在娱乐城鬼混,整天泡妞……”看着祁顺东脸色微变,方玉良就适时地打住话头。他知道尚融泡的妞里有一个是局座的千金。 陈国栋接腔道:“我们是不是要向张局长汇报一下工作的进展。” 祁顺东皱起了眉头,犹豫不决地说:“你们忙你们的,张局长那里我抽空向他汇报一下。” 看着祁顺东犹豫不决的样子,陈国栋就决定亲自向张爱国做一次汇报,因为自己毕竟是张局长的人。 送走了方陈两人,祁顺东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情感到格外亢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征婚广告,这个平头百姓怎么能想出这种特务勾当,都是电影里学来的把戏。就目前手里掌握的材料,完全可以和尚融正面交锋一次,打乱他的阵脚,同时也希望挽救女儿一次,想到小雅,祁顺东的兴奋心情渐渐凉了下去。 正是灯红酒绿的钟点,整个都市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蚂蚁般爬行的车流似一股**的潮水沿着城市的躯体四处攒动,仿佛到处都是yin声浪语,到处都是波浪般起伏的**。尚融的车缓缓移动着,就像这yin浪中一艘颠簸的小船。 “小雅,你想吃点什么?”尚融瞟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她正扭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尚融还没有完全从高燕的疯狂中摆脱出来,被女人抓过的*还隐隐生痛。这婆娘还有这一手,真他**快疯了。 小雅听见男人问她想吃什么就突然感到了饥饿,刚才忙着折腾,压根没想起吃饭的事情。她转头看看尚融,小声说:“我想吃凉皮。” 尚融听了差点笑出声来。怎么女人都好这么一口,从紫惠到张妍、乔菲甚至小雨都喜欢吃那玩意。也许女人身体里天生就缺乏酸性物质。不过尚融还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卖凉皮的,她只知道家里几个女人不但知道哪里有卖的,还知道谁家的味道好,谁家的最有特色。 尚融看见前面好像就是美食一条街,就把车停在了街口。 两人下了车,穿过逛夜市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见小雅手指着前面说:“就那儿。” 尚融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有家凉皮店只是门面很小,不知女孩怎么就看见了。 走进店里,一个肥胖的妇人穿一身油腻腻的工作服正在搅拌盆子里的面条似的玩意,小雅转头问道:“你吃不吃?”尚融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老板来一碗,多加面筋辣子。” 看着女孩津津有味地埋头吃凉皮,尚融就想开开玩笑,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小雅,你这么能吃辣,将来一定是管家婆。” 小雅抬头看着男人说:“我管谁?管你愿意不?”说完又低头吃她的凉皮,不过,尚融发现女孩低头的瞬间嘴角微微一翘,那是她就要笑出来的前奏。两个人从凉皮店出来,尚融的意思是和满满溜溜,顺便了解一下小雅和她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冲突。但是一看四周,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汽车喇叭发出的噪音,这座城市居然找不到一个青年男女表达暧昧的清净地方,怪不得现在的酒店越盖越多,人们已经没有心思在噪杂的环境里谈情说爱了,而是纷纷相约酒店,然后在酒店的床上直奔主题。想到酒店,尚融就记起那天见孙小宁的海德酒店,那里的植物园还算清静。 植物园是用铁栅栏围住的,栅栏的外面是一条弧形的小路,肯定是围着植物园散步的人们走出来的。尚融和小雅就在这条小路上慢慢走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夜色中的植物园,偶尔有一两个人从身边经过,四周非常幽静,就像远离了都市。 当尚融用手臂轻轻揽住小雅的细腰时,女孩的身子轻轻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一时间,尚融的鼻端就传来了女孩的幽幽体香。那是处子的芳香吗。尚融忽然就想起了乔菲,那天自己是多么的鲁莽啊竟然没有好好地品味就匆匆吃进了肚子里,真是暴殄天物啊。像现在这样多好,怀里揽着娇滴滴的美人,一边嗅着天然的芳香,饱揽女孩瞬间的娇羞与娇嗔,再加上这朦胧的夜色,无尽的梦幻,还有那酒一样发酵着的青春的**。人生之乐者此其一也。 “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尚融几乎将嘴贴在女孩小巧的耳朵上低声问道。 小雅只是慵懒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她微闭着眼睛几乎不看路,那颗心七上八下的只是随着男人在跳动,今夜他不知要将自己带往何方。 尚融见女孩眯着眼睛一声不啃,就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抬起女孩圆润的下巴,询问的目光盯着她。 “我不想说。”女孩的嗓音柔和的像这夜晚的微风,尚融再不忍心问下去,他将女孩转向自己,双手抱了她的腰,稍微一低头,就将嘴唇一点一点地凑上去,女孩稍微躲闪了一下,就不动了,两片干燥的嘴唇轻轻地碰在一起,轻柔地摩擦起来。 从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起,小雅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脑子里一片迷茫,只想在男人的怀里沉下去沉下去,一直触碰到那甜蜜的梦乡的边缘 小雅不知不觉地微微张开了小嘴,因为她急促的鼻息无法承受剧烈的心跳,但后果也很严重,一条大舌头适时地溜进了她的嘴里,迅速捕捉到了她滑嫩的小香舌,接着被一股强力吸进了一张大嘴里,然后就是一阵阵贪婪地吮吸。小雅发出了生平第一次**催动的呻吟。 更多到,地址 五百四十七.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女孩已经在洗浴了。**的酮体。迷人的**。圆润的香臀。还有腿间那高高的…… 尚融仿佛透过眼前的烟雾看见了诱人的一切,刚刚在外面爆发过的**又在酝酿着、发酵着。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户,夜色如水,**如潮。他任晚风吹拂着自己滚烫的脸,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正冷冰冰地注视着他,在那些眼睛里有紫惠张妍小雨高燕乔菲,它们在向他传达着不同的含义,愤怒、羞耻、蔑视、怜悯、耻笑。一瞬间尚融陷入了幻觉中,高燕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求求你,就在这操她吧……就在我床上……我要看她流血……”都疯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生活在疯狂中,疯狂地发泄,疯狂地占有,疯狂地堕落,而你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呯”的一声,尚融猛关上窗子,又唰地一下将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才转过身来,他惊讶地发现小雅已经躺在了床上,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红扑扑的,胸前的薄被单上下起伏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尚融和那双清纯的眼睛凝视了片刻,这次女孩没有躲闪,只是脸上的醉意更深了。尚融没有说话,他走到浴室拿出一个吹风机来到床前,伸手在女孩的头上摸了几下,以随意的语气说:“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在吹风机呜呜地鸣叫声中,小雅歪着头乖巧地任男人操作着,不时用眼角瞟上一眼专心致志地干活的男人,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 “小雅,我一直没问过你,公司的业务开展的怎么样?”尚融似不经意地问道。 小雅显然没有想到男人会在此时提出这种问题,今天晚上他好奇怪,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看他的样子就像要一口吞了自己似的,怎么现在反而尽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呢。“哦,有几笔业务,还行。小燕姐没跟你说过吗?” 尚融吹干了女孩的秀发,一只手在她头上胡乱地揉了几把,笑着说:“头发真漂亮。”然后将吹风机放在茶几上,就一歪身子靠在床上,几乎和女孩躺了并排。 小雅没有啃声,她今晚彻底被男人搞糊涂了,看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知究竟要干什么,按道理他现在应该……血色又涌上了女孩的脸颊。 “以后你小燕姐就不管你那里的财务了。”尚融若有所思地说道,眼角就扫到了女孩被子里一片耀眼的雪白,她居然将浴巾拿掉了,这个小妖精不知穿内裤没有……那高高的隆起……老天爷呀…… 尚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继续道:“你不能永远依靠别人,要学会管理公司。”停顿了一下,见女孩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尚融反而微微闭上眼睛缓缓道:“你不能老是把自己当模特看待,你现在是个管理者,那些排练,选模特这些杂事完全可以让别人去做,你只要……总之,你要学会做一个管理者,而是具体业务的参与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就看着女孩。 小雅此时心情渐渐松弛下来,一条雪白修长的藕臂居然拿出了被子,那晶莹的膀子圆润娇嫩的就似绽放的花朵。尚融的眼睛瞬间就被灼烧一下,他赶紧艰难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可我没经验……也就懂点业务,特别是财务方面我……”女孩的声音有了点撒娇的意味。 尚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两条腿圈起来,因为来自裤裆的压力使他感到不舒服。“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什么都会,对了,我想派个人过去替你管财务,她可是财会专业毕业的。”说完看看女孩,笑道:“其实,你早就认识了她了……” “是乔菲……”女孩没等尚融说完就抢着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尚融笑着点点头,故意说道:“怎么?你不欢迎?” “太好了……我们私下早就……”女孩也许太兴奋了,身子就半坐起来,被子滑了下去,一对从未昭示过人的小白兔欢快跳跃着落入了尚融的眼睛,等到女孩主意到自己失态,男人已经将她**的上半身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雅尖叫一声,伏在男人怀里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直觉的自己饱满的胸已经和男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一阵阵的炙热烧红了她的肌肤。要开始了。好突然……这个坏蛋总是突然袭击……温柔点……只求你温柔点…… 小雅卷缩在尚融的怀里,只当暴风雨就要来临,心跳气喘地等了一会儿,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后续动作,只是感到男人的一颗心和自己一样嘭嘭地狂跳着,两颗心贴的是那样的近。偷偷抬起头,就看见男人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脸上居然是那熟悉的坏笑。小雅心里的羞意更浓了,轻呼一声就再也不敢抬头。 按照尚融的一贯本性,女孩现在早就被蹂躏几度了。可他今晚决心改邪归正,克服狼性,发扬人性,要让怀里的女孩真正体验到幸福,起码要让她有一种归属感,而不仅仅是男人的玩物或者是某种交易的延续。 “小雅。”尚融在女孩的耳边轻声叫道。小雅在他怀里动动身子算是回应。尚融一只手轻轻捏弄着女孩的一个耳垂低声说道:“你别在那里住了。我还有两套房子空着,一套是张妍住过的,还有一套是我以前和紫惠住过的。张妍那套房子不吉利,你就搬到我以前住过的那套房子去吧。房子还是够宽敞,我已经让人重新装修了。” 小雅听了尚融的话,芳心喜悦。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连房子都装修了,看来他对自己早就图谋不轨了……“我为什么要住你的房子……”小雅涨红着脸小声嘟囔道。 尚融勾起女孩的下巴,低沉地说道“因为从今以后你归我管。” 小雅和男人互相凝视着,心里的感觉是娇滴滴颤巍巍,男人的话在小雅的听来无异于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全文女人。”如果此刻男人马上占有她的身子,那他一定会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 “小傻瓜,今天可不是我们的洞房之夜。”看着女孩迷蒙的眼神以及娇羞和恐惧交替的神情,尚融笑道。“我怎么舍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了你的第一次呢……”小雅见男人是认真的,一颗提着的心就渐渐沉落下来,代之而起的是一丝甜蜜,她忍不住抬头在男人的脸颊上迅速一吻,然后就躲进了男人的怀里,仿佛是她今生都要停泊的港湾。 “洞房花烛就算了,不过你今天这样诱惑你的男人,总要稍稍付出一点代价……”尚融的话才说完,女孩才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怯怯你问道:“你想怎样……我……” “让我摸摸你下面的小包包……”尚融话音才落,手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小雅嘴里“呀”的一声,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坏手,紧紧地按在了那里,嘴里喘息着,只是想这是个什么男人嘛……怎么就突然弄到那里……难道没有正规的步骤……上面还没有……就……羞死人了,那里……他不会笑话我吧……天哪……那天被他看了,今天终于被他摸了……这和洞房有什么两样嘛…… 尚融自然不知女孩脑子里的曲曲弯弯,一只手被女孩压在那里动弹不得,没法尽情体验那里的妙处,于是凑到女孩的耳边悄悄说道:“我不看,就摸摸,保证轻轻的……” 在男人温柔的恳求下,小雅的心就软了,反正早晚要……她慢慢地松了手,在男人耳边喘气道:“你可……不需笑话我……那可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尚融在女孩那里极尽温存,几度挑弄,但仅仅靠手,没有眼睛辅助还是不能穷尽其妙处。无奈答应过女孩的话不能反悔,只得恋恋不舍地抽出手来,抱住女孩就是一阵啄木鸟般的丑态。 小雅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仿佛有点幽怨地看了男人一眼,娇嗔道:“这下满意了……流氓……” 说完就在男人怀里藏了起来。尚融嘿嘿干笑几声,搂紧了女孩还想在嘴上过过瘾,于是*道:“你说那里是你一个人的秘密?我不相信……” 小雅吃惊地抬起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尚融见女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女朋友,还有你妈妈总看见过吧。”小雅听见男人这样说,知道自己想歪了,于是娇羞道:“我一般很小心的……从十五岁开始我就不和别人一起洗澡了……” 尚融就怜惜地抚摸着女孩的秀发说:“傻瓜,这世上的女人那玩意千变万化,谁敢说自己长得是正版的。”女孩听男人说的有趣,就娇笑着打了他一下,又听男人继续说道:“我看,哪个女人也不能把那里的秘密隐藏一辈子,除非她不结婚。” 小雅反驳道:“那也不一定,只要不……乱来,只有自己的丈夫知道,那还是属于秘密。” 尚融笑道:“傻丫头,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一个女孩*有颗红痣,这对于她本人和父母来说是个秘密,因为没有哪个父母会对外宣扬自己的女儿*的特征,但是,当她结婚以后,这个秘密就又多了一个知情者,当然,作为丈夫基本能够守住这个秘密,老婆的*特征如果告诉了别人太吃亏,同时也会被别人骂*。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秘密似乎是守得住的,即使以后生了孩子,一起洗澡的时候被看见,只要生的孩子智力没问题,断不会出去张扬。不幸的是有一天,女人有了外遇,那地方被情夫看了个究竟,情夫不比丈夫,需要的只是生理和心理的满足,于是当他在情妇床上满足了生理要求之后,在酒桌上为了满足心理需求,酒酣耳热之际就会说:我把某某弄上床了。就有酒友故作怀疑状,情急之下当事人就会赌咒发誓,而酒友们仍大摇其头,于是这个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出情妇的*特征做为证明。到此为止,这个秘密就无法控制了。他们一起喝酒的某个人晚上回家以后,色迷迷地搬开老婆的大腿搜寻,妻子便怪嗔道:丑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嘛,还没看够吗?于是,丈夫就凑着妻子的耳朵说:某某老婆的那里有颗……至此,红痣就像街上巨大的广告牌,广而告之,世人皆知。” 听着男人绘声绘色的长篇大论,女孩早就笑倒在男人怀里,甚至忘记了羞臊,任那对小白兔在男人的身上欢快地跳荡,直到半天听不见男人的声音,才奇怪地望去,只见男人盯着自己胸前只差口水没有滴出来来了,于是小雅就重新滚进男人的怀里,不依不饶道:“坏蛋坏蛋……偷看人家……” 男人一把就制住了不断扭动的女孩,喘息着说:“再扭我就把你就地正法……快过来……再让我摸摸……” 良久,女孩发出了细碎的娇声,小屁股不安分地扭动着,脸上的那一抹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胸部,一双小手肉紧地抓着男人腰上的软肉。尚融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突然抽出手,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前盯着正张着小嘴喘息的女孩,恶狠狠地说:“我要去洗澡。” 小雅的视线碰上了男人裤裆上胀鼓鼓的一团,那里居然湿了,她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植物园那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看着男人的狼狈样子,小雅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不无自豪地娇声道:“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尚融一手捂着裆部边向浴室撤退边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小妖精……” 虽然车里开了空调,尚融还是觉得热,该死的地方尚融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荫凉的停车处,四周空荡荡的,所有的车都暴露在八月的骄阳下。远处有家不大的冷饮店,尚融想去买杯冷饮降降署,可又怕错过了老杨,真不知老杨为什么约自己到这个鬼地方见面,哪怕到哪个宾馆开个房间也可以嘛,难道还怕有人认出他? 正想着,就看见老杨从一栋楼房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和上次在海德酒店见面时的样子差不多,只是没穿西装,换了一件浅色的短袖衬衫,光秃秃的脑袋在骄阳下看上去明晃晃的,只见他艰难地移动着肥胖的身体正左顾右盼。尚融按了几下车喇叭,老杨就看见他了。 当初,孙小宁介绍老杨给尚融认识的意图,用老杨那天说的话就是多亲近亲近,这里面的含义自然是要尚融自己去体会,他也是个明白人,虽然看上去老杨必须听命于孙小宁,但如果自己不去亲近老杨的话,要等老杨主动来亲近自己可能性不大,除非孙小宁在老杨面前把话挑明,但据尚融对这类人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前天尚融专门约老杨一起吃顿饭,没想到老杨同意见面却拒绝吃饭,理由是对吃饭没兴趣,尚融也不勉强,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行事和常人不太一样,那就喝茶吧。老杨还是没兴趣,最后就被老杨支在这个鬼地方等了二十分钟。 老杨把肥胖的身子笨拙地挤进车里,嘴里还呼哧呼哧地喘气,尚融真怀疑他是不是有哮喘的毛病,不过,他可不敢轻视这个胖子,虽然至今他都不知道这个老杨是干什么的,甚至连人家的大名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孙小宁不会吃饱了撑的介绍个废物给自己。尚融坐在那里也不出声,单等着老杨指个方向。 “那边拐过去有个工地,把车开到那边去吧。”老杨喘着气说,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 说是工地,可鬼影都没有一个,这么大的太阳谁还在露天干活,好在有一片荫凉的地方可以停车。尚融熄掉马达。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老杨,他知道老杨对烟有兴趣,果然老杨就接了过去,点上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这天太热,天一热人就容易干蠢事。”尚融听得莫名其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竖起耳朵听下去。老杨又吸了一口烟才继续慢吞吞地道:“我听说,有人在报纸上发了一个痴呆老人的征婚广告,这婚已经征上了,可广告还在继续生效,你说愚蠢不愚蠢。” 尚融听的一颗心嘭嘭乱跳,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一个解释,那里有他们的朋友。“确实愚蠢,不过征婚人留着那电话可能是为了以后可能出现更合适的人。”尚融紧张地解释道。 “那别人就会到公安局去告你,说你刊登虚假征婚广告,公安局的人用点小手段就能找到打广告的人,当然也能找见那些打过电话的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录音。” 尚融的头都快炸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和郑刚通过一次话,如果录音被祁顺东掌握的话,他马上就可以拘捕自己。 “你在生意上有帮手吗?”老杨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又不伦不类地问道。 “有几个。” “可靠吗?” 尚融一时难以回答,那四个人可靠吗?对张铭还有点把握,剩下的三个自己几乎很少接触,说实在的连了解都谈不上。“有一个还是比较可靠的。” 老杨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生意人总喜欢用金钱来收买人心,未必可靠呀。”说着看看手表继续道:“我最近要出趟远门,你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尚融。“当然了,我不必提醒你不要用家里的电话或自己的手机了吧。”说完就打开车门要下车。尚融说:“你到哪儿,我送你去。”老杨摆摆手。“不必了,我得减减肥。”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的朋友时间不会太多了,要不了多久全国各地都会贴满他的照片。”说完就一摇三晃地走了。 看着老杨肥胖的背影尚融呆呆地坐在车里没动,老杨的话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闪烁其词地就像故意要把老子搞糊涂似的。征婚广告。祁顺东是怎么知道的,太不可思议了,肯定有什么玄机,要不就是把那张报纸摆在姓祁的面前他也未必能看出一二三四来。等等。这件事只有郑刚知道,自己这边只有张铭了解内情,张铭是绝不会告诉别人的,这点还是有把握的。那剩下就只有一个可能,郑刚不小心泄露出去,那个女人?不可能。如果祁顺东抓住了那个女人,郑刚早就落网了。是金生金生知道这个电话。可他已经…… 想起金生,一瞬间尚融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炎热的三伏天气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难道他从坟墓里爬出来到祁顺东那里诉冤,或者祁顺东老狗懂得通灵术能和私人交流?尚融想着这些荒谬的念头禁不住自己好笑。真见鬼。 他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忽然,似有一道灵光在脑际闪现,金生死了,可认识金生的人没有死光,公安有种手段叫排查,郑刚认识的人肯定被全部筛选了一遍,然后他们发现其他的人都正常,就是这个金生不正常,因为他失踪了……尚融嘴角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祁顺东这阵可能正忙活着找金生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是你教我的,你就慢慢折腾吧。 对了,从现在起那个电话永远停机,痴呆老头娶他娘的媳妇…… 一个小时以后,尚融离开了那个鬼影都没有的工地。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虽然屋子里开了空调,尚融还是觉得热,他把自己脱得*靠在床上抽烟,一条毛巾被盖在裆部,中间明显地高高隆起,无论从高度和体积来说都颇具规模。此时他一边等紫惠,一边在脑子里谋算着怎样把那些黑钱赶快洗白。靠着老毛子冯扬戈的担保,现在已经有五千万资金重见天日,可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好在后天孙小宁介绍的理财专家就要到了,听孙小宁说是个女的,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 “又在瞎琢磨什么呢。”紫惠走进来看着男人一副沉思的模样就问道。 “小家伙睡了吗?”尚融盯着紫惠薄薄的睡依下面婀娜的**,毛巾被下的那一坨气球似地鼓胀起来。“我看从明天开始别让她叫你姐了,干脆叫你妈得了。” 紫惠一眼就瞥见了男人胯下的反应,心中不由地一荡,同时也有一丝得意,虽然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可还是有自信让男人在自己身上乐此不彼。她不去理男人的调侃,也不上床,故意扭着丰满的圆臀走到窗户边上拉一下早以拉好的窗帘。然后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让那两座山峰紧紧地靠在一起,娇媚地看着床上的男人说:“怎么?你不会是吃小家伙的醋吧。” 尚融看着前妻骚媚的模样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冲向前抓过来按在胯下狠狠地蹂躏一顿。不过还有事情要说,所以只得暂时忍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说呀,我听着呢。”紫惠识破了男人的诡计,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 尚融恨的牙痒痒,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把两手抱在脑后说道:“最近酒店和娱乐城的财务你审核过没有。” 紫惠见男人真的要谈正事,于是就走过来斜坐在床沿上,把一条腿翘在床上,睡衣的下摆滑下去就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大腿,他看见男人的目光马上就盯上了,故意装作没在意的样子说:“我最近忙的连轴转,还没顾上。你倒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菲儿调走,也不知道你找来的那个专家顶不顶用。” 也不知为什么,尚融居然叹了口气,伸手又拿出一支烟,紫惠手快,一把夺了过来嗔道:“没完没了,卧室搞的臭烘烘的。”为了安抚男人,紫惠趁着放回烟的动作就顺势趴在了男人的胸前,一只纤指就在男人的胸口画着圈圈。“你叹什么气,酒店和娱乐城不好好的嘛。” “目前是没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就抬起女人一条丰满白皙的腿放在自己下面鼓起的小山上,而女人也知趣地轻轻摩擦着。“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高燕再管小雅那里的财务了吗?” “早就不应该让她插手财务,我就觉得这个人有邪气,要不是你老说她对公司有贡献的话我……哎……你轻点……”原来是尚融已经将手伸进了她的睡衣里。 “我不知道你的直觉对不对,反正我自己有个预感……”尚融抓着紫惠的一只ru房揉搓着,另一只手就伸到了女人的臀部漫不经心地抚弄着。 紫惠一边松开了睡衣的袋子,一边扭动着身子回应男人的爱抚。“什么预感……啊……” “我最近老是觉得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还有点邪乎。” 这时紫惠已经把男人盖在下面的毛巾被掀掉了,只见那东西像旗杆一样耸立着、跳动着。紫惠轻声娇呼了一声就伸手抓住了它。 “所以,我让你最近抽时间把那边的财务审核一下……”尚融的呼吸已经有点急促起来。“我的意思是准备让高燕退出财务管理……让她到你那里当副总……管管行政方面的杂事……反正人交给你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紫惠爬上男人的身子,娇臀前后一阵蠕动,尚融那多出来的一截就不见了。紫惠整个身子都趴在男人身上,一边晃动着身子,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怎么非要……忘我那里塞……我不要……你天天带在身边好了……” 就听啪的一声,女人的白屁股上被男人打了一掌。“什么叫往你那里塞,不往你那里塞往哪塞……”说着尚融就双手扶住女人的腰一阵挺动。紫惠死死咬住嘴唇想忍住呻吟,可最终还是哼出了身。在被男人挺了一百多下以后,紫惠的屁股紧紧地贴着男人的小腹死命地揉搓了几下,浑身哆嗦着吻住男人的嘴,呜呜地叫着瘫软了身子。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尚融稍事休息以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不让高燕管财务,是因为她不适合这项工作,其它什么也说明不了……” 紫惠趴在男人的怀里喘息未定,哼哼道:“好好……你放心……我把她当奶奶一样供着……” 尚融抬起女人的下巴,看着她说“惠惠,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是知道的,我再黑也不黑帮助过自己的人。杨钧背叛我,我为什么没甩掉他,因为他帮过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对高燕一个交代。” 紫惠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下,撒娇道:“融,别再说这些……抱住我休息一会……我……我让你舒服……” 尚融抱着女人的脑袋亲了一阵嘴。“宝贝,你准备怎样让你老公舒服呀。” 紫惠就扭捏着凑到男人的耳边低声道:“今天我要把你……那个从上面吃进肚子里。”说完趴在男人怀里羞臊了一会儿,就从男人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吻下去,尚融闭上眼睛感觉着女人的移动,眼看就要到达目标,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紫惠抬起头,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尚融用下巴示意女人去接电话。紫惠就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拿起话筒。 “喂,是我,什么时间,”紫惠转过脸来看着尚融。“张副总呢?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紫惠边起身边对男人说:“娱乐城被查封了,还抓了十几个小姐,杨钧也被带走了,刚才是舞厅的孙经理打来的电话,我得去看看。” 尚融一把将女人拽回到自己怀里说道:“多大的事?也要你这个总经理出面?让张铭他们处理去,干这行,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杨钧他们经历几回就有经验了。别担心。”说着坐起身来,对女人道:“我们继续。” 紫惠娇嗔道:“你真沉得住气……我都没心思了……”话说一半小嘴就被塞满了,尚融爽的仰头闭眼嘴里发出一声狼嚎,当他的叫声还没有结束,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不过这回却是尚融的手机,那声音仿佛比刚才那个还要急。 紫惠抬起头又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嘴边还挂着一丝唾液,于是,娇哼一声滚到床上撒娇道:“讨厌……我说没心思……以后再别想……”说完就用毛巾被捂住发烫的脸。 尚融无奈地爬起来接电话,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满腹的怒火。可等他看清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满腔怒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志刚是本市人,今年已经三十三岁。当年当兵时是炮兵。他和张铭相识还是在新兵集训的时候,由于张铭是农村来的兵,性格内向,不爱交朋友。而赵志刚来自城市,为人豪爽,性格开朗,所以在新兵连的时候张铭和他关系最好。后来,张铭分到了武警部队,由于为人沉稳又踏实能干,所以转业时已经当上了连长,而赵志刚心直口快,常得罪人,又没有后台,除了因枪法好而得到一个射天狼的雅号外,一无所获,所以就在副班上的位置上退了伍。退伍后的赵志刚找过许多工作,遗憾的是他没有一技之长,每个工作都做不了几天就得换地方。无奈家里双亲都是普通工人,下面还有一个读大学的弟弟和一个上中学的妹妹,一家人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退伍几年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赵志刚为此万分苦恼,常常借酒消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一次战友聚会上,赵志刚非常意外的碰见了张铭,而此时的张铭已经受雇于尚融,并正在替尚融物色人手。说实话,张铭虽然觉得赵志刚是个好人,但如果要拉他入伙干大事,他心里就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赵志刚这个人比较放纵,组织纪律性比较差。可是,当他和赵志刚喝过几次酒以后,眼看着过去的战友如此落魄,心中实在不忍,又没有别的办法帮他,于是狠狠心就把他介绍给了尚融。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担心那么快就应验了。 当初死鬼金生被地图和穿山甲两人弄到郊区的“别墅”时,射天狼赵志刚把金生口袋的所有物品都检查了一遍,金生随身带的一张储蓄卡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不久前这个家伙敲诈了老板十万块钱,难道就存在这张卡上?他悄悄地将储蓄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当他负责看守金生的时候,稍稍用了点手段,金生就把密码告诉他了,并说自己只取了五千块钱,赵志刚一阵兴奋,当他得知卡上面居然有九万多块钱时,贪婪之心终究站了上风。 后来在处理金生的后事上,赵志刚也是最积极的一个,因为,金生死了,那笔钱才能名正言顺地属于自己。 赵志刚也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那张储蓄卡虽然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但他知道,眼下绝对不能去动那笔钱,何况自己现在身上背着命案,更不能轻举妄动,再说,老板每月都给他们不菲的佣金,手头比以前可宽裕多了。 赵志刚到娱乐城上班以后,手里有了一点钱,穿着打扮就不像以前那样寒酸,经常坐着公司的车招摇过市,交际面也广了,没多久就认识了一个28岁开公交车的女人,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彼此感觉还不错,于是在某个赵志刚值夜班的晚上,就在娱乐城的一个包厢里他把那个女人干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可就有那么一次可能防范措施不到位,射进去的东西在女人肚子里起了化学反应。当女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时,赵志刚还兴奋了一小会儿,毕竟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别的同龄朋友儿子都满地跑了,自己显然是落伍了。兴奋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摆在面前的问题很现实,要结婚就得有钱,女人已经说过了,如果结不了婚她就上人民医院了。内忧外困的赵志刚自然就想起了那储蓄卡。同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还有他每天上班路过的一个小储蓄所的柜员机,那里的探头不知道被什么人拧掉了。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赵志刚半夜两点趴了起来,骑上那两破自行车幽灵似地出发了……当出钞口哗哗地往外吐钱的时候,赵志刚很是高兴了一阵,他心里盘算着,每天取五千,十天就是五万,全部取完要近二十天左右,如果每两天取一次……他**的,谁这么缺德规定每天只能取五千。 重案组长陈国栋接到银行方面的通知时,立马就带人赶到了二宫路木材厂的一家储蓄所里,这是一家很小的储蓄所,主要是为附近社区的住户服务,但储蓄所虽小,门口却有一部自动柜员机。 先期到达的支行保卫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说:“昨天晚上两点二十分取走的钱,取了个满额五千元,是监控后的第一次支取,早上我们的员工一发现就立即报告了。” 陈国栋可不想听这些废话,焦急地问道:“录像资料呢,照到取款人了吗?” 一时银行的工作人员都沉默下来,陈国栋一看这架势就觉得不对。这时那个瘦的像木乃伊似的储蓄所主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这里的探头……都坏了……坏了半个多月了……”。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四十七.(正文) 五百四十八. 然后转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不许维修,就让它坏着。” 那个银行保卫人员看着一群人走远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道:“真牛呀……马拉个比的……” 多少个夜晚,赵志刚徘徊在一部部柜员机前,先是远远地观察一番,然后猎人一样慢慢地靠近,遗憾的是柜员机上面狰狞的摄像头就像一只警察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赵志刚想,如果自己被照到那里面去,不论多久,只要金生的案子发了,自己就难逃法网。同时他又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即使金生案发,警察也不见得就知道金生手里有张储蓄卡,毕竟金生是个穷光蛋,谁会想到他会拥有一笔巨款呢。不行的话还是到木材厂那个柜员机再取几次,那个柜员机的探头一直没有安装,只要再取上三万块钱把婚事对付过去,剩下的钱有机会慢慢取,反正也跑不掉。 这天正好轮到射天狼值班,本来他是约好女人晚上十二点以后到娱乐城来,没想到十一点多钟时外面来了十几个分局的警察,如狼似虎地冲进娱乐城歌舞厅,只要是和男人在一个包厢唱歌的女子都带到大厅集中起来,然后就把一张纸交给杨钧,让他在上面签了字,就把他和小姐们一起带走了。 本来赵志刚想出去和警察交涉的,可张铭拦住了他,因为张铭不允许他们和警察打照面,赵志刚心想,老板神通广大,这种事花几个钱也就摆平了,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快十二点的时候,张铭见客人都散尽了,就对赵志刚说:“今晚你就别值班了,看来明天也不一定能开门,回家等我电话吧。” 赵志刚就从娱乐城出来,给女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娱乐城出事了,叫她不要过来了。女人在电话里就又问起男人婚事的准备情况,赵志刚心里烦,对着手机吼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守着个小金库要饭吃,真是笑话。老子就不信警察有三头六臂,未卜先知。嘴里骂骂咧咧地就骑上单车往家去。 赵志刚到达木材厂那个储蓄所已经是接近夜里一点钟了,此时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地带还有一些乘凉的人以及一些夜游神,可像木材厂这样的僻静所在,早已没几个行人了。 赵志刚把自行车停在离柜员机二十米的一个楼房的拐角处,探头朝储蓄所的方向观察了几分钟。路灯下,柜员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窗口散发出的微弱灯光似在向路人发出无奈的召唤。一切如常,尽管如此赵志刚一颗心还是跳动的厉害,真所谓做贼心虚呀他心里冷笑一声,摸摸口袋的一把匕首,那是从部队带回来的纪念品,没事就会拿出来把玩比划几下,到了娱乐城做保安(当然不是普通保安,不穿制服,平时也不大在公共场合露面,号称内保。)更是刀不离手。此时摸刀并非出于危险,而是在潜意识里壮壮自己的胆。 深深吐出一口气,赵志刚大步向柜员机走去,走到跟前的时候,那张储蓄卡已经捏在了手里。赛卡进去;输入密码;输入款数;赵志刚一气呵成。只是在等待出钞口吐钱的那段时间,赵志刚觉得漫长的让他心惊肉跳。终于,陈旧的柜员机发出一阵嘶哑的卡卡声后便欢快地倾吐出一张张纸币。当最后一张百元大钞刚一露头,赵志刚已经一把将钱抓在手里,迅速地塞进裤子口袋的同时,右腿已经向后斜斜地跨出了一步,这是一个标准的格斗动作,但射天狼只完成了一半,就听见左边储蓄所的栅栏门哗啦一声,那声音在静静的夜晚听上去是如此的刺耳,在射天狼听来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 储蓄所值班的?狗男女半夜**结束?警察?埋伏……一连串的念头瞬间在射天狼的脑际闪过,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箭一般向外窜出的动作,不管是什么人,离开这里是他唯一的念头。 射天狼的动作很快,快得一般人难以想象,但是就在他距离放自行车的地方还有十来米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大喝:“站住我们是警察……” 直到此时,射天狼才明白过来,事件的发展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而是正如自己担惊受怕的那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斗志,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用耳朵的听力来判断追赶者离自己的距离,他听见了身后的喘息声。现在的警察养尊处优,没跑几步就喘成了这样,他们是追不上我的,这里也没法包抄,只要我跑过那个拐角,那边全是小巷子,他们人再多也不行…… 就在射天狼要拐过那栋楼的拐角时,又是一声大喝传来“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射天狼觉得这次的声音离自己太近了,他在拐弯时目光就稍稍向后扫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看不清脸,看不出年纪,饿虎一般向自己扑来。 ****开枪?老子先送你归西射天狼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身子靠墙,右手嗖地抽出了口袋的匕首,没有任何犹豫仅凭判断就往前一个猛刺,只听一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而此时的射天狼已经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消失在夜色里,老远他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惊呼声和噪杂声…… 一个小时以后,射天狼躲在火车站的一个僻静处,浑身被汗水浸透,他颤抖着手通过电话向张铭断断续续地述说着…… 已经是深夜…多钟,匆匆离开了温柔乡的尚融此刻坐在张铭的办公室里低着头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烟头也没心思放回烟灰缸,而是直接扔在地上,沙发跟前到处都是烟头。~ 张铭看着老板紧锁的眉头,压根就不敢坐下,直挺挺地站在尚融的面前。 “你敢肯定地图他们能把他带回来?”良久,尚融阴沉沉地问道。 “我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如果他执意要走就让他们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并等我的电话。”张铭小心更~新a*poo*。翼翼地说道。 尚融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一圈,指着张铭说“你呀你当初是怎样给我保证的?我提醒你多少次了……”没说完就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里,双手捂住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都是我的疏忽,我……”张铭话未说完尚融就从沙发上一下跳起来厉声道:“疏忽?这可是要死人的杀警察?美国的罪犯轻易都不敢杀警察现在要想办法搞清那个警察到底死了没有。”顿了一下,尚融觉得自己用词不对,继而一想,老子现在可不是地地道道的罪犯吗?此时,尚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含义了。 “老板,那……你的意思呢?”张铭大着胆子问道。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尚融出声,脸上杀气腾腾的样子,禁不住低声说道:“老板……射天狼毕竟是自己……他和金生可不一样……” 尚融自然明白张铭的意思,真正谈到实质问题的时候,尚融反而冷静下来。点上一支烟,缓和了语气说道:“张铭,你在部队当过连长,对于违规违纪的下属,一直奉行的是惩前毖后,救病治人的哲学。但是,病入膏肓的人不在此例。打个比方说,你的一条腿长了痈,肌肉坏死,开始腐烂发臭,如果你留着它,那最终就是危及全身,必死无疑。这个时候你是下决心砍去自己的一条腿呢,还是坐以待毙。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相信你对射天狼的感情是真的,不然你也不会把他弄到这里来。但是,谁对自己腿的感情不深呢。” 张铭听了尚融的话,心里充满矛盾,虽然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挽救战友的生命,但他对老板的一番话也提不出反驳的理由,悔不该当初拉射天狼入伙,如今看来是自己间接送了他的性命。张铭在心里禁不住长叹一声,老兄呀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呢。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张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铭拿起手机听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带他到别墅去……在那里等我……” 尚融站起身,在张铭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算是一种安慰,然后沮丧地说:“我也不想这样……他不是喜欢喝酒吗……就让他一次喝个够吧……”说完就慢慢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犹豫了一阵艰难地说道:“那个女人……先稳住她……就说射天狼要出差一段时间……我还要想想……”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铭望着老板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老板的背不知怎么驼的很厉害。 祁顺东在他三楼的那间办公室里已经来回踱了好久,那神情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几分钟前他已经接到陈国栋的电话,尽管医生们全力施救,但那个被刺的刑警还是死了,罪犯只一刀就刺穿了那名刑警的腹部动脉,刺穿了脾脏。他还知道,负责蹲守的三名刑警只带了一支枪,而那个带枪的刑警几乎没有看清罪犯的身影,这个狗*养的真是太差劲了。陈国栋还告诉他一个让他沮丧的消息,局长张爱军已经到了医院处理后事,还有别的头头脑脑都去了医院,而自己还在办公室考虑如何向张爱军汇报。 这次可让张爱军抓住把柄了,上次发现金生这条线索的时候,他在要不要向张爱军汇报这个问题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告诉张爱军,后来的一系列行动也没有事先和张爱军通气,这一切都表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所有责任都要由他来承担,张爱军会推的一干而尽,然后还将倒打一耙追究他的责任。毕竟郑刚专案组的组长是张爱军,自己只是副组长,虽然有权采取行动,但也有及时向上级汇报的责任。 祁顺东长叹一声,局里已经好几年没有死人了,这一次突发的事件肯定会掀起滔天巨*,厅里也会来人调查的,不过此时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医院安慰家属,向死者表示哀悼。祁顺东抓起帽子就出了门。 “人死了。”张铭在别墅的一个房间里拿着电话呆呆地站立了几分钟。老板的消息真灵通,不出二十四小时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同时这个消息也是一道命令,不能再犹豫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这也不仅仅是为老板消灾,同时也是为自己、为剩下的两个弟兄消灾。张铭昨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着怎么留下射天狼理由,如果那个警察没有死呢,老板是不是会放过射天狼,让他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了却残生……随即,张铭就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射天狼是个大活人,如果他有这么好的素质也就不会出这件事了。况且,他还有家,有亲人,和这座城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怎么能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呢。再说,如果那个警察真的死了,那么,不管射天狼待在那里,只要他活着,剩下的弟兄们的噩梦就永远不会醒来。 张铭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别墅”的另一个房间里,地图和穿山甲正陪着射天狼喝酒吃饭,桌子上的菜肴很丰盛,喝的也是绝版茅台酒。由于心情原因射天狼已经是醉意浓浓,不停地端起杯子要和地图和穿山甲干杯,但他没注意,地图和穿山甲只是象征性地粘粘嘴唇,并且都是一脸肃穆的神情, 就在这时张铭推门走了进来,射天狼看见张铭就端起杯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兄弟,你跑哪儿去了,来和哥哥喝一口。”说着就将酒杯喝干了,摇晃着身子两眼发直地问道:“老板怎么说……可别去太远的地方……他给多少钱……这可都是为了他……” 张铭不去理射天狼,而是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地图和穿山甲互相看了一眼就出去了。这里张铭将门关好回到射天狼身边坐下,拿起酒瓶给他斟满酒,接着替自己也满上。然后说道:“老赵,刚才老板来电话了……他的意思是让你在这里躲几天,等这件事平息一阵就送你出去。”射天狼眼睛红红的瞪着桌面,也不知是否听清了张铭的话。 见射天狼不出声,张铭接着道:“老板说叫你放心,你家里的事情老板都会安排的,不管你父母还是弟妹……” 张铭正说着,就见射天狼一下站了起来,两眼只是瞪着张铭,嘴里呼呼喘气。张铭也慢慢站了起来说道:“老赵……” 就听射天狼一字一句地说道:“张铭,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不对,好像是在交代我的后事……” 还没有听射天狼说完,张铭的脸色数遍,后退一步挥掌如刀朝着射天狼的脖子砍去,射天狼向左侧一歪,张铭的一掌居然落空。射天狼指着张铭嘴里说声“好呀你……”说着就抓住了桌上的酒瓶朝着张铭砸过来,张铭侧身躲过酒瓶,飞起一脚踢在射天狼的腰上,射天狼嚎叫一声向地上倒去,倒地之前一手顺势就掀翻了桌子,菜肴飞到了张铭的身上,他正要越过桌子,就听门哐的一声被踢开,只见地图和穿山甲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射天狼一边艰难地爬起身,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要杀人灭……”他话未说完就见穿山甲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射天狼的太阳穴上,射天狼几乎没发出呻吟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一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张铭呼呼的喘息,三个人都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射天狼,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充满了他们的心。 尚融看着沙发里的女人突然就明白射天狼为什么会如此的不顾一切。这确实是个令男人上火的女人。尚融觉得说她是个女人并不准确,应该是个天真迷人的*才对。此刻这个名叫卢凤的*就坐在尚融的对面,那双自然含情含泪的双目无辜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女人应有的含蓄,以至于看的尚融不自在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太嫩了,谁说她有28岁了,看那天真的神情,那娇嫩的能掐出水来是肌肤,黄鹂般鸣翠的嗓音,简直就是小雅的姊妹一般。公交公司的男人都阳痿了吗,怎么就剩下这么个美人单等着射天狼这个倒霉鬼呢。尚融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实在不愿吓唬这个娇滴滴的娘们。无奈,大事要紧,他不得不故意扳着脸说道:“卢小姐,你最近见过赵志刚吗?” 卢凤其实稍稍有点紧张,毕竟这是自己男人公司的老板,虽然自己在公交车上什么人都见过,但却没见过几个老板,因为老板都不会去挤公交车。现在见这个老板一脸严肃地问自己话,就怯怯地答道:“你们公司的人不是对我说出差了吗?” “那你就没给他打过电话?” 听见男人的口气越来越严厉,卢凤就不敢一直盯着他。“打不通,关机呢。”想了一下又说道:“他还有一部手机呢,可惜我不知道号码。” 尚融看着女人无辜的样子,又是一阵心软。“其实,他不是出差----”尚融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边观察着女人眼神的变化,似要在说出结果前给女人一个心理准备。“其实,其实他是----携款潜逃了。” “什么……他……”卢凤惊讶的小嘴张的大大的,好久都没有合上。 “我们还没决定报案……今天叫你来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可要说老实话呀你知道,赵志刚的行为是犯罪,是要坐牢的,如果你隐瞒了真相的话,你也要……” 卢凤还没有等尚融把话说完,就一下站起身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尚融朝他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你们准备结婚,有没有这事呀” 这回卢凤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心理就骂开了赵志刚。这个没良心的,骗我说结婚,其实是自己卷了钱跑出去找快活去了,可怜我还在梦中,还要做他的替罪羊……天哪……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卢凤越想越伤心,止不住呜呜地哭泣起来,并且她的泪腺仿佛很发达,那眼泪就像串串珍珠,从白皙的有点透明的脸上滚落下来。尚融的心尖都在颤抖了,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老是让他想起小雅,他情不自禁地拿来面巾纸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伸手替她擦眼泪。女人抽出一张刚擦完后面的伤心泪又流出来,于是又抽一张,尚融就像是服务生似地站在那里伺候着哭泣的贵妇。最后,他也不想再和女人谈了,把面巾纸盒放在女人面前的茶几上就出门去了。 尚融来到张铭办公室,一看见张铭就伸手抹了一把汗说:“天哪射天狼在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宝贝……”看着张铭吃惊的眼神,尚融忽然醒悟过来似的说:“你去送他回去吧,不过还是要告诫她一下,不要让她乱说……是不是给她点钱……反正这事你处理吧。” 张铭把车停在一栋五层的旧楼前面,伸头出去看看,对坐在身边卢凤问道:“你家住这里?” 卢凤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伤心中缓过来,脸上是一副惹人爱怜的神情,就哭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两只眼睛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我和妈妈住在一起。” 张铭看着可怜兮兮的女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眼前又浮现出射天狼垂死挣扎的情景,咬咬牙说道:“你就别指望他回来了……” 卢凤听了以后几颗晶莹的泪珠又滚落下来,她是见过张铭几次的,知道这个男人是赵志刚在部队时的战友,所以就没有在尚融面前那么紧张,她出神地望着车窗外,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我的孩子怎么办……”说着还下意识地一手轻轻摸着肚子。 张铭这才想起射天狼曾对他说过女人怀孕的事情,他看着女人在腹部轻轻滑动的手,又看看女人近似绝望表情,突然不顾一切地说:“你一定要把它生下来……” 卢凤吃惊地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听明白,一张小嘴吃惊地微微张着。张铭几乎以坚定的语气继续道:“生下来算我的……我来养你们。”说完仿佛浑身一阵松弛。 卢凤这次算是听明白了,看男人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突然间俏脸就涨得通红,惊呼道:“这……这怎么可以……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有呜呜地哭起来。 张铭突然就激动起来,一把抓了女人的手,急促地说道:“怎么不可以……就让我来照顾你们吧……我是真心的……”说道这里就注意到了女人满脸的红晕,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只是照顾……”一时张铭觉得无法表达清楚自己情感,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女人的一只小手,卢凤好像也意识到了,张铭手一松,她正好抽回了手,脸上的一抹红晕更浓了。 真的能像她说的那样吗。卢凤看着有点惊慌失措的男人痴痴地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喜欢我?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成什么人了,万一…… “你家里知道怀孕的事情吗?”张铭低声问道。卢凤含泪摇摇头。“那你们家里人都没见过赵志刚?”张铭继续问道。卢凤抬起泪眼看了张铭一眼说:“我妈见过一次,不过她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妈,两个弟弟,还在上学。” 张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卢凤低着头说。 “小凤,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千万不要把这个孩子打掉,我想你也舍不得是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把结婚证办掉……” 卢凤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在听天书一般,张铭见了女人的神情,就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你妈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你今天先回去想想,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卢凤现在脑子很乱,今天碰见的两个男人真是让她太受刺激了,一个当面宣布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罪犯,另一个挣着要做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自己确实是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张铭下车替卢凤打开了车门,当女人从他身边下车的时候,他几乎是贴着女人的耳朵说:“怀着孩子自己小心点,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卢凤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张铭的车从视野里消失,才失魂落魄地向家里走去。 市公安局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的面容都显得朦朦胧胧的,但并不是由于热烈的讨论和紧张的思考才使在座的每位烟瘾大发,而是大家都没事做,没话说,所以只好埋头抽烟。 这个会已经开了二十多分钟了,可是除了省厅的李长年厅长做了个开场白以外,剩下的几个人都保持沉默,特别是张爱军和祁顺东都不开口,剩下的方玉良和陈国栋等几个人自然更是三缄其口。这次会议与上次会议还有个不同之处,那就是孙小雨曾经坐过的座位上,现在坐着的是另一位女警,就是当初尚融拜访张爱军时见过的那位有个丰满屁股的女警,不知此时她是以什么身份参加这次高级别的紧急会议。 “你们叫我来这里是让我看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吗?”李长年实在忍耐不住了。“怎么,都哑巴了?我告诉你们,现在还不到追究责任的时候,再说,是谁的责任也别想推脱。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对这件事的分析,采取了什么行动。”李长年严厉地扫视了会场一周,继续道:“我们的一位同志难道就这样白白牺牲了?罪犯在哪里?”李长年的大手在会议桌上猛拍了一掌,震的一个茶杯跳了起来,洒了一桌子水。 祁顺东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以一种沉痛的声音说道:“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在我,我检讨,我要求局党组给我处分……” 李长年大手一挥阻止祁顺东继续说下去。“检讨、处分难道能换回我们同志的生命?我现在是要听你采取了什么行动” 祁顺东心想行动个屁呀,那几个人连对手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从他们写的报告可以看出来根本就没和罪犯照面,甚至连罪犯的身高都众说不一。不过你说要听分析我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听。“当时天太黑,几个人都没有看清罪犯的长相,不过我分析,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罪犯,据法医鉴定,凶手用的是双刃匕首,这种匕首普通人没有,另外从匕首刺入的部位和力度来看都说明罪犯是训练有素的惯犯,肯定从事过格斗训练。特别是这种双刃匕首,内行人和一般人的使用方法有很大的区别,我个人比较偏向于罪犯来自某个特定的群体,比如部队,武术团体,也不排除是警察。” 李长年插话道:“范围太大,那张储蓄卡怎么解释?” “如果金生已经被害的话,我认为这个罪犯很可能就是杀害金生的凶手,所以这张储蓄卡在他身上并知道密码就不足为奇。当然,大家也许会认为凶手是为了那笔钱才行凶的,我认为,凶手杀人在先,见财起意在后,要不然凶手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才去动这笔钱。那么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我的分析是,凶手没有动机,而是受雇杀人,这就又回到了郑刚的案子上来了,杀人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保护郑刚,那么谁最怕郑刚落在我们手里?二是为了找到郑刚,金生只是受郑刚的牵连才送掉了性命,那么是谁那么急切地要找到郑刚,甚至不惜杀人?我想我不说大家也能猜到。” 李长年长吸了一口气,疑惑道:“你是说尚融?”张爱军虽然没出声,可嘴角明显地流露出一丝冷笑,只有方玉良点头附和着,至于陈国栋则两眼盯着张爱军。 祁顺东对着李长年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这个人就是尚融。从他一开始进入我视线起到现在,我是越来越坚信他就是伸向郑刚赃款的黑手,郑刚的失踪和金生的失踪,以及这次袭警事件都市尚融一手策划的。” “顺东,作为一名老刑警说话应该有证据。”张爱军再也忍受不了祁顺东的信口开河了,于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始了他今天会议的第一次发言。“我们五六名同志监视尚融已经五六个月了,有什么发现吗?另外,你还派孙小雨同志做贴身卧底,结果怎么样?你在这里折腾尚融,那边郑刚如鱼得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潜伏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现在又轻易地让他溜了,顺东啊刑侦工作最怕找错了方向呀。尚融整天都在我们的视野里晃来晃去,他如果真要像你说的是几起杀人案的罪犯,就凭他的财产,恐怕你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 张爱军见与会人员都望着自己,又接着说道:“我在这里说句题外话,那次你让西城分局的同志突击检查尚融的娱乐城,折腾了一晚上,就抓了几个小姐回来,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图。”张爱军又转向李长年道:“那天,刚好李副市长的千金过生日,吃过饭以后邀了几个男女朋友在娱乐城包厢唱歌,结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李副市长的女儿当小姐抓了,还打了她的男朋友,第二天李副市长给我打电话,我很被动呀。” “有这事?”李长年似乎不相信。 张爱军说:“我也是怕影响顺东的工作情绪,所以就把这事压下了,不过尚融的娱乐城就算有违反治安条例的问题,也不必你这个副局长、专案组副组长出面嘛,所以,顺东啊工作可不能将自己的私人感情参杂在里面呀,更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而失去了判断力,让真正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祁顺东听着张爱军冠冕堂皇的话语,内心愤愤不平,特别是最后几句话堵得他喘不过起来,但他没有出声,谁知道张爱军手里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使出来,现在和他硬碰只能是自残,看来只有抓到了尚融才能让他闭上嘴。 李长年听了张爱军的一番话,就闻出了气氛有点不对,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地点不对,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草草总结道:“我希望你们尽早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侦破方案,局党组成员一定要统一思想,统一认识,爱军呀你这个班长可要负起责任来啊。我看,顺东同志最近的主要工作是不是把烈士家属的工作做好,看看家里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尽力解决,对烈士勇斗歹徒的先进事迹要尽快见报。好了,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就散会。” 祁顺东不得不承认这个回合自己输了,输给张爱军,也输给了尚融。他突然醒悟到,李长年可是张爱军的老领导呀,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暂时还是老老实实把牺牲同志的后事办好吧。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帽子,神情寥落地走出了会议室。 两个星期前,祁小雅就给尚融打电话,说是要在家里请客,名义上是庆祝乔迁之喜,实际上是想请紫惠高燕乔菲几位姐姐在家里聚聚。尚融明白女孩的心思,是想借机和几个女人亲近亲近,毕竟自己是新入伙的,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特别是紫惠可是小雅心中的偶像。 尚融听了自然喜出望外,一想到几个美人济济一堂,红袖翩翩,藕臂交错,莺声燕语的场景,不觉悠然神往,巴不得这天早日到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节骨眼上,娱乐城被查,射天狼出事,尚融哪里还有心思喝花酒,整天愁眉不展,就连床上的活动也戒了,小雅那里是一次也没顾上去,搞得小姑娘整天想东想西的,不知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惠看男人没日没夜地待在娱乐城里,即使偶尔回家一趟,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起初还以为又搞上新的女人了,可她让自己在娱乐城的某个心腹打听了一下,结果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所以她就当男人周期性的神经病又犯了,也不理他,反正现在乔菲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家里了,她也乐得每晚搂着乔菲娇嫩的身子睡觉。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直到十一点钟还不见尚融回来,紫惠就给男人打了个电话,尚融说他正和张铭杨钧一起吃饭喝酒呢。 紫惠就知道男人今晚不会回来,看看卧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乔菲,女孩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睡衣,一头秀发披散着,说不出的娇柔妩媚,紫惠就觉得身子热起来。她走到正写作业的晓林身边,摸摸女孩的头说:‘别太晚了,还是早点睡吧。‘晓林抬头看看她说:‘姐,你们先睡吧,我还有几道题呢。‘紫惠笑道:‘现在做学生也真够受的,哪里就这么多做不完的作业呢。‘然后就边上楼边朝沙发上的乔菲使个眼色,乔菲就乖乖地跟着姐姐上楼去了。 尚融今天为什么喝酒呢?因为他今天心里痛快。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四十八.(正文) 五百四十九. 当然,尚融也看见了报纸上的那篇报道,极尽夸张之能事,说那个警察如何勇敢,面对犯罪分子锋利的匕首,临危不惧,徒手夺刀,最后为了掩护一个刚加入警队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身中数刀,最后因流血过多壮烈牺牲。库前面那些鬼话一扫而过,着重留意了最后几句话。目前警方已布下天罗地网,务必要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以告慰烈士的英灵。 难道这耐人寻味的寂静就是所谓的天罗地网?老子可不已经将犯罪分子射天狼绳之以法了嘛,烈士英灵不远当可以安息了。 老杨一接通电话就唉声叹气地说自己刚从外地回来,大热天却得了风寒,医生让他少出门,在家调养一段时间病自然就会好的。 尚融耐着性子听老杨罗嗦,最后就忍不住问道:‘你听说市里最近发生的袭警案了吗?报纸上登出来了。‘老杨说他现在不看报纸,一看报纸就头昏眼花,他基本上是靠听力来捕捉外界的信息。当然他听说了这件事,他对犯罪分子如此猖狂而又愚蠢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并深信,只要这个犯罪分子还在喘气警方就迟早会将他抓捕归案。 尚融听的一知半解,又不好问的太明显,只得说:‘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去看看你吧。‘老杨一连声地拒绝了,接着就又说了一堆废话,直到最后他才压低嗓门神秘地说道:‘你的尾巴好像没有了。‘然后电话就断了。 尚融把老杨最后一句话咀嚼了一阵,脸上就露出了微笑。尾巴没有了。这只是表面现象,它的后面隐藏着足以让尚融兴奋的奥秘。 此时,紫惠的卧室里上演的现代版的活春宫已经接近尾声。 只见乔菲半躺在床上,睡衣敞开着,身上是一身亮晶晶的香汗,一对玉兔无风自动,正眯着眼睛,张着小嘴喘息着。而紫惠则是浑身**,趴在女孩雪白的小腹上,滚圆的娇臀半挂在床沿,修长的双腿耷拉在地上,那姿态说不出的妖艳诱人。 两人喘息了良久,乔菲轻轻推了紫惠一下,轻启朱唇说道:‘姐,起来吧……小心他突然回来……‘ 紫惠听了女孩的话仍然趴在那里没有动,嘴里轻笑一声说:‘你怕他吗?‘ ‘谁怕他啦。‘女孩娇声道:‘姐……如果他现在回来……看见我们……这样……他会怎么样……‘ 紫惠抬头看了乔菲一眼,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大小通吃了。‘ 乔菲想起上次被男人大小通吃的情景,心神微荡,敏感的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紫惠就感觉到了女孩身体的变化,伸出香舌在她的小腹上轻轻舔着,引来女孩一阵轻轻的哼叫。 ‘菲儿,你给姐姐说实话,自打上次以后,他有没有弄过你……‘紫惠爬起身来和乔菲并排靠在床头,将一只手抓了一只玉兔问道。 乔菲撒娇似地嗯了一声就钻进紫惠的怀里,将脸蛋贴住紫惠坚挺柔软的**,带着鼻音嗔道:‘都说几遍了,哪有……‘ ‘这就奇怪了……‘紫惠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虎狼一样的男人他怎么突然就禁欲了呢……‘低头看看怀里的乔菲,又说道:‘难道都发泄在小雅身上了?高燕……不可能呀。‘ 这时乔菲就抬头说道:‘才不是呢,小雅那里大哥一次都没去过,再说……她……‘说着就趴在紫惠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紫惠在女孩的香臀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好呀……你们是不是……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姐姐和她做了……‘说着一翻身就将女孩压在身下,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要不,她怎么会让你看她那个地方……她也看你的小东西了是不是……‘ 乔菲在紫惠身下扭动着,红着脸抗议道:‘什么呀……她说她那里和别人不一样……怕被人笑话才让我看的……我也让她看了……‘说完羞得闭上了眼睛。 ‘那你告诉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紫惠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柔声问道。 乔菲闭着眼睛嘤嘤道:‘她那里……好圆好鼓……就像个……像个小馒头一样……好漂亮……可小雅自己还觉得丑呢……怕大哥不喜欢笑话她……‘ 紫惠听的悠然神往,恨不能立刻也能看看亲亲摸摸,喃喃道:‘你大哥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会不喜欢?‘ 乔菲顺口说道:‘大哥知道呢……‘突然觉得说楼了嘴,赶忙打住。 可紫惠已经听得真切,盯着女孩说道:‘你不是说她还是黄花闺女吗,那他怎么会知道?‘ 乔菲见没法瞒下去就不情愿地说:‘我告诉了你可不许说出去,小雅怕羞呢。‘ 紫惠嘴里说声‘好呀看来不用点刑法你是不会老实交代……‘说着就将手伸到女孩的下面找到那滑腻湿润之处扣弄起来。 乔菲先前已经两次泄身,那地方此时自然万分敏感,只觉得一阵酥麻直透心尖,难耐地扭着屁股叫道:‘姐姐饶命……菲儿交待……‘ 紫惠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笑道:‘小东西,敢跟姐姐藏着掖着,快说,不然让你……‘ 乔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紫惠娇声说道:‘小雅说,有一天她和大哥在宾馆开了房……她光着身子被大哥又亲又摸……那里也摸了好几次……不过就是没有……大哥连裤子都没脱……都……都射在裤子里了……‘ 紫惠听了大笑起来,乔菲看着紫惠不解道:‘你……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 紫惠笑了一会儿说:‘反正你们两个小东西有一个在说谎。光摸不干,还射在裤子里……那还是他吗……打死我都不信。当年我和他恋爱那阵,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什么时候都硬邦邦的只想给你插上……就像那晚弄你一样,他就是那个急性子。‘紫惠说完又笑起来。 看书}就来}最]快乔菲听着紫惠的话就害羞起来,心里就想起了男人,那滋味她至今记忆犹新,忽然就觉得紫惠在自己腿心子里活动着的手带来的感觉强烈起来,气息渐渐粗重,一双媚眼看着紫惠能滴出水来,嘴里娇娇地唤了一声‘姐----‘于是心花朵朵,再次红红地开放了。 近一段时间,张铭的内心很痛苦。“别墅”发生的一幕总是浮现在脑海里,晚上常常被噩梦惊醒,他梦见射天狼对着他冷笑,有一次他梦见射天狼把那把血淋淋的匕首插在了他的心窝上,醒来以后觉得心窝发凉,浑身阵阵冷汗。 张铭知道自己落下了心病,而医治自己心病的良药就是卢凤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自己能够娶卢凤为妻,再将射天狼的孩子养大,心里的疮疤或许能够慢慢愈合。但是,据张铭对卢凤的观察,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年轻时家教比较严,性格保守。这也是她虽然美貌却没有被多少男人染指的原因。 所以如果自己不主动,要等卢凤表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女人的羞耻心不允许她接受这样的结果。张铭又想起自己和高燕的那段恋情,现在看来纯属一时冲动,其实老天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卢凤就是他今生的女人。况且,他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而不仅仅是出于怜悯和赎罪。 这是个星期六,张铭难得清闲,于是心里又惦记起了卢凤,犹豫再三便以询问女人身体为由打了一个电话。卢凤说自己正准备去医院。张铭一听就急了以为女人是去堕胎。 “小凤,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等着我,我现在就过来。”张铭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喊道。没想到那边卢凤居然一声轻笑娇声道:“看你急的,又不是你的孩子。” 张铭信誓旦旦道:“我已经说过了,那个孩子是我的……” 卢凤半天没出声,良久才说道:“我已经决定要这个孩子了……” 张铭道:“那你去医院干什么?你不舒服吗?” 卢凤听着男人似非常焦急的声音就有点不忍心,低声说道:“我去做检查……” 张铭松了一口气,赶忙说:“你等着,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张铭几乎是冲出了门,没想到一头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原来竟是老板。尚融揉揉被撞的胸口,笑骂道:“有鬼追你呢,哪去?” 张铭诺诺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尚融道:“我x怎么魂不守舍的,去见女人?” 没想到张铭还真点点头说:“是卢凤……” 尚融像看外星人似地盯着张铭看了半天,然后搂着他的肩膀回到办公室,又盯着他瞧了一阵才笑道:“真是英雄所好各有千秋,不过张铭你要是认真的,我就支持你,要只是玩玩的话,我劝你另外找人,杨钧那里多的是。” 张铭一脸严肃地说:“老板,我是认真的,并且她已经怀孕了,我想做那个孩子的父亲。” 尚融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隐,点点头没有说话,来回走了几步才一拍张铭的肩膀说:“公交公司这几年的效益不好,再说,一个女人家开大车也不合适,这样吧,就让他在你身边工作吧,具体工作你看着安排,待遇方面我会跟紫惠说的。” 张铭感激道:“谢谢老板关心,不过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也就是我的一厢情愿。” 尚融笑道:“这方面你是差点,不过我可是有经验,要不要我帮忙呀” 张铭看着老板脸上的奸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连声说谢谢,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都快三个月了也不来检查。”一名大夫冲着一脸尴尬的卢凤和张铭训斥着。卢凤红着脸,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张铭则一副军人的标准站姿,立在女大夫面前就想一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是是是今后我们一定按时检查。”张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女大夫看着张铭唯唯诺诺的样子缓和了语气道:“你老婆现在怀着孩子,不能老是坐着,要多活动,不然胎儿的发育会受影响,还可能导致胎位不正,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 从医院出来,卢凤跟在张铭后面,低着头慢慢走着,刚才那位医生的话令她不知所措。你老婆?自己真要做他老婆吗?可就在前几天自己还和赵志刚在一起睡觉呢,眼前这个男人是知道的,难道他就一点不在乎?卢凤抬眼偷偷瞄了前面的男人一眼,一时心中不知是甜是苦,一张脸也烧了起来。 张铭回头见女人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慢腾腾地走着,就停下来,直到卢凤低头站在他面前,他才指着前面的一家餐厅说道:“小凤,我们到那里吃午饭,我有话和你说。” 卢凤抬头看了张铭一眼,又低头不语。张铭不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到底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忽然就想起上午尚融说自己在这方面没有经验的话,心里一急就一把抓了卢凤的手拉着就走。卢凤惊呼了一声,可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尚融一边在张铭的办公室无聊地浏览着网页,一边就想着张铭和卢凤的事情。那天在办公室和卢凤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可不知为什么这个有着一脸天真的女人就像是慢性**剂似的,只要一想起她那种即清纯又放纵的眼神,想起她急促起伏的*和那无可奈何的媚样,尚融的内心直冒火,就有一种蹂躏女人的强烈冲动。此刻,他虽然看似在漫不经心地翻看网页,可裤裆里早已蠢蠢欲动了。 突然,尚融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一瞬间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怪不得总觉得在哪里领略过卢凤的风情眉骨,原来是她的影子在作怪。尚融就想起了王胖子那天酒后的一番话,他向尚融详细描述了他老婆在床上扮演各种角色时的情景,特别是说到他老婆扮演纯情女学生遭*时,尚融那是的感觉和现在一摸一样,事实上,尚融现在才明白,从某些神情上来说,胖子的老婆秀菊和卢凤真像一对天生的姐妹。 尚融唉声叹气了一会,无奈拿起电话就拨通了王胖子的号码,一边还幻想着,要是能亲眼见见秀菊在床上的演技那该多好啊,卢凤是没有希望了,总不能和张铭去争女人吧。可胖子就不一样了,他既然能把自己和老婆在床上的表演绘声绘色地说给老子听,难道就忌讳老子看上一眼? “喂胖子吗?你***说过要请我到你家尝尝你老婆的手艺,到底算不算数呀什么?好好好,就今天。我马上过去。” 卢凤和张铭的午餐吃得很沉闷,因为不管张铭怎么努力,卢凤只是低头小口地吃着菜肴,就是不说话。张铭急得脑门上渗出了汗珠子。他不禁想到如果尚融遇见这种场面不知有什么高招。迫不得已,张铭只能东拉西扯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吃完饭走出餐厅时,张铭忽然想起医生关于孕妇必须多活动的话,就对卢凤说:“咱们顺路走走吧,对孩子有好处。”没想到卢凤看了张铭一眼后居然点了点头。张铭很高兴,在过马路的时候就大着胆子,一手轻轻揽住了女人柔软的腰肢,卢凤好像没有察觉似的任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窝上。 正午时分,城市的中心花园见不到几个人影,茂密高大的树木将暑气挡在了外面,一片片绿荫中只有鸟叫蝉鸣。张铭找了一个隐蔽所在让卢凤坐下休息,虽然没有走多远的路,可卢凤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了,脸上是一片红扑扑的。张铭就在卢凤的身边坐下,看着女人娇红的俏脸,微微颤动的*,心里就激动起来,只想向女人表达自己的爱意。 “小凤,今后你就不要去单位上班了。安心在家里休息,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酒店或娱乐城工作。如果你不想工作就在家里照顾孩子,我一个人也能养活你们。” 听了张铭的话,卢凤眼睛望着远方好一阵没出声,良久才似自言自语道:“他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就是不管我也不能扔下自己的孩子啊……” 张铭自然知道卢凤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心里一阵紧张,同时一股醋意油然而生,大声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你就别指望他回来了……你就当他死了……” 卢凤看着张铭,眼里一片迷惑。死了?如果真死了那又另当别论,可……卢凤心里充满了矛盾。 张铭伸出双手直接捧住女人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很爱他……” 卢凤的眼睛就和男人对视着,对男人突然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惊慌。缓缓地摇摇头,叹口气道:“男人是靠不住的……” “你必须相信我。”张铭几乎喊叫道:“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会幸福的……”喘了口气,继续道:“小凤,也许你不相信,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想要的女人……” 卢凤似乎被男人的话打动了,疑惑地问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如果他突然回来,我怎么办?” 张铭听了女人的话,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射天狼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张铭松开女人的脸,轻轻将女人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低头盯着女人微闭的双眸以及那急促跳动着的睫毛,强忍着亲吻她的冲动,慢慢说道:“我是军人出身,我是负责任的……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不过……不过要等到你成为我的女人……” 卢凤对张铭的动作和话语似乎都没有反应,她只是感到身子一阵软弱,软弱的只想躺在男人的怀里,这个怀抱真的能成为自己和孩子的归宿吗? 从树缝投下的斑驳的光影在女人微红的脸庞上跳动着,微微张开的双唇花瓣似地倾吐着芳香。四周静悄悄地。看着怀里似乎已经睡过去的女人,张铭心里充满了怜香惜玉的情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轻轻吻上女人的娇颜,轻柔的像是羽毛扶弄着女人的脸颊。 卢凤稍稍扭动了一下头,两片干燥的嘴唇就贴在了一起。卢凤的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果他真的成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他呢? 随着男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亲吻也变得狂热起来,卢凤闭着眼睛,嘴里含弄着男人的舌头,羞涩地迎接着男人一只大手的触摸。先是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留恋了一会儿,就慢慢爬了上来,最后就捂住了胸前的一只*。由于怀孕的缘故,两只*特别敏感,所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带xiong罩,此时,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够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潮湿。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男人急促的声音:“小凤……我带你回家……我要你……”卢凤心里一阵狂跳,突然就感到腰间触碰着一个火热坚硬的家伙,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男人要什么。 卢凤艰难地直起身,微喘道:“现在不行……要等三个月后才能……”随后娇羞的将整张脸贴在了男人的胸口。 张铭虽然*熊熊,但还是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轻轻抚摸着女人的秀发,怜惜道:“我听你的……我不急……” 卢凤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来,娇媚地瞟了他一眼,居然撒娇地地哼道:“你真不急吗?可是……”说完一只纤纤素手就伸到了男人的胯间柔柔地握住了……张铭做梦都没想到女人会直奔主题。他轻呼了一声,一把抱住了女人的脑袋,吻的她喘不过气来。 尚融和胖子王世礼的一场酒从正午时分一直喝到夜色栏杆。尚融的酒量自非胖子可比,这一点在过去无数次的酒量比拼中已经得到证实。如果是以前,胖子的媳妇秀菊早就出言相劝了。可今天她没有阻拦两个男人。一是尚融有很长时间没来她家喝酒了。过去,尚融杨钧两个隔三见五就要到家里找胖子喝酒,哪次都喝的酩酊大醉,秀菊只能挂下脸来将这些酒鬼驱散。另外,尚融也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而是自己男人的大老板,看着这个昔日家里的常客,如今和自己的男人仍然如此亲密,秀菊心里不免感到高兴。忍不住拿来一瓶红酒陪着两个男人左右开弓,将一张脸喝的红润润的。她又哪里知道尚融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胖子王世礼平常表现很稳重,就是喝多酒后话特别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此刻,虽然已经喝的舌头都短了一截,仍然絮絮叨叨着。“融子(尚融的小名,胖子喝多了就不再叫尚总了),我总觉得……最近……高燕有点不对劲呀……” 尚融听胖子说起高燕,忽然就想起自那次小雅的事情以后近一个月没见她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对高燕没什么**,平心而论,这绝不是因为玩腻了,而是心理有点怯乎,至于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地方不对劲……你比我还了解她?” 尚融一边开玩笑,一边偷偷看了秀菊一眼,只见秀菊也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向他瞟过来,心里就一阵发酥。尚融心里明白,秀菊含情默默的眼睛并非对自己有什么意思,那只是她的一贯本性。 “我说了你可别急……那天……我在凯悦酒店碰见她……和……和吴局长出来……” “你说什么……和吴局长……你没看错吧……”没等胖子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尚融就将刚端起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两眼紧盯着王世礼。 秀菊自然从自己男人嘴里听到过高燕是什么人以及和尚融的关系,连忙打岔道:“世礼,你是不是喝多了……别胡说……” 胖子见两人不信,急道:“我胡说?吴局长就是扒了皮我也认得他,至于高燕……我天天见面还能……” 听着胖子的辩解,尚融虽在酒精作用下也能做出判断。高燕最终投奔了吴局长,死灰复燃。毕竟是被吴局长弄过一次,再弄几次又有什么呢。这和自己冷落她有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她高兴。她不比紫惠张妍他们……再说,自己的女人----那几个大的,哪个没被别的男人搞过? 尚融脑子里涌出一堆杂乱无章的想法,嘴里居然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 秀菊听着尚融的怪笑以为是受了刺激,她和王世礼对望了一眼,将身子凑近尚融说:“兄弟(秀菊心情好的时候就这样叫他),你就别多想了……也许人家有正经事情……” 秀菊还没说完,胖子可能酒劲又上来了,冲着秀菊嚷道:“屁个正经事情……鸟男女在宾馆里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可干……” 秀菊指着胖子的鼻子骂道:“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捉贼拿脏……捉奸成双……你哪只眼睛看见了……”骂完男人见尚融低垂着头,就伸手在尚融肩膀上轻轻拍着说道:“兄弟……别听他胡扯……咱们喝酒,来,嫂子陪你……”说完就端起酒,转等尚融和她碰杯。 尚融闻见了秀菊身上的幽香,又被她的小手轻轻拍了几下,骨子里一阵舒坦,可他还想把戏继续演下去。端起杯子和秀菊当地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就将酒喝干了,长叹一声道:“嫂子……不瞒你说,兄弟就是点子背……先是老婆红杏出墙,现在又……哎到哪里去找嫂子这样一心一意的人呢……”说完又将头垂下来。 秀菊听了心中高兴,紫惠的事情她是听胖子在床上说过的,不觉得就同情起男人来,居然伸手抚摸着尚融的头安慰道:“谁家没有一点不顺心的事……不都过去了吗……再说……就凭兄弟现在的身份还怕娶不到黄花闺女?你别急……嫂子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好的……” 尚融抬头看着眼前那张红彤彤的俏脸,色迷迷地说:“我就想找一个像嫂子这样的……” 秀菊瞟了王世礼一眼,见自己的男人眯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醉乡了,就伸手轻轻打了尚融一下,娇媚道:“嫂子有什么好的……尽给嫂子灌迷糊汤……来,再喝一杯……” 尚融觉得自己再不能喝了,再这样喝下去就和胖子差不多了。于是对秀菊说:“嫂子……我头晕……不喝了……今晚就在你家沙发上窝一宿……” 秀菊站起身说:“哪能让你在沙发上睡,楼上有卧室呢……”说着就去推胖子。“看喝成这样……我收拾一下,你带融子上去睡吧……” 王世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尚融说:“走,睡觉去……”刚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尚融脚步不稳地上前去拉胖子,可怎么也拉不起来,秀菊就过来,嘴里埋怨着边和尚融连拖带拽地将胖子放在了沙发上,胖子才一躺下就传出了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秀菊笑道:“他就这样,只要喝多了就打鼾,我都不和他一起睡,吵死人了……来我带你上去睡……” 尚融亦步亦趋地跟在秀菊后面上楼,只觉得眼前一个肥硕的屁股在薄薄的睡裤下面扭呀扭的,扭出了无限的风情。 高燕那次眼睁睁看着尚融和小雅抛下她独自去寻欢作乐,一时冲动就给吴局长打了个电话,吴局长自然是敞开胸怀迎接了她。刚开始,高燕心里还惴惴不安,生怕尚融知道,可年轻的身体需要男人的安慰,在吴局长强壮的身下翻滚了几次后,高燕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思想。反正尚融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找她了。 在高燕看来,尚融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时,男人钱不多,用得着她,现在他家财万贯,女人成群,不可能一颗心吊在她身上。吴局长就不一样了,虽然在床上每次都弄得她半死,可私下确实当她宝贝一样。再说,尚融的公司在监狱局有那么大的工程,即使知道她和吴局长的关系,他也不敢得罪吴局长。当初还不是他亲手将自己送到吴局长的床上? 想起尚融,高燕的心理就有一丝怨恨,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衣食不愁,除了自己的付出以外,尚融确实也没亏待她,所以她就收起了报复的念头,一心跟吴局长鬼混,贪图的就是尚融不能给她的**之欢。高燕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整个变了,只要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她就会有和他上床的冲动。她常想,为什么自己的羞耻心就没了呢,她的结论是:自己彻底被男人操开了花心,再也离不开男人了。 就在尚融对胖子的老婆秀菊心猿意马的时候,高燕在和吴局长开了十几次房之后,终于下决心大着胆子将吴局长带到了自己家里,一想到吴局长要在那张自己和尚融睡过的床上操她,还没进门她的双腿就阵阵发软,股间一片滑腻腻的。一进门,高燕就瞪掉鞋子,整个人趴在沙发上,那高高耸起的屁股扭动着,向身后的男人发出无声的请求。 吴局长早就被高燕迷得神魂颠倒,自从和高燕重温旧梦以后,已经五十多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精神气,过不了两天就要抱着女人干一次,要不上着班、开着会就会想起高燕雪白肥硕的屁股来。 此时见女人臀部高耸,虽然裤子还没有脱掉,可那圆滚滚的肉感已经让吴局长兴奋不已,更何况高燕一双能滴出水来的眼睛是那样娇媚诱人地盯着他。 吴局长来不及*服,一边死死盯住女人的眼睛,一边喘息着解开皮带,一下就将长裤和*褪到脚底,蹒跚着就向高燕扑去,还没走到沙发边被裤子一拌,顺势就压在了女人身上。喘息着说:“小浪货……等不及了吧……”说完就将女人的裤子扒掉,露出白白的圆臀,一手抱住了在上面一阵狂舔,舔的高燕一对屁股蛋子凉粉一般颤动起来。 “别舔了……抱我到床上去……他就是在那里*的……快呀”高燕几乎歇斯底里地叫道。 吴局长老鹰捉小鸡似地抱着高燕走进卧室,一下就将她扔在床上,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和女人脱的精光,然后就歪在女人腰肢上,一头就扎进了那白花花的一堆软肉中,一阵稀溜溜的,就像喝着稀饭一般。 高燕把头埋进枕头里只是呜呜地叫唤,那声音好像是正被人掐着脖子似的。吴局长吃够了女人的豆腐,抬起头意犹未尽地看着被自己舔的湿乎乎的一片,粗喘着对女人说:“别光躺着叫唤,快帮我舔舔……你给他也舔过吧……”说完就歪着身子朝向女人。 高燕撑起柔弱的身子,潮红着一张充满*的脸,幽幽地说:“他才不像你这样呢……他是直接塞进人家的嘴里……”说着就在男人的东西上轻轻舔了几下,然后艰难地一点一点吞没进去。吴局长看着自己的东西就那样被鲜红的小嘴吞进去,心里畅快的长长呻吟了一声。一手放在女人头上有节奏地按着,一边喘息道:“他打你嘴里吗?” 高燕听男人问,嘴里不停,抬起一双媚眼盯着男人,半天才吐出口里的东西,颤声道:“人家浑身上下都被他射遍了……” “**他**的,尚融这小子真有艳福……那个林紫惠……什么时间要是能像这样……”吴局长眯着眼睛自言自语着。 “林紫惠可不像我……你要是敢……小心他把你这玩意儿给……”高燕说着就将那物又吞进嘴里,并用牙齿咬了一下。 吴局长啊的一声,嘴里嘶嘶吸着凉气,伸手在女人的白屁股上猛拍了一掌,然后在高燕吃痛的惊呼中一下就冲进了女人的后门…… 而此时在胖子王世礼家楼上的一间卧室里,被酒精和秀菊的娇媚刺激的快要发狂的尚融,躺在其中的一间卧室里辗转反侧,眼前老是晃动着秀菊圆满的*,他似乎看见秀菊一双凤眼正含情脉脉地向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尚融鬼鬼祟祟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但他此时并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只觉得非常刺激。 走道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胖子粗重的鼾声。尚融没有穿鞋,身上只穿着一条*,做贼似地悄悄溜到了楼下,胖子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张大了嘴一个劲地鼾声如雷,看这样子即使天塌下来也闹不醒他。 尚融心里一阵狂喜,接着一阵狂跳。他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楼上有三个卧室,自己睡的是最外面一个,里面还有两个卧室。 秀菊在哪个卧室呢。尚融小心翼翼地推开其中的一间卧室的门,里面黑乎乎的,稍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清房间里有一张小床,床上有一些小孩的玩具。原来是胖子女儿的卧室。轻轻将门关好,尚融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卧室门前,门关的很严实,看不出是否上了锁。尚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没有任何声息。 此刻,尚融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因为在醉意朦胧中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丝毫都没有考虑后果,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已经安排好的冒险游戏,为的就是寻找刺激。他的脑海里幻想着躺在床上酣睡的秀菊会是什么样,她穿睡衣吗,穿什么样的*。老天爷她该不会像紫惠一样裸睡吧。 强烈的好奇心和火一般燃烧着的冲动促使他将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随即轻轻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老天爷呀她真的没锁门,是在等王世礼?是在等自己? 做梦但平常可以不锁门,今天有外人睡在家里也不锁门吗?如果换了紫惠和妍妍会锁门吗?紫惠这小娘皮说不上,妍妍肯定会锁,而高燕可能连门都不会关上。 正在尚融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卧室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哼……。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四十九.(正文) 五百五十. 正在尚融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卧室里似乎传来了女人的一声轻哼,那声音说不出的娇媚,只有妍妍在睡梦中发出过那样的声音。(请记住我们的更多章节】尚融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从门缝朝里面张望,遗憾的是只看见梳妆台,看不见床。于是他就将门又推开了一点,这下就看见了床的一角。屋子里亮着壁灯,尚融看见床尾似乎有一双脚叉地放在一起,为了看清这双脚的主人,门缝在一点点地扩大,尚融的视线就一点点地上移,随着门缝增大,尚融的视线里就出现了腿的轮廓、大腿的轮廓、屁股的轮廓,最后当床上的人整个轮廓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尚融的半个身子已经挤进了房间,只剩下双腿和屁股还留在外面。 房间里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粉红色光线,床上的床单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但床中央那个面朝里侧卧着的人儿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分辨出是个女人,因为男人没有那么柔和起伏的曲线,而枕头上的一堆秀发黑漆漆的,和四周的色彩形成强烈的对比。她把头发散开了,喝酒的时候是盘着的,女人盘着头发是为了向男人显示端庄,散开头发则是准备好了。秀菊每天就是这样在床上等胖子的吗。也许她现在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装睡,她正等着胖子悄悄地摸进来,然后演一场戏。想着胖子曾经描绘过的旖旎风光,尚融再也忍不住了,一闪身就溜进了卧室,然后轻轻关上门。 现在总算是彻底看清楚了,枕畔乌云堆雪,映衬着一张似喜似忧、似娇似嗔的玉容,嘴角弯处似有一丝笑意马上就要荡漾开来,以至于尚融觉得女人真的没有睡着,一阵心跳后,听了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才稳下神来。尚融弯下腰抖抖索索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在那秀发上轻抚了几下。嘴里默念道:“睡吧,宝贝。在睡梦里感受一下老尚对你的仰慕,不知在梦里你愿意给老尚扮演什么角色……”心里念叨着,尚融就狗胆包天地一挪屁股上了床,他的本意是想坐到床上好好观赏一下美人醉卧图,没想到那张床柔软有余弹性不足,尚融刚坐上去就一下陷了进去,身子失去平衡后倒在床上,旁边的秀菊的身子自然就滚了过来和他紧贴在了一起。 尚融惊的一颗心好像停止了跳动,僵立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时,他听见身边的女人咕噜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在埋怨自己的鲁莽,又好像是一声梦呓。不一会儿,尚融就觉得秀菊的身子传来一阵阵热浪,他轻轻抽动了一下自己的腿,碰触的地方一片滑腻,轻轻抬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原来女人刚才一滚,身上的薄被已经不在,一双泛着淡淡粉红的艳腿正和自己贴在一起,身上的小背心缩到了腰部,小腹下面是一条看不清颜色的三角裤紧绷绷地包裹着,尚融只看了一会儿,刚才因为受到惊吓而委顿下去的命根子瞬间就挺立起来,顶在了女人裸露的腰肢上。 伴随着秀菊又一声梦中的呻吟,尚融随手关上了壁灯,这不过是他的心理在作祟,他希望万一秀菊醒来把自己当成胖子。 关了壁灯的卧室几乎看不清东西,秀菊也成了床上一个模糊的轮廓。黑暗似乎给了尚融胆量,他很小心地脱掉了秀菊的,又一点一点地将她摆成正面睡姿,然后,将自己的拔到腿上,摸索着挤进女人的双腿之间,由于心情激动,尚融喘息的很厉害,但他用手撑在女人的身体两侧,以免压住女人。唯一可以自由移动的就是屁股,随着屁股的前移,女人的两条大腿靠在了腰上,温润如玉。 终于,凭着多年的经验,尚融感觉到自己那东西顶到了秀菊的要害部位,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里竟然是个雨后的桃园,流水潺潺,云雾缭绕。他贪婪地在桃园的周边尽情地游戏,一边低下头观察秀菊的表情,只见她微微开启的双唇间阵阵喘息,那气息中还带有葡萄酒的芳香。难道她真的醒着?尚融心里再次浮现出这个问题,如果她是装睡的话……尚融突然激动的不能自己,屁股晃动的难免大了一点,随着下身传来的一阵火热,那坚硬之物居然一下冲进了一片层峦叠嶂的泥泞之中。尚融仰起头,挺直脖子张大嘴,竭力控制住自己就要破口而出的声音,屁股不受控制地再次往前一送,彻底占有了秀菊只为胖子一人守护的家园。 就在这时,秀菊啊的一声,脑袋就在枕头上一阵摇动,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半边脸,随后,嘴里传出的呻吟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一个危重病人无意识的声唤。尚融的下身和秀菊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女人深处不同寻常的悸动。由于不敢压在秀菊身上,双手支撑的很辛苦,脸上的汗珠子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在秀菊半掩半露的上,那里似乎有一片水光闪动。 我终于把胖子的老婆给操了多少年了,这个愿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加强烈。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哦秀菊,我终于把你操了。尚融仰着头,像一只蹲伏的青蛙,脑子里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此时,如果他稍稍低头就会看见秀菊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在黑暗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身子底下的屁股开始有节奏的微微扭动,起初尚融还以为是自己在动,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两条修长的已经缠上了他的腰肢,一双手藤蔓般向上伸来,盘上了他的脖颈,稍稍用力,他支撑着身子的双臂一阵酸软,庞大的身躯就压在了身下的上,耳边传来热气腾腾的呓语:“坏蛋……不让人家睡觉……哦……你要这样插着人家睡觉吗……” 随后紧贴着的屁股就是一阵起伏盘旋,伴随着“啊啊……”的呻吟。尚融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如果不是身下传来的阵阵火热酥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尚融不再犹豫了,他将自己脖子上的一双粉臂拉开,跪起身子,将秀菊的一双腿卷曲起来推在她的胸前,借此挡住女人的视线本apo,然后筛动着屁股,一前一后地摇动起来。 只一会功夫,下面就传来了潺潺的水声,而那阵阵压抑着的呜咽如泣如诉,其间还能听见几句有含义的词句。“哦……坏人……快点……完…………”最后伴随着男人几下勇猛的冲刺,女人在接连喊了几声“死了死了”以后就真的死了过去,四肢瘫软在床上,白花花的散着湿漉漉的幽光。 尚融拖着强度运动后疲惫的身体,无奈地爬下女人的床,他是多么希望搂着那个沐浴过自己雨露的身子美美的睡一觉,但他心里明白,这可不是自己的狗窝,这张床上已经有主人了,乘着主人不在偶尔客串一下就行了。这样想着,他就心满意足地打开了卧室的门。他还像来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在关门的时候,首先是屁股从门里出来,然后才是身子,等脑袋退出来时,卧室的门就恢复了原状。但是,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这个房间的主人正站在门口,像看外星人似地正盯着他。主人来换班了。这是尚融的最后一个想法 “他的死胖子还真下的了手。”尚融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捂着高高肿起的嘴唇,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王世礼。什么东西趁老子事后虚弱,居然突袭,下重手将老子打昏?要是平常你两个胖子都不是老子的对手。不过,念在你小子知错能改,看在秀菊的份上老子就不和你较劲了。 尚融躺在那里骂着胖子,虽然只是受点皮肉伤,可心理毕竟很受伤,于是一颗心就寥落起来。可一想起昨晚胖子送他回来时两人在车上说的话,心里又一阵莫名的兴奋。 原来昨晚胖子一怒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给了刚从自己老婆身上爬起来的男人一个右勾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可被击倒的对象躺在地板上半天没动静,胖子就慌了神,赶紧将人拖到楼下,用了两盆冰水才将人浇醒过来。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相互虎视眈眈地对望着,胖子嘴里嘶嘶地喘气,尚融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是架势。 等胖子气喘的顺畅了一点,尚融居然厚着脸皮要求胖子开车送他回家。胖子迷惑地瞪了他一会儿,居然同意了。 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当快到达尚融的住处时,胖子一脚就踩住刹车愤愤道:“不行我也要老婆一次……” 尚融捂着腮帮子惊讶地看着胖子,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胖子嘴里说出来的,他手指着胖子道:“你他打了老子,这事就算扯平了,以后谁也别提……” 胖子嚷道:“打你?我也让你打一下,反正我要操一次你老婆……” 尚融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胖子较真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认死理。于是以无赖的语气笑道:“可惜呀我没老婆。” 胖子听了尚融的话不由一愣。这小子确实没老婆,女人倒是有一堆,自己到底是要操哪一个?想了一会儿,胖子强词夺理地说:“紫惠以前是你老婆,我就操她……” 尚融听了,不住地嘶嘶吸气,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毕竟是自己先上了人家的老婆,现在胖子要操紫惠,原则上也算公平,可那紫惠是自己的命根子,岂能让外人染指?看着胖子一副好斗的公鸡似的神情,尚融就点上一支烟,准备慢慢做胖子的思想工作。 “胖子,今晚这事都是酒惹的祸,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还是……” 尚融还没说完,胖子就打断他愤怒道:“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你他分明是朋友妻不客气……” 尚融朝胖子摆摆手,强压着笑意说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不过好在秀菊不知道是我,她还以为是你弄他呢……”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你对高燕有兴趣的话……我……” 胖子朝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吐沫鄙夷地说:“那破烂货白给我都不要……” 尚融一看胖子还真和自己较上劲了,将烟头甩到窗外,耍起了无赖,厉声道:“怎么的?你还来劲了是不?我就老婆了怎么的?大不了咱各走各的……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自己看着办……紫惠?”尚融哼哼了几声才道:“你休想” 胖子嘴里咦地一声,没想到他还有理了,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坐在那里呼呼喘气。 尚融见自己已经将胖子怔住,就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不想想,紫惠是你的老总,你把她操了,以后怎么一起工作,再说,紫惠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要是能搞上她也算你有能耐。” 胖子坐在那里暗自思忖,他说的也没错,要是没他帮忙自己连紫惠的毛都碰不到。接着又将尚融的其他几个女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张妍当然是不错,遗憾的是失踪了,乔菲太小,只有尚融这畜生能下得了手,自己是下不了手。至于祈小雅更是……这心里平衡是一定要找回来的,高燕就高燕吧……“那我怎么才能弄到高燕……你得安排……”胖子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说道。 尚融嘿嘿冷笑几声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难道是你主动把秀菊放在我怀里的吗?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 胖子此时的酒意还没有完全过去,所以尚融的话也不知该怎么反驳,急道:“照你这样说我老婆让你白玩不成?” 尚融笑道:“什么话?我是讲义气的,既然你愿意,我自然给你找机会……不过有个条件……” 胖子一听还有条件,两眼就瞪着尚融,等着他的下文。“我想看看你和秀菊玩的那些花样……”看着胖子脸上又露出怒色急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要亲临现场,你偷偷录下来给我看就行……你不知道,高燕的骚劲你一定没有领教过……还有后面也能……” 胖子居然没有出声,脸上一副向往的神情,尚融看着就偷偷笑了。临别的时候胖子还疑神疑鬼地问道:“你觉得今晚秀菊真的不知道是你……” 秀菊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胖子了,尚融心里也没把握,难道她连和自己睡了十年的男人也感觉不出来吗?看来这个谜团只有找机会到秀菊那里寻找答案了。 送走胖子,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时分,尚融也不去打搅女人,钻进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就进入了梦乡,早晨紫惠来敲门时,尚融连门也没开,他怕让紫惠看见自己脸上的狼狈样子。 就在尚融躺在沙发上患得患失的时候,传来了门铃声。 今天是星期天,保姆杨嫂请了一天假,紫惠一早就出门了,她现在是这个家里最忙的人,尚融和她的交流基本上是在床上完成的,至于乔菲现在整天腻在小雅的新房里,要么帮小雅布置房间,要么和小雅说些私房话,连紫惠都醋意绵绵。所以偌大个家里就剩下沙发上养伤的男主人和楼上写作业的晓琳两人。 直到门铃响到第七下,尚融才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到底是谁呀!不是都有钥匙吗?等打开房门,尚融的一双眼睛就定在了来人的身上。 “尚先生在家呀我是来给晓琳辅导功课的。”来人正是紫惠的前支行副行长赵启东的前妻、李晓琳的班主任周小莲。 “原来是周老师,请进请进”尚融一边让着女人进屋,一边一双色眼就将周小莲上下扫了几眼,心里感叹道:“真是有缘啊,没想到给子戴绿帽子的人的老婆现在送上门来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岂能不报?” “怎么?尚先生不认得我了?上次你还去过我的办公室。”周小莲见男人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就尴尬地说道。 怎么能不认识你呢,只是老子最近事情太多,暂时没顾上你这块美肉,这不,老子刚消停一会儿你送嘴里来了。尚融脸上一脸怪笑看的周小莲手足无措,心想,这人没病吧,怎么像痴呆症患者看人一个样。“吆尚先生的嘴怎么啦,肿的这么厉害。” 尚融从女人的提问中清醒过来,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说话,将周小莲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就直着嗓门朝楼上喊:“晓琳,快下来,你们老师来了。” 不一会儿就听一阵脚步声,小女孩一蹦一跳地下楼来,亲热地拉着周小莲的手说:“老师,到我房间里去吧。”周小莲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和女孩上楼去了,就丢下尚融一个多余人傻站在客厅里,隐隐听见女孩的声音说:“他的嘴是让虫子咬肿的……”然后是一阵嬉笑。 尚融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周小莲还是李晓琳。继续躺在沙发上养伤,可心里的一个隐秘角落随着周小莲的出现再次被揭开来。他一下就想起了那些藏在卧室里的照片,眼前出现了照片中紫惠一幅幅不堪入目的模样。 如果说赵启东当初紫惠的事情在尚融的脑子里只是一个概念的话,那么,照片则为他提供了感性的佐证,使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具体,心理的羞辱也就更加强烈。当然,尚融还是有点宿命的观点,别人yin我妻,我也yin别人的妻,这不,昨晚就把胖子老婆稀里糊涂地给弄了。哎胖子是无辜的,谁让自己被秀菊迷惑呢。但是,周小莲就不一样了,在尚融的潜意识里,操周小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意义可以上升为替天行道的高度,否则自己岂不是对不起紫惠,当然更对不起自己。遗憾的是赵启东这个王八和周小莲怎么就离婚了呢。 想着周小莲一副人民教师的端庄模样,尚融心里就来气,装什么逼呀老子不把你变成个就不解心头之恨。想到这里,尚融快速爬起来,请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先在晓琳房间的门上听了一会儿,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半个小时以后,尚融来到楼下的客厅,仍然躺在沙发上假寐,心平静气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祈小雅是个追求时尚的女孩。虽然尚融已经帮她装修了房子,可小雅怪男人没有艺术细胞,把一套好好的房间搞得土里土气。所以只有自己慢慢来改造男人留下的粗俗痕迹。在乔菲的热心帮助下,耗时半个多月总算是把里里外外收拾停当。 “小雅,大哥和紫惠姐要是见了房间现在的样子肯定要大吃一惊。”乔菲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摆弄着一个硕大的芭比娃娃。 小雅从卧室里探出头说:“就是要让他见识一下,那天他居然好意思说房间装修好了,那也能叫装修?哼” “哎小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庆祝乔迁之喜呀”乔菲问道。 小雅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庆祝的,就是想请他们来吃顿饭。当然,主要是感谢你这个大功臣了。” 乔菲笑道:“谁信你的花言巧语,你呀还不是为他……” 乔菲还没有说完,那边小雅已经扑过来堵她的嘴,两个女孩就在地板上嘻嘻哈哈地扭作一团。 两人闹的没力气了才坐起身来,一片喘气。“讨厌死了,一身汗……”乔菲不满地嚷道。 小雅笑道:“刚好试试我的新淋浴器。”随后又问道:“菲儿,你说我花了这么多钱,他……他会不会怪我。” 乔菲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当初怎么不问问他,现在担心有什么用?” 小雅红着脸说:“其实,我倒不担心他……我是担心紫惠姐会怪我……” 乔菲见女孩羞涩的样子就逗弄道:“原来你是怕她呀”然后故作神秘地接着说:“你过来,我教你一个方法,保证紫惠姐不但不怪你,还要好好……你过来。” 小雅半信半疑地将耳朵凑上去,等乔菲把着她的耳朵说完,小雅一张脸臊得就像一块红布,扑上身去将乔菲压在身子底下,一只手去拧她的小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才没你那种爱好呢……”正说着,一个不防,被乔菲搂住柳腰翻身压在了下面。乔菲气喘吁吁地说:“好呀你敢笑话本小姐,现在我就替紫惠姐先收了你。”说完一只手就在小雅的上一阵揉弄,揉的小雅啊啊直叫,身子软的没有一点力量反抗,只是嘴里威胁道:“放手呀……你敢那样……我……我就告诉他……” 乔菲听了果然有所顾忌,就停了手,翻身躺在小雅身边,一时两个女孩都是腮若桃花,口吐芬芳。 喘息了一阵,小雅扭头看着身边的乔菲低声问道:“菲儿,你和紫惠姐那样真的……真的舒服吗……” 乔菲感到害臊,就转过身子背对着小雅不出声,小雅以为乔菲生气了,就凑到她身边娇哼道:“好姐姐人家只是随便问问嘛,又不是……”乔菲听见女孩叫她姐姐,心里高兴,就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女孩低声道:“我又没怪你,只是心里不自在……其实,当初我和紫惠姐在一起的时候又没被……男人弄过,只觉得和紫惠姐就好……”未说完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这边小雅却被激起了好奇心,强忍羞意问道:“那你现在已经和他……那个了……你觉得和谁更好……” 乔菲抬头嗔了女孩一眼,眯着眼睛说:“其实,不论男女……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人……就好……” 小雅听了半天不说话,心里只是想:那次被他摸身子,虽然害羞,可真的很舒服……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其实,内心里早就喜欢他了,只是……他太坏了,坏的让人担心…… 乔菲见女孩听了自己的话只顾愣神,就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说:“小东西,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他了……” 小雅不理乔菲的调侃,盯着她说:“那你喜欢我吗?”乔菲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女孩会提出这个问题,随即道:“我当然喜欢你呀”小雅就伸手抱住乔菲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喜欢你……你亲亲我……让我感受一下……” 两个女孩哼哼唧唧的缠绵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余晖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在两具衣衫不整的娇躯上,使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浪漫的情调,此情此景若被尚融看见,他非的喊出那句口头禅:“老天爷呀……” 就在尚融迷迷糊糊地徜徉在现实和梦幻之间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和晓琳的说话声。尚融伸手一巴掌将自己打醒,站起身迎着楼上下来的周小莲说:“补习完了吗,真是辛苦周老师了。” 周小莲笑道:“别客气,我和紫惠是好朋友呢。” 尚融听了一愣,紫惠这小娘皮什么时候和周小莲成朋友了,他一时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实施自己先前的计划,可一看见周小莲白嫩的脸蛋,以及薄薄的连衣裙里随着下楼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的ru房,他就不管不顾了。“周老师,你先慢走一步,我有点东西想让你看看,听听你的意见。”说完看了晓琳一眼。晓琳就说:“周老师,你和大哥说话,我出去玩一会儿。” 周小莲看尚融一脸严肃的神情好像事关晓琳,难道这丫头又有什么事情闹出来?看见男人往楼上走,周小莲就自然地跟在后面。 尚融来到自己的卧室前,他推开门先让周小莲进去,随后自己才跟进去并顺手锁上了门。周小莲一看自己走进的是一间卧室,心里就一怔,待看见男人锁上了房门,就觉得不对头,忍不住问道:“尚先生,你让我看什么?” 尚融没有出声,只是用手往床上一指。周小莲顺着男人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床面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排照片,可是没法看清上面的内容,她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弯下腰仔细看去,一时就觉得自己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就是闹不明白这些照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男人为什么要她看这些照片,当然,照片中的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做梦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拍下这样的照片。 周小莲正想转身质问男人,可已经来不及了。当她全神贯注地看照片时,男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几乎贴在脊背上,一股久违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双手已经爬上她的胸前,在她的一声尖叫中,只听见衣衫撕裂的声音,周小莲几秒钟前还穿在身上的连衣裙已经变成两片布落在了地上,犹由于用力过猛,扯断了一条xiong罩的带子,两只椒乳晃晃悠悠地暴露在空气中。 两个字刚闪过周小莲的脑际,伴随着她的第二声尖叫,小已经飞到了床的另一边,赤身的女老师被彻底击垮了,以至于没有下意识地用手去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当然,她也没有时间,因为紧接着她的娇小的身子就飞了起来,腾云驾雾般地落在了床上的那堆照片上面,双手舒展,双腿大开,稍带深红色的蝴蝶唇暴露无疑。周小莲一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看着男人离开床前,在梳妆台上一个东西上按了一下,随即,房间里魔术般地一片银光闪闪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在给我照相?天哪!他照下了我的,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周小莲的脑子很乱很恐惧,虽然没有人抓住她的四肢,可她就是那样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只是一瞬间,周小莲看见男人就坐在床边,坐在她的身子跟前,正低头欣赏着自己的身子,脸上是一丝邪恶的怪笑。 啊周小莲发出了今天的第三次尖叫,挣扎着想坐起身,男人一只大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她只得再躺回去,这时周小莲屈辱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你身子底下这些照片都是你前夫给我老婆拍的,为了表达谢意,我今天也给你拍一次。礼尚往来嘛。”说完就松开卡在脖子上的手站起身来。 周小莲迅速坐起来,爬到床里面蜷曲起身子开始无声地哭泣着。尚融站在那里仔细地端详着女人过于白皙的身子,那皮肤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在两只ru房上能够清晰地看见皮肤下面深蓝色的血管。 “当然,你老公还不止给我老婆拍照片,他还把她给干了。照理我现在也应该一次,不过今天有点疲倦,就留到下次吧。既然你和赵启东已经离婚了,干脆就做我的女人算了。”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说:“对了,那个柜子里有紫惠的衣服,你挑一套合适的穿吧,以后紫惠的就是你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说完朝女人摆摆手,就像和自己的老婆说再见一样自然地出了门。 当街道两旁绿了一个夏天的树叶感到厌倦的时候,秋天突然降临。在夏末秋初的这段日子里尚融生活的很惬意。自从祁顺东被张爱军收回郑刚案子的领导权以后,尚融显得轻松多了,每天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招摇过市也不怕背后有人盯梢了。射天狼的案子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在这种情况下,尚融就动起心思,想走走张爱军的路子,安排张妍再回到自己身边,只是他要找一个恰当的借口。另外,那位来的理财专家陈晓涵的工作也取得了进展,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让他的八千万资金走到了阳光下;方面,孙小宁已经初步给他物色好了一家壳公司,就等着他前去谈判,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手里就会拥有一家上市公司。 当然,也并非事事顺心,比如郑刚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时时刻刻压在他的心上,同时本能告诉他,祁顺东虽然暂时不再负责郑刚的案子,但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暗地里给他一枪。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难得的缓冲阶段,不仅为他提供了喘息的机会,同时也让他有时间认真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并作出部署。 上午的时候,他和张铭在办公室里密谋了几个小时,主要还是围绕郑刚的去向做了许多设想,在张铭的人还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之前,尚融不想盲目行动,那样有可能引起祁顺东的注意,此外,他一再告诫张铭,千万不能让卢凤放出射天狼的任何信息。为了在找到郑刚的线索后便于采取行动,尚融让张铭再物色几个人,但不能让他们在娱乐城露面。 从张铭的办公室出来,尚融本打算找杨钧谈一下娱乐城和酒店的事情,可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突然就想起今晚是小雅的乔迁之喜家宴,到现在自己连礼物还没有买。于是开车来到附近的一座商城,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一时又不知道要买什么,另外,今晚紫惠、乔菲都要去小雅那里,自己单单给小雅买礼物显得有点厚此薄彼,虽然今天是小雅的东道,可平时自己也没给紫惠买过什么礼物,也许高燕也会去,小雅肯定也请了她。 这样想着,尚融就想给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礼物,让自己的女人高兴一下。半个小时以后,尚融为紫惠买了一个八千多元的提包,至于包的品牌营业员告诉他不到一分钟他就忘记了。给乔菲买的是一款三千多元的新式手机;而小雅的礼物则是一款五千多元带颗小钻的别致胸针;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高燕,给她买了一只羊脂玉手镯,单价一万三千元。买完这些东西,从商场出来就直奔小雅的家,当然实际就是自己以前的小狗窝。 还没有走到房子门口,屋子里女人的喧哗嬉笑就已经传进了耳朵,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此时门里有四个女人呢。尚融忽然想起周易里有妇人嘻嘻主凶的卦爻,他一时就在门口停下脚步,现在加上北京的两个,自己已经有了六个女人,这六个女人将来能和自己共沉浮的有几个呢,此外,自己只知道壮大女人队伍,可在后宫管理上却没什么造诣,看来今后有必要在这方面做点研究。自古以来,女人成事的不少,但折在美人手上的英雄好汉更是不计其数,要不怎么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呢。 尚融的口袋里有小雅给他的房门钥匙,可他还是敲了几下门。 来开门的是乔菲,看见他还没说话就脸红了。尚融想小妮子一定是想起昨晚和她的紫惠姐在床上被自己一箭双雕的情景了。乔菲没出声,紫惠的话已经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是不是今晚的贵宾到了,小雅,你这个主人还不出去隆重迎接一下。” 接着小雅的声音也是从厨房里传出来。“讨厌,这本来就是他的家……”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病,连忙改口道:“本来就是你们的房子……”紫惠一阵哈哈大笑。 尚融进了门换上乔菲拿来的拖鞋,嘿嘿干笑两声,就看见高燕果然坐在沙发上正吃着水果,见他进来就站起身,略显扭捏地叫了声尚总。 尚融一瞬间就感到自己和这个女人生分了,心里叹口气客气道:“坐坐……”然后就来到厨房,只见小雅和紫惠两个正在忙活着,心里感慨,看来小雅也和紫惠一样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外面两个,一个是金丝雀,适合在鸟笼里养着,仅供观赏,另一个则是波斯猫,拥有锋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齿,只要顺着她的脾气就没事,否则很可能会咬你一口。 看着两人忙碌的样子尚融就笑道:“小雅,你紫惠姐才是今天的贵客,你怎么就把她拽到厨房里了。” 小雅埋怨道:“我哪有……是紫惠姐自己要……” 尚融看看小雅被热气熏红的脸,又看看紫惠露出的狡黠笑容,心里叫声不好紫惠这小娘皮要和我争老婆呢。 “我怎么就成了贵宾了。难道我没有在这里住过吗?”紫惠盯着男人说道。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五十.(正文) 五百五十一. 尚融笑着说道:“你看看,这房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你的部下,我是什么?说的好听点叫平民百姓,说得通俗点叫社会闲杂人员,如果小雅一定要分出今晚的贵宾那只有你能胜任呀,如果非要抬高我的身份,那我就暂且充当一下贵宾家属吧。(请记住我nbsp;】” 尚融说完,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紫惠就过来推着他说:“你别在这里贫了,赶紧出去欣赏一下小雅的设计天赋吧。” 小雅哼了一声,朝着紫惠说:“你看他进来都这么长时间了,居然对房间的变化没有一点感觉……”紫惠笑道:“妹子你可不能怪他,他是头牛呢……” 小雅看看紫惠,又看看尚融,似乎不理解紫惠刚才的话,那边乔菲就大声朗诵起诗歌来,只听她抑扬顿挫地吟道:草原上开满了鲜花,可对于一只牛来说,它的眼里只有饲料…… 尚融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两个娘们耍了,就冲出厨房,故意恶狠狠道:“我就看见你这个饲料,现在就要吃你。”说完就朝乔菲扑去,乔菲尖叫着跑进了卧室,被随后进来的男人一把抱在怀里,两张嘴紧紧地贴在一起,直吻的女孩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乔菲在男人怀里扭动着身子娇声道:“那么多饲料,就会欺负我……” 尚融双手揉捏着女孩柔软的屁股说:“谁让你这饲料这么惹眼,当然先吃你了……”然后又将嘴凑到女孩的耳边低声问道:“昨晚舒服吧,一晚上都抓着这里没松开过呢……”说着就引着女孩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裆部。 乔菲嘤咛一声,羞得不敢抬头,不过小手却没有移开,似有若无地给男人抚弄着。就在这时,紫惠在客厅里叫道:“开席了”乔菲一把推开尚融打开门就溜进了卫生间。 等所有人都围着桌子坐好,四个女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看着尚融,好像等着他宣布会议开始似的。尚融在每个女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心里就发出一声感叹:在这个城市有哪个男人能像这样同时和四个天仙一般的女人共进晚餐,不仅是共进晚餐,还能共续床第之乐。老天爷真是开眼啊,过几天还得抽时间去那个庙里看看佛祖,求他老人家多多护佑,保我尚融一世安享太平。上次去的时候给佛祖进献的是小雨,下次去就该轮到小雅了,因为这几个人里面只有小雅够资格供佛祖享用,向佛祖献女人我尚融从不吝啬,只有在佛祖享用完以后,我这凡夫俗子才能染指。 几个女人见男人一脸肃穆的神情都感到莫名奇妙,特别是小雅,见男人一双眼睛怔怔的只顾看着自己,脸上就火烧起来。心里嗔道:你就不知道含蓄点?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样看着人家……要是小雅知道此时男人的心理不知她会做何想。 “哎等你说话呢,想什么呢?”紫惠在男人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说道。 尚融左右看看说:“说什么话,今天是小雅做东,我可是客人……你要想说你自己说好了。” 紫惠笑骂道:“莫名其妙。小雅你就搞个开场白吧。”乔菲也凑热闹道:“小雅,快点呀,我都馋死了……” 小雅看了尚融一眼,端起面前的葡萄酒,站起身说:“今天请各位姐姐和尚……大哥来,就是想表达一个心意,谢谢你们在工作上给我的关心和帮助,我先敬你们一杯。”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就将杯中酒干了。 尚融也端起杯子说:“来吧,其实小雅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聚聚,我看了一下房间装饰,在这方面我们都要向小雅学习,这杯酒就当我们为小雅祝贺吧。”尚融说完一番不伦不类的话也把酒喝了。 紫惠看着男人喝完酒对小雅说:“感谢的话我可不敢当,对你帮助最大的是你大哥呢,不过,今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咱们姐妹就一起把这杯酒喝了吧。” 尚融心想,姐妹的力量超过大哥可不行,这些女人要是都被紫惠收到裙下的话,老子这个大哥可做不成了,看来白天可以做大哥,晚上一定要做她们的大爷。 乔菲喝了酒后嚷嚷道:“小雅,你必须给我单独敬一杯酒,为了你的房子,我现在还腰酸腿痛呢。” 紫惠笑道:“吆居然还有人请功呢。人家小雅都叫你几声姐姐了,帮这点忙也好意思表功。” 小雅道:“就是,谁让你是姐呢。” 乔菲就冲着高燕嚷道:“燕燕姐,你评评理,前两天还千恩万谢的,现在有人撑腰就不认账了。” …… 尚融见几个女人打嘴仗,心里就乐开了花。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买的礼物,于是摆摆手说道:“你们停一下,我有好东西送你们。” 几个女人正叽叽喳喳闹个不休,突然听见男人发言了,并说有东西送她们就一起住了口。 尚融就到桌子上拿来一个包,从里面把礼物都拿出来,先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小雅,然后依次是紫惠、高燕、乔菲。一时几个女人都忙着检视自己手里的礼物,一边就发出阵阵感叹声。尚融忙说道:“你们喜不喜欢我可不管,这可是我转遍了整个商场搜罗来的。” 几个女人收起礼物一时都不说话了,看那样子似乎有点感动的意思,特别是高燕,低着个头,脸也红了起来。最后还是紫惠轻声说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礼物就是你的心意。”然后转向其他几个人说:“我们都敬大哥一杯酒吧,谢谢他送我们这么好的礼物。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贵的礼物。”说完就喝酒。 剩下的几个都一一喝掉了。尚融就以责怪的语气对紫惠说:“你才多大,什么这辈子的话也能说出来。告诉你,好日子还长着呢。”说完就自饮了一杯。紫惠今天晚上破天荒没有和男人顶嘴,而是柔媚地看了男人一眼。心里只想让男人高兴。于是说道:“今天喝酒怎么没气氛,这里高燕的酒量最大,现在高燕就是酒司o令,你负责卖酒,卖不完你就自己喝。” 高燕也正想驱散一下自哀自怨的心情,马上附和道:“行啊谁都不准赖皮。我这里还有几个酒令,等会儿咱们玩。” 尚融淡淡地说道:“这里除了高燕,谁的酒量都比不上妍妍,以前喝酒都是妍妍当司令……”没说完就长叹了一声。紫惠就知道男人想张妍了。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挺想念她的,但是她不想就此破坏了桌子上的气氛。于是责怪男人道:“怎么?这么多姐妹还怕喝不倒你,是不是今晚又打算认奶奶了……”桌子上的几个人都听过尚融叫张妍典故,于是就传来一片窃笑。 乔菲的酒量最小,没想到此时竟然举着个杯子慷慨地说道:“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大哥说怎么喝就怎么喝。”尚融一看,这局势大有母鸡司晨之势,这还得了。只见他跳将起来,把外套摔在沙发上高声道:“今天不醉不休,谁不喝是乌龟,我要喝得你们全叫爷。” 一瞬间莺声燕语,彩袖翻飞,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第二天清晨,尚融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还睡着两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小雅和高燕,从两人完整的穿着来看,自己昨晚基本上不能称为男人。他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就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只见宽大的沙发上,紫惠和乔菲都着下身搂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尚融苦笑了一声,看来昨晚只有紫惠这小娘皮可以称得上是男人。 郑刚彻底改头换面了。如果他走在大街上,混迹在人群里,人们会将他看做是政府里的一名小官吏,或者是哪个企业的老总,总之,谁都会认为他是个体面的人,绝不会和一个死刑犯、逃犯、大贪污犯联系起来。而这一切要归功于近三个月来爱花的悉心伺候以及山村清新的空气,当然,正如俗话所说:心宽体胖嘛。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山村的田野上随处可见的是忙忙碌碌的农人,虽然太阳仍嫌毒辣,四肢疲惫不堪,可收获的喜悦清晰地写在每个收获着的脸上。 爱花家里的庄稼也成熟了,前两天让人带信到小镇,让她们姐妹回家帮农忙。爱花自然是走不开,因为美容院的生意蒸蒸日上,少干一天要少赚多少钱啊所以,她和郑刚一商量,就决定让她嫂子和郑刚先回去,妹妹爱琳暑假还没有结束正好也在家里,加上已经回家的哥哥,人手也就差不多了。而爱花自己就在镇上守店面。 郑刚不好推辞,毕竟自己是爱花家里的准女婿,丈人家里农忙时节女婿上门是这里的习俗。其实,郑刚也没打算推辞,在镇上已经快三个月了,他整天就待在那间租来的房间里,白天基本上不出门,只有晚上才到荒僻之处溜达一会,因为,郑刚心里清楚,像他这样的案子,公安机关很可能会发出通缉令,如果只是公安内部通缉也就罢了,但要是在全国公开通缉的话,他经常抛头露面就很危险。所以,他觉得躲在爱花父母家里更安全,那个地方离政府更远,并且都是沾亲带故的。 爱花有天晚上在床上安慰他说,只要他躲在村子里,本地县里的警察就是来抓他也未必能带走,她有个本家亲戚,在外面抢劫弄出了人命,就回村里躲避,后来县里来了十几个警察,半夜摸进村里准备抓人,没想到被村民发现,没多久就有几十人个后生拿着鸟铳和警察对峙,等到大批的警察来增援的时候,那个本家亲戚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郑刚对爱花的话有所怀疑,但也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作为此次回村的另一个亮点就是有爱花嫂子秀芬相伴,同时,爱花的妹妹也放暑假回了父母的家,郑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个美女了。 初次和丈人一家下地干活,郑刚很不适应,没干多久,手软脚酸不说,光是头上的太阳就晒的他头昏眼花,汗水流淌的就像在桑拿室里做干蒸,不时地流进双眼,火辣辣的看不清四周的东西。就在郑刚为自己的选择暗暗后悔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一副醉人的风景。 只见前面的爱花嫂子正弯着腰,一个圆溜溜的屁股随着手的动作不停地在眼前晃悠着,郑刚觉得那动作与其说是在劳动,不如说是一场香艳的表演。再扭头看看左边,妹妹爱琳正直起腰要喘气,眯缝着眼睛看着天上太阳,被汗水湿透的薄薄衬衫正好紧贴在已经发育的上,给人胀鼓鼓的感觉。郑刚在大受刺激的同时心里一阵羞愧。人家娇滴滴的美人尚且如此劳作,自己堂堂男子汉难道还不如一妇人?郑刚心里一发狠就一头扎进了庄稼地里,一阵玩命的劳作,逗得两个年青的女人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二十多天的农活赶下来,郑刚的外表就变了样,以往刚逃出来时的落魄神情在小镇上就已经消失殆尽了,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强体力劳动和风吹日晒之后,一扫以往文弱的外表和苍白的肤色,浑身黑魆魆的肌肤使他看上去更加强壮,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曾经在衙门里养尊处优的官僚,更看不出牢狱生活的痕迹。 “这段时间可把小刚累坏了。”爱花爸一边摸着布袋里的自制烟丝一边亲切地看着未过门女婿说。 郑刚惬意地躺在爱花爸摇椅里,以往这把摇椅可是老汉的专利,现在郑刚在家里的地位逐渐提高,已经有权利在吃过晚饭后享受一阵舒适的晃悠。 “真看不出……”爱琳飞快地看了摇椅里的姐夫一眼说了半句话。 郑刚结果老汉递过来的烟斗吸了一口浓浓的黄烟,笑道:“我倒没什么,爱琳和秀芬嫂子明天就不要下地了,好好休息一下……” 艾琳和秀芬听了男人的话心里一阵甜丝丝的,两双美目就在男人的脸上飘去。 “她们是干惯农活的,这点活对他们算什么?”说话的是爱花的哥爱山,他是专程请假从山西煤矿赶回来帮农忙的。 郑刚从第一眼看见爱山起,心里就明白为什么这个乡巴佬能娶到秀芬这样美貌的女人。其实爱山其貌不扬,个头适中,但是身体很强壮,尤其令郑刚印象深刻的是他一双狼视鹰顾的眼睛,那双眼睛既沉稳又精明,仿佛能看穿人的五脏六腑。 秀芬听了自己男人的话,就嗔道:“我们是干惯的呢,要不你这个大老爷们明天在家歇着,我和爱琳下地得了。” 爱山听自己婆娘不高兴了就大度地笑笑,也不说话。 爱花爸插嘴道:“地里也没多少活了,明天就我和爱山去就行了,你们都在家歇着。”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对郑刚说道:“小刚,你要是闲着发慌,就让爱琳带你到后山玩玩,这秋天山里的景色好看着呢,你们城里人不一定见过。” 爱琳高兴地说:“爸,你的鸟铳明天让小刚哥带上,说不准还能打点野味回来给你下酒呢”说完又瞟了摇椅里的男人一眼。 “山里有野兽吗?”郑刚忍不住问道。 “也就是些小动物,如果有经验可以打到獐子。不过现在很少见了。”爱山回答道。 “山里有仙人呢”秀芬插嘴道:“村里的李二叔去年在黄龙洞看见一个老神仙从里面飞出来,吓的他跪在那里磕了好几个响头。” 郑刚听了只是笑笑,他对这种村妇之言不感兴趣,倒是爱花爸认真地说:“这可不好说,要不为什么叫仙人山呢。小刚,明天你好好去玩玩,你们城里可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秀芬笑道:“人家城里人才不稀罕呢,你看现在的农村人都疯了似地冲进城里,有几个城里人想到农村来的?” 爱花妈忍不住插嘴道:“啊只要我有口饭吃,冬天有柴火取暖,我就愿意呆在农村,至少我觉得是在过日子,面前没有房屋挡着,四周静悄悄的,晚上睡觉能听见两里以外青蛙呱呱唱歌的声音。” “这真是太美了。”郑刚由衷地赞叹道。 “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爱花爸接道:“知道是什么季节了,哪像城里呀,春节和星期天没什么两样,连个花骨朵都看不见,早晨,当我撑着一把老骨头爬起来的时候也听不见牛叫猪哼,过完白天就是黑夜,天黑了你又去睡觉,白天你干了些什么,你不见得会比畜生说的更清楚。” 话刚说完,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郑刚心里感叹道:是呀城市里的很多人还不如农村的一头牛一只猪活的更有尊严。 郑刚躺在床上,没有听见爱花妈说的两里外的娃声,而是听见了隔壁爱山屋里传来的秀芬压抑的轻哼。 郑刚已经二十多天没和女人弄过了,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本来就浑身火烧火燎的,心里充满了对女人**的渴望。现在隔壁屋里传来的女人腻死人的娇哼,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听在郑刚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郑刚将耳朵贴在墙上,一手伸进内裤揉搓着。隔壁的声音时断时续,还伴随着两人的偶偶私语,但听不清说些什么。 在欲火的煎熬下,郑刚只想将那yin声浪语听的清楚点。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楼上一片漆黑,他知道,此时楼上的房间里除了他和爱山夫妇,还有在走道尽头房间里睡着的爱琳。爱琳的房间已经没有灯光了,只有爱山的屋子里有一线亮光从门缝底下泄露出来。 原来两人是挑灯夜战呢,想起秀芬在庄稼地里展示过的浑圆臀部,以及一身丰满的白肉,郑刚的心里就幻想着此时爱山正将秀芬压在强壮的身子底下使劲操弄的情形,心中的欲火更是不可抑制。他一边着自己,一边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门上。 “你……别摸了……每天都要……折腾死人呢……”秀芬的娇声。 “那我直接弄进去了……怎么还没流水……”男人的喘息声, “天天弄哪来这么多水……哎呀……轻点……痛呢……”秀芬的低唤声。 “那你上来……自己磨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啪啪的撞击声。秀芬的大屁股正被男人的小腹上撞击呢。郑刚想道。 “你轻点……小刚会听见……”女人压抑着嗓音说。 “他早睡着了……听见也没事……他和我妹妹也经常干吧……” “我怎么知道……没听见他打呼噜呢……哎呀……太硬了……有水儿了……” “我肚皮都湿了……你真骚……几下就流出来了……”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你害人……把人家一个人撂在家里……守空房……” “秀芬……快趴我身上……我要射……” “再等等……使劲抬我的屁股……啊……先别射……” “等不及了……你太紧了……哦……秀芬秀芬……” 郑刚估计自己是和爱山一起射出来的,只不过爱山射在了媳妇热热的花瓣中,而自己只能射在里。一切平息下来,四周一下静的出奇,这时,郑刚清晰地听见了屋子外面不知名的虫子的唧唧声,在虫子的叫声里他还分明听见了人的喘息声。他惊异地侧头一看,就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就进了爱琳的门。 是爱琳郑刚心里一阵兴奋,小妮子怀春了。不过自己的丑态也被她瞧去了。都快三个月了,两个美人的味道都还没有闻见,自己真是没用,要是换了尚融早就…… 郑刚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尚融,心里的yin欲一瞬间就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清晨,吃早饭的时候,郑刚不时地偷看秀芬和爱琳几眼,秀芬倒还罢了,那爱琳只要目光和郑刚碰上,脸上立刻就爬满了彩霞。爱花妈不解地看了低头吃饭的小女儿一眼,说道:“小琳,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呀” 爱琳一听,脸上的醉色更深了一层,嘴里答道:哪有马上放下饭碗站起身跑掉了。一家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只有秀芬若有所思地看了郑刚一眼,只见男人只顾低头吃饭,脸上并没有特殊反应,一时也迷惑起来。 山村秋日的清晨格外明朗,远远望去,仙人山上姹紫嫣红、层林尽染,好似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一般。 郑刚背着爱花爸的一支旧鸟铳,牵着绰号武松的大黑狗,在爱琳的陪同下,沿着村子后面一条灌木夹道的小路悠闲地向山上走来。 由于心理作怪,爱琳慢腾腾地跟在郑刚身后,故意落下一段距离。其实,昨天晚上爱琳是无意之间看见了姐夫的偷窥行为。爱琳有早睡的习惯,昨晚其他人还在楼下闲聊的时候,她就上楼了,天气还是有点热,爱琳用一个大木盆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干净了身子就上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爱琳被小便憋醒,就出门准备到设在楼梯旁边的卫生间去小解,其时,爱琳身上只穿了一件短短的小背心和三角内裤,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已经半夜了,家里人也该睡着了。可就在迷迷糊糊走出门的时候,她注意到哥嫂卧室的门口被窗外的月光照得一片银光。揉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爱琳就看清了银光里有个人趴在哥嫂卧室的门上,随即就听见了那人的粗喘声和卧室里传来的嫂子的哼叫声。 嫂子在半夜里发出病痛似的声音,爱琳已经不奇怪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在上卫生间的时候听见过这种声音,刚开始她还不太明白嫂子这种哼哼的含义,但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丑事,是不能说出口的大人干的事情。 直到三年前的一个下午,她回家时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可是,楼上却传来了嫂子要死要活的声音,比自己晚上听见的声音要大的多,即使是在楼下也听的很清楚,她忍不住好奇心,就轻手轻脚的上了楼,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嫂子的声音大的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一样,同时,她还听见那种啪啪的的奇怪声音,在她的印象中,这很像是小时候妈妈打她小屁股的声音。 就在爱琳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哥哥急促的叫道:“秀芬……你这样子真是……太浪了……再叫大声点……晚上你不是不敢叫吗……现在家里没人,你就放开叫吧……”说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爱琳听到这里,仿佛豁然顿悟,就像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一般,血瞬间就涌到了脸上,浑身燥热,双腿无力,转身就要下楼,可这时又传来了嫂子哭泣般的娇声。“哥呀别去煤矿了……啊我受不了……天天晚上都想得要死……啊你待在家里……我每天都让你……给你浪……你想让我叫什么我都……啊!尿呢尿呢……” 爱琳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芳心颤巍巍的花瓣似的抖动,一手急切地捂在了自己的裆部,因为那里有一股热流小便似地流了出来。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月事,在嫂子尿呢尿呢的yin叫声中不期而至。那年她十二岁。 此刻,爱琳第一眼看见哥嫂卧室门上那个偷听的人,心里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刺激,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当看清男人手里握着自己的东西搓动时,她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传说中成年男人的东西,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心里产生的那份震撼已经足以使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震立当场。 直到哥嫂同时发出一阵高亢的呻吟,男人突然回头朝她看来的一瞬间,她才惊醒过来,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躺在自己的床上,爱琳的一颗心仍在怦怦乱跳,身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脑子里全是姐夫呼哧呼哧搓动那丑物的情景,耳朵里是哥嫂嘹亮的yin叫。 爱琳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火热,股间一片滑腻,小腹内似有虫蚁爬行,那一阵阵麻痒使他情不自禁地挺腰抬臀,双腿互相揉搓着,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哆嗦着一只手,伸入了内裤,胡乱揉了几下花瓣后就死死咬住被角,身子一阵抖动,心里像嫂子一样叫道尿呢尿呢,果真就把憋了半宿的小便和第一次春潮一起浩浩荡荡地泄到了干净的床单上,随后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压抑着声音,羞愧地哭泣到黎明时分。 郑刚不用回头就知道女孩此时的表情和心情,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自己也觉得很尴尬。女孩在暗处,自己在月光下面,所有丑态都被这个小妮子看见了。不过,从长远打算来看,也未必不是好事,经过了昨晚的令人心跳的一刻,今天女孩仍然含羞带臊地陪自己上山,这本身就说明了爱琳对自己暧昧的心理。起码她没把自己当做十恶不赦的人。 想到这里,郑刚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女孩,爱琳的目光和他一碰,一张脸就在朝霞中变得红润诱人。真是个害羞的姑娘啊也就在农村里还有这么纯朴的姑娘,城里像她这样大的姑娘不知早已春风几度了,即使露出几分羞涩也是为了装装样子,为得是自己显得可爱一点。张妍在大学时期被称为,结果怎么样?在自己面前一副清纯羞羞答答的样子,暗地里早被尚融扒了裤子不知操了几遍了,偏自己傻逼一样还蒙在鼓里。 爱琳见男人一双眼睛只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脸上的羞意更浓了,低头摆弄着衣角,一只脚下意识地踢着路边的一颗小草。 “爱琳,刚出门就走不动了?看样子下山的时候非得我背你下来呢……”郑刚想说句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爱琳瞟了男人一眼,哼了一声说:“还不知道谁背谁呢……”说完迈开轻盈的脚步,一阵风似地跑到前面去了。郑刚看着女孩青春的背影,飞扬的秀发,生涩地摆动着的小屁股,心湖就像被投进了一颗石子,一圈圈的涟漪层层地荡漾开来。 仙人山看起来并不高,可爬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两个小时以后,郑刚和爱琳就爬到了半山腰上。郑刚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实在走不动了就弓着身子停下来喘气,那条狗武松也早就跑到前面追爱琳去了。越往上爬,树林就越密,只有一条窄窄的林间小道曲曲弯弯地向前延伸,一层厚厚的树叶铺在地上,人走在上面软绵绵的,使登山者更加吃力。 郑刚喘息已定,抬头去看爱琳,哪里还有女孩的踪影?没想到这丫头的脚力比自己强多了,看来是从小就爬山爬贯的。 “小刚哥”随着一声脆如黄鹂般的呼唤,郑刚看见左边林子里粉红色的衣衫一闪就不见了,接着就传来几声轻笑。 这丫头和我玩捉迷藏呢。郑刚忽然童心大起,脸上露出坏笑,闪身就进入了左边的林子里,从后面向女孩包抄过去。 爱琳自学会走路开始就在山脚下玩耍,稍稍长大点就和哥哥姐姐上山了,后来,父亲还经常带她进入大山的深处打猎,所以这仙人山对爱琳来说,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先前听郑刚说要背自己下山的话,心里就一阵窃笑,所以故意超过郑刚跑在前面,等她看见男人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就开心的不得了,禁不住想耍弄一下这位城里来的姐夫。 可她不知道姐夫爬山虽然比不过她,鬼点子却比她多,所以,她在逗了姐夫以后就藏在一颗大树后面,撅着小屁股露出半个脸偷偷朝来路上张望。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看见男人过来,心想,不会是迷路了吧。正准备从树后面出来看看,突然啪的一声,自己的小屁股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爱琳啊的一声,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郑刚似笑非笑地就站在她的身后。 爱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忽然就想起被姐夫打的地方是没被男人碰过的,心中羞涩无比,红了脸娇嗔道:“姐夫你坏……” 郑刚看着羞红了脸的女孩,哈哈笑道:“谁让你起坏心眼呢。”看着女孩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看来爬山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还不行吗?” 爱琳一撅嘴道:“知道就好……” 郑刚此时两腿酸软,实在支撑不住了,就顺着树干一屁股坐在厚厚的落叶上面,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仰脸看着女孩说:“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也坐下歇歇吧。” 爱琳见姐夫认输了心里高兴,一时也忘记了打屁股的羞涩,乖巧地慢慢坐在男人身边。由于两人长时间的登山运动,身子都是汗津津的,人体的气味特征通过汗腺不断向外界传达着最原始的信息。特别是爱琳,情窦初开,从心灵到嗅觉都格外的灵敏。刚坐在姐夫旁边,一股夹杂着汗味的男人气息就马上将她包围了,一种源自于人类祖先的原始本能使她的内心产生了某种微微的冲动。她不自觉地将屁股朝外挪了一点。 郑刚是个过来人,对女人身体的气味多少有点了解,他也曾听说过处女香,可到底是一种什么香味,以郑刚的学问不得而知,虽然,张彩霞也是处女,但在那个狂热的夜晚,他只闻到了**的气息。此刻,他眯着眼睛,煽动着鼻翼贪婪地嗅着来自女孩身上的一股醉人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味道。它与周围的树木、植物散发出的味道的融合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又是那么的脉络分明。这才是真正的处女香啊原来处女香就是未经人类文明染指过的原始味道啊 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射进来,在爱琳的脸上跳跃着一层斑驳的光影。这秋日的山中。这山中的阳光。郑刚忽然有所感悟。城市的阳光似乎比山中的阳光乏味多了。山中的阳光总是在触摸你心灵中的一根弦,使你变得多愁善感。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身边有纯洁的处子相伴,这种感觉岂是凡夫俗子所能领略? 一阵长时间沉默,四周只有风吹过高高的林梢,那只狗似乎也很有眼色,跑到了两人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爱琳悄悄地扭头向姐夫看去,正如她预感的那样,姐夫的一双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盯在她的脸上,一瞬间,爱琳本能地想逃避,可不知为什么,姐夫的眼睛似乎有股强大的吸力,迫使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两人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不一会儿,女孩的鼻息就渐渐的沉重起来,胸部气球般膨胀着,起伏着,一张小嘴就像渴望甘霖一般,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了。 如果能得到眼前的这个女孩,郑刚宁可将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魔鬼,而他得到的将是一个新鲜洁净的**,这个**有别于张彩霞。因为张彩霞不能满足他视觉上的审美欲求,只是两颗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索取彼此的需求,靠对方的那一丝温暖来慰藉自己冰冷的心。至于张妍,她的美貌不是给他带来快感,而是深深的耻辱。只有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心灵和就似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要自己勤施雨露,她就会为自己单独绽放。郑刚心里重复着一个信念:在那座遥远的城市,一个叫郑刚的人已经死去,而这个古老宁静的小山村将是他新生的故乡,身边的这个女孩将是他新生的见证。 郑刚伸出一只手掌,轻轻地抚摸女孩娇嫩的脸颊,那手似乎带有魔力,因为天生羞涩的爱琳在他魔掌的爱抚下,不但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流露出以往的娇羞,只是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男人,仿佛彼此之间为了今天的这一时刻已经等待了上千年。 郑刚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地将头伸过去,轻柔地覆上女孩微微张开的芳唇,那里吐出的每一丝气息都让他深深地迷醉。当女孩歪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手便自然的触摸到了女孩胸前的蓓蕾,可他突然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女孩仍是双目圆睁,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和羞怯,当敏感的处女被触及的瞬间,她甚至没有下意识地躲避,就像一只柔顺的羔羊,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女孩被自己吓傻了吗?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分明是渴望的神情,那火热的青春柔软的想随风摆动的杨柳,难道……。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五十一.(正文) 五百五十二. 就在郑刚心思游移不定时候,一个声佛号仿佛从天边传来。(请记住我们的善哉施主满面晦气,不久便要有血光之灾,居然还有雅兴品香浓弄玉。” 声音响起后,反应最快的是爱琳,只见她嘤咛一声,一把就将郑刚推得倒在地上,脸色胀的通红,急速起伏,一边喘息着,一边手指着郑刚,嘴里“你……你……”,就是说不出话来,仿佛直到这一刻才清醒似的。 爱琳前后反应差别如此之大,郑刚被彻底搞糊涂了,但他此时已经无暇去研究女孩的态度了,刚才那一声佛号,那几句话直震的他目瞪口呆,以至于半躺在地上忘记了爬起,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那里一个老僧神态悠闲地盘腿坐在那里,微闭着双眼,手里一串念珠在掌中飞速旋转。 爱琳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爬起身来就要往林子外面跑。只见那老和尚双目一睁精光闪动,嘴里就发出一串慈祥的话语。“小施主莫怕莫怕,到老衲的身边来吧。”话音刚落,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就见爱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老僧一眼,居然朝着老僧嫣然一笑,仿佛一瞬间内心充满了喜悦,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就朝老僧走去,仿佛老僧是她的骨肉至亲,当她走到老僧面前的时候,身子软绵绵的像失去了重量似的轻轻倒卧在老僧的面前,双目微闭仿佛已经甜甜地睡去,脸上犹自带着喜悦的笑容,好像梦见了人间仙境。 郑刚被这一系列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老僧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眼下的处境,不觉得浑身打颤,怀疑自己是否遇上了妖孽。可他自小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不信鬼神。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又怎样解释?郑刚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今天自己是碰见世外高人了。 心念电转,郑刚一骨碌爬起身来,朝着老僧急行两步,双膝一软就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僧面前,口称“大师救我” 老僧呵呵几声轻笑,轻声细语道:“施主要老衲救你什么?” 郑刚一怔,没想到老僧会有此一问,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自然是救命了。口里却道:“大师一语道破天机,恳请大师指点小子解除灾祸之法。” 老僧抬头望天,嘴里念念有词,良久才说道:“你恶业深重,又是凡体肉胎,若非因缘际会,你早已是阴世之鬼。” 郑刚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脚底直窜五脏六腑,浑身禁不住哆嗦起来,他对着老僧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我佛有好生之德,大师慈悲胸怀,定有救我妙计,有朝一日,我若能化解灾祸,必将重塑金身,再造山门,终生向佛。” 没想到郑刚的一番表白却引来了老僧的一阵长笑,那笑声异常尖锐刺耳,惊飞了林间嬉戏的小鸟。郑刚悄悄抬头朝老僧望去,突然脸色数遍,那老僧那里还有方才一代高僧的风度?只见他双目中凶光四射,脸上干瘪的肌肉颤动着,手中一串非金非铁的念珠捏的啪啪作响。 “重塑金身再造山门就免了,老衲虽身在佛门,却非佛门弟子,老衲也不要你的什么报答。”老僧笑罢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语调。“只要你照老衲吩咐的去做,你的性命当可保全,别说灾祸可以化解,将来飞黄腾达亦未可知。” 郑刚听了老僧的话,顿时就振作起来,直起身子急忙道:“大师请吩咐,我一定遵循。” 老僧凝神看着郑刚说道:“你的对头并非等闲之辈,老衲虽有奇思妙计,也没有胜算的把握。” 郑刚听到这里,又灰心丧气起来,想他一个和尚,即使有点道行也不足以和公安局关抗衡,自己居然把他当神了。于是说道:“我躲在这个僻静之地就是想避避风头,但是一旦他们全国通缉的话,可能此地也不会安全。” 老僧一怔,随即又呵呵笑道:“老衲所说的对头并非指公人,那些公人不足为虑。老衲所指的对头正是你命中的克星。” 尚融?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郑刚在震惊之余再也不敢小看老僧,同时好奇之心大起。于是端正了神色,毕恭毕敬地问道:“大师所说的克星是指尚融吗?大师如何知道他?” 老僧微闭着双目,喃喃说道:“老衲不知尚融是谁,也不知道你是谁,老衲只认得你们的灵魂,老衲就是凭着你那对头的灵魂找见了你。你们两颗灵魂时刻都在不自觉地碰触,这正如常人所说的缘分,你们生来就是一对有缘人。” 郑刚对老僧的这一番话听的似懂非懂,但他无暇追问,他一心只想知道自己的对头的情况,想知道如何置对手与死命。“大师,我那对头的处境也和我差不多,其实,如果我不是为了……为了那笔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他进公安局。” 老僧又是哈哈大笑,指着郑刚道:“你们的俗务老衲不想知道,老衲只想告诉你,你那对头并非常人,而是……”老僧低头考虑了一下继续道:“可以说他和老衲是同类。” 这句话郑刚就更听不懂了,只是突然觉得尚融在心中变得神秘起来。 林间空地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时当正午,虽是在半山腰上,仍有热浪阵阵袭来,鸟儿们已经不再歌唱,躲到荫凉处午睡去了,只有知了震动着肥大的腹部一个劲地鸣叫着,那噪声令郑刚心里一阵烦闷,一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里。 老僧虽双目微闭,但郑刚的表情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心里一阵冷笑,开口道:“不过你大可不必灰心丧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你的对手与普通人无异,虽然他鬼点子多,还有一些势力在暗中相助,但也并非不可战胜,况且,你有老衲相助,如果速战速决的话,当可稳操胜券,如果假以时日,让他修成正果,那时,他要灭你不费吹灰之力。” 郑刚听着老僧的话,心里闪念着几个疑团,忍不住开口问道:“看来大师和他也有不解之仇,以大师的法力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付他呢。” 老僧嘿嘿一阵干笑,良久才缓缓说道:“老衲若能出手何必等到今日……只是这其间的缘由不能为外人道,你也不必妄加猜测,只要照老衲的指点去做就好了。” 郑刚见老僧不肯说明原委,自己又无法窥破天机,只得作罢。但仍不死心,追问道:“那么大师准备怎样帮我?” 老僧若有所思道:“你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所为何来?不过是惧怕公人的追捕。老衲先传你一个障眼法,你便可以在公人的眼皮底下穿梭自如……” 郑刚一听顿时兴奋起来,难道真有这种传说中的法力不成?如果能躲开公安的追捕,自己就可以和尚融面对面地对着干,何必要躲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可是……尚融手握巨资,自己几乎一文不名,吃住都成问题,怎么能和尚融周旋呢? “凡人都有弱点。”老僧继续说道:“你对手的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喜好与阴人,夜夜无女不欢,而身边的阴人毕竟良莠不齐,忠奸难断,正好扰乱他的心智,使他陷入爱恨情仇的无尽纠葛之中而无法领略上天赋予的神机妙算,这正为你提供了一个利用的契机。此外……”说着,老僧扫了一眼横卧在地上睡的正香的爱琳一眼继续说道:“此女天生眉骨,体态,正是男人偏爱之,老衲已经给她种下了一生的孽缘,她此生心属你,身属……” 郑刚多少明白了老僧的言外之意,急道:“大师的意思是要把她……她送给尚融……” 老僧一阵哈哈大笑,继而教训道:“要性命还是要阴人,你自己选择,此女到了你对手的身边,将给他带来无尽的烦恼,还可住你一臂之力,难道你舍不得?” 老僧说完盯着郑刚凝视了一会儿又道:“你若想得到她的处子之身,等老衲走后尽可施为……不过,据老衲所知,你那对手可是喜欢新鲜货色,你若送给他一个旧物,就怕他不喜欢,到时恐怕起不到预期的效果。”说完,老僧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硕大的念珠挂在脖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刚说道:“你不必在此逗留了,尽快起身……”抬头看看天空一字一句道:“记住,除了此女之外千万不要让他见到你其她的女人,不然……”未说完已经飘飘然向前行去。 郑刚急忙爬起身来,突然觉得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弄明白,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哎哎两声,眼看着老僧消失在密林深处,正自摇头叹息,忽觉一缕清音传入耳际清晰可辨:欲知去时路,梦中现北斗。 郑刚一边咀嚼着老僧的临别赠言,一边目光就爬上了爱琳凸凹有致的娇躯上面,一想到这美丽的鲜活的躯体就要被尚融压在身下恣意蹂躏、随意把玩,愤怒的情绪瞬间填满他的心胸,憋的他喘不过起来,嘴里嘀咕了一句:尚融你妈然后就两眼通红地朝女孩走去。 郑刚从一个国家干部堕落为死囚,又从一个死囚变为全国通缉的在逃犯,其间的思想性格无可例外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已经没有多少人情味了,性格变得更加冷漠,特别是自己以身家性命换来的巨款居然被往日的情敌独吞,他的内心一直被愤怒和仇恨占据着,一心想的是怎样报仇雪恨。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和尚融到底有什么仇,当初自己把那笔钱交给尚融是出于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既无奈,又心有不甘,如果自己死掉了也就罢了,至于那笔钱给尚融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也就不管他的事情,当然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那笔钱能给尚融带来麻烦,甚至让这位同窗沦为阶下囚。遗憾的是,他郑刚居然命大,逃脱了死神的魔掌,目前虽然风声鹤唳,可怎么也不甘心坐视昔日的情敌毫无顾忌地享用那笔巨款。当然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因为张妍的处是尚融给弄破的,自己吃了尚融的洗脚水。 但是,自从和爱花来到这个僻静的小山村以后,他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起码没有了急着找尚融一决雌雄的急迫心情。在这些平静的日子里,他在觊觎爱花嫂子的美貌的同时,居然对爱琳这个十六岁少女产生了爱慕之情,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感,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情感有别于对爱花和秀芬的,他不仅想占有爱琳的身子,还想拥有这个纯真少女的全部。郑刚甚至想过,如果能和爱琳生活在一起的话,他和尚融之间的爱恨情仇也就会渐渐地淡去。 如今,郑刚一颗火热的心随着一名野僧的几句话瞬间凉了下来。天生眉骨,体态分流,种下了一生的孽缘,人尽可夫……郑刚的脑子里回旋着老僧的几句话,低头看看怀里熟睡着女孩,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既生瑜何生亮尚融啊咱们前生就是个生死冤家,今生还要拼个你死我活,只要你活着一天,老子就一天得不到安宁,要不老子看上的女人怎么就非要先让你个狗咋种享用呢。 想到这里,郑刚突然狂性大发,只见他双眼赤红、双手翻飞,只一会儿功夫,女孩**的身子就暴露在了树林间斑驳的阳光下面,那胸前娇艳的两点嫩红刺得郑刚一阵头晕目眩,他此刻就像他那个痴呆老爹一样,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的俩颗蓓蕾,口里一丝长长的唾液垂下来,慢慢地落在那团晃眼的雪白上面,然后以非常缓慢的动作,扭动着大脑袋,视线从女孩的胸部移到雪白的微微鼓起的小腹上,最后落到了,微微敞开的双腿之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那里同样是白花花的一片娇嫩,或许是缺少雨露的滋润,还没有滋生出凄凄芳草。只有那微凸的小山下面似有蜿蜒一线,紧瞅瞅、胀鼓鼓,郑刚的耳朵里仿佛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的一只手就那样伸下去,在紧密的隙缝中摸索到了那温暖的泉眼,他将自己的手指想象成尚融的巨,扑哧一声就戳了进去。 “啊”女孩在睡梦中突然绷紧了身子,随后就软的像一滩水舒展开了身子,脸上仍然是甜蜜的微笑,双腿不经意地敞开了,仿佛在迎接着爱人的抚弄。 看着女孩的表情,郑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嘴里咒骂着,一根手指飞快地进出着,随着女孩梦幻般的呻吟,下身居然真的传来了扑哧扑哧的一片水声。 “都是子……都是欠草的烂货……老子这就草死你……老子先给那王八蛋戴绿帽子……”郑刚一边变态地咒骂着,一边扯开自己的裤子,老僧的话早已被他跑到九霄云外。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在裤裆里蠢蠢欲动的丑物,在接触到爱琳的花瓣时,就像坚冰遇见了烈火,瞬间就被融化了,不管他心里如何火急火燎,也不管他如何在娇嫩的花瓣上百般搓弄,那玩意最终就像一根熟透了的挂面一般,软的像被人抽去了筋骨。 最后,满头大汗的郑刚不得不仰天长啸,在自己心爱的姑娘身上他再次阳痿了。但他知道,这不是由于自己缺乏阳刚之气,而是那个老僧作了什么手脚,这个该死的秃驴,竟然一心要把自己喜欢的姑娘送给尚融享用。 看着女孩无辜的表情,想着这个鲜嫩的只能让给尚融,郑刚心中的忽然消失殆尽,面对怀里微微见汗的娇躯,他一手紧紧抓住女孩一只饱满的,无奈地叹道:“你的心是我的……不管你被哪个男人草……你的心只属于老子一个人……”随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在笑声中,郑刚忽然看见那只狗----武松就站在不远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他。 “你把我妹妹怎么啦?”爱花一阵风似地闯进了郑刚的卧室,盯着床上的男人质问道。郑刚吃了一惊,爱花不是在镇上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由于做贼心虚,郑刚怔怔地看着爱花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呀你是不是把她……”爱花情急地走近男人,推着他的肩膀大声道。 “你喊什么?”郑刚一下坐了起来,心念电转,下午和爱琳回来的时候没看见爱花在家,可能是自己打盹的时候回来的,难道爱琳给她说了什么,不会呀下午爱琳一直在他怀里沉睡,醒来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发现自己睡在姐夫怀里,脸蛋红红的,可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她能对爱花说什么呢? 原来,爱花在镇里忙了半个多月,心里就惦念起男人来,下午的时候,看看客人不多,就搭了一辆村里的拖拉机回来了。进了门,堂屋里没有一个人,可楼上卫生间似乎有响动,于是走上楼来,刚好看见妹妹爱琳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刚洗过的小裤衩,抬头一看见爱花就禁不住红了脸,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就溜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爱花凭直觉就知道妹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对自己这个妹妹,爱花是很了解的,要不是心里有事,早就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问长问短了。想到这里,爱花就推门进了爱琳的卧室,想要问个究竟。 爱琳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上身穿着一件到肚脐眼的背心,下身就一条小裤衩,裸着一双晶莹的,对进来的姐姐好像浑然不觉。爱花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一下妹妹的额头,轻声问道:“琳儿,你是不是病了。”爱琳扭头看看姐姐,脸上又是一阵滚烫,只得摇摇头。 “是不是那个来了。”说完就伸手到妹妹的双腿之间在小裤衩上摸了一下。没想到爱花轻轻地一摸,爱琳居然身子一阵收缩,嘴里不由自主地叫了声“痛……” 爱花疑云突起,伸手拉起妹妹的身子急道:“琳儿,你到底怎么了,快和姐姐说。”说着作势要去脱妹妹的查看。爱琳扭着身子躲避着,最后还是被爱花将小裤衩拉到了大腿上,整个羞处暴露在姐姐面前,她一头扎进姐姐的怀里呜呜地抽泣起来。 爱花一看妹妹的,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小小的娇嫩之地一片红肿,雪白的馒头上也有隐隐的抓伤痕迹。爱花一阵头晕目眩,不顾妹妹的哭泣,抱着爱琳的头急道:“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快说呀……” 爱琳眼泪汪汪地看着姐姐,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爱花真急了,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他?“你怎么能不知道被弄成这样你居然不知道?” 爱琳看着姐姐焦急的样子,似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索性呜呜地哭泣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今天和姐夫上山……睡着了……醒来就痛的很……” 不等爱琳说完,爱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果然是他,这个该死的逃犯,居然祸害了自己只有十五岁的妹妹。 爱花虽然自己做过一段时间的皮肉生意,但那确实是因为环境所致,如今自己年幼的妹妹居然在家里被破了身,这是她决不能接受的,况且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带回家里来的……一方面是心疼妹妹,另一方面心里也有一股酸酸的醋意,爱花放开妹妹就一头闯进了郑刚的卧室。 郑刚从来没见过爱花这样冲着他大喊大叫,一时就凶狠起来,想要镇住女人,没想到爱花并不害怕,反而撕扯着男人的衣襟,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她才十五岁呀……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这个逃犯……当初让警察一枪把你蹦了就好了……” 爱花正骂的起劲,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来是忍无可忍的郑刚抬手给了女人一巴掌,爱花一愣,随即便疯了似地扑上去,一边撕扯着男人,一边哭喊道:“你打我……你打吧……有本事你打死我……是我害了妹妹呀……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告你……你等着……” 郑刚被女人撕扯的火冒三丈,特别是听到爱花说要去派出所告他,一时又急又气,禁不住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告我?老子先让你死……”说完就双手一把卡住了女人的脖子,把她死死地摁在床上,一边喘息道:“你去告呀……老子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一起死……” 没多久,爱花的脸就由赤红变成了青紫,胸部剧烈起伏着,喉头发出咔咔的声音。郑刚此时正在疯狂地发泄,女人的剧烈挣扎使他感到异常的兴奋,看着女人气球般鼓起的胸部,他感到了自己强烈的,可就在他如潮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然后就觉得眼前金星乱舞,最后就觉得自己身子沉下去,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郑刚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是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记忆逐渐恢复,在没睁开眼睛之前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不能去派出所……他现在可是爱花的未婚夫身份……他说的那笔钱是不是真的……” 郑刚虽然意识模糊,但还是听出了说话的人是爱山,并且明白他正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于是郑刚干脆装作没有苏醒的样子继续闭着眼睛,只是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那样子不会假……我看过那里的报纸……上面写过他的事情……好像他拿了公家好几个亿……”是爱花低低的声音。 “难道咱家爱琳白让他糟践了不成?”爱花爸愤怒的吼声。 “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奇怪……爱琳怎么还是个黄花闺女……”爱花声音。 “爱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呀……”爱华嫂子秀芬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爱琳的哭腔。 “妈呀他流了这么多的血……不会有事吧……哥出手太狠了点……”爱花的惊呼。 “哼我要是不出手及时,你的小命就没了……放心吧,他死不了……”爱山冷冷的声音。 “他是一时着急……不是有意想把我……他对我一直挺好的……我也是一时气急才说要去派出所……”爱花辩解的声音。 “爱琳,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上山以后出了什么事……”秀芬催促道。 “我……他坐在那里……就摸我……我动不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好像来了一个和尚……以后就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他……抱着我……我下面痛……还以为被他……哎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一阵脚步声响,好像是爱琳哭着跑出去了。 沉默。寂静。几个人呼呼的喘气声清晰可闻,他们想把我怎么样?原来爱琳的处没被捅烂这玩意儿真结实呀不会在这个小山沟里翻船吧;他们怎么都聚在这间房子里?必须继续装昏迷,等他们离开后再想办法逃走;心愿未了啊怎么能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呢。 “我看……爱琳好像……好像挺喜欢他……”秀芬的声音。 “你胡说……”爱花斥责着。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秀芬回敬道。 “我看出什么?我倒是觉得你挺喜欢他呢……”爱花反唇相讥。 “哎呀你……你可别乱嚼舌根子……” “都给我闭嘴”爱山厉声说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不能白便宜了他。这笔钱如果能拿回来,咱们全家都有份,如果一切都是空穴来风,老子亲手宰了他。” “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他能把十万块钱将给爱花开店,说明他不是骗子。”秀芬似乎比别人都冷静。 “哼你们都先出去……等他醒了我和他单独谈谈……”爱山沉声说道。 “你可别再打他呀……”爱花的声音。 “伤口不要紧吧……”秀芬的声音。 “哼我说了他死不了……”爱山冷酷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朝门口移去,关门的声音;下楼的声音;寂静。时间仿佛停住了脚步。窗外传来人蓄的声音,很遥远。天黑了吧。他还没走,就在房间里,冷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郑刚一瞬间神经紧绷,眉头禁不住一阵跳跃。 “你就别装了……干我妹妹是不是很爽啊”爱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郑刚听了爱山恶狠狠的话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忍着头上的疼痛,支起身子靠在被子上,气喘吁吁地说:“大哥,钱的事情是真的,实不相瞒,我就是公安局通缉的死刑犯,你现在去派出所报案还来得及,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爱琳,我确实喜欢她……我……我只是……全是那个和尚作怪……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真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爱山听着郑刚语无伦次的话,两眼紧紧盯着他,没有从郑刚的脸上看出撒谎的迹象,忽然想起刚才爱琳也说过和尚的事情,心里也迷惑起来,难道……“你把那个和尚的事情说来听听,他长什么样?” 郑刚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了老僧仰天大笑的情形,以及爱琳的反常和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我觉得这个和尚透着一股邪气,身上有超自然的法力,他的眼光和声音可以摄人魂魄,令你不得不服从他……当时爱琳听见了他的召唤,就莫名其妙地朝他走去,在我与和尚说话的时候,她好像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后来和尚走后……我就冲动的止不住……不过当时爱琳也很……奇怪的是我……我竟然做不了那事……”说着说着郑刚不禁陷入了沉思。 爱山看着郑刚一脸凝重的表情,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只觉得头皮发紧,身子发凉。忍不住插嘴道:“哪里是什么和尚?你们分明是被鬼迷住了。”顿了一下,紧张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十年前,村里有个后生,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在山腰上就自己发了癫,用泥土不断往自己的嘴里鼻子里塞,差点就把自己憋死,后来也不知怎么控制住狂性,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躺在床上差不多已经人事不醒了,可嘴里却一直喊着和尚……和尚……没多久……没多久就咽了气……他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熄灭……他家老太太清清楚楚地看见窗户上有个和尚的笑脸,并且还听见了和尚的大笑声……” 郑刚受过高等教育,本不信鬼神,可爱山讲的鬼故事里碰巧有个和尚,这不能不使他心里一阵发凉,忍不住朝黑魆魆的窗户看了一眼,那里似乎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楼下堂屋里,一家人关严了大门,在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下默默地坐着,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楼上郑刚卧室里的动静,特别是爱花,已经几次走到楼梯口探听上面的声音。只有爱花爸不停地吸着旱烟,烟丝燃烧的滋滋声清晰可闻。直到半夜时分,没有人上楼去睡觉,最后还是秀芬忍不住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爱琳颤声问道:“那和尚长的凶恶吗?” 爱琳卷缩在她怀里,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出声。爱花爸白了儿媳妇一眼,啪的一声磕掉烟丝,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谁要是做了亏心事,邪运来的时候门板也挡不住。”说完又填上一锅烟丝蒙头抽起来。正当一家人惶惶不安的时候,楼地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爱山和郑刚一前一后走了先来。 爱山扫了一眼家庭的所有成员一眼,以一种悲壮的声音庄严宣布道:“明天我要和郑刚兄弟出一趟远门,爱琳也和我们一起走,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了。” 一家人似乎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镇住了,眼里竟是不解和恐惧的神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郑刚瞥了爱琳一眼,惊奇地看到女孩的眼里不但没有惧怕的神情,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 时间能够治愈一切伤口。卢凤在张铭温情默默的呵护下,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心扉。一个星期前,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张铭领到了家里,本以为会受到母亲的奚落,没想到自己寡居多年的母亲一见张铭的面就异常热情,以至于卢凤都觉得对第一次上门的女婿表现的不够矜持。最后,在厨房里,母亲才悄悄告诉她。“这小伙子和你爸年轻时太像了,人也和你爸一样沉稳,你可不许再三心二意,你可不小了。现在找个可靠的男人可真要打着灯笼找呢……” 有了母亲这番话,卢凤心里就更踏实了,不知不觉地就将一颗芳心栓在了张铭身上。有几次两人在一起幽会的时候,躺在张铭怀里,感受着男人的冲动,卢凤真想自解罗裙献上自己水灵灵的身子,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射天狼恣意地玩弄过了,心里不免产生一丝自卑,只盼张铭主动将她剥光衣服来个霸王硬上弓。但卢凤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动,张铭永远就会停留在亲嘴摸乳的把戏上。 这天,又是卢凤在医院的例行检查,张铭自然陪同前往,因为自头一次两人一起到医院检查后,已经形成了惯例。每次从医院出来,或者到张铭的家里,或者在公园隐秘的角落里,卢凤总是舒展开自己柔软的身子,接受男人温柔的探索,小嘴常常因男人长时间的吮咂而微微肿起。 趁着医生给她做检查的空隙,卢凤含羞带臊地问道:“大夫……我……现在能不能……和他那个……” 医生听了觉得好笑,肚子都被搞这么大了,还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于是没好气地说:“想那个就那个……注意体位,不要压着胎儿就行。” 体位?卢凤忽然就想起了和射天狼一起做那事时,男人将她翻来倒去的情形,特别是将自己雪白的屁股翘在男人面前的样子,内心不禁一阵羞愧,一时就觉得对不起在过道里等待着的张铭。 两人从医院里出来,张铭搂住女人渐渐丰满起来的腰肢问道:“去哪里?” 卢凤暧昧地看着男人说:“我想去你那里。”然后脸上一片娇红。 张铭痴痴地看着娇媚的女人低声道:“什么叫我那里,是我们的家。” 张铭的家距离娱乐城不远,属于市中心位置。这套房子几乎可以说是尚融送给他的,张铭心里也明白为什么老板会对自己如此大方,毕竟自己给他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但对老板的慷慨他还是心存感激,想自己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复转军人,仅一年时间就有房有车,还有一份不菲的报酬,这一切都是托了老板的福,这辈子只有跟着老板水里火里钻了,再无贰心。 一进家门,张铭赶紧让卢凤在沙发上歇着,自己到厨房忙着给女人搞鲜榨果汁。看着男人如此心痛自己,卢凤感动的泪花隐隐。她将果汁放在茶几上,一头钻进张铭的怀里撒娇似地说:“亲亲我。” 张铭自然是欣然从命,双手搂住女人的头滋滋有味地品尝着女人的香舌,没多久一只手就不老实地移到女人的酥胸上轻轻揉捏着,嘴里哼哼着说:“小凤,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吗?” 卢凤觉得自己浑身一阵酥痒,瘫软着身子微微喘息着说:“不回去干什么,难道你要这样亲我摸我一晚上么。” 张铭听了,一只手便钻进了女人的上衣里面,抓住了那柔软的一团,将嘴抵住卢凤的耳朵,低声说道:“我想抱着你的身子睡觉……” 男人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渴望,卢凤也不再矜持,一双美目娇媚地盯着男人,呻吟般的说道:“你要我的身子么?你要我就给你……” 张铭忽然就激情勃发,抱起女人就往卧室走,一边喘道:“我现在就要……”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柔软的像水一般的女人说:“小凤?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会不会……” 卢凤睁开美目白了男人一样,然后娇羞道:“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只管……” 张铭听了卢凤的话仿佛得到了圣旨一般不再任何犹豫。 将女人轻轻放在床上,一双眼睛只顾在卢凤凸凹有致的身体上贪婪地扫描着,看的卢凤不敢睁开眼睛颤抖着身子只等男人来临幸。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五十二.(正文) 五百五十八. 当初卢凤给射天狼也是身不由己,在认识射天狼以后,在幽会的时候,卢凤对射天狼的索吻爱抚一直是半推半就,可每当男人的魔手想进一步伸入的时候,她总是果断的拒绝了,为此射天狼心急如焚,眼看着嘴边的肉吃不到嘴里,又不敢用强,再说,射天狼也确实喜欢上了卢凤,虽然大部分是由于卢凤的美貌,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惊飞了凤凰。“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有一次,射天狼和杨钧一起喝酒,酒酣耳热之际就倒起了苦水,没想到杨钧听了,就将自己玩小姐时用的一个百试不爽的办法传授给了射天狼。 没几天,轮到射天狼值夜班,就约了卢凤到娱乐城玩,射天狼先带着她跳舞唱歌,百般殷勤,最后将她领到一个僻静的包厢里,把一罐早已准备好的饮料让她喝了,起初,射天狼也没看出卢凤有什么特殊反映,心里直骂杨钧是骗子。无奈只得像往常一样抱住女孩亲嘴爱抚。没想到,不一会儿,射天狼惊奇地发现,卢凤在自己的爱抚下,面颊一片通红,喘息也越来越急促,身子在他的怀里扭得流水一般,干燥的小嘴微张着发出迷人的呻吟。这都是以往没有出现过的风景,以前,不管射天狼的手伸到什么部位,后面都跟着一只小手,在危急关头就会极力阻止他的深入。 可眼下,女孩只是瘫在他怀里一味地喘气呻吟,一双手好像没有地方放似的摸来摸去,双腿来回伸缩着似乎那里有虫蚁在爬动。 射天狼心中大喜,暗地里差点把杨钧叫爷爷。不过他还是不敢造次,只是试探性地将一只手缓缓伸到女孩的,那里可是卢凤的禁区,以往射天狼只要稍稍触及边缘地带就会受到警告,但是,现在,当射天狼的一只手掌覆上女孩整个时,女孩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拱起腰身试图将那敏感处和手掌做紧密的接触。 射天狼不再有任何顾虑,手掌上传来的一阵湿热暴露了女孩内心的欲求,他几乎是粗暴地撕扯掉了女孩不多的几件衣物,甚至来不及将自己,只是露出自己的下半身,以及关键的所在,然后让女孩半躺在沙发上,双腿大大张开,露出娇嫩的处女地,扑上身去,屁股往前一送就把一个女孩变成了妇人。(以下删去600字) 不知花开几度,卢凤就在包厢的沙发上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在克服了睡眠造成的软弱以后,忽然就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看看旁边赤身的男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像所有被骗的女孩一样,先是对着男人一阵歇斯底里的厮打,在拔掉射天狼的几根胡须之后,腿酸手软的女人只好用一阵呜咽和眼泪来凭吊自己的贞c,最后在射天狼真真假假的誓言中,半推半就地叉开双腿又让男人入了一回,只这一回就让女人尝到了甜头,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如今,卢凤被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抱到床上,那感觉绝非往日可比。单就一颗芳心止不住地阵阵发慌,身子更是得了伤寒似地颤抖不休,胸前的一对山峰连绵起伏。卢凤恍然觉得这才像是自己的初次,面前的男人才是自己心甘情愿献身的对象。 张铭早已被床上的刺激的直打哆嗦,如果不是顾念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早就将自己的身体砸到女人身上了。他一边扯开身上的衬衫,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一边嘴里语无伦次的呼唤着:“小凤……小凤……我……” 卢凤闭着眼睛,听见男人只是一味地叫着自己,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心里乖嗔道:你这个傻瓜,叫唤什么……只管动手呀……来脱我的衣服……来吧…… 又是一阵寂静,耳朵里只有男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卢凤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了一个世纪,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得微微睁开美目,只见男人精赤着上身,下面裤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裤裆处那一团高高的隆起格外惹眼。卢凤又好气又好笑,嘴里说声“你……”就再也说不下去,羞的双眼赶紧闭的紧紧的。 张铭顿时手足无措,喃喃道:“小凤……我……我是第一次……我怎么样才能……才能不压着你的肚子……” 卢凤长长的睫毛一阵微微地抖动,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个童男子,怪不得会这样……一咬牙,卢凤挺身坐了起来,一双美目紧紧盯着男人,用轻柔的像微风一样的声音说:“让我来服侍你……”说着就慢慢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扣上。 随着纽扣一颗颗解开,随着那娇嫩雪白的肌肤一寸寸的裸露出来,张铭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等到卢凤的娇躯整个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张铭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因为每个地方都是那么耀眼,都令他想用自己的舌头舔上一边,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女人的,那一团热腾腾的毛丛像火焰一般炙烤的张铭头晕目眩。 卢凤知道男人正在看着自己的隐秘之处,虽然内心羞耻非常,可并不遮拦,相反,她伸出纤纤素手轻轻地解开了男人的皮带,然后一咬牙将他长裤和内裤一起拉了下来。只听“啊”的一声,从里面弹射出的一根巨惊的卢凤发出一声惊呼。 张铭颤颤巍巍地被卢凤扒下裤子,早已被催动的巨一下获得了解放,直挺挺地对准女人娇艳欲滴的脸,随着两人同时发出的一声惊呼,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张铭觉得自己的丑态居然如此清晰地被女人看见,顿时感到一阵尴尬,而卢凤则是被男人的巨吓坏了。原本她觉得射天狼的东西就够大了,如今一见张铭的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山外有人,在倍感震惊的同时,一颗芳心突突乱跳,即羞涩又喜悦,她是尝到过甜头的女人,心里一想到眼前的巨今后将属于自己,一股幸福的潮流顿时溢满心田。 卢凤不再扭扭捏捏,她只想用娇嫩的身子让自己的童男丈夫永远记住难忘的第一次。她一双秀目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玉茎,又抬头看看双目紧闭的男人,嘤咛一声就将自己猩红的小嘴凑了上去。 张铭正闭着眼睛不知所措,忽然感到一阵湿热从自己的敏感处传来,接着那根正处于无家可归状态的巨忽然被迎进了一个无法言喻的湿乐园。张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双目圆睁,低头就看见女人正艰难地吞吐着自己的灵物,那模样仿佛品尝着绝世的美味,脸上的表情则是一副无比的爱怜和娇羞, 张铭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心中欲火勃发,只觉腰眼一阵酥麻,再无回旋余地,急忙伸手一把搂紧女人晃动着脑袋,挺着屁股不顾一切地朝前猛力抽动了几下,在女人的喉头一阵咔咔作响中,积攒了三十年的忘情水一点不剩地尽数灌进了卢凤的食道里。 虽然是第一次为男人做这种事,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但卢凤知道男人在完毕后那玩意儿喜欢在女人的身子里泡一阵,所以,尽管男人突然的举动是她很难受,拿东西几乎插进了她的食道,但她强忍着没有推开男人,而是张大了嘴任男人尽情地,直到最后一滴。 张铭渐渐地停止了喘息,理智渐渐恢复,睁开眼睛就看见女人仍然紧紧含着自己已经软下去的物事,一张俏脸微微仰着,眉目中流露出一丝哀怨,仿佛是在乖嗔男人的鲁莽,几滴泪水挂在雪白的下巴上,那楚楚可怜而又乖巧的模样顿时引起张铭无限的爱怜。他轻轻抽出软软的肉根,将女人光滑的**揽在怀里,在她脸上啄木鸟似地吻个不停,嘴里喃喃道:“哦……小凤……宝贝儿我爱你……爱你……” 卢凤听了男人的自言自语,感到无比的幸福,她扭动着躲开男人的亲吻,柔声问道“刚才舒服吗?”张铭红着脸点点头。“还有更舒服的呢,你要吗?”卢凤似地说道。 张铭一听,心中的**又蠢蠢欲动,一只手就覆上女人的轻轻揉捏着,一边就朝女人的小嘴吻过去。 卢凤一只手掌挡在自己脸上,急忙道:“等等……我先去趟卫生间……”说完就爬起身光着身子往卫生间去了,张铭盯着女人扭动着的两个屁股蛋子,恨不得也跟着进去。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张铭心里一边勾勒着女人淋浴时的诱人情景,一边点上一支烟惬意地吸着,一想到后面即将来到的旖旎风光,浑身躁动不安,刚刚软下去的东西又渐渐抬起头来。张铭微笑着轻轻在上面打了一下,心里说道:“老弟,别急嘛,等会儿自然让你吃个够,到时候可别掉链子啊……” 正自心猿意马,忽然一阵柔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张铭知道那是卢凤的手机,本不想管它,可那打电话的人却非常执着,响完一遍又一遍,张铭只得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卢凤的手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就掏出个小巧的摩托罗拉手机。低头随意地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张铭只觉得双腿一软,头皮发麻,头发根根乍起,太阳穴咚咚直跳。他呆呆地盯着手机,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惊慌失措,便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哆嗦着将手机放在耳朵上。 “喂”沉默。“喂你是谁”张铭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头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清晰可闻。张铭突然觉得恐惧到极点,以至于说不出话来,正当他准备挂掉手机的时候,突然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都不得好死那个子将第一个死,你们等着吧赵志刚的阴魂天天都在注视着你们”接着是一阵滴滴的声音,那人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张铭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那里,呼吸粗重,血液涌上脑门,四肢哆嗦着就像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怪不得那天怎么也找不见这部手机,原来…… 张铭感到身上阵阵发冷,他慢慢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射天狼临死前的狰狞面目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就那么随意地忽略了那部手机。老板知道了肯定会对自己失望的,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找到这部手机。他为什么给卢凤打电话?他都知道些什么?“忽略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这是老板说过的话。这部手机就是一个细节,一个能够要了所有人命的细节。 正在张铭满脑子手机手机的时候,卢凤裹着一块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看看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窃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揭掉身上的浴巾,慢慢地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已是深秋季节。几个月的悠闲生活使尚融看上去有点微微发福了。晚上躺在床上,紫惠总是抚摸着男人园鼓鼓的肚皮嘴里啧啧叹息,并警告说养尊处优的男人容易女性化。尚融听了,心理骂道:这婆娘就见不得自己男人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过嘴上虽这么说,但理智却时刻在提醒他潜在的危险无处不在。 这天晚上,尚融和紫惠在床上纠缠了一个多小时才鸣金收兵。紫惠光溜溜的身子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透,趴在床上就像死过去一般。 尚融点上一支事后烟,一边惬意地吸着一边满意地看着瘫软在床上的女人,为自己强大的攻击力而感到自豪。“起来洗洗吧瞧你,浑身上下都爱出水,真是水做的女人呀”尚融心里满足的同时嘴上也不闲着。 紫惠娇慵地翻过身子滚到男人身上,撒娇道:“没力气,你抱我去洗嘛。” 尚融啪的一声在女人的上打了一巴掌,笑骂道:“是你累还是我累?我可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紫惠怪嗔道:“谁让你弄了……哼……刚结婚那阵怎么就……要是换了小雅你巴不得……”抬头看看男人脸色不善,紫惠就及时打住了话头。 其实自上次乔迁之喜晚宴以后,尚融对小雅和自己的关系一支处于矛盾之中,如果按照他的本意,十个祁小雅也早已成了他的胯下之臣,可只要一想到祁顺东,他那积攒起的就会自然凉下去。所以,直到今天,他自己也说不清和小雅是什么关系。至于小雅,毕竟是黄花闺女,还不至于不顾一切自荐枕席。 紫惠见自己一提到小雅,男人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多少明白点原委。于是道:“你把小雅都娶回家都这么久了,怎么不和她……总缠着我和乔菲干什么……” 尚融将烟把子狠狠地掐灭,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捞起女人一只把玩着,似有无限烦恼地说道:“在我几个女人里面,只有你和乔菲不用我疑神疑鬼,剩下的……” 紫惠听了男人的心声,芳心宽慰,高燕是没有根底的人,自然得不到男人的信赖,但她不明白张妍和祁小雅为什么让男人疑神疑鬼。一双美目只在男人脸上打转。尚融看出了女人的心思,感叹道:“我对妍妍自然是放心的了,只不过她总是让我想起郑刚。” 紫惠打断男人话说:“她都和郑刚离婚了,就像天上的鸽子,既然落到你的手里就属于你,有什么可顾忌的?至于祁小雅,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呀,要不以你的本性怎么能让她至今还逍遥法外呢?” 尚融被紫惠说到了痛处,又不好反驳,一时恼羞成怒,在女人的丰胸上捏了一把喝道:“把屁股转过来,老子要玩……” 紫惠娇嗔道:“讨厌有本事玩小雅的去……”嘴里说着,身子却乖乖地转了过来,把一个肥美的屁股放在男人的眼前。 尚融是越来越爱紫惠的屁股了,其她几个女人都无法和紫惠相比,要么是太生涩,要么就是形状不尽人意,只有紫惠的……正当尚融变态地沉浸在紫惠的屁股上的时候,张铭的一个电话浇了他一头凉水。草泥马的比,总是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报丧。 其实,尚融何尝知道张铭自接了那个电话以后,那里还有心思和卢凤颠鸾倒凤,无奈卢凤热情似火,张铭又毫无经验,卢凤稍微施展点媚功张铭就暂时顾不上那个电话了,可毕竟心里又鬼,在卢凤的身上只折腾了几下就一泻千里。卢凤知道男人是童男子,没有长性,所以也不在意,只是钻在男人的怀里睡觉。但张铭躺在那里思绪连绵,虽然怀里抱着个迷人的,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经过一番权衡,他还是决定及时将坏消息告诉老板。 “那部手机倒是和公司扯不上关系。”尚融在听完张铭的汇报以后,并没有像张铭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或惊慌失措,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担心的只有两点,一是当初射天狼在火车站用那部手机和你通过话,二是现在拿着手机的人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铭点点头说道:“我的这部手机看来是不能再用了,不知道电信部门将手机的通话记录保存多久。”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我认为那个打电话的人好像知道点什么,好像非常仇视我们。” 没想到尚融听了张铭的话不但没有一点恐慌,反而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为什么恨我们?这个人多半是射天狼的亲朋好友。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射天狼在我们的视线之外时和某个人进行了联系,或者发出过警报。遗憾的是在别墅里你居然没有事先摸清楚就动手了。” 张铭急忙分辨道:“我当时是想和他好好谈谈,没想到事发突然……”正说着,尚融一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通话录音的事情我自己找朋友去了解情况,那个人你打算怎么找到他?” 张铭想了一会儿说:“射天狼有个弟弟在本市上大学,还有个妹妹在读高中,其他的亲朋好友我还要详细打听一下。” 尚融点点头,吸了一口烟说:“别让卢凤知道,给她换部手机,原来那部你亲自拿着,等那人再来电话你就示弱,告诉他无论多少钱都可以谈,先稳住他。” “我觉得他就是为了钱,要不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去找公安局?”张铭判断道。 尚融冷笑了一声说:“你就感谢上帝吧好运气不会老是跟着我们转。”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和那个卢凤怎么样了?” 张铭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怎么样?” 尚融笑道:“还能怎么样,你不会说没上过她吧。” 张铭听老板说出那么裸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嘿嘿笑着。尚融脸色一般说道:“我有种预感,那可是颗定时炸弹,你可千万别让她炸了。” 张铭自然明白老板的意思,再加上那个电话带来的紧张空气,一时怀疑自己和卢凤的关系是不是太冲动了。 尚融看着张铭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我想卢凤本人不会有什么,就怕外来因素把她扯进去。你多防着点就是了。” 张铭听了老板安慰的话语,一时精神松弛下来,嘴唇动动就想把自己打算和卢凤结婚的事情告诉老板,可转念一想,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先不说为妙。 尚融伸了个懒腰看看手表说道:“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咱们干脆来理理思路,我现在对郑刚的事情是越来越模不着头绪了。公安局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可越是平静我的心就越不踏实。” 张铭听老板提到郑刚,忽然就来了情绪,走到一张沙发上坐下,低声说道:“郑刚这边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把握,所以一直没对你说起。前几天,穿山甲冒充公安局的人和金生的几个邻居闲聊,其中有个妇女告诉他,有天夜里,那个妇女晚上回家时,正好碰见金生搂着一个年轻女人从家里出来,她清楚地听见金生叫那个年轻女子爱花。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女人在租房子时用的王琳的名字是假的,爱花才是她的真名。” 尚融的身子一下从沙发上直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张铭吃一惊,没想到这件小事居然引起了老板如此大的反应。喏喏道:“我以为还没有眉目,只知道个名字,连姓什么都还不知道……” 尚融打断张铭的话说:“有没有价值我我来判断,这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我要亲自和穿山甲谈谈。” 看着老板激动的神情,张铭也渐渐兴奋起来,他明白,老板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也许一个他认为无关紧要的名字,老板却能凭借它找到郑刚。“老板,地图你派他干什么去了。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再增加几个人手?”张铭趁着老板此时兴致好久不失时机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尚融听张铭问道了地图,一时没有回答。通过长期的观察,尚融觉得地图这个人各方面都合自己的心意,不但为人沉稳、干练而且沉默寡言,属于那种两人放心的类型。为了进一步观察他,前一阵尚融派他去了北京,任务很简单,就是秘密将张妍接回来。一直以来,张妍不在身边,尚融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点什么,再说,张妍床上的风情也不是其他几个女人所能替代的。 此时张铭提起穿山甲,尚融默默算了一下日期,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张妍就该回来了,一想到女人善解人意的轻声低语、婀娜的身子,尚融脸上禁不住露出迷醉的表情。忽然想到张铭正看着自己,就干咳两声说道:“你找人我不反对,但是千万不要再把射天狼那样的杂碎找回来。” 张铭羞愧地说道:“这次一定谨慎。” 尚融打了一个哈且,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有工作早点休息吧。记住,穿山甲那边让他尽量去了解一切细节。千万小心,别引起公安局的注意,虽然祁顺东现在暂时在休养,可他手下的马仔说不定还在活动。” 从娱乐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半夜…多钟了,马路上已经看不见人影,路灯冷冰冰地将树影投射到地面上,一阵秋风吹来,尚融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冬天就要来了。 尚融边开车,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张铭方才说的情况,那个电话的事情一时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让张铭先做点前期工作,倒是那个叫爱花的女人让他久久不能释怀。已经有很久没有老杨的消息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拜访一次,顺便再想办法给即将回来的张妍再上一层保险。 当车行驶到西北大道的时候,尚融忽然就想起了高燕。他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阵,结果实在想不起来最后一次和她同床是什么时候,即使相互见面也是有数的几次。想到在这样的深秋夜晚女人拥裘独眠的情景,尚融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一把方向竟鬼使神差地朝高燕的家里驶去。 高燕家对尚融来说是熟门熟路,他把车停在楼下时朝高燕的窗户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太晚了,显然女人已经睡下了。尚融心里一阵犹豫,毕竟和高燕已经疏远了那么久,要是以前,尚融才不管时间的早晚呢,只要兴致所致,随时都会敲开女人的门。可现在……尚融坐在车里,点上一支烟吸着,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上去。于是自然就想到了和胖子王世礼的约定,心里不免稍稍有点愧疚,于是,就扔掉烟头,决定去上去看看女人。 楼道里安静的出奇,尚融举起手正要敲门,忽然想到深更半夜敲单身女人的门,难免会让隔壁邻居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他的口袋里一直装着高燕和小雅家里的钥匙,不管去不去,在潜意识里仿佛那时意味着对女人拥有的标志。 门厅里的灯已经关上,客厅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卧室没有关严实的门缝泄露出一丝柔和的光线。尚融摸索着打开了门厅里的灯,小心翼翼地脱掉皮鞋。走进客厅后借着门厅的灯光四周扫了一眼便停在那里不动了。 果然不出老子的预料,王胖子的消息看来是正确的,只是没想到高燕居然这么大胆,竟敢肆无忌惮地将男人带回家来了,难道她就不怕……怕什么?她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己难道给过她什么承诺吗,近几个月来连起码的情人关系都说不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自由的单身女人,她有权利带任何她喜欢的男人回家里睡觉。 尚融一时冷静地注视着沙发上乱七八糟丢弃着的衣服,包括女人的xiong罩和男人的内裤,茶几上有喝剩下的两杯残酒,烟灰缸里…… 尚融奇怪自己此时一点生气的冲动都没有,相反,在潜意识里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好像为自己的女人终于找到了拼头而感到庆幸似的,同时,心里对女人残存的一点内疚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男人,虽然心里基本已经确定了卧室的男人身份,可他还是想亲眼验证一下,于是垫着脚尖,做贼似的悄悄移到卧室门口,伸出一根指头将门一点点地推开,借着卧室壁灯的微光还是看清楚了床上的情景。尽管已经是深秋季节,晚上天气较凉,但高燕一条雪白的大腿还是裸露着,再往里看,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仅凭着那高大壮硕的一堆**,他就基本上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更何况还有客厅里的一件警服作证呢。 尚融心平气和地将卧室的门又轻轻关好,仿佛深怕惊醒了一对野鸳鸯的美梦。吴局长尚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吴局长可是自己人呐,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忽然又想起当初高燕被吴局长第一次操屁眼后高燕一副受伤委屈的摸样,尚融不禁在心里叹道:“一个女人被男人操的越狠,她就记得你越深……” 从高燕家里出来,尚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凌晨夜空的清新空气,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到自己和高燕之间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句号画的还是比较圆满。 因为张铭提供的关于郑刚的新消息,以及射天狼的电话引起的风波,尚融迫切地感到有必要拜会一下老杨,因为有些事情没有老杨的帮助,他是无法搞清楚的。可一想到老杨那种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以及说话吞吞吐吐的风格,尚融不禁有点头疼。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他。 这次会面老杨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对会面的地点挑三拣四,而是直接说了一间茶楼的位置,说好了时间让尚融直接去见他,但还是没忘记提醒他,注意后面是不是有尾巴,并且一再强调必须一个人来。 晚上八点多钟,尚融按照老杨提供的线路,经过好一番周折才找到了那间茶楼。这件茶楼坐落在一个僻静街区的拐角处,牌匾上的字都已经残缺不全了,要是往常,就是用轿子抬尚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从安全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会面场所。于是尚融也就理解了老杨的良苦用心,毕竟老杨他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上到二楼,没有看见一个客人,几间破烂的包房门敞开着,空空荡荡的,好像几年都没有接待过客人了。尚融推开最里面一间包房,一阵浓烈的烟雾差点把他腔出来,待烟雾散去一点,他就看见了老杨那肥胖的身体陷在座椅里正忙着吞云吐雾。 老杨看见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他进来坐下,尚融走进包间瞥眼就看见老杨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刚才烟雾腾腾地居然没有注意到,待进到里面仔细一看,尚融不免吃了一惊,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坐着的女人竟然是张爱军办公室里遇见过的那个大屁股女警,虽然此时她穿着便服,但尚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会认错人的,正当尚融看着女人发愣的时候,女人朝着他嫣然一笑。 等尚融坐下,老杨随意地指着那个女人说:“我给你介绍个朋友。”那语气就像是个拉皮条的似的。尚融和女人居然都装作从没见过面,四只眼晴都看着老杨等着他下面的话。 老杨嘴里喷出一口浓烟继续说道:“这位是李晴。市公安局局长助理。目前是郑刚专案组成员。”说完两眼盯着尚融好像在观察他的反应,结果对方只是流露出一点好奇的神情,于是就以一种微微失望的语气说道:“李晴女士是我们的朋友。” 尚融这才有点暗自吃惊,老杨嘴里所谓朋友的潜台词就是:李晴是我们的人。真是错综复杂呀怪不得老杨对市公安局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原来他在局长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尚融心里一阵莫名的高兴,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后自己岂不是也有了一个局长身边的朋友?这样想着,就为自己那天在张爱军办公室里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可是,当他转头看着李晴的时候,发现女人好像并没有记仇的神情。 “能认识李晴小姐尚某深感荣幸。”尚融文邹邹地说着就朝女人伸过手去,李晴大方地欠身和尚融握握手,说道:“久闻尚总大名,今天终于有缘相识。” 尚融心道,这娘们不愧是干公安的,真他会装逼,连老子的家里都去过了,居然一点声色都不露。 “好了,既然你们认识了,也就没我的事情了,晚上吃得太多,我还要去溜达溜达消消食。”老杨慢条斯理地说完竟然站起身要走。搞得尚融莫名其妙,自己什么事情都没说呢,他居然要走,难不成自己巴巴地赶来是要他给自己介绍马子呢?正自疑惑,就听李晴及时说道:“那老杨你慢走,我和尚总谈谈。” 尚融仿佛这时才明白李晴的身份,同时突然就领悟了老杨狡猾的一面,感情他是怕自己在尚融的事情里面陷的太深,所以将他托付给李晴,这样既照顾了孙小宁的面子,又给自己留了退路。一时尚融就有点不高兴,甚至都没有站起身客气一句。 这里,李晴就给尚融斟上一杯茶,说道:“别看这地方不怎么样,这茶还不错,你可能不知道,老杨可是茶道高人呢。” 尚融两忙客气道:“谢谢,我可是不懂茶,胡喝”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李小姐,那次的事情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就那毛病,爱胡说几句。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 李晴两眼圆溜溜地看着他,脸上却已经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会受几句无聊的话影响。” 尚融看着女人的脸,发现她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那次在张爱军办公室里,只是注意到了她浑圆的大屁股,没仔细观察她的脸。李晴的长相虽比不上紫惠,可却有着紫惠所没有的冷艳和成熟。如果能在床上征服这样的女人,那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尚融痴痴地想到。 “说说吧,你今天找老杨到底有什么事情?”李晴对尚融直勾勾的注视仿佛视而不见,脸上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情。 尚融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爱花和那部电话的事情告诉她。李晴好像看透了男人的心思,撇撇嘴说道:“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既然老杨介绍我和你相识,自然已经把大概情况告诉我了,你再藏着掖着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其实,孙先生我虽然不认识,但也仰慕已久,只是无缘相识罢了。”说完脸上果然流露出向往的神情,看的尚融止不住涌上了一股醋意。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五十八.(正文) 五百五十九. 既然李晴已经把话说道这个程度,尚融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老杨虽然城府很深,可也不至于害他。imi,并不是出于**,而是那只手出于对**的怀念。乔菲抓住在自己胸前机械地活动着的手推倒一边,将自己的衣襟合起来,赌气地哼了一声。 也许是女孩的声音惊醒了尚融,也许是手里没有了那温热的肉球让他感到不适,总之尚融从冥想中清醒过来,不解地看着乔菲问道:“你紫惠姐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没接上?” 乔菲没好气地白了男人一眼,懒懒地说道:“哪里有这么快。”说完就从男人怀里爬起来,柔柔眼睛继续道:“我要出去一趟。” 尚融一把将女孩拉回怀中,在她的嫩脸上亲了一下问道:“不好好陪自己的男人瞎跑什么。”说着就又将手钻进女孩的衣服里活动起来。 乔菲挣扎着嚷道:“哎呀别闹了,人家和小雅约好去逛街呢。我得去洗脸了。” 尚融一听女孩要和小雅一起出去,暂时就从张彩霞身上收回患得患失的心,换上一副慈祥的笑容问道:“菲儿,你整天和小雅粘在一起,她……她说过我什么没有?” 乔菲一听男人居然向她打听小雅的情况,狡黠地一笑说道:“她有话自然告诉你,怎么会跟我说?” 尚融听了恨得牙痒痒,一时没有办法,只得厚着脸皮低声下气地说:“我最近不是忙嘛,一直都没见过她,她就没有提起过我?” 乔菲抓住那只想往下面爬行的手,咯咯笑道:“没有呀从来都没有提过你。” 尚融看着女孩狡黠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啪地一声在女孩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恶狠狠地骂道:“小东西,什么好的不学,非要学你紫惠姐的一身坏毛病。” 乔菲一手摸着被打痛的屁股,撅着小嘴委屈地说:“哼讨厌你们两个人都到我面前问三问四,我才不参和你们的是非呢。” 尚融见女孩可怜兮兮的娇柔模样,禁不住在女孩的小嘴上深深地吻了一会儿,直吻得乔菲气喘吁吁才说:“什么叫是非,你老公的终身大事能叫是非吗。快告诉我,她在你面前问什么来着,不好好说的话等会儿看我怎么惩罚你这个小东西。”说着一只手就插进女孩紧身裤里摸弄起来,引得女孩一个下屁股扭动不止。 “啊大哥饶命呀人家告诉你还不行吗?”没一会儿工夫,乔菲就呻吟着向男人求饶。 尚融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嘴贴在乔菲的耳边急促说道:“那快告诉我,大哥疼你呢。” “她还不是和你一样,老问人家你说过她什么话。她说……啊大哥别摸那里……她说不知道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这么长时间连她房子都不去……我说大哥忙呢,她就是不相信……哦……哥不要呀” “老实告诉我,你和紫惠姐跟她玩过没有……”女孩渐渐火热的身子以及泛滥着的花蜜惹得尚融粗喘起来。女孩听了男人的问话,一张俏脸越发地娇红起来,闭着眼睛只顾摇头。 尚融见女孩不承认,一根手指兹地一下就闯进了女孩的蜜壶之中,乔菲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随即就呜咽起来,哆嗦着嘴唇颤微微地说:“就一次……就我和她两个……紫惠姐没有……啊哥哥……你要了我吧……受不了呀……” 尚融在女孩的耳边低声道:“那你乖乖告诉大哥……你们是怎么玩的……” 乔菲的神智已然被熊熊的欲火所左右,一时也顾不得羞耻,就似被人刑讯逼供一样哭哭啼啼地说道:“我……舔她那里了……她用手指就像你现在这样弄我……” “她一个黄花闺女怎么会知道这些名堂,多半是你教唆的,是不是……”尚融从沙发上起来一手将女孩夹在腋下,一手就将女孩的紧身裤连同内裤一起扯到大腿上,露出雪白的小屁股,然后就是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的打屁股声以及乔菲要死要活的哭泣声。 不一会儿女孩原本雪白的屁股就变成了潮红一片,人也变成趴在沙发上,一张俏脸埋进靠垫里,只是举着一个圆圆的屁股在男人的手掌下扭动着一圈圈的渴望。 望着窗外沉沉的天空,祁顺东的脸也是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几天前当张彩霞保外就医的消息传来时,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实在不明白是什么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将这样一个大案的嫌疑变相地释放。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和尚融脱不开干系,只是他搞不明白,当初就是尚融在自己面前出卖了郑刚和张彩霞,现在他为什么又对张彩霞如此仁慈呢?良心发现?他那样的人还有良心吗?肯定是有什么阴谋。祁顺东虽然在公安系统工作,但对监管系统的黑暗还是略有耳闻,办理张彩霞这样嫌疑犯的保外就医,不用说走关系,仅各种打点起码得几十万块钱,他尚融又不是钱多的往外扔,怎么也得听个响吧。 “今天不出去呀”正沉浸在思索当中的祁顺东被老伴的声音打断,转过就见女人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星期天出那里去?”祁顺东没好气地问道。 女人宽容地笑笑,柔声说道:“这段时间你倒是挺清闲的,哪像往常一个月也没几天招家。” 祁顺东心里冷笑一声,清闲?可不是清闲嘛。自从那次死了个刑以后他就被一堆婆婆的事包围了,哪里还有时间过问案子的事,即使他想过问张爱军也会推三阻四。 现在,张军又给了他一个新头衔叫做精神文明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按照张爱军的说法,精神文明建设可是全局工作的重中之重,它不仅关系到全体警员的精神境界,还关系到局里全体员工年底每人几千块钱的奖金。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祁顺东的主要工作就是领着一帮妇女搞卫生,绿化环境和撰写工更~新作报告。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副局长、一名老刑警居然天天和一帮快退休的婆娘混在一起。 祁顺东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女人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忽然就想起了女儿祁小雅,于是问道“小雅最近怎么样?” 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笑道:“亏你这个当爹的还能想起她。”看看男人疲倦的面容继续说道:“小雅现在可出息了,我去她的公司看过,真不敢相信那个漂亮办公室里的女经理居然是咱们的小雅。” 女人一时说的高兴,就没有注意到祁顺东变得铁青的脸,还一个劲地往下说:“小雅房子也有了,装修的真漂亮,小雅说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够了”祁顺东一声大吼吓了女人一跳,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莫名其妙看着他。祁顺东手指着女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爱慕虚荣,你知道小雅的公司和房子从哪里来的吗?就凭她一个刚出校门的黄毛丫头能有那个本事?这都是她……她用身子换来的……你居然还有脸跟我吹嘘。” 女人被祁顺东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霎时就涨红了脸,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 祁顺东听了女人的问话似乎更生气了,站起身厉声道:“怎么不可能,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实话告诉你,现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这样下去,她的前程早晚毁在那个无赖手里。” 女人一听似乎急了,可仍然不相信祁顺东的话,辩解道:“我也问过女儿,她说自己做得是正当生意,你说的是那个尚融吧,小雅可是说那个挺不错……” 祁顺东再一次打断女人的话说:“我看你们母女简直都疯了,用自己的身体换取金钱,这和街上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我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每次张爱军一提起这件事我连腰都直不起来。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和她来往,也别再让她进这个门。”说完呼哧呼哧地直喘。 女人似乎被惊呆了,她简直不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父亲之口,她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压抑了几十年的内心不满。 “你……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小雅是个多乖的孩子,你竟然……你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你整天待在外边,家里的事你管过吗,从小雅出生起我就一个人拉扯她,从小学到大学,你管过吗,你倒是轻巧,随随便便就说自己的女儿是ji女……你……你简直……” 祁顺东听着女人断断续续的申诉,心里一阵烦躁,大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父亲的女儿都要去当了?我是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可她骨子里那些堕落的东西是我教给她的吗?倒是你要好好反省一下,当小雅去酒吧台时,要不是你见钱眼开,就应该制止她的行为,难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纵容的吗?” 女人听了祁顺东的辱骂,一时委屈的哭不出声音来,心里只道罢了罢了,只当我这几年忍气吞声白侍候他了。 摸摸眼泪,女人第一次在祁顺东面前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女儿是,我就是的母亲,从今以后我们也不沾着靠着你这个大局长了。祁顺东,有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从没有说过,我知道你看见小雅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心里不痛快,你……你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每次趁小雅睡觉时你……要不是我盯得紧,小雅说不定早让你糟蹋了,祁顺东你……你真不是人啊” 祁顺东听着女人的话,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轮圆了就给了女人一个耳光,一下将女人打得倒在地,看着女人眼里露出的仇恨目光,以及从嘴角流出的殷红的鲜血,祁顺东内心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咆哮,顺手拿起一件外套出门而去。 祁顺东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站在家属院门口一看,天空正下着小雪,地上已是白花花一片,看着四周的人群,祁顺东忽然觉得不知该向何处去,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真是少有的事情,堂堂一个公安局长居然站在大街上发呆。摇摇头。祁顺东便沿着一条小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冰冷的雪花落在祁顺东的脸上,他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一时就想起了方才自己女人说过的话,一张老脸就烧起来融化了落在上面的雪花,脑子里禁不住浮现出女儿小雅那张娇俏的脸以及小腹下面那圆鼓鼓的一团。 对于祁顺东来说,十岁以前的女儿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因为那时他一年也见不了女儿几次,直到小雅十三岁那年,祁顺东从部队专业到地方,他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亲近女儿的渴望。但是,小雅似乎并没有要和她这个陌生的父亲亲近的愿望,相反,时时刻刻都在躲避着他。 祈小雅当时虽然只有十三岁,刚刚进入发育的年龄,可她比一般的女孩早熟,不到十二岁就来了初潮,十三岁的时候身子已经张开了,小屁股虽然仍嫌生涩,可是已经变得饱满浑圆,特别是胸前两个鼓起的肉包和她的年龄尤其不想称。每当她穿着薄薄的睡衣在房间里走动时,祁顺东几乎不敢拿正眼看她,可心里却是渴望的要命,他常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对刚刚发育的女儿会产生那种禽兽才会有的冲动。 平心而论,如果小雅能够回应父亲对她的最初几次热情,建立起融洽的父女亲情,也许祁顺东就不一定会走火入魔。遗憾的是小雅好像铁了心一般,凭着自己的叛逆性格处处和父亲作对。在祁顺东的感觉中,女儿不但没有将他当父亲,而是天生的仇人。 祁顺东在经过了几次没有结果的努力以后也就渐渐的心灰意冷起来,收起了亲近女儿的妄想,一头扎进了工作之中。但是,对女儿身体的却并没有消失,在工作之余,只要在家里看见小雅,他心里的那条毒蛇就会撕咬他的心,并且,女儿越是叛逆就越能激起他心中的狂风巨。无奈,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只得爬到自己女人身上疯狂地发泄着心中的饥渴,脑子里幻想着小雅白嫩的身子,往往搞得女人不顾廉耻没命地呻吟,而这病痛似的呻吟传进还未熟睡的小雅耳朵里,就更增加了女孩对父亲的痛恨。 就这样,父女两在一个房间里仇人般的生活维持了两年,直到有一天深夜,这对父女关系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仲夏的夜晚。祁顺东参加一个饭局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钟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片祥和的光晕里。祁顺东晚上多喝了几杯酒,心里火急火燎的,急着上床找妻子发泄一通,所以人还在客厅里,就已经了上衣,只剩下一条。忽然觉得有点内急,就先进了卫生间,等他方便完出来一双眼睛自然就看在了小雅卧室的门上,只见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严,而是留着一条小小的缝隙。祁顺东站在那里盯着那条缝隙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就出现了女儿娇慵的睡姿,以及那青春,胃里的酒精就涌上了脑门,身体瞬间就膨胀起来,他几乎没有犹豫,顺手就推开了女儿的房门。 由于拉着窗帘,小雅的卧室里没有月光,可小雅睡觉有个习惯,她害怕睡在黑暗里,所以床头的一盏壁灯却照亮了屋里的一切。祁顺东眼里看见的情景比他想象的还要心魄。 也许是天热的原因,小雅几乎没有盖被子,只是在小腹处搭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上身一件细带背心几乎遮不住已经发育良好的**,由于侧卧的原因,脖颈下面两团诱人的乳肉能够让人描绘出遮住部分的形状与大小。下身只着一条白色的小内裤,将一个青春的屁股包裹的溜圆,而两条羊脂玉似修长的腿毫无防范地错开着,在双腿的交汇处形成一个迷人的阴影。 祁顺东手扶着门把手,眼睛都看直了,特别是小雅那包裹着白色内裤的屁股,深深灼痛了他的眼睛,那一抹耀眼的雪白刺激的祁顺东浑身直哆嗦。他就像一个没有思维只有**的野兽一般,喘息着,艰难地迈动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朝着女儿的床走去。 祁顺东站在女儿的床前,久久地凝视着小雅睡梦中毫无掩饰的天然纯美的,那一阵阵处女的幽香触动着他最原始的神经。这就是我的女儿吗?祁顺东伸出去的一只手在不停地颤抖着,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煎熬。他只有一个念头,眼前这个娇美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啊,那样的话,他祁顺东将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尽享用这鲜美的**。 心魔最终战胜了理智。祁顺东那只颤微微的手,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一样轻轻地贴了女孩白玉似娇嫩的大腿,随着轻轻的滑动发出丝丝的灼烧声。 也许感受到了来自敏感的热度,女孩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身子由侧卧变了仰卧,胸前两只的玉兔就落入了父亲的眼里。这一刺激仿佛给那只仍贴在玉兔的手以无限的勇气,稍稍向下移动了几寸,手指所到之处说不出的温暖滑腻,紧接着手掌就满满地包住了那不同寻常的圆润,久久不愿离开。 正当祁顺东的手掌梦幻般地穿行于女儿青春的沟壑之中时,他听见客厅传来咔哒一声开门声,那声音传到祁顺东耳朵里无异于醍醐灌顶,只是瞬间便耳聪目明,他闪电般地缩回那只魔掌,略显肥胖的身子敏捷地闪到了卧室的门口。也就在这时,他的老婆出现在走道的拐角,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祁顺东半生职业生涯练就的本领使他在瞬间镇定下来,他一边轻轻关好卧室的门,一边低声道:“晚风大,这丫连窗户也不关……”说完竟不理女人,自己回卧室睡觉去了。 那天晚上,小雅做了第一次梦,她梦见一只小猪在她羞人的地方不停地拱着它长长的鼻子,拱得她小肚子暖洋洋的,滑腻腻的。而她的母亲那天晚上被丈夫扑在身下声嘶力竭地唤了半个晚以后,她忽然有所触动:难道女儿卧室里弥漫着的气息使男人获得了神力? 祁顺东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这是他在部队二十多年养成的良好品行,虽然这个社会充满了各种诱惑,但对祁顺东来说他有足够的意志力来与种种诱惑抗衡。即使在女人方面,他的要求也始终保持在基本需求的范围。 然而,那天晚上女儿的卧室里的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居然唤醒了潜在他体内几十年的一头怪兽,这头怪兽总在特定的时刻,在祈小雅毫无觉之时蠢蠢欲动。 自从那个违背lun理的晚上之后,一直到小雅考上大学住进学生宿舍的几年间,祁顺东在魔力的驱使下数十次潜入小雅的卧室,用自己的双手几乎摸遍女儿的山山水水,即使卧室的光线暗淡,可祁顺东凭着自己公安人员的火眼睛精还是将小雅最隐秘的部位牢牢的刻在自己脑海里,供他在闲暇之余靠在办公室宽大的座椅里浮想联翩。 几年来只有一件事令祁顺东百思舍不得其解,那就是每次当他过足了手瘾准备将自己的**进一步得到发泄的时候,他的女人总是及时地、悄无声息地、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睡意迷离地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一阵手机铃声将伫立在飞雪中的祁顺东惊醒,他像做贼似地朝四周看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祁局你在哪里?”刑侦长方玉良急切的声音问道。 祁顺东根据方玉良急迫的口吻就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他隐隐觉得方玉良急切要见他的原因一定与郑刚有关,一时祁顺东一扫先前萎靡的神情,以果断的声音回答道:“不要去办公室,你在家里等我。” 小雅的母亲被祁顺东一巴掌打掉了一颗门牙,满嘴鲜血淋漓,在祁顺东摔门而去以后,她手捂着嘴坐在地上楞了好一会儿,眼里流着泪,但却哭不出声音来,在那一瞬间女人万念俱灭。其实对女人伤害最深的倒不是这一巴掌,而是祁顺东嘴里蹦出来的恶毒话语像利刃一般刺穿了她多年忍辱吞声的心。 既然小雅从未把他当父亲看待,自己现在还有必要守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丈夫吗,女人一边想着一边就艰难地爬起来,她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动作熟练地从一些地方找出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将它们装进一只皮箱里,仿佛这是一次早已计划好的旅行。 当一切收拾好以后,女人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屋子最后一眼,这倒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而是女人在离别之际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和女儿在此相依为命、相互慰藉、艰难度日的情景,那段时光虽然艰难,可如今想起来是多么的令人怀念啊。 听完方玉良的汇报,祁顺东极力掩饰内心激动的心情,以至于点烟的手微微颤抖,这种颤抖来自于一种无法抑制的,就像小雅娇嫩的身体带给他双手的感觉。 自小雅上大学以后,在祁顺东体内潜伏着的怪兽再也没机会饱尝处女的精气,无处发泄的**以另外一种方式表现出来。他通过各种方法了解小雅在学校里交朋友的情况,尤其注意那些和小雅交往的男孩子。但是,小雅由于本身的性格关系,四年大学下来居然并没有什么亲近的男性朋友,于是祁顺东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当初,祁顺东以家离学校不远为借口,极力反对小雅住校,无奈,小雅的母亲态度坚决,那神情仿佛女儿在家里多呆一天她的神经都无法忍受似的。后来,祁顺东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见女儿在野狼酒吧跳舞并且还客串台,他的内心瞬间就被灼伤了,他几次悄悄地尾随着女儿的足迹,躲在野狼酒吧黑暗的角落里,先观赏女儿天使般的舞姿,然后就会看见女儿和某个男人坐在那里喝酒说笑,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无法用语言形容。但真正令他感到无法忍受的还是内心那膨胀着的强烈的占有欲。小雅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他不顾当时的场景,冲向前去不由分说就给了女儿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个耳光彻底将女儿变成了自己的仇人。 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老天好像专门和他祁顺东作对似的,小雅踏出校门没多久,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和尚融搞到了一起。这下祁顺东再也无法忍受了,从表面上看,他觉得自己调查的一个罪犯居然染指自己的女儿,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而不可告人的一面却是他内心阴暗处无法排遣的欲火以及原始的占有欲。他常常躺在床上幻想着尚融是怎样像自己一样抚摸着女儿白玉似的身体,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摸着的是一具睡梦中没有感觉的躯体,而幻想中的画面却是女儿的身子在尚融的手下波涛般起伏着,呻吟着…… 祁顺东在内心深受煎熬的同时却也找到了一种发望的最佳方式,那就是复仇,只要能让尚融不痛快,他就感到痛快,要是能够将尚融绳之以法,重新夺回自己的女儿,那么单这点就能给他带来无限的。眼下,他已经顾不上祁小雅了,他的唯一愿望就是合理合法地置尚融于死地。 “祁局……”方玉良见局长似笑非笑地长时间沉默着,手里的香烟都快烧到手指头了,便轻轻地叫了一声。 祁顺东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灭掉手里的烟头,恢复了局长的威严,像是随意问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我谁也没告诉,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个线人和你我。”方玉良殷勤地答道。 “很好。控制好你那个线人,要保证他的嘴不会出去乱说。”顿了一下,又眯缝着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玉良,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郑刚专案组的负责人了,但是你还是第一个来向我报告,看来你还是很重感情的……” 方玉良连忙道:“祁局,你这是什么话,凡是跟你干过的老刑警哪个不敬佩你,别说你还是局长,就算……” 祁顺东微笑着大度地摆摆手制止方玉良说下去。“现在我们不能坐失良机,虽然我不再负责郑刚的案子,但我还是一名警察,只要我们还穿着这身衣服就要和犯罪分子斗到底,说说你的打算。” “我想先秘密拘捕卢凤,当然目前没有卢凤直接犯罪的证据,但是她是个关键人物,另外,我已经对赵志刚的弟弟上了手段,他出不了我们的视线。” “很好。”祁顺东是越来越兴奋了,似乎已经感觉那潮水般的滚滚而来。“只是拘捕卢凤要多加谨慎,速战速决,一旦确定没有价值要立即释放并且做好善后工作。至于赵志刚的弟弟那里一定不能有半点差错,金生的存折在他手里,说明他和金生失踪案有必然的联系。”祁顺东点上一支烟,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推理的不错的话,这次一定能扯出尚融的狐狸尾巴………” 由于公司新接了一单生意,祈小雅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休息了。直到昨天才将诸事理清,今天是星期天她决定休息一天,她约好乔菲今晚过来吃饭,因为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上班,可乔菲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住在紫惠那里,小雅心里明白,实际上乔菲每天晚上都和尚融在一起,至于他们在一起干些什么,小雅虽然还是个黄花闺女可也能猜到几分。所以她小心眼里隐隐有股醋意,她现在对尚融的感觉是既害怕又期待,完全是一个新嫁娘的心理。 不过,自从那次和乔菲同床时,被乔菲摸遍了整个身子以后,她那恐惧的心理渐渐消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羞怯与渴望。 收拾好了房间,看看表还要等两个小时乔菲才会过来,小雅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一想到晚上和乔菲同床时,她这位小姐姐肯定要对她做那些羞人的事情,小雅白玉似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这个乔菲真是坏死了。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五十九.(正文) 五百六十.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女孩从旖旎的幻想中拉回现实。[http:](请记住我】谁敲门呢,她这里目前几乎没什么客人登门,难道是乔菲?这个坏家伙是不是等不及了……小雅像是等待情人的恋中少女一般,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去打开了房门。 “妈你这是怎么了?天哪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小雅看见站在门口的母亲双眼垂泪,嘴角肿起,上面还残留着几丝血迹,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好。 小雅母亲苦笑了一下说道:“除了他还有谁?”说着话已经被小雅扶着坐在了沙发上。小雅一听,顿时杏眼圆睁,胸部急促地起伏着,大声道:“他?他凭什么打你”说完就冲到门口,从鞋柜里捞出一双鞋子边穿边恨声道:“妈,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那个畜生去。” 小雅母亲一见女儿的架势,连忙从沙发上起来,一把抱住女儿的腰,泣道:“你去找他有什么用?他简直就不是人,今后我们母女在一起,就当没那个人,我可不要看见你被他……” 小雅被母亲抱着身子站在那里怔怔地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拍拍仍在抽泣的母亲说:“这样也好,从此咱们就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妈,你就放心,女儿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雅母亲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说:“妈当然放心,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今天要不是因为你,妈都不想活了。”说完又哭起来。 小雅扶着母亲重新坐回沙发上,然后到卫生间绞了一把毛巾为母亲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边骂道:“这畜生手真狠,呀妈,怎么一个牙齿……我们一定要去告他。” 小雅母亲摇摇手不让女儿说下去,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雅,这是丑事呀,就到此为止吧。”说完捂住自己的脸颊痛苦地低下头去,然后,断断续续地述说了中午发生的事情。 小雅气的咬牙切齿,只顾呼哧呼哧地喘气,一时就想到了尚融,想给他打电话,忽又想到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让尚融知道了不知会怎么看她。于是,房间里沉寂下来,母女两个互相泪眼相望。 母女两各自想着心事,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传来一阵门铃声,才将两个人惊醒。小雅知道,这肯定是乔菲来了。 乔菲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美妇,她没有见过小雅的母亲,还以为是小雅的客户,所以她冲小雅一笑说道:“你有客人呀看来我来的有点早了。” 小雅此时那里有兴致和她开玩笑,只是淡淡地说道:“菲儿,这是我妈妈。” 乔菲再笨此时也感觉出一点不对劲,特别是小雅在介绍了她妈妈以后,乔菲就注意到那个中年美妇满脸愁容,嘴角高高肿起,眼圈也是红红的,再看小雅,则是一脸愤愤不平的神气,一张小嘴撅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雅你们这是……”乔菲不明就里,刚开始还以为母女两吵架了,可看看小雅母亲肿起的嘴和一脸忧伤的表情又觉得不像,所以干脆就直接问出了口。 小雅阴沉着脸不出声,做母亲的则羞愧的将脸侧了过去。乔菲是个急性子,见两人这般光景,就急躁起来,大声问道:“小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呀。” 小雅见乔菲发急,心想早晚要让她知道,再说,乔菲也不是外人,目前乔菲不但是她床上的假老公,同时也是她唯一的主心骨。于是,小雅将母亲的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 乔菲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了解小雅家里的情况,一听说是小雅的父亲对她母亲动了粗,说来是一家人的事情,于是就觉得不好插嘴管人家家里的事,最好不表态。 这里小雅见乔菲听完自己悲伤的倾诉以后,居然没有反应,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一股委屈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自己,身子一歪就倒在沙发上呜呜地哭起来。 乔菲见小雅哭的如此伤心,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安慰,转头看看沙发上的母亲,也是一副凄惨的样子,虽然没有出声哭泣,可两只红肿的眼睛却是泪水连连。乔菲涉世不深,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心里就想着必须要尚融来一趟,她这位大哥可是无所不能,不仅在床上让她心神俱醉,即使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是行家里手。 趁着母女两个沉浸在悲伤之中,乔菲偷偷溜进卧室如此这般地向尚融做了仔细汇报。 尚融听了乔菲的电话以后,心里竟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兴奋。祁顺东居然将自己的女人打出门了,如今他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来投靠自己,当然,女人是来投靠女儿的,可又有什么分别呢,母女两以后不都要住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庇护下生活吗?只是以前没有见过他的女人,不知相貌如何。 尚融躺在沙发上想的心里美滋滋的,他并不急于跑去安慰母女两个,而是沉浸在对祁顺东的幸灾乐祸之中,同时在内心深处玩味着母女同床而眠的旖旎风光。 天渐渐黑了下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小雅和母亲坐在沙发上,乔菲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心里责怪着尚融的姗姗来迟。 终于,门口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在小雅惊愕的目光中,乔菲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房门。当看见尚融走进来的时候,小雅眼睛一亮,扫了乔菲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多事,可一颗芳心似乎就有了着落,同时憋屈已久的委屈的泪水住不住又流了出来。 尚融当然没有将得以的神情写在脸上。而是脸色庄重地将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扫了一眼,俨然是一副法官的神情。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沙发上的母亲身上。老天爷尚融在心里惊呼了一声。一切几乎都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既然能够生出小雅一般的美人胚子,母亲会差到哪里去呢。只见沙发上的妇人双目含黛,面如满月。隐隐有小本a最}}快雅的影子,可那份成熟那份韵味以及我见犹怜的神情却是小雅所没有的。特别是被祁顺东打肿的嘴角微微翘着,看的尚融恨不能冲向前去将女人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 “伯母,小雅,事情我都听乔菲告诉我了,按道理打落别人的牙齿是严重的伤害罪,可以到公安机关去告他。可是毕竟是自家的事情,祁顺东也还罢了,我就怕事情闹大了伯母和小雅的面子上不好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看这次就忍忍算了。反正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们。”尚融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察言观色地注视着母女两人的脸色。看看小雅好像仍然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伯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我就陪你们去公安局,把这件事情管到底。” 房间里所有的人一阵沉默,小雅母亲用余光瞥了尚融一眼,从小雅的眼神她已经明白这个说话的人是何方神圣了。难道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就是祁顺东口口声称的罪犯吗,就是他为小雅开的公司吗。女人一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居然让自己的准女婿看去,脸上不禁爬上两片红晕。眼睛看着墙上的一副油画喃喃道:“尚先生说的对,我是永远都不想再见那个人了,我受他的粗暴也不是第一次了,还会在乎这最后一次?只是……”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女人低下头去。 尚融一看女人为难的神情,心里恨不能替她分担所有的不幸,信誓旦旦地说道:“伯母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女人听尚融说完忍不住就向他的脸上看去,看见的是一片焦急、心疼、怜惜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阵感动,这样一个急公好义的人怎么就被那个人说成罪犯呢?莫非是那个人……她看了小雅一眼,仿佛瞬间识破了祁顺东的阴谋诡计,原来那个变态的者是在吃女儿的醋呢。[http:r/> 于是女人看着尚融的眼神就多了点温柔,神情也渐渐松弛下来,居然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低声道:“小雅现在住着你的房子,我要是再住过来,只怕……” 尚融听明白了女人的意思,赶紧说道:“伯母,这房子以前是我的,可从小雅住进来以后就是她的了。你住在自己女儿家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人听了就去看小雅,而小雅此时的一双美目盯着男人似有无限柔情,直到发现母亲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俏脸一红说道:“妈你就别东想西想了,从今以后就咱们母女两一起过日子。”说完还娇媚地看了尚融一眼。 尚融心里骂道:这个小东西,这个时候还忘不了报复自己男人一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今后咱们三人一起过日子才对啊。 晚上,乔菲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吃完以后已经十点多了。尚融本有心好好安抚一下小雅,说说情话,可又觉得和迷人的丈母娘初次见面,还是表现的老成点好。再说,今晚还有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在等着他呢。于是,他留下乔菲陪伴着母女两个,自己出了门钻进车里就直朝老屋驶去。 站在老屋的门口,尚融有点微微气喘,拿着钥匙的手也有点哆嗦,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心里既紧张又期盼,生怕弄出什么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佳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的踪影,尚融心里一紧。不会出事吧。他走进客厅,里面也没人。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的扑过来一把就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 尚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凭借着背上那两团柔软以及紧紧交织在自己胸前一对白玉般的手,尚融就知道身后的人儿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 “妍妍……别藏在我的身后……转过来……我要好好看看你……”尚融身子不动,嘴里几乎是呻吟道。 身后的人儿只是紧紧抱着她,嘴里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尚融的脖子里。两人就这样搂抱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尚融赶到自己脊背上一片凉飕飕的,他知道这是女人的泪水,女人正搂着他无声的凝噎。 “妍妍……听话……过来让我看看你……我真是太想你了……”尚融的声音柔和的有点嘶哑。 随着一声无法克制的悲鸣,一个滚烫的身子就滚进了尚融的怀里,触手之处一片温暖滑腻,还没等尚融看清怀里赤/裸的身子,一张嘴已经被女人牢牢地贴住,一条柔滑的小舌头忙乱地到处舔弄着,那份饥渴就似久旱的骆驼骤逢甘霖。 老天爷她居然脱得一丝不挂地迎接自己。尚融心里发出一声惊叹,随即就被女人**裸的**点燃了,他一边和女人激烈地亲吻着,一边双手就搂住了女人肥美的屁股,一阵没命的揉搓以后,就推推桑桑地把女人往沙发上拖。 可是,女人也没闲着,她喘息着伸出一只手到男人的腰带上,一阵忙乱以后就将他的所有裤子一把拉了下来,那玩意就弹性十足地被紧紧握住了,并且被引进了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就那么站立着,女人的屁股一阵扭动,尚融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窟里面,那一阵紧握、那一片水声,倾吐着女人无尽的思念。 第一波**过后,两具**的身子交叠着躺在拥挤的床上,张妍的身子在男人的怀里颤动着,嘴里发出梦幻般的声音,两人的嘴毫无目标地互相舔弄着,最后,女人又抓住了雄风再起的硬物,将一条雪白的腿抬起来,侧着身子凑上自己热乎乎的地方,在进入的瞬间,她的喉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得到了最大的安慰。随后两人就互相凝视着抱在一起。 “看来你真的想我了。”尚融轻轻晃动了一下屁股微笑道。 “难道你不想我吗?”张妍收缩着自己的身子,尽量将男人紧紧夹住。“啊老公……把我抱紧点……” 尚融将女人的屁股朝自己的小腹用力压了一下,让自己进到她的更深处,贴着女人的耳朵低声道:“今晚我就在你里面睡觉,你要好好夹住,不许它掉出来……” “老公----”张妍禁不住开始轻轻地扭动自己的臀部,让男人的硬物在自己的腔体中蠕动。“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尚融听了女人的胡言乱语一时觉得好笑,就在女人拍动的屁股上拍了一掌笑道:“好好好,以后就不许你穿衣服了。” 张妍听了男人的话,就将身子在他怀里扭得棉花糖一般,娇声道:“不穿就不穿,反正我也出不了门,天天光着身子在家里等着你……” 尚融听了女人的话,就停住了抽动,叹口气说:“本来我打算过了年再让你回来,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果,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要送你走。” 张妍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哭道:“我就不走……我……让他们抓我好了……” 尚融又在女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喝道:“不许胡说”随后又摸着被打的屁股柔声道:“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张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男人一会儿,瞬间就激动起来。她用力将男人翻到自己身上,往上挺动着雪臀,嘴里哼哼道:“老公……亲哥……” 尚融在女人的yin声浪语里迷失了自己,只顾抱着女人雪白的臀部打桩似的运动着,直到一股滚烫的液体深深地射了进去才一头趴在女人的身上呼呼直喘气。 晚上,尚融和张妍一直交缠到半夜,虽然身心疲惫可两人都没有一点睡意。特别是张妍,只把个身子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惹得男人的东西极度雄起极度疲软,看着男人对自己的如此迷恋,张妍恨不得施展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尽情取悦男人。 尚融享受着女人火热与柔情,心里却在考虑着另外一件事情。“那个穿山甲一路上怎么样?” 张妍手里抚摸着男人的疲软,眯着眼睛不解看着男人,娇声道:“挺好的呀,给人感觉挺精明的。” 尚融托起女人的下巴,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说:“他有没有对你色迷迷的行为?” 张妍娇媚地打了男人一下,娇嗔道:“胡说什么呀一路上话都没有说几句。再说,我是你的女人,谁敢呀……”说完小嘴就在男人的胸部擦碰着。尚融就抚摸着女人的秀发,沉思起来。 “你还没有老实交代,我走了以后又搞了几个女人呢。”瞟了沉思中的男人一眼又赶忙补充道:“这可是小雨让我问的。” 尚融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妍道:“不但没增加,还少了一个,这下你满意了吧。” 张妍一听,坐起身子盯着男人疑惑道:“怎么会少了?”一双颤巍巍的肉团在尚融眼前晃晃悠悠,勾引的他一把就抓住了一只揉弄着说道:“高燕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了,你也别多问,知道就好。再说,这次你回来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张妍本就不愿意理会男人的杂事,于是又舒展了身子爬在男人身上,幽幽道:“你是不是还要让我走。” 尚融似有无限怜惜地说道:“过几天你还是回北京去,我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已经把五千万资金转到小雨那里,就是为了预防万一。你待在北京有小雨照顾你,我才放心。” 张妍扭着身子,带着哭腔道:“哥呀不去不行吗?”尚融一个翻身就将女人压在身子底下,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不听话是吧?这次就算惩罚。”说完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女人湿乎乎的**中。 张妍知道男人yin心又起,并且知道男人的爱好,于是就扭动着身子嘤嘤哭泣着,断断续续地呻吟道:“妍妍不听话……你弄死我就不用回北京了。” 尚融在女人的哭泣声中疯狂地插弄着身下娇媚的**,那劲头真有把女人弄死的嫌疑。 第二天早上尚融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钟,转头看看身边的张妍还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洁白的身体上还残留着昨晚放纵的痕迹。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似有无限的满足。尚融悄悄地爬起来,坐在床边正准备穿衣服,一双柔臂就像春藤般地缠在了他的腰上,接着一个脑袋就直钻到前面的腿上,随着一声轻哼微微的东西就被女人温柔地吞进了嘴里,尚融嘶嘶地吸着凉气,一只手就在女人的胸前揉搓着。“妍妍,你这个小荡妇想把老公榨干是不是?” 张妍抬起头,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男人娇声道:“不许你逃跑,我要你陪我睡觉嘛。” 尚融一边在女人的屁股上轻轻拍着一边挑逗道:“怎么?是睡觉还是想我的大炮呀”张妍就扭捏着,一手抓住男人的东西不放,一边就攀上他的身子坐进怀里,熟练地将男人吞了进去…… 尚融没想到大清早张妍的兴致就如此高涨,看来女人确实饥渴的太久了。低声道:“好宝贝……其实老公最疼你了……乖乖的……” 张妍被尚融充实了身体的空虚,内心无限爱意,捧着男人的脸吻着舔着一边还呻吟道:“妍妍的身子就是为了让哥高兴……让哥舒服的……” 正当尚融和张妍做着早间功课、两个达到水融的境界时,手机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 卢凤在张铭的温柔攻势下终于投降了。如果说当初她有意嫁给赵志刚的话,那也是出于一个大龄女子饥不择食的心理,可是,现在卢凤是全身心地爱上了张铭,和张铭上床也就短短两个多月,卢凤的心里早就将赵志刚忘得一干而尽,这倒并不是她水性杨花,而只能说明她和赵志刚除了上的那点事几乎就谈不上什么感情。 女人的心一旦着落在一个男人身上,她眼里的世界就变小了。特别是和张铭好上以后,她也不上班了,整天就呆在家里,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晚上就极力用自己的身子取悦男人,然后幸福地卷缩在男人的怀里一觉睡到天明。这种日子简直就是卢凤的理想生活了。 她甚至提出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因为她对张铭爱的越深,那肚子里的孩子就越令她尴尬,那个小东西时刻都在提醒她赵志刚曾经在她的体内播散过种子,而这一点与她对张铭的爱情是矛盾的。无奈由于张铭的坚决反对只能将孩子生下来。 这是个星期天,本来卢凤和张铭说好一起去医院做检查,可娱乐城打来电话说有急事需要张铭处理,所以卢凤就自己打的去了医院。 检查完身体走到街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卢凤喜欢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所以,她就一个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里走,当她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正要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小车嘎吱一声停在了她身边,车门打开后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将一个小本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问道:“你是卢凤吧。” 卢凤倒是没有紧张,只是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出现的有点突然,她看看四周,发现那人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答道:“是呀,你是谁?”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已经过来抓住了她一只胳膊。“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我们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公安局的?案子?卢凤一时糊涂起来,可她瞬间就想到了赵志刚。一定是他惹的祸。等卢凤想明白了,她的人也已经在车里了。直到汽车开动起来,卢凤忽然感到害怕。她突然就 想到尚融曾经说过赵志刚携款潜逃的事情,难道赵志刚被抓回来了?想到这里卢凤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祁顺东站在分局一间审讯室的单向透视玻璃面前审视着里面的女人,虽然女人的头发已经有点凌乱,脸色苍白。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让男人动心的女人。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女人微微鼓起的腹部吸引住了。从鼓起的腹部来看说明这是个孕妇,祁顺东心里一阵懊恼,这些蠢货怎么就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呢,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事情就难收拾了,如果这个女人和案子真的没关系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祁顺东回头严厉地看了方玉良一眼,冷冷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我希望你们最好能从她嘴里得到一点有价值的消息。”说完就一个人走了,留下方玉良愣在那里。 从下午八点钟开始,张铭已经给卢凤打了数不清的电话,可让他恼火的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问她的母亲也不知道女人的行踪。想到外面大雪纷飞,女人又怀着身孕,张铭的一颗心急得直冒火。到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开车去了一趟医院。可医生说他老婆身体很好,早就走了。无奈,他有来到卢凤母亲的家里,结果惹得老人和他一块焦急。张铭安慰了老人几句以后又急匆匆地赶回家里,满心希望卢凤像往常一样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可是,到了楼下,抬头看见黑乎乎的窗户,他的心就是一阵失望。他没有心思上楼,坐在车里一边继续拨打卢凤的电话,一边朝马路上张望着。忽然,一个不祥的念头闪现在他脑海里,难道是他? 地图和穿山甲是被张铭从被窝里拉出来的,两人开着一辆切偌基吉普来到张铭住所的楼下,一下车就看见他们的头像疯狗似地在雪地上徘徊者,雪地上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显示出主人内心的焦虑。 “头儿,出什么事了?”地图大声问道,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去几个街区。 张铭也不说话,走到切诺基旁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前座,地图也跟着上了车,穿山甲坐在司机位置上抽着烟没有出声。 等车门关好以后,张铭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我怀疑卢凤被绑架了。” “什么?”此话一出地图首先发出一声惊呼,穿山甲虽然没出声,可也拿下了嘴上叼着的香烟,双眼紧盯着张铭。 “这只是我的判断,但是我肯定卢凤出事了。”张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地图瓮声瓮气地说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绑架嫂子。大哥你说会是谁干的?” 张铭苦恼地叹息一声说:“我初步怀疑是赵磊干的……” 张铭还没有把话说完,地图就急忙说道:“没错!多半是这,他不是打过威胁电话吗?” 这是黑暗中传来了穿山甲的声音:“头儿,你的意思是赵磊为赵志刚报仇?” 张铭看着穿山甲说道:“他们毕竟是堂兄弟,有这个可能,我再想不起卢凤还和什么人有瓜葛。” 穿山甲冷静地说道:“可是,我和他接触以后,觉得他也就是大哥威胁电话的胆量,绑架人他不是那块料。” 张铭此时没有心思听穿山甲分析赵磊的性格,他命令似地说道:“开车先去赵磊家看看。” 穿山甲将车发动起来,却并没有启动,转过头低声道:“头儿,是不是和老板商量一下。” 张铭急道:“太晚了,这件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自上次一个陌生男人用赵志刚的手机打了一次电话以后,根据尚融的指示,张铭将赵志刚的所有社会关系进行了彻底的调查,后来又在老杨的帮助下,通过技术手段将目标锁定在了赵志刚的一个叫赵磊的堂弟身上。 赵磊今年28岁,以前在一家国营百货商店工作,后来商店让一家民营企业并购后,由于赵磊没什么文化,又无一技之长且好吃懒做,所以就在两年前下了岗。不过他为人豪爽,尤其是和堂哥赵志刚趣味相投,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赵志刚进娱乐城上班以后,赵磊就仗着堂哥的面子经常在娱乐城吃白食,并且还勾搭上了娱乐城餐厅的一个叫梅子的女服务员。 目标锁定以后,地图和穿山甲曾经装做小区物业人员去过赵磊的父母家里,从闲谈中得知赵磊几个月前已经搬出去了,在和平北路上租了一间房子自己一个人住。穿山甲推算了一下,赵磊搬出去的时间和射天狼出事的时间基本吻合。 所有这些事情张铭都给尚融汇报过,可尚融在金生和射天狼的事情上还没有缓过劲来,深怕不小心再闹出人命,所以他指示张铭,先看着人,在他没有第二次打威胁电话之前不要采取行动。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张铭“他知道的并不多”的判断。 当车开到离赵磊的住处只有一个街区的时候,穿山甲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个阴影里。回头对地图说:“你待在车上,我和头儿走过去看看。”说完就和张铭一前一后朝前走去。 在西城分局的审讯室里有三个人,方玉良坐在一张桌子边的灯影里吸着烟,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椅子里的女人,三个人中,两个来自西城分局刑警队,只有方玉良来自市局刑警队,算是郑刚专案组的成员。 祁顺东之所以将传讯卢凤的任务交给西城分局来执行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西城分局可以说是他的老窝,他曾担任过西城分局的刑警队队长和副局长,另一个原因是他对市局刑警队的不信任,刑警队长陈国栋就是张爱军的耳目,如果由市局刑警队的人负责传讯卢凤,他相信不出二十分钟张爱军就会出面干涉,而尚融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祁顺东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尚融在市公安局有内线,只是他还不至于怀疑到张爱军,但是张爱军身边的那个女助手已经成为他的怀疑对象,不幸的是那个女助手现在正是郑刚专案组的联络员。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审讯室里烟雾腾腾,三个审讯者完全忽略了被审讯对象是个孕妇的事实,只顾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卢凤的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卢凤,你还是把你和赵志刚的关系说清楚,他现在在哪里,只要你说清楚了我们马就可以让你回家。”一个西城分局的刑警端了一杯水放在女人面前。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赵志刚没有关系,我的丈夫叫张铭。”卢凤有气无力地说道。自从她进入审讯室那一刻起,卢凤就明白一定和赵志刚有关,至于赵志刚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唯一担心的是张铭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从张铭三番五次神色凝重地告诫她不要对任何谈论赵志刚来看,卢凤基本肯定张铭和这件事一定有牵连。这样想着,卢凤就下决心什么都不能说。 “你和赵志刚没关系?卢凤,我们可是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不然找你来干什么,你还是老实点说清楚,只要你告诉我们赵志刚现在在哪里,其它的事和你无关,我们是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西城分局的另一位刑警大声说道,一边眼睛瞟着女人隆起的腹部。 卢凤忽然心里冒出一无名之火,她几乎歇斯底里地朝那个刑警吼道:“我要和你们说多少遍,我和赵志刚没关系………” 卢凤话音未落,就见方玉良一掌击在桌面上,神色严厉地喝道:“卢凤,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这样耐心地对你完全是在给你机会,我现在就揭穿你的谎言。”说着转身朝一个刑警点点,那个刑警走过去将审讯室的门打开,接着就走进来一位胖乎乎的女孩。 卢凤抬一看不免吃了一惊,进来的这个女孩她认得,是娱乐城的一个服务员,在娱乐城的时候还和她说过话,她记得女孩好像是叫梅子。 “怎么样,你不会不认识她吧”方玉良观察着卢凤的神色,不无讥讽问道:“那天晚上你和赵志刚鬼混的时候刚好是她值班,现在你还能说和赵志刚没关系吗?你老实交代,这对你有好处。”说完挥挥手,那个女孩就出去了。 卢凤的脸上冒出了一串汗珠,脸变得铁青,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半响她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你们认为我被赵志刚强奸过就算有关系的话,那你们说的是事实,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闭上眼睛和嘴唇,看那样子是不再打算开口了。 强奸?三个人一时都愣住了,没想到女人还有这么一说。还是方玉良脑子转得快,他走到女人面前,将自己的脸贴近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卢凤,实话告诉你,赵志刚现在可能已经被谋害了,这可是杀人案子,你想清楚。我们有证据证明你拿过赵志刚的钱,那笔钱是赵志刚谋财害命得到的,如果你不老老实实说清自己的问题,那你就是犯罪同伙。” 卢凤虽然闭着眼睛,可方玉良的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浑身控制不住一阵颤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是回响着几个字:杀人犯;赵志刚死了;谋财害命;你拿过赵志刚的钱。紧接着她就觉得腹部一阵悸动,然后就传来一阵剧痛,她双手捂住腹部,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整个身子慢慢从椅子滑落到地板上。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一滩血迹从女人的裤子里渗出来,方玉良才说道:“看来得送医院。” 张铭和穿山甲一前一后拐过一个街区来到一条小弄堂里,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十来公分厚的雪,随着两人的行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静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穿山甲回头朝后面看看,已经看不见那辆吉普车了。于是他朝后面的张铭招招手,低声说道:“赵磊就住在前面那个单元门里,他就住一楼。你在单元门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张铭低声问道:“你怎么进去?” 穿山甲看看四周回答道:“这个时候他一定睡觉了,敲门不合适,只有悄悄进去看看情况。” 张铭自然明白穿山甲所说的悄悄进去是什么意思,他没来由地心里一阵紧张,后悔采取行动前没有征求尚融的意见,可如今也来不及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张铭缩着脖子躲在楼道的阴影里,从楼道向外面看去,雪光将整条胡同照的亮堂堂的。回头就看见穿山甲已经站在了一楼左首的一扇门前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穿山甲很有耐心,他就那样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大概有三四分钟,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以后,他回头朝张铭看了一眼,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细长的铁丝状的东西,然后一手握住门把手,将那根东西塞进了锁眼轻轻地活动着,大概有个两分钟左右,只见他握住门把手稍稍一用力,就听见轻微的咔哒一声,那扇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穿山甲没有马上就进去,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然后又回头看了张铭一眼,一闪身就从那条门缝钻了进去。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六十.(正文) 五百六十一.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老式住宅,客厅很小,房间里有刺鼻的酒精味道。窗户没有窗帘,外面的雪光射进屋子里,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房间靠窗户的一面墙边是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衣物。沙发前面有一张旧的木制茶几,上面有一个空酒瓶子,一只茶杯和几个残留着菜肴的磁盘子。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旁边是一扇关着的门,很显然那是卧室。靠近右边有个通道,那里通往厨房和卫生间。穿山甲先来到厨房,里面乱糟糟地堆放着一些杂物,使狭小的空间显得很拥挤。卫生间的门已经很破旧了,穿山甲稍微推了一下就发出一声咯吱的声音,一股刺鼻的尿臊味扑面而来,他皱了一下眉头迅速地离开那里,慢慢靠近卧室的门,然后及其小心地施加推力。当门渐渐打开的时候,里面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卧室的门只被打开了一半,因为从这个角度穿山甲已经能够看见整个卧室里的情景。有两个人在酣睡,睡在外面打鼾的那个人穿山甲很容易就辨认出是赵磊,而里面那个却是一个女人,因为长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枕头上面,遗憾的是看不清女人的脸。 看来张铭的判断是错误的,从茶几上那个空酒瓶以及满房子的酒精味道来看,显然,今晚赵磊是和女人一起在家里喝酒,并且赵磊应该是喝了不少。看来白跑一趟。 正当穿山甲轻轻关好卧室的门想从房子里退出来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外面楼道传来一声喝问:“深更半夜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接着是张铭的回答,但是穿山甲没有听清张铭的话。他一闪身就窜到门边,将房门轻轻地合上,然后就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深更半夜找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另一个人的声音。警察穿山甲倒吸了一口凉气。巡逻警察?怎么这么巧?正当穿山甲脑子闪电般飞转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撕扯的声音。“走回局里说去……”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 穿山甲马上从门口窜回屋子里,从窗户朝外面望去,只见雪地里一左一右两个穿便服的男子各抓着张铭的一条手臂朝前走着,张铭挣扎着,嘴里似乎还在辩解什么。 穿山甲心念电转。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把张铭带走?绝对不行就凭张铭的身份以及和尚融的关系便能给公安人员找到突破口,况且还有金生和赵志刚的案子背在身上,虽然不知道公安局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但是张铭可是个关键的人物,决不能让他们把他带走。 穿山甲身随意动,两步就跨进了厨房,目光扫过一圈以后,手里已经多了一根半米长的螺纹钢,他掂掂分量就把螺纹钢的一头塞进了衣袖中,随后没有一点犹豫快速出了门。 整条巷子在雪光的反射下一切都清晰可见,穿山甲从门道里探出一个头,看见两个警察夹着张铭已经向左走出去十米多远了,他朝右边看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就出了门洞跟了上去。 此时,穿山甲的心理反而不紧张了,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完成一个训练科目,目的就是将张铭解救出来。所以他放松脚步,尽量减少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八米,五米,就在穿山甲将藏在袖子里的螺纹钢提在手上时,挟持着张铭的两个警察中的一个似乎察觉了身后的动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也许是穿山甲向前冲的速度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也许是穿山甲那张充满杀气的脸在雪光中被他看得清清楚楚,霎那间引起了他的警惕。 同时,穿山甲也似乎从警察的严重看出了对方的怀疑,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几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三个人的背后,脚步声也引起了另外一名警察的注意,两名警察同时停下身朝后面看来。可是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只见被两名警察挟持着的张铭忽然一侧身提起一条腿将膝盖狠狠地朝一名警察的小腹狠狠顶去,随着一声惨叫,穿山甲的螺纹钢则向着另一名警察的头顶落下,只见那名警察双手仍然抓着张铭的手臂,只是身子向右移动了一下,穿山甲的螺纹钢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双手松开了张铭,往前面冲出几步,一只手就朝腰间摸去。 穿山甲清楚地看见了这个警察的举动,他岂能让警察把枪掏出来?瞥眼看见被张铭顶了一膝盖的警察卷缩在地上痛苦地哀号着,穿山甲朝张铭大喊一声“快走”然而脚步和手上的动作丝毫都没有停下来,就在那个警察刚刚要举起手里的枪时,穿山甲的螺纹钢准确地落在了他的头上,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那名警察就倒在了地上,一股鲜血瞬间就遮盖了他的面孔。 此时张铭已经跑出去十多米远了,听见身后的打击声就回过头来,只见穿山甲仍然提着那根螺纹钢朝他奔来,张铭就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等着穿山甲。眼看两人就要到达巷子的拐角处,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想起,张铭就看见穿山甲像是被人在后面使劲推了一把似的,一个趔趄就朝前载去。 张铭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飞出来,他没有跑过拐角,反而朝穿山甲迎上,但是,穿山甲并没有倒地,他用那根螺纹钢朝地上一撑,控制住了身子并借着惯性继续朝前冲来,刚好冲到张铭的身边时,左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张铭一把抓住穿山甲的一条手臂微微降低自己的身子,将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回头就朝拐角拖去。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两声枪响,张铭感到子弹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而过,他没有停下来,他甚至没有时间体验恐怖的感觉,他只有一个念头:“拐过去……车就在那边……他**的地图的耳朵难道聋了吗……” 刚刚接近那个能够保障生命的拐角,一辆吉普车冲了过来几乎撞到两人的身上,不过却是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两人的身边,张铭朝车上喊道:“别熄火……”边喊边拉开车门将穿山甲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爬上去,还没等车门关严,吉普车就怒吼着朝前窜了出去。后面的夜空中又传来两声枪响,似乎还有隐隐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卢凤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朦朦胧胧地觉得有个人在坐在床边,一时就想起了审讯室里的情景,可自己明明躺在床上,这是什么地方,家里?张铭在哪里?医院?孩子没有了? “小凤?我是妈妈呀” 妈妈?卢凤微微转过头来,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她动动嘴唇,发出虚弱的声音:“妈你怎么在这里?” “是警察打来的电话,他们说你摔倒了,哎怀着孩子,这样的大雪天你瞎跑什么呀,好好的一个孩子……”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妈,张铭呢?你见他了吗?”卢凤似乎没时间理会孩子的事情以及母亲的眼泪,急急问道。 “还问呢,他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出来怎么就不给他说一声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卢凤听了一下楞在那里,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赶快见到自己的男人,告诉他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知此刻的他急成了什么样子…… 张铭在前往别墅的路上接到了卢凤的电话,他一声不啃地听完女人断断续续的述说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就待在医院里,哪里都别去,等着我。”说完以后挂上电话,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判断失误呀太轻率了,差点酿成大祸,麻烦事来了,这件事再也不能瞒着老板了。 张铭回头看看躺在后座的穿山甲,问道:“觉得怎么样,止住了吗?” “还行,好像没伤到骨头。”穿山甲的声音依然低沉冷静。 张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他拿出手机拨了尚融的号码。 越担心就越出事。尚融听完张铭在电话里简单的陈述以后,赤着身子瘫在女人身上,脑子闪电般转动起来。张妍见男人接完电话以后的神情,就知道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难道和自己有关系?她一只手抚摸着男人的胸膛,两眼盯着沉思中的男人不敢出声,似乎怕扰了他的思路。 良久,只见尚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嘴里恶狠狠地嘟囔道:“祁顺东呀真是小看你了”说完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严厉地说道:“我出去办点事。你不许出门,就待在家里,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张妍听了尚融的话,也顾不上浑身**,爬起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腰,哭道:“老公----是不是因为我……我不走……让他们来抓我吧……是我拿了郑刚的钱……和你又没关系……” 尚融见女可怜兮兮的样子,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抬起女人的下巴,柔声说道:“别瞎想,和你没关系?不过你必须离开这里。你不知道有人就想利用你来整我呢,你走了以后我才能全心全意地对付他们。我保证会去北京找你的,那时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说完,尚融不再理会女人,拿出手机就给小雅打电话,过了很久才传来小雅睡意朦胧的声音:“大哥……怎么这么晚……” 尚融打断小雅的话说道:“小雅……你什么也别问……你和乔菲马上去一趟市妇幼保健医院,把那里有个叫卢凤的女人接到你那里先住下,等我的电话。”说完也不管莫名其妙的女孩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走出卧室,穿大衣出门而去。 此时,在别墅的一个房间里,穿山甲躺在一张床上,他的一条腿的裤子已经退下,包扎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有渗出的血迹。地图神色凝重地坐在一张沙发里,而张铭则焦虑地来回踱着步。 “我看还是去找个医生吧。”良久,地图像是自言自语道。 “不行”躺在床上的穿山甲果断地说道:“我们不认识可靠的医生,警察知道我们有受伤的话肯定会采取相应的措施,太危险了,再说,我觉得伤的不是太严重,还是等老板来了再说吧。”两个听了穿山甲的话都保持了沉默。 尚融驱车到达别墅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天空中仍然是彤云密布,虽然已经早上6点多钟,却看不出一点黎明的迹象,倒是郊区雪后的清晨别有一番光景,只是尚融没有心思欣赏罢了。 尚融的车刚在别墅门前停稳,张铭和地图就一前一后迎了上来,尚融看了张铭一眼,后者就羞愧地低下头去。尚融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穿山甲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伤到骨头,地图已经给他做了简单包扎,血已经止住了。” 尚融推开门进入房间时,穿山甲挣扎着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尚融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说道:“你就躺着别动,医生已经出发了。” 穿山甲急道:“老板,医生可靠吗?” 尚融生气地说道:“现在才考虑可靠不可靠是不是晚了点,早先干什么去了。”说完回看了张铭一眼。 张铭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老板……我……我当时是太冲动了……” 尚融将手一摆打断张铭的话说道:“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我交代几件事,马就要办。”说着回头看着地图继续道:“等一会儿,医生来料理完穿山甲的伤以后,你带穿山甲马上开车离开这里,具体地方我正在联系,等我的电话通知。”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张铭说道:“我已经让祁小雅把卢凤接到她家里去了。你就不用为她操心了。你暂时在这里多住一阵,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就怕那两个警察认出你们。” 穿山甲这时才说道:“老板,有一个察子肯定活不了,就看剩下的那个察子眼力怎么样。” 尚融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穿山甲一眼,没有出声,又是一阵吞云吐雾后才缓缓说道:“这些消息公安局会守的很紧,不过我有办法知道,不过需要时间。” 张铭这时才接道:“老板,我觉得穿山甲没必要走太远,他几乎没有和警察照面,倒是我有可能被那个警察记住相貌。” 尚融沉思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卢凤被抓,你们又巧遇警察,这两件事绝没这么简单,一切好像都是一个陷阱,你们碰巧掉了进去。我感到奇怪地是,市局郑刚专案组最近并没有什么行动,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唯一的解释是祁顺东在干私活,他并没有放弃对郑刚案子的调查。为什么抓卢凤?他是从哪里挖出卢凤来的?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搞不好就会扯出射天狼的案子,现在他们传讯卢凤一定是祁顺东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不能不防啊” 屋子里的三个听了尚融的话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祁顺东接到方玉良打来的电话时正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家里的床上辗转反侧,没想到自己一巴掌打跑了女儿,如今又一巴掌打跑了自己的老婆。他知道老婆肯定是跑到女儿那里去了,不过他了解自己女人的性格,尽管这次女人的反抗意志令他吃惊,可是在他想来要不了几天她就会自己回来。 正当祁顺东躺在那里想着老婆进而又想起女儿小雅的时候,方玉良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听着方玉良的述说,祁顺东的脸渐渐变得铁青,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随后啪得一声合上电话,坐在那里呼呼直喘。真他**的背啊这些狗*养的饭桶,怎么就……他顾不上多想,迅速穿上衣服,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公安局的动作很快,早上尚融出门的时候街上还没见有警察,等他从郊区返回的时候,许多地方已经设置了哨卡,检查过往的车辆,市区内巡逻的警察则更多。尚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公安局如此兴师动众说明情况严重,看来穿山甲暂时是出不去了。让尚融万分焦急的是,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老杨给他介绍的新朋友李晴居然没有给他打电话,难道她还没有得到消息? 尚融给张铭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暂时待在别墅里不要露面。然后不顾李晴不让他主动约见的警告,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拨通了李晴的手机。“我必须马见你,十分钟后我的车就停在文艺路拐角等你。”不等对方回答,尚融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尚融心里一阵烦躁,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李晴的踪影,尚融知道,在昨晚发生了袭警事件以后,公安局的头头脑脑肯定在召开紧急会议,安排部署破案事宜,李晴作为专案组的成员自然不好脱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李晴这个耳目,自己就像是个瞎子,对局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确保张铭和穿山甲的安全,只有确保了他们的安全,自己才万无一失,否则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正当尚融心急如焚,胡思乱想的时候,车窗传来几下敲击声,他抬头一看,就见穿着大衣的李晴站在车旁边。尚融赶紧打开前门让她上来,还没等李晴的屁股坐稳,汽车已经怒吼着超前窜了出去。 “如果你们以后还这么干的话,可能没人罩得住你。人命关天呀”李晴两眼望着前方说道。 尚融扭头看了女一眼,发现她一脸肃穆的神情,说不出的端庄秀丽,一股*的魅力似乎充满了小小的空间。“并不是我要这么干,一切都是意外。怎么?人不行了吗?” 李晴仍然两眼直视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盯着男人说道:“意外?我可不这么看,你的那些手下基本可以说是屠夫。金生的情况我不清楚,早上我去看过那两个警察,一个脑浆四溢,瞬间毙命。另一个下半辈子再也做不成男人了。而这些账最终都要记录在你的头上。” 尚融将车拐上一条僻静的街道,在一间未开门营业的商店前停了下来,他盯着李晴凝视了一阵,然后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也许你认为我就是个嗜血的屠夫,说实话,我现在是真正感到骑虎难下,我从来没有策划过要杀什么人,可又身不由己,既然已经打湿了鞋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晴盯着男人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不是发自内心,遗憾的是她没有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任何特殊的表情,只有那声叹息透露出心中的无奈和焦虑。“他们通过线人找到了赵志刚的一个名叫赵磊的堂弟,他手里有张储蓄卡,金生生前的储蓄卡。”说到这里,李晴顿了一下,想看看尚融的反应,不过她再次失望了,只好接着说道:“今天早晨赵磊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尚融下意识地问道,脑子里便出现了赵志刚的身影。赵志刚在火车站一定给他的堂弟打过电话,至于说过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但肯定提到过他和卢凤的事,只是,赵志刚是如何将金生的储蓄卡转给他堂弟的呢?难道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赵志刚和赵磊见过面?他会把金生的事告诉他的堂弟吗?现在赵磊已经落入了警察手中,说不准现在已经在审讯了,如果赵磊果真是个知情者的话,那么灾难就要来临了。 尚融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沉声问道:“赵磊关在哪里?” “怎么?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李晴似调侃般问道。 尚融听了女人的话,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她没出声。李晴看着男人饿狼一般的目光忽然一阵心虚,只好说道:“你就别打赵磊的注意了,他目前就在刑警队,一切都晚了,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 尚融打断李晴的话,严肃地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希望你帮忙帮到底,我想马上知道赵磊都说些什么?你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我只有靠你了。” 李晴看着男人的眼睛,这次她看出了一丝真情,那是一种同伙之间相互依赖彼此信任的眼神,在一瞬间李晴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了。“那你该放人家回去了吧,坐在这里我是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尚融见女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娇媚的神情,于是放肆地说道:“我很想留下你。可现在不是时候,早晚有一天……” 李晴未等尚融说完就打开车门出去了,临了还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嘱咐道:“你要多加小心,不行的话暂时离开这里一阵。”然后又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便踏雪而去。 尚融看着女人扭动着饱满的臀部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忽然感到一阵躁动,他知道这是大战来临前的生理反应。 祁顺东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心里还想着刚刚结束的案情分析会。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以为自己这次怎么也逃脱不了张爱军攻击,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即使受到处分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在整个分析会上,张爱军一直阴沉着脸,即使在发言的时候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更让祁顺东感到意外的是,省厅的李长年不但没有追究他擅自行动越权行为,而且对两名警察的一死一伤也只是做了客观的分析,同时,李长年认为,此次事件虽然让一名警察献出了生命,但是也使整个案件明朗化了。在说到对赵磊的审讯问题时,李长年居然说:“在这方面顺东是老行家,我看就让顺东同志负责吧。”李长年的这句话无异于让他重新回到了郑刚专案组。 祁顺东偷偷看了张爱军一眼,只见他阴沉着脸但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对于这一奇怪现象,祁顺东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张爱军和李长年在郑刚案子上产生了分歧,而对于自己重归郑刚专案组的问题,两个人显然在会前进行了沟通,尽管张爱军不同意,但李长年还是软硬兼施地说服了张爱军。 祁顺东眯着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浓烟,看来李长年虽然是张爱军的老上级,可也并不是不讲原则的人。特别是李长年对这次袭警事件的分析和自己的推理完全一致。从赵磊扯出赵志刚,又从那张银行卡扯出金生,从金生联系到郑刚,最后矛头就直指尚融。想到这里祁顺东一颗心就激动起来,一扫先前的萎靡不振,浑身瞬间就充满了力量。他拿起电话大声命令道:“叫方玉良到我办公室来。” 尚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李晴走后他去了一趟娱乐城,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要不了多久娱乐城将会成为警察们视线的焦点,有必要提前安排好善后事宜,尤其是对于张铭和穿山甲的行踪要统一口径。 在和杨钧密谈了两个小时以后,从娱乐城出来,尚融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去,此时此刻,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希望有人能够为他分担点压力。于是就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女人。这种事情显然是不能跟张妍谈论的,不然那婆娘不但不能分担自己的压力,说不准哭哭啼啼地反而增加自己的烦恼。紫惠倒是个可以一吐为快的对象,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参与进来呢。一时又想到了乔菲,尚融不禁摇摇头,那还是个雏,说出来准吓得小妮子花容失色。而高燕还能算是自己的女人嘛。于是,尚融自然就想到了祁小雅。 一想起祁小雅,尚融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微笑,这微笑来自于母女两个与祁顺东的特殊关系,在这个特定时刻也只有想到这一点尚融心里的闷气仿佛才稍稍打开了一个缺口。在他的潜意识中,对祁小雅敞开自己所有的秘密就是对祁顺东最大的心理战,也是他无奈之下寻求心里平衡的优先选择。更何况,祁小雅是那种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孩,并且从她父亲的嘴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不会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遗憾的是目前小雅的家里人满为患,除了她的母亲以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卢凤,此刻要想在家里和小雅亲亲我我显然是不实际的。可去哪里合适呢?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自己真的要和一个清纯的女孩发生关系吗?尚融一时犹豫不决,甚至想放弃刚刚产生的念头。然而来自体内的那阵骚动久久无法平息下来,特别是想起上次在酒店里和祁小雅旖旎的风光更加深了内心的躁动,此刻,他只想沉醉在温柔乡里,只想细细地把玩小雅下面那温柔的凸起,在她的耳边诉说自己无法排遣的寂寞和焦虑。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给祁小雅打电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已经开始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赵磊耷拉个脑袋坐在一个小房间里,警察近四个小时的盘问搞得他筋疲力尽。自从被警察带到这里那一刻起,赵磊就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事情,在他看来,完全是那张来路不明的银行卡惹的祸。不过,他确实不知道那张银行卡的来历,当初堂兄赵志刚压根就没跟他说清楚,只是让他代为保管,至于将卡的密码告诉他完全是因为赵志刚隐隐约约预感到了自己有可能小命不保。但赵磊可不是个经得起金钱诱惑的主,堂兄失踪没几天他就战战兢兢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取了几次钱。加起来有一万多,只是赵磊比他堂哥更狡猾,他知道这张银行卡来路不明,所以取钱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买了一顶宽帽檐的遮阳帽戴在头上,取钱时从不使用同一台柜员机,并且每次都要跑上很远的路,再加上夜晚天黑,警方虽然早就监控了这个账户,无奈就是找不到当事人。 一万多块钱这对赵磊来说可是一笔财富。遗憾的是赵磊和他的堂兄一个德性,口袋有几个钱就琢磨起了花花事儿。世上的事情就有那么巧合,当初祁顺东主持郑刚专案组的工作时,他早就盯上了尚融的娱乐城,作为一名老刑警他有个强烈的预感,娱乐城鱼龙混杂,将来说不准就是尚融藏污纳垢的地方,所以,他指示方玉良将他手下的一名女线人安排在娱乐城做餐厅服务员。 这名女线人名叫顾春燕,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人的模样一般,身体微胖,但这顾春燕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一身肥肉又白又嫩,特别是一个大屁股又白又圆,趴在床上没有几个男人能坚持着不扑上去。当初,顾春燕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有一天早上当她在十二楼一个房间打扫卫生的时候,忽然感到内急,于是就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畅快地排泄着。可她万万没想到客人此时正好回来,并且也正急于排泄,根本没想到卫生间里会有人,一头就闯了进去,随着一声尖叫,男人圆睁着双眼愣在了那里,而顾春燕则随着叫声一下就从马桶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下身还在滴答着最后几滴尿液,可是,当她下意识往上面拉小裤衩时,双手居然抓了个空,低头一看原来小裤衩正卷缩在自己的脚脖子上,此时顾春燕也来不及想太多,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裤衩拉上来遮盖住被男人虎视眈眈盯着的部位。 也许就是顾春燕拉裤衩的动作跳动起了男人的野性,因为顾春燕弯腰时将一个雪白滚圆的屁股高高翘了起来,虽然只是个侧面,可已经令男人抓狂了。只见男人一步跨上前去,一手就将顾春燕压在了马桶盖上,那个诱人的屁股就刚好举在男人的裤裆前面,男人当初进厕所时就已经解开了前面的拉链,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他伸手朝自己的裤裆里熟练地一掏,就摸出了硬邦邦的一根,朝着尿液残留的水光处就是一挺,等到顾春燕喊声:“不要”的时候,已不知进出几度了。好在顾春燕十八岁就被人开了苞,后来和两三个朋友上过床,已经深知个中滋味,到酒店工作后,如果碰上既顺眼钱包又鼓的男人偶尔也客串一下旅人的妻子,顺便挣点外快补贴家用。 可这次和以往有点不同,一是还没有谈好价钱,二是这个入侵者的长相还没有看清楚,不知是否自己中意的那种男人。所以尽管门户已经失守,并且那种熟悉的酥麻正在渐渐蔓延,可顾春燕明白一个女人的价值其实不在于**而是在于态度,自己如果就这样撅着屁股任男人爽快而毫无表示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等一会提起裤子以后就会随便扔两个小钱将自己打发了。想到这里顾春燕就浑身扭动起来,看似要摆脱来自后面的攻击,可是她扭动的很有分寸,并没有使男人受到任何阻碍,相反更增加了yin靡的气氛,当然身子扭动的同时嘴里也要有所表示,于是诸如“不要”“放开我”“流氓”之类的娇嗔不绝于耳,期间偶尔夹杂几声被戳到敏感处时的哀鸣。 男人在这种走了样的反抗中兴不可遏,穷追猛打,决然不去考虑此行的后果,直到一股火热的岩浆深深喷进女人的腹中后,待喘息已定,才想起去看仍然趴在马桶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同时就看见了被自己的巨*撑开的伤口,那里正如鱼儿的小嘴似地吐出一些白沫,男人此时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他慌乱地拉上自己的拉链,然后有点惊慌失措地等待着女人的反应。 良久,只见顾春燕艰难地从马桶上爬起来,一个白花花的屁股晃得男人咽了几口吐沫。顾春燕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慢吞吞地提起小裤衩,将裙子拉平,然后抬起一张圆脸,两眼严肃地盯着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再说年龄也大了点,好像有五十岁了。不过这样的男人一般都有点地位,都爱面子,肯定不希望丑事暴露,看来今天可以以发一笔小财了。顾春燕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从小嘴里不紧不慢地突出几个字:“你这是强奸我要告你”说完一低头就从男人的身边窜出了卫生间。 刚刚爽过的男人似乎此时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在他的反应够快,几乎一步就出了卫生间,一只手已经拉住了女人的一条手臂,情急道:“小姐……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是你先进来……我们能不能私下解决……你……” 顾春燕似乎已经料到男人的意图,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嘴里嚷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是有丈夫的人……你放手……我们去保卫部……” 男人此时好像真的激了,他将女人连拉带扯地拖进卧室,把她按在一把椅子里,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是告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我给你钱……你说要多少……” 说完就看着一副悲痛模样的女人。 顾春燕自然不好马上就开价,毕竟她还不是职业*子。只见她将头扭向一边,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似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也许是顾春燕这一哭顿时使男人感到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他似乎改变了注意,他急匆匆地走进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回到卧室看着仍然哭泣着的女人道:“你别哭,我绝不会亏待你的……”见女人并不理他只是一味地哼哼唧唧,于是又说道:“小妹,你叫什么名字……我经常在这里住怎么就没见过你呢……” 顾春燕见男人和自己套近乎,顿时警惕起来,因为用套近乎减免部分嫖资的男人她可是见多了。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套近乎无非是想少给点钱了事,哪有这么容易。顾春燕一下就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杏眼圆睁,怒斥道:“你少废话,拿五千块钱来,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要不咱们就到派出所去我一个良家妇女难道就白白被你糟蹋了?” 听着女人义正词严高嗓门,男人正不知所措,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男人好像听见救星来临似的,几步就跨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赫然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方玉良。 更多到,地址 五百六十三 顾春燕在宾馆的厕所里被变相强奸后,不但没有敲诈成功,反而被方玉良带回了警队,当时刑警队在那家宾馆有一起案子一直没有侦破,急需一名线人,方玉良在对顾春燕经过多次考察以后,发现这个女人外表甜美、胆大心细,具有警察的某些素质,于是就劝说顾春燕做自己的线人,顾春燕在了解了线人的概念以后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搜索读看看an)【本文来自疯狂看w】从那以后她就继续在宾馆上班,同时替方玉良收集情报,当然偶尔也会用自己肥美的屁股愉悦一下男人,毕竟有个刑警队的拼头是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无巧不成书,就在方玉良把顾春燕安排进娱乐城上班以后,倒霉鬼赵磊就鬼使神差般地邂逅了顾春燕,并且深深地迷恋上了她。经过一番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之后,顾春燕认定赵磊是个潇洒公子哥,有一天,顾春燕在笑纳了赵磊送上的一只千元坤包之后,在一个包厢的角落里羞羞答答地轻解罗裙,送上自己那千人爱万人怜的美臀,让赵磊初尝了自己的火热与娇媚。 自那以后,赵磊一发不可收,干脆在外面租了房子,整天迷醉于顾春燕的臀波胸浪之间不可自拔。最后两人居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个星期天的中午,顾春燕亲自下厨整治了两个小菜,两人坐在破沙发上搂搂抱抱,玩那嘴对嘴饮酒的勾当,当yin性高涨时,赵磊就脱了顾春燕的裤子,把女人横放在自己的腿上,把玩她*的*,时不时在那yin靡之处挑弄几下,逗得顾春燕嘴里一片呢喃,两条肥白的腿子一曲一伸,好似正受着难以忍受的酷刑一般。无奈赵磊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顾自己把玩饮酒,顾春燕骚痒难当,只得回头央求道:“哥……别弄那里了……哎呀……快给我插上吧……” 赵磊看着女人骚媚的样子,心里也是火急火燎,他盯着女人那湿漉漉的泉涌之地忽发奇想,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将里面的一点残酒倒进了女人的双腿之间,随着女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赵磊起身一把将女人顶在沙发上,裸出自己的下身,呲牙裂嘴地进入了一个凉飕飕的所在,接着就将女人的屁股撞出一片清脆的噼啪声。 良久,两人搂抱着喘息不止,顾春燕在男人的腰上掐了一把,娇嗔道:“蛰死人家了……”然后摆脱了身体里已经疲软的孽根,低头朝自己的下面一看,带着哭腔嚷道:“讨厌啦……又红又肿……”说着将自己湿乎乎的妙物在男人眼前晃个不停。 赵磊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笑道:“怪不得那么紧,原来是肿了,我先让你锻炼一下,以后就用你这个地方饮酒,这可是咱们的老祖宗发明的喝酒方法,据说可以延年益寿呢。”说着就在那个地方稀溜溜地舔舐起来。 顾春燕扭动着腰肢,娇声道:“你想的美,我才不受那个罪呢,人家那里娇嫩着呢,哪里就由着你折腾?”边说边将*不停地朝男人送去。 赵磊舔够了就将女人搂在怀里亲了几口说道:“你是我老婆,当然由着我折腾了。” 顾春燕一噘小嘴道:“谁是你老婆,你有钱娶我么?” 赵磊听了女人的话,借着酒劲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娶你,我现在手里就有一笔钱,足够咱两结婚用的。” 顾春燕两臂春藤般地缠绕着男人的脖子,吐气如兰地说:“你哪来的钱呀,也没见你出去挣钱呀” 赵磊见女人不信,就从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摇晃着说:“钱都在这里面呢。”说完神情一变,叹口气道:“这可是我哥用命换来的。” 顾春燕听了男人的话,圆睁双眼惊呼道:“你哥?你哥不是出差去了吗?好几个月都没见他了,我还以为他辞职了呢。” 赵磊已经把顾春燕当做自己的老婆了,觉得没必要隐瞒她,再说,他还想着以后叫顾春燕去取钱呢。于是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跟任何人说。” 顾春燕睁着一双天真烂漫的大眼睛严肃地点点头。 赵磊在酒劲的催促下对着赤身*的女人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时而悲愤欲绝,时而欢天喜地,时而摇头叹息,直听的顾春燕芳心颤动,惊呼不已,待到赵磊讲完时顾春燕心中的小算盘早已算计停当。看来这个男人不可靠,再和他混下去早晚要出事,看来还是公安局那个方玉良靠得住,至于这笔钱嘛,那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到这里,顾春燕离开男人的怀抱,慢腾腾地穿上衣服,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娇媚模样。 赵磊做鬼也想不到是有人出卖了他,他还以为公安局的人真有火眼金睛,在千万人群里将他识别出来,看来隐瞒是没有出路的,特别是当他听一位警察说这件事事牵扯到一桩大案时,再也不想顽抗,在两个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竹筒倒豆子似地将自己知道的那点事情重复了好几遍,最后连给卢凤打恐吓电话的事情也交代了。当警察让他把那张银行卡交出来时,他沮丧地说已经丢失了。 祁顺东躲在一个僻静处将赵磊的供词听了好几遍,最后他确信再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于是就带着方玉良、陈国栋以及专案组的另外两名刑警来到他的办公室,准备召开一个小范围的案情分析会。 祁顺东招呼大家坐下以后给每人扔过去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我们对他的预期过高了,看来他知道的夜很有限。”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每位成员,接着说道:“不过,案情的脉络已经渐渐清晰了。赵志刚给赵磊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恰好和柜员机袭警案的时间相吻合,那天晚上的案犯就是赵志刚这点已经可以确定,而赵志刚手里的银行卡又将他和金生案联系起来,至于他和金生失踪案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点我们暂且放在一边。最让我感兴趣最好书]城wap。o}o。的是,赵志刚是娱乐城的一名雇员,这家娱乐城的老板名义上是杨钧,我想诸位都知道它的幕后老板是林紫惠和尚融,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赵志刚其实就是直接受雇于尚融的打手。”说完祁顺东盯着众人,希望有人表态。 陈国栋犹犹豫豫地说道:“祁局的分析固然有道理,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雇员的罪责也不能和他的老板扯到一块,况且……” 方玉良打断了陈国栋的话,大声说道:“据我了解,赵志刚和金生素不相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持有金生的银行卡?表面上看尚融和金生也扯不上关系,但是,通过郑刚和金生的关系我们就可以确定尚融在金生失踪案里的作用,只有尚融才有制造金生失踪案的动机,而赵志刚正如祁局所分析的那样,不过是尚融的一个打手。根据赵磊的交代,以及那天晚上赵志刚对他所说的话和后来留在超市密码柜里的便条内容可以确定,尚融指使赵志刚杀害了金生,并且顺手拿走了金生的银行卡。后来,由于赵志刚贪财,不但暴露了身份而且还打死了我们一个人,尚融感到事态严重,流着赵志刚早晚就是一个祸害,所以他又杀人灭口。赵志刚那天晚上在火车站对他堂弟说的话和便条上的内容都显示了他当时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危险。可惜的是他没有说是谁去火车站接他。” 祁顺东赞许地点点头道:“我同意玉良的分析。” 陈国栋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那张便条和银行卡已经被赵磊丢失了,不过我去那家超市的现场看过,超市离火车站不远,里面有二十多个供顾客使用的密码柜,赵志刚存放手机和便条的是20号密码箱。” 方玉良接着说道:“银行卡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读看看)”方玉良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银行卡此时肯定已经落到了顾春燕的手里,没想到这个小*子挺狠,既要钱又要人。“赵志刚留下的便条能找见当然好,但我觉得赵磊的转述基本上不会有大的出入,至于那把手机……”说着他停顿下来看看陈国栋又看看祁顺东,似乎不想在这个场合公开手机的秘密。 祁顺东抬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尽管说。” 方玉良似不情愿地说道:“手机查不到机主,但是我们成功地调出了通话记录。”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祁顺东。趁着祁顺东低头看记录的时间,陈国栋和方玉良交换了一下眼神,前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祁顺东看完记录抬起头说道:“里面的三个通话人两个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有一个肯定是张铭,我确定赵磊给卢凤打威胁电话的时候是张铭接的电话。遗憾的是没有录音,否则……”突然祁顺东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我和尚融喝过一次酒,他曾经托我替他查一个复转军人的背景,这个人是甘肃人,名字就叫张铭。”顿了一下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尚融重用了他,并且手里有一个团伙呢。” 方玉良插话道:“张铭现在是卢凤的未婚妻。可以说是赵志刚的接替人呢。”说完猥亵地笑了起来。 祁顺*然问道:“卢凤现在在哪里?” 陈国栋答道:“卢凤送到医院的那天下午就被……”说着欲言又止,只是看着祁顺东。 “被什么?说呀”祁顺东不耐烦地催促道。 “被你女儿祈小雅接走了……我们跟了一阵,卢凤现在就在你女儿家里。”陈国栋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阵沉默。每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良久祁顺东才叹口气说:“卢凤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玩物,不会知道多少,我女儿根本就不认识卢凤,这一切都是尚融在搞鬼。” “这小子够狠的。”一名刑警插话道:“我们明天就去关了他的娱乐城。” 祁顺东摆摆手,以冷静的语调说道:“我们不要让个人的情绪影响了办案的思路。我的意见是娱乐城要去,但怎么个去法,现在我们就是要打草惊蛇,让尚融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露出更多的马脚。另外,一定要把娱乐城的人员进出情况弄清楚。” 说完祁顺东站起身来对陈国栋意味深长地说道:“国栋,麻烦你将今天的会议内容给张局汇报一下。” 几个人出了办公室,祁顺东向方玉良招招手,方玉良马上凑了过去,祁顺东低声道:“娱乐城那边你安排西城分局的人去,重点是查保安和张铭。另外,你的重中之重就是把所有的哨卡盯紧了,我估计那家伙还没有出城,身上带着枪伤也不好躲藏,只要尚融不杀人灭口我们很有可能抓到他。到那时……” 祁顺东一个人来到街上,一阵寒风吹得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刚才在分析会上他强作镇静,压住了满腔怒火,此刻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逼的拿小雅做挡箭牌,老子什么时候要是逮到你的女人的话……祁顺东钻进汽车一脚油门就朝小雅家里驶去。 尚融是晚上八点钟到达小雅的家里,开门的正是祈小雅,她一看见尚融仿佛见了魔鬼似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然后就将自己的身子堵住门口,一双手就把尚融往外面推。 尚融本来脸上还挂着微笑,突然见了小雅惊慌失措的模样,一时就沉下脸来,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雅推不动尚融,听他发问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尚融一下就急躁起来,稍稍用力就将女孩推进了屋子里自己也跟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祁顺东。尚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就慢慢地红了起来。祁顺东倒是显得镇静,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尚融瞥眼又看见小雅的母亲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好像刚刚哭过,只是没有见到卢凤的身影。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尚融站在祁顺东面前一副挑衅的口吻说道。 祁顺东居然呵呵笑了几声,回答道:“走错门的应该是你吧。这可是我女儿的家。” 尚融一时语塞,虽然这房子是他给小雅的,可祁顺东说的也没错,他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否则可能会伤了小雅的自尊心,不过他见祁顺东居然和自己耍无赖,突然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做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走到小雅母亲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两个都没有走错门,今天闲着没事,就顺便到我女朋友家里转转,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见你这个大忙人。” 祁顺东听尚融说道女朋友三个字立时就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不怒反笑道:“尚总才是大忙人,没想到这会儿还有闲情雅致来看小雅。不过你来得很不凑巧,我正在和家人谈点事情,恐怕没有时间接待你……” 尚融没想到祁顺东居然对自己下逐客令,他在心里骂道:“你个老东西,别仗着女儿倚老卖老,老子才是这里的主人,连你的女儿都是我的,老子今天来就是要**女儿呢,你就等着做老丈人吧。”心里骂着嘴里却道:“我今天来也是有事要跟小雅和伯母商量,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不适合在场,请你回避一下吧。” 祁顺东一愣,随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厉声道:“尚融,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家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尚融见祁顺东恼羞成怒居然翻脸了,也不再客气,突然站起身来指着祁顺东信口开河地骂道:“祁顺东,我是看在小雅和伯母的份上才对你客客气气,没想到你居然不识相。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还不至于像畜生一样对自己的老婆下那样的毒手,我正准备带伯母到法院去告你这个伪君子呢。” 祁顺东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尚融骂道:“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你给我滚出去。” 小雅和母亲本来一声不肯地听着两个男人争辩,没想到竟然吵了起来,小雅的母亲站起身来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小雅尖声叫道:“你们两个都滚出去……” 尚融和祁顺东似乎都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小雅,只见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看的尚融心疼起来,下意识地将小雅搂在怀里,没想到祁顺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咆哮道:“放开我女儿,不许你碰她。”说着就大步走过来扯住尚融的一条手臂。 尚融见祁顺东来拉他,心中大怒,一手松开祈小雅照着祁顺东的胸部就是一掌,把祁顺东推出了有一米多远。祁顺东此时好像再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扑上来对准尚融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尚融一下载倒在沙发上,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来。 一时,每个人都不出声了,只是睁大眼睛盯着他,似乎谁都没有想到祁顺东会突然出手。一阵沉默过后,祁顺东走到尚融面前杀气腾腾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次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你的末日就快到了。”说完也不理任何人,径自打开房门走了,直到哐当一声关上门,小雅的母亲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坐在尚融旁边,捧着男人的脸一连声地问道:“尚融,你……不要紧吧……”随即又转过身来对呆立在那里的小雅说道:“快去拿条毛巾来。” 小雅还没有动,那边就有个人递过一条毛巾,尚融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卢凤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尚融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心里嘀咕道:真他**的危险啊,那老东西今天要是掏出枪来就完了,他肯定带着枪呢。想着就偷偷瞥了一眼小雅,只见女孩像是个白痴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里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尚融站起身走到小雅身边,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没想到女孩就像是碰到蛇蝎似的浑身巨颤,尖叫道:“别碰我”然后疯子一般冲进了卧室将门锁的严严实实。 窝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小雅的母亲走到门边轻轻敲了几下叫道:“小雅小雅” 卧室里又传来女孩的尖叫声:“别烦我”然后是一阵隐隐的哭泣声。 尚融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这天正是李晓琳的生日,紫惠带了乔菲在华天酒店给晓琳庆贺,晓琳的班主任周小莲也来了。自从上次在床上被尚融扒光了衣服强行拍照以后,周小莲就没有再上门给晓琳辅导过功课,这倒不是因为怕尚融再图谋不轨,而是觉得走进那个家门令她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然而,她隐隐觉得那个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每每想起上次赤身果体被男人拍照的那一刻,周小莲总会浑身微微颤抖,那女性的敏感之地禁不住渗出丝丝花蜜,心里幻想着男人下次将会怎样用自己的身子泄恨。“姐,你为什么不叫大哥呢?” 小琳用勺子轻轻敲着一只盘子撒娇似地问道。“哼那也得能见到他才行” 紫惠还没说话,乔菲就抢先答道。周小莲听他们谈起了那个令她震颤的男人,就低下头去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你大哥这阵事儿多,不过他一定会送你礼物的。” 紫惠边安慰着女孩,一边在心里怪嗔起男人来,怎么近来老是不见人,难道和祁小雅搞上了?不会呀如果是这样的话菲儿一定会知道的,难道…… “林总,尚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周小莲忍了半天终于问出了猜测已久的问题,问完后只觉得脸上**辣的,于是赶紧低下头去。“他呀” 紫惠微微一笑,看了乔菲一眼继续道:“从业务范围来说应该属于街道办事处。” 看看周小莲一副迷惑的样子,紫惠就笑起来,一边给晓琳盘子里夹了点菜,一边说道:“跟你开玩笑呢,他呀就是一个世界上最忙的闲人。说实话连我都说不清他是做什么的。” 周小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就琢磨道:这家伙真有福气,整天晃晃悠悠的无所事事。不知林总这样美丽卓越的女人为什么就拿他当宝贝似的。 庆祝完晓琳的生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紫惠带着晓琳和乔菲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赫然看见一双男人的皮鞋东倒西歪地丢在地板上,紫惠和乔菲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顿时一阵慌乱。 紫惠在客厅里没有看见男人,就知道他已经在床上了,心里就燥热起来。这么早就上床了,看来这两天在外面疯累了,哼,今晚……紫惠的脸已经微微泛红了,她安顿好晓琳后就匆匆忙忙和乔菲一起洗了澡,两个香喷喷的身子都似乎充满了期待。 乔菲毕竟腼腆,当她看见客厅里那两只男人的皮鞋时,就知道今晚自己又要和姐姐一起共侍一夫了,心里不禁又期盼又害羞,只是躺在浴池里磨蹭着,身子软软的不肯起来。紫惠看了女孩那娇媚的样子,一阵窃笑,她自顾套上一件浴衣,双手拉着衣襟遮住一对活蹦乱跳的玉兔,回头对女孩轻声道:“洗完了快点来,姐先去了。” 乔菲红着脸点点头。就在乔菲迈出浴池,用一块浴巾在凸凹有致的身子上擦着水珠的时候,她听见卧室里传来紫惠的一声惊呼,似乎看见聊什么可怕的事情。乔菲来不及穿上睡衣,匆忙中将浴巾在身上一围几步就冲进了卧室。只见紫惠脸朝里面跪在床上,浴衣的下摆敞开着,一个圆滚滚的屁股冲着门,小小的三角裤深深地勒进屁股沟里,一只手好像正在男人的脸上活动着,只是看不见尚融的脸。 “姐姐”乔菲轻轻地叫了一声。紫惠回过头来看了乔菲一眼,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菲儿,你过来看看,他……他这是被谁打成这样……” 乔菲一听再顾不上矜持,冲到床前一看,小手就掩着小嘴发出一声惊呼。只见男人身上盖着被子,双目紧闭,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乔菲手脚并用地爬到床里面,半卧在男人身边,伸出去的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抬头焦急地看了紫惠一眼。 紫惠一歪身子也侧卧在了男人的另一边,低头仔细地看着男人的脸,然后就一手轻轻摇晃着男人的肚子,泣声道:“融……你这到底是怎么搞的……谁打你了?” 可不管紫惠怎么摇,尚融还是双目紧闭毫无表情地躺在那里仿佛死过去一般,这时,乔菲好像才真正急起来,双手一伸就将男人的一个脑袋搂在怀里,流着眼泪哭喊道:“哥哥……你……你说话呀……” 就在这时,突然就见尚融刷地睁开双眼,恶狠狠地骂道:“你这死丫头,没点轻重,痛死我了。” 两个女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既然男人已经开口说话了,也就暂时顾不上追问事情的原委,紫惠一下趴在男人身上,哭泣着,一只小手轻轻地捶打着他,而乔菲则将男人紧紧搂在胸前,浴巾已经滑了下来,一只**正好贴在男人肿胀的脸上 尚融从小雅家里出来,心里很受伤。他没想到祁顺东居然会出手打他,以祁顺东公安局长的身份出手伤人,可见他心里的愤怒达到了什么程度,这更增加了尚融心里的警觉性。虽然尚融还没有顾上问小雅,但祁顺东这次来的目的他多少还是能猜到几分,只是不知道小雅母女的态度如何,不知前面他们都谈论了什么话题。 不过从刚才小雅歇斯底里的发作来看,尚融突然觉得祁小雅是不是已经对自己厌倦了,起码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信任与亲密了。想到这些,尚融就感到一阵阵沮丧,他甚至后悔那次在宾馆里幽会时为什么没有将祁小雅就地正法。 尚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情绪恶劣之极。特别是一想起别墅里的那几个人以及一堆烦心事,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孤独,一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女人。 他先开着车朝老屋驶去,快到老屋的时候似乎又改变了注意,掉转车头朝家里驶去。家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今天是星期天,也许紫惠和乔菲带着晓琳出去玩了。杨嫂星期天是不来家里的,尚融心里又生出一股烦恼。看看自己过的是什么生活呀筋疲力尽回到家里连个拿拖鞋的人都没有,看来女人越多越是没人理会自己了,这样想着就对紫惠和乔菲生出一股怨气,将一双皮鞋胡乱摔在地板上,也不穿鞋就上楼去了卧室,然后几把就将自己脱的光溜溜的,钻进被窝睡觉了,可白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加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尚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是躺在那里一颗心忽悠悠地没有个着落。 门厅里传来紫惠和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笑声。臭娘们终于肯回来了。尚融在心里恨恨地骂道。他知道过一会儿紫惠和乔菲肯定就会来卧室,要是自己不在家的话说不定两人还要干些虚龙假凤的勾当才肯入睡呢。忽然回忆起那天在紫惠的老房子里第一次窥破紫惠和乔菲“奸情”的情景,尚融就觉得小腹里一股暖流缓缓浮起,虽然昨天已经在张妍身上发泄过两回了,眼下又禁不住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渴望。 听见有脚步声朝卧室走来,尚融赶紧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接着就听见紫惠一声惊呼,好像乔菲也闻声跑进来了,他强忍着继续装下去,想象着两个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样子时一副惊愕的表情。尚融本来对两个女人有气,打定主意不理他们,无奈耳朵里传来的两个女人焦虑的呼唤中好像有隐隐的哭泣声,心里的气闷就减少了许多,所以当乔菲一着急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的时候正好弄痛了他的脸,于是就张口骂出了声. 可是,等他一张开眼睛看见面前的风景时就再也顾不上骂人了。只见乔菲本来围到胸部的浴巾已经滑到了腰上,两只娇嫩的玉兔裸露着,其中一只正好贴在自己肿起的脸上,那一片滑腻和温热竟是一付上好的灵药,瞬间就减轻了脸上的疼痛,尚融哪里还有时间去计较先前的不快,只是将脸贴在女孩的柔润之处一个劲地蹭动着,至于扑在他身上又哭又打的紫惠暂时也顾不上。 乔菲听尚融骂了一句,心里一阵轻松,可是紧接着就注意到了男人那副令她熟悉的猥亵表情,一时就发现了自己的狼狈样子,顿时一张小脸就烧起来,嘴里一声娇呼道:“哎呀……你这人怎么……” 还未说完忽然又感到自己的一颗小葡萄已经进了男人的大嘴,那一阵吮吸又使她娇呼起来:“呀……别……姐姐你看他……不要呀……” 紫惠从尚融身上抬起头来一看,心里不禁一荡,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男人已经将女孩的胸部*的一片水光。她不敢打搅男人的yin性,便一手扯开自己浴衣的前襟,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撩起被子就钻了进去,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男人的背上。尚融自然感觉到了身后那个火热的躯体,于是恋恋不舍地吐出女孩的蓓蕾,奇怪的是,当他一离开女孩的胸前,脸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就又回来了,一时心里的yin情就减了不少,身子一歪半靠在床头,顺便把乔菲拖得半边身子压在自己的胸前,呼呼喘息着。“融,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别再让人家担心了……” 紫惠一手轻抚着男人的头发娇声问道。尚融扭头看了紫惠一眼,见女人水汪汪的一双媚眼盯着自己,脸上飞着两朵红云,再看看趴在自己胸上的乔菲,此时浴巾早已经脱落,裸露着曲线玲珑的一个雪白身子,特别是那越来越挺翘的美屁股看的尚融嗓子一阵发干,他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裸出强健的躯体,沉声喝道:“妇人家少管男人的事情。” 说着一下就将身上的女孩翻到紫惠身上,顺手就在女孩的白屁股上拍了一掌,继续道:“你们两个做给我看。” 紫惠和乔菲一瞬间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可随即就知道男人想看什么了,两人心里不禁一荡,整个身子都臊红起来。虽然紫惠和乔菲一起在床上互相慰藉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可那都是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的勾当,即使那样乔菲也是每次都扭扭捏捏羞臊无比,如今男人竟然让两人当着他的面表演,紫惠到还罢了,乔菲早已经嘤咛一声羞的翻过身来将小脸藏进枕头里,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紫惠毕竟和尚融是老夫老妻,听见男人的变态要求,她虽然面子上过不去,可内心里却感到一阵狂跳,身子一下就变得万分敏感,只觉得双股间麻痒起来,湿气瞬间就弥漫了整个三角地带,可是当她见了乔菲的可怜模样,就又心疼起女孩来,娇声责怪男人道:“看你把菲儿羞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姐妹两个尽着你玩弄还不满意吗?非要人家……” 边说边偷偷看了男人一眼,只见尚融那张半边肿胀的脸上竟是一片怒色,就不敢再说下去,看来今天不满足这个魔王的要求是不行了。口里娇唤一声:“”好菲儿……哥哥今天心情不好……让姐姐疼疼你吧……说着就跪起身子脱下身上的浴衣,将女孩抱进怀里,张嘴吻住了女孩颤抖的双唇,一只手就朝女孩雪白的股间滑去…… “姐姐……不要呀”乔菲颤声央求着,一个身子在紫惠的怀里扭动着,小屁股左右躲闪着紫惠的手。 女孩的挣扎似乎逗起了紫惠的兴趣,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抚弄女孩的身子时她也是娇羞无限地东躲**,可后来哪次不是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柔软无比?看来一切只是个习惯问题。她放开女孩的嘴唇,一边*着女孩最敏感的脖颈,一边喘息着说:“菲儿……听话……让哥哥高兴啊……姐姐哪次不是让你舒舒服服的……”说着就把女孩的身子摆正,将自己的娇躯整个压了上去,伸出香舌在女孩脸上脖子上不断*着。 尚融睁着一双色眼,早已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特别是看到紫惠一个饱满肥硕的屁股在女孩的*磨盘一般晃动着,刺激的他瞬间就坚硬无比,他移动自己的身子来到后面,赫然就看见两张*的小嘴水光闪烁地变幻出迷人的形状,尤其是下面那张更是鲜艳欲滴,他禁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泉眼上轻轻抚弄了几下,引来乔菲几声娇哼。尚融的脸上此时才露出一丝笑容。 紫惠此时仿佛已经忘记了男人的存在,完全融入了平时与乔菲欢爱时的忘我境地,她那柔软的舌尖从女孩*之间一路下滑,一直来到了那欢快的源泉,不顾女孩的娇吟滋滋有味地舔舐起来,乔菲就像触电一般浑身颤栗着,这倒不是因为这次紫惠特别卖力,而是旁边一个男人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那份羞臊,那份刺激无法以语言形容,乔菲只来得及胡乱抓住枕巾的一角塞进自己的嘴里,在男人的凝视下瞬间就达到了欢乐的顶峰。 随着女孩娇躯的最后几下悸动,紫惠抬起头来娇媚地嗔了男人一眼,呻吟般地哼道:“这下你满意了吧……还要人家怎么样……” 尚融看看瘫软在床上的女孩,又瞧瞧**着身子微微喘息着的紫惠,全身肌肉紧绷一时仿佛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最后他虎吼一声挺着巨大的凶器朝着紫惠撅着的*扑了过去…… 一夜的**拼搏,尚融直睡到快中午才醒来。紫惠和小雅包括晓琳都出门去了,偌大个房子就剩下他一个人。本想在床上迷糊一会儿,可昨天发生的一幕幕令他瞬间清醒过来,但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待在别墅里的张铭而是祁小雅。昨天小雅对他的态度,说出来的气话在他心里产生了一个结,如果不解开这个结,尚融觉得自己将寝食难安。 他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沉思苦想了几分钟,就给乔菲打了个电话。然后匆匆忙忙地开车找小雅去了。 其实小雅昨天晚上是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仍耐着给尚融打电话的冲动。尚融走后,她就一直没有出卧室的门。母亲在外面唉声叹气地徘徊了一阵,被卢凤劝着睡觉去了。小雅躺在床上想起自己不幸的童年,父亲的冷酷无情不禁流下忧伤的眼泪,尤其是当一想到母亲悄悄告诉她的关于自己父亲在那些黑夜里对自己的*时,她真想放声大哭,一时就想起了尚融,心里就产生了一股内疚之情。刚才那句歇斯底里的话不知让男人多伤心呢。她几次拿出手机想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虽然她多么想向尚融倾诉一番,可那些羞人的事情让她这个羞怯的少女如何开得了口呢。就这样,小雅手里握着手机,美丽的脸庞上挂着几滴清泪,渐渐地进入了梦想。在梦里她看见尚融来到她的床前,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抚摸那令她羞耻的凸起,最后,小雅的小嘴里发出几声诱人的呢喃,身子微微颤抖着排除一股芳香花蜜。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六十三(正文) 五百六十四. 小雅的模特公司已今非昔比,除了模特业务以外,还承揽时装设计、企业形象代言等业务,那栋两层的小楼也早就装饰一新,小雅的经理办公室在二楼的最里面,早已一改过去的寒酸样子,宽大的班台明光瓦亮,墙上的镜框里装着富含文化韵味的照片,紫色的窗帘在微风吹拂下使办公室散发出女性的气息。(读看看)【本文来自疯狂看w】右边有个小门,那里是个休息室兼小雅的更衣室。 尚融心情忐忑地来到二楼,刚好看见乔菲从一个办公室里出来,一看见他,就回头朝小雅的办公室努努嘴,然后将尚融拉到走道的拐角处,小嘴凑近男人的耳朵低声道:“好像情绪不高,我问过她,就是不说话,你还是快去吧,你心上人昨天晚上想你想得眼睛都肿了。”说完娇声一笑就想跑,被尚融一把拽住揽在怀里,狠狠地在她的小嘴上亲了几下,然后在女孩的耳边调笑道:“菲儿,昨天晚上那样玩喜欢吗?” 乔菲一听顿时羞红了小脸,嘤咛一声,伸手使劲推开男人拔腿就跑,半道里还回过头来娇嗔道:“变态……大色狼……” 尚融嘿嘿一阵奸笑,忽然想起了次来的目的,便收起笑容清清嗓子朝小雅的办公室走去。 小雅身穿一件雪白的高领羊绒衫,柔软的面料衬托出胸前柔和的曲线,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脸色微微有点苍白,一双凤眼微微红肿,坐在班台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听见敲门声,小雅下意识地梳理了一下头发。当她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这不是昨晚自己的梦中人吗?他,他怎么这么突然就……小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上的醉意更深了。 “小雅,何必这么辛苦呢,你妈妈她还好吧。”尚融一看见女孩疲惫的神情,禁不住一阵心疼,他轻轻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呆呆看着他的女孩面前,先是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小脸,见女孩并没有躲避,就深情地说道:“小雅……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我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尚融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听小雅叫了一声“哥哥”随后就像久别的游子乍逢亲人似的一头就扎进了尚融的怀里,接着就浑身颤抖着发出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尚融一时也百感交集,小雅的哭泣声瞬间就解开了他心里的那个结。小雅是我的,他永远都是我的。尚融嘴里誓言般念叨着,双手紧紧搂住女孩,也不劝她,只是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地哭泣。只有用泪水来洗刷过去的委屈与忧伤。 小雅趴在尚融的怀里直哭的天昏地暗,仿佛要将她23年的委屈所积攒的眼泪全部发泄出来似的。可惜了尚融一身崭新的西装被女孩眼泪湿了一片。没想到这丫头泪腺这么发达。尚融微微叹口气,爱怜地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良久,小雅终于停止了哭泣,可是仍然紧搂着男人不愿抬头,尚融一手轻抬女孩脸,只见脸上湿痕重重,一双眼睛紧闭着似乎不好意思睁开,两片肉嘟嘟的嘴唇翕动着,眼睫毛也在羞涩地颤抖,尚融忍不住低头在女孩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女孩嘤咛一声小脸就红了,小身子扭了几下就又将脸藏进了男人怀里。尚融笑笑,心想在自己的几个女人中,以前觉得乔菲是最爱害羞的,可现在和小雅一比,才知道什么是害羞的女孩。 “乖,现在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尚融以前所未有过的温柔语气低声在女孩的耳边说道。 小雅在尚融的怀里撒娇似地扭动了几下,喃喃道:“你才不会心疼我呢……”未说完又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尚融赶紧搂紧了女孩在她的头发上一阵轻吻,然后信誓旦旦地开始胡言乱语。“小雅,要怎样才能让相信呢,你是我最疼爱的人儿……你不知道,昨晚你的话多伤我的心……我一夜没睡……心里只想你……”小雅娇羞无限地听着男人半真半假的表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男人脸上,*微微起伏着,气息也渐渐加重,最后未等男人说完就将美目一闭,把自己滚烫的面颊在男人的脸上蹭了几下,然后就将火热的小嘴紧紧贴在男人的大嘴上,同时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梦幻般的哼哼声。 尚融瞬间就迷失在女孩的激情之中,他伸出舌头撬开女孩的小嘴,侵入了她的口内,然后卷住了那躲闪欲逃的小香舌就是一阵猛吮,吮的女孩一阵呜呜娇呼。感受到女孩渐渐柔软下来的火热身子,尚融的一双魔手也开始蠢蠢欲动,一手从女孩柔软的腰肢慢慢滑到了女孩挺翘丰满的园臀上,轻柔地捏弄着那柔软的臀肉。另一只手从女孩微颤的小腹渐渐爬上来,爬上胸前那胀鼓鼓的一堆就握住了。 小雅“啊”的一声,挣脱了男人的大嘴,扭动着身子小嘴里喃喃地娇呼着:“不要……不要在这里……会有人来的……啊……”突然觉得自己鼓鼓的*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东西也摇晃着正朝她的双腿之间钻去。一下就酥软了身子,朝地上滑去。尚融赶紧一把将女孩抱住,只见她双颊红的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小嘴丝丝吐气,那胸前竟似波浪般急促起伏着,整个身子就像得了风寒似地抖个不停。 尚融没想到女孩如此羞怯敏感,一时就又怜惜起来,不忍再刺激她,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不住呼唤道:“哦,我的宝贝……我的小宝贝……” 过了许久,小雅才在男人的怀里平息下来,只是害羞不敢抬起头来,因为她感到自己下面的羞处仍然被一根硬物紧紧顶着,但她也不想移开自己的身子,因为那一阵火热煨烤的她很舒服,她羞耻地感觉到自己那里的紧缩与湿润。 “宝贝,你还好么?”尚融知道女孩羞坏了,就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全*文字最快 小雅慢慢抬起娇艳欲滴的俏脸,眯着双眼羞羞答答地看了男人一眼,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嗔道:“哥好坏……跑到人家的办公室来欺负我……”说完又趴进了男人的怀里,仿佛那里是她的避风港似的。 看着女孩娇俏的摸样,尚融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剥光她将她干了,无奈实在是下不了手,只能借机在手上嘴上占点便宜。“宝贝儿,哥哥这是疼你呢,你不想让哥哥疼你吗?”边说还边有意无意地将屁股朝前拱了几下,也许是自己的甜言蜜语起了作用,尚融觉得自己火热的东西钻进了女孩的腿间,但没想到小雅却没有躲闪,而是娇哼了几声就紧紧夹住自己的双腿。 尚融强忍着爆发的**,再次在女孩的秀发上吻了几下,柔声道:“小雅,我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我不想再惹你误会了,我可是不愿意再冒失去你的危险,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此时的小雅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整个身心都沉浸在爱河之中,心里甜蜜的只想这么持续下去,永远不在去管其他的事情。听了男人的话,只顾一个劲地点头,双手却死死地搂住男人仿佛生怕他跑掉似的。 “那现在乖乖回去睡觉。”尚融恋恋不舍地撤离小雅软和的身子,伸手将女孩的秀发捋顺。小雅小嘴一撅似委屈地说道:“还有一堆事情呢,等会儿菲儿还要来找我。”说完抬头看了一下男人关切的目光,补充道:“我不要紧的,中午我可以在休息室眯一会的。” 尚融在小雅的俏脸上摸了一把说道:“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可不想看见你憔悴的摸样。” 小雅朝男人做了个鬼脸,一下就看见了男人下面尚未缩回的鼓胀。刚才就是那个东西顶着自己那里呢瞬间就涨红了脸,急忙转过身去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尚融送走张妍的第二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尚融还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不想起来,看看两边仍然在熟睡的两个美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那段缠绵的场景。(读看看) 自从上次让紫惠和乔菲在自己眼皮底下颠鸾倒凤以来,尚融渐渐迷恋上了这种把戏,只要和两个女人同床,必然要让两人先在自己面前表演一番,然后才扑上去激烈地发泄。 经过几次演练以后,乔菲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扭扭捏捏,在被紫惠弄得情热的时候也会主动出击,将头钻进紫惠的股间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其中有些动作真是让尚融打开眼界,心旌摇荡。 尚融正躺在被窝里美滋滋地回味着,身子的某个部位就渐渐起了反应,忍不住将一只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了乔菲的一只暖呼呼的嫩乳,乔菲的**异常敏感,被男人握住的一刻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男人的一张脸就在眼前,正色迷迷地看着自己,乔菲当然知道男人要干什么,娇哼一声就将娇躯滚进男人的怀里,顺手就摸到了男人下面那胀鼓鼓的一根,放在自己火热之处。尚融侧过身子拱着屁股朝前一挺,就听一阵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 尚融一边摇动着自己的身子,一边骂道:“他**的真会找时间。” 乔菲在男人的嘴上亲了一下娇声道:“哥先接电话嘛,人家又跑不掉,可别耽误正事。” 尚融又在乔菲的腿间用力顶了几下,低声道:“什么正经事……。” 乔菲娇吟了两声臊红了小脸,娇嗔道:“讨厌,大清早就那么色,快接电话去。”说着屁股往后一缩就脱离了男人。 尚融光屁股下了床,找到手机听了一会儿,只说了声:“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方便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坐。”然后放下电话就又回到床上,靠在床头点上一支烟,只顾眯着眼睛吸着,似乎在考虑什么重大问题。 在尚融和乔菲晨练的时候紫惠就醒过来了,一听傍边的动静就知道男人正在乔菲身上干好事呢,于是就装睡,一边听着两人的动静一边把手伸进腿间摸弄着,那里还残留着昨晚欢爱的痕迹。等尚融回到床上,靠在床头沉默的时候她就预感到男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决定。于是睁开眼睛爬起身来,将一张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蹭着,一边轻启朱唇低声问道:“这么早谁的电话?” 那边乔菲也坐起身来看着男人,全然不顾裸露出的一双**。尚融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转过头来缓缓地喷在紫惠的脸上,没有出声。 紫惠皱皱眉头,伸出手扇着眼前的烟雾,嘴里娇声道:“讨厌,又在床上抽烟。”说完一扭屁股从床头柜上拿来一只烟灰缸放在床上,继续道:“没事的话今天就多睡会儿吧。”说完一只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活动起来。 尚融感觉到了女人清晨的**,没有去理会那只在自己腿间活动的小手,而是盯着女人的脸问道:“你手里现在有多少现金?” 紫惠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男人会问钱的事情,疑惑地说道:“一千来万吧,怎么?” 尚融又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计划将我们的资产慢慢往北京转移。” 紫惠听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也不管一对*钟摆一般晃动着,连声问道:“为什么?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北京?怎么转移?” 尚融不去回答紫惠的为什么,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着手安排了,小雨已经在那边注册了房地产公司,业务开展的很顺利,我们要集中资金干大事。”稍稍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树大招风,我们现在的资产已经引起了别人的眼红,再说……再说张妍的事情还没有摆平,公安上的人也盯着我们呢。我这样做是以防万一。当然只是先转一部分。你盘算一下,除了娱乐城以外其他的生意就慢慢收摊吧。” 紫惠竖着耳朵将尚融的话听个一字不拉,可是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急忙问道:“那监狱局那边怎么办,后面的活还多着呢,起码还有五千万的利润。难道白白扔掉。” 尚融看着女人一副情急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他知道钱就像紫惠的亲娘一样,现在让她抛弃亲娘那她还不急?尚融伸手将女人拉到自己身上,让女人的两只*压在胸上。“监狱局的工程就全部让给老毛子冯扬戈好了。当然不会白白给他。至于其他的生意,说白了都是辛苦买卖,一年也转不了多少钱。收了也就收了,没什么可惜的。”说完见紫惠一副心疼的模样,就轻抚着女人的秀发安慰道:“你的经营才能我已经领教了,应该有更大的平台让你施展,将来你就是北京那边的总经理。” 尚融的一番话让紫惠心里平衡了许多,尤其是男人这么看重她的才能,令她不禁产生一股幸福的自豪感,同时想到能在北京担任大公司总经理的风光,心里一阵痒痒,不过随即眉头一皱伸出小舌头舔着男人的脸娇声道:“小雨在那里,总经理轮到我做吗?” 尚融头一歪将紫惠的舌头吸进嘴里吮咂了一会儿,伸手在女人肥美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你男人用人的标准时唯才是举,绝不是凭脸蛋和床上的功夫。”说着就将紫惠的身子上一提,早已硬挺的事物就顺势插入了女人的柔软之处,紫惠娇哼一声,肉紧地搂住了男人哼哼道:“惠惠才不想当什么总经理,只想做哥哥床上的小女人,被哥哥天天征服在跨下面……啊……顶死了……” 尚融挺动着腰身,喘息道:“我的小惠惠不但有经营才能,床上也是最yin荡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紫惠听了男人的调戏,娇媚地亲了他一下,收缩起腹部紧紧夹住男人火热的物事,肉紧地唤道:“讨厌……妍妍比我还……” 紫惠还没说完,就听旁边一个迷死人的声音说道:“哼看来就我是个废物……” 尚融扭头一看,乔菲赌气地转过身去,却将雪白的脊背裸露在外面,而一个饱满的小屁股却紧紧地抵在男人腿上。 尚融伸出一只手搂过女孩,笑道:“谁敢说我的小菲儿是废物?你可是我和你姐姐的小宝贝呀,快来……亲亲你姐姐……” 乔菲早就心痒痒了,男人的话音刚落,她已经缩在紫惠的屁股后面不见了。 警方在对尚融的娱乐城进行了突然袭击式的搜查以后,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按照方玉良的部署,西城分局的警察先后三次在娱乐城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强行检查,目的就是打击娱乐城的人气,最后在一位舞厅小姐身上搜出了小药丸,娱乐城除了餐厅以外其他项目全部停业整顿一个月,并处以二十万元的罚款,责令验收合格才能开业。 听完杨钧的汇报,紫惠一张俏脸比室外的天气还要寒冷,二十万元罚款?再加上停业的损失……紫惠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心里的怨气就突然发作了。“杨钧,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我早就告诉你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门都被人封了,我看你这个总经理干脆别当了。” 杨钧看着怒火冲天的女人,心里一阵迷醉,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发脾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滋味,这才是男人最想征服的女人啊,尚融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啊,如果能操她一次宁可减寿几年也在所不惜。 紫惠抬头忽然看见杨钧好像并没有听自己的话,而是色迷迷地只顾盯着自己,她瞬间就明白了男人龌龊的心理,俏脸不禁浮起一片红晕,心中恼怒无比,厉声说道:“马上离开这里,我让你一个星期恢复营业,否则……” 杨钧这才醒悟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总,我确实冤枉呀,我觉得这次公安并不是冲着我那点事情来的,他们好像是在找张铭,是不是张铭犯了什么事?” 紫惠听了更加生气。“张铭是你那里的副总经理,他犯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杨钧苦着一张脸抱怨道:“林总,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铭是直接听老板指挥,我哪里管得了他?再说,市里哪家夜总会里没有小药丸和小姐的问题,为什么单单就盯着我们?” 紫惠听了杨钧的话一时就沉思起来,难道真像尚融说的有人眼红?还是张铭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让公安局盯上了?这个问题看来只有尚融能回答。“张铭现在在哪里?” 杨钧两手一摊说道:“我不知道呀那天老板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住嘴不说了。 紫惠见杨钧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的火又升起来,喝道:“老板说什么?” 杨钧艰难地咽口吐沫就想起了尚融的交代,后悔自己一时说漏了嘴,无奈紫惠声色俱厉地追问又不能不回答,只得鼓鼓勇气道:“老板说……说张铭已经辞职了。” 紫惠娱乐城去的不多,即使去那里也是直接找杨钧,那个张铭倒是见过几次,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在紫惠眼里不过是杨钧的一个手下,没想到居然是尚融安插在那里的,连杨钧都管不了,他们暗地里到底在干什么?联想到那天早上尚融说要转移财产的事情,紫惠觉得心里阵阵发冷,她朝杨钧摆摆手说道:“你去办你的事吧,公安局那边该打点的就打点一下,总之尽快开业。” 杨钧走了以后,紫惠几次拿起电话,可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既然男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即使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看来自己以前的那点猜测并非空穴来风。紫惠不禁想起了尚融那些令人费解的举动,以及神秘的行踪,特别是当她想起尚融的老同学郑刚和张彩霞的时候,她双手捂住脸浑身哆嗦起来,看来自己整天只顾做生意赚钱,而对自己的男人却越来越不了解。必须要找个时间和尚融严肃谈谈,这份家业可是几个女人后半生的指望啊 此时的尚融就坐在已经关门的娱乐城的一个豪华包厢里,里面只有他和一个女服务生。尚融一边抽着烟,一边死死盯着跪在地毯上正往杯子里倒红酒的女子。微胖的身子丰满的似乎没有骨头只有肉,那只手也肉呼呼的,但却异常白皙,满月似的脸上隐隐有妩媚之气,一举一动都显出成*人的诱惑。因为是跪姿,那塌陷下去的细腰衬托出鼓胀着的一部分圆臀。不知这个女人的身上是不是也像手脸一样白嫩。尚融光是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已经感到自己已经*了。 “你叫什么名字?”尚融喝了一口女人倒的酒似随意问道。 “我叫顾春燕。”女人仍然跪坐在那里低眉顺眼地答道。 “你认识我吗?”尚融盯着女人继续问道。此时女人已经直起腰来,胸前的两团肉球随着她的呼吸颤微微起伏着。 女人抬头似娇羞无限地瞥了男人一眼,然后低头娇声道:“杨总说你是这里的大老板。” “你们杨总干过你吗?”尚融对自己随口而出的问话也感到微微吃惊,他只是觉得自己身子里有一股邪气在流荡。 “什么……你……”顾春燕做梦也想不到尚融居然会**裸地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当然明白男人的意思,所以瞬间就涨红了脸,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似地娇声抗议道:“尚总,你……你怎么这样……” “回答我的问题”尚融打断女人的话,霸道地说道。 “我……我很少见杨总……我只是个小服务生……我怎么会……”顾春燕灵敏的心思已经让她回过味来。感情老板看上我呢,他可是个大老板啊想到这里,顾春燕不仅脸上布满红晕,而且两只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边说着还边抬头偷看男人几眼,眼里流露出的羞怯、热情以及妩媚足以让任何男人丢盔卸甲。 尚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女孩招招手说道:“你起来,坐这来。”说着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然后亲自倒了一杯酒放在茶几上,继续道:“你陪我喝杯酒,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顾春燕扭捏着,一双媚眼不断在男人的脸上逡巡,娇怯怯地从地上爬起来,那柔弱无力的样子引得尚融几乎要去搀扶她一把。 顾春燕在沙发上的坐姿也极具诱惑力,她不是正襟危坐,也不是向着男人侧坐,而是几乎背对着男人侧坐着,有意无意把个饱满肥硕的娇臀对着男人,短裙也在坐下去时向上缩了一大截,刚好露出长筒丝袜顶部一截雪白耀眼的肌肤,连接着渐渐起伏的臀部,引人无限遐思。 尚融见女人没把脸转过来,就拿起那杯红酒递过去,沙哑着嗓门低声命令道:“把这杯酒喝了。” 顾春燕身子不动慢慢回过头来,就看上了男人的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有火苗在攒动着,不知为什么,顾春燕不仅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产生了一丝兴奋,那兴奋并不完全是心理上的,同时也来自身体。她不由自主地接过杯子,双眼紧盯着男人,将酒杯慢慢送到猩红的小嘴边,仰起雪白的脖颈,就见那红色的液体慢慢流进了她的嘴里。 尚融抑制住扑上去的冲动,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接过女人手里的空杯子又倒了一杯。顾春燕见男人又把酒杯端起来,赶忙娇声道:“尚总,我不能喝酒的,再喝酒会醉的……” 尚融仍然将那杯酒举在女人面前,邪恶地说道:“我就想看看你喝醉后是什么样子。” 男人的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顾春燕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男人的心理,她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撒娇似地说道:“尚总好坏呀,非要让人家失态才开心吗?”话虽这么说,可是仍然把那杯酒喝了下去,一边还用幽怨的目光盯着男人。 每次男人进入她的时候一定都是这种神情吧。尚融脑子里幻想着方玉良干着女人时的情景,体内的冲动几乎无法控制。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尚融似乎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就换了个话题。 顾春燕轻笑一声,媚态横生地说道:“哎呀尚总怎么关心起一个小女子的家庭琐事呀。”说着瞟了男人一眼,见男人并没有一点笑意,于是就正经答道:“家里就母亲一个,父亲前年去世了,还有两个姐姐都在外地工作呢。” “你今年多大了?”尚融盯着眼前的酒杯随口问道。 顾春燕低下头似有无限娇羞似地说道:“二十四岁。”说完就抬头勇敢地迎着男人的目光,再次*似地说道:“尚总经常这样随便打听女孩的年龄吗?” 尚融这才嘿嘿干笑两声道:“我还没打听完呢,你有男朋友吗?” 顾春燕见男人有了一点笑意,一颗心就活泼起来,将整个身子转过来靠近男人,吐气如兰地说道:“尚总该不会是想给人家介绍对象吧,可惜人家一个小小服务生怕没人怜惜呢。” 女人身上的幽香随着她的话语飘进了尚融的心里,他甚至感觉到了女人身体传来的那股热力,他忍不住一把就将女人的一只小手抓住了,气息急促地说道:“那就让我来怜惜一下怎么样?” 顾春燕知道正戏就要上演了,她矜持地抽动着被男人握住的小手,嘴里不依道:“啊,尚总,别……我怕……求求你放了我吧……”说着仿佛小手被男人拉了一下顺势就滚进了男人的怀里,一颗脑袋埋在男人的颈窝里,一只小手就在男人胸口挠痒痒似地捶打着,嘴里嘤嘤地微喘着腻声哼道:“不要……尚总……不能这样……会被人看见的……啊……羞死人了……” 尚融觉得自己抱着的人儿就像棉絮一般柔软,那身子热的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他抬起女人的脸,只见她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微微睁着,里面一片迷醉的神情,小嘴微张着,哼哼唧唧地发出一些无法听清娇音。 “告诉我”尚融一把掐住女人软软的*喘息着恶狠狠地问道:“公安局那个方玉良是怎么**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天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一句话就让女人柔软的像水一般的娇躯瞬间僵硬了,那微微眯着的眉眼突然就睁的圆溜溜的,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就保持着搂抱的姿势没有动过。直到顾春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才“啊”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似乎想摆脱男人的搂抱,一边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你怎么……啊放开我……你想干什么……”说完就将个身子扭得麻花一般。 “想干什么?自然是像方玉良那样**啊,快告诉我,他是怎么勾搭上你的,他是怎么*融此时有种莫名的兴奋,他将女人搬倒在沙发上,把她丰满溜圆的屁股放在自己腿上,伸手就掀起了女人黑色的短裙,女人的裤袜只到大腿根,上面是一条纯白的三角*紧紧包着浑圆的屁股,那样子就像一个纯情的女生的屁股似的。尚融的一只大手隔着*揉搓着,一边兴奋地说道:“快说,不然你可要后悔。” 顾春燕从沙发上抬起头,扭着脖子看着男人玩弄自己臀部的情形,心里竟渐渐兴奋起来,一时也顾不上去猜测男人的意图,只顾顺着男人的意思结结巴巴地讲述起来,遇到什么地方没有说清楚,大屁股上就会传来清脆的劈啪声,和男人的大喝声以及女人的娇呼声。待到顾春燕哭哭啼啼、含羞忍辱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以后,她那细嫩雪白的屁股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但是尚融清楚地看到,自己笔挺的裤子上沾满了女人流出来的花蜜。 尚融听着女人时而含羞带臊的讲述,时而忍耐不住的呜咽,时而瘙痒难禁的呻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酥掉了,加上怀里一个雪白的园臀上下抛动不止,惹的尚融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原本并不想染指这个女人,可眼下的情景即使铁打的汉子也招架不住,更何况在脂粉堆里摸爬滚打的老流氓了。所以当女人讲到一半的时候,尚融已经拉开了裤子上的拉链放出了狰狞的凶器,伸手揽住女人的身子,在女人一声*的娇吟中,以坐姿进入了她的*窟里,随即就抱着美臀一阵惬意的抛动。 顾春燕被男人**的说不出话来,将滚烫的脸颊埋在男人的肩窝里,心头颤微微只想向男人献上自己的娇媚,毕竟现在进入自己身体的可是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呀,被这样的男人玩弄顾春燕的**来的快速而猛烈,五分钟不到,她就已经在男人的怀里颤抖着泄了身子。这个女人泄身的时候很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不仅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嘴里的呼声就像嘹亮的号角,那**处突然收紧,而里面却是一片翻江倒海,同时,她也不再将脸埋在男人的肩窝里,而是双手捧住男人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幽怨、迷茫、可怜、无助、风骚的样子差点让尚融丢盔卸甲。 “你真是个*呀”尚融趁着女人稍事休息的空挡感叹道。 顾春燕的羞耻之心仿佛瞬间回归了,嘤咛一声就又躲进了尚融的怀里,屁股凑着男人仍然坚挺的插在身子里的玩意儿一阵不依似的扭动,嘴里娇滴滴地嗔道:“你坏,你坏嘛……”然后双手环绕着男人的脖子,将胸前的高耸紧紧压在男人的胸膛上,一口吊住了男人的耳垂,哼哼道:“把人欺负完了,还不快放开人家……啊……怎么还是……饶了吧……你太强了……” 尚融听着女人柔弱的声音心里充满征服感,身上则似有无穷的力量,他将女人的臀部朝自己的小腹使劲一拉,随着啪的一声撞击,女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尚融就觉得自己顶进了一团嫩肉中。“这是对你一个小小的惩罚。”说着就抱着女人的腰在自己的小腹上前后磨起来。 边磨边微喘道:“我的乖乖,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一切都要听我的。”说完见女人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小嘴只顾流水般哼哼唧唧叫着,弹性十足的蛮腰扭动的越来越快。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女人一声高亢的尖叫,原来尚融在忘情地扭动着的屁股上使劲打了一巴掌,沉声喝道:“老子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女人呜咽着低声下气地答道:“听见了……我……我都听你的……求你怜惜人家嘛……受不了……啊……别磨了……穿透了呀……” 尚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喝道:“那个方玉良怎么办?” “啊……再也不……不让他……弄了……”顾春燕仿佛渐渐进入了一种虚幻的状态,身子不知疲倦地起伏着,整个屁股**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错你要继续和他弄,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泄露一个字……”顿了一下又道:“他最近给你什么任务?” 顾春燕听男人说让她继续和方玉良保持关系,一时好像糊涂了,难道他不在乎吗?“他让我……留意张总……的行踪……” “他平时都在什么地方**……” “不一定……有时在宾馆……还有……他有一套房子……在北门那边……” 尚融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让女人搂着自己晃动,顺手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一手抓着女人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说道:“你明天约他,就说有张总的行踪情报要汇报,然后你把约会的地点提前告诉我……你一定要让他**,时间越长越好……” 顾春燕红着脸撒娇似地扑进男人怀里,不依道:“你坏嘛……人家现在是你的女人……你还让人家和他……” 尚融不等她说完,扔掉手里的烟头,抱住女人的屁股用力抬动,边喘息着说:“是我的女人就要照我说的做……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不但疼你,还要给你好多钱,那时,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女人了……如果你办砸了的话………”尚融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厉声道:“我杀你quan家” 顾春燕听了男人恶狠狠的话不禁打了个哆嗦,下面的腔道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紧紧箍住男人,爽的尚融仰头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将女人甩到沙发上,站起身来命令道:“趴着,屁股撅高高的,老子要像方玉良一样**……” 顾春燕似有无限委屈,慢腾腾地摇晃着惹眼的大屁股摆好了姿势。尚融伸手摸着感叹道:“怪不得他总喜欢从后面**,你这屁股真是太美了……”就在尚融挺着凶器就要发动勇猛的进攻时,顾春燕回过头来看着男人,嗲声嗲气地说道:“才不是呢……人家好恨自己的屁股………”。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六十四.(正文) 五百六十五. 西城分局的警察在尚融的娱乐城折腾了几天,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没有发现张铭的蛛丝马迹。(读看看)【的小说站】听完方玉良的汇报,祁顺东感到微微的失望,但这种情况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尚融是个老狐狸,他应该早就有所准备。 “我们现在就可以通缉张铭,那个刑警那天晚上和他照过面,只要抓住张铭,不怕他不招供。”方玉良情绪高涨地说道。 祁顺东摸着下巴沉思着,对方玉良的话没有做出反应。自从上次在小雅那里和尚融发生冲突以后,祁顺东对这个老流氓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对尚融逼得太狠,他肯定会对自己采取报复行动,祁顺东尽管不知道这种报复会严重到什么程度,但也不能不防。对付尚融这样的人,就是要打蛇打七寸,一招致命,否则让他反弹起来,自己很可能处于危险的境地。 “那个刑警出院没有?情绪怎么样?”祁顺东问道。 方玉良一瞥嘴不屑道:“吓破胆了,出院都半个月了,还窝在家里没有上班。局里给了个一级伤残。我看了一下他写的关于那天晚上报告,思路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前几天,我们搞了一张张铭的照片拿给他看,他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像,我都担心他见了张铭本人到底能不能认出来。” 祁顺东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这种突发事件不多见。他本人也成了残疾,心里的打击不言而喻,还是要让人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不过我倒不担心我们的刑警认不出张铭,而是担心那天晚上两个人里面有没有张铭。如果没有,现在通缉他的话很可能惹出笑话,再说,张爱军也不会同意。” 方玉良急道:“这可是一个大案,我们人都死了一个,并且我们的刑警觉得他像那天晚上两人中的一个。不管怎么说先抓了他再说。” 祁顺东摇摇头,点上一支烟,老谋深算地说道:“抓另一个更重要,他身上有标记,只要抓住了他,尚融的一只脚就迈进阎王殿了。你们对娱乐城保安筛选的情况怎么样。” 方玉良气愤地说道:“人事部的档案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赵志刚居然没有档案,他们说赵志刚还在实习期,不做档案。其他有档案的保安没发现可疑情况。我怀疑尚融的打手不会在娱乐城有任何记录,并且也不会以保安的身份在娱乐城出头露面。我已经让我的线人留意张铭的行踪。” 祁顺东站起身说道:“你要继续抓好周围哨卡的工作,枪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还有私人诊所全部要走访一遍,工作一定要做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个情况也可能有点价值,张铭是个复转军人,赵志刚也是复转军人,并且和张铭认识,我推测尚融的团伙会不会是以张铭为核心的退伍军人组成的,你可以派人查查这方面的情况。”说完祁顺东和方玉良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这天深夜一点左右,一辆卡车开进了市区,卡车沿着环城公路来到一处外来人口密集的聚居区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机警地朝四周看看,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于是穿街走巷来到一扇低矮的门前伸手敲了几下。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打开了房门,光线从门里照过来,照亮了男人的脸。这个男人正是住在郊区别墅的地图,他按照尚融的命令悄悄潜回了市区。 进门是个小小的露天院落,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废旧物品,好像主人是个收旧货的小贩。 那老头一声不吭地将地图领到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前,用手指指那扇门,就佝偻着背进了另一个房间,随后哐地一声关上了门,院子里瞬间就是漆黑一片。 地图抬头看看天空,自言自语道:“**,怎么又要下雪了”然后就推门进了那个小屋子,不一会儿,一丝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地图环视了一下这间只有十来个平米的小屋子,除了靠墙的一张床和屋角的一个小铁皮火炉之外,就剩天花板上的那只昏暗的电灯了。地图搓搓手放在炉火上烤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个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后将手机放在耳朵上,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天他要去医院复查,也许和他老婆,也许是一个人。”接着就听见电话里一阵忙音。 地图骂了一句“操”然后就从手机里面退出卡片顺手扔进炉子里。然后四周看看找到了灯开关的绳子吧嗒一声将灯关了,一歪身子就躺在床上,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上午,尚融正在娱乐城和杨钧密谈时接到了顾春燕打来的电话,“你可要记住我说的话。”挂上电话前尚融警告道。 “我让你找的几个人都安排好了吗?”尚融转头问杨钧。 “都在那边等着呢,我已经对他们说了,进门后什么都不要说,要打的那个乌龟王八蛋满地找牙。照相机也准备好了。” 尚融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提醒杨钧道:“不过要注意分寸,主要是在心理上羞辱他,我可不想背上刑事案子。” 杨钧哈哈笑道:“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让他们多招呼那小子的脸,让他出去没法见人,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动老板的女人。” “事后你安排那几个人躲一阵,不过我肯定这件事情要不了几天就会平息。”尚融悠闲地吸着烟说道。 与此同时,地图的破面包车停在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口,他坐在车里吸着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走进大门的每一个人,将他们和脑子里的照片进行比对。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却仍然没有见到那个人。难道那婆娘的消息不可靠?地图骂了一句粗话,朝车窗外吐了一口吐沫,一抬眼就看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朝大门走来,地图的全文字}心瞬间就紧张起来,因为那个男人正是照片中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目标。 地图扔掉手里的香烟,打开车门尾随着三个人进了医院大厅,电梯前已经有七八个人等着,地图混在几个人当中,他尽量克制着不去看那个男人,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看见了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以及那个像是男人老婆的女人。 电梯来了,地图最后一个上了电梯,里面虽然人不少,可谁也没说话,每个人都像刚刚送别了死去的亲人般挂着一张严肃的脸。电梯到达十五楼的时候地图跟着三个人来到走廊上,墙上一块牌子写着“核磁共振”几个字,楼道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偶尔看见有人从一个门里出来又马上进了另一个门。地图尽量和前面的三个人保持距离。 前面的三个人拐过一个弯后,地图就看不见他们了,他正想跟上去,突然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小梅,你坐这里等着,一会儿妈妈带你去打针。” 地图判断是男人的老婆在和女孩说话,难道女孩也病了吗?过了一会儿,四周又安静下来,地图慢悠悠地转过来,就看见又一条长长的走廊,中间有几排椅子,那个女孩就坐在一张椅子里。虽然是在室内,女孩仍然用长围巾围着半边脸,地图猜测女孩可能是患了感冒。地图慢慢朝前走去,他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进了哪个房间,应该就在女孩坐的附近。 这时从对面一扇门里出来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手里翻看着一个文件夹匆匆忙忙地进了另一个房间。地图装作等人的样子晃过去坐在离女孩两个座位的地方。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正当地图等的不耐烦抬手腕看表的时候,刚才男医生出来的那扇门打开了,先前那个女人独自走了出来,她朝女孩招招手,母女两人就朝电梯所在的过道走去,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地图站起身来,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以平息渐渐加快的心跳。(读看看) 现在屋子里应该还有一名医生,绝不会只有那个男人。他在做什么?接受治疗?*被踢坏了能治好吗?地图脑子里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到那扇门前,他站下来听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声,也许隔着门听不见,先进去看看再说。 地图伸手轻轻推开门,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太阳穴上的动脉血管怦怦地跳动着。屋里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长椅。怎么没人呢?奇怪那个男人难道没在这里?刚才那个女人是从这里出来的呀地图正感一阵迷惑,正想退出来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那道蓝色的布帘。怪不得房子显得小了,原来被布帘隔成了两个部分。那个男人肯定在布帘后面,是他一个人吗? “如果没有机会就别硬来。”老板的话在地图的耳边响起的时候,地图的一只大手已经轻轻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只有那个男人。他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床边摆着一台不知名的一起,好像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男人头朝里躺着,他看不见从脚边进来的人。 现在算不算是机会呢?机会稍纵即逝。对待敌人要一击致命,军事课上教官讲过的。这个男人的致命处在哪里?抓紧时间抓紧时间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地图的脚步似乎异常沉重,从床尾来到床头这段时间他觉得漫长的好像有几个世纪,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了,地图感到一阵窒息。 “最理想的是要做的像是自杀。”老板的话就像电脑程序一样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响起。自杀自杀在这间房子里他能怎么自杀呢,撞墙吗?那就不像自杀了。割脉?服毒?电击?跳楼? 跳楼这个概念在地图脑子里闪过的时候,他的眼光就朝那排窗户看去,窗户上挂着淡淡的窗帘,阳光正透进来把房间布满柔和的光线。15楼。够高了。自杀一个男人失去了男人的雄风完全有可能自杀。一个男人再也不能在床上满足老婆的**,多漂亮的女子在他眼里都是糟糠。这样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地图一边为那个男人编造者自杀的理由,一边一步就跨到窗户前面,刷的一声拉开窗帘,此时他已经不在顾忌被男人看见自己了,因为他要帮助这个可怜的男人解除人生的痛苦,从而换取另几个人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多么高尚的事情啊 窗户是推拉式的,只拉开一扇窗户就足够让一头牛进出了。一阵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地图觉得畅快无比,窒息感瞬间就消失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喂开窗户干什么,这里的温度已经够低了”地图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听见床上的男人抱怨道。 “新鲜空气有助于你的治疗。”地图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温柔。他走到床边看看男人裤腿里伸出的一根细管子正好连在那台仪器上。他本想把管子拔下来,可是他嫌麻烦。看来这根管子不会碍事。 伸出一双大手将男人反过来,让他趴在床上。“怎么?还要打针吗?”他听见趴着的男人沮丧地问道。 对打针一点也不疼。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这是妈**声音。 一手插进男人的脖颈抓住衣领,另一只手伸进男人的毛衣里抓住了皮带,地图双臂肌肉收缩,那个并不壮实的身子就离开了床面。“喂你***有这么搬人的吗?哎哎你把我搬哪去?” 当男人的头伸到窗户外面时,那男人肯定在喊什么,可是15楼的风太大了,地图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他只得朝男人喊道:“我的朋友让我来帮帮你” 最后在地图眼里消失的是一双穿着白袜子的脚,那双袜子白的有点耀眼。随后就见那台仪器从床边快速地朝窗户滑去,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那根管子线头一样向窗外弹去,仿佛仿佛要急着追上它的病人似的。 距离市中心十公里的地方有一条河,沿河边是一片茂密的榆树。是城市中一个闹中取静之处,就有老板看中了这块地方,在这里建了一个嘉年华度假村。所谓的度假村也就是沿河岸在树林里建了十几栋木屋,夏天的时候,每逢周末就有城里来的人到这里避暑,要么是三五成群的搞野炊,要么带着情人小蜜在小木屋里幽会,反正木屋之间相隔甚远,动静再大别人也听不见。 可是眼下是冬季,几乎没有人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树林中除了皑皑白雪之外就剩下麻雀的叫声了。然而,奇怪地是在其中的一栋木屋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呻吟,忽高忽低,间或还发出劈啪劈啪的肉搏声,让人一听就知道屋子里的男女在做什么。 不过,此时来到度假村的并不仅仅是屋子里的一对男女,就在离屋子三四米的墙角处,有四个年轻男子正竖起耳朵听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蹑手蹑脚地已经走到了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忘我地倾听着里面传来的诱人的声音。 屋子的一角有个火炉,熊熊的炉火将屋子烘烤的温暖无比。一对男女虽赤身*身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见女人整个身子趴在床上,雪白的屁股挂在床沿,两条腿却蹬在地上。而男人则站立在女人身后,双手插着自己的腰,只是挺着个肚子任女人的*一前一后地拱着。 随着一阵劈啪脆响,女人的屁股好像再也举不动了,身子一软便扑在床上,喘气吁吁地说道:“好人,没力气了……你来吧……人家歇一会儿……” 男人伸手捞起女人的软腰,往后一拉就把将要脱离女人的硬物重新投入到那*洞里,一边挺着腰肢抽动着,一边说道:“春燕,你最近怎么那么不经弄?还没操几下就瘫了。” 女人撒娇似地扭动了几下美臀,又用自己的某个地方夹了男人几下,只听见男人传来丝丝的吸气声。女人才娇媚地哼哼道:“人家……快来那个了……身子……身子太敏感了……啊……” 男人听着女人的莺声燕语yin性大炽,双手掐紧女人的两片臀肉死命地撞击着,撞的女人一个娇柔的身子好似狂风中的杨柳摇摆不止,嘴里老爷哥哥乱七八糟无所不叫,引来的是男人更加疯狂的一波撞击,直到男人喘声如牛,双腿微微颤抖的时候,女人知道男人就要到最后关头了,心里就急起来,这些人怎么还没来?都射了两次了,再不来就要结束了。 “啊……春燕……我……”突然身后传来男人抑制不住的吼声,顾春燕只得撅高*迎凑男人,等着他那火热的岩浆再次射进自己的深处。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只听见呯的一声,那扇木门被外力猛烈地撞开了,顾春燕啊地一声,身子朝前一缩就脱离了男人的攻击,随即就感到自己屁股被一股热乎乎的粘液射中,她再次惊呼了一身,然后受了惊吓似的一转身就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腰。紧接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顾春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推男人的身子,迅速无比地将自己裸露的身子藏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方玉良正处于关键时刻,仿佛反应也迟钝了不少,当他感到脸上一阵剧痛的时候,下面还在**不止,那*和痛感混合在一起的感觉是他这一生都没有体验过的。随后他就被人拖到了床下,无数的脚朝着他踢过来,以至于他都没有时间保护重要部位。直到第一波打击渐渐缓下来时他才有时间喊出一句话。“别打了,我是警察” “他**的警察就能乱搞别人的老婆,打这狗日的……”不知是谁骂了一句,接着又是一阵拳脚*加,打的男人野兽般嚎叫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忽然,从右边有人一脚飞来,正中男人的下巴,吼叫声才渐渐弱下去。 “行了,够这小子受一阵了。把那个臭不要脸的奸货带走。”话音刚落就听见女人喊叫起来。“不要呀你们想干什么……别……衣服……让人家穿上衣服……啊……痛……” 一会儿工夫,小木屋里就剩下男人一个人光溜溜地躺在地板上,他的一张脸高高肿起,嘴角淌着血迹,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玩好的皮肤。他忍不住呻吟了几声,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可浑身的疼痛让他又倒了下去,想看看四周,可双眼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无奈他只得躺在那里喘息着,脑子里不住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婊子不是没男人吗?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多男人。忽然就想起了先前那一阵咔嚓咔嚓声和白色的闪光。不好,被这些王八蛋拍照了,当时自己那个样子简直……男人发出一声哀嚎,随即双手紧紧捂住脸,含糊不清地咒骂起来。 张爱军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双眉紧锁,手里的烟头快烧到手指了还浑然不知。直到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他才惊醒过来。“**,一切都乱套了”。他嘀咕了一声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后朝门喊道:“进来” “张局,省厅的李长年厅长来电话说下午要听你的汇报。”张爱军的助理李晴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用一种女性特有的嗓音报告道。 张爱军看着女人制式服装中错落有致的身材有好一阵没说话,直到看的女人脸颊泛起红晕,气息渐渐急促起来的时候,张爱军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汇报,汇报,我拿什么给厅长汇报,祁顺东呢?关键时候怎么连人影都看不见,不会是躲起来了吧。我就知道……”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太情绪化了,不符合自己局长的身份,于是及时止住,又盯着李晴警裙下的长筒丝袜欣赏了一会儿才朝自己对面的椅子挥挥手示意李晴坐下。 “宋斌家属的情绪现在怎么样?”等李晴在对面坐下后,张爱军又拿出一支烟完问道。 “基本稳定下来了,有人陪着呢。祁局也亲自做了工作。”说到这里李晴听见张爱军鼻子里哼了一声,以为局长要说话,就暂时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见局长只是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好像并没有发表意见的举动,于是继续说道:“只是宋斌的家属一口咬定是谋杀。” “乱弹琴”张爱军以权威的口气评论道:“是自杀还是谋杀那也是公安局说了算,家属怎么能随便乱说。” 李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祁局好像也是这种看法。” 张爱军嘿嘿冷笑几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当然要这么认为,这样就可以减轻责任嘛,不过,即使是谋杀他也逃避不了责任。”换了口气又问道:“陈国栋怎么说?” 李晴犹豫着似乎在斟酌着词汇。“事故现场是南城分局的刑警队勘察的,陈队长也去了,还和家属,当班的医生护士谈过话,他的意见是宋斌有自杀的动机。” 张爱军微微点点头,叹口气道:“是呀这种打击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承受得起啊,没有了那……”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面谈话对象的性别,张爱军强行打住了自己的话题,不过一双眼睛就看上了女人的脸,然后慢慢移动到高耸的胸部,仿佛有意念功能似的,那胸部在他权威的目光注视下在薄薄的毛衣中渐渐鼓胀起来。 “局里的心理分析专家也是这么说。”李晴低声附和着。“只是祁局认为宋斌即使自杀也不会选择那种场所,还有,宋斌跳楼时连身上治疗的仪器都没有取下来。并且她的女儿注意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一直坐在医院的走道里,所以……” 张爱军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挥挥手说道:“祁顺东既然说是谋杀,那就叫他赶快找出证据,坐在办公室里信口雌黄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随后又几乎以一种慈祥的声音说道:“那么说说你的看法,毕竟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会一点自己的看法都没有吧。”说完微笑着盯住李晴。 李晴在椅子里扭了几下身子,几乎撒娇般地扭捏道:“张局你又不是不了解人家,还不是都听你的?” 张爱军哈哈笑道:“你呀一点也不长进。”说完身子往椅子里一靠,以疲倦的语气说道:“怎么最近的肩周炎又犯了。” 李晴听见局长这句话似乎接受到了某个信号,马上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局长身后,用自己一双纤细的手指在局长肩膀上揉捏起来。 “嗯你的按摩技术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说着伸手朝后面拍拍,就拍到了女人丰满的屁股上。 李晴扭动了一下身子,娇声道:“你好坏呀人家正和你谈正事呢。” 张爱军呵呵笑着又轻轻拍了几下,问道:“你去医院看方玉良了吗?伤的怎么样?” 李晴手上不停嘴里答道:“我昨天和陈队长一起去的,都是皮肉伤。挺狼狈的,他没有说细节,后来祁局来了,我们就走了,细节可能只有祁局知道。” 张爱军气愤道:“还需要什么细节吗?单凭那些照片就说明了一切,丢人哪堂堂一个刑侦处长居然……我都没脸向上面汇报。这都是祁顺东纵容的结果,这次再不能姑息了,看在祁顺东求情的份上,让他到市郊派出所当个所长吧。” 李晴浑身轻轻哆嗦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局长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她几乎凑到张爱军的耳边低声说道:“听陈队长说,那个女的是尚融娱乐城的一个服务员,是方处安排的一个内线。” “内线,内线,我看干脆叫内人算了。”张爱军刚说完,李晴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兰花指在张爱军的头上点了一下,娇嗔道:“哪像局长说的话嘛。” 张爱军扭头看看女人红扑扑的脸,笑道:“局长也是人嘛,也有凡夫俗子的一面呀。”说着就伸手抓住女人的屁股捏了一把,低声道:“真想躺下来好好让你的小手捏捏。我已经好一阵没有到你那里去了,你难道就不想我?” 李晴扭动着屁股做躲闪的样子,嘴里哼了一声道:“想有什么用?你可是个大忙人呢,哪里还顾得上人家。” 张爱军拍拍自己肩膀上的小手,轻声道:“等忙过这阵吧,郑刚的案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画上句号。哎,手下无强将啊”说完就闭上眼睛好像专心享受着女人的服务,李晴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她以为局长已经睡过去了,可突然听见局长嘴里嘀咕着两个词,李晴把头凑过去才听清局长嘴里念叨着的两个词竟是“尚融,尚融。” 这是一间很小的湘菜馆,里面环境还算整洁。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老板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里打盹,可在一个小包厢里还有两个男人在对饮。 “祁局,你就别多说了,我算是完了。”方玉良的脸上仍然有点浮肿,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沮丧地说道。 祁顺东冷哼了一声说道:“咱们做警察的性命没了也就没了,我没想到你把那顶乌纱帽看的这么重。” 方玉良楞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可张张嘴没有说出来。祁顺东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端起面前的酒杯和方玉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擦擦嘴说道:“说实话,局里对你的处理不算重,就你的行为即使开除也不为过。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承担责任。” 方玉良羞愧地低下头去,低声道:“祁局,我知道都是你在张局面前帮我……要不我……” 祁顺东打断方玉良的话严厉地说道:“你明白就好,如果我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当初干脆就由着张局处理你。再说你是我一手提起来的,你出事难道我脸上有光?我就没有压力?” 方玉良听着祁顺东的批评几乎要哭出来,他沙哑着嗓子说道:“祁局,我……我现在心里很乱……我……” 祁顺东看着方玉良激动的神情,以冷静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想指责你,毕竟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但是,犯了错误以后自暴自弃就不是一个好警察的风格。我今天也不是来安慰你的,一个丧失了斗志的警察也不值得我安慰。我只问你一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难道是偶然的吗?” 方玉良抬起头看着祁顺东,脑子里就回想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从顾春燕约他见面到自己被打得躺在地板上,一幕幕电影一般在他脑子里重现。 祁顺东观察着方玉良的神情继续道:“先是城南刑警队的宋斌跳楼,接着就是你被群殴,这两件事情一前一后发生的如此蹊跷,不能不让人深思,特别是宋斌跳楼,表面上看好像是自杀,其实里面有太多的玄机。这一切难道你就不想把它弄清楚。” 随着祁顺东的话方玉良的思绪被完全吸引到了案子上,一时就忘记了自己的遭遇。他顺着祁顺东的话说:“没想到宋斌竟然跳楼死了,我虽然没有到过现场,可还是隐隐觉得应该和那天晚上的袭警案有关,另外,我自己……发生的事情,想想也过于巧合,首先,那个地方如果没有人事先通知那些人,他们绝对不会找到那里去。可这件事情除了顾春燕又没有别人知道,难道是顾春燕……” 祁顺东看着方玉良迷惑的表情哈哈笑道:“这就对了,终于回到状态了,你继续说。 方玉良脸一红继续说道:“我和顾春燕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女人我还是了解的,她和赵磊那点事情我夜是知道的,可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固定男人啊那天,那帮人口口声声说什么顾春燕是……”说到这里方玉良手捶着自己的腿似有无限的懊恼。 祁顺东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到它的表面。捉奸?简直是笑话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捉你的奸?”说完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方玉良,看的后者羞愧地低下头去。祁顺东继续说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精心安排的陷进,你那个线人显然是被人收买了,那天她只是在和你演戏……” 方玉良似乎等不及让祁顺东说完,急迫地问道:“可知道顾春燕这条线的人也就几个人,我明白你说的收买人是指尚融,可他是如何挖出顾春燕的呢?” 祁顺东眯着眼睛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这个问题目前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祁顺东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决心似地说道:“我认为我们内部有人在给尚融通风报信。”看着方玉良刷地变白的脸色,祁顺东继续道:“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惑着我,直到这两件事情发生以后,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内部一定有个人在和尚融勾搭,并且这个人层次不低。” 方玉良激动地将身子趴在餐桌上凑近祁顺东,声音微颤道:“祁局,你是不是怀疑他……”说着用手在桌子上比划着写了一个“陈”字。 祁顺东低声道:“现在还很难说,毕竟没有证据,敌人很狡猾,他们挖空心思钻进我们的内部,正说明他们的重大犯罪事实。”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两件事情表面上看来互不相关,其实杀宋斌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你的事情只是他们放的烟幕弹,就是想搅混水,让我们的注意力不要放在宋斌身上,以掩盖宋斌被谋杀的真相。同时,又打击了专案组的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 方玉良听了祁顺东的分析,神情凝重,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能量?” 祁顺东盯着方玉良严肃地说道:“玉良,可千万不能低估了敌人的狡猾和凶残,这次我亲自去看了宋斌跳楼的现场,一个证据就能说明宋斌是被谋杀的而不是他们说的自杀。我让医生拿来一台给宋斌治疗的那种仪器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上面的管子并不长,如果一个人连着管子是走不到窗户跟前的,难道宋斌自杀的时候,会拖着沉重的仪器走到窗前,然后爬上近一米多的窗台跳下去?显然,宋斌是被人活活从窗户上扔出去的,窗户边沿上找见的毛发也证明了这点。”祁顺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根据宋斌女儿的说法以及医生的笔录,我判断犯罪分子就是利用宋斌老婆带女儿去打针以及医生短暂离去的那一空隙做的案,你说说这些王八蛋有多疯狂。” 方玉良听的身上一阵轻颤,同时仿佛被犯罪分子的残忍激怒了。他厉声说道:“真想和这帮亡命徒见个你死我活,可惜呀……”说完长叹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惜什么?”祁顺东盯着方玉良问道。 “可惜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明天我就要到三宫派出所报到区了,以后就和菜贩子小流氓打交道了。”方玉良沮丧地说道。 祁顺东一阵哈哈大笑,笑的方玉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今天的正题了。”祁顺东不慌不忙地将瓶子里最后一点残酒倒进两人的杯子里,继续道:“玉良啊,其实把你放到三宫派出所当所长是我的主意。”看着方玉良吃惊的神情祁顺东微微一笑,说道:“我要把郑刚专案组的核心转到你那里去。表面上专案组当然在局里,张爱军是组长,我是副组长,但实际上我们今后的重要行动都要你来执行,那些跑腿的事情让陈国栋去干。 方玉良似乎渐渐明白了祁顺东的良苦用心,但还是问道:“只是人手问题怎么办?” 祁顺东诡秘的一笑道:“我早有安排。”看了一眼急待下文的方玉良,祁顺东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宫派出所副所长张浪是我的老战友了,他这个人脾气太直,所以四十多岁了之熬了个副所长。但是,他可是个刑侦老手,我本来有意调他来郑刚专案组,可张爱军不同意,现在好了,你去了以后,你们就是搭档。另外我还从几个分局抽调了五名刑警补充道你那里,当然,我有充分的借口。这五名刑警都是些行家里手,人靠得住。前些天我一直在做他们的工作,等你上班的时候他们也就到位了。不过你要记住,这个小分队属于绝密,连张爱军都不知道。” 方玉良唰地一声站起身来,大声道:“祁局,若不把郑刚尚融一伙绳之以法,我方玉良誓不为人。” 祁顺东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就像一名将军看着自己的士兵似地说道:“好,你在暗,我在明,咱们就和这些小丑斗斗法,来,干了这杯” 祁顺东和方玉良一直谋划到深夜,外面一阵寒风呼啸,可两个心情激动的猎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六十五.(正文) 五百六十六. 五百六十六. 随着事态的渐渐平息,尚融一颗提着的心也就慢慢松弛下来,但是,回头想想还有许多遗留下来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通过这次危机,尚融更加小心,一切蛛丝马迹都要及时mo去。但有个最大的漏无法填补,那就是郑刚在哪里。通过这次事件,他领略了祁顺东的厉害,使他明白像祁顺东这样的人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才肯罢休,尤其是祁顺东在和小雅母nv决裂以后,满腔的愤怒自然发泄在自己身上,与公与i,他随时都会暗算自己。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最好的办法是不能让祁顺东随心所必须不断给他施加压力,打击他的斗志,让他喘不过气来,必要的时候让他彻底消失,毕竟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尚融每次一想到祁顺东自然就会想起小雅母nv,虽然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可就是控制不住,谁让她们是自己的仇人的亲属呢?不过,尚融自己也承认,这样对待母nv两人是不公平的,他一直都在考虑先和小雅谈谈,只要解开了nv孩的心结,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要牢牢地将小雅母nv抓在手里,就意味着抓住了祁顺东的一个死即使将来祁顺东大义灭亲,起码在心理上先占据一个高地。 尚融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脑子里盘算着要着手解决的几个问题,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其实杨嫂是在房子里的,可是这个nv人走路就像一只小猫,没有一点声息,所以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忽然,尚融觉得电视机的声音没有了,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杨嫂刚好在电视机前面直起腰来,回头看见男人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伸手拍着自己的iong口惊呼道:“啊,尚先生,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就……” 尚融盯着杨嫂正拍着的一对饱满的山峰感到很费解,一个四十多岁nv人的iong部为什么还是这样坚ing,特别是像杨嫂这样大质量的**,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是如何克服地心的引力和男人的摧残而保持的如此完好。紫惠到了她这个年纪还能这么坚ing吗?还有妍妍的…… 杨嫂虽然上了年纪,可被男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iong部看还是感到害臊,当然她还不至于怀疑男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毕竟这个家里的两个美人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杨嫂只是脸红了一下,并不躲避。 “杨嫂,听说你一直是单身?怎么不找个男人呢?”尚融看着nv人微红的脸庞,忽然有种窥探别人隐i的y&249;出满意的笑容,可是当她翻开小雅的模特公司的财务报表时不免大吃一惊,表面上看小雅公司年中的结余不到五百万,可是从模特公司账面进出的款项居然达到了一个多亿。紫惠心里就骂开了乔菲。这死丫头是不是被男人在上搞糊涂了,这账错的也太离谱了,晚上回去再和小东西算账。可又一想不对呀乔菲怎么说也是财务科班出身,马上就要考高职了,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紫惠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窗前,心里就想起了尚融曾经流l&249;望,可是,杨局长毕竟是有家室的男人,只有在需要发泄的时候才会来找她,再说,杨局长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干这种事情总是做贼一般偷偷momo的,开始高燕还觉得兴奋,可时间长了就渐渐乏味了。她对这种没有感*彩的**几乎麻木了,连杨局长也察觉到nv人在上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热情,而只是在强作欢颜而已。 对杨局长来说,高燕虽然年轻漂亮,能够刺ji自己已渐渐衰退的y&249;望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无法满足,长期以往,自己永远都漂泊无定。所以,在相互失约了几次以后,近一个月来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有一天,高燕一个人在街上闲无意间看见就看见了一家正在转让的茶楼,一时好奇心起就走了进去,等她从那间茶楼出来的时候,一个计划已经在心中酝酿着。为什么这辈子要靠男人呢,自己难道就不能独立自主堂堂正正地做个nv人吗?想想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甚至孩子,一想到孩子,高燕立马就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要任何男人来左右自己的生活了。 紫惠叫高燕的时候,她不知道老板叫她什么事情,但她准备把刚写完的辞职报告递上去,高燕原本是要亲自jia给尚融的,可一想男人都那么长时间没有找过自己了,现在突然给他一份辞职报告说不定会引起他的误解,再说,现在公司的总经理是林紫惠而不是尚融。 “高燕,你管模特公司财务的时候,有几笔款项很大的转账不知是怎么回事,模特公司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生意呀。”紫惠盯着站在面前的nv人问道。她对高燕从来没有好感,总觉得高燕只不过是尚融用钱雇来的一个来历不明的nv人。 高燕没想到紫惠竟然是要查她的账,一时心里就不痛快,生硬地答道:“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楚,反正我都是按照尚总的要求办的。” 紫惠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斥道:“别尚总尚总的,这里我说了算,你给我说清楚。” 高燕突然觉得一阵委屈,眼泪差点流下来,她把那张辞职报告扔在紫惠的桌子上说道:“林总,我现在说不清楚,你要是觉得我在财务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到公安局去告我,你要是想知道原委尽可以回去问尚总,我只是一个小职员,只知道照老板的吩咐去做,从来不问问什么。另外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辞职了。”说完强忍着泪水低头冲出了办公室。 紫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脸憋得通红,看着高燕出的背影骂道:“翻天了是吧。有尚融罩着你我就管不了你了辞职……”说完拿起桌上的辞职报告扫了一眼,几把就撕得粉碎,朝空中一挥手,碎纸片就像外面的雪ua一样纷纷扬扬。 此时,尚融正一个人躲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其实他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完全是一种潜意识行为,因为算算日期,那个神秘的日子渐渐临近,表面上看自己整天忙忙碌碌,似乎早就把那个灵魂凝聚器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在他得意忘形之时,总有一个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就像几小时前,他还和老子冯扬戈一起看脱衣舞表演,可是在一阵忘乎所以的疯狂以后,便鬼使神差地来到老屋,卷缩在沙发上,就像一只丢失了主人的家犬。 一阵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尚融仿佛从虚幻回到了现实,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紫惠打来的,只得接听。可是当他听完nv人的电话,心里就骂开了。**,什么时候了还争风吃醋。老子多长时间没见高燕了,犯得着吗? 骂着骂着,高燕的形象就在脑子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时就像放电影似的,自己和高燕之间的一幕幕呈现在脑海里。从那个初次见面的清晨到高燕哭哭啼啼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夜晚,直到她撅着屁股趴在电脑前给自己看股票的情景,最后就是在这个沙发上对nv人近似强奸的暴行,当然还有亲眼目睹的高燕雪白的躯体在杨局长狗熊般身子下面的扭动…… 尚融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嘴里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呜呜怪叫。在即将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有过多少nv人,说过多少言不由衷的话,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还有多少m&232;的短裙长筒丝袜。只是头发有点只是胡地扎在脑后,不过更增添了nv人的家常韵味。 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好像不认识似地互相打量着。“我一直就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高燕在心里默默地想到。“虽然分开了这么长久,虽然你被别的男人干过,可我还当你是自己的nv人,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呀。”如果是在屋子里,尚融很可能就会这样说出来。 “她告我的状了吧,要兴师问罪的话就进来吧。”高燕说着就转身朝屋子里走,并且不由自主地扭动起被短裙紧紧包裹着的屁股。我真贱啊她狠狠地骂着自己,但那扭动的屁股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尚融没有说话,但他注意到了nv人的屁股。她是不是也这样对着杨局长扭呢?nv人的屁股就是雄孔雀的尾巴呀。 “你要辞职?真考虑好了吗?”尚融坐在沙发上盯着双手抱在iong前站在窗户边的nv人问道。 “辞职报告都jia了,哪里还有假?”高燕觉得自己此时和男人说话的感觉真好,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战战兢兢刻意讨好他了。 “说说你的打算。”尚融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后说道:“找到接收你的公司了吗?” 高燕禁不住一阵大笑,直笑的男人差点被一口烟腔住才停下来,她走到尚融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道:“尚总,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要给自己找个老板才行呀,不过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好老板我一时还真找不到呢。” 听着nv人半真半假的话,尚融觉得高燕又回到了从前,这种说话方式不正是她第一天来公司上班时的风格吗?看来这个nv人已经找回了自信,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怕她想不开呢。尚融自嘲似地笑笑,悠闲地吸了一口烟,轻声细语地说道:“燕燕,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现在既然你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好好谈谈。你不会说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吧。” 高燕见男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和风细雨般地要和自己谈心,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好,可她也没有马上就响应男人的号召,而是幽怨地说道:“尚总,我是给你管过几天财务,小雅公司那几笔钱你是知道的,你还是赶紧给她说明白吧,要不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尚融路上来时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苦恼,高燕主管小雅公司的财务时,尚融让她往北京和上海打过几笔钱,那都是他小金库里的资金,没想到这笔帐怎么会捅到紫惠那里,他本想问问高燕,可眼下见nv人一副挑衅的神情,就不打算问了,免得引起高燕的误会,紫惠那边大不了趁她在上神魂颠倒的时候多废点吐沫。“燕燕,紫惠不知道那几笔钱,所以问问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是总经理嘛,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心里有数呢。” 高燕听男人连“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就不好在纠缠下去,不过这个男人的嘴她可是领教过,也许到了紫惠那里也会说同样的话呢,可是没办法,nv人就喜欢听这样的话。“我可不敢,只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别扯上我就行。” 尚融连忙装作严肃地申辩道:“你可别点鸳鸯谱啊,我和紫惠可不是夫妻。” 高燕见男人一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舒缓下来,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在这种宁静的气氛中双方都感觉到了某种暧昧的气氛在蔓延,高燕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了,双颊也微微发热,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去看男人。他对我还是那么有吸引力,他要是个安分守己的男人该多好啊,可是,如果他是那种安分守己的男人自己还会有这种感觉吗?nv人因男人是起伏而起伏。 尚融似乎也无法忍受这种不合时宜的沉默,禁不住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下一步的打算呢。” 高燕本想再调侃几句,可抬头见男人的眼神分明是一种关切,于是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尚融听说高燕要去当茶楼的老板,半天没有说话。他对茶楼的生意不是太了解,也从不去茶楼消费,他觉得好茶完全可以坐在家里慢慢品,那些到茶楼里消遣的男人基本上都是*,他上次和老杨见面就是在一间破茶楼里,那是他对茶楼的唯一印象。 高燕见男人不出声,心里不免一阵失望,虽然她做什么已经不用这个男人干涉了,可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够得到男人的赞赏。“你问东问西的,现在人家告诉你了,怎么就没声音了。”高燕说完就为自己撒娇般的语气脸红起来。 尚融倒是没有注意nv人的语调,他原本是想给她泼冷水的,可一抬头看见nv人一双秋水殷切地看着自己,就不忍再说下去。是呀对高燕来说这辈子还没有自己拿过这么大的主意,既然nv人有这个心愿不支持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刺伤她的积极呢,这么点小愿望难道就不能助她实现吗?要是换了小雅、乔菲或者妍妍他们,即使想开个金店,自己还不是哈巴狗似的马上满足她们,而这个nv人不也和她们一样曾经一颗心吊在自己身上吗?不也在上用身子取悦过自己吗?这样想着从心眼里怜惜起nv人来。 尚融站起身来,温柔地看着高燕说道:“说实话我对茶楼的经营不比你知道的多,不过干什么都是事在人为,走,带我去看看那间茶楼。” 高燕没想到男人竟有这般心思,一时又是高兴又是惶恐,结结巴巴地说道:“现在?天都黑了……明天吧……” 尚融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大衣往nv人身上一扔说道:“茶楼的生意都是在晚上,咱们就装作是客人去momo行情。” 高燕再也没有矜持下去,一个亿万富翁陪自己去考察一笔小买卖,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会有的。 茶楼离高燕家只有两个街区,这条街不算繁华,属于那种闹中取静的所在,在高燕的指点下,尚融老远就看见“梅姑茶庄”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 茶庄的一楼是一间店铺,此时已经打烊了,二楼的茶庄必须从旁边的一道l&232;在民间啊怪不得过去的皇帝老儿都往民间寻找嫔妃呢。 小nv孩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注视而有丝毫的扭捏,反而再次脆生问道:“先生喝什么茶呀” 尚融好不容易从*中缓过神来,心里暗暗好笑,真是*成啊连这么小的nv孩都不放过。“你问她。”尚融指着高燕说道。同时就见高燕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自己,尚融脸皮虽厚却也感到一阵羞愧,只得嘴里随意说道:“不错,不错。”也不知道他是说小nv孩不错,还是说茶楼不错。 不一会儿,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有茶杯,茶叶和一壶开水,尚融惊讶于nv孩的臂力,看似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能端起这么重的托盘。看着nv孩娴熟地将用具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尚融就又对那双柔若无骨,白皙似y&232;道:“我不想和人合股,我们也不是夫妻。” 尚融没想到自己的胡言语得罪了nv人,赶紧将nv人往怀里一揽笑道:“和你开个玩笑。”随即也正&237;糊之际,男人的一只手已经钻进衣服里握住了一只饱满的**正滋滋有味地着,高燕只来得及嗯一声,小嘴就又被堵住了,此时高燕是彻底投降了,什么自立自强之类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得到男人的疼爱。 “要不要我的钱?” “不要。” “咱们开夫妻店。” “不要。” “要不要?” “要你。我这辈子做你的情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yu仙yu死的把戏中的时候,包房的被推开一道小缝隙,一双冰冷的眼睛默默地注视了一会香的场景,然后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另一个男人点点头。 还有三天就是传统的un节了。也不知为什么,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多,整个城市都被白雪覆盖着,街上的积雪总是得不到及时的清理,每条街道上都是等待通行的长长车流。 尚融的车此时就被堵在中环路上,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可丝毫没有疏通的迹象。 他忍不住嘴里嘀咕着骂了一句粗话,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睛盯着天空飘落着的雪ua,想起了刚才小雅时装发布会上的情景。 今天小雅的模特公司和几位国内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在本市联合举办了一场时装秀,几天之前小雅就给尚融打电话让他务必出席。 尚融本不想去,因为前一阵发生的事情使他不愿意在公众场合l&249;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真是有缘啊 “你怎么才来?” 耳边响起一声娇脆的埋怨。尚融一转身就看见小雅似笑似嗔地盯着自己,那一身打扮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他顾不上回答nv孩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地将nv孩从上到下一遍遍地打量着。平时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小雅这样穿戴呢。感情她只是在这种正式场合才精心地装扮自己,不是说nv为悦己者容嘛,她这是给谁看呢。**以后只能让老子一个人看。 正在尚融胡思想、愤愤不平的时候,nv孩已经大方地走过来,轻伸藕臂挎住了他的胳膊。尚融心里的那点鸟气瞬间就消失了,他骄傲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无奈场上的人都被模特吸引过去了,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和美nv的亲近动作,尚融心里一阵微微失望。h 五百六十七 五百六十七 不一会儿,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有茶杯,茶叶和一壶开水,尚融惊讶于nv孩的臂力,看似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能端起这么重的托盘。看着nv孩娴熟地将用具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尚融就又对那双柔若无骨,白皙似y&232;道:“我不想和人合股,我们也不是夫妻。” 尚融没想到自己的胡言语得罪了nv人,赶紧将nv人往怀里一揽笑道:“和你开个玩笑。”随即也正&237;糊之际,男人的一只手已经钻进衣服里握住了一只饱满的**正滋滋有味地着,高燕只来得及嗯一声,小嘴就又被堵住了,此时高燕是彻底投降了,什么自立自强之类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得到男人的疼爱。 “要不要我的钱?” “不要。” “咱们开夫妻店。” “不要。” “要不要?” “要你。我这辈子做你的情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yu仙yu死的把戏中的时候,包房的被推开一道小缝隙,一双冰冷的眼睛默默地注视了一会香的场景,然后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另一个男人点点头。 还有三天就是传统的un节了。也不知为什么,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多,整个城市都被白雪覆盖着,街上的积雪总是得不到及时的清理,每条街道上都是等待通行的长长车流。 尚融的车此时就被堵在中环路上,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可丝毫没有疏通的迹象。 他忍不住嘴里嘀咕着骂了一句粗话,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睛盯着天空飘落着的雪ua,想起了刚才小雅时装发布会上的情景。 今天小雅的模特公司和几位国内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在本市联合举办了一场时装秀,几天之前小雅就给尚融打电话让他务必出席。 尚融本不想去,因为前一阵发生的事情使他不愿意在公众场合l&249;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真是有缘啊 “你怎么才来?” 耳边响起一声娇脆的埋怨。尚融一转身就看见小雅似笑似嗔地盯着自己,那一身打扮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他顾不上回答nv孩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地将nv孩从上到下一遍遍地打量着。平时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小雅这样穿戴呢。感情她只是在这种正式场合才精心地装扮自己,不是说nv为悦己者容嘛,她这是给谁看呢。**以后只能让老子一个人看。 正在尚融胡思想、愤愤不平的时候,nv孩已经大方地走过来,轻伸藕臂挎住了他的胳膊。尚融心里的那点鸟气瞬间就消失了,他骄傲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无奈场上的人都被模特吸引过去了,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和美nv的亲近动作,尚融心里一阵微微失望。 “哼,害人家等这么久,紫惠姐说你不会来了。” 小雅仰头看着男人,似乎为自己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感到兴奋。 “我敢不来吗?路上堵车。场面ing壮观嘛。” 尚融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nv孩,一边轻轻mo着手臂上的那只小手。 “抱歉,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你先去紫惠姐那边吧。” 说着小雅就把尚融往前面拉。尚融微微抗拒道:“我就随便看看。你忙你的,等会儿我还有事情呢。” 顿了一下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没叫你妈妈来看看?” 小雅双目亮晶晶地盯着男人说道:“她才不喜欢这种场合呢。” 随即眼神似乎又黯淡下来,犹豫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前几天妈妈告诉我,她准备退休了。” 尚融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小雅的妈妈是干什么的。“退休?你妈妈并不老呀怎么突然想退休了。” 小雅摇摇头。“我最近特忙,没时间陪她。你也不管我,我……” 说着nv孩的眼里就有了一层水光,好像有无限的委屈。 尚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母nv两个,再看看眼前人头攒动的场面,想她一个nv孩家为了办这场时装秀不知如何心力憔悴呢。 尚融那怜香惜y&249;出来,那迟迟拿不定注意的念头立刻就有了答案。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有个了结,只有这样母nv两人才会有真正的归宿感。 想到这,他伸手轻轻地在nv孩的脸上抚mo了一下,心疼地说道:“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以后会好的,相信我……我现在去看看你妈妈,晚上我有事和你谈。” 小雅没有躲避男人的手,只是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撒娇似地晃着男人的手臂说道:“晚上我还要宴请设计师呢,你不参加吗?” “你紫惠姐和高燕陪你就行了。” 尚融边说边拉着nv孩朝口走去。“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听了尚融的话,小雅禁不住一阵微颤。难道他今天要……可今天与以往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呀,他总是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搞突然袭击,这个坏蛋。 车流就像蜗牛似地慢慢向前爬行,半个小时过去了,尚融仍然没有驶出中环路,天&249;人递来的巾胡擦了几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呼喘息着说:“车被堵在中环了,我是走路来的。” “怪不得,中环离这里可远着呢。” 说着,拿起尚融放在椅子上的巾继续道:“头发还是没擦干,会感冒的。” 说完就走到男人背后用巾替他擦起来。 尚融没想到f&249;人走进了卫生间才呼出一口气。 “你还没吃饭吧,小雅说晚上有事情不回来吃饭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朱虹边说边围上一条围裙进了厨房。 没想到一个四十岁的nv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自己忍俊不禁,尚融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让自己镇定了一会儿,起身来到厨房口,打量着正在忙碌着的nv人。 小雅的母亲完全是一副家居的打扮,上身是一件紫&249;里滚动。而一头浓密的头发正是尚融喜欢的那样高高地盘在头顶出一截白腻的脖颈。特别是腰上那条粉&249;子和里面的一起脱掉了,小雅的里面穿着一套白&249;裆上起来。 尚融一路上抱着紫惠上楼,此时还喘息未定,见了nv人的醉态心里又气又好笑,伸手就在nv人饱满的屁股上使劲打了两巴掌,没想到紫惠不但没有叫疼,反而将一个软身子贴在男人身上直哼哼,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尚融就笑骂道:“你这小是越来越变态了。”说完抱起软绵绵的身子,费力地爬到楼上,进了卧室,就像扔垃圾似的一下把nv人扔在了上,也不管nv人的惊叫,径自出下楼到厨房里找吃的东西去了。 自从晓琳住校以后,几乎就没人在家里吃饭了,所以杨嫂现在已经不准备晚饭了。尚融在冰箱里翻腾了一阵,才找到一小节火ui肠,也不管味道好坏三下五除二的就吃下去了。等他再来到楼上打开卧室一看,紫惠已经卷缩在被窝里睡着了,可是却将一个白uaua的屁股l&249;着不成调的话语,引得男人一阵疯狂。 “你可知道周小莲是什么人……”尚融气喘吁吁地问道。 “什么人……”紫惠双眼朦胧,似乎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了。 “她……她就是赵启东的前妻……你不知道吧……”尚融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随着“啊”的一声惊叫,紫惠就像是被ou调骨头似地瘫软在男人身上,浑身就像得了风寒似地颤抖起来,尚融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nv人ua底的一阵悸动,以及一股股滚烫的ua蜜。 尚融知道nv人受了刺ji,于是紧紧地搂着她颤抖的身子,一双手在她的全身游走,既像是安抚又像是*。心里还有一丝变态的快感。 “你这个坏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良久,紫惠才渐渐平息下来,张嘴就在男人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恨恨地说道。 尚融干笑了几声,咬着nv人的耳垂调笑道:“这才算公平……赵启东搞了你……你现在搞了他前妻……扯平了……” 紫惠抬起头凝视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咬着牙,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真这么想?” 尚融故意道:“那我还能怎么想?不说了,我说过再不提这件事情。” 紫惠用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柔弱地说道:“我是不能替你报仇的,我又没有男人的武器。”说着在男人的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腻声说道:“什么时候还是你亲自去报仇吧,我给你拉皮条。”然后幽怨似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哼哼道:“谁让我的身子……” 还没有等紫惠说完,尚融一个懒驴翻身将nv人压在身下,一边疯狂地动作着,一边恶狠狠地说:“老子先在你身上报完仇再说,” 紫惠一声惊呼,随手扯过枕巾的一角咬在嘴里,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直到男人一泄如注她才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腊月二十九,乔菲陪着母亲去北京和乔敏一起过年去了。尚融就垂头丧气的打不起精神来,去年自己没有那么多nv人,可还有紫惠和张妍陪着一起过年,这下可好,家里又剩下紫惠和他两个人了。他**的,日子越过越回去了。就在上午的时候,紫惠忙公司里的事情,所以让尚融送乔菲母nv去机场,直到最后一刻,尚融还厚着脸皮央求乔菲。“菲儿,和你母亲说说,过了大年三十再去北京吧。你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紫惠姐两人,是不是太冷清了。” 乔菲扑哧一笑,一边照样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瞥了男人一眼说:“哥哥,那才是正常的生活,以前你不都是和紫惠姐一起过的吗?现在怎么不习惯了?” 尚融就恨的牙痒痒,他双手搂着nv孩的细腰,无赖地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没条件嘛,再说……”说着把嘴贴到nv孩的耳朵边低声道:“再说,我已经习惯你和紫惠一起睡在一张上,现在少了你我怎么入睡呀。” 乔菲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看来男人对自己的留恋之情不是装出来的。她回过头来,双手揽着男人的头,在他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en,温柔道:“菲儿也舍不得你哥哥,可是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嘛,快去穿衣服吧,妈妈还在家等着呢。”说完就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朝卫生间走去,走到口还回过头来娇声道:“别傻站着呀” 尚融看着nv孩走进卫生间,心里就不自在起来,不知不觉的就来到卫生间口,清晰地听见了从半掩的缝里传来的清脆的嘘嘘声。尚融的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一幕幕yin靡的图画,体内就像有气体膨胀起来,只想在这最后时刻再和nv孩融为一体。 “呀你干嘛呀……”乔菲突然看见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能地站起身双手就去提&249;被卡住了怎么也提不起来,抬头看见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字体,一时就红着脸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下去,瞬间就羞得无地自容,只见自己拿地方正有几滴残液滴落。正准备大发娇嗔,身子就被男人转过去按在了马桶上。只听见后面“滋”的一声拉链响,接着一个滚烫的事物已经抵上了自己湿乎乎的地方。 乔菲只来得及“哎呀”一声身子就被男人撞得朝前冲出去,随即又被拉回来,雪白的屁股“啪”的一声撞在了男人的小腹上,乔菲瞬间就酥麻了半边身子,双ui一软跪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尚融躺在沙发上回味着和乔菲离别时的情景,虽然nv孩才走了几个小时,可心里已经在惦念她了。nv人就像是自己身上的一个部件,平时带在身上不觉得,可一旦离去就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即尚融就想起了高燕,想起了小雅母nv,高燕肯定是孤零零一个人过年了,至于小雅母nv,虽然是母nv相伴,可也不像一个家呀 尚融的潜意识中想把高燕叫回家里一起过年,可他知道这个念头自己想想还可以,要是紫惠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对紫惠来说,尚融如果新发展一个情她可能也就闹几天情绪,可是如果尚融把一个除了名的情f-再找回来的话,紫惠是决不能容忍的。特别是高燕,紫惠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尚融也不知道高燕和紫惠到底有什么仇,紫惠能够忍受小雨、张妍、小雅,可为什么就不能容忍高燕呢?通过多次试探,尚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那就是高燕委身的男人太多了,而紫惠加上自己的前夫总共也就被两个男人干过,并且照紫惠的说法,第二个男人是被迫接受的,那个蛋根本就是*犯,而她是个受害者,理应受到同情和原谅。尚融根据紫惠的逻辑推理出一个公式,那就是被n个男人干过的nv人有权看不起被n+1个男人干过的nv人。更何况紫惠和高燕比起来,其悬殊之大,紫惠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高燕之比于紫惠就好比*子比于处子。这就是紫惠的结论。 这他**的什么逻辑尚融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看来高燕得暂时放在一边。因为尚融现在不得不考虑紫惠的感受,毕竟她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同时还是这个家里“唯一挣钱的人”。 尚融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在nv人眼里成了闲人了,再这样下去这婆娘很可能会干出母ji司晨的勾当。当然,对于乔菲来说她已经这么干了。 这样想着,尚融觉得必须找一点富有挑战的事情做做,比如,把小雅母nv搞回家里过年…… 尚融一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这样既弥补了不能让高雅回家来留给他的遗憾,又显出自己仍然是这个家的主人。当然,为了使整个家庭在过年的时候能够愉快祥和,他觉得有必要先通知一下紫惠,免得她感觉突然。h 五百六十八. 五百六十八. 腊月二十九乔菲陪着母亲去北京和乔敏一起过年去了。尚融就垂头丧气的打不起精神来,去年自己没有那么多nv人,可还有紫惠和张妍陪着一起过年,这下可好,家里又剩下紫惠和他两个人了。他**的,日子越过越回去了。就在上午的时候,紫惠忙公司里的事情,所以让尚融送乔菲母nv去机场,直到最后一刻,尚融还厚着脸皮央求乔菲。“菲儿,和你母亲说说,过了大年三十再去北京吧。你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紫惠姐两人,是不是太冷清了。” 乔菲扑哧一笑,一边照样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瞥了男人一眼说:“哥哥,那才是正常的生活,以前你不都是和紫惠姐一起过的吗?现在怎么不习惯了?” 尚融就恨的牙痒痒,他双手搂着nv孩的细腰,无赖地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没条件嘛,再说……”说着把嘴贴到nv孩的耳朵边低声道:“再说,我已经习惯你和紫惠一起睡在一张上,现在少了你我怎么入睡呀。” 乔菲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看来男人对自己的留恋之情不是装出来的。她回过头来,双手揽着男人的头,在他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en,温柔道:“菲儿也舍不得你哥哥,可是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嘛,快去穿衣服吧,妈妈还在家等着呢。”说完就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朝卫生间走去,走到口还回过头来娇声道:“别傻站着呀” 尚融看着nv孩走进卫生间,心里就不自在起来,不知不觉的就来到卫生间口,清晰地听见了从半掩的缝里传来的清脆的嘘嘘声。尚融的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一幕幕yin靡的图画,体内就像有气体膨胀起来,只想在这最后时刻再和nv孩融为一体。 “呀你干嘛呀……”乔菲突然看见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能地站起身双手就去提&249;被卡住了怎么也提不起来,抬头看见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字体,一时就红着脸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下去,瞬间就羞得无地自容,只见自己拿地方正有几滴残液滴落。正准备大发娇嗔,身子就被男人转过去按在了马桶上。只听见后面“滋”的一声拉链响,接着一个滚烫的事物已经抵上了自己湿乎乎的地方。 乔菲只来得及“哎呀”一声身子就被男人撞得朝前冲出去,随即又被拉回来,雪白的屁股“啪”的一声撞在了男人的小腹上,乔菲瞬间就酥麻了半边身子,双ui一软跪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尚融躺在沙发上回味着和乔菲离别时的情景,虽然nv孩才走了几个小时,可心里已经在惦念她了。nv人就像是自己身上的一个部件,平时带在身上不觉得,可一旦离去就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即尚融就想起了高燕,想起了小雅母nv,高燕肯定是孤零零一个人过年了,至于小雅母nv,虽然是母nv相伴,可也不像一个家呀 尚融的潜意识中想把高燕叫回家里一起过年,可他知道这个念头自己想想还可以,要是紫惠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对紫惠来说,尚融如果新发展一个情她可能也就闹几天情绪,可是如果尚融把一个除了名的情f&249;一般,如果脱掉衣服身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此外微笑的时候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对男人也很有杀伤力。 尚融自见了那两个nv孩以后,很是苦恼了一阵。这两个nv孩为什么偏偏就被高燕碰上了呢,如果自己是在别的场合遇上她们没准就有机会,像这样的nv孩该有多少男人打她们的注意啊特别是那个小的,虽然是高中学生,可现在中学里的那些半大小子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的荷尔比娘老子们可发达多了。那个宋晓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的哪个男同学用一支雪糕骗去了身子,而那个刘阳随时都会被哪个有钱的茶客带上奉献上自己美的屁股。 此时尚融慢悠悠地停好车,向着茶庄走去的路上心里又涌上一阵愤愤不平,虽然老子对她们垂涎y&249;呢。 尚融无暇顾及那个暧昧的nv孩,冲着刘阳打起m&249;出一丝让他兴奋光芒。 尚融原来打算晚上和高燕好好吃顿饭就回家的,因为今晚紫惠要带小雅和母亲来家里,自己总不能和高燕通宵奸宿吧。可是等他和两人吃晚饭以后,竟鬼拉着似地跟到了高燕的家里。 nv孩一回家就钻进了卫生间,而高燕则在卧室里换衣服,就在尚融坐在沙发上浮想联翩的时候,紫惠就打电话来了。尚融顺口就编了慌,说车出了点病,正在修呢,可能要晚点回去。放下电话,尚融自己都感到吃惊。现在对紫惠撒谎就像掏出口袋的烟一样随意。不知紫惠相信不相信。 这样想着就觉得一丝内疚,咬咬牙正准备起身回家,可就在这时,爱琳从卫生间里出来了,那光景让尚融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可能是刚洗完澡,只见爱琳上身只穿着一件短短的小背心,下身竟只有一条稍大点的*,一身的皮肤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在灯光下散发着m&249;似的双ui,随即又将目光漂移到nv孩带着褶皱的胯间*,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命根子瞬间就达到了饱和状态,内心隐隐地似有一阵暖意升起,仿佛整个身子都融进了nv孩青un的身体里。 “爱琳,你先睡吧,姐姐和哥哥有话要说。”穿着睡衣的高燕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先看看站在卫生间口擦头发的nv孩,然后就看见过到那头男人一双赤红的眼睛,心里不禁吃了已经。他不至于这么没定力吧,该死。 尚融此时似乎已经无所顾忌了,他明知道高燕在看着自己,可一双眼睛仍然紧紧地捆绑着nv孩的身体,直到nv孩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才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高燕。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nv人腻大ui上的一块沙哑着嗓问道:“你真的是喜欢她才认她做干妹妹的吗?” 高燕被男人抓的嘶嘶吸气,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娇媚地说道:“你以为呢?”然后一屁股坐在男人的怀里,那硬邦邦的东西顶的她轻呼了一声。然后咬着男人的耳朵说:“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你喜欢她。你们两个好像前世有缘似的。”说着就将一只手伸下去握住那生机勃勃的一根,腻声道:“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是你的她就不会跑。”说完,一张嘴就热乎乎地在男人的脸上ian起来。 尚融此时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世界上所谓的凑巧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人为安排的,只有百分之一是由神来决定。与其说这个小nv孩和自己有缘,还不如说她和高燕有缘呢。但是,这一切都不和逻辑,也不是高燕的风格,那天当自己从她家里带走祈小雅的时候,她竟然…… “你的茶楼还兼拉皮条的生意呀”尚融在nv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高燕在男人那个部位掐了一下,抬头盯着男人说:“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你和紫惠一样……”说着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信任不是钻石,必须随时接受检验。你这样做不像你的格,你何必要违背自己。”尚融冷静地说道。 高燕从尚融怀里坐起来,幽幽说道:“你知道我什么格?我吃一次醋难道就不可以吗?但是,我不会吃自己妹妹的醋。”说着伸出双手抚mo着男人的脸继续道:“我知道紫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她,我们的格不一样,可是有一点是一样的,紫惠能够容忍你和乔菲、小雅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那是因为她喜欢乔菲和小雅,所以她不吃醋。这点我也一样,这个小姑娘我一见就喜欢,如果我们一起和你……我……我不在乎……我是想做点让你高兴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说完就爬在男人的肩膀上呜呜地哭起来。 尚融抚mo着高燕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nv人的意图是清晰的,虽然自i,可作为当事人受益者尚融觉得自己竟然误解了她。心里就怜惜起nv人来,于是抱住nv人的头就亲en她的嘴,一边说道:“不说这事了,今天我是来提前和你过年的,我本来是想让你到……” 不等男人说完高燕就堵住男人的嘴,良久才哼哼道:“我们的年夜饭已经吃过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说完就离开男人的怀抱,站在地板上,一边媚眼如丝地盯着男人,一边缓慢地将自己那不多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直到一丝不挂,然后咬着红红的嘴抬起一条丰满的ui轻轻架在男人的肩膀上,将自己的隐秘处暴l&249;子,身子一扑就正好中nv人的把心的nv人发出一阵**的娇 尚融快速地伸出手掌捂住了nv人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高燕扭动着头,呜呜地摆脱了男人的手掌,盯着男人气喘吁吁地说道:“让她听见……就让她听见好了……这都是nv人的命啊” 尚融松开了高燕,疯狂地躁动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生苦短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燕燕,在地狱里老子也不会放过你们,老子就是为nv人而生的。 就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尚融和高燕的搏持续了两个小时,ji情中的一对男nv没有注意到,我是的一扇悄悄地移动着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明亮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扭动着的一堆体,然后将小手伸进了自己的内里…… 大年三十这天,由于小雅母nv的加入,尚融的家里有了过年的热闹气氛。此时,三个nv人都在忙活着准备年夜饭。 昨天晚上尚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做贼似的溜进紫惠的卧室上nv人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尚融轻手轻脚地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轻轻贴在nv人的背上,也许是男人带来的凉气,紫惠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将一条*搭在尚融的肚子上。尚融以为把nv人醒了,静静地等了几分钟,见nv人再没动静,于是就放心地一手搂了nv人的屁股,心里想着隔壁的小雅母nv,疲倦地睡着了。 “懒虫,快起 尚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突然就来了精神,只见小雅亭亭y&237;人的小身子jia给哥哥吗?” 小雅哼哼着,渐渐松弛下来,觉得只要男人不使坏,这样卷缩在他的怀里还是蛮舒服的。听了男人的话,一时又紧张起来,只得将嘴贴在男人的耳边,羞涩地说道:“现在不要……” “那什么时候要呀”尚融一只手流窜到了nv孩丰满圆润的屁股上,继续*道。 “嗯……不知道……反正现在不要……”说完就将俏脸埋进男人怀里,打定主意,只要男人不做那事,其他的就随他意思吧。 尚融一边亲en着nv孩白y&249;子也能感觉到那坨柔腻滑爽。 小雅第二次被男人mo到了羞耻之处,一颗心就飘起来一点着落也没有,只觉得浑身慵懒无比,有心挣扎一下但那里有力气,况且光是手中那不断膨胀着的魔杖几乎已经占据了她整个芳心。所以身子已经无法受大脑控制,突然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当男人的手从她的进去直接触碰到嫩的时候,小雅禁不住弓起身子啊啊地娇着,浑身颤抖着泄出一股股ua蜜来…… 就在尚融和小雅神魂颠倒之际,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小雅此时耳目失灵,沉浸在男人的撩拨之中,自然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尚融看看瘫软在怀里的*,实在是舍不得放手,无奈,他怕紫惠会上楼来看见,此时的小雅还无法承受那种赤的爱于是,凑到nv孩的耳边小声说道:“宝贝儿,你妈妈回来了。” 小雅瞬间就惊醒过来,强打精神一把推开男人,掀开被子就想爬下去,忽然就惊叫一声,尚融一看,差点鼻血就流出来。只见掀开被子后的小雅身子已经爬过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因为着急,没顾及到和内已经被尚融扒到了ui上,一个雪白的*就举在了男人的眼前,特别是那高高的隆起一目了然。双ui间闪烁着一片水光。如果说刚才在被窝里被男人亵玩已经让nv孩羞臊难当,那么此时赤luo的下体几乎贴在了男人的脸上,小雅所受的刺ji可想而知,随着一声惊呼,一只小手伸到ui上无力地想拉上-子,可一时怎么拉的上来,软绵绵地哼哼了几声一个身子就软到在男人赤luo的身上,浑身一阵痉挛似的悸动,那刚刚闭合的百合突然再次张嘴,贴着男人的iong部尽情倾吐起来。 尚融万万想不到,nv孩竟然如此敏感,仅仅受到刺ji就能猛烈的泄身,一阵惊喜难以言喻,伸出双手紧紧按在nv孩白嫩的屁股上,感受那异于常人的圆润紧紧贴在身上美妙滋味。小雅一边颤动着,一边求救似地眯缝着媚眼看着男人,嘴里艰难发出细细娇哥哥饶我……” 说完似乎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瘫在男人身上就像死过去一样。 尚融的心理就有了万般怜惜,他做坐起身,搂住nv孩的上半身,目光贪婪地最后留恋了一会儿nv孩下面的美景,伸手将nv孩的内和穿好,将nv孩搂在怀里亲en了几下疼似地哄到:“宝贝儿,别怕,哥哥疼你呢?” 小雅躺在男人的怀里休息了一会儿,身子渐渐平静下来,虽然脸上还带着醉后的余韵,还是艰难地离开男人的怀抱,梳理了一下蓬的青丝,整理好衣服,幽怨地看了男人几眼,然后柔柔弱弱地走出去, 尚融看着nv孩不自然的步伐,稍稍扭动的屁股,心理简直乐开了ua。 紫惠和朱红两人抱着大包小包的东四回到家里,见客厅里没人,屋子里静悄悄的,朱红就说:“小雅呢?也不知道做些准备工作,现在的nv孩呀一点家务都不会做,要是成了家了可怎么办?” 紫惠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思想,凭什么nv人就该做家务呀” 朱红边进厨房边说道:“不管什么时候,nv人都要照顾家,这点是变不了的。就像nv人要生孩子一样,不可能指望男人。” 紫惠笑笑没说话,抬头就见小雅从楼梯上下来,奇怪nv孩的一张小脸上怎么布满红晕,脑子一转似乎就明白了原委。不会吧他不可能抓住这点时间偷吃吧,再说小雅可是黄ua闺nv,怎能随便就……想到这就紧盯着nv孩观察起来,似乎想从nv孩身上看出破绽。 小雅见紫惠没头没脑地打量自己,不禁左右看看,忽然一手就朝脸上mo去,直觉的一片温热. 于是就明白紫惠为什么盯着自己,小脸瞬间就变得更红了。h 五百六十九. 五百六十九. 紫惠笑嘻嘻地说道:“小雅,是不是大清早就碰见大灰狼了,哎呀都快十点钟了,你快去叫那个懒虫起吧。” 小雅正羞得不知所措,就听后面一个声音说道:“谁是懒虫啊老夫整天勤劳的就像一只小mi蜂呢。” 小雅回头一看,尚融穿着一身运动衫正张开双手做翅膀扑腾的样子,嘴里哼哼着:“小mi蜂飞呀飞呀飞呀”,一边哼哼人就朝楼梯飞过来。 小雅首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双手掩着小嘴,逃跑似地走下楼来。紫惠见了男人的怪mo样,就知道他刚和小雅玩的高兴,此刻心情正愉快着呢。于是装作恼怒似地说道:“确实够勤快的,大清早就忙着*呢,小雅,还不给你融哥捶捶背 小雅听了紫惠的调侃,羞的无处躲藏,只好跑进卫生间去,嘴里嗔道:“不理你们,都是坏人……” 这里紫惠看着小雅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进厨房给朱红帮忙去了。尚融见再没人理自己,就无聊地下楼歪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尚融站在窗前看着满天闪烁着的爆竹烟火,那噼啪作响的阵势简直就像是一场城市战争,小炮的声音就像机关枪,其中还夹杂着火箭炮,高炮的吼叫声,只见半个天空都被烟火染红了。 这就是过年鞭炮加上一桌丰盛的晚餐,人们一年的辛劳就在这几个小时里得到些许的慰藉。 忽然,就在楼下的街道上,尚融看见一个蹒跚着的身影,雪ua飘飞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那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中走着,那阵阵的鞭炮声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当那个人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尚融分明地辨认出那是个上了岁数的nv人,肩膀上背着一个黑乎乎的袋子,在这个举家团圆的夜晚,老fu人要上那里去呢,作为一个nv人,她的丈夫在哪里?作为一位母亲,她的子nv在哪里,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个老迈的nv人在大年三十还奔bo在路途上,那鞭炮声以及天空中绽放的美丽烟ua是在为她的孤独与凄凉喝彩吗? 尚融忽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老娘,那风雪中fu人的背影多么像自己死去的老娘啊。一阵抑制不住的悲伤瞬间充满了他的iong膛,他死死忍住才没有ou泣出声,但是两行热泪却喷涌而出。 尚融一时惊呆了,没想到自己还会流眼泪,自从在张彩霞面前哭过一次以后,他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流过眼泪。既然生活不相信眼泪,为什么还要流呢。 “融哥,快来看un节晚会吧。姜昆说相声了。”那边小雅清亮的声音喊道。 尚融不敢回头,也不敢开口说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让几个nv人笑话他。 尚融的沉默引起了细心的紫惠的注意,她站起身走到男人背后,伸头朝外面看看,什么也没有,不知男人站在那里看什么。“别傻站着,请了小雅和她妈妈过来,你倒是过去陪陪她们呀。” 尚融无处躲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下雪呢,我看一会儿就过去。” 紫惠马上就听出了男人的声音不正常,不等尚融反应过来就转到了男人的前面,仔细一看,不免吃了一惊,只见男人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在窗外灯火的照印下闪闪发光。紫惠一把拉住尚融的手臂轻声问道:“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尚融用手在脸上胡抹了一把,低声道:“别咋呼我只是想起了我妈。” 紫惠听了一时就哭笑不得,没想到男人在大年三十还犯神经,不过,紫惠到底没见过男人流眼泪,所以也不敢刺ji他,只是好言安慰道:“好了,别伤感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别扰了小雅母nv的兴头。”说完想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有心思,等会儿给你妈烧些纸钱。” 尚融其实也就是见景生情,倒不是真有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经紫惠一说,心情很快就阴转晴,伸手在紫惠酒后的红晕上捏了一把说道:“你去烧,去年你就没烧过,今年补上。” 紫惠赶紧答应。“好好好,我去烧,就不知老太太还认不认我。”说着拿一张纸巾给男人擦擦脸,随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时就听见客厅传来小雅母nv的一阵笑声,原来是被姜昆的段子给逗笑了。尚融慢慢地凑过去,脸上堆起笑容,一边在朱虹的身边坐下,一边就凑趣到:“怎么光看电视不喝酒了?来,我和伯母再喝一杯。” 朱虹前面已经喝了几杯红酒,她的酒量还不如小雅,一张满月似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那善良柔顺的眼神让尚融感到既怜惜又躁动,同时,他得意地注意到朱虹今天晚上穿的正是自己和小雅买给她的那件紫e羊绒衫和稍带点紧身的筒裙。 如果一个nv人穿上了你给她买的衣服,那就足以说明她心里不排斥你,假如朱虹不是小雅的母亲的话,尚融此刻几乎可以断定nv人对自己有意思,遗憾的是她和小雅的关系使他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老流氓尚融并不着急,他已经谋算好了,什么时候找个机会给nv人买套内衣,不管她穿不穿,只要她接受了,一切就会明朗起来。 “小尚,不能再喝了,今晚都快被你灌醉了。”朱虹一手抚mo着热乎乎的面颊,一边佯装不满地说道,但那语气中却有那么一丝甜甜的味道。 “伯母,不过是红酒,哪能就醉了呢,再说家里又没有外人,咱们今晚就尽兴喝。”紫惠拿起酒瓶,一边给朱虹斟酒一边及时劝道。 那边小雅不愿意了,连声道:“紫惠姐,不许你灌我妈喝酒,你要是想喝妹妹奉陪就是了。”说完斜眼瞟了男人一眼,就见尚融一脸的坏笑,小雅禁不住白了他一眼。 紫惠听了小雅的挑战就多倒了两杯酒,笑道:“好妹妹,今天是过年呢,只要妹妹有兴致,姐姐哪有不奉陪的?不过,妈妈也要喝,咱们一家人今天就高兴高兴。”说着转身对正看热闹的尚融jiao嗔道:“融哥,我们三个就jia给你了,等我们喝醉了,你可不许欺负我们呀。” 紫惠这话听得尚融心中一听得小雅面红耳赤,朱虹则低着头尽拿眼睛瞧着nv儿。 尚融见着梯子就上,端起酒杯说道:“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就都别作假了,今天不管谁喝醉,本人都负责一切善后事宜。”说着就一饮而尽。 小雅端着杯子红着脸对紫惠说道:“哎呀紫惠姐,他又开始吹牛皮了。还不定谁照顾谁呢,我从来都不做假的。”说完也把酒喝了。 紫惠就笑嘻嘻地端着杯子等朱红,nv人似乎禁不住劝,只好一点一点地将红红的液体慢慢倒进嘴里。 于是,在尚融和紫惠的推bo助澜下,掀起了这场年夜饭的第二个高 这个临时组建家庭中的三个nv人和一个男人,在这岁末的最后一天,似乎都暂时揭掉了平时带着的面具,在高档红酒的热力鼓舞下,显示出各自的本来面目。 除了朱虹仍然坐在原来的地方以外,紫惠和尚融三个已经喝成了一堆。只见紫惠的一个身子几乎就瘫软在男人身上,而另一边的小雅则把男人的一条手臂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摇晃着,那神情就像摇动着自己的孩子。对面的朱虹整个身子仰在沙发上,丰满的iong部在薄薄的羊绒衫里起伏不止,一双眼睛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看着对面三个人如漆似胶的样子。 若在平时,朱虹或许早就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是在喝下了大量的红酒以后,一切都显得朦胧起来,同时觉得一切仿佛都是排练过的节目,到了时间自然就应该按照预定的程序上演,既然是演节目,大家就都是剧情中的角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剧情的需要,就像电影里的那些ji情戏一样,没什么正常不正常的。这样想着,朱虹就羡慕起对面的三个人来,想自己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在生活这部冗长的连续剧中何曾扮演过如此甜mi的角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朱虹mo到沙发上的一个靠垫,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沙发上。 而尚融似醉非醉,但是比三个nv人多了一份清醒。对面nv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直到nv人柔弱地倒在沙发上,尚融知道自己这位丈母娘尘封多年的芳心被唤醒了。” 哥哥……我还要喝……你喂我…… “小雅继续摇晃着男人的手臂,小嘴里热乎乎的气流喷在男人的脸上有股甜甜的味道。尚融心里那个得意就别提了,他斜眼看看怀里的紫惠,只见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有满身撒发出的幽香在空中浮他拿起面前的一只酒杯,满满地含了一口转向小雅,nv孩盯着男人鼓着的嘴巴,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就见男人的一张嘴慢慢朝自己的脸移动过来,于是本能地闭上眼睛,等两张嘴碰在一起的时候小雅禁不住张开小嘴,感到一股细细的涓流热乎乎地流淌进来,心中就涌起无限的爱意,鼻子里发出几声动物似的哼哼,乖乖地承接着男人的浇灌。一来二去,小雅很快就掌握了这种游戏的技巧,并乐此不疲,以至于反客为主,她不断地从酒杯中吸取红e的液体,然后高高撅起自己的小嘴,闭着眼睛等男人来畅饮。这种酒似乎更有热度,更能使人mi醉。不一会儿,小雅也像紫惠一样软在尚融的肩膀上,小嘴里吐出一串串不成句的呓语。” 喝……哥哥……喂紫惠姐……嗯……喂妈妈……喝酒……” 听着小雅的喃喃细语,尚融的目光就朝对面看去,只看了一眼,就是一阵心旌神摇。只见朱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过身来,一条ui在沙发上,另一条ui耷拉在地上,窄窄的筒裙缩到了部上,那被丝袜包裹的丰满一览无余,那些闪烁的光泽,那些褶皱处形成的阴影,层次分明地勾勒出nv人四十年的禁忌与爱恨情仇。 尚融甚至感到了那阵阵热力的辐看见了那水汽弥漫的百草园中湿漉漉的ua瓣上重重的伤痕。就在这一刻,他刻骨铭心地预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被诅咒的望之中而无法自拔。 紫惠和小雅确实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尚融实践了喝酒前自己许下的诺言,自然要对三个nv人负责到底。他汗流夹背地把小雅和紫惠送到了各自卧室的上,由于心中那股邪火正熊熊燃烧着,所以他把两个nv人都剥的一丝不挂,当他再次看见小雅mi人的下体时,抑制住心中那头怪兽的咆哮,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口红,在那雪白之处写上“尚府融宅“四个字,写完以后又欣赏了一阵,想象着nv孩明天早晨醒来以后看见这几个词的情形,脸上lu出满意的笑容。 随即一皱眉头,万一紫惠知道了,岂不是有厚此薄彼之嫌,于是他又晃晃悠悠地来到紫惠卧室,手里拿着口红,盯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看了好久,忽然就想起赵启东那个王八蛋曾经在这里折腾过,心里顿时恨恨的,咬咬牙,在那里写了“尚融老屋“几个字,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忽然就想起了楼下沙发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负责到底“。于是又情绪高涨起来,屁颠屁颠地朝楼下走去。 但是,当面对着躺在上的朱虹的时候,尚融虽然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一百个理由,甚至已经有了下地狱的决心,但是,他伸出去的手还是颤抖的厉害。眼光自然就向nv人的脸上看去。朱虹此时好像正做着梦,并且是一个噩梦。只见她的眼皮一阵跳动,头在枕上左右扭动,嘴巴大大地张着就是发不出声音。尚融吃了一惊,他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nv人如此ji烈的反应,赶紧撤回魔掌,嘴里一连声地低声道唤道:“伯母……伯母……” 朱虹停住了扭动,飘渺的hun魄被尚融唤了回来,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弯腰正看着自己的男人,呆呆地楞了一会儿,一只手突然就抓着尚融的手臂,坐起身来四周环顾着,失hun落魄地说道:“小雅……小雅在哪里……他回来了……我要去看看小雅……” 说着就移动着身子要下尚融见nv人说话行为一点逻辑都没有,就认定nv人还醉着,就双手搂住了nv人的腰,让她半靠在头,嘴里说道:“伯母,小雅已经和紫惠睡了,伯母,谁回来了。” 朱虹仿佛清醒过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着尚融,浑然感觉不到自己的上身正靠在男人的怀里,而男人的一条手臂还搂着她的肩膀。” 小尚,我喝醉了,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小雅她爸……那个祁顺东回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朱虹生生打住了自己的话头。尚融听见了祁顺东三个字,瞬间就清醒了大半,见nv人打住话头,怎肯罢休,手臂禁不住搂紧了nv人的肩膀,让nv人的上半身紧贴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托住nv人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一双冰冷的眼睛凝视着nv人,几乎是沉声喝道:“祁顺东?他回来怎么啦……告诉我……” 朱虹看着男人凌厉的眼神,感受到自己身上和下巴上手的力量,一时就觉得身子化作了一滩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天哪两个男人有什么区别呀都是那么霸道,那么凶狠。都想占有自己nv儿的身体,并且都对自己的身子…… 朱虹好像此时才觉得躺在尚融怀里不合适,身体不自觉的扭动起来想摆脱男人的控制,无奈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再被男人锋利的视线碰上,心里就颤颤的。罢了,罢了,就随他吧,好歹小雅喜欢他,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只要母nv两人今后有个好的归宿,一切都随他吧,男人是nv人的天空,他撑着这片天也不容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关起来都是一家人啊。那个人不是这样说过吗?其实自己早就失贞了,早就被祁顺东过了,那些夜晚,他在小雅身上酝酿情绪,最后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有什么分别吗?那才是真正的啊。 而眼下这个男人只是胃口太大了,想把我们母nv通吃,可是和那个人相比显得文明多了。尚融觉得怀里的nv人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同时,几滴清泪从nv人红晕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他不禁一阵内疚,怎么能对这个柔弱胆小的nv人如此粗暴呢。他松开nv人的下巴,轻轻拭去残留的泪珠,柔声说道:“伯母,告诉我吧,我要知道一切,这也是为了你和小雅好啊” 朱虹颤抖着身子,体会着男人给自己擦掉眼泪后轻柔的抚mo,仿佛从一场狂风暴雨中突然进入了和风吹佛的un天,一颗心被男人裹挟着起起落落,身子慵懒的不想动弹,禁不住向男人怀里挤了一下,哆嗦着嘴颤声说道:“我……告诉你……你会看不起小雅……我……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活了……小雅啊……” 随后就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当那悲伤欲绝的呜咽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尚融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而nv人似乎也得到了释放,眼睛也慢慢地睁开,时不时瞟一眼男人,随后又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闪不及。尚融极力忍受着原始的冲动,几乎是凑到nv人的耳心以梦幻般的声音轻唤道:“虹,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好吗?” 伴随着nv人的颤抖传来几声低良久才听见一丝细语:“我……小名叫梅姑……爹娘死后……就没人叫过了……你……” 尚融心里顿时欢呼起来,看来自己前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这个受到祁顺东长期压制、饱受yin威的nv人,在这样的时刻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呢,她的心智因顺从和善良而变得迟钝,她那伤痕累累的心期盼着男人的抚慰,祁顺东啊,没想到你在训练nv人方面却有过人之处啊,兄弟这就领受了,哈哈哈尚融的心里一阵狂笑。”梅姑,梅姑,快告诉我,不然我生气了,知道我生气有什么后果吗?” 尚融紧盯着nv人红的jiao催促道。朱虹此时的智力应该处于她人生中的最低听了男人的话,似好奇又似*地柔声问道:“什么后果?你说……” 尚融看着nv人柔弱顺从的样子,浑身肌紧绷,小腹处热气攒动,手上一紧搂得nv人半边脸贴在iong膛上,嘴里的热气毫无顾忌地吹在她的耳朵里,气喘道:“不听话的nv人,我总是打她们的屁股。你是不是想……” 朱虹含义不清地嗯了一声,扭动了一下硕的屁股,好像在躲闪着那只看不见的手,随即哼哼唧唧地低声说道:“我听话……我说……” 说着迅速地抬头瞟了男人一眼,然后把脸更深地藏进他的怀里,继续道:“那一年祁顺东从部队回来……” 朱虹仿佛被催眠了一般,窝在尚融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一段人间秘史,声音平和,没有ji动和忧伤,就像一个nv人躲在风平静的避风港里讲述着遥远的狂风暴雨。虽然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半夜开声,nv儿卧室前的黑影,那粗重的喘息,那些担惊受怕的不眠之夜,那个被nv儿的身子刺ji起来的疯狂的野兽。随着自己的讲述,这些可怕的情景似乎渐渐离她远去,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被搬掉了,她的心在那一刻变得空的不再有任何秘密。直到nv人吐出最后一个词汇,她仿佛已经虚脱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几乎被汗水湿透,每一个细胞都松弛下来,就那样窝在男人怀里像一条随bo逐流的小船。 尚融看着像是大病一场后柔弱无力的nv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nv人所讲的一切固然令他吃惊,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听了nv人的诉说后,并没有对祁顺东产生刻骨的仇恨,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当nv人说到祁顺东在上如何折磨她,小雅如何赤luo着身子被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尚融竟无法控制自己的变态的反应,潜意识中仿佛自己也参与了那种勾当,一时就羡慕起祁顺东来。 这个老狗真是胆大包天啊,老子和他比可差远了。尚融觉得自己前一阵一直担心的一件事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从nv人所讲的一切可以断定,今后小雅母nv在自己和祁顺东的较量中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想到这里就低头看向怀里的nv人,没想到她并没有睡过去,而是眯缝着眼睛正看着男人。尚融朝她微微一笑,nv人就闭上了眼睛。”你告诉过小雅吗?” 尚融一根手指在nv人的脸上轻轻触碰着问道。朱虹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男人说:“我本来不想告诉她的……可她已经是……” 尚融笑着打断了nv人的话。”你做得对,小雅已经是大人了,对自己的父亲应该有个全面的认识。” 三宫其实是个小镇,距离市区二十多公里,有人口三四万,前几年三宫镇并入了市区,成为市政fu管辖下的第七个区,市公安局城南分局在那里设置了三宫派出所。市公安局原刑侦处处长方欲良犯了错误以后被贬到这里当所长。 三宫派出所的十一位民警对于方欲良的到来看法都差不多。他们认为方处长算是栽了,这辈子可能就在三宫派出所熬日子,到了年龄退休了事,毕竟人的政治生命只有一次。 在这些人中,只有副所长张了解点内情,他知道方处长虽然被贬为所长,但是却身负重任,这一点市局的祁局长已经和他沟通过了,另外对于新来的五名刑警的背景他也有所耳闻,所以,他对于方欲良和五名刑警的到来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最担心的就是所里一些民警小看了方欲良,做出对上司不敬和不服管理的事情。 就在方欲良到任的前三天,张还特意召开了全所的民警会议,虽然他不能直接说出方欲良的真正来意,但是,他一再告诫各位民警,方欲良是市局祁顺东局长的爱将,言外之意是方欲良虽然是犯了错误下来的,但是,背后有靠山,谁要是不识相胆敢落井下石的话,那就是和祁局长过不去。 张的一番话果然平息了所里的纷纷议论,当方欲良带着他的小分队来到所里的时候,大家起码表面上都是毕恭毕敬的。 转眼方欲良到三宫派出所任所长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期间他在张的陪同下对辖区进行了一番装模作样的考察,当然张也把所里人员的情况作了介绍。但是,除了派出所那个比他早来一个月的漂亮的内勤李满媛之外,方欲良的心思根本没有集中在所里的日常事务上,他报仇心切,每日只是和小分队的几个人密谋,将郑刚案、两次袭警案以及尚融的娱乐城都做了仔细的分析,他甚至想把自己的i通良家案也拿出来分析一下,只是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 年前的时候,他就想把自己的思路以及大家的看法向祁顺东做个汇报,没想到祁顺东居然不着急,让他先把所里的内政外jia搞好,并且特别强调一定要和张处理好上下级关系,加强合作。听得方欲良云里雾里,不明白祁顺东的真实意图。 一直等到年都过完了,仍然没有得到祁顺东的指示,方欲良就怀疑祁顺东是不是把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了。其实他那里知道,此时的祁顺东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忙的不亦乐乎。 年前的时候,祁顺东还幻想着老婆可能会回家和自己过年呢,本来他是想再去一次小雅那里和母nv两个谈谈,可是一想起上次的遭遇心里就直犯犹豫,说不定又会碰上尚融那个蛋,祁顺东倒是不怕尚融,只是拉不下脸,想自己堂堂局长一个,怎么能低三下四地去求nv人?况且旁边还有个看笑话的蛋? 祁顺东冷冷清清地过完了年,没有等回nv人,等来的却是一个律师,那个律师带来了朱虹签署的一份离婚协议,祁顺东怒火中烧,要不是极力克制着,他可能会把那份协议撕个粉碎然后摔到那个律师的脸上。 律师当然看出了祁顺东的愤怒,赶忙理智而又得体地劝说道:“祁局长,朱红nv士离婚的要求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提出协议离婚完全是考虑到你目前的身份,如果上了法庭有一些对你很不利的证据……” “别说了” 祁顺东恶狠狠地吼道。这个律师肯定是尚融喂养的一条狗。离婚?她朱虹哪里有这个主见,即使有这个主见她也没这个胆量,都是尚融在里面搞鬼。看来他不搞得自己家破人亡是不会甘心的,小雅……天哪那个畜生说不定已经把她…… 祁顺东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吓得律师惊跳起来,以为祁局长要对他动粗呢。不过,他惊奇地看见祁局长慢腾腾地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碳素笔在那张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律师一时就对局长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局长啊,果断干脆,一般的人要几天甚至几个月考虑的事情,局长几分钟就可以拍板了。不过还没有完,委托人的几句话还没有转告。律师将协议书放进真皮提包里,脸上堆起一副谄媚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祁局长,你的妻子,哦不对,应该是前妻让我带句话给你……” “她说什么?” 祁顺东盯着律师不怒自威。”她的意思是既然离婚了,她们就和你没有关系了,请你……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你的nv儿,要不然你的nv儿将会申明和你断绝父nv关系。” 律师注意到祁顺东的脸变得铁青,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以至于微微颤抖着。律师心里一阵胆怯,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当事人的最后一句话传达给了祁顺东。”你的……前妻说,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赶尽杀绝。” 律师的话音未落,祁顺东唰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手指着厉声道:“你可以走了” 看着律师的身影消失在外,祁顺东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点上,借以平息内心的狂小雅,小雅,祁顺东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眼前一会儿浮现出nv儿那完美无瑕的青un*;一会儿仿佛又看见尚融赤身果体趴在小雅的身上;最后是老婆朱虹满嘴鲜血的样子,祁顺东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就像是在掐死自己的对手,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 祁顺东坐在张爱军的办公室里,神情沮丧。律师走了以后,他在办公室里将自己的思绪清理了一番,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有必要向局长张爱军做一个汇报。 虽然离婚属于个人的i事,但是,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干部,离婚就不是一件小事,有必要向组织讲清楚事情的原委。不然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会搞得满城风雨,不过他隐隐预感到张爱军很可能借这件事情给他找麻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祁顺东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张爱军也接待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代表公民卢凤向市公安局提出行政复议,并要求市公安局赔偿其堕胎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各种费用五十万元。 此刻,当祁顺东看完张爱军递给他的材料以后,他才明白,尚融不仅怂恿朱红离婚来恶心自己,还处心积虑利用卢凤来闹事,没想到他打的是一套组合拳。 当然,祁顺东对尚融的用意很清楚,无非是想搞臭自己的名声以达到干扰破案的目的,不过祁顺东也隐隐察觉到这两件事情也包含了尚融对自己的警告。”老祁呀虽然我们**人讲的是婚姻自由,但是对于一名领导干部来说,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嘛,比如说个人威信,生活作风。” 张爱军见祁顺东坐在自己面前只管愣神,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难受了吧。”不过,你离婚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处理好,千万不能影响了工作。至于卢凤的投诉嘛,这件事情比较棘手,搞不好他们会把事情闹大,如果闹到社会上去,可能对局里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你知道,现在从部里到厅里都在抓工作作风,这个时候卢凤这件事情就很敏感,很典型。不过嘛,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但是老祁呀,教训还是要吸取的,以后不管做什么最好先和我通通气,组织原则还是不能丢的嘛。你看卢凤的事情就搞得我很被动,现在是法制年代,什么都要讲证据,决不能感情用事而置法律于不顾,所以,在郑刚的案子上是不是有必要调整一下思路,全力以赴先将郑刚抓捕归案,只要郑刚归案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你在那个尚融身上ua的时间太多了,其实尚融也就是个有点钱的小痞子,你跟他叫什么劲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仅供你参考啊” 张爱军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讲得嗓直冒烟,于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大口凉茶,抬头看祁顺东只顾埋头ou烟,不知是否听进了自己的话。这头倔驴,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张局。”祁顺东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终于开口说道:“你说尚融是个小痞子这点我同意。可是为什么这小痞子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呢?我的nv人我了解,这次离婚完全是尚融一手策划的,另外他早就在我nv儿身上下功夫了,这些都说明什么呢?” 祁顺东说着说着就ji动起来,音调也渐渐高上去,只是当他看见张爱军紧皱着的眉头时才停了下来。”是呀”张爱军不经意地摆摆手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尚融接近你nv儿会不会与你这个局长父亲有关呀?生意人嘛,总想和政fu官员套套近乎,何况小雅可是个大美nv呀,别说像尚融这样的有钱人,哪个男人见了……” 忽然察觉到祁顺东的脸e不好,张爱军就尴尬地笑笑,继续道:“至于朱红和你离婚,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听说你把老婆的牙都打掉了两颗,这可是犯罪呀老祁,你不能总是带着有e眼镜看尚融,过分沉mi于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工作滴。我的意见你还是把郑刚作为重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祁顺东听张爱军最后已经不是商量的口气了,简直就是命令,他知道和张爱军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两人对案子的看法分歧太大,也不知到底谁在感情用事。他站起身说道:“我会认真地考虑你的意见。”说完就出走了。 张爱军看着祁顺东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过不去呀,老祁,你也太心急了点,你就不能耐心地等到我退休吗?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张爱军拨了一个内线电话,然后就背靠着大班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直到一双小手在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捏起来,他才伸出一只手一边在那只小手上轻轻地拍着,一边继续闭目养神。”他来过了?”身后传来nv人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张爱军不易察觉地点点头,注意力还是被那股幽香吸引着。”怎么?昨天才给你,今天就擦上了?真好闻。”说着嘶嘶有声地深深嗅了几下。nv人在背后轻声笑道:“没那么夸张吧,不就一瓶香水吗?” 张爱军扭头看着肩膀上蠕动着的白皙的小手说道:“就一瓶香水?这可是国际名牌。你知道多少钱一瓶?” 侧着耳朵听听背后没有回答,就接着说道:“还是上次我去美国考察时买的,八千块一瓶,美金。连那个黄脸婆都没用过这么贵的。” 话音刚落,张爱军就感到脖子上热乎乎的,一条灵活的小舌头慢慢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不禁打了哆嗦,就听耳边一个磁的声音低声道:“你对我真好。” 张爱军的心思就活泼起来,一边享受着耳朵上传来的湿热柔软,一边低声道:“你擦哪儿了?” “手腕上。” 张爱军就抓起nv人细白的手腕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着,一边继续问道:“还擦哪里了?” “耳朵后面。” “快让我闻闻香不香。” 说着就将nv人头搬过来,一个粗大的鼻子朝nv人的脖子钻进去。nv人似乎被触碰到了敏感处,低一声,直起身子,一下就将自己的薄衣掀的老高,然后又把小小乳罩推起来,一只白uaua颤微微的小山峰就暴lu在清凉的空气中,那红红的一点已经石头般坚硬。”这里也擦了呢,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nv人的蓓蕾就被男人吸进了大嘴里,吸得nv人高高仰起头来,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唤。f@。 五百七十. 五百七十. 三宫派出所在镇北的一座院子里,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的小楼,院子里有几棵树已经有几十年的树龄,此时满院子都已经被白雪覆盖,但是在夏天的时候,院子里草木茂盛,处处绿荫环绕,倒是避暑休闲的好去处。此时,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但是,在三楼的会议室里,所长方y&249;良已经从市局的老同事嘴里得知了祁顺东的近况,原来祁局和爱人离婚了,并且正有人在局里告他的状,怪不得局长没时间听他汇报,看来局长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当他听说祁局和爱人离婚是因为尚融的挑唆时,不禁满腔悲愤,真是家仇国恨啊,如果不早日铲除尚融一伙,不但对不起祁局,也无法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所以,这几天他和所里的一些骨干加班加点,务必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侦破方案,以宽慰老局长的心。”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对尚融进行跟踪。” 来自城南分局刑警队的王新民透过重重烟雾看着坐在对面的方y&249;出来,“ “可是以前也跟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并且还派了贴身卧底……”刑警队员吴天明质疑道。”表面上看是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来自市局刑警队的李刚打断吴天明的话说道:“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孙小雨的离职,尚融几次人为的脱离我们的视线,以及两次袭警案不都说明了尚融的嫌疑吗?只是这个罪犯好像运气特别好,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洗清自己。” “不是他运气好,他是用我们同志的鲜血才将自己洗干净的。”方y&249;就有七八个之多。”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只听一位刑警嘟囔道:“这家伙简直是种猪嘛。” 所有的人发出一阵哄笑。等大家安静下来,张才接着说道:“在他所有的情f&249;良紧接着说道:“对待非常的案子就要有非常的手段,我们这个小分队有权采取我们认为适当的行动,祁局会支持我们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被推开了,三宫派出所的内勤李满媛走了进来,正当屋子里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位警ua的身上时,后面又进来一个人,大声说道:“我这就来支持你们了。” “祁局长” 随着几声惊呼,祁顺东风尘仆仆地走进了会议室。方y&249;良继续说道:“这一点你这当所长的可要掌握好,要劳逸结合,时刻保持充足的干劲。当然了,同志们急迫的心情可以理解,这也说明了同志们有很强的责任感嘛。这样吧,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出钱,请大家撮一顿,满媛呢“ 祁顺东朝李满媛招招手,李满媛就快步跑到他的身边。祁顺东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元的纸币递给他说道:“你去安排,要去镇上最好的饭馆,别忘了搞几瓶酒。” 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中,三宫派出所的案情分析会落下了帷幕。 这天晚上祁顺东就住在了派出所三楼的一间宿舍里,由于暖气出了问题,房间里异常寒冷,方y&249;良本能地预感到祁顺东肯定有事要i下和他谈,绝不会只是给刑警们鼓鼓劲吃吃饭这么简单。果然祁顺东在两个人都点上一支烟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方y&249;良打了一个酒嗝点点头道:“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行,尚融老奸巨猾不会让nv人参与进来。” 祁顺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道:“凡是人都有弱点,张正是看中了尚融的死尚融当然不会让他其他的nv人参与进来,但是,那个林紫惠就不一定。她掌管着尚融在本市的所有投资,看来深得尚融信任,知道点内情和线索也不一定。” 方y&249;良说道:“我今天不就是给你送把柄来的吗?” “哦?局长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早都等不及了。” 方y&249;良一愣,随即iong有成竹地说道:“祁局,做警察这么久了,还没发现有撬不开的嘴呢。” “别光吹牛,上次那个卢凤被你搞的一团糟。”祁顺东仿佛是在故意刺ji方y&249;良一脸委屈地表白道。 祁顺东扔掉手里的烟把,用脚碾灭,随即脸&232;道:“我给你透个底,抓林紫惠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但是要有心理准备,万一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如何善后?” 方y&249;良的手说道:“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 说着又点上一支烟一字一句道:“即使在林紫惠身上没有收获,起码也会ji怒尚融,上帝怎么说来着,想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你想想,尚融这个小被ji怒后能不疯狂吗?那时,他就会做蠢事。你要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方y&249;良,慢条斯理地说道:“事情也凑巧,陈国栋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人,好像是个被开除的小行长,开除的原因是挪用公款,本来是要进去蹲几年的,可是行里有人保了他,最后就把他开除了事。” 看着方y&249;良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就笑骂道:“亏你还是搞刑警的,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方y&249;良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检察院和公安可是一家人。我都安排好了,检察院负责把人抓了,后面的就看你了。” 方y&249;良跟着站起来,连声道:“祁局,你小看人呢。” 祁顺东往上一靠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就离开。” 方y&249;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方y&249;良的时候前的nv人已经脱的只剩下内衣&232;的光泽。祁顺东白天就见识过nv人的魅力,刚才在酒桌上,看着满媛几杯酒下肚以后,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引得祁顺东偷窥了不知多少次。就在nv人站在前犹豫不前的时候,祁顺东低声道:“满媛,快进被窝来,别冻坏了。” 说着就将被子掀起一角。nv人被祁顺东的声音吓了一跳,轻哼了一声顺从地钻进了被窝。良久,就听祁顺东说:“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没声音。”你有丈夫吗?” 没声音。 又沉寂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听见nv人尖叫一声,随即就听见一阵体的撞击声。良久才传来nv人哼哼唧唧声音:“祁局……你……离婚了?” 祁顺东喘息着嗯了一声,nv人又呻了几声,忽然说道:“祁局……我…………还没嫁人呢。” 一切停止下来,接着就见祁顺东掀开被子借着雪光查看着什么。然后一把抱住nv人狂动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满媛……我的好nv儿……爸爸疼你呢……” 随后一张小晃动的似乎要坍塌下来。明亮的雪光将二楼的走道照的一片雪亮,在祁顺东宿舍的前有个黑影趴伏着,赫然就是给祁顺东站岗的方y&249;出来。老子真是低估他们了,胃口不小啊。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有求于这帮人呢,一千万就一千万,就当是买命钱吧。”怎么样?如果有困难的话直说,他不会勉强你的。”老杨见尚融不出声就催促道。”什么话”尚融一边自己往前走,一边笑道:“朋友的情谊岂是金钱所能衡量?” 老杨从后面赶上来,在尚融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大声道:“好样的他没看错你。” 他**的,站着说话腰不酸老子的心里在流血呢,一千万这不是割老子的吗?如果让紫惠知道了她还不哭昏过去。尚融极力掩饰自己痛失财产的沮丧,随口问道:“他怎么不自己开口?” 老杨忽然以严肃的口en说道:“他从不亲自开口,你知道,说到钱上的事情他就很腼腆,对他来说钱是肮脏的东西。” 尚融真想哈哈大笑。钱是脏东西?真是一群洁身自好的人啊,就老子是俗物,是你们装钱的垃圾桶。”我只是随便一问,说实话,我和你更熟悉些。” 老杨把一条手臂搭在尚融的肩膀上,狗熊般的身子随着尚融朝前面运动着,一边几乎是在尚融的耳边低声说道:“他不会白拿你的钱,他让我告诉你,有一帮人最近在海南旅游,他们看上了一只叫做穷明源的股票,你知道有多少资金要进入这只股票吗?两百个亿。我想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尚融一瞬间就热血沸腾,浑身一万八千个孔全部张开了。他稍微盘算了一下,眼前仿佛就出现了一座座金山银山。”真的?” 老杨松开尚融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钱你怎么给他?” “我从北京那边走账。” 尚融话音未落,就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什么?紫惠?什么时候?你慢慢说。天哪我知道了。” 尚融挂掉电话朝老杨看去,只见他已经变成了雪地上的一个小黑点。 紫惠和周小莲道别后,一个人从饭店里出来向自己的汽车走去,走到汽车跟前的时候,她看见周小莲还站在饭店的台阶上,就朝她挥挥手。正当她从包里拿出汽车钥匙准备开的时候,一抬头见两个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她面前,相距不到一米,惊愕之下她下意识地朝后面退了一步,就感到后面有人推了她一下,回头一看,紧贴身后还有两个男人正冷冰冰地看着她。 不好绑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紫惠就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被两个男人抓住了,随即身子好像离开了地面,身不由己地被两个男人朝着旁边的一辆面包车拖去。紫惠嘴里喊了一声,心里一阵恐惧,禁不住朝着周小莲先前站着的台阶望去,就见周小莲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被吓住了。紫惠来不及多想,扭头朝着她大声喊道:“小莲,小莲……” 刚喊了两声,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提起,来不及喊出第三声,身子就滚到了面包车的座位上了。惊恐之中的紫惠似乎看见周小莲朝着她跑过来,她拼命朝着车窗扭过头去,但是车窗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随即,一只手拉了她一把,身子就直立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左右各坐着一个男人,紧紧贴贴着她的身子,紫惠感到右边的男人一只拉着她手臂的手就贴在自己的iong上,她禁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但没有摆脱掉。左边的男人见她挣扎,就拿出一副手铐给她考上了,就在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转过头来冷冰冰地说道:“我们是检察院的,有个案子跟你有牵连,从现在开始你将接受审查。” 检察院?紫惠虽然脑子还是很但恐惧之心瞬时就减轻了许多。毕竟不是绑架,只要是公检法就好办,尚融一定会来救她的。”我要看看你们的证件。” “证件?”刚才那个男人笑了一声。”到地方自然会给你看。” 说完就扭过头不再说话。这时,紫惠又感觉到iong部那只手的a扰,于是就扭头朝那个男人看去,只见是个相当年轻的男子,他似乎承受不住紫惠的目光,扭头朝向窗外,那只手也慢慢离开了nv人iong口。 尚融就就像疯了一样闯进家里,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窝一般,屋里的三个nv人本来就像惊弓之鸟,此刻见了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惊得全部站起身来,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尚融把三个nv人逐一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周小莲脸上,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直a到了nv人的心坎上。周小莲禁不住惊呼一声,浑身一阵颤抖,顿时想起了上次男人的粗暴行为,一瞬间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双秀目水汪汪的,双ui一软就倒在沙发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呜呜直哼哼。尚融看着nv人的举动正莫名其妙,忽然就听小雅“呀” 的一声,一根青葱般的纤指指着周小莲,嘴里喏喏道:“她……她……” 尚融顺着小雅的手势看过去,一时眼睛就像被钉在了nv人的胯间,只见周小莲两ui紧紧夹在一起,从大ui到屁股都哆嗦着,只是胯间的&249;子来。” 尚融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朱红见男人满头大汗,鞋子上都是泥土,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柔声道:“小尚,着急也没用。总会搞清楚的,你先上去洗把脸换换衣服。” 尚融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怎么一下就了阵脚。于是,看了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的周小莲一眼,将一双脏皮鞋甩到口,光着脚上楼去了。在楼上的卫生间里,尚融把整个头塞进盥洗盆里面用凉水冲着,以便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小时之内他就经历了孙小宁索财、情人被抓、美nv小便失禁的刺ji,一颗心高高地浮起,似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特别是紫惠莫名其妙地被人掳走,就像一块千斤重石压在心头。虽然平时经常对nv人随心所y&232;铁青着,那模样就像要杀人似的。他看看沙发上依旧低垂着头的周小莲一眼,尽量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你不必紧张,把你看见的仔细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说完就在一张椅子里坐下,为了让nv人松弛一下,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吸着。周小莲抬头瞟了男人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诉说起来。 听完周小莲的讲述,尚融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绑架?可是……郑刚?不像。郑刚想要钱直接就可以向自己提出来,绑架紫惠只能给他带来麻烦,再说,郑刚自己都朝不保夕,哪里有能力绑架人? 那么是紫惠的仇人吗?紫惠这些年没和谁结过仇呀难道是自己的仇人绑架紫惠泄愤?这倒是有可能。赵磊?也不对。他应该去绑架卢凤才对呀祁顺东?从仇人的角度出发祁顺东有动机,可他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不至于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吧。再说,紫惠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又没有把柄落在公安局手里,他祁顺东凭什么…… 等尚融把一支烟ou完也没能想出一个头绪,三个nv人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那神情既紧张又充满希望,仿佛这个男人是万能的神似的。尚融扔掉烟头,站起身对朱红说道:“你在家里呆着,要不停地给紫惠打手机,另外记住,如果有人往家里打来电话,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然后马上告诉我。” 说着回头看了周小莲一眼,就像吩咐仆人似的说道:“你就住在这里,紫惠也是你的朋友,今天如果不是你叫她出去就不会有这事。” 周小莲听着男人声&237;了,直到尚融上了车她还在愣神。”怎么了?不舒服吗?”尚融看着nv孩问道。”没有。” 小雅边说边启动了车子。默默地行驶了一会儿,小雅看了男人一眼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说完迅速转过脸去,两眼直视着前方,饱满的*一阵微微起伏。 尚融楞了一会儿,柔声道:“要不我为什么让你和我一起寒冬夜行呢?” 小雅听了男人的话,嘴角一翘l&232;的拖鞋,然后进厨房烧上一壶开水;揭起沙发上的盖布;打开电脑;打开透气窗…… 小雅想帮他一下,可不知从何处动手。就在小雅不知所措的时候铃就响了。张铭和小雅见过几次,穿山甲和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她不认识。张铭看见小雅似乎楞了一下,随即朝她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带着一副凝重的神情。等几个人在沙发上坐定,尚融拿出一包烟给每人递上一支,那个年轻人马上过来给他点上火。小雅在厨房里沏茶,就听尚融说道:“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了,事实上我也就知道这么多。我怀疑是绑架,但是,锁不定人。” 说着转向张铭继续道:“你怎么看?” 张铭沉默了一会儿,朝厨房看了一眼。尚融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道:“我信得过她,你尽管说。” “刚才在路上我就琢磨了一阵,起初也认为是绑架。但是绑架无非为钱,如果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绑匪的消息。不过……” 看着尚融一副为难的样子,再次朝厨房扫了一眼。正好小雅拖着茶盘进来,尚融朝小雅招招手,示意小雅坐在自己身边。张铭见了尚融无声的动作似乎再没选择的余地,继续说道:“我想起了当初小凤被抓的情形,我问过小凤,那些人根本不按程序抓捕,就和绑架一个样,虽然人是城南分局抓的,但幕后作的就是祁顺东。” 尚融眯着眼睛看着张铭说道:“公安抓人总有个罪名吧……小凤……” “小凤有什么罪名?” 张铭忍不住打断尚融的话说道:“他们随时都可以给你找个莫须有的罪名。而罪名本身并不是他们抓人的目的,他们的目的隐藏在罪名后面,不可告人。那次抓小凤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我,当然最终还是为了你。我认为这次和那次差不多……” “祁顺东?” 尚融三个字从嘴里出来,小雅不禁打了个哆嗦,但随即就安静下来。”我总以为祁顺东不至于……”尚融没说完就停了下来,似乎对自己的立论无法信服。”老板,祁顺东失去了老婆nv儿,他岂能善罢甘休。”穿山甲大声说道:“我认为抓林总完全是报复。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过。绑架?这个城市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老板的nv人。” 尚融瞟了小雅一眼,见nv孩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就伸出一条手臂搂住了她的肩膀,小雅朝他笑笑,轻轻摇摇头。就在这时,尚融的手机滴滴的响了起来,他连忙去拿手机,由于ji动手有点哆嗦,手机掉到了地上,小雅马上捡了起来递给男人,尚融听电话的时候,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抚mo着男人的手臂,眼里似有无限的温柔。”你确定?” 尚融对着手机说了最后一句,然后是一阵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脸上,连小雅都沉不住气了,不易察觉地轻轻摇着男人的胳膊。良久,尚融才缓缓说道:“今天全市公安系统没有抓过紫惠这么个人,连相像的人也没有。” “秘捕” 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年轻人忽然说了两个字。其他的几个人马上把脸转了过去看着他。年轻人并不紧张,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公安秘捕的话就查不到。只有几个人知道。我认识一个哥们,他爸就是被秘捕的,一个月以后才通知家里。他家里人找了好多关系也没查到。” 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小雅坐不住了,唰地一下站起身说道:“融哥,我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小雅”f 五百七十三. 五百七十三. 尚融低声喊道:“别冲动。他就是干了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小雅沮丧地坐了回去。除了张铭以外,穿山甲和年轻人吃惊地看着小雅,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小雅肯定是老板众多nv人中的一个,当然是心腹一类的nv人。这个漂亮妞到底是什么角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同一个疑问。尚融冲着两人淡淡说道:“她是祁顺东的nv儿祁小雅。” “什么?” 穿山甲还好,那个年轻人一下从椅子里蹦起来,好像见了鬼一样,一手指着小雅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是……你们……” 张铭一把将年轻人拉得倒在椅子上骂道:“你ou风是不是” 穿山甲虽然没有像年轻人一样ji动地跳起来,可心里的震惊并不亚于他。同时由然而生的是对老板的无限崇敬,老板真是艺术家啊,居然能把仇人的nv儿玩于股掌之间。尚融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健斌刚才说的情况倒使我想起一件事,有人告诉我说祈顺东现在仍然在主管郑刚的案子,刑警队长陈国栋不是他的人,所以现在祈顺东的行动连张爱军也不一定掌握。这样说来,紫惠很有可能……” “老板,如果真是祈顺东干的话,那我们找起来可就……”张铭担心地说道。 尚融抬头看着穿山甲说道:“我们等到明天上午,如果明天还没有绑匪的消息,那么祈顺东的嫌疑最大。” 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人在祁顺东手里比在绑匪手里要好一些,我凉他不敢胡来,他只是让我受点罪罢了。” 穿山甲扭动着身子似乎有话要说,他朝着尚融使了个眼尚融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尽管说。” 穿山甲吞吞吐吐地说道:“公安里可是有些老手,他们……审讯人是很有一套的……不知林总……她……” 尚融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公安里有能人不错,可我尚融也不是猪。” 说着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道:“一切都等到明天上午再说。” 三个人站起身朝口走去,尚融送到口,对张铭说道:“你给地图打电话,让他明天飞回本市。” 张明笑道:“老板,他现在回来是不是不合适,你想让他办什么事我们就代劳了。” 尚融恶狠狠地盯着张铭一字一句说道:“老子要杀人” 里面屋子的祁小雅正好听见了男人的这句话,不禁连着打了几个哆嗦,但一颗柔柔的心却对男人依附的更紧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浓烈的烟味却没散去。尚融回到客厅时没有看见小雅,他感到一阵疲惫,于是就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又浮现出紫惠的身影,他仿佛看见紫惠卷曲着身子孤零零待在一个小房间里哭泣着。她现在一定在想着自己,盼望赶快去救她。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能救她呢。惠惠,你一定要坚强点,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等你回来以后一定好好疼你,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好多钱,多的你都想象不到,我全都给你,你再也不用为钱心了,不用再和别人讨价还价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对了,你不是想去旅游吗,等你回来我就陪你去,想去哪里都行。正当尚融闭着眼睛胡思想的时候,一只小手把他摇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小雅正坐在身边看着他。尚融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小雅你先去睡吧。” “那你呢?”小雅问道。”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紫惠冲我……你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尚融边说边轻轻推了nv孩一下。”我也不睡,我陪着你。”小雅坚决地摇摇头。”睡觉去不听话是吧”尚融生气地发起火来。谁知小雅并不害怕,一伸脖子倔强地jiao呼道:“就不睡就不听话” 尚融一时就泄了气,突然一伸手就从沙发上抱起nv孩朝卧室走去。小雅jiao哼了一声,任男人抱着,一只小手却捶打着男人的后背。尚融把nv孩放在上就准备给他盖上被子,小雅扭动着身子jiao声道:“人家还没有*服呢。” 说着朝男人伸出双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尚融心里骂道:小东西什么时候了还勾引老子,要是老子今天就把你干了,紫惠知道了非骂死不可。想是这样想,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拉起nv孩熟练地将羊绒衫脱了下来,胀鼓鼓的suiong和纯白的乳罩就暴lu在眼前。 尚融咽了口吐沫,考虑是不是要帮她脱u子,只见nv孩一头倒在上,双手捂住**就不动了,小脸红红的,一双眼睛紧闭着,那神情可不是在等着男人来扒掉u子嘛。 虽然以前和小雅也有过肌肤之亲,还mo过她的隐秘之地,可那都是在黑灯瞎火中干的,如今明晃晃的灯下看着美人横陈,衣衫不整,含羞带怯的样子,尚融如何能忍?心里不禁琢磨,老子只是看看紫惠不会怪罪吧,再说早晚要看得,就算是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吧。 尚融一边给自己找理由,一边就把nv孩的里外u子一起扒了下来,只剩下小小的一条粉e亵然后就站在边贪婪地看着nv孩一双晶莹剔透,白nen如欲的秀ui,那淡淡的光泽在尚融看来是如此的刺眼,顺着小ui往上移动就到了那梦hun萦绕之处,一股强烈的冲动攫取了尚融的心,那高高坟起的包裹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风景呢。 幽香阵阵,处子的dong体伸手可及,紫惠啊,你男人可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啊。虽然有薄薄的布料遮盖着最后的羞耻,但小雅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男人视线的穿透力,那感觉比手的触mo更人心魄。看吧看吧,看过了你就不会再天天惦记了,看过以后那里就不再是秘密了,被拆封的玩具早晚会失去它的魔力,只要你好好珍藏就行。 小雅觉得自己的脸烫的要烧起来,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她有种强烈的冲动,想用双手盖住那令男人痴mi令自己羞耻的地方,因为她已经感到了那里的湿润与火热,感到有丝丝的麻痒从深处蚯蚓一般向着出口蠕动,啊出来了那蚯蚓已经…… 小雅似乎再也坚持不先去了,颤微微地伸出小手,抓住被子的一角胡遮住了*,一翻身将一个后背留给男人。尚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对nv孩充满感ji之情。他知道,作为一个黄ua闺nv,小雅能这样主动横陈jiao躯,让自己长时间地、肆无忌惮地一饱眼福,实属不易,对她来说比趴上去**还要羞耻。但是,老子硬忍着,只动眼不动手难道就容易吗?紫惠,这可是都因为你啊 尚融寻找着安慰自己,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上去搂着nv孩温暖jiaonen的身子睡觉,那个侧躺着的身子,腰之间优美的线条,以及枕头上散落着的青丝,无不像一只纤纤欲手a动着他的心。就在这时,小雅的嗓子发出一声梦幻般的shen听在他的耳朵里即像是一声叹息,更像是嘹亮的号角,似乎在鼓励他扑上去冲锋陷阵。 尚融一咬牙一跺脚,一把就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只听见衣扣崩落的声音。这就叫化悲痛为力量。小雅似乎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男人的脸憋的通红,一只眼晴就像un天的饿狼一般,不禁心中剧震,一时就后悔刚才的放该来的总会来的,看来就是今天了。 这个地方不错,看来是他的老窝。只是,时间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就让我和紫惠都永远铭记这一天吧。”你……把……把灯关上。” 小雅的声音颤巍巍。尚融一愣,随即一伸手就灭了灯,房间瞬间就一片漆黑,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就像两只潜伏着的对峙的野兽,随时都准备扑向对方。 就当尚融按照以往的习惯,赤luo着身子准备上拥抱火热的jiao躯时,外面呼啸的寒风将老式风窗吹得一阵噼啪作响,他朝着黑的窗户只看了一眼,刹那间hun飞魄散。在黑漆漆的玻璃窗上正有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他,紫惠没等尚融回过神来,那双眼睛又消失了。幻觉一定是幻觉。”阿弥陀佛” 紧接着夜空中传来的一声佛号,清晰无比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尚融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下午在清源寺遇见的那个老僧,同时还有小雨模糊的面容,随后,他两眼一黑就一头栽倒在上不省人事,任凭小雅歇斯底里的呼唤也没能将他唤醒。 面包车离开闹市区拐上了外环公路,随即就朝着郊外驶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紫惠从前面车窗外的景物勉强判断出了汽车行驶的方向,一时心里又一阵紧张。这是出城的路,检察院的人为什么要带我出城。” 你们到底是谁。我要看你们的证件。这是我的权利。” 紫惠幻想着利用自己的法律常识捍卫自己的权利。在她想来,检察院或公安抓人,就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警察们先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你面前晃一下,然后告诉你因为什么什么原因你被拘留或逮捕了。可这群人……紫惠越想越害怕,因为她的抗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对他们不像是检察院的人,倒是和电影里的黑社会ing像,天哪他们不会是绑匪吧。啊融哥,快来救我呀,我被绑架了。 随着汽车的行进,紫惠脑子里闪现着各种念头。她禁不住扭头朝挟持着她的一个男人望去,车厢里面黑乎乎的,竟然看不清他的脸。天黑了。融哥已经回家了吧,他知不知道自己出事了,周小莲会不会给融哥打电话。她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小莲,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吗?你肯定已经告诉融哥了。 紫惠一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客厅里明亮的灯光,想起了沙发上懒洋洋躺着看书的男人,还想起了小雅母nv,他们现在正做什么呢,该吃晚饭了吧。一瞬间,紫惠觉得那个她每日进进出出的家是多么的温暖啊,那些家里的人是多么的亲切呀。不知不觉的,紫惠感到一行冰冷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当汽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紫惠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一小时?两小时?她思维只觉得整个过程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坐在紫惠右边的男人先打开车跳了下去。一阵寒风灌进车里,紫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左边的男人推了她一下,喝道:“下车” 外面比想象中的还要黑暗,但是等紫惠下车站稳身子以后,她惊恐地发现这里竟然是荒郊野外,周围没有房屋,没有灯光,唯一的光线来自几米以外停着的另一辆汽车。朦胧中看见那辆车上下来几个人朝这边走来。”转过去” 一个男人抓住紫惠的手臂将她推得原地转了一个圈,接着一只手就按在她后面脖子上,将她的头按在车上,这样一来,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人就jia给你了。”一个声音说道,像是坐在面包车前面的那个四十多岁男人的声音。”谢了哥们。”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客气个球呀举手之劳。”还是那个面包车男人的声音。”那就有劳各位了,请回吧。改天请你们撮一顿。”这时另一个男人喊道:“去把她的眼睛上。” 紫惠就觉得一个男人来到身后,也不知用什么住了她的眼睛,她感到那只冰冷的手碰到了自己jiaonen的脸颊。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完了自己真是被绑架了眼睛?怕自己认出他们?检察院的人为什么怕自己认出他们呢,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紫惠在黑暗中确定这些人肯定是绑匪。一阵恐惧的同时是一阵深深的绝望。紫惠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到车跟前,又几乎是被人塞进了车里,动作比前面那帮人还要粗野,她沮丧的不想再说话了,就像一个失去希望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至于后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她,那只有天知道,此刻,她只想无声地哭泣,让泪水减轻一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外面传来了早起人们的脚步声,窗户上的光线渐渐亮起来,小雅从男人的iong口抬起头来。睡眼朦胧地看看男人,没有任何异常,好像睡得正香。小雅赌气地在男人的iong口捏了一把。这个坏蛋,昨晚真是吓死我了,也不知犯什么病,差点就打120了,怪不得紫惠和菲儿都说他神经有病呢。 小雅慵懒地翻了个身,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就半个身子压在男人身上睡着了,全然不顾男人一丝不挂的赤luo身体。 尚融被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吵醒,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iong口散着的青丝,心中一动,难道昨晚自己和她……随即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昨晚的旖旎风光,他只记得自己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过。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自己居然和一个几乎赤luo的美nv睡了一夜而没有a扰她,难道是自己疲劳过度忘记了? 尚融伸手到被子里在nv孩身上轻轻地mo了一会儿,nv孩的内衣u好好的穿在身上呢,一时就叹了口气,还好,没有做对不起紫惠的事情。一想起紫惠,尚融一骨碌从上坐起身来,nv孩从他的身上滚落下去,但是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小嘴里咕嘟了几句呓语,可掀开的被子里那个香喷喷的身子落在了尚融的眼里。他瞬间就感觉到了清晨原始的冲动。但是一想起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就咬咬牙,用被子遮住nv孩的jiao躯,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必须让周小莲去公安局报案,如果紫惠真是祈顺东抓去的话,借着报案的名义就可以让张爱军a手这件事,同时也给祁顺东施加压力。正当尚融边洗脸边沉思的时候,张铭打来电话说地图十一点就到了,是不是让他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隐蔽个鸟啊。全部到别墅去等着,我马上就到那里。把那个小子也带上。” 尚融冲着张铭喊了一通。正琢磨着是不是叫醒小雅,忽然就想起老杨来。穷民源?差点忘了孙小宁的礼物。尚融几步过去打开电脑。等他浏览了一些他熟悉的股票以后,心里充满疑没什么行情呀,看情况倒是要跌的样子。孙小宁狗日的根本就不懂股票。心里想着,就随手找到了穷民源。五块三五。原来是垃圾股。尚融坐在电脑前闭着眼睛沉思起来。按道理他应该相信孙小宁,一是孙小宁没有害他的动机,二是孙小宁刚刚从自己这里“借“走一千万,不至于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只是尚融觉得像孙小宁这种人搞搞阴谋诡计确实是行家里手,可是股票属于金融学和哲学的范畴,老孙哪里有时间去研究这玩意,就算他有内部消息,那消息可靠吗。 尚融在心里反反复复掂量了无数遍,一方面是吃不准孙小宁对股票的判断能力,另一方面是心痒难搔,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涉足股市了,就像一个戒了毒瘾的瘾君子再次面临毒品时跃跃欲试的心情。忽然尚融想起了自己对紫惠曾经许下的诺言:我这辈子再也不炒股票了,再炒的话你就剁掉我的手。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老早以前对紫惠说过的话仍然记忆犹新呢?也许是自己太想她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想当初自己一点消息面也没有还不是闷着头瞎炒?如今老孙提供了这么具体的信息,如果错过了岂不是后悔终生?况且,这样的信息岂是自己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够掌握的?人生本就是一次赌博,与其盲目的瞎睹,还不如在高人的指点下大赌一把。要么赚个金山银山,要么赔个痛快淋漓,人生得意不就是图个痛快吗?紫惠呀老公对不起你了,等你回来老公就伸出一只手让你剁,毕竟那天没有说要剁两只手,只要有一只手尚存,老子照样笑傲人生。 尚融嘴里叼着烟,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念有词,一边双手在键盘上走动如飞,最后大喊一声:“紫惠,老子打你了。” 然后几个指头猛地一下击在ener键上,嘴里呼哧呼哧直喘,好像真的才从nv人身上爬起来似的。 紫惠被人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晕头转向了,她就像腾云驾雾一样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往前走着在眼睛上的布仍然没有给她去掉,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几个人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风好像变小了,进了一扇接着就是楼梯,不是往上走,而是往下面走,因为紫惠觉得自己的脚有几次踩空了,最后是被两个人架着双脚离地下到了底部。地下室紫惠的念头刚转过来,就听见哐当一声铁开启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像是槛。然后又走了一阵,又是开锁开的声音,紧接着紫惠就觉得自己被人使劲推了一下,身子就朝前面跌去。由于双手自由了,她本能地朝前伸去试图保持平衡,但还是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双膝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就在这时她听见后面又是哐的一声关上了。紫惠突然像疯子似地双手扯掉在眼睛上的东西,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就一转身向后面扑去,嘴里绝望地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这些蛋。” 外面好像传来了几个人吃吃的嘲笑声,随后从铁的缝隙中漏进来的一点光线一下就消失了。紫惠使劲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就像眼睛仍然被着似的。 她跪在地上转动着身子朝四周看了一圈,什么也看不见,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这个黑曾经在她噩梦中多次出现过,但是噩梦惊醒之后,她总是睡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即使没有男人,也总是睡在家里温暖的大上。现在噩梦终于应验了,再醒来的时候自己会在哪里呢,这无边的噩梦还有醒来的时候吗? 无边的黑暗,四下里安静的出奇,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寂静的时刻,静的紫惠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哗哗的流淌声,她不知道这间房子有多大,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房子的什么位置,黑暗就像沉重的幕布将她裹得喘不过气来。她伸出双手哆嗦着在地上mo索着,慢慢的移动僵硬的身体,仿佛房间里处处都有陷阱。最后她终于mo到了墙壁,根据摔进来时的方向判断,那应该是里面的一个墙角,紫惠艰难地挪过去将脊背靠在墙上,此时,她才摆脱了那种无依无靠的空虚感。紫惠来不及想别的事情,她把脑袋埋在膝盖上,一阵恐惧、悲伤、委屈涌上心头,嘴里哽咽着叫了一声“融“,然后紧紧咬着手指,歇斯底里地呜咽起来。 这是一座农家小院,有一栋两层的楼房,院子里黑乎乎的地方好像种着一些植物,靠院的地方停着一辆拖拉机。方欲良和两个人正站在拖拉机旁边ou烟。火光明灭处可以看出另外两个人的面孔,一个是来自市局的刑警李刚,另一个是来自城南分局的刑警吴新民。”头儿,今晚怎么熬?”李刚把烟头丢在雪地里,抓了一把拖拉机上的雪在脸上擦着。方欲良抬头看看天,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道:“这些日子就别指望清闲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来只能亲力亲为了,我们三个轮吧。”李刚笑道:“守着个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真他**的……” 方欲良扔掉烟头嘿嘿一阵冷笑,朝一直没说话的吴新民说道:“小吴,今晚你就值第一班。” 说着把一串钥匙扔了过去。”头儿,什么时候审她?”吴新民接过钥匙问道。”小吴,你要记着,对犯人不审比审她更难受,先关几天再说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从她那里知道什么,尚融那只老狐狸肯定不会让nv人参与他的事情。” 说着就朝李刚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里面的吴新民见两人走远了,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追了出去,朝着两个背影喊道:“头儿,要不要给那娘们点吃的。” 远远地传来了方欲良的笑骂声:“吃球呀不会是你自己想吃吧,我保证两天之内她是不会有饥饿感的,你小子可别偷吃呀” 接着就传来两个人的大笑声。吴新民摇摇头,站在那里看着夜空楞了许久,然后才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这天上午,南关派出所来了一个叫周小莲的nv子,她报案说自己的朋友被绑架了。民警接到报案后,经过仔细询问,觉得案情重大,尤其是当民警得知被绑架者是市里有名的惠亚公司总经理林紫惠时,便马上向所长做了汇报。 所长听完汇报一拍桌子,大怒。现在本市的犯罪分子真是越来越猖獗了,前一阵子公然袭击警察,打死了两名刑警,现在居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绑架市民,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过,鉴于案情重大,不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够处理,于是立即向市公安局刑警队做了汇报。刑警队长陈国栋听完汇报,顿时吃了一惊。 林紫惠被绑架了?什么人干的?忽然又意识到林紫惠和嫌疑犯尚融的关系,觉得此案mi雾重重充满玄机,有必要向祁局长做汇报。可转而一想,还是先向张局长汇报。不巧的是,张局长去厅里开会去了。 在市局的走廊里,陈国栋正好遇见局长助理李晴,便将案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虽然昨晚李晴就从尚融的电话中知道林紫惠被人抓了,但此时听见林紫惠被绑架的说法仍然感到吃惊,昨晚,她查遍了所有的分局都没有发现抓林紫惠的记录。没想到尚融竟做为绑架案来处理。难道林紫惠真的被绑架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有必要尽快向张局长汇报。 从昨晚得知这一消息开始,李晴一直吃不准此事有多少真实林紫惠是尚融的前妻,又是现任的情同时还是惠亚公司的总经理,可以说和尚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凡是和这个男人扯上边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对待。她甚至暗自怀疑,是不是尚融和情fu闹翻了便把nv人做了失踪处理,然后故意贼喊做贼。李晴相信,这种事尚融是做得出来的,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过李晴还是决定尽快让张爱军知道这件事。 祁顺东听了陈国栋的汇报,心里一阵烦没想到尚融竟然会到公安机关报案,在祁顺东想来,此刻的尚融急于隐藏自己,一定尽力避免和公安机关接触。祁顺东几乎可以肯定,尚融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如果他确定是绑匪的话,为了自己婆娘的安全,凉他也不敢报案,正因为他怀疑是自己干的,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派人到派出所嚷嚷,目的就只为了制造声势,给自己施压。 不过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忍受着,就像他抢了自己的nv儿和老婆一样,自己也只能痛在心里,无可奈何。没想到他居然大张旗鼓的报案了。看来得让方欲良加紧处理了,否则事情很可能会闹大。”祁局,是不是开个案情分析会,布置一下后面的工作。”陈国栋见祁顺东久久不啃声,就问道。”先不忙。林紫惠是尚融的前妻,又是他的情如果林紫惠被绑架话,尚融自己为什么不来报案,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怀疑是尚融为了干扰我们侦破郑刚案释放的又一个烟幕弹。我的意见是,在事情的真实没有清楚以前,刑警队先不要a手,先让接案单位南关派出所的同志做些调查再说。” 陈国栋心想,你说的好听,如果林紫惠绑架属实,而自己又没有作为的话,那今后一切责任都将由老子来背,你祁顺东当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还是去听听张局长的意见再说。陈国栋正要出的时候,祁顺东喊住他问道:“这件事你向张局长汇报了吗?” 陈国栋楞了一下摇摇头道:“一接到案子我就直接到你这来了,张局长那边还没去。” 祁顺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陈国摆摆手。 郊外。别墅。 尚融就像一只黄昏时的狼一样在房间里一刻不停地来回走着,一双眼睛也是红红的,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得了红眼病。其他的四个人八只眼睛就像粘在他身上似的,他走到哪里就移动到哪里。”老板。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不是绑匪干的,不然早就有消息了,哪里有不要钱的绑匪?”张铭终于忍不住难耐的寂静,开口说道。 穿山甲和地图半躺在沙发上只顾ou着烟,年轻人健斌则站在一个角落里一副极力思考的样子。”你有什么建议?”尚融没有停下脚步,冷冷地问道。 张铭动动嘴最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这时站在角落里的健斌开口说道:“老板,既然你已经在公安机关报了案,就说明已经不再认为是一起绑架案,而是怀疑公安机关的秘捕。现在在没有其他的行动之前,还不如先把声势造出去,比方说媒体……” 尚融停在健斌面前将年轻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张铭说道:“你马上给我们的记者打电话安排。”沉思了一下又补充道:“文章里面可以暗示一下,把公安机关扯进来。” “老板,光来文的不行的话,咱们也可以来点武的。”穿山甲手里玩着两个铁蛋说道。 尚融好像很感兴趣,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你说说。” “如果这件事是祁顺东干的,他自然是公报i仇,肯定存在不合法的地方,我觉得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是不是正面和他接触一下,给他点颜e看看,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穿山甲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照我说,宰了那老狗算了,省的给我们找麻烦。”地图恶狠狠地说道。 尚融听了两人的话,似乎被ji起了流氓本脑子里想象着祁顺东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那个电话号码,很陌生。”哪位?”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兄弟挂念你啊” 尚融一听电话里的声音,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那神情仿佛是听见了撒旦的召唤。”是郑刚” 沙发上的几个人唰地一声站起身来,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老板,每个人的脸上都流lu出既兴奋又恐惧的神 郑刚的出现一时打了尚融的阵脚,原本打算给祁顺东一点“颜e看看“的计划暂时取消了。他脑子里再次闪现出紫惠被绑架会不会和郑刚有关的念头,可是经过一番推理他再次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郑刚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能说在某个环节上出现了巧合,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巧合尚融也说不清楚。几个人窝在别墅里待了几天,紫惠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只是报纸上长篇累牍地报道着这起疑似绑票的案件。 紫惠的大幅照片也被登在了报纸上,周小莲当然是这起事件中的主角,几天下来她俨然已经成了新闻人物,不时有记者去采访她。 最后,电视台也耐不住寂寞,做了一期《另类绑架》的专题片,片子中周小莲含泪描述着那天傍晚发生的野蛮的一幕,仿佛人类的文明就在那一刻终止了;胖子王世礼也出现在镜头中,感叹着林总是一个多么善良的nv人啊,怎么有人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呢。 还有杨钧也出镜了,总之每个人都是一副悲伤愤慨的样子,但是流lu出的眼神却无法掩饰一丝兴奋的光芒,这倒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长期以来死寂的生活令他们麻木不仁,从而失去了判断能力。 影片的最后这样说道:已经三天过去了,目前仍然没有所谓绑匪的消息,林紫惠事件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谣言在居民中流传,有人说,林紫惠没有被绑架,而是因为经济问题被公安局秘密拘留审查,那么公安机关是不是可以秘密拘留嫌疑犯而不通知嫌疑人家属,我们请市公安局局长张爱军先生来解答这个问题。 接着张爱军就出现在了镜头里,尚融认出那个地方就是局长办公室。张爱军没有直接回答记者的提问,而是大谈新时期法制建设的必要同时向全市人民保证,林紫惠事件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祁顺东从沙发上站起来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机,然后坐在沙发上埋头ou烟,嘴里嘶嘶作响。最后,好像实在沉不住气了,终于拿起了电话。”检察院的人扛不住了,问我们要手续呢。”祁顺东对着电话沮丧地说道。”他们害怕了,没想到尚融竟会搞的满城风雨。下一步怎么办?”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祁顺东在心里骂道:妈个bi,问我怎么办?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自己处理好吗?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想脱身。”你有什么想法?”祁顺东把皮球踢了回去。”张局长那边有什么动静?”对方还在mo底。”陈国栋已经立案侦查了,不过还没什么具体行动。不行就把事了掉吧。”祁顺东含糊其辞地说道。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怏怏说道:“也只好这么办了。只是便宜了尚融那狗日的。”f@。 五百七十四. 郑刚的出现一时打乱了尚融的阵脚,原本打算给祁顺东一点“颜色看看“的计划暂时取消了。/一起读小说搜索“fkkxs”获取更多章节】他脑子里再次闪现出紫惠被绑架会不会和郑刚有关的念头,可是经过一番推理他再次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郑刚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能说在某个环节上出现了巧合,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巧合尚融也说不清楚。几个人窝在别墅里待了几天,紫惠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只是报纸上长篇累牍地报道着这起疑似绑**的案件。 紫惠的大幅照片也被登在了报纸上,周小莲当然是这起事件中的主角,几天下来她俨然已经成了新闻人物,不时有记者去采访她。 最后,电视台也耐不住寂寞,做了一期另类绑架的专题片,片子中周小莲含泪描述着那天傍晚发生的野蛮的一幕,仿佛人类的文明就在那一刻终止了;胖子王世礼也出现在镜头中,感叹着林总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啊,怎么有人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呢。 还有杨钧也出镜了,总之每个人都是一副悲伤愤慨的样子,但是流露出的眼神却无法掩饰一丝兴奋的光芒,这倒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长期以来死寂的生活令他们麻木不仁,从而失去了判断能力。 影片的最后这样说道:已经三天过去了,目前仍然没有所谓绑匪的消息,林紫惠事件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谣言在居民中流传,有人说,林紫惠没有被绑架,而是因为经济问题被公安局秘密拘留审查,那么公安机关是不是可以秘密拘留嫌疑犯而不通知嫌疑人家属,我们请市公安局局长张爱军先生来解答这个问题。 接着张爱军就出现在了镜头里,尚融认出那个地方就是局长办公室。张爱军没有直接回答记者的提问,而是大谈新时期法制建设的必要性,同时向全市人民保证,林紫惠事件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祁顺东从沙发上站起来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机,然后坐在沙发上埋头抽烟,嘴里嘶嘶作响。最后,好像实在沉不住气了,终于拿起了电话。”检察院的人扛不住了,问我们要手续呢。”祁顺东对着电话沮丧地说道。”他们害怕了,没想到尚融竟会搞的满城风雨。下一步怎么办?”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祁顺东在心里骂道:妈个逼,问我怎么办?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自己处理好吗?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想脱身。”你有什么想法?”祁顺东把皮球踢了回去。”张局长那边有什么动静?”对方还在摸底。”陈国栋已经立案侦查了,不过还没什么具体行动。不行就把事了掉吧。”祁顺东含糊其辞地说道。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怏怏说道:“也只好这么办了。只是便宜了尚融那***。” 祁顺东放下电话,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最后,一阵刻骨铭心的孤独感袭来,似乎彻底击垮了他,他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脸,嘴里嗷嗷叫了一阵,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乎是冲进了以前小雅的卧室,朝着床上想象中女儿的身子扑过去,一把将小雅用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一边在枕头上亲着、嗅着,一边嚎叫着:小雅,我的宝贝儿,让爸爸亲亲…… 过了许久,祁顺东才渐渐安静下来,躺在那里呼呼喘着气,两眼望着天花板,禁不住想起了三宫派出所的警花李满媛。 那天晚上,祁顺东将老婆离去后积攒下来的精力全部发泄在了李满媛身上,他一连上了女人三次,每次都把女人干的浑身瘫软。祁顺东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那股力量,后来女人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在她的苦苦哀求下,祁顺东就抱着女人软乎乎的身子和她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李满媛似乎被祁顺东强大的攻击能力所折服,一颗心就吊在了祁顺东身上,当男人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时,她扭捏了半天,最后终于交待说自己有恋父情结,并且特别渴望被强有力的男人占有身子。 祁顺东听了喜出望外,自己有恋女情结,她有恋父情结,这岂不是天生的一对吗?没想到在这个小派出所里竟然碰到了知己。祁顺东激动地抱着女人的身子,兴奋地问道:“你都27岁了,怎么还没有被男人干过。” 李满媛娇嗔地打了男人一下,幽幽地说道:“想上我的男人多了,方所长从第一天到这里就有上我的心。不过,人家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可也不是什么男人想上就上得了的。动物交配还选择强壮的对手呢。” 祁顺东听得心花怒放,刚刚发泄过的心火又渐渐燃烧起来,一手塞进女人的腿心子里,喘息道:“小宝贝儿,你为什么会有……恋父的……” 李满媛在男人怀里扭动着,喘气嘘嘘地央求道:“别……真的不能再弄了……你还怕以后人家不给你吗……” 祁顺东抽出手放在女人的胸上揉动,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李满媛哎呀了几声,连忙道:“告诉你,告诉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嘛……” 顿了一下,感觉到男人在胸前的手不再像先前那么用力了,就趴在男人的耳边说道:“其实,我就是喜欢我爸爸给我洗澡,我九岁的时候我母亲就和我爸离婚了,我一直都是跟爸在一起睡觉,我爸洗澡的时候也一起洗。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那你爸就没有反应?” 祁顺东忍不住问道,同时对李满媛的父亲羡慕的要死,一时就幻想着自己和小雅在一起洗澡睡觉的情景。李满媛在那个顶着自己的硬东西上轻轻打了一下,嗔道:“谁像你这么坏呀” 说着哼了一声就伸出小手握住了热乎乎的玩意,继续道:“我爸爸可心疼我了,他才不会毁我呢。” 祁顺东享受着女人的侍弄,似不信地问道:“难道他就不弄你?” 李满媛在黑暗中娇羞地看了男人一眼,低声道:“弄的。” 随即埋首在男人的怀里轻颤着说:“他……他给我舔身子呢……*的……不像你这样……” 说着似乎回想起了过去的激情,一个身子火热起来,被子里的小手侍弄的更勤奋了。 祁顺东大口大口地吐着气,突然说道:“满媛,我调你到市局工作吧。” 他满以为女人会感激涕零地接受,谁知李满媛轻蔑地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要是想去市局,我爸早就给我办了。” 祁顺东支起身子看着黑暗中女人模糊的面容,好奇地问道:“你爸是干什么的。” 对父亲的谈论似乎激起了李满媛的热情,她一边将一个身子在男人身上蹭着,一边急促地说道:“你别管……你也舔我……舔那个地方……” 祁顺东好奇心更加强烈,虽然自己也是火急火燎,但并不回应女人的渴求,而是厉声说道:“回答我” 李满媛似乎就喜欢被呵斥,瞬间就柔软的瘫在床上,娇滴滴地说道:“啊,局长,你别生气,人家告诉你嘛……” 说着一条藕臂缠上祁顺东的脖子,吹气如兰地在男人的耳边说出了三个字。祁顺东仿佛瞬间就僵硬了,整个原本鼓胀着的身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那高高鼓起的风帆一如被雨水打湿的旗帜,湿漉漉的无力招展。 林紫惠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时间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待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刚来这里时是个晚上,进来以后曾经大哭过一次,然后就一直想着尚融,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就这样紫惠失去了时间概念,这其间有人从门缝里扔进来一包东西。那时紫惠正在做梦,她梦见了尚融过来骚扰她,还梦见乔菲从北京回来了,正当她搂着乔菲说着自己对她的相思时,突然只听见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腿上。 紫惠瞬间就被惊醒了,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见过道里昏黄的灯光照进房间。等她揉揉眼睛准备看看周围的时候,那扇门哐的一声无情地关上了,最后透过门缝的一丝亮光也消失了,紫惠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不会有好下场” 紫惠愤怒地冲着门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着,她想骂人,用粗话骂那些绑架她的人,可是张开嘴却骂不出口。紫惠是个很注重自己形象的女人,她从不在公开场合说粗话,只是在床上的时候,被男人逗狠了才会说几句下流话,那还是尚融教给她的。 过道里恢复了寂静,那个混蛋已经走了。忽然想起刚才砸在自己腿上的东西,下意识地伸手向下面摸过去,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有些东西。首先摸出了一包四方的袋装物,手捏着沙沙作响,凭经验就知道那是一包方便面。 她随手就扔到了一边,因为她从进来到现在,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光,可是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甚至一想起食物就想呕吐。随后紫惠摸到了一个塑料瓶子。水。矿泉水。 紫惠瞬间就觉得嗓子眼发干。这水能喝吗?她的警惕性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在这间黑暗的房间里,以及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她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凶险无处不在。 但是,那瓶水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沮丧地想到,如果这些混蛋想做什么坏事,就凭自己现在的处境,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这样想着,她就拧开了瓶盖,她没有急着喝水,而是将瓶子里的水倒了一点在手上,先洗了几把脸。 我现在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一定又脏又丑又难看。她伤心地想像着自己沾满泪水和灰尘的脸,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 冰冷的水使紫惠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点,她先喝了一小口,还砸吧着舌头感觉了一下水的味道,似乎很正常。于是就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那冰凉的水从食道进入胃里有种灼烧般的感觉,以至于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自己的胃一阵蠕动,随即就听见里面咕咕作响。 不好一阵便意来得是那样的突然,紫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双手捂着肚子,在黑暗中茫然地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寻找可以解决内急的地方。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间房子的大小结构,以及有些什么设施。卫生间在哪里?这屋子里有卫生间吗?紫惠跪在地上开始摸索着寻找她想象中的卫生间,她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摸了几遍,除了墙还是墙。 紫惠绝望地呜咽了几声,这帮畜生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人看。但是来自腹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看就要憋不住了,她咬着牙手脚并用地朝着她认为合适的地方爬去,潜意识里她只想远离她休息睡觉的地方,直到双手摸到冰冷的铁门,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忙乱地解开裤袋,屁股朝着铁门,嘴里发出一声哀鸣。 随着一阵不雅的响声,紫惠无奈而又无辜地畅快排泄起来。直到门缝里一阵习习的寒风吹在**的屁股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强忍着泪水,一手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来,双手颤抖着穿上裤子,只觉得内裤湿漉漉的,那一阵冰凉的感觉触碰到她的娇嫩处,使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天哪,自己居然尿湿了裤子。紫惠羞耻地爬回到先前的角落里,用大衣将自己裹起来,再也控制不住屈辱的泪水,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个痛快。一边哭泣,一边就骂起了尚融。你个王八蛋,你到底在哪里?你在干些干什么?你知道你的女人现在的样子吗?哦融哥我受不了,我再也撑不住了,你快来救我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争强好胜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在家里做你的女人,再也不去当什么狗屁总经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融哥你听见吗…… 紫惠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不知在心里把尚融的名字呼唤了多少遍,不知黑暗的时光从身边溜走了多少,总之她觉得自己疲倦了,她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郑刚猫玩耗子似的电话来过以后,又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迹,逗的尚融一帮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同时,虽然关于紫惠的各种传闻源源不断,但是有实际意义的却一条也没有。尚融派人去公安局刑警队打听消息,人家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说正在调查中,无可奉告。看来,公安局那帮饭桶对紫惠的案子也没有一点眉目。” 老板,别指望他们了,贼捉贼能抓到贼嘛,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穿山甲一直极力主张直接找祁顺东要人,但是,接到郑刚的电话以后,尚融又犹豫起来。这会儿,穿山甲又旧话重提。尚融自然明白穿山甲嘴里“想别的办法“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却委实难以决断,在目前局势不明、情况多变、迷雾团团的情势下,如果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大祸临头、满盘皆输,可以说郑刚的出现,其分量已经大大超过了紫惠的重要性,因为,即使是此刻,尚融仍然坚信,紫惠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女人可能要受点苦。尚融认为郑刚在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再次现身,说明他很可能已经潜回了本市,说不准一直都在暗中窥伺这自己的一举一动,寻找和自己较量的时机。所以当他从媒体上得知紫惠被绑架的消息以后,便不失时机地在自己面前亮相,就是想趁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打击自己的斗志。同时将情况复杂化。”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尚融对着众人谨慎地说道:“郑刚既然想落尽下石,捉弄老子,老子也不让他得逞,干脆把郑刚回到本市的消息找个渠道撒布出去,公安那边知道了自然会有所行动,这样他为了保命不得不继续找地方蛰伏起来,说不定会将他吓出本市。我们目前没有做好对付他的准备。” 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无悔意地继续说道:“长时间以来我们都觉得天下太平了,整天歌舞升平过安乐的日子,以至于丧失了警惕性。当真正危险来临的时候束手无策。” 几个人听了尚融的话都大吃一惊,同时脸上都有一丝惭愧的神情。” 老板,万一郑刚落到警察手里……” 张铭心思重重地说道。” 是呀老板,这件事可要慎重啊。” 地图附和道。年轻人健斌插话道:“郑刚的事情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我觉得郑刚既然背着这么大的案子,在行动上一定是小心又小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像兔子一样先求自保。不会蠢到等公安局来抓他,起码在一段时间内不敢肆无忌惮地和我们作对,这样的话,等我们解决了林总的事情以后就有精力对付他了。” 尚融听着健斌的话,心里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没想到杨嫂嘴里不学无术的儿子倒是很有头脑,看来自己那几万块钱花的值。几个人里只有穿山甲没有表态,尚融知道穿山甲谨慎,所以特别想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就转过头看着他,穿山甲知道该自己发言了,于是坐直了身子咳嗽一声,缓慢地说道:“我还是先说林总的案子,还是坚持正面和祁顺东接触一下,一来是摸底,而来是警告,让他在对待林总的事情上有所顾忌。目前外面关于林总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如果林总真是祈顺东暗地里派人抓的话,那些人必定是他的心腹,一旦他们收拾不了残局,我们谁也不能保证祁顺东不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穿山甲的话令尚融背上直冒冷汗,倒不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他对祁顺东公安局长的身份仍然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杀人放火的勾当什么人都有可能干出来,但一个公安局长怎么会滥杀无辜呢,看来自己是忽略了人性本恶的哲学推定,还是穿山甲这样的人看的透啊。” 那么郑刚呢,我们难道听任他折腾?” 尚融看着穿山甲问道:没想到这次穿山甲回答的很干脆。” 郑刚的事情就照老板刚才说的办吧。”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郑刚经过这么久的逃亡训练早就是个老练的游击队员了,公安局那帮蠢货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再说,老板在公安里还有关系,只要保持信息畅通就行了,我们就跟在公安的后面,等他们真有所发现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 再没有人反对,尚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分派人手,手机就响了起来。原来是乔菲从北京回来了,得知紫惠被绑架的事情以后,就像疯子似的给尚融打电话。” 哥你一定要把我姐救回来呀” 乔菲在那边哭着央求道。尚融皱皱眉头,安慰道:“菲儿,你先别急啊,哥正想办法呢。” 谁知乔菲仍然不依地娇呼道:“想办法,想办法,小雅说都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不管,我要我姐回来。” 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尚融心里一阵烦躁。小屁孩懂个**呀老子难道不着急啊,她是你假老公,不也是老子的婆娘嘛。不过他不敢再刺激女孩了,便低声下气地说道:“菲儿,别闹,哥现在心烦着呢,你在家里好好的啊。” 放下电话,见几个人都惊奇地盯着自己,尚融老脸不禁一红,心想,这帮人怎么能理解什么是女人呢。 一种极度的不安使紫惠再度从梦境中醒来,她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可是竖起耳朵听听,好像又什么都没听见,除了重重的黑幕以外,四周寂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也许是自己梦里的情景。紫惠叹了口气,为自己从梦中醒来感到失望,要是一直沉睡着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就不会有恐惧、寒冷,不会为自己的遭遇痛苦悲哀。 况且,在梦里还能见到融哥、乔菲他们。忽然,紫惠觉得又听见了什么,是声音就离自己不远是什么声音?紫惠摒住呼吸侧着脑袋仔细听了一小会儿。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毛发根根扎起来。上帝呀那是什么声音啊,就像是野兽的喘息声。可是这里哪有野兽?是人是人的喘息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粗喘着。 紫惠惊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弹簧丝地从地上跳起来,嘴里尖叫了一声,颤抖地朝着黑暗处问道:“你……你是谁……” 没有回答。紫惠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胸部似要被憋炸了一般,呼呼喘息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无边的黑暗。那喘息声似乎急促起来,并且在慢慢向着她靠近。 紫惠此时恐惧到了极点,两条腿哆嗦的站立不住,一个身子就顺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嘴里抽泣着说不住话来。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柱直射在了她的脸上,她再次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那叫声在无边的黑暗中回荡着。但是那光柱也仅仅亮了一瞬就熄灭了。 紫惠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像突然瞎了一样,甚至连黑暗都看不见了。就在紫惠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一条手臂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抓住,随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提起来,朝着前面冲去,她来不及发出惊叫,身子就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立时动弹不得。 紫惠的脑子似乎被眼前的恐惧搞麻木了,身子首先是一阵僵硬,随即就软得像是被抽取了筋骨,一个身子往下沉去。但是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腹部,阻止了她身子的下沉,另一只手就按在她饱满的**上,一阵狠命的揉搓,紫惠痛的呻吟了一声。 同时那阵剧痛刺激了她的大脑,大脑随即恢复了思考能力。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在玩弄自己的**可是紫惠已经被吓瘫了,手脚酸软只能任那双大手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那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紫惠能感到湿热的气流喷到了自己的脸上,胸部传来阵阵剧痛。她开始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想摆脱那人的手,却感到自己的挣扎是如此的软弱,就像一个女人在男人怀里半推半就似的。 突然,一张嘴粗喘着拱进了她的脖子,同时一只手从腹部滑下去在腿间胡乱抓了几把,然后就摸索着腰带正试图解开它。 紫惠此时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要干那事他就要强暴自己了他在脱我的裤子皮带解开了,裤子正被往下扒着。哦不不不住手 紫惠不知道自己是喊出了声音还是只在心里面呐喊着,因为她此刻不但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就连听觉也很迟钝。随着*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传来,紫惠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就在那只手刚刚碰到大腿根的时候,她情急之下张嘴胡乱地咬了一口,也不知咬到了什么地方,那人闷哼一声手一松,紫惠就借机朝后面跨出一步,但是半挂在腿上的裤子让她绊了一跤,身子朝后面倒去,随着砰的一声紫惠的脊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所幸没有摔倒。 一时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黑暗中只有两个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紫惠知道,那只喘息着的野兽随时都会向自己发出新的攻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真是呼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她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已经不在人间而是在地狱里,正惨遭着魔鬼的**与折磨。 **的屁股感觉到了墙壁的冰冷,紫惠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已经被扒到了腿上,于是本能地伸手想拉起裤子遮挡羞耻。就在这时,那道刺眼的光柱再次射过来,只是这次没有射在她眼睛上,而是射在了她的*,一时那白花花的**就暴露在光柱里。 紫惠“啊”的惊叫一声,她透过光柱看见自己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向自己扑过来,于是不顾一切地弯下腰去拉裤子,可这时她的一只脚被一只手抓住朝前使劲一拉,紫惠便在尖叫声中躺在了地上,然后就感到那条裤腿迅速地被扯下了脚腕,连带着扯脱了一只鞋子。”你这个畜生啊” 紫惠终于听见了自己愤怒的呐喊声,同时她似乎听见了一丝冷笑,接着那光柱就像一只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照在**的双腿之间,任凭她半坐在地上怎么移动身子,那光柱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一样追寻着她的羞耻部位。 现在,那人好像并不急下手,而是仿佛要故意羞辱女人似地,一边欣赏着女人蠕动着的*,一边引导着光柱追逐着舞蹈者的身子,最后紫惠退到了墙角上,嘴里呜咽着双手撑着墙壁站立起来,将一双腿紧紧夹着,浑身瑟瑟发抖。 那人好像终于欣赏够了,同时女人哀哀凄凄的无助摸样已经充分地刺激起了他的兽欲,这只小羊羔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光柱再次熄灭了,喘息声清晰可闻,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紫惠意识到那人正在脱着衣服,强暴马上就要开始了,在这间黑暗的房间里,自己将要被一个似人似鬼的东西压在身子下面,进入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紫惠觉得自己的脑子异常清晰起来,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和尚融在一起时那些脸红心跳的时刻,紧接着就想起了赵启东。自从尚融知道了她和赵启东的事情以后,虽然嘴上总是说原谅了她,但紫惠知道,男人的心里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结,时不时在床上表现出来,可这能怪他吗,谁让自己……融哥呀,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啊。 眼下又一个畜生正漫不经心地脱着衣服,准备占有自己的身子。如果说那次和赵启东是因为喝醉了酒,产生了幻觉,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自己可是清醒的呀难道就让他从容地干自己吗,那样的话,融哥以后会怎样看自己呢,当然他一定会再次原谅自己的,并且还会找借口安慰自己,但是,他的内心肯定看不起自己…… 就在这时,黑暗中那个喘息声朝着紫惠逼过来,她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拖着腿上的一条裤子朝着左边躲去,黑暗中那人好像扑了个空,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喘息声又朝着紫惠的地方逼过来,紫惠判断了一下方向又朝前移动了几步。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冷笑,接着就像有一阵风扑面而来,一只手突然在紫惠的胸部摸了一把,紫惠双手朝着黑暗处用力一推,身子又向着右边躲去。刚迈出两步,就觉得自己的下面被一只手又抓了一把。一时,在漆黑的房间里两个人就像捉迷藏一样,一个躲另一个抓,有时那只手在紫惠的脸上摸一把,有时摸在胸部,更多的时候直接摸在羞耻之处。 紫惠突然明白过来。那畜生是在极力地玩弄她,其实他本来可以轻易地抓住自己,立即实施强暴。可她故意玩弄她,看她的狼狈样子,享受猎物的恐惧和不安,直到猎物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享用她。 紫惠突然觉得一股激愤之情充满了胸膛。决不能让那个畜生玩弄于股掌之上。想自己的男人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是嫉恶如仇,从不向任何人妥协示弱,难道自己作为她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欺凌? 一股精神力量油然而生,紫惠一瞬间摆脱了恐惧的念头,她抬起一条腿,甩掉了挂在腿上碍事的裤子,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当那股带点咸味的血液从嘴里流出来的时候,她以嘶声裂肺的声音叫道:“畜生,我和你拼了” 然后攒足力气朝着那个隐隐传来的喘息声,一头朝前面撞过去。就听得一声撞击墙壁的沉闷的声音,随后是紫惠的一声哼叫,整个房间一时就恢复了它应有的寂静。 祁顺东手里拿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自杀?他虽然没有去现场看过,但对方玉良的报告表示怀疑。林紫惠虽然是个女流,却是见多识广,不可能在事情一点眉目的时候自杀。肯定是方玉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个王八蛋就是匪气太重,脑子热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祁顺东似乎隐隐猜到了林紫惠自杀的原因。在他的潜意识里倒是希望林紫惠从此消失,这样既解决了麻烦,又出了胸中的鸟气,尚融也一定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在林紫惠被绑架事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如果林紫惠现在死了,检察院那边迟早要走漏消息,还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头上,那时自己不但局长当不成,说不定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悔不该当初让检察院的人下手,如果是方玉良亲自动手抓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但是现在,眼下,林紫惠绝不能死他拨通了方玉良的手机。”人现在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还是昏迷不醒。” 祁顺东犹豫了一下冷冰冰地说道:“如果林紫惠死了,你知道后果。现在想办法送她去医院。” “送医院?谁去送?” 祁顺东的怒气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冲着手机吼道:“你他**是猪吗?难道我去送?你老实说是不是把她干了?” “局长我……我没……” 祁顺东听着对方否认,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抓林紫惠是为了破案,现在如果她死了,你就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调查死因的话你就是罪犯,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啪地一声合上手机,双手支在窗台上,看着街上的行人呼哧呼哧只喘气。 、“**,算老子倒霉。”方玉良怏怏地说道。 看看跟前站着的李刚和吴新民,又看看躺在地上裹着大衣无声无息的女人,没好气地说道:“现在送她去医院,我们是不能去,要是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昏黄的灯光下,李刚和吴新民都没有出声。从接到方玉良的电话,一直到赶来这里,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两个人虽然都是警察,但是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看见的情景中缓过劲来。李刚心想,本来是为案子打个擦边球也无可厚非,但如果要闹出人命的话,自己还是少掺和这件事,林紫惠可不是平民百姓,他的情妇尚融亦邪亦正,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以祁局长的能力和他斗了一年也没占上便宜。看方玉良的神情,刚才电话里好像祁局长很不满意。现在是撤出是非窝的时候了。”方所长,我会将我值班那天晚上的事情写个详细的汇报。我只是执行命令,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了解。今天我父亲老毛病犯了,我现在就得赶去医院。这里的事情就……”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来,于是边接手机边离开地下室径自走了。 这个老狐狸。方玉良恨恨地在心里骂道,一边眼睛就看上了吴新民。李刚是市局下来的人可以对老子不敬,你小子不会不识抬举吧。”小吴,你以前是做内保的,很少抛头露面,我看送这个女人去医院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吴新民似乎没有听见方玉良的话,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吴” 方玉良不耐烦地又叫了一声。吴新民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方玉良,但那眼神让方玉良吓了一跳,吴新民眼里竟然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 真是见鬼了,平时老实巴交的吴新民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方玉良把头凑近吴新民的脸狰狞地一字一句说道:“我命令你把这个女人送去医院,听明白了吗?” 吴新民似乎被方玉良震慑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她……好像活不成了……” “死活不用你操心,你只要送去就行了。” “方所长,如果在半路上她死了怎么办。”吴新民不安地问道。 方玉良再次凑近吴新民的脸,恶狠狠地说道:“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她。” 吴新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慢慢走近地上的女人,蹲下身子伸手先在女人的鼻子上试探了一下,扭头对方玉良说道:“所长还有气呢。”。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五百七十四. 五百七十五. 五百七十五. 祁顺东手里拿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自杀?他虽然没有去现场看过,但对方y&249;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个王八蛋就是匪气太重,脑子热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祁顺东似乎隐隐猜到了林紫惠自杀的原因。在他的潜意识里倒是希望林紫惠从此消失,这样既解决了麻烦,又出了iong中的鸟气,尚融也一定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在林紫惠被绑架事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如果林紫惠现在死了,检察院那边迟早要走漏消息,还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头上,那时自己不但局长当不成,说不定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悔不该当初让检察院的人下手,如果是方y&249;良的手机。”人现在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还是昏m&249;良怏怏地说道。 看看跟前站着的李刚和吴新民,又看看躺在地上裹着大衣无声无息的nv人,没好气地说道:“现在送她去医院,我们是不能去,要是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昏黄的灯光下,李刚和吴新民都没有出声。从接到方y&249;尚融亦邪亦正,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以祁局长的能力和他斗了一年也没占上便宜。看方y&249;良恨恨地在心里骂道,一边眼睛就看上了吴新民。李刚是市局下来的人可以对老子不敬,你小子不会不识抬举吧。”小吴,你以前是做内保的,很少抛头l&249;良的话,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nv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吴” 方y&249;良,但那眼神让方y&249;良把头凑近吴新民的脸狰狞地一字一句说道:“我命令你把这个nv人送去医院,听明白了吗?” 吴新民似乎被方y&249;良再次凑近吴新民的脸,恶狠狠地说道:“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她。” 吴新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慢慢走近地上的nv人,蹲下身子伸手先在nv人的鼻子上试探了一下,扭头对方y&249;良哼了一声道:“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小吴,你把她送到医院就赶紧脱身,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在路上遇见的。总之,不要久留,办好以后就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就一个人走了。吴新民正准备将地上的nv人抱起来,就看见她一只脚上没有鞋子,四周看了一下,就看见那只鞋子被仍在墙角,于是过去捡起来帮nv人穿上,一时就注意到nv人&232;的运动衣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尚融一愣,随即小脸一红,脆生生地说道:“尚大哥来了。” 说着一双凤眼毫无顾忌地在男人的脸上滴溜溜转,倒是尚融好像承受不住nv孩的目光,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朝着nv孩点点头。 等爱山出以后,高燕就打发nv孩先去睡了,自己给男人泡上一杯茶,又拿来一个靠垫放在他的背后,这才在他的身边坐下。尚融mo出一支烟点上,把ui伸直了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让一口浓烟从嘴里缓缓地吐出来,然后眯着眼睛也不说话盯着对面爱山坐过的沙发。高燕轻声笑了一下,伸手在男人脸上mo了一把,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哼” 尚融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nv人的俏脸心里就微微一动。”我想什么?” 高燕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臂,柔声道:“得了,不说无聊的话,你呀,谁的醋都吃。” 说着一双手臂就缠上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耳朵上ian了一下,低声道:“最近忙坏了吧。” 尚融挣脱了nv人的手臂,不快地说道:“你还知道啊” 高燕坐直身子,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幽怨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别阴阳怪气的。” 尚融气哼哼地说道:“就算不看我的面子,好歹你们也共过事,就有这么大的仇?” 高燕抬头看着男人幽幽道:“那你让我怎么样?我只是希望她平安无事就行了,难道非要让我在你面前假惺惺地哭一鼻子才才满意啊再说,如果我被人绑架了,她会怎么样?” 尚融听了nv人的话一时就语塞,心想,nv人就是他的小心眼,高燕说的也没错,如果是高燕被人绑架了,紫惠很可能会劝自己少管闲事呢。nv人啊真正属于狭隘的感情动物。这样想着,对高燕的不满就渐渐的淡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沙发上,只顾ou烟,他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高燕见男人萎靡的神情,似乎又心疼起他来,将男人一个脑袋抱在自己柔软的iong口,双手就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捏着。一边低声道:“还是没一点消息吗?“ 尚融闭着眼睛摇摇头。”其实,我也仔细想过,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呢,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干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呀”高燕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尚融抬起眼皮看见nv人的小嘴一张一张的,似乎很真诚,心里就又叹息了一声。高燕毕竟还是个善良的nv人,只是她不太会作假。一时就想起了其他的nv人,在紫惠被绑架这件事上她们难道真的如她们表现的那样情急吗?乔菲倒是真情流因为紫惠是她的男人呢。那么小雅呢?妍妍、小雨甚至朱虹她们呢?紫惠如果真的……谁最后可能掌管惠亚集团呢?小雅?尚融不禁回想起紫惠出事那天晚上,小雅一方面对自己表示衷心,另一方面却对紫惠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太关心,她甚至在那个时刻还试图自己,看来小雅和紫惠不是一条心,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祁顺东的因素在里面。哼万一紫惠有个三长两短,惠亚公司的总经理人选,老子不会考虑任何一个nv人,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让胖子王世礼先顶着,事实上已经这么做了,在紫惠不在这段时间,王世礼已经主持公司的日常业务。但是,若论才能,小雅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就看她的心了。”睡着了?”耳边传来高燕的轻柔声音。”能睡着就好了。” 尚融没好气地说道。忽然想起了爱山,就随口说道:“爱琳这个哥哥你还是不要来往的太密切。” 高燕见男人念念不忘这点事情,心里好笑,伸手在男人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说道:“他只不过来看看爱琳,你吃哪子醋。” 说着就低头在男人的嘴上轻轻一en,低声道:“人家都和你开夫妻店了你还……” 尚融一下坐起身来,一把搂住nv人盯着她道:“老子犯的着吃那个老土冒的醋?我只是提醒你,他可不是爱琳,他是四十几岁的男人,你不知根不知底的,有必要和这种人jia往吗?” 高燕趴在男人怀里撒娇似地说道:“哼,一边盯着人家小姑娘,一边又说人家哥哥的坏话,他可是你的大舅哥呢。” 尚融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想不起反驳的理由。可不是嘛,刚才只看了一眼爱琳,自己的心就七上八下的,真见鬼了,这个nv孩有点邪,天生的媚骨。可如果男人不犯贱nv人再媚有什么用?尚融心里长叹一声,谁让自己是体凡胎呢。 高燕见男人让自己说中心事的狼狈样子,轻笑一声道:“爱山ing老实的一个人,刚才还说紫惠的事来着,骂那些绑匪呢。人家一个农村来的人可不会有你这么多心眼,我家就是农村的,我觉得他ing像我爸的。” 尚融没心思再和nv人谈论一个和自己不想干的人,在他的心里,爱琳是爱琳,爱山是爱山,总觉得不想把两个人扯到一起。”我问你。”高燕仰头看着男人说道:“你最近忙的把爱琳的事情都忘记了吧。眼看就要开学了。” 尚融这才记起要给爱琳找个学校的事情,便敷衍道:“过两天就办。” 高燕哼了一声,把男人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iong前,娇媚道:“自己nv人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说着就将自己的一只手朝男人的&232;更浓了。 没有。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我不信,爱琳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孩子追你呢? 尚融胆子更大了,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几乎将一张嘴贴到nv孩吹弹可破的脸上。 终于,爱琳闭上了眼睛,只有长长的睫不停地抖动着,嘴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对男人的回答。尚融觉得怀里的nv孩的身子慢慢火热起来,自己手下的屁股也不易察觉地扭动了几下。是时候了,这种青涩的nv孩不可能指望她像高燕一样起来,眼下的情形已经足以说明nv孩心里清楚地知道男人的意图,但是,她没有逃避,没有挣扎,当然,那轻轻颤抖的小身子说明她有点不安,甚至有点害怕,这是再正常不过了,有谁见过十五岁的吗? 可是尚融此刻反而不着急了,一个男人一生中有多少机会,能够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一边mo着十五岁nv孩娇嫩的屁股,一边饱览怀中的羞涩与颤抖呢?只是,nv孩那微微张着的正倾吐着芳香的红太大,不防就先从这里开始品尝吧,一定要有先后顺序,不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否则,一切就了。 正当尚融撅着嘴,慢慢向着那红娇滴滴的红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刚好向起来。尚融一边在心里问候着打电话人的十八代祖宗,一边犹豫着是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还是先起来接电话,然后再上重新ua一番功夫把nv孩摆糊。 忽而一想,怎么自己反倒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是…… 尚融几乎是从上跳了起来,几步就下了爱琳哎呀一声就把个小脑袋钻进了被子里,因为她看见男人竟然是。 难道刚才他就是这样抱着自己的?怎么连内也没有穿?nv孩的羞意仿佛此刻才全部涌现出来。 过了一会儿,爱琳没有听见尚融的动静,就偷偷从被窝里钻出半个脑袋,想看看男人在干什么。这一眼看去,她再也没能收回自己目光。只见尚融侧身对着他,一个手机举在耳边,全身一动不动,在窗外进来的晨光里仿佛是一尊雕像。 尚融赶到医院的时候,胖子王世礼和杨钧已经等在医院口。他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对杨钧说道:“叫四五个保安到医院来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紫惠。特别是新闻记者。” 几个人进了电梯,趁着杨钧给公司打电话的时候,胖子王世礼说道:“小雅她们已经在上面了。” 看着尚融疑的目光,又赶忙解释道:“我接到医院打来电话的时候小雅正好在总公司。” 尚融没出声,电梯一直升到16搂停了下来,一出电梯口就看见小雅、乔菲和朱红坐在重症监护室的口。先是小雅发现了刚进来的尚融,连忙着起身迎了上来,看着男人一张脸铁青着,赶忙安慰道:“我问过大夫了,紫惠姐没有生命安全。” 正说着那边乔菲叫了一声“哥“就哭着扑过来,乔菲和尚融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从北京回来以后也只是通过几次电话。尚融只得搂住扑到怀里的nv孩,安慰道:“好了,现在你紫惠姐回来了。” 乔菲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男人哭道:“哥,这些人太坏了,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尚融点点头,拍拍乔菲的脑袋朝小雅问道:“紫惠在哪里?能看吗?” 小雅没说话,拉着男人的手就进了监护室。监护室分为内外两间,探视的人只能在外面透过玻璃看看病人。里面只有一张病上面躺着的那个人头上缠着绷带,旁边挂着吊瓶还有一些其他仪器,一名护士坐在边监护者。尚融一眼就认出了紫惠,nv人此时静静地躺在上仿佛睡着了,脸上神&232;凝重的男人问道。” 我是他的家属,我想知道她现在的详细情况。” 尚融沉声说道。nv大夫一边随手拿过来一本病历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头部受伤后没有及时止血,所以病人失血过多,虽然已经给她输了雪,体质还是很虚弱,如果再晚点送来就有生命危险,另外头部受到强烈撞击,或许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样的后遗症?” 尚融忍不住问道。” 严重的脑震可以使病人长期昏醒来以后记忆力下降甚至失忆。不过现在还不能做出判断,只有在观察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搞清楚。” 尚融听了医生的话呆呆地站在那里出神。好一阵才问道:“送他来的那个人没有留下姓名吗?” 大夫合上病历站起身来说道:“这个,你可以去诊上了解。” “那么,如果她醒过来以后还要接受什么治疗。” 尚融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可以说基本上靠病人自行恢复。” nv大夫想了一下说道。尚融歪着头想了一阵言又止地问道:“病人……我是说病人是不是受到过……” 就在尚融寻找着合适的字眼的时候口忽然传来一阵噪杂声,伴随着乔菲的呵斥。尚融连忙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只见过道里有两名警察正和乔菲和小雅争论着,好像是警察要进监护室,而小雅和乔菲堵在口不让进。” 你们这是妨碍执行公务。” 一名警察指着小雅厉声说道。他的,这帮杂碎来的好快呀。尚融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在那个警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两位有什么话和我说。” 那名警察转过身来将尚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睛一翻问道:“你是什么人?” 尚融淡淡地说道:“我叫尚融。” 另一名警察走过来说道:“你就是尚融?” 说着将尚融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才继续说道:“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这家医院打电话说临紫惠正在这里,我们必须给她做个笔录。” 尚融冷笑一声道:“很遗憾,她现在正昏m&232;看看,他还觉得我怕他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给我们找麻烦。“ 穿山甲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打听了一下,祁顺东这个人是个倔脾气,肯定不会服软。” “这是当然,职业病。不过至少要让他不敢轻视我们,让他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绑架紫惠这种让我们吃哑巴亏的事情还会重演。”顿了一下又问道:“这几天你们有什么发现?” “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他的活动规律,他家住的地方我们也踩过几次了,现在就是等着合适的时机。”穿山甲边掐灭烟头边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这老狗一辈子滚过的泥潭多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如果让他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对我们来说就是灾难。我怀疑他经常带着枪,上次他到小雅家里我就注意到了。” 穿山甲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要搞他,他就是带着炸包也不管用,这次行动我亲自参加,老板你就放心吧。” 两人之间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见尚融低沉的声音。”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在张铭面前提起了。” 穿山甲微微吃惊道:“怎么?老板不信任他吗?” 尚融在黑暗中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不信任,我总觉得自从他和卢凤搞上以后就渐渐丧失了斗志,胆子越来越小,顾虑也越来越多。这种行动他已经不适合参与了。” 穿山甲附和道:“老板的感觉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 “所以,我考虑让他渐渐淡出这个圈子。”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听说卢凤又怀孕了,不行的话就让他到北京那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老板觉得这样合适吗?” 穿山甲担心地说道:“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啊。” 尚融站起身背着手在黑暗中来回踱了几步,叹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毕竟不是职业罪犯,我希望跟随我的每个兄弟将来都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切就看我们怎么去努力。当然还要看运气。” 穿山甲听老板这么说就不出声了,一时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忽然穿山甲的手机响起来,他听了一会儿,对尚融说道:“健斌的电话,说林总已经转移过去了,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尚融仿佛松辽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地说:“紫惠终于醒了,按道理我这时应该在她的身边,可我总觉得没脸见她。” 穿山甲安慰道:“老板不必内疚,倒是那个把林总成这样的人可不能放过他。” 尚融狰狞地说道:“我一定会找见他,那时他肯定后悔他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紫惠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ua板,脑子在极力地搜索着。我这是在哪里?身边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围着我干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可梦里发生的事情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可以确定是一场噩梦。紫惠?他们好像是在叫我,我叫紫惠?那个姑娘好像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也面熟,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紫惠想的脑袋一阵剧痛,于是就不愿再想,干脆闭起双眼继续睡觉。乔菲“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拳头捶打着尚融的iong膛,哭泣道:“怎么办呢,紫惠姐连人都不认识了。” 尚融任凭nv孩捶打着自己,两眼呆呆地盯着紫惠熟睡的脸,那张脸是如此的惨败,没有一点血这帮畜生让我的惠惠流了多少血啊他们差点就害死她,自己居然以为他们只是吓唬一下罢了,没想到……血债只能血来尝。” 王医生,你觉得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她现在连我都不认识。” 尚融坐在王中和的办公室里不无焦急地问道。王中和沉思了一下说道:“一般说来这种病人初次醒来都会有失忆现象,等身体恢复以后慢慢引导她就能逐渐地恢复部分记忆。” “难道就没有治疗方法?” 尚融追问道。王中和摇摇头道:“她现在就是需要卧静养,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受到任何刺ji。一旦受到刺ji很可能会精神崩溃。我仔细分析了她的脑电图,发现病人虽然在睡梦中,但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相当活跃,说明她曾经受到过强烈的精神刺ji。” “精神刺ji。” 尚融重复着这句话,一颗心就沉甸甸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了。f 五百七十六. 五百七十六. “老板,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把林总放回来了,我们先前的计划要不要停止。r> 在尚融的老屋子里,穿山甲和尚融在密谋。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可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两人手里的烟头一红一灭地闪烁着。”不” 尚融厉声道:“这不再仅仅是为了紫惠,如果不给他的颜e看看,他还觉得我怕他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给我们找麻烦。“ 穿山甲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打听了一下,祁顺东这个人是个倔脾气,肯定不会服软。” “这是当然,职业病。不过至少要让他不敢轻视我们,让他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绑架紫惠这种让我们吃哑巴亏的事情还会重演。”顿了一下又问道:“这几天你们有什么发现?” “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他的活动规律,他家住的地方我们也踩过几次了,现在就是等着合适的时机。”穿山甲边掐灭烟头边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这老狗一辈子滚过的泥潭多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如果让他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对我们来说就是灾难。我怀疑他经常带着枪,上次他到小雅家里我就注意到了。” 穿山甲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要搞他,他就是带着炸包也不管用,这次行动我亲自参加,老板你就放心吧。” 两人之间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见尚融低沉的声音。”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在张铭面前提起了。” 穿山甲微微吃惊道:“怎么?老板不信任他吗?” 尚融在黑暗中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不信任,我总觉得自从他和卢凤搞上以后就渐渐丧失了斗志,胆子越来越小,顾虑也越来越多。这种行动他已经不适合参与了。” 穿山甲附和道:“老板的感觉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 “所以,我考虑让他渐渐淡出这个圈子。”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听说卢凤又怀孕了,不行的话就让他到北京那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老板觉得这样合适吗?” 穿山甲担心地说道:“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啊。” 尚融站起身背着手在黑暗中来回踱了几步,叹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毕竟不是职业罪犯,我希望跟随我的每个兄弟将来都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切就看我们怎么去努力。当然还要看运气。” 穿山甲听老板这么说就不出声了,一时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忽然穿山甲的手机响起来,他听了一会儿,对尚融说道:“健斌的电话,说林总已经转移过去了,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尚融仿佛松辽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地说:“紫惠终于醒了,按道理我这时应该在她的身边,可我总觉得没脸见她。” 穿山甲安慰道:“老板不必内疚,倒是那个把林总成这样的人可不能放过他。” 尚融狰狞地说道:“我一定会找见他,那时他肯定后悔他**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紫惠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ua板,脑子在极力地搜索着。我这是在哪里?身边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围着我干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可梦里发生的事情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可以确定是一场噩梦。紫惠?他们好像是在叫我,我叫紫惠?那个姑娘好像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也面熟,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紫惠想的脑袋一阵剧痛,于是就不愿再想,干脆闭起双眼继续睡觉。乔菲“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拳头捶打着尚融的iong膛,哭泣道:“怎么办呢,紫惠姐连人都不认识了。” 尚融任凭nv孩捶打着自己,两眼呆呆地盯着紫惠熟睡的脸,那张脸是如此的惨败,没有一点血这帮畜生让我的惠惠流了多少血啊他们差点就害死她,自己居然以为他们只是吓唬一下罢了,没想到……血债只能血来尝。” 王医生,你觉得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她现在连我都不认识。” 尚融坐在王中和的办公室里不无焦急地问道。王中和沉思了一下说道:“一般说来这种病人初次醒来都会有失忆现象,等身体恢复以后慢慢引导她就能逐渐地恢复部分记忆。” “难道就没有治疗方法?” 尚融追问道。王中和摇摇头道:“她现在就是需要卧静养,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受到任何刺ji。一旦受到刺ji很可能会精神崩溃。我仔细分析了她的脑电图,发现病人虽然在睡梦中,但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相当活跃,说明她曾经受到过强烈的精神刺ji。” “精神刺ji。” 尚融重复着这句话,一颗心就沉甸甸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晚上,乔菲要求留下来陪紫惠,小雅也说要留下来。朱宏说还是她留下来照顾紫惠吧。尚融没有心思去参合nv人们的表演,他只是一再叮嘱几个保安,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出这间病房,如果有什么意外马上就给他打电话。jia代完以后就带着胖子走了。两人来到医院口,尚融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高燕。尚融就嘱咐了胖子几句来到高燕面前。高燕好像没料到会碰上尚融,一时楞在那里。尚融看看nv人手里提着的东西,就明白她干什么来了。心想,这婆娘那天晚上被自己说了几句,这会儿就来表现了,可就是装的不像,什么时候了还提这种东西看病人,紫惠可不是一般的病人,忽然想到紫惠来这家医院没几个人知道,高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高燕看着男人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东瞧瞧西看看,不知为什么就脸红起来。赶忙解释道:“我下午给小雅打过电话……就想过来看看她……” 尚融看着nv人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心里就怜惜起来,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说道:“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你的心意我代她领了,你就是现在去看她,她也不会知道。” 说着就走到了小车旁边。尚融先打开让高燕钻进去,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头上包个头巾,我刚才差点没有认出你。” 高燕听了男人这句话就显得轻松起来,一边把头巾拿下来,一边哼了一声道:“你巴不得nv人连衣服都别穿,这样就好认了。” 说着偷偷看了男人一眼,见他脸上已不似方才那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问道:“她怎么样?” 尚融深深吸了口气道:“不管怎样现在总算见到人了,恢复只是个时间问题,我们有的事时间。” 说完转头看着nv人的眼睛lu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人总不能一直生活在阴影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燕似乎看出了男人眼睛里的光彩,娇声道:“我当然明白,今天晚上你就想生活在阳光下呢。” 尚融边发动车边说:“今晚我的nv人都住在医院里,没人管我,难道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 高燕吃吃笑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哼了一声道:“收留一晚倒是没有问题,就怕我妹妹遭殃呢。” 这回轮到尚融脸红了,心里骂道,那个小东西是不是真的缺心眼,连上的事情居然也可以告诉她的干姐姐。 市郊。宏大ua园小区。夜。 这是一套复式住宅,内部装修豪华奢侈,宽大的客厅里摆放着古e古香的红木家具,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不知名的luo体nv人油画,画中nv人慵懒地半卧着,一只手随意地遮盖着i处,iong前的两颗蓓蕾鲜滴,凸凹有致的身子上似乎有一层细密的香汗,浮动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整个画作惟妙惟肖地表现了nv子欢爱后无限满足、娇弱无力的人情景。 此刻,油画对面的沙发上,张爱军岔开着双ui正眯着眼睛欣赏着这幅油画,随着小腹升起的阵阵热流,内心的火似乎已经被面前的油画发酵的沸沸扬扬。怎么还不来呢,难道又堵车了。他禁不住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 就在张爱军心神不宁的时候上传来一阵钥匙开的声音,他的嘴角不禁lu出了一丝微笑,强忍着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身子,只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紧紧盯住进的nv人。 李晴一接到张爱军的电话,就从家里赶来了,为了使丈夫相信自己是去局里参加一个紧急会议,她干脆穿着一身警服出了 李晴一进就看见了男人眼睛里的火光,同时也注意到了男人岔得很开的双ui之间那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心里想着马上就要上演的节目,李晴脸上禁不住一阵火热,ui间敏感处立即就有了湿润的感觉。 她伸手脱下大衣,正准备脱下警服,就听见张爱军说道:“别脱,穿着。” 李晴红着脸,弯下腰到鞋柜里拿拖鞋的时候,张爱军又命令道:“就这样,别动。” 李晴只好将一个丰满的屁股高高地撅在那里,制式短裙下面是黑e的长筒丝袜。好一会儿,没有男人的声息,李晴忍不住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水淋淋朝男人看过来,只见男人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后面看着,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如泉涌,双ui一软就跪在了地板上。嘴里急促地喘息着。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受不了他的*,我真是一个骨子里都透着的nv人啊 “过来吧。让我看看你湿了没有。”张爱军朝nv人招招手,对nv人的表现感到满意。 也不知是李晴双ui真的没有力气,还是为了迎合男人的征服望,她居然没有站起来,就地一转身朝着男人爬了过来。 张爱军心澎湃,ji动的身子直发颤,伸出一只手在nv人的头上抚mo了几下,就像爱抚着自己豢养的宠物。然后突然抓住nv人的头发朝着自己的裆部按去。 李晴呜呜地挣扎了几下,就屈服于男人的yin威之下……(以下删除一千二百字) ji情退却,得到满足的两具体jia叠在狭窄的沙发上,张爱军一手抚mo着nv人汗津津的身子,一边ou着事后烟,一双贪婪的眼睛不知足地欣赏着nv人高后的余韵。“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和那幅画上一模一样啊,真没想到……老夫五十多岁了还能把一个nv人到这个地步,你说是我青un不老呢还是你太张爱军捏着nv人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李晴斜眼瞟了那幅画一眼,以往只要看着那幅画她的身子就会产生阵阵酥麻,此刻,听见男人的调侃,突然觉得自己赤luo的再没有一点隐i,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羞涩,张嘴就在男人的iong口咬了一下。娇媚地说道:“哪个nv人在你手里都会变成 张爱军听了nv人的话很受用,舒展了身子,拍拍nv人的屁股说道:“现在说说你得到的消息。” 李晴在男人怀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具体消息,不过是些猜测而已,我问过陈国栋,他说林紫惠被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就被转走了。他说绑**的可能不大,绑匪不可能做无用功,什么都没得到就把人给放回来。” 张爱军喷出一口浓烟说道:“你怀疑他干的?” “其实,林紫惠失踪那天尚融之所以给我打电话就已经怀疑他了。不过我至今不明白他是怎么干的,动用了哪里的人。”李晴闭着眼睛几乎是嗓子眼在哼哼。 张爱军叹息了一声道:“老祁现在真行啊,我问过他几次,他都推的一干二净,没想到他开始单干了,让他当副局长委屈他了。” 李晴抬起头看着男人说:“李长年昨天来和你谈人事上的安排了吧?你退休还早呢,怎么现在就……” nv人还没有说完,就被张爱军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这些事你还是少打听。” 李晴哼了一声,扭扭屁股娇嗔道:“那以后别再和人家谈工作,要谈就去办公室。” 张爱军看着nv人撒娇的样子心里就痒痒起来,一只手从nv人的iong部滑到了她的ui间,感受着那里的湿润和热力,一边贴着李晴的耳朵低声道:“你就放心好了,我难道还会扔下我的宝贝不管吗?” 李晴听了男人的话,心里再似乎舒服了,媚眼一斜,*的大ui就夹着了男人那只手蠕动着。“那祁顺东有希望吗?” 张爱军沉默了一会儿,不快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祁顺东现在为什么敢公开和我唱反调?”看着nv人的眼神,张爱军继续说道:“以前我还在鼓里,直到昨天李长年才给我含含糊糊地透lu了一点。原来,祁顺东离婚没几天居然就勾搭上了李长年的nv儿。” “李长年的nv儿?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有个十几岁的儿子。”李晴顾不上ui间的那只手,撑起身子惊讶地问道。 张爱军在李晴的白ui上一拍,嗨了一声道:“别说是你,要不是李长年提起,就连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nv儿是干什么的?”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决心似地说道:“跟你我一样也是警察,三宫所的内勤李满媛。” 李晴又是一声惊呼,那表情就像是听天书一般。“我前几天可是见过那个李满媛,真是个美人,不过谁能想到她竟然是李长年的nv儿。怎么……他nv儿怎么会在派出所呢……我的意思凭李长年厅长的职务……” 张爱军打断李晴的话道:“确实匪夷所思,我当时就提出来把李满媛调到市局工作,没想到他一口就回绝了,也不知是假清高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我觉得这父nv两透着玄乎。” 李晴哼了一声道:“这回马屁没拍到地方。” 张爱军见nv人居然敢嘲笑自己,一把就将她屁股朝上掀翻在沙发上,嘴里骂道:“小看我收拾你。”说着就是一阵清脆的噼啪声夹杂着李晴mi死人的娇呼。看着nv人在面前晃动着的大的娇张爱军忽然又起了兴致,就一手抱着被自己打的一片红印的屁股,一手扶着半软不硬的玩意挤进nv人仍带着气的ua径。 李晴一边夸张地哎呀了两声,一边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微喘着说道:“我怎么就不相信,祁顺东比李满媛大上二十岁呢,况且还是个美人胚子……” 张爱军此时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一边气喘吁吁地拱着身子,一边哼哼道:“大二十岁又怎么样,我不是也大你二十岁吗,你不照样撅着屁股让我 李晴回首看了男人一眼,心想,人家是没有办法,只好用身子换事业,如果人家也有个堂堂的厅长父亲的话,你这老东西连老娘的都别想mo着。哎这个李满媛到底图祁顺东什么呢。 祁顺东像往常一样从办公室里出来,钻进自己的那辆奥迪小汽车。坐在车上不急着走,而是先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心里就琢磨着晚饭的着落。随然和朱虹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没有适应单身汉的生活。以往,只要一进家就有热茶热饭等在桌子上,什么都不用他心,如今,别说茶饭了,就是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也要自己去张罗,不然就揭不开锅。一想到家里冷锅冷灶,没有一点家的热气,祁顺东就一脸的沮丧。还是找个地方凑合一顿吧,最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市公安局家属院口有家专做鱼头的湘菜馆,其中有道菜叫剁椒鱼头很对祁顺东的胃口,他已经去吃过好几次了,不行的话还是到那里吃晚饭吧,想到这里,祁顺东就慢慢地将车开上马路。 走进店里一看,只见大厅里人头攒动,黑压压的都是吃饭的人。**,现在的餐饮生意真好,就像不要钱白吃似的,难道中国人真的富起来了?祁顺东站在口无奈地看着人声鼎沸的餐厅,想在人群里找个座位。怪不得今天那么多人,感情是赶上周末了。 正当祁顺东犹豫不决的时候,柜台后面的nv老板发现了他,nv人最近一直留意这个常来吃饭的男人,后来一打听,原来是隔壁院子里的公安局长,在深感荣幸的同时很想找个时间套套近乎。这不,机会终于来了。 nv老板扭着屁股从柜台里出来,走到祁顺东面前夸张地喊道:“哎呀这不是祁局长嘛,您来吃饭吗?快请里面坐呀,站在口干嘛。”声音大的好像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祁顺东一愣,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个nv人,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了,一定是老板。“人真多呀,连个空都没有。”祁顺东笑着说道。 nv老板媚态十足地一拍男人的手臂,娇呼道:“哎吆别人来了没空,您来了怎么也得给您找个地儿呀。再说,这厅里面吵吵嚷嚷的都是粗人,怎么能让您坐这里呢,您只管跟我来吧。”说着不管周围众目睽睽,也不管祁顺东愿不愿意,拉了男人的手就往里面走。 祁顺东一乐,看来以后不用再和外面这帮粗人一起挣坐头了。既然人家这么热心,恭敬不如从命,于是就随着nv人来到一个小包间里,包间虽不大,只有四个座位,可比起外面噪杂的环境强多了。 “祁局长,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他们做去。”nv老板待祁顺东坐定,殷勤地招呼道。 “就来个剁椒鱼头,一碗面就行。”祁顺东吩咐道。 “要不要再来几个小菜?\今天就算我请客。”nv老板仍然套着近乎。 “不用不用,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祁顺东摆摆手说道,随即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nv人一个兰ua指差点就碰上祁顺东的脸,娇媚地说道:“局长大人每天院里进进出出,什么人不认得您呢,只有我这个大不出,二不迈的nv人家才有眼无珠,前几次居然没能认出您来,要不怎么也不能让您和那帮小老白姓挤一块吃饭呀。从今以后不管您什么时候来,都会给您留着专座。只要这里的饭菜合着您的胃口尽管来吃好了,像您这样的贵客请还请不到呢。您能来就算是小店的福气了。” 祁顺东虽然脸上在笑,可心里觉得直发酸,这娘们感情没见过当官的,什么麻话都能说出来。“那就麻烦你赶紧jia待下去吧,我吃完了还有事。”祁顺东赶忙拦住nv人的话头抢先说道。 “好呢,好呢,您先坐着喝茶,菜一会儿就来。”nv人边应承边出来,一个屁股扭得差点碰上两边的框。 祁顺东现在是单身汉,那方面始终处于饥渴的状态,所以对nv人的*煽情很是敏感。nv老板出时扭动的大屁股让他顿时就有了感觉,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李满媛。 其实,自从和李满媛un风一度,并且知道了她是李长年的nv儿以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这倒不是祁顺东怕事,而是他总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离奇,怎么就这么巧呢?祁顺东和李长年只是在工作上偶尔有接触,他对李长年的家庭一点都不了解,也曾经听人说过李长年管不住自己十九岁的叛逆儿子。没想到他还有个nv儿,并且干着和自己一样的职业。 尤其让祁顺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满媛还是个处子之身。如果说,李满媛是个*的娘们,他祁顺东睡也就睡了,哪怕她是皇帝老儿的公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问题是现在自己成了李满媛的第一个男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能提上u子就想了事。更何况她背后的人居然是…… 祁顺东几乎每天晚上躺在上都想着李满媛,当然,不仅仅是想她的ua容月貌和青un的身体,也想着今后两个人会有什么结局,同时,也费尽心机猜测李满媛委身自己的用意。当初,他还以为是方欲良一手策划了自己的一夜*呢,看来是想错了,李满媛岂是方欲良能摆得了的? 当然,祁顺东脑子里出现最多的问题是:李长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他nv儿的事情。李满媛会把这种事情告诉父亲吗?如果李长年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祁顺东在这件事情上往往想的两个太阳生疼,最终也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算球了,想也没用,该来的板也挡不住,不就是睡了个nv人嘛,李长年的nv儿难道就不是nv人?就不找男人了? 正当祁顺东想的入mi的时候,传来了敲声。随后包厢的轻轻被推开,只见一个年轻人用屁股顶开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汤慢慢走了进来。 祁顺东不禁心里暗笑,这个老板娘真会看人下彩蝶,以往吃鱼头都没有汤,今天居然就送了这么大一盆,未免太夸张了。祁顺东都没有去注意端着汤盆的年轻人,一双眼睛看着油uaua差点溢出来的汤盆笑道:“你们老板娘也真是,这么多谁能喝得下?” 年轻人端着汤站在祁顺东的面前,一脸肃穆地说道:“这汤不是老板娘送的,是一个好朋友对你的问候。” 祁顺东一怔,难道外面还有自己认识的人?就在此时,只见年轻人手腕一翻,祁顺东就觉得一片红光带着一股热冲着自己的脸上扑来,随着一声长长的嚎叫,祁顺东双手捂着脸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身子一弯就趴在了桌子上。 年轻人顺手将盆子扣在祁顺东的头上,正要转身出忽然就注意到了祁顺东腰间鼓鼓的一团,他快步上前,一把就掀起了祁顺东的外套,只见皮带上挂着一个棕e的枪套,年轻人丝毫都没有犹豫,伸手就从里面ou出一支小巧的*式手枪,往口袋里一揣,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扭动着的男人一眼,嘴角lu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转身打开包厢的来到哄哄的大厅里,朝着一直紧盯口动静的两个顾客模样的人点点头,径自出而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包厢里叫起来,但是,外面的吵闹声几乎压住了那声尖叫,直到一个nv服务员神e慌张地跑到柜台前面,用一种又快又急的方言和nv老板指手画脚地说着,那两个顾客才从容地起身,消失在外面的夜e里。 来自太平洋的东南风整整刮了一天,un天的脚步近了。自从紫惠接回家以后,尚融一个星期里几乎没有出他本想和紫惠好好聊聊,一方面帮助她恢复记忆,另一方面他急切地想从紫惠嘴里知道nv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同时也想探听出那伙绑架者的蛛丝马迹。 可是,尚融万万没想到紫惠根本就不认他,就当他是个陌生人。倒是乔菲进展很快,她几乎每天都窝在紫惠的边絮絮叨叨地讲着以前的事情,虽然紫惠还没有彻底想起她是谁,但是已经完全接受她了,并且允许乔菲晚上和她一个被窝睡觉。 尚融心里很气馁,没想到自己和她同共枕十几年,到头来在紫惠的心里还不如个小丫头。无奈整天只好唉声叹气地卧在沙发上看书消遣,偶尔趁紫惠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卧室看看nv人,在她脸上亲亲,momonv人消瘦下去的身体。 小雅现在白天很少在家里,整天忙着公司里的业务,尚融听胖子王世礼说小雅最近也经常到总公司去逛逛,顺便过问一些事情。尚融不知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犯愁,这个小nv孩怎么突然表现出强烈的权利望,也许是祈顺东的遗传吧。不过尚融并不想干涉,只是冷眼留意着公司的一切。 “哥快来呀”随着一声娇唤,尚融看见乔菲正站在楼上向他招手。一脸兴奋的神情。 尚融放下书,板着脸斥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乔菲娇嗔道:“你不来算了,人家好不容易说服紫惠姐和你谈谈。”说完转身就要走。 尚融把书往沙发上一仍,跳起身来说道:“就来,就来。” 紫惠回来以后就一直卧休息,偶尔也在房间里活动一下,就是从来不出卧室的一天三顿饭也是在卧室吃。 紫惠刚醒来没多久,脸上还残留着睡眠留下的红晕,刚才,在小雅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才勉强同意让尚融进卧室来说说话。此时,看见男人走进来,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不自觉的将被子拉到下巴处,一双秀目透出警惕的神 尚融拖着一把椅子坐在紫惠的头,尽量使自己的动作温柔随和,仿佛怕吓着nv人似的。站在一边的乔菲趁紫惠不注意就偷偷地溜了出去。 “惠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买去。”尚融倾身向前和颜悦e地说道。 紫惠mi茫的眼神看着男人,好半天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完了出去。” 尚融心里一凉,真有种想哭的感觉,但还是温和地说道:“惠惠,菲儿都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了,怎么现在还不相信呢,我真的是你老公。我是尚融,你总是叫我融哥,你一点都想不起来吗?”说着一双眼睛紧紧盯住nv人,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心动的征兆。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失望了,只见紫惠小嘴一撇,哼了一声道:“你骗人,我没有老公,你出去。” 尚融听了哭笑不得,耐着子道:“惠惠,你记不记得以前咱们两个人住在一起,那时侯我炒股**赔了好多钱,你还不高兴呢。”尚融想用紫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来启动她丧失了的记忆。 果然,紫惠听见股**两个字好像有点反应了,脑袋在枕头上转过来看着男人,嘴里念叨着股**股**,眼神mi离着似乎陷入了苦思冥想。尚融慢慢地把头凑过去,见紫惠一副苦苦思索的神情,心中一阵怜惜,忍不住在紫惠的脸上轻轻en了一下。 没想到紫惠瞬间就惊醒过来,一把推开男人的头,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同时一张脸也变得通红。“你不要脸,你这个流氓,滚开呀” 尚融一时悲从衷来,竟不顾一切地隔着被子拥住nv人的身子,几乎哽咽道:“惠惠,我真是你的老公啊,你好好看看呀” 紫惠才没时间看他,一边脚蹬手舞地挣扎着,一边就大声叫道:“菲儿,菲儿……” 乔菲本就没走远,突然听见紫惠大喊大叫吃了一惊,赶紧跑进来,一把拉开尚融,将紫惠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安慰道:“姐姐不怕,姐姐不怕,菲儿在这呢……” 紫惠卷缩在乔菲的怀里就像个胆小的孩子似的指着尚融ou泣道:“他是流氓……他欺负我,你快赶他出去……” 乔菲嘴里答应着“好好好”,一边朝男人使眼尚融想起医生说过不能让nv人受刺ji的话,就怏怏地出了心里一遍遍地呼喊着:“谁把老子的nv人搞成这样啊,**他十八代祖宗呀。” 还没等尚融走到楼下面,就见杨嫂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快步走来。“尚先生,你的电话响呢。” 尚融从nv人手里接过电话,一看电话号码,心里就一跳。怎么是她?这会儿打电话难道……… 不知为什么,尚融每次见到李晴的时候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和他以往见了漂亮nv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她按在身下使劲**。并且这种感觉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而越发强烈起来。尚融搞不清楚这是因为nv人本身的魅力呢,还是自己变态的心理所致。不过自从nv人接替老杨以来,在尚融的心里这个nv人就不是外人了。就像两个领过结婚证书的男nv,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在一起睡觉便是天经地义。既然李晴和自己结成了联盟那就是一家人了,尤其是两人之间的联盟是见不得光的组合,那种隐i甚至比男nv关系更加紧密,所以,尚融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她按倒。 不过,看见李晴进来的时候冷冰冰的脸以及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尚融稍稍改变了一点自己的看法,毕竟生意是生意是两者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孪生兄弟,也有意外,也许李晴就是个意外。 李晴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下来,对尚融送到面前的茶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一双眼睛怒视着男人,iong部一起一落的显示出内心的bo澜。 尚融似乎早已了解李晴的来意,他干笑两声,呷了口茶,低声问道:“上星期送你的小礼物收到了吗?” 李晴怒气冲冲的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红晕,似乎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尚融似乎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晕了,惊愕地看着李晴道:“你说什么呢,我做什么了?” 李晴见男人居然装糊涂就越发生气了,压抑着声音道:“你就别装了,祁顺东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呢?” 尚融故作吃惊地说道:“怎么?挂彩了?严重不严重?” 李晴似乎早料到男人肯定是背着牛头不认账,冷笑了一声道:“你再否认也没用,这件事情就打着你的烙印刻着你的名字,明眼人谁都看得出。” 尚融点上一支烟,一副委屈的神情道:“祁顺东进去那么多人,想报仇的没一个营也有一个连,怎么屎盆子非要扣到我的头上,赶明天我派人去保护他得了,要不然他少根都要赖我头上。” 李晴听了男人的话哭笑不得,没时间和他纠缠不清,正e道:“你前面死两个警察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现在居然把火烧到祁顺东头上,祁顺东是什么人?你这是在和全市的警察作对,所有的警察都会成为你的敌人。”顿了一下,觉得口感,就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到时候就没人再敢为你出头,张局长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大发雷霆,已经指示刑警队立案调查,万一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尚融听着李晴的话脸上一直丝毫不动神此时忍不住打断李晴的话愤愤说道:“祁顺东是人,我老婆也是人,怎么祁顺东掉点皮就扯上全市的警察,我老婆差点命都没了,有谁管过?”突然意识到自己太ji动了,就缓缓语气道:“我尚融敢作敢当,什么事情都可以往我这里推,但是一定要拿出证据。你们警察不是最讲证据吗?” 李晴看着尚融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看来是一条道走到黑呢,看在孙小宁的面子上把话点到就算尽责任了。“你知道现在谁在医院里照顾祁顺东吗?”f 五百七十七. 五百七十七. 李晴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下来,对尚融送到面前的茶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一双眼睛怒视着男人,iong部一起一落的显示出内心的bo澜。 尚融似乎早已了解李晴的来意,他干笑两声,呷了口茶,低声问道:“上星期送你的小礼物收到了吗?” 李晴怒气冲冲的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红晕,似乎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尚融似乎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晕了,惊愕地看着李晴道:“你说什么呢,我做什么了?” 李晴见男人居然装糊涂就越发生气了,压抑着声音道:“你就别装了,祁顺东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呢?” 尚融故作吃惊地说道:“怎么?挂彩了?严重不严重?” 李晴似乎早料到男人肯定是背着牛头不认账,冷笑了一声道:“你再否认也没用,这件事情就打着你的烙印刻着你的名字,明眼人谁都看得出。” 尚融点上一支烟,一副委屈的神情道:“祁顺东进去那么多人,想报仇的没一个营也有一个连,怎么屎盆子非要扣到我的头上,赶明天我派人去保护他得了,要不然他少根都要赖我头上。” 李晴听了男人的话哭笑不得,没时间和他纠缠不清,正&249;出一副凄苦的神情。看的李晴也不禁心中微动,叹了口气,居然柔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一条道上的,我只希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后行啊。” 尚融听得心中暗笑,这才是做姐姐的口气嘛。“姐,那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张爱军,顺便澄清一下……” 李晴站起身看了男人一眼,低声道:“你先别急,还是再观望一下,我会给你电话的……”说着就要出 尚融拉了一下她的大衣说道:“姐,我上星期给你卡里打了二十万块钱,姐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啊。” 李晴回头看着男人,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良久才伸出兰ua指一点男人的脑恨声道:“迟早让你个坏蛋害死呢……”说完就匆忙逃也似的去了。 尚融看着nv人的背影神&232;吓了一跳,疑地指指外面问道:“刚才那个nv人谁呀?” 尚融一把拿起大衣,凶神恶煞般地冲nv人嚷道:“你少管”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走了。 高燕看着男人火烧屁股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他也有被nv人拒绝的时候。正自出神,就见爱琳跑了过来笑着拉起高燕的手说道:“姐,我哥来了。” 高燕在nv孩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笑道:“你哥刚刚才神魂颠倒地跑出去呢……” 爱琳小脸一红娇声道:“不是那个……是我亲哥……” 正说着就见爱山走了过来,一边扭头朝后面看着,一边问高燕道:“我刚看见尚总从这里出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高燕笑道:“他就这样,急子。” 说着爱琳就泡了茶来,几个人坐在那里说笑起来。 李晴带来的消息不禁让尚融心惊跳。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此刻,省厅的李长年正一脸怒气地坐在张爱军的办公室里。而张爱军则是一脸怏怏的神 “老张啊。”李长年看着张爱军沮丧的神情稍微缓和了语气道:“这一年的时间你这里可是不正常啊。郑刚的案子就不用说了,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进展。袭警致死案和刑警跳楼案也是没有一点线索,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中堂堂的公安局长受到袭击,这还是法制的社会吗?一个公安局长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老百姓又哪来的安全感呢?犯罪疯子如此猖獗,你这个公安局的一把手都做些什么?”李长年的声音又高了上去,一边还把茶几敲得咚咚响。 见张爱军坐在那里只顾ou烟,李长年似乎更生气了。“我昨天亲自去看了顺东同志,他为什么会受到袭击?无非是他的工作踩到了犯罪分子的尾巴,令他们心怀嫉恨。但是犯罪分子的猖狂行为和我们的软弱有直接关系。在对待顺东同志的工作上你这个一把手是不是给予了必要的支持?我和顺东同志谈过,他认为现在局里面有人和犯罪分子坑壑一气,这个问题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张爱军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感情李长年今天主要是为祁顺东向自己兴师问罪来的。哼他还没有成为你的nv婿呢,就在老子面前唱起高调来了。 张爱军用舌头嘴好似万分诚恳地检讨道:“老领导,责任主要在我。”说着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是真正感到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啊,我是巴不得赶快让年轻有为的同志上来啊,老领导的批评我是完全接受,就盼顺东同志赶快康复,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来。我现在真是有日暮西山的感觉呀。” 李长年听张爱军居然给自己撂挑子,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一时气结于心,说不出话来。是呀,你张爱军今天敢说这些话,不就是仗着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吗,居然把我这个老上级也不认了,好啊,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老张,这个时候说泄气话可不应该啊,我是希望你和顺东同志能够精诚团结,统一思想,大家齐心协力尽快破案。你们就赶快搞个方案报上来吧,犯罪分子袭击顺东同志的案子厅党组很重视,市委王书记也表了态,要尽快破案。”说着李长年站起身准备出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听说那个尚融嫌疑很大,怎么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他的影子,是不是作为重点调查他一下?” 张爱军嘴里应付道:“我一定遵照指示办。”看着李长年走到口,张爱军嘿嘿笑了一下说道:“老领导,什么时候请我喝你nv儿的喜酒呀。” 李长年回头盯着张爱军看了一眼,也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还是你请我喝你的庆功酒吧。” 李长年走后张爱军坐在大班椅里一边晃悠着一边权衡着利弊。一头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一头是权力无处不在的老战友,想搞平衡看来是很困难,那么赌哪一头呢。识时务就跟领导走,看长远就不能得罪老战友。尚融啊,你为什么像个鬼魂似的纠缠不休呢,就不能消停一阵吗? 李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看眯着眼睛沉思的男人,就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后着肩膀。 “他怎么说?”张爱军mo着肩膀上的小手问道。 “是他干的。他说想见你。”李晴低声道。 张爱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见我就不必了,我还没有堕落到和一个小流氓谈条件。” “李长年说些什么?”李晴问道。 “能说什么?哼把祁顺东的心里话给我传达了一遍。看来那个小流氓要遭殃了。” 李晴停下手里的动作,犹豫了一阵说道:“打断了筋骨连着皮呀” 张爱军听了nv人的话心里一阵烦恼,一下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回快步踱着,就像一只被bi急了的困兽。突然他在李晴面前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那小流氓说是祈顺东绑架了他的nv人,他有什么证据。” 李晴随口答道:“不过是猜测罢了。” “不会”张爱军摇摇大手,走到窗户前面看了一阵街上的人流,回头说道:“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方y&249;良?”李晴急忙问道。 张爱军不理会nv人的问题,自顾说道:“方y&249;良放在三宫所。”说着突然回头走到nv人面前几乎耳语似地说道:“如果祁顺东真的和绑架林紫惠案子有牵连,那时李长年也说不出话。” 李晴疑道:“你的意思让陈国栋去调查一下?” 张爱军在nv人的大屁股上拍了一掌,嘿嘿笑道:“你呀,在上反应倒ing快的。”看着nv人红了脸,继续说道:“那个小流氓也不能老是指望我们,他必须自救,明白吗?他不是有钱吗?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晴终于明白了男人的意图,不过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他一个生意人,行吗?” 张爱军坐回椅子上骂道:“呸他也算生意人?生意人能干出往公安局长脸上泼油汤的事情吗?你就照我的意思办。”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想办法安排他和王书记见上一面,那个大秘不是你的老同学吗?” 李晴站在那里似乎还在领会领导的意图,就听张爱军叫道:“还楞着干什么?赶快过来肩膀呀,我的肩是越来越离不开你的小手了。” 李晴吹气如兰地贴在男人的耳边说道:“还有哪里离不开我呀。” 晚上,乔菲和紫惠躺在上聊天,聊着聊着紫惠的睡意就上来了,乔菲惊奇地看到紫惠坐起身来,解开睡衣的带子,然后慢慢地脱下来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上身,下身只剩一条小&249;良来到派出所内勤室,里面只有李满媛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祁顺东受伤的事情,李满媛好像情绪不高,见方y&249;良拖把椅子紧挨着李满媛坐下,一股nv人的幽香就飘进了鼻孔,忍不住悄悄吸了几下。 李满媛头也没动一下,随口答道:“你不是去看过吗?” 方y&249;良一眼,哼了一声道:“那还坐这里干嘛,犯罪贩子可不会来自首。” 方y&249;良,你给我放尊重点。” 方y&249;良的脸上被李满媛ou了一个耳光,他似乎不相信nv人会打他,一手捂着脸,圆睁着眼睛骂道:“你个婊子货装什么纯洁,怎么?嫌老子级别低是吧,要不要哪天老子给祁局打个报告,借你玩两天。” 李满媛一手指着方y&249;良眼睛里顿时凶光毕正准备扑上去,就听见楼下有人喊道:“方所长,局里来人了。” 方y&249;良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尤其把“方所长”几个字说的格外响亮。 方y&249;良带着几个人进了屋子。 这时,楼上的李满媛站在玻璃窗后面冷冷看着楼下的几个人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祁小雅早上出前的一句话,让尚融精神恍惚了一整天。自从祁顺东出事以后,尚融就不自觉地躲避着小雅,仿佛对nv孩做了亏心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总觉得小雅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那眼神似乎包含了恼怒,埋怨,幽怨,矛盾。难道她知道了?不管怎么说她的血液中留着祁顺东的血,血浓于水呀再说,她还年轻,思想不稳定,只要她离祁顺东太近,早晚会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唯一的办法是在事情了结以前让她远离这个令她尴尬的是非中心。 这天在上,尚融刚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小雅背着包准备出要是往常,尚融可能会趁着周围没人,抱着nv孩干点亲热的事情,可今天,他指示朝nv孩笑笑,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想到小雅先发话了。“你进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讲。” 尚融怀着忐忑的心情跟进了小雅的卧室,小雅见他进来就顺手关上了神情严肃地看着男人,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尚融装作不知就里似地笑道:“怎么,难道还要隆重地告别一下?” 小雅咬着嘴终于开口说道:“我想和妈妈搬回去住。”说着话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动着。 尚融心里一凉,脱口道:“为什么?难道谁说什么话了?” 小雅拼命忍住眼泪摇摇头,尚融就向前把nv孩搂在怀里说道:“最近你紫惠姐的事情搞的我筋疲力尽,都没顾上陪陪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哥发出来啊。” 小雅似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不光是紫惠姐的事情吧,那件事也是你干的吧。” 看来她知道了,谁告诉她的?尚融松开小雅,故意装糊涂地说道:“什么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做什么事情还要瞒着你吗。” 小雅好像也没指望男人承认什么,幽幽地说道:“你可以杀了他,可你为什么这样羞辱他?你羞辱他和羞辱我有什么两样?”说着就ou泣起来。 尚融一时说不出话来。小雅说的也没错,哪怕自己的父亲是个乌龟王八,可也容不下外人肆意羞辱啊。可这件事情能在小雅面前承认吗?“瞧你,大清早就莫名其妙地哭鼻子,等一会你妈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尚融一边伸手为nv孩擦眼泪,一边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小雅一扭身挣开男人,脸上挂着泪珠说道:“你如果烫瞎了他的眼睛,还不如杀了他呢,做事情这么狠毒,你们有什么区别?” 尚融听了小雅的话恼羞成怒,差点发作起来,可看见nv孩泪涟涟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便一屁股坐在上,拉着脸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强压着一股恶气,恶狠狠地说道:“且不说事情是不是我干的,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顾念父nv之情了是不是?他把你紫惠姐成那个样子怎么没见你掉眼泪?我现在就是一句话,谁让我不舒服,我让他这辈子别想舒坦。你想搬走我不拦你,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临到出回过头来冷冷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小雅似乎被男人的狠劲震慑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谁告诉你的”尚融又厉声问了一遍。 小雅看着男人饿狼似的眼睛浑身颤抖着哭道:“一个……叫……李满媛的给我打电话……” 尚融哐地一声关上长长出了一口气。丢下里面nv孩哀哀的哭泣,自己下了楼。 楼下杨嫂正在擦拭着家具,朱虹则摆着窗台上的ua卉。尚融特别注意了一下朱虹的脸见nv人笑眯眯的好像心情很愉快。看来小雅还没有告诉她母亲,不知朱虹听了祁顺东的事情会作何感想。 “尚先生,大小姐说中午想吃茭白呢,我去菜市上转转看能不能买到。”杨嫂没注意男主人的脸只顾唠唠叨叨地说道。 “现在这个季节恐怕买不到吧,紫惠可能是想吃点时鲜的蔬菜,实在不行你就捡新鲜的买些回来。”那边朱虹a嘴道。 尚融此时心里烦闷,那里有心思参与这些婆婆妈事情,身子往沙发上一歪,拿起一本书没头没脑地看起来。忽然,心中突发奇想,如果杨嫂知道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泼了公安局长一盆汤不知会怎么想,如果朱虹和小雅知道是杨嫂的儿子把他们的前夫父亲成这样,会不会还和杨嫂和平共处?这样想着,尚融就觉得自己这个家里真像一个舞台,一场恩恩怨怨的滑稽剧正在上演。 过了好久,才看见小雅慢腾腾地下楼来,脸上好像重新收拾过,只是一双眼睛有点红,她对朱虹说道:“妈,我上班去了。”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尚融赶紧从沙发上欠起身朝nv孩喊道:“开车小心点啊。” 小雅低着个头没有看他,拿起柜子上的一串钥匙就出走了。尚融心里骂道:“小东西,都是老子太惯着你们,老虎屁股mo不得了。” 正在这时,尚融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电话号码心里就是一跳,这个老东西每次打电话来准没好事。这次不知又要报什么丧呢。 老杨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好像是从外星球打过来的。“小子,怎么样?老婆找回来了吗?” 尚融知道老杨的开场白一般没什么具体意思,于是就敷衍道:“找回来了,麻烦你惦记。你这是在哪儿呀” “我已经老糊涂了,到处瞎转悠,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这里阳光很好,美nv多得就像是海里的鱼,个个活蹦跳的,害得我一双老眼都忙不过来呀。” 尚融呵呵笑道:“可惜我帮不上忙啊。” 老杨停下来清清嗓子,尚融知道他要说正经事了,心跳渐渐加快。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情场失意往往是赌场得意,你小子真能沉得住气呀,发了大财就这么不声不响吗。” 尚融以为老杨还是在吓侃,干笑几声道:“我那几个小钱叮当作响的,就像放在你的口袋里一样,发没发财你还不清楚?” 老杨沉默了一会儿,正&249;带。杨嫂此时才明白男人要干什么,惊呼道:“尚先生尚先生……别……” 尚融那里理会nv人的叫声,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天父附体的杨秀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凡人都必须听命于己,何况一个小小的保姆了。只是忙中他怎么也扯不下nv人的-子。 杨嫂被男人疯狂的模样几乎吓瘫了,心里巴不得男人赶快得逞,反正上次自己已经表过态了,只是不知道男人今天怎么会突发神经。 杨嫂一手扶在上,一手就伸到腰间松开了自己的腰带子立即就被扯到了ui上出白uaua的屁股,正想扭头看看后面,突然就感到一个巨闯进了自己身体,那强烈程度是她这辈子不曾体验过的,甚至是不敢想象的。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呐喊,随即就咬着自己的一只手,堵住了自己的声音,一边呜咽着一边却极力撅起屁股迎接男人的一次次冲击。 最后,杨嫂的一声呐喊还是惊动了楼上的紫惠,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声音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同时那声音好像在拨动着她脑海里一根敏感的神经,让她坐立不宁。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使他走下来,想到外面看个究竟。可是,走到口又犹豫起来,菲儿不在跟前她还是有点怕怕,但是,外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特别是那一阵阵体的撞击声清脆而又响亮,每一声都刺ji着她的心房,牵引着她意识慢慢地清醒,而那些一度模糊的图像渐渐地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她禁不住打开了卧室的像小偷似地悄悄往楼梯口移动,直到一副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紫惠一下就把一个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他们在做那事呢,就在客厅里,那个屁股好白呀,那nv人是谁呀。怎么这样没廉耻。 忽然她的视线就看上了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尚融那不是融哥嘛他怎么……他是我老公呀……一股醋意仿佛使紫惠彻底清醒过来,心里惊呼一声“不”随即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阵酥软,慢慢地倒在了楼板上。 正好此时,尚融终于将心中的邪火痛快淋漓地发进了杨嫂深邃的巢之中。他还没有脱离开nv人的身子,就像有心灵感应似地看见了紫惠软倒在地的那一瞬间,附体的天父刹那间就离他而去,瞬时心明神清,他顾不上安慰杨嫂,快步跑上楼梯,一把抱住紫惠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惠惠,惠惠,你醒醒,你知不知道我赚了多少钱。多得你永远也ua不完。” 也许紫惠对钱字敏感,居然慢慢睁开眼睛,弱弱地说道:“你挣了多少钱?” 尚融一瞬间喜从天降,抱着nv人就朝卧室走去,也不管她两只小拳头打鼓似地敲着自己的iong膛,随着哐的一声卧室的被关的严严实实。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里面一会传来nv人的尖叫哭泣,一会儿又是断了气似的声声娇唤,听得楼下的杨嫂软着身子,抹着眼泪自言自语道: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 紫惠恢复记忆以后,压在尚融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但是,那天紫惠在他怀里述说的一切却ji起了他熊熊的怒火。检察院?尚融实在不敢相信,检察院抓她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吗?在尚融的记忆里自己没有和检察院打jia道的理由,即使检察院a手郑刚案子那也应该抓张妍而不是紫惠。所以,尚融断定那几个自称是检察院的人肯定是冒牌货。遗憾的是紫惠再也提供不出具体的有用线索,为此,尚融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因为,他满腔的复仇愿望没法实现。f 五百七十八. 五百七 然而,就在尚融发誓要找出摧残紫惠黑手的时候,一封匿名信送到了他的手里,匿名信是直接寄到公司的,收信人写的是紫惠的名字。大意是说有个叫吴新民的警察了解紫惠被绑架的真相。并且指明吴新民是三宫派出所的民警。 尚融看着手里的信纸半信半疑,因为这封信来的太突兀,太准确,反而让人不敢相信,但是,这封信好歹是眼前唯一的线索,尚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考虑到吴新民的身份,尚融一直犹豫不决,他现在对警察过敏,不想和警察打jia道。 “老板,警察也是人,我们可以摸摸底再说嘛。”地图看着犹豫不决的尚融说道。 “一个小警察倒没什么,关键是写匿名信的人是谁,他送这份大礼有什么意图,千万不能被人家当枪使。”穿山甲老成持重地说道。 尚融一想起紫惠描述的在黑房子里被人调戏的情景肺都要气炸了,心想,这时还管他意图不意图的。不管写信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信上写的是事实,就算是一份大礼,至于写信人的意图暂时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不要老子的命什么都可以给他,老子现在有的是钱。 “健斌,这件事情你去办,先不要和这个吴新民接触,把他的情况先搞来。越详细越好。”尚融果断地命令道。 健斌通过上次油泼祁顺东一事以后深的尚融器重,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比起张铭的畏首畏尾强多了。所以这次讨论匿名信的事情他没有通知张铭。 “老板,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娱乐城上班了,别墅离城里又太远,每次都在这里议事目标太大,那些楼口的老太太比克格勃都厉害,是不是找个合适的地方?”穿山甲问道。 尚融一拍脑说道:“一个月前我就考虑这件事情,忙的都忘了。这件事就你去办吧,别心疼钱,只要合适就行。”顿了一下忽然问道:“祁顺东的伤情去打听过没有,到底怎么样?” “前一阵那里守的ing紧,前天一打听说快出院了,并且恢复的ing好,没留下什么疤痕。”地图似无限遗憾地说道。 尚融仿佛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对小雅有所jia代了,万一她老子脸上破了相她还不埋怨我一辈子。“现在公安查的很严,你们没事别出去晃悠,尤其是娱乐场所少去,想玩女人找个固定点的,别到处开炮,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 尚融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尚融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晴居然会请他吃饭。不过女人的原话是这样的。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顺便介绍个朋友你认识一下,不过客是我请,单当然是你买。 然而,和李晴一起吃晚饭的兴奋只维持了几秒钟,尚融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她要介绍的那个朋友吸引过去了。 朋友?尚融对李晴、老杨们的朋友确实是有着深深的敬畏,要不是有事求着人家,他宁可敬而远之。他知道这些朋友都是些野心家阴谋家,自己哪个地方稍微有点闪失就很可能被这些人算计了。要是让尚融自己选择朋友的话,他宁愿和街上那些市井来往,起码那些人的智力比不上自己,没有风险。但是,今天晚上的这位朋友是不能不见的,因为,他知道李晴是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介绍朋友的。 吃饭的时间和地址都是李晴选的,定在了凯宾斯基酒店的2088包间。尚融估计晚上可能要喝酒,所以就让健斌暂时充当司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就已经坐在包间里等着了。这样做的原因倒不是他媚上,而是觉得李晴也给自己办过不少事情,如今又给介绍朋友,且不管这个朋友有没有用,起码要让李晴觉得有面子,女人不是都爱面子嘛。 李晴和她的朋友倒是准时,没有让尚融多等。包间大就见一位饭店经理模样的女子伸着一只手朝里面让着客人,随即就见李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男子,尚融估计那个男子应该差不多和自己同龄,即使大点儿也就两三岁的差距。 “吆尚先生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李晴热情地招呼尚融,和那天教训自己时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招待贵客我敢不前倨后恭?这位是……”尚融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招呼着。 “难道就不能先让人坐下再给你介绍吗?”李晴笑着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请请。”尚融让着李晴坐了上座,眼镜男人坐她左边,自己就坐在了右边。“抱歉,我不了解二位的口味,所以没敢自作主张点菜,还要麻烦晴姐帮个忙。” 李晴笑着对眼睛男子说道:“瞧,我叫他尚先生,他叫我晴姐,怎么听着就别扭呢。” 眼镜男子含蓄地笑笑没出声。尚融正想说话,就听李晴又说道:“还是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老同学韩正,这位是尚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算是老朋友了。” 李晴说完尚融就主动朝韩正伸出手去,两个男人短暂地握了一下手。这里李晴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再不管不问自顾招来服务员点菜去了。尚融心想,这不等于没介绍嘛,韩正?他是干什么的?老子听了半天只知道他和老子一样是个男的,其它就和不认识一样。 尚融正抱怨着李晴,就听韩正开口说道:“听小晴说尚先生是生意人,不知是做那方面生意?” 小晴?ing亲热嘛,不过人家是老同学,情有可原。尚融微微沉一下随即答道:“韩先生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曾经是个生意人,可现在已经退休了。”看着韩正一副的表情,又解释道:“生意上的事情目前都是我前妻在打理。” 韩正仿佛更糊涂了,不过嘴里却应道:“尚先生真会享受,年纪轻轻就得享安闲,真是令人羡慕啊。” 李晴正好点完了菜,向韩正说道:“阿正你不要听他瞎掰,他会轻易把生意jia给前妻吗?说白了还是一家人。” 韩正就笑道:“难得,如今的夫妻只要一离婚双方就跟仇人似的,尚先生真是大度之人啊” 尚融似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李晴说道:“你光点了菜,怎么不点酒水,我还想和韩兄喝几杯呢。” 李晴神秘地一笑,从包里面变戏法似地拿出一瓶酒,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咱三个人就一瓶酒。” 尚融故作生气地说道:“你看你,我请客怎么能喝你的酒呢。” 韩正摆摆手道:“尚老弟就不用客气了,咱们李大小姐喝酒讲究着呢,就是五星级酒店的酒她也信不过。” 尚融装作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的假货是无处不在啊,还是晴姐警惕高。” 正说着菜就上来了,李晴打开那瓶茅台酒先给两个男人斟满,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在手里说道:“小尚,我就喧宾夺主了,咱们先喝了这杯酒再慢慢聊。”说着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韩正摇摇头笑道:“小晴的豪迈不减当年呐,老弟咱们也不能落后啊”说着也一饮而尽。 尚融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那杯酒喝掉了,喝完还砸吧着嘴说道:“我也喝过几次茅台,怎么都比不上这酒呢,看来我喝的全是假货。” 李晴一杯酒下肚脸上就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听了尚融的话就笑起来,娇嗔道:“你少装疯卖傻,感情是笑话我呢?” 尚融连连摆手,嘴里说道:“我怎么敢呢。” 直到酒过三巡,尚融见李晴还没有进入正题,心里就急起来。趁韩正不注意时就频频给她使眼可李晴全当没看见,仍然是谈笑风生喝酒吃菜,尚融没办法只好陪着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瓶子里剩下最后一点酒时,韩正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韩正说声“失陪”就拿着电话匆匆地走到外间去了。 尚融趁机就要张口,李晴突然把头凑过来,嘴巴几乎贴在尚融的耳朵上低声说道:“他是咱们市里的大秘,市委书记王振良的心腹,今天就是叫来让你们认识一下,他不让事先告诉你,先要看看你这个人才决定是不是继续ji完就缩回身子跟没事人似的,只留下一股幽香在尚融的面前久久都没有散去。 李晴和尚融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韩正才进来,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热情。李晴问道:“怎么?有事?” 韩正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似乎也不管尚融这个外人在场,气愤地说道:“这些港商简直是欺人太盛。前一阵子他们看上了城西的一块地说要搞开发,只是那里的一所小学要搬迁,学校不同意,后来考虑到校舍已经很陈旧,并且远离城区,于是市里领导出面,答应市里出地,港商以希望小学的名义捐资三百万元重新盖新校舍。现在学校的一些房子都已经拆了,后天就要在新校址举行奠基仪式,市里的主要领导都要参加,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港商居然变卦,说是要求降低地价,否则就不再捐助希望小学。真是岂有此理,如果降低地价,那个小学不就等于是我们自己盖的吗,还需要他们捐助?”韩正一口气说完竟然有点喘息。 李晴道:“那怎么办?” 韩正急道:“这件事情前期的运作主要是我在负责,现在……”说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小晴,兄弟对不住了,我得先走一步,再找找那些港商谈谈。” 李晴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好,就在韩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尚融不急不忙地说道:“韩兄,何必急在一时呢。晴姐好不容易让我们聚聚怎么说走就走啊” 韩正急得一跺脚,说道:“我那里还有心思喝酒……”说着又要往外走。尚融站起身说道:“韩兄,你也别急,这钱港商不出,我出地价一分钱都别降。” 尚融的话一出口,韩正一下就愣在那里,李晴也地看着男人。尚融笑着招招手说道:“都坐都坐,咱们慢慢商量。” 韩正似乎突然看见了救星,半信半疑地坐回到座位上,两眼只是盯着尚融。李晴忽然说道:“小尚,你,你没喝醉吧。” 尚融笑道:“我酒量虽不大,可这点酒还醉不了,我清醒的很。”说着转身对韩正说道:“韩兄,你盖小学不是要三百万吗,我给你五百万。” 韩正盯着尚融张张嘴,但没说出话来,仿佛是在听一个狂人说梦一般。尚融笑笑,拿起酒瓶一边把最后一点酒倒进三只杯子,一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韩正一听有附加条件,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了许多,心想,这些生意人哪里有白给钱的好事情,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不过眼里的光彩还没有完全熄灭。 尚融继续道:“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没有本地户口,你必须把她安排在市里最好的学校念书。” 韩正半天没出声,后来见尚融再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就这个条件?” 尚融正e道:“就这条件,你能办到吗?” 韩正突然身子一阵轻松,差点滑到椅子下面去,尚融端起酒杯道:“这下有心思喝酒了吧。” 韩正ji动的说不出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晴此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只顾看着尚融,低声细语地说道:“看来一瓶酒不够啊” 韩正豪爽地一挥手说道:“小晴,今天管它假酒真酒,反正我要和尚兄弟喝个痛快。”随即又埋怨道:“小晴,这可是你不对啊,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不早介绍给我?” 李晴娇嗔道:“都是我的错,今天就让我舍命陪你们兄弟两喝痛快。” 尚融笑道:“就该这样,我请客都是实行包喝包醉包送三包政策。” 一时房间里笑声不断,添酒加菜,直喝的尚融忘记了回家的路。 这天,三宫派出所民警吴新民下班回到家,把警车停在自家院子里,见上挂着一把锁,就知道老婆还没有下班,于是,不急着进打开车的前引擎盖子倒腾起那辆破车来。 自从上次他送紫惠到医院以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没有平静过,晚上睡觉脑子里老是出现女人脸e惨白血流满面的神情。他也从事警察行业十几年了,一眼就看出女人绝不是自杀,而是遭到了攻击,他甚至都能演绎出其中的过程,而那天晚上值班的是方欲良。 吴新民算是个比较耿直的警察,但是他特别胆小,平时在单位里被人呼来唤去的,他也不敢稍有不满,特别是在方欲良这样霸气十足的人面前更是不敢大声喘气。所以,那天上午看见的事情他准备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因为即使自己有心管管这件事也没那个本事管啊 “请问你是吴新民吗?”吴新民把头从引擎盖里钻出来,抬头一看,见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盯着他。 吴新民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跳。只见那两个男人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大的那个站在自己正对面,而另一个年轻的则站在自己的左侧,那位置刚好将他的出路堵住了。 “什么事?”吴新民底气不足地问道。 那个年纪大点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个黑皮本朝他一晃说道:“我们是市局特别调查处的,向你了解点事。” 吴新民似乎早就预感到有这一天,他的潜意识里仿佛也盼着这天的来临。特别调查处。吴新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质的部这是专调查警务人员犯罪的部不过,当这两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这件事情是方欲良搞出来的,和自己没关系,但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双ui发抖。他们找过李刚了吗,一般最后才会找方欲良。 “我们到外面车,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年轻男人见吴新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紧张的神情,不禁心里一乐。 吴新民也没有想到去看看两人的证件,慌忙用一块布擦擦手,关上引擎盖子,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带到院子外面停着的一辆三菱越野上。年轻男人和吴新民上了后座,另一个男人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先说说你们绑架林紫惠的经过吧。”前面的男人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吴新民干裂的嘴心里一急说话就有点不利索。“我……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我只是例行公事……” “少罗嗦就说过程”吴新民旁边的年轻人喝道。 吴新民转过脸看看年轻人,见他一连凶狠的样子,不禁暗忖,怎么调查处的人态度这么恶劣,难道把自己当罪犯了?“我真不了解。那天方所长让我和李刚跟他一起去执行秘密任务,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是接一个女人,接回来后就关在租来的一个院子的地下室里,后来就……那女人就自杀了……方所长命令我送他到医院……事情就这样……我是真的不知情。” 那两个男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有一丝兴奋。年纪大的那个换了一副和颜悦e的表情继续问道:“你们从哪里接的林总?” 吴新民听男人口称林总,心想看来他们和那个女人ing熟悉。“就在三宫村口,是晚上,几个男人送来的。”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年轻人大声问道。 “我一个也不认识,方所长好像认识。” “那个方所长叫什么名字?”车前面的男人问道。 方所长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们不知道?吴新民心里打了个ji灵,方欲良以前是市局的刑侦处长,犯了错误下放到三宫当所长,全系统哪个人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吴新民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你们……你们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男人没想到吴新民好端端的突然会发作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坐在吴新民身边的年轻人手疾眼快,一条胳膊迅速地锁住了吴新民的脖颈,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尖刀抵在他的腰上,沉声喝道:“再动老子一刀捅死你。” 吴新民感觉到了腰间那坚硬的东西,吓的屁滚流,一个身子早就瘫软了,哪里还敢动弹。只是脖子被勒的喘不过起来。 年轻人见吴新民老实了,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厉声说道:“你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既然事情和你无关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但你要是不识相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说,方所长叫什么名字。” “叫方欲良,就是以前市局刑侦处长。”吴新民气喘吁吁地说道。心想,早听说过那个女人的情夫是**,果然,现在开始复仇了,天哪,千万别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啊 “那个李刚知不知道内情?”年长男人问道。 原来他们还没有找过李刚。“他……他和我差不多吧。”吴新民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打过那个女人没有?”年轻人问道。 “没有没有,我……方所长说要饿她几天……我还偷偷给她扔过吃的东西呢。”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年长者说道:“今天这事如果你说出去,你的后半辈子就只有和噩梦做伴了。” “不会不会,其实……其实我也看不惯他们……”吴新民赶紧表态。 前面的男人拿出一个塑料袋往吴新民怀里一扔说道:“拿着这是五万块,凡是帮过我们的人,我们是不会忘记他的。” “不要不要……”吴新民听见“不会忘记他”几个字头都痛,心想,老子巴不得你们把我忘到爪哇国里才阿弥陀佛呢。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就当是见义勇为奖好了。”年轻人把袋子塞进吴新民怀里,然后打开车跳下车,继续说道:“你下车,直直往家里走,别回头看啊我警告你。” 吴新民怀里抱着塑料袋,佝偻着腰,三步并两步跑回自家院子,将大紧紧关严,靠在上直喘。过了一会儿,才打开那个袋子看,老天爷这些人真是大方啊 只见袋子里果然是五捆崭新的纸币。吴新民一下把袋子紧紧搂在iong前,好像怕它跑掉似的,随即又啪得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最后慢慢坐到地上呜呜地哭了几声,哭声里面夹杂着笑声。妈个逼的,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啊。突然想到老婆快回来了,他看看怀里的钱,一下从地上跳起身来,跑进屋子寻找藏钱的地方去了。 祁顺东坐在病上,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刚刚拆掉纱布的脸,一面感叹医学的神奇,现代的植皮技术真是高明啊,痊愈后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还要娇嫩光滑。摸着自己滑溜的面颊,祁顺东不禁想起了那令人恐惧的一幕。 毫无疑问这是尚融那个王八蛋派人干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手段如此狠毒,医生说那盆鱼汤里面还好油不多,又是在冬天,汤出锅以后温度已经降了许多,不然的话肯定破相,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了。 想着这些,祁顺东牙齿咬的咯吱吱响亮。心里琢磨着出院以后怎么对付这个心狠手辣的魔王。他心里清楚,这次是尚融为了林紫惠找自己报仇,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发出强烈的警告。他**的,当初还不如就让林紫惠死在方欲良的手里,那样的话说不定那个王八蛋此刻还在哭泣呢。 不过,祁顺东恐惧地想到,如果林紫惠真的死了,那麽泼在自己脸上的可能就不是鱼汤,说不准就是一盆滚烫的油了。想到这里,祁顺东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沉思中的祁顺东被开声音惊醒,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满媛走了进来。祁顺东不禁眼睛一亮。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如果说自己这次被尚融暗算是个灾难的话,那么李满媛则是这次灾难送给他的最好的灵丹妙 自从李满媛知道他出事以后,几乎是天天来看他,最初几天,女人还亲手给他喂饭,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卫生间,坐在边用温柔的声音安慰他。祁顺东觉得自己摸爬滚打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的温柔,遗憾的是那时他整个脸上都着纱布,无法看见李满媛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女人的偶偶细语里他仍然能够想象出她美丽哀伤的面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美女难道真的爱上了自己?”真好,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李满媛放下手里的包裹惊喜地说道。然后快步走过来坐在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祁顺东的脸。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在摸着一个名贵的瓷器。祁顺东似乎不习惯女人亲密的动作,稍稍扭动着脸摆脱了女人的手说道:“我就要出院了,你怎么不上班?” 李满媛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人家来看你还有错了,上不上班也轮不到你管呐。” 祁顺东看着女人娇嗔的模样心里一阵酥麻,忍不住一把抓着李满媛的手轻轻摩挲着低声道:“我不是怕你耽误工作嘛,其实我心里……” 李满媛红着脸瞟了一眼男人似有无限幽怨地说道:“你呀不该心的事情就别瞎心,地球离开了你我还不是一样转,都这样了你就省省心吧。” 祁顺东觉得李满媛今天的话中似乎含有某种深意,不过此刻也无暇去细细体味,手上稍稍用力一拉,李满媛就娇哼一声倒进了他的怀里。看着女人的脸上两朵淡淡的红晕,祁顺东不禁又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女人忍痛含羞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情景,心中一热,也不管随时有护士进来的危险,一低头就亲上了那殷红的小嘴。 李满媛毕竟是破身不久的**,脸皮还不够厚,嘴里哼哼着一边吐出小舌让男人品尝,一双眼睛却瞟着口。谁知男人可能是憋的太久了,只一会儿功夫就被女人柔软滑腻的**ji起了难以抑制的望,一双大手毫无征兆地一下就钻进了女人的薄衣里,抓住了那娇嫩的酥乳就是一阵肆意的李满媛受刺ji似的一声惊叫,拼命挣开男人的大嘴,一下就从边跳了开去,*波涛般起伏着,气喘吁吁地责怪道:“你……也不看地方……哪里像个局长的样子……” 说完白了男人一眼。一边整理者自己的衣衫。祁顺东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孟一时老脸一红,嘿嘿干笑两声,不过看着女人羞臊的模样心里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小雅来看过你吗?” 李满媛忽然问道。祁顺东一怔,似乎对女人的问题感到奇怪。李满媛看着男人的眼神低声解释道:“我给她打过电话。” 祁顺东低下头去,刚才的ji情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半天才抬头看着女人说道:“你就别费心了,没用的。” 李满媛坐回到边,盯着男人问道:“你们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伤成这样,做女儿的难道不应该来看看吗?” 祁顺东被女人问的老脸再次一红。发生了什么事?能说得出口吗?不过女人的话却再次勾起了心底对女儿的向往以及对尚融的仇恨。”都是那个尚融挑唆的。” 祁顺东恨恨地说道。李满媛似乎并不相信祁顺东的解释,她从男人闪烁其词的神e中似乎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那是一种她非常熟悉的眼神,甚至男人脸上闪过的那一片红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真像是自己的父亲啊。 几天前,尚融把他的临时指挥部从自己的老屋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商住区,穿山甲找了个假身份证租下了其中的一套复式结构的房屋。尚融看了很满意,此刻是几个人第一次在新的办公场所议事。”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地图叼着烟说道:“一切都是祁顺东干的,那个方欲良就是他的得力干将。” “老板,我们不能轻易放过那个叫方欲良的蛋。”建斌接着说道:“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尚融听着几个人的七嘴八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一颗心正被复仇的烈火炙烤着。 几个人说完以后都看着尚融,似乎等着他的决断。尚融把手伸进口袋里,不一会儿,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原来尚融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赫然是建斌从祁顺东那里抢来的那把**手枪。”当然不能放过他。” 尚融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仅仅是为了紫惠,而是要除去祁顺东身边的一条疯狗。” 在座的三个人听了老板的话不禁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老板动了杀机,老板要杀人了几个人的心禁不住一阵战栗一阵兴奋,似乎已经嗅到了令人ji动的血腥味道。 祁顺东出院以后,没有去局里报道,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三宫区。他穿着一身便装,戴着一副太阳镜,几乎遮去了半张脸。他在农贸市场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就顺着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路溜达着来到一间小饭馆,走到口时朝身后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盯梢,就一头钻了进去。 小饭馆靠墙角的一张桌子旁边,三宫所副所长张早就等在那里了,祁顺东一进他就注意到了,站起身朝着口招招手。等服务员在桌子上摆好几样菜肴离开后,祁顺东急忙把头凑近张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一边给祁顺东把烟点上,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情况。”见祁顺东脸上流露出微微失望的神情,又道:“有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情况。” 祁顺东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急忙道:“快说” 张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据晚上监视方欲良的民警回来说,从上星期开始,方欲良晚上常常带一个姑娘到以前关押林紫惠时租来的那栋房子去过夜。我i下了解了一下,那个姑娘是辖区内一间缝纫铺的裁缝。”说完就盯着祁顺东的脸 祁顺东听了张的话似乎很失望,同时iong中就冒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个王八蛋,什么事情都被他搞的一塌糊涂,还不吸取教训,看来他是真的变了。”没出息”祁顺东骂了一句,随后又问道:“你人手是怎么安排的,会不会有漏 张喝了一杯酒苦着脸说道:“人手实在是太紧了。方欲良根本就安定不下来,整天到处跑。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叫两个人白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晚上四个人轮班监控,半个多月下来搞的人困马乏,祁局,能不能给加几个人手。” 祁顺东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兄弟,不是我不给你增加人手,而是这次行动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想,如果动静搞大了,张爱军肯定会出面干涉,即使他支持也难保不泄密啊你还是再坚持一下,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时间不会太久了。” 张出半信半疑的神低声问道:“尚融真的有这个胆子?” 祁顺东哼了一声说道:“他都敢在我这个局长脸上泼鱼汤,还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吗?”说着看了一下周围吃饭的几个人,低声道:“你那封信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 张不屑地一笑道:“祁局,这种小把戏你还不放心我嘛,保准他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我怀疑尚融是否真敢对方欲良下手。” 祁顺东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了解他,他仅仅是怀疑我绑架林紫惠,就敢贸然出手,如今他既然知道了方欲良对他女人做的事情,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你就耐心点,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不会太久了。” 张似乎被祁顺东的话ji起了信心,搓搓手道:“要不是你的命令,那天在吴新民家里我就想抓那两个家伙了。” 祁顺东慢条斯道:“抓他们有什么用?只能是打草惊蛇,人家也就是打听个事儿,又够不上犯罪。” 张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祁局,方欲良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祁顺东楞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他是一名警察,和罪犯做斗争是他的责任,他也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接受点教训了,要说危险,你和你手下的人哪个没有危险?” 张着烟,默默地听着祁顺东的话,似乎理解了老上司的话外之音。 祁顺东用手拍拍沉默着的张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伙计,现在能让我放心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是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今年都四十五岁了吧,可还是个副所长。”说着祁顺东叹了口气,把头凑近张低声说道:“你就耐心点吧,我们快熬出头了。” 张听了祁顺东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似乎ji动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祁局,不管什么时候,我姓张的都是你手下一个忠实的小兵。” 就在祁顺东和张在小饭馆密谋的时候,在郊外寂寥的,尚融和张铭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远远看去,好像两个闲人正在田间漫步。而两人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附近的农人,好在此时正是un寒料峭,田野里还是渺无人影。”张铭,最近有些事情没有让你参加,你心里一定有想法吧。”尚融走了好一阵,才斟酌着词句低声问道。 当然有想法要不是卢凤拦着早就找你问个究竟了。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心里这样想,可张铭没胆子发出心里的牢a。稳稳自己的情绪,他才谦和地说道:“老板不让我参加自然有老板的用意。只是整天呆在家里还拿着薪水良心不安。” 尚融怎么会不了解张铭此时的心思,刚好来到一棵大树底下,一根粗大的圆木横在地上,尚融也不管上面的尘土,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抬头看看张铭,示意他也坐下。张铭西装革履,看着圆木皱皱眉头,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无奈,只好坐在了离尚融有半米远的地方。”我这样做的原因,不说你也清楚。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卢凤肚子里又怀着你的孩子,作为一个男人和父亲,我知道你的责任所在。所以,我考虑让你慢慢淡出这个圈子。”f : 五百七十九. 五百七十九. 说着,尚融停下来观察着张铭的反应。其实,张铭并不是不明白老板的用心,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卢凤给他的格带来的变化,如今一旦老板亲口点破,他的心反而放松下来,仿佛身上一个沉重的包袱解脱了。然而,毕竟觉得自己有愧,于是红着脸吞吞吐吐道:“老板……我……我其实是想……” 尚融好像知道张铭要说些什么,摇摇手制止了他。”你不用解释,我们既然有缘聚到一起就是兄弟,我尚融也不是冷血动物,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目前虽然是用人的时候,但是你这种状态我是坚决不用的,这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你考虑。” 张铭听着老板的话,一张脸变得滚烫起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老板,等卢凤生下孩子我……”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话,等孩子生下来家庭生活的对你就更大了。” 尚融好像一下变得焦躁起来,站起身子俯视着张铭继续说道:“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我以卢凤的名义在银行里存了一笔钱,如果你想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就带着卢凤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当然,我也可以在北京的公司给你一个职位,不过,那里都是合法生意。” 张铭一下站起身来,神情ji动,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诺诺道:“老板,我……我对不起你……我……” 尚融拍拍张铭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一言不发地朝前面走去。张铭楞了一会儿诚惶诚恐地跟了上去。两人一直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尚融才站下来,拿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情肃穆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你是想远走高飞对吧?”说完两眼紧盯着张铭。”老板,我……” 张铭被尚融盯的无地自容,突然一狠心就想在老板面前表个态,可一瞬间卢凤ing着大肚子的样子以及泪汪汪的眼神浮现在眼前,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吧,钱你不用心。不过……” 尚融扔掉手里的半截香烟,一边用脚尖狠狠地碾着,一边紧盯着张铭一字一句说道:“你必须给我做最后一件事。” 张铭听说老板让自己再做最后一件事,仿佛找到了报答老板安慰自己良心的最后机会,以至于都没有去细想老板到底让他做什么事,连声应道:“老板,你尽管吩咐,我张铭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尚融看着张铭久久没有说话,好像内心正经受着ji烈的震又好像正做着难以决定的重大取舍。张铭见老板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一时心急,催道:“老板,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吧。” 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了,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张铭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ou着烟,一边从敞开着的卧室盯着卢凤,nv人正坐在边一件件地翻看着给婴儿准备的小衣服。 此刻的张铭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也许这个nv人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上辈子欠了她的,所以这辈子要用爱情甚至生命来偿还。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悔意,为了求得和她一辈子相守,居然不惜去杀人。 也许nv人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早在认识卢凤之前自己不就已经杀过人了吗?说到底还是自己已经堕落了,从一名受军队培养多年的军官,堕落成一个杀人犯,这一过程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境,生活如梦啊为了家乡的父老,为了谋求舒适的生活、为了出人头地而堕落,难道有什么错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生活在穷困之中,他们是多么想堕落啊,遗憾的是他们连堕落的机会都没有,像尚融这种传播堕落种子的老板世上有几个?自己不正是因为遇见他才…… “哥,快来看呀这件小衣服多可爱?”卢凤的声音打断了张铭的思绪。他灭掉烟头站起身慢慢地走进卧室,低头欣赏了一下nv人手里的小衣服,微笑道:“连男nv都不知道,怎么就整这么多零碎。” 卢凤白了男人一眼,嗔道:“婴儿的衣服分什么男nv?我说去做个b超,你又不让。” 张铭在nv人身边坐下,伸手轻抚着她的肩膀说道:“提前知道了就没有戏剧了,我还是喜欢等你生下来以后再知道是带把的还是……” “还是什么?”卢凤斜眼看着男人的脸,红着脸问道。 张铭一时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就把嘴凑近nv人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nv人就羞红了脸,转过身来在男人的iong口一阵轻锤,嘴里不依道:“流氓,流氓,你流氓。”说完就顺势靠在张铭怀里,抓住男人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硕大的肚皮上轻轻抚着。 良久,张铭才凑到nv人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凤,我从今天起就不在尚总那里工作了。” 卢凤抬头看着男人,见他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脸上就lu出一丝喜悦的神情,jiao声道:“我早就让你离开他了,在他那里工作我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那你准备干什么?” “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了。”张铭在卢凤脸上轻轻地en着。 卢凤轻哼了一声,低声道:“到哪里都行,人家自然总跟着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张铭说道。 卢凤从男人怀里坐起来,惊呼道:“今天晚上?”随即又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别怕。”张铭赶紧将nv人搂在怀里安慰道:“只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生在这个城市。”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尚总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我们以后生活的费用……” “尚融为什么会给你钱,再说,生孩子还有三个月呢,怎么就急成这样?”卢凤打断男人的话说道。 张铭此时不想给nv人解释太多,再说他也没法说清楚,于是,他故作蛮横地说道:“小凤,我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你不要多问,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走,如果你不想跟我走我绝不勉强你。” “你说什么呀”卢凤几乎要哭出来了,两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襟说道:“可……可也来不及收拾呀。” 张铭缓和了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些破烂有什么好收拾的。”接着将嘴贴近nv人的耳边低声道:“我们现在有的是钱。这栋房子我已经转到你母亲的名下了,就算我们的一点孝心吧。” 卢凤听了男人的话,知道他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不过她也不敢再问什么,只好重新趴进男人的怀里幽幽地说道:“我也不问了,随你就是,可你一定要为咱们的孩子多想想啊” 张铭在nv人的嘴上亲en了几下,有点气急地说道:“我正是为了你和孩子才这么做的。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一觉,晚上穿山甲会过来接你。” 卢凤忽然感到今天的男人总是透着一股神秘,可又不敢追问,心里一急就哼哼唧唧地哭起来,一边ou泣道:“哥,我害怕。” 张铭把nv人搂紧在怀里,一边低声地安慰着,一边心里就生出一股热流,他抚mo着nv人肚子的手就慢慢滑进了她的双ui之间,隔着薄薄的睡u感觉到nv人那个地方是如此的腻,张铭想像着nv人热腾腾的从中那一弯满月,就暂时忘记了即将来临的严峻时刻,一颗心渐渐鼓起来。 卢凤敏感的屁股捕捉到了男人的望,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她一边微微扭动着圆润的部,一边仰起渐渐泛起红晕的俏脸向男人索en,嘴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呢喃。 “小凤,趴在上好吗?别压着我们的孩子。”张铭一边快速地解着自己的一衣扣,一边喘息道。 他总是来的那么急迫,好像永远是第一次似的,这身子都不知被他折腾多少回了,还这么……卢凤心里甜mi地想着,一边也不*服,只是一下就把自己的睡u扒下来,撅着怀孕特有的大屁股,一边回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男人柔声道:“哥,你可要轻轻的呀……” 张铭赤luo着下身,走近nv人的背后,爱不释手地把玩着nv人的*,那双ui间的腻之处已经变成了紫红那高高的隆起夹持在雪白的双ui之间竟像是外来的寄生物。“小凤……真是太美了。”张铭嘴里万分虔诚地赞美道。 卢凤见男人迟迟不肯下手,只是一个劲地在自己的羞耻之地摩挲把玩,心尖儿就颤颤的渴望男人那*蚀骨的进入。“哥,快进来吧……人家坚持不了多久的……” 张铭忽然就心疼起nv人来,双手抱定白uaua的屁股,无限柔情地进入了那热气腾腾的狭长古道之中,随着nv人一声媚死人的jiao张铭忽然感到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他突发奇想,如果末日之后世界上只剩下卢凤和尚融两人,那么卢凤这个i人禁地毫无疑问将被尚融占有。nv人啊这世上只有我这样的蠢货才肯为你无恶不作啊。 张铭渐渐地加大了力气,那怜香惜欲的情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卢凤狂热的眼神注视下,他让自己mi失在nv人幽暗深邃的子宫里。 尚融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让你去杀个人” 尽管尚融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契约中约定的那个日子还是如期来临。对尚融来说,那个关于灵hun凝聚器的头衔就像一个遥远的传说,仿佛是自己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境。他觉得一年来自己并没有体验到那个发光的机器曾经许诺过的那些超乎常人的能力,他认为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搏努力的结果,和那个发光的机器毫无关系。 但是,在尚融的灵hun深处却心存敬畏,并不敢武断地否认,仍然受到mi信思想的左右,他不敢冒险,不敢公然违约。然而,一想起一年前那个夜晚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就会禁不住浑身打颤。 这天正是un分,天空阴沉沉的,各种迹象显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尚融把车停在一条小巷的深处,前面是个死胡同,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坐在车里刚把烟点上,就看见左边一辆黑e的别克车打开了,张铭从车里下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就是今天,你准备好了吗?”等张铭在车里坐定,尚融沉声问道。 张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根据建斌半个月来的观察,今天他肯定和那个nv的在那栋小楼里睡觉。我想地形你都已经mo清楚了吧。谈谈你的想法。”尚融将烟扔出窗外,神e凝重地说道。 “我已经去过几次了,地形对我很有利,那栋房子是独独院,二百米之外才有人居住。”张铭冷静地说道:“我将乘最后一班65路公jia车到三宫,然后在那个附近的一个i人录像厅里待到凌晨两点左右,然后到那栋房子的周围观察一段时间,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在那栋房子里的话,不超过五分钟就能解决问题。” “你这么有把握?别忘记他也是公安人员,多少受过点训练,并且很可能持有武器。”尚融疑地问道。见张铭不出声又接着问道:“你用什么家伙?” 张铭伸手从衣服里面mo出一把四五十厘米长的军用匕首说道:“就用它。” 尚融从张铭手里接过匕首,伸出拇指试探着刀刃的锋利程度,一边摇摇头将匕首放入车座底下。张铭正感到疑就见尚融从怀里mo出一支闪烁着寒光的64式手枪,在张铭眼前晃悠着说道:“用刀子达不到我要的效果,就用祁顺东的枪吧我想这玩意儿你用着更顺手。” 张铭吃惊地看着老板,没想到他居然敢把这支枪一直留着。如果开枪的话,肯定会惊动周围的人,那里离派出所不远,万一枪声惊动了警察,岂不是增添自己的危险?他到底要达到什么效果? 尚融看了惊愕的张铭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便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想要他的命吗?不不不,我们毕竟不是杀人犯。我只想让他下半辈子在地上爬着走路,另外……”尚融眼睛直视着前方突然恶狠狠地说道:“让他见了漂亮nv人再也不会心生邪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铭听了老板的话,感到自己的头发根根竖起。难道紫惠真的被方欲良……怪不得老板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他,如果紫惠换做卢凤的话,自己会不会产生这样的仇恨呢?想起卢凤,张铭的心中没来由地一痛,一时似乎理解了老板此刻的心情。 “有什么问题吗?”尚融见张铭脸上神e变幻不定,沉声问道。 张铭的思绪从卢凤身上收回来,急忙道:“没问题,用这玩意儿更干脆,只是我想把行动的时间改在凌晨5点左右,那时人们睡的更熟,不会听到枪声。” “这种型号的枪声音不会太大,前几天我已经试过了。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要动那个nv人。我这个人爱憎分明,不想伤及无辜。” 张铭点点头。问道:“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吗?” 尚融拍拍张铭的肩膀安慰道:“这你就放心好了,完事以后,你只要离开现场五百米,建斌的车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你,卢凤也一定在车上,那时你就彻底自由了。” 看着张铭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尚融接着说道:“张铭,我们的手已经不干净了,能不能洗干净全看个人的造化,我目前还不到洗手的时候,如果你能提前洗干净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顿了一下又神情凝重地说道:“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一定要记住,以后不管我们双方出了什么事情,一切责任都要自己承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铭听了老板的话,一瞬间似有无限的感慨,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微微的湿润,他嗓音沙哑地说道:“老板,你就放心吧我张铭从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退伍军人到今天这地步已经知足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人世间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只是……” 见张铭似有难言之隐,尚融心中一动,问道:“只是什么?你尽管说,即使你现在不愿意干了,我也不勉强你。” 张铭摆摆手说道:“老板,万一……”说着干裂的嘴艰难地说道:“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关照卢凤和我的孩子啊……” 尚融听得一怔,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有点喘不过气来,眼角竟然有点湿乎乎的感觉,一瞬间几乎就要放弃这次行动。可他咬咬牙忍住了自己一时的冲动,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张铭,如果真的老天不开眼,卢凤我给不了她什么,但是,她一定有ua不完的钱,我将让她一直为你守着,绝不会让其他的男人再碰她一下。至于你未来的孩子,即使我尚融不在人世,我也一定会安排好它的未来……” “老板……”张铭似乎心情很ji动,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几乎哽咽着打断了尚融的话。“老板,我信得过你,我爱卢凤,我只想她活得幸福就行了……”说完也不等尚融说什么,打开车冲了出去,一会儿工夫,那辆别克就消失在尚融的事业里。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点被强劲的风吹打在玻璃窗上劈啪响,远远的传来一个婆娘呼唤孩子的声音,瞬间又被风雨淹没。尚融孤零零地坐在老屋里,他没有开灯,任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只有一明一灭的烟火述说着主人内心的狂澜。 此刻,紫惠在做什么呢?祁小雅回家了吗?乔菲已经和她的紫惠姐恢复了“夫妻”生活了吧。还有朱红,她一定正捧着张彩霞给她的那本圣经念念有词呢。对了,高燕此时应该还在茶楼,不知那个小东西是不是也在那里。不对小东西应该在学校才对。她现在是中学生了,老子难道真的要和这个中学生上吗?那身子真nen啊。 尚融强迫自己没完没了地去想一个个nv人,他怕自己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就会转移到张铭身上,然而,张铭此时就像黑暗的大海上的一座灯塔,对于一名夜航者来说无法摆脱自己的视线。好吧,那就想想张铭。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卢凤吗?卢凤知道了还会放男人出去吗?不会张铭绝对不会告诉卢凤。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会告诉她。 尚融坐在黑暗中直想的太阳发胀,最后他悲伤地承认,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张铭能不能得手,如果张铭没有得手他能不能安全脱身。如果不能安全脱身,那么他就不应该活着。 尚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内疚,紧接着一阵揪心的疼痛使他闭上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从让张铭去干这件事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潜意识里就希望张铭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尚融的眼前浮现出卢凤ing着大肚子的身影,想起第一次见张铭时那个遥远的下午,想起高燕和他短暂的爱情纠葛。尚融感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只好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看见张铭正在冒雨前行。灵hun凝聚器。那个发光的机器人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是谁在主导着这个疯狂的世界。让张铭安全地回来吧,老子已经反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如果你能让他安全回来,我将继续履行我们的约定。 尚融抬起手腕看看他那块名贵的手表,绿莹莹的夜光显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边,一头栽倒在上,嘴里念叨着:老子来履约了,拿去吧,把老子的灵hun拿去吧,老子渴望痛苦,最好是让老子生不如死。 凌晨4点。三宫区一栋自建的二层小楼的一扇窗户里居然还透出一丝光亮,那雨中闪烁着的灯火就像整个小镇的一座灯塔。伴随着哗哗的雨声,隐隐传来男nv的说话声,在风雨中时隐时没。 “还敢不敢……”随即是啪啪的打击体的声音。 nv人的尖叫声。“不敢了……你……” “*你……”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啊……所长……要撕裂了……”nv人的jiao呼声。 又是一阵急促的劈啪声,伴随着nv人仿佛快断气的ou泣声。 房间里正疯狂*着的两个身体做梦也想不到,外面有个人正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 漂泊大雨中的小楼看上去很模糊,就像是水中的倒影。在离小楼五十米远的一个角落里,身穿长雨衣的张铭正半蹲着朝小楼张望,宽大的雨帽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双机警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真是老天有眼。这雨下的真是太及时了,千万别停。这对狗男nv怎么这么能干,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有完事。张铭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卢凤的身上没一会儿就一泻如注的情景,没来由地对房间里的男nv生出一股怨气。抓紧时间享受吧,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了。 张铭一边想着,一边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他忽然心急起来。现在正是风大雨大,为什么还不出手呢,等一会儿雨要是停下来就麻烦了。身随意动。张铭猫着腰贴着围墙的边缘慢慢向口移动。就在他接近口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楼上传来一声nv人长长的尖叫,张铭吓了一跳,赶紧猫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楼里安静下来,只有雨水敲打着地面的声音。张铭一跃而起,只见黑影一闪就消失在里。 里是一扇木朝里面关着。张铭用手轻轻推了几下,发现是朝里面锁着的,不过缝ing大。他伸手进去mo索了一阵,就抓住了一个老式的挂锁,一手抓住挂锁,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钢丝小心翼翼地捅进锁眼,一边心里就想起了天狼赵志刚。用钢丝开锁正是赵志刚生前教给他的把戏,当初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学这样下三滥把戏,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就听见手里的锁子吧嗒一声轻响,张铭的一颗心就兴奋起来,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他没有马上开而是又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那条链子从锁子上拿下来。随着吱呀一声,那扇老旧的木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响动,慢慢地被打开了一条足够宽的缝。 张铭退回到的一侧,将半个脑袋伸出去向四周看了几眼,一阵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缩回头转身就穿过缝进入了楼道里。风雨的声音被挡在了外,楼道里一下就清静下来。张铭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喘息声大的出奇。他只好把身子靠着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一边心里暗暗生自己的气,怎么这么没出息,部队的几年白了,不就是对付一个白痴嘛,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看来一切都还顺利。赶快完事,小凤说不准等急了。 张铭趁着平定喘息的空当,转动着脑袋已经将一楼的环境看了大概。一楼只有三个房间,每扇都紧闭着,张铭前些日子mo进来看过,他判断一楼不会有人,于是就在黑暗中沿着狭窄的楼梯朝二楼mo去。他知道楼上一排共有四间房屋,对称地排列在楼梯口的两边。从窗户lu出的灯光判断,左手第一间应该就是那两个狗男nv*的地方。其他三个房间不知道是否有人,按道理是不会有人的,方欲良又不是*,干这种事情还请人来旁听。不过不能大意,万一…… 张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身子弯的几乎贴近地面,悄无声息地向楼上mo去。 此刻,二楼的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张铭靠着玻璃窗微弱的反光,mo到几扇前,将耳朵贴在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除了左手第一扇里有轻微的酣睡声之外,他断定其他的三间屋子都没有人居住,看来这栋小楼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nv人。 张铭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猎人确定了自己的猎物一样,他马上就行动起来。首先从口袋里拿出一截绳子,在距离楼梯口三四个台阶的地方,把一头绑在楼梯的钢筋栏杆上,另一头则绑在了对面的栏杆上,绳子离地面有二十厘米的高度。这是从一本书里学来的方法,但愿不要把那小子摔死了,那样的话就算没有完成老板的任务,因为老板并不想让他死去。 张铭绑好绳子后朝着黑魆魆的狭窄楼梯瞄了一眼,楼梯很陡,但是并不高,一个男人如果从上面栽下来的话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张铭似乎很满意,他半蹲着从左手第一间房子的窗户下面mo过去,先找到那根突出的梁柱,把自己的身子藏在柱子后面试验了一下,又做了几次深呼吸。一切就要开始了。 这时走道忽然被外面的一道闪电照亮,遗憾的是没有打雷的声音。张铭已经没有时间去等那个雷声了,他从怀里mo出那把64式手枪,只听见轻微的咔哒一声,一粒子弹就滑进了枪膛里。张铭一手握枪,半蹲着移动到那扇前,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一只空着的手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然后退后两步将身子缩回柱子后面,双手握枪,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好像过了有一年之久,正当张铭准备探出身子的时候,忽然就传来开的声音,然后就听一个男人好像站在口朝着黑暗中问道:“谁呀” 除了外面风雨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男人好像嘀咕了一句什么,就把关上了。 张铭憋住气等了三四分钟,再次从柱子后面慢慢移动到口,抬起手在上短促地又敲了两下,然后飞速地藏进柱子后面。这次没有等多长时间,几乎在张铭刚藏好身子的同时,就传来了开声,接着就听见一个恼怒的声音划破了楼道的寂静。“谁呀他**找死是吧。” 然而,回答男人的仍然是一阵风雨声。男人骂了一句脏话,再次关上了紧接着一道亮光从窗户透出来,照亮了三四米的一截楼道。张铭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移动到窗户底下,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会不会是你那些同事恶作剧……”nv人睡意朦胧的声音。 别让老子抓住,不然非揍他不行……”男人恶狠狠的声音,接着就听见nv人jiao呼道:“哎呀不要mo了,瞌睡死了。” 张铭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举起手第三次在上急促地敲了几下,这次他没有再躲回主子后面,而是整个人紧贴着靠里面的墙壁站立着,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手枪。 几乎是在张铭的敲声刚刚落下,就听见里面的男人咆哮了一声,哐当一声只见一条黑影窜出来,一转身就朝着楼梯口追去,好像下了狠心要追上那个隐形人似的。 只听见男人一声惨叫,接着就传来他滚落楼梯的声音。张铭暗道,这方法真灵,但愿不要载断了他的脖子。心里想着,脚下却快速地冲到楼梯口,同时,他手上一道亮光照到了地上正痛苦地扭动的着身体。男人只穿了一条短上身赤luo着,看上去似乎摔得不轻。 张铭此时显得格外冷静,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像是完成一部作品,更像是某部电影里面的场景。生活就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只不过老子的表演没有观众罢了,让一切赶快结束吧。 张铭沿着楼梯向下走了几步,以便能够更近地接近他的猎物,然后慢慢抬起枪口。就在这时,地上的男人似乎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他朝着亮光转过头来,看着楼梯上站着的高高的黑影,惊恐地问道:“你……你是……”忽然,凭着职业经验,他虽然没有看清男人是谁,但是却清楚地认出了那个黑影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你……你想干什么……”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地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 **,事先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人的叫声会比枪声还要大。男人的叫声未落,又是啪的一声传来,这次男人不再是高声喊叫,而是痛苦的shen那声音里蕴含着恐惧和绝望。 张铭开完第二枪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楼下,他低头看看地上卷缩着的男人,只见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身子就像虾米似地弓着。人在娘胎里面就是这个姿势,这个姿势能给人以安全感。 张铭关掉手里的袖珍电筒,留下男人在黑暗中shen自己则快速地穿过一头扎进了风雨之中。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要自由了,穿过院子,只要穿过这个院子,再跑上五百米,那里就有人接他,可能是地图,也可能是建斌。不过他希望是建斌来接他,因为他觉得建斌是个机灵的年轻人,不会误事。 就在张铭几乎要跑到院子口的时候,突然,楼里传来一个nv人的尖叫声,那音调比男人的叫声更富有穿透力,在湿的空气中似乎传遍了小镇的上空。 听着nv人的叫声,奔跑着的张铭忽然放慢了脚步,最后终于在距离院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让他见了漂亮nv人再也不会心生邪念。”nv人的叫声一瞬间让张铭想起了老板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如果就这样走了,老板岂不是要怪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既然接受了命令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怎么能拖泥带水呢。想到这里,张铭毅然转过身,向着那栋小楼跑了回去。 张铭刚一进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随着一声nv人惊恐万状的尖叫,张铭一掌就将nv人推出了几步远,他打开手电朝nv人晃了一下,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nv人靠在对面的墙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衬托着一个急剧起伏的大*子,手里还拿着来不及穿上的一件外套。 “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nv人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的几乎不成语调。 原来,这个nv人一看男人出事了就准备偷偷溜走呢。虽然不久前她还让男人进入过她的身体,可现在对躺在地上的男人居然不管不问。真是婊子无情啊。张铭突然对这个陌生nv人心生厌恶,沉声喝道:“趴在地上别动,不然我一枪打死你。”说完也不管黑暗中的nv人是否照他的命令做了,转身几步就跨上了楼梯。 手电光下,地上的男人还是像刚才一样卷缩着身体,嘴里的shen此时已经变成了ou泣声。当他感到光亮再次照过来的时候,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刚才虽然身上传来阵阵剧痛,可是他知道那个杀手已经跑掉了,此刻突然间杀手又去而复返,其目的是不言而喻的。他挣扎着用手撑起身子,拖着两条ui往后面移动着,直到身子碰到墙上,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禁不住嘶哑着嗓音绝望地朝面前的黑影祈求道:“求求你……饶我一命……”接着就是一阵喘不过气来的绝望的ou泣声。 张铭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禁想道:堂堂一个公安所长,好歹也是拿过枪的人,怎么就这副熊样子,对付这样的男人真是没劲。张铭一时就有点泄气,他没好气地对哆嗦着的男人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你不是喜欢搞nv人吗,我必须要帮你把这个瘾戒掉。” 嘴里说着,一边就走到男人面前,伸出一只脚将他的两条ui踢得张了开来,手电光就聚焦在男人的胯间,紧身*上鼓鼓的一团清晰可辨。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只见男人的胯间似乎盛开了一朵鲜的ua。这次没有听见杀猪般的尖叫,而是一声低沉的闷哼,在手电光熄灭之前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这下算是把老板jia代的事情办彻底了。张铭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回到楼下,用手电朝着nv人刚才站立的位置照照,惊讶地看见nv人脸朝下面乖乖地扒在地上,下身的裙子被掀了起来出一个白uaua的屁股,竟然都没有伸手去拉下。f@。 五百八十二 五百八十二 张铭的手电和他的眼睛对nv人一瞥的功夫,他身子已经出了可脑子里却像感光底片似地保留着nv人光溜溜的屁股,一边脸上lu出恶作剧似的笑容。但是,他的这个笑容注定是收不回去了。 就在张铭走到距离院子五六米的地方,大外忽然进来几束强烈的光柱,刺得他什么都没法看见,只能看见眼前的雨丝密密麻麻地像一幅水帘挂在自己面前。见鬼张铭嘴里嘀咕了一句,与此同时,出于本能反应,他一甩手朝着光柱后面那些想象中的人就是连着三枪,张铭似乎听见了对面传来一声惨叫。打中了一个这帮蠢货,居然敢用手电照老子。 面对眼前出现的突发*况,张铭虽然感到吃惊,但并没有丝毫的胆怯,只是心中突然有种令人心痛的遗憾。 张铭毕竟是受过军队训练的人,情绪上的变化丝毫都没有头影响他的行动,他先下手为强的三枪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只见他一个懒驴打滚,身子已经滚出几米开外,目光扫过大方向,光柱已经全部熄灭。看来大是出不去了,只有想办法退到楼里面然后从那里的窗户爬出去。 “他手里有枪,开火”那边的人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随着一个人的叫喊声,风雨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张铭感到几颗子弹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他甚至听见了滚烫的子弹撞上雨滴发出的咝咝声响。这帮蠢货并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必须马上离开,要不了几分钟大批的增援警察就会赶过来,那时就算自己长聊翅膀也飞不出这个院子了。 就在对面一阵齐的空当,张铭的身子从地上窜起来,一边朝楼的狂奔,一边回头朝着院的方向连开四枪。 眼看就要到达了,突然,身后又是一阵密集的弹雨穿过雨幕飞来,张铭觉得自己的腰部一阵**辣的疼痛,身子止不住朝前面一扑,整个人摔倒在的前面。打中了被这帮狗*养的打中了。 张铭在地上静静地扒了几秒钟,试着拱了几下腰,觉得身子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只好朝前面爬去。这时仍有子弹从他的头顶飞过去,当他终于爬到的台阶上的时候,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他清晰地听见了背后杂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决不能让他们抓住,老板不会同意的,他答应照顾卢凤和孩子的条件是自己必须离开这个世界。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绝不能…… 张铭一咬牙从地上撑起身子,背靠着墙壁坐起来,一只手哆嗦着从口袋里mo出袖珍电筒,一道细细的光柱穿透雨幕,照见了几个奔跑中的黑影,张铭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朝着想象中的敌人狂地扣动着扳机,引来的是对方一阵更加密集的枪声。张铭觉得这次的子弹似乎都长了眼睛,颗颗都朝着自己冲过来,并且深深地钻进自己的体,他的身子火热的几乎要沸腾起来。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嘴里念叨了两个字:“小凤。” 此刻,凌晨五点整。雨渐渐小了。 头柜上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屏幕上的微光不停地闪烁着,似乎想唤醒上沉睡的男人。直到震动着的手机从柜子中间移动到了边缘,几乎就要掉到地上的时候,打电话人的执着似乎终于感动了上的男人,只见他的身子动了几下,嘴里发出了几声梦呓般的嘀咕。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直视着天ua板,好像极力在回忆着什么,几秒钟以后,他的思绪终于通过手机的声音和现实挂上了勾,于是,信息的水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尚融坐在上,眼睛盯着闪烁着微光的手机,那神情仿佛有点痴呆的样子。不对呀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记得去年那次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几乎就剩下半条命了,可这次怎么……他扭扭脖子,又动动身子,没有一点不舒适的感觉,除了脑子还有点反应迟钝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精力无比的充沛。难道他们和自己解约了?以后这个日子再也不用单独一个人在这里睡觉了?听说这个地方就要拆迁了,不知那个机器明年会将自己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为他们凝聚灵hun,如果每次都只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沉睡就好了。 手机的响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一次发起了攻击,并且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急促,就像催hun似的。 张铭。这个名字在尚融的脑子一出现,他的手已经把手机抓在了手里。一个男人急促的说话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密集的枪声?进去了没有出来?院子已经警戒了?尚融把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信息在脑子里加工了一遍,随即就将注意力聚集到一个焦点上。张铭到底是死是活。可是,电话里的人却无法给他提供准确的信息。 必须采取行动。 “带上卢凤,你们全部去别墅,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外出。”尚融听着自己的声音感到又刺耳又陌生,可一点都没有含糊。 雨已经彻底停下来了,整个院子周围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挤满了警车,警灯闪烁着,使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夜晚。 院子里,四五个人围着靠墙坐着的张铭忙活着,有照相的,有量尺寸的,有在周围地面上寻找弹壳的……总之在张铭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为他忙活过。可他似乎并不领情,只见他敞开着雨衣直地坐在那里,雨帽已经离开了脑袋歪在一边,一双眼睛似开似闭,脸上还带点恶作剧似的微笑。由于雨水的冲刷,他的脸似乎刚刚洗过一样,身上没有一点血迹。 一个警察正对那个浑身哆嗦的nv人做记录。一辆急救车呼啸着冲出了院子的大紧接着又有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警戒线外面。其中一辆警车直开到院子口才停下来。 祁顺东从车里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陈国栋和一帮刑警。祁顺东严肃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一切,就像一名将军注视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三宫派出所副所长张快速跑到祁顺东面前,举手敬了个礼,报告到道:“局长,罪犯已经被击毙。” 祁顺东点点头问道:“我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张神e凝重地说道:“牺牲了一名同志,另一个受了重伤已经送医院抢救。”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一个大漏赶紧补充道:“方所长也中了三枪,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祁顺东听完一道浓眉皱成了一疙瘩,心里骂道:这个狗日的,连做个烈士都没有着就撇开众人自顾朝院子里面走去,边走边问道:“凶手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已经确定了。”张一边快步跟上祁顺东一边拿出一张纸念道:“死者叫张铭,甘肃人,复转军人,死前是惠亚公司所属娱乐城的高管。” 祁顺东似乎没有认真听张的汇报,眼睛被坐在那里的张铭吸引过去了。复转军人。我们都是复转军人,都有一样的格,就连死也不愿意倒下。祁顺东看着张铭似乎感慨万千,这都是尚融造的孽,居然明目张胆地和国家机器较真,真是无法无天啊。 “调查张铭在本市的一切社会关系,对重要人员要进行监控,还有从今天起恢复对尚融的监控……”祁顺东对着张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张愣在那里,难道局长气糊涂了?他好半天才说道:“局长,这个案子已经jia给市局刑警队了,我……” 祁顺东似乎反应过来,看着张严肃地说道:“张同志,从现在起你已经是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了,手续很快就会下来,由你具体负责本案的侦破工作。” 张两ui一碰说了声“是”就转身调兵遣将去了,祁顺东身后的市局刑警队长陈国栋脸e暧昧地干笑了几声。祁顺东回头看着他说道:“国栋,回头开个案情分析会,有些案子早就该并案侦查了。” 陈国栋皮笑不笑地说道:“局长,我认为往你脸上泼鱼汤的案子和这起案子就应该并案,凶手打响的竟然就是你那支枪。” 祁顺东老脸一红,心里早将陈国栋祖宗八代骂了一遍,嘴里说道:“犯罪工具就jia给技术上处理吧。你去忙你的事情,我还要向李长年厅长汇报案情。”说完就朝院子口走去。 陈国栋看着祁顺东的背影,心想,耍威风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别说张局长还没下台呢,等你坐上了局长的宝座老子也不一定会ian你的屁股。 “陈队长,思考案子这么入mi呀” 陈国栋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三宫派出所的内勤李满媛正看着他。立即眉ua眼笑道:“刚想了点头绪就被你吓没了,现在可好,在你这个美nv面前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满媛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即正e说道:“陈队长,上次你来过三宫所调查伤害祁局的案子,结果祁局的案子你没有查出一点头绪,却查出了我和祁局之间的男nv关系,并且到局里宣传的人人皆知。陈队长,你这是存心和祁局过不去还是我李满媛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陈国栋万万没有料到这个nv人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竟然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质问,一时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都说李满媛是个厉害的角今天算是领教了,今后一定要离这样的nv人远点。 尚融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早上六点钟。杨嫂自然是已经起来并在厨房里忙活了,朱虹穿着睡衣正从楼上下来,抬眼就看见男人从外面进来,她赶紧迎上去接过他的外套,随口问道:“你这是才回来还是出去转了一圈了。” 要是在往日,尚融也许会趁着没人的功夫在nv人身上沾点小便宜,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思,他甚至没有回答nv人的问题,只是生硬地说道:“去把他们全都叫起来,我有话要说。”说完再不理nv人,直接上楼来到紫惠的卧室。 紫惠自从恢复记忆以后,很快就继续和乔菲打成一片,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近了一步,只要尚融不回来,两个人总是大被同眠。此刻,尚融看着被子里两个相拥而眠的jiao躯禁不住摇摇头。 紫惠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身体和记忆都已经恢复如初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去公司上班,尚融曾经催过她几次,让她过问一下公司的业务,可nv人好像已经对生意没有一点兴趣了,整天也不出窝在家里翻看各种时尚杂志,没完没了地看电视里的韩剧。 尚融把这一切归结于nv人的心灵伤口还没有痊愈,所以也就不再强迫她,一任她随心所欲地消磨时间。同时,他也曾经考虑过让小雅参与总公司的管理工作,但是,根据胖子王世礼的反应,自己还没有发话小雅已经主动过问公司的业务了。这使尚融产生了些许疑虑。 自从祁顺东出事以后,尚融现在对待小雅很谨慎,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祁顺东的事情,甚至紫惠被绑架的事情也不许家里人再提起,好在最近他不经常在家里,而小雅好像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勤奋,总是早出晚归,细细算来,近一段时间两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 终于,紫惠似乎感觉到了男人的存在,从睡梦中幽幽醒来,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奇怪地看着屋子里的男人,似乎想搞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溜进来的。“几点了?你才回来么?”紫惠伸个懒腰jiao慵地问道。 这时乔菲也醒了过来,懒懒地翻了个身压在紫惠ui上,眼睛也没睁开就jiao唤了一声惠赶紧推推nv孩的身子道:“菲儿,起了,融哥回来了。” 乔菲这才张开双眼,看见男人正站在边看着自己,一时就觉得有点害羞,拉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jiao声道:“天亮了吗,瞌睡死了。”说完伸展着一双白nen的手臂连连打着哈且。 如果是在往常,面对两个美nv近乎赤luo的jiao躯,特别是un睡后的jiao慵人的模样,尚融哪能忍受到现在?怕是早已赤膊上阵了。 上的两个美人也正自疑她们迟迟赖在上原本就以为男人马上就会发动进攻,奇怪的是等到这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于是就注意到了男人的脸e不善,于是不再搔首姿了,赶紧穿衣下 “惠惠,你今天去趟公司,就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如果有人来问张铭的情况,就说他一个月前已经辞职了。杨钧那里我已经jia待过了。”看着nv人脸上lu出惊恐的表情,尚融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不会有事的。他们也就是来问问情况。另外,你如果不想再管公司的具体业务,可以试着让小雅分担一些具体事务。但是总的方面还是要你自己把握。我最近可能要出去几天,家里的事情你要安排好。记住,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我会打给你。” “又出什么事了。又是公安局?”紫惠惊呼道。 尚融冷着脸说道:“我说过了,不管你们的事,什么都别问。”说着就离开卧室下楼去了,留下紫惠和乔菲互相对望着,脸上都是一幅不安的神情。 不一会儿几个nv人都在客厅里聚齐了,小雅看上去还没有洗漱,一脸疲倦的样子。杨嫂原本是要叫大家吃早餐的,她奇怪地注视着客厅里的几个人,难道一大早就要召开家庭会议,她偷偷看看男人的脸e就悄悄地躲进了厨房。 尚融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茶几上紫惠的一本杂志,沉声说道:“我要去外地几天。家里的事情我jia待一下。不管什么人来问我的行踪,你们只要回答三个字,不知道。”说着扫视了几个nv人一眼继续道:“我不在家期间,家里的一切事情紫惠说了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分开。” 每个nv人听了男人的话心里都微微感到吃惊,听男人的口气好像是在jia代后事一样,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特别是小雅,脸上神e变幻不定,几次要张口询问可都忍住了。难道和那个人有关。只有朱虹双目微闭,嘴翕动好像是在祈祷的样子。 尚融忽然感到自己说的话过于严肃了,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可别吓坏了这些nv人,让她们了阵脚。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多则十天半月,少则几天就回来了。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看好家咱们在这里的产业虽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眼红的人多,说不准就有什么人来找麻烦。所以紫惠和小雅要特别留意一下公司的业务。”说着转头看着小雅说道:“最近紫惠身体不好,你就多辛苦一点,不过也不用把自己搞的太疲倦,生意差点也没关系,咱们又不是缺钱的人家。”说完站起身来,一边拿过外套穿上一边对紫惠说道:“你给小雨打个电话,说不定我最近会去趟北京。” “哥,我也想去。”乔菲突然冒失地嚷道。 尚融今天第一次lu出一点笑意,骂道:“你少捣你不是刚去过吗?” “我想去看我妈妈。”乔菲撅着嘴说道。 尚融走到口回头嘱咐道:“等过了这一阵,我们一起去玩玩,再说你舍得离开你的紫惠姐吗?” 乔菲听了就红了脸,作势要扑过来似的,尚融赶紧打开跑了出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几个nv人神e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 尚融在去高燕家的路上接到了李晴打来的电话。本以为nv人又会像上次一样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没想到这次李晴不但没有声e俱厉地质问他,语气中反而很有为他担心的意味。 “我也是刚才得到消息,三宫那边打死了一个人,他是你的员工,身上携带着祁顺东被抢的那支手枪。打伤两个,打死一个。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尚融听了李晴的话是既伤心又欣慰。伤心的是张铭真的死了,欣慰的是张铭终于死了。 既然张铭已经死了,那自己唯一让公安局感兴趣的无非曾经是张铭的老板,法律没有规定老板要为自己的员工的行为负责。公安局再有能人也不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吧。 尚融禁不住有点幸灾乐祸地想到,但是内心深处的那股忧伤是实实在在的。早知道张铭死了,今天早上对家里几个nv人说的话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甚至有点夸张了。不过也好,权当是后院演习练练兵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形势会再次严峻起来,那时这些nv人训练有素,就不会关键时刻婆婆妈妈了阵脚。 不过,李晴在电话里还告诉尚融一个消息,那就是张爱军很快就要告老还乡了,遗憾的是接替张爱军的正是祁顺东,据说上面已经找祁顺东谈话了。这个消息不太妙。怪不得李晴极力主张他暂时避一避风头。 尚融心里很清楚,祁顺东如果当上了市公安局的局长,对他来说只意味着一点,那就是自己今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他不禁想起了李晴的老同学韩正,由此就想到了市委书记王振良,不知这个城市的一把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喜不喜欢纸币,如果也是个纸币爱好者的话就好了,祁顺东再厉害也大不过王振良。尚融不禁叹息了一声,如今这里风大雨大,没有遮风避雨的大伞可怎么得了啊。 既然有可靠的消息证明忠诚的张铭已经hun归极乐,高燕那里就没有必要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另一个nv人。那可是张铭用自己的命托付给自己的nv人。也是自己忏悔赎罪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感到幸福就好。”张铭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如何能让卢凤感到幸福呢?尚融给自己出了一个命题以后,就把车转向环城公路朝着郊区驶去。 上午十点钟,市局的有关领导都已经聚集在了小会议室里,省厅的李长年自然到会,只是张爱军坐在那里一幅萎靡的样子,好像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除了李晴、陈国栋之外,这次会议增加了一个新人,这就是来自三宫派出所的副所长张 会议由祁顺东主持,他首先向大家介绍了张的身份,然后就让他向大家谈谈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 张毕竟头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领导,心里免不了有点紧张,但他毕竟是一个老练的游击队员,没一会儿他就进入了自己扮演的角 “因为前一阵祁局受到了犯罪分子的袭击,所以我们三宫所一直都坚持夜晚巡逻。昨天晚上刚好我带着四名同志值班,凌晨五点左右我们好像听见东北方向传来两声枪响。由于当时雨下的很大,我们不能确定那是枪声,不过我们还是迅速地到达了事发现场,正好看见一个人从那个院子里往外面跑,我们勒令他站住,没想到对方突然向我们击,派出所余剑光同志冲在最前面,被犯罪分子的子弹击中,壮烈牺牲。”说着,张的声音有点哽咽,不得不停下来平息一下内心的ji动。 “那为什么方欲良会在那栋小楼里?”李长年问道。 张看看祁顺东,低声说道:“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时……” 祁顺东接过话来说道:“方欲良同志上次就是在男nv关系上栽了跟头,。没想到他不思悔改,竟然带着一个nv人在那栋小楼里睡觉。” “那么犯罪分子是冲着方欲良去的?”李长年继续问道。 “可以这么推断,从罪犯的身份以及作案时残忍的手段来看,我怀疑是和林紫惠绑架案有关,犯罪分子的作案动机显然是为了复仇,这个案子和上次袭击我的应该是同一个人,那支枪就是证明,根据张铭的身份,这个案子再次让尚融浮出了水面,他一直都在怀疑是我们抓了林紫惠。”祁顺东说道。 张爱军这时a话道:“我同意老祁的复仇的推断,但我认为张铭不是为林紫惠报仇,因为林紫惠和他没有关系,我倒是觉得张铭是在为他的老婆卢凤报仇,因为上次她的老婆在审讯室里差点流产,张铭一直想不通,几次要求进行行政复议,我为了不干扰老祁的工作,就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想到埋下这么深的恶果,这件事情的责任主要在我。” 祁顺东见张爱军把这件事情扯出来,并且口口声声说他承担责任,实际上是含沙影地在攻击自己是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都已经谢幕了没想到老东西表演的劲头还这么旺盛。不过,张爱军的看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他故意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死人身上,其目的还不是为了掩护尚融,那个尚融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这时很少说话的李晴开口道:“现在我们内部有些传言,说林紫惠是方欲良绑架的,并且方欲良还*了林紫惠。” “真是一派胡言。”李长年大声说道:“谣言不可信。我看还是要在那把手枪上下功夫。局里目前的案子一件件地堆着,这些案子看起来都是环环相扣,问题是我们没有一件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如果我们打开了某个要紧的环节,那就找到了所有案子侦破的钥匙。” 祁顺东及时接过话来说道:“我同意厅长的意见,一年来发生的几次重大案件都有尚融的影子,而几乎快成为悬案的郑刚案又和尚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认为所有的案子几乎都是围绕郑刚案子展开的,每个看似孤立的案子只要把尚融放进去就会产生逻辑关系。所以,我建议将几个案子并案侦查,全部纳入郑刚专案组的工作范围。另外,目前国栋同志手上的案子比较多,我看郑刚专案组的具体事务就由张同志来负责,当然,大方向还是由张局长把关。” 李长年侧过脑袋和张爱军低声jia换了一下意见,就站起身来说道:“就按顺东同志的意见办。我还是那句话,证据证据,一切假设推断最终都要铁的证据来证明。”说着扫视了与会的每个人一眼继续说道:“同志们,在我们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在半夜居然枪声不断,你们知不知道产生了多么恶劣的影响,现在街上的每个市民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我们拿什么向广大的市民jia待。市委王书记已经发了几次脾气,责怪我们公安机关办事不力。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压力,反正我的压力很大,我希望大家能尽快给上级领导和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jia待。” 散会以后,张爱军刚在办公实里坐下,李晴就跟了进来,这次她没有走到局长身后肩膀,而是在张爱军办公桌前面坐下来。神e焦急地说道:“看来陈国栋靠边站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下一个就是我,你还没走就这样了,等你走了我在这里还待得住?” 张爱军momo发亮的脑嘿嘿笑道:“你呀,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我在公安系统工作三十多年了,难道是随人摆的阿斗?你别心急,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酝酿。祁顺东就是心太急,戏还没有开场呢,他就跳出来唱主角。”说着把脑袋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 李晴jiao嗔道:“我不管,你答应过人家的,走之前必须实现你的诺言。” 张爱军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的nv人,心里纳闷,怎么现在的nv人都这么迫切地想涉足男人的传统行业。“那个尚融怎么样?看来这个小流氓有点胆量。” “还能怎么样?”李晴撅着嘴说道:“我让他暂时避一避,不过他好像没这个意思。祁顺东会不会抓他?” 张爱军一下从椅子上支起身子,低声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躲避是没有用的,现在看来方欲良绑架了林紫惠是千真万确的,但是谁给他的胆子?方欲良现在没有死,并且参与这件事的人也不会只有方欲良一个,那个小流氓如果把林紫惠的绑架案和祁顺东扯上关系,那一切就会发生变化。” 说完又躺回椅子里闭上眼睛,李晴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有了注意,看看椅子里假寐的男人,便悄无声息地出了 中午的时候,尚融的车到达了郊区的别墅。雨后的天气格外晴朗,别墅前面的树枝上已经暴出了绿芽,jiaonen的令人心疼。看着郊外un意盎然的景尚融阴沉的心情稍稍开朗了一些,但是,也许是因为这栋别墅里曾经发生过两起命案,所以当他看见那栋灰e的建筑时,一片阴影又浮上心头,更何况别墅里面那个马上就要面对的nv人让他不禁一阵烦恼。 尚融一下车就看见建斌等三人从里面迎出来,每个人都脸e凝重,想必他们都已经猜到了张铭的结局。尚融朝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直到进入别墅的一个房间,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香烟,穿山甲才开口说道:“她在楼上,闹了一晚上,现在才睡着,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板,张铭真的完了?”地图似乎有些不信地问道。 尚融看看三个人,低声说道:“不成功便成仁。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最好的结局,我这样说也许有点不尽人情,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他活着落在警察手里的话,现在你我还能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 尚融的话让三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脸上都流lu出痛惜的神情。特别是地图和张铭的关系最好,所以他似乎比别人更悲伤,坐在那里只顾一口一口地不停吸烟。 “看来那封匿名信是个陷阱,把我们的视线引向方欲良的同时,他们一直都在守株待兔。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穿山甲打破了沉默,忧虑重重地说道。 “这个陷阱自然是祁顺东挖的,这正说明是他策划绑架了林总,方欲良只不过是具体办事的。他这么做真是一石二鸟,一方面把绑架林总的责任推到方欲良身上,另一方面又想借我们的手铲除方欲良,这样他就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建斌分析道。 “但是他没有想到方欲良并没有死。”尚融接话道:“我们还有机会。” 地图抬头恶狠狠地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直接干祁顺东,除去了这个祸害大家就安心了。” 尚融摆摆手,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缓缓说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从郑刚出事以后,我们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先是受制于郑刚,后来又被祁顺东牵着鼻子走。总是在穷于应付。以至于劳命伤财。今后决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想办法夺回先手,争取主动。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洗白自己。” 说着看了几个人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今后不能再无事生非了,不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脏,身上背的案子越来越多,而是集中力量解决和我们切身相关的事情。这样看来,我们的主要敌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郑刚,另一个就是祁顺东。” “在这两个敌人中郑刚必须死,祁顺东只能压。”穿山甲a话道。 “不错”尚融欣慰地看了穿山甲一眼说道:“只要郑刚死了,祁顺东就是把自己一辈子折腾进去也破不了这个案子。但是,如果我们一心对付郑刚,祁顺东就会集中精力对付我们,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增加他的压力,不管是精神上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不择手段地压制他,让他疲于应付,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对付郑刚了。” “郑刚上次打过电话以后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离开本市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接着拿方欲良做文章,这个方欲良只要活着就是祁顺东的一块心病。他毕竟是公安局长,还不至于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吧。”建斌似iong有成竹地说道。 “他能不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就看我们给他的压力有多大,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祁顺东不可能让自己的前程毁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手里。” “就是这话”尚融说道:“想办法让方欲良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祁顺东的阴谋,让他们互相狗咬狗。这件事情那个三宫派出所的吴新民可以利用。” “如果那封匿名信有问题的话,吴新民也很可能是祁顺东手里的一颗棋子。”穿山甲担心地说道。 “这不要紧,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说着尚融坐回到沙发上,看了一眼建斌继续道:“建斌,虽然你曾经泼过祁顺东的脸,但目前你和我们之间的牵扯最少,他们还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所以最近一些出头lu面的事情都要你去做。我批准你去找两个马仔,直接听命于你,但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详情,更不能和我们有什么关联,如果出事,最后的源头也只能查到你那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建斌兴奋地答道:“明白,老板,我正愁人手不够呢。” 尚融又回头看看穿山甲和地图说道:“你们两个最近要是没有重大事情就不要lu面了。仔细想想你们和张铭之间还有些什么需要掐断的线索,别让祁顺东嗅到什么气味天狼和张铭这样的悲剧我希望不要再上演了。”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跟前看着外面*光明媚的世界,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栋房子带给我们的回忆太多了,把它处理掉吧,过些日子重新找个干净的地方。” 穿山甲听了老板的话,有种忍不住想笑的感觉。我们这些人待过的地方怎么会干净呢,再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净土。f@。 五百八十三. 五百八十三. 卢凤睡的很不踏实,噩梦一直纠缠着她,一会儿看见张铭坐着一列飞速的火车渐渐远去,自己喊破嗓子也没能把他叫回来。一会儿又看见张铭满脸鲜血,张着嘴在喊叫着什么,但是一句也无法听清楚。正当卢凤痛苦地徘徊在噩梦之中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婴儿及时地将她踢醒过来。 卢凤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硕大的肚皮,一边环顾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睡在哪里,难道自己已经和张铭到了一个新地方?她抬起头来似乎是在寻找着张铭,忽然就看见离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盯着她。心里不禁吃了一惊,自己睡觉的地方怎么会有陌生男人进来呢。张铭在哪里?忽然,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脑海,昨晚的一切瞬间在脑海里浮现,同时她也想起了那个坐在边的陌生人正是丈夫的老板尚融。 卢凤下意识地拉高身上的被子,一边胆战心惊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张铭呢,他去那儿了?” 尚融看了nv人一眼,目光从她的iong部扫过停留在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面有个小张铭,血管里流着张铭一样的血液,每天都复制着张铭一样的遗传基因,起码在这点上张铭比自己幸运,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留下了自己的种子。如果自己此刻死去的话,这个世界将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自己那些nv人就像沙漠一样,虽然勤奋耕耘,可怎么就没有一个开ua结果的呢。 卢凤见男人一双眼睛只顾盯着自己的肚子,神情痴呆的样子,不禁脸上一红,双手撑着坐起身子,催问道:“张铭到底在哪里?” 尚融回过神来,看着nv人红润的俏脸,心里感叹道:怪不得张铭如此死心塌地,这个nv人确实有令男人留恋的本钱,即使在怀孕期间仍然魅力十足。一瞬间尚融前面打过几遍的腹稿全部被推翻了。“今年你可能见不到张铭了,在张铭回来之前由我来照顾你,张铭已经同意我做你肚子里孩子的干爹。”尚融毫无表情地说道。 卢凤听了男人的话虽然吃惊,但一颗心稍稍平和了一点,但仍然追问道:“他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什么地方。” 尚融把椅子朝边挪了一点,弯腰将脑袋凑过去低声说道:“你听说过意大利的黑手党吗?” 卢凤当然听说过黑手党,那都是些坏人,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融看着nv人疑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些黑手党人也有老婆,不过每当他们的老婆多管闲事的时候,他们的男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后来,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直流传至今,那就是黑手党人的老婆只允许生儿育持家务享受生活,绝对不能过问男人的事情。我现在破例一次,满足你最后的一点好奇心。你的丈夫做的就是黑手党干的事情。” “你胡说”卢凤早就怀疑丈夫在做什么不合法的生意,不然那些ua不完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但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丈夫是个臭名昭著的黑手党。“都是你让他干的。”最后实在骗不了自己,只好把责任推给面前的男人。 尚融站起身来冷漠地说道:“不错,是我让他干的,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既然你丈夫都听命于我,所以在他回来之前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然我就替他打你的屁股。”说完不再理会nv人的感受,转身出去了。 卢凤呆呆地坐在上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太粗俗了。想着男人刚才的话没来由的又是一阵脸红。不过他说得对,孩子现在是最重要的,反正张铭迟早要回来的。卢凤一时就安下心来,伸手mo着肚子里的孩子,脸上闪现出圣洁的光辉。 虽然才离开两个月,可紫惠上午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公司的员工忽然看见往日的老板重新现身似乎都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紫惠的出现预示着公司将回到往日的正常轨道,而是因为自己的老板已不再是往日的那个熟悉的而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更有一些男员工脑子里勾勒着nv老板被绑架期间可能发生的绯节,看着nv人妖娆的身子,他们甚至在潜意识里对那些幸运的绑匪产生了一丝羡慕之情。 紫惠当然不知道那些男人内心的龌龊念头,但是从员工的眼神中她还是看出了那种遮遮掩掩的暧昧神情。她忽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公司来,甚至对尚融产生了一丝怨恨。不过她明白男人的意思,他倒不是bi着自己一定要来公司上班,而是在一个非常时期让自己在公司l&249;过面。上午紫惠上班的时候就在楼下看见了小雅的车停在那里,照紫惠的想法,小雅应该是第一个到她办公室的人,哪怕不谈公事,只是闲聊几句,也算是对她重回公司的一种关注。 然而小雅虽然没有来,可是在紫惠的办公桌上,秘书送来的一叠报表文件上她却多次看见了祁小雅的签名,其中包括一项六百多万元的投资项目和一份关于五十万元的影视赞助计划书。这些文件自己不在的时候应该由王世礼签字才对呀,为什么是祁小雅签字呢。尤其让紫惠感到不舒服的是,她亲手创建的三个小家电公司被小雅转掉了一个。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参与公司的业务了,紫惠不知道在自己被绑架和失去记忆这段时间里尚融在公司里做了一些什么样的安排,但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从男人的嘴里听见让小雅参与公司管理的话,可眼前的事实是小雅早就拥有了公司的决断权。 紫惠坐在那里沉思了一阵,按照她的格本来马上就要叫小雅来问个清楚,可随即一想,会不会是尚融的意思呢,因为她记得男人曾经表示过收缩公司业务范围的意图。还是先听听王世礼怎么说吧。紫惠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王世礼的电话。 小雅早上确实在公司转了一圈。从家里出的时候,她本来有心邀紫惠一起上班,可是见紫惠去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半天都没有从里面出来,小雅跑到楼上打算叫她,可刚走到卧室口就听紫惠正和乔菲说话。小雅敲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竖起耳朵偷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姐,你真的不想再当总经理了吗?”乔菲娇声问道。 就听紫惠叹了口气说道:“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出事以后,我就觉得自己老了,以前那种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 “那如果你不干了,融哥是不是会让小雅做总经理?”乔菲急迫地说道。 “他的心思谁能猜到,不过小雅还是嫩了点,融哥好像有意让她历练一下,至于是不是让她当总经理现在还很难说。” 就听乔菲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她比我还来的晚呢。” 紫惠扑哧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小东西,你们不是都上过了吗?怎么自己的姐妹也嫉妒呀。” 又听乔菲似扭捏地说道:“那是两码事。融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再说,怎么我就比小雅差了?我是经济财务类科班出身,小雅呢,跳舞出身,我就不明白融哥是什么意思。我在总公司也干了那么长时间,小雅那里的财务工作还不都是我在做?我觉得自己完全胜任总公司的财务工作。” 乔菲说完就听紫惠又是一阵窃笑,挖苦似地说道:“小东西的野心不小嘛,原来是想当财务老总呀” 乔菲腻死人般的叫了一声“姐” 就听里面两个nv人一阵呜呜的亲嘴声,听的小雅面红耳赤,正准备离开,忽然就听紫惠正&249;腰带不让你哥闯过最后一关,还把自己的母亲推到前面顶着……这就是人家nv孩聪明,不见兔子不撒鹰。” 小雅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可偏偏乔菲撒娇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不管这么多,我要你给我做主……” 就听紫惠哼哼唧唧地说道:“好呢,姐给你做主,姐不给我的小宝贝做主还给谁做主呀。姐保证你以后不会比小雅差……” 小雅听着紫惠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母nv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外人,原来这两个人平时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亲热,竟全是表面伪装,实际上处处都想着怎样限制自己。居然连自己母亲和尚融的谣言也造出来了……小雅鼻子一酸,一时就委屈的流下泪来,一颗心瞬间就和紫惠乔菲疏远了。 小雅从家里出来,坐在车上发了一会呆。想着要不要去趟总公司,因为那里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可她今天确实不想在公司里和紫惠照面。早上卧室里传出的短短几句话仿佛让她一瞬间认清了紫惠的“本来面目”。怪不得当初高燕也无法在公司立足呢。可笑自己还曾经把紫惠当偶像崇拜,只要高燕在自己面前说紫惠的坏话就感觉不舒服,没想到…… 但是,最让小雅吃惊的还是紫惠说她母亲的那句话,这几句话不禁让她疑云重生。紫惠话里面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可自己这种事情怎么做得出来呢,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难道…… 小雅不禁回忆起有这么几个清晨,她刚好看见尚融从自己的母亲卧室里出来,当时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在她看来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和尚融发生那种事情呢?可后来她觉得尚融和母亲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当时她还暗地里高兴,认为一家人就应该亲亲热热的,不过,她还是觉得母亲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是母亲偶然对尚融说的一句话,在小雅听来觉得有点过于暧昧,有时是母亲对男人的关心让她感到有点超越了岳母与nv婿之间的界限,甚至有时母亲在餐桌上看着男人时的一个眼神…… 然而,尽管小雅心里有种种的疑团,可她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是不会相信这种令她难以想象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母亲身上。 今天紫惠的一句话不得不让小雅重新细细体味以往看见的一切。当想到事情的深一个层次时,小雅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微微哆嗦,一张脸变得通红,这又使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母亲曾经告诉她的那些难以置信的往事,想起那些自己毫无知觉的夜晚,父亲是怎样把手伸进她的被窝……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种不伦的丑事每天都发生着? 想着这些,小雅的一颗心就颤微微的浮起,浑身热火起来,感到自己的身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甚至有点暗暗吃惊自己的感觉。当母亲告诉她父亲曾经在自己身上所做的兽行时,她恶心了好几天,那种羞耻感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一直以来压的她透不过气来。但是,当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将和母亲共同服一个男人时,潜意识里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刺ji和兴奋? 紫惠说她是故意勒紧&249;人。陌生人。没见过面。她是在叫自己吗? “小雅,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走到小雅面前,一脸关切地查看着nv孩的脸就差伸手来monv孩的额头了。小雅此时似乎觉得这个的声音ing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nv孩的眼睛里似乎恢复了光彩,就笑道:“你别猜了,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认识一下吧,我叫李满媛。” 李满媛小雅一瞬间就记起了这个nv人是谁,不错,她们确实没有见过面,但是,那个人被人烫伤了脸以后,就是这个叫李满媛的nv人给自己打的电话,并劝说自己到医院去看那个人。怎么?她还不死心吗?还想多管闲事来撮合父nv关系?她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关心自己呢? 李满媛看着nv孩流l&249;出内心狂的渴望。 有一次当他即将在nv人身体里面爆发的时候,再也无法控制那变态的望,终于仰着脖子不顾一切地喊出了nv儿的名字。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满媛的躯体在稍稍僵硬一瞬以后,随即就瘫软了下来,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腰,拱起自己柔软的躯体,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悸动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祁顺东瘫软在她的身上,她还是紧搂着男人不肯松手,身子颤巍巍的就像一个高热患者。 从此以后,祁顺东就不再有顾虑了,既然李满媛接受了自己特殊的方式,那么这种方式就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游戏。其实,祁顺东从第一次占有李满媛的身子时,就发现她是一个心灵敏感型的nv人,这种nv人的不是来自对她体的刺ji,而是完全取决于心灵的感受。李满媛之所以主动献身就是出于内心对强权男人的渴望,这样的nv人既希望有个男人像父亲一样爱她,同时又像一个强壮的男人她。 事实证明祁顺东的判断是正确的,两人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玩几天,李满媛就在一次高中哭着喊着叫他亲爸了。不仅如此,现在的李满媛在上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男人给她设计的角&232;变幻不定的nv孩,似乎看透了nv孩此时的心思,不禁莞尔一笑,低声道:“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平时不住这里,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着太空虚了。你坐呀” 她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父亲是干什么的?居然舍得买这么豪华的公寓给nv儿做礼物?有钱是肯定的,重要的是她父亲对她多好啊从小到大,自己也记不清过了多少个生日了,除了母亲送的小礼物之外,那个做父亲的给自己送过什么?当然,也不能说什么都没送过,在那些黑夜里,他在自己的睡梦中送给了自己终身无法洗刷的耻辱。想到这里小雅不禁悲从衷来,眼睛微红,对眼前的nv人充满了嫉妒之情。 “小雅,我就要和你爸爸结婚了。”李满媛开见山的一句话让小雅吃了一惊。结婚?随即仿佛脑子一下就开窍了。怪不得她会打电话让自己去医院看那个人,原来两个人已经……不过,她和那个人年龄差太多呀哼还不是冲着局长的头衔,真正吸引她的不可能是那个男人,一定是那个男人拥有的权势。小雅忽然对眼前的nv人产生了鄙视之情。她这次带自己到这里来多半是替那个人做说客的,哼老东西看来是贼心不死,若不是看在血缘的份上,巴不得他被尚融死呢。 “你们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不会是想请我喝喜酒吧?”小雅鄙夷地说道。眼睛看都不看nv人一眼。 李满媛虽然有心理准备,可nv孩直截了当的回答还是让她有点尴尬。看来这小东西还没有被尚融调教好,野大着呢,祁顺东怎么会有这么个浑身长刺的nv儿?不过自己今天是想从nv孩嘴里证实一件事情,暂时就不和她计较了,有的是时间,早晚把这只小猫的给捋顺了。 “小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毕竟他只有你一个亲人啊”李满媛仿佛有点讨好似的说道。 亲人?小雅心里有种想狂笑的感觉。世界上有他这样的亲人吗?一个想对自己nv儿下黑手的畜生,做他的亲人只能令人感到恶心。小雅禁不住浑身起了一层ji皮疙瘩。 “我不管你有什么意思,只是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小雅尖声说道。 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李满媛暗想。祁顺东到底对nv儿做了什么?nv孩的心里好像有满腔的仇恨,不过从nv孩ji烈的反应可以看出,她毕竟还是嫩了点。老东西可能心太急了点,如果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柔情似水的善加调教,她还能不乖乖就范?nv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呢。 李满媛的眼前仿佛浮现出父亲在自己身上那些令人脸红耳热的举动,一时一个身子就麻酥酥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沙哑着嗓音说道:“小雅,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他。”说着李满媛把脑袋凑近nv孩低声问道:“他……是不是侵犯过你……我的意思是……像男人那样……侵犯你的身子……” 未等李满媛说完,小雅的心里就是一阵惊颤,脑子里轰的一下,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嘴里几乎念叨出来。这个不要脸的,这个畜生,居然把这点丑事告诉这个nv人了,天呐,他怎么就这么没有廉耻,自己没脸没皮也就罢了,这不是让自己没法做人嘛。 小雅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的nv人,刚才还高高在上地鄙视着nv人,此刻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反过来了。不知她此时有多得意呢,该轮到她来鄙视自己了。小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想起身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屈辱的nv人,可一个身子软软的,就像瘫痪了一般,眼睛里已经满含热泪。娇弱无力地抗拒道:“你胡说……你胡说……我……”说着一扭身子伏在沙发上嘤嘤哭泣起来。 李满媛脸上l&237;离地看着窗外的虚空之处,眼前的nv孩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亲切高大令她感到温暖的身影。在小雅心慌意无地自容的娇羞中,她讲述了一段人心魄的父伦之恋。 那时的三宫区还不属于市区,而是县里的一个乡。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李长年已经是三宫派出所的副所长了,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当时,包括本系统内的一些年轻姑娘都对李长年心生爱恋,恨不得嫁了他做老婆。 可奇怪的是李长年心无旁骛,对那些ua枝招展的姑娘们的殷勤熟视无睹,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可有谁知道李长年内心的苦衷呢。早在上高中的时候,李长年就和班里的一位名叫王萍的漂亮nv生谈恋爱了,虽然那时的男nv生之间关防很严,即使同桌之间也很少说话,谈恋爱被认为是一件羞耻的行为。但是,青un的a动还是有机会突破世俗的禁忌。李长年在前桌那个nv生一回头的瞬间就无可救地爱上了她。 王萍当然读懂了李长年的眼神,在一个夏天的黄昏,她们心有灵犀地相遇在一片高粱地里。两人之间没有经过任何缠绵的前戏,更没有甜言蜜语,而是像两只发的小兽一般喘息着,互相抱在一起在高粱地的一道排水沟里面翻滚着,最后,当nv孩的几件衣服散落在地头的时候,李长年盯着双手捂着羞处、小脸绯红、双目紧闭的nv孩不知所措,豆大的汗珠子从他的脸上滑落。nv孩见他长时间没有动作,一时就忍了羞臊,眯缝着眼睛偷偷一看,就看见了男孩呆滞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窃笑。感情这傻小子是被自己青un的身子m-住了。 nv孩心里一阵甜蜜,就顾不上害羞了,双手不再遮挡那片未经开垦的处nv地,而是微微张开ui任由它着,一双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战战兢兢地从手指缝里偷看男孩将怎样扑上来撕裂自己。f 五百八十四. 五百八十四. 果然,只见李长年用*的眼神凝视了nv孩那弹丸之地一阵之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咔咔的声音,随即就猎豹一样将nv孩赤luo的jiao躯扑倒在自己身下。一边嘴巴在她的脸上、脖子上、iong上又咬又ian,一边一只手就胡地退下自己的u子,把自己下身紧紧贴上nv孩软欲般光nen的i处,一阵紧的摩擦以后,一股湿热的东西沾满了nv孩的双ui之间,随后就瘫在nv孩身上呼呼喘息。 那时的nv孩比男孩发育要早一些,虽然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王萍凭感觉就知道男孩没有击中自己的要害,因为她没有感觉到那种硬度和传说中疼痛,除了双ui之间黏糊糊的东西以外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男孩胯间一眼,小手捂住嘴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因为,他看见男孩那玩意不比家口水沟里光屁股戏耍的小孩大多少。李长年随着nv孩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东西,一时就羞愧的无地自容,从地上跳起来提起u子扭头就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李长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格上变得郁郁寡欢,走在路上只要碰见nv同学就会脸红,而那个坐他前面的nv同学只要看他一眼,李长年就觉得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刺痛着他滴血的心,最后他甚至开始疑神疑鬼,怀疑那个nv同学把自己的隐i告诉了别的nv同学,因为他觉得班里所有的nv同学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于是,心里就把那个王萍痛恨的杀了她的心都有。 不过,李长年的沉默寡言却引得了教师的好感,老师们给他的评价是老成持重、堪负重任。再加上他心灵聪慧,博闻强记,学习成绩总是在班里排名第一,所以,尽管心受难言之隐的打击,却也领略了另一种成功的喜悦。 由于李长年家庭的红e背景,高中毕业以后,他就进了公安系统工作,没几年就当上了副所长。他经常穿着一身警服,屁股后面背着一支手枪,威风凌凌地到下面的村子里去巡视,引来那些ua季少nv羡慕的眼神,就有些胆大的姑娘偷偷给他写情书。李长年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藏在被窝里偷偷看那些热情四溢的文字,一边看一边搓着自己又软又小的把儿,十次中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稍稍*,使他领略到发泄的*,几年下来,他收藏的情书几乎可以编成一部专辑了。 也许是命运捉人,也许李长年和王萍前世就已经种下了姻缘。在高中毕业四年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长年在街上意外地碰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王萍,虽然在上学期间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对李长年产生的心理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可毕竟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再加上李长年已经的有头有脸,很想在昔日的老情人面前挽回一些面子,当他得知王萍这些年事业上颇受挫折时,心理上就渐渐平衡了。暂时收藏起那颗嫉恨之心,热情地邀请王萍到自己的宿舍吃饭。 那是个阴沉沉的夜晚,李长年从外面的小店里买来几样小菜,外加一瓶烧酒,两个老情人就在狭小的单身宿舍里喝酒聊天。不一会儿外面就下起雨来,李长年已经有了三四分醉意。王萍本不善饮酒,可是经不起李长年的殷勤相劝,加上老情人相见颇多感慨,就放开iong怀把自己喝的云里雾里。 “长年,你怎么不结婚?”王萍醉眼朦胧地盯着昔日的小男生问道。 李长年平时最怕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他内心的不可告人的隐痛,可是现在发问的是王萍,那感觉要复杂的多。一时李长年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对这位曾经向他过自己处子之身的nv同学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故意刺ji我呢,我为什么不结婚难道你不知道?” 王萍摇摇脑袋,莫名其妙地说道:“我都这么多年没见你了,怎么知道你的事情,条件太高了吧。” 李长年以为王萍故意装糊涂,心里就气得不行,脑子里又想起欲米地里那狼狈的一幕,积攒多年的一股怨气瞬间就爆发出来,他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一把将自己的u子拉到脚跟,就那样将自己的*赤luoluo地凑近老情人的脸愤怒地说道:“你不知道……你当年耻笑过的东西……看看吧……我能和谁结婚……”说完也不提上u子,身子一歪就倒在那张小上哭起来。 王萍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终于就想起了那次偷吃禁果不成功的往事。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李长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原来自己那一声无意的轻笑,让一个不解风情的少年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沉重包袱,以至于几乎让他失去了男的尊严。 其实,这些年王萍的心里一直有李长年的影子,此刻见了他嚎啕大哭、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的母情感就一起涌上心头,忍不住也热泪纵横,一时心里就充满了**的友情和爱情,打定主意今晚要用自己青un的身体慰藉这颗孤独的灵hun。 王萍怀着一颗内疚之心爬上去,将李长年抱在怀里,嘴里叫着:“哦,我的天呐怎么会这样呢?”一边也不顾羞耻伸手就把男人下面软绵绵的东西抓在手里轻轻地动,一边就在男人的脸上亲着ian着,那神情就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患难夫妻在他乡再次相逢似的。 李长年则像是流多年的孤儿重新投入了母亲的怀抱,他浑身颤抖着抑制住自己的悲鸣,将一个脑袋尽往nv人柔软的iong部婴儿一般拱着,似在寻找那生命的泉眼。王萍腾出一只手来,将自己的t恤拉高出一对雪白饱满的**,将一颗红的蓓蕾送进了李长年嗷嗷待哺的嘴里。 王萍已经是过来人了,对男nv之事自然是熟熟路,她见男人嘴里叼着奶头,身子就像打摆子似的,而下面却毫无起知道男人是压抑的太久了,再加上心情过于ji动,自然就无法勃起,于是她就不再刺ji他,而是把男人抱在怀里,一边让他尽情地un吸,一边轻轻地抚mo着他的头发,尽量让他平息下来。 良久,李长年果然在nv人的温柔爱抚下身子不再颤抖了,嘴里那阵没命的un吸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含那神情就像是吃饱喝足的婴儿即将沉沉睡去。 王萍把李长年的一只耳朵含进嘴里轻咬了一阵,温柔的问道:“长年,我把衣服脱了让你看好不好?” 谁知李长年听了王萍的话好像受到了极大刺ji似的,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nv人连连摇头道:“不不……没用的……我不行……” 王萍也不着急,她凑过嘴在男人的脸上轻轻en着,一边就慢慢移到了他的嘴上,伸出舌头轻ian着男人的嘴一边吐气如兰地低声道:“谁说你不行,你一定行的,你知不知道,小的时候很多人都和我们那次一样……今天你一定可以的……难道你觉得我不漂亮了吗?” 李长年抬起头疑地看着王萍,今天第一次感到nv人近在咫尺的脸庞是如此的美丽,甚至比上学时期的清纯更多了几分韵味。尤其是刚在自己含过的一只乳房在自己眼前晃悠悠地,是那么的白nen饱满,那一滴殷红被自己un的湿漉漉的肿胀起来,在灯光下面发出人的光泽。李长年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一股暖流在慢慢升起,内心深处那尘封已久的对nv人的渴望仿佛一根细丝一般搔动着他的神经。他沙哑着嗓子胆怯地问道:“萍萍,我……我真的可以……” 王萍在男人的嘴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当然。”接着又红着脸继续道:“如果你看看我的身子……就会……”一阵羞臊让王萍说不下去,轮到她把头藏进男人怀里了。 李长年似乎重新获得了生机,一把搂紧了nv人急忙道:“萍萍,让我看你身子吧……” 谁知王萍jiao躯一转,把个后背对着男人jiao嗔道:“哼我是你什么人呢,想看就可以看的吗?人家十六岁就让你看过了,可后来又不理人家……”说到后来声音就哽咽起来,仿佛是李长年当初无情地抛弃了她似的。 李长年缺乏对付nv人的经验,此时听了nv人幽怨的哭诉,一颗心恨不得拿出来给nv人看看,嘴里结巴着不知说什么好,可体内的那股火苗似乎越烧越旺了。 王萍见身后的人没有了声息,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不应该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于是身子往后挪了一点,把一个丰满的屁股贴在李长年的*轻轻扭动着,一边回头千jiao百媚地横了他一眼,无限幽怨地说道:“哪里有你这样的……什么都要人家主动么……你就不会自己……”说着屁股向后拱了几下,忽然就感觉后面顶着了一个微微发硬的东西,心里不禁一阵惊喜,再也顾不上矜持了,伸手就自己解开了腰带,把u子拉到大ui上,那ing翘的雪就暴lu在李长年的眼前。 李长年长这么大,何曾见过如此旖旎的风光,上次在欲米地里对nv人的身子也就惊鸿一瞥,如今赤luoluo白uaua的美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可触,叫他如何不上火,只听他几乎带着哭腔说道:“萍萍,我……真的……你帮帮我吧……” 王萍虽然有过经验,可毕竟还算不上*,如今听见男人的恳求一时就进退两难,如果自己太主动,他今后说不定会看不起自己,可如果不主动的话,说不定刚刚取得的一点效果就要前功尽弃,还是趁热打铁吧。 王萍红着脸咬着嘴转过身来人心魄的眼神瞟着男人,一边脱着自己剩余的衣服,一边jiao羞无限地说道:“你……你可要记住今天,人家……人家可是把干干净净的身子给过你;两次了……”说话间已是*,就像上次在欲米地里一样,微微敞开自己的只不过这次向男人展lu的是一片已经被开垦过的土地,不过她还是象征地用双手捂住双眼,从指缝里偷看男人胯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了起一看之下,心中感到一阵微微失望,原来男人那玩意虽然有点晃头晃脑的架势,但在王萍看来却是太一般了,不过,也算是奇迹了。 还是先给他点自信心再说。 王萍看着傻愣愣盯着她下面的男人,jiao声道:“长年……你快来……你已经行了……快来爬我身上……做我的男人吧……” 在nv人一遍遍的呼唤下,李长年气沉丹田,几下就剥光自己的衣服,义无反顾地扑上身去,嘴里反复着几句誓言般的呓语。“我的好萍萍……今生今世我……” 在王萍的帮助下,李长年生平第一次勉强完成了对nv人的进入,虽然前后没有坚持两分钟,但这已经足以让他ji动的再次哭泣起来。王萍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一边担心着男人挤进去的那点牙膏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随即宽慰自己,也许就根本没有流进去,还好自己已经不是处nv了,那里相对宽松,不然今天的结果可能和欲米地里也没什么区别。 王萍于半醉半醒中的一次献身终于让李长年勉强成了一个男人。那天晚上,两个人几乎整夜没有睡觉,倒不是李长年雄风再起,而是他一直用手和嘴表达着对nv人的一片ji情,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感ji的誓言,王萍在他的心目中俨然成了一个nv神。 第二天,李长年没有经过家里任何人的同意就去见了王萍的家人。其实,王萍所谓的家人也就是个几乎瘫痪在上的老奶奶,至于王萍的父母亲,老奶奶不知是不愿意再提起,还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总之她是说不清了。如今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后生愿意娶她的孙nv为妻,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况且这个年轻的后生年纪轻轻已经是个大人物了,自己的孙nv能攀上这亲事那真是她上辈子积德呀。 从王萍家里回来,李长年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影响,不考虑自己的身份,竟然和王萍夫妻一般双宿一起飞,过起了小日子。 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那个年代,两个没有注册登记的男nv怎么能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呢,这不是耍流氓吗?就有思想觉悟高的某个男nv给派出所写了一封举报信,要求严肃处理这两个伤风败俗的资产阶级分子。 如果换了一般人,可能早就应广大群众的要求进行处罚了。问题是李长年可不是一般人,他的父亲是当时在位的省革委会副主任,要想处罚李长年必须先要问问老头子愿不愿意,要不谁有那个胆呐于是,报告就一路打上去,终于传到了老头子手里,老汉手里拿着那份报告掂量了许久,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勃然大怒,当时就叫备车,准备去打断那个不争气的孽子一条狗ui,无奈部下们苦苦相劝,老婆子哭哭啼啼,又说年轻人谁不犯错误?年轻人犯错误即使上帝也会原谅的,一个领导干部如果不允许年轻人犯错误,动不动就用打断狗ui之类的处理方式,那还能算是个*主义者吗? 经过众人的一番劝解,老头子勉强同意给孽子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不过,考虑到此事在当地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李长年被调回到市公安局工作,以便就近监督改造。 一个星期以后,李长年的母亲亲自出马,风尘仆仆地赶到三宫乡,先是和风细雨地劝说儿子一定要以事业为重,绝口不提他和王萍之间的事情,等说动儿子同意先回城工作以后,她召见了当地的最高政fu官员,那些乡一级的政fu官员见了这个省城来的贵fu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定做好nv方的思想工作。至于后来他们是怎么做的工作,即使李长年也不得而知。 李长年听从了母亲的劝告,因为从格上来说,李长年是个理的男人,他不会因为一个nv人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同时,他虽然喜欢王萍,但是体上的磨合期已经过去了,而感情上的渴望又不能成为他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何况,母亲说过,如果那个nv人真爱他的话,不管他走到哪里将来都会属于他,何不趁这个机会考验一下彼此的忠诚呢。 于是,李长年ua了几天时间说服了王萍,顺便最后享受一下nv人柔nen的身体,他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胳膊终究拧不过大ui,爱情战胜不了世俗的偏见。 在一个细雨的清晨,李长年在对王萍说完一段感人肺腑的山盟海誓之后,告别了泪人似的情人,毅然踏上了回城的路途…… 李满媛的故事听得小雅回肠气,虽然是二十一世纪了,可她仍被那个古朴的爱情故事所吸引,遗憾的是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李满媛的讲述。趁着李满媛到别的屋子接电话的时候,小雅脑子里还在梳理着故事的脉络。 显而易见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李满媛只是说到了他父亲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情人,难道两人后来又重新相聚了?还是他又另外娶了妻子?不然李满媛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李满媛是李长年后来妻子生的,那她就没必要给自己讲述这段爱情悲剧,看来这个叫王萍的nv人和李长年还有故事,这个叫王萍的nv人多半是李满媛的母亲。 小雅这种不厌其烦的推理,其实并不是为了追求故事的完整而是想和李满媛前面的一个引子挂上钩,那就是,李满媛为什么会和他父亲那个的……小雅想明白的其实也就是这一个焦点问题。 “小雅,真对不起。”李满媛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单位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去一趟。” 小雅心里一阵微微的失望,不过也只好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李满媛走到小雅面前,伸手把nv孩的一缕秀发梳理到脑后,低声说道:“等有空我给你打电话,不管我和你父亲怎么样,我都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是同病相怜了。” 小雅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别把我们的事告诉他。” 李满媛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两人的事情只能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小雅听了李满媛的话不禁一阵脸红,觉得**的话听上去有种暧昧的味道。可暧昧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清。不过,不管怎么样,小雅觉得自己和这个nv人起码没有利害冲突,在目前失去了乔菲和紫惠之后,自己还真的需要一个姐妹般能够说说知心话的人,这样想着,心里就已经在期盼下次的见面了。 街道边的树枝上终于绽放出了绿叶。这晚un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大街上的行人们行走在阳光里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祁顺东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一边悠闲地ou烟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一片nen绿令他赏心悦目。 不过一想到刚才张打来的一个电话,他的心头不禁一阵郁闷。张告诉他,自从张铭事件以后,至今他们还没有掌握尚融的行踪,刑警们先后对惠亚公司和娱乐城做了调查,但是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实际上惠亚公司和娱乐城的资产除了两个小股东以外,几乎都在林紫惠的名下,也就是说,尚融和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有关系。所以,有些针对尚融的措施无法和公司扯到一起。 祁顺东为此感到恼火。看来尚融已经把自己和公司的联系全部剪断了,林紫惠虽然是尚融的情但是法律里面没有关于情fu的法条,如果再去折腾惠亚公司就可能受人口实,但是,张铭大闹三宫,枪击派出所所长的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省市两级政fu高度关注,自己现在全权办理这个案子,总的有个像样的jia代吧。如果草草收场的话,自己颜面何存,这次可不能把责任推给张爱军了。但是,自己原来的想法是先抓了张铭的老婆,再静观其变,可卢凤在张铭死的第二天就失踪了,这肯定是尚融预先策划好的阴谋,所以短时间内抓住卢凤是不可能的了。 忽然,祁顺东一咬牙心里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不行的话就先把尚融抓了。只有抓了尚融这个小有名气的有钱人,才能和发生的大案相提并论,抓几个小贼是jia不了差的。即使查不出什么,也能证明自己的魄力,让大家知道自己是在玩真的。而不是敷衍了事领导。 再说,张铭和尚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尚融采取措施进行审查也是无可厚非。说不准,还能从他嘴里挖出点蛛丝马迹也不一定,再不济事也算是给尚融一点颜e看看,打击他的嚣张气焰。祁顺东下意识地伸手momo曾经被鱼汤泼过的面颊,一时就打定了注意。 祁顺东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张的电话,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自己心里居然有点紧张,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居然会为了抓一个小痞子而感到紧张。这让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在张接电话的时候,祁顺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显得中气十足地命令道:“你们现在集中所有力量,务必找到尚融,只要一发现他马上拘留。记住,一定要保密。” 放下电话,祁顺东忽然想到,尚融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跑掉了。他记得自己在案情分析会上好像透lu过要抓尚融的意思,没准局里哪个败类就会把消息传达给尚融。如果尚融要是真的跑到哪里躲个一年半载的话自己岂不是失去了对手?这个小痞子,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老在你眼前晃悠,现在真正想让他出现的时候,他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就不信你会丢下那几个小美人不要,咱们就看谁更有耐心。祁顺东心烦意地想着。 祁顺东真可谓是尚融的知心人。躲在别墅里的尚融无聊地猫了一段时间以后,派出建斌时时进城打探消息,可建斌带回来的消息显示,公安局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就连李晴现在也不知道刑警队有什么举动。 尚融的心思就活泛起来,打算回家去看看。那天早上自己把话说得太重,几个nv人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起码回去lu个面,也好给他们一点安慰。男人可是nv人的主心骨呀,nv人没了主心骨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 尚融给自己寻找着回家的借口,可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想回家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因为那满腔的火已经很久没有发泄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自己体内的那股火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强烈,如果再不发泄一下的话,说不准哪天就会跑到楼上去把那个漂亮孕fu给办了。 这天,建斌回来说,警察现在也不去公司和娱乐城了,生意上的事情一如既往。同时还告诉尚融,张铭的骨灰已经由公司派人送回他的老家了,公司还给了他家里五十万块钱。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卢凤不在场的时候悄悄说的。 卢凤看来还是ing相信尚融,既然知道男人迟早一天会回来,她也就在别墅里住下来安心保胎,况且,郊外un天的景e很美,空气又清新,对孕fu和婴儿来说,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地方了,再说,谁让自己做了黑社会的老婆呢? 自从尚融给他说了意大利黑手党nv人的先进事迹以后,卢凤已经把自己的丈夫和眼前这些男人看做黑社会了。不过,卢凤对黑社会并不反感,她以前经常看黑社会的电影,那里面那些黑社会的老大呀什么的,ing有人情味,唯一不好的事情是容易被警察抓着,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这社会做什么没有风险呢,男子汉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这可是那些大人物说的话。 尚融想回城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卢凤,因为眼看着卢凤的预产期就快到了,但是,以卢凤目前的身份是不能冒险住进城里的任何一家医院。所以,尚融想联系一下有经验的接生婆,这件事情紫惠也没有经验,不过朱虹和杨嫂都是生过孩子的人,想来会有办法。对于卢凤肚子里的孩子,尚融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这可是张铭用自己命托付的事情,也是自己最后能为张铭尽点力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本来是可以jia给建斌去办的,但他还是决定亲力亲为。 经过再三权衡,尚融给三个人jia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自己开着车,在明媚的*光中回家找他的几个小美人去了。 尚融到达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不敢大白天回家,如果警察真的要抓他的话,那么口一定有人盯着。于是他走街串巷一路来到高燕的茶楼,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坐在车里观察着茶楼前面过往的行人。不过以尚融的业余水平,即使口有二十个警察,只要不穿警服他也认不出来。他之所以贼头贼脑的窥视,无非是出于自我安慰的心理。 看看好像一切平静,没有让他感到不安的人物,于是尚融在脸上带上一幅大太阳镜,竖起夹克的衣领,目不斜视地向茶楼走去。 不知为什么,每次来到高燕的茶楼,尚融都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一种不安,又好像是在梦境中早就来过这里,不过,茶楼给他总的印象是阴沉压抑,这也是他当初不情愿高燕在这里开茶庄的原因。 来到楼上,发现几乎没什么人喝茶,灯也没有开几盏,光线很暗。一丝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在尚融听来就像是安hun曲。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先生,喝茶吗?里面请。” 尚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爱琳的声音。这小东西不是在上学吗,怎么在这里。对了今天是星期天。看来老子在别墅里暗无天日的过糊涂了。他也不去理会nv孩尽自往里面的包间走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看见一扇敞开的就走了进去。包间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比大厅的光线更暗。不过对尚融来说,他此时见不得阳光,这种阴暗之地正好适合他。 爱琳从身后跟进来,jiao声问道:“先生喝什么茶?” 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这个美人胚子了,好像有点长开了,个头仿佛也高了一点,在暗淡的光线下,那张雪白的俏脸配上闪闪发光的双目,挑动着尚融的念。他没有回答nv孩的话,而是伸手在nv孩的nen脸上轻轻mo了两下。没想到nv孩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惊呼道:“你……你想干什么?” 尚融一时感到奇怪,难道小东西到现在都没有认出自己吗?这才想到除了光线的原因以外,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此时,看见nv孩一幅受惊的样子,内心忽然一动,一股邪念涌上心头。只见他一步就窜到nv孩背后,迅速关上房低声喝道:“干什么,老子要强奸你。你要是叫的话我就杀了你。” 爱琳当然听见了身后的关声,也许是被吓傻了,竟然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颤抖着声音哀求道:“不要……这位大哥……我还小呢……求求你放过我吧……” 尚融被nv孩jiao弱的哀求声刺ji的热血沸腾,朝前一步就把nv孩的身子拉进怀里,把她的小屁股紧紧贴在自己膨胀了十几天的望之上,双手更是在nv孩jiaonen的iong部一阵搓。嘴里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还小吗?瞧瞧……小屁股都翘起来了……还有……奶子也不小了……难道你没被男人过吗?” 爱琳一个小身子羽一般轻盈地抖动着,可丝毫都没有挣扎逃脱的意思,只是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边还顺着男人的话喘气道:“没有……只是……被mo过身子……啊,你饶了我吧……我姐姐就要来了……” 爱琳的表现让尚融心里更奇怪了,这小东西虽然抖抖索索的,可哪里有一点被强奸的恐惧?难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尚融顾不上多想,心里的火焰正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一边伸手拉下自己的u子,一边低声恐吓道:“要想饶你也行……你先让老子舒服一下……你姐姐要是来了,就两个一块奸了” “啊不要”爱琳带点哭声惊呼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舒服……求你不要破我的身子……我要留给大哥呢……” 至此,尚融已经完全肯定爱琳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一时就有点泄气,看来强奸又要变成顺奸了,不过,他其实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就要了爱琳的身体,只是想寻点刺ji解解饥渴,既然nv孩已经认出了自己,干脆就让给自己ian几下,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于是,尚融放开nv孩的身子,往椅子上一坐,指着自己旗杆一样耸立着的硬物说道:“既然你要把身子留给你的大哥,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必须用你的小嘴把它软了。” 爱琳这才转身看了男人一会儿,又红着脸瞟着那摇头晃脑的玩意,把自己一根纤纤欲指咬在嘴里,似乎在权衡男人提出的jia易条件。 尚融等了一阵见nv孩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就威胁道:“我数三声,如果你还不愿意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它a进你的身子里。我现在开始数了,一……” 尚融正准备继续数下去,却听爱琳jiao嗔地说道:“你讨厌……洗都不洗……臭烘烘的谁给你……” 尚融听了nv孩的话,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既然nv孩都不想再扮演角e了,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还有什么意思,那股邪火也就烧不起来了,反而脸上一阵尴尬,顺手就把那丑东西塞进了u裆里。干笑道:“嘿嘿爱琳你早就认出大哥了是吧。” 爱琳转过身去不看她,嘴里哼了一声jiao声道:“才不是认出来的,人家是闻出来的呢。” 尚融从椅子上跳起身来,把nv孩柔软的jiao躯再次拥进怀里,接连在她的ua瓣似的小嘴上啄了几下,厚着脸皮问道:“小宝贝,你说哥哥身上什么味……” 爱琳扭动着小屁股撒jiao似地说道:“臭味……好臭好臭……” nv孩的媚态又ji起了尚融的邪火,他一下下地顶着她柔软的肚子情急地说道:“你这个小东西好香好香,哥哥早晚要把臭东西喂到你的小嘴里……” 就在爱琳不要不要地撒jiao时,包间的突然被推开了,高燕就像一尊天神似的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来不及分开的男人和nv孩一眼,淡淡地说道:“爱琳,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大哥说。” 爱琳似乎感到了羞臊,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逃跑似的出了尚融见高燕板着一张脸,神情冷漠,先前还以为是吃醋呢,可仔细一看,高燕的眼里竟然满含着热泪,却是一幅悲伤的神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一声。”高燕一双美目似恨似怨地盯着尚融问道:“好歹我……”哽咽了一下就说不下去了。 若是换了别的nv人这个时候追问张铭的事情,尚融可能会很生气,可高燕不一样,因为尚融知道高燕曾经真正爱上过张铭,只是张铭没有胆量爱老板的nv人。以前尚融嘴上不说,心里总以为张铭之所以拿自己当借口,实际上是闲高燕太烂。可后来张铭居然娶个孕fu做老婆,尚融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相信张铭之所以不娶高燕确实是因为自己有恩于他。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的重要尚融是准备当时就要把张铭的事情告诉高燕的,可后来一想高燕早晚会从其他的渠道得知这一消息,晚知道比早知道要好,所以在出去躲避之前就没有去见高燕。 不过,尚融可不是一个坐在那里任nv人数落的人,他见nv人大有兴师问罪的神情,就一边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一边点上,一边琢磨着怎样应付nv人的责难。“人死不能复生,告诉你只不过是增添你徒劳的悲伤,我知道你一直就爱着张铭呢。”未等nv人开口,尚融就先发制人说道。 果然高燕脸e一红,急忙先自己辩解起来。“你别冤枉人,我是在你面前发过誓的………” “哦你发过什么誓,我怎么不记得了。”尚融故意装糊涂,目的就是想转移高燕的视线。 高燕是个急子,见男人耍无赖就急了。“我……我说过……”忽然看见男人嘴角lu出意思不怀好意的奸笑,一时就明白是男人故意在捉她,想哄她把那句羞人的誓言再重复一遍。于是就一阵风似地滚进男人的怀里恼羞成怒地用一双粉拳无力地敲打着他的iong膛,一遍呜咽道: “我就爱他了,我就爱他了,你把我也杀了吧。”f@。 五百八十五. 五百八十五. 尚融听v人满嘴胡说起来,心里就明白v人是怀疑自己死了张铭,一时也是恼羞成怒,一手箍住v人的细腰,把她横放在自己的1i上,照着那个气球般鼓起的屁股就是一阵o1打,一遍打一遍还骂道:“你这小婊子,我让你爱……他已经死了……你去爱呀大活人不爱你偏爱死人,犯贱是吧。” 高燕没想到男人会突然作,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打的生疼,一时就后悔自己说话没分寸,本来只是有点伤感,想借机劝劝男人,没想到惹得他上了肝火,不过高燕有点受虐的倾向,被男人这样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心里就产生了怪异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酸软酥麻,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得嘴里呜呜咽咽地任男人拍打,一头秀垂在地上,半截衣服缩上去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蛮腰。看的尚融心火又起,手上的力道渐渐弱下来,最后变成在丰上的 高燕忽然就感到自己iog部有个硬物在迅膨胀着,脑子里就想起刚才爱琳和男人在包间里面缠绵的情景,感情男人还没有泄过,从屁股上的的那只手,高燕预感到自己这次又是引火烧身,不过,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被男人过了,身子里面的望一旦酵起来几乎无法控制,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死去的张铭? 高燕吃力地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男人说道:“我就是个小婊子……我犯贱……你使劲打……打死了人家也不怨你……”说完就扭动着一个丰仿佛在乞求男人的暴风雨来的更迅猛一些。 尚融本来就是饥渴难当,面对眼前的这堆a骨媚让他如何忍得住,不过他可没有心思去迎合v人,v人让他打,他偏偏不打了。本来就已经拉开拉链的u子里,那玩意儿早就在探头探脑了。刚在爱琳没有完成的动作就让高燕继续吧。 “好好给老子含着。”尚融一边摆着高燕的身子,一边喝道:“过两天万一老子见张铭去了不知你又含着哪个男人的玩意呢。”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温热无比的甬道里,多少天的打熬终于得到了些许慰藉,一段时间来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渐渐松弛下来,v人真是最好的镇静剂啊尚融忍不住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v人的暴戾之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眷恋。 …… “你讨厌……“高燕一边擦着嘴角,一边满脸通红地瞟着男人埋怨道:“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尚融尴尬地嘿嘿笑道:“憋得太久了,实在忍不住。” 高燕哼了一声道:“别人都只有一个老婆,也没见你这般饿死鬼似的……” 尚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就无话可说。高燕赶紧闭上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又说错话,再惹起魔王的脾气。尚融看看v人怨fu般的表情,心中一软,伸手把v人搂紧怀里说道:“今晚你就跟我走,还怕我不死你?” 高燕扭捏道:“谁要跟你走?”白了男人一眼接着低声说道:“去我那里吧。” 尚融摇摇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你那里也不安全。” 高燕从男人怀里撑起身子,急忙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忽然就看见了男人的脸e微变,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赶紧乖乖地缩回到他的怀里,幽幽地哼道:“老是让人担惊受怕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他……是不是你bi着他去做的……” 尚融低头看着v人执着的样子,心想这件事情如果不对她说清楚,她心里就永远有个解不开的疙瘩。毕竟她和张铭有过这么一段,v人的执着也说明她不是一个曲意奉承的人,正说明了她善良的一面。 尚融沉思了一下说道:“燕燕,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bi他去做那种事情呢?” “可是……他……他胆子这么小……怎么就敢……”高燕想起张铭唯唯翰翰的样子,不信似的说道。 尚融冷笑一声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兔子胆子大吗?”说着伸手在v人脸上抚mo着继续道:“我不会bi别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对男人和v人都一样,你就别胡思想了,每个人的命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说完长叹一声,又警告似地说道:“记住,今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这对你有好处。” 高燕好像相信了男人的话,温顺地点点头。问道:“那你晚上带我去哪儿?” 尚融神秘地说道:“一个你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把爱琳也带上。” 高燕直起腰来娇呼道:“不要脸的,刚刚才偷吃过,难道你今晚想让我们姐妹同吗?” 尚融一幅冤枉的神情,委屈道:“你去问问她,我可是碰到过她一根没有?” 高燕看了男人的滑稽样子吃吃笑着指指他的u裆说道:“那为什么我进来的时候你的大是敞开的?” 尚融皮笑不笑地说道:“还不是为了迎接你。”说着把手朝v人的下面mo去,一边耳语道:“让我看看,你的前后是不是都为你男人打开了?” 在高燕一声媚人的娇呼声中,尚融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周围早已经是危机四伏。 在尚融的印象中,凡是国家工作人员都是按钟点上班,警察也不例外。所以,天还没有亮他就起来了,想趁机回家一趟。 看看仍然沉睡中的高燕,尚融心里笑骂道:“这婆娘昨晚算是过瘾了,今天说不定睡到什么时候才起来呢,偏偏自己也不得不早起。” 此时街上还没有一点动静。尚融洗漱完毕正准备出忽然就想起了爱琳,她是在另外一间卧室睡觉的。昨晚高燕在情感和体快感达到高峰的时候,曾经怂恿男人去隔壁把爱琳抱过来,说是要亲眼看男人给v孩开苞。尚融自然不会满足高燕变态的要求。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对爱琳一直垂涎三尺,可每到关键时刻总是下不了手。仿佛这个v孩是一件jig美的瓷器,怕一不小心被坏了。就像是儿时的癖好一样,越是好吃的东西越舍不得吃,还要想方设法藏起来,实在嘴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上一眼,放在手里把玩一阵,然后继续珍藏。现在尚融对待爱琳就是这个心态。 爱琳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淡,尚融没有去开灯,而是走到v孩的边蹲下身来。只见v孩睡的正香,一头秀披散在枕头上,小嘴微微张着,倾吐着一阵阵少v的芳香。被子一直拉到脖颈处,遮住了整个身子。看着v孩恍然不觉的睡态,虽然昨晚已经吃的很饱了,尚融还是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那股饥饿感。 他伸手轻轻揭开被子的一角,探头朝里面窥视,一股香甜的热气从被子里扑出来,就像爱琳的一双小手抚mo着他的面颊。尚融不禁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一颗心就像是醉了一般起起落落。 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被子里面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v孩身上的碎1a小背心,iog前的凸起笼罩在yi影里面,随着缓缓的呼吸折着微弱的光线。尚融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光,他调动起全身的所有的感觉器官,体验着这香至极的一幕望如水般漫过他的灵魂,那种*、刺ji、刻骨铭心的爱恋绝非语言所能形容。 尚融颤抖的双手轻轻替v孩盖好被子,脸上肌因ji动而改变了形状,显1u出男人最丑恶的一个瞬间。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好似享受着极大的*,尚融颤抖着身子站起身来,凭借着常人不曾有的坚韧意志,蹒跚着出了v孩的卧室。 天清晨的空气清凉如水,一弯新月斜斜地挂在天边,偶尔有一辆汽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远远的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尚融知道,早上能起这么早的只有环卫工人,那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婆娘。他们为这座城市增添光彩,可自己永远走不到阳光下面。 尚融被爱琳刺ji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坐在汽车里点上一支烟,边吸着,边考虑着自己是不是非要冒险回家一趟,其实他完全可以把紫惠叫到某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见面,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见完紫惠以后他又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了,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家里是否安全。 尚融狠狠心慢慢地启动了汽车。从总的方面来看祁顺东手里应该不会有自己犯罪的实际证据,现在张铭也已经死了,他连个证人都没有掌握凭什么抓自己呢?除非他又是狗急跳墙,就像抓紫惠一样绑架自己,如果那样的话,躲避是没有用的,早晚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 天空渐渐亮起来,马路上开始出现零零落落的行人。尚融住的那栋住宅前平静如常,有两个早起的老太太正在活动1i脚,由于有地下停车场口也没有几辆汽车。尚融看见卫走了出来,站在口悠闲地o1烟。他远远地从车里观察着自己家前的动静,可是他看不出今天和往日有什么区别。心里忍不住窃笑自己的胆怯,也许神经紧张的有点过头了。 心里虽然宽慰着自己,可从下车走到厅,再从厅乘电梯到自己住的楼层,这段短短的路程漫长的让尚融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会有警察突然从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冲出来。直到他拿出钥匙,颤抖着手打开房进屋为止,还靠在上喘息了一阵。**,真正的恐惧是不知道恐惧从何而来。尚融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注意到家里还没有一个人起这些懒婆娘。随即抬起手腕看看表,原来还不到五点钟。看来是自己太勤快了。 这次尚融没有先潜入紫惠的卧室,而是轻手轻脚地进了朱虹的房间,站在卧室口就看见上v人熟睡的身影,慢慢地接近边,那被子里的凸凹起伏的线条就渐渐清晰起来。尚融想着被子里那个腻的身子不禁有点微微冲动,一转眼就看见头柜上放着一本圣经,封面上烫金的字体在晨曦中闪烁着醒目的光芒。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本圣经,尚融的那股冲动竟然奇妙地消失了。看来张彩霞在v人身上下的功夫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也许总有一天,v人会将自己的身子奉献给上帝,那时就不会再奉自己了。 想着这次回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尚融伸手就想把v人推醒,可手伸到半中央他又停了下来。卢凤现在的行踪应该绝对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潜意识里尚融铭记着朱虹是祁顺东前妻的事实,似乎这个名分本身就有点令人不安。还是找杨嫂吧。 杨嫂的卧室在楼下的书房旁边,自从她儿子建斌跟随尚融以后,她就应主人的要求搬到家里住下了。对此,杨嫂深感荣幸,因为那次撅着屁股被男主人用过了自己的身子,她也就暗地里把自己当成了男主人的v人,当然不能和睡在楼上的那几个相比,不过,一想到朱虹,杨嫂就觉得老天真是不公自己虽然不敢和那几个年轻的相比,可自己身上的东西怎么就比不上朱虹了?感慨归感慨,有这个结局杨嫂已经很满足了。 此刻,杨嫂已经醒来了,她总是这个房间里第一个醒来的人。看看时间还早,就躺在上想着今天家里要完成的各项杂务。忽然就见卧室的慢慢打开了,借着晨光杨嫂吃惊地看见男主人幽灵似的身子从半开的缝中溜了进来。杨嫂顿觉一阵心慌意不知是喜是悠,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一边颤抖着身子等待着男主人的临幸。 然而,杨嫂的装睡怎么瞒得了尚融的法眼。那哆嗦的身子,急促的呼吸,跳动的眼皮……连杨嫂自己都意识到装的不像,简直就是漏百出。既然装不下去杨嫂也就不想装了,万一男人走了就可惜了。 就在尚融快要走到边的时候,杨嫂适时地“醒”了过来,嘴里似乎吃惊地啊了一声,不自觉的把被子裹紧了一点,才惊呼道:“尚先生,你……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男人把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杨嫂就不出声了,眼看着男人走过来坐在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扫来扫去。还用问吗?他这个时候mo到自己的房间还不是要做那事。回想起上次男人在自己身上的狠劲,杨嫂的脸上泛起红身子就变得敏感起来,多年干涩的谷道竟然瞬间就像思u的**一般湿润滑腻。 尚融虽然不知道v人的心思,但从她的神情多少还是能猜到v人此刻的心情,看着v人红的脸,受惊的小鸟一样四处躲闪的眼神,尚融刚才在朱虹那里产生过的冲动再次冲动起来。不过,这次他不想再压抑自己了,因为这个v人让他感到轻松,无论是体上还是jig神上他都是站在一个制高点上俯视着她,仿佛v人只是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 “他们几点起由于长久不在家里住,尚融对自己v人们的起居已经有点陌生了,只好低声问杨嫂。 “六点。”杨嫂不明就里地答道。 “那就快点吧。”尚融看看手表似不经意地说道。 杨嫂楞在那里。快点什么?快点起还是……在懂男人的意思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尚融不去理会v人,而是站起来脱下自己的u子,赤11o着下身凑近v人的头部。没有任何语言能比这个动作更让杨嫂理解的那么准确了。只是,看着自己眼前那个晃晃悠悠的东西她有点微微的眩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尚融又把自己的身子朝v人的脸凑近了一点。心里嘲讽地想到,老子就不信她没有这样给她的死鬼男人过。 杨嫂当然给男人这样过的,只是长久不有点生疏了。就像骑自行车,学会了就忘不掉,但是如果长时间不骑的话,突然骑上去难免就有眩晕之感,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 果然,尚融对杨嫂嘴上生疏的技艺不太满意,咝咝吸了几口凉气以后,就把自己的宝贝从v人嘴里o1出来,责怪道:“你怎么用牙齿咬啊” 杨嫂满面羞惭,期期艾艾地低声道:“以前很少这样的……对不起啊……我再试试……” 尚融那里还有时间做培训工作,还是抓紧时间把那股火灭了要紧。“你撅着,就像上次那样。” “先生……你可要轻点呀”杨嫂想起上次男人的勇猛心里一个劲地颤抖,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年纪大了,比不得小姐们经啊” 尚融对杨嫂的唠叨有点心烦,一把就扯过v人,把她大的屁股拖到边,没有任何前戏就一下捅了进去,杨嫂“啊”的一声尖叫,赶紧拉过枕巾塞进自己的嘴里。呜呜咽咽地摇摆着身子承受着男人一阵紧似一阵的撞击,直到一股热流进荒芜已久的1a心,杨嫂拉掉嘴里的枕巾,哀婉动听地叫了一声“先生啊……”随即屁股好似不堪重负似的掉在上,瓣上漾起一阵颤动的涟漪…… 紫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吃惊地看到尚融正坐在楼下的沙上o1烟。她一瞬间有点糊涂起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家里,看着他悠闲自得的样子,全然不似很久没回家的样子,好像他一直就在家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们。 还没等紫惠有所反应,她身后的乔菲惊呼一声,像一只兔子似地跳下楼去,坐在沙上搂住男人的脖子,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说些什么,那神情好像是被主人丢失的小狗重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紧接着是朱虹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出现在楼梯口,要不是身上穿着睡衣,那神情就像一个正要出布道的v牧师。她看见沙上的男人微微一怔,随即就转身朝小雅的卧室走去。男人终于回来了,所有的v人都起来了,小雅怎么还在睡懒觉呢。这会让男人不高兴的。 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六点一刻。紫惠正准备张嘴对男人说第一句话;乔菲一张脸在男人的脖子上蹭到了第二下;杨嫂在厨房里刚好把第五只煎好的ji蛋放进盘子里;被母亲拖出卧室的小雅穿着睡衣光着脚睡眼朦胧地正好跑到楼梯口。清脆的铃声就欢快的响了起来。 尚融的第六感官瞬间就做出了明确的判断。看来自己这趟家真是不该回呀他推开腻在身上的乔菲,从沙上站起身来,挥手阻止了正要去开的杨嫂,眼睛扫了楼上楼下的众v一眼,嘴角1u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缓缓说道:“我是特意回来看看你们的,马上就要走。”说着朝已经下楼来的小雅母v走过去。在众人惊异的神情中伸出双手将母v两人揽进怀里抱了一下,然后在小雅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只见小雅的脸e顿时白的一点血e都没有。 这时铃声再次急促地想起,已然没有了刚才欢快的调子,显示出按铃人的急迫和霸道。尚融没有去理会铃声,而是径直走到紫惠面前,一把就将v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张嘴贴在她的耳边好像在说着什么神秘的咒语,只见紫惠的脸e变幻不定,直到尚融松开双手,紫惠似乎才反应过来,嘴里叫声“不要”就扑上去死死搂住男人,o1泣起来。 当铃催魂似的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尚融挣开了紫惠的双臂,走到口穿上自己的外套,回头看着乔菲说道:“菲儿,我不在家,你可要听你紫惠姐的话。”随后就朝口走去。 紫惠再次尖声叫道:“融哥……” 尚融的手已经抓住了把手,听见紫惠的叫声回头冲她笑笑,温柔地嘱咐道:“照顾好你的妹妹们。照顾好生意。”说完毅然打开了房 正如尚融第六感官判断的那样,楼道里站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个个神情肃穆,一双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他是个极端危险的恐怖分子,就差没用枪指着他了。 尚融没有心思去数警察的人数,只是冲着一位看似领导模样的人大声说道:“早上好警官,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屋子里的v人们突然看见口密密麻麻的警察,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一瞬间都意识到出大事了。乔菲嘴里叫声“哥”就哭泣着想要追出去,被紫惠一把拉住了。 小雅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镇住了。朱虹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一只手不停地在iog前画着十字,仿佛在主持一场遗体告别仪式。而刚刚被尚融雨1u滋润过的杨嫂撇着嘴,心里直怪自己命不好。只有紫惠咬着白的嘴双眼凝视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安静的可以听见几个人的心跳声。良久,还是乔菲先打破了沉寂,带着哭腔摇晃着紫惠的手臂嚷道:“姐,融哥怎么了,现在怎么办呢。” 紫惠一屁股坐在沙上,半天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都别吵,让我想想。” 如今家里唯一的男人被抓,紫惠自然就成了全家的主心骨,所以几双眼睛都齐齐盯着她,只等着她表态。 紫惠又何曾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刚才男人对她说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太突然。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自从那次被绑架以后,紫惠本就不想再干那些出头1u面的事情,甚至连公司的总经理都没心思做,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外面的一切就由着男人折腾去。可没想到,老天爷好像就是和她过不去,让她注定不得安闲。 紫惠心里叹了口气,既然男人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吧。总不能眼看着这个家败下去吧。要不等男人回来怎么向他jia代呢?心里想着,眼睛将每个v人看了一眼,渐渐地就有了一点头绪。 公司的事情自己是暂时顾不上了,小雅最热衷于公司的业务,现在就挥一下她的特长吧。好在还有胖子顶着,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自己必须集中jig力把男人jia代的几件事情办好。 紫惠站起身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向呆立着着的杨嫂说道:“杨嫂,先让大家吃了早饭再说。”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剩下的几个v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坐在那里一边想着各自的心思,一边等着紫惠下楼来。几个v人中要算小雅最了解事情真相,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一直在琢磨男人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你爸清我去喝早茶呢。从今以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尚融为什么临别之际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很明显是要让自己做个选择,如果说以前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脚地较量的时候,自己还能置身于事外的话,现在他们已经成了你死我活的仇家,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绝不会有第二个选择。难道要让自己眼看着那人把男人整垮?还是帮着男人把自己的生身之父整倒,甚至杀了他? 小雅想得心烦意还是静观其变吧,也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严重。不过现在男人被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大的家业紫惠将作出怎样的安排? 正当几个人围坐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就见紫惠出现在楼梯口,她已经换上了一套职业装,好像要出的样子。 “姐,你赶快先吃饭吧。”乔菲站起身来拉着紫惠的手坐下来。 紫惠看着坐着的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神圣的责任感,觉得男人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就像她们的家长,有责任照顾她们。在男人回来之前绝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我jia待几件事情。”紫惠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柔声说道:“融哥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自己不能先了阵脚。”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几双眼睛,紫惠的自信心在逐渐地增强。“警察有可能会找我们了解情况,我想大家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向你们保证,家里的生意没有任何违法的地方。融哥当初把股份转给我可能就考虑到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公司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 其实,包括小雅在内的几个v人都想当然地认为尚融被抓多半和生意有关系。现在听紫惠这样说,不禁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保住了生意才是保住了饭碗,不然,这个家就没有指望了。可是,随即又想到,男人既然不是载在生意上,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呢? 还是杨嫂沉不住气,站在桌边怯生生的说道:“大小姐,尚先生整天看书睡觉都不太出……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杨嫂的话让几个v人觉得好笑,可谁也没有笑出声来。紫惠温和地说道:“杨嫂,你只要每天把家里的事情做好了,尚先生回来一定会奖励你的。” 杨嫂连声说道:“那当然,那当然……”也不知是说当然做好家务,还是尚先生当然要奖励自己。 紫惠不再理会杨嫂,转头看着小雅说道:“小雅,我想把公司的事情委托给你。” 小雅听了紫惠的话,心里一阵狂跳。一张脸没来由地红起来。不禁又想起那天早上紫惠和乔菲的对话,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难道…… 紫惠盯着小雅继续说道:“公司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不过在这个非常时期,我想还是要有个家里人在那边盯着可靠一些。我刚才已经给王世礼打过电话了,融哥的事情也大概对他说了。你的职务是总公司副总经理,就用我以前的办公室,在融哥的事情没有了结以前,公司暂时不再投资一千万元以上的项目,这点你要把握好。” 小雅极力控制着内心的ji动,甚至眼眶都有点湿润了。家里人?紫惠把自己当家里人。早上小雅看着男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曾经有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现在男人不在了,我们母v在这家里可能也呆不下去了。看来紫惠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v人,男人的被抓显然和自己的父亲有关,可紫惠还是给与了她应有的信任。“紫惠姐……那你……”小雅ji动地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惠似乎了结v孩的心思,淡淡地说道:“公司要有人管,融哥的事情也得有人办。”说着,转过头看着心事重重的乔菲说道:“菲儿,文化公司那边的业务就靠你了,小雅忙总公司的事情,那边的一些业务你要管起来。” 乔菲似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再耍脾气。 紫惠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最后总结道:“我希望融哥不在家这段时间,大家都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别扭、添麻烦,先不管融哥回来怎么样,我就先不会放过她。” 一瞬间紫惠仿佛又找回了当总经理时杀伐专断的感觉,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她的高贵与威严。 尚融看着这些穿着整齐制服的人,心里略显踏实了一点。看来自己比紫惠的命好啊毕竟抓自己的是真正的警察,并且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警察为什么抓自己。不像紫惠,既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谁,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尚融不止一次想象过当时紫惠恐惧绝望的心情。 警察就是和绑匪不一样,即使对待罪犯他们也讲一点人道主义,比如,在走出大楼的时候,有个警察把一个头套戴在了尚融的头上,这使他很高兴,要不万一碰见个熟人,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直到感觉自己被推进车里,然后一路向前驶去的时候,尚融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距离以前熟悉的生活是越来越远了。不过,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他的脑子虽然一直处于亢奋阶段,各种各样的想法蜂拥而至,千奇百怪的问题走马灯丝地在脑子里盘旋,但是,早上对着紫惠的那几句耳语一直让他感到不安。 尚融自从卷入郑刚的案子以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v人参与进来。即使她们有所察觉,心生好奇的时候,甚至苦苦相bi的时候,他都能做到守口如瓶。即使出于变态心理,他也没有完全把祁小雅拖进自己的小圈子。 然而,今天早上,出于无奈紧急jia待紫惠办的几件事情很可能让她卷入自己的犯罪泥潭。尚融了解紫惠的格,虽然那次绑架事件让她收敛了不少。但是,一旦ji起她的好胜心理,就说不准她到底要走多远了。 尚融深深地叹口气,自己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的事,但愿能够早点出去,不然,一切后果都难以预料。 但是,自己还出的去吗?尚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先前的一点乐观情绪就消失了,脑子不受控制地把金生天狼、张铭包括几个死去的警察一个个过了一遍,脊背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这时,他就希望紫惠在外面能够有出e的表现了。 紫惠开始行动了。开完家庭会议以后,她就丢下家里的几个v人自己一个人出了乔菲提出替她开车也被拒绝了,她只身一人先来到了娱乐城。 娱乐城总经理杨钧刚才接到了总公司王世礼的电话,得知尚融被警方带走的事情,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不用猜就是和张铭的案子有关。 过去张铭虽然在娱乐城挂名副总经理,可是和杨钧几乎没有什么深jia,因为张铭直接听命于尚融,他对张铭每天干些什么可以说一无所知,充其量也就是个经常见面的老熟人。 杨钧怎么都想不通,张铭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去三宫,枪杀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派出所所长呢?现在,尚融被抓,会不会是尚融授意张铭干的呢,难道警方已经掌握了尚融和张铭之间的犯罪证据? 杨钧正坐在娱乐城的办公室里想着心事,就听见传来了敲声。他还以为是哪个员工找他办事呢,仍然把一条1i翘在办公桌上,大刺刺地喊道:“进来。” 等杨钧看清楚走进来的人,不禁眼睛一亮,慌忙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慌中差点摔倒。“哎幺,林总来了。”说着就注意到紫惠的脸e冷冰冰的,于是赶紧收拾起脸上的笑容。 紫惠虽然是惠亚公司的总经理,可她还是第一次来杨钧的办公室,没想到杨钧的办公室看起来比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还要气派。她没有说话,而是环视了办公室一圈,走到一张沙上坐下来。看着点头哈腰站在自己面前的杨钧慢条斯理地说道:“尚融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杨钧点点头说道:“胖子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了,怎么会生这种事情呢?”说着眼睛咕噜转,猜测着紫惠的来意。 紫惠一向不喜欢杨钧,虽然他和胖子王世礼都是尚融的小,可在紫惠看来,王世礼虽然略显木讷,可人品不错,杨钧虽然机灵但品德低下,特别是对杨钧曾经在自己面前风言风语而怀恨在心,要不是尚融顾念旧情,上次工程出事的时候紫惠就想让他拍屁股走人了。 “怎么?生这种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尚融整天窝在娱乐城里,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紫惠没好气地说道。 杨钧对自己在紫惠眼里的地位心知肚明,所以在上次出事以后,他一方面感恩于尚融的不计前嫌,同时也慑于紫惠的冷面无情,所以一直以来在工作上没有再出过偏差,甚至还得到过尚融的几次表扬,只是搞v人的老病改不掉,当了娱乐城总经理后,更是近水楼台,有时一晚上同时和两三个小姐jia宿。 有人把这事反应到紫惠那里,结果杨钧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杨钧心里当然不服,心想,你家男人搞了这么多v人你怎么不管,老子自己出钱嫖v人关你林紫惠什么事情,不是狗拿耗子吗?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牢a,表面上对紫惠还是毕恭毕敬的,谁让人家是自己的老板呢?“哎呀林总,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整天呆在娱乐城里大不出二不迈的,几乎连白天黑夜都不分了,怎么知道外面生的事情呢?”f 【……五百八十……】a!! 五百八十六 五百八十六 说着,向紫惠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张铭出事以后,尚总来找过我,后来警察找我谈话的时候我都是按照尚总的吩咐说的,可没自作主张过。”杨钧急着表白自己,他猜测林紫惠是否怀疑自己对警察说了什么。 紫惠看看手表,不想再和杨钧扯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杨钧,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决定把娱乐城卖掉。” 紫惠的话让杨钧着实吃了一惊,卖娱乐城?这是从哪说起?娱乐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怎么会想到卖娱乐城?不会是被尚融的事情吓糊涂了吧。“卖娱乐城?是尚总的意思吗?”杨钧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的意思。”紫惠似乎被杨钧的话ji怒了,这家伙心里只有尚融,难道我这个总经理说了还不算吗?不过,在这个非常时期,紫惠不想把杨钧bi上绝路,况且还有些事情需要他鞍前马后呢。 紫惠缓和语气说道:“其实娱乐城效益不错,说实话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你和胖子都是公司的股东,我已经征求过胖子的意见,他已经同意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卖娱乐城的理由。” 杨钧听了紫惠的话,心里就犹豫起来。原来她已经说服了胖子,自己只是小股东,再反对有什么用,她现在来征求自己的意见,表面上还算是给自己面子,如果和她唱反调,谁知道这个nv人还有什么后续手段,还是先听听她的理由再说。“林总,我也是舍不得啊,难道就没有其它的选择吗?” 紫惠听杨钧的口气,就知道他基本已经妥协了。于是,和颜悦e地说道:“张铭曾经是娱乐城的副总经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警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娱乐城现在已经成了警方的眼中钉。并且这个地方鱼龙杂、鱼目珠,说不准就会被警察挖出点什么,到那时一切就晚了,不如趁早卖掉,少一只盯着我们的眼睛。”顿了一下,看着杨钧似有不甘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娱乐城卖掉以后,你集中精力把饭店经营好,只要手里有钱,什么时候有了好项目,还不是说上就上了,你还怕没事做?” 看看杨钧渐渐缓和过来的神紫惠像是推心置腹地说道:“其实,经营娱乐城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看看你,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在这个地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nv人鬼还不如好好做正经生意,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nv人成个家,如果你收收自己的子,说不准我还能帮你一把。” 杨钧听了紫惠最后的几句话居然有点感动,不管紫惠是出于什么心理,可几句话还是说到了自己的痛处。离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表面上看去好像ing风光的,可有谁知道自己的寂寞无奈呢。杨钧低着头居然感到脸上**辣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紫惠见火候已到,就趁热打铁地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会尽快让总公司派人清理财产。” “已经有买家了吗?”杨钧问道。 “这事你就不用心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必须马上去办。”紫惠边说边站起身说道。 杨钧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问道:“有什么事林总尽管吩咐就是了。” 紫惠看着杨钧低声说道:“你前期负责过监狱局的那个工程,我听尚融说那个杨局长、于永明你都熟悉。你马上去找他们,在没有具体的办法救出尚融之前,最起码要让他在里面的日子好过点,再说,今后还有很多地方说不准要麻烦他们,所以该打点你就放手去做,不要心疼钱。”说着就不禁想起尚融经常安慰她的那句话,于是又补充道:“咱们现在又不缺钱。” 在尚融的印象中,汽车大概走了近两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起初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警察给他带上黑头套,他还觉得警察ing有人情味,没想到上车以后一路上居然就没有给他摘下来,这使他很恼火,觉得在这点上很有点绑匪的风格,难道还怕老子认出你们吗? 直到车停稳以后,才有个人粗暴地把头套扯了下来。刺眼的阳光让尚融一下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四面有围墙的大院子,他一边被两个警察推着往前面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靠近口的一排小房子看上去很面熟,当他看清楚其中的一间的时候,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原来那间小房子正是当年他会见郑刚的地方。 尚融不禁回想起那个遥远冬日的午后,他站在看守所的大外面,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接他进去,就是从那天开始,他鬼使神差地被卷进了郑刚的案子,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发生了后来那些让他心惊跳的案件。 这难道都是上天早已经安排好的吗?要不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巧合呢?郑刚倒是出去了,没想到自己却进来了,冥冥之中那只翻云覆雨的无形大手究竟要把自己引向何方。 “还楞着干什么?衣服鞋子全部脱掉”尚融正沉浸在无限的感慨之中,忽然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呵斥。*服?难道这里不许穿衣服吗?尚融感到很疑忽然觉得这里是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完全有别于自己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正当尚融犹犹豫豫的时候,后面有个人推了他一下,骂道:“吓傻了吧?干部叫你*服没听见?” 尚融回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男人剃着光头,身上穿着一件红e的马甲,正凶神恶煞般的怒视着他。于是,他不再犹豫,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 “口袋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另一名警察大声问道。 尚融一想,自己身上除了那块满天星手表以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他把那块手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算不算?” 那个警察拿起那块手表看了半天问道:“这表多少钱卖的?” 尚融如实答道:“六十多万吧?” “多少?”两名警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问道。 尚融犹豫了一下,谦卑地说道:“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就是六十多万。” 两名警察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又拿过那块表仔细看了一阵,还放在耳边听了一下,似不信地问道:“就这表要六十多万?” 没等尚融回答,站在他后面的那个穿红马甲的大个子男人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骂道:“妈个bi的,一块破表值六十万,你当这里的干部都是*呢……” 没等红马甲把话说完,只见一名警察冲上前去,随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骂道:“,来这么长时间了,连一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蹲那儿” 尚融心中的火气瞬间就下去了,原来这个红马甲的身份和自己一样,真是孤陋寡闻啊 这里另一个警察就把手表装进了一个袋子里面,然后又翻开桌子上的一个黑皮钱包,拿出里面的一叠现金,瞄了一眼正在脱着衣服的尚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装这么多,”随后把钱一张张点过继续道:“总共五千六百块,到时候打你卡上。” 打我卡上?尚融不明白警察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敢多问。管它呢,最好这点钱他们两人分掉才好,那样的话他们就不至于对老子凶神恶煞一样了。 尚融现在只穿着内衣u光脚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程序。就见那个扇耳光的警察,抬ui就踢了那个红马甲一下,骂道:“一点眼e没有吗?还不拿号服和鞋子?” 没一阵功夫,尚融就变成身穿灰外套,外罩红马甲,脚穿黑布鞋的囚犯了,他和那个红马甲唯一的区别是,那人是光头,而他则有浓密的头发。不过尚融知道,自己那些头发在脑袋上也留不住几天了。 紫惠来电话的时候,高燕刚进茶楼没多久。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不在上了,看看时间,奇怪他怎么起得那么早,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难道…… 高燕拖着被男人搞的发软的身子,来到爱琳的卧室前,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就慢慢推开卧室的里面静悄悄的,朦胧中只看见nv孩独自在上睡的正香。 高燕喘了口气,站在那里发了一回呆,想想自己的行为觉得很可笑、很无聊。于是又懒洋洋地爬回上睡觉去了。 男人到哪里去从不会和她说的,谁让自己爱上了一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呢?不过,全身依旧酸软的感觉让她不禁想起了昨晚男人在她身上做的那些羞人的事,想到男人对自己身子的痴以及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隐秘,高燕不禁脸热心跳,她一把拉住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起来,仿佛正有双眼睛在窥探她似的。 高燕没想到紫惠居然会给她打电话。一听见紫惠的声音她不禁有点发虚,以为是为了尚融和自己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没想到紫惠只是冷冰冰地说道:“尚融今天早上在家里被警察带走了。”说着就不出声了,好像要给高燕一点缓冲的时间。就在高燕琢磨这句话的含义的时候,紫惠又接着说道:“不管怎样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说完就收线了。 高燕手里举着电话,脑子里只是回味着紫惠的话,仿佛紫惠的潜台词是在告诉她,男人不要你了紧接着就觉得浑身阵阵发凉,首先是张铭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然后事情的轮廓就渐渐清晰起来。那件事情是他们一起干的。 高燕觉得身子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想起昨晚男人说的自己那里不安全的话,既然自己那里都不安全他怎么发神经大清早跑回家里去呢,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一股悔意涌上高燕的心头,自己今天早上怎么睡的那么死,要是早点醒来用自己温软的身子缠着他,说不定就改变了男人大清早回家的念头,那样的话事情也就不一定会发生了。 高燕双手搅着自己的头发,充满了哭泣的强烈愿望,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她甚至想给紫惠打电话,问问她男人现在在哪里,今后该怎么办,想知道男人被带走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i心里高燕很希望男人那个时刻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同时,她也想着自己能为男人做点什么。 “姐,你怎么啦?” 高燕知道是爱琳进来了,抬起头看看nv孩,一把就将nv孩拉进自己怀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哭泣道:“爱琳,你大哥被公安局抓走了。”说完控制不住呜呜地哭泣起来,那悲伤程度无异于丧考妣。 “姐,姐。公安局为什么抓大哥呀”爱琳摇晃着高燕的身子问道。 高燕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不应该告诉爱琳,有些事情她还不理解。擦擦眼泪,高燕站起身来说道:“姐现在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待着,姐出去一趟。”说完就要出 “姐……”爱琳怯生生地叫了一声,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 高燕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爱琳扭扭捏捏地说道:“今天早上……大哥去过我的房间……” 高燕心中一动,走回来扶着爱琳的肩膀低声道:“他……他做什么了?” 爱琳脸一红,低头说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就是看看我的……身子……” 高燕忍不住责怪道:“那你为什么不留住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赤的意思,就住了口,长叹一声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后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没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两名警察中的一个带着尚融拐过厅,走上了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里很安静,尚融走在前面,听见后面警察手里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啦作响。通道的一边是一间间房子,一律是两扇一扇是用一个大铁锁子锁着的圆钢栅栏另一扇敞开着的是厚厚的钢板上有一个2030厘米左右的小窗。 这就是牢房吧,怎么看不见里面有人?不是都说现在牢里面人满为患吗?随即又觉得自己瞎心,人再多也不多自己一个,牢房可不是酒店,酒店住满了人家就会让你滚蛋,牢房再满人家也不会把你放掉。 “站在那里面朝墙”正当尚融胡思想的时候,就听后面的警察大声喝道。 尚融刚好站在一扇边,墙上有个鲜红的“8”,数字倒ing吉利的,看来就是这里了。 “张旺财” “到”就见栅栏内一个红马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笔直地站在边。 “给你加个人。”警察说道。就听叮铃当啷一阵响动,嘎吱一声栅栏就打开了。 尚融不待吩咐就往里面走,刚迈开脚步就听那个红马甲大声喝道:“站住” 尚融吓了一跳,**,难道不让老子进去? “每次进之前先喊报告。记好了”红马甲大声训斥道。 **,球事情真多又不是部队,喊什么报告?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没有流lu出来,因为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面,尚融已经渐渐悟出了这里的一点奥秘,那就是按规矩办事,就会少惹麻烦。 “报告”尚融喊了一声。 “大声点”红马甲喝道。 “报告”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产生了一阵轰鸣效果。 “进来站在墙边。”红马甲似乎满意了,就招呼道。 尚融进去刚在靠的墙边站好,那个警察就过来哐当一声关上了栅栏然后把大锁锁好,隔着对那个叫张旺财的说道:“好好教他学规矩。”说着就提了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走了。 从进这个大院子开始,一切所见所闻让尚融目不暇接,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直到这时,尚融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一下他即将在这里生活新居。 尚融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件囚室长五六米,宽四五米的样子,面积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一个通铺占去了房间的五分之四,只留下和一样宽的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铁关闭着,不知道通向哪里。刚才怪不得看不见房子里面的人,原来二十多个人全部都盘ui坐在通铺上面,四个一排,双手放在两个膝盖上,一律ing直着腰板,就像是在练什么神功似的。 通铺对面的墙上是凹陷进墙里的上下两层壁橱,上面一层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被子,全部叠的四四方方,棱角分明。下面一层壁橱里一条线摆着洗漱用品,所有的巾都是白e的,一律叠成四方形,放在牙缸上面。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部队士兵的宿舍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尚融扭头一看,张旺财此时已经爬上了通铺,不过他的座位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都是面对的方向四人一排,而张旺财则是背靠墙面对着大家一个人坐着。 “尚融。”尚融回答道,觉得自己的嘴直发干。 “上龙?”什么狗屁名字,张旺财看看坐着的那些人说道:“你们说说,叫他什么好?” “上就是干的意思,我看就叫老干算了,干nv人的干。”坐在最前排里面的一位壮汉说道。 “老干老干。好啊你听见了吗?以后就叫你老干。”张旺财哈哈笑道,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尚融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和这帮兔崽子争辩那才是*呢,老干就老干吧,兔崽子们ing有眼光,老子确实干了不少nv人。 张旺财拿起身边的一本《刑法》书无聊地翻了几页,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干部让我好好教你学规矩,这规矩太多,一天是学不完的。不过……”张旺财仔细地打量了尚融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这学规矩又有几种学法,每个人都不一样……”说着又停下来翻着手里的那本书,囚室里虽然坐着几十个人,可是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尚融竖着耳朵等着这个小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张旺财把手里的书朝铺上一扔,忽然问道:“你家里有人管吗?” 尚融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疑地看着张旺财。坐在最靠近边上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半大小子骂道:“*,老大是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给你定时送伙食费。” 这回尚融算是听明白了,不但明白了张旺财的话的意思,而且明白了他潜在的意思。心里不禁一阵轻松。**,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有钱就能伸展的开,这些ji巴玩意现在又给老子起外号,又是骂老子*,总有一天老子让你们喊尚爷爷。 尚融谦卑地说道:“有人管,可能要过几天家里才能送钱来,不过我身上有点钱在警察那里。不知道……” 果然,就见张旺财双眼放光,从铺上歪过身子来急忙问道:“有多少?” 尚融想了一下说道:“有四五千吧。” 张旺财吹了一声口哨,一拍自己的大ui说道:“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左眼皮直跳,原来是有贵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干咳了一声,又板起脸说道:“虽然现在号子实行文明管理,但是新兵进号子有几项义务是一定要尽的,第一就是要用牙刷每天都把地刷一遍,不能有一粒灰尘留下,第二呢就是要刷厕所,一直刷到有别的新兵进来接替你为止,只要有人上过厕所你就得把厕所刷上一遍。第三……”正说着只听见走道里面那扇铁哐当一声响,张旺财突然怪叫一声喊道:“下课六子,赶快把东西拿出来,憋死我了。”说着一骨碌下了铺,拖着布鞋就向那扇跑去。随后,铺上的所有人纷纷下地涌向那扇 尚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跟着他们一起出那扇还是继续站在那里,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站在那里等着,这里规矩大,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犯忌。 过了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小个子,好像就是那个叫六子的,朝尚融喊道:“出来,老大叫你。” 尚融赶紧跟着出了那道原来外面是个类似于天井的放风圈,大概有十平米左右,此时,那几十个人都在放风圈里晒太阳。 张旺财坐在一个大塑料水桶上面,手里拿着半截烟正滋滋有味地吸着。尚融仿佛这时才将张旺财看了个究竟,原来,张旺财竟是一个将近四十来岁的胖子。**,进了这个鬼地方连眼神都不行了。 “老干,刚才我们说哪儿了?”张旺财扯着嗓子问道。 尚融心里骂道:正说到你母亲的bi呢。嘴里却道:“说到第三了。” 张旺财一拍脑说道:“几口烟下去,就像神仙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说着朝那个大个子壮汉叫道:“盲盗,拿去每人ou一口吧。”说着把ou剩下的烟把递给了那个叫盲盗的。回头对尚融说道:“你进来。”说完就站起身径自走进了屋里。 “也不用说第三了。”张旺财坐在铺沿上看着尚融说道:“其实我看得出你是属于那种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别说第三,如果认真搞起来光是进的规矩你就受不了,一个月下来起码掉一层皮。” 尚融听着渐渐不耐烦起来。你***不就是想占点便宜嘛,不用再说些球规矩吓唬人了,有屁就痛快的放出来。老子也有规矩,你再装bi小心老子以后整死你。 尚融已经看透了张旺财那点小伎俩,于是笑着说道:“张大哥,这号子里的规矩我是不太懂,不过做人的规矩兄弟还是知道一些,既然大家有缘聚在一起,自然要互相帮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一点。这样吧,这里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不过以后只要用钱的地方就由兄弟来摆平。兄弟说话算数。” 张旺财听了尚融的话,眯着眼睛把他看了半天,从铺上蹦下地来,一拍尚融的肩膀说道:“好,没想到老弟是个直人,白费我这么多吐沫,既然你出了钱,自然就有人为你出力。”说着一脸神秘地凑近尚融说道:“老弟肯定是这个才进来的吧。”说着一只手的两个指头在一起搓着,好像点钱的样子。 尚融笑笑,忽然就感到烟瘾上来了,一只手习惯地往口袋mo去。张旺财不愧是察言观e的高手,一看尚融下意识的动作,就知道他是犯烟瘾了。说道:“到外面来。” 尚融跟着张旺财来到外面,只听张旺财叫道:“六子,今天破个例再点一根。” 不一会儿,那个六子就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支烟,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张旺财居然把那支烟递给了那个新兵,接着更惊奇地盯着张旺财居然给新兵把烟点着了。这可是自号子成立以来从没有过的新鲜事啊。 祁小雅为自己以新的身份入住总公司而感到一阵兴奋。然而,在上午召开的公司高层会议以后,她的兴奋劲头有所消退。因为从参加会议的人员对她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应有的高度。特别是胖子王世礼,这个表面上像弥勒佛一样的男人,居然多次打断小雅的发言,并对她的某些主张提出修正。而另一个重要人物----公司财务总监则对她不屑一顾,因为在小雅发言期间她一直闭着眼睛像打瞌睡似的,其他的人几个管理人员也没有向她表达应有的尊敬。 小雅在感到微微失望的同时,也充分认识到,即使尚融呆在监狱里,这个公司的真正老板还是他,从胖子到那个上海高薪聘请的财务总监,以及其他重要职位上的管理人员无一不是尚融一手安排的。小雅不禁感到纳闷,当初紫惠做总经理时,那些人怎么就对她俯首帖耳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尚融的nv人?自己名义上不也是尚融的nv人吗?怎么就有如此大的差异? 小雅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是不是尚融的nv人,谁要想掌控整个公司就必须得到男人的认可,并由他亲自向公司的高层打招呼才能生效。看来紫惠封自己的这个副总经理充其量也就起到一个监督的象征意义。 这样看来,如果尚融出不来的话,时间长了自己在总公司的地位也长不了。甚至早晚要离开那个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将付之东流,那些早就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理想将永远都无法实现,因为,从认识尚融的那天起,她就认定这个男人将给她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自己好好把握,凭着自己的才智、美貌,要不了几年就能和母亲一起拥有令大多数人羡慕的生活。 自从紫惠被绑架以后,小雅通过那天晚上和男人的独处,认为自己和男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要不了多久,男人就会让自己a手总公司的业务。没想到紫惠被放回来了,小雅潜意识里自然是感到失望,不过,她没想到紫惠通过这次打击居然萌生了退意,不愿再打理公司的业务。这又使小雅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知道,尚融没有兄弟姐妹,几个nv人也是东南西北,乔菲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是只能算是专业人才格上就不具备管理者的素质,而北京那个曾经冒充自己名字的前卧底孙小雨正掌管着北京的公司,至于张妍不过是尚融的一个上的玩物,根本就不具竞争力,除去紫惠以外,只有高燕是个真正的对手,幸运的是她一直都被紫惠排斥在家庭以外。 遗憾的是当机会再次降临的时候,没想到男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载了跟头。小雅禁不住就想起了那个禽兽父亲,心头恨意顿生。俗话说父子是冤家,祁顺东这个禽兽父亲才是自己真正的克星,什么时候不好抓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好像是算准了要让自己难受似的,看来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 祁小雅从总公司出来的时候,心中愤愤不平,她忽然就想起了李满媛,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李满媛或者说李满媛和自己都是一类人。漂亮的容貌;不幸的童年;叛逆的格以及野心勃勃的追求和对物质生活的强烈向往。这使她们在人群中显得那样鹤立ji群,同是又互相吸引,李满媛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仿佛是故意留下来的一个悬念,为的就是给小雅主动上留一个体面的借口,此时,小雅就有种尽快见到李满媛的渴望,不仅是为了那个故事的结局,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倾诉,需要发泄一下那颗郁闷的心。小雅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李满媛的电话…… 尚融确实想不通,自己也算是个老烟枪了,十六岁开始ou烟,烟瘾之大没有几个人可比。可是,当他ou完张旺财给他的那支烟以后,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那个六子及时扶住他,说不定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后来他靠着墙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疑地看着张旺财,怀疑他们在那支烟上动了手脚。 张旺财仿佛早就知道尚融的心思,一阵哈哈大笑后一拍尚融的肩膀说道:“老弟,看来你确实是一进宫,要不怎么连这点小常识都不知道呢,告诉你吧,凡是被抓进这里的人,进来以后只要ou第一口烟没有一个不晕上一阵的,原因我也说不清,像老弟这样一阵工夫就ou了一整支烟而没有栽倒的我还没有见过。奇怪的事情后面还多着呢,比如,三四天内你不会觉得饿,两三天不想大小便,还有,那玩意也不会有一点动静……”说着猥亵地用手在自己的裆部了几下,继续说道:“这些现象我们统称为审讯前帕金森综合症,几乎每个人都犯过,就是时间长短不一样。” 尚融听了张旺财的长篇大论,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什么帕金森综合症,那都是这帮无知者的瞎掰,说到头就是心理现象的生理反应罢了。 正在这时,那边角上两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征兆就扭打在一起,引来几个人的起哄。张旺财窜起身子,拨拉开围观的人群,大声喝道:“这两个*怎么啦,是不是见号子这两天好过点就骨髓痒痒了?” 那个叫盲盗的大汉抢先说道:“老大,这小子居然i藏了半支烟。”说着摊开手掌,让大家看那个烟把。 张旺财牙齿咝咝吸着气,目lu凶光,那样子就像一条咝咝吐着舌信的蝮蛇,朝着那个哆嗦着的小年青厉声喝道:“从哪里偷来的,老实jia代” 那个小年青身子贴着墙壁低声说道:“前天……提审的时候在地上检的……” “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张旺财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几乎戳着小年青的脸说道:“前天我一再问你有没有搞到货,你***居然敢骗我。”说着朝盲盗喝道:“让他撅着。” 就见盲盗和几个人扑上去,一会儿工夫就把小年青掀翻在地上撅起屁股,有个人就伸手拉下他的u子,一个白屁股就暴lu在阳光里。 张旺财提起一只脚,扒下鞋子拿在手里,抡起手臂就朝着那个屁股一气ou了一二十下,直ou的小年青哇哇叫。张旺财嘴里骂骂咧咧地ou的手腕酸软才停下来,穿回鞋子,一双眼睛就在人群里搜寻者,嘴里骂道:“前天腰子提审回来是谁负责给他清的身?” 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白净面皮的男子说道:“老大,是我清的,我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 张旺财斜着眼睛瞟着他说道:“是假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窜通一气想……” “没有没有。”那人双手摇,慌忙否认道:“老大,你就是借我一颗胆也不敢啊。” 张旺财冷笑道:“我晾你也不敢。”说着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喝道:“还不自己墙上挂着去。”说着回身对盲盗说道:“你监督着,挂的不标准就ou他。” 那人一边嘴里说着“是是……”,一边就走到墙跟前,先伸开双臂将整个身子紧贴住墙,然后一条ui尽量抬高贴在墙上,那姿势像极了一只爬墙的壁虎。 尚融看着在这短短的一刻发生的这些事情,心里又好笑又不是滋味。不禁哀叹一声。瞧瞧自己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和这些人间杂碎为伍,不过,有什么奇怪呢,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只不过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疯人院里还要待多久。 紫惠的车停在人民公园大的一角,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公园口的人很多。她不明白穿山甲为什么偏要选这个噪杂的地方和自己见面,不过穿山甲在电话里那种小心翼翼的口en,让紫惠感到一阵不安。 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紫惠和穿山甲照过几次面,后来偶尔从尚融的嘴里听见过这个名字,在她的印象中,穿山甲就像是电影里的那种格人物。沉默寡言。面沉。目光冷漠。不过尚融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多次称赞过穿山甲的能干和机智,被誉为是个靠得住的人。不然,今天早上男人就不会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但是,紫惠确实不知道自己找穿山甲干什么,她甚至连男人出事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按照她的想法,她现在应该找公安局的人,问他们自己的男人到底犯了什么罪,现在关在什么地方。不过,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打发了。你林紫惠是尚融的什么人啊不过,紫惠既然来了,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要把自己以往的那些怀疑,以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着落在穿山甲身上,看看他们几个男人一起到底干了一些什么勾当。 从男人被抓一直到现在,紫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公安局抓尚融肯定不是冤枉他,绝对不会抓错。她把一年多来男人的一言一行融会贯通地琢磨了一遍,然后联系到张妍的逃亡;自己的被绑架以及最近张铭莫名其妙的死亡,再加上平时男人神经发作时的种种蛛丝马迹,她得出一个令自己不寒而栗的结论:尚融一直在从事犯罪活动,并且有可能是罪大恶极。 汽车窗户上传来的敲击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紫惠,她透过玻璃一眼就认出了穿山甲。因为那双熟悉的冰冷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她。紫惠指指自己的旁边,示意穿山甲进来。 穿山甲穿着一件短风衣,坐进车里之前他把风衣脱下来拿在手里。随着车砰的一声关闭,车里就陷入一片沉寂。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是他让我找你的……”良久,紫惠才打破沉默说道。 穿山甲望着车外一个拿着气球蹦蹦跳跳玩耍的小nv孩忧郁地说道:“不该让他回来的,也是我的疏忽……” 紫惠扭头看看穿山甲,发现他脸上似乎有痛苦的神情,一时就心动了一下。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姓赵的据说被开除了,还有个叫地图的不知有没有分?自己掌管下的公司居然还有一个小团队,就连杨钧都没有察觉,他们为了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为了钱?尚融缺钱吗? “我不知道尚融为什么让我来找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惠看着窗外冷冷地说道。f@。 五百八十七 五百八十七 穿山甲半天都没有出声,一张脸就像木头雕像一样没有丝毫表情。紫惠知道不给他点压力他绝不会告诉自己实情。她冷笑了一声说道:“穿山甲,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nv人就不配问你们的事情?还是你不想让尚融尽早出来?” 穿山甲听了紫惠的话稍稍有点反应,但是并不受nv人的刺ji。他想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没有老板的话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说着瞟了一眼紫惠继续道:“如果能告诉你的话,我想老板早就告诉你了,轮不到我自作主张。” 紫惠一时语塞,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冲着穿山甲喊道:“那你就滚的远远的,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尚融真是看错你了,居然让我来找你……我……现在只要和尚融有关系的事情一切我说了算。” 穿山甲似乎对nv人的脾气很意外,他虽然没有和紫惠直接打过jia道,但也听说过老板的这个nv人很泼辣,并且知道上次她被绑架时居然敢于撞墙自尽,心里自然知道这个nv人的分量,但是,老板和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没有老板亲*代说什么都不能告诉她。不过,他多少能猜到老板让nv人来找自己的用意,于是低声说道:“现在老板不在,我自然听你的,你想让我干什么尽管吩咐。” 紫惠喘了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ji动的心情。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想让你干什么?我只想知道怎么让尚融从哪个鬼地方出来,你以为我想管你们那些破事吗?” 穿山甲想,终于说到项上了。他侧过身子,见nv人的眼里似乎含着泪水,心就软下来,耐心地说道:“我想过,事情并没有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现在对老板只是刑事拘留,只要不逮捕,那就说明他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只是寄希望于审讯口供,我相信老板能撑得住,他们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见紫惠一双泪眼紧紧盯着自己,穿山甲忽然觉得脸上**辣的,赶紧将目光移向车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去找个律师,每天都到公安局去打听情况。还有,你去找一个叫李晴的n山甲说着就从口袋里mo出一张纸递给紫惠说道:“这是电话号码,她可能会给你出点主意。” 紫惠看着那个电话号码,低垂着眼皮问道:“尚融和这个nv人有关系吗?” 穿山甲一时没明白nv人的意思,随即就反应过来,心想,nv人就是他**的感动物,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吃醋。 “这是老板一直培养的一个内线。”穿山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老板说她和上层有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祁顺东施加压力。” 穿山甲说出祁顺东几个字时,紫惠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小雅和朱虹的身影,似乎明白了男人在母nv两身上ua功夫的真正用意。这死鬼居然看得这么远。 “林总,老板没给你提过张铭老婆的事情吗?”穿山甲一听老板出事的消息以后,卢凤就成了一个让他头疼的事情,要不是张铭的关系,穿山甲真想自作主张把nv人也来个失踪处理。如今既然紫惠参与进来,不如把这件事情jia给她来办,nv人的事情还是nv人有办法。 紫惠一拍自己的脑说道:“我差点忘记了,她……那孩子是张铭的吗?”紫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口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穿山甲一愣,看着nv人绯红的脸,就知道老板一定对她jia待过这件事情。没想到老板匆忙之中居然还惦着这事,怪不得nv人疑神疑鬼呢,哪个男人会在那样的时刻还有功夫关心别的nv人肚子里的孩子,除非那个孩子是他自己的。想到这里,穿山甲不禁为老板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动。急忙说道:“那孩子绝对是张铭的,老板向张铭发过誓,要把他的孩子抚养大……” 紫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还有你那些人都待在哪儿?” 穿山甲回避着nv人的视线说道:“这事林总就别问了。对你有好处。”说着就打开车准备下车。 紫惠赶忙问道:“那你们准备做什么?” 穿山甲回头看着紫惠阴沉地说道:“我们有我们的方法。” 紫惠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们干什么,但是,有一点你记住,就是决不能再让公安局抓住任何把柄。” 穿山甲盯着nv人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打开车就往外出,背后传来nv人的声音:“穿山甲,你的真名叫什么?” 穿山甲烦恼地想到,nv人的好奇心真他**的强。他连头都没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剩下紫惠一个人坐在车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一阵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张旺财扯着嗓子喊道:“坐班坐班。”然后就朝着那个壁虎爬墙的人踢了一脚,骂道:“便宜你了,赶快滚进去。” 就见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涌回屋子里,接着就是一阵扑通扑通的上铺声,没一会儿,二十几个人就像尚融先前看见的那样整整齐齐坐在铺上开始练功。 正当尚融不知所错的时候,张旺财指着第三排的一个人说道:“你往后面移,老干坐这里。六子,你***摆鞋子的动作利索点。” 尚融赶紧脱掉鞋子上铺,学着别人的样子摆好姿势。“老干,你看看你的鞋子。”六子朝他嚷道。 尚融低头一看,地上几十双布鞋一律头外跟里排成一条直线,唯有自己的鞋子歪七斜八地随意扔在那里。嘴里说声对不起就要下地摆鞋子,就听张旺财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六子下去把鞋摆好。” 一瞬间,屋子里就安静下来,尚融看看张旺财,只见他身子靠墙坐着,眼睛微闭,就像个入定的胖和尚。这就叫坐班?**,不知要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多久,时间长了老子可受不了。受不了也得受,心里有个声音喊道。谁让你犯贱到这里来呢。以前郑刚也这样坐过吧。 这时,过道里忽然传来叮叮当当钥匙串的声音,尚融就是听着背后的这个声音进来的。果然就见张旺财双眼一睁低声说道:“开始查班了,赶快坐好,老干,把腰ing起来。今天是王管教的班,谁要是搞出麻烦我饶不了他。” 张旺财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叮当作响的钥匙串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在栅栏外出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瘦的警察。张旺财一骨碌就跳到地下,满脸堆笑地从栅栏的缝隙伸出手去,接过警察手里的钥匙,动作熟练地打开了那把挂锁,然后直地站在边上。随着栅栏打开的一瞬,号子里二十多个人齐声喊道:“管教好欢迎检查” 这声音来的突兀,尚融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么个程序?欢迎检查?尚融不禁忍不住想笑,不欢迎行吗?看来这个就是张旺财说的王管教了。 只见王管教铁青着脸,从口到里面来回走了一圈,一双鹰眼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当看见尚融时目光稍稍逗留了一下,尚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王管教突然指着他问道。 尚融稍一犹豫马上回答道:“尚融。” 尚融话音刚落,就听张旺财喝道:“要说报告管教。” 尚融反应还算快,马上纠正道:“报告管教,我叫尚融。”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尚融感到有点喘不过起来,正自惶惶不安,就见王管教走到口,似乎并不想计较这件小事,锐利的目光盯住了笔ing站立着的张旺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昨天休息了一天,没想到今天刚来就有其他号子的管教给我反应,说你们这里有把打火机。是让我大搜查呢,还是自己主动jia出来。”说完又将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号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jia出那把打火机。 王管教平静地说道:“中午吃饭之前我希望有人jia出打火机。不然,这个月取消你们的购物权,放风圈也关闭一个月。”说完就向口走去。 当王管教出以后,张旺财连忙伸出手去把挂锁锁好,紧接着就听二十几个人又高声喊道:“谢谢检查。”然后就听见王管教手里钥匙串的叮当声渐渐远去。 张旺财马上窜到铺上,咬牙切齿地骂道他**的,谁的bi嘴这么快,最近谁被提出去过?”说着凶相毕lu地像刚才王管教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着,似乎要辨认出那个告密者。 盲盗开口说道:“老大,不是号子里的人干的。我觉得是隔壁6号的李管教说给王管教的。” “李管教怎么知道我们有水枪(打火机)?”张旺财问道。 盲盗说道:“我们经常在放风圈里用,隔壁那帮孙子可能听见过,然后就告诉他们李管教了。” 张旺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怪不得,昨天6号的学习员在放风圈阴阳怪气地喊话说要借我们的水枪呢。原来……” 六子a嘴道:“反正李管教和我们王管教是干上了,他值班的时候最好注意点,要是被他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张旺财恨恨地说道:“我不相信6号就那么干净?大家机灵点,给他们找点喳也好让王管教出出气。” 尚融听着几个人的对话一知半解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地方虽小,却是异常复杂,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 “老干,今天算你运气。”张旺财看着痴痴呆呆的尚融说道:“记住,以后跟干部讲话都要先喊声报告。今天也奇怪,王管教虽然心情不好,居然没有扇你的耳光。” 盲盗笑道:“老干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干部给面子呢。” “球话”张旺财不屑地说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里的管教什么人物没见过。上次那个叫张什么来着,建行的行长,贪污几个亿那个,就是因为没喊报告,被王管教几个耳光鼻血都打出来了,还被罚刷了一个月的厕所。老干再厉害还比得上人家行长?老干,我还是劝你夹紧点吧,你这种人我是看透了体上受点苦也就罢了,就怕你们丢不起那个人。”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既然穿上了马甲就认命吧。” 尚融不知道张旺财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进来这里,不过,他看的出这个人是个老油子,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理,表面上是在说事,其实暗地里是在向自己发出警告。尚融的心里一阵烦躁,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心里涌上了一股深深的哀愁,不禁想起了紫惠,她现在正干什么呢? 李满媛好像是刚起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半透明薄纱睡衣,里面深e的ing罩和淡黄的*清晰可见。不过似乎早就在自己的公寓里准备好迎接小雅了,茶几上摆了好几种时鲜的水果。 小雅一进李满媛就张开双臂和nv孩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仿佛对方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妹似的,搞的祁小雅脸都红了。“吆小雅,怎么搞的?在电话里就听出来你情绪不好。”边说边拉着nv孩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有什么心事给姐姐说说。” 小雅感觉到nv人身上热乎乎的,那几近*的jiao躯令小雅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好盯着茶几上的水果低声说道:“我都这样,人家今天可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李满媛一双美目盯着nv孩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不信,有什么心事难道还不能告诉姐姐吗?” 小雅第二次听见李满媛以姐姐自称,心想,她不是就要和那人结婚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姐姐,这不是套了吗?“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烦。”小雅终于承认道。 李满媛穷追不舍地继续追问道:“那就把烦心事说出来,不然你可就要永远烦下去了。”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小酒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写着外文的红酒,回到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反正今天星期天,咱姐妹好好聊聊,瞧,这是一个好朋友送来的进口洋酒,听说好几千一瓶呢,咱们品一品,不过姐姐可是不会喝酒,只尝一点点。” 说着就拿两只高脚杯子各倒了一点进去。 小雅听说这酒好几千一瓶,心里暗暗吃惊,心想,尚融算是个有钱人了,可是喝的酒也就几百块一瓶,没想到还有这么贵的酒,看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一方面出于好奇心,另一方面小雅这时还真想喝点酒,于是就学着李满媛的样子,端起高脚杯把那点酒慢慢地倒进了嘴里。喝完了还砸吧着小嘴品味了一番。 李满媛双眼注视着nv孩问道:“怎么样,还喝的惯吗?” 小雅点点头,说道:“口感ing好,就是酒劲太大。” 李满媛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喝这种酒,酒劲是肯定有的,要不你看那些电影里的老外喝完了在街上又蹦又跳又唱的,不过,比起咱们的烧刀子一样的白酒可强多了,稍微多喝一点就伤心伤肺的,我就觉得这酒好。”说着又把两个杯子斟上了。 小雅觉得从iong到肚子里都是暖呼呼的,很舒服,不禁想到,外国人的东西就是好,怪不得现在流行洋货呢,不知自己那个土老冒喝过这种酒没有。想到尚融,小雅的愁闷又爬上心头,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成了一疙瘩。不自觉的端起手里的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 小雅的喜怒哀乐自然逃不出李满媛的眼睛,心里暗笑道:“这小东西想借酒消愁呢。”于是,把身子朝小雅靠过去,低声说道:“妹妹,现在可以告诉姐姐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雅一点酒下肚,似乎全身都放松了,半躺在沙发上,被nv人身上飘过来的阵阵幽香熏的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她是警察,说不定知道点尚融的事情,为什么不向她打听一下呢。“我……那个……男朋友今天早上被你们公安抓走了……” “你是说尚融?”李满媛好像吃了一惊。心里不禁骂道:“这老东西,口风真紧,昨晚在上疯成那样都没有lu出半点风声,要不是小东西失hun落魄的,到现在自己还在鼓里呢。” “他们为什么抓他,是不是市局刑警队抓的?”李满媛似乎比小雅还要急。 “好像是因为他的一个下属出了事牵连到他,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想一定和……他有关系吧。”小雅看李满媛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了解这件事,于是就不想再说下去。 李满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上一副捉的神情凑到小雅的耳边低声道:“怪不得你一副失hun落魄的样子呢,原来是自己的父亲抓了自己的男朋友,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你现在心里一定恨死他了吧。”说完笑眯眯地看着nv孩的反应。 小雅见nv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不高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突然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阵轻微的麻痒,接着李满媛略带点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为什么不去求求他,让他放了你男朋友。他不是一直对你……” 小雅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身子,涨红着一张脸厉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你说” 李满媛吓了一跳,伸手拉好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的睡衣的带子,稍微离开nv孩一点,疑地看着nv孩。刚才还像bo斯猫一样温顺,怎么突然就变成母老虎了。不过,李满媛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瞬间就镇定下来,扑哧一笑,说道:“他和我说的事你可不会感兴趣,再说,也不能让你这个小姑娘听呀”说着好像忍不住似的又咯咯地笑起来。 小雅被李满媛这么一笑,刚才的那股戾气马上就消失了,原来她是在逗自己。小雅放下酒杯一下就朝着nv人扑过去,嘴里嚷着:“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满媛被小雅扑倒在沙发上,睡裙被向上掀开,两条雪白耀眼的大ui就在沙发边扑腾着,那淡黄e的*包裹的*,即使小雅见了也不禁心生涟漪。 “好妹妹……你压死姐姐了……快放开我……”李满媛似乎jiao弱无力地反抗着,一只手紧紧搂住nv孩的细腰,另一只手则看似无意地在小雅的屁股上ui上不停地着。 小雅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自己在李满媛的身上,好像暂时占着上风,可是她的一条手臂是那么有力地搂着自己的腰,以至于无法动弹,小雅觉得自己iong前的柔软处被另一个更柔软的东西不停地着,一瞬间小雅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不玩了……你……放开我呀……”小雅边喊边挣扎着想脱身。 可就在这时,李满媛一个猛龙翻身轻易地就把小雅压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她凝视着nv孩红的脸,气喘吁吁的小嘴,嘴里温柔地叫了一声“我的小宝贝儿……”然后就一低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nv孩的小嘴,在nv孩呜呜的抗拒声中,一只手伸下去解开她的腰带,然后就从u腰钻进了nv孩的,那麻利的动作即使男人也望尘莫及。 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是青un的体渴望抚慰,也许是寂寞的灵hun无处依托,总之,小雅在呜呜地反抗了一阵之后,jiao躯一阵颤抖,随即就觉得自己向着一个无比快乐的深渊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当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终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尚融觉得自己的两条ui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知觉了,他把ui挂在铺沿上甩动着希望那钻心的麻木能够缓解一点,这时,他看见张旺财叫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进了放风圈,盲盗则堵着不让任何人出去,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张旺财和那个年轻人才回到屋子里。 突然有人低声叫道:“站好都站好王管教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王管教出现在栅栏前。张旺财快步跑到前面,立正站好,大声说道:“报告王管教,打火机已经jia上来了。”说着,摊开自己的手掌握着的一只打火机。 “是谁带进来的?”王管教威严地问道。 “报告,是犯人徐良外出提审时带进来的。”说着就向后面吼道:“徐良,过来” 就见那个刚才被张旺财叫到放风圈去过的年轻人苦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低着头站在口。这次王管教自己动手打开了号子的尚融看着王管教铁青e的脸,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到来。奇怪的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只见王管教站在口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徐良就走了出去,锁好以后就跟着王管教走了。 张旺财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对盲盗说道:“这下又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搞个水枪回来。” 盲盗应道:“是呀,又要当野人了。” 剩下的人都站在通道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张旺财大声喝道:“吵个鸟呀留两个人打饭,其他的都滚出去。” 尚融正准备站起身跟着别人一起去放风圈,张旺财叫住他道:“老干,以后你就负责打饭吧。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尚融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人一个拿出一个水桶,另一个拿着一个脸盆站在口。还有一个人则把铺上的单子掀起来出一半木头的铺面。难道这就是饭桌?尚融猜测道。可是没有凳子呀。 就在这时,只听过道里传来叮当叮当的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尚融肯定这不是管教手里钥匙串的声音,果然,就见徐良出现在栅栏前面,双手背在身后,脚上上拖着的赫然是一条脚铐。尚融长这么大还是小时候在电影里面看见过这玩意,不过那些被铐着的可都是**员,令人敬佩的英雄,徐良算什么东西?也配带这个?忽然,他醒悟过来,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分的是好坏,而不是英雄狗熊,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哪里有好人? 就在尚融胡思想的时候,王管教出现在口并打开了号子 尚融感到王管教明显地打量了自己一阵,然后对张旺财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张旺财赶紧对周围几个人喊道:“你们都出去,快点。”说着把几个人撵出后,走到口把放风圈的关了个严实。 此时放风圈里挤满了人,那个双手被铐在身后,脚腕上带着镣铐的徐良也在其中,令尚融赶到奇怪的是,徐良好像没有一点悲戚的神反而一幅趾高气扬的神情,好像是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 “徐良,给你了几天?”有人问道。 徐良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不屑地说道:“也就一星期。**,好不容易做回月子也做不长。” 有人笑道:“那你准备让谁做贴身丫鬟?” 徐良一双眼睛就在人群里四处搜寻着,尚融觉得那双贼眼几次瞟到自己脸上,赶紧低下头转过身去,一颗心砰砰直跳。好在放风圈的及时打开了,张旺财喊道:“打饭了,打饭了。” 尚融想起张旺财让自己学打饭的事情,赶忙跑进屋去站在边,就在这时,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一辆铁皮车推到了栅栏前上的一个小窗户被打开了,那个拿桶子的人赶紧双手提着桶子凑到那个小窗口,就见外面的人一勺一勺地往桶子里舀东西,尚融伸长脖子一看,原来只是些菜汤,里面有几片菜叶漂浮着。接着就是那个拿脸盆的走到前面,嘴里说道:“二十五个人。”外面就有馒头一个个扔进盆子里。尚融注意到馒头的颜e有点发青。 打完饭,等尚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所有的人已经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坐在铺上,另一部分顺着炕沿蹲在地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白瓷碗。很显然坐在铺上的人地位要高于蹲在地上的人。 直到这时,尚融才想起张旺财说过的话,他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看着那个人提着桶子,把菜汤一勺勺舀到每个人的饭碗里,他甚至觉得直犯恶心。他朝张旺财看去,只见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他的面前除了馒头以外还有两个碗,里面好像装着油炸ua生米和剩下来的炒菜。一瞥眼间,尚融看见那个徐良坐在铺的中间位置,一堆铁链子放在双ui之间,双手背在后面。他难道要用嘴直接从碗里吃饭吗?这倒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正当尚融好奇地想看徐良怎么进食的时候,张旺财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吃饭前我宣布两件事情。一是徐良从今天起做一个星期的月子,王峰,你就负责伺候月婆子吧,要是伺候不好,小心我扒你的皮。这第二件事嘛----”说着看了尚融一眼,继续道:“王管教刚才亲*代,老干虽然是新兵,但是,不值日,不值班,吃饭坐二席,晚上睡二铺,你们可不要说我坏了规矩。不过,老干也不会亏待大家,以后我们没准还粘老干的光呢,都听清楚了吗。” 所有人都惊奇而又羡慕地看着尚融,不知道这个老干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进号子的第一天就有如此待遇。张旺财朝尚融招手道:“老干,还楞着做什么,快脱了鞋上来啊,坐这。” 尚融这才注意到,在张旺财和盲盗之间留着一个空位置,原来那是留给自己的。他摆摆手说道:“我……我一点都不饿。” 张旺财笑道:“我知道你不饿,可位置一定要坐,这可是规矩。” 无奈,尚融只好脱掉鞋子爬上炕去,坐到那个所谓的二席上。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这种无聊的把戏,这些人居然把它演绎的如此神圣,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给别人给自己套上枷锁。 不过尚融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待遇是紫惠在外面给他争取来的,要不然,在这些人里面自己算哪根葱啊。没想到紫惠的动作竟如此神速,想想当初紫惠被绑架时自己一筹莫展的情形,尚融禁不住一阵内疚,眼泪差点流出来。 小雅曾经被动地和乔菲在上做过几次虚龙假凤的勾当,对此中的路数略有所知,住进尚融家里以后,对紫惠和乔菲的卧室里发生的事情也多有向往,只是在心理上还没有完全接受。此刻,从李满媛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以及火热的jiao躯,小雅清楚地知道nv人对自己身体的意图,她本来是有心反抗的,可是,喝进肚子里的酒此刻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它已不仅仅是酒精带来的麻醉,同时也使整个身子燥热难当。小雅虽然也被尚融逗过身体,除了羞涩之外,更多的是兴奋与刺ji,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情欲会来的如此猛烈。 当李满媛的手在小雅的ui间mo到那一片泥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酒里放的那点东西起作用了,再看看身下nv孩一幅*的醉态,以及憋着嗓子眼发出的细微的shen她知道nv孩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于是支起身子,喘息着低头欣赏了一阵nv孩衣衫不整的jiao媚模样,就把双手伸到nv孩的身子底下,居然轻松地像男人一样把nv孩平平托了起来,然后向着卧室走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卧室,几乎有一百多平米。地上铺着厚厚的纯羊地毯,整个墙壁全部用实木装贴,半米多厚的吊顶上装饰着带翼的小天使,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有顶冠的四柱红木大上雪白的单耀人眼目。 李满媛把小雅轻轻地放在上,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她先在nv孩精致jiaonen的小脸上抚mo了一阵,然后就把已经吊在ui上的牛仔u往下面拉。小雅嘴里“唔”了一声,伸出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徒劳地推拒着,直到自己的*一凉,就无奈地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放弃了抵抗。 看着nv孩凝脂般光滑修长的一双李满媛顾不上去脱其他的衣服,而是爱不释手地上上下下着,手掌滑过皮肤的声音就像nv人的一声声叹息。最后她的手终于抓住了那条粉e的小内手上的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温柔,在nv孩mi醉的jiao哼中几乎一把就扯了下来,不等nv孩有反应,双手迅速地分开两条一双*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那高高隆起的雪白馒头上面。嘴里发出人hun魄的惊叹。 上帝呀同样是nv人,为什么这个地方就有那么大的差异呢,那些男人竟然说什么脸上赛高低的鬼话,如果他们看见过小雅的东西,就不会发出那种愚蠢的感叹了。 李满媛伸出舌头*着自己干燥的双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圆润温欲般的处nv之地,微闭着双目,似乎在用心感受那种活生生的质感。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难道真要把这样一个妙物送给那个大肚子男人肆意把玩吗?如果这个小东西知道了自己的意图说不准会和自己拼命呢,从她的格来看,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满媛抬头朝nv孩的脸看去,那双小手似乎连最后遮挡羞涩的力气也没有了,从脸上滑下来,无助地摊在枕头上,只有那长长的睫不安的颤动说明nv孩是清醒的。李满媛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母的爱怜,她爬上去,将nv孩揽进怀里,从头扯过一条薄被盖住两具火热的身体,把嘴巴凑到nv孩的耳边喃喃细语道:“哦,我的小宝贝……我不准任何人碰你……你是姐姐一个人的……” 夜e笼罩着大地,初un的夜晚冰凉如水,在离高燕茶楼几条街的地方有个新建的居民小区,由于开发商刚开始销售,小区的基础建设还没有到位,所以大多数房屋还空置着,十几栋楼房里只有少数几个窗子有灯光透出,整个小区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爱琳的哥哥爱山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一个单元等他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站在一扇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像借此平息一下内心的ji动,然后抬起手在上敲了五下,过了好一阵还是没人来开爱山嘴里嘀咕了一声又继续敲了五下,不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有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找谁?” 爱山把嘴凑近答道:“从茶楼来的。” 屋子里的灯光从泄出来,一个男人站在光影里,看看爱山,又伸出头朝楼梯上看了一眼,说声“进来吧。”说完就转身径自朝屋子里面走去。 爱山进前机警地朝楼梯上看了几眼才关上这是一套普通的两居室住宅,房间还没有装修,新刷的墙壁还散发着涂料的味道。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是在墙角的一个小柜子上亮着一盏小台灯,靠着柜子摆放着一张旧的长沙发,整个客厅除了这几件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尽管房间不大,仍然显得空落落的。 刚才开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带着一副宽边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灰白的旧衣,下身是一条宽松的休闲他似乎对爱山的光临很随意,丝毫没有招呼客人的意思。只见他坐在沙发的灯影里借着台灯的光线正看着一本厚厚的书,对站在面前的爱山看也不看一眼。 爱山刚一进屋还没有坐下就迫不及待冲着男人说道:“这下好了,白忙活一场,你那个大财主今天早上被公安局抓走了。” 男人听了爱山的话似乎大吃一惊,再也无法沉mi于书里行间了,抬头看着爱山,沉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爱山走近男人挥着手ji动地说道:“还能听谁说?下午我去茶楼的时候爱琳亲口告诉我的,我一直等到天黑才见到高燕,她也承认了,只不过她心情不好,没心思和我说话,具体情况还不了解。” 男人沉不住气了,扔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把摘掉脸上的宽边眼睛,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爱山,那神情仿佛是爱山抓走了他的大财主似的,微弱的光线里依稀还能够辨认出,这个男人正是久未lu面的郑刚。 郑刚离开那个小山村的时候,带着一心想发一笔横财的爱山兄妹两个,几经周折,终于潜回了本市。 对于爱山兄妹的同行,郑刚很是权衡了一番。因为这不仅是个人安全的问题,同时也有经济问题。当初那十万块钱让爱ua投资了生意,还没有多大的效益,所以出的时候紧巴巴地只凑够了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对于三个人来说能支撑多长时间郑刚心里是有数的,再加上自己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支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正是因为自己的逃犯身份,不可能整天抛头lu面,免不了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帮他跑ui,不管是从安全角度还是经济角度考虑都不允许他雇人,而爱山就不同了,他不仅仅是个知情人,同时也已经成了同谋者,郑刚警告爱山说:“如果出事的话,你就是同谋犯。” 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郑刚的决定是正确的。f@。 五百八十八. 五百八十八. 刚到市里的时候,郑刚的心情很紧张,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案子,即使过上十年警察也不会把它束之高阁,自己在那个村子过的几天日子对警察来说也就是开几次案情分析会的时间。同时,郑刚也不敢小看他那个老同学尚融。 从公i的角度来分析,警察抓他是执行公务,就单个的警察来说,抓没抓住他郑刚天都不会塌下来。尚融就不一样了,手里掌握着的一笔巨款就像一个烫嘴的山芋,吞又吞不下,吐又舍不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既怕警察抓住自己,又怕自己在外面给他找麻烦,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自己从地球上消失,只有这样,他尚融才能悠然自得地享用那笔财富。所以,郑刚防尚融甚于防警察。 不过,郑刚对于自己重返故地的做法还是颇感得意。在他想来,所有的重大案犯,总是千方百计地逃离案地,尽量离办案的警察越远越好。像他这样杀回马枪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目前警察肯定认为自己是远走高飞了,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又回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老同学尚融可能也是这个想法。所以,郑刚这次回来是准备打一场持久战,在没有完全安定下来之前,他不打算去惊动尚融,他要像一个猎人一样静静地潜伏在自己的仇人身边,同时又像猎物一样小心翼翼地不留下一点气味,以躲避猎犬的追踪。 然而,钱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为了安全,他不得不经常更换藏身的地方,再加上三个人的吃喝拉撒,没过多久郑刚就手头拮据了。没有钱就意味着在这里呆不下去,即使爱山也开始对他冷嘲热讽。说什么守着个财神爷做乞丐,甚至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想带着爱琳打道回府。 手里没有钱,郑刚也硬不起来,对爱山只能好言相劝,一边琢磨着搞钱的法有一阵,他几乎忍不住要给尚融打电话,他相信,如果他开口要个十万八万的尚融不敢不给他,但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行踪也就暴1u了,尚融肯定一边给钱一边就会极力地寻找自己,在目前的处境下,这样做只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但是,三个人的肚子问题总的解决呀,无奈,郑刚让爱山给爱1a打了个电话求援,爱1a倒是给寄来了五千块钱,不过v人的本意是要和郑刚过安居乐业的生活,不希望他在外面干那些危险勾当了,再说,一想起自己的哥哥妹妹都卷入了这件事情,爱1a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让爱山转告郑刚,这是最后一次给他寄钱了,如果事情再没有进展的话就让他们都回去。郑刚听了爱山的转话,心里就对v人恨恨的,不过鞭长莫及,眼下的事情就是要自力更生解决肚子问题。他费尽舌终于说服爱山出去找点临时工做做,有时也能挣个十块八块的补贴几个人的伙食费,但是,爱山的难听话可就多了,常常指桑骂槐地说些风凉话,让郑刚既羞愧又恼怒,无奈,现在自己靠爱山养活,所以除了继续给爱山描绘未来的美好前景之外,只能耐着子忍受他的挑衅,把一股仇恨全部转嫁到了尚融的头上。都是这个没良心的老同学把自己bi到了这个地步。 这天,郑刚在租来的小房间里不安地来回踱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爱山居然还没有回来,爱琳等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先去睡了。以前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出事了?郑刚不禁一阵紧张,他走到窗口鬼鬼祟祟地朝外面张望,寒冷的夜里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郑刚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万一爱山出事的话,那自己就危险了,这种危险可是命攸关。近一年的逃亡生活练就了郑刚灵敏的嗅觉和快反应能力。 再等五分钟。五分钟以后爱山还不回来的话,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不多的几件随身物品,然后走到隔壁的小房间里,见爱琳躺在上已经沉沉睡去,郑刚伸手准备推醒爱琳,忽然心中一动,带着她岂不是累赘?伸到半空的手就停住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马上离开这里,一个人走。 正当郑刚走到口准备亡命的时候,突然上传来了一阵咚咚的敲声,那一声声敲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响亮,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郑刚的心坎上,令他心惊跳。 “谁?”郑刚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的,快开外面传来爱山的声音。 郑刚稍稍松弛了一下紧张的神经,然后打来了房随着一股寒气,一阵酒味扑鼻而来,随后爱山高大的身子就扑了进来,他看也没有看郑刚一眼,径直走到屋里,鞋子都没脱就一头栽倒在上睡着了。 原来是喝醉了吓老子一跳。忽然一个念头在郑刚的脑子里一闪,爱山不可能一个人喝成这样,他和谁一起喝酒?这个城市里没有他的熟人,最近也没听他说过jia了什么朋友。 郑刚走过去用力摇晃着爱山的身子想问个究竟,在安全问题上他一点都不敢马虎。谁知爱山就像个死人一般,只管打着响亮的鼾声,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喝成这个样子他不可能自己回来,肯定有人送他。郑刚几步就窜到窗前,朝着黑乎乎的夜里张望了好一阵,才疑神疑鬼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听着爱山的鼾声,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夜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上,爱山刚从上爬起来,郑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昨晚和谁一起喝酒?” 爱山酸痛的太阳瓮声瓮气地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郑刚追着他走到卫生间口,口气严厉地说道:“爱山,我告诉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其他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关系到安全的问题你必须听我的,要不然我宁可一个人干。” 爱山见郑刚动了肝火,一时也就不敢再任下去,一边洗着脸,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昨天从工地上回来,在街上碰见一个老乡,就在一个小饭馆喝了点,拉拉家常,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郑刚听爱山说完一颗心就放了下来,见爱山洗完了就递一颗烟过去,又殷勤地给他点上。嘴里随便问道:“你那位老乡是干什么的?” 爱山吸着郑刚给他点着的烟,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话也就多起来。“那小子我都有四五年没见过了,大名叫高欲根,村里人都叫他a根,他家里就一个老爹,你在村里的时候见过的,就是那个给隔壁邻居家里腕上刻字的那个,还有两个妹妹前些年去了南方后就一点音信也没有。” 正说着爱琳从里面睡眼朦胧地出来,爱山马上对爱琳说道:“爱琳,你说巧不巧,昨晚我在街上碰见咱村里的a根了,你还记得他吧。” 爱琳下巴一翘哼了一声说道:“当然记得,那年他在水渠边上拦着我和姐姐想耍流氓呢……” 爱山马上打断妹妹的话对郑刚继续说道:“别看他爹在村里可怜要饭,没想到这小子的ig风光,居然在南大街开着一个大茶楼。你说他是不是个东西,这么有钱居然连自己老爹都不管,一个人躲在这里享福。” “你昨晚去过他的茶楼?”郑刚似不经意地问道。 爱山仍然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是不想去,他硬拉着我去呢,还不是想在我面前显摆?不过这小子好像不想干了,想把茶楼盘掉去深圳财呢.” 郑刚眯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地吸烟,脑子里转动着爱山说的每一句话,一个脱离家乡多年的子,一间不小的茶楼,盘掉茶楼去深圳财。a根?这个外号代表了他的格特征。这样的人如果失踪了有谁会在意呢,就连他的亲人都几乎已经把他忘记了。 就在爱山吞云吐雾和他妹妹说着这个a根的种种劣迹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郑刚的脑子里形成了。 “爱琳,你去外面买点早餐去。”郑刚突然对爱琳说道。 爱琳刚出去,郑刚就掐灭手里的香烟,以非常果断的语气对爱山说道:“这间茶楼我们盘下了。” 爱山乍一听郑刚的话吃了一惊,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笑自己这个妹夫的痴人说梦。笑够了才说道:“把我们三个卖了也不够钱啊” 郑刚两眼死死盯着爱山,不理会他的嘲笑,沉声说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我们连他的命一块盘了。” 爱山顿时站在那里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当然听明白了妹夫话里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几句说笑居然会让郑刚产生如此可怕的想法。一时间爱山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妹夫。 郑刚怎么会不理解爱山此刻的心情,他这个大舅哥虽然胆子不小,可是如果突然叫他去杀人,那还是会吓着他的。不过,爱山并不缺乏杀人的素质,而在于怎样引导,最重要的是给予什么样的许翰。自己一个空头支票不是把他从遥远的家乡吸引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来了吗?再说,只要让爱山的双脚在自己这个烂泥潭里再陷的深一些,就不怕他不乖乖让自己牵着鼻子走。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郑刚第一句话就告诉爱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看着仍然呆立着的舅子,郑刚进一步循循善道:“你想,a根这么多年不回家了,那边有谁知道他的下落?就连他老子恐怕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就像他两个妹妹一样,这样的人如果失踪了,我肯定三两年都不会有人去公安局挂失。” 爱山听着郑刚的话慢慢地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着。郑刚观察着舅子的神情继续说道:“一旦茶楼到手,我们立即就转卖掉,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觉。那时,我们手里有了钱,你一边可以做点生意赚钱,我再慢慢谋划尚融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即使尚融那边落空了,你做生意的本钱也有了,到时候不至于两手空空的回家去。” 郑刚说完就不再出声了,只顾看着埋头o1烟的爱山,等着他的表态。 良久,爱山把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撵灭,双目闪闪光地看着郑刚问道:“怎么干?” 郑刚心里欢呼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能说服这个大舅子,不过至于怎么干,他现在还只有个轮廓,不过一些准备工作他还是心里有数。 郑刚走到爱山身边低声说道:“你必须再和他见几次面,他不是请你喝酒了吗?你就回请他一次,想办法打听他在本市的一些熟人情况,最重要的是打听清楚他家里的情况。比如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孩子,住在哪里,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这些都要问清楚,但是千万不能让他产生怀疑。” 爱山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道:“他有屁的老婆,天天找小姐,我就纳闷这小子怎么的财?” 郑刚火上浇油道:“像他那样的人,钱的来路肯定不正,咱们取了也问心无愧。”看看爱山一幅跃跃欲试的兴奋神情,郑刚又说道:“只要你搞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就可以下手,这件事情不能拖,要不他把茶楼盘给别人了。” “那咱们可要抓紧时间。”爱山站起身焦急地说道,似乎生怕有人占了先一样。 郑刚看的心里暗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明天就去他的茶楼,带上爱琳,你就说爱琳不好好念书,带着她出来想找个前程,就说有个大老板被爱琳mi住了,而你呢,绝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的,条件就是那个大老板必须安排好你和妹妹在这个城市里的生活。”郑刚越说越兴奋,爱山则是越听越佩服,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夫简直就像诸葛孔明一般足智多谋。 就听郑刚继续说道:“你可以试探他一下,问他这间茶楼要盘多少钱,如果价钱合适就让妹妹给大老板说说,这间茶楼不错,如果有了这间茶楼,你就能和妹妹安安稳稳地生活了。然后,你就听他的意思,尽量少说话。” “如果他问大老板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说?”爱山问道。 “你就说是做钢材的南方人,家里有老婆,想在这里找个小老婆。你一定要表现出很舍不得爱琳的样子,势必要让那个老板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答应。” 爱山听了郑刚一番引导,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在他眼里看上去富丽堂皇的茶楼,以及即将到手的一捆捆钞票,几乎按耐不住自己ji动的心情。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钟,爱山就带着爱琳回来了,因为郑刚特别jia待过,所以爱山没有像上次那样喝的醉醺醺的。 爱琳一进就拉着一张小脸,撅着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虽然郑刚迫切想知道爱山请高欲根喝酒的情况,可不便当着爱琳的面谈论。所以,他就一把拉过爱琳的手,笑道:“怎么了?小嘴上都能挂酱油瓶子了。谁欺负我的小爱琳了。”郑刚自从被那个老僧施了法术之后,心里虽然对这个小丫头喜欢的不得了,无奈u裆里面没有一点生机,只能看不能吃,眼馋的时候也有搂搂抱抱的时候,不过,总的来说更像是兄妹之间亲昵的游戏,不过老僧说得明白,自己那个老同学才是她的命主。 爱琳也已经习惯了郑刚的亲昵。此刻,她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fu一样,腻在郑刚怀里,娇嗔道:“以后再也不要见那个老流氓了。”忽然就想起了爱山在酒桌上对高欲根说过的话话,冲着郑刚不满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名堂,哪里有什么大老板看上我?” 郑刚自然不会告诉v孩实情,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个大老板就是我呀” 爱琳一把推开男人,小鼻子一皱,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就你……”未说完就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 根这家伙本不改,见了爱琳就像狼见了兔子一般,一晚上那双e眼就没有离开过爱琳的身子,还借着酒劲说些疯言疯语,要不是怕耽误事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爱山一边愤愤着牢a,一边点上一支烟。 高欲根见了爱琳的馋样子郑刚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凭脑子就能想象得到,毕竟爱琳这样的美人胚子有几个男人见了不动心思?偏自己没有这个福气,一时心里就把那个老僧诅咒了一回,冲着爱山嘿嘿一笑道:“就让他a一下,我就是要这个效果,不然他怎么能相信有男人愿意为爱琳出大价钱呢?”看着爱山一副怏怏的神郑刚问道:“都打听到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爱山吐口吐沫说道:“这小子还是光棍一条,不过听他说好像有个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那他住哪里?市里有房子吗?”郑刚问道。 “狗屁”爱山鄙夷地说道:“他就住在茶楼的地下室里。太抠了,开这么大的茶楼,连房子都舍不得买。” “那茶楼到底是他买的还是租来的?”郑刚打断爱山的废话问道。 “租的,说是预付了两年的房租一共二十万元。”爱山答道。 这样最好,如果是他买的反而麻烦了,这样就少了一道手续。“你告诉他那个大老板的事情以后他怎么说?”郑刚低声问道。 “还能怎么说?”爱山答道:“他好像急着呢,一边地说爱琳好福气,一边就迫不及待地打听大老板的情况,还教我说,趁机好好放放大老板的血。还说什么像爱琳这样的小美人连他都愿意用茶楼来换呢。他说让我尽快给他答复,还想见见那个大老板。” 郑刚听了爱山的话,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见面?目前自己抛头1u面太危险,可是不见面的话就凭爱山的三言两语a根不一定当回事。看来不得不冒一回险了,可是在哪里见面呢?见面的地方既要符合自己大老板的身份,又不能太破费,毕竟自己现在囊中羞涩,还要装的像一个阔财主的样子,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寒酸,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你到底准备怎么干?时间拖久了茶楼就没了。”爱山的急子又表现了出来。 “明天你去告诉他,就说老板已经同意了。”郑刚果断地说道:“你说老板很忙,白天没有时间,找个晚上老板要亲自过来看看茶楼,如果看好了就当时定价钱,让他提前准备好转让协议。” “还要签协议?”爱山不解地问道。 “不但要协议,你让他把那个房东也要叫过来见面,就说老板要证实房主的意向。”郑刚凑近爱山低声说道:“你要让a根觉得我们对价钱无所谓,就是要办事利索,因为大老板很忙,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处理这种小事。” 爱山搓搓手说道:“还这么麻烦,找个地方把他做了不就得了。那年我在山西就是……”忽然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打住。 郑刚意味深长地看了爱山一眼说道:“你别急,等把这些过场走完了,就该轮到你挥你的专长了。”说着站起身走到一个小柜子前面拉开一个o1屉拿出一叠钱数了一遍说道:“这里还有四千块钱多一点,你那里有多少?” 爱山从口袋里mo出一把钱数了一下说道:“六七百。”然后疑地看着郑刚。 “够我们生活几天的了。”郑刚仰着脑袋盘算了一阵说道:“四千块钱就当投资了。”说着从手里点出几张纸币递给爱山说道:“这里是一千块钱,你下午就去王家梁那边租一套房子,就租一个月,必须租那种带院子的房子,最好离别的房子远点。” “干嘛要到那里租房子,咱们不住这里了?”爱山不明白郑刚的意图,忍不住问道。 “因为王家梁那边就是钢材市场呀明天咱们就不住这里了,过几天就住茶楼的地下室,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和城里人一样住小区里的楼房。”郑刚满怀信心地说道。 爱山听得一知半解,嘟囔道:“这次但愿你没说错。” 郑刚冷笑一声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办就没问题,你还是去办正经事吧,我要给爱琳jia代几句,到时候别1u馅了。” 看着爱山出了郑刚仰头闭目嘴里嘀咕了几句听不清的话,就来到爱琳的小房间里,见v孩正躺在上看书,对进屋的男人好像没看见似的。郑刚脸上堆起笑容走到边小声叫道:“我的小宝贝,哥哥有话和你说。”说着一只手就朝v孩的身子mo去…… 虽然在夜幕的笼罩下,可郑刚仍然觉得没有一点安全感,坐在出租车的后排,看着一排排路灯从车窗外闪过,郑刚忽然觉得这座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城市显得如此陌生,而那些在夜e里行走的匆匆忙忙的男v个个都显得形迹可疑,仿佛每一个人都对他充满了敌意。他禁不住握住了爱琳的小手。 当出租车在南大街上停下来的时候,爱山先钻了出来,殷勤地为坐在后面的郑刚和爱琳打开车 戏还没有开演呢,这*也不知表演给谁看呢?郑刚心里骂道,一边拉着爱琳的手下了车。 站在这条行人不多的街道上,郑刚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点,因为他知道这条街所处的位置比较僻静,行人也不多,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所以,当他看见夜e中“梅姑茶庄”几个霓虹灯字的时候,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仿佛上苍早就为他准备了这个藏身之地。 “记住我说过的话,可别1u馅啊”进茶楼之前郑刚看着爱山兄妹再次提醒道。 “哎呀都说了一百遍了,真烦死人了。”爱琳娇声抱怨道。她实在搞不懂两个人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郑刚没时间理会爱琳的抱怨,整整自己的衣服,这还是在逃亡的路上爱1a给他买的一套西装,平时没怎么穿过,今天要扮演大老板所以就穿上了。 对于郑刚来说,他本来就是前财政局官员,有钱有势的人见得也不少,所以装个老板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要不是考虑到自己危险的身份,他的派头也许会更足一点。 三个人上了楼,刚进厅就见茶楼一个v孩迎上来。爱山赶忙说道:“我们找你们高老板,约好的。” 刚说完,就见茶楼里面迎上来一个高个男子,由于灯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脸和具体年龄。“爱山嘛,张老板来了?”男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就朝爱山招呼道。 郑刚想这个人肯定就是高欲根了,听口音倒真是爱山的同乡。他不去看和爱山正套着近乎的高欲根,而是背着双手,仰着头只顾看屋顶的几盏灯。爱琳正如来之前吩咐过的那样,小鸟依人地紧靠在他的身边。直到爱山过来说道:“张老板,这位就是茶楼的高老板。” 郑刚斜眼瞥着男人看看,就见高欲根伸着手朝自己走过来,嘴里说道:“原来是张老板,里面请里面请。” 郑刚没有理会高欲根伸过来的手,而是一言不地抬1i就往茶楼里面走去。 “好大的架子啊**,有钱人就是厉害。”高欲根心里骂道,脸上却是满面笑容地跑到前面引路,一边冲着爱琳说道:“爱琳啊你真是好福气呀。”爱琳鼻子里哼了一声,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小手吊在郑刚的手臂上只顾往前走。 待几个人在一间小茶室里坐定,高欲根招呼着服务员泡茶的功夫,郑刚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高欲根的尊荣。只见男人大概有三十七八的年纪,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的样子,比爱山还要高出一点。郑刚不禁怀疑到时候爱山是不是他的对手,好在男人身子比较瘦弱,比起煤矿工人出身的爱山就显得单薄多了。 “张老板请ou根毕竟是个土财主,见了郑刚的派头一时还真把他唬住了,他知道现在市里面那些做钢材的动不动就是几亿身价,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就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郑刚对高欲根递过来的烟看也不看一眼,自己从口袋里mo出一包中华烟o1出一支,然后把一盒烟扔在了桌子上。爱山赶忙给他点上了。 郑刚扭头对旁边的爱琳低声下气地说道:“爱琳,这个茶楼有什么好,破破烂烂的,过两天哥再找家好的给你盘下来怎么样。” 爱琳扭着身子撒娇道:“不嘛,我就喜欢这家,你不给买就算了,别家我也不要。”说完就扭过身子把一张小嘴撅的老高。郑刚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这死丫头真是太有表演天赋了,一教就会。 郑刚装出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爱山道:“你不是说这房子是租的吗?” 爱山连忙问高欲根道:“房东呢?不是说好房东也要过来吗?” “早来了,就在外面,我叫去。”高欲根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郑刚朝爱山使个眼e低声道:“等会儿我和爱琳先走,你可千万不许和他喝酒。” 话音刚落就见高欲根领着一个胖v人走了进来,一边对爱山说道:“她叫吴娜,就是这栋房子的户主,有什么话你们可以问她。” 爱山照着先前郑刚的吩咐问道:“大嫂,这间茶楼高老板转让给我们你没意见吧,如果没意见我们想看看高老板预付两年房租的票据。” 胖v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郑刚说道:“哎呀有什么意见,谁租还不是租,我只管收租金。东西我都带来了。”说着就从手里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些票据。 爱山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一遍,对郑刚道:“张老板,没错。” 郑刚盯着吴娜说道:“你这是i自建筑的房屋,会不会过两天被市政fu当违法建筑给拆了。” 胖v人急忙道:“这怎么会呢我家在这里都住了六十年了,这可是i人地产,我自己不拆谁敢拆啊” 郑刚见差不多了就向爱山使个眼爱山就笑道:“大嫂,我们当然要多个心眼,既然没问题就好,你去继续喝茶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和高老板商量。” 胖v人站起身,出前还不忘记叮嘱道:“你们以后就是茶庄的新老板了,到时候我来喝茶可别不认识我啊” 胖v人出去后,屋子里几个人就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好像心里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最后一个问题----价格。 郑刚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眯着眼睛吸烟,一边用手指捻着爱琳垂在耳边的几缕秀。爱山看看郑刚又看看高欲根,表现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最后他连连向高欲根使眼意思是让他先开口。 高欲根似乎理解爱山的心情,干咳了一声说道:“张老板,这间茶楼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其实,要不是我在南边的生意缺资金也舍不得盘出去,这样吧,我是个痛快人,张老板也是做大买卖的,咱们就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就在郑刚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时,就见爱琳一双小手抓住男人的手臂轻轻摇着,脸上是一副祈求的表情,嘴里娇滴滴地唤道:“大哥……” 郑刚好像经不起美人的央求,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对高欲根说道:“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高欲根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1a,v人的能量就是大呀,不过爱琳刚才那个a达达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连自己都恨不得把茶楼送给她,只求能玩一玩她那娇嫩的小身子。高欲根心旌摇动,稍一盘算就朝着郑刚伸出三个指头,然后又伸出五个指头。 郑刚看了就站起身来说道:“我还有点急事马上要去办,没功夫和你讨价还价,一口价三十万,你要是愿意,明天带着签好的协议到我那里取钱,如果不愿意就算。”说着转头对爱山说道:“你再和高老板谈谈,我和爱琳去王家梁看看新租的仓库。**,货都没地方装。”说完就拉着爱琳的手往外面走。 爱山忽然叫住郑刚,好像不好意思似地说道:“张老板……那个……既然定下来了……是不是给高老板留点定金,不然……万一有变化……” 郑刚故意不耐烦地说道:“我身上从来不装现金。”忽然扭头对爱琳说道:“我下午给你的零1a钱呢,先给你哥吧。” 爱琳一把捂住口袋不依道:“我不,明天我要买件衣服呢。” 郑刚低声下气地哄道:“先给你哥,回去我给你拿一万。” 爱琳听了才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币jia给爱山。爱山笑着对高欲根说道:“高老板,钱不多,就当定金吧,咱们先把事情定下来。” 高欲根心想,真没看出来,这个爱山ig有一手,自己都没要定金他急哪子,还不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来今晚这个小美人要被张老板开苞了,爱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从梅姑茶庄出来,郑刚吐出一口长气。一切都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看来高欲根对自己大老板的身份深信不疑,现在是该做最后的准备了,他不禁想起了和爱1a一起待过的那个院子,那个杂草重生的院子应该是高欲根理想的长眠之地,但愿爱山租的房子和自己的想象差不多。 郑刚还想起了金生,他几乎肯定金生已经被尚融做掉了,不过,此刻他特别希望知道自己的老同学是怎样处理尸体的,说不准和自己的打算差不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埋掉了。 郑刚在心里叹了口气,金生也是和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他活着和死掉都一样,活着不会有人为他高兴,死后自然也就没人为他悲哀。当然,郑刚叹气还有另一层意思,是什么样的命运让自己和尚融结下了不解之缘呢,两个人大学同班,先是为了一个v人争风吃醋,走向社会以后又为了一点面子明争暗斗,最后为了一笔钱纠缠不休,而现在居然都干上了杀人的勾当,唯一不同的是,尚融是为钱杀人,自己既是为了钱更是为了生存而杀人。 一路上郑刚内心感慨咏叹的时候,爱琳却一直沉默着,也不再像先前一样总是靠在他的身边,而是拉着一张小脸尽量离男人远点,好像男人真的欠了她一万块钱似的。直到进了屋子,爱琳在钻进她的小房间之前,回头冷冷地问道:“你和我哥是不是想搞诈骗?” 郑刚听了爱琳的话似乎微微一惊,这个小丫头平时从来不多嘴多舌,今天怎么这么好奇。看着v孩一双林水般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郑刚心里微微一动,走过去就想把v孩往怀里揽,爱琳灵巧地躲过了郑刚的手臂,一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郑刚诡秘地笑笑,一边脱掉自己的外套,一边慢慢跟着走了进去。说来也奇怪,不管什么房子,只要爱琳在里面住过,就会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郑刚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只要嗅到这股香味,他就会暂时忘记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在这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中起起落落,一心只想要寻找它的源头,以便通过疯狂的ia吸来泄自己无法泄的望。 爱琳一听见郑刚在房间里嘶嘶的吸气声,以及渐渐狂热起来的眼神,身子就一阵微颤,她太熟悉男人的这种神情了,自从家里出来以后,每当爱山不在的时候,男人就会在一阵嘶嘶的吸气之后朝着自己扑过来。爱琳晕红着脸,瞥了正盯着自己的男人一眼,就颤抖着身子歪倒在上。 “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的……”郑刚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整个脸埋进爱琳的脖子里没命地u吸着,一只手解着v孩的衣服扣子,直到一口叼住了v孩iog前那颗生涩的蓓蕾才渐渐安定下来。 爱琳扭动着火热的娇躯,o1泣似地说道:“你就会折磨人,你……有本事占有我啊” 郑刚一愣,停止了动作,盯着v孩红的俏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狠地说道:“占有你………看我占有你………”说着就一把扯掉v孩的u子11o出娇嫩的*,一头扎了进去,嘴里哼哼着:“就这样占有………” 爱琳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单,在一阵压抑似的哭泣声中,把小屁股猛地朝上面拱了几下,就像死过去一般瘫在上,嘴里出一阵细微的病痛似的呻任凭男人翻来覆去地将她的全身ia遍……f 【……五百八十……】a!! 五百八十九. 五百八十九. 爱山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当他正要开灯的时候,就听见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低喝:“别开灯” 爱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就见一双饿狼一般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绿光。原来郑刚像个幽灵似地坐在黑暗之中。爱山镇定了一下随口骂道:“你他**装神鬼想吓死我?” “你他**是不是又喝酒了?”郑刚在黑暗中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问道。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金生。那天晚上当他一路狂奔到金生家口的时候,灯影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和眼前的竟有些许相似。 “就喝了一点。”爱山似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爱山话音刚落,就见郑刚从黑地里窜起身子,扑到爱山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一边骂道:“你这个蠢货,老子的小命早晚坏在你的手上。” 爱山被郑刚一拳打了个趔趄,一时怔在那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从出到现在,两个人虽然经常发生口角,但从来没有动过手,在爱山看来,像郑刚这样的白面书生还经不起自己一掌,没想到今天居然敢出手打他。 就听郑刚骂道:“你***就这点出息,明天你干脆滚回家去算了,要不你那个a娘们说不准被别人睡了呢。” 爱山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怒吼,朝着郑刚扑过去一脚就将他踢到在地,然后骑在郑刚身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阵猛锤。 正打着,忽然房子里的灯一下就亮起来,只见爱琳身上裹着一块单站在那里吃惊地看着地上的两个男人。爱山低头看看郑刚,只见他的嘴角已经被自己打出了血,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郑刚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诡秘的微笑,一边用手擦着嘴角的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下我放心了,我就怕你中看不中用……” 爱山仿佛明白了郑刚的用意,一边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边骂道:“神经病我还以为你骨头发痒呢。” 郑刚艰难地爬起身来冲着爱琳一笑说道:“睡觉去吧,我和你哥闹着玩呢。” 爱琳也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身子一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转身的时候,薄薄的单舞起,nv孩雪白的小屁股就落在了郑刚的眼里,他一边盯着爱琳的口,一边恶狠狠地对爱山说道:“今天是试试你的身手,下次如果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爱山听了郑刚的话,内心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嘴里却发出一声冷笑。 第二天天不亮郑刚和爱山就起了,根据郑刚的意思必须在天没亮的时候到那个院子里等着,这样就避免了被什么人看见。昨天晚上,爱山找了一辆破自行车带着郑刚已经看过那个租来的房子了。 郑刚一看那个所谓的院子就想破口大骂,因为爱山肯定是挑了一家最便宜的租下了,因为,那个院子和自己以前跟爱ua住过的那个相比简直差远了,院子的围墙低矮不说,靠近东边的地方还塌了几米,外面的人很容易看见里面的一切。 尽管郑刚恨的牙痒痒,可也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时间也来不及让他重新找地方,好在这个破院子和其他的屋子有个近两百米的距离,显得孤零零的,难为爱山居然能找到这里。郑刚担心的是爱山为了找这个便宜货很可能向很多人打听过,说不定这一带的人都认识他了。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爱山好像看出了郑刚的怒气,心里有愧,就沉默着拿起铁锹在院子里给自己的同乡挖坑,郑刚则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多钟了。郑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居然当着爱山的面进了爱琳的房间,他想搂着nv孩温软的身子睡一回儿。爱山斜眼看着郑刚的背影,心里骂道:“装什么bi呀银样蜡枪头” 早上起以后,郑刚穿好衣服站在屋子中间沉思了一回,就注意到爱山在洗漱的时候楞了几回神,心里就有点不安。这家伙不会是事到临头心里打退堂鼓吧,会不会突然感到胆怯了?不行,必须要ji起他的斗志来。 看看爱琳还没有出来,郑刚蹭到爱山身边低声说道:“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害怕了?如果实在害怕我看就算了,别到时侯骑虎难下,给自己惹麻烦。” 爱山回过神来,眼睛一瞪大声道:“谁怕了?我是在想用什么家伙趁手。” 郑刚提醒道:“你在山西煤矿那次是用的什么东西?” 爱山一听郑刚的话,心里一惊,随即就想到那次自己失口,虽然话只讲到一半,可凭着郑刚的聪明劲哪里还有猜不到的,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绑在一块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知道又怎么样,他还能到公安局举报老子? 想到这,爱山就吹牛道:“那次我什么都没用,我一脚就把他踢到矿井里去了,就像他自己摔死的一样。” 郑刚现在不想和爱山扯的太远,他脑子里反复把高欲根来到这个院子以后可能有的情形都想了一遍,本来他想让爱山用榔头砸,不过后来想想觉得那样做会留下血迹甚至脑浆,那种东西在匆忙之间是搞不干净的。菜刀、铁锹、木棍等东西那所房里都是现成的,可是都将留下难以消除的痕迹。郑刚甚至想过完事以后在房子里浇上汽油一把火烧它个干净,可那样的话爱山就会很快进入人们或者公安局的视线。最后郑刚觉得用绳子会好一点。 “我看还是用绳子吧,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在他后面下手。”爱山骑着自行车,郑刚坐在后面说道。 “不行,绳子我不趁手,再说,高欲根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勒他脖子的时候万一他要是站起来的话,一时半会儿很可能不死他。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多球事呢,随便找个东西给他头上来一下不就行了?干嘛那么费事?”爱山抱怨道。 郑刚在爱山的腰上捅了一下,厉声道:“你要是自作主张我们现在就拉倒。”顿了一会儿见爱山没出声又解释道:“我说怎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要听我的就对了。我已经决定了,就用塑料袋,那里有很多塑料袋正好用上。” 爱山一听把车停下来疑地问道:“塑料袋怎么 郑刚示意他继续走,一边说道:“多套几层塑料袋,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就把他的脑袋整个套住,然后用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管他怎么挣扎你绝对不能松手。这样连勒带憋,大概三分钟左右他就完了。” 爱山心想,没看出来这么个文质彬彬的人居然想得出这种杀人的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嘴里哼哼道:“谁知道灵不灵,从来没有试过,就怕到时候漏气。” 郑刚和爱山到达出租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院子的围墙过于低矮了,外面只要有人路过,就会把院子里的一切情形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意味着白天不可能在院子里干活了,他临时改变了注意,对爱山说道:“看来的改时间,白天这活干不成,太危险了。” 爱山急忙道:“时间不可能改,那家伙好像比我们还要急,他连晚上的火车票都买好了,说一拿到钱就连夜离开,昨天他都已经把茶楼的员工遣散了。” 郑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始终搞不明白高欲根为什么这么急于把茶楼转让出去,难道深圳真有一笔好买卖等着他?想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了。 爱山看看四周,好像也发现自己当初因贪图便宜租下的这个院子缺乏隐蔽不过他脑子一转随即又说道:“咱们白天在屋里做他,半夜再给他办后事。” 郑刚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具尸体在一个屋子里待上几个小时,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原本打算事情一了就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似乎多待一分钟就有莫大的危险,现在听爱山一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晚上再离开这里也好,这样可以减少目击者,只是爱琳可能会着急。昨天晚上,在上,爱琳一边用小舌头ian着男人被自己哥哥打肿的嘴巴,一边扒在男人怀里审问了他很长时间,如果见自己和爱山迟迟不归,说不定又要想东想西了。 反正晚上要回去,郑刚就丢下了爱琳,考虑到还有一些细节要和爱山jia代,有些过程两个人还要演练的一下,于是他就招呼爱山进了屋。 中午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郑刚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一颗心火烧火燎的,不时瞥一眼手腕上的表,似乎难以忍受这种等待的煎熬。爱山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由于ji动的缘故泛起一片红,那模样活像一只困兽一般。 “你别在这里等了,出去迎一下,记住,当我把‘钱’扔给他的时候就是动手的暗号。”郑刚站起身似不耐烦地说道。 爱山听了郑刚的话不禁笑了一声道:“你现在是不是紧张的子了,我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郑刚冷笑道:“老子是死过一回的人,怕个球呀,就怕你关键时候阳痿。” 爱山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嘲讽道:“也不知谁阳痿,我回去问问爱琳就知道了。” 郑刚把手里的一个茶杯朝着爱山砸过去,爱山一低头就窜出了茶杯在框上碰的粉碎,院子里传来爱山哈哈的大笑声。 郑刚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全家的都干了,那时你就不敢再说风凉话了。” 嘴里骂着,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确实很紧张。长这么大连打架的事情都很少,更不要说杀人了,不过郑刚承认,自己很早以前就有过杀人的想法,就是那天他上了张妍以后,发现自己苦苦追求的美人居然已经被尚融开过苞了,他当时就有杀了尚融的心思,但那也仅仅是一种狂妄的想法而已。 可是眼下,再过几分钟,他就要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杀人犯,一条生命即将在他的手里结束,这从未尝试过的体验让郑刚感到前所未有紧张和刺ji,以至于血液涌到了脸上,一张脸看上去就像发着高烧的病人。 郑刚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在这是,他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因为他似乎听见了外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来不及多想,连忙窜到里面的房间里,在那张准备好的圆桌前坐下,把一个黑e的皮包放在自己的右手边。这时,他就听见了院子的被推开了。“张老板在里面一直等你呢……”爱山的声音似乎很近,又好像很遥远,但是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郑刚的耳朵里。 一瞬间郑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虚无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他和爱山正在做着某种游戏,于是,他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游戏规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那模样仿佛正和某个人通话,嘴里的气息变得异常急促。 当郑刚看见爱山带着高欲根走进屋子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对着手机说话。按规定这时他应该大声地朝着手机那边的人吼叫,责怪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把钢材运过来。相反他圆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高欲根,他突然觉得高欲根好像特意把自己装扮了一下,一身合体的西装,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咖啡e的公文包,就像以前自己在财政局时那些来来往往的办事人员,最主要的是他忽然意识到高欲根原来是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 “你坐这。”爱山用手指着郑刚对面一把早就摆好的小凳子说道:“老板有点生意上的事,说完了就和你谈。” 高欲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郑刚的异常神情,他轻松地在郑刚的对面坐下来,把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笑着对爱山说道:“不急,张老板真是个大忙人。” “马上把东西给我送过来”郑刚终于对着手机说出了一句话,然后就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几乎扔到了高欲根的眼皮低下。 “高老板来了……坐坐……那个……”郑刚拍拍自己的脑似乎想不起该说什么话,拍了一阵脑后似乎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个协议……还有……” 高欲根看着张老板失hun落魄的样子心里暗忖道,这家伙昨晚肯定和爱琳一晚没睡,体力透支过度,以至于脑子都变迟钝了,nv人搞多了就这样子,自己不也有这样的时候吗?于是他大度地笑笑,说道:“张老板,协议已经签好了,只要你付了钱那个茶楼就是你的了,我那几个服务员昨天说,如果张老板想继续雇他们的话,她们愿意继续在这里干。” 付钱?郑刚意识到游戏已经到了关键的一步了,可抬头看看却见爱山像个保镖似的站在高欲根的旁边,手里没有事先说好的塑料袋,不禁心里一急,脑子就变得清醒了一点。这个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犯糊涂,要不爱山这只猪准会了套。“爱山,给高老板倒杯水啊”郑刚朝着爱山挤挤眼睛说道。 “不用不用。”高欲根摆摆手说道:“张老板是大忙人,咱们赶紧办事吧。”说着就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几张纸和一把钥匙。 “我看看协议。”郑刚见爱山出去了,就松了一口气说道:“钱就在这里。”说着拍拍自己手边那个黑皮包。 郑刚手里拿着协议,哪里有心思看上面的内容,心里只盼着爱山赶快进来,一边嘴里敷衍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有问题,你这一走我到哪里找你去……” 正说着,一抬头就见爱山宛若一尊天神般已经站在了高欲根的身后,双手拿着塑料袋,把口张得大大的,一边呲牙咧嘴地看着他,那神情仿佛是在暗示:准备好了,动手吧。 郑刚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咚咚地跳起来,仿佛就要破iong而出,他只看见高欲根的嘴一张一张地在说话,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动手动手郑刚心里呐喊着,一边把手边的黑皮包使劲往前面一推,自己一个身子几乎是从板凳上跳起来,迅速往后面退了几步,一双眼睛睁的铜铃一般紧紧盯着高欲根,仿佛那个黑皮包里面装着炸弹似的。 高欲根被郑刚的动作吓了一跳,疑地看看郑刚又看看桌子上的黑皮包,一只手正准备朝前面伸去,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个人气喘如牛,那股急促的气息居然喷到了他的脖子上,就在他即将扭头看向身后的时候,爱山手里的塑料袋准确无误地套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就像前面多次演练过的那样,一条强壮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圈在了高欲根的脖子上。 郑刚张着嘴,几乎叫出声来,忽然感到自己的双ui一阵阵发软,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伸出一只手撑在墙上,两眼盯着高欲根黑乎乎的脑袋,耳朵里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叫声,眼看着他一双手就像垂死的病人一般,先是一阵抓,然后就执着地抓在爱山卡着脖子的手臂上,试图搬开那令他窒息的根源。 郑刚心里骂道:*,搬手臂没有用,用手撕烂塑料袋才是办法。 高欲根似乎感应到了郑刚的谩骂,一只手掌居然真的放弃了爱山的手臂,往自己的脸上抓去,同时一条ui往前面使劲一蹬,哗啦一声就把那张桌子踢得翻了过来,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恐惧的嚎叫。 “**妈发什么呆,快抓着他的手,塑料袋要漏气了”爱山的身子随着高欲根的挣扎不停地摇晃着,一边朝着郑刚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还好是套着几层塑料袋。郑刚注意到高欲根已经把第一层塑料袋抓破了,靠近嘴巴的那部分被他大张着喘气的嘴吸了进去,随时都有被咬破的危险。他很想按照爱山的要求过去帮忙,可是,当他试着迈动自己的两条ui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往前移动半步,就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了地面一样,无奈他只得朝着爱山气急败坏地喊道:“掐死他,用力掐死他。” 爱山听见郑刚的喊叫,嘴里发出一声暴喝,脑上忽然青筋暴起,手臂骤然收紧,另一只手一把抓在高欲根的脸上,把他在面部抓的手死死按在上面,嗓子眼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嗯嗯声,没一会儿功夫,高欲根的挣扎就渐渐弱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几声咔咔的声响,随后双ui突然朝前面一蹬,整个身子忽然就软在了爱山的怀里。 接连几天,郑刚和爱山都沉浸在杀人带来的刺ji之中。而让两人更加感到刺ji的是,几乎一文不名的两个穷光蛋突然拥有了几十万元的财产。他们在杀了高欲根的第二天就疯狂的入住了茶庄,并且开营业,那架势好像茶庄本来就是他们的财产,只不过是让人托管了一阵,现在收回来自己经营了。 爱琳对于茶庄的来历自然感到奇怪,不过以她的年龄和阅历还想不透其间的奥秘,虽然心里充满狐疑,不过她还是很愿意承担起跑堂的角起码在其他几个雇来服务员眼里,她可以以业主自居,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这天下午,爱山正坐在茶楼的一个角落里翻牌算命,就见爱琳领着一个中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条活蹦跳的宠物狗。从那个nv人怒气冲冲的脸上,爱山本能地感到有麻烦了。 最近这几天,爱山心里很不踏实,晚上常常梦见高欲根,一身泥土,一看就是刚从自己挖的那个坑里面爬出来的,不过,爱山也不害怕,自己手下的败将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在梦里面告诉高欲根,叫他不要再来打扰他,不然他将会再一次掐死他,他还哄骗高欲根的鬼hun道:“如果你不再来打扰我的话,每年清明我给你烧点纸钱,让你在那边也不缺钱ua,以后赚了钱帮你孝敬家里的老爹。”也许是高欲根真的怕再被爱山掐死一次,也许是答应了爱山的承诺,所以最近几个晚上高欲根已经不来找他了。 其实让爱山真正心绪不宁的是,他总觉得这个茶楼来的太容易了一点,后面肯定还要有麻烦事,这是他通过和高欲根几次喝酒得到的印象,至于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他就说不清了。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郑刚,没想到小舅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瞧你那点出息,整天疑神疑鬼的,你就只管好好经营你的茶庄吧。”说完就躺在茶楼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继续看他的历史书。 现在看着面前这个nv人,爱山闪过一个念头:麻烦来了。 “你是这里的老板吗?”nv人盛气凌人地问道,那条宠物狗也跑过来在爱山的脚下嗅来嗅去,彷佛在帮着主人鉴定他的身份似的。 爱山继续翻着面前的扑克,底气不足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nv人一屁股坐在爱山的对面,把手提包朝着桌上重重一扔,喝道:“你把高欲根给我叫来。” 爱山吓了一跳,心想,老子又不通灵,怎么给你去叫高欲根。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nv人胖乎乎的脸说道:“大嫂,高欲根早就到深圳去了,你去那里找他吧。” nv人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指着爱山尖叫道:“你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串通一气骗老娘,一句话,把我的十万块钱还来,茶楼的事情我以后不管,不然咱们法院见。” 爱山似乎听出了nv人话里的意思,只是还不是很清楚,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在茶楼有投资?” nv人哼了一声又坐回到椅子上,怏怏说道:“你是装糊涂怎么的?当初高欲根和我每人出十万块钱投资的这间茶楼,他现在不吭不哈就盘出去了,这不是诈骗吗?这转让是非法的,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 nv人嘴里吐出的公安局几个字让爱山打了个ji灵,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算是清楚了,自己一直担心的那个麻烦看来就在眼前,只怪自己当初尽顾着喝酒,没有把高欲根的话详细告诉郑刚,不然凭着那小子的脑袋瓜还是能预见到这种事情,怪不得高欲根那么急着转让茶楼,原来那小子也不地道啊。“大嫂,你先消消气,我也不是老板,你和高欲根以前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这样吧,你还是和我们老板谈谈,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nv人从桌子上拿起手提包,说道:“你们老板在哪里,现在就必须解决。” **,怎么全是急子。爱山慢吞吞地站起来朝不远处的爱琳喊道:“你招呼一下生意,我带她去见老板。” 郑刚见爱山带着一个nv人走进来,忙从上坐起来,心想,这小子是不是饥渴,怎么这么老的nv人也看得上。可一看nv人的穿着打扮和不屑一顾的神情觉得又不像是做那种生意的,倒像是个有钱人。 郑刚正琢磨着,爱山就走过去把嘴凑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然后回头对nv人说道:“这就是我们老板,有事你和他说吧。”说完就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因为他刚才看见郑刚给他使了个眼看来又有活干了。 爱山听不清两人在屋子里说些什么,到后来就听见nv人尖利的嗓音高起来,说的还是在上面说过的那些威胁话,不过公安局几个字他还是听的很清楚。**,我就不信郑刚对公安局几个字不忌讳。果然,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见打开了,郑刚一个人走了出来,或许是地下室光线的原因,郑刚的一张脸显得很狰狞,他把半掩着,低声说道:“你不是好长时间没搞过nv人了吗,进去干吧,虽然老点,不过是个有钱人呢,保养的不错,慢慢干,不会有人来催你的。” 爱山盯着小舅子翕动的嘴呼呼直喘气,看着郑刚回手把推开一条缝,爱山正自犹豫,就听里面的nv人叫道:“合同拿来了吗,快点,我还有事呢。” 也许是nv人的声音挑动了爱山的某根神经,他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大步走进了房间。郑刚哐的一声将关严实,从把手上取下一把挂锁咔哒一声就把锁上了,然后把耳朵贴在上,只听里面nv人先是一声尖叫,接着又传来一阵狗叫声,然后是东西被踢翻的声音。 郑刚心里感到一阵躁动,禁不住把一只手伸到u裆上了几把,就听见里面的nv人又叫起来,这回再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味道了,那叫声中充满恐惧还带着绝望的哭泣,直到那张破咯吱咯吱有节奏地向起来的时候,郑刚抬头长叹一声,嘴里嘀咕道:“古来香饵下,触口是铦钩。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他没有心思再听这种死亡前发出的靡靡之音,而是关掉走道里的灯,沿着狭窄的楼梯慢慢往上爬去。 短短的半个月之内连杀两人,就连老惯犯爱山都觉得有点疯狂,不过,当他回想起那天在nv人身上的感受时,不禁悠然神往。那天他是边掐着nv人的脖子边**的,nv人临断气前那一阵死命的收缩,几乎要了爱山的老命,那个爽快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差点被nv人垂死的管道吸食虚脱。事后他曾几次在郑刚面前描述那天自己yu仙yu死的*,结果招来小舅子的一顿臭骂,并恶狠狠地告诫他:“别再记着这件事当心哪天猫喝多了吹的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 郑刚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自从杀人以来,由于手里有了闲钱,爱山越来越沉mi于杯中之物。似乎是想借助酒精来麻醉自己,以摆脱内心深处的恐惧。郑刚担心这样下去,爱山总有一天酒后失言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自从爱山在茶楼的地下室奸杀了那个不知名的nv人以后,郑刚嫌那个房间阴气太重,他在离茶楼不远的一个刚竣工的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带着爱琳两人一起住,而爱山则不怕阴气,他每晚都一个人住在那里看守茶楼,在漫漫长夜里,躺在那张曾经让他灵hun出窍的破上,一遍遍地回味着那个nv人临死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shen常常刺ji的他整夜整夜不停地**着生命的岩浆,以至于和那个nv人的亡灵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成为他夜晚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正当爱山渐渐喜欢上茶楼悠闲生活的时候,郑刚却急于赶紧把茶楼脱手,他知道,茶楼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拿在手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任何一点小小的火星子就有可能引发爆炸,将他们炸的灰飞烟灭。所以,在茶楼平静了一段时间以后,尽管爱山一百个不愿意,他还是打出了转让信息。 世界上的事情就有这么巧,在郑刚看来,这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似的。一天晚上,郑刚一个人在小区的出租屋里突然感到一种未曾有过的寂寞,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烦意只觉得屋子里面沉闷异常,总有一种渴望到哪里去的感觉。 他在屋子里焦躁地徘徊了一阵以后,终于控制不住对外界的向往,于是就悄悄出了趁着夜e的掩护来到了茶楼,挑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黑暗角落坐下,一边品着茶,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茶客。 就在郑刚神游八极的时候,他的瞳孔突然就放大了,他看见爱琳引着一男一nv正朝着里面走来,那个nv子在朦胧的灯光下看上去美不可方物,但是,让郑刚双目圆睁的并不是那个美而是她身边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挂念的不能再挂念、一直以来令他废寝忘食的男人。 那天晚上,在小区的出租屋里,郑刚一直无法控制自己ji动的心情,那是一种与寻觅已久的猎物面对面后产生的特有的兴奋,他像被注了兴奋剂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刻都无法安静下来。那只被爱琳收养的宠物狗早已背叛了昔日的主人,此刻仿佛也受到了刺ji一样,在新主人的脚下一个劲地撒欢。 “绑了他,让他把钱jia出来,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好机会呀你还犹豫什么?”爱山今晚已经不下十次向小舅子表达自己的意见。如果说以前郑刚对他的许诺只是镜中ua水中月的话,今天他算是终于看见了理想的彼岸。爱山第一眼看见那个男人,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那气质,那风度,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情都让爱山仰慕不已,这才是大老板啊,没想到郑刚这小子以前都是和这种人打jia道,看来自己的小舅子以前也是个人物啊一时间,爱山收敛起平日对小舅子的所有不敬,终于在内心承认自己的渺小与愚笨,甘愿做小舅子使唤的一条狗。 “绑架?”郑刚抱起地上的小狗坐进沙发里,一边屡着狗一边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可不是一点小钱,把他抓来威胁一下就会jia出来。即使他愿意把钱给你,怎么给?让他打电话用汽车运来?如果绑了他,也许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那我们绑那个nv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狗男nv,他总不至于为了钱就不管自己的nv人吧。”爱山小心翼翼地说道。 郑刚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把秀芬绑了,让你拿一个亿来换,你愿意吗?” 爱山mo着脑袋干笑几声道:“秀芬哪值那么多钱,几万块钱还差不多。” 郑刚一时就想起了爱山老婆的ua容月貌,没想到nv人在他眼里只值几万块钱,要是秀芬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如果是过去困难时期,我可能会这么做,绑那个nv人肯定能搞点小钱,不过,现在我们不缺这点钱,我们要把眼光看远一点。” 爱山现在已经彻底承认了小舅子的老大地位,所以对他的意见自然言听计从,他现在的眼界也渐渐开阔了,他的梦想是搞到一大笔钱,回老家去光宗耀祖,让全村的人都羡慕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郑刚闭上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尽快先把茶楼盘给那个nv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现金,现金才是最安全的,只要那个nv人拿下茶楼,尚融就不会再脱离我们的视线了。那时,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要杀要绑主动权都在咱们手里,关键是必须吊住那个nv人。” 爱山一只手挠挠头,自卑地说道:“那个nv人……我可吊不住……我……” 郑刚没听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讥讽道:“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了,那个nv人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下,一切还的靠她……”说着把脑袋朝着爱琳的房间摆了一下。 “你是说让爱琳……”爱山算是明白了小舅子的意思,不过爱琳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怎么你舍不得?我今晚已经注意到尚融的贼眼在爱琳身上瞄来瞄去,显然是爱琳的美貌让他动心了,我的老同学的脾我了解……”郑刚盯着爱山说道。 爱山尴尬地笑道:“爱琳是你的人,你难道就舍得?” 郑刚正e道:“这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这是她的命,那个和尚说过,爱琳和他有一段孽缘。你放心,尚融可是个怜香惜欲的情种,他不会伤害爱琳的。” 爱山担心道:“可不知道爱琳愿意不愿意?” 郑刚站起身伸了懒腰说道:“我现在就去做她的思想政治工作,你也早点回茶楼休息吧。” 说完就在爱山的注视下进了爱琳的卧室。f@。 五百九十. 五百九十. 紫惠两眼紧盯着机场的出境通道,生怕漏掉一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孙小雨,关于孙小雨的印象都是从尚融的三言两语中获得的,一个警察,年轻漂亮还带着点家族优越感。这就是紫惠对孙小雨的全部认识,当然,她和自己一样属于同一个男人。 尚融被警察带走以后,紫惠一直在考虑是不是给孙小雨打电话,出于nv人的排外心理她是不愿意让小雨参合进来,但是,当整个家族的大小事情统统压到她肩上的时候,她就有点疲于奔命的感觉。以前男人在家的时候,总是悠闲悠哉的,也没见有多少事情,如今男人一出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luan了套,公司那些平时独当一面的精英们此时好像都没有了注意,屁大点事情都要给她打电话请示,仿佛是在故意难为她似的。 在忙luan了两天以后,紫惠便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不敢确定自己有能力把男人从警察手里解救出来,同时家里的其他几个nv人也令她失望,因为她们除了整天哭丧着脸以外给不了她一点帮助,而唯一指望的上的祁小雅却整日不见踪影,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忙什么。男人刚出事,她就整天不招家,也不知道尚融到底喜欢她什么,如果仅仅凭容貌的话,乔飞、妍妍还有自己,甚至包括高燕,哪个比她差了?退一万步说,她毕竟是祁顺东的nv儿,难道她真能为了一个男人割断自己的血缘关系? 失望之余的紫惠自然再次想起了孙小雨,此时她已经没有了那种争风吃醋的念头,反而产生了一种愤愤不平的情绪。男人把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北京转,不都是给了这个孙小雨吗,现在男人出事了,她难道不该尽点自己的责任吗,凭什么享福的时候人人有份,落难的时候就让自己一个人担着呢。再说,小雨毕竟干过警察,家里又有权势,捞男人的路子自然要比自己多,总比自己黑着两眼瞎折腾强多了。这样想着,紫惠就不再矜持了,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孙小雨。 但是,紫惠哪里知道,孙小雨在尚融被警察带走几个小时之内就已经从她自己的渠道得到了消息,至于她为什么迟迟没有从北京赶回来,小雨有自己的考虑。 刚一得到男人被抓的消息时,小雨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在她想来,男人就算是真的罪证确凿也不至于轻易落到警察手里,难道他就愚蠢到等着警察来抓?他没长tui吗,不会逃跑吗? 现在的小雨早已经不是警察了,所以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就发生了变化,她不自觉地站在了警察的对立面而将自己的命运和男人联系在一起。 虽然小雨和尚融爱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没有多少恩爱的时间,但是,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的那段风雨历程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即使相距千里却又紧密相依,更何况目前小雨就掌管着尚融在北京的所有财产,而这些财产的来龙去脉她也算得上是个知情人,所以她们不仅仅是情人更是伙伴同谋。 接到消息以后,小雨在一个小时以内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她干脆没有告诉张妍实情,不然她肯定哭哭啼啼地要跟着回来,到时还要多费chun舌安慰这个痴情nv。她只是告诉张妍自己要出趟差,让她照顾好公司的事物。可是,等她到了机场又临时改变了注意,她想,自己这样急急忙忙的回去能干些什么呢,虽然说自己以前在公安局工作过,有一些熟人,但是像尚融这样的案子岂是一般人能帮上忙的?说不准连男人的面都见不上,更不要说把男人捞出来了。于是,小雨自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孙小宁。 老特务孙小宁的耳朵自然比她妹妹灵通,只要他感兴趣的事情就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详尽的资料。当然,孙小宁对尚融本人并没有多大兴趣,要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像尚融这样的角色还入不了他的法眼,不过,除了妹妹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最近对尚融格外关注。 前一阵子,有个朋友搞进来几百辆奔驰车,分给他二百辆,不过人家要现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孙小宁一时还真筹不到这笔款子,于是就打起了尚融的念头,他知道尚融上次根据自己提供的消息在股市上很赚了一笔,虽然小瘪三尚融对老杨说只小赚了一点,他知道尚融没有说实话,据孙小宁估算,尚融最起码赚了九位数。但是,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向自己的准妹夫开口呢,总不能明着去抢吧,毕竟还有小雨这层关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想到尚融居然被公安局给抓了。孙小宁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马上指示老杨去详细了解情况,根据老杨反馈回来的情况分析,孙小宁认为公安方面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据他看来,不管尚融有没有罪,许多人的眼睛其实都盯着他的钱袋子。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伸手呢?再说,一个小瘪三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孙小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谋算了一上午,然后就让老杨给北京的妹妹打电话,把尚融落难的消息透lu给她,同时,指示老杨密切注意祁顺东的动向,随时向他汇报。 办完这些事情,孙小宁半躺在大班椅上悠闲地摇晃着,心里琢磨着和妹妹见面以后怎么开口,不过,他已然xiong有成竹,自己的妹妹他是太了解了,孙小宁想象着妹妹为了那个小瘪三一副焦急的模样,脸上止不住lu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那笔钱已经到手了似的。 机场出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紫惠并没有看见孙小雨或者像孙小雨的人。就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就听见背后有人问道:“请问是林紫惠吗?” 紫惠转过身来一看,只见一个时髦的nv郎亭亭欲立地站在自己身后,虽然nv郎戴着一副太阳镜,可是紫惠凭第一感觉就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孙小雨。 她用nv人特有的挑剔眼光将孙小雨上下打量了一阵,心里叹道,怪不得尚融千方百计要把自己的卧底nong上chuang,这个nv人不管是容貌和气质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且不说那张白里透红的精致脸蛋和凸凹有致的玲珑身材,光是那份英姿飒爽的气度自己就没有。随即又安慰自己,孙小雨毕竟是做过警察的,职业特点罢了,春梅秋菊,谁能分出伯仲呢,还不是全凭男人的喜好?这样想着,紫惠对孙小雨的*心理就渐渐平衡了一点。 “我就是林紫惠。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从上海来?”紫惠一边接过小雨手里的旅行皮箱,一边问道。 “我去上海办点事。麻烦你还跑来接我。”小雨客气地说道,一边也把尚融的这位前妻端详了一番。早就听说尚融的前妻是个美人,果不其然,确实有几分姿色,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了,可那份成熟的魅力却掩盖了年龄的缺陷,怪不得会有人打她的注意呢,这样的*哪个男人见了不眼馋,遗憾的是她没有把住自己,要不尚融也不一定会在外面到处留情了。 “到家里住吧,方便一些,房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倒是紫惠的真心话,她知道,如果让小雨住到宾馆里,以后男人出来知道的话就会对她有想法,不如干脆就大方点,反正家里已经有好几位了,也不多她一个。 小雨并不响应紫惠的热情邀请,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融哥的老屋住。” 紫惠听了小雨的话楞了一下,她对小雨和尚融在老屋发生的那些故事毫不知情,所以不明白小雨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不过她没有反对。“那我们先回家拿钥匙。” “不用了,我带着钥匙呢。” 小雨的话再次让紫惠感到意外,她甚至怀疑小雨是不是常常偷偷从北京跑回来和尚融在老屋幽会,不然她怎么把钥匙随身带着呢?紫惠张张嘴硬是控制住了开口询问的念头,只是心里泛起一丝酸意。 趁着紫惠进厨房的间隙,小雨把房间打量了一番,男人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自己曾经穿过的那双紫色拖鞋仍然摆在鞋柜里,仿佛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归来,那台自己扒过硬盘的电脑也没有换过,摆放在老地方,从卧室的men看进去,chuang上还是那chuang被子,那两个枕头,小雨禁不住回忆起自己和男人在这张chuang上做过的那些令人脸热心跳的事情,清晰地记得男人在他耳边说过的每一句话。快一年了,这张chuang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nv人在上面睡过吗? “我烧了点热水,你先洗洗吧。”紫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雨从那些旖旎的往事中惊醒过来,一瞬间一张俏脸就红了起来。但马上她就回到了现实中。男人现在正在监狱里呢。 “紫惠姐。”小雨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一直在为融哥的事情cao心,我现在就想知道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详细情况。” 也许是小雨的一声紫惠姐叫出了nv人的无限感慨,也许是几天来精神上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紫惠在听完小雨的话以后控制不住满腔的悲伤和委屈,两眼一酸,珍珠般的泪水就仍不住滚滚而下,一时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雨似乎能够理解紫惠此刻的心情,她拉住nv人的手慢慢坐在沙发上,任由她吸溜吸溜地抹眼泪,一时房间里静悄悄的。 良久,紫惠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朝小雨笑笑,说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来的很突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到底怎么样……”说着声音又悲切起来,好像又要哭了。 小雨受了紫惠的感染,两只眼睛也微微发红,她拍拍紫惠的肩膀劝慰道:“紫惠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紫惠抹着眼泪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他临走的时候jiao代我几件事……后来又找过一些人,对了,我把他的娱乐城给卖掉了……”此时,紫惠觉得自己的脑子很luan,就像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情一样,一点头绪也mo不着。 小雨听了紫惠颠三倒四的话,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事情发生前男人没有多少防备,而紫惠也一直没有参与过那些敏感的事务,如此说来,在尚融的几个nv人中对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业务还是自己知道的多一点,小雨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融哥jiao代你办什么事情?”小雨见紫惠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打算和她深谈,只是对男人最后一刻jiao代的事情很好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他让我给一个人打电话,告诉他发生的事情……还让我照顾一个孕fu……再就是生意上的事情……”紫惠断断续续地说道。 小雨听完紫惠的话感到一阵失望,在她想来,在那个时刻男人肯定会提到自己,难道他那时就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给一个人打电话?什么人这么重要,以至于男人在那种时候想到的是首先向他示警?“那个人是谁?” “以前娱乐城的人,具体做什么工作我也不知道,神秘兮兮的……小雨……我……我觉得融哥可能真的……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像好人……”紫惠想起那天和穿山甲见面的情形,当时心里就有了这个想法。 小雨是公安出身,紫惠一说她就知道那些人肯定是男人手下见不得人的马仔,并且可以肯定这些人的手已经不干净了,要不然尚融也不会第一个想起来先向他们示警。 “紫惠姐,我们最然没见过面,但我知道融哥很爱你,我的情况你也一定知道一些,我想,在这个时候我们姐妹之间应该把别的事情都先放一放,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先让融哥出来,只要他出来了,一切就好办了,你说对不对。” 紫惠心想,难道我想和你计较?男人爱不爱我现在也顾不上了,如果他待在监狱里再爱我又有什么用?我巴不得你赶快把他nong出来呢。 “小雨,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你说,只要对尚融有好处的事情,你尽管吩咐。”在这个非常时期,紫惠算是彻底放下了架子,要是在平时,按照她的xing格非要和小雨比个大小不行。 “你先把这几天你找人的情况详细给我说说,从今天以后,我们两个人分个工,你集中精力把生意上的事情打点好,融哥出了这种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公司呢,我们可不能眼看着融哥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毁了。至于融哥的事情就由我来办,我们互相通气,保持联系,只是你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紫惠自然知道小雨嘴里的其他人是指谁,不过她对小雨的安排没有意见,从目前祁小雅的状态来说,公司确实需要自己亲自坐镇,正如小雨所说的,在这种时候难保没有人干些落井下石吃里扒外的勾当。紫惠一把拉住小雨的手,ji动地说道:“妹妹,你这一回来我的心总算是有点依靠了,就照你说的办,你需要什么、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好了。” 小雨听紫惠叫她妹妹,心里也是一阵舒畅,不过神色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冷静地说道:“那好,现在就把那个人的电话给我,只有他们才知道融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当紫惠和小雨谋划着救自己男人的时候,祁顺东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对尚融的第一次审讯。虽然他对审讯的结果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也不能敷衍了事。 如果按照祁顺东的意思,他本来打算再拖上一些时间,因为他觉得尚融在里面待的时间还不够长,嚣张气焰还有待于进一步打击,直到对手疲惫不堪的时候再出手一击。无奈,自从抓了尚融以后,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使他心烦意luan,一般的干扰也就罢了,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市委王书记居然也派他的秘书给自己打电话过问此事,表面上是关心案子的进展,但是那个姓韩的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要么拿出尚融犯罪的证据,要么就放人。同时,他还闪烁其词地提到了小雅和尚融的关系,并且对自己的家庭琐事了解的也比较详细,就差点没说自己假公济si泄si愤了。 此外,关于张爱军退休的问题,只听雷声不见雨点,直到现在张爱军还是赖在局长的位置上等着看他的笑话,由于张爱军的阻挠,张lang担任刑警队长的任命也一直没有得到落实,刑警队的各项工作还是被陈国栋左右着,使得张lang无法打开局面。想着这些,祁顺东在烦恼的同时不免有点泄气。本来他是准备找李长年谈谈,可后来一想,也许李长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官场上本来就勾心斗角错综复杂,每一件事情都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李长年也不见得就能左右大局。这样想着,祁顺东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他打定主意,只要没有意外,尚融能多关一天算一天,总之不能让他出来的太容易。 这天下午,祁顺东正在张lang的办公室里布置有关审讯尚融的事情,就见一个刑警匆匆忙忙地一头闯了进来。祁顺东认识这个刑警,他名叫王晨,是张lang以前在分局时的搭档,前不久才由祁顺东把他调过来参与郑刚案的侦破工作。 王晨猛一见祁顺东坐在那里,很为自己的鲁莽不好意思,他看看张lang用眼睛示意自己有事要汇报。张lang狠狠地瞪了王晨一眼,说道:“有屁就放,看你急急忙忙的,不会是郑刚归案了吧。” 王晨尴尬地笑笑,说道:“刚才城南分局报来一宗人口失踪案,我们觉得……” 张lang打断王晨的话不耐烦地说道:“这种案子也往刑警队报,难道我们没事做?就让分局自己处理得了。” 祁顺东朝张lang摆摆手道:“你让人家说完嘛,既然人家报上来自然有他们的理由。”说着朝王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王晨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个月前有个男人到城关派出所报案,说是他老婆有天下午出men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时他以为老婆又是和自己赌气跑出去玩了,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可是,过了一个多月他老婆还是没有回来,并且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老婆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想想不对劲,所以就来派出所报案了。” 张laha话道:“这件失踪案也没什么特别的呀,为什么要报到刑警队来呢?” 祁顺东再次朝张lang摆摆手,指着一把椅子对王晨道:“你坐那儿,继续说。” 王晨坐下后又说道:“派出所当时按照程序作为一般的失踪案处理了。直到前天,那个男人又来到派出所,说他老婆可能被人杀了。原来,他在家清理老婆杂物的时候,发现一张协议书,居然是他老婆背着他和别人签署的一份投资茶楼的协议书,协议书上写着他老婆往茶楼投资了十万块钱。那个男人当时就按着协议书的地址找到了那间茶楼,可是进去一问,那里的老板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原来那个老板也是从别人手里盘来的茶楼,于是,他就认定老婆可能被他的合伙人害死了。” 张lang嘲笑道:“真是荒唐,他就没想到他老婆拿着钱和那个合伙人si奔了?” 王晨急忙道:“当时派出所的同志也有这个疑问,可男人说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们有个nv儿才8岁,他老婆非常爱这个nv儿,那天出men的时候还许诺要第二天去参加nv儿的家长会呢,另外,他还从家里翻出了老婆藏匿的首饰和几本存折,存折上有二十多万块钱,他说他老婆绝不会扔下nv儿和几十万块钱跟别人si奔的。” 祁顺东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此看来这个nv人凶多吉少啊。”说着对王晨道:“你继续说。” “因为有可能牵扯命案,派出所的同志就向分局做了汇报,昨天,分局的刑警队的同志去了一趟茶楼,对那个nv老板进行了询问,又看了她和前一个老板签署的合同,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那个nv老板的身份让他们很感兴趣。”说到这里王晨好像是停下来喘口气,又像是故意卖关子。 果然,王晨看见祁顺东停下了脚步,而张lang也竖起了耳朵,他这才继续说道:“那个nv老板叫高燕,原来是惠亚公司的高管,许多人都知道他是尚融的情fu……” “什么?”张lang先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就看见祁顺东似乎被人点了xue道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祁顺东才转过身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尚融,尚融,凡是和他沾上边的事情准没好事。” 张lang似乎一下就来劲了,对王晨下命令道:“我要这个失踪案的全部材料,还有,所有参与过这件案子的民警明天全部叫到市局来。你现在就亲自去办” “那个nv人有什么背景?”王晨正要出men,就听祁顺*然问道。 “没什么背景,早年在南边hun的,赚了点钱,后来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他丈夫是个小学教师,据他讲,他老婆除了做做传销,抄抄股票以外没有什么正经事。”王晨见局长向他摆摆手就出men去了。 这里张lang的兴奋劲头好像还没有过去,他也学着祁顺东的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这下好了,搞不好尚融别想重见天日了”。可是祁顺东却没有附和他的热情,而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爱琳在卫生间喊了高燕几遍都没有听见答应,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伸头一看,只见姐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愣神,压根就没听见nv孩的叫声。 高燕这几天经常走神,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自从得到尚融被抓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在琢磨着自己能为男人做点什么事。可是想来想去,尽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最后只得怪自己没用。无奈,只好想着给男人准备点衣服被褥什么的带去,可是打电话给小雅一问,原来大家连男人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后来她又给紫惠打电话询问情况,可能当时紫惠的心情也不好,随口就说这件事情不用她cao心了。 既然这样,高燕也就死心了,只有每天神情恍惚地盼着小雅打电话给她,以便了解男人的近况,可是这个电话却迟迟没有打来。 这天下午,高燕正在茶楼发呆,就见一个服务员带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进了她的休息室,说是找老板有事要谈。 高燕将男人打量了一番,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憔悴模样倒是和自己有点相似,只是男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有点反感。“我就是老板,你有什么事?”高燕也不招呼他坐下,冷淡地问道。 男人盯着高燕看了半天,直到高燕忍无可忍的时候才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那你认识不认识我的老婆?” 男人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高燕觉得很可笑。“你老婆?你老婆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老婆?”高燕没好气地一连串反问道。 男人似乎一下就急了,结结巴巴地冲着高燕叫道:“这间茶楼是我老婆投资的,你怎么会不认识我老婆呢,你不是从她手里转过来的吗?” 高燕更莫名其妙了,自己的茶楼明明是从爱山的老板手里转过来的,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个nv老板呢?不过,从男人的样子看来好像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二流子,难道……“我的茶楼是从一个男老板手里转过来的,有合法协议,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看。” 男人听了高燕的话,焦急地问道:“转茶楼给你的那个男的是不是叫高欲根?” 高燕摇摇头,高欲根?没听说过呀以前茶楼的老板,也就是爱山的同乡叫杨伟刚,协议上还签着名字呢,看来不给他看看协议他是不死心。“我不认识什么高欲根,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拿协议给你看。”高燕在这样说的时候,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丝不安,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不是一个好兆头。 男人好像并不怀疑高燕的诚实,他听了高燕的话以后,喃喃自语地嘀咕道:“看来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一声不吭地走了。高燕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怀疑他神经是不是有mao病。 本来高燕准备找机会问问爱山,也许爱山的老板也是从别人那里转来的茶楼,说不定那个男人是找爱山老板的呢。可是,也奇怪了,偏偏这几天爱山没有在茶楼路面,也没有到家里去看爱琳,也许他又找到什么活计忙去了吧。没过两天,高燕的心思又被尚融占满了,那个神经男人的事情也就忘记了。 如果说那个陌生男人的来访曾经引起过高燕内心的一丝不安,那么警察上men调查则使她感到震惊,特别是在尚融被抓以后,公安局的人对于高燕来说有了新的含义。 就在今天下午,高燕刚到茶楼不久,有两个警察就找上men来。起初高燕以为警察是为了尚融而来,心里就琢磨着警察会问她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并且打定主意不管警察问什么,自己都是一问三不知,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说不清男人的事情。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警察并没有提到尚融,而是让高燕把茶楼的转让协议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当他们看完了茶楼转让协议书以后,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就拿出一张nv人的照片,问她是否见过这个人。高燕一下就想起那个男人的老婆来,难道是那个男人的老婆出事了。 “你敢肯定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吗?”一名警察再次问道。 “没有,从来没见过。”高燕十分肯定地回答,既然不是为尚融的事情,她就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照片上的这个nv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对警察的询问很配合。 “转茶楼给你的那个老板是干什么的?”另一名警察问道。 “不知道,只是在签协议的时候见过一次面。”高燕脑子里闪现出爱山老板沉默寡言的样子,补充道:“就在茶楼签的字,签完他就走了,再没见过。” “转让茶楼的钱是怎么支付的?” “现金。这是他们要求的,这样转让价格就可以优惠一点。”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高燕张张嘴,差点就把爱山的联系方式说出来,但在一瞬间又鬼使神差地改变了注意。“没有,那个老板说茶楼转让以后他就回老家了。” 两名警察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忽然问道:“你经营茶楼之前是干什么的?” 高燕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以前在惠亚公司工作,后来辞职了,就开盘下了这间茶楼。” 两名警察再次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什么急事一样匆忙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准备离开,临了对高燕说道:“我们可能还会找你了解点情况,你也好好想想,以前那个茶楼老板还有什么情况,想起来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警察走了以后,高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像虚脱了一样,心里只想着一个念头,既然那个nv人是茶楼的投资人,那么爱山和他的那个老板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从那个nv人手里盘下的茶楼?那个nv人又去了哪里呢?警察为什么要找她呢?只有一个解释,那个nv人出事了,并且是大事,说不定和爱山的那个老板有关系,也许和爱山有关系。 高燕忽然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把爱山的电话告诉警察了,因为他对爱山起了疑心,进而又想到了爱琳,想起爱琳,高燕就坐不住了,她匆匆忙忙的jiao代了领班几句就往家里赶去。 “姐,快过来帮帮我嘛!”爱琳站在卫生间men口再次向坐在沙发上愣神的高燕唤道。 高燕这才惊醒过来,扭头一看,只见爱琳扭捏在站在那里,双手提着挂在两条雪白欲tui上的内ku,整个si处就那么luolu着,那微微隆起的地方几根稀疏的maomao清晰可见。 高燕嘴里“啊”了一声,紧接着就看清了粘在nv孩白皙的大tui根上的血迹。原来爱琳的月事又来了。她禁不住又是怜惜又是好笑。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候真是让人搞不懂,作为一个十四岁的nv孩,爱琳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出早熟的迹象,特别是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当然也包括她的身子发育的比同龄人早,按道理说应该到了知羞耻的年龄,可她对于一些nv孩的隐si却毫无顾忌,比如像现在这样luolu出自己的羞处,要高燕给她帮忙,丝毫看不出她这个年龄的nv孩应有的腼腆羞涩。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高燕也就见怪不怪,她把爱琳的这种举动看做是nv孩和她之间亲昵的证明,心里只希望这个傻丫头在男人面前多点心眼,不要让别人占了便宜。 “爱琳,最近见过你哥哥没有?”高燕一边温柔地为妹妹擦拭,一边问道。 爱琳把身子往被子上舒适地一靠,说道:“前几天到学校找过我。” 高燕抬头看了nv孩一眼又问道:“找你干什么?说什么了吗?” 爱琳嘴里嘴里“嗯”了一会儿才闪烁其词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去看看我。” 高燕岂能看不出nv孩的言不由衷?心想,别看这个小东西对这些羞臊之事好像缺心眼,在别的事情上可精着呢。于是,她直起身子把nv孩的内ku给她穿好,把身子靠过去装作不高兴地说道:“爱琳,你现在连姐姐也不相信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没给姐姐说实话,难道姐姐对你不好吗?” 爱琳毕竟还是孩子,听了高燕的话,心里就不自在起来,绞着自己的一双小手挣扎似地低声道:“人家哪有?” 高燕一把拉住爱琳的一只手,盯着nv孩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我告诉你,今天警察去茶楼了,他们要找你哥哥和那个老板呢,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哥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爱琳听了,一下就坐起身来,脱口问道:“那你告诉我哥哥了吗?”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高燕。 这小东西果然知道情况。高燕的身子不禁一阵哆嗦,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故意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哥哥?你说他们干了什么?” 爱琳似乎也害怕起来,一个身子直往高燕的怀里躲,一边颤抖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 高燕把nv孩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爱琳不怕,不管出什么事情姐姐都会保护你的,你是我的妹妹你知道吗?” nv孩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着高燕叫了声“姐姐……”就呜呜地哭起来。 高燕心里着急,她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说不定明天警察又会来找自己。“爱琳,你说,那个和你哥哥在一起的人是谁?” 爱琳看着高燕半天才怯生生地说道:“是……我姐夫……” 高燕听了nv孩的话半天没有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山为什么要骗自己,他千方百计的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那个……爱琳的姐夫又是干什么的…… 一直到深夜,爱琳才在高燕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两个多小时的盘问似乎耗尽了nv孩的精力,身子柔软的几乎抱不起来,高燕把爱琳放在chuang上,又为她拉好被子,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地梳理着从爱琳那里得到的信息。 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爱山和他那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且不管他们干了什么,重要的是他们对自己安的什么心?难道是图钱,可自己没什么钱啊那个茶楼还是尚融帮忙才盘下来的,如果说为了钱的话……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高燕的脑海,尚融可是个大财主啊难道他们是冲着尚融来的,可是,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怎么知道尚融的,自己看见那个转让的茶楼完全是一次偶然的巧合,想要盘下茶楼的念头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 要么就是在见了尚融以后,他们看中了男人手里的钱,所以见财起意,他们之所以接近自己是为了解自己和男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高燕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她又想起那个晚上男人在茶楼的包间里对她做的那些极尽下流的动作。 五百九十一 五百九十一 高燕直想的太阳隐隐作痛才站起身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虽然已经是半夜…钟了,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又走进爱琳的卧室,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nv孩熟睡中美丽的脸庞,心里生出一丝母的爱怜。 这个nv孩已经伴着自己生活了多长时间了?小东西已经成了自己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了,每天人在茶楼的时候,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是不是已经吃过了,下班的时候想着她是不是已经到家了,看着她稍微有点不开心的时候又担心她是不是在学校受人欺负了……可虽然这样,自己却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只要小东西天天陪在身边心里就似有无限的慰藉。 高燕伸手轻轻在nv孩的脸上抚mo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道:“姐姐会保护你的,我的宝贝儿……” 高燕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的卧室,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已经…多了,他会接电话吗?他应该熟悉自己的手机号码,我这可全是为了爱琳,接不接电话就全看天意吧,如果老天不帮他们也没有办法,就算是为爱琳尽点心吧,要不以后爱琳肯定会怪自己。 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再响三次如果没人接就挂机。一次……两次…… 随着手机里咔哒一声轻响,那边传来爱山睡意朦胧的声音。“喂。高燕吗……喂……” 高燕咬着嘴浑身直打哆嗦,半天都没有出声。 “喂,高燕,是不是爱琳出什么事了?”爱山的声音好像清新了很多。 “爱琳很好……今天……警察到茶楼来找过你们……你们……他们在找一个nv人……以前茶楼的老板……”高燕语无伦次地说着,似乎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野兽一般粗重的喘息声。 爱山冲着手机“喂喂”两声,无奈那边高燕已经挂断了。他失hun落魄地坐在上,脑子里还在回味着高燕的几句话。 “深更半夜给谁打电话?”不知什么时候,郑刚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正站在那里狐疑地看着爱山。 最近几天郑刚的睡眠不太好,常常在半夜醒过来,坐在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直到天e微明的时候才继续睡觉,仿佛睡在黑暗中心里很不踏实。这无疑和尚融的被抓有关系。 在郑刚看来尚融的死活他倒不关心,问题是尚融手里拿着他的一大笔钱,如果尚融出不来了他找谁要钱去。所以当他得知尚融被抓的消息以后,心里不是高兴而是沮丧,这意味着自己失去了目标,就像猎人失去了瞄好的猎物。同时,尚融的被抓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进一步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爱山对郑刚不声不响幽灵似的举动很反感,但此时他没有心思计较,因为高燕的电话让他出了一声冷汗。他惊恐地看着郑刚说道:“警察知道了……今天到茶楼找我们去了。” 郑刚乍一听爱山的话,头发都竖起来了,几乎有一种撒ui就跑的冲动,他一伸手啪的一声关掉了屋里的电灯,然后窜到窗户边朝外面窥视了一番才回过身来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爱山就把高燕的话说了一遍。郑刚听完一连声地问道:“他告诉警察没有?”随即一想自己真是吓糊涂了,如果高燕告诉了警察,自己和爱山现在可能已经在警察局了。他没等爱山回答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借以平息内心的慌张。 “他们怎么知道那个nv人的?”爱山跳下来蹲在郑刚面前低声问道。 郑刚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茶楼。”说着盯着爱山继续道:“我认为高燕多少猜到了一点,最起码怀疑上我们了,她还说了什么?” 爱山也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答非所问地说道:“她为什么要向我们报警?” “不知爱琳给她说了多少?也*天早上她就会改变主意。”郑刚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急迫地说道:“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不然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爱山受了郑刚情绪的感染,立马就站了起来,说道:“那……那爱琳呢……爱琳怎么办?” 郑刚想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不知道高燕到底知道多少,不能冒险,爱琳暂时顾不上了。” 爱山一听大声道:“这不行,我绝不能扔下她,要不我怎么向我娘jia代?” 郑刚真是哭笑不得,他知道爱山的倔脾气,如果不让他想通的话就休想让他离开。无奈,只好平心静气地说道:“你不会是吓傻了吧,爱琳现在呆在高燕那里是再好不过了,你让她跟着你这个杀人犯有什么前途?你能让她上学?跟着你只能是连累她,万一咱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跟着你毁了” 看看爱山好像面e有所缓和,郑刚趁热打铁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高燕今天这个电话说不准是爱琳让她打的,如果不是爱琳的关系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在警察手里了。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爱琳待在高燕那里都不想回来了,说明高燕确实拿她当妹妹看待,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等事情过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找她。” 看着爱山的脸郑刚知道自己又一次凭借语言的力量打动了这头牤牛。为了让他彻底死心,郑刚又威胁到:“如果警察已经盯上了高燕的话,那你现在去找爱琳正是时候,那里至少有五十个警察在等着你呢。” 爱山听完郑刚的话,一拍大ui长叹了一声,哭丧着脸说道:“我真后悔,让她待在家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带她出来,她在这里没亲没故的,丢下她我实在是不放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她。”说完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 郑刚没想到关键时刻爱山倒是兄妹情深,他赶紧安慰道:“我不都给你说了嘛,爱琳在高燕那里又不是受罪,你担心什么?赶快收拾,要不真来不及了,我早晚一天非让害死不可” 爱山一边收拾,一边看着卷缩在边睡觉的宠物狗问道:“这小狗带不带?” 郑刚边往里屋走边没好气的说道:“你带着吧,到时候好让它在公安局作证你奸杀了它的nv主人。”爱山听完恼怒地在小狗身上踢了一脚,痛的小狗一阵呜呜叫。 就在郑刚和爱山忙着逃命的时候,市公安局祁顺东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烟雾腾腾,显然几个人已经在里面进行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讨论。此时张正在做案情分析,在坐的有刑警队的陈国栋和王晨以及城南分局的几位领导。 “从高燕协议签订的时间来看,基本上可以排除尚融杀人的可能其实那个nv人----也就是王芳,如果被害的话,那也应该在高燕租茶楼之前。所以,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王芳的合伙人高欲根,他肯定在作案之后逃匿了。”张说完就扫视了一周,似乎让其他人表达一下对他的分析的看法。 王晨接口道:“但是,根据房东提供的信息,高欲根和那个所谓的老板签协议在前,而据王芳的丈夫孙文江的材料,王芳是在茶楼转让后第四天才失踪的,难道高欲根在转让了茶楼以后又回过头来杀了合伙人?这好像不太可能。” 张对自己的部下如此针锋相对不禁有点恼火,他接过话题大声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王芳找他要钱,他为了独吞那笔钱很可能谋财害命。” 这时,陈国栋a话道:“我谈点意见。”说着看了祁顺东一眼,似乎等着他表态。 祁顺东手一摆说道:“国栋,你就别客气,今天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 陈国栋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说道:“我今天下午和城南分局去过茶楼的两位刑警谈了一下,我认为高燕这个茶楼转的有点稀里糊涂,为什么说稀里糊涂呢,因为她对茶楼的前老板一无所知,据说她只见过那个茶楼老板一次,还是在茶楼签字的时候见的,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觉得这很不正常,毕竟是一笔几十万的生意。” “这说明什么呢?”张反问道。 “这说明高燕之前的这个茶楼老板透着一股神秘,说白了吧,我怀疑是那个老板谋财害命,高欲根和王芳两个茶楼的创始人同时失踪正好说明了这一点,还有,我觉得高燕没有说实话,我不相信她对转让茶楼给她的人一无所知。” 祁顺东听得连连点头,心想这才说到正点上了,他用责怪的目光看了张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怎么让陈国栋抢了风头。 张听了陈国栋的发言,觉得很没有面子,同时,后悔自己没有到茶楼去亲自询问一下高燕,还有那两个分局的刑警,要不自己也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他抢先说道:“要不要把高燕控制起来,也许她仍然和他的上家有联系。” 陈国栋听了张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淡淡地说道:“监视高燕就没有必要了,她又不会跑掉,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马上去办。我们通过工商系统查到了高欲根办理营业执照时留在那里的身份证复印件,如果证件真实的话,那么他就是江苏省江都市万县古家镇古家村人。” 张忍不住打断陈国栋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派人到那个古家村去调查高欲根?不用说肯定是白跑一趟。” 陈国栋对自己的这位下属也没有办法,因为他后面有祁顺东撑腰,而自己虽然是张爱军的人,可张爱军的风头现在已经被祁顺东压住了,正在走下坡路呢,所以,目前情况下他还不想得罪这位副队长。 为了避免在祁顺东面前发生冲突,他干脆不去理会张的问题,而是自顾继续说道:“我还亲自讯问了茶楼的房东蒋萍萍,她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据蒋萍萍说,就在高欲根转让茶楼的前一天,她在梅姑茶庄喝茶时和高欲根闲聊,高欲根对她说马上就要把茶楼转让出去了,蒋萍萍就向高欲根打听新老板的状况,希望新老板是个大方人,能像高欲根一样每天都给她提供几杯免费的茶。高欲根告诉她,新老板是本市做钢材的一个大老板,是他的一个同乡介绍的,据说新老板看上了他同乡十几岁的妹子,准备盘下茶楼送大舅哥的,蒋萍萍还说,签协议的那个晚上她亲眼见过那个卖钢材的大老板,还有高欲根的那个同乡和他妹子,她还直夸那个nv孩长的水灵。后来,蒋萍萍还在茶楼多次看见过那个nv孩。所以,高燕说她没有再和那个老板联系显然是在说谎。” 房间里每个人都被陈国栋的话吸引住了,祁顺东听着陈国栋的述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两道眉几乎拧成了一疙瘩。陈国栋看了心中得意,就卖关子似的停下来,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他的观点。“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派人去高欲根的家乡调查,不管能不能找见高欲根,最起码可以mo一mo高欲根那个同乡和神秘老板的底。另外,有必要传讯高燕,看能不能mo清高欲根那个同乡和钢材老板的行踪,不过我觉得希望不会太大,如果那个老板真的是凶手的话,他不会等着我们去抓他,可能早就溜掉了。” 张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下阵来,没想到陈国栋不吭不哈地竟然抢在自己前面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并且瞒着自己一点都没有透这不是明摆着拆自己的台,让自己丢人吗?他偷偷看了祁顺东一眼,只见他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一时房间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把目光聚集在祁顺东的脸上,等着他做总结发言。 良久,祁顺东睁开眼睛结束了他的沉思默想,他扫视了与会的每一个人一眼,神情肃穆地说道:“同志们,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我们召开这个会议不是在研究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如果我们把这起失踪案当做普通案件来讨论,那就是在费时间,因为我们是郑刚专案组,任何与郑刚有关系的线索才能进入我们的视线,如果和郑刚案没有关系,那么这个案子就完全可以由城南分局单独负责侦破,那么我为什么要把大家聚集在这里讨论这个案子呢。其实就为一点,那就是这个案子中出现了尚融的影子,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总之只要有一点尚融的气味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们必须把握好思考的角度。” 说到这里,祁顺东停下来看看与会者的反应,没有人说话,祁顺东就继续说道:“国栋同志的工作做的很细致,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线索,他关于派人前往高欲根的家乡调查的提议我很赞同,并且不能耽搁,越快越好,考虑到情况的复杂我决定派国栋同志亲自带队前往江苏走一趟,务必把高欲根和那个神秘老板的情况mo清楚,怎么样?国栋?” 陈国栋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等把祁顺东的话听完心里就忍不住骂开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老子支开吗?如果能查点眉目出来还罢了,要是空手而回的话岂不是授人以柄?都怪自己刚才嘴长,搞的现在骑虎难下,说不得只好走一趟了。“既然祁局指示,我当然遵命了。”陈国栋无奈的说道。 祁顺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下面的关键的人物是高燕和那个小nv孩,我的意见先不传讯她,分局已经有同志找过她,如果高燕真的和这个案子有染的话,也已经有所准备,传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倒是对那个小nv孩很感兴趣,鉴于她的年龄,可能不知道她哥哥和那个老板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把她当做饵,放长线钓大鱼。”说着,转头看着张道:“这个工作你去做,记住不要再去打草惊蛇,看住她就行了。” 张点点头,对祁局的安排很满意,况且等陈国栋一出整个刑警队就他说了算,那时,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祁顺东看看表,惊讶地说道:“哎呀都五点了,如果没事的话大家就看快找个地方眯一会吧。张你稍等我一下。” 众人走后,祁顺东点上一支烟ou着,一边不满地对张说道:“你也是个老刑警了,怎么嗅觉这么迟钝,是不是有个一官半职就找不到北了?你应该清楚,为什么你的任命到现在还迟迟没有下来,就是因为有人认为你没有资格,我还指望你干点成绩出来让大家看看,没想到……” 祁顺东看着张低着个脑袋一副沮丧的样子,就打住了话头。张偷偷看看祁顺东的脸低声道:“都怪我,当时也没有足够重视这起失踪案,没想到陈国栋他……” 祁顺东摆摆手不让张再说下去,他走到窗前看着玻璃里面自己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背对着张说道:“其实,陈国栋去不去江苏都一样,我凭感觉就能猜到那个老板的身份。” 张吃惊地看着局长的背影,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知道他是谁?” 祁顺东慢慢地转过身来,老陈持重地说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任何一个偶然的后面都蕴含着必然的因素,有时这种必然甚至经不起推敲,只能用唯心的观点来解释,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张没想到祁顺东居然还是个哲学家,不过他还是没能完全理解祁顺东话里的意思,只觉得透着一股玄机。祁顺东好像知道张理解不了自己的话,不过也不想给他做详细的解释,只是简短地说道:“你明天亲自去,把郑刚的照片给那个nv房东看看。” 一瞬间张算是彻底明白局长在想些什么了,再回头想想祁顺东刚才的话,顿时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局长的身影在他的眼里刹那间高大起来。 祁顺东从局里出来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驾车来到枫丹白lu公寓,他把车停在离公寓三四百米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然后步行朝公寓走去。 自尚融被抓以后,祁顺东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李满媛了,不知为什么,虽然已经是深夜五点多钟了,可祁顺东没有一点睡意,刚刚结束的讨论会使他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不自觉的就想起了nv人,当他把车停在公寓附近的时候,脑子里尽是李满媛在上人的jiao躯以及狂热的眼神,还没有走进公寓,他就觉得自己u裆里的玩意已经酝酿出了今天凌晨的一场暴风骤雨。 这是祁顺东第三次来李满媛的豪华套房,每次来这里,他都惊叹于房间富丽堂皇的装饰,他一直搞不明白,一个派出所的内勤怎么会拥有如此豪华的住宅,如果不是因为李满媛的处子之身,他几乎要怀疑nv人是哪个亿万富翁供养的情当然,李满媛除了是个漂亮nv人这个属外,她还是省厅厅长的nv儿,这个身份也能解释这套公寓的来历。祁顺东曾经暗暗琢磨,在李长年刚正不阿、廉洁奉公的背后又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呢。 不过,此刻祁顺东已经无暇考虑这些似是而非的念头,他觉得豪华公寓本身作为nv人的一个组成部分,能更加ji起他征服的望。他在黑暗中穿过宽敞的大厅,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熟熟路地来到李满媛的卧室前。 在经过无数次的mo爬滚打以后,祁顺东对nv人的爱好早已了然于心,那也正是他喜欢的方式,所以,他不打算惊醒睡梦中的nv人,也不开灯,而是做贼似地mo到卧室的前,一边不慌不忙地解着自己的衣扣,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上那个卷缩着身子沉睡的nv人,正如他的想象一样,薄薄的被单下面是峰峦般起伏的山水,微微泛着白光的枕头上那一片乌云自然是nv人的秀发,由于是侧睡的缘故,nv人的脸被一片阴影遮盖着,不过那又什么关系呢,那张脸的俊俏模样早就已经刻在祁顺东的脑子里了。 祁顺东伸出颤抖的手,强忍着要扑上去的冲动,轻轻地揭开了nv人身上的被单,当那个雪白的躯体*的展示在祁顺东眼前的时候,即使是在黑暗中,他的双眼仍有种被灼伤的感觉。她好像算准自己今天要来似的,居然光溜溜的已经准备好了。 “乖nv儿……爸爸来疼你了。”祁顺东内心颤巍巍地shen着,然后爬上去侧身躺在nv人的背后,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住nv人热乎乎香喷喷的身子,一个大鼻子就钻进nv人的脖子里贪恋地嗅着那令人mi醉的气息,一双手伸到前面满满地握住了nv人iong前的两团峰,一阵恣意的搓之后,不等nv人有所反应,身子朝前一拱就把nv人脸朝下紧紧压住了,下面早已坚硬似铁的一杆老枪一下就扎进了深邃的缝里,那里居然湿热无比。真是个敏感的nv人啊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临的状态。 祁顺东心里感叹着,已经顾不上做什么前戏了,他要在nv人半梦半醒之间完成对她的占有,然后等着nv人彻底醒来以后,像往常一样一边恶狠狠地攻击她,一边享受着nv人佯装的反抗带来的那一阵感的扭动,同时,bi着她说出一些让自己血脉愤张的yin声语,最后在她狂热的眼神注视下在她的深处猛烈的爆发。 虽然已经是几经演练的老程序了,可祁顺东仍然难以掩饰兴奋的心情,特别是他已经感觉到nv人ing翘的部在微微扭动,这说明nv人马上就要醒来了,祁顺东无暇多想,他用力握紧nv人iong前的两团nen挪动着屁股寻找到了那热力之源,随着嘴里“嘿”的一声就是往前一ing。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祁顺东的坚ing之物没有像往常那样顺利地没入温柔的泥潭,而是在一阵剧痛之后滑到了nv人的股沟上,与此同时,身下的nv人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惨叫,接着整个jiao躯几乎是弹了起来,竟然将祁顺东庞大的身躯掀了下来,那叫声乍一入耳,祁顺东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他不用去看nv人的脸,就知道那叫声出自谁的口。 上帝呀,怎么会是……没等祁顺东有所反应,只见上的nv人一把抓过被单裹在身上,嘴里惊恐地厉声问道:“你……你是……”随即就在黑暗中辨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啊”的一声尖叫过后,嘴里只是“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只听轻微的吧嗒一声,卧室里瞬间灯火通明,接着又是一声nv人的尖叫,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惊呼,最后是一个nv人的一声轻笑上的两个人就看见李满媛一手扶着框,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正看着上处于惊愕和恐惧之中的一对父nv,和这对父nv相同之处,就是李满媛也是光溜溜的一个身子,上面还布满了一滴滴水珠。 一时,卧室里安静的只剩下上父nv两人的喘息,祁顺东甚至都没有顾上找点东西遮盖自己,ui间的玩意醒目地坚ing着,小雅则是紧裹着被单只有一个脑袋lu在外面,一张脸在灯光下惨白的瞩目惊心,两只眼睛惊恐地注视着口的nv人,一瞬间搞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李满媛又是一声轻笑,似乎眼前的情景让她很高兴,她扭着圆满的屁股走到祁顺东面前,旁无若人地把一双纤纤欲手搭在男人赤luo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的ui间,随即妖娆地蹲下身来在小雅的注视下在那个紫红e的蘑菇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en,看着男人闭着眼睛哆嗦了一下,才满意地站起身来,风情万种地扭着jiao躯轻笑道:“亲爱的,还舍不得走吗?到客厅等我一会儿。” 祁顺东好像这时才清醒过来,赶忙抓起自己的衣服u子,遮挡住自己*就往口走去,临出前还神情复杂地看了nv儿一眼…… “我的宝贝儿。”李满媛边唤着边爬上去,把nv孩搂进怀里低声问道:“他进去了吗?” 小雅苍白的脸上此时才慢慢地爬上一丝血她把头扭到一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安排的吧?你和我……就是为了他……” 李满媛一把扭过nv孩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然后嘴几乎贴着她的脸说道:“听着,这是一次巧合,他以为是我在上。”看着nv孩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几滴眼泪在脸上滑落下来,李满媛就把nv孩更紧的搂在怀里柔声说道:“以前我想过这样……可后来你和我那样以后……我就舍不得了……宝贝儿……你要相信姐姐……来让姐姐看看……他进去过没有?” 说着也不管小雅扭着身子挣扎,强行掀开了被单,趴在nv孩的ui间看了半响,然后轻轻地在那里抚mo了几下才重新把nv孩抱进怀里说道:“还好,没有破掉。”说完就在nv孩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轻笑道:“要是破掉了,你融哥哥的钱就一分也拿不到了。” 小雅从李满媛的怀里挣出身子,一双美目盯着李满媛幽幽说道:“你……你现在就去对他说……你答应过的……” 李满媛伸手mo着nv孩脸,笑道:“他就在客厅,你为什么不自己对他说去……他刚才对你那样,心里正有愧呢,他说不定就答应你呢。” 小雅脖子一伸,倔强地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去求一个畜生的,你不说就算了,你这里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说完就要穿衣服下 李满媛一把搂住了,在nv孩的脸上连连亲了几口说道:“好好,我去说,真是怕了你。”随即眼bo一转伸手在nv孩脸上轻抚了几下,柔声说道:“你累了吧,再睡会儿,我这就跟他说去。” 说完把nv孩放在上,替他盖好被单,又在她小嘴上亲了一口,才一步一回头地光着身子朝客厅走去。 李满媛进来的时候,祁顺东正躺在宽大的沙发上ou烟,心里还在一遍遍地回味着刚才那*的感觉,他觉得此刻回想起来那感觉更加人心魄,因为那时他心里想的是李满媛,而现在他知道不久之前被压在身下的是自己的亲生nv儿,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神俱醉的巧合啊那胀鼓鼓的乳房,那仅仅贴住自己小腹的弹力十足的小屁/股,还有那热气蒸腾的青unua园,所有这一切祁顺东曾经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幻想了无数遍,今天,这个禁忌的*居然在无意中成为现实,他怎么能不ji动? 祁顺东不得不伸手到裆里调整了一下因亢奋而*的器/官,从卧室里出来到现在那里就没有消停过,而内心的火焰没有因为尴尬而熄灭,反而越来越猛烈了。正当他火烧火燎的时候,就看见李满媛一/丝不挂、风情万种地朝自己走来,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一双凤眼jiao/媚的像是要滴出水来。这无异于火上浇油,祁顺东如何按耐的住?还没等nv人走到面前,他就像猎豹一样腾身而起,一下就把猎物扑到在沙发上,随着李满媛一声媚人的shen祁顺东一枪就扎进了那团火热的泥泞之中…… ji情过后,两个人就像软体动物一般纠缠在一起呼呼喘/息着,李满媛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男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顺手扯过一条纸巾一边擦着自己红肿的i/处,一边jiao嗔道:“哼今天是不是吃伟哥了,从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硬,差点戳死人家。” 祁顺东舒展了身子,把一张脸贴在nv人扔在微微颤动着的腹部,瓮声瓮气地问道:“她怎么样?” 李满媛伸出一根兰ua指在男人的头上点了一下,jiao声道:“反正今后你休想再碰她一根 祁顺东听了nv人的话,身体的某个敏感部位就跳动了一下,李满媛感觉到了,就觉得男人ing可怜的,于是安抚般柔声说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劝过她了,不过,她有事求你呢。”祁顺东抬起头惊异地问道:“她求我?” “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帮她的”李满媛笑道。 祁顺东好奇地坐起身子,把nv人抱在怀里,一只大手抓着nv人一只丰着,一边说道:“说来听听。” 李满媛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shen起iong部贴近男人,哼哼着闭起眼睛说道:“她想让你放了她的男朋友你能答应吗?” 前的那只大手停止了动作,李满媛眯起眼睛就看见男人脸上神晴不定,良久才在她的奶/子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冷冷说道:“她想的倒是天真。”随即好像又勾起了内心压抑很久的一股醋意,愤愤说道:“你告诉她,就让她死了那条心。都什么时候了还执mi不悟。” 李满媛看着男人愤怒的样子,一个身子往他怀里一滚,jiao声道:“你呀你根本就不了解你nv儿。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上尚融了?” 祁顺东抱着nv人热乎乎的身子,不禁又冲动起来,一边把nv人往身下拖,一边说道:“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满媛柔顺地让男人压上身子,把嘴凑到男人的耳边说道:“她那是为了尚融的钱。” “为了钱就可以卖自己的身子?”祁顺东说着,就朝nv人身上一顶,好像是在用动作发泄内心的郁闷。 李满媛夸张地叫了一声,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说道:“那要看卖多少钱。” 祁顺东停下晃动着的身子,一双眼睛紧盯着nv人,问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李满媛在男人的脸上ian了一下,嘿嘿一声轻笑,说道:“你们父nv两个还真是一个脾气,这尚融也够倒霉的,一个想要他的命,另一个在谋算他的全部家产,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祁顺东听了nv人的话,忽然就在心里重新把自己的nv儿评价了一番。不错,小雅确实是那种很有心计的nv孩,从小就有出人头地的念头,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很坚强,并且从不服输。 “现在知道你nv儿为什么缠着尚融了吧。”李满媛搂着男人的腰晃动了几下说道:“你今晚差点坏了小东西的大事。” 祁顺东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和nv儿亲近起来,如果小雅是个男孩的话,说不准就是自己的一个翻版呢,可惜……“坏什么事?” “你想,如果你刚才把小雅一枪挑了的话,等尚融回来以后发现她已经不是原装货了,还会值钱吗?” 祁顺东觉得nv人的话太赤/luoluo了,不过脑子里又想起了刚才趴在nv儿身上的情形,一时就ji动的血液沸腾,他不想再和nv人讨论这个话题了,撑起身子,把nv人两条抱在怀里,就是一阵没命的耸嘴里喝道:“你告诉她,别做梦了,尚融回不来了,有劲往别处使……” 李满媛被男人的一个身子拱了起来,喘/息着争辩道:“如果……尚融回不来……她连那个家都待不下去……你……你……” 就在这一刻,两个疯狂*着的体没有注意到,在过道入口处的阴影里,小雅身上围着一条被单,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寒光四地注视着他们。 “小雨,你张叔叔老了,有帮你的心可使不上劲呀”在市区一家中等酒店的包间里,张爱军似是无奈地对孙小雨说道。 小雨此次来找张爱军其实也没指望他在尚融的事情上帮什么忙,因为她孙小宁那里对张爱军的近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她之所以今天把张爱军约出来吃饭,主要还是想了解点祁顺东的情况,顺便探探风向。 “张叔,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这次回来我妈妈还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呢。”小雨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问祁顺东的事情。 张爱军听了小雨的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妈妈她好吗?”问完忍不住叹息一声又说道:“我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你爸妈了,等我退休以后就去北京看他们,你们年轻人不了解,我们这代人只见还是很有感情的。” 小雨笑着说道:“是啊,这我当然知道,要不妈妈怎么经常提起你呢。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觉得祁局长就不太讲人情。”f@。 五百九十二. 五百九十二. 一提起祁顺东,张爱军的脸就沉了下来,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他在我们面前也就是个小字辈,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一手提拔了他,没想到现在居然想bi宫呢。”说完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小雨对张爱军和祁顺东只见的权力之争不感兴趣,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张叔,你觉得尚融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回旋余地。” 出于职业本能,张爱军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内心不自觉的一阵警惕,不过当他看着对面那张含着淡淡忧愁、我见犹怜的俊俏脸庞时,警惕xing就瞬间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雨,你也是在公安上干过的,有些事情你也知道,如果没有一点影子祁顺东也不敢贸然抓人,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要看事情的大小和严重xing,就目前来说----”张爱军小心地选择着用词。“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事在人为嘛。我知道你这次是专men为他回来的,说说,有什么打算,我也只能帮你参谋参谋。” 小雨听着张爱军模棱两可的话,就知道在尚融的问题上确实像他自己讲的那样力不从心了,看来祁顺东虽然还没有扶正,但是,在尚融的案子上面别人是cha不进去手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连你这个局长都帮不上忙。”小雨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这次回来也就希望能见他一面,毕竟我们……”未说完鼻子一酸竟说不下去了。 张爱军看着小雨娇滴滴的模样,心里顿起怜香惜欲之情,同时想到,如果小雨这次回来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话,将来怎么有脸见她的父母,特别是她母亲欧阳晓珊,当初还特意让自己看顾尚融,如今她的准nv婿居然被抓进了监狱,虽然和自己无关,可到底是自己还在局长的位置上发生的事情,她难道会不怪我?**,反正就要退了,就替老战友破一次例吧。想到这里张爱军看着低头垂泪的nv孩说道:“小雨,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小雨抹抹眼泪答道:“如果实在见不上人的话,我打算就回去了。” 张爱军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一张红彤彤的脸伸到小雨面前低声道:“你等我的电话,我给你想想办法。” 小雨听了张爱军的话,终于破涕为笑,高兴地说道:“还是张叔疼我,我就知道张叔会帮我的。”说完竟情不自禁地在张爱军的脸上叭的一声来了一个香wen。 七八杯五十七度的五粮液都没有让张爱军上头,可这个wen却让老局长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眼hua,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送走了张爱军,小雨本来想回老屋休息一下,却偏偏接到了紫惠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小雨,她已经和穿山甲约好了见面的地方,让她赶到公司见面。 “开你的车去,穿山甲认识我的车。”紫惠在公司楼下面钻进小雨的汽车说道。 小雨一边驾车驶上大道,一边问道:“他一定会来吗?” “应该会,我告诉他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他商量。”紫惠说道:“不过,小雨,我还是有点担心,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雨扭头看着紫惠笑了一下说道:“紫惠姐,你就放心吧,我可是警察出身。”顿了一下又问道:“小雅最近怎么样?” 紫惠叹口气道:“上午我才在公司匆匆见了一面,看上去ting憔悴的,昨天晚上又没回来,我也不好问,随她去吧。” 小雨想到这个自己曾经冒名顶替过的局长千金,是不是在男人被抓以后mi失了自己,听紫惠的口气好像对她并不怎么关心,在祁顺东这个生身之父和尚融这个情人之间,小姑娘难免会陷入矛盾之中,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关心她,不然说不准会被祁顺东利用。如果出什么问题,到时候男人回来不好jiao待。这样想着就对紫惠说道:“我想找个时间和小雅谈谈。” 紫惠惊异地看着小雨问道:“你不是不让别人知道你回来的事情吗?” 小雨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担心她会出事。她对尚融的事情了解的可能比你还要多。” 紫惠听了小雨的话,心里就觉得不平衡。难道自己在男人的眼里还比不上小雅?不然为什么小雅知道的事情自己却meng在鼓里呢。 小雨瞥眼看了闷闷不乐的紫惠一眼,心里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笑道:“你也没必要吃这种飞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融哥当初对小雅可是没安好心,他的目的还不是想把小雅拉下水,让祁顺东投鼠忌器,后来他们父nv成了仇敌,融哥的如意算盘也就失效了。不过我认为融哥现在是真心喜欢上那个nv孩了,所以我不想让她被祁顺东利用。” “我们就把车停那里。”紫惠指着前面的一个拐角说道。 “穿山甲开什么车?”停好车后小雨问道。 “他上次来开的是一辆三菱越野车,不过,他们好像有好几辆车。”紫惠说道:“也不知道尚融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车,都可以成立一个车队了。” 小雨笑道:“紫惠姐,你知不知道融哥有多少钱?” 紫惠一愣,没想到小雨会问这个问题,她还真说不上,因为紫惠只知道惠亚公司的财务状况,现在就连小雨掌管的北京公司也不知道有多少财产。“他能有多少钱?还不就公司那点财产,满打满算不到一个亿,表面看上去好像财大气粗,其实这点钱养活着一大家子人不说,还要由着他折腾,小雨,你说我愁不愁?” 小雨笑笑没出声,听了紫惠的话她的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原来男人并不是刻意要瞒着自己,就连紫惠也不知道。小雨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哥哥孙小宁对尚融财产估计的数字告诉紫惠。就听紫惠轻声叫道:“快看,穿山甲” 小雨顺着紫惠的手指看去,就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夹克衫,带着一副黑墨镜,正站在一辆三菱越野车旁边东张西望。 “你坐低一点,别被他看见。”小雨说道。 紫惠赶紧把身子坐低,顺便就把手机拿了出来,果然,那边穿山甲看不见紫惠,就掏出手机低头开始拨号。 紫惠藏在车里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去不了了,还是改个时间再见面吧。什么?好,我会尽快想办法的。”紫惠挂断了电话。 小雨看着那边穿山甲很不高兴地打开车men钻了进去,并将车调了个头,就对紫惠说道:“紫惠姐,你可以下车了。” 紫惠一边打开车men一边担心地说道:“你可要小心点啊”小雨不再理会紫惠,一打方向就跟在了穿山甲的后面。 穿山甲开着车没有在城区逗留,而是一路上了外环朝着市郊开去。小雨知道像穿山甲这样的人应该警惕xing是很高的,特别现在又是惊弓之鸟,如果自己肆无忌惮地跟踪很可能会被他发现,所以她总是让自己的车和穿山甲只见隔着一辆车。到了郊区以后,路上的车辆渐渐稀少,有时路上就只有小雨和穿山甲两辆车,这个时候,小雨就不再跟在穿山甲后面,而是主动超到前面去,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后面的车,要不就放慢速度,让穿山甲再超过去。就这样一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穿山甲来到了郊区的别墅。 小雨远远地看着穿山甲把车停在别墅前面,然后就见有人打开了别墅的men,和穿山甲说了几句话,大men就关的严严实实了。 小雨心里不禁感叹,怪不得警察搞不过罪犯呢,看看现在的罪犯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呀。以前在电影里面看见过黑手党头目们的奢侈住宅,总以为是夸张了,现在她相信罪犯也是分层次的,看来自己的融哥不管干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 小雨不清楚别墅里面有几个人,据紫惠的估计可能有三四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孕fu。如果自己就这样硬闯进去,那帮家伙说不定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了自己的命。小雨下意识地momo腰里手枪,这是她昨天见老杨的时候特意问他要的,不过在小雨的潜意识里,她拿枪并不是为了对付穿山甲他们用的,毕竟穿山甲他们就像几头牤牛她自信还能收服的了,至于她为什么要问老杨要一支枪,小雨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小雨下了车,锁好车men,从口袋里面mo出一幅太阳镜戴在脸上,装作是游客一样慢慢朝别墅的院子走去。要是上次陪妍妍去过北京的那个人在就好了,他知道自己和尚融的关系,如果有他在场就不比多费口舌解释自己的身份了。 就在小雨还没有走到大men口的时候,别墅里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就听一个声音在别墅里面回人朝别墅来了,是个n声音无疑就像是战斗警报,一瞬间三个男人都趴在窗口,六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向着别墅款款走来的nv郎。 穿山甲朝地上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嘴里嘟囔道:“没想到有尾巴。”然后朝着建斌喊道:“快准备家伙,老板说过,不能让任何一个陌生nv人从这间别墅活着走出去。”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早在半年前就有个nv人活着走出了别墅,而此刻,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nv人正双手捧着大肚子朝外面张望呢。 “等等……”地图突然叫道,正要离开的建斌停了下来。 “怎么?”穿山甲看看撅着屁股仍然朝外面张望的地图问道。 “我x,我认出来了。”地图转身叫道:“我说怎么面熟呢,原来是老板在北京的马子。” “你他清楚点,是不是眼hu山甲气急败坏的说道。 地图兴奋地说道:“没错,这样的美人见一次就记一辈子,她肯定是回来救老板的。” 穿山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紫惠耍了。什么约自己见面,原来是要寻找老子的巢xue。也怪自己大意,这个nv人要是警察的话,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这nv人的好奇心怎么就那么重呢。 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走到men口,穿山甲对两个人说道:“就算她是老板的马子,我们也不能在她面前透lu口风,要知道我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千万马虎不得。老板都没有对他马子说过的话,我们就更不能说。” 地图仿佛对小雨的到来很兴奋,cha嘴道:“还是先听听她说什么再做决定吧,我去开men。” 小雨没想到自己前面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在大men上还没有敲两下,地图就笑眯眯地出现在面前,嘴里恭敬地叫了一声“嫂子。” 小雨一下就认出了地图,被他的这声嫂子叫的心hua怒放,紫惠曾对她描述过的尚融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手下,在她看来不是蛮可爱的吗?哪里有一点坏人的影子?不过小雨干过警察,知道坏人并不都是电影里面的反面人物形象,特别是罪犯也并不全是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他们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体现出人xing的光辉,比如,有些罪犯是如今社会里很难得的孝子,还有的对老婆特别好……总之,小雨没有从地图那里感受到任何威胁。 走进屋子里面,小雨环顾了一些四周,不得不承认紫惠的抱怨是对的,因为仅仅一个藏身的窝点,尚融居然把它装饰的如此豪华,据小雨初步估计,这栋小别墅连买带装修少说也的hua上五六百万资金,如果不是因为屁股后面的警察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话,这帮家伙住在这里倒是ting享受啊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站在那里迎接小雨,只是穿山甲的脸上保持着警惕的神色,而建斌则是被小雨的美貌震惊了,一双眼睛竟毫无顾忌地盯着nv人凸凹有致的身材,差点就溜口水了。 “嫂子,我给你介绍一下。”地图的话似乎提醒了两人小雨的身份,穿山甲的敌意稍稍缓和了一点,建斌也不敢一双眼睛luan瞄了。“这是穿山甲,是我们的头,那个是建斌,就是老板家里杨嫂的儿子。” 小雨将两人打量了一下,特别是穿山甲,她觉得不好对付,尚融之所以让他做三个人的头,自然是看上了他的老成持重,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也不会被三言两语所打动。 小雨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朝三个人招呼道:“都坐吧。” “你们对你们的老板忠心吗?小雨等三个人都坐下来以后说道。” 几个人没想到小雨一开口竟然是这么个问题,一时都愣住了,最后还是穿山甲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我们当然忠于老板,但这并不等于也忠于他的nv人。” 小雨听了穿山甲的话淡淡一笑。这个人确实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徒,看来今天只要搞定了他,剩下的两个就不成问题了,要想让他就范必须下点猛yao。 “我没有要求你们忠于我。”小雨以严肃的口wen说道:“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们忠于你们的老板,我忠于我的男人,问题的关键是光有忠心不行,还必须要有行动。” 一时没人出声,只有建斌好像忍不住了,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行动,我们正准备……” “建斌”穿山甲厉声喝止建斌,并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是在怪他多嘴。 小雨冷笑了两声,讥讽道:“是吗?你们是不是准备到监狱去挖地道救出你们的老板啊?不过,我看见的是你们几个人耗子一样躲在别墅里悠闲自得无所事事。融哥被抓都几天了,你们有什么行动?” 穿山甲忍不住cha嘴道:“我们干什么就不必告诉你了,你到这里来想干什么,你有什么想法说来我们听听。” “在我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我当然会告诉你们我的想法,我要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到时候如果你们没有好办法的话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小雨几乎是厉声说道。 “对不起,没有老板的话我们什么都不能告诉你。”穿山甲争锋相对地说道。 小雨又是一声冷笑,嘲讽道:“我是公安出身,你们在融哥手下是什么角色我心里很清楚,不用告诉我你们到底做过什么,我想绝不会是修桥补路、扶贫济困的善事吧。穿山甲,融哥既然看重你,就是相信你的才能和为人,但是像你这样墨守成规瞻前顾后的能做成什么事?我知道你们的手都不干净,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时间让你疑神疑鬼,我在北京掌管着融哥的亿万资产,既然融哥这么信任我,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的忠诚。” 小雨声色俱厉的一番话说的穿山甲脊背上直冒冷汗。这个nv人看来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当初她冒充祁小雅hun到老板身边的时候张铭就调查过她,没想到现在居然走到一条道上了。她说的也没错,老板对她的信任是不可怀疑的,况且她干过公安,视野自然比自己这些人开阔,对局子里那帮人的行事风格也熟悉,如果自己一味抵触,一旦错失了救老板的良机,这个责任自己可担当不起。 “老板被抓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张铭的事情。”穿山甲终于开口道:“至于公安方面掌握了什么具体事实我们还不清楚。不过老板被抓前曾经告诫过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小雨见穿山甲终于开口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张铭的事情,融哥的嫌疑自然洗不清,但是,嫌疑不等于事实,还有什么把柄抓在祁顺东手里?” 穿山甲抬头看了小雨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他看见nv人边说着话,手里却把玩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竟然是一把小巧的六/四式手枪,一瞬间,穿山甲就认同了小雨的身份,这个把玩着手枪的nv人在老板没有回来之前,今后就是自己的主人了。 老杨拖着fei胖的身子,呼哧呼哧地喘息着爬上一间小咖啡馆狭窄的楼梯,一边心里咒骂着约他到这个鬼地方见面的人。还好楼梯不算高,在他断气之前终于爬上了最后一层。他站在men口眯着眼睛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很快他就看见了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咖啡的李满媛。 这*子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得体,生怕世界上的男人不知道她是个骚/货。老杨嘴里嘀咕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nv人的对面,喘息着说道:“看来你永远都学不会上层人的生活,瞧瞧你喝的这种劣质的咖啡就知道了。” 李满媛似乎对老杨ting忌讳,嘴chun蠕动着想反驳两句,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挑衅似地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喝干了,伸出一条猩红的小舌头夸张地tian着自己的嘴chun,看的老杨心里直骂sa西带来了吗?”老杨移开目光扫视了一下咖啡馆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问道。 李满媛也不说话,转身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老杨面前。嘴里嘻的一声轻笑说道:“老杨,你整天东跑西颠的治那玩意,有效果吗?要不什么时候我给你治治,说不准比你那些土郎中有效呢。”说着一只纤纤欲手从桌子底下在老杨的ku裆上抓了一把,又是嘻嘻一笑。 老杨似乎被nv人触到了痛楚,呲牙咧嘴地骂道:“没那玩意也能*你,你信不?”说着不再理会nv人,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光碟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才开口说道:“你确信他看了这玩意会有反应吗?” 李满媛笑着把头凑近老杨的脸,娇媚地说道:“我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拍的,凡是男人看了都会有反应。”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吃吃笑道:“不过我不敢保证你看了有反应。” 老杨听了nv人的话心里恨的牙痒痒,忍气吞声地说道:“老板对你很不满意,这么点东西居然hua了这么长时间,连李长年都有点不耐烦了,他觉得有你这样一个nv儿感到羞耻。” 李满媛哼了一声说道:“那个老东西提起ku子就翻脸,谁稀罕做他的n了一下低声问道:“老板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说祁顺东会不会调查我的身份?” 老杨点上第二支烟,朝着nv人喷出一口浓雾傲慢地说道:“老板要做笔大买卖,至于祁顺东嘛就由着他折腾去,只要他不坏老板事就行。怎么样?那老家伙在chuang上还能满足你吗?” 李满媛跳动着眉mao故意逗nong老杨似地说道:“简直是生龙活虎呀” 老杨气哼哼地说道:“怪不得你乐不思蜀,磨蹭了几个月的时间,回去就等着老板惩罚你吧。” 李满媛听了老杨的话,脸上流lu出一幅向往的神情,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真说让我回去了吗?” 老杨站起身,低声说道:“你已经历练的够骚了,已经能够满足他的口味了,不过他对没有给你开/苞感到很遗憾,为他工作的nv人毫无例外都是他自己*,然后再放出去历练的,这一点可能对你的将来不利啊。” 看着nv人脸上一副担忧的神情,老杨似乎开心多了,端起桌子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拿起牛皮纸袋子,说道:“这玩意最迟后天到他手里,在此之前你最好擦干净屁股消失的利索点,不然让他逮住你非拧断你的脖子不可。”说完嘿嘿奸笑了两声就蹒跚着向外面走去。 李满媛看着老杨的背影,心里恨恨的骂道:“早晚有一天姑奶奶让你这堆feirou烂在垃圾堆里。” 紫惠听完小雨的话,整个人呆住了,坐在那里就像是个木头人似的。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天呐自己以前捕风捉影、疑神疑鬼的点点滴滴现在都通过小雨的话证实了,还有些事情她是没有预见到,因为这种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这就是自己的前夫?那个炒股票几乎炒到阳痿的男人?是不是小雨瞎编的故事? 小雨看着紫惠痴痴呆呆的样子,自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毕竟,男人干的那些事情连自己听了都感到震惊,更别说紫惠一个家庭funv了,本来是不想告诉她的,但是,如果瞒着她,她就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xing,后面的工作就不好做了。“紫惠姐,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么一大笔钱,哪能不死个把人呢。” 紫惠听了小雨的话,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似乎从梦话中惊醒过来,失声叫道:“小雨,那……如果……枪毙他都够资格了。” 小雨点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这些事情只要有一件被祁顺东坐实,那融哥就永远出不来了,我知道祁顺东一刻都没有闲着呢。” 紫惠甩甩头发,泄气地说道:“小雨,都说天网恢恢,即使他出来了,难道还有会有安宁的时刻?那不是早晚还要……” 小雨打断紫惠的话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天网恢恢是用来吓唬老百姓的,只要手里有钱,就会有办法,再不行还可以离开这个国家,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恢复他的自由。” “我现在脑子很惠抱着脑袋呻淫似的说道:“你说该怎么办?” 小雨起身坐到紫惠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其实我说了半天就是让你表个态,融哥虽然有几个nv人,但是,他不在的时候你说了算,你说行咱们就开始行动。我在来之前去上海见了我哥哥,他也会在暗中帮忙,实际上我们的一些朋友已经在行动了。你不了解祁顺东这个人,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不会松口的,我们要敲打一下他。” 看着紫惠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小雨笑了一下说道:“不会让你去冲锋陷阵的,我只是让你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里,你必须尽快把生意上的事情做个了结。” “什么?了结?我们不做生意了?”紫惠吃惊地问道。 “紫惠生意到哪里都能做。”小雨似乎有点着急了,大声说道:“你只要把钱拿在手里就行,带不走的财产可以妥善安排给靠得住的人打理,我告诉你,如果祁顺东硬是不放融哥的话,我们打算来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紫惠算是听明白了,一时就觉得一场灾难即将来临,可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居然没有一点准备,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这辈子算是绑在尚融这条船上了。她雨,站起身说道:“公司的事情我会安排,但是,家里那些人怎么办?” 小雨想都没有想一下说道:“什么都别告诉她们。” 郑刚的再次lu面让祁顺东很是兴奋了一阵子,他相信郑刚一定通过高燕的渠道已经知道了尚融被抓的消息。如果这个时候能把郑刚捉拿归案,他就没有多少顽抗的余地了,这个案子很可能就完美的画上一个句号。 但是祁顺东也不无沮丧地想到,尚融的被抓很可能使郑刚再次消失在侦破人员的视野之外,因为没有了尚融,他在这座城市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冒险继续在公安局的鼻子底下待下去,所以,捉拿郑刚归案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祁顺东听完张lang的汇报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半天没有出声。张lang知道局长又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重大问题了,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张lang心里很清楚,最近祁顺东对他的工作很不满意,特别是郑刚的出现自己居然毫无知觉。当那个茶楼的房东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那天晚上见过的老板时,张lang羞愧的恨不得找面墙一头撞死。身为郑刚专案组的负责人,任凭郑刚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肆无忌惮的杀人夺财,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祁局点醒自己这阵还meng在鼓里呢。其实,当初城南分局把案子报上来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案子里发现有尚融的影子,那时自己就应该把它和郑刚联系起来,可惜……张lang在内心禁不住长叹一声,只能怪自己整天尽想着和陈国栋比高低论输赢,被那个副队长职衔meng住了眼睛,结果在阴沟里翻了船。 “谈谈你的看法。”不知什么时候祁顺东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盯着张la道。 “现在看来祁局的分析完全是正确的,郑刚和那个高欲根的老乡正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他们杀害高王两人就是为了夺取茶楼,并且已经得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时尚融还没有被抓,郑刚为什么不直接问尚融要钱,而是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夺财呢。” 祁顺东似乎对张lang的问题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正说明郑刚的胃口之大,所以他宁愿冒险获得经费也不愿意惊动尚融。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布置二十四小时控制高燕和那个小nv孩了,同时已经向各分局下发了协查令,让他们在自己的管区展开排查。jiao通要道也布置了警力,只要郑刚一lu面就别想再逍遥法外了。” 祁顺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现在采取这些措施也就是装装样子,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郑刚早就离开本市了,如果他得不到尚融被释放的消息,肯定不会再冒险回来。看来自己抓尚融抓的不是时候啊 “陈国栋小组有什么消息吗?”祁顺东觉得和张lang再探讨下去没什么意义,就转移了话题问道。 张lang气鼓鼓地说道:“他有什么消息怎么会告诉我?难道他没有向你汇报吗?” 祁顺东脸色变得很难看,粗声粗气地说道:“别催他,就让他在外面晃着,你这里可要抓紧点了,尽快搞点名堂出来,另外对尚融的审讯也要做好准备,郑刚这次搞的这笔钱可以说也是他通过高燕间接提供的,不管这个案子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们现在都有理由让他在里面多待些时间。” 正说着,一个秘书敲men进来递给祁顺东一个特快专递。祁顺东边拆着封套边对张lang道:“忙你的去吧。” 祁顺东手里拿着那张特快专递寄来的光盘端详了好一阵,看样子不像是来自公安系统的资料,他顺手打开电脑的光驱将光盘放了进去,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拨着号码,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正要说话,但是注意力就被屏幕上的画面磁石一样牢牢的吸引住了,电话里面传来“喂喂……请说话”的声音。然而,随着画面的不断变化,电话从祁顺东的手里慢慢滑落下来咚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只顾双眼死死地盯住屏幕,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脑men上豆大的汗珠慢慢的滚落下来。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祁顺东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迅捷无比地一下就关掉了显示器,大口大口喘息着把身子往椅子里一靠,任凭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就是不去接。 这是哪来的?谁送来的?李满媛呢?一想到李满媛,祁顺东又像兔子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抓过桌子上的手机掐断刚才打进来的电话,然后短粗的手指在键盘上就是一阵一动,半天,手机里才传来那句熟悉的话语:“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祁顺东接连拨打了五遍李满媛的手机,但是手机里永远都是无法接通的回音。他停顿了一会儿,就又播出一个号码,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三宫所吗?请问李满媛在吗?” “哦是祁局呀,怎么?您不知道?李满媛一个星期都没来上班了,我们还以为是您……” 祁顺东还没听完就啪的一声合上电话,**怎么谁都知道我和她有一tui?心里咒骂着,手里又把李满媛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对不起,您拨打的……”一听到这个声音祁顺东气的差点把手机摔到对面墙上去。 他坐在那里沉思了几分钟,突然就站起身从电脑里取出那张光盘,又扯下衣服架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风风火火地出了men,只听“哎吆”一声,没想到迎面和一个绵软的身子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竟然是局长助理李晴。 “哎呀祁局,你撞死我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呀,莫非哪里又出大案子了。”李晴一手rou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撒娇似的问道。 “啊这个……对不起……有点急事……”祁顺东几乎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回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看着祁顺东的背影,李晴眉头皱成了一疙瘩。祁顺东历来以沉稳著称,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魂落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李晴觉得自己的判断肯定不会错,于是一转身就进了张爱军的办公室。 祁顺东拼命按着喇叭,那些挡在他前面的车辆让他很恼火,恨不得把警笛挂上鸣笛开道。 一定是李满媛干的,小雅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小雅心计多,野心大,但是把羞耻两个字还是看的很重。一定是李满媛这个骚/货做的手脚,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想敲诈自己,可自己那点财产值得她敲诈吗?再说,堂堂厅长的nv儿怎么会干这种低级的勾当? 忽然,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有人把这个玩意送到自己办公室,那不是敲诈是什么?不过不是敲诈财产,而是敲诈……尚融……可李满媛怎么会和尚融搅到一起呢?难道她的背后有人……祁顺东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他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马上见到李满媛,同时他也想马上见到李长年,还有张lang,因为有太多的谜团困huo着他,只有这些人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来尚融的案子水深着呢。 祁顺东一个急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他的车就停在了公寓的men口,差那么几米就要开进公寓里面去了。他刚下车就有一个保安跑过来朝着他大声喊道:“喂你,怎么停车的,这是停车的地方吗……” 可是当祁顺东一言不发的把一个黑本子举到他面前的时候,保安后面的声音就变成嗓子眼里的哼哼了,他看着急匆匆冲进公寓的男人小声骂道:“**,公安就厉害呀。”说着就围着那辆车前后左右看了一遍,似乎要看出这辆车和别的车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祁顺东用手里的钥匙在men上咯吱咯吱开了半天,可就是打不开那扇men,他把钥匙拔出来看看,没错呀就是这把钥匙,前几天还用过。他正准备把钥匙再次捅进锁眼的时候,吧嗒一声,那扇men自动打开了,只见men里面站着一位头发斑白,六七十岁的老者,看那风度好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或者是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五百九十三 五百九十三 祁顺东拼命按着喇叭,那些挡在他前面的车辆让他很恼火,恨不得把警笛挂上鸣笛开道。 一定是李满媛干的,小雅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小雅心计多,野心大,但是把羞耻两个字还是看的很重。一定是李满媛这个骚/货做的手脚,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想敲诈自己,可自己那点财产值得她敲诈吗?再说,堂堂厅长的nv儿怎么会干这种低级的勾当? 忽然,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有人把这个玩意送到自己办公室,那不是敲诈是什么?不过不是敲诈财产,而是敲诈……尚融……可李满媛怎么会和尚融搅到一起呢?难道她的背后有人……祁顺东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他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马上见到李满媛,同时他也想马上见到李长年,还有张lang,因为有太多的谜团困huo着他,只有这些人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来尚融的案子水深着呢。 祁顺东一个急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他的车就停在了公寓的men口,差那么几米就要开进公寓里面去了。他刚下车就有一个保安跑过来朝着他大声喊道:“喂你,怎么停车的,这是停车的地方吗……” 可是当祁顺东一言不发的把一个黑本子举到他面前的时候,保安后面的声音就变成嗓子眼里的哼哼了,他看着急匆匆冲进公寓的男人小声骂道:“**,公安就厉害呀。”说着就围着那辆车前后左右看了一遍,似乎要看出这辆车和别的车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祁顺东用手里的钥匙在men上咯吱咯吱开了半天,可就是打不开那扇men,他把钥匙拔出来看看,没错呀就是这把钥匙,前几天还用过。他正准备把钥匙再次捅进锁眼的时候,吧嗒一声,那扇men自动打开了,只见men里面站着一位头发斑白,六七十岁的老者,看那风度好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或者是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祁顺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又是谁?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他……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开错me者不慌不忙的说道,脸上是一副大度的神情,好像并不打算追究这位糊涂邻居匆忙中犯下的过失。 祁顺东听了老者的话,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抬头en牌号。2506。没错。就是这里。李满媛的公寓。 “这位老同志,我找住在这里的李满媛。”祁顺东一字一句地说道,同时注视着老者眼神的变化。 “李满媛?”老者做出一副搜肠刮肚的茫然神情,最后摇摇他那学者般的脑袋遗憾地说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到其他地方问问。”说着就要关men。 祁顺东那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他一条tui朝前跨了一步挡在men上,再次说道:“老同志,前几天我还在这间房子里住过,房主叫李满媛,这套公寓是不是你刚租下来的?” 老者听了祁顺东的话,似乎怀疑他神经有问题,大声说道:“年轻人,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你前几天在这里住过?告诉你我在这里都住了三年了,不信你可以问问隔壁邻居。” 祁顺东看着老者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就真的糊涂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来过这里,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梦中的情景。老者趁着祁顺东神游虚空的时候,哐的一声就关上了men。祁顺东失魂落魄的离开那套公寓,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李满媛到哪里去了,她到底是什么人?这种mi魂阵似的障眼法恰恰说明了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祁顺东一边开车往三宫所赶,一边在电话里向张lang下达命令。“我要你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去把丹枫白lu公寓,2506室住户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必须你亲自去办。”说完也不给对方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自从方欲良出事以后,张lang就调出了三宫所,现在三宫所的所长由原城镇所的副所长马世华担任。虽然都是在公安系统,祁顺东还不认识马世华,不过他不认识也不要紧,他祁顺东的顶顶威名马世华早就如雷贯耳了,所以,当祁顺东的车还没有在派出所的院子停稳,马所长早就带着相关人员恭候在那里了。 祁顺东让马世华遣散那些无关人员,单独和他来到内勤李满媛的办公室,祁顺东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想看看李满媛的办公室,局长想看看自己小情人的办公室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是祁顺东的几句问话让马世华品出了一点异味。 “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祁顺东一进men就问道。 “好像是一个星期前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马世华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一个星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你还当什么所长,祁顺东现在心情不好,听了马世华的回答差点破口大骂。“她没有向你请假吗?”祁顺东几乎是厉声问道。 马世华见祁顺东发了脾气,一时就有点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道:“祁局,自从我调到这里上班以来,李满媛不管做什么从来都不用给所长请假,所里的老同志说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矩?”祁顺东再次暴怒地喝道。 马世华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在祁顺东的bi视下只得委屈地说道:“就因为……因为您的关系……” 祁顺东不出声了,不错,自己和李满媛那点事情早就被方欲良那个咋种宣扬的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既然是自己的马子,哪个小所长敢管她呀还不知道这个骚货打着自己的名号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 祁顺东随手就拉开了内勤桌子的几个chou屉,他惊奇地看到,每个chou屉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连张纸片子也没有,这时马世华谨慎地说道:“祁局,别找了,李满媛走之前把包括电脑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从公安侦查的角度来看,她连个指纹都没有留下。” 看来这个骚货还是个老手,她到底是什么人?必须马上找张lang谈谈,他应该了解点情况。“李满媛的事情你和别人谈过没有?”祁顺东盯着马世华问道。 马世华赶忙说道:“没和任何人提起过,所里最近有传言说你把她调走了。” 祁顺东点点头说道:“就当她调走了吧,今后不许再提这件事,记住,这是机密。” 马世华慎重地点点头,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他不敢开口问祁顺东,自己一个小所长还是少管闲事为妙,那个方欲良就是前车之鉴。 祁顺东在三宫所一无所获,在离开前又一次慎重地警告了马世华一番,就匆匆的离开了,心里琢磨着必须找个借口赶紧把马世华调走,派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来这里当所长。 到此时为止,祁顺东对找到李满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一切都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就掉进去了,不过那个挖陷阱的人绝非寻常之辈,他忽然就想起了李长年,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只是在祁顺东的脑际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否决了,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想不起什么时候李长年明确地在他面前表示过李满媛是他的nv儿,一切只是个暗示,一个似是而非又令人想当然的传言,不过,他肯定在某个时候,李长年给过他这种暗示,使他对李满媛是他的nv儿这一事实深信不疑。这样说来,李长年即使不是始作俑者也一定与此事有牵连。是什么人能够让李长年陷入其中?祁顺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瞬间就汗津津的。 毋庸置疑,虽然整个事情看上去扑朔mi离,但是其脉络却清晰无比,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目标,那就是尚融,然后就是尚融手里的那笔巨款。祁顺东忽然想起了nv儿小雅,想起了光盘上那高清晰的画面上nv儿那白的耀眼的屁/股以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娇淫,心里不禁一阵躁动,随即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李满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原来小雅居然也对尚融手里的钱心存不轨,可是她知道这笔钱背后的凶险吗?就凭自己的几分姿色就想打那笔巨款的注意,真是太幼稚了,她居然还想让自己放掉尚融,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祁顺东前脚进办公室,张lang后脚就进来了,他看见祁顺东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看见张lang进来劈头问道:“李满媛是什么时候进三宫派出所的?怎么进来的?” 张lang被问的一愣,他正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局长的脸色这么难看,忽然听见问李满媛的事情,又联想到刚才让自己查公寓住户的情况,他不禁暗地思忖,会不会是李满媛给局长戴了绿帽子?“李满媛?她进三宫所时间不长。”张lang回忆了一下说道:“她比方欲良早来几天。至于怎么进来的,据说是别的所里调过来的,具体细节只有方欲良前任所长孔昭清楚。” “孔昭现在在哪里?”祁顺东紧接着问道。 “退休了,回老家去了。”张lang答道。 祁顺东冷笑一声,退休?回老家?看来又是个无法澄清的问题。“公寓那个住户的情况查清楚没有?” “查清楚了?没有任何问题?那个老头是北方大学的退休教授,老伴去世了,有个儿子在国外工作,那套公寓就是他儿子三年前孝敬他老子的,当地派出所的同志都了解这情况。” 祁顺东坐在椅子里长叹一声,看来自己今天是撞见鬼了,一切痕迹都已经被人精心地擦拭过了,再纠缠李满媛的事情只能是lang费时间,现在重要的是冷静下来,对那张光盘做个评估,看看对方的砝码和意图以及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选择。 很显然,对方除了把这个东西送来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没有威胁他应该做什么,也没有说要将这张光碟公布于众,但是,一切都很明了,对方明白自己只要一看见这张光盘就知道意味着什么,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而潜台词根本就不用说出来,那就是,如果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么就让他祁顺东身败名裂。 祁顺东沉思者,一边嘴里发出阵阵冷笑,让站在一边的张lang听得mao骨悚然,怀疑自己的局长是不是受了李满媛的刺ji神经不正常了。还好,局长似乎回过神来,意识到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于是他朝张lang摆摆手,后者就像得到大赦一般仓皇逃窜了。 祁顺东并非等闲之辈,他有着十几年部队培养的临危不惧的素质,又有公安系统二十多年mo爬滚打的经验,从表面上看,这张光盘对他个人的威胁是致命的,一旦被公布出去自己的前程就不用说了,甚至将难容于这个传统的社会而成为另类。 但是,祁顺东通过冷静的分析后,mo到了对方那不可告人的脉搏,那些人处心积虑、不惜代价搞到自己这张光盘绝对不是用来发表的,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很有可能当初对方的意图只是希望通过这张光盘把自己控制在手里,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作为一个有效的筹码,而在尚融被抓以后,他们就刚好用上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并不是他们的初衷。 这都是尚融手里的那笔钱在作怪,肯定有人盯上了那笔巨款,自己把他关起来正好当了那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给自己送来了暗示,其实他们对尚融本人并不感xi,一旦钱到手,他们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到垃圾箱里。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尚融的有限自由,以便实施他们的行动。 想到这里,祁顺东似乎已经号准了对方的脉搏,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锁上办公室的men,把那张光盘放进电脑里,当那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祁顺东的呼吸就渐渐急促起来,同样是看同一张光盘,这次观看和上次的心情显然不同,现在他看着nv儿青春健美的身体,心里不再是紧张恐惧,而是ji动刺ji,当他看见自己*luo地压上nv儿同样*的身体时,嗓子眼里发出了低沉的呻/淫,一只手就控制不住地伸到自己的胯间,一把就抓住了那不听话的坏东西,嘴里念叨着:小雅我的nv儿,我一定要让你看看这个……你想要尚融钱吗……爸爸帮你…… 就在电脑里面小雅发出尖叫的那一瞬间,祁顺东控制不住地在办公室里爆发了…… 张爱军没有忘记小雨的托付,这天夜里,他亲自登men拜访了市监管处处长钟旭。 钟旭是监管系统近几年提拔起来的几个年轻处长之一,按照中国人传统的周岁算法,还要再过几个月才满四十岁,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远大,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张爱军亲自登men拜访多少让钟旭有点受宠若惊,虽然不在一个系统工作,但钟旭当年曾经在张爱军手下干过,并且深受张爱军的器重,他一帆风顺的仕途可以说和张爱军多方的关照有着重要的关系,不过,自从钟旭调到监管系统工作以后,和张爱军打jiao道的时间就少了,但是,每当逢年过节他总会上me老领导,那一层关系却一直没有断过。 在这个很平常的初夏的夜晚,张爱军亲自登men拜访,钟旭在热情接待的同时,心里就琢磨着老领导的来意,他相信张爱军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张局,你这样不吭不哈的突然造访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招待你。”钟旭一边把老领导让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开玩笑道。 张爱军哈哈一笑,调侃道:“怎么,现在当领导了和我生分了?” “看您说的。”正说着钟旭的爱人端着洗好的水果走了进来,cha嘴道:“他官当的再大,在您面前还不是个小学生?” 张爱军看着钟旭的老婆一副家居**的模样,不免多看了几眼,开玩笑道:“小钟,你整天给你老婆吃什么好东西,你看这么多年了,还是和当初我见到她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嘛。” 钟旭的老婆就红了脸,瞟了自己男人一眼,娇声道:“他呀哼别折磨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就扭着屁股边往外走边说道:“你们谈事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这里钟旭给老领导点上一支烟,坐直身板等着张爱军道明来意。 果然,张爱军端起茶杯吸溜一声喝了口茶,像是先润润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小钟,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张爱军还没有把话说完,钟旭的一双手就luan摇着急忙说道:“张局,瞧你说哪去了,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事你就尽管吩咐。” 张爱军笑眯眯地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本来呢,这件事我也可以直接吩咐下去,不过你知道,我在这个位置比较敏感,一点屁大的小事也可能引起别人的非议,所以……” 钟旭点点头,似乎完全理解老领导的难处,他竖起耳朵等着张爱军的下文,可张爱军又端起茶杯吸溜吸溜地喝了几口茶,才接着说道:“前一阵祁顺东抓了个人,关在你们这里,你知道这事吧。” 钟旭当然知道张爱军指的是谁,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老领导的意图,于是谨慎地问道:“你是说尚融?” 张爱军点点头,把身子朝钟旭凑近了一点小声说道:“正因为是祁顺东抓的人,所以我不好直接出面,我想让你安排一次会见……”说完就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钟旭的脸上马上就lu出了一幅犹豫的神情,他对尚融的案子不是太了解,只知道和本市的一起枪杀案有关,属于大案要案,没有抓捕单位的批准文件,他是不能让嫌疑人和外界有任何接触,所以张爱军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不过,他有心理准备,张爱军是何许人?平常的小事难道还要他亲自登men求助?既然他亲自来了,那就必然是棘手的问题。不过,他不知道这个尚融和张爱军有什么关系。 张爱军一双老眼阅尽人间冷暖,钟旭的神情的瞬间变化岂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哈哈一笑,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受人之托。其实我和尚融八竿子打不着,要是一般的人找我,我是没有那个闲工夫管这种闲事,可是,你不知道,这次找我的是以前的一个老领导,你说,我能推辞吗?” 钟旭听了张爱军的话,心理有数了,如果连张爱军都扛不住的话,那自己的肩膀又能承受多大的分量呢?“张局,那个要见尚融的是什么人?” 张爱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拍自己的脑men,笑道:“老糊涂了,关键的事情居然忘了告诉你。”说着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低沉地说道:“小钟,我也在公安系统hun了这么多年,利害关系还是知道一点,说白了,这次见面完全是人之常情,和尚融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告诉你吧,就是尚融的未婚妻想见他一面,她是专men从北京赶过来的,你说,我能空口白牙打发她回去?” 钟旭听了张爱军的解释,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脸上为难的神色却没有减少。祁顺东和张爱军两人貌合神离的事情他是听说过的,如果自己答应了张爱军的请求,那么祁顺东那边就不好jiao待,况且,他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要不了多久张爱军就要退了,祁顺东很可能接他的班,搞不好两个人都会得罪掉。“张局,说实话,看守所si自安排嫌疑人和家属见面的事情确实有过,不过,那都是在审讯过一段时间以后,尚融目前还……” 张爱军见钟旭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他多少能够猜到钟旭此刻的心里,说白了不就是怕祁顺东到时候给他找麻烦嘛,至于自己马上就要退了,他当然要权衡一下利弊了。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以无奈的口气说道:“既然你为难那就算了,其实,尚融的未婚妻可能还有别的路子,毕竟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我对老领导也有言在先,我可是快退休的人了,谁知道说话还有没有人听,我想办不成他也不会怪我的。”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告辞。 张爱军的一番话听得钟旭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那神情就像把他放在火炉上烤似的,他见张爱军站起身,赶忙说道:“张局,你别急呀,我是在考虑怎么样想一个万全之策,即让你对老领导有个满意的jiao代,同时对祁局案子也不会造成不利的影响,这样吧,明天我就去安排,你等我的电话。” 张爱军笑着拍拍钟旭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了,难得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我就等着你的回音,不过,越快越好,那边都催了我几次了。” 钟旭送张爱军到men口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问道:“张局,到底是什么老领导让你亲自出马。” 张爱军心里骂道:**,你小子还真机灵,老子一直就等着你问这句话呢。他把嘴凑近钟旭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钟旭一个劲地直点头。 送走了张爱军,钟旭坐在客厅里一边chou着烟,一边想着心事。这时,他的老婆淑仪走了进来,看见男人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道:“他找你干什么?不会是来拉家常的吧。” 钟旭抬头看看老婆,发现nv人已经换上了一件半透明的吊带式短睡衣,*着两条白huahua的大tui,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洗过澡。忽然就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是法定的jiao公粮的日子。虽然nv人风姿摇曳,甜美you人,可是被张爱军突然这么一折腾,心里就有点索然寡味。 “还能干什么,给我出难题呢。”钟旭没好气地说道。 淑仪没有从男人眼里看见往日见了自己身子时的馋样,就知道他心里正烦,于是就扭着屁/股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把一个香喷喷的身子拱进他的怀里,任自己xiong前雪白的一双大/乳暴lu在男人眼里,吹气如兰地说道:“告诉我,他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钟旭是那种在外和领导保持一致,在内充分听取老婆建议的人,这也是他十几年来的处事原则之一,正如俗话说的那样: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加上其本身喜欢琢磨的xing格,因此在纷繁复杂的环境里他始终能够保持头脑清醒,从来没有mi失过大方向。此时见她温婉相询自然要听听老婆大人的意见。他看着淑仪潮红的面容,以及在眼前不断晃动的雪白球体,心里就有点那个,于是一边伸手抓住了其中的一只漫不经心的rounong着,一边说道:“他居然让我安排一个重大嫌疑犯和家属si下会面,这个人是祁顺东亲自抓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淑仪听了男人的话,嘴里咯咯一笑,把*ting的高了一点,方便男人的玩nong,一边低声说道:“你呀这有什么值得烦恼的?自然是这边按照张爱军的意思安排,那边提前给祁顺东打个招呼不就行了。到时候即使出事,有两个局长给你保驾还怕什么?” 钟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huo地说道:“那岂不是在祁顺东跟前出卖了张爱军吗?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互相咬起来的话,我不就遭殃了?” 淑仪一根纤纤欲指在男人的脑men上轻轻一点,娇声道:“你傻呀,你只要安排他们见了面,张爱军这边就满意了,祁顺东那边只会把你当做自己人,怎么会告诉张爱军知道呢,再说,祁顺东自然会采取防范措施,你就不至于担捅娄子的风险了吗?” 钟旭听了nv人的解释,沉默不语,虽然他觉得老婆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对不住老领导,也有违他的处事原则。 淑仪看看男人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把一张脸在男人的脖子上慢慢蹭着,似不经意地说道:“张爱军也该退了吧?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是色心不改,你没见他刚才盯着人家看的那个样子,还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钟旭忽然觉得nv人好像话中有话,他奇异地看了nv人一眼,见她微闭着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xiong上活动着的大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如此了解他……”钟旭忍不住问道。 淑仪往男人的怀里钻的更深一点,似乎在寻求一个更加安全的避难所,同时脸上再次涌上了一片血色,身子在男人的怀里微微战栗着,把脸瞥到一边羞怯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有一次我去局里找你,他……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差点……差点被他nong了……”说完好像终于一下卸掉了难以承受的包袱,一个身子就像虚脱了一般瘫软在男人的怀里。 “你说什么?”钟旭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抓紧nv人xiong口的那团软/rou,失声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淑仪被男人抓的浑身一哆嗦,嘴里发出长长地呻/淫,一双欲臂春藤般地盘上男人的脖子,似有无限委屈地说道:“看你急的……人家又没有……那天下午我去找你,刚好你出去了,就在过道里碰见了他,他就叫我到他办公室坐坐,说有事对我讲,我怎么知道他居然对人家心怀不轨。我刚进他的办公室,突然就有人从背后把我抱住了,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人家的两个奶/子,那时是夏天,衣服穿的少,再加上突然被偷袭,人家一时心里害怕没有反应过来,就……就被他伸到衣服里mo了……” 淑仪说到这里,明显地感到男人的身子热起来,嘴里发出了粗重的喘息,腰上被硬邦邦地顶住了,一瞬间她就躁动起来,扭动着两tui试图缓解湿润的谷道渐渐蔓延着着的瘙痒。嘴里哼哼了两声,娇嗔地嚷道:“哦我的男人,轻点……轻点……” 钟旭不但没有减轻手上的力道,另一只手一把就扯下了xiong前的两片薄布,让nv人的两只大*/子完lu在自己的眼前,嘴里喝道:“继续说” nv人嘴里哀鸣了一声,扭动着屁股蹭上男人的裆部,喘息着说道:“就那样被他……mo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清醒过来……就开始挣扎……不过他好会*nv人……nong得我身子一阵阵发软……后来……后来他一只手就伸到下面想mo那里……我拼命挣扎,用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背上,他痛的大叫一声放开了我……我……才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钟旭此时已经被nv人的讲述刺ji的热血沸腾,浑身肌rou阵阵紧缩,充满了力量,他突然把nv人打横抱起,一边低头在她的xiong部撕咬着,一边厉声道:“真的没被他nong进去……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nv人呻/淫着带着哭腔说道:“真的没有……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和他闹别扭……那样你……的前途……” 钟旭抱着nv人走到卧室前面一脚踢开房men,把面条一般柔软的身子往chuang上一扔,看着nv人半luo的身子在充满弹xing的大chuang上弹跳了几下,最后就脸朝下爬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死过去一般,只有那luolu着的两片tuou微微抖动着。 钟旭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盯着chuang上you人的rou/体,嘴里咝咝吸着凉气,似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张爱军……你竟敢玩我老婆……”然后身子重重地砸在nv人身上,一把扯掉nv人巴掌大的小内/ku,在nv人的尖叫声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占有,嘴里不断地叫道:“看我玩死你……玩死你……”不知道他是要玩死身下的nv人还是要玩死张爱军。 中山路是本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即使不是节假日,街上的行人也是熙熙攘攘的川流不息,在这股人潮中祁小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模特般的身材,受过训练的优雅步伐,目不斜视的冷冰冰的眼神,让每一个迎面而过的男人忍不住回头留恋地窥视她xing感的背影。 但是,有谁知道这个光彩夺目的nv孩此刻的心情呢,这种漫无边际的游dang正是小雅恶劣心情的写照。 就在一个小时前,紫惠召开了惠亚公司高层会议,会议的议题不是研究公司的发展战略,而是讨论公司整个业务大规模的收缩,说是讨论,其实整个就是紫惠的一言堂,她把惠亚公司委托给了胖子王世礼打点,把酒店jiao给了那个老流氓杨钧打理,财务则jiao给了上海空降来的那个外来户,而小雅以前负责经营的文化公司则归到了乔菲的名下。 整个会议期间她坐在那里就像个旁听者,紫惠始终没有提过她的名字,甚至没有朝她多看一眼。直到会议结束,小雅算是彻底明白了,紫惠这是在安排后事,而自己被她彻底地排除在了公司之外。 小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紫惠要对公司做出如此安排。难道出大事了?一定和尚融有关,看那架势说不定尚融永远都回不来了。要不为什么紫惠要把大笔的现金转移呢?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又要像过去那样靠在t型台上表演挣钱糊口了,按照她父亲祁顺东的说法其实就是出卖色相,只是这种出卖方式是那样的廉价。 小雅强忍着泪水,告诉自己这是在大街上千万不能哭出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只想找个人倾诉一番,然后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李满媛。 小雅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尚融被抓,家里的人都把对祁顺东的痛恨之情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在这点上乔菲做的最明显,不但对她爱理不理,而是处处都想占上风,甚至就连高燕也和自己疏远了,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她现在能想起的只有李满媛。 自从那天晚上发生那羞耻的一幕以后,小雅一直都没有见过李满媛,也没有联系过,虽然李满媛事后一再解释说这是一次偶然事件,但是,小雅隐隐觉得李满媛没有说实话,心里的一股恨意一直都没有消失。 尽管如此,此刻她还是迫切地想见到她,向她倾吐内心的孤独与烦闷。而这种迫切的愿望来自两个原因,一是小雅觉得李满媛和自己差不多是一类人,其次她已经和李满媛有多次肌肤之亲,这种肌肤之亲不同于和乔菲在chuang上的玩闹,而是已经在心灵和rou体上打下深深的烙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满媛成了她心理上的一种依赖,在她的怀里小雅不仅体验到了生理的*,而且更有一种安全感。 小雅站在天桥底下连着给李满媛打了两次手机,结果对方没有开机,心里就恨恨的,好似被自己的爱人抛弃了一般。她干脆拦了一辆出租车,向枫丹白lu公寓赶去。 祁顺东坐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地听着从江苏回来的陈国栋的汇报,大部分情况都和他推理的差不多,怪不得郑刚脱离公安的视线这么长时间,原来躲到了这么偏远的一个小村子里,如果,他不贪图那笔钱,待在小村里子安心做他的外来nv婿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他呢。 “那个姓古的nv人,我是说他们一家人没有识破你们的身份吧。”祁顺东懒懒地问道,这两天因为李满媛的事情他一直提不起精神,甚至对尚融和郑刚的案子也好像没有了先前的热情,他一直在思考一个和案子无关的问题。 “哪能呢?”陈国栋保证道:“我们让那里的公安部men对那个古爱hua实施了监控,包括她的通讯,我想郑刚或者古爱山肯定会和她联系,那时我们就能确定郑刚的藏身之地。” “郑刚现在已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既然高欲根和王芳的事情已经败lu,他不可能再和那个村子联系,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祁顺东给热情高涨的陈国栋兜头一盆凉水。 这几天祁顺东对抓郑刚归案已经没有多大热情了,从目前复杂的局势来看,他知道,郑刚的归案并不一定能扳倒尚融,那笔巨款现在不再是尚融犯罪的罪证,相反却成了裹在尚融周围的一层刀枪不入的硬壳,不但伤害不到他,反而处处都在保护着他。如果现在郑刚归案,那帮急于从那笔巨款里得好处的人还不定怎么狗急跳墙呢,也许连自己的老命都不一定保的住。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明智的做法就是要让郑刚继续在外面流lang者,作为一个筹码预存在那里,至于尚融,还要看看形势的变化,说白了就是还要看看那些影藏在尚融背后的人接下来的手段,对此祁顺东心里也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对手从那个方向进攻。 祁顺东冷淡的态度一时让陈国栋模不着头脑,他一直认为自己带回了爆炸xing的线索,连张爱军都认为是郑刚案的一大突破,没想到祁顺东居然就那么两句轻描淡写的话。陈国栋把祁顺东的态度归结为对自己的打压,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风头盖过张lang。他愤愤地离开了祁顺东的办公室,一心准备单干,只要自己抓住了郑刚,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国栋刚刚离开办公室,这里祁顺东的手机就向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最近几天,祁顺东对陌生手机来电很敏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可是当他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时,禁不住浑身一震,天哪是小雅她………她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莫非………难道是李满媛这个骚货……… 祁顺东心里一阵紧缩,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直打哆嗦了。 五百九十四. 五百九十四. 祁顺东挂断手机旋风一般出了办公室。再一次和李晴撞了个满怀,可这次他连头都没回,甚至没有听清楚nv人说些什么。 几个月来祁顺东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即使那次赤身*趴在小雅身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ji动。虽然他知道小雅找自己肯定没好事,说不准就是那天李满媛告诉自己的那回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因为现在祁顺东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更何况这是小雅头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并且明确地说想见自己。想起电话里nv儿那种无助的chou泣声,祁顺东感到一阵心碎,这是作为父亲油然而生的一种感情,在这种感情之外才是来自内心的那种潜藏已久不可告人的兴奋之情。他不想费心思去猜测nv儿找自己的目的,他只想见到她,哪怕只是和她说说话也行。 当men铃响起来的时候,小雅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心里一阵紧张的同时,就有点后悔刚才给祁顺东打的那个电话,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一时冲动给他打电话。 原来当小雅心事重重地来到枫丹白lu公寓的时候,她的遭遇几乎和祁顺东一样,那个老教授的话让祁小雅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明明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和李满媛度过了好几个miluan的夜晚,可突然之间物是人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雅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当她失魂落魄地来到楼下的时候,那刺眼的阳光令她感到阵阵的眩晕,以至于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同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忘记了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认为自己目前这种凄凉的处境完全是她父亲造成的,是他再一次毁灭了自己的前程,在一股无法控制的怨恨情绪下,她想见到他,告诉她自己的愤怒,同时让他看看,看看自己的nv儿被他折磨成了什么模样。但是,在小雅的潜意识里,她其实是希望有个人在这个时候来怜悯一下自己,就是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祁顺东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回到了好久不曾住过的那套尚融给她的老房子里。 men铃一遍遍地响着,小雅紧张地把一个枕头抱在怀里,两眼紧盯着men口,似乎来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上men催债的债主。 祁顺东怀着ji动的心情按了半天men铃,就是没人来开men。他把耳朵贴在men上仔细听听,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难道她又改变主意了?会不会出什么事?祁顺东紧张起来,他了解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nv儿,只要冲动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从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她当时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不会是…… 祁顺东拿出手机按照刚才那个电话号码拨了回去,电话是通的,但是一直都没人接。忽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手机铃音。她在里面为什么不开men?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祁顺东再也顾不上多想,举起一个大拳头在men上擂鼓似地敲起来,一边敲,一边喊道:“小雅小雅快开men,要不我把men撞开了” 此时,祁顺东来时的那股兴奋和冲动已经dang然无存,代之而来是一种无尽的恐惧和失落,正当他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吧嗒一声men开了,只见小雅抱着个枕头,两眼红肿头发散luan地站在men口盯着他,那幽怨的眼神让祁顺东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悸动,一瞬间不禁感慨万千,nv儿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他极力忍住想扑上去把nv儿紧紧搂在怀里的冲动,僵硬地笑了一下,尴尬地说道:“我……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小雅恨声说道,然后丢下祁顺东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自己一转身,扭着屁股走到客厅里,一歪身子脸朝里倒在沙发上,耸动着肩膀呜呜地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雨和紫惠两人在尚融的老屋里展开了一场争论。争论首先是从祁小雅身上开始的。紫惠把上午自己在公司会议上的决定告诉了小雨,小雨听完后点点头,随即问道:“小雅你是怎么安排的?” 紫惠不解地看着小雨说道:“她?我压根就没理她,算了,我也不指望她,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去。” 没想到小雨一听就有点急了,大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她好歹也跟了融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能突然就……” 紫惠不耐烦地打断小雨的话道:“小雅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况且,她后面还有个祁顺东,再让她待在家里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融哥这次被抓谁敢说和她没一点关系,让她们母nv两个待在家里只会让祁顺东变本加厉的进行报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融哥回来要是责怪的话,我自己给他解释。” 小雨本想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紫惠解释一下,但是,听了她这番话一时就说不出话来。看来紫惠对小雅成见已深,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也不一定会有作用,还是找个时间,自己单独找小雅谈谈算了。这样想着小雨就转移了话题:“你那里现金筹集的怎么样?我已经让北京那边转过来三千万。” 紫惠听小雨提到钱的事情,脸色凝重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雨,我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这么一大笔钱如果没有融哥点头我做不了主。” 这下小雨好像真的急了,她坐到紫惠旁边摇着她的手臂道:“紫惠姐,不是都说好了吗?这可是救融哥的钱,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让融哥点头?再说,这钱人家只是借用,将来是要还的,你这里凑够两千万,加上我那里的三千万,我们先给他们五千万,等融哥出来以后再给另外的五千万,这事你可不能再犹豫啊” 紫惠听着小雨的话只顾摇头,小雨急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忍不住说道:“紫惠姐,难道你不想让融哥回来?” 这句话让紫惠坐不住了,瞥眼看着小雨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如果谁能救了融哥出来我给一个亿也舍得,可我什么都没见到就要那么多钱,我……我放心不下。” “那你是对我不放心了?”小雨冲着紫惠问道。 紫惠没出声,干脆来个默认。小雨感到有点哭笑不得,张张嘴正准备说话,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就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不一会儿,小雨从外面进来,缓和了语气对紫惠说道:“好吧,这个问题我们就不争了,还是让融哥自己决定吧。” 紫惠听了吃惊地站起身问道:“让融哥自己决定?你……” 小雨把嘴凑到紫惠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紫惠ji动的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嘴里叫了声“小雨……” 祁顺东轻轻地关上men,走近沙发站在那里看着nv儿把头埋在枕头里哭的双肩luan颤,他一双手向前伸去,似乎想抚慰一下哭泣中的nv儿,可是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因为随着小雅的哭泣,她的一个曲线玲珑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特别是塌陷的腰肢衬托着一个滚圆的tun部,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祁顺东稍稍平复下来的心瞬间就颤抖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口袋里的那张光盘。祁顺东自己也说不清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出men的时候会把那张光盘装进了口袋,难道想给nv儿看看?nv儿看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祁顺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他能够预见到,如果此时自己的手碰上nv儿的身子,那么他内心的那头魔兽就会将自己吞噬掉,而小雅也可能会惊的跳起来。无奈,他在小雅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chou起来,既然nv儿现在就在自己眼前,他就放心了,等她稍微平息一下情绪再和她好好谈谈,当然祁顺东在心里一再地警告自己,这次一定要心平气和地和nv儿谈,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每次都搞的不欢而散,毕竟这样和nv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样想着,祁顺东就关上了自己的手机。 时间静悄悄的流过房间的每个角落,阳光从对面的墙壁上渐渐地退缩着,最后在窗台上的hua瓣上抚mo了一阵就退出了窗外,从窗外传来的噪杂声也渐渐的安静下来,此时的小雅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无力哭泣了,她仿佛已经忘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自顾睡着了一般。 祁顺东盯着nv儿横卧在沙发上you人的身子,心里一会儿充满一个父亲的柔情,一会儿一颗心又像被风胀满的风帆横冲直撞,无法收拾。他只能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的吸烟,借以平息内心的bo澜。 天渐渐的黑下来,对面沙发上小雅的身影看上去朦朦胧胧的,祁顺东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对面沙发里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光线的暗淡而减少对他的youhuo力,相反,随着夜色的降临,一丝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渐渐浓郁起来,真实的世界正一点点地消失,很久以前那些夜游神似的梦幻般的夜晚一幕幕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只怪兽已经醒来,正在张牙舞爪地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子咆哮着。 祁顺东觉得自己浑身的肌rou一阵阵紧缩,顿时就充满了力量,而这股力量在体内窜动着急于寻找发泄的对象。终于他忍无可忍,一伸手吧嗒一声就打开了房间的灯。 也许是强烈的光线刺伤了眼睛,小雅嘴里发出一声叹息似呻淫,随即一翻身就醒了过来,一瞥眼看见了对面沙发上那个满脸通红的男人,她一下就从山发上坐起身来,环顾一下四周,这时记忆好像才恢复过来,意识到对面那个男人是自己打电话叫回来的父亲。 “你……怎么还在这里……”小雅眼睛看着别处问道。 小雅的问题把祁顺东从童话世界里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忽然觉得几天没见的nv儿居然显得那么憔悴,蓬luan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再加上一张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哪里还有过去那种青春靓丽的影子? “小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看上去很糟糕啊”祁顺东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学着说人话。 糟糕?那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假惺惺的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当小雅斜眼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以后,她没有发现他脸上有讥讽甚至嘲笑的神情,并且好像也没有打算要给自己上政治课的迹象,于是就忍住了已经滚到了嘴边的责骂,内心泛起一股酸楚。 “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不都正如你以前的预言一样吗?”小雅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祁顺东这会儿丝毫也不介意nv儿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反而体会到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这才是我的nv儿啊从小到大她不是都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的吗? “小雅,我没有什么预言,即使有的话也是预言你的好,世界上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nv儿好呢?”祁顺东用一种掏心掏肺的语气说道。 小雅听了一愣,这倒不是他父亲的话打动了她,而是因为奇怪他以往那种目空一切声色俱厉的样子哪里去了,怎么会用这种低三下四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雅把双tui卷曲到沙发上抱在xiong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祁顺东本来想先问问李满媛的情况,不过一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口袋的那张光盘就改变了话题。“小雅,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好像没有一次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谈,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感到很高兴,这样,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保证不发脾气,不是今天,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祁顺东拿出了一个公安局长给属下做思想工作的看家本领,似乎一心要在这个晚上降服这个桀骜不驯的nv儿。 谁知小雅的反应好像并不积极,眼睛都没有朝祁顺东看一眼,扭着脖子嘴里又是哼的一声。 祁顺东听见小雅的娇哼,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nv儿再大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活脱就是一个任xing的孩子嘛。虽然有些话难以说出口,可是一副诚恳的态度还是必须要有的。祁顺东双手在自己的脸上mo了一把,似乎在换一副面孔。“小雅,你知道……有些事情其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说真的,我心里……小雅,血浓于水啊……”说着就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是伤心又像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 小雅身子微微一动,偷偷看了父亲一眼,只见他佝偻着腰,一副痛苦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父亲老多了,身上似乎已然没有了以前她熟悉的那种霸气,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在那样一个勾心斗角狗咬狗的地方,他能hun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机关算尽了,怪不得从来就没有见他高兴过。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小雅的脑子里闪过,他哭过吗,他也会痛苦吗?随即就笑自己的幼稚,哪个人不曾痛苦过呢,只是不相信他会哭,因为他没有感情,就像冷血动物一般。这一点他可比自己强多了。小雅咬着嘴chun,一时就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以及目前的处境,该怎么面对未来的一切呢?一瞬间小雅就觉得惆怅满腹,一股强烈的倾诉愿望油然而生…… 小雅想着自己未来的日子,如果尚融不能尽快回来的话,那么自己费尽周折到手的一切和即将到手的一切都将成为水中月镜中hua,落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悲惨下场。而这一切都是对面这个号称是自己父亲的人一手造成的,看着他捂着脸好似一幅痛苦的神态,刚刚产生的一点怜悯之情瞬间就消失了,一股怒火渐渐鼓胀起来,忍不住恨声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了,现在一切都如你的意了,尚融被你抓了,我也被他们赶出来了。”说着转动着脑袋四下看看屋子继续说道:“要不了多久,这套房子她也会收回去,我和妈妈……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祁顺东听了nv儿的话似乎吃了一惊,抬起头急切地问道:“把你赶出来是什么意思?”v儿低垂着头不出声,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愤愤地说道:“那个文化公司不是尚融专men给你投资的吗?她们怎么能这么干?” 小雅冷笑了一下说道:“他在的时候当然是我的,现在他被你抓了,一切都是紫惠说了算,她早就嫉妒我,现在还不趁着尚融不在挤兑我,本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公司的管理层,成为真正的股东,没想到你……你就是见不得我们母nv过好日子……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祁顺东被nv儿质问的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也涨红了,内心不得不承认小雅说的也未必不是自己潜意识中希望看到的,但是自己的本意是希望打击尚融的同时能挽回nv儿的心,当然,报复心也是有的,不过并没想到nv儿在尚融那里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仅仅是个记名情fu,一点实惠都没捞着,就这点来说,小雅目前的处境确实和自己抓尚融有关。但是他却不愿意在nv儿面前承认这一点。 “小雅,”祁顺东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道:“小雅,我抓尚融是工作上的事情,和你的生意没有关系,再说,你是不是想的太幼稚,尚融只不过是图你年轻漂亮,玩玩罢了,等他对你腻味了,最终也就是给你点小钱补偿一下,可你失去的是什么?你看看他现在有多少nv人?今后还会有更多,他不会对你认真的,他的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到的。” “能不能拿到是我的事情?只要你不要捣luan就行。被他玩总比被那些街头hunhun玩强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要靠当模特出去挣钱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出卖色相去了,你满意了吧。”小雅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道。 祁顺东对小雅偏ji的语言以及声嘶力竭的发作倒是不见怪,因为,这是他每次和nv儿谈话时必定会出现的场面,只是以前总是以自己的怒斥甚至动武结束的,而现在他并没有发怒,甚至觉得小雅的话说的也有点道理,如果她真的能从尚融这里获得安身立命的本钱,又何必出去抛头lu面挣那几个辛苦钱呢?别的大多数nv孩都能接受的生活,对他的nv儿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因为她太要强了,野心勃勃,这一点和自己是多么相似啊,遗憾的是她是个nv儿身。 “小雅,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争了,你就直说吧,我能帮上你什么?你不是总说我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吗?”祁顺东信誓旦旦地说道,心里却清楚地知道nv儿会说出什么要求,不过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今天真是见鬼了。小雅觉得自己的强硬怎么总是被祁顺东软绵绵的顶回来,这使她很不习惯,她倒是希望他大发脾气,冲着自己大喊大叫一番,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把心里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不过,他说帮我?怎么帮?他还能真把尚融放出来?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在紫惠面前可就有底气了,让她看看,在关键的时候是谁有能力救自己的男人,她不过是个会把家的吝啬鬼罢了。想象着男人回来时知道是自己想办法救了他时的情景,小雅的嘴边lu出一丝梦幻般的微笑。但是,这微笑也就是惊鸿一瞥瞬间就消失了,真是白日做梦啊对面那个是什么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指望,也没这个福气。”小雅冷冷地说道,其实内心却盼望着奇迹出现。 祁顺东看着nv儿撅着的小嘴,心里微微一动,觉得是该说到正题了,就让nv儿见识一下自己父亲异于常人的气魄,希望能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你的心思李满媛都对我说过,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已经下了决心。”祁顺东的话果然紧紧抓住了小雅的心,只见她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祁顺东,似乎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不过。”祁顺东像是欲擒故纵地说道:“我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和那个李满媛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两眼紧盯着nv儿。 小雅一瞬间就从脸红到了脖子,低着头不敢看祁顺东,脑子里就闪现出和李满媛在一起时的种种荒唐事,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让她难以启齿的夜晚以及偷听到的李满媛与父亲的对话。 好半天,小雅才渐渐摆脱难以抑制的羞涩,刚才祁顺东对她的许诺引起的兴奋之情又渐渐占了上风,她咬着猩红的嘴chun,偷偷看了祁顺东一眼,几乎是撒娇似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我怎么会认识她……” 祁顺东见了nv儿的模样心中一阵跳dang,兴奋之情无以言表,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骚动继续问道:“你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说些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想调查人家……”小雅红着脸,躲避着祁顺东的目光,声音低的就像是在呻淫一般。 “不仅和我有关系,和你也也有很大的关系,不然,我也没有必要问你,实话告诉你,李满媛现在已经失踪了。我只有先搞清楚几件事情才能决定是不是释放尚融,什么时候释放。”祁顺东步步紧bi,他知道只要自己抛出尚融这个you饵,就不怕小雅不说实话,那个男人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小雅吃惊地说道:“失踪?”忽然想起自己白天到李满媛公寓时碰见的情景,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不得……” “怎么?你想起了什么?”祁顺东看着小雅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 小雅脱口说道:“今天下午我去……她的公寓找她,你猜我遇见什么?”说完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父亲,心想自己的所见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祁顺东看着nv儿吊自己胃口时的可爱模样,心里瘙痒难耐,接口说道:“你一定碰见一个老教授似家伙,告诉你那个房间从来就没有一个叫李满媛的住过,对不?”祁顺东为在nv儿面前未卜先知感到很得意。 小雅一张小嘴张的大大,差点就要惊叫起来,忽然脸色一沉,一根青葱般的欲指指着祁顺东厉声道:“你……你居然跟踪我你……” 祁顺东看着nv儿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更兴奋了,哈哈一笑,开玩笑似的逗nv儿道:“你自己让我猜的,怎么?我用得着跟踪你吗?我的消息如果还没有你灵通的话还能干公安?”说着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小雅,我已经调查过了,李满媛根本不是什么李长年的nv儿,这是有人布置好的一个圈套,至于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为了尚融手里的那笔钱。” 小雅“啊”的一声,一手轻抚着自己的*。怎么会这样?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吗?怪不得她要极力地接近自己,还给自己编出那么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并且千方百计灌醉自己……把自己nong上chuang…… 小雅感到自己的一张小脸滚烫的好似要燃烧起来,不禁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红透了的脸,嘴里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呻淫。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不应该认识你啊”祁顺东趁热打铁,追问道。 半响,小雅才低声道:“她到公司找的我。”说着白了祁顺东一眼,委屈地说道:“他说她准备和你结婚了……那天我刚好心情不好……她就开车把我带到那个公寓……” “她是不是向你了解过尚融的情况?”祁顺东问道。 小雅沉思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也没有看出她刻意打听过什么,只是觉得……觉得她……对我很热情。” “那是当然,她是有目的的嘛。”祁顺东cha口道。 小雅被祁顺东牵引着慢慢进入了一个她自己也觉得ting有意思的故事情节中。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小雅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她怎么好像特别了解……了解咱们家里的事情……”说着盯着祁顺东的眼睛又流lu出怀疑的神色。 祁顺东回避着nv儿的目光,脑子里想着自己和李满媛在chuang上时的那些胡言luan语,赶紧辩解道:“我很少和她谈家里的事情,她都知道什么?” “她……她好像什么都知道……要不我也不会……”小雅似乎又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无限幽怨地盯着祁顺东,豪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祁顺东明白nv儿眼神的含义,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她都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这很重要。” 小雅咬咬嘴chun,低头道:“她……她用酒灌醉我……让我住在她那里……还说要帮我……还给我讲那些故事……让我……” 小雅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那几天的时间里,她既领略了nv人带来的生理上的*,最重要的还是心灵受到的巨大冲击,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神俱醉。她再次用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祁顺东一见小雅的羞臊模样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自从那天晚上看见小雅赤身*睡在李满媛的chuang上,祁顺东就怀疑她和自己nv儿之间有种暧昧的关系,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孤芳自傲的nv儿怎么就会轻易被李满媛骗上chuang的,原来是李满媛用了卑劣的手段,小雅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想象着nv儿和李满媛两具雪白的*在那个大chuang上颠鸾倒凤的情景,祁顺东听见自己的血液涌上了脸,太阳xue一个劲地跳动着,耳朵里似乎有战鼓的轰鸣。nv儿啊你虽然没有被尚融破身,可你的身子早就经历了情欲的洗礼,在你心灵的一个隐秘的角落早就埋下了失贞的隐患,你看似贞洁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欲望野心,只是被从小落下的自卑心理压制着,只要有人稍加挑nong,便会火山一般爆发。 “小雅。”祁顺东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小雅没有感觉到父亲声音的变化,她还沉浸在惊异、羞臊和谜一般的云雾之中。忽然,她感到一只大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股热力直透薄薄的衬衫灼烫了她的肌肤,她觉得自己的身子瞬间就僵硬成木棍一般无法动弹,似乎血液都突然凝固了。 “小雅,我们都被李满媛利用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祁顺东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亲切平和,即使这样手掌下面的身子仍然像高热患者一般筛动个不停。 小雅没有挣开父亲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似乎无力也无意那样做,听了祁顺东的话,她只是低着头从嗓子眼里哼道:“她为什么那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祁顺东从来都没有和nv儿如此贴近过,从nv儿身上传过来的那股幽香以及手掌下面那娇嫩的肌肤令他恍如在梦中一般,只有思维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李满媛只是一颗棋子,是被人摆放在那里的,藏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才更可怕,我相信,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祁顺东感到手掌下面的身子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下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记尚融的那笔钱了吧,就凭你单枪匹马的,光靠自己的美貌就异想天开想搞尚融的钱?” 原本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现在被祁顺东无情的揭lu出来,小雅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被父亲剥的*了,就像脸上一直戴着的一个面具突然被自己熟悉的人揭下来了,还有什么秘密矜持可言呢?在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的冲击下。小雅的身子摇晃起来,似乎那柔软的沙发已经无法承载她的重负,而祁顺东顺手就将nv儿娇嫩的身子无声无息地搂在怀里,没有丝毫的强迫迹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小雅自己倒进他的怀里一般。 明亮的灯光下面,小雅的身子软软的靠在祁顺东的怀里,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父nv两人的喘息声。抱着nv儿软绵绵的身子,祁顺东的心情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真是酸甜苦辣难以言表,特别是小雅的一只嫩乳正好顶在他的xiong口,让他感受到一种**的柔软和弹力,而nv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香味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撩人,就像一根jimao挠着他的痒痒rou,令他全身的肌rou止不住阵阵哆嗦。 祁顺东多么渴望张开两只大手,把怀里娇嫩的身子像面团一般蹂躏一番,然后剥光她的衣物,好好亲亲她那久违了的一对嫩/乳,以及那胀鼓鼓、白馥馥、软绵绵的nv儿家底。 但是,祁顺东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自己现在稍微有一点超越父nv界限的动作,那么怀里的小东西就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再次从自己身边跑掉,并永远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所以,他以顽强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就这样抱着nv儿一动不动。 “放……放开我……”小雅用细小的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呢喃着,但身子却并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她的一只滚烫的耳朵紧贴在祁顺东的xiong口,那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咕咚声令她面红耳赤。如果说小雅现在体验到的完全是父nv之情,那她为什么会如此的扭捏和羞臊呢?如果说小雅现在是在顺从祁顺东的欲望,那么曾经对父亲的兽行深恶痛绝的小雅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转变? 其实,此时的小雅很难分清两者之间的界限,亲情的潮水和欲望的潜流在一个微妙的情景下相互谅解,互相鼓励,推bo助澜,最后充满nv孩dang漾着的心房,卷起阵阵暧昧的langhua。 这一切要归功于李满媛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对小雅从rou体到心灵的开发,对小雅来说,她的rou体并不排斥快感和刺ji,但是,她的心理却拒绝承认自己那见不得人的阵阵冲动。李满媛对小雅的心理dong若观火,她在开发小雅rou体的同时,着重打击nv孩羞耻的心理防线。 在那些夜晚,每当潮水退却的时候,她就抱着nv孩汗津津的身子,一边咬着nv孩滚烫的耳垂,一边讲述她和那个假想中的父亲李长年的种种暧昧关系。 她告诉祁小雅,李长年没有兑现当年的诺言娶自己的母亲,而是与另一个和他的前途密切相关的nv人结了婚,结果母亲在抑郁中死去,而她自己则跟随着外婆生活,直到她十三岁那年,李长年才找到了她,但是鉴于李长年的身份和前途,她只能做他的地下nv儿,每当他工作闲暇之际就会给她带来许多零食和玩具。 李满媛颤抖着身子告诉小雅,她父亲是怎样在老奶奶睡下以后把一个大木桶灌满热水,然后把自己放进木桶里清洗自己全身的各个角落,然后,让她*地趴在他的肚皮上睡觉。终于有一天,她从梦中醒来,看见自己的父亲就像小狗一样贪婪的tian着自己的身子,就连那最隐秘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当时小雅好奇而又羞涩地问道:“那……你就不反抗?” 李满媛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缩下身子,分开nv孩两条欲tui,一头就扎进了nv孩的,一边稀溜溜地shun吸着,一边含hun不清地嚷道:“你反抗呀……你有力气反抗吗……” 小雅被*的浑身酸软,只能哼哼唧唧的扭动着身子,果然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有一次,在李满媛的故事快要结束的时候,小雅忽然抓住了她故事中的一个漏dong,因为,李满媛只是没完没了地描述李长年的舌头,还有自己当时难以抑制的快感,但是,小雅的常识告诉她,男人除了用舌头欺负nv人以外,应该还有更具攻击力的武器,为什么就没听她提过呢?小雅强忍住羞涩,扭扭捏捏地问道:“他……他难道只是tian……不和你……和你那个吗?” 李满媛一下就明白了nv孩的意思,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把嘴凑到nv孩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小雅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母亲告诉她的关于父亲在那些夜晚的隐秘行为,一时就觉得李满媛比自己要幸运的多。 李满媛看着nv孩呆呆的神情,以为她是在为自己遗憾,于是扑哧一笑,搂着nv孩哲学家似的总结道:“其实,对于男人来说,生理的勃起是最低层次的,和猪马牛羊没有什么区别,只有精神勃起才是最高境界。前者只能给nv人带来生理快感,而后者则能够控制nv人的心。” 小雅对李满媛关于男人勃起的哲学见解听得一知半解,因为凭她的人生履历,对于男人生理的那一点感受主要来自尚融,不过是雾里看hua而已。每次当男人抱住她的时候,在心慌意luan中她总能感到男人裆部那硬邦邦的东西有意无意地顶着自己的小腹,她羞涩地想到,这就是李满媛所说的生理勃起。然而,小雅似乎对精神勃起情有独钟,当她被尚融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精神上的*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感触,特别是每当男人虎视眈眈、饿狼一般凝视着她的眼睛和身子的时候,她都强烈的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他精神占有了。 此刻,小雅软绵绵的偎在父亲的怀里,脑子luan成了一团麻,一颗颤抖的芳心有恐惧,有矛盾,有无奈,更有一丝隐隐的期盼,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这个男人想和自己那个的话,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爱我吧,像一个父亲那样爱我,像李满媛的父亲那样爱我。然后实现你的诺言,把我的男人放出来。小雅在心里一边默默的呼唤着,一边幻想道:如果他就是李满媛说的那种生理勃起的无能者,而是精神勃起的占有者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自己感受到的将不再是rou体占有的威胁,而是能够躲避道德谴责的精神之爱。 五百九十五. 五百九十五. 明亮的灯光下面,小雅的身子软软的靠在祁顺东的怀里,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父v两人的喘息声。抱着v儿软绵绵的身子,祁顺东的心情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真是酸甜苦辣难以言表,特别是小雅的一只嫩乳正好顶在他的iog口,让他感受到一种**的柔软和弹力,而v儿身上散出的那股香味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撩人,就像一根挠着他的痒痒令他全身的肌止不住阵阵哆嗦。 祁顺东多么渴望张开两只大手,把怀里娇嫩的身子像面团一般蹂躏一番,然后剥光她的衣物,好好亲亲她那久违了的一对嫩/乳,以及那胀鼓鼓、白馥馥、软绵绵的v儿家底。 但是,祁顺东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自己现在稍微有一点越父v界限的动作,那么怀里的小东西就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再次从自己身边跑掉,并永远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所以,他以顽强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就这样抱着v儿一动不动。 “放……放开我……”小雅用细小的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呢喃着,但身子却并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她的一只滚烫的耳朵紧贴在祁顺东的iog口,那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咕咚声令她面红耳赤。如果说小雅现在体验到的完全是父v之情,那她为什么会如此的扭捏和羞臊呢?如果说小雅现在是在顺从祁顺东的望,那么曾经对父亲的兽行深恶痛绝的小雅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转变? 其实,此时的小雅很难分清两者之间的界限,亲情的水和望的潜流在一个微妙的情景下相互谅解,互相鼓励,推bo助澜,最后充满v孩漾着的心房,卷起阵阵暧昧的 这一切要归功于李满媛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对小雅从体到心灵的开,对小雅来说,她的体并不排斥快感和刺ji,但是,她的心理却拒绝承认自己那见不得人的阵阵冲动。李满媛对小雅的心理若观火,她在开小雅体的同时,着重打击v孩羞耻的心理防线。 在那些夜晚,每当水退却的时候,她就抱着v孩汗津津的身子,一边咬着v孩滚烫的耳垂,一边讲述她和那个假想中的父亲李长年的种种暧昧关系。 她告诉祁小雅,李长年没有兑现当年的翰言娶自己的母亲,而是与另一个和他的前途密切相关的v人结了婚,结果母亲在抑郁中死去,而她自己则跟随着外婆生活,直到她十三岁那年,李长年才找到了她,但是鉴于李长年的身份和前途,她只能做他的地下v儿,每当他工作闲暇之际就会给她带来许多零食和玩具。 李满媛颤抖着身子告诉小雅,她父亲是怎样在老aiai睡下以后把一个大木桶灌满热水,然后把自己放进木桶里清洗自己全身的各个角落,然后,让她*地趴在他的肚皮上睡觉。终于有一天,她从梦中醒来,看见自己的父亲就像小狗一样贪婪的ia着自己的身子,就连那最隐秘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当时小雅好奇而又羞涩地问道:“那……你就不反抗?” 李满媛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缩下身子,分开v孩两条一头就扎进了v孩的,一边稀溜溜地u吸着,一边含不清地嚷道:“你反抗呀……你有力气反抗吗……” 小雅被*的浑身酸软,只能哼哼唧唧的扭动着身子,果然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有一次,在李满媛的故事快要结束的时候,小雅忽然抓住了她故事中的一个漏因为,李满媛只是没完没了地描述李长年的舌头,还有自己当时难以抑制的快感,但是,小雅的常识告诉她,男人除了用舌头欺负v人以外,应该还有更具攻击力的武器,为什么就没听她提过呢?小雅强忍住羞涩,扭扭捏捏地问道:“他……他难道只是ia……不和你……和你那个吗?” 李满媛一下就明白了v孩的意思,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把嘴凑到v孩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小雅出“啊”的一声惊呼,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母亲告诉她的关于父亲在那些夜晚的隐秘行为,一时就觉得李满媛比自己要幸运的多。 李满媛看着v孩呆呆的神情,以为她是在为自己遗憾,于是扑哧一笑,搂着v孩哲学家似的总结道:“其实,对于男人来说,生理的勃起是最低层次的,和猪马牛羊没有什么区别,只有jig神勃起才是最高境界。前者只能给v人带来生理快感,而后者则能够控制v人的心。” 小雅对李满媛关于男人勃起的哲学见解听得一知半解,因为凭她的人生履历,对于男人生理的那一点感受主要来自尚融,不过是雾里看1a而已。每次当男人抱住她的时候,在心慌意中她总能感到男人裆部那硬邦邦的东西有意无意地顶着自己的小腹,她羞涩地想到,这就是李满媛所说的生理勃起。然而,小雅似乎对jig神勃起情有独钟,当她被尚融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jig神上的*远远过了身体的感触,特别是每当男人虎视眈眈、饿狼一般凝视着她的眼睛和身子的时候,她都强烈的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他jig神占有了。 此刻,小雅软绵绵的偎在父亲的怀里,脑子成了一团麻,一颗颤抖的芳心有恐惧,有矛盾,有无奈,更有一丝隐隐的期盼,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这个男人想和自己那个的话,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爱我吧,像一个父亲那样爱我,像李满媛的父亲那样爱我。然后实现你的翰言,把我的男人放出来。小雅在心里一边默默的呼唤着,一边幻想道:如果他就是李满媛说的那种生理勃起的无能者,而是jig神勃起的占有者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自己感受到的将不再是体占有的威胁,而是能够躲避道德谴责的jig神之爱。 “你……什么时候放他……”v儿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嗓子眼里的哼哼,可是祁顺东刚才听见的分明是“放开我”,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放他”了?他一时就有点mo不着头脑,搞不懂v儿此刻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难道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在这种时候就连自己都禁不住心动神摇,小雅却一边颤栗着身子一边那么执着的保持着一丝清醒,以至于在关键时刻提醒自己都暂时丢到一边的承翰,祁顺*然意识到自己是太小看这个v儿了,既然她的血管里留着他的血,那么就同样拥有他的一切品 想到这里,祁顺东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要试探一下小雅的底线。 “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只是……” 说着就把一只大手悄悄地放在了v儿平坦的小腹上,同时自己的一颗心就急地跳动起来,一秒,两秒,他等待着v儿的反抗,甚至做好了挨她一耳光的准备。然而,v儿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欣喜若狂地现,小雅的腹部肌动了几下,把自己的一张脸居然埋进了他的怀里,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 上帝呀,原来v儿是有备而来,也许在她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即将生的事情,是什么原因让v儿抛弃了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排斥心理,尚融的财产难道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以至于不惜……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在算计v儿,如今看来倒是好像自己掉进了v儿设计好的圈套。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但是祁顺东心里还是没有底,只是他的胆子却越来越大起来,他把放在v儿小腹上的手掌用力按了一下,瞬时就引来她腹部的一阵轻颤,那柔软、那弹那热力刺ji的祁顺东口干舌燥。 “只是什么……”小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时祁顺东不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和小雅达成了协议,父v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只是这种默契要按照一定的逻辑慢慢展,彼此既心照不宣而又保持心平静气,既自然流畅又水到渠成,完全不显1u出人为、刻意的痕迹。 “只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祁顺东把嘴凑近小雅的耳朵,一股火热的气息吹拂着同样火热的耳垂,同时小腹上的大手一点点的往下爬行,终于在小雅身子微微扭动的时候,爬上了那涨鼓鼓的丘陵之上,随着小雅一声细微的呻祁顺东就占领了v孩的制高点,嘴也贴上了她的耳朵,一边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ia了一下。 小雅的身子只僵硬了几秒钟,就像突然被人o1去了筋骨,瞬间就变成了软体动物,只剩下喘息和喃喃细语的力气。“嗯……你……你说……” 祁顺东此时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别的,他一边继续在v儿的耳朵上*,一边肆无忌惮的捏着她的yi阜,要不是小雅紧紧夹着两条1i,那只手早就扣进v孩的双1i之间了。 “小雅……先不说这些……好吗”祁顺东气喘吁吁地说道。因为他现在不想有任何打搅,他只想全神贯注地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朝思暮想的娇嫩嫩的身体。 “不……你说……一直和人家说话……”小雅被李满媛开出的潜在的望现在在祁顺东的手下渐渐舒展开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耻感她希望父亲不停地和她说话。 祁顺东的野心在膨胀,渐渐的,他已经不能满足于这种蜻蜓点水似的他要进一步、深一步,他想触动到v孩生命的源泉,他甚至想着怎样完全拥有这个美妙的体,此时,小雅的v儿身份渐渐淡去,他想起了和李满媛在上扮演的那些既刺ji又令人兴奋的游戏,现在,真正的主角就在自己的怀里,不再需要扮演,不再需要自己闭上眼睛想象,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雅……你……你真愿意……”祁顺东把小雅的脸转过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问道。 “愿意什么……”小雅一张脸红的似火,似乎受不了被祁顺东这样盯着,于是只好再扑进他的怀里,嘴里却清楚地说道:“你……你别太过分……” 祁顺东太了解自己的v儿的格了,虽然小雅细声细气的话听上去不像是警告,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有点违背她的意思,那么一切就有可能朝着另一个方向展,祁顺东不想去冒这个险。来日方长,何必急于狼吞虎咽呢。 再说,确实要和v儿好好谈谈尚融的事情。于是,祁顺东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温热之地,把v儿的身子搂紧了一点,下巴在她的秀上一边蹭着一边小声说道:“小雅……对不起……”听上去好像真的是自内心的忏悔。 祁小雅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见过父亲什么时候说过对不起的话,虽然刚刚被他猥亵过,但一时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你……你刚才想说什么?”小雅见父亲停止了a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祁顺东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李满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我们那天晚上……就是她公寓里的……拍下来了……”不知为什么,在对v儿非礼了一阵以后,祁顺东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丝内疚。 “什么拍下来……”小雅转过脑袋看上父亲的脸,脸上红依旧。 “就是那个……在上……我和你……”祁顺东在v儿的注视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啊”小雅从祁顺东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双美目睁的圆圆的盯着祁顺东,吃惊地娇呼道:“她什么时候……她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 祁顺东看着小雅可怜的样子,一伸手重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你别怕,他们不会公开的,他们给我寄来一张光碟,目的是想威胁我。” “光碟在哪里……”小雅再次从祁顺东怀里挣出来,焦急地问道。 祁顺东伸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光碟,还没有拿稳就被小雅一把抢了过去,好像那是什么宝贝似的,然后扔下父亲,一头就钻进了卧室。 祁顺东知道v儿是去碟片去了,一时就坐在那里,心里暗自后悔,觉得不应该把光碟的事情告诉她,现在小雅肯定认为光碟是李满媛用来威胁自己释放尚融的,说不定她还认为李满媛是在帮她的忙呢,如果这样的话,自己送给v儿的礼物好像是迫于外界的压力,在v儿面前就显得言不由衷了。 正当祁顺东坐在那里患得患失的时候,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他来不及多想,一下从沙上跳起来,几步就冲进了卧室,他吃惊地显示器翻在地上,屏幕已经破碎,而小雅站在前脸e铁青,丰满的*急剧起伏,双眸中泪光闪闪。 祁顺东似乎猜到生了什么事,他看看地上的显示器,抬头看看v儿,低声叫道:“小雅……” “你滚……”没想到小雅冲着祁顺东歇斯底里大吼一声。 祁顺东一瞬间心惊跳,他没想到光盘竟然引起v儿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小雅喊完以后,身子一歪就倒在上,拉过一条枕巾塞进嘴里,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呜咽。祁顺东mo不准v儿此时的心情,他慢慢地移动到边,犹豫着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v儿耸动着的肩膀上,直到确认没有引起她的抗拒,才轻轻摇了几下说道:“小雅……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如果你是担心光碟……我原来还以为是你和李满媛串通了……” 祁顺东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小雅一个鲤鱼打ig坐了起来,怒视着他厉声道:“你怀疑我?你把自己的v儿看的这么卑鄙……你……你别以为我和你那样就……我……我死掉了你就开心了……” 小雅一阵语无伦次的泄后,忍不住就大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枕巾擦着断了线似的眼泪。祁顺东从来没有见过v儿哭的如此淋漓尽致,一颗心顿时充满了柔情,不管小雅愿意不愿意,冲动地一把将v儿搂在怀里,嘴里呻般的哼哼道:“哦,我的宝贝儿……都是爸爸不好……今后爸爸愿意为你做一切……只要你别离开我……宝贝儿……爸爸真的爱你呀” 小雅搭搭地听着父亲的表白,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父亲那痛苦的神情,哽咽着叫了一声“爸……” 祁顺东一瞬间仿佛mi失了自己,他一低头就在v儿沾满泪水的脸上亲着ia着,最后不顾一切地捕捉到v儿那娇的红疯狂的亲e着,祁小雅像一个v人般呻起来,无法抵挡那一阵势如破竹般的入侵,只得张开嘴任自己的小舌头一会儿被吸入那张大嘴里,一会儿又被一条大舌头冲进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最后直到两个人都感到一阵窒息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小雅在分开的一瞬,使劲推开了父亲的搂抱,筋疲力尽地倒在了上,小嘴喘息的好像就要断气一般。 这里祁顺东只是停顿了几秒钟,立即扑上去,伸手就把软成一滩泥似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把v儿ig翘的部抵住自己的腹部,那一阵舒爽让他禁不住呻了一声。 小雅悲哀地感觉到了自己屁股上的坚硬,原来自己的父亲是那种能够低级勃起的人,在失望之余,她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居然把香向后面顶了两下,换来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在祁小雅的小屁股在验证了后面的坚ig准备逃跑的时候,祁顺东身子朝前一拱,就把v孩脸朝下压在了上,紧接着就把自己快要爆炸的孽根顶住柔软的缝一阵没命的ig动,小雅只来得及抓过枕巾塞进自己的嘴里,防止那控制不住的呻从嘴里泄1u出来。 就在小雅担心自己的薄薄的睡u要被顶穿的时候,突然听见祁顺东像断气似的一阵叫:“小雅……小雅……”紧接着她就感到屁股后面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渗透了自己的*,她羞耻地想到,这算不算是李满媛说的jig神占有呢。 祁顺东积攒多年的孽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一时脑子里空空如也,他翻身躺在上,两眼空的盯着天1a板,不禁想起了自己在西藏高原的一个哨所里度过的那些遥远的时光。那些偶尔看见的脸蛋被紫外线灼伤的藏族姑娘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美丽啊 “你是流氓……流氓爸爸……”耳边一声娇嗔的低语把祁顺东拉回到现实,他一转身就搂住了v儿的身子,在那张滚烫的脸上亲e了几下,把一个脑袋钻进v儿的怀里呜咽着o1泣起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小雅……你骂吧……我……我也不想这样啊……谁让你小的时候没有和我在一起呢……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我控制不住啊……” 小雅先是惊奇于父亲的哭泣,等听完他语不成声的忏悔之后,一丝母的温情渐渐升起,忍不住伸手抚mo着父亲那坚硬的短,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就不活了……” 祁顺东抬头看看v儿,止住悲声说道:“小雅,是不是我现在死去你才放心……如果……” 小雅打断祁顺东的话,委屈的说道:“你有胆子做,就别说那些泄气话,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也许并不是只有我们是这样……要不也不会有这句俗话了。” v儿的话似乎让祁顺东的心情一下开朗起来,没想到在做政治思想工作方面,自己说不定还比不上她呢。“小雅……你真的不怪我……” “我恨不得杀了你”小雅咬牙切齿地说道,听的祁顺东一阵哆嗦。小雅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反应,接着惆怅满腹地说道:“那张光碟要是让他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 祁顺东在v儿撅起的红上亲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我一定要找到那个a婊子……再说,即使以后尚融知道了,你也不必再看他的脸e行事了。” “那我今后该怎么办……”小雅问道。 “你不要再和那几个v人在一起,暂时就住在这里,等我安排好了,你就去和林紫惠谈条件,在尚融没出来之前,先搞点钱。等他出来了,如果知道是你救了他,我想他不会亏待你吧。”祁顺东一边mo着v儿光滑的脸蛋一边谋划道:“不过,小雅,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和尚融太认真,我告诉你,他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即使我放过他,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 小雅听着祁顺东的话一时就陷入了沉思,直到一双大手悄悄地爬上她的**,才惊觉过来,叫声道:“别动。好好说话。”随即又说道:“那我把妈妈也接回来。” 祁顺东犹豫了一下说道:“先让她待在那里,不然他们会有疑心。”说完就把v儿搂进怀里,凑到她耳朵低声道:“今晚就让爸抱着你睡吧,你长这么大爸爸都没有抱你睡过。” 小雅听了,一时面红耳赤,咬着嘴半天才低声道:“不许你来,如果你……我就再也不理你。” 祁顺东在v儿红扑扑的脸上连连亲了几口,流水似的答应道:“一定一定。不过像刚才那样不算来吧。” 小雅羞红着脸没有出声,而是背过身去,颤抖着身子等着男人来自后面的攻击。一边心里想道,这两个男人看来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一个血脉相连,另一个命运相依。 “尚融出来”随着走道里面传来的一声大喊,坐在前面的张旺财比尚融的反应更快,他一骨碌就从铺上滚下来,一边朝还盘1i坐着的尚融喊道:“老干提审” 终于来了。虽然像大多数犯人一样,从进来的那天起尚融就盼着有人来提审,但是当事情临头的时候,尚融一颗心就砰砰跳起来,一瞬间脑子里空的,想过一万遍的问题此时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但是容不得他多想,就在他拖着两条麻的1i僵硬地往铺下面爬的时候,铁上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开声。 “张旺财,给他jia代一下纪律。”王管教站在口说道。 张旺财嘴里应声“是”,然后转身对立正站在口的尚融大声道:“记住,老老实实jia代问题,不许向审讯人员要烟,回号子时身上不许夹带任何物品。记住了吗?” 尚融大声道:“记住了。” 王管教就递给张旺财一副手铐。把尚融的两只手拷在了一起。对此尚融见怪不怪,因为在他待在这里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提审,戴手铐是人人免不了的程序。 尚融走在前面,王管教跟在后面,一直走到就要出大的时候,王管教大声道:“在墙边站好。等着。”说完就见他拿起电话说道:“几个人,安排在三号室。” 从房间里面出来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把尚融夹在中间朝院子走去。虽然只是个院子,可尚融觉得世界突然大起来,他记得自己被抓的时候,树枝还没有芽,可现在满院子的树已经是绿茵一片了,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前面就是一排审讯室,尚融清楚的记得左手第一间就是当年自己会见郑刚的地方,自从那里出来以后,他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基本上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这倒也罢了,现在郑刚反倒成了自由人而自己反而成了阶下囚。一时尚融不胜唏嘘。 快要走到口的时候,尚融忽然想到,会不会是祁顺东亲自来审问他呢,想着马上就要仇人相见,尚融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jig神一点。他甚至都想好了见面时的第一句话。但是,当他走进房间,看见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小雨” “融哥” 两人面对面呆呆地站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尚融的心里,一下看见小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而小雨低头看见男人手上的铐子,彷佛自己来到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还是一位警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有话快说,就十分钟。”说完就出去了,就听他对另一名警察说道:“这*真亏,这么漂亮的v人看来保不住了。” 另一名警察骂道:“你哪子心,保不保得住管你屁事。” 看来警察对尚融还算客气,因为他们没有把尚融拷在那把铁椅子上,当然手铐是不会打开的。乍一见到小雨,尚融心情的同时,心里就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次见面肯定是不容易的,必须抓紧时间说些有用的话,尚融顾不上细细欣赏小雨那人的韵味正想开口说话。 谁知小雨第一句话却是:“融哥,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你都瘦多了。”说完好像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尚融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说道:“难得清闲,每天看看书,ig好的。”敷衍两句以后,他不想再听小雨那些儿v情长的话,而是急迫地想知道外界的消息。 “小雨,怎么样,有没有希望……”其实他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出去,可一时开不了口,他觉得在v人面前那么急切地表达这种愿望是一种羞耻。 小雨岂能不理解男人的话外音?但是,她此时也没有把握回答男人这个问题,看着他急迫的样子小雨心里一阵难过,低声道:“你别急,我们都在想办法。我去找了我哥哥,他说可以想办法,不过……” “什么?”尚融听小雨提到他哥哥孙小宁,心里顿时升起了希望,因为在他眼里孙小宁那些人是无所不能的,在他们眼里什么法律不法律,只要…… “我哥哥说他有个人……”小雨低声道:“不过那个人要问你借一亿的钱周转才肯帮忙。” “一亿?”尚融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小雨却认真地点点头,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亿?好大的胃口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用不了一亿何况根据自己的猜测,祁顺东现在手里并没有过硬的证据,孙小宁这个价码开的未免也太高了点。想着前一阵子他才从自己这里走一千万,尚融心里就恨恨的,冷笑了两声不出声了。 小雨急忙道:“融哥,钱是身外之物,你的自由可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再说,我哥他向我保证过,那笔钱只是借用,他不至于骗我吧。” 尚融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雨道:“小雨,我有多少钱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那里的资产加上紫惠的可能有一个多亿吧,可那是资产不是现金,我到哪里去搞那么多钱。再说,我如果把资产都卖掉,你让我那些v人今后吃什么,不信你去问问紫惠,看她愿意不愿意?” 小雅听了尚融的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许多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同时想起了那天说到钱时紫惠的态度,当时紫惠就口口声声说必须要男人认可,现在男人又说要问紫惠,小雅的心就凉了下来,委屈的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尚融见小雨的样子,心里也过意不去,低声道:“小雨,今天见到你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其实,虽然我没有让紫惠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就知道你会赶来的,这样,你去对你哥哥说,只要他用得着,别说是一亿,就是两亿我也可以借给他,不过这和我的自由没有关系。” 小雨听了就再也忍不住了,小嘴一瞥就o1泣起来。尚融一看,这丫头也不看看时间地点,怎么说哭就哭,连忙道:“光知道哭,难道就没带点让你男人高兴的东西。” 小雨伸手抹抹眼泪,把头伸过来叭的一声就在尚融的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做贼似的看看口,红着脸问道:“这个行不行?” 尚融一时哭笑不得,只好把两只手举到嘴边做个o1烟的动作,小雅这才恍然大悟,苦着一张脸说道:“带了不少,都让他们拿走了。” 尚融看小雨已经缓过来了,急忙问道:“紫惠的公司怎么样?” 小雨就把紫惠卖娱乐城以及收缩公司业务的事情说了一遍,尚融听了点点头。这时小雨伸过头来凑着尚融的耳朵低声道:“我们已经安排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去住院,我们从那里走。” 尚融听了吓了一跳,脸一板低声道:“你是不是见他们了?”见小雨点点头,又严厉地说道:“不要胡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走那条路。”说着也伸过头去在小雅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好一阵。小雨边听边连连点头。 ‘完事没有,到时间了。’外面的警察催促道。 尚融连忙说道:“小雅呢,她怎么样?” “她一直没回来,紫惠姐不让她在公司干了。”小雨不敢对男人撒谎。 尚融正准备说话,就见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喝道:“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说完拉着尚融就往外走,小雨哽咽着叫了声:“融哥……” 尚融回头冲她笑笑,大声道:“你去看看她,别让她跑。” 一名警察在身后推了尚融一把,笑骂道:“**,你小子就别瞎心了,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 小雨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边o1泣着,一边往外走去。 祁顺东的耳朵几乎就要贴到电脑的音箱上了,他恨不得钻进音箱里听听这对狗男v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这帮饭桶,钟旭送的一份大礼就这样让他们给糟践了。”祁顺东气的把音箱使劲朝前面一推,忍不住骂起来。 站在旁边的张也愤愤说道:“我当时就告诉他们,这个录音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全是噪音,根本听不清。陈所长居然说出了一堆理由,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也没有专业设备,让我们拿回来在做做技术处理”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多么好的机会呀,据说尚融和那个v的在里面说了有十分钟的话,肯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说完脸上一副遗憾的神情。 什么设备不设备,专业不专业的,现在随便找个中学生都能清晰地录下一段谈话录音。看来自己所托非人啊,这个老陈表面上俯帖耳的,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故意在和自己为难,忽然,祁顺东想起那次郑刚和尚融的i下会面好像也是这个陈所长安排的,还牵扯出了监狱管理局的杨局长和办公室主任于永明。想到这里,祁顺东一拍大1i,悔恨地说道:“吗的,他们是一伙的,悔不该让钟旭去安排这件事情,他怎么能搞清楚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呢?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张在边上听的一头雾水,禁不住问道:“谁和谁是一伙的?” 祁顺东没有出声,忽然问道:“照片呢?”心想照片不可能是模糊的吧。 张赶紧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祁顺东接过来一看,照片倒是照的很清楚,可是忽然觉得照片上那个漂亮的v人怎么那么面熟呢,仔细一看,吃惊地叫道:“孙小雨” 张自然已经听说过祁顺东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照片上的v子居然就是孙小雨,真是笑话,现在警察和警察干上了。 祁顺东颓然地坐进椅子里,看着照片上那个泪眼朦胧的人呆呆地怔。这么长时间自己都快把这个v人忘记了,张爱军不是说她调到部队工作去了吗?没想到她现在又参与到尚融的案子中来了,只不过这次成了自己的对手。 想着孙小雨,祁顺东就不能不想到她那个家庭,想起她的父亲孙海洋和哥哥孙小宁,虽然祁顺东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已经多次从张爱军嘴里了解了这家人的背景。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尚融那个背后的人物很可能就是孙家父子,怪不得能派出李满媛这么专业的*子,说不定张爱军也有份,要不他怎么对尚融的事情这么热心?f 【……五百九十……】a!! 五百九十六 五百九十六 有好戏看了。祁顺东想起了自己对小雅的许诺,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在他的心中成型了。 “关于尚融的审讯你准备的怎么样?”祁顺*然向站在那里和自己一样沉思默想的张问道。 祁顺东随手翻阅着那厚厚的一叠材料说道:“我还要仔细看看。尽量把他和郑刚往一起拉,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最好不要问,比如孙小雨的事情,有些事情提前惊动了他反而不好。这样吧。”祁顺东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晚上回去再看看材料,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审讯尚融,由你负责主审。” 送走了张祁顺东在办公室又琢磨了一个多小时,就端着茶杯来到张爱军的办公室,进去一看,正如他想象的那样,李晴果然在里面,nv人的脸上红还没有退尽。 “张局,我想和你谈谈尚融的案子。”祁顺东对张爱军说道。 张爱军哦了一声,似乎很意外,朝李晴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们改日再谈吧。” 祁顺东看着李晴离开办公室,他注意到nv人的衬衫一角还没有塞进裙子里。这老东西真会享受,在办公室里居然还干着揩油的事情。 “老祁,怎么?尚融的案子有进展了吗?”张爱军一边问着,脑子里一边琢磨着祁顺东的来意。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现在他几乎一手把持着尚融的案子,什么时候想起给自己汇报过?来者不善。先听听他的意图再说。 祁顺东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有进展就好了。”顿了一下又无奈地说道:“按照我们手里现有的材料,其实判他个三年五载也不是做不到,不过,我认为尚融的罪行要严重的多,只是这家伙太过狡猾,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落到我们手里。前一阵子郑刚又在本市lu面了,不用说,他是回来找尚融要钱的,由于我们分局的同志过早打草惊蛇,结果又让郑刚给溜掉了,并且他也已经从高燕那里知道了尚融被抓的事情,我想,如果尚融不在社会上lu面的话,郑刚有可能无限期地藏匿下去,这样我们这个案子说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说到这,他发现张爱军眯着眼睛似听非听,只是在缓缓地点着头,不知是同意自己的意见呢,还是在打盹。 祁顺东见张爱军没有反应只好继续说下去:“现在市里、省厅天天在催促,我的压力很大啊经过深思熟虑,我看能不能先让尚融出来,搞个监视居住,主要目的还是要把郑刚引出来,只要郑刚再次归案的话,尚融的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我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看看以什么方式放他,毕竟我们抓的人是很少没判就放的。”说完就掏出一支烟点上,等着张爱军表态。 看来是真的顶不住了。张爱军心里冷笑道:你这是羞刀难归鞘呀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分明是到自己这里找台阶来了,不过这个台阶自己当然愿意给他,这不正好合了自己的意吗,刚好让自己还个人情,既能让老战友满意,又给了尚融一个jia代。然后自己轻轻松松的退休走人,以后不管他们再怎么咬,脏水也溅不到自己身上。 “老祁呀当初如果你能听听我的意见,晚一点抓尚融,说不定现在郑刚已经归案了,这下可好,尚融吞不下,郑刚拿不着,就这么悬在那里,这是我们公安人员办案最忌讳的事情啊。”张爱军既语重心长又带点教训的口气说道。 祁顺东脸上居然带着谦卑的笑容,连连点头,心想,老东西的话也不错,他倒是看得清楚,自己目前不正是这么个处境吗?“张局,你说的对,现在看后面该……” 张爱军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大度地说道:“让你又抓人又放人确实不太合适,这样吧,放人的事情就由我来安排,抓人容易放人难啊,那尚融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角就怕他出来闹腾,到时候不要搞的满城风雨,还是我亲自找他谈谈吧,尽量让他闭嘴。”说着看了祁顺东一眼,继续道:“不过,你必须安排一次审讯,不然不合程序嘛,至于监视居住的事情你就看着安排吧。” 祁顺东连连点头,说道:“我会安排,只是你什么时候放尚融,以及释放的方式提前知会我一声,到时候不要搞岔了。” 祁顺东从张爱军的办公室出来,虽然觉得脸上没什么光彩,可是自己的计谋已经得到实施,所以心情还是不错,进了办公室,他拿起电话就拨了市委书记的大秘韩正的号码。 小雨失hun落魄地从看守所回来,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想起男人说的话,不禁对哥哥孙小宁向尚融借钱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尚融对自己哥哥借钱如此敏感警觉呢?看来男人是对这种jia换方式很反感,毕竟自己和尚融有这么层关系,哥哥在这个时候向他狮子大开口,确实显得有点薄情寡义。当初自己心急如焚,竟然就没想到这一层。不行的话就给哥哥打个电话,先把人出来,钱的事情等男人出来以后让他自己找他谈。 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马上要处理,小雨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杨的电话。“老杨,上次我们说过的事情看来的暂时停下来,我今天见他了,他不同意那样干。” 没想到老杨不卖小雨的账,竟然说道:“小雨,这可是你哥哥安排的,怎么能说停就停呢。” 小雨急道:“我不管,必须马上停下。 老杨笑道:“小雨,我们可是已经付了定金,这生意只能做下去,不然谁来买单呢。再说,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搞到手了,正准备给那个大人物再送一份礼物过去呢,这个人可是你提供的呀。” 小雨一时无话可说,想起那天在别墅里的时候,在谈到给祁顺东施加压力的问题时,穿山甲就提议在方欲良身上做文章,因为,方欲良掌握着祁顺东i自绑架紫惠的罪行,并且,方欲良一直住在医院里,几乎是个半瘫痪的人,警察早就对他不感兴趣了,把他到手应该很容易。 小雨听了穿山甲的建议,当时没有表态,后来在见老杨的时候顺便提供了这个信息,老杨对穿山甲一伙干这种事情的能力表示怀疑,极力说服小雨不要让尚融的手下再参与这件事,小雨想想也对,万一这几个人再出事的话,那尚融就是罪上加罪,更加洗不清自己了。 没想到老杨居然不吭不哈地已经动手了,不过,小雨从老杨近似无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玄机,印证了自己的一个猜想,心里顿时就怒火中烧,把孙小宁恨的牙痒痒。她冲电话喊道:“你们去干好了,我不领情,也不会有人给你们买单。”说完一下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高耸的*一阵bo涛般汹涌。 就在这时,被小雨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滴滴的叫了起来,她没好气地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紫惠打来的,只得接听。 “小雨,见到他了吗?”紫惠好像有点气喘。 “见到了。你有什么事?”小雨的口气听上去很僵硬。 “哦,刚才小雅给我打电话,说是关于融哥的事情要和我谈谈。我本来不想见她,不过后来一想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呢,你和我一起去吧。”紫惠好像一个人见小雅有点害怕似的。 “别到外面去,让她到老屋来,你也赶快过来吧,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小雨扔下手机,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瞥眼就看见了那台电脑,禁不住想起自己在尚融身边卧底时,有一天深更半夜把电脑硬盘拆下来送给祁顺东检查,结果第二天,尚融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她夜晚外出的事情,竟然怀疑自己是出去和情人幽会,为此两个人在大清早就大打出手。 想着这些事情,小雨的心情就好起来,嘴角忍不住lu出一丝微笑。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晚上曾经出去过呢?难道他整晚都在监视自己?要不就是他骗得自己说出了实话?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难道那时他就产生怀疑了?等这家伙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 心里想着,身子就在桌子前坐下并启动了电脑,桌面上总共就四个图标,没用的图标都被删去了。和很多人琳琅满目的桌面相比,尚融的电脑桌面显得很干净。打开d盘,小雨发现男人确实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每个文件夹都包含着一个类别的内容,并且都用汉字命名,大类下面有子类,子类下面又有细目,有时一个文件夹简直就像自己玩过的套娃,剥了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 小雨想像着男人坐在电脑前苦心经营这些千层饼似的文件夹的情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反正闲着没事,她就下意识地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点下去,也不知点开了多少文件夹,过去了多少时间。忽然有一个文件夹没有被点开,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错误示警“d:\zl引用了一个不可用的位置。它可能是一个在本机或网路上的计算机上的硬盘驱动器。请检查以确认此盘正确连接,或者您连接到或您的网络上。如果仍然不能定位,可能信息已经被移到其他地方。”。 小雨顿时就被这个文件夹吸引住了,因为这个文件夹不仅在最底层,而且是唯一一个不是以汉字命名的文件夹。同时,小雨的电脑知识告诉她,这个文件夹被男人刻意的隐藏了,只是隐藏的手法比较拙劣,任何一个熟悉电脑的人都知道怎么打开,当然菜鸟除外。 你这个大傻蛋,今天你可碰见电脑高手了,这点小伎俩你对付紫惠他们还凑合,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倒要看看你在隐藏什么。 小雨脸上挂着笑意,兴致盎然地点开左下角的菜单栏,又在运行菜单里输入文件夹的英文名,再打上两个点,正要点确定,忽然想起上次祁顺东在检查了尚融的电脑后说的那句话:“**,白忙活一晚上,没想到电脑里全是妖精打架的图片和电影。”想到这里,小雅脸一红,心里就有点犹豫。说不定里面就是那些妖精打架的东西呢。好在小雨的田地早就被尚融耕种几度了,羞涩是有点,还不至于不敢看,再说,强烈的好奇心也不容她停下来,于是,小雨哆嗦着小手点下了确定按钮。 最初进入眼帘的几个文件夹的名字就让小雨禁不住颤抖起来,只觉得身子阵阵发凉,因为她不仅看见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文件夹,还看见了张铭天狼,郑刚……所有和尚融有关系的男人nv人除了紫惠没有,其他的人都每人有一个文件夹,小雨先不管别的,首先就点开了自己那个,里面有两个rd文档,分别被命名为“记事”和“账单”。 小雨这时已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心情,她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和一个窃贼行窃时的情况没什么两样。颤抖着小手,正准备打开了那个“记事”文档,突然外面就传来了铃声。 **,怎么来的这么快,小雨懊恼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手忙脚地关掉所有窗口,好像真的是入户偷窃的小偷正碰上主人回家似的,刚准备跑过去开又忽然折回身来一把扯下了a座上的电脑电源,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从容的样子朝口走去。 紫惠一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融哥怎么样,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小雨还沉浸在电脑那个神秘的文件夹里面,注意力无法集中,同时有种被人窥破隐i的感觉,所以还没有回答紫惠的问题,脸上已经爬上了红晕。 紫惠注意到了小雨hun不守舍的样子和脸上的红心里直纳闷。看她这个样子,难道在那几分钟时间里男人还调戏了她不成?很有可能,那家伙在里面憋久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还好,都没说上几句话。”小雨扭捏地答道。 果然,两个人只管亲亲我我去了,把正经事都忘记了,紫惠心里涌上一股酸意,在紫惠想来,应该是自己第一个见到男人才对,没想到反而是远道而来的小雨捷足先登了,谁让自己没本事呢。“你没和他说钱的事情?”紫惠惊讶地问道。 小雨脸e一暗,那神情似有无限烦恼,半天才说道:“你说的对,融哥没这个意思,他好像心里有底似的,不过,他对你卖掉娱乐城和收缩公司业务范围的做法ing赞赏。” 紫惠看着小雨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以为她是觉得在男人面前失面子,就安慰道:“那还不是你出的注意。” 接着两个nv人尽说些nv人之间婆婆妈**小事,从男人的气e到穿着,看守所的环境,警察的态度等扯了近半个小时。 小雨忽然说道:“融哥好像对小雅特别关心,你把她从公司里出来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怎么说?”紫惠急忙问道。在小雅这件事情上,虽然她在小雨面前放话说等男人出来她自己给他解释,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mo不准男人的真实意图。 小雨回想着那天尚融临进去时回头说的那句话,一时也说不清男人到底什么意思。“他说……” 一阵铃声打断了小雨的话。“说曹曹就到。”紫惠边站起身去开边说道。 小雅和紫惠两人有几天没见面了,乍一相见双方都感到有点不自然,和以往住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生疏多了,不过,小雅还是叫了声“紫惠姐。” “小雅,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互相认识,这是小雨,她……”紫惠说了一半就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小雨的身份,暗道,在这方面还是古人有办法,什么二姨太、三姨太,大妾小妾的,都有个名目,就不知道自尚融的nv人之间相互该怎么称呼,姐呀姐呀的,不伦不类。不过,仔细想想,严格来说其实什么都不是,这里面除了自己哪个nv人和尚融拜过堂成过亲? “我还是很多年前见过小雅,那时她还在上学呢。小雅还记得我吧。”小雨马上转移话题。 说实话,如果光见人,小雅肯定认不出小雨,不过,孙小雨的大名她是听的多了,关于她和尚融之间那个著名的角e反转的故事她早就从高燕嘴里听说过,并且她还知道乔菲经手的几笔巨大款项都落到了这个nv人手里。事实上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父亲就通过电话向她通报了小雨回来的信息,目的是让她留个心,这个nv人又比林紫惠难对付。 看着小雨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青un靓丽,尤其是自己还不具备的**韵味,小雅心里多少有点酸意,她居然公事公办地学着男人的样子煞有介事地和小雨握了握手。“我记得你以前是警察,在我父亲手下办事。”小雅不失时机地刺了小雨一句。 在这种情况下,紫惠当然是站在小雨一边的,她看见小雨听了小雅的话以后流lu出的尴尬神情,马上说道:“那个破警察有什么当头,小雨现在可是北京公司的总经理呢。” 小雅淡淡地笑笑,不待招呼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像主人似的招呼道:“我们都坐着说话吧。” 小雨原本还ing同情小雅的处境,对紫惠的做法很不以为然,甚至有找她好好谈谈的打算,如今见小雅对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副态度,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怪不得紫惠看她不顺眼呢,居然和我摆谱呢。 “小雅,我听说融哥出事以后你一直都是在外面住,昨天我去见了融哥,他很担心你呢。”小雨坐下以后说道。 小雅早就知道小雨已经和尚融见过面了,不过她还是十分在意男人对她的看法,于是,有点急迫地问道:“融哥他……怎么说?”问完心里又有点后悔,不待小雨回答又接着说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怕影响大家的情绪,所以一个人在老房子住着,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公司的人了,还想着出去找份工作。”说着瞟了紫惠一眼。 小雨刚准备开口,紫惠就抢先说道:“我们就不说废话了,你不是说有关于融哥的事情要和我商量吗?你就直说吧,小雨也不是外人。” 小雅知道紫惠是那种惹急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的婆娘,眼下还是不要刺ji她,不然自己的正事被搅黄了。于是不再纠缠那些扯不清的事情,直奔主题说道:“融哥被抓以后,我也是急在心里,到处托人想办法。前面一直没结果,上星期我找到了我父亲以前的一位老战友,他亲自去找了我父亲,他回来说,融哥的事情现在有所松动,因为那个郑刚又出现了……” “郑刚?”紫惠和小雨几乎是同时惊呼一声,因为现在她们已经基本上知道这个名字和男人之间的关系了,只是她们几乎都把他给忘记了。 雅看着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很满意,她继续说道:“现在公安局里面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即使把融哥判了,根据目前他们掌握的东西,也判不了几年,但是会对抓郑刚带来难度,具体情况我就知道这些,我父亲那位老战友说,我父亲现在压力很大,好像基本同意放融哥的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这次是紫惠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需要一大笔保释金。”小雅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能出这笔保释金的话,我父亲那位老战友说他有把握让融哥出来。” “多少?”这次是小雨发问。 “一千万”小雅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因为那天晚上祁顺东给她说的数字是一百万,小雅一觉睡醒以后歪着小脑袋想了很久,于是就自作主张把数字翻了十翻。 紫惠和小雨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细心的紫惠察觉到小雅的耳朵红的厉害。什么老战友,搞不好是祁顺东想乘机揩点油,父nv两人演的双簧戏罢了。不过,如果ua一千万就能让男人出来还是ing划算的,总比小雨那个吓人的数字强多了,只是不知道靠不靠的住。 紫惠朝小雨看过去,见她好像也有点动心的样子,心里就打定了注意。正准备开口,没想到小雅又说道:“我也咨询了一些懂行的人,他们说,一千万也不都是保释金,其实就是他们的活动费用和好处费,现在专有人干这个职业,他们说对方既然敢要这个数字,就不会有大问题。” 紫惠此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心想,你祁小雅一个小屁孩也敢到老娘面前班斧,如果真的能放出男人,这一千万就算送给你们父nv了,不过,以后你祁小雅休想再得到一分钱,这一千万就算男人在你身上的消费单算了,只是男人没有消费到位,有点贵了…… “小雅。”紫惠不咸不淡地说道:“难为你为融哥的事情劳,我对你父亲的那个老战友缺乏信任。我看这样吧,你亲自去找你父亲,只要他亲口答应,这一千万我出,尚融出来的那天,这一千万打到他指定的任何账户上。” 小雅呆呆地看了紫惠几秒钟,心里既兴奋又羞愧,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她对紫惠的付款方式有点异议。“紫惠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不说话,再说,他那个人就是给他钱他也不敢要,另外,他那位老战友说必须先付钱……” 紫惠冷笑一声道:“小雅,你告诉他,让他放一百个心,一千万,我林紫惠的个人财产也拿得出。” 小雅心里也冷笑了一声,你吹什么厉害,要不是尚融你还不就是个银行小会计?嘴上却勉强答应道:“那我就再去和他说说。” 其实,紫惠心里的底气并没有表面上的足,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抓紧,万一有个什么变化,到时候拿着钱也找不到路子。于是,她再次向小雅保证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把现金准备好。” 送走了祁小雅,紫惠和小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敢相信事情就那么顺利的解决了。 “你觉得有希望吗?”小雨问道。 “我看这次差不多。不过,要是他回来了再也不能让他和小雅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帮我劝劝。”紫惠眯着眼睛,似乎已经在等着迎接男人了。 而小雨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孙小宁和老杨,一时就愁肠满腹。 老杨虽然在电话中对小雨发狠,可是等他放下电话以后,心里一阵烦躁。他知道孙小宁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关系,并且,孙小宁喜怒无常,到时候万一尚融真的不付钱的话,自己白忙活一场不说,谁知道孙小宁会不会怪自己,如果自己一意孤行惹恼了小雨,这后果很难预料。 思考再三,老杨通过一条安全通道和孙小宁取得了联系。在电话里老杨还没有把话说完,孙小宁就急了。“怎么搞的老杨,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在说废话,我这里急得都快冒火了,如果资金再不到位这笔生意就泡汤了,定金都不一定拿得回来。”沉默了一会儿,孙小宁问道:“到底是那个环节出问题了?” “我还没有见小雨,不过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找到更实惠的办法了。另外,小雨昨天见过尚融,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很可能是他拒绝了你的好意。”老杨谨慎地说道。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出声,好一会儿才传来孙小宁怒气冲冲的声音:“还用问吗?肯定是尚融对自己的释放已经心中有底了,你要让祁顺东明白,必须按照我们的方式释放他。另外,难道你就搞不清到底还有什么人参与这件事?我不和你多说,下个星期资金必须到位。” 打完电话老杨更烦恼了。**,自己的妹妹在里面搅和怎么能怪我呢。埋怨归埋怨,可他还是赶紧挪动着胖的身子钻进车里,气喘吁吁地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小雨,你就帮帮你哥哥吧,也帮帮我,这事耽搁不得呀”老杨的车停在市郊一个僻静的地方,正苦口婆心地给小雨做工作,就差没给她下跪了。 小雨只顾看着窗外不说话,老杨基本上已经mo清了她的心思。看来不来点狠的她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小雨。”老杨阴测测地说道:“这笔钱你哥哥是志在必得,我只知道服从命令,我老实告诉你,不管你们有什么方法救他,我都能让你们救不成,原来我们给祁顺东施加压力的目的是为了放他,但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做。” “你……”小雨转过头来双目圆睁怒视着老杨,“你敢” 老杨被这个丫头片子的眼神盯的一阵心慌,狠狠心说道:“我当然不想那么做,可bi急了我……”老杨顿了一下又换成委婉的语气说道:“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再说,如果没有我们前期付出的努力,祁顺东能轻易放过尚融?实话告诉你,为了给祁顺东施加压力,我们一颗埋的很深的钉子都被拔了,并且,那个方欲良……” “你们是不是把他杀了”小雨厉声打断了老杨的话。 老杨赶紧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们又不是杀人犯。我们只是让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写点材料,你没见他的材料,如果公开的话够祁顺东喝一壶的。” “我也没办法”小雨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事情能十全十美的解决,可钱在人家手里,再说,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们总不能让他喝西北风吧。” 老杨呲的一声冷笑,低声说道:“没想到他居然在你面前哭穷,我告诉你,上次他借了点钱给你哥,我们给他提供了一点股市上的信息,你知道那一把他赚进了多少?”说完盯着小雨仿佛让她猜猜。 看小雨无动于衷的样子,老杨只好说道:“少说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指头在小雨面前晃了晃,接着说道:“别说一个亿,就是两个三个他也拿得出。” 小雨嘴上没有说话,心里也微微吃惊,如果老杨说的没错的话,男人手里的钱几乎是个天文数字,别说自己,可能连紫惠也不知道实情。看来男人不愿意拿钱倒不是因为拿不出,而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敲诈,堵着一口气呢。 老杨见小雨只顾愣神,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看来要想让她就范还得下点猛料。老杨把头朝小雨凑过去,低声说道:“尚融不会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吧。小雨,我也知道你夹在两个人之间为难,这样,你只要去告诉他一件事,他肯定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小雨疑地看着老杨没出声,不过眼睛里却好像闪过一丝希望。如果能让自己的哥哥满意,又能让男人获得自由,那当然是万全之策。只是自己怎么能去胁迫自己的男人呢,不过,如果这笔钱能作为一种投资的话她倒是有个办法。想到这里,她不去理会老杨那些邪歪道,正e说道:“老杨,你先停下来,稍后我给哥哥打个电话,我哥要这笔钱不就是投资点生意嘛,尚融那里也不能让人家白出钱,如果能给他分点利润的话,我可以给他做做工作。” 老杨听了小雨的话,觉得很可笑,看来这丫头还是不了解他的哥哥,孙小宁历来就是只有他吃别人的,那能容别人分他的蛋糕?再说,这笔钱名义上是借,但是绝不会有还款的日期,这一点连尚融心里都清楚,这丫头片子想的也太天真了。 “小雨。”老杨叹口气说道:“这个电话我劝你不要打,你哥不会同意的。你们虽然是兄妹,可个人有个人的事业,行事的方法方式也不一样,我非常清楚你哥哥的意图,也正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才做的这么温柔,如果撇开了你的话,这笔钱可能早就拿到手了。所以我们不能再费时间了。” 事到如今,小雨算是明白哥哥的本意了,看来这笔钱压根就不是什么借,只是趁着尚融落难变着法子敲诈一把。他居然六亲不认敲到自己情人的头上了,一时小雨气结于心,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告诉他,一分钱没有。我看他还抢了不成?” 老杨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急得只想哭,这不是把老子一个人放在火上烤嘛。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断然说道:“小雨,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你们兄妹我只能顾一头。” 小雨斜眼看着老杨说道:“你要怎么样?” 老杨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别墅里那几个人我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那几个人落到祁顺东手里的话,试问,金钱对尚融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雨听完老杨的话就像被点中了死一样,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别墅那几个人如果落在祁顺东手里,男人就基本上站在枪口下了,没想到老杨早就掌握了这个秘密,只是引而不发,现在居然拿来胁迫我?这些人的手段自己是知道的,尚融又是个硬骨头,如果他执意不给钱的话,仅一个老杨就能置他于死地。现在他是在执行哥哥的命令,难说那一天他自己也会拿这件事情胁迫男人,这样下去岂不是永无休止? 小雨咬着发白的嘴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杨说道:“老杨,你这么卖力的为我哥工作真是难为你了,只是你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的男人,想来你也有不少好处吧?” 老杨嘿嘿一笑,说道:“跑ui的能有……”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惊奇地看见小雨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小手枪,枪口微微冲上正对着他的iong口,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小雨从北京来的第二天问自己要的那把*式手枪。“小雨你……” 随着呯的一声脆响,只见老杨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一只手就捂住了左iong口,一股殷红的鲜血渗透了衬衫慢慢从老杨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他低头看着自己iong口的血,又抬头看看小雨,脸上是一副惊异的神情,好像这不过是自己和小雨之间的一个游戏而已。可是随着第二声枪响的一瞬间,老杨才流lu出惊恐绝望的眼神,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间,他渐渐散的瞳孔看见的分明是一个美丽的死神。 “自作孽不可活。你也不要怪我心狠。”小雨木然地念叨了一句,她从汽车的物品袋里拿出一块擦车布,把靠着自己这边的车把手擦拭了一遍,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方向盘上的胖躯体,用那块布垫着打开车摇摇晃晃的向自己的车走去。 尚融出狱的那天,场面显得有点冷清,当他走出那扇大铁的时候,只看见紫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过这正对了他的意思,先前他还担心一群叽叽喳喳的娘们跑来表演一场哭哭啼啼的闹剧,惹人笑话,现在总算放心了。他径直走到紫惠面前,伸出手把nv人抱在怀里,一张脸在她的头发上蹭了一会儿,又抬去nv人被泪水打湿的脸,微笑着说道:“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老了这么多?” 紫惠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在他的iong口捶了一拳,带着哭腔道:“你去找年轻的呀,这不又可以去找了吗……” **,吃醋都不看看地方,尚融一手搂着紫惠就朝汽车走去,嘴里问道:“家里还好吗?” 紫惠白了他一眼,哼道:“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家还是那个家,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家里不见一个人,就连平常进进出出的杨嫂的身影也没有看见。尚融站在厅里东瞧瞧西望望,一时就有点糊涂,那些婆娘难道不知道老子今天回来吗,老子这可是蹲完大狱重获新生,不是出散步回来,什么态度? “楞什么?进去呀自己家都不认识了。”紫惠在后面推了男人一把。 “哎呀先生回来啦”尚融扭头一看,只见杨嫂站在厨房口,一边用围裙抹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总算还有个人迎接自己,尚融几步就走过去,还没等杨嫂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使劲亲了几口,一边嘴里夸张地说道:“杨嫂,可想死我了。” “难道就不想我们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尚融转头一看,好家伙,只见楼梯口男男nvnv站着一大堆人,都笑地看着他,里面有乔菲、小雅、小雨、朱虹……他甚至看见了高燕和爱琳的身影,此外,胖子和杨钧也在自己的一群nv人中间。**,可别让这两个小子趁机揩油。 尚融回头看看紫惠,见她jiao嗔地白了自己一眼,于是回头大声说道:“我想死你们了。”说完就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堂大笑,在笑声中乔菲便燕子般飞进了他的怀里。 正当尚融准备和每个人一一拥抱问候的时候,忽然瞥见朱虹手里抱着一个包裹,仔细一瞧好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一般。不可能呀,老子进去才几天?她就把孩子生下了…… 朱虹见男人一双贼眼尽往自己的手上瞟,就走到男人面前,一只手掀开遮盖着的包裹,里面就lu出一个婴儿jiaonen的胖乎乎的小脸,只见它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而大胆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一边忙着un吸着嘴里的一个橡皮奶嘴。 “这……这是谁的小屁孩……难道……”尚融指着朱虹怀里的婴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紫惠的脸上。 紫惠哼了一声,走过来一边用手指逗着婴儿的小脸蛋,一边说道:“宝宝,快看呀,爸爸回来了,快点叫声爸爸。” 婴儿正津津有味的un咂自己的奶嘴,好像不喜欢这些大人们打搅自己,撇撇嘴依依呀呀叫了几声,仿佛就要哭了。尚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婴儿,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f@。 五百九十七. | 五百九十七. 这时小雨走到跟前说道:“就别打哑谜了。融哥,这是卢凤的nv儿,生了都一个多月了。还等着你回来起名字呢。” 尚融一瞬间恍然大悟,自己早应该想到的,看来是被紫惠这小娘皮搞的把戏冲昏了头,只见他一把就从朱虹手里抢过婴儿,一边在手里颠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哼哼道:“nv儿?哦,我的乖nv儿……爸爸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 紫惠看着男人的样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撇撇嘴嘲讽似的说道:“看看,这下承认了吧,还想耍赖呢……” 尚融不去理会紫惠的调侃,而是在人群里扫视了一阵,开口问道:“卢凤呢?” 朱虹说道:“在卧室躺着呢,是剖腹产,还得休息一阵。” 尚融抱着孩子就往楼上走,一边回头道:“谁也不许走,等会我有话说。”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朱虹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他喜欢孩子。”那言外之意是,早知道这样就给他生几个了。 卢凤躺在上听着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他还不知道张铭已经死了,但是,也不相信尚融说的男人出去办事的鬼话,反正她感到自己的男人凶多吉少,要不怎么连老板都会被抓去坐牢呢。不过自nv儿出生以后,她一心思扑在了小东西身上,那些令她烦恼的事情只好暂时撂到一边,因为她知道,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没有尚融开口,他们谁也不会告诉她。 卧室的打开了,卢凤惊奇地看见尚融抱着自己的nv儿走了进来,等他看清男人抱着自己nv儿的别扭样子,连忙坐起身说道:“把孩子给我。” 尚融笑眯眯地说道:“我再抱一会儿。你躺着吧。” 卢凤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她的脖子还软着呢。”说着就把孩子从男人怀里硬接了过去。没想到婴儿经这么一折腾吐出橡皮奶嘴哇哇地哭起来。卢凤把孩子放在自己的iong前,哄到:“别怕,宝贝儿,妈妈抱着呢……”说着竟完全不顾男人的存在,一伸手就liao起衣服出一只白的奶/子把一颗紫红e的奶/头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尚融先是心里一动,禁不住盯着那白馥馥胀鼓鼓的奶子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感到一阵羞愧,赶紧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一个母亲,只要他愿意,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喂养自己的孩子。 孩子un吸着母亲的奶/头,就停止了哭泣,卢凤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彷佛此刻才意识到面前还有个男人存在。 “你在里面受了不少苦吧。”卢凤轻轻拍着婴儿的脊背低声说道。 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尚融的神经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听了nv人的话,他鼻子一酸竟有点想哭的感觉,当然,那感觉不是因为自己在里面受了什么苦,而是感慨于一个nv人的承受能力。卢凤,一个普通的nv人,在自己男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仍然表现出母的温情,不仅独自喂养自己的孩子,还关怀着别人的疾苦。 尚融低着头不敢看卢凤,沉声说道:“卢凤,等你身子康复以后我会告诉你发生的一切……我说过,张铭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发誓要让你们娘俩幸福……我要让这孩子成为公主……” 听着男人信誓旦旦的话,卢凤禁不住想起了死鬼天狼赵志刚,然后是生死不明的丈夫张铭,想起他在赵志刚死后争着要做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的情景,而眼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要争着做自己nv儿的父亲,她就知道张铭多半是永远回不来了。卢凤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让这三个男人在自己的生活中表演了一场接力赛呢…… 胖子王世礼和杨钧走后,尚融便让所有的nv人都坐下。他看见高燕和爱琳坐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就朝她们招招手道:“小燕,爱琳,坐过来。”说着指指自己对面小雅身边的空位置。 “我看你们好像一点都不希望我回来啊”尚融半开玩笑似地说道:“要不怎么每个人的脸e看起来都这么严肃呢。” 坐在身边的紫惠在他大ui上掐了一把,jiao声道:“别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不在这段时间哪个人睡过安稳觉。” 尚融被紫惠掐的呲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心里骂道:这婆娘怎么这掐人的病老是改不掉,并且好像比以前更狠了,看来晚上非要好好收拾一顿。 “让大家担惊受怕我也很过意不去。”尚融挪挪身子离紫惠远点,一边说道:“这样吧,我在这里表个态,从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乔菲嘻嘻笑道:“你们听听,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他以前不是人似的。”话音刚落,就听扑哧一声轻笑,原来是爱琳听了乔菲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尚融狠狠地瞪了乔菲一眼,接着说道:“不用猜,我不在家期间,你们之间肯定闹了不少别扭,看看你们的脸我就知道。不过也没什么,俗话说三个nv人一台戏嘛,男人不在家,没人管,你们闹一闹也就算了。只是……”说着严肃地看了众情fu一眼,继续说道:“从今以后我可不想再看见你们为那些蒜皮的事情闹别扭,以前的事情也别对我说,我也不想听。” 朱虹a话道:“就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还没说完,小雅就在她的手臂上碰了一下,示意她住嘴。 尚融装作没看见,抬头看着杨嫂说道:“杨嫂,别愣着呀,准备好了赶快开席呀我可是半年不知滋味呀”说着在几个nv人脸上瞄了几眼。nv人们自然知道男人话中的意思,一时房间里香风阵阵、桃ua朵朵,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往厨房跑,好像跑的慢了就会被男人吃掉似的。 由于尚融前面有话在先,不让再提过去的事情,再加上乔菲在饭桌上刻意逗他高兴,其他几个nv人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男人的兴,所以,这顿饭总的来说表面上看还是其乐融融。 吃过饭以后,尚融又把卢凤的nv儿抱到客厅里逗卢凤不放心男人的手脚,在朱虹的搀扶下也下了楼。不过,她看见这么多人喜欢自己的nv儿,心里也很高兴,一扫往日脸上的阴霾,竟撒jiao似的对尚融说道:“别光顾着玩,小猫小狗还有个名字呢,你这做干爹的是不是给娶个名字。” 尚融在婴儿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名字当然要起,只是我的好好琢磨一下,先不着急。” 朱虹笑道:“大名你可以慢慢想,可这小名是天天要叫的,你就先给起个小名吧。” 乔菲嚷道:“就是,如果你想不起来我这里可有一个。” 乔菲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我看她长得胖乎乎的,干脆就叫小胖吧。” 屋子几个nv人就笑骂起来,说是太难听了。尚融看着干nv儿一双神采奕奕、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心想,这个小东西也够可怜的,一出生就没了父亲,这也差不多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希望她能顾念自己的养育之恩,不要把自己当仇人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对卢凤说道:“干脆就叫念念吧,念书的念,希望她将来好好念书。” 念念,念念。卢凤嘴里念叨了几声,点点头说:“就叫念念。这个名字好。”其实卢凤心里明白,男人给nv儿起的名字含有他自己对张铭的怀念以及希望nv儿将来也能想念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之意,一时,眼圈一红,对自己男人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朱虹从尚融手里接过婴儿,一群nv人就围在边上念念,念念地逗着孩子。尚融坐在沙发里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既高兴又伤心,许许多多的感触一下涌上心头,便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下意识的拿出一支烟来正准备点上。旁边小雨一把就夺了过去,责备道:“家里有了小孩就不能ou烟,难道你想毒害下一代?” 看着男人尴尬地笑笑,小雨忽然面e一沉,低声道:“融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尚融吃饭的时候心里就在犯嘀咕,想着晚上到底到那个nv人屋子里睡觉,按道理应该是到紫惠的卧室去,毕竟紫惠就像是这个家里的家长,并且到了紫惠那里,乔菲自然也就一并通吃了,可又一想,小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千里迢迢跑来救自己,怎么能冷落她呢,至于高燕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家里双宿一起飞。朱虹他是看出来了,nv人的一颗心早就奉献给上帝了,也许对自己这个凡夫俗子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而小雅还是处子之身,不是随随便便张嘴就能吃的。现在听小雨这么一说,心里就拿定了注意,还是先疼疼这个半生半熟的小美人吧。 尚融正准备开口,就见高燕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爱琳明天还要上学呢。” 紫惠听了就拉着高燕道:“不行的话就在这里住一晚的吧,又不是没地方。” 高燕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又不远。”说着就叫正在那里玩的高兴的爱琳。 尚融也不挽留,转身对小雅说道:“你开车送一下。” 小雅嘴里答应着,可眼看着高燕就要走到口了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尚融又叫了一声:“小雅。” 小雅这才站起身,尴尬地低声道:“我……我开哪部车……” 尚融奇怪地说道:“这不废话吗?开你自己的车呀。” 小雅低着头不出声,一时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尚融正感到莫名其妙,就见紫惠站起身说道:“我去送吧。”说着就要出 “站住。”尚融喝道:“怎么回事?” 小雨站起身一拉男人的衣袖说道:“你吼这么大声干嘛,小心吓着孩子。”看看男人软下来才继续说道:“小雅最近不是一直没上班嘛,她的车暂时就由乔菲开着呢?”说完狠狠的瞪了小雅一眼。 尚融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里面的原委,感情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小雅已经被紫惠解除武装了,看来后院不稳啊不过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发脾气,于是,站起身来说道:“算了,你们都歇着吧,我去送。” 看着男人和高燕爱琳出了屋子里几个nv人一时都沉默着,小雅也不管紫惠眼里的怒火,抬头似上楼睡觉去了。 高燕不清楚尚融家里几个nv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见男人只顾埋头开车,脸沉,料想一定是小雅和紫惠之间产生了矛盾。她看看后座上的爱琳,低声说道:“融哥,你的事情……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对不起啊……” 尚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笑道:“说什么对不起,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说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爱琳两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又问道:“爱琳的学习成绩怎么样,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吧。” 高燕还没有出声,爱琳抢先答道:“这次考试我在班里第二名。” 高燕笑笑说道:“这丫头学习很用功,不用替她心。”说着转过头来冲着爱琳说道:“融哥回来了你也不说句话,你想不想他?” nv孩在黑暗里红了脸,没有出声。高燕笑道:“这会就害羞了,平时她还经常念叨你呢。” 车开到高燕家楼下的时候,高燕对爱琳说道:“你先上去,我有话和你融哥说。” 尚融以为高燕是想和自己在车里亲热一下,索一狠心说道:“小燕,我今晚干脆住你这算了。” 高燕红着脸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尚融道:“我一心烦就想待在你这里。”随即叹了一口气继续道:“nv人多了确实不是好事,怪不得现在连情fu管理教程都出来了。” 高燕嘻嘻笑道:“早干什么去了,只顾往里收,现在又心烦,nv人也是人,哪能就一点病都没有?” 尚融把脑袋朝高燕凑过去,低声道:“你想和我说什么?”说着就堵住了高燕的嘴一阵un吸,随后又想把一只手往nv人的怀里钻。 高燕挣脱开人,喘口气道:“我真的有事和你说。” 尚融见nv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平日被自己一碰就媚劲十足,只得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 高燕咬着嘴想了一下说道:“本来你刚回来不该说这事,不过你这一回来肯定事多,我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见到你呢。” 转头看男人一副正经的样子又扑哧一笑,说道:“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不过这事和爱琳有关,所以我想还是让你知道一下的好。” 尚融见nv人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就催道:“你就直说,爱琳怎么了?” 高燕说道:“爱琳他哥哥和那个老板跑掉了,他们好像犯了事,看警察的样子好像还不是小事,我是担心爱琳……” 尚融心中一动,爱山的样子就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他止住nv人道:“你别没头没脑的,从头说说。” 高燕这才把警察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是看在爱琳的份上才给爱山打的电话,其实我也ing害怕的,后来听那个房东说,警察把老板的照片让她看过,原来那个老板是个通缉犯,不过咱们可是合法租下这间茶楼的,以前那个老板和我们没有关系。” 高燕自顾说着,没有注意到尚融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半天,尚融才问道:“爱山后来再找过爱琳吗?” 高燕摇摇头说道:“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好像失踪了。” “那些警察哪个局的?” “找我的好像是分局的,不过找房东的好像是市局刑警队的,我也没见,都是房东告诉我的。”高燕看着男人一副阴沉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害怕。 “爱琳怎么说?”尚融直愣愣地看着nv人问道。 “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再说爱山也不会把他们做的坏事告诉自己的妹妹。”顿了一下,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爱琳说那个老板其实是她的姐夫。” 尚融又是半天没有出声,而是慢腾腾地从口袋里mo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忽然回头问道:“你后来见过爱山的老板没有?” “从来没有见过。”高燕摇摇头。 “奇怪”尚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奇怪什么?”高燕问道。 “你说为什么那个房东都见过爱山的老板,我们转他茶楼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都不出面?”尚融像是自己问自己似的。 “他身上背着案子,自然是越少lu面越好。”高燕想办法站在对立面。 “那么房东对他没有威胁,我们就对他有威胁?难道我们认识他……”尚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不往下说了。 “你是说他怕我们认出他来?”高燕吃惊地问道。 尚融把烟把扔出窗外,恶狠狠地说道:“岂止是怕我们认出他来……我准备给爱琳换个学校。另外,不管爱山什么时候打来电话,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高燕看着男人的样子,真的害怕起来。“那如果爱山来找爱琳怎么办?” 尚融嘿嘿冷笑了几声,安慰道:“你放一百个心,他们现在早就躲的没影子了。倒是你好好对爱琳吧,ing可怜的孩子……” 高燕听着男人没头没脑的话,一时转不过弯来,jiao嗔道:“不是还有你嘛。” 尚融不想让高燕知道太多,于是说道:“你记住我的话就行,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过两天我来看你们。” 看着高燕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尚融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又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祁顺东真的是忍受不了压力才放自己的吗?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成了祁顺东的饵。监视居住?说不准从老子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了。**,你让老子做饵,老子还偏不如你的意?明天就去问问律师,监视居住期间i自外出到底算什么罪?说不得学学红军来一次史无前例的远征。 回到家里,尚融看见只有小雨和紫惠坐在客厅里说着话,看见男人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紫惠殷勤地跑过来给男人拿出拖鞋。一边偷偷的看看男人的眼怎么还在生气呀” 尚融没说话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个nv人对视了一眼,紫惠就谄笑着走过来扒着男人的肩膀jiao滴滴地说道:“人家不是不放心她嘛,在你回来之前想让她休息一下。现在你回来了,还不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你不解气的话明天就把我的车给她好了,公司也全部jia得她,我乐得在家里享福呢。” 尚融扭扭身子说道:“我至于为这事生气吗?我想别的事情呢。” 紫惠把尚融从沙发上拖起来,一边推着他往楼上走,一边说:“别想了,刚回来就心,今天就轻松一下,快来看看我给你和小雨准备的新房。” 尚融疑地看看小雨,见她红着脸低着头不出声,心里就明白这两个nv人肯定已经商量好了。 也罢,在那个鬼地方憋了那么久,连nv人的滋味都快忘记了,现在难得紫惠一片心意,怎么能辜负她呢,再回头看看小雨,那一副含情脉脉、羞涩难禁的模样,尚融瞬间就趣盎然。 “动静别太大吆”紫惠临出前冲着小雨做了个鬼脸,小雨一张脸越发的红了。 尚融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角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眼里只有看见面前这个羞答答的美人,心里只想着剥光她的衣服占/有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小雨见男人一双眼就像光一般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一时就觉得自己已经整个袒lu在了男人面前,嘴里嘤咛一声就干脆扑进了尚融的怀里,那力量之大以至于两人同时倒在了上。 一阵疯狂的jia换吐沫之后,尚融一双手就开始扯小雨身上的衣服,当上半身人的jiao躯出来以后,正当尚融把手伸到最后一块*布的时候,小雨气喘吁吁地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哥……先别……我有要紧事还没说呢……”话音未落,小雨一声jiao呼,原来她在说话的空当,内已经被剥离了身子,整个jiao躯尽入男人眼底。 尚融看着在自己ui上局促不安扭动着的身体,那饱满的**,平淡的小腹,紧紧并在一起的修长一时热血沸腾、兴奋若狂,他一下就将小雨压在身下,连衣服也顾不上脱,只是急促地扯下了自己的u子,沙哑着嗓子喘息着说道:“小雨……天大的事情也等会儿再说……让哥先……” 小雨感受着男人的急迫与凶猛,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说事,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舒展了身子,哼哼道:“别……太狠……” 还还未说完,就被男人堵住了小嘴,随着呜呜几声哀鸣,那要害之地早已被男人出入几度了……(一下删去提1080个字) 尚融半靠在头喘着粗气,刚刚结束的一场全程冲刺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以至于想点支烟的力气都没有,看看趴在自己肚子上的小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一头秀发披散在男人的小腹上,身子一动不动,只有高高翘起的屁/股偶尔悸动几下,释放着最后一点余韵。尚融看的眼热,禁不住伸手在那峡谷之地掏了一把,引来nv人几声虚弱的抗议。 尚融无比爱怜地抚mo着nv人的秀发,低声道:“宝贝儿,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身上的nv人动了一下身子,随后慢慢抬起红的脸,一双泪眼幽怨地看着男人,艰难地挪动着jiao慵的身子,最后就扑在男人的iong口嘤嘤的哭起来。 尚融以为nv人是在用眼泪抗议自己刚才的勇猛,心里觉得好笑,同时一种征服的快感充满整个身心。“宝贝儿,憋的太久了,对不起,本来是要对付你紫惠姐的,没想到……” 话没说完,小雨就爬到男人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泣道:“你死我才好呢……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尚融被咬的挤眉眼,忍了疼痛骂道:“死丫头,有那么严重嘛,又不是第一次。”随即把嘴凑到nv人的耳边悄声道:“其实你也很想要吧,好多的水呀……” 小雨听得羞臊难当,一个粉拳捶打着男人脊背,恨声说道:“你好得意吧……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杀人了……”说着就哭得泣不成声。 尚融嘿嘿几声坏笑,一边偷偷地抱起小雨的屁/股,趁她不注意一下就把自己又耸立着的东西a进了那片湿地,一边晃动着nv人的身子,一边说道:“来宝贝,用你的温柔杀死哥哥……” 小雨没想到男人这么快就又雄风再起,更没想到他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还有心思做这事情,一边摆动着屁/股想躲避男人的攻击,一边大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我把老杨打死了……” 尚融这次把nv人的话听得真切,身体的运动随着惯晃动了几下就停住了。“你说什么?” …… 听完小雨断断续续的讲述,尚融就再也硬不起来了。老杨?那个烟瘾和自己一样大,胖的连路都走不动的老杨?孙小宁嘴里的所谓朋友?小雨开枪打死了他?这信息来的太快,且内涵太广,尚融刚做完ji情运动以后大脑缺血,一时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实质的问题,自己的一个nv人已经和自己走上了同一条路,一条也许是万劫不复的路。 “你明天一早就回北京。” “我不”nv人就是感化的动物,在没有把这事告诉男人之前,心里患得患失,现在真相吐lu以后却又不害怕了,见男人紧张自己心里反而产生了一丝甜mi,于是柔情万种地晃动着雪寻找男人的根。“他们怀疑不到我,我倒是担心他们又算到你头上。” 尚融冷笑一声道:“算我头上又怎么样?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只是……”说着紧的一把抱住n是不该把你扯进来。” 小雨一阵ji烈的扭动,喘息道:“才好呢……这样我们就……哦……天呐天呐……”这一夜,两个疯狂的男nv一直纠缠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的命运一样,再也无法分开。 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正召开案情分析会,由于案情重大,省厅的李长年和市公安局局长张爱军都亲自参加了。此外,李晴和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张永利也在坐。 李长年显然心情不好,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上次张铭的枪击案还没个头绪,现在居然又发生枪案,我们怎么向全市市民jia待。” “是呀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发生两起枪案,这一方面说明犯罪分子十分猖獗,同时也说明我们的工作中有漏张爱军一脸诚恳的做着检讨,实际上矛头指向祁顺东。“张铭枪击案的当事人方欲良,这么重要的一个关键人物居然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张铭枪击案和我们公安队伍内部有联系,好像有人故意想方设法在掩盖一些事实。” 祁顺东一听张爱军发言,就知道老东西要向自己开火了,他不会放过打击自己的任何一个机会。听他刚才含沙影的话里面好像埋伏着什么玄机。方欲良确实是个祸根,万一他要是落到尚融手里…… “老张,你有什么依据吗?”李长年知道张爱军和祁顺东的矛盾,不过他把话说的这么明还是第一次,难道他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国栋,你向厅长汇报一下方欲良的情况吧。”张爱军对陈国栋说道。 祁顺*然站起身a话道:“我们今天是为市郊发生的枪案专召开的案情分析会,张铭的案子是不是先放一下,先听听基层同志对案情的介绍分析。” “好吧,对张铭的案子有什么不同意见我们下来再说,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市郊的枪案。我们就围绕这个案子展开讨论吧。”李长年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因为他知道要是再扯张铭的案子,张爱军和祁顺东两人又会争的不亦乐乎。 祁顺东马上对城关所所长张永利说道:“张所长,你说说案子发现的情况。” 张永利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案情分析会,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拿出一张草稿,几乎照本宣科的念道:“26日下午,一对情侣到所里报案称在市郊的一辆车里有人被打死了。我们一边上报分局一边立即出警封锁现场,讯问报案者。原来,那对情侣在市郊谈情说爱,结果发现一辆小车停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动静,那个小伙子感到很恼火,怀疑司机是故意在偷窥他们的亲昵举动,于是就跑到车跟前找茬,没想到司机一直趴在方向盘上,他叫了几声司机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就拉开前没想到司机就从车里掉到地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司机iong前全是血迹,两人吓坏了,撒ui就跑到所里报了案。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他们居然没有看看司机是不是还活着?”李长年问道。 “当时他们吓坏了,没有向前查看,不过后来法医证明司机已经死了四五个小时了。”张接口说道。 “那么刑警队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张爱军问道。 “还没有什么具体线索,关键是死者的身份没法清楚,寻找尸主的启示报纸已经登出两天了,就是没人来认。还有那把枪也没着落。奇怪的是那辆车的档案在车管所怎么也找不到,说白了就是一辆黑车。另外,我们还走访了那一带的居民,到目前为止没有目击者。从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和凶手显然认识,两人应该在车里jia谈过不短的时间,这从车窗外的几个中华烟烟头可以看出来。据法医介绍,凶手第一枪打的很业余,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击中心脏,第二枪才一枪毙命。从种种迹象来看,我认为和本市的黑社会有关系。” 祁顺东沉思了一阵摇摇头。“*制式手枪不是那些小能随便搞到的,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地点都很离奇。” “看来这个案子的关键是死者的身份,你们都采取了什么措施?”李长年问道。 “除了登报寻找尸主以外,我们已经把死者的照片发给系统的 “除了登报寻找尸主以外,我们已经把死者的照片发给系统的所有户籍管区,另外刑警们也拿着死者的照片在方圆五公里的社区进行调查,只是人手不够,所以还没有找到认识死者的人。”张说道。 “开黑车,被一把*手枪打死,ou中华烟,穿名牌内衣西服,这一切都说明死者不是个普通人。我要求你们三天之内必须搞清死者的身份,这是本案的关键所在。” 一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似乎都感受到了李长年话里的压力。尤其是张一副犯愁的样子。这时陈国栋开口说道:“关于死者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我们在一个小茶楼里调查时,茶楼的老板认出了死者。”说到这陈国同故意停下来,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脸上。 祁顺东一听心里就骂开了。这小子这不是存心拆老子的台吗,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没汇报,当然他肯定向张爱军汇报过,一切都是冲着张来的,他们就是要证明张的无能,从而暗示自己用人不当。从前面张爱军含沙影的话判断,陈国栋很可能掌握了张铭案的一些情况,说不定方欲良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被他们藏起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放个冷枪。 陈国栋得意地继续说道:“据那个老板说,死者在一个月前曾经在他的茶楼喝过茶,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很漂亮的nv人,老板之所以对两人印象深刻除了那个nv人出众的容貌之外,他说他清楚地看见那个nv人在胖子的裆部抓了一把,这让他当时很受刺ji。他非常肯定死者就是那个和nv人在一起的胖子。后来他看见那个胖子也就是死者拿着nv人给他的一个牛皮纸袋先走了,nv人大概又坐了几分钟才离开,他朝窗外看了一眼,见nv人开的是一辆银灰e的宝马车。” 祁顺东听到这里一颗心呯呯直跳。漂亮nv人和银灰e的宝马车都使他联想起一个人,那就是李满媛,他曾多次看见李满媛开一辆银灰e的宝马,据她说是朋友那里借来开着玩的。如此看来这个死鬼多半是和李满媛一路的,难道是李满媛杀了他?为什么?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特别是那辆宝马车。”李长年直到这时好像才来了兴致。“本市有宝马车的人并不多,可以一辆一辆的排查,必须马上把这项工作安排下去。我看这样吧。张集中精力查郑刚案,这起枪案就由陈国栋全面负责。” “我同意厅长的意见。”张爱军第一个表态,因为在这次jia锋中他又占了一个小小的上风,让几乎被祁顺东排挤出刑警队的陈国栋再次回到领导岗位上,至于祁顺东和张就让他们在郑刚案的烂泥潭中打滚去吧,现在尚融已经出来了,谁知道那个小瘪三会想出什么样的下三滥把戏折腾他们。 会议结束后,祁顺东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他前脚进张后脚就进来了。 “尚融回家以后还老实吧。”祁顺东一边翻着手里的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张 “正在家里狂欢着呢,这小子不知有多少n嘴里羡慕的啧啧两声。“不过那天晚上他送高燕回家时两人在车里嘀咕了半天。” “茶楼的事情瞒不了他,关键是他会不会猜到是郑刚呢。”祁顺东放下报纸点起一支烟。 张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线索会让他联想到郑刚。” “你可不要小看他,你们不是让房东看过郑刚的照片吗?不过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坏处。”祁顺东阴测测的笑道。 过,他现在知道自己被监视,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寻找郑刚吧。”张说道。 “不管谁找谁,都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你只要把他盯紧了,千万不要让他消失。对了,按规定他每星期必须到当地派出所报道,他去了吗?”f@。 五百九十八. 五百九 “不 “我问过城关所的所长,他去了,不过……”张似有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 “每次都是你女儿给他开车……”张小心翼翼地说道。 祁顺东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撵了几下,似在**内心的烦躁。“市郊的枪案你就别参与了,让陈国栋折腾去吧,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辈子他们都找不到凶手。” 张哪能明白祁顺东话里的深意,他见局长不再说话,就站起身准备退出,忽听他又说道:“告诉城关所的所长,尚融下次到他那里报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要和他当面谈谈。” 小雨被尚融连哄带逼双管齐下,终于同意回北京了。临走之前的一夜,两人自然少不了在上告别一番。 此时,小雨气喘吁吁娇弱无力地卷缩在男人怀里,刚刚经受了狂风暴雨后的身子还在微微抖动,一张红的脸在男人的iong前有意无意地蹭着,似有无限的依恋。 自从得知小雨为了自己枪击老杨的事情以后,尚融一方面为她的安全担心,另一方面心里对她生出更多的爱恋,他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小雨竟然会为了自己去杀人,光是这份情尚融就觉得自己永远也还不清。 这次牢狱之灾让尚融想通了许多问题,特别是在女人方面使他变得更加大度,他认为一个女人既然把身子给了你。她自然就有权利从男人这里得到相应的回报,这种回报分为两种,一种是感情的回报,使女人获得心灵的慰藉,如果不能用感情回报那就只能用物质弥补了,当然,他也承认,从这两种女人身上得到的感受也是不同的,前一种给了他灵与互相jia融的体验,而后者则提供纯生理上的刺ji和*。说实话,尚融觉得自己对两种*难以取舍。他既迷恋刚才和小雨纠缠时的那种yu仙yu死,也向往有朝一日占有小雅甚至爱琳时的新鲜刺ji。 所以,当紫惠告诉他小雅在自己的事情上趁机捞取了一千万i房钱的时候,只是楞了一回神,随即就为小雅的行为辩解,认为女孩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紫惠的做法让她失去了安全感,言下之意是紫惠在自己不在家期间没有让女人们体验到家庭的温暖。紫惠听了自然是愤愤不平,不过她也注意到男人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让小雅重回公司,倒是让她做了自己的专职司机。因此,紫惠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错,男人在内心里还是认可的。 “讨厌完人家就装的像个哲学家一样,想什么呢?也不和人家说说话。”小雨娇嗔的声音在怀里响起。 尚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在她的红上叭的亲了一口。“我在想老杨。” 小雨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双手搂紧男人的腰。“你想他干什么,人家巴不得忘掉呢。” “我总是想起和老杨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尚融的语气似有无限的感慨。“脑子里老是出现他胖的身子以及气喘吁吁的模样,想起他幽默的谈吐,其实和老杨在一起总能让你感到愉快。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并且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小雨轻轻地在男人身上咬了一口,不高兴地说道:“听你话的意思是怪我杀了他,感情我是个坏人呢。”说着一转身给男人一个脊背。 尚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女人的误解,于是赶紧贴上身去,在小雨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才不管你是好人坏人呢,反正只要你是我的人就行。” 小雨哼了一声,把*往后朝男人顶了几下。 “其实老杨是你哥的牺牲品,可以说是他的野心直接导致了老杨的死亡。”尚融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雨听了半天没出声,良久才低声道:“你说我哥现在知道老杨的事情没有。” “他们的消息很灵通。我认为他不会罢休的,我是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尚融若有所思的说道。 “怕什么,他还能怎么样?都是他惹的祸。”小雨撅着小嘴说道。 “小雨,其实你并不了解你哥哥。”尚融爱怜的轻抚着小雨的秀发。“我不怀疑他对你的感情,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你阻挡他的事业。再说,你是你,我是我,在关键时刻,他不会对我手软的。” 小雨撑起身子盯着尚融娇声道:“他敢他如果敢再敲诈你,我就到我爸那儿去告状,你不知道,他最怕我爸了。” 尚融见自己面前两只雪白的**随着小雨说话跳来跳去,心里就痒痒起来,禁不住抬起头一口叼住了其中的一只。 小雨闷哼了一声,一手就揽住男人的脖子,就像给婴儿喂奶一般。 “别……哥……别吸……身子都被你吸软了……”小雨一下就软到在上。 尚融爬到女人绵软的身子上,嘴里叹息似的说道:“真舍不得让你走啊。” 小雨嘻嘻笑道:“那我就不走了,每天陪着你,看我哥敢把你怎么样。” 尚融盯着小雨的眼睛,严肃的说道:“我怎么能把自己绑在女人的u腰带上呢,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哼大男子主义。”小雨在尚融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我已经想好了,你到北京以后,我这边给你打两个亿过去,由你jia给你哥,至于怎么给,以什么方式给他由你自己决定。”尚融似乎下了决心。 小雨微微吃惊道:“可是……你不是说他根本就不会还钱吗?为什么还给他?” “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眼皮底下的事情就够我头疼的了,我不想再多你哥这么一个强敌。”尚融无奈地说道。 “那也不能白给他。”小雨愤愤不平的说道:“到时候我和他谈,你就说已经把钱给我了,我不信他还想从我的手里抢?” 尚融见达到了目的,就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妍妍在你那里怎么样?” 小雨伸出小**ian着男人的iong口笑道:“她呀,现在是我的大管家,其实妍妍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还真亏了有她帮忙呢。不过……” “不过什么?”尚融把小雨整个身子压在下面,一说到张妍,他就有点来劲。 “她最坏了……”小雨红着脸在男人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不会吧,那你……是不是已经和她……”听了小雨的悄悄话,尚融瞬间就ji情勃发。 “人家才不会呢……她每天晚上偷偷爬到人家上……还说以前你不在的时候她和紫惠姐也那样过……我被她的没办法……” 尚融再也忍不住了,心里骂道:**,这玩意就像传染病,要不了多久老子的每个女人都将学会这个调调了。小雨话还没说完,他就熟熟路地一枪就把女人给挑了。小雨紧的呻了一声,搂着男人的屁股扭动着身子娇滴滴地哼道:“讨厌坏了人家明天就不走了……” 尚融一边用力耸动着,一边喘息道:“你不走……不走我就天天你……“ 小雨听了就控制不住胡言语起来。“哥……就想天天让你呢……哦……上帝呀……‘ 小雨终于要走了。尚融决定自己亲自送她到机场,一方面是表达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他想看看自己出以后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当然车还的由小雅来开。 就要出了,可紫惠居然和小雨的告别仪式长的有点让尚融耐不住子。两人在客厅里一会儿拥抱一会儿又垂泪,那难分难舍的样子好像是在营救尚融的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尚融看着两个女人缠绵的味道不禁有点眼热。 总算出了可偏偏手机又响了起来。尚融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待要不接,又怕是穿山甲他们打来的,无奈只得吩咐两个女人在车里等着,自己跑到一个拐角处接电话。 “你是尚融?”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我,你是那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想见见你。” “**的朋友?什么……”尚融心中一跳,马上就意识到对方嘴里的**的朋友指的是谁。他回头朝自己的车看了一眼。妹妹还没有送走,哥哥就到了。老子和这一家人缘分不浅啊。 “想起来了吧?记住,晚上八点你把车开到广场,我们会和你联系。” 尚融急忙道:“现在不行,我后面每天都跟着一群尾巴。”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剩下的事情jia给我来解决。晚上八点。” 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尚融还举着愣。来的好快呀,原本还打算小雨回去以后**一番,尽量有个缓冲时间,没想到要饭的比主人还要急。**,病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看吧,我倒要领教一下强盗的伎俩。 送走小雨以后,尚融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后面有没有尾巴,满脑子都是孙小宁阴沉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孙小宁这次来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肯定是为了那没到手的两个亿资金,不过,在老杨死了以后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哼他孙小宁也不是火眼金睛,远在**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怀疑猜测罢了,老子给他来个死不认账,他又能怎么样? “融哥,直接回家吗?”小雅开着车一直留意着男人的表情,只见他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看的小雅害怕起来,莫非男人在里面被关傻了。 “去你那里。” 尚融短短的几个字让小雅心里一阵狂跳,去我那里,去我那里干什么?大白天的难道他想……热血马上涌上了脸颊,以至于握着方向盘的手禁不住微微发抖。 自从尚融回来以后,两个人还从没有单独相处过,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也许是小雅有点做贼心虚,男人越是不和她摊牌,她的心里就越不安。她知道,紫惠肯定已经把自己要了一千万的事情告诉男人了,还不一定在男人面前怎样夸大是非呢。他不找自己肯定是心里对自己有看法了。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事情临头想躲也躲不过去。不过,万一他要做那事怎么办,给他的时候不要,现在自己心里怕怕的,偏偏他又想要了。算了,随他吧,谁让自己离不开他呢。 小雅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把车朝自己家驶去。 小雅颤抖着手打**那一瞬间就像打来了自己尘封了二十三年的心扉。她不禁想到,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吗?他为什么单单就选了这么个时候呢? 不过,等进了屋子,小雅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就渐渐放了下来。因为,男人进屋以后连句话都没有,只是往沙发上一躺,痴痴的好像走火入魔一般,丝毫没有要攻击自己的迹象。不知为什么,看见男人这个样子,小雅的心里竟有一点微微的失落感。 “融哥。” 小雅的声音把尚融从苦思冥想中惊醒。“怎么?我有点累,歇一会,你忙你的吧。”说完就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小雅走过去坐在尚融身边,一只手在男人的iong口抚摸了几下,低声道:“你要是瞌睡就到上睡吧。”说完脸上一红,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尚融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了一把脸,疲倦地说道:“刚才在路上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小雅听了男人的话心里不禁想笑,原来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吗?“没看出来。” 尚融神经质地笑笑。“要是连你都能看出来的话,他们也就不用了。” “融哥……”小雅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你……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 尚融一愣,随即就伸手把女孩揽进了怀里,一边梳理着她的秀发一边说道:“小雅,你可比以前瘦多了。”说着又在她的屁股上捏了几下。“看看,连屁股都小了。” 小雅听着男人半真半假的话,心里就觉得一阵憋屈,把一个脑袋钻进男人的怀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出的眼泪。 尚融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女孩不出声,任她在怀里无声的哭泣,他感到女孩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iong口一片冰凉。其实,以尚融的阅历他怎么能不了解女孩的心理,他不但理解小雅的心理,甚至能够想象到自己不在家期间女孩的处境,更清楚她的一颗矛盾的心。至于紫惠告诉他说小雅整天在外面鬼几乎夜不归宿,尚融也为此苦恼过,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小雅毕竟是他的女人,他甚至怀疑过女孩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人,会不会给他戴上了绿帽子。尽管如此,尚融也不打算问她,他只希望小雅能主动和自己说清楚。 此刻看着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孩,尚融希望这只迷途的羔羊流下的是醒悟的泪水。 小雅哭的差不多了,一直等着尚融开口,她甚至希望男人此时能对她做点什么,那样的话也算是达到了jia流的目的。遗憾的是没有一点动静。最后,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抬起头,咬着嘴幽怨的看着男人,下决心似的说道:“我……我把钱还给你……” 尚融看着小雅一副矛盾的样子,心里一软,不想再折磨她,从茶几上ou出几张纸巾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再提那些钱的事情,我只想知道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小雅心里最怕尚融问她这件事情,因为她根本就说不清楚,那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就是她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特别是那个神秘的李满媛,还有自己和父亲在这间房子度过的那几个荒唐的夜晚难道能告诉男人吗?他不把自己看成洪水猛兽才怪呢。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我不想和她们住在一起。” “你去找过祁顺东?”尚融终于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结。 小雅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只能咬着牙点点头。“我可是为了你才……” 尚融嘿嘿冷笑了两声。“他现在怎么那么听你的话,你说让他放我他就把我放了。” “没有……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他放你是因为还有其他原因。” 这倒是一句实话,看来小雅也并没有把自己被释放的功劳完全揽到自己头上,但是,正因为她知道祁顺东释放自己还有别的原因,说明她和祁顺东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要不像祁顺东这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把工作机密随便告诉女儿呢,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默契呢? 尚融倒不担心祁小雅在祁顺东面前出卖他,因为,小雅知道的那点事情对祁顺东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尚融内心承认,小雅在他和祁顺东之间只不过是两人实施心理战的对象,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两人都希望通过对女孩身体甚至心理的占有来宣泄征服的**,而这种征服的对象表面雅。实际上矛头都指向对方。虽然小雅没有亲口告诉过他祁顺东对她做过的那些丑事,他还是从朱虹的吞吞吐吐中明了祁顺东**的心里。 “你现在已经有了那么多钱了,还愿意跟着我吗?”尚融的语气多少带点调侃的味道。 小雅此时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天生的倔强脾气慢慢显现出来。“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你,你不觉得亏吗?” “那么你是准备报答我一下了?” “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就一个身子……”小雅几乎不相信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你也是这么报答你父亲的吗?”尚融也为自己的话感到震惊,可是已经收不回了。 小雅的脸瞬间就胀的通红,她吃惊地盯着尚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是真的。随即就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从男人怀里惊跳起来,一时恼羞成怒,指着尚融骂道:“你……你蛋……”骂完就哭着跑进了卧室。 尚融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听着卧室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心里一阵烦闷。忽然想到自己和小雅之间这场马拉松式的情感纠葛是不是该结束了。 他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受了小雨假冒的祁小雅的欺骗,到处寻找真祁小雅时,心里的目的就很明确,那就是要利用她来羞辱祁顺东,至于他被小雅的美貌所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但是,有一个疑问尚融自己也无法回答,按照他最初的意图,就是要把祁顺东的女儿玩于股掌之间,让她死心塌地地成为自己的女人,从而让祁顺东对自己投鼠忌器。 然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仍然让她逍遥于fu人之外呢,在那些曾经有过的缠绵时刻,是什么最终抑制了自己的冲动而没有把她变成fu人呢?特别是这次回来以后,当他知道小雅以救自己的名义从紫惠那里拿走了一千万的时候,按道理说他应该很生气,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认为他肯定会对小雅另眼相看,可是自己生气了吗?不但没生气反而在其他女人那里处处为她辩解。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没有让小雅重回公司,可是尚融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给女孩一个满意的结果。 为什么?尚融在心里问了一百个为什么之后,他不得不悲哀地承认自己深深爱上了这个格矛盾、野心勃勃的女孩。 想到这里尚融站起身来到卧室,小雅侧卧在上,已经停止了哭泣。 “对不起小雅……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尚融的三寸不烂之舌此时不太好使,说了半天竟然想不起一句合适的安慰话。 没想到小雅并不领情,只见她一骨碌坐在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大声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骗你的钱……我……我没有廉耻,你再也不用理我了……”这一顿**似乎消耗了她的全部体力,身子摇晃了几下就倒在上,浑身就想ou筋似的哆嗦个不停。 尚融的心就像被刀刺了一下,他扑上前去一下就把女孩的身子抱在怀里,也不管女孩的挣扎扭动,一张嘴在她脸上、嘴上、脖子上啄木鸟一般地亲个没完,嘶哑着嗓子吐露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字眼。“小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我以后……小雅……我的宝贝……” 直到小雅身子一软瘫在尚融的怀里,他才停止了疯狂的亲en,气喘吁吁地盯着双眼紧闭的女孩,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就像抚摸着一件名贵的瓷器。如果得不到她的心就得到她的身,二者必居其一。还是紫惠说的好啊像小雅这样的女孩,就算是在上也一定喜欢骑在男人的身上。 尚融看着怀里软弱无骨的女孩,心里就冲动起来,尤其是女孩此时波涛般起伏的*,以及微微喘息着的嫩让他的双手把女孩楼得更紧,那种想和女孩融为一体的强烈冲动让他感到自己的骨髓都在颤抖。 小雅的身子在尚融的怀里扭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她眯缝着眼睛偷偷看了男人一眼,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小雅瞬间胀红了脸,低声说道:“你想要……就……就来吧……”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攻击,那模样就像一只等待着屠宰的无辜的羔羊。 夏日的夜晚,街上有的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流,广场上尤其热闹,几百名涂脂抹粉、身穿uaua绿绿的老娘们和着一首背了气的流行歌曲面对着少数几个观众释放着最后的疯狂。 八点差十分钟的时候,尚融把车停在广场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点上一支烟看着不远处靠在一辆三菱越野车上ou烟的穿山甲,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地图坐在驾驶座上。 这是尚融采取的预防措施,虽然他相信孙小宁不至于对自己采取暴力行为,但是,这次会面非同一般,搞不好两人就要翻脸,再说,孙小宁这次不但没有拿到钱,而且还死了一个手下,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尚融后悔当时没有把小雨多留一天,要不让她陪着一起去见孙小宁,安全系数就高多了。没办法,他只有把三个手下招到一起商量商量,以防不测,他对穿山甲说:“我到什么地方你们可一定跟紧了,半中间给我打个手机,如果我接了就说明没事,如果我不接电话,你们就冲进来。” 穿山甲问道:“我们冲进去干什么?” 尚融骂道:“**,还用问吗?当然们。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要是敢动粗,老子就灭他们。怎么?害怕了?” 地图马上跳起来说:“我那赶快准备家伙。怕他个**。” 尚融是晚上七点多一点离开小雅家的,当时小雅还躺在上没有起来,她在经受了男人一阵狂风骤雨似的亲以后情绪反而好多了,虽然由于害羞整个人还趴在上,不过当尚融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声:“你干嘛去?” 尚融就拍拍她的小屁股说:“我晚上有个重要的约会。你先回家去,明天我要召开家庭会议。” 看着女孩趴在上的玲珑曲线,要不是有要紧事,尚融真想今天晚上就把她干了算了,免得夜长梦多,如果自己早点要她的话说不准就没这么多的烦心事了,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怪念头。该死的孙小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 尚融正想着小雅的事情,就听车窗上传来几下敲击声,他扭头一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站在车前,虽然天e几乎黑了,可他还戴着一副大墨镜。 装什么逼呀越是马仔越会装逼,看看人家老杨,走到哪里就是个退休工人模样,谁知道他是个有身份的人。而眼前这个,好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似的。 尚融摇下车窗,朝他摆摆头,意思是让他上车。没想到年轻人把头凑进来说道:“你坐过去,我开车。” 尚融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你既然主动要当司机老子也不好拒绝你,于是就挪动着身子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当年轻人把车开上主干道的时候,尚融瞥了一眼三菱车,见穿山甲他们已经跟了上来,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汽车在城里转了一圈以后很快就驶上了出城的双车道高速公路,尚融注意到年轻人不时地瞟一眼后视镜,心想是不是穿山甲他们跟的太紧被他发现了,于是也从后视镜里盯着后面几辆车,没有多久,他就发现有一辆尼桑轿车一直不紧不慢的尾随着自己的车,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一直监视自己的尾巴。只不过做的也太不专业了。 “系好安全带”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突然朝尚融大声喊道。 尚融吓了一跳,没有多想就拉过安全带系上了,几乎在他系好安全带的同时,汽车怒吼着突然加速,飞快的超过前面的几辆车,在一个大弧度的弯道处,只见司机死命的把方向盘朝左打,尚融只听见车轮和地面因强烈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接着身子就失去了平衡,感觉到自己的车几乎是旋转着跳到了对面的公路上,几乎差一点与一辆行驶中的大货车撞在一起。 “你他**不要命了”尚融刚坐稳身子就愤怒地骂道。同时对自己的宝马受到如此的待遇心疼不已。 “怎么?吓着你了?”年轻人吹了一声口哨,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这下可好,尾巴是甩掉了,可穿山甲他们肯定是跟不上来了,这个亡命徒怎么知道在弯道处没有栏杆,难道他提前来看过路?如此处心积虑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你他**到底要把我拉到哪儿去?”尚融觉得说说话可以缓解紧张心情。 “就到了。”年轻人好像没有和他对话的热情。 果然,不出五分钟,年轻人就把车停在了一个噪杂的城乡结合处的一个汽车修理铺前面。孙小宁该不会是要在这个尘土飞扬的破地方和自己会面吧。正想着,忽然一辆别克商务车紧挨着宝马停了下来。 “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上那辆车吧。”年轻人冷漠地说道。 尚融从见到他的时候起就对他没有好感,此时也懒得和他多费舌,不过,这次和孙小宁见面的情景竟然和上次大不相同,有必要搞的那么神秘吗?该不会是真的要绑架老子吧。也许是老杨的猝死让他提高了警觉 尚融刚走到商务车前,后面的一扇就自动打开了,等上车一看,原来除了司机以外,自己的旁边竟然坐着一位中年美一双眼睛在微光中闪闪发亮的看了自己一阵,似乎是在验明正身。 尚融知道这些人的病,惜字如金,基本上和哑巴差不多,即使自己提问也不会得到答案,好在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美fu的感觉很不错,没想到孙小宁这次还随身带着马子,早就听小雨说过,孙小宁喜欢中年的成熟娘们,有恋母情节。 据小雨分析,可能和他的母亲早逝有关系。不过,尚融此时对孙小宁的恋母情节没兴趣,他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偷偷的瞄了身边的美fu几次,发现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他i自揣度,和这样一副面具上的话自己是不是能够*。好在,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人,尚融干脆闭上眼睛,在一阵阵熏人欲醉的幽香的伴随下随车逐流。 著名企业天宇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姜兴宇突然宣布辞去集团一切职务,从此退出商界。消息一传出,各界为之哗然。 这个商界的传奇人物,堂堂国家一级企业负责人为什么会在事业蒸蒸日上,自身年富力强的时候突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呢?是商业纠纷,还是另有隐情……一时间,相关人士纷纷打电话到天宇集团询问,甚至亲自登拜访。新任天宇集团总经理,年轻漂亮的白雪女士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堰,见招拆招,毫不慌人们在领略这位新任总经理的厉害之余,对姜兴宇为何退出商界依旧一头雾水。 姜兴宇宣布退出商界之前,他所领导的天宇集团刚刚打败二三十家国内著企业,而与世界零售业巨头沃尔特中国公司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签定上亿元的合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天宇集团的标书竟然只有六个标书赢得上亿元合同,这绝对是商业史上空前绝后的奇迹 原北京华旗公司总经理赵广明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从病上坐起来,扯掉扎在液管放声大哭为了争夺沃尔特中国公司的巨额合作项目,赵广明费尽心机,结果还是落得损兵折将,不但丢了工作,还一病不起,险些丢掉命姜兴宇在赢得这场诸侯角逐的最终胜利之后竟然宣布退出商界,这样天大的落差怎能不令他放声大哭 与赵广明相比,北京江山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黄金贵的表现则冷静得多,他站在江山大厦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天空,神情木然地说:“既生渝,何生亮他终于走了----” 华府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华正峰的表现也很冷静。自从与天宇集团争夺与沃尔特合作项目失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身为沃尔特中国公司总裁的堂弟华正海不把合作项目给自己,而选择了素无瓜葛的姜兴宇。 直到得知姜兴宇退出商海的消息,华正峰才终于明白----姜兴宇的商业才华,智慧和气度都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有姜兴宇在,华府公司就不再涉足北京界可是现在,姜兴宇走了…… 滨海市著名服装公司----善得公司老板郭女士正在书案前一丝不苟地用蝇头小楷默写《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在她的书案上已经放了厚厚的一摞《波若波罗密多心经》,每一页都是郭女士工工用蝇头小楷抄写。自从二十几年前,她丈夫和儿子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丧生,郭女士皈依佛默写《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就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功课。二十几年下来,她所默写的《波若波罗密多心经》足足装了两大木箱。 正当她写到“空中无的时候,秘书敲走进,来到她身边轻声地说:“老板,今天早上姜兴宇突然宣布辞去天宇集团一切职务,从此再不涉足商界。现在是白雪女士主持天宇集团一切事务”。 郭女士握笔的手突然一颤,一滴大大的墨汁溅落到纸上,刚好把那个字染成模糊的一片。她缓缓把笔放下,走到供奉观世音菩萨的神龛前双手合什念道:“阿弥陀佛,姜施主终于参透那个‘生死劫’了”。 她在佛前伫立良久,然后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北京的号码。 北京古狼集团总部大厦服饰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总经理李晓文正在看助手宋光辉送来的策划书,电话突然响起。她一看号码,急忙接起来,甜甜地说:“干妈,今天怎么有兴致给女儿打电话啊,我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 郭女士慈爱地说:“你这鬼丫头,干妈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你这块心头啊我是看你平时工作太忙才没打扰你。” “干妈,我可真想您了。等我做完手头这个策划就回去看您。”李晓文说。 “晓雯呐,我今天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郭女士说:“姜兴宇在今天早上突然宣布辞去天宇集团一切职务,从此再不涉足商界……”郭女士说。 “兴宇----兴宇----他,他退出商界了……”李晓文的声音有些颤抖,脸e也变得惨白,嘴角微微ou搐着,一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直流到了腮边。f 五百九十九. 五百九十九. 郭nv士慈爱地说:“你这鬼丫头,干妈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你这块心头啊我是看你平时工作太忙才没打扰你。” “干妈,我可真想您了。等我做完手头这个策划就回去看您。”李晓文说。 “晓雯呐,我今天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郭nv士说:“姜兴宇在今天早上突然宣布辞去天宇集团一切职务,从此再不涉足商界……”郭nv士说。 “兴宇----兴宇----他,他退出商界了……”李晓文的声音有些颤抖,脸e也变得惨白,嘴角微微u搐着,一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直流到腮边。 “晓文----你----你没事吧。”郭nv士关切地问。 李晓文回过神来,迅速擦干泪痕,说:“干妈,我----我没事。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现在是谁在管理天宇集团呢”? “据说是白雪。”郭nv士说。 “白雪”李晓文默默地念叨:“这个结局或许是最完美的了。如果我是兴宇,我也会这么处理……” 天宇集团豪华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内,白雪倚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若有所思。那椅子上似乎还留有姜兴宇的余温。她的丈夫----滨海正平广告公司总裁顾正平背对着她伫立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城市天空的远方----那里,一架大型民航客机正缓缓划过云层消失在天际。 顾正平颇感沧桑地喃喃说道:“他终于走了,他终于走了吗”? “正平,你还是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吗?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白雪缓缓地说,语气平静得似乎不带有一丝情感。 “按理说我应该恨他,可现在我实在有些恨不起来”顾正平说:“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人,是个伟大的商人” 白雪站起身,绕过老板台,走到顾正平的身后,紧紧抱住他,将头依在丈夫宽厚坚实的背上,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正平,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爱上你”。 顾正平身子一颤,转过身注视着妻子。他这才发现白雪已泪流满面。白雪这种神情,他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姜兴宇出车祸昏mi在病上的时候,而第二次就是现在她已经肯为自己如此流泪了一种爱怜,一份感动,一股爱恨情仇ji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突然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拥住妻子,白雪也紧紧抱住他。两个人相对无声而泣---- 此时的姜兴宇正和妻子陈玲坐在飞往西北某城的客机里。机窗外白云朵朵,天空湛蓝。陈玲缓缓将头转向身边的丈夫,温柔地说:“放弃天宇这条巨龙,你后悔吗”?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天宇是你帮我圆的一个梦;现在该到了我为你圆梦的时候啦而且,我觉得与商海沉浮相比你的梦更具意义----它更能让我们体会到‘来过了,没白活’这句话的涵义”姜兴宇喃喃说着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而陈玲也温存地将头依在丈夫肩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说:“记得时你就对我说过,你最喜欢海子的诗,尤其是那首面朝大海,un暖u开”。 “是啊”姜兴宇感慨万千,说:“透过海子的诗歌,可以让人感受到一个纯净的灵魂在颤抖”。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un暖u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嘱咐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un暖u开”陈玲满怀深情,轻轻诵。 “可我们不是去周游世界,也不会有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姜兴宇说:“我们要面对的将是荒凉,贫穷,愚昧和沧桑。等待我们的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挑战” “和自己心爱的人并肩作战,”陈玲微笑着说:“在我们的心里就会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un暖u开。不是吗”? 姜兴宇将妻子拥得更紧,感慨道:“人生有时就象一粒弹球,在被人用力抛向空中,感受到急速与绚烂之后才会发现,最塌实的感觉还是在地面” 滨海是中国东北部一座沿海开放城市,山海相拥,风景怡人。 周末的早上,滨海的空气特别清新,整个城市也显得格外安静。陈玲延滨海路一面欣赏水天一e的美景,一面赶向学校给学生补课。 那是一座位于滨海路上的的普通中学,陈玲就在那所学校任语校大卫小王就递给她一封她丈夫姜兴宇的信。 陈玲拆开信,取出观看。这一看可不要紧,她突然惊叫起来:“特等奖还要兴宇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 姜兴宇这所学校的美术教师。半年前,陈玲见姜兴宇特别喜爱广告设计就动员他报名参加“世纪英才全国广告创意大赛”,没想到姜兴宇真得获了特等奖 “我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陈玲把信装好,放入皮包,返身就向校外走去。 姜兴宇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自小家里条件就不好。和陈玲结婚后,他利用周末的休息时间一直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兼职。对于这样一举多得的事,陈玲也就没加以劝阻。 此刻,姜兴宇一定是去那家小广告公司上班了。陈玲虽然没去过那家公司,但公司的地址和名字她还是知道的----云德广告公司,位于一片老式的俄罗斯风格建筑群中。老板姓王,是个个子不高,却胖乎乎的中年人,叫王云德。 她很快就赶到云德广告公司。 那是一家地道的小广告公司。只有四十多平方的面积,还被一台半新不旧的喷绘机占去了一半地方。公司里没有一个男三个年轻nv孩儿正围在一张办公桌前说话。见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nv孩儿起身迎上来,彬彬有礼地说:“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玲打量了一下面前的nv孩儿----她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长得文文静静,美丽而温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她不由惊叹,这么一家小广告公司竟然有这么一位漂亮可人的nv孩儿 陈玲朝nv孩儿微微一笑,“我不是来做广告的。我是姜兴宇的妻子”。 “原来是嫂子啊,难怪这么漂亮我叫白雪,是公司的业务接待。”nv孩儿友好地笑着向陈玲伸出手,“姜哥一早儿来的时候就被老板派去施工现场做安装去了”。 陈玲和白雪握了握手,奇怪地问:“兴宇他不是做设计的吗?怎么做设计的也要出去安装”? 白雪从容解释,“我们这家公司规模有限,人手经常不够用。姜哥平时做设计,但遇到活儿忙的时候也会去施工现场做安装”。 “哦,原来是这样。”陈玲点点头,独自抱怨,“安装?他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呢” “或许是姜哥怕你担心吧?”白雪温柔地说。 “安装还会有风险吗?”陈玲有些焦急。 “一般不会有事。不过要是高空作业的话,风险总还是有的。”白雪缓缓地说。 “还有高空作业,天呐”陈玲觉着自己的头有些晕,急忙问:“麻烦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施工?我过去看看”。 “凯旋路189号,金业大厦。”白雪从容回答。 “好的,谢谢你,我这就过去。”陈玲匆忙地说着,和白雪道别,转身走出公司。 白雪送陈玲至口,望着陈玲匆匆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快人快语的设计员王莉悄悄走过来说:“雪儿,真没想到,姜哥有一位这么漂亮的老婆” 陈玲坐在公ji车上,忐忑不安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沿途竟有许多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做牌匾安装,有的在梯子上,有的在脚手架上,有的甚至是被保险绳吊在楼体外面…… 玲越看越发慌,她惊异于自己平时对这些景象的疏忽。兴宇,兴宇究竟在做什么样的施工?难道也是被人用绳索吊着在楼体外秋千吗? 不知不觉,车行驶到金业大厦,陈玲走下车第一眼就看到贴有云德广告公司标志的面包车停在金业大厦对面的马路边。云德广告公司的标识是一朵五颜六e的翔云图案,既低俗又夸张。陈玲曾不止一次地嘲笑过那个标识----姜兴宇怎么也是美术系高才生毕业,怎么会在一个有着这样恶劣标识的公司打工? 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正靠在面包车旁抬头望向高空,其中一人还拿着对讲机不知说些什么。 陈玲快步走到两个工人旁边也跟着抬头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的心象被人猛u一鞭子似的疼痛她急忙扑到旁边的路灯杆上,双手扶着路灯杆以维持身体不至于跌倒,泪水刷地涌出来。 两个工人分别被绳索吊着,悬挂在楼体外十六七米的高度,在他们中间还有一面巨大的广告牌也被绳索吊着。看样子他们是要把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固定在楼体上。工作一定是很辛苦而且充满了危险的,每当有风刮起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连同那块广告牌就象秋千似的晃动起来。而位于左边的那个工人不是姜兴宇是谁 陈玲极力想使自己镇静下来,可是心脏依然剧烈跳动。她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喊一句兴宇小心之类的话,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许久,陈玲艰难地转过身,背依着路灯杆,身子缓缓下滑,直至坐在马路边的石阶上。她就这样坐在马路边的石阶上,头努力地向上仰起,目光紧紧盯着姜兴宇,紧紧盯着系在姜兴宇身上那根细细的绳索,一动不动,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感觉好象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姜兴宇和工友终于施工完毕。,两个人被绳索吊着一点一点下落,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终于落到地面。面包车旁的两个工人迅速跑过去给二人解开绳索。 姜兴宇拍拍身上的灰尘。汗水已经把单衣浸透,灰尘和汗水搅合在一起早成了泥糊,哪里能拍得下去姜兴宇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纯熟徒劳之后,活动一下身子快步向面包车走去,从里面抓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着----一气喝下大半瓶的水 “兴宇,累吗?”一个充满柔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姜兴宇身子一颤,回过头去。他的整个人都定住了----陈玲已擦干脸上的泪痕,强作微笑来到他身边。 “你----你----你----怎么来了”?姜兴宇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让妻子看到他做如此辛苦而危险的工作。 “北京来信了,我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所以才过来。”陈玲轻叹一声,从皮包里取出那封特快专递。 “是我参加的那个广告创意大赛有结果?”姜兴宇此刻才回过神儿来,ji动地问。 陈玲凄婉一笑把信递给姜兴宇,然后伸出手为丈夫擦拭脸上的汗泥水。 姜兴宇迫不及待地取出信。突然,他顾不得自己一身的泥土,一下子将陈玲抱了起来高声喊叫:“特等奖,我还真的获奖了----”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尚在睡梦中就被陈玲叫醒。当他睁开眼睛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陈玲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化了较浓的妆,手里拖着旅行箱,显得格外高雅美丽。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姜兴宇有些丈二和尚m不着头脑。 “去北京啊你把获奖的事都忘了吗?大赛组委会邀请你出席颁奖典礼啊昨天,我回来后就给爸打了电话,要他帮我们订两张去北京的机票。”陈玲得意地说:“北京是全国广告行业的中心。我们此行不但可以参观北京的广告公司,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而且还要考察一下哪些广告行业更适合我们” “你终于同意我开广告公司了”姜兴宇感到一阵温暖,ji动地说。 “我知道这是你一直的心愿。我现在想通了,决定支持你”陈玲说。 姜兴宇轻叹一声,道:“其实,我想开广告公司并不是要攥多少钱,我就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这辈子来过了,没白活” 陈玲淡然一笑,说:“人这一生总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能够让世人说上一句‘来过了,没白活’不知是多少人最大的心愿”说着陈玲脸e一变,神情严肃地说 “我答应你开广告公司,但是有个前提你必须答应我----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再从事高空作业” 姜兴宇知道昨天高空作业的事情让陈玲感触很深,不由郑重地点了点头。陈玲见姜兴宇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俏皮地推搡着他,说:“快起吧,行李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一小时后出发” 陈玲这种nv人,是绝对能够成就大事业的如果让陈玲出去开创事业,成就肯定会在自己之上。这一点就是在日后姜兴宇事业达到巅峰的时候,他也坦然承认。 经过两小时的飞行,飞机在首都机场缓缓降落。随后,姜兴宇夫fu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送到指定的酒店休息。 躺在酒店房间宽大的上,陈玲以手做麦克风状放到姜兴宇面前,俏皮地说:“下面有请本次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最高荣誉----特等奖获得者姜兴宇先生做获奖感言”。 姜兴宇握住妻子的手,笑道:“今天,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我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和一个人的默默支持密不可分。她就是我的妻子陈玲nv士……” 初次来到北京,又是参加这样一个全国赛事的颁奖典礼,二人都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就在他们嬉闹的时候铃忽然响了。 刚到北京就有人来拜访,一定是大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陈玲这样想着,起身整理一下衣着,从容地前去开 一位西装革履,帅气十足的小伙子站在前,彬彬有礼地问:“请问这是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特等奖获得者姜兴宇先生的房间吗”?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陈玲回答,仪态优雅而大方。 “我叫宋光辉,是北京凯润广告公司的策划师,也是本次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来人很有礼貌地做自我介绍。 “哦,原来是宋先生。很高兴认识您”陈玲微笑着把宋光辉请到房里,给他和姜兴宇相互介绍。 宋光辉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而姜兴宇年已近三十。因此,姜兴宇在见到宋光辉时颇生出几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感慨。 二人分别落座,陈玲为他们沏上茶水后也坐到了姜兴宇的身边。姜兴宇开见山地问:“宋先生今日来访,不知道有何见教”? 宋光辉微微一笑,淡定地说:“哪里有什么见教啊您年长,按理说我应该叫您一声大哥呢我这次来拜访的目的就是想给您介绍一下京城广告界的大致情况----” 姜兴宇夫fu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北京广告界的形势,听宋光辉这么说,二人都兴趣盎然。 “京城自古就是风云集会的地方以前在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有上千家。在长期的竞争合作过程中大家逐渐形成了默契----这些公司各有各的领域,各自各固定的客户群体,整个广告界也因此相对稳定。”宋光辉轻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最近这几年,广告市场急剧膨胀,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全国各地有实力的广告公司纷纷涌向京城。广告市场的竞争空前ji烈,就是用白热化来形容也一点儿不过分” 宋光辉侃侃而谈,姜兴宇夫fu也听得入了神。 “外地公司的大量涌入对本地公司造成强烈冲击。京城原有的公司为了保住和巩固自己的地位,由几家大公司牵头组成一个协会组织,叫老北京广告联合会。 老北京广告联合会打算通过举办全国广告创意大赛的形式大造声势,吸纳全国各地的广告英才加盟,提高自己的市场竞争力,以对抗外来公司咄咄的bi人形势。这也就是本次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由来。”宋光辉说。 姜兴宇夫fu频频点头,耐心地听着。 “可是,在大赛举办的过程中,尤其在评选阶段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宋光辉说着神情变得有些黯然,“本来,大赛的目的是以发现和吸纳全国各地广告英才为主,可是由于这是全国第一次此类赛事,其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大家的预期于是,几个主要的赞助商----也就是京城最具实力的几家广告公司都想通过此次大赛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打压对方。原本以发现和吸纳英才为主的大赛就逐渐演变成了今日为瓜分成果而举办的分脏争夺战。 那几家有实力的公司通过各种手段去争夺各级别的奖项,使自己公司的设计师获奖”。宋光辉说,“其中所使用的一些手段简直叫人闻所未闻” “原来是这样”姜兴宇不由感慨,他初次体会到了商界原来如此复杂,暗流横涌,同时,由这次获奖所带来的自信和兴奋也淡了几分。 “照宋先生的说法,主要的奖项都应该被北京的各家广告瓜分了,可是为什么兴宇会获得这个最高奖项呢?”陈玲微笑着问,语气虽然平静,却暗含挑战的意味。 宋光辉回以微笑,说:“这也是各公司较力的结果。如果二位查看一下获奖者的名单就会发现我说的话不虚了。 除了特等奖外,一等奖两人,二等奖四人,三等奖八人都是京城各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就连三十个优秀奖的获得者也有半数以上是京城设计师。 至于姜先生为何能拔得头筹,如果二位有兴趣听,我也绝不会有所隐瞒的”。 “当然有兴趣听了。”姜兴宇说。陈玲也微笑着点头。 宋光辉略停顿了一下,说:“在这场分脏争夺战中以我所在的凯润公司和华旗公司最具实力,两家公司都将目光锁定在最高荣誉上。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双方可谓是用尽了心机,甚至双方老板的保镖还在一家夜总会里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人命。后来,在大家的调解下双方终于达成和解,瓜分了两个一等奖,而特等奖则由外地参赛选手中真实的评选。 所以,姜先生对自己的实力不必存有疑虑这也是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结识真正有实力的广告英才” 宋光辉说完这番话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姜兴宇夫fu却听得有些骨悚然了----京城广告界的黑幕实在令他们大大地吃一惊 “姜先生能够获得本次大赛的最高荣誉,其实是实力一半,运气一半。我这样说您不会介意吧,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向您祝贺”宋光辉笑着向姜兴宇伸出手,感慨万千地说 “您的作品我看过----构思大气而又不失jing巧。本打算向您多讨教的,可惜眼下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经历过这样一次大赛,我对京城的广告界已经心灰意冷,这里不会再有能展现我的空间了。我决定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就去外地发展,也不排除脱离广告行业的可能” 姜兴宇也感慨万千地和宋光辉握了握手,同时,他对宋光辉的决心和气魄也表现出赞赏之情。 陈玲也由衷地说:“宋先生出淤泥而不染,这份气节尤其令人感动。您为什么要将这样的事情告诉给我们呢”? 宋光辉看了看陈玲,又看了看姜兴宇,说:“我之前了解过姜先生的资料,知道您是美术系高才生毕业又从事美术教师的行业,几乎没有商业经验。我担心您初来京城会在不知不觉中搅入这潭水,所以特来提醒我只是事先不知道姜先生还有这么一位美丽而贤能的妻子,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宋先生是说这场分脏争夺战还没有结束吗?”陈玲莞尔一笑。 宋光辉点点头,无奈地说:“虽然评奖已经结束了,但争夺却远没有结束。当时两家公司之所以达成和解,同意在外地选手中产生最高荣誉,其实都是留了后手。他们肯定会开出各种优越条件去争着聘请姜先生。或者,采取什么手段利用一下姜先生的能力和水平也说不上。生意场上的事实在太复杂了,往往不是我们所能预见的” 姜兴宇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宋光辉及时提醒,或许自己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卷入这场争夺,做了人家的棋子。 陈玲也感ji地朝宋光辉笑了笑,由衷地说:“真的感谢您能够和我们说这些。颁浆典礼结束后,我和兴宇打算回滨海去发展自己的广告事业。所以,我们不会留在北京的,这两家公司的企图恐怕要落空了” “姜先生打算自己发展广告事业吗?那可是件好事情将来有机会,我们或许会再次见面的我预祝你们成功”宋光辉诚恳地说。 姜兴宇再次向宋光辉伸出手,也诚恳地说:“这次来京城能够见到宋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不虚此行,希望我们能够再次见面” 送走了宋光辉,姜兴宇颇有几分英雄相惜的感叹。陈玲挽着他的胳膊,轻依在他的身旁也是若有所思。夫妻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铃再次响起。 “又有人来了”姜兴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去开 这次来的是一位中年人,矮矮胖胖,头上光光的没有一根头发,脑油光可鉴,一对小眼睛,笑眯眯的成了一条缝儿,衣着到是很光鲜。腋下夹着一只手包。来人见房间里有人出来开笑容可鞠地问:“请问这是姜兴宇先生的房间吗”? 姜兴宇礼貌地点点头,说:“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 来人笑得更灿烂了,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姜兴宇面前。姜兴宇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北京华旗广告公司人事部经理赵广明。 姜兴宇心里就是一怔,宋光辉刚说过两家公司的争夺没有结束,现在华旗公司的人就盯上来了。他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华旗公司的赵经理,久仰久仰,快请里面坐” “谢谢,谢谢”这位赵经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走进房间。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优雅而美丽的陈玲,更加笑容可掬了,问:“请问姜先生,这位高雅而美丽的nv士就是尊夫人吗”? 礼多人不怪,面对这样的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本来听了宋光辉的介绍,陈玲对凯润、华旗两家广告公司都不抱好感,可是见到人家身经理尚且如此谦和,内心也感到一阵温暖。 毕竟刚才只是宋光辉的一面之辞,事情内幕究竟如何,或者宋光辉另有什么目的也说不上。想到这儿,陈玲忙起身相迎,和对方握了握手,自我介绍---- “我是姜兴宇的妻子----陈玲。不知赵经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赵广明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一个劲儿地点头,笑着,“不敢当,不敢当” 三人分宾主落座,赵广明四周望了望,关切地问:“怎么样,姜先生姜太太在这里还习惯吗?如果不舒服,我可以给你们换个好一点的套房”。 “赵经理,您太客气了我们在这里很好。”姜兴宇谦和地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赵广明连连点头。忽然,他的目光看到茶几上三只茶杯,转头问道:“二位是初次来北京吧”。 “是啊,以前一直想来,始终没有时间。”姜兴宇说。 “你们聊着,我给你们倒杯水去。”陈玲起身将旧杯子收拾下去,拿出新杯子给二人沏茶。 “北京是个好地方啊不瞒你们二位说,我是七年前从外地来北京打工的。打小我就听人说北京那是皇帝呆的地方,我就特向往可是那时候家里穷啊,也不允许我来。后来,我就自己来了这一来可是开了眼界啦,也就不打算再走啦”赵广明感叹着,说:“二位既然已经来了,机会难得,一定要多呆几天,好好玩玩” 虽然姜兴宇对自己的口才也有几分自信----即使达不到口若悬河的程度,也不至于笨嘴拙腮可是在这位赵经理面前,他确实感到自己实在是笨拙得很。于是,他一面陪笑着一面偷把目光望向陈玲。情势略显有些尴尬。好在这位赵经理不觉尴尬,继续说:“等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做东请二位在北京城里城外好好转转” “怎么好让您破费呢。”陈玲自然理解姜兴宇的处境,沏好茶,给二人端过来。 “谢谢谢谢”赵广明起身双手接过茶杯,继续慷慨地说:“实不相瞒,我这人呐,就喜欢结ji有真才实学的人。姜先生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啊,姜先生的作品我也早就欣赏啦我早就想等姜先生来北京时,我一定要见见这位青年才俊,和他高攀一下,做个朋友今日相见,我是得尝所愿呐你说我在北京七八年了,为二位做这点小事不是应该应份的吗”? “岂敢,岂敢,我们夫fu何德何能受此抬爱啊。”见陈玲坐回到身边,姜兴宇心下稍安。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就亲自来接你们。咱们不单看看风景,我还要领你们参观几家北京城有名气的广告公司。我想二位一定会感兴趣的。”赵广明拍着ing脯说。 这句话说到姜兴宇夫fu的心坎上,二人连忙点头称谢。 赵广明倒也知趣,见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姜兴宇夫fu送他到口。赵广明边走边笑容可掬地挥手告别得象多年的老朋友分离似的依依不舍,都快走到走廊的尽头了还不时回头呢。 姜兴宇夫fu也只得挥手作别,直看到他走进电梯间才敢把手放下。陈玲着胳膊,无奈一笑:“这人怎么这么客气啊我这胳膊都举累了”。 姜兴宇揽着陈玲的肩膀关上房说:“他七年前来北京,现在就到京城最具实力的广告公司人事部经理的位置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是啊,就他那种笑容可掬的神态我就学不来。”陈玲说:“看来这宋光辉真的没有骗我们,这华旗公司的人这么快就盯上了,那一会儿凯润的人不是也要上来”? 她说着转身走到茶几旁把杯子收拾起来。 “宋光辉。”姜兴宇默默地念叨:“这次来北京能遇到宋光辉这么优秀的人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在他心里仍然被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缠绕着,“只可惜和他ji谈的时间太短了” “能够见识各种各样的人物才是最重要的”陈玲说:“你不是要自己开广告公司吗,这就是难得的积累经验的机会。我们不妨泰然处之,就当它是一次历练吧” “也是----”姜兴宇一声长叹:“我本以为做生意只要诚实守信就够了,现在看来远远比我想象得复杂。”姜兴宇颇感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陈玲收拾完了茶杯也坐在他身边,二人闲说着话铃又响起来。姜兴宇淡然一笑,起身去开 这次来的人有些出乎姜兴宇的意料,竟是位衣着朴素,戴着眼镜的斯文长者。无论如何看他似乎都与商业无关,与广告无关,而更象一位渊博的学者。姜兴宇不由得又怔住了。 “请问您就是姜兴宇先生吗?”长者问,面带慈祥的笑容。 “是啊,我就是。”姜兴宇木然地回答。 长者依旧那么慈祥,说:“我是北京凯润广告公司的顾问李厚德,目前在美院从事广告理论的研究工作。我欣赏了您的作品,觉得姜先生是一位很有思想的设计师。所以,我特地前来拜访,想和您谈一下广告理论方面的问题,或许会对我目前的研究有所帮助,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和我ji流”? 长者态度谦和,如果不是他事先报上了凯润广告公司顾问的头衔,姜兴宇或许真的要为老者的学者风范所倾倒。即便如此,他对老者的印象也大大好过于那个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赵广明经理。 姜兴宇热情地将老者请到房间。李厚德依在沙发的靠背上,开见山地和姜兴宇探讨起广告理论的问题,这倒让姜兴宇夫fu大感意外难道长者真的是来研究学术而与商业无关? “当今的中国广告行业市场巨大,竞争也很ji烈,从事广告设计的人也很多。但几乎所有的设计师都是各自为战,大家没有一个完善的广告设计理论体系。可以说中国当代广告设计理论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广告市场的发展”。 李厚德慢条斯理地说,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说到姜兴宇心里,使得姜兴宇对老人更家敬佩,甚至忘了他凯润广告公司顾问的身份。 “是啊”姜兴宇附和着:“所以中国当代广告创意的整体水平一直很低。我看了许多世界经典的广告创意,那可真是商业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李厚德点头表示赞同,并鼓励姜兴宇继续说下去。姜兴宇朝老人微笑,继续说:“我认为我们广告界的最大问题是过分强调了广告的商业而忽略了它的艺术其实好的广告更应该是一件艺术品,它能给人们带来视觉,听觉美的感受。人们应该是乐于观赏广告的,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讨厌广告”。 “年轻人,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啊看来,我今天冒昧来访,还真是找对人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李厚德连声赞叹,情绪也显得很兴奋的样子。f@!! “” VIP卷 六百. vip卷六百. “现在的广告界纷繁复杂,好的作品实在是少得可怜。商家过分强调广告的商业价值,甚至采取一些下流手段去打广告,比如说那种一句话说上好几遍的广告简直就是强盗行径天底下哪有扯着观众耳朵往里面灌输广告的做法啊,可是现在,这样的广告还真是屡见不鲜了”。李厚德的神情有些ji动,继续说:“还有的一些媒体也是为了追求商业利益不顾观众感受,在任何时间段随便a拨广告。结果就导致了在群众用餐时间大播治痔疮,给肠道洗澡类的广告。搞得人们在用餐的时间都不敢看电视了” “现在的广告界确实太了”姜兴宇表示同意,说:“不过,好的广告还是有的。比如,纳爱斯集团,它的广告创意就始终保持了一种人文关怀;还有百事可乐的广告,也一直在追求动感和画质的华美”。 “其实,负责任的企业应该制定一个属于自己广告思维方式,并且坚持这一思想。这也是企业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啊。可惜啊,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企业还是太少了,不能形成影响广告市场的主流态势”。李厚德话锋一转,问:“姜先生,您认为好的广告创意应该具备哪些因素。” 这两人越聊越投机,陈玲在一旁也a不上嘴,只好微笑地静听着这一老一少的精彩论述。她没有想到,广告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她觉着自己似乎也要开始喜欢上这个原本陌生的行业了。 “好的广告起码应该具备三个方面的条件。”姜兴宇说:“首先应该突出它的商业当然,这是指纯商业广告来说的,公益广告并不算在内。商家打广告为的是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商业才应该是广告最值得突出的地方。 但好的广告绝不会只突出商业它还应该具备艺术美感。艺术美感是广告的表现形式。只有具备了艺术美感,人们才更容易接受。如果在给人以美感的同时让人们接受了广告所宣传的商品,那这样的广告就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除了具备艺术美感,我认为,广告还应该注重人文关怀,做到有情有义。象前面提到的纳爱斯集团的一系列广告,它都是从人文关怀入手的,所以才更容易打动人心……” 听着姜兴宇侃侃而谈,李厚德不时lu出赞许的微笑,“姜先生不愧是本次广告创意大赛特等奖的获得者,果然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啊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先生,您请说。”与老者没有了心里上的距离,姜兴宇谦逊地聆听着老者的教诲。 “我知道你是做中学美术教师的职业,我不能说教师的行业不好,可是对于你来说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广告行业才是你一展才华的舞台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兴宇来北京吧,我们还可以常在一起jia流”老人的态度相当诚肯。 姜兴宇轻叹一声,道:“老先生,我确有从事广告行业的打算,但京城是风云集会的地方,我想还是应该从小一点的地方做起。滨海是我的家,那里的环境或许更适合我。而且这些年滨海市在高书记的领导下,城市发展相当迅速,俨然已成为北方最具潜力的经济城市。未来的广告市场也一定不小”。 李厚德听完这话,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反而相当高兴地说:“好能够下决心走进广告这一行就是好事情无论在哪里,我相信你都会创出一片天地的” “谢谢您如此信任”姜兴宇由衷地说。 李厚德话锋一转,说:“兴宇,如果让你来设计一款世界著名品牌电动剃须刀的广告你会从哪里入手?” 姜兴宇沉思良久,说:“著名品牌的剃须刀,它的使用对象应该是成功的男而这一类人一般都会为事业而忙碌,闲暇的时间不会很多,也不大有可能去自己买剃须刀这样的小东西。所以,如果要我来设计,我会把广告的主要对象放在他们的妻子身上。从nv人关心自己丈夫这方面入手考虑,而主要强调剃须刀的舒适和专属 “高确实高明”李厚德挑大指赞叹。 两个人又闲聊了关于剃须刀还有别的一些事情,大约一个小时后,李厚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一天到京城,姜兴宇夫fu就有了一种人情冷暖的沧桑感。所有人的态度似乎都是那么完美,无懈可击,而正是这种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表现才让他们夫fu深感不安。 在知道了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评奖的内幕,领教了京城广告圈儿的错综复杂暗流滚涌之后,姜兴宇仅有的一丝获奖的兴奋也被折磨殆尽。 与颁奖典礼上的索然无味不同,令他惊喜的是那个一团和气,似乎永远都笑mimi的矮胖子----赵广明果然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就亲自开着车来接他们浏揽北京城的风光。 难得来北京一次,又有人全面接待,姜兴宇和陈玲夫fu也就乐得安享这份特殊的优待。 在北京城游玩了整整三天,赵广明始终全程陪伴,忙前忙后,殷勤劲儿丝毫不减。这倒让姜兴宇和陈玲夫fu大为感动。 赵广明怎么说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爬长城,游故宫,经常累得满头大汗,可是他连一句不耐烦的话都没说过。姜兴宇夫fu不由得对这个整天笑mimi的人印象大为好转。不过北京最吸引他们的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而是现代化的广告公司第三天晚上,三个人从天坛回来在东来顺吃火锅时,姜兴宇终于忍不住了,“赵大哥,您不是说要领我们参观北京的广告公司吗”? 赵广明咽下嘴里的片,笑呵呵地说:“看来老弟还真是个能干事儿的人。山水之乐也没能让你忘了正经事。弟媳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见了啊能够禁得住行将来无论他事业发达到何种程度,你都可以放心了” 陈玲会心一笑。此刻双方的关系已比初次见面时和谐得多。赵广明是个很随和的人,和谁打jia道都得心应手。而陈玲也是一位很有亲和力的人,所以,这几天游玩下来,赵广明与姜兴宇已是老弟、大哥的相称了 赵广明笑道:“弟媳你还别不信。大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阅人无数,看人一看一个准儿” “我信,我信”陈玲连声应着。 赵广明更开心了,笑mimi地说:“好吧本来我还打算领着你们二位去京城周边地区转转。既然你们这么急着参观广告公司,我就不再为难你们了。在这北京城的广告圈儿里,我赵广明说不上话的公司还真不太多。你们说说吧,想去哪家公司参观,我明天就领你们去” 赵广明答应得如此爽快,姜兴宇脱口说道:“我听说在京城,华旗公司和凯润公司是广告界的龙头老大,业务包涵了几乎所有形式的广告种类。我们就去这两家之中的一个看看吧” “看来老弟对京城广告界是早有了解啊”赵广明鬼笑着用手点指姜兴宇。 陈玲婉尔一笑,并未掩饰姜兴宇的失言,坦诚地说:“大哥,您别误会。在我们来北京的第一天,凯润公司的广告顾问李厚德先生就来酒店找过我们。而且这些日子几乎每天晚上,他老人家都打电话问候呢。昨天,他还亲自来酒店和兴宇探讨一个世界著名品牌电动剃须刀的广告策划方案”。 “李厚德?凯润公司的广告顾问?”赵广明睁大了眼睛惊叫起来。姜兴宇夫fu这么多天,头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眼睛并没有平时所见的那样小。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姜兴宇问。陈玲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老弟,你等等,你等等”赵广明手拍脑儿,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凯润公司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李厚德的人啊” “不会吧”陈玲轻叹,与姜兴宇相对而视。姜兴宇也说:“是啊,大哥,你再好好想想”。 “哎,老弟,根本就不用想。你说说谁最了解你,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凯润公司是我们多年的老对头了,我又是个搞人事工作的,你说我能不了解他们吗?”赵广明头摇得象拨鼓,手也连连摆着,说:“再说了,凯润公司的顾问是美院的教授,大名鼎鼎的人物,我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吗”? “是呀,那个李老先生也说自己在美院搞广告理论研究,而且也是位很渊博的长者啊”姜兴宇说着,一丝凉意从心底隐隐升起。 赵广明依旧摇头,说:“这样吧,老弟,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位李厚德长得什么样吧,我帮你想想认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好吧”姜兴宇因为他对李厚德的印象极佳,所以很容易就形容出了他的容貌,“李老先生六十多岁,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皮肤白皙,颇有些学者风度”。 “唉老弟,你就别说了。”赵广明打断姜兴宇的话,说:“凯润公司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而且在京城最具实力的几家公司里也没这样的人物。我看呐,这次你是上当了”。 “上当了?”姜兴宇有些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可是……可是他只跟我探讨了一些广告理论上的问题,并没有骗去我什么啊”? “你说他和你探讨什么了?”赵广明急切地问。 “广告理论啊。”姜兴宇说。 赵广明摆了摆手,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那是我说的。”陈玲接口说道:“我刚才说的,昨天晚上李厚德和兴宇详细探讨了一个世界著名品牌电动剃须刀的设计方案”。 “他就是举了这个做例子,让我具体做一个策划,用来体现我的广告设计理念。”姜兴宇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妥,说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要我举这个剃须刀做例子”。 “我明白了”赵广明长叹一声:“老弟,弟媳,你们想想,在大陆最著名的电动剃须刀是什么牌子?” “应该是威利斯吧。”陈玲说。 “对”赵广明说道:“可是威利斯是我们华旗公司的老客户了。他们每推出新品都是我们公司做广告策划。这一次,他们又推出了一款新产品,也是先找的我们公司。可是我们拿出得几个方案,对方都不是很满意。生意就卡到那儿一直没有进展”。 赵广明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定是哪个消息灵通的广告公司得知这一情况,想要趁机a上一脚,把这个大客户撬过去。而他们自己的设计能力又无法达到威利斯的要求,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剽窃了姜老弟的创意”。 “不太可能吧。”姜兴宇仍然不肯相信。在他的印象里,李厚德是一个多么谦和渊博的长者啊。不过经赵广明这么一说,姜兴宇倒发现,李厚德虽然名义上是在和他探讨广告设计的理论,可是他似乎对那个剃须刀的策划方案更感兴趣,这一点确实值得怀疑。 “怎么不可能啊。”赵广明无奈苦笑,“威利斯那是多大的一块啊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老弟,这是商界,商人永远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那……那兴宇的设计方案要是真的被人剽窃了,会不会对你们公司的生意造成损失呢”?陈玲忧心重重地问。 “那要看威利斯会不会认同那个方案啦”赵广明说:“不过我们和威利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对我们的设计和后期运作一直很满意,对方绝不会轻易把生意jia给别人。即使设计方案采用了别的公司的,但整个制作和运作的过程也应该不会旁落”。 听赵广明这样说,陈玲和姜兴宇心下稍安。 赵广明让服务生上来一瓶北京红星二锅头,拧开盖子说:“老弟,别看这么多天你一直滴酒未沾,可哥哥看得出,你是个有量的人。怎么样,今天陪哥哥喝点儿?让哥哥给你讲讲这生意场上的事儿。对你将来步入商业圈儿或许会有点儿帮助”。 “好吧,我敬哥哥”姜兴宇心头如麻一般,听赵广明这么说也几爽快地接过酒瓶给赵广明满上,然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好,咱哥俩儿好好喝点儿。”赵广明重新恢复了平时笑mimi的神情,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儿。 二人轻轻碰了碰杯,赵广明抿了一口,说:“这京城广告圈儿的情况,我不说,估计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其实,不单是广告圈儿,整个京城商业圈儿的情况也都是这样;也不单是京城商业圈儿,上海,广州,深圳,它们的情况也都好不到哪儿去。相对来说,象你们滨海这样的城市会稍好一些,但那绝不能证明是那里的商业环境如何良好,而只能说明那里的商业不够发达,竞争还没达到如此惨烈的程度。人们都说要良竞争,也都希望要良竞争,可是利字当前,谁还会那么有理智,有良知呢”?赵广明说这番话时也是颇多感慨。 “这做生意的事情还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这次来北京,我也算是大开眼界啦”姜兴宇说:“单是这生意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就得我一头雾水,感到无所适从了”。 “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复杂。”赵广明笑呵呵地说:“这里面有一个诀窍,只要你掌握了这个诀窍,你就可以在商业场上游刃有余了”。 “诀窍?”姜兴宇顿感兴趣大增,说道:“大哥,你这可得教教我” “是啊,我也想听听大哥的高论。”陈玲也微笑着望向赵广明。 “也不是什么高论。”赵广明得意地笑了笑,说:“其实,都是十几年来生意场上mo爬滚打血泪的教训而已---- 凡事都有个两面既有它复杂的一面,也有它简单的一面。愚蠢的人呢,往往只盯住了事物的复杂结果是越研究越觉着它复杂,反而mi失了自己;聪明人则会看中事物的简单凡事都研究它的规律。只要抓住了事物发展的规律,其他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一番话真的让姜兴宇和陈玲夫fu大为敬佩了。在京城遇到的这些人,似乎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高深理论,京城自古就是风云集会的地方,看来此话一点不假 “这做生意,我们就要抓住生意场上的规律。”赵广明也是难得遇到这么感兴趣的听众,越说越觉着得意,更加口若悬河,“生意场上的规律是什么呢?商人重利轻离别,生意场上的规律就是一个字‘利’ 这‘利’字就是你在生意场上站住脚跟的诀窍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我们把利字放到最前面,从利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样棘手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感到茫然。 你说这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复杂,找不到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的敌人。我告诉你,你就从利益角度出发,去思考,去分析,你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了。人们都说政治是无耻的,美国和苏联为了对抗强大的法西斯可以结成联盟,转头就搞起冷战。日本和美国在太平洋上打得你死我活,掉头就成为盟友。这政治是无耻,生意场更加的无耻。为了共同的利益,刚骂完祖宗的人可以搂脖抱腰,称兄道弟,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老婆卖给人家。一旦有利益冲突,亲娘老子都可以翻脸不认 你们别笑话大哥说话粗,这生意场无父子,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老弟,你好好想想,你在京城这些天接触到的人和事儿,哪一件不是为了利益?那个叫什么李厚德的人为什么要接近你,表面上还投其所好,跟你探讨广告设计的理论问题。他不就是想骗取你的信任,让你为他做那个电动剃须刀的广告策划吗?还有我,我们在一起也是利益使然” “我们?”姜兴宇有些惊讶,“这些天都是大哥一直在关照我们,我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啊”? 赵广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眼睛眯得更小了,说:“老弟,整个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都是老北京广告联合会为了对抗外来公司,扩大自己影响而举办的。我们因为这个创意大赛而走到一起,你怎么能说我们之间不是利益关系呢”? 赵广明的话虽然直白,可是二人也不得不认可。 赵广明在那边侃侃而谈,听得姜兴宇和陈玲两人如醉如痴,大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一瓶北京红星二锅头被姜兴宇和赵广明喝了个精光。 赵广明满面红光,脑儿上都泛着闪亮亮的油星,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用手点指姜兴宇笑呵呵地说:“我早就看出你的酒量不小,怎么样,我没看错吧” 姜兴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陪笑说:“初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一直没敢喝酒。其实,我平时也爱这两口杯中物”。 赵广明笑眯眯地看着陈玲说:“弟媳,别看我对广告设计是一窍不通,但这看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在京城了这么多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啦,还没有一个看走眼儿的” “大哥原来会相面啊”陈玲打趣着说:“那大哥给兴宇看看,看他将来能怎么样”? “《麻衣神相》我可没学过,不过这曾国藩的《冰鉴》我可是看了不下百十遍了”赵广明得意地说着,还真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姜兴宇来。 姜兴宇根本不信什么算命,相面之类的把戏,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也笑呵呵地瞧着赵广明,任他端详。 “好好好”赵广明挑大指,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陈玲倒是十分认真,问:“好什么啊,大哥给详细说说”。nv人爱算命,即使优秀如陈玲也不能免俗。 “英姿勃发,才华横溢,此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啊”赵广明说着。 “大哥,别拿我开心了”姜兴宇摇头笑道:“不瞒你说,我十八岁前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农村孩子,连省城都没去过。如今快三十了,也还是滨海市一个普通美术教师,业余时间做点广告兼职。就是在几天前,我还和广告施工队的工友们一起做楼体外墙安装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智,饿其体肤,行弗其所为”赵广明笑呵呵地说。 有时候姜兴宇和陈玲都暗自怀疑,这赵广明究竟是什么学历,说话一会儿粗俗直白,一会儿又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后来一个偶尔的机会,陈玲巧妙地问起,结果让二人大吃一惊赵广明笑容可掬毫不隐瞒地说:“我呀,这辈子读过最大的书就是初中二年级” “那大哥你看看兴宇什么时候能起步?”陈玲虔诚地问。 赵广明又端详了一阵,说:“鸿运当头,我看就在当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陈玲关切地问。 “不过,我看兴宇面带华盖,似乎与佛有缘呐”赵广明小心翼翼地说:“这一点我也没看懂,一个能在红尘中翻云覆雨的人物怎么会与佛有缘呢”? “与佛有缘?”姜兴宇轻轻反问。其实,在他这几十年生涯中连庙都没进过,怎么能说与佛有缘呢? “那会怎么样?”陈玲忧心地问。 “天机不可泄赵广明竟然双手合什,深施了一礼,逗得姜兴宇和陈玲都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赵广明打电话叫来司机送姜兴宇夫fu回酒店休息,自己则打的回家。临分手时,赵广明还频频挥手,笑呵呵地说:“老弟,弟媳,咱们明天见,明天见还是往常的时间,我去接你们,我们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回到酒店,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赵广明一番商论的刺ji,姜兴宇睡意全无他推开窗子,贪婪地呼吸着北京的空气。京城夜晚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窗外,整个城市一派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盛世繁华景象。 “来了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发现,北京的夜景原来这么美丽”陈玲走到他身边,目光望向窗外,轻声赞叹。 “可谁会知道,这繁华的背后有多少暗流在涌动呢?又有隐藏了多少虚伪,阴险与肮脏”姜兴宇大发感慨。 “是啊,谁能想象得到,李厚德那么一个斯文有气度的老人会是个骗子”陈玲幽幽地说:“我想他今晚不会再来,也不会打电话慰问我们了”。 姜兴宇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努力把这个人从脑海里驱走。自己的一腔热情与真诚却成了被人玩和利用的笑柄,这对他的人生观都会产生不小的冲击。姜兴宇长叹一声,说:“以前光听说过有什么商业间谍,没想到这事儿还真让咱们遇上了” 陈玲轻笑,挽住他的胳膊,说:“呵呵,看来这几天你还真是大有长进啊,连商业间谍这个词儿都用上了既然能有这样的收获,我们也算是不枉来北京一趟” “你说,这赵广明对我们如此殷勤,他会不会也有什么企图?”姜兴宇已经被得有些风声鹤唳了。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陈玲说:“只是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你对他或他们公司来说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只是这次广告创意大赛的获奖者,而他们公司是这次大赛的主要发起者和赞助商。你们之间会有什么利益关系呢?” “可是,如果没有利益关系,他堂堂一个京城最具实力公司的人事部经理,为什么会对我们如此殷勤,亲自陪我们游山玩水,尽可能地满足我们的要求呢?”姜兴宇说。 “是啊”陈玲也忧心重重地说:“如果仅是为了尽地主之宜,他完全可以随便派个工作人员陪着我们就行了,怎么也不至于亲自跑前跑后的啊” “算了,不想啦”姜兴宇洒脱地挥了挥手,说:“无论这其中有什么原委,我们都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而已。等这两天参观完几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之后,我们就回滨海去,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你说,滨海的商业圈儿也会这么复杂吗?”姜兴宇侧身问妻子。 “赵广明不是说了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里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陈玲说:“怎么,有些害怕了吗”? “怕?”姜兴宇男人的豪气被刺ji出来,说:“我们不能因为惧怕而退缩不是?对我来说,越是复杂的事情,越是充满挑战的事情才越能ji发我的斗志。我们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如果再不奋起一下,那从前的斗志也会被岁月消磨得所剩无己了。 我希望,在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的公司能够步入正轨” “那我们还有一整年的时间。”陈玲说:“反正也睡不着,先想想公司的名字吧。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取一个响亮好听的名字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好的开始” 姜兴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说:“其实,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是吗?”陈玲笑着问:“说来听听,是什么”? “天宇----”姜兴宇把目光望向璀璨星空最深邃的地方,他说:“比大地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宇宙。天空和宇宙,取天外有天的意思,也暗示着我们公司的发展前景会象天空和宇宙那样广阔无边” 姜兴宇说着,周身的热血沸腾起来。 “好名字”陈玲也ji动起来,说:“兴宇,我相信你的能力,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义无返顾地支持你” 夫妻俩紧紧相拥,都把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那里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 第二天一早,赵广明果然如期来接姜兴宇夫fu去华旗公司总部----华旗大厦参观。 华旗大厦位于三环,是一幢十六层的独立建筑,整个大厦豪华气派,在高楼林立的京城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姜兴宇夫fu走下车,驻足仰望,颇为赞叹赵广明走过来,自豪地说:“整幢大厦都是我们华旗公司自己投资兴建,三年前竣工jia付使用,总投资一亿多元如今,在京城广告界有如此实力的也就剩下凯润公司了。可是最近凯润的经营出现点问题,等凯润一倒,我们华旗可就是独领风a,只手遮天了” “凯润出现问题了?”姜兴宇惊异地问。 “是啊,最近凯润的许多高层和主力设计师都纷纷辞职,具体内情我们外人也说不清楚。”赵广明笑呵呵地说,他把话锋一转,继续为二人介绍华旗公司的情况,“目前,我们华旗公司共有七个子公司,员工一千余人,业务设计电视广告、路桥广告、平面媒体广告、写真喷绘、霓虹灯亮化、吸塑还有影视拍摄和专业演出等多个领域”。 姜兴宇夫fu听得入了神,尤其是姜兴宇当他听到“吸塑”两个字时,眼睛不由一亮,问:“大哥,恕我孤陋寡闻,这吸塑是什么东西啊”? 赵广明笑mimi地用手点指姜兴宇,“我就说你是个干事业的料儿,对广告界的新鲜事物总是那么敏感。这吸塑啊,是刚从西方发达国家引进来的新的广告制作工艺,目前也只有京城、上海、广州、深圳等少数几个发达城市有。与传统工艺相比,这种工艺更加美观,高雅,先进。发展前景非常好啊我估计用不了半年就会在你们滨海出现,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在全国流行起来的” “那我一会儿可得好好看看”姜兴宇兴奋地说。 “正好啊我们华旗刚刚从美国引进来两套大型吸塑设备,这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啊做广告这一行的不能懒眼睛一定要紧盯国内外发展形式,发现新的技术就要及时了解,迅速掌握。一旦发现它有发展前景就要立刻动手。抢得先机,才能把握主动,才能在风云变换的商海中游刃有余,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是啊,大哥的话很有见地”姜兴宇由衷赞叹。 赵广明颇为得意地说:“老弟,我们华旗公司具有现在这样宏大的规模,你知道它的前身是做什么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华旗的前身是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小打字复印社“赵广明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老板就是开打字复印社起家的,当时只雇了一名小姑娘做短短的十多年时间就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你们知道华齐的成功靠的是什么吗”? “靠的什么?”姜兴宇问,他发现自己在赵广明的身上真是学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 “就是靠抢得先机”赵广明说眉飞e舞地说:“京城最早搞霓虹灯的是我们,最早引进喷绘机、写真机,用电脑做广告设计的是我们……我们创造了多少京城广告界的第一连我们自己都数不清啦” “一个普通的打字复印社竟然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这真是个奇迹”陈玲由衷地赞叹。 “是啊中国改革开放这十多年年不知创造了多少奇迹,今后也不知道还会创造多少奇迹”赵广明感慨地说:“七年前,我刚来京城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棚户区可是如今你看看,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中国这些年的变化,确实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姜兴宇说。 “这么大的一幢大厦,我们要参观也得几天时间吧。可是,我们能在北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哥给我们一些建议吧”陈玲说:“如果,我和兴宇象回滨海去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应该学习些什么”? “怎么?你们不打算留在京城发展吗?”赵广明有些惊讶,“我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只要兴宇肯留在华旗工作,我会让他领导一支设计队伍,年薪肯定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高 而且弟媳愿意留在我们公司上班,我会给她安排部主管的职务,如果还喜欢教学,我们公司会出面帮你调转工作,这京城的中学你可以随便的挑” 赵广明想得如此周到,到着实让姜兴宇和陈玲为之感动。 “大哥----”姜兴宇感到心里一阵温暖,此刻,他就觉得面前这位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就是他的亲哥,“真没想到,您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 “是啊”陈玲也附和着说:“真的很感ji你,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要借这次机会来学习的,打算回到滨海开我们自己的广告公司”。 看到姜兴宇夫fu满脸歉疚,赵广明洒脱地笑了笑,说:“滨海虽然比京城小了点,但这几年发展迅速,潜力不容小视。回去也好,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是龙总会有翻江倒海的一天。老弟既然想干自己的事业,大哥不为难你。你说吧,哪里需要大哥帮忙,大哥一定全力以赴” 赵广明iong脯拍得山响,说得如此慷慨,真的把姜兴宇夫fu感动到家了,心里原有的一丝距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兴宇说:“大哥,我就希望你能给我指一条明路,看看我适合在广告行业的哪些领域发展”。 赵广明点点头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阵儿,他说:“我看你应该先从写真喷绘这些比较容易上手的领域入手,虽然利润低点儿,但市场巨大,竞争不会太复杂,你也容易适应。 等到具备一定规模后,可以介入路桥广告领域。路桥广告需要良好的社会关系,但绝对是最省心又很赚钱的。 等到你真正发达的时候,你就应该全面出击,什么印务啦,媒体啦,影视啦之类的都要有所涉及 这样各个领域相互呼应,就会把声势造得很大。广告嘛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够响亮,谁还会用你去做宣传啊” 赵广明这个看似油滑的人物竟然会如此坦诚,三言两语就道破天机,真是让姜兴宇既感动又敬佩。他ji动地说:“好我回去就按大哥说的办那我们今天就参观写真喷绘、影视广告和吸塑这三个地方” “男子汉,做事就要干脆利落”赵广明带着姜兴宇和陈玲走进华旗大厦。整个华旗公司秩序井然,员工彬彬有礼。姜兴宇和陈玲深切看到了一个现代企业所展现出的精神面貌。 所有华齐员工见到赵广明时都必恭必敬,甚至有些畏惧。姜兴宇暗想,一位有着如此身份和地位的人,竟然能够如此礼遇自己,不由大受感动 三人路过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时,里面吵成了一锅粥。赵广明笑呵呵地说:“就是这影视广告公司最又是模特,又是导演……哪个都不是省油灯。走,我们进去看看” 赵广明说着推走了进去,姜兴宇夫fu紧紧相随。里面有男有nv七八个人,看样子是灯光师,音响师,化妆师和导演什么的。众人见赵广明和两个陌生人走进来,都闭上了嘴。 “怎么啦,爹死娘嫁人啦这一大早的就吵啊吵的”赵广明和他们说话可没有那样客气。f@。 六百零一 六百零一 “这么大的一幢大厦,我们要参观也得几天时间吧。可是,我们能在北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哥给我们一些建议吧”陈玲说:“如果,我和兴宇象回滨海去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应该学习些什么”? “怎么?你们不打算留在京城发展吗?”赵广明有些惊讶,“我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只要兴宇肯留在华旗工作,我会让他领导一支设计队伍,年薪肯定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高 而且弟媳愿意留在我们公司上班,我会给她安排部主管的职务,如果还喜欢教学,我们公司会出面帮你调转工作,这京城的中学你可以随便的挑” 赵广明想得如此周到,到着实让姜兴宇和陈玲为之感动。 “大哥----”姜兴宇感到心里一阵温暖,此刻,他就觉得面前这位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就是他的亲哥,“真没想到,您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 “是啊”陈玲也附和着说:“真的很感ji你,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要借这次机会来学习的,打算回到滨海开我们自己的广告公司”。 看到姜兴宇夫fu满脸歉疚,赵广明洒脱地笑了笑,说:“滨海虽然比京城小了点,但这几年发展迅速,潜力不容小视。回去也好,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是龙总会有翻江倒海的一天。老弟既然想干自己的事业,大哥不为难你。你说吧,哪里需要大哥帮忙,大哥一定全力以赴” 赵广明iong脯拍得山响,说得如此慷慨,真的把姜兴宇夫fu感动到家了,心里原有的一丝距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兴宇说:“大哥,我就希望你能给我指一条明路,看看我适合在广告行业的哪些领域发展”。 赵广明点点头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阵儿,他说:“我看你应该先从写真喷绘这些比较容易上手的领域入手,虽然利润低点儿,但市场巨大,竞争不会太复杂,你也容易适应。 等到具备一定规模后,可以介入路桥广告领域。路桥广告需要良好的社会关系,但绝对是最省心又很赚钱的。 等到你真正发达的时候,你就应该全面出击,什么印务啦,媒体啦,影视啦之类的都要有所涉及 这样各个领域相互呼应,就会把声势造得很大。广告嘛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够响亮,谁还会用你去做宣传啊” 赵广明这个看似油滑的人物竟然会如此坦诚,三言两语就道破天机,真是让姜兴宇既感动又敬佩。他ji动地说:“好我回去就按大哥说的办那我们今天就参观写真喷绘、影视广告和吸塑这三个地方” “男子汉,做事就要干脆利落”赵广明带着姜兴宇和陈玲走进华旗大厦。整个华旗公司秩序井然,员工彬彬有礼。姜兴宇和陈玲深切看到了一个现代企业所展现出的精神面貌。 所有华齐员工见到赵广明时都必恭必敬,甚至有些畏惧。姜兴宇暗想,一位有着如此身份和地位的人,竟然能够如此礼遇自己,不由大受感动 三人路过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时,里面吵成了一锅粥。赵广明笑呵呵地说:“就是这影视广告公司最又是模特,又是导演……哪个都不是省油灯。走,我们进去看看” 赵广明说着推走了进去,姜兴宇夫fu紧紧相随。里面有男有nv七八个人,看样子是灯光师,音响师,化妆师和导演什么的。众人见赵广明和两个陌生人走进来,都闭上了嘴。 “怎么啦,爹死娘嫁人啦这一大早的就吵啊吵的”赵广明和他们说话可没有那样客气。 “赵老板,不是我们想吵,是非吵不行”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凑过来苦笑着说:“我们手头这个广告短片,人家催得特别急本来昨天大伙儿就约好了,今天赶个早儿抢一下进度。可是大伙儿都来了两个多小时啦,人家主角儿就是不来我让他们打电话催催,他们推三阻四的,谁都不肯打” “我说黄导,你也一把年纪了。”赵广明数落着,“他们不打,你自己不会给打一个电话问问呐” 大胡子男人满脸委屈,把嘴凑到赵广明耳朵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赵广明的神情也略显尴尬。他呵呵,呵呵地干笑两声,对大伙儿说:“都别吵吵啦,把你们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安心等等” 众人默不作声,一下子散开各做各的事去。姜兴宇和陈玲相对一视,也猜不透这所谓的主角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让赵广明也畏着三分 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又很有节奏。 “哎呦各位,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早上呐是实在有事儿,来晚了,抱歉抱歉”jiao滴滴的声音还未落下开了,姜兴宇和陈玲的眼睛就是一亮。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年轻nv子走了进来。 那nv子二十多岁,身高在175厘米以上,魔鬼般的身材亭亭,面容jiao媚,长发披肩,一双美目闪着夺人hun魄的光彩世间竟有如此美的nv子姜兴宇也忍不住为之砰然心动。 那nv子顾盼之间忽然发现赵广明也在摄影棚中,急忙快步走过去,弯腰挽住赵广明的胳膊,jiao滴滴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赵经理,昨天晚上老板让我陪着他去和客户谈业务,所以,今天早上来晚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莎莎小姐也是为了公司的事业嘛,没关系,没关系”赵广明似乎打了个寒噤,挪开nv子挽他的手,略显尴尬地说:“我只是陪两位朋友参观一下的,不是特意来这里的,你们忙吧” 看样子,他是要逃,可那位莎莎小姐偏偏要难为他似的,把目光投向了姜兴宇和陈玲,说道:“原来是赵老板的朋友啊,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呢”? 赵广明还真是不敢反对莎莎小姐的话,笑容可掬地给三人做介绍:“我倒是给忘了,莎莎小姐也是滨海人呐,我的这两位朋友就是从滨海来的。“他说着指了指姜兴宇说:“这位姜兴宇先生就是本次‘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特等奖的获得者,这位陈玲nv士是他妻子”。 “姜兴宇”莎莎喃喃念叨,“早有耳闻,这次广告创意大赛的评选结果一出来我就知道是我们滨海人拿了头筹。今日一见,姜先生姜太太果然是郎才nv貌,人中龙凤啊。你们真是咱滨海的骄傲。幸会幸会”莎莎小姐热情地同二人握手。 陈玲虽然一眼就看出她是属于哪一类nv人,心升厌恶,但出于礼貌考虑,她还很优雅地和莎莎轻轻握了握手。 莎莎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内心对自己鄙夷,淡然一笑,自我介绍说:“我叫李莎莎,来京之前是滨海艺院的舞蹈老师,现在是华旗专业模特表演队的队长”。 此时的莎莎小姐语气中早已没了刚才的jiao媚,而变得成了地道的滨海口音。 滨海艺院可是一所全国有名的艺术院校,能够在那里做舞蹈教师肯定也是非常优秀的人物。可是,她为什么偏偏闯入北京在这个鱼龙杂的世界打呢?陈玲对她的厌恶不由减少了几分而升出一种惋惜之情。 “姜先生,姜太太在哪家酒店酒店下榻呢?下班后,我一定前去拜访,咱们好好聊聊,也让我尽尽老乡之谊”。李莎莎诚恳地说。 “莎莎小姐,您太客气了,我看这拜访就不必了,因为我们明天就要回滨海了。”陈玲微笑着说。 “明天就回滨海啊,真想象你们那样能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就当是为你们送行吧。”李莎莎感慨着,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说:“我来京城快两年了,一直没有时间回滨海去看看,所以特别想家,想念滨海。凡是滨海朋友来北京办事,只要我知道就一定会去拜访的”。 “是啊。”赵广明笑呵呵地说:“我们莎莎小姐可是位nv侠式的人物。这些年滨海来京城打工的人没少受到莎莎小姐的帮助。” 这倒是姜兴宇和陈玲没有想到的,看着李莎莎一脸诚恳,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李莎莎忽然想起什么,说:“上个月咱们滨海最大的广告公司----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曾派人来京考察。看那架势好象是要进军京城广告界的样子,不知道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 姜兴宇微微一笑,道:“我在滨海也不过是普通的中学美术教师,业余时间做做广告设计,对于滨海的广告界也不是很了解”。 “哦,原来是这样。”李莎莎略显得有些失望,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遇到同乡李莎莎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丝毫未影响姜兴宇和陈玲参观华旗公司的兴致。在华旗公司的参观让准备创业的姜兴宇颇受震撼。先进的技术设备,先进的管理模式,庞大的企业规模,这一切给姜兴宇思想上带来的冲击,甚至是洗脑式的。在这里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广告。象他以前在滨海多见到的那些小规模的广告公司跟华旗一比,简直就是原始的手工作坊。 创建事业就要创建象华旗这样的企业,姜兴宇周身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滨海,去开创自己的天宇广告公司 “怎么样,老弟,想不想留在这里跟我们一同创业?” 在从华旗公司总部大厦回酒店的路上,赵广明感受到姜兴宇身体内涌动着的强大力量,他笑容可鞠,试探着问。 “大哥,我还是想回滨海做自己的公司”姜兴宇果断地说。 “其实,这两年滨海的情况我多少也有些了解。广告行业的竞争随着经济的发展也是越来越ji烈了。”赵广明语重心长地说,“在这时候,你选择自己创业,难度很大。你想过没有?你缺乏的不是才华,你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你所缺的是经验----广告行业运作的经验和做生意的经验一个才华横溢却缺乏经验的人,在商业圈里打是很危险的事啊” 姜兴宇不得不点头,他心里明白,自己创业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而他对这方面简直一无所知。 “老弟,哥哥给你提个建议如何?”赵广明说。 “大哥您说吧?”姜兴宇虔诚地回答。 “我认为,目前对你来说最便捷的成功之路就是留在华旗。”赵广明说:“还是我们来时所说的,我jia给你一支设计团队,你可以通过带领这支设计团队来丰富自己的经验----管理经验,和各行各业的客户打jia道的经验。而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好处,就是可以使你在短期内积累起独立创业的第一笔资金。十万元年薪,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等你的经验和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时你再回滨海开自己的广告公司或者在京城另立户都很容易了”。 赵广明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姜兴宇也不由得犹豫起来。陈玲看出了丈夫矛盾的内心,婉尔一笑,说:“大哥,你让我们回滨海好好考虑一下吧。等兴宇自己做出了决定,我们再通知你”。 “也好,也好”赵广明笑容可鞠地说:“你们明天回滨海的机票我已经预订好了,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大哥,这么多天来,一直麻烦你跑前跑后的照顾我们,真的让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陈玲由衷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赵广明笑容可鞠地说:“我就喜欢有才华的人。能够为有才华的人做点儿事情,我心底里舒坦”! 说话间,车子行驶到了酒店的前。姜兴宇夫fu下了车,赵广明也从车上走下来,握住姜兴宇的手,颇有些伤感地说:“老弟,我是真舍不得你们回去啊这样吧,我把设计部主管的位置给你留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姜兴宇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了,他不由自主地拥抱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矮胖子。 夫妻二人回到酒店,心情颇有些沉重。陈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兴宇,你说那个李莎莎今晚会来吗”? 姜兴宇这才把那个茬口儿记起来,说:“我看不至于来吧象她这种吃青un饭的人,也就是那么顺口一说”。 陈玲微微摇了摇头,说:“可我有种预感,我们今天见面时,她几次都好象预言又止……” 正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姜兴宇走过去接起。话筒里传来jiao滴滴的声音,“请问是姜兴宇先生和姜太太的房间吗“? 是李莎莎姜兴宇吃惊地看看陈玲,陈玲向他点点头。姜兴宇淡淡地说:“我就是姜兴宇,请问您是哪位”? “姜先生好健忘啊,今天早上我们还在华旗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见面了!我是李莎莎啊,滨海老乡!”李莎莎说。 “原来是李小姐啊,您有什么事情吗?”姜兴宇礼貌地问。 李莎莎的声音恢复为地道的滨海口音,说:“本打算晚上为二位饯行,可我今晚还要陪老板去见客户,所以不能去酒店拜访你们了,实在抱歉”李莎莎的语气充满了真诚。 “哦,没关系的,将来您回滨海我们还是有见面机会的。”听到这一消息,姜兴宇感到一阵轻松。 “只有我回滨海才能和你们夫妻再见面----看来姜先生是不打算留在华旗了。” 李莎莎果然很不一般不单是李莎莎,他们夫fu这些天在北京所接触到的人,无论男人nv人,青年还是老人都充满了智慧智慧,用在好的方面是智慧,用在坏的方面则是奸诈 “其实,我们也没有最后做决定----”姜兴宇淡淡地说。 “那我就给姜先生一句忠告吧”李莎莎说:“无论姜先生选择留在京城还是回滨海,您都不要和赵广明做过多的往来”。 这句话倒让姜兴宇和陈玲大为惊讶尽管他们对赵广明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夫妻二人对赵广明可以说是充满了感ji之情。陈玲轻轻点点头,示意姜兴宇不要做声。 李莎莎继续说道:“仅仅一个月前,赵广明还是凯润广告公司的人事部经理。而在他反水前后,凯润公司最具实力和才华的设计师都被他或带到华旗,或bi得远走他乡。凯润公司的设计团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为了使华旗公司不会趁过分打压凯润的业务领域,凯润老总被迫与华旗老总达成协议,表示愿意放弃本次大赛所带来的一切利益。目前,除了他们老总留守公司外,几乎所有的高层主管都被派到上海,广州等地紧急招聘设计人才去了。 姜先生和姜太太是聪明人,我想这其中的原委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兴宇听罢这番话,不由打了个冷颤,可是等他稍稍平静下来后又觉着这个笑容可鞠的大哥不会是那种反咬主人一口的人,不由问道:“李小姐,我实在有些理不清头绪,您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些”。 李莎莎幽幽一声轻叹,“凯润公司老总对赵广明有知遇之恩,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将公司人事大权都jia由他处理。你说他突然反水,凯润公司还能好吗” “李小姐,我们来北京这些天一直都是赵广明跑前跑后的照顾我们,他对我们还会有什么企图吗?”姜兴宇小心翼翼地问。 “做人千万不要被表面所了。你们知道在京城广告圈儿里,赵广明的绰号叫什么吗----‘笑面狼’。 另外我还想说一点,这些年来,公司也好,广告届的精英人物也好,栽在他手里的可不在少数狼要是会微笑可不可怕呢? 凯润公司的老总当初就是看中他这个本事,才把他由一个普通职员提拔到人事部经理的职务,并且利用他搞得合作伙伴被迫远走海外,竞争对手七零八落。这一次自食恶果也算是冥冥中的因果吧 姜先生,我看得出您虽然很有才华,但决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赵广明这种人想吃你,你决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妙。作为同乡,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知吧。再见----”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茫音。姜兴宇缓缓放下话筒,他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然渗出一层的冷汗,他愕然地看了看陈玲。陈玲也正愕然地看着他,脸e惨白惨白的…… 回到滨海姜兴宇感到异常塌实在走下飞机时,他甚至用脚轻轻踏了踏机场的地面。 “怎么,想试试这脚下的土地塌不塌实吗?”陈玲看出了他的心思,因为在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是啊,我是想看看我这心里面塌实不塌实。”姜兴宇仰天长叹了一声,“恍如隔世啊” 姜兴宇继续感慨着,“其实冷静的思考一下,我对于赵广明的理论并不是完全认同”。 “为什么?”陈玲微笑着问。她发现在北京的这些日子,姜兴宇的思想正在悄然发生转变。 “他只说出了商人逐利的本质,并未说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商之道。所以,他的话对于指导我们经商没有多大用处”姜兴宇缓缓地说:“我们要在商海搏击,就必须形成自己的经商理念,也就是所谓的商道” “你的商道是什么?”陈玲笑问。 “我现在连商人都不是哪里来的商道。”姜兴宇无耐苦笑,“不过,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形成自己独有的商道” 姜兴宇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姜兴宇辞去在云德广告公司做设计的兼职。开始筹划成立自己的广告公司。对于姜兴宇的辞职,王云德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却也表现得有些伤感,他轻轻拍了拍姜兴宇的肩膀,说:“兴宇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一条大龙。如今,我这小庙是养不下你了,今后,你就好字为之吧” 王云德虽然平时为人较高傲刻薄,但毕竟双方在一起共事日久,听他这么一说,姜兴宇的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伤感。他走出云德广告公司,心底还真有些留恋----毕竟他的广告生涯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正走着,那个曾同他一起高空作业的广告大工大华一路小跑着赶了上来,说:“姜哥,你这次辞职是不是想自己开广告公司啊”? 姜兴宇对这个憨厚耿直的小伙子一直心存好感,说:“我正有这样的打算,而且最近就开始筹划”。 “那可要记住了----”大华兴奋地说:“等你公司开业,我、王莉还有白雪都过去跟着你干” 听大华说起白雪,姜兴宇眼前就是一亮。他虽然在云德广告公司做过一段时间设计和施工,但要论起对滨海整个广告界形势的了解,却是所知甚少。要想自己开公司,不了解广告界的形势怎么行。而那个叫白雪的小姑娘恰恰是这方面的专家。 于是,姜兴宇在白雪下班后悄悄把她约到一家环境比较幽雅的饭馆。在确认了姜兴宇要自己开广告公司的消息,白雪也很为他高兴,详细地向他介绍起自己所了解的滨海市广告界的形势和情况。 “我们滨海市最大的广告基地在平阳街,那里集中了大大小小三百六十多家广告公司,这也占据了整个滨海广告行业的百分之七十左右。而在平阳街又以江山、华府、吉强、时代、金鼎这五家广告公司为龙头,业内人士称之为五大家族。这五大家族占据了整个滨海广告市场的大半壁河山。平阳街其它中小规模的广告公司或远或近都与这五大家族有裙带关系,也是靠拣五大家族挑剩下的生意来做。虽然是他们挑剩下的生意,但加起来的数额也是相当巨大。在五大家族之中,又以黄金贵的江山公司实力最为雄厚,他们的业务几乎涉及了所有的广告领域,就是与北京、上海等城市有实力的公司相比也毫不逊 江山公司,姜兴宇早有耳闻,此次在北京又听李莎莎提起过,印象颇为深刻,至于其他的四大家族,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而白雪这个大学刚刚毕业,进入广告界没有多长时间就对滨海整个广告界的形势竟然如此了如指掌。这不能不让她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了。他甚至隐隐感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日后很有可能成为他事业上最得力的助手。一种欣赏和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 白雪并没有察觉姜兴宇神情上的变化,继续说道:“姜哥想要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如果和这五大家族没有关系的话,我建议你就不要去平阳街了。如果你想把公司做大做强,即使和五大家族关系密切,我也不建议你去平阳街”。 “哦,这是为什么呢?”姜兴宇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诚恳地问。 “因为平阳街由五大家族把持,他们已经具备相当大的实力,所以在平阳街做广告生意,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想让你做到多大规模,你就只能做到多大的规模。如果违背了五大家族的意愿,商场如战场,你会死得很惨。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白雪严肃地说。 姜兴宇彻底被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折服了,自己以前,只知道搞设计,搞安装,却从来没有留意到广告界的大形势。现在,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还象以前那样,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比较优秀的设计师,而永远成不了广告界的儿。他微笑着,静待白雪的下文。 “我建议你去长安路吧那里也有七八十家中小规模的广告公司,也算是滨海第二大的广告基地吧。而且那里是滨海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广告市场应该不小。不过,在长安路上发展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是繁华商业区,所以那里房租等相关费用也一定很高,没有自己的经营特很难在那里立足。 我研究过长安路上的那些广告公司,大家的业务范围都不是很广,但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的以霓虹灯为主,有的以手工木刻为主,有的以喷绘写真为主,还有以电脑雕刻为主的。我看姜哥到了那里就发挥自己的设计专长吧,立足应该不成问题”白雪说完,微微笑着看着姜兴宇。 白雪这番颇具见地的言论,说得姜兴宇大为叹服,感ji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很感谢你能为我做出如此精辟的分析,谢谢” 白雪甜甜地笑了,说:“我帮你作出分析,也是在帮我自己做出分析。如果姜哥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创业” 姜兴宇决定听从白雪的建议去长安路开公司。一旦下定了决心姜兴宇就不再感到困他决定用手里有限的八万元做为启动资金,开创自己的天宇广告公司 为了支持姜兴宇创业,陈玲也没闲着,整日拎着大包小裹的礼物穿梭于学校领导之间。在她的努力下,姜兴宇的工作由美术老师转为后勤闲置人员。这样的话,姜兴宇即使十天半个月不来学校一次,领导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见小不见就过去了。 姜兴宇终于找到了令他满意的房子。那是一间临街市,位置还不错,有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厅可以做营业室,还有个小卧室可以休息或存一些广告材料。房间的棚顶和四壁粉刷得雪白,地面也相当整洁。看样子只要租下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不需进行多大的改造。 房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虽然老太太的脾气有些古怪,但老人家的nv儿,年近四十的王晓玲nv士倒通情达礼,而且,就在长安路上一家建筑设计院做设计师。 姜兴宇刚和她们母nv签完租赁合同,一个背着笔记本电脑包的小伙子推走了进来,问:“请问,这房子是要出租吗”? 姜兴宇未作声,而是打量了一下来人。 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由于缺少阳光的照皮肤显得很白皙。姜兴宇还特别注意到了小伙子的手----十指纤长,右腕骨内侧的那一块骨头特别粗大,以至于在外表形成一个又红又圆的球。那时长期使用鼠标磨檫的结果。 “我们已经租给这位先生了。”王晓玲抱歉地说。 小伙子感到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开朗起来,笑着问姜兴宇,“您租这房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广告”姜兴宇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同行啊”小伙子热情而爽朗地进行自我介绍道:“我叫顾正平,以前在平阳街金鼎广告公司做设计员,现在打算自己出来单干” 金鼎公司,姜兴宇听白雪介绍过,那是滨海市广告界五大家族之一。能在金鼎做设计员对广告市场的行情一定是相当了解了。以后有机会还要和他多多jia流才是。姜兴宇想到这儿,朝对方友好地伸出手,说:“我叫姜兴宇” “姜兴宇?”顾正平默默念叨着,“这名字我好象听说过”。 姜兴宇笑了笑说:“我可不象你身出名我以前只在一家不出名的小广告公司做过设计的兼职。” 姜兴宇的意思是暗示对方不可能认识自己。可是,顾正平却根本没理他那个岔儿,依然努力地回想。突然,他惊叫起来,说:“你是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 这倒让姜兴宇大大地震惊了,还真有人关注过那个大赛 顾正平象遇到多年的老朋友那样,兴奋地抓住姜兴宇的手,用力摇着,说:“本来,我也想报名参加那个大赛的,可我当时正领着几个设计员给一家大公司做设计,等设计完工时,报名已经结束了。 后来,我听说特等奖是咱们滨海人获得的,就想找机会jia流。这下可好啦,我也在这长安路上开买卖,以后就可以向你多学习了” 顾正平说得极坦诚,姜兴宇也很高兴能结识他,两个人一拍即合,大有想见恨晚的感慨从姜兴宇找妥的房子里出来,顾正平说道:“姜哥,你的房子找好了,也得帮我找找啊” 姜兴宇正打算向顾正平多了解一些广告市场的行情,所以爽快地同意。 “我听人说,平阳街才是咱们滨海最大的广告基地,你是金鼎的设计员,为什么不在平阳街找地方,靠着金鼎也好发展啊”?姜兴宇颇有兴趣地问。 “在平阳街是很容易发展,而且,我们老总也说了,只要我在平阳街干,生意少不了我做的。可是这样一来,咱到啥时候不还得听人家的嘛。我这人就是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来。老听别人的,我这心里就不舒服”。顾正平爽快地说。 到底是年轻气盛姜兴宇暗自赞叹。这些日子以来,他接触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年纪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象北京的宋光辉,象滨海的白雪,还有眼前的顾正平。正是这些有思想,有血气的年轻人让姜兴宇产生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那一天,顾正平在距姜兴宇市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也找到了一个市。虽然,房租略高了些,但顾正平还是爽快地租了下来。 天宇广告公司很快就开张了。 所谓的天宇广告公司老板和员工加起来也只有姜兴宇一个人,设备也简陋得已经不能再简陋了。正式开业那天,他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只是用电脑刻字机刻了“开业大吉”四个金灿灿的不干胶纸字,然后把它们郑重其事的贴在了玻璃上边的亮子上。陈玲一手抱着他们三岁的儿子,一手扯下在牌匾上的红布。 夫妻二人走进房间,相对而笑。这笑是笑给对方的,各自的内心都产生了一种辛酸感。 “就这么开业了吗?”姜兴宇还有些不大敢相信。 “当然是开业了”陈玲感慨着,“喷绘机会有的,写真机会有的,雕刻机会有的,我们一切都会有的比尔盖茨不也是从零开始的嘛虽然现在是简陋点儿,但我相信今后什么都会有的”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刚把招聘广告大工的信息贴在玻璃上,一个中等身材却很健壮的小伙子就推走了进来。 来人怯生生地问:“老板,请问您这里招工人吗”? “是啊。”姜兴宇仔细打量来人。小伙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蓬蓬的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洗过了,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一身衣u也蓝缕而肮脏,光着脚穿一双黄胶鞋,其中一只的前面已经裂开出一只大脚趾。眼睛里则流lu出一种胆怯,羞愧和乞求jia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如果不是他张口询问是否招聘工人,姜兴宇可能早从兜里掏出一两块零钱把他打发了。 “你做过广告大工?”姜兴宇问,他看得出对方绝不可能是广告大工,甚至连广告界都没进入过。 小伙子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头望着姜兴宇说道:“可是,可是俺可以学啊,俺有的是力气,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姜兴宇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俺不要工钱,您给俺口饭吃就行”小伙子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俺是从内过来的。今年un天,有个人到俺家那里招工,说来滨海打工能挣到大钱。俺家那里穷,俺想给家里挣点钱,就跟着来了。 那个人把俺们十几个人送到一家个建筑工地就走了。俺们在建筑工地一干就是好几个月,可是老板一直没给俺们开工钱。俺们去找老板要钱,老板态度很好,说明天就给俺们开支。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可谁知道,当天晚上就来了一大车人,都穿着黑西服,剃*平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镐把,见到俺们就往死里打。俺们这些人连行李都没拿出来就被那帮人打散了。 俺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不敢再回工地了,俺在滨海人生地不熟的,俺一天都没吃饭了,俺……俺实在是没办法啦” 听了小伙子这番讲述,姜兴宇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问:“小伙子,能跟我说说你都会什么手艺吗”? 小伙子说:“俺在工地是做水电焊的,以前还学过架子工” 水电焊和搭脚手架,多少和广告施工还有些关系。姜兴宇长叹了一声,说:“好吧,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吧如果接到了做灯箱牌匾的活儿,你就帮我焊焊方钢骨架,安安装吧”。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小伙子兴奋得给姜兴宇连鞠了两个躬 姜兴宇急忙拦住他,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刘凯,今年二十一岁,家里人都叫俺小凯。老板,您也叫俺小凯吧”小伙子高兴起来,话也多了。 姜兴宇也为自己能帮助这样一个身陷困境中的年轻人而感到高兴,笑着说:“小凯,后面有卫生间,你好好洗个澡,然后我领你出去吃顿饭。下午,让我爱人给你买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刘凯感ji得眼睛里闪烁着ji动的泪ua。 刚刚安顿好刘凯,白雪、王莉和大华就走进来要加盟。本来姜兴宇还有些顾虑,怕王云德误会自己挖他的墙角,但看到三个年轻人态度坚决也就只好收留下来。 大家正忙活儿着,顾正平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这么多人,惊讶地说:“姜哥,今天人气ing旺啊” 话音刚落,他忽然看到正在业务接待桌前的白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姜兴宇看到顾正平的失态,急忙招呼他:“小顾,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 顾正平这才回过神儿来,白皙的脸刷地变得通红,低下头走过来。姜兴宇拍着他的肩膀给大家一一作介绍。当介绍到白雪时,顾正平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幸----幸会,幸会”f@。 六百零二章. 六百零二章. 凭着v孩子特有的敏感,白雪察觉了面前这个小伙子的异样,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众人都尽心尽力地干着自己份内的工作。公司业务表面上看也是红红火火的。可是各项费用后,姜兴宇却惊异地现他连给几个人开工资的钱都没有 白雪做业务接待每月一千元,王莉是设计员每月八百元,大华是广告大工每月也是八百元,刘凯是广告小工每月五百元。这四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正好是三千一百元 怎么辛辛苦苦地干了一个月,连几个人的工资都没赚出来呢?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姜兴宇苦苦寻找着症结所在,却百思不得其解。 陈玲看着丈夫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痛。这一个月下来,姜兴宇整整掉了六斤体重,人也沧桑了许多。她走过去,轻轻将姜兴宇拥入怀中,温柔地说 “是不是在为工人的工资愁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姜兴宇抬起头看了看妻子。 “公司的经营状况,我常听你说起;而你的格我又是最了解的。现在公司开业已经一个月了工资都没着落,你说我能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吗?”陈玲温柔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是啊。”姜兴宇喟然长叹,“可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工资没有着落,而是为什么大家辛苦了一个月,公司反倒陪钱”?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陈玲说:“我对广告这行业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外围帮你协调各种人际关系。至于,公司的具体运行情况,我想你还是应该多跟白雪和顾正平商量。毕竟,他们对于广告行业都有着自己深刻的认识”。 “是应该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公司今后的路应该如何走了”姜兴宇说,“小顾的情况和咱们差不多,我想他也一定在寻找问题所在”。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赶去公司,可是才走了两步就又犹豫起来。陈玲跟上来,变魔术般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jia到姜兴宇手中,笑道:“你是在为它愁吧”? 姜兴宇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三千一百元钱。刚好是几个员工的工资他不由惊喜地问,“这钱是哪儿来的啊”? 陈玲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知道你事业刚刚起步,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就瞒着你在外面给人做家教,辅导几个孩子写作文。这笔钱是咱们俩这个月的工资和我做家教的劳动所得”。 一股感ji之情从姜兴宇的心底油然升腾。他紧紧将妻子拥入怀中,说:“把这笔钱都拿公司去了,你和儿子这个月吃啥喝啥呀”? 陈玲爱怜地抚摩丈夫的头,无限温柔地说:“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儿子总不至于挨饿吧只要你好好干,等咱们的公司步入正轨了,还愁我和儿子吃的喝的吗”? 姜兴宇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封,感到心头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来到公司,姜兴宇把四个员工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面放薪水,一面说:“咱们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我暂时只按广告界的基本标准给大家薪水了。将来等咱们公司达了,我一定给大家补偿” 四个人分别拿起自己的那份儿工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离开。 “你们这是怎么了?”姜兴宇奇怪地问,“怎么不去干活儿啊”? 刘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五百元钱,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这可是他在滨海近半年来第一次领到薪水啊。可是,小伙子沉默了半响,把钱往桌子上一放,说:“老板,这钱俺不能要在俺最落魄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才使我在滨海找到了一口饭吃。您还给我买了许多衣物和生活用品。您对俺有恩呐咱们公司目前的状况俺也知道,才刚刚起步,这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钱俺不能拿” 刘凯话音刚落,大华也把钱放回到桌子上,说:“这钱,我也不要” “大华不要,我也不要”王莉也把钱放回桌面,然后迅躲到了大华身后。 白雪始终默不作声,她把自己的那份儿工资也放到桌面上,然后把几个人的钱摞到一起,轻轻往姜兴宇面前一推。 “你们----你们这都怎么了”姜兴宇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急忙站起来转过身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能在自己的员工面前落泪呢。 大华、小凯、王莉一同把目光投向了白雪,示意让她去劝劝姜兴宇。白雪从容而充满柔情地说 “老板,大家之所以一心一意地跟着您出来创业,是因为我们相信您的能力,更相信您的人品。就象小凯说的,这年头找到一个好老板不容易。伯乐需要千里马,千里马也需要伯乐啊。 拿我来说吧,在滨海广告界要想找一份更好一点儿的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儿。在别处干钱是好挣,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去工作,事业始终是人家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跟着您一起创业,能圆了您的梦也能圆了我们自己的梦。我们就是想跟您一起在滨海广告界,甚至在全省,全国的广告界闯出一片天地来,也不枉了我们这一生。 公司才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钱对于您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数目,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您总不能看着大家的心都冷了吧。 其实,大家今天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我们自的,事先谁也没和谁商量。做生意讲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在占据着人和,公司的前景一定会很光明的。到那时候,您再给我们补上不是一样吗” 姜兴宇依旧背对着他们,用力地一挥手,打断了白雪的话,说:“你们都别说了大家的心意我知道,大家能够跟着我姜兴宇一起吃苦,一起创业,我就已经很感ji了。我不能再把你们的工资也搭上。这事儿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否则的话,大家一拍两散,我马上就把公司关走人” 姜兴宇的态度如此坚决不容置疑,局面顿时陷入尴尬之中。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三分钟。白雪轻轻叹了口气,把钱拿起来重新放给大家,微笑着说:“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先拿回去吧。为公司出力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惹得老板不开心”。 众人都散开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姜兴宇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径直走进后面的小卧室中,把关上。 白雪略略犹豫了一下,推开小卧室的轻轻走了进去。 姜兴宇坐在小边上,眼睛还是湿润的,见到白雪进来有些难为情起来。 白雪俏皮地笑着坐到他对面的小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姜老板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几个感动成这样子啊”? 姜兴宇故作从容地笑了笑,说:“真的很感ji你们。可是,我却不能使公司的效益马上好起来----” “老板,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一下呢?”白雪笑地看着姜兴宇,俏皮地说。显然对于公司目前的窘迫状况,白雪早就做了分析 姜兴宇眼睛就是一亮,说:“你说说看”? 白雪狡诘地一笑,说:“你此刻一定很奇怪。我们大家每天都起早贪晚忙个不停,为什么还能赔钱呢”? 这话一下子说到姜兴宇的心坎上,急切地说:“我这些天以来,一直在寻找问题的答案。我们公司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今天早上,你嫂子还说要我和你探讨一下我们公司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好啊,那我可就直言不讳啦。”白雪爽快地说。 姜兴宇急忙起身给白雪倒了一杯水,说:“你慢慢跟我说说”。 “老板,这是不是就叫礼贤下士啊。”白雪双手捧着水杯,朝姜兴宇甜甜一笑,言归正传,“其实,我们公司的哪个环节都没有出现问题。我这么说,您相信吗”? “没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姜兴宇了。 “我是说咱们公司的哪个环节都没出现问题,不等于说公司就没有问题。”白雪再次强调,“我们公司的问题出在整体的展思路上”。 “白雪,你这得跟我好好说说”姜兴宇诚肯地请求。 “你还记得在开公司之前,我们之间的谈话吗?那时我就说,在长安路上开公司不一定要多大的规模,业务范围也不一定要很广泛,但必须有自己的特 你的特点是擅长设计,应该走设计的路子。可是,我们开业以来这一个多月,你的设计才华根本就没有挥出来,不是吗?”白雪反问。 姜兴宇回忆着,果然如白雪所说的那样,公司的设计几乎都是王莉在做,只有在几个规格较大的牌匾上自己才提出了一些改进的建议。王莉是个优秀的设计员,但不是设计师。而设计员和设计师的主要区别在于,设计员只要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平面设计软件就可以了,而设计师则需要更多的独到的创意。姜兴宇惭愧地点点头。 白雪继续说:“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放弃自己设计的特长,平时多给王莉一些建议,使王莉逐渐接受你的设计思维,由一个优秀的广告设计员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广告设计师。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它会在公司展的长期过程中逐渐显1u出它的效力,但不是解决我们目前所面临问题的良方”。 白雪分析得头头是道,竟让姜兴宇升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白雪继续说道:“要解决我们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困难,就必须先找出问题的根源。我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是以做小规模灯箱和牌匾为主。我们这种经营方式是整个广告行业中最低层的苦力劳动。 做这种小规模的灯箱牌匾表面上看有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的利润,好象很赚钱。但实际上做一个牌匾从设计,到制作,再到安装往往需要两天的时间。即使做一个小规模的牌匾可以获得一百元利润,但除以两天,则每天只有五十元的利润。而就算是可以几个牌匾在一起套着干,而大华和小凯即使整天不闲着,他们一天也只能完成四到五个。这样计算,我们在灯箱牌匾上一天最多也只能赚二三百元。加上王莉刻字、印菜谱,印名片这样的零活儿所得,我们一天也只能有三四百元的利润。而我们一天的费用却达到了五百元左右。”白雪说完,默默地看着姜兴宇的反映。 听了白雪这番话,姜兴宇豁然开朗自己苦思多日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竟然在白雪这三言两语间迎刃而解,他不由得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升出一种既崇敬又怜爱的情感。他豁然站起身,感慨着,“是啊,我们目前的状况就是象你所说的在做广告行业中最费力有最不赚钱的行业。这种状况必须迅改变” “是应该改变了”白雪也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 “我打算先加强对王莉的培养,坚持走设计的特e之路,为公司长远利益做铺垫。 此外,要想尽快摆脱目前的困境,还需要从加强施工力量入手。目前我们活源不少,但仅靠大华和小凯干不过来。经过这一个月的锻炼,小凯基本具备了广告大工的能力。我打算再招聘两个小工,让大华和小凯分成两组,各带一名小工。这样,做零活时两组各干各的,我们每天牌匾的产量就会增加一倍,单靠这一项保本应该不成问题。而一旦接了大活儿,他们两组再合二为一。”姜兴宇说完征询白雪的意见。 “这样量化的生产模式扭转亏损局面倒是不成问题,可还是没有摆脱做广告行业最底层劳动的经营局面啊。”白雪说:“不过,以我们公司目前的状况和实力也只能如此了”。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姜兴宇急切地问。 “我倒是有一条彻底使我们摆脱苦力的办法,不过时机还未成熟,算啦,先不说了。”白雪望了望姜兴宇言又止。 正在这时,顾正平推走了进来,见到这情形,爽朗地笑道:“姜哥,白雪,你们躲这里密谋什么呢”? 顾正平这小伙子最大的优点就是1i儿特别勤快。自打开业以来,他是每天必须到姜兴宇这里来报个道。其实,不单是天宇公司,整个长安路上的广告公司就没有他没去过的。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上姜兴宇这里来。因为,在天宇公司,他不但可以向姜兴宇请教设计方面的问题,两个人还可以在一起探讨公司的运作方式,而且,更主要的是能够看到美丽而文静的白雪。 可是,白雪对这个优秀的小伙子似乎没有什么好感,更提不起兴趣。 “小顾,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这生意如何做下去的问题呢。”姜兴宇对这个爽快的小伙子倒是大有好感,忙拉着他坐下,说:“也说说你的意见吧,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顾看了看白雪,拍拍脑袋说:“我今天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咱们两家目前的经营状况差不多,都是在做整个广告行业最底层的零散牌匾加工。这是出苦力的买卖”顾正平爽快地说。 姜兴宇和白雪相对一笑。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打算增强施工和安装的能力靠数量弥补亏空。”姜兴宇坦率地说。 “那不还是出苦力嘛”小顾摇了摇头,说:“虽然这样暂时不至于再赔钱,但搞得人困马乏,终究不是解决之道”。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姜兴宇问。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o1薪”顾正平狠狠地说:“我的解决办法是进大型广告设备----不是喷绘机就是写真机,先进来一个再说” “和我的想法一样”白雪兴奋得惊叫起来。看到白雪如此赞同自己的观点,顾正平更得意了,说:“我们之所以被迫干着苦力,就是因为我们没有钱,买不起大型广告设备。我可不想老在这广告行业的最底层怎么也得往上爬” 姜兴宇不由得被这两个年轻人大胆的想法惊呆了----无论是喷绘机还是写真机,至少也得十七八万。他现在可是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如何能进得起那样大型的设备啊。而顾正平的情况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姜兴宇问道 “小顾,你手里有那么多资金吗”? 顾正平依旧爽朗地说:“本来我还剩下两三千余钱,可是这个月下来都赔光啦” 白雪不禁哑然失笑,姜兴宇也连连摇头。 顾正平也觉得有些沮丧,不过马上就恢复往日的爽朗,说:“这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听我妈说了,她在乡下和我爹给我攒了七八万块钱,本来预备给我盖新房子,结婚用的。我把这份儿钱先拿来用。剩下的一部份先找亲戚朋友借借。实在借不到,我就动员我爹我妈把房子地都卖了。我就不信凑不到买机器的钱” “小顾,你这可是把你们一家人的身家命都押在一台机器上啦”白雪也被顾正平这种义无返顾的气魄惊呆了,说:“这种说好廷点叫有魄力;说得难听点叫赌徒习气” “赌徒就赌徒呗”顾正平不服气地说:“要想在生意场上前怕狼后怕虎哪成啊有时候就得具备点破釜沉舟的勇气。赌成了,咱就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赌不成,咱谁也别怨,拿个破碗,拄个竹棍儿,要饭去” 白雪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姜兴宇既为顾正平的魄力所震撼,又在思考自己是否也应该象他那样放开手脚博一下。因此,也默不作声。 顾正平见二人都不作声,继续说道:“姜哥,如果咱们都进机器,你打算进哪样儿。咱俩可得商量好了,别整一块去,将来相互竞争起来伤了和气”。 姜兴宇略一思考,说:“如果,我要进就进写真机,主要做室内生意。这样可以更好地挥我设计的特长”。 “好那我就进喷绘机,主要做室外了”顾正平起身告辞,说:“我这就筹备钱去。姜哥,你也抓紧啊” 顾正平说走就走,来来去去总象一阵风。姜兴宇每次和他在一起就会想,如果自己年轻个六七岁该有多好啊 与顾正平和白雪的谈话,让姜兴宇大为感慨。他感到自己目前对于广告界的了解程度以及做生意的技巧还比不上这两个年轻人。眼下,他就象是一个被点了道的武林高手,纵有一身绝世武功也丝毫挥不出。而这个道就是经商的理念----所谓的商道 姜兴宇始终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对行业的了解程度和经商技巧这些小的聪明,而应该是商道。只有商道才是大智慧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兴宇躺在上,辗转难眠。 陈玲扭开灯,坐起身,问:“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想公司的出路。”姜兴宇说:“今天白雪和顾正平都提到购买大型广告设备才是摆脱目前困境的最佳途径。他们的说法很有道理”。 “你考虑清楚了吗?”陈玲关切地问。 “引进大型广告设备确实是公司展的必由之路。但就目前的条件来说,时机还很不成熟,我也是在矛盾之中。”姜兴宇忧心重重地说:“不过,真正令我困扰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始终不能形成自己的经商理念”。 “经商的理念怎么可能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呢?我看你还是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吧。”陈玲说:“只要你不停止对商道的思索,总有一天会形成自己理论的”。 “到那一天,或许我就能真正做到翻江倒海,呼风唤雨了”姜兴宇感慨着。 “你以为自己是龙王啊,还翻江倒海呢”陈玲嗔道:“人最现实的就是当下。你只有解决好了当下的问题,才能有多余的jig力去考虑未来。所以,我给你一夜时间去考虑要不要买大型广告设备的事,明天早上告诉我答案。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 陈玲说完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姜兴宇凝望着妻子安详而优美的睡姿,过了好一阵儿,才轻叹一声,关上灯。 黑夜很快就过去了,黎明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陈玲这一夜睡得特别塌实,她睁开眼睛,微微侧过身子----姜兴宇正双手枕着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头上的天1a板,根本没有觉自己已经醒来。 陈玲轻轻将头依在丈夫宽阔的iog膛上,说:“怎么,这个问题还让你一夜未睡吗”? “玲----”姜兴宇深沉地说着,“我已经想清楚了----” “好啊”陈玲轻声地呼着,“说说吧,你的最终的想法----” “我决定购买写真机了尽管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尽管一台写真机价值十七八万,我也决定要购买了!”姜兴宇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在北京时,赵广明就曾说过,干广告这行就不能懒,目光一定要紧盯广告界的最新动态,只有抢得先机才能把主动权攥在手里 我分析过了----目前,写真机虽然在北京、上海等地已经十分普遍,但在滨海还属于刚刚起步,展空间十分巨大。所以,我相信引进一台写真机肯定会为我们带来转机” “这才是我知道的姜兴宇”陈玲微笑着说:“你能用赵广明的理论来指导你的行为,说明你已经开始感悟自己的商道了”。 “这就是在感悟自己的商道了?”姜兴宇了。 “虽然都是做出购买大型广告设备的决定,但你与顾正平和白雪有着本质的区别。”陈玲微笑着说:“顾正平和白雪是凭借他们对广告行业的熟识程度做出决定;而你则是用自己所知道的有限的理论做出判断。 这是技巧与智慧的区别我相信天宇的未来会在你的手里走向辉煌” 听了陈玲这番分析,姜兴宇也开朗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真的开始感悟商道了”? “言归正传吧”陈玲微微一笑,问:“最新式的写真机多少钱一台,我是说效果最好的?” “普通的十七八万,最新款式怎么也得二十万吧。而且,一旦进了写真机,那相关的配套设备和材料也得进来。如果这样算下来的话,想要做写真生意,最少也得需要二十三四万资金。”想到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资金,姜兴宇刚刚开朗起来的心情有暗淡下来。 陈玲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起身下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个号码。 “这么早,你给谁打电话?”姜兴宇惊讶地问。 “财神”陈玲俏皮地说。电话通了,陈玲甜甜地说:“大姨,这么早就把您吵醒实在不好意思”。 “你这小丫头能想起给大姨打电话,大姨就很高兴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充满慈爱的声音,“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还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儿?”陈玲温顺而乖巧地说。 “哦,我知道了,你们的公司开起来了吗?”那个充满了慈爱的声音说。 “公司已经开了一个月了。”陈玲说:“目前,兴宇他想要进一台大型广告设备----写真机。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进设备是好事情啊,说明业务确实需要。”那个声音说:“你们能够迈出这关键的一步我就替你们高兴说吧,需要多少钱”? “兴宇说得二十三四万吧。”陈玲说。 “那就二十五万吧”那个声音丝毫没有犹豫说:“一会儿上班后我就让财会室的人给你们打过去。不过咱们在商言商,以后你和兴宇的生意要是做好了,这笔钱可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啊” “谢谢您,大姨”陈玲高兴地说着。 看着陈玲挂断电话,姜兴宇惊愕半响才回过神来,问 “大姨?你哪儿来这么一位有钱的大姨,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陈玲甜甜一笑,说:“我娘家的事儿,怎么能什么都让你知道” 陈玲的语气忽又一转,郑重地说:“兴宇,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不好的消息?”姜兴宇心头就是一愣。 “昨天,我看电视时看到了那个威利斯电动剃须刀的广告----”陈玲缓缓地说,“正是用的你那个创意……” 姜兴宇怔住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足足过了三分钟。陈玲来到他身边,温柔地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姜兴宇这才回过神来,奋力挥了挥手,说道:“就当是个教训吧” 陈玲幽然叹了一口气,轻轻将丈夫抱住。她知道姜兴宇说得虽然轻松,但这件事却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结。 陈玲这位大姨是陈玲姥姥姥爷从医院里拣来的弃婴。他们给孩子取名叫林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骨养育,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比陈玲的母亲还要好。林影长到十八岁时,她的亲生父母找上来,把林影接回了常河市老家。林影的父母感ji林家人的恩情,始终没让林影改换名字。 说起林影,那在常河市可是位家喻户晓的v强人,也就是她在常河市商界书写了一个有一个的神话传奇。 林影在跟随亲生父母回到常河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在市机关直属幼儿园做了一名幼儿教师。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五十五岁的林影提前预退后,天生就闲不住的个促使她寻找新的人生方向,最后选择了下海经商。这些年的幼儿教师生涯,让她结识了市机关里面众多实力派人物,也为自己编织下一张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有了这张关系网为背景,她的生意一直出奇的顺利。最初进入建筑行业,没几年就由白手起家,展成为常河市有名的建筑开商,固定资产几千万 不安寂寞的林影,并不满足已取得的成绩。这些年,她看到建材生意日渐红火,毅然转型。凭借着她与市里特殊的关系,投资三千万买下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常河市水泥厂。 短短两年时间,一个拥有数百名职工,破败不堪的老厂在她手里奇迹般复苏。目前该厂多生产的水泥,不但垄断了整个常河石建筑市场,而且远销全省。 林影不是忘恩的人,事业上的巨大成功,并未使她忘记林家人的养育之恩。她无论生意怎么忙,每年都要o1时间来滨海和陈玲母亲这些兄弟姐妹相聚,叙说骨亲情。而在这些侄男外v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陈玲了。她总认为陈玲是他们中最具商业天赋和才华的人。在陈玲读大学时,她就曾几次要把陈玲带到自己身边加以培养,好让陈玲跟着自己做生意。可是,陈玲外表虽然柔顺,温存实际却是个很执拗的人,她的兴趣只放在了教书育人的行业上。 “如果将来我拥有足够的钱,我就去西部办一所希望学校,让那里上不起学的孩子也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林影听了陈玲如此表白后,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了,只得尊重陈玲的选择。但在林影心底里对于陈玲不能进入商界施展自己的才华始终感到遗憾和无奈因此,她在听说陈玲夫fu要开办自己的广告公司时异常兴奋,还屡次要强他们夫fu去常河,听她面授生意经呢。 有了林影这样一位财神爷似的人物资助,姜兴宇很快就把写真机购置进来,而且是国内最新的款式 家里有了应手的家伙,姜兴宇的底气也足了。为了开展写真任务姜兴宇又招进四个工人----设计员李娜,写真机作员王冬梅和广告小工王强、杜志刚。 写真机的引进,果然给天宇公司的经营模式带来转变。公司业务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与此同时,姜兴宇的经营理念也在悄然形成----要想干事业,没有先进的技术设备是不行的。你有多少设备就会有多少业务,不能因为惧怕风险而不进行投资 顾正平回到老家果然说服他的父母卖房子卖地为他凑够了购买喷绘机的钱。顾正平兴高采烈地回到长安路,不但带回一台崭新的大型喷绘机,还带来一个皮肤象他一样白皙,笑起来鼻子总往上翘的可爱v孩儿。 顾正平指着v孩儿给姜兴宇介绍,说:“这是我亲妹妹,叫顾慧兰她这两年在深圳一家公告公告做业务经理,这次被我生拉硬拽的催了回来帮我的忙。这下可就好了,有她在,我就不愁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了。她就相当于你们公司的白雪” 见到顾正平如此信心十足,姜兴宇也真心替他感到高兴。当下带领大华小凯等四个工人帮顾正平往正平公司搬运喷绘机。 正忙活儿的时候,大华忽然轻轻拉了拉姜兴宇,指着大街上一个个子不高,长得胖胖的中年人,说 “姜哥,你看那个人不是咱们原来公司的王老板吗”? 姜兴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就是他原来做兼职那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王云德。 只见王云德夹着手包,依然象从前那样趾高气扬地走着。一面走一面用鄙夷和不屑的目光观察着街路旁边的商家。 “他不在他的公司里跑长安路来干什么?”大华奇怪地问。 “看他的样子,好象是在找房子。”姜兴宇自己尝过找房子的苦头,对于找房子开店铺是深有感触。 当初,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广告公司在长安路上落户时,原有的那些广告公司并未对他们产生过多少兴趣。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两家公司相续引进了大型广告设备,使得原来的公司对他们都有些刮目相看。这两家不起眼的小广告公司也开始走进大家的视野。 长安路上的广告界本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平衡局面,可是由于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广告的进入,使得这种平衡局面遭到破坏。短时间的动和似乎不可避免。弱强食,实力弱的一方会被淘汰出局,而实力相差无几,互相都无法吃掉对方时,无论曾经争抢得如何鲜血淋漓,总会达成最后的共识。 商人重利,这是广告界的生存规律,也是整个商界的生存规律 房主,也就是王晓玲的母亲,那位六七十岁格古怪的老太太突然来到天宇广告公司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把房子继续租给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兴宇大为骇然----后来才知道这是王云德搞的鬼----他急忙打电话找来王晓玲。 王晓玲好说歹说算是把老太太劝走,说第二天给姜兴宇答复。 姜兴宇靠在椅子上,睁着眼睛神情木然地看着玻璃整整一夜未眠外的天e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向他的公司走来。他突然意识到----夜就这么过去,天亮了。 姜兴宇急忙起身去开他这才看清那个匆匆走来的人竟是王晓玲 王晓玲的神e看起来相当憔悴,脸上没有化妆,头也有些蓬一双眼睛红红的浮肿起来。二人在口对视了一阵儿。姜兴宇无奈地,说:“大姐,您这么早就来了----” 王晓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走进公司,坐在椅子上,将背包放在身前。 姜兴宇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王晓玲侧面的椅子上。二人之间隔了一张小小的茶几。 沉默了一会儿,姜兴宇轻轻问道:“大姐,您劝说的结果怎么样”? 王晓玲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妈这个人,一辈子为我们这些做儿v的吃了很多苦。也许就是年轻的时候吃得苦吃得太多了吧她这格有些特殊。 平时,我们说什么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些。可是,她一旦上来脾气,我们谁的话,她都不听。她年岁又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我们也不敢太拗着她的格 王晓玲说着,泪水又涌了上来。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叠钱,说:“姜老板,我已经尽了力了。这是剩下那四个月的房租,一共两万六千块钱----” 姜兴宇看了看茶几上的钱,有望了望王晓玲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道:“老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我也不想走法律途径,事情也就这样吧”f 【……六百零二……】a!! 六百零三. 六百零三. “姜老板,您----您真是个好人----我----我谢谢您了”王晓玲站起身就要给姜兴宇鞠躬。姜兴宇急忙拦住她说:“大姐你千万别这样大娘的年岁和我母亲也差不多,我理解----” 王晓玲更加热泪盈眶,从背包里又取出一小叠钱,说:“我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这是两千块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千万要收下” 姜兴宇把钱重新塞进王晓玲的背包,扶着她重新坐下,说:“大姐,这事儿和你无关,我不能要你的钱。公司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就放心吧” “姜老板,你----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呢”王晓玲一时感动得无话可说,哽咽着。 姜兴宇洒脱地笑了笑,说:“就当是我们为大娘做了一件晚辈应该做的事吧” 王晓玲站起身动情地说:“姜老板,这件事是大姐对不起您。如果,您不介意就认下我这个姐姐,咱们来日方长” 姜兴宇见王晓玲说得如此诚恳,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爽快地说道:“好我认你这个姐姐” 公司刚刚开业就面临着失去立足之地的倒闭局面,员工们的情绪都很激动了,就连一向冷静能干的白雪也乱了分寸。 姜兴宇知道此刻需要自己出面来主持大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大家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句话----在决定开这个公司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做生意,说不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儿。遇到事情,咱们解决了不就行了嘛所以,我说,咱们大家都应该冷静一下----” “是啊你们姜哥说得对”一个女性温柔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陈玲满脸微笑地推门走了进来。她的神情依旧是那样优雅,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 “嫂子”,“嫂子您怎们来了?”白雪,王莉忙迎上去打招呼。 陈玲娴雅而微笑地朝众人打招呼,走到大华和小凯身边时,还特意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径直向姜兴宇走去。 “你----你怎么来啦?”姜兴宇此刻看到陈玲,心里暖暖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陈玲朝他微微笑了笑,转过身朝众人微笑着说 “我听兴宇说了,咱们公司目前遇到了一些问题。可这些问题是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公司,一个企业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困难吗”? 陈玲的微笑和她优雅的语调很快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年轻人。大家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望着陈玲就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陈玲继续说道:“遇到了困难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被困难吓倒或者采取一些极端方式吧要解决问题,还需要我们静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古人说,每临大事有静气,就是这个道理啊我看这样吧,大家都静下心来,一起想想办法,然后都说说各自的想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陈玲的话。白雪望着陈玲,看到她优雅沉着的神态心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的情感。 陈玲沉默了一会而,微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暂时都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我看咱们不如先把设备都搬到施工场地那边去。反正,咱们有应人的设备,位置不好也不至于饿着?大家说,我这办法怎么样”? 公司刚开业那阵儿,姜兴宇曾租下一个工厂的废弃仓库做为施工场地,眼下竟然成了他们渡过难关的关键。 白雪振作了一下情绪说:“我看,我们现在更应该打起精神来。我们虽然,暂时搬到了施工场地那边,地址偏僻了一些,但这苦难不是我们不能弥补的。只要我们大家多出去主动跑跑业务,拉拉客户,活源不至于会少多些”。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看法和观点,陈玲对白雪这个小丫头也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走过去亲昵地拍了拍白雪的肩膀,说对大家:“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现在遇到的困难也不是不能克服。让我们团结起来,共同度过难关,怎么样”? 陈玲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大家的情绪也高涨起来陈玲继续给大家大气,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发愁的呢?我提议,咱们大家都笑一笑,加加油,怎么样”? 她微笑着身出手去,用目光鼓励着每一个人。白雪首先走上去,和陈玲用力击掌。王莉抹了抹泪水也微笑着走上去,然后是李娜,然后是王冬梅,然后是大华,刘凯,王强和杜志刚。 看着这么动人的场景,姜兴宇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这一晃,姜兴宇和他的天宇广告公司搬到那个偏僻的仓库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大家都很努力主动跑出去拉业务,可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是不可逆转地衰败下去。而且,还有一件更令他们震惊和气愤的事发生----王云德的云德广告公司开在了他们原来的位置上 就在姜兴宇和员工们都对公司的前景感到垂头丧气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人轻轻推开了仓库的门,柔声地问 “请问,这是姜兴宇的天宇广告公司吗”? 白雪迅速打起精神微笑着迎了上去。她走到跟前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原房东老太太的女儿----王晓玲。她的笑容顿时凝滞了,不冷不热地说:“怎么----怎么是你啊?是你妈妈让你来看看我们的吗”? 待人和善彬彬有礼的白雪竟然也这么和自己说话,王晓玲知道这些员工因为搬家的事对自己误会很深。她无奈地笑笑了,说 “白小姐,我是来和你们姜老板谈一些重要的事情,请问他在吗”? 姜兴宇闻言急忙走过来,热情地说:“是大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一面请王晓玲到里面坐,一面吩咐王莉给客人倒水。 看到姜兴宇表现得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王晓玲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她接过王莉递过来的水杯,并没有喝,而是起身打量起仓库的环境来。 看到姜兴宇他们如今困守在如此简陋的环境,心头不由一酸,愧疚地说:“兄弟,想不到你们现在的环境这么艰苦----” 未待姜兴宇回答,王莉在一旁冷冷地说:“这还不是拜您母亲所赐嘛” 姜兴宇急忙阻止王莉继续说下去,把他们都远远的打发走了,然后向王晓玲道歉,说:“大姐,孩子们不懂事,您可千万别介意”。 王晓玲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是我没办法说服我母亲,我对不起你们才是”。 “事情都过去了,大姐就别挂在心上了。”姜兴宇宽慰她。二人重新落座。 姜兴宇问:“大姐,您今天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王晓玲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一扫刚才的忧伤,笑着说:“兄弟,大姐这次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啊,您说来听听----”姜兴宇微笑着问。 “我给你们联系了一份大活儿”王晓玲兴奋地说。 这可真是雪中送碳啊员工们闻听此言,也都悄悄地躲在一旁偷听。姜兴宇也感到又惊又喜。 王晓玲说道:“我有一个同学在咱们滨海文联工作,还是个小头头。 今年由咱们滨海文联牵头,联合了市委宣传部等几个单位要举办一个‘民间艺术博览会’。届时将邀请全国各地的民间艺人齐聚滨海。 这也是为了宣传咱们滨海,打造咱们滨海城市文化品牌形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那可是件好事啊”姜兴宇从王晓玲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令人兴奋的气息,继续听王晓玲说下去。 “我同学刚好负责这次‘民间艺术博览会’的会场布置和广告宣传工作,我就向他要下了其中会场布置和平面广告宣传的部分”王晓玲说完,兴奋地看着姜兴宇,说:“怎么样,兄弟,有没有兴趣和我去跟他谈一下”? 姜兴宇兴奋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抓住王晓玲的说,说:“谢谢谢谢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大姐这笔生意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救命啊” 员工们听到王晓玲的话也都兴奋起来大家一起拥着白雪走到王晓玲身前。白雪颇难为情地说道:“大姐,我----我们误会您了” 王莉见白雪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干脆跑过来深鞠一躬,爽快地说:“姐姐,对不起” 王晓玲也被这群年轻人的情绪所感染,她一手握着姜兴宇的手,一手拉着白雪,动情地说:“上次,我妈听信了小人的挑拨,把你们害得那么惨,而你们却如此通情达理,我----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可是,我是搞建筑设计的,对于广告行业什么都不懂,也一直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这次,我们同学聚会,听我那同学说起这件事儿,我就想到了你们。 我所做的只是搭个桥儿,剩下的事还得你们去谈”。 王晓玲这番朴实的话语,说得大家都很感动。 姜兴宇领着白雪在王晓玲的引见下和王晓玲的同学接上了头。那是个颇有艺术气质的中年男子,名叫黄问,是滨海文联的主任。 黄问在了解了姜兴宇的公司规模后,流露出颇不信任的神情。只是碍于王晓玲的面子没有明说而已。 白雪看出了黄问的疑虑,颇为自信地说道:“黄主任,我们公司是以广告创意和设计为主。我们公司的设计队伍在咱们滨海可是一流的。如果您还有什么顾虑,不妨让我们做一个方案,由您亲自审查”。 “好啊”黄问呵呵地笑着,对王晓玲说:“老同学,这次民间艺术博览会是咱们市里头一次搞这样的活动,市里面很重视的,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本来,我打算找一个规模大一点儿的公司来做。可是,既然你说了,我就给老同学这个面子。不过,咱话得说回来,我这也是上挤下压的差使,要是姜老板拿出的设计方案上面通不过,我可也就无能为力了”。 听黄问这么一说,王晓玲的心顿时紧张起来,说:“老同学,这是你说了算的事情----” 白雪见状拦住王晓玲的话说:“王姐,您就放心吧。我们姜老板是‘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我们对我们公司的设计能力是很有信心的” 王晓玲心下稍安,望向黄问。谁知黄问却突然兴奋起来,对姜兴宇说:“原来姜先生就是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啊失敬失敬” 姜兴宇急忙谦逊地回答。 黄问继续兴奋地说:“咱们文联就是为了文艺界的专家服务的。我们听说是咱滨海人得了广告创意大奖后就一直想找到获奖者。这是咱们滨海的骄傲啊 姜老板原来是自己开公司的啊,这样好这是咱滨海文艺产业化的典型啊,咱们文联一定鼎力支持这份活儿,我拍板,就交给你们了” 听了黄问这番坦率的表白,姜兴宇、白雪和王晓玲都兴奋起来姜兴宇道:“黄主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黄问摆了摆说,道:“姜老板,我听晓玲说,你们公司现在就安置在一个旧仓库里,这样可不行啊。到时候,肯定有市里和我们文联的人去你们公司那里检查施工进度。你们得抓紧时间搬到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啊” “黄主任,您放心。”姜兴宇说:“我们也在抓紧时间找房子呢,近期内肯定解决” “好”黄问说,“我看姜老板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给你个期限,咱们七天为期如何”? “好的,咱们就一言为定”姜兴宇朝黄问伸出手去。这个为人坦率毫无官场作派的黄主任给他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从黄问那里回来,姜兴宇和白雪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白雪不无忧虑地对姜兴宇说:“老板,咱们找房子都找了一个多月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源。你说,咱们这七天时间能找到吗”? “我也知道难度很大,可这笔生意对于公司的意义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只能搏一下啦”姜兴宇叹了口气,语气一转,说道:“我前天在长安路上走看到有一所大房子要出租,我们不如去看看”? “你说的房子我知道,一百多平方米你知道租金得多少吗?”白雪惊异地问说:“那么大的面积,而且又在黄金商业街上,少说月租金也得在两万左右啊” “两万也的租了”姜兴宇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条件不是很苛刻就定下来” “好吧”白雪心里清楚姜兴宇对这笔生意的渴望,她也知道这可能是挽救公司命运唯一的机会。 姜兴宇和白雪在那间房子门前,约见了房主。房主是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带一幅金丝边眼镜,和姜兴宇差不多大年纪,却天生流露出一种尊贵的气度和举止。 他打开门,彬彬有礼地请二人到房间内参观,自己则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并不多说话。 房子确实很大,房内有卫生间,两个卧室和一个营业大厅。卧室一大一小,大的约二十几平方米,小的也有十六七平方米,而营业大厅则足有百十平方米。如此大的面积,房租肯定会令他们难以接受。 房主走到姜兴宇和白雪面前,说:“二位,这房子已经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如果你们还满意的话,我们进一步谈谈价钱如何”? “房子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大了。”姜兴宇坦率而无奈地说:“以我们公司现有的规模和能力实在负担起这么高的费用”。 “姜老板是做广告生意的。”房主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您做生意的理念如何,我可是不这么看的。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做生意的理念”? “当然想了。”白雪谦逊地说:“还请您多指教”。 房主微微一笑,说:“我的经营理念是要充分尊重客户,以客户为中心营造我们的经营环境。就以你们广告行业来举个例子吧。 我去过滨海许多象你们这样的广告公司,也去过较大规模的。这些公司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乱。没有单独的接待室,也没有单独的设计区,有的甚至连安放机器的车间也都混在一个大厅里。而一些规模小一点的公司连个单独的经理室都没有。走进去之后,环境很吵杂,很难让人静下心来去谈业务”。 这番话,说得姜兴宇和白雪暗暗点头,不由得对这个房主的身份和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对他的经营理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做生意的人总有推销自己的一套方法。房主话题一转,说道:“以我这个房子为例吧。你们可以利用大一点的卧室作为经理室,给客户创造一个幽静的洽谈业务的空间,一般大型的客户对环境的要求是很高的。你们有这样一个相对清幽的环境而其他公司,那你们的竞争力自然就在无形中得到提高。 那个小一点的卧室在白天可以做施工工人的临时休息室,晚上可以做值班室。值班室的作用不用我多说了,说说临时休息室吧。这个在其他公司一般是没有的。施工工人从外面施工回来不可能不在公司逗留。而他们一般进行完室外施工后身上的衣服都很脏,他们在公司里走来走去十分不雅,而单独给他们开辟一个休息的空间,既可以避免这一点,又可以给他们提供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姜兴宇和白雪连连点头。房主继续说道:“再说说这个营业厅吧,对于一般的公司来说是有点大了。可是你们可以把它用铝合金隔断分割成几个独立的空间----放置机器的车间,业务接待区和设计区等。这样空间相对独立,各有所司,井然有序。客户来到这样的公司会产生怎样的第一印象?这其中的奥妙和长久的好处,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房主这一番话虽然意在推销房子,但却说得姜兴宇和白雪大为佩服。姜兴宇由衷地说:“听了您这一番话,我是打开眼界啊” “这么说,您是相中我这房子了?”房主微笑着问。 “是啊,可是----”姜兴宇欲言又止。 房主微笑着说:“姜老板是差价钱吧,这样吧,您说说我这房子的租金应该在什么价位上”? 姜兴宇再次环顾了一下房间,坦诚地说:“这么大的面积,又处于商业黄金地段,我想月租金应该在两万到两万五千元之间”。 “姜老板是个诚实人。”房主依然保持着他优雅的微笑,说:“之前有几个商家就是出了这个价钱,但我并没有租给他们。不是因为房租多少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白雪好奇地问。 “因为做生意的眼光。”房主说:“我做生意的眼光和别人略有些不同。别人重视的是租个好价钱,而我重视的是商家的信誉和经营管理模式。 如果只看中价钱,会得到短期的利益,但由此会带来很多隐性的损失。比如,房子换主时的空闲期,房子的破损程度以及其他一些想象不到的问题。 不瞒您说,由于我职业的原因,我对长安路上商家的情况都有所了解。我也听说过你们公司的一些事情。姜老板能够放弃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做法很让人感动。而且,你们公司的员工在困难时期仍然能够那么认真地发放业务联系卡,耐心地商家介绍,为公司而努力也让人看到了你们公司的希望 所以,我决定把这房子租给你们。租金是每年二十万元,你们可以按季度交纳。也就是说,你们能够交纳三万元,而在三个月内交清剩下的两万元,并且保证以后按时交纳房租就可以入住了。” 房主这番话,让姜兴宇和白雪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给自己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白雪问道:“先生,您----您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们”? 房主微微一笑,说:“我不是在照顾你们,因为我下个月就要去美国攻读工商管理学博士学位了。我不可能有多余精力来打理国内的事务,所以,我必须给自己的房产找一个能够长久使用的客户。 你们以这个优惠的价格使用我的房子,有两个前提条件。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是房子的租期要满四年。如果,四年之内,你们要离开的话,也要一次性付足我四年的租金。而四年的期限,应该就是我取得工商管理学博士的时间。 第二是价格问题,第一个整年的租金按目前讲下的计算。其余三年,我要按市场平均价格的百分之八十标准收取。 你们看怎么样?如果同意我就要预备合同了”? 房主做生意的理念果然与众不同 在这个看似甘愿吃亏,实则精明得很的房主面前,姜兴宇自愧不如了。他好奇地问:“先生,您的经营理念确实让我们大获收益。您似乎对滨海的广告界也十分了解,能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房主淡然一笑,说:“这只是因为我的家族成员中有很多人都是从事广告行业。他们有的在北京,有的在深圳,而且,我的一个叔辈哥哥就在滨海做广告生意,他叫华正峰。我叫华正海”。 “华正峰”姜兴宇和白雪不由同时发出一声轻呼。 华正峰,那可是平阳街华府广告公司的老板,滨海广告界五大家族之一而且,华氏家族在整个滨海乃至全省也算是响当当的名门旺族了。今日,能够亲自领略到华氏家族商业英才的风采,实在令姜兴宇和白雪兴奋不已 在双方签订完合同后,华正海主动和姜兴宇握了握手,说:“姜老板对于您的做法,从人情角度来说值得提倡。可是对于一个商家来说,却是十足的傻瓜行为。毕竟是商场如战场啊” 他指的是姜兴宇放弃法律手段追讨损失的那件事。 姜兴宇对华正海的提醒,微笑着表示感谢。他并没有说正是因为有了那件事的因,才会有“民间艺术博览会”展会布置和广告宣传这笔生意的果这件事。 姜兴宇按照华正海的提议,对房间进行一番改造,终于在与黄问约定的最后期限内将公司搬入了新址 已经在公司整整熬了六个通宵之后,姜兴宇终于做完了民间艺术博览会广告宣传的最后一个设计。他双手抱头仰在椅子的靠背的,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这才发现王莉和李娜已不知何时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啦,他在心里暗自感叹着,看了看手表----凌晨…种,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白雪端着一杯水,轻轻走到他身边,说:“老板,喝口水吧”。 姜兴宇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打起些精神来。他这才发现白雪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原本俏丽的面孔显得十分憔悴,不由关怀地问道:“你怎么也没睡啊”? 白雪淡然一笑,说:“冬梅看着写真机已经二十四小时了,我怕她吃不消就让她先去睡了,我替她看会儿机器,另外手里还有点儿活没处理完。正好趁这个时间把它处理了”。 “我看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姜兴宇说:“虽然现在设计是都设计完了,但喷图和施工的工作量也很大。靠我们现在的人手恐怕无法按期交工了。这样吧,你把机器先停一停,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亮后再招一个写真机操作员和王冬梅轮换着喷图。另外,通知大华和小凯让他们再找两个广告小工”。 白雪点点头,说:“我也一直有想法再招几名员工进来,可是咱们现在的费用已经很高了,民间艺术博览会的活结束后,万一后续的生意跟不上,我怕我们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员工”。 “现在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活忙完吧”姜兴宇叹道。 人最现实的就是当下。你只有解决好了当下的问题,才能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未来。 姜兴宇忽然想起陈玲说过的这句话。解决好当下的问题,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商道呢? “对了,老板,我想起一件事来。”白雪说:“你打算这笔生意做完,怎么使用攥下的这笔钱呢”? 姜兴宇闻言就是一愣,道:“这个----这个我还没有打算”。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白雪缓缓地说:“咱们这笔生意做完,去掉各方面的费用还能剩下十万左右。我看不如用这笔钱再进一台广告设备吧。这样即使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结束了,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也扩大了,足可以吸纳更多的人手”。 姜兴宇赞许地点点头,问:“是个好主意看来你不但干好了当下的事,而且对公司的前景也早有考虑啊依你的意见,我们进一台什么设备呢”? 白雪甜甜一笑,说:“其实,我们最急需的是一台喷绘机。比如这次,我们只能把喷绘活外包出去,至少少赚了两三万元。可是这笔钱根本不够买喷绘机的,我看就先买一台电脑雕刻机吧 我作过市场调查了,现在电脑雕刻的生意很红火,也算是目前广告行业中最赚钱的领域之一了。一台电脑雕刻机的售价在十万元左右,如果活源跟得上,基本半年时间就可以回本。而且,电脑雕刻的技术很好掌握,一般情况下三天时间就可以操作。” “就按你的意思办”姜兴宇不由得拍了拍白雪的肩膀,动情地说:“你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白雪婉尔一笑,微低下头,一抹红云染上了她俏丽的脸颊。她轻声说道:“其实,你最应该感激的人是嫂子”。 提到陈玲,姜兴宇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白雪抬起头望着他,说道:“老板,眼下设计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我能料理,我看你应该回家看看嫂子,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是啊”姜兴宇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向门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白雪,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白雪在他身后轻轻笑道:“我一提到嫂子你就呆不住了啊?老板,现在是凌晨…,你即使要回去也得等到天亮才能有公交车啊”。 “我想一个人走走。”姜兴宇推开公司的门,在他转过身关门的时候,对白雪轻声地说:“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白天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呢。另外,把王莉和李娜叫起来,让她们去休息室好好睡一觉吧,在设计间别冻感冒了”。 白雪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轻轻的走到公司的玻璃门前,一直目送着姜兴宇逐渐消失在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夜色之中。 姜兴宇回到家时,已是早上五点钟了,天已大亮,可是陈玲还没有起床。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疲惫地倚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可是,精神却相当的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陈玲身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依在卧室门口,问道:“这是什么点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姜兴宇用手抹了一下脸,轻声地回答:“把你吵醒了吧”。 陈玲这才看到姜兴宇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也是灰暗的,头发蓬乱,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和憔悴。她心疼地走过来,依到丈夫身边,轻轻抚摩丈夫的脸,温柔地说:“兴宇,这些天你都累瘦了----你去洗个澡,我给你做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姜兴宇握住妻子的手,说:“我现在还睡不着,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陈玲温顺地答应着,“就说说你这段时间做生意的感受吧,你也一定是要说这个的”。 陈玲永远都那么了解丈夫的心思。姜兴宇把她拥在怀中,叹道:“看来老天爷还是厚待咱们的” 陈玲淡然一笑,道:“是啊,这次王云德背后使阴招不但没害死你,反而使咱们公司的业务和规模都得到了提高。也算是老天爷厚待咱们了。不过这商场如战场,以后对于他这种小人,我们还是要提防着点儿”。 陈玲尤自感慨着,忽然发现姜兴宇没了下文。她奇怪地扭过身子----姜兴宇已蜷在沙发上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早上六点来钟,晨雾尚未散尽,整个城市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姜兴宇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天宇广告公司。毕竟,公司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打理,叫他怎么在家里安心呆下去呢。 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他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情也格外的舒畅----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跌宕起伏,公司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来,规模也是越做越大。虽然眼下还要面临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总算让他看到了希望。 尤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以白雪为首的这批员工。这群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把公司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对自己是那样信任,对公司是那样尽职尽责。特别是白雪,每每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雪中送碳,帮助自己,帮助公司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这段时间小姑娘所表现出的成熟和睿智,有时候连姜兴宇都感到自愧不如。 姜兴宇打开公司的防盗门,进入营业厅。营业厅内乱成一团,加工完的画面堆成一堆,不干胶纸散落一地,椅子也是东倒西歪的。不过,姜兴宇并没有恼火,因为最近为了忙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员工们已经连续加班加点好长一段时间了,对于大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工作强度确实有些吃不消。 姜兴宇看了看墙上的值班轮流表,昨夜在公司值班的应该是小雪和王莉,这两个小丫头一定还在员工休息室内睡得正香。为了不打扰她们,姜兴宇轻手轻脚地整理房间。其实,姜兴宇也很疲惫,但他心里却高兴,这笔生意做下来公司的规模又要进一步扩大了。 将营业厅整理完毕,姜兴宇伸了个懒腰又到工作间的写真机上去卸一幅已经了喷好的画面。这时,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白雪衣着整齐地走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梳洗,神色有些憔悴,眼睛里也还是布满了血丝。 “老板,您歇着,这活儿我来做吧”。白雪略带疲惫地说。 “你再睡一会儿吧,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了”。姜兴宇柔和地说。 “没事,都起来了。”白雪打着呵欠,来帮姜兴宇的忙。 两个人卸下画面并把它卷好放在一旁。 “昨天没好好休息一下吗?你的眼睛都充血了。”姜兴宇关切地问。 “昨天睡了一会儿。”白雪强打起精神笑了笑,说:“对了,老板,你让我找的写真机操作员找到了。是王冬梅的同乡,小姑娘人不错,就是业务上有些生疏。昨天夜里,冬梅辅导她,两个人一直忙到后半夜两点多。基本上能够独立操作了”。 “哦,真的辛苦你们了”姜兴宇感激地说:“她叫什么名字”? “徐漫”白雪说:“一会儿等她睡醒了,我叫她过来让你认识。昨天晚上我、冬梅和她一起在值班室睡的。王莉让我打发回去好好睡觉去了”。 “是应该让她和李娜好好休息一下了。暂时设计的活儿已经完成了,我看给她们放两天假吧。”姜兴宇说。 “昨天白天我就让她们回去了。可是,她们谁都不肯回去,结果跑到顾正平那里看着喷绘的进度了。那边喷出来一幅她们就轮流着到施工场地那边给大华和小凯送过去一幅。昨天一天,路牌广告部分就赶出五分之一的活儿。照这个进度下去,再有两天路牌广告就可以完工了”白雪略带兴奋地说着。 这群年轻人总是能令姜兴宇感动,他微笑地点了点头,问:“小工那边找到了吗”? “听大华说已经找到了一个,另一个今天会过来的。”白雪说。 “真是辛苦你们了“姜兴宇感慨着,关心地问:“能吃得消吗?” 白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调皮地说:“应该没问题,不过忙完这份活儿,你可得让我们好好轻松一下。大华、小凯还有王莉他们都嚷着让我跟你说让你请客,好好慰劳慰劳我们呢” “才是请客啊?”姜兴宇笑着说:“你们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啊”? “老板是怪我们的要求低了啊”白雪笑道:“不过,目前公司处于刚起步阶段,就这样算了吧等以后姜大老板发达了,我们再好好宰你一顿” “没有你们的支持,公司绝达不到目前的状况。”姜兴宇笑着说:“所以,我打算等这笔生意一结束就带你们出去玩几天” “是吗?那可是好事情,王莉他们听到了说不上怎么高兴呢”白雪说着,眼睛里充满了向往的神采 姜兴宇又从手包里取出五百块钱递到白雪手中,说:“这是你最近的奖金,每个人也都有,希望你不要拒绝” 白雪犹豫了一下,将钱接到手中,轻轻说道:“那就谢谢老板了”。说着,她转过身去打扫公司的卫生。姜兴宇也回到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点了支烟默默地吸着。 八点钟左右,员工们陆续地赶到公司,姜兴宇宣布了要带员工出去旅游的消息,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欢呼起来。电脑打开了,机器启动了,大家各忙各的一摊儿活,新的紧张的一天又开始了。 十点多时,姜兴宇正在办公室里筹划他的另一个重要的想法,正平广告公司的老板顾正平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头阵子,他陷入与华彩喷绘公司为首的原长安路广告公司惨烈的价格战中不能自拔。人沮丧了好一阵子,也不象平时那样天天往姜兴宇的公司跑了。可是,自打姜兴宇接下民间艺术博览的展会布置和广告宣传工程,把其中的喷绘活儿外包给了他,使他总算摆脱了无休止的价格战后,人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爽朗和活力。加上他妹妹顾慧兰为他料理公司的日常事物,他的腿儿又勤快起来整日不着家,在长安路与平阳街之间往来穿梭嗅探着整个广告界的发展形势。 更多到,地址 六百零四. 六百零四. “小顾,你又从哪儿回来?”姜兴宇亲切地问。每次看到顾正平姜兴宇的心里就充满了阳光。 顾正平把办公室的men关上神秘兮兮地说:“姜哥,你听说了吗?平阳街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儿?”姜兴宇问。 平阳街可是滨海最大的广告基地啊以五大家族为中心聚集了数百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即使是在施工过程中摔死一两个人或者从楼上掉下个广告牌,砸坏了什么人或什么东西都绝对算不上大事。去年春天刮大风,一个大型广告牌从五楼顶部掉下来,将一辆崭新的红旗车砸个面目全非。记者们好不容易逮着个大事儿,报纸也报,广播也报,电视也报,折腾了好几天,可是在平阳街上竟有一大半的人不知道 平阳街就象是条盛产金沙的河,大家都忙着埋头去淘自己的金。 “江山要举家搬到北京去了。”顾正平小声地说。 “确定吗?”姜兴宇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转念想起在北京时李莎莎曾隐约提起过此事。只是当时并未留意,也未曾想到江山广告公司会和自己会发生什么关系。 “当然确定了“顾正平信心十足地说。 “那应该是不假了“姜兴宇感叹着,将在北京听到的消息叙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江山公司是五大家族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它要举家进京,确实是件大事” 顾正平得意地说:“大事还不止这些呢” “还有什么?”姜兴宇兴趣大增,急切地追问。 顾正平道:“华府老板准备去青岛开分公司,而且要将经营的主力,逐渐转到向那边” 华府的老板华正峰是滨海广告界中唯一的海归,其公司实力仅次于江山。由于其家族是滨海乃至全省都赫赫有名的名men旺族,其综合实力更是不容小视。 而姜兴宇公司现在的房主就是华正峰叔辈兄弟华正海的。华家人的风采气度,至今仍令姜兴宇敬佩不已。 当今的滨海广告界是五大家族分鼎江湖----江山、华府、吉强、时代、金鼎五家广告公司占据了广告市场绝大部分分额,而五家之中尤以江山和华府实力最为雄厚。江山举家进京,华府再将经营重心转向他那势必会在滨海的广告市场上留下巨大的真空。吉强、时代、金鼎三巨头乃至其他一些有实力的公司必然会趁势而起,填充这巨大的真空。到那时,群雄并起,中原逐鹿,整个滨海的广告界恐怕就要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了。 在这场明争暗斗充斥江湖的luan世,说不上会有多少巨头折戟沉沙,又会有多少平民草根啸傲八方。说不定象天宇、正平这样的小公司也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 这绝对是件大事,而且绝对是件大好事 姜兴宇也感到了一阵兴奋,问道:“还有什么,你一起说出来吧你这样一口气一口气地说,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顾正平笑了笑,也十分兴奋地说:“吉强公司的张天来正在筹备从德国引进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设备----海德堡印刷机,据说价值半个亿” “你----你这都从哪听来的消息,真的假的?”这么多的大事凑到一起,姜兴宇倒真有些将信将疑了。 “我听来的消息当然准了。”顾正平得意地说:“我才从金鼎回来,这是他们五大家族开内部会议时决定的” “看来,咱们滨海的广告界要有大的变革了江山进京,华府转向,时代、金鼎目前已现颓势,那日后的滨海广告界恐怕就要成为吉强一统天下的局面了”姜兴宇将身子向后靠,双手抱头虽然他的内心充满了ji情,可神情还是表现得相当的平淡。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luan世出豪杰。我一听到这消息,就想咱们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大干一把?”顾正平豪情满怀地说。别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可毕竟是五大家族出来的人,气魄、胆量大得很。姜兴宇和妻子闲聊时就说过,小顾虽然现在实力不行,但将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们之上。 “你有什么打算吗?”姜兴宇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 “我听到这些情况以后有了两个打算,一个是短期的,一个是长期的规划。”顾正平坚定地说:“短期的计划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多赚钱,时机成熟后就进广告设备,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和公司规模”。 这一点倒和姜兴宇的想法不谋而合,姜兴宇笑了笑,问:“那长期的规划呢”? “长期----”顾正平略显犹豫,道:“姜哥,你听说过在北京、深圳、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正在流行一种全新的广告形式----吸塑吗”? 吸塑?姜兴宇暗吃了一惊,这是他在北京时听赵广明说起的目前大陆最先进的广告形式不由问道:“小顾,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妹妹不就是在深圳一家广告公司当业务经理吗?她这些天就详细地象我介绍了吸塑的先进xing和广阔的发展空间” 姜兴宇点了点头,暗想,看来自己将来和顾正平的竞争是不可避免了。他平静地说道:“可是,目前国内尚不能生产吸塑设备,国内所有的吸塑设备都是从欧美等发达国家引进的。价格相当昂贵啊” “我们眼下是买不起那样先进的设备。”顾正平爽快地说:“可是,这几年在广告界mo爬滚打,我也掌握了它发展的一条规律----一项新技术或新设备刚出现时,价格特别昂贵,而且在那时候引进,你就要担负起市场推销的重任。而随着新技术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市场日渐扩大时,这种技术或设备的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价。当它的价格下降到一些中等规模公司感到有些困难但还能接受时,我们就趁他们犹豫的机会出手引进,一定会赚到大钱的就象现在的写真和喷绘设备一样。而当价格下降到一般小公司都买得起的时候,我们就要将它卖掉,再寻找新的技术和设备” 想不到顾正平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心机,姜兴宇不由得大为赞赏。微笑着望向顾正平。 顾正平继续兴奋地说:“所以,我们现在就要一方面按部就班地发展公司的业务,积累自己,另一方面就要紧盯着吸塑发展和普及的动向,一旦时机成熟,马上出手 说不定几年以后,我们也能在滨海广告市场上呼风唤雨,而不必仰他人鼻息了呢” 顾正平走后,姜兴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顾正平的话确实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如今的商场,要想发大财必须占住一个“先”字,先字就是商机。人无我有,人有我强,人强我转。如果抢不到这个先字,处处跟人家的屁股后面走,也只能是拣些残羹剩饭,养家糊口了。 顾正平的观点竟然和那个在京城广告界打hun得老奸巨滑的赵广明不某而合。 “做广告这一行的,不能懒了,眼睛一定要紧盯着国内外的发展形式,发现新的技术就要及时了解,迅速掌握。一旦发现它有发展前景就要立刻动手。抢得先机,才能把握主动,才能在风云变换的商海中游刃有余,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赵广明的原话如此清晰地响彻在姜兴宇的耳边。且不管赵广明的人品如何,他如何善于耍nong阴谋和诡计,姜兴宇都不得不承认,赵广明永远是带自己进入商界的启meng老师。是他教会了自己许多在商业圈打hun的经验,其中有一些甚至是用血泪的教训才换得来的。从这一角度来看,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ji他。 他又想到了白雪曾给他讲过的吉强广告公司老板,张天来的发家史---- 吉强老板张天来本是开修理部的,效益虽然不是很好,但养家糊口总不至于成什么问题。 在灯箱刚刚流行起来那年,张天来忽然心血来潮hua一万多元给自己做了个灯箱广告招牌。一到晚上,别的修理部招牌昏昏暗暗的,而他家却是亮亮堂堂。这样一来生意果然好了很多 可惜的是张天来没高兴多长时间,灯箱就出现故障,点不亮了没用多久就不亮了。毕竟是一万多元的东西,他也不敢luan动,便跑到给他做灯箱的广告公司去催人修理。谁知,那家广告公司那段时间,业务实在太忙,过了近一个月也没派人维修来。张天来急了,拿出一幅孤注一掷的决心,豁出去一万多元打了水漂,命令工人把灯箱撤下来,拆开后面的铁皮。他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就是一排排的荧光灯管。一算造价还不到三千块钱 张天来并没有对自己挨宰的事生气,而是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是这行业赚钱啊 从此,他的心活动了,扔下修理部的生意不管,每天跑到那家广告公司的施工现场去看工人们干活儿,有时也帮着干。过了一个多月他便把里面的men道都mo清楚了。 在那时候,广告材料尤其是灯箱布都需要从广东引进,而且供货渠道只掌握在少数几家广告公司手中,属于商业机密。有了技术,没有材料还是做不成事,他便和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商量要把公司兑下来。人家张口就要二十万,而实际上那家公司总共也只有一部电脑、一台刻字机,最值钱的就是价值六七万的广告材料,总计也不过十二三万。吉强老板明知道挨宰,但为了套取购货渠道,还是狠心地把修理部卖了,又从亲戚朋友那里东拼西凑了二十万拿了过去。谁知广告公司的老板又耍滑头,说不包括刻字机在内,问他兑还是不兑。刻字机是当时广告公司最主要的设备,但在当时最少也需要两万。 张天来咬咬牙,说了一句:“兑” 就这样,他的第一个广告公司算是成立了,购货渠道也套出来了。可是,他再也拿不出两万块钱来买刻字机,没有刻字机公司还是寸步难行。别的广告公司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尤其是原来那家公司的老板,拿着他的钱又在旁边开了一家规模更大的广告公司。 张天来心中暗哪较劲儿,决定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如何起步的。于是,他贴出一张广告----将公司现存的广告材料以半价销售。看到利润的广告公司蜂涌而至,仅仅过了一天张天来就卖出了刻字的钱 就是靠着崭新的刻字机和剩下一两万元的广告材料,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张天来就将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为如今固定资产数亿元,业务涉及印刷、影视广告、平面设计等多个领域,在滨海广告界中赫赫有名的吉强公司今年,吉强公司还在滨海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兴建了吉强大厦,在五大家族之中也只有吉强集团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而当初兑给他公司的老板也发展成为今日的时代集团广告,也是五大家族之一。 五大家族都是因为抓住了机遇才走向辉煌 想到这里,姜兴宇心中也是豪情大增暗暗决心,也要抓住眼下这个风云jidang的时机大干一场 陈玲,每每在姜兴宇做出重大决策之前,他首先想到的总是陈玲。晚上回家一定要和陈玲好好分析一下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 暮霭沉沉,姜兴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才一开men,正在玩耍的儿子欢呼一声:“爸爸”便扑过来。姜兴宇一把抱起儿子,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问:“妈妈呢?” “妈妈在做饭呢。”儿子用稚嫩的声音回答。 姜兴宇放下儿子来到厨房,陈玲正在炒菜,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问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公司那边有白雪照料,另外还有点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所以,我就先回来了。”姜兴宇看着妻子娇好的背影,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抱住她。由于平日里忙,夫妻间竟也很少接触。看到家里的一摊子活儿都扔给了妻子,姜兴宇也深感内疚。 “什么事儿?”陈玲温柔地问。 “忙完了民间艺术博览会这份活儿,我想领员工去玩两天。”姜兴宇说。 “好啊,员工们这么辛苦,出去玩两天也是应该的。”陈玲淡淡地说;“打算去哪里呢”? “常河”姜兴宇说。 “常河?为什么要去常河呢?一千多里地啊?”陈玲将炒好的菜盛入盘中,微笑着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一家三口人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 “是啊,我想顺路去看看你那位大姨。毕竟人家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虽然,暂时咱们无法将钱还上,但过去看看总是应该的吧”。姜兴宇说:“到时候,单位那边你还要请几天假,跟我们一起过去啊”。 “还有呢?”陈玲望着丈夫,微笑地等着下文。 “你不是说你那位大姨是常河商界的传奇人物吗,我想借机会向她讨教经商的理念。”姜兴宇慢条斯理地说:“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商道,可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做生意,必须有个明确的理念做指导” “我看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陈玲得意地说。 “是啊”姜兴宇感慨着,说:“正是因为没有形成自己的商道,所以我对公司始终没有拿出一个长远的规划。我想让你那位大姨教教咱我”。 “其实,我大姨早有向你传授经商经验的想法啦我把咱们公司的大体情况和大姨说了,她的意思也是让我们有时间的时候过去,她要向我们面授机宜”陈玲得意地说。 “公司的事情总是有的,可是与聆听商道相比,我认为还是后者更重要。”姜兴宇说:“尤其是现在,我们的公司已经逐渐步入正轨,滨海广告界又要面临重新洗牌的时候”。 “滨海广告界要重新洗牌?”陈玲惊讶地问。 “是啊”姜兴宇感慨着,把顾正平白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未待姜兴宇全部说完,陈玲就以敏锐的商业天赋意识到了机会的来临,她说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滨海广告界。到那时各家广告公司都会向时而动,把主要精力都盯在江山公司和华府公司留下的巨大空间之中。相对来说,我们在长安路上的生存环境就要好多了。而且,我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大干一场” “可是以我们现有的经验和实力实在无法达到在luan世之中游刃有余的地步。”姜兴宇感叹着。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表面上要带员工去常河旅游,实际上是想借道去向我大姨讨教的主意?”陈玲微笑着说。她觉得,姜兴宇虽然才经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已经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姜兴宇说:“就是因为知道了广告界的这些变化,才使我更加坚定了去常河的决心” “用头脑做生意而不是力气。我支持你”陈玲笑淫淫地说。 “对了,你怎么想起把儿子从姥姥家接回来了?”姜兴宇爱抚着儿子的脸蛋,问。 “反正你也经常不在家,我把儿子接回来给我做伴儿啊。”陈玲笑道:“最近教育局下达通知,要求各学校停止一切补课活动。我也不象以前那样忙了,有精力就多照顾照顾儿子啊”。 “哦,是这样啊。”姜兴宇说:“我有阵子没去学校了,单位有什么事儿吗”? “侯校长今天和我打听你了。”陈玲说:“你现在虽然转到了后勤去了,但如果总不上班,他那边也不太好办。这是他的原话啊。” 姜兴宇笑了笑,无奈地说道:“估计是咱们最近都没去看看他,老头儿有点挑理了。这样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吃完饭,去约他一下。也不能总让你出面帮我维持学校的是啊” 陈玲也无奈地笑了,忽然想起一件事,郑重地问道 “我得问你一件事情……” 姜兴宇见陈玲表情严肃,感到有些奇怪,问:“什么事啊”? “就是白雪,白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另缓缓地说。 “白雪?白雪什么事情啊?”姜兴宇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陈玲产生什么误会了吧? 陈玲略略一笑,说:“咱们公司目前也有十几个员工了,生意也还红火。而你不可能总在公司里面处理日常事务。所以,我想让选个人来当经理的职务,也好协助你打理公司,名正言顺啊。而白雪正是这个最佳的人选”。 “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姜兴宇笑道。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事儿呢?”陈玲笑了,道:“就你那样儿,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我不用问到看得出来,还有费这么大cao事”? “是是”姜兴宇连连点头。他知道陈玲所说的话绝不是吹牛。陈玲对于揣度别人的心思似乎有着天生的能力,这也是她人缘儿好,特别具有亲和力的原因之一。 “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陈玲笑道:“别说咱们现在还没钱,就是将来有钱了你也得给我规矩点,否则我可绝不饶你” 姜兴宇忙连连点头称是。 “对了,还有就是和你们公司那几个小丫头不许嘻皮笑脸的”陈玲板着脸说。 “你说什么呢?人家都是孩子啊”姜兴宇急忙辩解:“我还没那么缺德。” “好啦,说正事儿吧,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陈玲扑吃一笑问。 姜兴宇略思考了一下,说:“我总以为咱们公司规模还小,再nong个经理出来会被别人笑话。还是等将来公司成熟了再说吧” “也好不过员工们对你,对公司都是实心实意的,我们不能冷了人家的心呐”陈玲说:“无论将来咱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也一定要善待员工。王云德的教训不是没有啊”。 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敬佩而又爱怜地mo了mo妻子的脸,说:“等过两年公司发展起来了,咱们干脆都辞职。你来帮我,咱们夫妻联手闯天下,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有你帮我,我这心里才觉着塌实” 姜兴宇说这番话绝不是为了哄陈玲开心,在他心里始终认为陈玲的商业才华远在自己之上。而他自己或许只适合做一名陈玲手下优秀的技术人员。 陈玲笑道:“人各有各的想法和爱好,我支持你,你也要支持我才对啊等你真的发展起来了,我也不会辞职,我还要教我的学生呢。谁象你啊,整个一hunhun儿老师” 有着敏锐的商业目光,冷静的头脑,却甘于教书这样清苦的职业,这或许就是陈玲的独特之处吧。 “爸爸是hunhun儿老师”小儿子听得高兴,也在旁边跟着叫了起来。 夫妻俩均是一愣,相互看着。陈玲拍了拍儿子的头,教训道:“快点吃饭,不许你瞎说啊” 吃过晚饭,姜兴宇给侯校长拨了电话,约他出来聊聊。挂断电话,陈玲已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条“软中华”jiao给姜兴宇,叮嘱道 “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姜兴宇将烟放入手包里,在妻的额上轻wen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侯校长是他们单位的一把手,年近五十,喜好烟酒,姜兴宇为了下海经商方便,在陈玲的运作下辞掉了美术教师的工作转到后勤应了个闲职。这其中不能缺少侯校长的暗中照顾。做为回报,姜兴宇夫fu也时不时的去侯校长家里窜个men儿,送上点烟啊酒啊之类的礼品。你好我好,双方关系处得倒也十分融洽。 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终于结束了。天宇广告公司净赚了十多万元,姜兴宇如愿以偿地购置了电脑雕刻机。白雪后招进公司的写真机cao作员徐漫对于写真机的cao作技术不怎么样,但对电脑雕刻机却十分在行。仅用了两天时间,她就将电脑雕刻机摆nong得得心应手。本来,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结束后,姜兴宇和白雪还担心出现人员闲置的局面,看到这情形,二人心中暗喜,便安排徐漫去管理电脑雕刻机了。 休整了两天,姜兴宇便带着员工去常河市旅游了。谁知,大华和王莉却执意不去,愿意留在公司里看家。本来姜兴宇还感到有些奇怪,白雪悄悄地告诉他,大华和王莉正在热恋,头阵子公司业务忙二人很少见面,现在,两个人要趁这个机会在一起团聚呢。 恋人之间单独相处远远比任何名胜风光,美酒美食更具youhuo。姜兴宇做为公司老板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带着白雪等员工和他们一家三口出发了。 常河是有山水名城,碧bodang漾,山色幽美,其中“江水煮江鱼”的美味更是全国闻名。常河境内有一湖,水质清澈,鱼产丰富,游船上的渔翁打来鱼后,收拾干净,放入锅中,盛一瓢江水,加入少许盐hua,再以稳火慢炖,少顷,鱼香四溢,自得纯真之美。 与一群年轻人徜徉于湖光山色之中,姜兴宇夫fu亦忘却烦忧,觉得年轻了很多。白雪与陈玲更是亲如姐妹,两人一个**风韵,一个少nv本色,流连于湖心岛林荫之中,竟惹得游人无数欣赏之目光。姜兴宇更是得意万分,mo着儿子的头小声问:“妈妈和小雪阿姨谁更漂亮?” “妈妈漂亮”儿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晚上,姜兴宇和陈玲安置好员工休息后领着儿子驱车直奔陈玲大姨家驶去。 来到林影家的时候,林影不知什么原因正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老太太气得脸色惨白,嘴角微微chou搐着,声色俱厉。见到陈玲领着丈夫和孩子走了进来,她急忙放下电话,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刚才的火气一下子跑到了九宵云外。 姜兴宇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玲的这位大姨。老人家六十多岁的年纪,精气神十足,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似乎天生的一幅尊贵容仪。 见到姜兴宇一家三口,尤其是他们小儿子,老年人爱唠叨的特xing就显lu出来。林影高兴得不得了,拉着陈玲的手左看右看,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陈玲甜甜地笑着,问:“大姨,刚刚是谁惹您生气了,发那么大的脾气啊?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影笑呵呵地说:“还不都是生意上的事儿嘛市里刚刚换届选举完毕,一个新上任的主要领导硬是要我把他一个什么亲戚安排到水泥厂当副手。那位主要领导没上任之前,曾和我有一些过节。我看他这一次恐怕是另有企图” “那水泥厂不是si营企业吗?怎么还会有市里领导去干涉?”陈玲好奇地问。 “什么si营国营,说到底还不都是官在营哪家成功的企业背后能少得了和官员之间的瓜葛唉----算啦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吧,怎么有时间来我啊”? 陈玲甜甜地笑道:“兴宇他们公司刚做完一笔生意,员工们都很辛苦的。我们就想着带员工出来旅游,让大家轻松一下”。 “哦----是这样啊。”林影点点头,问:“对啦,你说兴宇自己开公司了,效益怎么样啊”? 姜兴宇正在和陈玲的姨父聊天。陈玲的姨父是常河市建筑设计院的退休工程师,身体也极好,xing格内向,不善言辞,却是经纶滿腹,于文学艺术都有相当造诣。尤其是对姜兴宇印象颇佳,毕竟姜兴宇也曾是艺术院校的高才生,搞过几年国画。听到林影问话,姜兴宇急忙回答:“公司刚刚有些起色。这不,在公司发展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些困huo,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和陈玲来请教请教您。想让您给我们公司把把脉”。 “哦----是这样啊。”林影点点头,说:“那你把你们公司的具体情况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姜兴宇一五一十地把公司的规模,业务范围,状况以及整个滨海广告界所要面临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林影听得相当仔细,不时还要cha嘴问上一些问题。 “目前,我们公司和正平公司是合作伙伴,双方都在刻意避免在共同的领域上搞竞争。可是,我们都把吸塑当成了公司长期的规划目标,并希望靠吸塑项目来角逐滨海的广告市场。到时候竞争一定会很ji烈,我担心会因此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姜兴宇说完,和陈玲一起望着林影。 一说到商界的事,林影老太太独特的商业思维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听姜兴宇说到这里,林影笑了,说:“看样子,你是不希望和正平公司发生ji烈的商业竞争了?兴宇啊,你这种观念一定要改变。 你现在是在做生意,不是在jiao朋友。生意场上是没有永远的朋友的,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做生意想要避免竞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姜兴宇问。 “顺其自然”林影有条不紊地说:“在商言商嘛真正有气度的商人对于情感和生意是分得很清楚的。生意场上可以竞争得你死我活,可是一旦下了生意场,该是朋友还是朋友”。 姜兴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明白林影的意思,可是自己眼下却远远没有达到那般境界。看来,自己离真正的商人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以你们两家公司现在的形势来看,目前以合作为主,避免竞争,这样的思路还是对的。”林影继续说:“这商场如战场,自古以来就是联弱抗强嘛等将来公司的规模做大了,实力增强了,到那时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了” “大姨,那您看我们把吸塑作为公司的长期目标进行发展是不是一条可行的路子呢?”姜兴宇问。 “我对广告界的事不是很熟悉。”林影缓缓地说:“但从你们目前的实力和发展前景来看,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太适合发展吸塑这样的项目。一是投入太大,二是短期内活源很可能跟不上。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啊----一旦资金不能迅速回笼,恐怕全盘都要被拖垮的。” 姜兴宇和陈玲连连点了点头。到底是见过大风lang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我们将来发展什么项目合适呢?”姜兴宇试探着问。“还是就维持现状,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当然要寻求可以长期发展的目标啦”林影说,语气一转,道:“有个长远的规划是对的,但不能cao之过急。做生意要讲究有缓有急,要在适当的时机谋求变化。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们还远远没到谋求变化的时机”。 这番话说得姜兴宇夫fu眼界大开,认真地倾听下去。林影缓了缓,继续说 “每个公司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都会进入一个瓶颈时期----无论你怎么努力,公司的业绩都停滞不前。那时才是你思变,求变的最佳时期。做生意有两个关键时期一定要把握好,一是创业时期,要有信心,能吃得了苦;二是瓶颈时期,要有长远的目光,要担得了风险,更要把握住机会”。 “您的意思是我们先做好长远的规划,但要等到瓶颈时期才能启动它。”姜兴宇试探着问。 林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姜兴宇继续问:“您说吸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适合我们发展,那哪些项目才适合做为我们的长远规划呢”? “我看霓虹灯就不错。”林影说:“投资不大,技术也不难掌握,而且效益非常好,发展前景也相当客观”。 “霓虹灯?”姜兴宇夫fu相对一视,心中都暗决奇怪。霓虹灯是传统的广告项目了,他们也没有看出有多大的发展空间啊。相反,目前做霓虹灯生意为主的广告公司处境都相当艰难。 林影看出了二人的疑huo,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霓虹灯生意不能按传统的方式去做。你们一定要换一种思维方式”。 姜兴宇和陈玲顿时兴娶大增,静待林影的下文。 林影慈爱地一笑,说:“国内很多城市都在搞亮化工程。一条街路的亮化工程做下来的利润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对啊”姜兴宇心中豁然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叹道:“在灯光生意中属‘亮化工程’最赚钱。可是‘亮化工程‘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干的啊”。 “不是你们能干的,那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林影笑呵呵地问。 “要做‘亮化工程’需要和政fu机关协调好关系,政fu里面有人撑腰才行啊”。 “终于说到关键上了。”林影笑呵呵地说:“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换一种思维方式,也是我多年来作生意成功的诀窍” “诀窍?”姜兴宇和陈玲又是相对一视,他们隐隐感到林影正在把自己经商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不由得内心都ji动起来。 林影笑呵呵地问:“你们知道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是谁吗”? “是----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吧?中国第一民营企业家。”姜兴宇试探着回答。 林影不置可否,笑呵呵地问:“那你们知道当今商场上什么人最赚钱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林影笑呵呵地说:“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不是牟其中,也不是任何一个商人,而是**。如今的商场上,有两种人最赚钱----一种是官商,一种是黑商,而尤以官商最厉害。因为,他们是做中国最有钱的人的生意” 姜兴宇夫fu恍然大悟,再不敢言语,只是虚心聆听林影的教诲。 “要做生意就得和最有钱的人合作。自古以来中国都是无官不商,无商不与官靠拢。如果你和村长关系好,你便是村里的富商;你和镇长好,你便是镇里的富商;你和县长好,你便是县里的富商;你和市长好,你便是市里的富商;你和省长好,你便是省里的富商;你和国家领导人好,你便是中国的富商。商人必须和政治联姻,才能生存,才能发展,这就是所谓的官商。” “但是,官商有些时候也怕黑商。现在都讲黑白两道,不要太贪心想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作为,那样的人风头出得太多,死的都很快。其实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你走通了一条,就已经是前途无可限量了。官商是白道,黑商是黑道。官商毕竟儒气,而黑商则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技俩都敢使,而且做事不计后果,但是,黑商的下场大多凄惨,所以,最好不要走黑商的道路。” “从商要走白道,要做官商,要想方设法向官靠拢。而向官靠拢的秘诀就是一句话----‘出手要大方,一掷千金;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这才是商道” “做生意不仅要建立客户群,更要建立关系网,官的关系网。网不能结的太大,也不能结得太小,要量力而行。就象蜘蛛结网一样,大小根据蜘蛛的能力而定,要以自己为中心,而且一定要结实,要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关系网织起来了,生意就好做了,风险也就少了。 即使你落魄了,因为你已经与他们连为一体,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六百零五. 六百零五. “我看霓虹灯就不错。”林影说:“投资不大,技术也不难掌握,而且效益非常好,发展前景也相当客观”。 “霓虹灯?”姜兴宇夫fu相对一视,心中都暗决奇怪。霓虹灯是传统的广告项目了,他们也没有看出有多大的发展空间啊。相反,目前做霓虹灯生意为主的广告公司处境都相当艰难。 林影看出了二人的疑huo,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霓虹灯生意不能按传统的方式去做。你们一定要换一种思维方式”。 姜兴宇和陈玲顿时兴娶大增,静待林影的下文。 林影慈爱地一笑,说:“国内很多城市都在搞亮化工程。一条街路的亮化工程做下来的利润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对啊”姜兴宇心中豁然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叹道:“在灯光生意中属‘亮化工程’最赚钱。可是‘亮化工程‘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干的啊”。 “不是你们能干的,那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林影笑呵呵地问。 “要做‘亮化工程’需要和政fu机关协调好关系,政fu里面有人撑腰才行啊”。 “终于说到关键上了。”林影笑呵呵地说:“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换一种思维方式,也是我多年来作生意成功的诀窍” “诀窍?”姜兴宇和陈玲又是相对一视,他们隐隐感到林影正在把自己经商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不由得内心都ji动起来。 林影笑呵呵地问:“你们知道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是谁吗”? “是----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吧?中国第一民营企业家。”姜兴宇试探着回答。 林影不置可否,笑呵呵地问:“那你们知道当今商场上什么人最赚钱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林影笑呵呵地说:“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不是牟其中,也不是任何一个商人,而是**。如今的商场上,有两种人最赚钱----一种是官商,一种是黑商,而尤以官商最厉害。因为,他们是做中国最有钱的人的生意” 姜兴宇夫fu恍然大悟,再不敢言语,只是虚心聆听林影的教诲。 “要做生意就得和最有钱的人合作。自古以来中国都是无官不商,无商不与官靠拢。如果你和村长关系好,你便是村里的富商;你和镇长好,你便是镇里的富商;你和县长好,你便是县里的富商;你和市长好,你便是市里的富商;你和省长好,你便是省里的富商;你和国家领导人好,你便是中国的富商。商人必须和政治联姻,才能生存,才能发展,这就是所谓的官商。” “但是,官商有些时候也怕黑商。现在都讲黑白两道,不要太贪心想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作为,那样的人风头出得太多,死的都很快。其实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你走通了一条,就已经是前途无可限量了。官商是白道,黑商是黑道。官商毕竟儒气,而黑商则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技俩都敢使,而且做事不计后果,但是,黑商的下场大多凄惨,所以,最好不要走黑商的道路。” “从商要走白道,要做官商,要想方设法向官靠拢。而向官靠拢的秘诀就是一句话----‘出手要大方,一掷千金;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这才是商道” “做生意不仅要建立客户群,更要建立关系网,官的关系网。网不能结的太大,也不能结得太小,要量力而行。就象蜘蛛结网一样,大小根据蜘蛛的能力而定,要以自己为中心,而且一定要结实,要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关系网织起来了,生意就好做了,风险也就少了。即使你落魄了,因为你已经与他们连为一体,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影的一席话,让姜兴宇茅塞顿开,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是他第一次聆听商道,听商场的行家说商道。虽然,他接触商界较早,自己也做了大半年的生意,但总是在懵懵踵踵中mo索,没有一点方向,没有一点信心,而张影的话就象是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突然点亮了一盏灯。以前的所做所为,那哪叫做生意啊,分明是幼儿园里的小孩在掰着手指头数数。他相信张影的崛起,以及她今日的东山再起,绝不是江城商界中的神话,而是一种必然,社会发展趋势的必然 他看着林影和善慈祥的面庞,忽然生出一种想法----她就是“商神”,当代的“商神” 当夜,姜兴宇和陈玲就住在林影家里。躺在林影家宽大舒服的chuang上,夫fu二人却都是整夜未眠,他们都在回味着林影说的每一句话。林影的经商之道实在给他们带来太多的震撼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夫fu带着儿子向林影辞别了,他们还要赶去和员工会合。林影也未多加阻拦,但是却一脸依依不舍的神情。人上了年纪,总是爱多愁善感,就连林影这样的nv强人也不能例外。她一手拉着陈玲,一手拉着姜兴宇,伤感地说道 “这次你们来,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准备的。这样吧,我就送你们一辆车吧,做生意总用得上的” “这----这怎么使得”陈玲慌了,连声说着:“大姨,您已经没少帮助我们了,这车我们坚决不能要” “怎么使不得了。”林影嗔怪起来,说:“玲儿,你是个商业天才,可是你偏偏不听大姨的话,非要去教学。这次看到你们能进入商界,我真替你们高兴这车就当是我送给你们开业的贺礼吧” 二人还要推辞,林影已经把司机叫来了,吩咐:“小王,你马上安排人把那辆白色的捷达车送滨海去。手续一并办妥当了”。 司机答应着去办了。夫fu二人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从此,姜兴宇就有了他那辆白色的捷达车。他一直开着那辆白色的捷达车在商海上奔bo。即使在天宇公司和天宇集团称雄滨海广告界,名动天下时他也没有换掉;即使在他的助手白雪开着价值六十多万的奔驰轿车时,他也没有换掉。直到后来出了车祸,姜兴宇九死一生,那辆车才因为报废被送进了废品收购站。而此后,姜兴宇再没有自己开过车。 林影见二人接受了自己的礼物,脸上重又恢复了笑容,她特意叮嘱姜兴宇:“兴宇啊,今后做生意,千万别小瞧了玲儿的能力。她可是我一直看好的商业奇才。生意上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多听听玲儿的意见” 姜兴宇爱怜地看了看妻子,郑重地点点头。 从常河回来,姜兴宇做生意的思路豁然开朗。他不再犹豫,不再彷徨,而是坚决地把发展霓虹灯项目做为公司未来首要的发展方向。为此,他还特意把大华和刘凯派到国内规模最大的霓虹灯厂学习了半年时间,而把他们最先招聘进公司的小工王强和杜志刚提升到广告大工的位置。 对于姜兴宇这一突然的转变,白雪惊讶不已。她不止一次地提醒姜兴宇----霓虹灯是个非常不令人看好的领域,如此下大赌注实在是冒险。姜兴宇每一次都笑而不答,一幅莫测高深又信心十足的样子。这让白雪感到又好气又担心又好笑。好在公司的业绩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上升的态势,这倒让她很是欣慰。 随着江山公司大举进京,华府公司转移经营重点消息的传开,长安路上广告界的形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一些有实力的广告公司都纷纷计划着向平阳街搬迁,准备角逐江山即将留下来的巨大馅饼。姜兴宇和顾正平的日子明显好过起来,两家公司联手接连做了几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将各自原本瘪瘪的腰包,渐渐填得充实起来。 顾正平终于放弃了他原来那间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直接把公司搬到天宇公司旁边那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内。两家公司的走动更加的密切了。他也加强了对白雪献殷勤的力度。 可是白雪对于他的印象却丝毫没有改变。虽然,白雪一直对顾正平存有偏见,但和他的妹妹顾慧兰却是关系很融洽。两个人经常凑到一起,悄悄说着nv孩子的话。 “你那么喜欢我,干脆嫁给我哥,给我当嫂子算了。”顾慧兰调皮地说着又笑了起来,鼻子微微往上翘着。 “如果你还有一位哥哥的话,我到可以考虑一下。”白雪也笑嘻嘻地说着。 “其实我这个哥哥也不错啊”顾慧兰说:“年纪轻轻自己就开了公司,而且人又满潇洒,满阳光的” “是潇洒,也很阳光”白雪说:“可是,我就是担心,万一他将来哪一天赌上了瘾把自己老婆卖了也说不上啊” “姐姐,那你将来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呢?”顾慧兰见白雪说得如此坚决显得有些失望。 “我呀,起码要找一个心地善良,成熟稳重又有事业心的男人……”白雪认真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瑕想。 “那你干脆嫁给姜哥做小算啦”顾慧兰调皮地说。 二人嬉笑着撕闹起来。 一年多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山进京,华府转向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得到证实。两家公司似乎打消了原来的计划,这不能不让大家感到困huo。 但天宇公司和正平公司在这段时间里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双方都购置了喷绘机、写真机、电脑雕刻机等大型广告设备。天宇公司还发展起了霓虹灯业务,虽然生意冷清,但总算在广告领域又拓展了一步。 看到公司顺利地发展,大家都很高兴,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可是,白雪在做完月业绩统计后却担忧起来。她拿着最近三个月的公司业绩统计表敲开了总经理室的men。 姜兴宇正悠闲地看着晚报,见白雪走进来,放下报纸,微笑着问道:“白雪,有事吗”?不知什么原因,姜兴宇只要见到白雪,心中就觉得暖暖的。 白雪将三份统计表放在办公桌上,说:“老板,你先看看这个吧”。 姜兴宇拿起业绩统计表看了一会儿,说:“怎么啦,这几个月的效益一直不错啊”? 白雪无奈一笑,说:“老板,我发现你自打从常河回来,对公司的业务就没有以前那么用心了”。 “是吗?”姜兴宇微笑着反问。 白雪拿起桌上的晚报,说:“公司刚成立那阵儿,咱们订的报纸有三个月都没人翻,最后直接送给收废品的老头了。可是----可是你看,现在每张报纸都至少被你看了两遍” 姜兴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公司日常事物有你打理,我就轻闲了许多啊” 白雪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说:“话说回来吧,你在这三个月的统计表中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白雪耸了耸肩,赌气说道:“以往我们公司的业务每个月都保持在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可是最近这三个月公司的业绩却没有任何增长,尤其是最近这个月,竟然比上个月还下降了百分之二” 姜兴宇微笑着说道:“照你说的,我们公司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时期。我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等这个时候?”白雪惊讶地问。 姜兴宇微笑着请白雪坐到自己对面,耐心地说:“任何一个公司在发展的过程中都会遇到一个瓶颈时期。在这个时期,无论你如何的努力,公司的业绩都会停滞不前”。 白雪的情绪平静下来,略有所悟,道:“我们目前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如此。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是该祭出我们法宝的时候了。”姜兴宇神秘地说。 “法宝?”白雪更加惊愕了,问:“你什么时候还藏着法宝来着”? 姜兴宇微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从常河回来后就没有以前用心了吗?我不是没有以前用心,而是比以前更加懂得了用心。以前,我们是没日没夜地忙着,生怕公司赚不到钱,而那正是一种没有信心的表现。做生意要讲求张弛有道,有急有缓。 我这法宝就是在常河时藏下的”。 听到这番言论,白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姜兴宇。她发现,姜兴宇再不是那个刚创业时只有才华和ji情,对做生意却一知半解,遇事还需要她出谋划策的姜兴宇了。他此刻更像是一位商人 姜兴宇继续微笑着说:“在常河的第一个晚上,我和你嫂子没有和大家在一起,而是去拜访了一位常河商界的神话人物。正是这位神话般的人物教会了我怎样去做生意,怎样从容地面对生意场上的各种挑战” 白雪恍然大悟,不由嗔道:“原来,你现在是xiong有成竹啊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回” “要想突破这个瓶颈时期,我们还得请出一个人。”姜兴宇说。 “谁?”白雪此刻已经被姜兴宇的商业思维折服了,好奇地问。 “你嫂子。”姜兴宇微笑着说:“陈玲----” 二人正说话间,顾慧兰突然推开men闯了进来。白皙的脸庞更加的惨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姜哥----白姐----你们----你们吧,我----我哥他又犯病啦----” 小顾犯病了?姜兴宇闻言就是一愣,在他的记忆里顾正平也不象有病的样子啊。 “兰兰别急你哥他犯什么病了?慢慢说。”白雪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 “赌病”顾慧兰说。 赌病?姜兴宇一颗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白雪则无可奈何地一笑。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着急了啊?”顾慧兰惊异地看了看二人。 白雪微微一笑,说:“兰兰,这赌病你哥都得了二十多年啦,我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得好的。这样吧,你先说说,他这一次具体是什么症状”? 顾慧兰也发觉自己刚才有些冒失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鼻子微微上翘着,不过马上就忧心起来,说:“今天,我哥要看这个月的业务统计表,我就给他拿去了。谁知,他看完以后就象着了魔似的,叨咕着,必须得上吸塑,必须得上吸塑,不能再等啦 我一听,就劝他,跟他讲公司现在的情况。一套吸塑设备少说也得五六十万,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公司发展需要循序渐进,从量变到质变需要一个过程。谁知,他一下子就急了,嚷着要把公司都兑出去,也要进吸塑设备。 我----我是没办法啦你们快去帮我劝劝他吧。或许,他能听你们的话” 看着顾慧兰乞求的眼神,姜兴宇不由叹了口气。他明白了,原来顾正平的公司也遇到了这个瓶颈问题。他和白雪jiao换了一下眼神儿,并肩走出办公室,顾慧兰急忙跟在后面。 姜兴宇三人推men走进顾正平的经理室。顾正平正低着头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小顾你这是在做什么?”姜兴宇语气温和地问。 见到姜兴宇和白雪走了进来,顾正平急忙迎上去,抓住姜兴宇的手,说:“姜哥,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帮我诂算一下,我把现在的设备和材料都卖出去,能值多少钱”? “你还真要砸锅卖铁啊”白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身子转向顾慧兰,不再理他。 顾正平看了一眼白雪,欲言又止,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姜兴宇。姜兴宇也是无奈地摇头。他又想起了顾正平当初把家里房子和地都买了卖喷绘机的情形。 “公司好好的为什么要卖了啊?”他关切地说。 “不行公司的业绩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突破了。如果不改变一下,不可能再有发展啦”顾正平焦急地说。 “要改变也不一定非要把现在的业务都放弃吧,我们可以适当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啊。”尽管姜兴宇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改变顾正平的拗脾气,仍然耐心地说着。 “姜哥,你记不记得当初咱们说的话。现在正是发展吸塑的最佳时机,如果动手晚了,就完啦时不我待啊”顾正平焦急而坚定地说着。 “做生意不能冒进,我们要量力而行啊”姜兴宇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耐心。 “不行,我还得再赌一把现在这个公司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儿挑战xing了”顾正平用里一挥手,说:“要想在生意场上hun,前怕狼后怕虎哪成啊有时候就得具备点破釜沉舟的勇气。赌成了,咱就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赌不成,咱谁也别怨,拿个破碗,拄个竹棍儿,要饭去” 他这番话和当年买喷绘机时说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一年多的商场磨砺对于他来说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 姜兴宇,白雪和顾慧兰都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顾正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知道,顾正平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姜兴宇回到家里,颇为感慨地对陈玲说起了顾正平的事。他满以为陈玲会惊讶得跳起来,谁知陈玲却对顾正平大加赞赏 “顾正平这小伙子还真有点魄力,将来肯定能成大事”陈玲说。 姜兴宇对于妻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无耐摇头。 “你呢?”陈玲问:“你对公司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想法早都有了。”姜兴宇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说:“祭出法宝从现在起开始学做你大姨所说的官商” 他从手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捆钱,说:“这是我今天从公司里提出的三万块钱,专men做你这段时间的社jiao经费” 陈玲用手点指姜兴宇的头,叹道:“你呀,越来越象奸商” “我是奸商,那你大姨不是大大奸商了”姜兴宇笑着说。 说归说,陈玲在工作之余将家族中、亲朋中有能力的官员想了个遍,分成等级,挨个的拜访,拉关系,为实现姜兴宇的官商梦想做着铺垫。 顾正平更是没有闲着。为了上吸塑项目而整日里东奔西跑。 姜兴宇正坐在自己的总经理室里看报纸,电话忽然响了,是陈玲打来的。电话里陈玲的声音有些兴奋。 “兴宇,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直觉令姜兴宇心跳加速。 “我在市公安局工作的小姑妈有个同学是洪星医院的基建处处长。他们医院新建了一座办公楼,要做整体亮化的工程,室内也要做很多广告牌之类的东西,估计全套下来得一百多万。咱们去小姑妈家一趟,问问具体情况吧” “好,你下班后我去接你”姜兴宇挂断电话,兴奋得几乎一跃而起自打公司开业至今,还没接到过上百万的生意呢,如果这个工程能拿下来,可就发财了看来陈玲的外jiao攻略要大获收益了。 下了班,姜兴宇和陈玲备足了礼品赶到了陈玲的小姑妈家。 陈玲的小姑妈,虽然四十多岁,却已经是市局的处长了。寒喧之后,陈玲的姜兴宇献上礼品----四瓶茅台和两条中华烟。小姑妈笑着接受了,说:“你们公司也是刚刚起步,拿这些做什么,咱们是实在亲戚了。”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如果生意谈成了,我们还来谢你呢。”姜兴宇忙说。和官打jiao道一定要出手大方,一掷千金,这是张影说的话,他一直紧记在心,就连对亲戚也不能例外。 “洪星医院的基建处长叫李刚,是我大学的同学,他这处长还是我找人提拔上去的呢。”小姑妈直接步入正题:“陈玲这孩子早和我说过,你们在做广告生意,因此,我听说他们医院建新楼,就给他打了电话,他也答应了,但具体事儿还得你们联系。他还要考察一下你们公司的实力到底如何。” “那是那是”姜学宇连连点头。 “这是李刚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小姑妈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姜兴宇,叮嘱道:“兴宇,活儿我是给你联系上了,但具体怎么运作还得看你们自己,可别nong砸了,让我下不来台啊。” 姜兴宇忙点头应着。 事不宜迟,第二天,姜兴宇就拨通了李刚的手机,要约他见见面。对方的态度倒是十分热情,看来陈玲的小姑妈确实有些力度。 “我现在工作很忙,这样吧,等我下班后见了面再聊。”对方说。 “那好,下班我去单位接你,”姜兴宇试探着问。 “单位不方便,现在好几个人都盯着这工程呢,我都给挡着。你来我家吧,我家住兴园小区……。”对方说着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姜兴宇开始思索着如何应对此人。虽说钱能通神,但初次见面即掷以千金,恐怕显得自己太过稚嫩,也很容易将对方吓走。“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张影的话又在姜兴宇脑海中萦绕,他决定心静制动,等对方等不急了暴lu出自己的弱点,然后再一击中的。 姜兴宇越琢磨越觉得与官打jiao道是men大学问,对于这个李刚他一定要拿出追nv孩子的耐心和精神。对方是高雅的他便要谈琴棋书法;对方若是粗俗的,他就要做李魁,干净利落脆所以在没mo清对方底细之前,他不准备暴lu自己的斤两。 主意打定,他布置下公司的工作,便回家洗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去会这个财神爷。 他按约定的时间来到李刚楼下,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对方说。 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对方虽约他去家里来接,但并没有让他上楼的意思。让你知道住址却又不让你进men,姜兴宇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然行动是个英明之举,同时又深感官场中人行事之油滑。 他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眼睛盯着楼men,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体态略胖,红光滿面,额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放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那人四下看看,发现了姜兴宇的白色捷达车,便走了过来。姜兴宇忙下车伸出手去问:“您就是李处长吧。” 两人打着哈哈,姜兴宇把李刚让到车上,问。 “李处长,我们去哪里?”姜兴宇第一次试探。 “先开车走走吧。”李刚又把主动权踢了回来。 姜兴宇暗挑大指,缓缓将车开进市区。他一面漫无目的地驾车在大街上行驶,一面拿眼睛偷偷观察对方。李刚则神态优闲地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夜色下的滨海流光异彩。但姜兴宇却有些焦急,他必须尽快选出一个合适的休闲场所,否则就会冷场。 “滨海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李刚有意无意地说:“你看这夜景多美啊平时都是忙于工作,匆匆忙忙的上班,匆匆忙忙的下班,根本没时间欣赏。” 姜兴宇灵机一动,说:“李处长,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滨海。” “那好啊”李刚显得有了兴趣:“好久没有欣赏滨海滨海的夜色啦” 其实可以俯瞰滨海的休闲去处有两个,一个是国际贸易中心二十六楼的悬转餐厅;一个是位于滨海广播电视台发射塔顶的吉祥塔大酒店悬转餐厅。国贸的悬转餐厅,大众消费,人多吵杂,姜兴宇选则的是较为悠静的吉祥塔大酒店。他选则吉祥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吉祥塔大酒店不带**服务。这样一来既可观察对方虚实,又不暴lu自己。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姜兴宇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而到了吉塔悬转餐厅之后,李刚对姜兴宇也lu出了赏识的目光。 点菜,学问也很大。姜兴宇也加着小心,李刚倒没有考验他,主动点了个中档次的菜,姜兴宇也点了个同样档次的,然后问:“李处长喝什么酒?” “酒?”李刚反问了一句,说:“你开着车呢,喝点茶吧。” 姜兴宇在心里暗chou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把这给疏忽了 其实,姜兴宇酒量不小,每每陪客户,陪领导吃饭,斤八白酒都没问题。喝酒已成了家常便饭,也成了生活中的一大负累。谁知这个李刚和他平日遇到的人不一样,他的城府更深 姜兴宇忙吩咐shi应生上壶好茶。两个人,两样菜,一壶好茶,边吃边聊。李刚并不谈工程的话题,只是简单询问一下天宇公司的设备,经营状况等。姜兴宇也不问工程的情况,只是基本如实地回答李刚的问题,然后便是拉家常,试图探寻他的兴趣爱好。 第一次接触便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了。看来李刚对姜兴宇的印象还不错,临分手时主动询问了他天宇广告公司的地址,姜兴宇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回到家里,陈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儿子呢?”姜兴宇问。 “早睡了。”陈玲说:“今天谈得怎么样?” 姜兴宇坐都妻子身边,介绍了初次会面的情况。陈玲仔细地听着,而后缓缓地说。 “看来初次会面还是很成功的,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向你要公司的地址。” “我感觉也是。”姜兴宇说:“看来明天我要早点上公司准备一下,他很可能会来个突然袭击。这事不得不防。” “他肯定是会去的。你明天给员工开个会讲明一下况,让大家都重视起这笔生意来。”陈玲说:“把卫生好好搞一下,对了,你头阵子不是给员工买了统一标识的工作装吗,一直没发下去吗。明天就给他们发下去,让他们统一着装上班。” 姜兴宇点头听着,心里越来越佩服妻子的心思缜密,办事井井有条。 “还有”陈玲继续说:“你要让白雪她们把以前做的比较精典的设计单独整理一下,他可能会看的。” 姜兴宇满怀敬佩,亲昵地将陈玲搂入怀中,说:“你真是我的好内助啊” “白雪不也是的好外助吗?”陈玲偎在姜兴宇怀中,俏皮地说。 “白雪?”姜兴宇感到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的,陈玲忽然提起她。 “怎么啦?”陈玲仰起脸,望着丈夫娇嗔道:“难道白雪不是你的好外助吗”? “白雪确实是个难得好助手”姜兴宇感慨着,说:“你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我以前和你说起的事情,我看现在应该可以通过了吧?”陈玲认真地说。 “什么事情?”姜兴宇有些疑huo了。 “就是正式任命白雪为公司的业务经理啊以前,你说公司规模小,再nong出个经理来怕同行们笑话。”陈玲说:“我看现在时机已经很成熟了,和李刚他们打jiao道,公司连个业务经理都没有也不好啊再说人家白雪始终在干着经理的活儿,人不在的时候,全靠她在打理公司的事,老给人家业务接待的头衔儿面子上也不好看。别让人家心寒啊” 姜兴宇点点头,说:“你不说,我倒真把这事儿给忽略了。在我心里和员工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业务经理看待了,只不过没有正式说明而已。明天,我就去办这个事情” 陈玲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俏皮地说:“把这么一位年轻漂亮又能干的nv孩子放在自己丈夫身边,我怎么老觉着有些不妥呢”。 陈玲绝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如此说绝不会是单纯的开玩笑。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任命了。”姜兴宇郑重地说。 “别----可别耽搁了正事儿。”陈玲扭身坐了起来,依旧俏皮地说:“不单是你,连我都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白雪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姜兴宇也不由感叹着。 “可是,我总觉着白雪看你的眼神儿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陈玲又做担忧状。 “怎么?”姜兴宇笑道:“我们陈大小姐也有吃醋的时候?人家白雪还是个孩子呢” 陈玲忽又娇笑着用手指点着姜兴宇的xiong口,说:“用人是用人,不过这里得放正,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先不饶你了”姜兴宇一把抱起妻子笑着向卧室走去…… 姜兴宇表现得异常亢奋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便来到了天宇广告公司。他首先给员工召开了一个短会,简单介绍了一下这笔生意的情况,然后将统一的印有公司标识的工作装发了下去。又有大生意,又有衣服发,员工们都很兴奋。 “静一下,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姜兴宇清了清嗓子,用目光注视着白雪。 白雪的脸有些微红,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其他员工也都摒住呼吸,等待姜兴宇的下文。 “我任命白雪为公司的业务经理。我不在的时候,由她全面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姜兴宇微笑着说:“其实,白雪干得早就是业务经理的活儿了。今天,只不过正式的说明一下,希望大家对她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全力支持” 几个nv孩子本来就是白雪的好朋友,消息一宣布,立刻欢呼着把白雪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道贺。白雪也甜甜地笑了。 短暂的喧闹平息之后,姜兴宇开始布置大家工作。工人们清扫卫生,设计员也开始整理以往精典的设计案例。 不多时公司内外整洁一新,看着员工们穿着统一服装进进出出,秩序井然,姜兴宇感到非常满意。他回到办公室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计划,也偷偷地观察着白雪的表现。 虽然,只是个正式的任命,但自早上宣布白雪为公司业务经理后她表现得更为积极,与客户的jiao流也显得更加自信。姜兴宇见到这情形,更加感了陈玲思想的正确。这一次正式的任命确实是非常必要和非常及时的。 果然不出姜兴宇夫fu所料,下午四点左右,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悄然停在了公司men口。从车上走出一个西装革履,气派十足的中年人,白雪吩咐王莉去办公室通知姜兴宇,说可能是李刚来了。自己则整了整衣装,微笑着推开men迎了上去。 见到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nv孩子来迎接,来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白雪,问“这是天宇广告公司吗?” 白雪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欢迎您的光临。” 来人对小雪笑了笑,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公司的业务经理,”小雪伸出手去。 来人轻轻握了握小雪的手,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他有事。” 这时,姜兴宇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一看果然是李刚,忙笑脸迎了上去。 “李处长,是您啊,欢迎您大驾光临。” 两人握手寒喧。 “去办公室谈吧。”姜兴宇说。 “不急,我先参观参观”李刚笑呵呵地说着就往里走。 姜兴宇和小雪相对一视,在左右陪着。员工们身着统一服装,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工作。写真机在工作,喷绘机在工作,雕刻机在工作。设计员一边认真地工作,一边征询客户的意见,尤其是新上马的霓虹灯项目,工人们的工作十分细致。当然,这都是姜兴宇事先安排好的了。 李刚驻足良久,不住点头称赞:“小姜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不错,不错啊” “去办公室谈吧。”白雪趁机说。 李刚又上上下下看了看白雪,笑道:“好啊,就听白经理的,去办公室谈” 李刚和姜兴宇来到办公室落座,白雪给他们各自斟了杯茶,而后退了出去,悄悄地掩上men。 李刚看着白雪退了出去,方才回过头说 “小姜,你这位业务经理很不错啊” 姜兴宇一时搞不明白他说的不错是指什么,笑着点点头。 “我和你小姑妈是大学同学。”李刚并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六百零六. 六百零六. 姜兴宇心中一喜----快进入“主题”了,于是给对方点燃了一支中华烟,静静地听着。 李刚继续说:“她常向我夸赞你,要我照顾你一下。我们医院刚好建成了一栋办公楼。” 姜兴宇的心跳开始加速,但表面上依旧是谦逊的表情,静静地听着。 “但你也知道,我在医院只是个处长,上面还有副院长,院长,公家的事就是麻烦;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要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咱们现在就签合同了。”李刚不紧不慢地说。 果然是个老滑头,姜兴宇算是再次领教了官员的厉害,他依旧谦逊地听着。 “但是你放心,我在单位还是有些地位的,就是院长也得考虑我的意见不是。”李刚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我给谁做不是做,fei水不流外人田,我会尽力帮助你的”说着用目光看着姜兴宇。 “那就仰仗李处长了”姜兴宇nong出一副感ji的表情,说:“商场上的事我也明白,李处长如此厚爱,我也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 “咱们这关系,不需要。”李刚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越聊越觉投机,天色渐渐的晚了。李刚起身要告辞,姜兴宇忙婉留。 “李处长,咱们吃点饭去吧,天都晚了。” “好吧,今天咱们聊得很投缘。正好再聊聊。”李刚倒也爽快:“这回坐我的车,我有司机,咱们可以少喝点酒,说好了,我请客”说着又是呵呵呵地一阵大笑。 姜兴宇也笑了,说:“哪能用您请客呢,您是长辈啊。” “咱们论咱们的肩膀头齐是弟兄,以后叫我李哥。”李刚呵呵呵地笑。 “好,李哥”姜兴宇也呵呵呵地笑。他心里明白,确立了兄弟关系比较好办事,这也算是个铺垫。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一层。 两人几乎是相拥着亲亲热热地走出办公室。李刚回头望了望白雪,对姜兴宇说是:“叫上你们的业务经理吧。我还想具体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你的手下可都是年轻有为啊” 姜兴宇心里划了个浑儿,但也不好驳了李刚的面子,说:“白经理,你也收拾一下,咱们陪李处长出去一趟。” 白雪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三个人走出公司,上了李刚的奥迪车。 “李处长,我们去哪儿?”因为有司机在旁,姜兴宇小心地问。 李刚沉淫了一下:“还是你拿主意吧。” “去福德men,怎么样?”姜兴宇问。 福德men是滨海很有名气的一家大酒店。姜兴宇提议去个高档次的地方一是想显示自己的大方,再也是要试探一下李刚的兴趣到底在哪里?声色犬马总有一样是男人喜好的。 李刚并不反对。车开到福德menmen前,李刚打发走了司机,一行三人开了包房,姜兴宇点了四菜一汤,俱是福德men的招牌美食,价格不菲。白雪初次来这种高档次地方,显得有些拘谨,李姜二人却是轻车熟路。 “喝什么酒?”姜兴宇问:“是喝国产的,还是来点洋酒?” “我喝不惯洋酒,还是来国产的吧。”李刚笑呵呵地说:“白经理来点什么?” “我……”白雪有些犹豫。 “白雪就少来点啤酒吧。”姜兴宇抢先说。 他这样做也是对白雪的一种保护,如果由李刚来定,说不上会nong出什么来。他吩咐shi应生拿来一瓶五粮液和一瓶啤酒。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姜兴宇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有信心,可是遇到李刚却心里没底了。这更是位酒经沙场的悍将,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一会儿劝姜兴宇喝一口,一会儿劝白雪饮一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功夫,让姜兴宇自叹不如了。一瓶五粮液下肚,形不失态,话不走音。 姜兴宇决心探一探他的酒量,一个人再会伪装,酒后也会暴lu出来,他示意白雪再打开一瓶五粮液。 白雪已经喝了一瓶啤酒,两颊陀红,更显娇媚,她起身向李刚敬酒。李刚借机看着她足有一分钟的功夫,也没把目光挪开。姜兴宇心里豁然有了底,胆气也足了,说:“李哥,喝酒!” “小姜啊,咱俩儿可喝一瓶白的了,白经理是不是也得再来一瓶?”李刚笑呵呵地说。 “白经理是nv的嘛,少喝点就少喝点吧。”姜兴宇忙为白雪解围。 “那怎么能公平呢?”李刚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白雪见躲不过了,主动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斟滿,举到李刚面前,说 “我从来不喝酒,但是今天有李处长在,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说着一饮而尽。 李刚哈哈大笑:“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小姜少了员大将,我上哪儿赔他去。”说着转向姜兴宇:“小姜,咱们干,白经理尽力” 姜兴宇忙举杯相迎。 夜色渐沉,两瓶五粮液见了底,大家都有了醉意,李刚与姜兴宇搂抱着称兄道弟地走出酒店,白雪则在一旁扶着姜兴宇。 李刚的司机赶来,大家依依话别。送走了李刚,姜兴宇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有些醉了,但他醉得相当兴奋。不但今晚的酒喝得融洽,而且也被他发现了李刚的弱点,得意之余,手臂落下时已轻轻地搭在了白雪的肩上。 白雪虽喝了两瓶啤酒,但神智却很清醒,并没有多少醉象,在姜兴宇的轻拥之下,嗅着一丝成熟男人的气息,她的脸更红了,悄声问 “老板,你是回家还是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但姜兴宇却蓦然惊醒,他这才发现依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陈玲而是白雪。一下子酒醒了不少,忙放下手臂,向前跨了一步,打手势,招呼出租车,说:“我送你回公司,然后再回家。” “哦”白雪悄声地应着,心潮却澎湃起来,低头跟了过去。 姜兴宇的酒量一向很大,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却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他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原来是躺在自家的chuang上。他开始极力回想昨夜的经过,可是想到他把白雪送回公司之后的情形,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这时陈玲从厨房走进卧室。 “昨天谁送我回来的?”姜兴宇小心翼翼地问。 “是大华和小凯。”陈玲说:“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很久没看你那么醉过了。” 姜兴宇这才记起昨天应该是大华和小凯在公司值班。肯定是白雪到公司后,看他醉得不行了,才叫他们送自己回来的。姜兴宇见陈玲的神情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些许怜惜,心中释然了。她并不知道自己酒后失态的事。 “那个李处长,实在是太能喝了。”姜兴宇说着起身着衣。 “谈得怎么样?”陈玲问 “很好,只是昨天一顿饭hua了好几千。”姜兴宇说:“事情有百分七十的希望了。可是那个李处长始终没说什么时候让我去勘察现场,也没说什么时候签合同。” “他们的胃口没那么容易满足,一顿饭就能把那么大的工程给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陈玲说:“我今天还得给小姑妈打个电话,让她从侧面催一催。” “好吧。我也准备一下,让他尝点甜头。”姜兴宇xiong有成竹地说。 “你看出他喜欢什么了?”陈玲问。 “还没有。”姜兴宇犹豫了一下,有些事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尤其是nv人,自家的nv人。说:“不过他chou烟喝酒,我就先往他家里送些烟酒试探试探吧。” 陈玲点了点头问:“你打算送多少钱的?” “三、五千块钱吧,不能太多,也不太少。”姜兴宇想:“太多了让人觉得咱没有后劲,象一锤子买卖;太少了又显得小气,五千块钱正好。” 陈玲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今天让小姑妈打电话,你明天送过去。” “好”姜兴宇应着。 陈玲忽然扑哧一笑,戏道:“我觉得你越来越不象老师了。” “那象什么?”姜兴宇问。 “象狐狸。”陈玲说。 “那我是公狐狸,你就是母狐狸了。”姜兴宇说,他头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影象----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太太,侃侃而谈商道的影象。与她相比,他姜兴宇夫fu充其量也就算是一对小狐狸精,而人家则是神,真正的“商神”。 “你大姨最近有消息吗?”姜兴宇问。 听姜兴宇忽然提到林影,陈玲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怎么?大姨出了什么事吗?”姜兴宇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陈玲神色黯然地说:“大姨的水泥厂半年前就出事停产了。她一直不让我跟你说”。 “出事停产了?”姜兴宇惊愕地问:“那么大的厂子,好几千万资产啊生意红红火火的,怎么说停产就停产了呢” 陈玲又是一声长叹,缓缓说:“记得咱们去大姨家时她正在电话里跟人发脾气的事儿吗”? 姜兴宇忽然想起那件事来,点了点头。 陈玲继续说:“大姨到底没有扭过市里那位主要领导,同意让他的那个亲戚来厂子做副总了。可是,那家伙根本就是受那位主要领导指使来厂子卧底的 那位主要领导看到了水泥长的巨额利润,就想占为己有。他让自己的亲戚鼓动原来水泥厂的职工集体上访,说大姨当初是以极底的价格把水泥厂买下的,是违法的事。 就在大姨忙着应对职工上访的时候,那位副总趁机收买财会人员,把厂子往来的票据都偷出来,逃走了。其中包括了绝大部分客商打给他们的欠条。没有了欠条,外面的水泥款也就收不回来。水泥厂就这样垮掉了----” “真是太可恶了,不能便宜了那帮家伙”姜兴宇用力将拳头砸向墙面,他沉默了很长时间,问:“那大姨现在怎么样了”? “大姨没什么事儿。”陈玲说:“我听说这个消息后很替她担心。可是,大姨却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让我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怕影响你做生意呢”? “大姨这份xiong襟和气度我可都没有这事儿要是我摊上了,非把我气死了不可。”姜兴宇感慨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咱们还欠大姨二十五万块钱呢,还有一辆车。我最近,应该想办法尽快把这笔钱还上”。 陈玲凄然一笑,叹道:“我早就跟大姨说了,可是,她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叫我们不要担心她。她还说几千万都亏了,还在乎咱们这点儿钱吗。让你安心做生意,公司在这个时候最需要钱”。 姜兴宇心里充满了敬重和感ji的神情,问:“大姨现在在忙什么”? 陈玲开朗起来,说:“大姨的一个亲戚在北京什么部里是个大官儿。大姨在两个月前就投奔他去了,在北京另开了一家小公司,一面托人打官司为水泥厂讨回公道,一面做生意。前天,我和她通电话,她还告诉我说,她刚做成了一笔生意,纯赚了三十多万呢按她老人家的话说,这叫‘大不了重头再来’”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坚强“姜兴宇由衷地感慨着。 由于在白雪面前有了失态的事,姜兴宇这两天躲回到学校,并没有去公司。他觉得见到白雪将是件尴尬事,不知该不该向她解释,该如何解释那天晚上的过失。不过他毕竟是公司的老板,白雪毕竟是他的员工,躲避总不是办法,所以他在第三天的上午的时候,硬着头皮来到了公司。 白雪正和一个客户谈生意。他扭开经理室的men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吸烟。不多时,有人敲men,是白雪。白雪倒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打招呼。 “老板你来了。” “哦,白经理啊”姜兴宇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有事吗?” “我向你汇报一下公司这两天的经营状况。”白雪从容不迫地汇报工作。 姜兴宇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既然白雪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他也就不便在提起了。听小雪汇报完了工作,姜兴宇一支烟也完了,他又拿出了一支,问 “那天是你让大华和小凯送我回家的吧?” 白雪点点头。 “谢谢”姜兴宇将烟放到嘴里,刚要点着。白雪却走过来一把将烟抢去放到桌上,低着声温柔地说 “以后少chou点烟吧,chou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出去工作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姜兴宇无奈地苦笑,把烟捡起来,放到嘴上点燃了。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姜兴宇着实吃了一惊。原来这小丫头的心思一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顾正平那小子对她百般殷勤,她总是冰脸相对。看来今后自己的麻烦要多了。不过麻烦归麻烦,他的心里还是热乎乎的,感到了温暖。 想到顾正平,姜兴宇这才记起来,这小子已经好长时间没过来了,不知道他的吸塑项目筹备得怎么样了。于是,姜兴宇来到隔壁顾正平的正平广告公司。 才一进men,姜兴宇便吃了一惊,虽说眼下是广告业的淡季,可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啊。工人们聚在小角落中打扑克,两个设计员玩联机游戏,打得正酣。竟没有人发现他进来。 姜兴宇推开经理室的men,才发现顾正平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喝啤酒,桌上放了三个空瓶子。顾慧兰呢,她怎么没在公司? 姜兴宇问:“小兰呢?她怎么也不管理一下公司啊”? 顾正平神情沮丧,由于酒精的作用,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哪里是平日那个阳光爽朗的小顾啊顾正平抬起头看了看姜兴宇,没精打彩地说:“小兰和我生气,回老家去了”。 姜兴宇一陈心酸,关切地问道:“小顾,你这是怎么了”? 顾正平把酒瓶子放下,打了个饱嗝,醉熏熏地说 “姜哥啊你说现在要做点儿事怎么这么难呢?” “还是因为上吸塑的事儿发愁啊?”姜兴宇坐到他对面关切地问。 “还能有什么事?”顾正平沮丧地说:“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把房子退掉,把公司所有的设备和材料都卖掉”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让姜兴宇想到了赌场上输得精光的张作霖----从自己tui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rou,啪地往赌桌上一扎,吼道:“咱们就赌这个” 或许是受了他情绪的影响,姜兴宇也重重叹了口气,安慰道 “那你就换换别的项目吧,别老盯着一个不放啊。” “不行我看准了吸塑准能赚大钱。”顾正平的头摇得象拨lang鼓:“姜哥,你说我的雕刻机、写真机、喷绘机那些设备能卖多少钱?” “你疯了?”姜兴宇大吃了一惊。 顾正平嘿嘿地笑了笑,说:“我打算把现在的公司兑也去,然后租个偏一点儿的地方,专men干吸塑。” 这小子不单是孤注一掷,简直是要玩命了。姜兴宇完全被他的气魄,他的胆量震撼了根本就想不出一个字来劝解他、安慰他 商场上的确不乏这种赌徒式的商人,要么天堂,要么地狱。他们就是敢赌,就是喜欢刺ji,就是耐不得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顾正平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所以他敢赌,可是他姜兴宇呢?他拿什么去赌? 顾正平将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嘟嘟喝了个干净,一头扒到桌子上醉了过去。 就在姜兴宇给李刚家送过礼的第三天晚上,姜兴宇正在家中陪儿子看电视,李刚来电话了姜兴宇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电话号码,心脏就是一阵狂跳,直觉告诉他,最关键的时刻来到了。 他稳了稳心神,接通了电话。 “喂,小姜吗?我是李刚。”电话里传来李刚笑呵呵的声音。 “哦,李哥啊。”姜兴宇应着,几番接触之后,二人已习惯于兄弟相称。 “我们几个朋友在蔓庭芳吃饭呢,你过来大家认识认识啊。”李刚依旧笑呵呵地说 “满庭芳”姜兴宇心里就是一紧,那是位于滨海市郊临近大海的一个酒店,投资数亿元,一楼是生态餐饮,二楼洗浴,三楼以上是客房,是目前滨海市消费水平最高的场所,看来这家伙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姜兴宇镇定地说。 “快点啊,我们等着你。”李刚叮嘱着。 姜兴宇和陈玲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陈玲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少喝酒,别失态,更是千万不能做坏事啊” “我,你还不放心吗?”姜兴宇应着,出了men,驱车直赴满庭芳大酒店。 满庭芳大酒店,姜兴宇也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生态餐饮园,室内遍植珍稀hua草,小桥流水,鸟语hua香,环境十分幽雅。 在shi应生的带领下,姜兴宇终于在一间包房内见到了李刚及他的两个朋友。 李刚笑着给大家引见,那两个人是江城的。李刚的高中同学。三个人十多年了头一次相会。上学那阵,那两个同学家庭比较富裕,李刚只有跟着他们hun的份儿。 姜兴宇能够参加这样场合,对于那笔生意心里终于有了底,而同时他也明白,李刚叫他来的目的,无非是给他壮壮脸吧。既然要装脸,那就得装圆,装大。此刻的姜兴宇便拿出了把钱财置之度外的英雄气慨,挑贵菜,特色菜点了滿滿的一大桌子。 李刚见姜兴宇如此会看形势,心中乐开hua,脸也装得更大,酒场之上愈加豪迈,那两个同学也lu出了羡慕之色。 心情好,酒喝得自然高兴,酒足饭饱,众人都有了六、七分醉意。姜兴宇心里却清醒得很,该到他抓住李刚七寸的时候了。不出击则已,一旦出击就要将对方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姜兴宇的豪气上来了,胆气也壮了,站起身说:“走几位哥哥,咱们到楼上洗洗澡,按按摩,也醒醒酒。” 此语正中李刚下怀,他见那两位同学面带犹豫,便上前一手拉起了一人,说:“人生在世,就要及时享乐” 那两个人是见惯世面的人,也就不再装假。姜兴宇在前面走,李刚三人在后面相拥而行。李刚小声的对那两个同学说 “人都说这江城的姑娘是东北最美的,其实咱们滨海的姑娘也毫不逊色啊……”三个人笑成一团。 众人洗完澡后,姜兴宇就在洗浴中心开了个大包,要了些果品。让三人稍等,而后自己直接到三楼开了四个房间,对shi应生说 “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然后,转身进了其中的一间。 那shi应生见了姜兴宇出手极为阔绰,不敢怠慢,忙去找经理。不多时,楼层经理来了,是个斯斯文文的年青人。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找三个漂亮点儿的小姐。”姜兴宇说 “这事儿好办,您稍等。”经理转身要走。 “慢着。”姜兴宇口气很大,这里面也有酒精的作用吧。此时,为了讨李刚欢心,做成这笔生意,他早把陈玲的嘱咐忘到一边了。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还有什么事儿?”经理又转回身。 “我还要这里的头牌。”姜兴宇说。 “这有些不太好办。”经理委婉地说:“莎杀小姐已经被人预约了。” “预约,不是还没出台吗?”姜兴宇毫不在意地说:“她身价多少?” “一夜两千。”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出三千。”姜兴宇从手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经理说:“另外,这一千是给你的,帮我安排一下。” 经理收下钱说:“我尽力安排吧。”转身出去了。钱能通神,何况是人。不大一会儿,经理便领着三位小姐先走了进来了,说:“这是您要的三位小姐,还满意吗?莎莎小姐随后就到。 姜兴宇打量了一下三个人,果然个个都是妩媚动人。他不由得朝经理点了点头。经理转身出去,关上了men。 三个nv子一起向姜兴宇拥来,嗲声嗲气地叫着。姜兴宇哪见过如此阵势,一时慌了手脚,豁然起身。正在他感到万分窘迫的时候,men开了,一位身材高挑的nv子走了进来,娇滴滴地说:“今天是哪位老板这么捧我的场啊” 见她进来,三个缠着姜兴宇的nv子急忙围到她身边。姜兴宇打量来人---- 那nv子二十多岁,身高在175厘米以上,魔鬼般的身材,欲tui亭亭,面容娇媚,长发披肩,一双美目闪着夺人魂魄的光彩世间竟有如此美yan的nv子姜兴宇却不由得惊呆了----竟然是李莎莎 “这位就是我们的莎莎小姐,人家可是北京城里有名的广告模特啊”一位中等身材,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子凑到莎莎身前,向姜兴宇娇媚地介绍。 那nv子看到姜兴宇也愣住了,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子看出了些men道,凑在莎莎耳边,悄声问道:“莎莎姐,遇到老相好的了”? 李莎莎这才回过神儿来,装做不认识姜兴宇的样子,妖yan地笑着一头扑到姜兴宇怀中,娇滴滴地叫着:“老板”。 听着这声音,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姜兴宇顿觉下面一阵冲动。他忙稳定心神,李莎莎装做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便揭破。他将李莎莎的身子扶正,手臂轻挽着她的纤腰,开始给众人分配任务,而后带着她们走下楼去。 姜兴宇打开包房的men,李刚三人吃着果盘,看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刚见面就问:“我说,小姜,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慢。” 姜兴宇坐到李刚身边扒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李刚顿时转怒为喜,脸上笑成一团。姜兴宇拍了拍手,两个娇yan的nv子走了进来,直接偎妻李刚两个同学身上,nong得那两个人神魂颠倒,但在李刚和姜兴宇面前又不好太放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姜兴宇适时地抛过去两个房间的牌号,说 “二位哥哥,*宵一刻值千金啊。” 那两位小姐拥着二人出去了。姜兴宇给李刚点了一支中华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靠在沙发上悠悠地吸着。李刚的心里早急成了一团火,恨不得马上就搂着头牌小姐去**,可是姜兴宇偏偏没有把李莎莎叫进来,只好呵呵地笑着掩饰内心的尴尬。 姜兴宇见时机差不多了,对着包房men叫道 “莎莎,文文你们进来吧” men开了,李莎莎率先走了进来。直接偎在了李刚的身边,而那个叫文文的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孩而则坐到了姜兴宇身旁。 事后姜兴宇回想起李刚见到沙沙的神情仍禁不住大发感慨----李刚整个人一下子象被施了魔咒一般定在哪里。夹着烟的手正要将烟放到嘴里去吸,嘴巴张开了,可是烟还没放到嘴上,就在半空中悬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李莎莎,眼球都一动不动,足足半分钟的功夫,方才缓过神来。李刚尴尬地笑着。 李莎莎确实个天生的尤物,这一点姜兴宇心里也早有感触 姜兴宇悄悄地从兜里mo出一粒yao丸塞到李刚手里,扒在他耳边悄声说 “这是楼层经理给的金枪不倒,听说莎莎小姐的功夫很厉害,大哥你可要小心啊。” 李刚笑得更欢了,姜兴宇搂着文文站起身,顺便把房间号牌放在茶几上,说 “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我要先上去了。” 说着搂着文文走了出去,李刚呵呵地笑着,也揽着李莎莎的腰跟了出去。 进了自己的房间,姜兴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chou出一支中华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安静下来后,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陌名的悲哀。他必竟是教师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现在,在他身上哪还有半分教师的影子,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了强烈的厌恶下意识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去。酒精的作用,使得他的头luan轰轰的似有无数的苍蝇在叫。等他再抬起头时,竟吓得他几乎要跳了起来。 文文关上房men,将上身的衣服脱了净光,只剩下一条网状的红色xi罩。 “你干什么?”姜兴宇喝问。 文文放肆地笑了起来,反问:“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兴宇毕竟头一次与小姐单独相处,竟一时语结。是啊,你说你带着一个小姐开了房间,要做什么,难道只是聊聊天,喝喝茶? 姜兴宇之所以自己也带着一个小姐来开房间是为了不让李刚产生怀疑。这是招j的规矩----一群人去招j,大家都招,事后谁也不会luan说,因为互相都握有把柄,如果有一个人不招,那就相当于大家的把柄都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姜兴宇摆了摆手说 “文文,你把衣服穿上吧,陪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文文先是一愣,但她毕竟是吃江湖饭的,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男人,年少的,年老的,文质彬彬的,俗不可耐的……在她眼里男人就是男人,脱光了都是为了那么一回事,没有什么分别男人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的工具,而她也看穿了男人虚伪的面孔。没有一个男人会真正看得起一个jinv,同时也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看得起。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多少让她感到了些与众不同。她决心考验一下姜兴宇的定力,也想测验下自己对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是我不好看吗?你没有看中我?”她嗲声嗲气地叫着,扭动腰肢,跳起xing感的舞蹈。 姜兴宇略带欣赏的目光看了半晌,依然无动于衷,苦笑着说 “你很漂亮。” 文文知道自己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姜兴宇的目光中并没有一丝的贪婪和情欲。她纵身扑到姜兴宇身上,身手向他的下部mo去,她mo到了一根**的东西。 姜兴宇万万没料到这小姐会如此的大胆,放dang,一下子将她推到地上。 文文趴在地上,却望着姜兴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老板,我还以为你是阳痿呢?” “你才阳痿呢”姜兴宇愤愤地掐灭了烟头,从手包中拿出500元钱放到茶几上,起身就往外走。 文文急忙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你和哪些臭男人不一样,我陪你聊天。” 说着,她放开姜兴宇,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姜兴宇回过身,令他大感意外的是,文文的眼睛里竟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这个整日里卖nong风情,妖媚放lang的nv子,竟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姜兴宇对这个nv子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走过去,温柔地拍了拍文文的肩膀,然后坐到沙发上。 文文穿好衣服坐到了茶几的另一侧,抹去脸上的泪珠,望着姜兴宇挤出一丝惨笑,说 “你是个好人。” “好人?”姜兴宇也挤出一丝惨笑,点了一支中华烟递给文文,自己也点了一支,叹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好人。” 文文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着烟圈儿玩。 “你做这一行多久了。”姜兴宇问。 “两年。”文文轻叹着说。 “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姜兴宇对这nv子的身世竟产生的兴趣。 文文摆nong着手里的香烟,说 “小时候,我父亲就死了。我十八岁那年高中刚毕业,没考上大学,母亲又病了,手术费要五万多,我们孤儿寡母的上哪儿nong那么多钱去。我一个nv孩家不做这个做什么?” 姜兴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人都有一首难唱的曲啊文文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说 “可惜啊,没等我赚够做手术的钱,母亲就死了。” “那后来为什么不干点别的?”姜兴宇问 “我能干什么呀?再说做这行有吃有喝,有钱hua,自己也就习惯了,人怎么不一辈子呢。”文文说得轻松,可是语气中却透着太多的无奈。 “你才二十岁啊。”姜兴宇不无感慨地说:“今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青春饭能吃几年,怎么不为将来打算一下呢?” 文方盯盯的瞅着姜兴宇说:“你该不会是老师吧?滿嘴的说教。” 姜兴宇吓了一跳,反问:“你看我象吗?” 文文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摇了摇头,继续说 “老师可没你那么有钱。我以前也接过几个老师,开始时说得仁义道德,振振有辞,等我脱光了衣服,比猴都急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遭踏了多少学生” “别luan说”听别人说老师的坏话,姜兴宇本能的叱责:“哪行没几个败类别的行业败类更多” 文文吃吃地笑了:“还别说,你还真象个老师” 姜兴宇瞪了好一眼不做声。 文文又叹了一口气:“唉有时候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是实在没什么可干的。” “要干的事很多啊,就看你干不干了。”姜兴宇说 “我最想的是被人包了。”文文又开始放dang,娇声娇气地说:“可惜呀我知道,男人都是只喜欢我的身子,而讨厌我这个人。所以我现在也是,能对付他们点钱就是点钱,也不算吃亏,总比什么都没有好。现在我还后悔呢,第一次只卖了八百,被那个男人nong晕过去两三次,要是现在,我非卖上几千不可。”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姜兴宇见她放lang,心生厌恶。 “让我说什么啊。”文文叹息着:“我就这么一堆一块,要,你就拿去;不要,我就留着给别人。还是说说你吧。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做个听众吧。” 姜兴宇又是长叹一声:“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陈词烂调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文文站起身转到姜兴宇这边,说实话,这nv子一会哀怨,一会儿放lang,不过说得倒也是实情,nong得姜兴宇也不由得心旌dang漾起来,扭过头问 “你知道什么?” 文文将嘴chun凑到姜兴宇的耳边喃喃地说 “你是做生意的,你有事求那个你叫大哥的人,所以你才让沙沙姐去陪他,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懂” 姜兴宇倒真是对这个鬼精灵怪的家伙真的产生了兴趣,他侧过身注视着文文。 文文半闭上眼,嘴chun有规律地触动。那确实是一张令男人无法抗拒的脸,姜兴宇沉得身下的器官又在勃起,他将文文揽入怀中,在她的chun上轻wen一下。谁知道他的双chun刚碰上文文的chun,一条火热湿滑的香舌蛇一般渡入他的口中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姜兴宇血往上涌,情不自禁地将手探入文文的上衣之中,抚mo着她尖ting的双乳,而文文轻声的呻淫更让他血脉贲张,他的手开始向下游动,姜兴宇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在迅速崩溃。谁知就在这时候,文文忽的轻笑一声,从他怀中挣脱了出去,整了整衣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鬼笑着说 “你是好人。我只想证明一下自己对男人是否还有魅力,我配不上你的。” 文文一会撒娇,一会儿发痴,姜兴宇感觉自己始终都被这家伙玩nong着。他尴尬地看了看手表,已是午夜12点多,想是李刚和沙沙他们熬战正欢。他站起身,拿起了手包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文文坐着没动问 姜兴宇点点头。文文站起来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五百块钱,走过来说 “我不配做你的生意就不能要你的钱,你是好人。” 姜兴宇心中一阵感动,把钱放回到文文手中,就往外走。 “给你一句忠告。”文文叫住他,淡淡地说:“今天晚上最好别回家住了。你身上有我们这种nv人的味,nv人对它最敏感了。要是被你老婆抓到,你就死定了。”说着又鬼鬼地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里回来” 姜兴宇感ji地回过身对她说:“谢谢你” 六百十一. 六百十一. 文文一会撒娇,一会儿发痴,姜兴宇感觉自己始终都被这家伙玩nong着。他尴尬地看了看手表,已是午夜12点多,想是李刚和沙沙他们熬战正欢。他站起身,拿起了手包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文文坐着没动问 姜兴宇点点头。文文站起来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五百块钱,走过来说 “我不配做你的生意就不能要你的钱,你是好人。” 姜兴宇心中一阵感动,把钱放回到文文手中,就往外走。 “给你一句忠告。”文文叫住他,淡淡地说:“今天晚上最好别回家住了。你身上有我们这种nv人的味,nv人对它最敏感了。要是被你老婆抓到,你就死定了。”说着又鬼鬼地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里回来” 姜兴宇感ji地回过身对她说:“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认为文文并不坏。他从手包里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文文,真诚地说 “以后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找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帮你的。” 文文接过名片甜甜地笑着看了看,忽又调皮地说 “姜兴宇如果明天她们问起你怎么样,我就说你的功夫是我尝过的最厉害的一个。” 姜兴宇被逗笑了,是真正的笑,他朝文文摆了摆手,推开men走了出去。文文也笑着摆手。 姜兴宇驾车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他半敞着车窗,企图用窗外吹进来的已经透着寒意的夜风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然而,方才发生的一幕一幕却象放电影般从他的眼前浮过,尤其是文文光洁如欲的身子,清秀可人的面容,以及一句句“你是好人”的话语。 “我是好人吗?”姜兴宇忍不住自己问自己。 他果然听从了文文的忠告,没敢回家,而是将车直接开到了公司men口。他看了看表,已经凌晨1点多了,整条街路上只有路灯在亮。此时已进入广告行业的淡季,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关上了防盗men。若是在旺季,现在这个时候整条街路上灯火通明,还在工作着的广告公司每天都在半数以上。 姜兴宇锁好车,打开公司的防盗men,mo了进去。如果他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是大华和小凯在公司值班。 他mo索着去找墙壁灯的开关,才走了几步,灯忽然亮了。 白小雪穿着睡衣,从员工休息室里探出半截身子,她rou了rou腥淞的睡眼说 “老板,是你啊。” “今天怎么是你在值班?”姜兴宇也有些吃惊。 “大华、小凯有事和我跟王莉窜班了。”小雪说 “王莉呢?”姜兴宇问。 “睡着了。”小雪说着缩回身子关上了men。 姜兴宇打开办公室的men,开了灯,坐到椅子上。他的思绪仍被滿庭芳大酒店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困扰着。 白雪穿好衣服,推men走了进来,坐到他对面说 “老板,这么晚你怎么还上公司来了。” “陪李处长和两个朋友才吃饭回来。”姜兴宇点燃一支烟:“这么晚了,就不回家打扰你嫂子了。再说,天亮后还要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少chou点烟吧,对身体不好”白雪关切地说。 姜兴宇笑了笑,叹了口气:“习惯了,戒不掉的。有些事一旦成为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白雪似乎听出了姜兴宇的话外音,脸颊微红。她知道姜兴宇在有意无意地向她暗示什么,忙把话题岔开了。 “生意谈成了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提到生意还是让姜兴宇倍感兴奋。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已经消费掉了姜兴宇两万多,如果李刚没什么倚重,他是绝不敢下如此的狠手,而李刚所倚重的只能是他手上的工程。 在官与商的jiao往中,商虽处处仰望官的鼻息,但最终的赢家还是商。因为,官是要拿权来换钱的,而商唯一的目的就是钱。钱权jiao换总要有得可图,为商之道的宗旨便是无利不起早 “白雪,你明天也准备一下,这两天可能就要签合同了。”姜兴宇说。 白雪答应着,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姜兴宇的桌上。她走到姜兴宇身边时,鼻翼不由得chou触了一下,而后神情颇为复杂地坐回到原位。她看着姜兴宇,眼神中说不出的愤怒、忧伤、还是怨恨与无奈。 姜兴宇也发觉了白雪的异样,问 “白雪,你怎么了?” “老板”白雪咬了一下嘴chun,恨恨地说:“你身上有那种nv人的气味”说着眼眶中竟涌出泪水。 姜兴宇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烟味,酒味,他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味。文文的忠告回响在他耳边----nv人天生就对其他nv人的味道特别敏感吧他感到十分尴尬,解释道 “白……白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能想什么?我是你的员工,你是我的老板,我敢想老板怎么样吗?”白雪冷冷地说,起身就走。 姜兴宇站起身,伸手去拉白雪,可是手指尖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又停住了,他在由于,他为什么要拉住她呢?自己怎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雪蓦然转过身,泪水已滚落到面颊上,她绝望地看着姜兴宇一字一顿地说 “姜兴宇我辞职,明天我就走” 白nv的情怀真的很难琢磨。本来小雪对姜兴宇的感情还有一层膜隔着。因为姜兴宇毕竟是有fu之夫,她也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有违公德,所以她的内心才一直处于痛苦和矛盾之中。虽然她不敢向那个男人表明什么,虽然她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回报,但她并不懊悔。在她的心里,那个男人毕竟心地善良,有同情心,有事业心,还值得她去爱。可是一旦发现了那个男人和其他男人并没什么区别,同样的贪财好色,同样的虚伪她顿时感到万念俱灰,心中便再无所顾忌,那一层膜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白雪你相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猛抓住白雪的双肩,肯切地说着。 其实,姜兴宇对白雪的感情也很微妙。他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把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放在心上,因为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一个很爱他也很让他爱的妻子。可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很在乎白雪对他的感受。 白雪挣扎了两下,没能脱出姜兴宇有力的手掌,只得放弃了抵抗,冷冷地说 “我是你什么人?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解释” 姜兴宇猛地将白雪抱入怀中。白雪不再说话,只是小声地啜泣,这个男人的xiong膛让她感到温暖和踏实。 姜兴宇在她耳边缓缓地但很真诚地说 “生意场上的事,有很多是你无法理解的。它就象是一个大染缸。红可以染成兰的,兰可以染成红的,到最后什么红的、兰的、绿的、粉的慢慢都变成黑的了。只要你想生存,只要你还处在这个生意场上,你就会变成黑的。但是我还没有变,至少现在,我还是原来的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什么,和那些luan七八糟的nv人,我只是当着他们的面逢场作戏而已,并没有和她们hun在一起……” 白雪终于破涕为笑,不管事实真正如何,她还是在感情上接受了这个男人的解释。她脱开姜兴宇的怀抱,深情地看着对方。 姜兴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说“休息去吧,今天还有工作呢。” 白雪抚mo着姜兴宇略渐消瘦的脸庞,爱怜地说 “你也睡一会儿吧,等会儿不还是要走吗?” 姜兴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wen了一下,诚肯地说:“白雪,我需要你的支持” “我会的。”白雪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白雪走后,姜兴宇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今晚遇到的是白雪,如果是陈玲,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他不由得感ji起那个叫文文的小姐来。但是,一想到和白雪的关系已经挑明,今后这段感情将发展到什么方向?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白雪就象是一杯鸩酒,虽然明知道她有毒,可以致命,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姜兴宇还是没有抗拒住心里的youhuo。一丝隐忧出现在他的心头。 天光刚刚放亮,姜兴宇就驱车赶回满庭芳大酒店。他刚走到自己的包房men口,就见隔壁李刚的包房打开了。李莎莎走出来轻轻掩上men。 此刻的李莎莎铅华尽褪,美yan的面容上已略显沧桑和疲惫的痕迹。她嘴里叨着一支nv士香烟,想要点燃,却发现自己忘了把打火机带出来。于是,她向姜兴宇努了努嘴。 姜兴宇走过去为李莎莎点上香烟,自己也掏出烟点燃了。两个人就靠在走廊的墙上默默地吸着烟。 李莎莎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凄然一笑道:“姜先生一定很奇怪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姜兴宇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吸着烟。 李莎莎继续幽幽地叹道:“其实象我们吃青春饭的,早晚都有被人玩腻甩了的一天”。 “你……你什么时候回滨海的?”对于李莎莎,姜兴宇一面感ji她及时向自己揭lu赵广明的真实面目,一方面也存有男人对于美yannv人那种复杂的情感。 “回来已经十个来月了。”李莎莎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华旗公司的老板把我玩腻了,就把我推给那些他要讨好的大客户。后来,赵广明把我包*起来。他是个变态的家伙,我受不了,就把这件事捅给他老婆知道。他老婆跟他离婚,带着一半的财产回了老家。 赵广明知道真相后想要对我来狠的。我就先下手为强,找了个北京城的大哥先把他教训了一顿。不过,这么一闹腾,我在京城也hun不下去了,只好回到滨海”。 对于李莎莎传奇般的经历,姜兴宇只能感慨。或许,李莎莎觉得这样说话有些沉重,想调节一下气份,笑着问姜兴宇:“姜先生,你能猜出来我是怎么教训那个赵广明的吗”? 姜兴宇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李莎莎娇笑道:“我找了三个极其妖yan风骚的v,把赵广明单独和她们关在一个房间里,然后不停地给赵广明注射美军在越战时使用的**剂,五天以后才把他放出来。结果,赵广明落下了一个见到nv人就打哆嗦的mao病,那活儿也就废了”。 听了李莎莎的讲述,姜兴宇忍不住哑然失笑,随后,一股凉意从脊梁骨里向外冒----李莎莎绝对是一个吃人可以不吐骨头的家伙 李莎莎从姜兴宇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轻轻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对了,在赵广明包*我的那段时间,我曾听他说过一件关于你的事”。 “关于我的事?”这倒让姜兴宇吃了一惊。 “他好象指示过什么人偷了你一个创意,而你自己还meng在鼓里……”李莎莎缓缓地说。 “是不是威利斯电动剃须刀的广告创意?”姜兴宇急切地问。他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广告,恰恰是自己的创意这件事也成为姜兴宇心中的一个症结 “对对就是那个威利斯剃须刀的广告创意”李莎莎说。 “无耻”姜兴宇忿恨地说着,此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兴宇由衷地说:“你怎么不去干点儿别的什么生意呢?赚钱的行业很多,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以为我干这个是为了赚钱吗?”李莎莎轻佻地说:“我只是不想出力费脑子,还耐不住寂寞而已。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把我包*了吧” “我可不想你把对付赵广明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姜兴宇苦笑着,熄灭了烟,转身要去推自己包房的men。 “姜先生”李莎莎轻轻叫住他,语气郑重。姜兴宇回过身问:“什么事”? 李莎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愿意就帮帮文文吧。她可是个苦命的孩子”。 姜兴宇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包房。李莎莎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叫文文的小姐果然在等着姜兴宇。她身子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姜兴宇悄悄坐到她身边,观察起来----文文的年纪和白雪、王莉她们应该差不了多少,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褪去了浓妆,她的面容更显清丽。不知怎么着,姜兴宇越看越可爱,不由撩起文文拂在面颊上的luan发,轻轻wen了一下。 谁知文文的双手蛇一般紧紧缠住他的脖子,一条火热的香舌迅速滑到他的口中。姜兴宇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推开,身子向后窜了窜。 文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原来姜老板只喜欢偷香啊” 姜兴宇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颇觉尴尬。而在这时,文文温柔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tui上,温顺地说:“其实,我早就醒了,听到你在men口和莎莎姐说话,就装睡啦” 这个鬼精灵一样的nv子对姜兴宇来说似乎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youhuo。姜兴宇轻轻抚摩她的长发,说:“把你的电话也留给我吧,如果你愿意,将来有了好的机会我介绍你做些别的生意”。 “我还能做什么正经生意呢?早晚都会得上病烂死、臭死----”文文哀怨地说,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hua,姜兴宇看了心如刀搅般难受,说道:“不会的,只要你自己愿意将来一定有机会的” 天渐渐亮了,姜兴宇正和文文相倚在一起说话,就听李刚大声地叫着:“老弟,老弟----” 姜兴宇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推走到李刚的房间。李刚穿着睡衣,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看来昨夜肯定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熬战。 姜兴宇笑嘻嘻地坐到李刚身边问 “这个莎莎很厉害吧?” 李刚呵呵的笑着,一副吃到了鱼腥的猫的表情。一会儿,李刚的两个朋友也都神情疲惫地走了过来。几个人闲聊一阵,又到楼下吃了些早点,便准备离开了。 李刚让他的两个同学先上了他的奥迪车,自己则感ji地握住姜兴宇的手说 “老弟啊,够哥们儿意思今天上午九点半你来我办公室,咱们签合同” “大哥你照顾兄弟,兄弟心里有数,咱绝不会办没规矩的事” 姜兴宇感ji地说,李刚呵呵地大笑。 上午九点半,姜兴宇带着白雪准时来到了李刚的办公室。 李刚领着他们到现场考察,而后,又回到办公室,拿出了事先做好的设计方案。 姜兴宇和白雪仔细地看着设计方案,这确实是一项他们从未接过的大生意,按照正常的工程造价,绝不低于一百万与这生意相比,他们以前做过的民博会的生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姜兴宇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李刚笑呵呵地说 “怎么样,大哥也很够意思吧” 姜兴宇连连称谢。 “我们医院原定的工程造价是97万,我提议做了部分改动,现在定下的是110万。” 李刚说着从办公桌里拿出拟好的合同书扔到姜兴宇的面前,得意地说:“小姜,看看吧,如果没什么疑异,就签字吧。” 姜兴宇心领神会,笑道:“我能有什么疑议,一切听凭大哥做主”说着把合同递给了小雪。 白雪仔细地阅读着合同书。虽然她进入商海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还是看出来这份合同表面上十分公平,但实质上却是给予了乙方很大的方便。因为合同规定,乙方进入工地后,甲方将首先拿出50的工程预付款,而工程结束后,甲方另付40,余下的10将做为工程抵押金一年后付给。 姜兴宇和李刚说着闲话,白雪看完合同后点点头递给姜兴宇。姜兴宇象征xing地看了看合同,说 “大哥,那咱们就签吧?” “签吧”李刚呵呵呵地笑着说。 合同签订后,姜兴宇立即布置员工象征xing地进入工地,而随后他的帐户上即多出55万元的工程款。按事先si下里的协定,姜兴宇将其中的五万转到了李刚的si人帐户。 李刚曾暗示过姜兴宇,除楼体亮化要保证质量以外,其余室内的装饰宣传均大有活动空间。姜兴宇si下算了一笔帐,最保守的估计整个工程下来将有35万的利润,除去分给李刚的10万和做其它打点之外,公司将至少获利20万 20万对于天宇这样的中下等规模的广告公司,绝对不是笔小数目姜兴宇初次尝到了官商的甜头。 在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日子里,姜兴宇整日奔忙于工地、公司、家和酒店之间。白天指挥工人紧张地施工,晚上对酒当歌。他与李刚的感情更笃,和李莎莎、文文也有了更多的接触。 姜兴宇倒真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了。面对文文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他竟能很坦率地和她聊天,畅谈心中的话语,而文文也把他当成了最知心的人,毫无顾忌地向他倾诉着不为人知的欢乐和忧郁。关于异xing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友谊?姜兴宇一直持否定的态度。通过与文文的接触却动摇了他的看法。其实,在姜兴宇的心里并不是对文文不动情,也不是嫌弃她是个jinv,只是因为文文曾说过他是一个好人,是好人就要有好人的作为。他克制着自己对文文的冲动,努力地把她看成是一个人,而不只是一个nv人。文文也确实把姜兴宇当成了好人,她不再勾引他,甚至在姜兴宇克制不住的时候,主动地拒绝了他。姜兴宇就象是她心中的一面旗帜,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本质期望的最后一面旗帜,她不能亲手把这最后的期望也撕碎了。其实,她爱姜兴宇,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挚爱。但是她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强抑着内心的情感,她总是觉得自己不佩去爱姜兴宇。 与文文接触越多,对她也就越了解。不知为什么,姜兴宇始终认为文文的本质并不坏,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就连他自己都nong不清自己对文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结。或许这就是好人情结吧因为文文把他当做是好人,他就要做个真正的好人,起码对文文要努力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每每想到好人这个字眼,姜兴宇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温暖。这或许也是他历经商海沉浮后心灵上最后的净土了。 这种好人情结也感染到他和白雪之间的感情,但更主要的是因为生意繁忙,他和白雪的感情才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对此白雪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在姜兴宇不在时,尽心尽力地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 反倒是陈玲对老公每每很晚回来,带着一身的烟酒气,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引发出了许多怨气。不过她并没有怀疑老公在外面不忠,因为她除了在姜兴宇的身上,衣服上嗅出些烟酒气之外,并没有嗅出一丝其他nv人的气味,也没有找到一根其他nv人的长发或短发。对此她还是很满意的,依旧尽心尽力地把家料理好,把姜兴宇和单位的关系协调好。 顾正平终于把他公司的设备全部卖了出去,凑足了六十万元,在平阳街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租了间小厂房,购进了吸塑设备。顾慧兰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从老家赶回来继续帮着哥哥做生意。 在一次闲聊中,姜兴宇对白雪有意识地夸赞起顾正平的气魄和胆量,并预言他将来的成就肯定在自己之上。 白雪不以为然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我绝不会象有些nv人那样死皮赖脸地缠住一个男人不放,用不着把我往别人那里推。我就是不喜欢他身上的赌徒气息” 姜兴宇不敢再说下去,毕竟他正需要白雪的全力支持,而他也确实喜欢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姑娘。但白雪外柔内刚的个xing让他不得不理智地止步。她是个好nv孩,既然喜欢了就要承担起喜欢她的责任,而他现在所缺乏的就是承担起喜欢她的责任,所以,他更主要的是不敢放任自己去喜欢她。 在正平广告公司原来的房子又开了家精品服装行----善得服饰公司,经营品牌服饰。在给它做店面装饰和广告宣传的过程中,姜兴宇和它的老板娘熟识了。那是位郭姓孀居的中年fu人,信奉佛教,为人极为和善。 在和姜兴宇的接触中,她对于姜兴宇的才气和能力甚为赏识,引为亲弟弟一般。郭太太是个命运多舛的人,她本有个幸福安康的家庭。可是,十年前一场车祸夺去了丈夫和儿子的生命,使得她的人生骤然转变。她开始独立经营服装生意,信奉佛教,尤其喜爱《般若bo罗蜜多心经》,每天早上必焚香抄录一篇《多心经》。她还将经营的部分所得捐给了孤儿学校。郭太太的为人很让姜兴宇敬佩,但同时也让他困huo不解。他曾问过郭太太为什么要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捐出去,郭太太引用了《多心经》中的一段话作为回答----“若善男子善nv子行甚深般若bo罗蜜多行时。应观五蕴xing空。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bo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一席话听得姜兴宇连连摇头。郭太太笑着取出一篇亲手抄录的《多心经》送给了姜兴宇,说 “人在历过生死的大劫后对世界就会产生另一番看法。我虽未亲历过生死大劫,但丧夫丧子之痛已令我看破了世事。这篇《多心经》你拿去看吧,会有所感悟的。” 郭太太的精品服装行开业后,生意兴隆人手就不够用了。在得知她要招聘营业员后,姜兴宇首先给文文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借此机会转入正行,文文答应考虑考虑。 工程进入收尾验收阶段,姜兴宇连续一周泡在工地,陪着李刚和其他两位甲方官员,没有回公司。 工程结束后,李刚也很快地将百分之四十的款打到了天宇公司的帐户上。他倒是很讲究,并没有收他和姜兴宇si下协议的另外5万元回扣,而是要等到抵押款返还时才收取。姜兴宇细算了一笔帐,他的天宇公司竟纯收入了二十六万元,比他预计的整整多出六万 姜兴宇心情特别好,特地在满庭芳大酒店大摆宴席,宴请李刚及相关人员。他心里明白,只要靠住李刚这棵大树,洪星医院的生意以后怕都要归他天宇公司了。 令姜兴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见到文文,就连李莎莎也不知道她的下落,给她打电话也不开机,李莎莎说自己曾到她的住处找过,房东告诉她文文已经搬走了。和文文聊天已经成为他最放松,最开心的一种消遣,而他和文文之间微妙的关系也令得姜兴宇对文文牵肠挂肚,这小丫头会去哪儿呢?姜兴宇未免扫兴了不少。 看到姜兴宇失落的神色,李刚搂着李莎莎忍不住调笑他:“不就是个nv人吗,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哥给你换个新的。” 姜兴宇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有个男人这么痴心的对我,我倒甘心跟着他过了。”李莎莎妖yan而放肆地笑着,不住地向姜兴宇抛着媚眼。 姜兴宇故作没看见,长叹了一口气,找个借口撤出去开车回了公司。一路上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表现----原来他竟是那么的牵挂文文姜兴宇用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赶什么似的,心里暗道:“她不就是个小姐吗?” 躺在公司办公室的chuang上,姜兴宇吸着烟,极力地想把文文忘掉。他想生意,他想李刚,他想单位的事,他想白雪,他想陈玲……一想到陈玲,姜兴宇终于放弃了对文文的牵挂。这两个月来,姜兴宇忙于生意和应酬,很少回家,陈玲对他也生出了许多怨气。尤其是与小雪的关系,虽然两人并没有实质xing的发展,但姜兴宇还是禁不住心里的愧疚。为了讨陈玲开心,他决定明天为妻子挑选一件礼物,给她个惊喜……一夜便这样糊糊涂涂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便来到了隔壁的服装行。 “先生请进,欢迎您的光临。”营业员彬彬有礼地为他开men。 姜兴宇点了点头,向里面走。忽然,他发觉这个声音好熟悉,抬头打量那营业员----竟是文文 “文文”姜兴宇惊喜地叫了起来,昨夜所做的一切努力竟在刹那间化为了乌有 那营业员果然是文文此刻的文文身着一身牛仔服,化着淡妆,正笑微微地看着他,竟没有一丝的妖yan和妩媚的气息,清纯得更象是位大学的在校生。或许她本来就是清纯的吧 “我现在不叫文文,我的真名叫李晓文,你叫我晓文吧。”她笑嘻嘻地说。 “晓文,这名字好听。”姜兴宇开心地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来了四五天了。”李晓文说:“我是打着你的旗号人家才收留我的,你不会怪我吧”说着俏皮地眨着眼睛。 “不会,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姜兴宇连连说。 这时,服装行的郭太太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了姜兴宇眉开眼笑地迎过来,说 “小姜啊,我可得好好谢谢你,给我找到个这么好的营业员,人又勤快又会说话。” 看来她并不知道文文的出身,姜兴宇自然也不会说破,应道 “郭姐,我还得感谢您呐晓文是我的一个亲戚,以后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呢。” “哪里话哪里话”郭太太笑着说:“小姜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给太太买套衣服。”姜兴宇说 “哦,那让晓文帮你参谋吧,这丫头的眼光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郭太太说:“对了,小姜啊,我送你的《多心经》看了吗?” “看了,看了。”姜兴宇连声应着:“我都快背下来了。不信你听----‘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及菩萨众俱。时佛世尊即入三昧……’” “呵呵,不错不错”郭太太笑呵呵地说:“我要上香,做早课去了。晓文啊你帮小姜选选,选好了打八折”她所说的做早课,其实就是每天抄一遍《多心经》,这已经成了郭太太的修身之道。这样一位和善的人,每次见到都令姜兴宇倍感亲切。 郭太太走后,李晓文白了姜兴宇一眼,小声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亲戚了?” 姜兴宇笑而不答。 “姜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李晓文俏皮地问 “教师,三十来岁,身高体形都和你差不了多少。”姜兴宇鬼笑着说:“帮我选选吧。” 李晓文又白了姜兴宇一眼,略带放lang地嘟囔:“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吗?晚上你来啊” 姜兴宇笑,心中暗想,要想让她彻底改变过去的习xi来还需要时间。 最后在李晓文的建议下,姜兴宇选中了一套价值三千元的衣服。这套服装庄重而不死板,又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nvxing的妩媚,很符合陈玲的特点。姜兴宇不由得赞叹李晓文在服饰上的天赋,看来郭太太的话是不虚了 付完款,包好衣服,李晓文送姜兴宇到men口。 姜兴宇说:“下班后,请你吃顿饭吧。” 李晓文这回却摇了摇头,很郑重地说:“还是等我发薪水时请你吧。” “这几天还习惯吗?”姜兴宇关切地问。 “还行,郭太太人很好。”李晓文点头应着:“就是累了点。” “能吃得消吗?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个轻松点的工作。”姜兴宇说。 “不用,我很喜欢服装这行业。”李晓文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姜兴宇真诚地说。 李晓文点点头,忽然凑到姜兴宇耳边小声说 “就是这几天没有男人,下面有些痒,要不你帮帮我?” 姜兴宇顿觉下面某个部位受到了刺ji,脸涨得通红,低声骂道 “死xing不改” 李晓文咯咯咯地笑着把姜兴宇推了出去。 晚上,姜兴宇将衣服带给陈玲。陈玲试穿后,果然欢喜得不得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不住地说 “你送我那么多东西,就这件是最让我满意的了你什么时候对nv人的衣服也有研究了。” 姜兴宇半躺在chuang上,一面欣赏妻子的美丽,一面在心里再次赞叹李晓文的眼光。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时机成熟,他一定要帮助李晓文在服装行业上发展。 天气渐渐的凉了,随着第一场雪的降临,滨海广告界又进入了一个冬季的蛰伏期。天宇广告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放假回家,只留下白雪、王莉,大华和小凯等几名主力留守。 姜兴宇也安心回到了学校hun日子,一方面想进一步协调与学校领导、同事三者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躲避,以免与白雪的感情发展到一个他也无法把握的方向上去。只是偶尔有事时,才回公司打理一下。 在他的心里,白雪越来越象是位,需要呵护,需要爱怜。但是对于李晓文,在这个极其熟悉男人心理的nv人面前,他却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不时地去服装行看看她。令他欣慰的是每一次回来,他都感觉到李晓文在变。 在单位的闲暇时间里,他竟鬼使神差地对服装产生了兴趣,研究了不少中外服装设计师的设计理念。 李晓文在郭太太的服装行终于拿到了第一笔薪水,虽然只有六百块钱,但她还是很兴奋地给姜兴宇打了电话。 在一个清静的小饭店的单间里,两人又见面了。 李晓文依然打扮得象个清纯的nv大学生,那是最令姜兴宇着mi的装束。她吩咐服务员上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 姜兴宇把他特地为李晓文选的十几本服装方面的书籍,放到桌子上。 “老天啊我现在工作得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我拿这么多的书,要不要我活了”李晓文头摇得象个拨lang鼓,撒娇地说 “你必须学习”姜兴宇认真地说:“你不会是想做营业员做一辈子了吧。” “当然不想了。”李晓文说 “那你就必须学习学更多的知识有了知识你才可以干更多的事情。”姜兴宇严肃地说。 六百十二 六百十二 “我已经打算了,在郭太太那里再做几个月,等熟悉服装行情了,就去商场里租个柜台,自己卖服装。”李晓文认真地说。 “卖服装也是小生意啊。人要有长远的眼光。你想到过吗,有一天你也可以自己设计服装,开自己的服装加工厂,成为服装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替别人卖衣服。”姜兴宇说 “我可以自己设计,自己开工厂?”李晓文显然很感兴趣,充满了好奇的神色。 “当然可以了但前提是要多学习。不单要学习服装设计,还要学习经营管理,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但是你有你的资本,你还很年轻啊。”姜兴宇鼓励她。 李晓文抚mo着桌上厚厚的一撂书,心活动了,笑着说 “我倒忘了,你不单是个老板,还是个老师,说话这么有煽动力”她爱惜地把书放到一边,说:“姜老师,我听你的。今天,咱们喝酒”说着打开啤酒,给姜兴宇满滿地斟上。 “好,喝酒”姜兴宇兴奋地举起杯:“为了庆祝未来的服装厂大老板第一次拿到薪水,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姜兴宇招呼服务员结帐,李晓文拦住他说 “说好了我结,我这钱是干净的” 姜兴宇会心地笑着点点头,看来她对自己的劳动所得还是觉得很光荣的。可是自己呢?自己的钱都是干净的吗?都令他感到光荣了吗?结完帐,李晓文抱着书,二人走出了饭店。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姜兴宇深情地说,他确实有些按捺不住对李晓文的感情。 李晓文注视了他半晌,她何尝不明白姜兴宇的心思,但终于还是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幽幽地叹道:“我住的地方太脏了,还是我自己坐公jiao车回去吧。太太在家等着你呢。” 姜兴宇只好点了点头,他在心底里尊重她的决定,同时他也感到了李晓文确确实实的在改变。 在这个冬季,由五大家族牵头,在凯旋大酒店摆下盛宴,邀请全市有头有脸的广告公司代表开一个年会。这可是滨海历史上第一如此大规模的行业年会,总共有一百多家广告公司代表,三百多人受到了邀请。 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吸塑广告公司也都在被邀请之列。姜兴宇看着这张签有五大家族负责人姓名的请柬,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陈玲笑道:“想什么呢?这是好事情啊,一方面说明我们的公司在滨海广告界已经有了一些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整个滨海广告界的动向”。 “我不是说这不是好事情。”姜兴宇感慨着:“我是说由五大家族亲自出面,召集这么多广告公司聚会,这在滨海历史上可是第一次啊。这里面肯定有重要事情发生,说不定之前广告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这一次就要成为现实”。 “那不是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吗?”陈玲微笑着说。 “据我说知所有接到请柬的广告公司,都对这次年会报有很大的兴趣。希望,能够在年会上证实先前的消息。可以说各家有实力的公司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快两年啦”姜兴宇说感慨着。 “老虎还没有离去,群狼已开始窥视它的领地了。”陈玲微笑着说:“我陪你去参加这个年会,顺便带上白雪”。 姜兴宇微笑着点头,看来陈玲并没有发觉自己和白雪间情感上的纠葛。 姜兴宇携夫人陈玲和业务经理白雪出席了年会。他们天宇广告公司,被安排到了离前台较远的桌位。这个位置基本上反映出了他们公司在滨海广告界的真实地位。姜兴宇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沮丧。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挨着他们的竟是顾正平的正平吸塑广告公司顾正平和他的妹妹顾慧兰正坐在那里忙着和其他同行说话,还没有发现他们。 前台的几张桌位是给五大家族预留的,这次年会的独家赞助商就是传闻中要举家搬去北京的江山集团,也就是滨海广告界的龙头老大。 顾正平和他妹妹终于发现了姜兴宇他们,急忙站起身,离老远的就开始打招呼。由于大家平时都很忙,自从顾正平搬离长安路后,两家人几乎没有见过面。 顾正平依旧是爽朗阳光的样子。尤其是在见到白雪后,兴奋地恭维:“白雪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谢谢”白雪给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拉起顾慧兰的手亲热地说着话。 “小顾,现在生意好吗?”姜兴宇拍着顾正平的的肩膀,关切地问。 “还可以吧,刚刚结束了一份五万块钱的活儿,解了燃眉之急。”顾正平说着,对白雪依旧贼心不死的样子似的问:“白雪,你最近好吗?” 白雪淡淡地点点头,拉着顾慧兰给陈玲介绍。顾慧兰是个漂亮而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陈玲热情地和她寒暄了几句后,开始调侃顾正平,笑道:“小顾,你见了姜哥和嫂子不先问问,却先问人家白雪好是什么啊?” 顾正平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红,笑嘻嘻地问陈玲和姜兴宇好。 “这么勉强,还不如不问了。”陈玲成心开他的玩笑,她对这个人小气魄大的小伙子印象倒是很好。 白雪听出陈玲在故意开她和顾正平的玩笑,不由悄悄拉了拉陈玲的衣角。陈玲心领神会,不在为难他们,转过身去又和顾慧兰说话。顾慧兰偷眼望向白雪,朝她鬼笑着,鼻子微微向上翘。 顾正平问姜兴宇:“姜哥,听说你你今年发财啦,干了个一百多万的大工程” “还可以吧,就是狼多rou少,活儿太瘦,能发到哪儿去啊”姜兴宇打着哈哈。 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旁边不少广告公司代表的注意。都向姜兴宇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很快的目光便被他们身边一少两小,三个美人坯子吸引过去。能够引起大家的关注,姜兴宇也是自鸣得意。他对顾正平恭讳道:“我那买卖哪有你的吸塑前景看好啊” “前景好是好,但局面还是难以打开啊。现在还能支撑。要是来年开春以后,接不到大活儿,资金周转不开,那我可就惨了。”顾正平爽朗地说,转向陈玲讨好,“嫂子,到时候你可要拉老弟一把啊。” “拉拉”陈玲娇笑:“只要你大哥有能力,肯定没问题” “你哥纯粹就是一个一个赌徒”白雪小声地对顾慧兰嘀咕。顾慧兰连连点头,说:“我看他也是,如果我不是他跪地求我回来,我早就去深圳啦” 陈玲拉过白雪和顾慧兰的手,亲热地拍抚着。 五大家族的掌men人一起步入会场,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走上前台的这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江山公司的老板,依次恩在后面的是华府广告公司的老板华正峰、吉强广告公司的老板张天来,张天来身边还紧跟着一个无限妩媚妖娆的nv郎,最后是时代和金鼎广告公司的老板。 这几位龙头级的人物一登场,立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顾正平小声地说道:“用不了几年,我必会取代他们的位置” 姜兴宇心里正想着,如果我能站上前台该有多好。听着顾正平的话语,当下吃了一惊,望向陈玲。陈玲竟lu出赞许之色。而白雪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仿佛在说取代了又能怎样?顾慧兰则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鼻子微微向上翘着。 首先是吉强的老板张天来代表五大家族掌men人致辞,“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多的广告界同仁,我的心理感到非常高兴,这起码说明了我们滨海广告界的繁荣,人才济济嘛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今天的年会由咱们滨海广告界的龙头企业----江山公司独家赞助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这个年会能够形成一种制度,以后每年都举行一次。 这次江山公司为什么要举办这样大规模的年会呢?我想还是请江山公司的黄老板来亲自说明吧” 张天来在前面说话时,那位妩媚妖娆的nv郎也紧跟在他身边。姜兴宇悄声问顾正平那人是谁。小顾不屑地说:“是张天来的助理,好象叫赵菲菲。实际,就是他的情fu” 张天来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事迹在整个滨海早已是家喻户晓。别看他人文化水平不高,但说话却很实在。尤其是这一番话,更加ji起了大家对广告界重大变动的猜测。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从容不迫地走到前面,拿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今天,我之所以要举办这样一个年会,邀请咱们滨海有实力的公告公司参加,是因为,我要向大家正式说明一个此前在广告界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他说到这儿,略停了一下,环顾下面的众人。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黄金贵继续说道:“那个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也是一年以前,我们五家广告公司开内部会议的结果。只是由于公司内部的事务没有处理完,所以这个决定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现在好了,我们在北京那边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明年我们江山公司就要搬往北京了” 此语一出,立刻在下面引发一阵骚动这个流传已久的消息终于得到了黄金荣的亲口证实这也预示着滨海广告界一个新的动dang时期的到来。luan世出英雄,不知道又有谁会成为这luan世中的英雄 黄金荣清了清嗓子,动情地说:“滨海是我的家,我们江山公司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滨海,不会忘记滨海的广告同仁们。虽然这一次,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们决定进军京城,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才是我们的根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滨海,我这心里就舍不得大家,所以,我和其他四个公司老总一商量,就决定以这个年会的形式来和大家道个别。日后各位到北京出差或做生意,就到咱们江山公司来坐坐,江山公司就是各位在北京的家” 黄金贵话音刚落,全场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北京相比,滨海的广告界毕竟不过是一池浅水,而江山公司已经成长为一条大龙,具备了问鼎中原的实力,它要到更广阔的空间中翻江倒海了 华府的老总华正峰接着走上来,宣布了华府广告公司青岛分公司的成立,并说明了今后公司将把发展重点转移到青岛分公司上。华正峰身出名men旺族,自身又是留洋归来,说话温文尔雅,比较含蓄,始终保持着他们华家人特有的高贵气度。但是大家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看到大家群情ji动的样子,张天来唯恐气氛不够热烈,昂首阔步又走上台来,那个叫赵菲菲的nv人也紧随上来。张天来雄心勃勃地宣布吉强广告公司明年将大规模扩展公司的业务,主要发展高档印务,并切从德国引进了价值5000万的海德堡印刷机已经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吉强大厦安家落户。最后他又象红卫兵喊mao主席万岁一样,吼了一声----“滨海印务赶超深圳” 全场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吉强公司不久前才诉资近一亿元在经济开发区兴建了吉强大厦,而马上又投资半个亿引进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设备,如此财大气粗,众人只有羡慕的份了。 接下来,时代和金鼎的老板也相继发言,说明了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但由于这两家公司目前正面临财务危机,尤其是金鼎又被卷入一场财务纠纷的官司之中,结果自然是反映寥寥。 酒会开始了,五大家族的代表逐桌的敬酒,各广告公司的代表也相互敬酒,趁机jiao流,拉拢业务伙伴。顾正平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手包里装了整整四盒名片,和他妹妹俩兵分两路挨个发放。姜兴宇、陈玲和白雪也分头行动对公司进行宣传。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拍着姜兴宇的肩膀说:“我以一个跳出滨海广告圈子人的身份恭喜你们以你们公司的规模和实力,能够接下洪星医院新楼上百万的工程,这说明你还很有道行的” 姜兴宇谦逊地应和着。 “你现在的经营思路很正确。好好干吧,我在北京的广告圈儿里等着你。”江山老总意味深长地说,然后和他们三个人逐个握手,又转到他桌去了。 姜兴宇微微一笑,他意识到黄金贵绝对是一只商场上的老狐狸精。江山公司在滨海这几年几乎包揽了市容改造建设中所有的重大工程,你说他不是官商,谁信? 就在姜兴宇和黄金贵聊得热乎的时候,吉强公司的老板张天来正抓着顾正平的手大声称赞:“听说你小子破釜沉舟上了吸塑项目,有魄力将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正平乐得有些合不拢嘴。这二人在某些程度上倒是极相似。吉强的老板当年不也是抓住机遇孤注一掷而飞黄腾达的吗或许是他从顾正平的身上看到了些自己当年的影子,才对他如此青睐。 江山和吉强的老板,几乎对每一个与会的公司代表都很熟悉,并能够准确地说出那个公司的一两件事情,这份本事还是让诸多的与会者大开眼界,也敬佩不已。 华府的总裁华正峰虽不善言辞,但他是滨海广告界中唯一的海归派,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而其家族又是名震东北的豪men旺族,派头自然很大,能入他法眼的广告界人士还不算多,所以他只做礼节xing的问候。至于时代、金鼎两位老板,同病相怜,早早的就退场了。 从年会上回到家里,姜兴宇夫fu颇多感慨,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不做声。过了半晌,陈玲问 “兴宇,你想什么呢?” 姜兴宇叹了口气:“在想公司来年的发展方向,你想什么呢?” “我想的也是。”陈玲说 “虽说今年一年下来,公司赚了三、四十万,但和人家一比也就是个小儿科。”姜不无感慨地说:“来年我准备大干一把。” “怎么大干?”陈玲问。 “你算算咱们今年公司的收入都在哪儿出的?”姜兴宇说:“除去洪星医院的工程,咱还挣啥钱了。” “是啊,”陈玲也有同样的感慨:“你打算怎么做?” “官商还是象你大姨说的那样,做商人就要做官商。”姜兴宇缓缓的但语气坚定地说:“我打算暂时先不忙着还朋友们的钱,公司帐上现有四十来万存款,我打算提出二十万来拉关系,为来年打基础。” “你疯了”陈玲虽很是吃惊,但还是叹服地点了点头,嘻笑着说:“我看你越来越象个奸商了” “商场上哪有什么奸不奸的,只有生存。”姜兴宇眯起眼睛说,他的神色倒也象一只狐狸,一只开始学会狡猾的狐狸。 “问题是我们拿这些钱都去贿赂谁啊?”陈玲说。 “我听说李刚有个舅舅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而安城区将要筹建以东亚商都为中心的东亚商业圈,包括东亚商都在内所有的商家都要做亮化改造。这个工程要是能拿下来,可比洪星医院的要大得多了,”姜兴宇老谋深算地说,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更为宏大的想法。 “李刚那儿我可帮不了你。”陈玲冷冷地说:“我对他印象不好----他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色mimi的,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和他hun长了也难保” “我可是出污泥而不染啊。”姜兴宇急忙申辩:“不过我还得找机会和李刚聊聊,看看他那个舅舅到底有什么爱好。” “你现在染不染的我不管你,等你真有了染的那天有你好瞧的”陈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姜兴宇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虽然陈玲是个精明的nv人,她也了解丈夫的为人,但是,她现在也开始有了一丝隐隐的忧虑。她担心真的有那么一天,姜兴宇在生意场越来越大的野心会转移到别的方面上去,而且大得让她无法控制。 年关将至,姜兴宇夫fu备足了礼品挨家的窜men、请客、送礼,忙得不亦乐乎。 轮到李刚家时姜兴宇特意多备了两瓶好酒,几条好烟,携妻子陈玲前往。李刚夫fu自是分外热情,非留他们小两口吃饭,姜兴宇有备而来自是赞同。 李刚的老婆是医院的大夫,保养得极好,虽年过四旬,却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陈玲羡慕不已讨教起养顔秘方。在陈玲的恭讳下,李刚的老婆乐得象hua一样,两个nv人亲亲蜜蜜地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饭菜,比亲姐妹还要融洽。 李刚和姜兴宇坐在客厅里,看着不由大加赞赏,感叹两家人关系形同一家。姜兴宇趁机试探话风,说:“大哥,我听说安城区要以东亚商都为中心,来年要建设东亚商业圈,有这事儿吗?” 李刚看穿了姜兴宇的心思,笑着用点手指着姜兴宇,说:“呵呵,你老弟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姜兴宇凑过身子低声说:“大哥,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有没有men路,咱们合伙干它一笔如何?” 姜兴宇见李刚颇感兴趣,继续说道:“大哥,你能把工程拿下来,剩下施工的事儿全不用你cao心,事成之后咱们四、六分分帐,怎么样?” 李刚的心显然活动了,他思索了半晌说:“我有个舅舅叫常亦夫,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这事儿他可能管得着。” 李刚主动提出了这层关系,姜兴宇顿感希望大增,趁热打铁,趴在李刚的耳边小声说:“这可是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大哥就可以包下沙沙小姐,金屋藏娇了。” 李刚先是一愣,随机呵呵地大笑起来,正赶上李刚的老婆来客厅取东西,问道:“你们谈什么呢?那么开心?” 李刚与姜兴宇相对一视,又都呵呵地笑起来。李刚的老婆白了李刚一眼对姜兴宇说 “你大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跟陈玲妹子说说,看着你点,可别让他把你也给带坏了。” 姜兴宇不由讪笑。 “去去去忙你的去吧,我们这说正事儿呢。”李刚毫不在意地说。在他心里,他和姜兴宇早已是同气连枝,待老婆走后对姜兴宇说道:“我那舅舅虽是个区一把手,但不chou烟、不喝酒,为人特xing得很。我对他最是头痛了。” “那他总有喜好的吧?”姜兴宇心有不甘地问。 在他心里,人总是有兴趣的。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他喜好的,而他所喜好的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好色者,他可以抗拒金钱的youhuo却无法抵挡美nv的魅力;贪财者可以抗拒美nv的youhuo却无法抵挡金钱的魅力。与人打jiao道,尤其是与官打jiao道就一定要从其致命的弱点出击,一击中的。这就是张影所说的“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 “他呀就喜爱写写字、画画画。”李刚无奈地摇摇头,抱怨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少看望他,可他只收过两幅字画。什么烟了、酒了、钱了一概不收。我当处长那年本想让他帮忙说说话,可是那老头反倒给我一顿教训。后来,还是你那小姑妈帮的忙。我可是他亲外甥啊!” “哦,那可是个高雅的人”姜兴宇叹服着,忽然xiong有成竹地说:“哪天我给你准备点礼物,你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探探口风。” “好”李刚爽快地答应:“工程下来,咱们不都发财了吗?不过,这事儿可得看你小子的能力,我是没办法了” “大哥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姜兴宇连连点头,道:“以后,咱兄弟联手闯天下,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从李刚家回来,姜兴宇忽然变得高雅起来,谢绝一切应酬,整日躲在家里练习书法。 毕竟他也曾是美术院校的高材生,在书法和国画上都下过苦功,尤其是一手正草更见功力。上大学时,他还在市书法比赛上还获过奖,在他做生意之前一直是笔耕不辍。 陈玲知道此时的姜兴宇心气早已浮躁,绝不会再去想什么修身养xing,可一时也nong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ao。问他为什么忽然要练习书法,他却故做神秘笑而不答;问他用的什么手段把一个长他十多岁,还是自己小姑妈同学的李刚nong得服服帖帖,称兄道弟的,他更是只知道呵呵地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陈玲开始觉得他的丈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才气bi人,善良热情的人了。姜兴宇在变,变得越来越狡猾,变得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他的变化是从吉林张影家回来后开始的,真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过了一周左右,姜兴宇兴冲冲地拿了两幅字问陈玲 “老婆大人,看看我这两幅字写得怎么样?” “好好好”陈玲看也不看随口说道。 姜兴宇连拖带拽地把陈玲拉到书案前,央求道:“老婆大人,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仔细看看。” 陈玲拗不过他,只得细看。她是学中文出身,本来对书画并不感兴趣,但是和姜兴宇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也熏陶出了些艺术素养。姜兴宇写的两副字,一幅是小楷的《般若bo罗蜜多心经》,一幅是正草的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果然是笔力刚劲,各有千秋,颇具古风。不由得点头称赞:“兴宇,你的字比以前更有进步了” 姜兴宇顿时乐得手舞足蹈,高叫道:“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他小心地把字收起来一溜烟地跑出去拿去装裱。 装裱好后,姜兴宇携了字,又带上两盒好茶赶到李刚家说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李刚听后连连称妙,姜兴宇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他又央求陈玲给她大姨打个电话,要张影在北京给物色一方上好的端砚,并汇去了十万元钱。 至此陈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拿自己的书法和艺术去接近李刚的舅舅不由得摇头叹道 “怕是一个好官要被你们给遭踏了” 姜兴宇不以为然道:“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现在不都是讲双赢吗?我又没让他违法luan纪,我只是投其所好。他高兴,我获利,大家各取所需。” 陈玲不言语了。一时间,她竟说不出是喜是忧。喜的是姜兴宇的商业思维已经达到了令她无法看透的地步。一年以前,她还担心姜兴宇单纯的书生思想不能适应复杂的商海风云,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以姜兴宇头脑的头脑完全有能力翻江倒海了。然而令她忧心的是他竟然已经变化到连自己一向珍爱的艺术都能拿出去行贿的地步 春节刚过,李刚笑呵呵地来家里找姜兴宇,见了面还未说话,对着他暗挑大姆指。姜兴宇心中狂喜,看来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果然,李刚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我舅舅对你的字大加赞赏,说要见见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本事,看来以后我可得向你多学学了” “哪的话我再有本事,还不得仰仗大哥的提携。”姜兴宇不失时机的恭维。 两个人哈哈大笑,李刚催促他快走,说他舅舅正等着呢。 姜兴宇说:“不急,初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就去吧,怎么也得带点礼物。” 李刚闻言连连摆手:“你可别带什么礼,我舅舅他可从来不收礼。上次你托我带去的两盒好茶叶,都给退回来了,原封不动地在我家放着呢。” 姜兴宇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竟清廉耿正如此到如此地步,但他早已成竹在xiong,说 “我给他带的这礼物一准儿喜欢。”说着对陈玲说:“陈玲,你把我前年从何三大爷故里拓的功德碑贴子拿出一套来。” “心眼都让你长去了。”陈玲笑骂着,但还是去了书房拿出一个装书画的盒子jiao给了姜兴宇。 李刚亲自开车带着姜兴宇到了常亦夫的家。 常亦夫虽身为一区之长,官职不算大,却属实权派,但其家中却十他简朴,没有一件高档家具,就连客厅的沙发都是一套磨掉了漆的传统实木椅。唯一引人注视的就是客厅一边的多宝阁,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几盒旧书和几件青光瓷器,也不是很名贵。这样的布置,做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还差不多,对于一个一区之长则显得有些不相配了。 李刚他们进来时,常亦夫正背对他们欣赏悬挂在墙上的姜兴宇的两幅字,还不住点头。 “舅舅,我把小姜领来了。”李刚小心地说。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位舅舅还真是颇为忌惮。 亦夫转过身来,热情地和姜兴宇握手。他为人相当随和,没有丝毫的架子,见到姜兴宇如此的年轻有些惊讶,问 “你就是姜兴宇?这字是你写的?” 姜兴宇点点头,说:“舅舅好”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常亦夫连声感慨着将他二人让到椅子上落坐,吩咐保姆上茶。 三个人边喝着茶,边聊,常亦夫问 “小姜啊,你练书法几年了,都临过哪些贴子?” “我小时候开始练的字,主要临过玄秘塔碑和张猛龙碑,上大学时又练了几年永禅师的草书《千字文》。”姜兴宇谦逊地以实做答。 “了不起,了不起啊”常亦夫依然赞不绝口:“现在的年轻人,象你这样安心练习字,求上进的人不多了。” “舅舅,我这字还有哪些火候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啊,”姜兴宇说 “哪里,哪里,你是英雄出少年啊。”常亦夫说着站起身又走到墙边欣赏起那两副字来。 姜兴宇忙跟了过去。 常亦夫用手指着字,严肃地说 “这《多心经》的楷书,字迹工整,很见功力,看来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过我们**人只相信马克思不信释迦牟尼。再看这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字体龙飞凤舞,笔法飘逸,确实有几分永禅师的神韵,只是火候稍差了些,略带了几分浮燥之气。” 姜兴宇毕竟也是个书画的行家,深深佩服高亦夫的素养和眼力,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以你的年纪来看,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倘若再加以磨砺,不出三五年必成大器”常亦夫也是由衷地鼓励。 李刚见这一老一少谈得投缘,自己却一句也cha不上话去,只有呵呵地干笑陪着。 常亦夫点评完毕,转过身问 “小姜,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姜兴宇小心地回答。因为话要进入正题了,对于这么一位有涵养又为人耿直的长者,稍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都经营哪些业务?”常亦夫并无多大反应,淡淡地问。 姜兴宇决定先做个铺垫,小声说:“主要做霓虹灯亮化工程和一些楼体等大型广告工程。” 常亦夫点了点头,不做声了。他毕竟是久历官场,见过大风大lang的人,姜兴宇的那点技俩,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刚端着茶杯想要说些话打破一下尴尬的局面,但他深知舅舅的脾气,偏偏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干着急没办法。 姜兴宇小心地说:“舅舅,我今天来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常亦夫摆了摆手,冷冷地说:“我从不收礼,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姜兴宇笑了:“舅舅误会了,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向您行贿啊这是我以前拓的一个贴子,想请您鉴定一下。” 常亦夫的表情这才略略缓和。姜兴宇趁机打开装书画的盒子,取出一卷拓本,展开了铺到书桌上,说 “舅舅请看。” 常亦夫走到书案前看了半晌,他的神情有些ji动,忽然开口叹道 “这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啊不过我听说此碑在文革中已经毁了……” 姜兴宇更加佩服起面前这位长者来,他不单在书画上造诣惊人,而且对于历史掌故竟也如此熟悉,不由问道 “您也知道何三大爷这个人?”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了冒失。就连李刚都暗自摇头。 谁知常亦夫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姜啊,我说什么也是东北师大历史系的老毕业生啊,你太小瞧人了吧”这长者不喜欢恭维,却喜欢人直言不讳。姜兴宇冒冒失失的一句,让他感到这小伙子并无多少心机,心情也开朗起来。 “不敢,不敢”姜兴宇自知失言,连连赔罪,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的。” 由于姜兴宇的冒失,常亦夫对他的印象又好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疑心重了,高兴地说起何三大爷的典故来。 “何三大爷,那可是富甲一方的东北名绅啊他六十岁寿辰的时候,张学良亲自率领三千马队来给他祝寿,在他家吃住了一个多月才走的。三千马队人啊,那能是一般人家能养起的吗?” 姜兴宇虽说对何三大爷的历史稍有了解,却不似常亦夫这般熟悉,静静地听着,难得有机会与人谈文说史,他也饶有兴趣地听着。 “后来,日本人占了东北,多狂妄啊,可是唯独对何三土地爷毕恭毕敬的小鬼子修长吉铁路时,本来要从何三大爷家穿过的,就是何三大爷一句话----修铁路会破坏了他家的风水,必须从别处走。结果就往北绕了二、三十里地成了今天的样子。” 讲起历史典故,常亦夫兴致颇浓,姜兴宇和李刚听得也很有兴趣。 “小姜啊,你这贴子是从哪里nong来的?”常亦夫问。 “前年我去郊区的何三大爷故里。在一株大青松底下见到两块方石,便让人翻了过来,发现块石碑,因为上面的字写的好,就拓了两套下来,后来找人看才知道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姜兴宇说 “你说的大松树,我知道,还亲自看过呢。有七八丈高,树杆笔直笔直的,原来是何三大爷家庙的树,有两株,其中一株在文革中被红卫兵破四旧时当成地主阶级的文物给砍了。”说到文革常亦夫更加感慨万分,他在那漫长的十年中也吃过不少的苦,他叹了一口起继续说:“本来当时连这一株也要砍的,可当地老百姓不让了,好几百号人护着大树,这才保全了下来。” “我去时曾与一位当地修乡志的田老师有过接触。”姜兴宇接过话题说:“他说过去在何三大爷家庙前还有对石头狮子,狮口里啣一个石球,球在狮口里能转动,却拿不出来,是一块石头雕成的,工艺十分精湛。可惜后来不知去向了,具说是被市里某个单位开着车连夜偷着拉走的。” 六百十三. 六百十三. “我看过那石狮子呢”常亦夫说:“文革结束后,我从史料上查到有过那么一块功德碑,是当时东北一位著名书法家写的,便想去看看。谁知到了当地,人们都说石碑在文革时被红卫兵推翻,还找来石匠给砸碎了。对了,小姜你还是详细说说这石碑吧。”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都是拓完帖子后听当地那位田老师说的。文革时确实有人要把石碑砸碎,田老师知道那石碑的价值,偷偷找来石匠,让他象征xing地从中间整齐地把石碑劈开了,并没有破坏碑文。”姜兴宇说 “田老师真是好人呐”常亦夫说:“那碑还在吗?” “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姜兴宇叹道:“田老师保护那株古松,保护那块石碑,可惜去年病故了。他死后便再没人管了,头阵子我又去了趟何三大爷故里,当地有位政fu官员买下树旁的一块空地,盖起了三层小楼,嫌树枝遮光,令人把树枝砍去了很多,石碑也不知去向了。” 常亦夫听罢痛心疾首,恨恨地说道:“现在败家的官实在太多了该杀”忽然转向姜兴宇意味深长地说:“我做官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做官要做儒官,你做商人也一定要做个儒商啊别给咱们文化界的人丢脸。” 姜兴宇闻此言,心中仿佛打翻了一瓶五味子,虽然他hun进商场一年多,被商场的大染缸漂染去不少本xing,但他毕竟是教师出身,良心并未泯灭。多好的一个官啊,现在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不是带着功利心来此,姜兴宇倒真的想和这位可敬的长者成为忘年jiao。 可是常亦夫已经把小姜当成了自己的忘年jiao,两个人由书画说到掌故,由掌故说到社会时弊,常亦夫谈兴依然不减,非留姜兴宇吃了晚饭。并再三叮嘱他以后常来陪他说说话,jiao流jiao流书法心得之后方才把他放走。 回来的路上,李刚开着车不住地夸赞姜兴宇有手段,会说话把一个脾气禀xing古怪的长辈恭维得如此开心,可是姜兴宇的心却luan得很,根本听不进李刚说的话,他只想早点到家,早点摆脱对方。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看竟是李晓文打来的。 “喂,哓文啊,什么事儿?”姜兴宇问 “姜哥,你有事吗?我想见见你”哓文说,语气中略带着兴奋。 “好吧,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姜兴宇说着记下了李晓文的住址。 放下电话,李刚诡诘地问:“小姜啊,这个晓文是谁?” 姜兴宇答:“就是那个文文。” “小姜啊,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原来你早把文文小姐给金屋藏娇了,确实是个尤物啊” 姜兴宇懒得和他解释,打着哈哈。 “说吧,在哪儿,我送你”李刚爽快地说。 经过了洪星医院的工程和这一阶段的接触,他早已放下了处长的架子,对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姜兴宇甚至还有些想巴结的意思。因为姜兴宇正在成为他的财神爷,靠着这小子自己将来也准能发大财。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姜兴宇说 李刚乖乖地将车停在路边,让姜兴宇下了车,他坐在窗里探出头问 “今天进展很顺利,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下一步就看我的了。”姜兴宇笑着说:“大哥,你就坐等着赚钱发财好了。” 李刚这才心满意足地摇上车窗,走了。姜兴宇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李晓文的住处赶去。 那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房子很破旧,房主一家搬到别的小区去住,把旧房子租给了文文和另外一家中年的夫fu。 晓文只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卧室是属于她自己的天地。一张单人chuang,一个梳妆台,一把椅子,两只旅行箱算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姜兴宇送她的十几本服装类的书堆在chuang的一角。房间里拉了条晾衣绳,挂着nv人的内衣等物品,室内零luan得很。 姜兴宇推开men便撞上了晓文的xi罩,心生不快问 “你怎么就住在这里?” 晓文迎过来不好意思地将绳上的衣物推到一边,请姜兴宇坐到chuang上,然后自己搬过椅子坐他对面,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我能住什么地方?象我这种人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住别墅吗?不过这中地方是委屈了你姜大老板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挨了晓文的抢白,姜兴宇忙解释:“你也该整理下房间啊。” “最近太忙了。”文文说着起身给姜兴宇倒了杯水:“我这里没茶叶,你只好喝白开水了。” 姜兴宇接过水杯,打量着文文。这小丫头自从转入正行以后打扮、气质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清纯的气息多了。但和普通nv孩子的清纯又不尽相同,其间掺杂了些更容易让男人心动的妩媚。看到她,刚才的不快和日里的烦恼统统的散去了。 晓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道:“看什么你,我脸上长hua了。” 姜兴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 “今天约我来这里有什么好事啊?”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好事?”文文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听你打电话的语气就猜出来了。“姜兴宇笑着说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文文嘟囔了一句,手轻抚着姜兴宇的膝盖,兴奋地说:“确实是件大好事郭太太最近打算在东亚商都租个地方卖服装,她看我这几个月工作很卖力,表现也好,决定让我去那里做负责人。” “确实是件大好事啊”姜兴宇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我们文文小姐也升官做经理了” 姜兴宇本是亲昵的无心之语,但文文对小姐一词太过敏感,狠狠地瞪了一眼,垂下头不言语了。姜兴宇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放下水杯,抓过文文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诚肯地说 “对不起,晓文,我不是有意的。” 李晓文甩了甩头发,释然地一笑,幽幽地说 “姜哥,我不会怪你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姜兴宇也笑了,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面颊说 “好好干吧,珍惜这个机会,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对了”李晓文也开心起来,起身坐到chuang边,捧起姜兴宇送她的书,说:“你送我的这些书,我都看了,真的很好啊我还学着自己设计服装了呢,郭太太看了说我很有天赋呢还说以后把我送到她在北京的一个搞服装设计的朋友那里学习呢。” “你下一步不单要看服装设计方面的书,还要看一些经营管理的书,就要当经理了,不懂管理怎么行呢?”姜兴宇说:“改天我给你带些这方面的书来。” “是,谢谢老师!”晓文站起身敬了个礼,俏皮地说。 这时,陈玲打来电话要他回家说有事商量,姜兴宇只得起身要告辞。走到men边,李晓文忽然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兴宇。” 姜兴宇一愣,回过身来,李晓文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chun上轻轻地wen了一下,然后笑着松开手,将他推出men去,摆了摆手轻轻地说 “再见” 姜兴宇在这刹那忽然感到周身的血往上涌,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会那么ji动,可是,李晓文已悄悄地把men关上了。对着那扇紧闭的men,他摇头笑了笑,转身走了。他忍不住暗问自己----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吗?可是一想到陈玲还有家里等他的消息,只好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回到家里,果然有了新的消息,陈玲说,她大姨在北京已经物色到了一块上好端砚,并且找专家做过鉴订,价值十万元以上。因砚的主人需要钱急于脱手,九万三千元就卖,问他要不要买。 姜兴宇犹豫了一下,而后坚定地说 “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兴宇便时不时地往常亦夫的家里跑,每次都给常亦夫带去些字画,或廉价的古董,而他也常向常亦夫讨要字画之类的东西,大体维持着价值上的往来平衡。他知道,要想完全消除常亦夫对自己的戒心,决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着急,因此也不谈生意上的事。 接触时间越久,常亦夫对美术专业高才生出身的姜兴宇越是赏识,而姜兴宇每每从他家回来,愧疚感和负罪感也越深。夜里独坐时,他常常欣赏那方从北京购回来的端砚,心中感慨万千。甚至有时想放弃算了,就安安心心地和他做个忘年jiao,可是天明后,他仍忍不住拿着东西往常亦夫家里跑。 在现实与良心的折磨下,他的心情越来越糟。 时光渐渐流逝,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又一个春天即将到来了。 姜兴宇不得不把心思更多地投入到公司的业务上。他着手对公司进行了重组,在东亚商都附近,又租下场地开了天宇广告公司的分公司,任命大华为业务经理,把王莉和小凯等人调了过去,主要经营霓虹灯生意。一是他看中了东亚商业圈建成后蕴藏的无限商机,二是为介入东亚商业圈改造工程做下铺垫。 白雪依旧为总公司的经理,负责全面打理公司本部的业务。由于姜兴宇为东亚商业圈改造工程困扰得心情不好,他和白雪的感情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甚至都很少和她独处,白雪为此并没有流lu出太多的不满。她知道姜兴宇在有意地逃避她,他在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并不抱怨,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有意逃避和刻意的控制,才使的自己更加的爱他----这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值得她去等待。她相信如果遇到适当的时机这个男人是会接受她的。另外从姜兴宇在公司业务上对她的信任程度,她也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在内心深处还是深爱着自己的。 常亦夫近来也很忙,东亚商业圈改造项目已经纳入到了区里的议事日程。一期划入东亚商业圈的除了东亚商都这个滨海商界的龙头之外,还有它附近一千多家商家。本来区里的意见是拿出统一的规格标准,让商家自己选择广告公司,按统一标准改造men面和招牌。但是常亦夫竟然在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否定了原来的提议,主张找一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统一集体制作。他隐隐感到,姜兴宇这小伙子放下正经生意不做,隔三差五地往他家里跑,绝不会是只谈谈书画、聊聊古董那样简单。 久在官场上打hun的官员,一个个奸得出油,焉能不体会领导的意图,纷纷拿出一大堆理由表示赞同。 “对,这样好,便于标准的统一。” “这样好啊,万一有个质量问题,我们也好找人处理,责任明确嘛……” “这样会不会引起商家的不滿,毕竟稳定才是第一位的。”常亦夫有些担忧地问。 “我想不会,人家别的区早就这么做了,由于统一制做便于讲讲价钱,商家还是得实惠的。” “是啊,我听说远东石材家俱城,就是由一个广告公司负责的,商家就是图个省心,坏了到时候有人来维修,谁还在乎哪两个钱啊。” …… “好吧”常亦夫终于做了决定:“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考查一些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一定要选一个有实力,信誉好的。” “我看天宇公司就不错啊”一个副区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最近他们公司在咱们东亚商业圈里成立了分公司,主要经营霓虹灯工程。那生意好的不得了,很有信誉度啊” 原来,李刚这阵子也没闲着,早把这个副区长给收买了。他是区长的外甥,谁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还有好处拿。 一听到天宇公司,常亦夫的心里就是一紧----那不就是姜兴宇的公司吗?他沉着脸说:“此事以后再议,咱们首先要多考察几家公司,然后从中选出最理想的,不能这么草率的就定下来” 常亦夫宣布散会时,心里已有了决定,他要约姜兴宇见面好好谈谈,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ao。而此时,姜兴宇也急于向常亦夫摊牌了。在接到常亦夫的电话后,姜闪宇心头一阵紧张----终于等到时候了。他带上端砚,赶到了常亦夫的家里。 见姜兴宇来了,常亦夫拍着他的肩膀把他让到座位上,保姆过来为二人斟上茶。未等姜兴宇开口,常亦夫端着茶杯问 “小姜啊,我们安城区以东亚商都为中心建设一个东亚商业圈,这事你知道吗?” 姜兴宇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愣,忖道:我没向他摊牌,他怎么先向我提起来了?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mo透了常亦夫的脾气。在他面前最好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掖掖藏藏的,这位长者就是看不得虚头滑脑的事。于是俱实回答 “知道,早就听说这事儿了,正是因为看到东亚商业圈建成后蕴藏的巨大商机,所以今年我才在东亚商都附近开了家分公司。” 常亦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 “今天区里开会,研究东亚商业圈的改造议题,我主张将首期纳入规化的一千多商家的店面装饰和招牌定成个标准,然后jiao由一个有实力、信誉好的广告公司统一去做。” 姜兴宇心头一阵狂喜,第一步终于按照他的设想走下来了。但他不敢大意,因为一时nong不懂对方到底想什么,只好耐心地听着。 常亦夫接着说:“有人提议说要你的公司来做这笔生意,你怎么想?” 绣球,亦或是难题,反正这个敏感的问题被常亦夫直接抛到了姜兴宇的面前。姜兴宇沉默了片刻,决心实话实说。 “说实话,做为一个商人,肯定是想接下这笔生意,毕竟商人是为利益所驱使的,这是商人的本xing。” 常亦夫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姜兴宇的话很实在,让他无法反驳,他岔开话题,吩咐保姆说 “把我今天给小姜写的字拿来。” 保姆应声去了,小姜不解其意,问道 “您还给我写了字?” 常亦夫呵呵地笑着,从保姆手中接过字走到书案前展开。姜兴宇忙跟了过去。书卷渐渐展开,上面写的竟是笔力道劲的两个大字----“儒商”。 姜兴宇明知道常亦夫写这两个字是寓意深刻的,但又偏偏不得其解,只好等候常亦夫的下文。 “我不懂得经商。”常亦夫缓缓地说:“但是这几年也接触了一些。小姜啊,你想不想听听我对商道的理解?” “当然想听了。”姜兴宇诚肯地说。关于商道,他只听陈玲的大姨说过一次。那是从一个地道的商人口中说出的,对姜兴宇影响很大。可以说他现在的经营方式,便是受了那次谈话的影响。那也是如今很多商人都在走的道路。但是从一位官员口中说出商道,他却闻所未闻。 “何为儒商?”姜兴宇虚心地问。 “有这样几个字可以概括儒商的精髓----‘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 中者,正也。执两用中即为正道。儒家讲‘五维’----仁义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维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奸诈。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一番话听得姜兴宇颇生出许多感慨,一时间默然无语。常亦夫将书轴收拢起来,递到姜兴宇手中意味深长地说 “小姜啊,你是教师出身,在过去教师被称为孔圣men徒,如今你虽入商道,也当做一个儒商,而非官商啊” 姜兴宇点头称是。这样的氛围太过压抑,他想变换一下气氛,说 “舅舅,我前日得了一方端砚,不知真伪,您帮我鉴定一下。” “好啊”常亦夫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想换一个轻松的话题,于是爽快地说。 姜兴宇小心地取出端砚,放到书案上。常亦夫的眼前就是一亮,神情兴奋起来,他仔细地观赏着,口中不住赞叹 “好砚,好砚啊,这是上等的端砚啊” “何以见得?”姜兴宇问。 “你看这质地细腻光洁自不必说了,鉴赏端砚,当看砚心。” “砚心?”姜兴宇不解。 常亦夫手指着砚上一处位置,说:“此处就是砚心。上好端砚,以手心捂住砚心,待手掌温度将砚心捂热之后,将手拿开,直视砚心呈幽绿色,并有少许水珠凝结。” 姜兴宇以手捂住砚心,片刻之后将手挪开,果然如是。不由得深深佩服常亦夫学识渊博。 常亦夫问:“小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方上等的端砚?” “陈玲的大姨在北京做生意,前些日子,她多年的一位老友送与她的。据说是前清一位王爷用过的。陈玲的大姨知道我曾学习书画,喜爱文房四宝,便托人给我送来。” 不知怎的,在这样一位长者面前说谎,竟使姜兴宇心中发慌,显得底气不足。叹道:“想不到竟是如此名贵的东西。” “当然名贵了此砚如今的市场价值应当不低于十万元。能送这方端砚给人,足见那位老友与你大姨之间jiao情非浅,而你大姨能将此砚转送与你,也足见她对你之器重啊”常亦夫一面感慨,一面捧起那砚不住地把玩。他将砚翻转过来,底部果然有字,方知姜兴宇所言不虚了。 姜兴宇见他对此砚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暗喜,趁机说道:“此砚即如此名贵,我整日里忙于生意,留着它实在可惜。您如果不嫌弃就放到您这儿吧。” 常亦夫闻言神情便是一怔,看了看姜兴宇,说道:“如此名贵的端砚,哪是我能用得起的”说着将砚放到书案上。 姜兴宇心中一阵紧张,说“您若用不起这端砚,那我就更用不起了。” 常亦夫默不作声,背着手在房中缓缓地踱着。姜兴宇知道,他正处于心理的矛盾斗争之中,便恰当地劝说 “舅舅,此砚放在我哪里实在不适,您如果有什么顾忌,便当做寄存在您这里吧,将来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再取回,不会毁了你的清誉的。” 常亦夫的目光又被那砚吸引了,他走到书案前捧起砚来把玩。那神情就象是痴情的少年注视着心爱的少nv一样,他可以抗拒金钱,美色的youhuo,却无法挡住这一砚的魅力。人非圣人,就连圣人都有其致命的弱点,更何况是普通人呢。他沉默了良久终于点点头,说 “好了,就当是我暂时替你保管吧。你需要时随时来取。” 姜兴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忙起身告辞。 “等一下。”常亦夫说。 姜兴宇站住脚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常亦夫放下砚拍着姜兴宇的肩膀说 “东亚商业圈的规划工程,你好好准备一下。毕竟是涉及到东亚商都这样的市内商界龙头企业和一千多商家,市里面也很重视,事关重大啊。” 姜兴宇郑重地点点头说 “东亚商贸圈的工程的意义,我很清楚。多家广告公司都盯着,多少双眼睛也都看着呢,这是滨海广告界,甚至整个滨海商界都瞩目的工程。也是在滨海广告界中扬名立万儿的大好时机,我绝不会拿公司的招牌做赌注去换钱的。” 常亦夫心下稍安,点点头说 “你知道这个工程的意义我就放心了。” 姜兴宇说 “您放心,我一定保证工程的质量,也一定会和每一个商家协调好关系,我会把它当做公司的样板工程去做的。” “好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拿出具体的设计方案来吧。”常亦夫说。 从常亦夫家出来,姜兴宇坐在车里,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小心地打开手中的书卷----儒商,两个字久久回dang在他的脑海里。 东亚商贸圈是他们公司迄今为止,接到的最大的一笔工程。可是接下了这笔大生意,却没有使姜兴宇感到应有的兴奋,反而使他心luan如麻。 “恪守执两用中三道,常怀仁者爱人三心”姜兴宇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收起书卷,开车走了。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家里,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驶着,他想找个人倾诉。他首先想到的是李晓文,但她最近忙于东亚商都里的服装生意难得闲睱,还是回公司去找小雪吧他相信白雪是一个能够听他倾诉的人。 黄昏时分,车停到天宇总公司的men口,由于刚开春,还未到业务高峰期,生意并不忙,白雪正和一个新来设计员聊天。姜兴宇并没有和她打招呼,手捧着书轴,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白雪见他神情有异,知道他有心事,便宣布下班。员工们都走后,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men走了进去。 姜兴宇正默默地吸烟,白雪走到他身边轻扶着他的双肩,温柔地问 “兴宇,你怎么了?” 姜兴宇拍了拍她的手,说:“坐下说吧。” 白雪坐到他对面,关切地问 “出什么事儿吗?” “没有。”姜兴宇摇摇头,说:“公司接下了东亚商贸圈的改造工程,很快就要忙起来了,还得再招几个霓虹灯工人。” “那是好事啊”她不能理解姜兴宇为什么在接下大生意后还闷闷不乐,问:“那你为什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嫂夫人和你吵架了吗?” “没有”姜兴宇淡然一笑,说:“小雪,今晚有时间吗?陪我吃顿饭吧。” “好啊”白雪表现得相当兴奋,这是一个月来姜兴宇第一次对她这样说,也是第一次二人的单独相处。在高兴的同时她又有了一丝隐忧,这个男人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重重地撞击了他的心,使得他无暇去控制自己的理智?想到这一重,她未免替姜兴宇担心起来。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用她nvxing的温柔去关怀他,去安慰他,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出去转转。”姜兴宇掐灭了烟,起身拉起白雪的手,向外走去。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漫漫长街上缓缓地行驶,在小雪的建议下他们竟转到了了平阳街江山广告公司的旧址men前。昔日繁华无限,风光无限的江山大厦,如今竟人去楼空整座大楼黑漆漆的一团,只有收发室还亮着灯。 “江山公司真的走了。”白雪想用生意场的豪情来ji发身边这个男人的雄心,好使他忘了内心的烦闷。 “是啊,这条巨龙终于腾飞了”姜兴宇果然十分感慨。对于商人来说毕竟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的平阳街已是灯火通明,一家挨一家的广告公司大多没有停止营业,工人们正紧张地忙碌着。不单是这里,整个滨海广告界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样一座大厦?”白雪温柔地挽住姜兴宇的胳膊,问。 想到公司的未来,姜兴宇还是信心满怀的,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他坚定地说 “会的一定会有的” “咱们公司的规模正一天天的壮大,你还有什么事忧心的呢?”白雪轻依在姜兴宇的肩头,不失时机地问。 “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姜兴宇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此刻的他正需要这种温馨的氛围来安抚他杂luan的心,说:“尤其是商道” “商道?”白雪不解地问。 “从前陈玲的大姨给我讲过商道,而今天常亦夫也给我谈起了商道。”姜兴宇终于说出了心事。 “有什么不同吗?”白雪问。 “有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商道。陈玲大姨说的商道是官商,而常亦夫说的商道是儒商。”他终于找到了能够倾听他心事的人,姜兴宇缓缓地说:“官商,就是与官做生意,拉拢要员,获得他们的庇护。前阵子我所走的就是官商的道路,公司的业务果然有起色。包括刚刚拿下的东亚商业圈工程,都是官商的结果,可以说运用官商之道就可以在商海之中无往而不胜。” “那什么是儒商呢?”白雪好奇地问。她毕竟也是商道中人,也需要这样的经验之谈来构建自己的经营之道。 “‘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即是儒商。’走正道,凭良心做生意,上无愧于皇天厚土,下无愧于天下苍生。儒商之道虽好,可惜在如今已是寸步难行啊”姜兴宇说。 白雪终于明白了姜兴宇的心事,也终于找到了他烦心的根源----这是一个在现实与理想之间苦苦挣扎的男人,这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商人商场上的种种黑暗与丑陋,并未能完全淹没他纯真的本xing,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纯真的本xing,才使他感到了痛苦。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纯真的本xing才使得自己对这个男人心怡已久吧虽然她明知道自己的情感并不光彩,自己所扮演的是一个和她一直所受的传统教育相违背的角色,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去爱他,甚至于没有想到过将来为自己讨个名份。只要这个男人能够接纳她,和她厮守终生,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温柔得象猫一样偎在这个男人的怀中。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都默不作声了。 这时,从江山大厦的收发室里走出一个小伙子,竟是顾正平原来他也到这里来了,想必也是来凭吊江山公司的故址来了吧他果然发现了姜兴宇的白色捷达车,向这边走来。 姜兴宇忙扶起白雪低声说:“小顾。” 白雪坐起身理了理长发,脸有些微红。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熟人毕竟是件尴尬的事。 “打个招呼?”姜兴宇轻声地征询白雪的意见。 “走吧。”白雪低低地说。 虽然,她对顾正平的印象一直不好,但在她心里也无法否认小顾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具备一切优秀男人的优点----年轻,有魄力,有才华,有能力,尤其是在感情上的执着不渝能够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深爱着,是她的幸福。不知为什么,她甚至不在乎陈玲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的丈夫,却很怕顾正平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有fu之夫。 “好吧。” 姜兴宇很理解白雪的心情。发动起汽车,偷偷地溜走了。顾正平望着捷达车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拍了拍脑袋,转身走了。 “小顾的胆识和魄力,还是让人佩服的……”姜兴宇感慨地说。话才说到一半,便想起这样会引起白雪的不滿,忙改口说道:“走吧,咱们去吉祥塔大酒店,欣赏一下滨海美丽的夜景吧” 对于这个纯洁的,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他从心底里实在不忍给她一丝伤害。他已经决心,即便是将来不能在情感上给她幸福,也必会给她一个jiao待,为她铺就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本来小顾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为人实在又有能力,对白雪也是一片真心,遗憾的是白雪对他并没有一丝的好感。 站在吉祥塔大酒店悬转餐厅的玻璃窗前,俯瞰滨海夜色,果真是灯火辉煌,流光异彩。闪烁的霓虹,穿梭的车流与天上的繁星jiao相呼应----广告,确实给这座高速发展的北方城市带来了巨大的生机 望着如此美景,姜兴宇又勃发出了称霸滨海广告界的雄心壮志。心情也开朗起来。 白雪的心情也明亮了,吃完晚饭,她捥着姜兴宇的胳膊,兴奋地说 “兴宇,难得今天这么清闲,我带你去一个我们小孩子去的地方” “小孩子去的地方,我可不去。”姜兴宇说,但还是被白雪连拖带拽寻领去了。 白雪说的地方是滨海著名的迪厅。才步入大厅,姜兴宇便被光怪陆离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吓了一跳,白雪却表现得相当兴奋,拉着他走进了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跳了起来。 姜兴宇显得有些拘谨,白雪拉着他的手大声说 “上大学时,我常和一些同学来这里玩。后来一有什么烦心事,就跑到这里来发泄,玩累了,睡一觉,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姜兴宇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她的步子笨拙地舞动起来。结果反惹得白雪哈哈大笑。于是心中不由感慨----现在的年青人真会享受便也忘情地跳了起来。他上大学时的士高刚刚流行,他也曾一度热衷,这种最刺ji,最歇斯底里的舞蹈确实能使人得到最大的放松。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才告别了这一运动。望着白雪忘情扭动的身躯,他忽然生出了一丝哀怜。这个小丫头虽然表现得如此快活,但内心一定也是苦的,而她痛苦的根源一定在于自己。 终于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才退出舞池,找了个位子坐下,喝着可乐。 “感觉怎么样?”白雪兴奋地问。 “确实轻松多了”姜兴宇看着小雪热得红红的脸,竟生出无限的爱怜,不知不觉的有些看痴了。 白雪发现了姜兴宇的异样,羞怯地问:“看什么,我脸上长hua了。” “不,比hua还美。”姜兴宇由衷地说。这种场合,确实能使人放下很多精心伪装的东西。他将白雪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地wen了一下,白雪也趁机拥抱了他。 这时,音乐声忽然停了,灯光大亮,二人一惊,慌忙散开。 的j用极具煽动力的语调,宣布文艺表演现在开始。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美*nv涌上台来,ji昂的乐曲再度响起,引来观众无数掌声和口哨声。两个人便相倚着观看演出。 从迪厅出来已是午夜时分,姜兴宇把白雪送回住处,自己仍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心情回到家里。 打开房men,陈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没睡呢?”姜兴宇感到有些吃惊。 他脱去外衣坐到了妻子身边。陈玲将身子往开挪了挪,姜兴宇注意到了这一微小的变化,心中发虚,不敢出声。 “去常亦夫家谈得怎么样?”陈玲淡淡地问。 六百十四 六百十四 “他同意把生意给咱们了,让我这几天jia设计稿。”姜兴宇点燃一支烟,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吸着。 “我晚上往你公司打电话了。”陈玲并没有因为听到生意谈成而表现出应有的兴奋,依旧淡淡地说 “怎么了?”姜兴宇问,心里七上八下地跳着。 “值班人员说,今天早下班了,你开车出去了。”陈玲语气中带出了些许愤怒,但可以看出她仍旧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毕竟是个精明的nv人,不但精明,而且成熟 “是啊,今天心情不好,我去看了看江山公司的旧址。”姜兴宇只得以实做答。 “心情不好?接下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你怎么会心情不好?怕是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吧”陈玲的情绪渐渐ji动,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转换了个话题,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说:“今天常亦夫送了我一幅字。” “什么字?”陈玲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她轻轻地拿去姜兴宇嘴上的烟,心疼地说:“晚上了,少ou点烟吧,咱们聊聊。” 姜兴宇心中忽然充满了歉疚,他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说:“是‘儒商’。” “什么儒商?”陈玲饶有兴趣地问,她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使丈夫的心境如此糟糕。 “‘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这是常兴夫的原话----中者,正也。执两用中即为正道,儒家讲‘五维’----仁义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维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奸诈。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姜兴宇缓缓地说,然后问陈玲:“你说,它和官商有什么不同吗?” 陈玲沉默了,她更加了解丈夫的为人,因此也更加能够理解丈夫痛苦的根源,说:“儒商讲的是良心,常亦夫送这个字给你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凭着自己的良心做好东亚商业圈的生意了。” “可是,凭良心能做生意吗?”姜兴宇慨叹了一声:“现在的商海已经不是仅凭良心就能生存得了的了。” “郭太太不就是凭着良心做生意吗,她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好?”陈玲反问。 “可是咱们和她的情况能一样吗。她是承继了丈夫留下的已经成为规模的生意,底子大了,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了。咱们正在发展的过程中,根本不具备独立行走的能力啊” 与妻子聊天使姜兴宇感到分外舒心,她完全是在平等的位置上和自己进行jia流,而白雪只能是听自己倾诉。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想到和陈玲探讨这个问题呢?自己想到了李晓文,想到了白雪,就是没有想到陈玲,其实,陈玲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啊此时的姜兴宇甚至对自己前几个小时的行为感到了荒唐。他将妻子拥得更紧了。 “看来常区长的儒商之道在你的心里动摇了我大姨的官商之道。”陈玲感受得到丈夫的细微的变化,她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发火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因此更加温顺地依在丈夫怀里,喃喃地说:“以前一直以为是正确的信仰,现在忽然感到了它原来是错误的,所以你才会痛苦,不是吗?” 姜兴宇对妻子竟有了知己的感觉,他紧紧地将陈玲拥在怀里,说:“其实,这并不是痛苦的根源。更令人痛苦的是到头来你会发现原本正确的信仰在现实中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而原本错误的观念却能够畅通无阻。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我现在真的分不清了。” 嘴上虽说,但他的心里却在想陈玲会不会知道了自己今晚带白雪出去了呢?看她刚开始的表现,她一定是知道的;可是看她现在的反映又不象知道。他注视着妻子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许多人都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苦苦地挣扎着,包括你,也包括我。”陈玲也注视着丈夫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 她忽然妩媚地一笑从姜兴宇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好啦多少古圣先贤都研究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别lng费精力了” 姜兴宇也顺势站起身。陈玲忽然抱住他,悄声地说:“兴宇,说----你爱我” 姜兴宇一愣,他明白了----陈玲肯定知道自己今晚和谁在一起了。但她却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宽容了他。他不由得一阵感动,紧紧地抱住陈玲深情地凝望着她美丽的眼睛,说:“我爱你” 他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此刻,他已经决定自己对小雪的感情就此打住。如果他再放纵下去的话,将来对白雪,对陈玲,对自己都会造成无穷的伤害,他决心悬崖勒马了而这个决定一经做出,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象此刻那样和陈玲的心是如此的贴近 在白雪与陈玲争夺姜兴宇的暗战中,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以陈玲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对于白雪,姜兴宇自信可以把持;可是对李晓文呢?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晓文除了同情之外,已经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许的爱恋在里面。 姜兴宇毕竟是美术院校的高才生毕业,对艺术有着独特的理解,一向以新颖、大胆的设计闻名于滨海广告界,甚至,还一举夺得过世纪英才全国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他为东亚商业圈改造设计的样稿,很快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认可,并签下合同付诸实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宇广告公司进入了空前的繁忙时期。虽然姜兴宇又新招进了七名霓虹灯工人,使公司的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人,并从兄弟公司处借调了十几个人,但仍然感到人手紧张。他本人更是整天吃住在分公司那边,和工人们mo爬滚打在一起。 常亦夫儒商的理念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对于施工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严格把关。所使用的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行货。对于商家所提出的意见,他也能虚心接受,并真诚的进行jia流与沟通。这段日子虽然繁忙,也很辛苦,但他感到了踏实。毕竟这是关乎公司能否在滨海广告界扬名立万儿的大事,他是全身心的投入的。 开始时,东亚商业圈内的个体商家,对于组委会将所有工程都给了刚刚进入不久,没什么名气的天宇公司,都心存不满,认为不过是靠着拉拢关系才进来的,但是看到天宇公司的施工质量和服务态度后,渐渐的对它有了好感。尤其是经历过一件小事----天宇公司一名员工在施工过程中不小心将一户个体商家的柜台刮出一道较深的痕迹。商家并没说什么,姜兴宇却马上命令大华购买了崭新的柜台更换上之后,许多个体业主甚至和姜兴宇成了好朋友,大家常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称兄道弟的。 常亦夫开始也不太放心,亲自来天宇公司视察了两次之后,对姜兴宇也是大加赞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由于工作关系,姜兴宇经常出入于东亚商都,与李晓文见面的次数相对也多了些。李晓文管理四个营业员,生意做得也是有声有e。姜兴宇心里很为她高兴,便经常介绍一些朋友去捧场,李晓文对姜兴宇更是充满了感ji之情。虽然她很爱姜兴宇,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出身,便将心中的热情压抑了下去。姜兴宇一是因为工作繁忙,二是由于陈玲对自己已有了一次巧妙的警告,自然不敢再放肆,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借乎于友谊与爱情之间的微妙情感。 顾正平的吸塑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虽不似天宇公司那样红火,但也还过得去。这小子是个天生闲不住的料,在姜兴宇的暗示下,经常往天宇总公司那边跑,名义上是找姜兴宇,而实际上却是借机会接近小雪。白雪的一颗心系在姜兴宇身上,依旧对他冷脸相对。 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工程渐进尾声,只剩下东亚商都的改造还没有完成,当然这也是最为艰巨的一个。 按预定的设计,除了在东亚商都楼顶建成一系列广告牌位招商外,还要在它主楼的侧壁上安装一个高15米,宽米,厚度为50厘米的大型吸塑灯箱式刀匾。 按照滨海楼体广告安装的一贯方法:是用工人在楼顶上用绳索将灯箱拉至指定的高度位置,由人用绳子把安装工人系牢后沿着楼的外墙把他顺下去,另外再由一个工人用绳索把电锤等工具送下,由安装工人进行固定。安装工人只靠一条绳索悬挂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进行作业,生命也全系在一条绳索和楼顶把绳子的人手中。七八层楼如此安装,十几二十层也是如此安装,这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作业。 这个刀匾重约七百多斤,而东亚商都的主楼是十三层,刀匾就要安装在下部距地面十米高的位置,安装难度相当大,因此姜兴宇和大华都亲临施工现场指挥作业,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华领着十多个工人带着工具爬到十三层楼的顶部,姜兴宇领着五六个工人在地面策应。两个人用对讲机进行联络。大华将工人分成三组,最大的一组由十二个人组成,负责拽刀匾;小凯和另一个工人一组,负责最关键的用绳索送工人到指定位置;另有一个人负责送工具,他自己则坐镇指挥。分配完工作后,负责拽刀匾的组首先将绳索从楼顶顺到地面,姜兴宇指挥地面的工人把刀匾捆牢,另有两个人在刀匾底部也系上绳索在地面负责掌握方向。准备就绪,姜兴宇一声令下,上面的人一起用力拉绳子,巨大的刀匾沿着外墙面缓缓上升。 安装这么大的东西,自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刀匾已经上升到指定位置。大华指挥负责高空安装的工人下楼,同时叮嘱小凯和另一名工人注意安全,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看着安装工人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下落,姜兴宇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间,不停地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安全。那名工人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随即电锤等工具也送达,他开始作业----在墙体上打孔,用膨胀螺栓固定刀匾。 按照正常的设计,整个刀匾将有五个支撑点,每个支撑点有八个粗大的膨胀螺栓,总计四十个膨胀螺栓将刀匾与墙体牢牢地结合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姜兴宇特地让工人在每个支撑点上多加了两个膨胀螺栓。这么大的刀匾悬在空中不是什么小事,万一掉下来,下面就是繁华的街道,整日人流车流不息,后果不堪设想他也确实是把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当成样板工程去做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样多加了十个膨胀螺栓,其安装强度足可以抗拒台风的袭击,虽然滨海并不会刮台风。 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安装工人就已经将第一个支撑点固定完毕。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大华在楼顶上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安装以第一个支撑点的固定最为关键。因为刀匾悬浮在空中,人也悬浮在空中,根本没有一点可供依靠的地方,安装完第一个支撑点后工人就可以靠着第一个支撑点的支撑休息或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安装工人已累得满头大汗,他骑在第一个支撑点上点了一支烟休息,上面的小凯和那个工人也稍舒了一口气。但姜兴宇不敢大意,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工人不要懈怠,毕竟人还在二十几米的高空还没有落地。 安装工人吸完了烟又休息了一会儿,通知上面的人继续工作。又经过了三个来小时的艰苦作业,终于安装到了最后一个支撑点。此时的他距离地面已经剩下十米的距离。 他一气固定了九个膨胀螺栓又用电锤去打最后一个孔。身体与打孔点的距离过近,不利于施展,他站起身想向后挪一下位置。谁成想,百密一疏他这一脚便踏到了空中,整个身体如石头般向下摔去。 事发突然小凯和与他合作工人见只剩下最后一个孔,心里上也有了少许的放松,那个工人看着手中的绳子迅速地向楼下滑去竟吓得不知所措 还是小凯反映快些,双手较力,死命地抓紧绳索。但是一个人下落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得了的,鲜血迅速顺着手指缝淌了出来。大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吼一声:“别松手”猛地扑过去将那个发呆的工人撞得飞了出去,自己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子。下坠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大华将绳子拴在腰间,从楼顶的nv儿墙向下望去,安装工人的身体几乎贴到了地面。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出了一身冷汗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地面上的姜兴宇和其他的所有的工人姜兴宇见人突然从空中跌落,头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呆住了,直到下落的趋势被遏制,他才反应过来。再看那安装工人,他的后背和冰凉的坚实的地面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如果再晚几分之一秒,他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那个安装工人下落时并没有来得及喊叫,此时却反应过来歇斯底里般地狂叫着他这一叫,其他几名地面的工人才明白过来,冲上去七手八脚地解开绳子把他搀到一边。 姜兴宇怒火中烧攥着对讲机直冲到楼顶,破口大骂:“你们猪脑子……”话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大华和小凯沾满鲜血的手,他们的手还死死地抓着绳子,几个工人在旁边试图把他们的手掰开却没能成功。 姜兴宇顿感血往上涌----多好的工人啊他忙跑过去轻轻拍着二人的手说:“松开吧,没事了。” 大华和小凯这才缓缓张开手。姜兴宇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两个人四只手,掌心的rou都被磨得模糊一片,lu着森森的白骨 “兄弟们,好样的”姜兴宇重重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马上吩咐两个工人把他们送下楼去,自己则迅速地拨打“120”,而后又给分公司的王莉打电话,让她护送二人去医院。 在楼顶上看着二人被急救车接走,姜兴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身环视着楼顶上剩下的十二名工人,说 “还剩一个膨胀螺栓” 其实这个膨胀螺栓本来是提外加上去的,不安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姜兴宇并没有忘记他对常亦夫做过的承诺,也没有放弃他借此机会扬名滨海广告界的目标----虽然仅仅差了提外的一个螺栓没有固定,他还是不肯放过 目睹了刚才的聚变,工人们个个吓得面如土灰,谁也不敢应声。 “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再从事高空作业。”陈玲虽然很平静却坚定得不容质疑的语气突然响起在姜兴宇的耳边。他用里挥了挥手,仿佛要将话语驱走。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一整盒软中华烟,撕开了分发给每一个工人,并且亲自给大家点上。最后,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淡淡地说 “兄弟们别紧张,ou颗烟放松一下,一会儿我下去。” “好,我发誓”这一回响在耳边的是姜兴宇自己说的话。 工人们不由得大受感动,纷纷表态----“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 姜兴宇也很感动,他摆了摆手,说 兄弟们听我说----公司是我的,这个工程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这回你们谁也别争,就我自己下去。我要对公司负责,对工程负责,也对我自己的承诺负责。” 烟吸完了,姜兴宇把烟蒂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甩去西装的外套,说 “兄弟们把绳子拽上来” 工人们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那条染着鲜血的绳子拽了上来。姜兴宇抓过绳子的一端牢牢地系到腰间,攀上了nv儿墙,说 “兄弟们,我这条命就jia给你们了。” 工人们齐声说道:“老板放心”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向nv儿墙外滑了下去。 以前在云德广告公司做兼职的时候,姜兴宇确实亲自做过几次这样的高空作业,但都是四、五层楼的高度。头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滑下去,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还没到工作的位置,汗已经渗了出来。工人们十分小心,一点一点地把姜兴宇送到了指定的位置。他开始工作…… 最后一个膨胀螺栓终于坚固地安装完毕,工人们把他送回到地面。双脚落地,姜兴宇的心也随之落了地。地面的工人立刻围上来替他把绳索卸掉。 姜兴宇大声地吩咐一个工人去楼上通知上面的人收工,自己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习惯ing地伸手去找烟。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西装的外套和手包都留在了楼顶。 一支点好了的烟忽然送到了他的嘴边,姜兴宇一愣。回头望去----竟是白雪 白雪的眼里噙着泪,只是有其他人在场才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 姜兴宇心中一阵温暖,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王莉给我打电话,说这边出了点事儿,我不放心所以就赶了过来。”白雪注视着他喃喃地说着。 姜兴宇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场他一定将白雪拥入怀中了。如果是陈玲在,她会有什么样的反映呢?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问。 “你……你怎么自己……”白雪的泪终于要忍不住了,她忙用手rou着眼睛。 姜兴宇摆摆手制止住她。这时,工人们都从楼顶上下来了。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面对着这些为他打天下的兄弟们。他从手包里取出五百元钱jia给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人,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托老天的福,我们也算免了一劫。大家晚上都去吃个喜” 工人们欢呼着走了。姜兴宇轻轻地拍着白雪的肩头,温柔地说:“我们也先回公司吧。我换件衣服,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大华他们。” 白雪温顺得象猫一样的应着。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姜兴宇忽然觉的人流中有一个目光在注视着他,他下意识地一回头----李晓文正站在人群中凝望着自己,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 姜兴宇带着白雪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那个安装的工人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和王莉一起照顾着大华和小凯。大华和小凯伤得着实不轻,手掌的皮rou全都模糊了,好在只是外伤,除了皮rou之苦外并无大碍。这两个人,尤其是大华知道公司现在人员紧张,吵着要出院。 姜兴宇安慰着他们,最后下了死命令要他们安心在医院养伤,两个人方才做罢。他又取出500元钱递给那个安装的工人,说 “兄弟,今天受苦了,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两天再来上班。” 那工人感ji地收起钱走了。医院里只剩下白雪、王莉和大华、小凯,这可是他手下的全部精英姜兴宇安慰着他们和他们聊了些知心的话语。华灯初上,他留下白雪,让她和王莉一起在医院照顾大华、小凯,自己则独自一人走出了医院。 在回公司的路上,姜兴宇感到了无限的没落,头脑里胡思lun想着。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李晓文打来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姜哥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 姜兴宇想起日里晓文看着自己的神情,心中一阵温暖,说 “我在从医院回公司的路上,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晓文一串活泼的笑声。他放下手机四处寻找着----李晓文正站在马路对面俏皮地朝他打着招呼。 姜兴宇忙跑了过去。不知为什么,只要见到李晓文他所有的烦恼和心事都没了。李晓文见姜兴宇跑了过来忙迎上去,一头扑到他的怀里。 姜兴宇顺势将她抱住。李晓文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姜兴宇的iong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半晌,才羞红着脸脱出他的怀抱中,呆呆地注视他。 姜兴宇发现了晓文的异样,问 “怎么了晓文?” “我……我真担心你……那么高……”话未说完,泪水已从她的眼中涌了出来。 姜兴宇好生感动,笑了笑说 “不是没事吗?” “以后,我再也不许你亲自做那么危险的活儿了……”晓文用乞求的语气说着。 姜兴宇点了点头,说 “放心吧,我不会了。” 李晓文这才破涕为笑,抚摩着姜兴宇的脸,歪着头问 “今天,我拿什么慰问我们的飞天英雄呢?” “那就赏个脸和我共进晚餐吧,我们好象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姜兴宇笑着说,和晓文在一起永远都能使他感到年轻和快乐。 “好啊”李晓文雀跃一声,抱紧了姜兴宇的胳膊。 酒店的包房内,二人共进过了晚餐。 由于日里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姜兴宇感到很疲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晓文则温顺地偎在他身边,爱怜地抚摩着他的iong膛。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姜兴宇是高高在上的,他高大、尊贵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样的人。可是白天目睹了姜兴宇亲自进行高空作业的情境使她深受震撼----这个男人的内心也一定是充满了太多的痛苦和无奈,他并不如自己想象般坚强,他同样需要有人来安慰。 “兴宇。”晓文喃喃地呼唤着。 日里的工作虽是有惊无险,但在姜兴宇的眼中无异于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这场考验让他感动了好多,当然也让他看透了好多。他正任由着思绪自由的驰骋,忽然感到晓文声音有些异样,垂下头看着她。 李晓文的脸上洋溢着ji动的红晕,羞怯笼罩下的晓文竟是那样的美丽,他不由得看痴了。李晓文温柔地勾住他的项子,将jiaoyn欲滴的红un凑了上去。姜兴宇顿感血往上涌,紧紧地将她揽在怀中深情地en着。 姜兴宇对李晓文一直充满了ji情,尽管有些时候他也分不清那ji情究竟是一个成熟男人对nving的本能,还是自己真正的爱她。他自信可以抵挡得住白雪的youuo但在李晓文面前却连一点信心都没有。在和李晓文接触的过程中曾有过几次经历,结果都是在自己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晓文拒绝了他。他也知道,那是因为晓文心里面有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如今,晓文主动放弃了心里上的包袱,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姜兴宇也开始放任自己的情感,一双手肆意地抚摩着晓文的躯体。在姜兴宇的爱抚下晓文发出阵阵消hun蚀骨的shen淫。姜兴宇更加的亢奋,一件件地脱去晓文的衣服,仅留下一丝遮羞。李晓文的一双手也在姜兴宇的衣服内游走着,渐渐的她将手握住了姜兴宇的下面---- 这一刹那姜兴宇如遭电击,身子骤然向后退去。他似乎听到了陈玲的一声轻笑,一想到陈玲,他的ji情全如被冷水灌顶了一般。看到姜兴宇的异样,李晓文想到的却是另一重,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问 “兴宇,你……你是嫌弃我这身子脏,佩不上你吗?” 姜兴宇心情异常的烦躁,他用力地挥了挥手,“不是不是我……我想到陈玲……我……” 一听到陈玲,李晓文的ji情也被无情的冷水熄灭了。她默不作声,悄然穿起自己的衣服。姜兴宇反倒感觉歉意,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说 “对不起,晓文。” “或许,我们真的没缘分吧”李晓文哀怨地说。 姜兴宇无语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或许真如晓文所说的,他们之间确实少了这样的缘分。 “兴宇。”李晓文轻声地说:“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姜兴宇也长叹了一声,他明白李晓文说的是什么,但他想的更要广泛,更要长远,更要深刻。 “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吧。” “活着?”晓文躺在他的怀里,不解地问。 “是活着”对于这个问题姜兴宇心中似乎有了答案:“活着,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就简单。” 李晓文认真地听着。 “说复杂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他是国家领导人也好,还是平民百姓也好都有自己的难处。别看在人前都是威风凛凛,神气活现的,其实背后都有一本难唱的曲儿。所以,我们不必要看人家怎么活,只要按着自己的方式,走自己的路就好。” “那简单呢?”李晓文问。 “简单----活着就是活着。吃饭是为了活着,睡觉是为了活着,学习是为了活着,奋斗也是为了活着,总之,一句话----活着就是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生活。” “那还是简单点好。”李晓文若有所思。 “是啊,对于人来说生命才是最可贵的,有生就有未来,有生就有希望。”姜兴宇也是因为有了白天的经历才有了这样的感悟。 “那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李晓文说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好啦快回家陪你的宝贝夫人去吧” 天宇公司的老板亲自实施高空作业安装,此事在当地很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东亚商都的老总,一位老一辈无产阶级**者,滨海商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姜兴宇的举动大加赞赏,甚至还亲自邀请他一起吃了顿饭。常兴夫听说此事后备感欣慰,不住地称赞姜兴宇----“经商就应该这样这才是真正的儒商” 不单是东亚商业圈,甚至在整个滨海广告界都在流传着姜兴宇的佳话。姜兴宇在滨海广告界中的声望陡然提升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高度 姜兴宇亲自高空作业的第二天晚上,他正和几个设计员研究、修改下一步的设计方案,陈玲突然来到了分公司这边。她是听说了姜兴宇的举动特地赶到公司来的。 见到陈玲,姜兴宇感到了格外的温馨,同时也感到了格外的愧疚。毕竟他曾亲口答应过陈玲不再从事高空作业的工作,而且,这也是陈玲支持他创业的条件。 陈玲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给每位男员工发了一条好烟,每位nv员工送了一套化妆品。这是自公司成立以来,她第一次来慰问员工,而且发生在这种时候,姜兴宇理解了妻子的良苦用心,心中充满了感ji。 姜兴宇布置完了工作,携妻子参观夜e下改造后的东亚商业圈。两个人漫步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十分的默契。 陈玲紧挽着丈夫的胳膊,温柔地说 “兴宇,我先到的总公司和医院那边,听员工们都说了,你怎么可以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姜兴宇并不想让妻子为他有过多的担心,微笑着并不言语。 陈玲继续关切地说 “我知道,你是想靠这个工程在滨海广告界中打出自己的声誉,可是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你还有孩子的生命都不是属于我们个人自己的,而是属于我们三口人的。你要是有了什么危险,我和孩子怎么过?我要是有了什么危险,你和孩子又怎么过?” “别担心了,早都过去了。”姜兴宇安慰她。 “你说我当初支持你出来做生意为了什么?是单纯为了钱吗?”陈玲止住脚步注视着他。 姜兴宇仔细想了想,却得不出肯定的答案。本来他们的生活已经很安逸,很温馨了,可是当他提出要出来做生意时,妻子却义无返顾地支持了他,可以说天宇广告公司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陈玲的作用是功不可没的。她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 陈玲笑了,说:“钱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你不会甘于学校清淡的生活,所以,我才同意让你出来展现你的价值。” 这句话说到了姜兴宇的心里,其实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妻子啊他忍不住轻轻的将陈玲拥在怀中。 陈玲继续说着:“可是你出来了,通过这两年多的努力,也证明了你的价值,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呢?”陈玲反问,神情充满了忧伤和责备,那是关心的责备和更多的忧伤。 姜兴宇被她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陈玲的话句句在理,让他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紧紧的把妻子拥在怀中来表达内心的愧疚。 陈玲笑了,伸出一只手来温柔地抚摩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脸颊不再说下去,聪明的nv人懂得适可而止。忽然她撒jiao似地说:“你要向我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姜兴宇问。 “以后再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了。记住----你的生命不只是你自己的,更是我和孩子的。”陈玲认真地说。 姜兴宇心里真是好感动,他用力地点着头,多好的妻子啊他的心里不仅是保证了这一件事,而且还有另外的一件----那就是他决定以后无论到什么时候,也都不会去背叛自己的妻子 有了前次的教训,姜兴宇更加精神百倍地坐镇东亚商都楼顶的广告工程。他站在东亚商都的楼顶,俯瞰夕阳下改造后的东亚商业圈出现的繁华景象,豪情满怀地说 “这个工程下来,滨海广告界对咱们要刮目相看了” 大华在医院仅住了两天院就偷偷地溜到了工地上,他知道公司现在人手正紧。对于这位将自己从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农村小伙子带到今天公司经理位置上的老板,也是同乡,大华心中充满了感ji。他的心情也是很好,在医院的这两天里,王莉已经答应他,忙完这项工程就准备和他结婚了。听着姜兴宇的话语,他点头附和着。t@。 六百十五 六百十五 多年后,当整容后的何之秋在由广州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被他的同事江铁岩和陶凌宇认出并缉拿归案时,他曾有一瞬间的强烈悔悟:如果当初没有伸手搭救那个风流局长,自己也就不会有机会进入西桐海关;而假如没有进入西桐海关,也就不会有机会无止境地去贪敛钱财,从而落到化装整容远逃异国的田地。西桐海关仿佛是他命中难逃的劫数,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他人生中最精彩的片段在这里上演,他人生最凄凉的结局也在这里落幕。 对西桐海关,跟何之秋一样有着类似复杂感受的还有曾任西桐海关副关长的秦子文,这个ing格怪异、行踪诡秘、城府极深的中年男人,在与走i分子勾结而积聚了无数金钱,甚至在海外建立起了自己的财富王国之后,面对自己孤独的身影,突然感到生命中巨大的虚无。这时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去西桐海关工作,而是在西桐市的任意一个普通单位做个一官半职,显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身败名裂、像孤hun野鬼一样游dng异乡的下场,而是过着普通人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西桐海关把他送上人生的巅峰,也是西桐海关将他抛落人生的谷底。 欧阳大觉,这位西桐海关的第二任关长,对西桐海关则有着另外一番全然不同的感情。当这位职业军人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西桐海关时,曾像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对海关工作,对自己未来的事业,都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憧憬。然而,秦子文、何之秋们让他感受到海关工作的复杂与艰巨;也正是在与秦子文、何之秋等这些海关内鬼的较量中,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体会到海关对于国家经济的安全和有序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自己行将退休之时,像以往作出重大决定之前一样,欧阳大觉再一次回忆起当年初登王洲岛时老关长**夫在新建海关大楼前与自己亲切长谈的情景…… 在海关工作的这些年里,他曾亲眼目睹多少次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道德与欲望的厮杀,目睹了多少曾经的英雄纷纷倒在了金钱与美nv的脚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一个在海关系统颇具影响力的作家在一次酒后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犹如电台夜谈节目聪明的主持人有时竟会不顾亲人的眼泪与个人的“锦绣前程”选择自戕一样,在接受了太多的倾诉,经历了太多的不堪之后,世事红尘,影影绰绰----表面上也许收获了,谁知晓实质上是否失去更多?从法理从道德上是高尚了一把,但谁又能保证不是更深更没有退路的沉沦?两副面具,孰真孰假?精神物质,孰重孰轻?关键的时候,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何去何从?哪里才是尽头?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后,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竟不顾同事与领导的再三挽留,眼含热泪选择了黯然离去,以将近半百之年抛掉一切,加入了被海关同仁谑称为“海外兵团”的非海关主流阵营。 一晃,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是怎样的bo诡云谲的二十年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王洲岛位于珠江口,面积不到三平方公里。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它总是显得那般温馨和恬静。微风轻轻地将阳光下野ua的芳香,飘满了整个岛屿。 耸立在王洲岛上的海关大楼前,是一排排茂密的高山榕,它们与一排排大王椰嫣然相对,显得那么和谐与娴静。 阳光和清风使这里的一切变得简单和淳朴起来。 海关大楼是西桐海关的第一任关长**夫亲自找设计师设计的。在此之前,这里只是一座愁云惨淡、荒草萋萋,遍地野兔奔跑,夜来蛙声一片的荒岛。 可是大楼刚建起来不久,**夫就要调到海关分署去任职。接任他的是欧阳大觉。当时的大觉是一个刚从部队正团职转业到海关工作、38岁的海关副关长(主持全面工作)。 **夫临走时,将自己的嘱咐和希望,都留给了这个只有40余人的西桐海关,他紧紧握着大觉的手,说:“把好关,看好祖国的经济大men……这个大men非同一般,从这个大men进出的不仅仅是货物和财富,它还jia织着人ing的贪婪、对金钱不可遏止的欲望和走i犯罪,海关人首先要把好思想灵hun这一关……” **夫上车之前,环绕着王洲岛巡视了一遍,然后站在这座在自己任上建起来的海关大楼前,深情地注视…… 建立海关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幽默地拍了拍大觉的肩膀,说:“这个家就jia给你了,一关之长,肩头的担子有千钧之重,带好每一个海关关员,是你最主要的责任,要培养每一个海关关员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都有公正的良心和责任心。经济发达的地区各种关系都比较复杂,你要做好踩钢丝的心理准备、练就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本事……” 大觉诚恳地点头,他对老关长的一番话深有感触,理解他语重心长又意犹未尽的话语里面包含了一代海关人的责任感和对未来海关所寄予的厚望和隐隐的担忧…… 大觉明白西桐海关身处的位置以及它所肩负的特殊使命,海关不但要与这个复杂多变的时代紧密联系,更重要的是要监督把关,使国家经济平衡有序地发展。 夏日的午后,风暴像一张网,颠覆着风雨jia加的天空。 西桐海关大楼前那一排排高大ing立的高山榕和大王椰,被疾风肆意地ou打着,发出阵阵山林呼啸般的吼声。 雷电仿佛在狂风中伸出一双双愤怒的巨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将这个世界的一切一道连根拔起…… 尽管世界在一片风雨雷鸣中惊恐不安,但海关大楼里却是一片肃静,一反往常那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 这种寂静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抑。这是自西桐海关1987年建关以来,第一次这么寂静……这一切都缘于那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血腥浩劫,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平静。 闪电犹如犀利的长鞭,无情地ou打着海关大楼,雷鸣犹如这ou打之中痛苦的一声声叹息。 当一道电光划过海关的玻璃窗口,正好与窗口中一双被痛苦燃烧的眼睛相碰撞,顿时砸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使得海关整座楼都为之震颤。 海关关长欧阳大觉双目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一排排黑e的文字,这些黑e的文字在窒息的空气中,诡秘地闪动。 这是西桐海关落马的数十名海关关员的名字……这些名字在大觉关长的眼里渐渐幻化成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朝气的面孔----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初到海关的年轻关员,他们充满憧憬的目光在注视着海关沸腾的景象…… 他们在海关关徽下宣誓。他们的誓言是: “依法行政,为国把关……” 这些身影和这些誓言渐渐远去…… 电脑屏幕上停留着黑e的文字。突然一个令大觉关长熟悉的名字渐渐凸现出来,他的神情猛然一震,睁大着眼睛望着这个名字……他仿佛听到了不久前法官在法庭上宣判的声音: “海男,男,1969年出生,汉族,大专文化程度,1990年参加海关工作,原系西桐海关通关科副科长。经查明,海男犯有收受贿赂罪……” 大觉关长握鼠标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屏幕上的黑e字幕在闪动……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渐渐流下,泪光中,是海男小时候的样子…… mi茫中,出现了海男沉重的背影…… 海男手戴镣铐,他转身用痛苦而绝望的目光望着大觉关长,焦渴的嘴un动了动,他想对大觉关长说什么,但是他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哽咽着说:“请您转告我妈妈,叫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他转过身上了囚车,车开走了。 这时大觉关长眼前出现了海男的妈妈杏姑送海男到海关来时的情形……淳朴的杏姑拉着儿子的手,喜悦地对大觉关长说:“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把他jia给您我真是放心啊” …… 呼啸着风雨的海边,有一个几乎被风吹皱的身影,她站在被海lng冲击的礁石上,一双凄mi的眼睛在望着动dng不安的大海,当一阵疾风吹来,她单薄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她双手撑着扭曲的身体,朝着大海,凄惨地呼喊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是秋朴生的母亲韩恋在呼唤自己的儿子,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海风刮走了…… 渐渐地,大觉关长的目光落在了一张扭曲而伤心欲绝的年轻精致的脸上,那是他的nv儿秀虎……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场面……秀虎撕碎了自己心爱的绘画,泪流满面,跪在大觉关长的面前,哭道:“爸爸,您和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不就想让nv儿得到幸福么,您怎么不救救朴生啊,他是那么地爱我,他不可能去犯罪啊爸爸……nv儿求您了,您千万要救救朴生……” 医院里的病uang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弥留之际,神情痛楚地拉着大觉关长的手,艰难地说道:“……我是一个老红军,过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流血牺牲,为的就是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过上了,我的孙子却成了危害国家利益的**分子……让人痛心啊” 老人松开了关长的手,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你转业到什么单位不比转业到海关好你的老首长是省人大副主任,他当时让你在公、检、法与工商税务几个部men之间选择,由他去找有关部men做工作,你倒好,连想也没想就一头撞进了海关……你真的以为海关是那么简单的么唉,你,你是何苦呢?” 这是出事后妻子付蓉埋怨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大觉关长的耳边又传来海关总署署长的话音:“真没有想到啊我们的几十名海关关员,他们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成了权利之争、走i犯罪的炮灰和牺牲品,可是,那些真正的罪犯却逃之夭夭,逍遥法外我命令,海关纪检监察部men配合缉i局,尽快将在逃罪犯缉拿归案要深挖走i违法犯罪和内部执法**线索,在案情清楚、证据确凿的基础上,与司法部men密切配合,尽快移送司法机关,进入司法程序,绝不能让**分子逃脱党纪国法的惩处” …… 警车尖啸着,穿过大街小巷,一个个犯罪分子相继被捉拿归案,那些真实的画面、那些真实的情景,迄今仍然在大觉关长的眼前浮现…… 然而,在这一切硝烟密布的背后,却有一双乃至几双综观全局的眼睛,总是在窥视着发生的一切,正是这一双双藏在暗处的黑手,自始至终在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地将一个个海关关员控在他们的股掌之中……将他们一个个拉下水,最后将他们毁灭…… 当一个个犯罪分子落网时,他们却藏在幕后lu出阴险的奸笑…… 他们是谁?他们的根到底扎得有多深? 大觉关长沉重的一拳狠击在办公桌上,桌上的电脑键盘顿时震得易了位,接着是大觉关长一声痛心的长叹---- “作孽啊作孽啊” 声音穿过风雨和雷电,冲向汹涌的大海,撞击在沉默的礁石上,久久地回dng…… 夏日的傍晚,喧闹一整天的大海仿佛开始平静下来,海lng轻轻拍打着海岸,海鸥的翅膀像涂了一层金粉,轻盈地从水面飞过,飞向海的那边;不一会儿它们又飞了回来,飞向海岸上的树林。 海滩上,人们尽兴地玩耍之后,渐渐散去。 然而,海滩上还有一男一nv,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相依相偎着,陶醉地迎着如同梦幻般撒向大海的晚霞。那如丝如缕的橘红e,似乎从海水的深处升腾过来,氤氲着他们的身影,并将他们虚幻的影子轻轻地投印在海滩上。 他们都打着赤脚,两双赤脚在海滩上踩出深深浅浅的两行脚印……这些缠缠绵绵的脚印又很快被海水轻轻地抹去了。 在部队当团长的大觉每到休息日,都要陪妻子付蓉到海边来散步。他们对大海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自己也承认,大海,只有大海才是他们相识、相爱到结婚的见证。 在大觉的记忆里,两年前,一个下雨的傍晚,他正在海里游泳,有个nv孩子溺水了,当他把这个溺水的nv孩子从水里抱起来的那一刻,一种特殊的感受,直袭他的心扉……他觉得,这个nv孩子与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不知在何时何地,他和她有过相识的经历……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没有根据的感觉……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被他救起的nv孩子,的确就是那么突然走进了他的情感生活,成为他的妻子,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有意安排的。总是那么巧合,当时在大海边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是他去救起了她?海边几乎每年都有人溺水,他为何就碰不上去救别人? 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刚从练习比武场下来的大觉,与部队的几个战士到海边游泳,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海滩上玩耍的人群纷纷跑去躲雨,正在海里游泳的大觉本想游到海边,却突然听到远处有呼喊救命的声音,他顺着大雨飘摇的海面望过去,发现海滩上有人在呼唤,他立即意识到有人落入海中了,他没有思索,就快速游了过去,在离他有几十米远的海面上,有一个小白点在随海lng漂浮,岸上有人在奔跑,在呼救,声音极其微弱,很快就被雨声和海涛声淹没了。当他快靠近那个小白点的时候,小白点突然不见了,好像沉入了海中,他奋力游过去,只见小白点像一只垂死的鸭子在水里无力地挣扎。他发现是一个nv孩子,在挣扎中身体的曲线显得十分优美。他有片刻的发愣和犹豫,他看到了溺水的nv孩子泳衣的吊带因挣扎而脱落了下来,前iong赤lu着,在水bo的晃动下她那曼妙的身材显得越发jiao柔,那对**极其神秘you人…… 他游到她的背后双手抓住她的游泳衣,用力地把她举出水面,突然lu出水面的她,像一个猛然被惊醒的沉睡的人,嘶哑的吸气声像破了口的皮球,只见她的双手在空中盲目地lun抓一气 这时岸上的两个人,发现落水的人被人救起,不禁ji动得挥舞着双臂,哇哇地叫喊起来。 他抱起她走到海边,落水的nv孩子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他只好抱起她,去寻找他们的车,将她送进医院。这时那两个一同来的nv孩子告诉他,她们是市人民医院的fu科医生和护士。 从那以后,他们就认识了,一年之后他们居然结婚了。在新婚的夜里,新娘付蓉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问他:“你曾经有过恋人吗?” 他沉默久久之后说:“有,有过,但是从分手后再没有来往……” 他的语气坦诚而平静。 付蓉说:“为什么?” 他望着付蓉美如ua瓣般yn丽的面孔,说:“因为我娶了你……而且要跟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她和他无语而真诚地对望着,彼此都感到了心跳的加速……然后他们都会心地笑了。 但是她还是敏感地发现丈夫的笑容里有一丝丝苦涩的影子。 后来她总是问自己----这难道是nv人的敏感和多疑吗? 但是,她的直感告诉她,他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那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那一段感情已经刻进了这个男人的生命里。而那种潜藏在生命里的东西是可以被人察觉的。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滞留着一丝抹不去的往事的影子…… 付蓉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毫无遮掩地告诉了她他曾经有过的那段恋情,这就证明他已经与过去告别,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还要追问到底呢?即便是知道了丈夫那段爱情的全部,对她又有何益呢?况且她对于自己的往事,从没向丈夫吐lu丝毫,况且丈夫连问也没有问过她,因此她心里好像有一丝悬空的东西,在虚无地漂动,这使她感到了丝丝的不安。 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相信,他懂得珍惜已经成为他的妻子的nv人,而且也相信这样的男人这一生中都是不会欺骗她的。 想到这些,付蓉心里感到十分安慰。 结婚后,他们一有空闲,就必到海边来,或谈心或商谈家事或jia谈工作中发生的事情。海边让他们感受到心情的舒爽,情绪的放松,许多在现实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他们来到海边,遥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思维就奇怪地平静下来,他们许多的情意绵绵和缱绻爱意,都能在海边得到更彻底的发挥,显得更加意韵悠长。 付蓉是一个贤惠而通情达理的nv人,她爱丈夫胜过爱她自己,她喜欢丈夫的刚毅和柔情,更喜欢他的正义和坦dng。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什么也不用说,只要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和深沉的呼吸,付蓉内心的不愉快或是愁苦,都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 打着赤脚的付蓉感觉非常惬意,她觉得人只要与大自然亲近,就感觉十分轻松。她弯腰捡起海滩上的一枚贝壳,放在手心里,对着霞光仔细观察着,她说:“大觉,你看,这大自然真是好奇妙,就连一枚小小的贝壳,都被塑造得如此完美,它们的每一道ua纹和脉络,或者一个小小的曲线和姿势,似乎都是经过精心打磨,都源于痴痴的等待……” 大觉听了妻子的话,颇感兴趣,拣起沙滩上的一块石头,奋力地扔向大海,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有序的美感,如果这种有序被破坏,或者被扰lun,我们的生存就会出现难以想象的unlun和危险……” 付蓉若有所思地望着丈夫,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那我呢?我的身体正处于空前的unlun之中,原有的秩序也已被破坏……” 丈夫惊奇地望着她,说:“我不明白……” 付蓉笑了,说:“我是说我的生理发生了变革ing的……” 丈夫询问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她骄傲地ing起iong,故意仰望着天空。 丈夫突然明白过来,惊喜地大叫道:“是不是我要当爸爸了?啊?” 付蓉歪着头妩媚地望着他,肯定地点点头。“算你没笨到家。” 丈夫像疯了似的猛然抱起妻子,笨拙地朝前跑,跑了不远两人便倒在沙滩上,他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子上倾听…… 他说:“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只有大海的涛声……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妻子被他的天真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对着他们叫喊:“哎……团长” 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的夫妻俩听到了叫喊声,大觉本能地跳起来,整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妻子拉起来。 朝他们跑来的是一名战士,他向大觉行了个军礼:“报告团长,我们军营men前的榕树下,发现了一个孩子,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是被人扔掉的……” 团长好奇地望了一眼妻子,说:“孩子?” 妻子也感到意外地说:“什么孩子?” 战士说:“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大觉说:“走,看看去,是谁把孩子扔在部队men口……” 军营men前,一群战士正吵嚷着,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又是好奇,又不知怎么办好,因为孩子一直在啼哭,哭声一声比一声急迫,所以他们出了个主意,去把结婚后一直还没有当爸爸的大觉团长请来。 当大觉夫fu走近时,战士们一下安静下来,他们没有想到团长的妻子也来了。 0 0 奇怪的是,当付蓉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个正在啼哭的孩子时,孩子嘶哑的哭声戛然而止,孩子用一双晶莹的泪眼专注地望着付蓉,那双眸子瞬间在付蓉脸上定格……这一大一小的人,在片刻的默然注视中,好像有一种很奇妙和神奇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可以说,在那一瞬间,这个可怜的弃婴与付蓉结下了一生的母子情。 在那一刻的时间里,付蓉的心突然被牵动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付蓉心里涌动,这是她作为一个nv人前所未有的感受,她意识到这便是母爱,一种人世间最不用修饰和表白的情感,它是那么的直接和朴素。她下意识地抚摩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渴望油然而生。 付蓉抱起孩子,端详良久,这个不到三个月的孩子竟然对她笑了,孩子的笑虽然无声,她却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辜和最纯洁的笑声…… 也许是她的动容,围观的战士都默然地注视着她,不知为什么,她流泪了,为这个不明真相的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转过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一直在观看她的丈夫,轻声对丈夫说:“这个孩子,我想要……” 没有等丈夫反应过来,在一旁的战士们迫不及待地一下子欢呼起来:“孩子有救啦孩子有家啦” 突然有战士提出疑问:“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nv孩?” 卫生队的nv战士伸出头来,说:“是nv孩我检查过了。” 被前后事情搞得不知所措的大觉没有想到,其实这些朴实的战士们,早已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夫fu收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nv战士说:“团长,我们大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您看合适不合适……” 大觉说:“取了一个什么名字啊?” 战士们齐声喊道:“秀虎” 战士们的叫声惊吓了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秀虎这个以集体智慧命名的宁馨儿就这样走进了大觉夫fu的生活。 秀虎,大大的眼睛里仿佛透着一股刚毅;秀气的外表中暗含着某种虎虎的生机。好太好了----从此,这个孩子与大觉夫fu虽无血缘关系却在情感上结下了心灵相融、血脉相依的联系。 可是,这个孩子是被谁抛弃的?她的父母是什么人?这种疑虑和阴影一直隐隐约约地悬在大觉夫fu的心里。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这种悬念虽然在渐渐淡化,但每当夫fu俩在欣赏越来越美丽可爱的nv儿的时候,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对视良久,心照不宣地想着同一个问题----孩子的父母会在某一天突然找来吗?他们将这个孩子故意扔在军营men口,这就给将来留下一个伏笔,这种伏笔虽然表面上看是随意的,是好让孩子有一个好的去处,但是,这种直指的方位,却潜藏着明显的意图和清醒的目的----为将来的寻找留下了明确的路标。 这使大觉夫fu俩一直都预感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在将来会有一种他们意想不到的结局,这种结局是好是坏,他们无从意料,但是事情决不像他们收养孩子这件事本身那么简单。 这是他们夫fu俩共同的感受,也是他们共同的疑虑。但是,他们夫fu俩有一个共同的决心,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把这个孩子抚养eng人 秀虎快一岁的时候,也是付蓉即将分娩的日子。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付蓉忙里忙外地忙活了好几天,她为了让丈夫轻松一些,先把粮食和油买回来,把丈夫和nv儿的衣服洗干净,熨烫好,整齐地放在显眼的地方。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她便收拾起自己生孩子需要用的卫生巾和ni布,然后回到医院上了半天班,临到下班的时候,她开始了剧烈的腹痛,一种分娩前的阵痛,令她既兴奋又害怕,她很快就被自己一个科室的医生护士推进了产房。 当她躺在产uang上,被一阵阵的腹痛、腰痛和骨头缝撕裂般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的丈夫抱着nv儿秀虎来了。 付蓉痛得直吸冷气,眼睛直钩钩地望着他们。 大觉见妻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一下就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nv人生孩子,连听也很少听过。他忙问医生,生孩子是不是都这样? 医生听了就笑了,对付蓉说:“你这个fu产科医生,连这个常识都不告诉丈夫?把丈夫吓坏了怎么办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紧张……” 付蓉用ma巾擦丈夫头上的汗水,安慰他说:“没事的,生孩子都这样,一会儿就好啦……” 大觉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把秀虎抱了起来。 秀虎一进men就目不转睛地望着uang上躺着的妈妈,她也被妈**表情吓坏了,她大气都不敢出地站立在那里。直到爸爸把她抱起来,她才ou泣一般地缓过气来。于是她在爸爸怀里挣扎着想扑向妈妈,付蓉伸出双手接过孩子,让孩子靠在她的身边,秀虎伸出一只小手去mo妈妈高高ing着的肚子,付蓉气喘吁吁地歪着头,看着nv儿,秀虎小心地拉着妈**手,小声说:“妈妈,快起来,我不要你躺在这里……” 刚学会说话的秀虎,眼里满含着泪水,稚nen的声音像一颗颗晶莹的lu珠,在充满来苏味的产房里清脆地滚动…… 正在忙碌的医生护士,都调过头来看秀虎,有护士问秀虎,妈妈生一个妹妹还是弟弟?秀虎侧过头望着爸爸,爸爸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加思索地就说,妈妈生一个弟弟 秀虎的吐字非常清楚,把产房里的护士都逗笑了。 这时付蓉又开始腹痛了,医生检查之后,说,快了。于是护士就把大觉父nv赶出产房去。这可把秀虎吓坏了,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爸爸的怀里挣扎着要扑向妈妈,爸爸赶紧抱着秀虎走出产房,在men口哄秀虎,秀虎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一双泪眼一直望着那扇与妈妈隔着的men…… 大觉虽然在一个劲地哄秀虎,但是他心里十分紧张,他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nv人生孩子就好比过鬼men关……这个带兵打仗的男人面临自己的nv人生孩子这道难题,直急得头上都冒出汗来。 哭累了的秀虎靠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大觉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渔村的杏姑,杏姑当年ing着个大肚子到部队来找他,当时他简直被杏姑的样子吓坏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杏姑是一个苗条清纯的姑娘,几年不见,杏姑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fu。这种现实,令大觉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杏姑一见他的面就哭起来,他赶紧把杏姑带到附近的饭馆,让杏姑安静下来,好问清楚事情的原由。杏姑将自己与村里二豹相爱并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大觉,大觉觉得杏姑实在是太冒失也太可怜了,他思考再三,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杏姑。 部队领导赶紧找他谈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结婚,为什么有姑娘ing着大肚子找到部队来了?大觉说杏姑是他儿时的朋友,他们两家大人很友好,所以两家大人有意安排他们长大之后成婚,可是后来大觉离开了渔村,参了军又上了大学,两家大人就再没有提起这段婚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杏姑后来与本村的一个小伙子相爱,没有多久小伙子偷渡去了台湾,就再没有回来,可是杏姑怀孕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在村里已经无法呆下去了,她就想起了来找她儿时的好友大觉,她觉得只有大觉能够帮助她,因为从小不管什么事情大觉都帮着她护着她。有一次他们去山上砍柴,杏姑一不小心摔进山沟里,是大觉把她背回村子的,大觉累得浑身的汗水就像水浇了似的,大人们见了他们这个样子,都觉得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杏姑的伤治好后,杏姑就对大觉说,她要嫁给他。大觉说,他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说他要离开渔村到很远的地方去……杏姑听了很伤心,说,难道你就不讨老婆啦?大觉说我没有想这个事情。杏姑就笑了,说,你这个傻子,讨老婆都不懂,说着拉起大觉的手,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大觉,当时才十七岁的大觉,非常惊讶,他感到了杏姑温柔的呼吸和她丰满的iong脯轻微的颤动,顿时一股热流一下从耳根热到了头顶,他一下推开了杏姑。后来他一见了杏姑就跑得远远的避开她。可是大觉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杏姑。在他当兵走的那天,他去找杏姑,想亲口告诉她,将来他要娶她。可是杏姑与她的母亲去亲戚家了,他心里惆怅了好一阵子。他想告诉杏姑,他当完兵回家,就跟她结婚。可是就在他为见不到杏姑焦头烂额的时候,母亲告诉他,杏姑是到亲戚家相亲去了。大觉就这样带着一个少年的淡淡忧愁和失落,离开了他的家乡,离开了他产生过初恋的杏姑。后来他在部队上了军校,渐渐就把杏姑忘了,只有在回忆中能够寻找到杏姑的影子。他对杏姑永远都怀着十分美好的记忆,因为他儿时和少年的时光是和这个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姑娘一起度过的。许多美好的回忆都离不开杏姑的影子。 在杏姑心里,大觉看不起她是因为她没有文化,人又土,但是她仍然觉得大觉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和可以依靠的人。她和二豹相爱并不是大人为她找的对象,大人给她找的对象,是一个身体有点残疾的木匠,她没有相中,回家又听说大觉走了,觉得大觉当兵这么大的事情被自己去相亲给耽误了,她大哭一场之后心灰意冷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大人要把她嫁给小木匠的事已经被两家大人确定了下来,她却固执着将婚期推了又推,几年过去,人家小木匠家不愿意了,要杏姑父母铁定婚期,年底杏姑如果再不嫁过去,木匠就来抢人。杏姑不好再为难年迈的父母,只好答应这年就嫁人。正当杏姑在忧郁中等待婚期的到来的时候,二豹出现在她的面前。二豹是大觉上初中时的同学,上中学期间,她见过二豹几次,因为是大觉的同学,她对他有着很好的印象,二豹还问过她为什么不上学,杏姑难过地摇摇头,说家里太穷了,父母不让上。二豹只是叹气。大觉当兵走了之后,她在一次赶集时碰见了正在做生意的二豹。二豹没有考学,也没有去当兵,而是在家乡做起了卖服装的生意。他们一见面很亲热,二豹打心眼里喜欢杏姑淳朴可爱的样子。自从上中学去大觉那里碰见杏姑后,二豹一直对杏姑有着朦胧的好感与回味。二豹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大觉,是怕大觉笑话他,况且他发现杏姑对大觉一往情深。因此,他把对杏姑萌动的那点感情压了下来。当他几年后再见到杏姑时,他真是惊喜万分。当他得知杏姑与大觉没有成亲的可能,而杏姑又处于不喜欢小木匠这么个关键时刻,二豹立刻下决心要把杏姑娶到手。于是,二豹向杏姑表达了他一直都喜欢她的事。杏姑也动了情,她觉得嫁给二豹比嫁给小木匠要强,再说二豹还是大觉的同学,这就令她放心了许多。不久,二豹帮助杏姑家退了婚,与杏姑正式订了婚。订了婚的杏姑,就经常去镇里看望做生意的二豹,就在二豹做生意的店铺里,杏姑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二豹。二豹向杏姑表示,他能够挣很多的钱来让杏姑过上好日子,杏姑听了二豹的话,很是感动。不久,二豹告诉她,他要偷渡去台湾,到了那里挣了大钱就回来接她。杏姑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二豹。二豹走后不久,杏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二豹又杳无音信。在万难之际,杏姑想到了大觉,她觉得大觉能够帮助她,而且大觉心眼好,有文化,又在部队,大觉一定能够帮她找到她的二豹。所以她没有给大觉打招呼就独自跑来了。t@。 六百十八 六百十八 那个阶段大觉正在跟付蓉谈恋爱。杏姑的事情能够向部队领导讲清楚,可是怎么给付蓉讲清楚呢? 可就在这为难的时候,付蓉出现了。 那天大觉领杏姑去住部队招待所,恰好与来找他的付蓉碰了一个正面。 大觉见了付蓉脸一下就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付蓉解释,他只好结巴着,说,这是杏姑,家乡的亲戚、朋友…… 付蓉见了怀着大肚子的杏姑,当时就懵了,又发现大觉如临大敌一样的狼狈,她头上轰地一声响,她立刻想起许多从乡下出来当兵的男人,到了部队,提了干,就把家乡的对象扔掉了,这种事情她见了不少。付蓉想到这些,手脚一下变得冰凉:她和大觉正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怀孕的杏姑…… 付蓉没有等大觉解释什么,就流着眼泪跑开了。 杏姑看着跑走的付蓉,又见了大觉尴尬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付蓉和大觉的关系。 杏姑说,大觉,她是你的对象吧? 大觉点点头。 杏姑一下就愣了,她连连说,我给你惹祸了,我给你惹祸了,我去找她解释…… 大觉当时也很懵,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想,杏姑目前的困难只有他和付蓉帮得了她。大觉想去找付蓉谈帮助杏姑的事情,可是他怎么向付蓉解释呢?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把杏姑在招待所安排好住宿,安慰杏姑要安心休息,慢慢打听二豹的下落时,付蓉来了,她提着杏姑平时要用的一切物品,还有营养品。由于走得急,头上布满了汗珠。她对发愣的大觉说,你在发什么愣啊?快帮我把东西拿出来…… 大觉有些mo不着头脑,付蓉刚才气愤跑走的样子,还在他心里隐隐作痛,这不到两个小时,付蓉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大觉不知道个中缘由,只好照付蓉的吩咐把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杏姑房间的桌子上。 杏姑自然也被nong得不知所措,她愣愣地望着付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就听付蓉对大觉说,你们的政委已经告诉了我杏姑的事,你放心,我这个当医生的一定会帮助她的…… 大觉顿时像得救似的,回过神来,他ji动地拉着付蓉的手,说,太好了,杏姑有你的帮助,就好办了。 杏姑也感ji地拉着付蓉的手,哽咽起来。付蓉扶她坐下,说,怀孕期间千万不要生气,这样会动了胎气……我明天带你去检查,看胎位是否正常…… 杏姑感动得直掉眼泪。 当天夜里,大觉约付蓉去海边散步,付蓉问一直沉默的大觉在想什么?大觉说,你太好了,我一定要娶你。 付蓉说,我如果一直误解你,又不帮助杏姑,你还娶我吗? 大觉果断地摇摇头,说,不会我喜欢人有情有意,如果你是一个薄情寡意的人的话,我坚决离开你。 付蓉依偎在大觉肩膀上,说,我也一样,当听说你和杏姑是那样一种关系后,对你更加爱恋和敬重,觉得你是一个真正懂得人世间情感的人;再说,杏姑是不幸的,她跑这么远来求你帮助,如果你拒绝了她,无疑是会把她推上绝路的,况且,她还是你少年时许多美好记忆中的一个影子,许多人生有意义的回忆都能够在杏姑身上找到,她会唤起你许多丧失的东西,包括纯洁和良知…… 大觉听后,一把将付蓉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付蓉的xiong口上,喃喃道:我爱你,付蓉我爱你……我想我们应该提前结婚,我有点儿等不及了…… 不久,杏姑在付蓉的精心照顾下,生下了一个很健壮的儿子,杏姑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悲伤,又是流泪又是笑,她对付蓉说,孩子的爸爸真是太狠心了,现在都没有音信,这个孩子就跟你们姓吧…… 杏姑真诚的目光望着付蓉,付蓉转过头望着大觉,大觉说,就叫他海男吧。因为他的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海边的渔民,这个名字好让他不要忘本。 杏姑对这个名字非常喜欢,当即就让护士登记上了这个名字。 杏姑满月之后,大觉和付蓉亲自把杏姑送回了家乡。二豹家的父母见了自己的小孙孙,高兴得连忙把杏姑接到家里,对杏姑照顾有加。可是二豹偷渡的事,已成了杏姑和二豹父母心头的一块伤疤,他们最担心的是,二豹到底是死还是活? 杏姑常常抱着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的孩子掉眼泪。 付蓉经常写信或带些衣物和钱给杏姑,鼓励她一定要把孩子养大cheng人,千万不要把孩子扔掉不管。 …… 这时,一个叫唤的声音把大觉的回忆打断了,他恍若隔世般地望着产房的men,一个小护士正朝他招手,他立刻意识到孩子生下来了。他抱着秀虎疾步走向前,护士展开双臂挡着他,说:“恭喜啊付大夫生了一个儿子……” 大觉一下就愣住了,他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这时,产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大觉笨笨地说:“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大觉仰起头望里望,并咧着嘴傻笑。 小护士调侃说:“还是团长呢,一点儿都沉不住气,都当爸爸的人了” 大觉仍然固执地说:“让我进去吧” 护士摆手,说:“不可以” 大觉只好退回坐下,他摇醒了秀虎,秀虎睁着清醒的眼睛望着他,他说:“秀虎,你妈妈生了一个弟弟你知道吗?就在你睡着了的时候。” 秀虎懵懂地望着大觉,觉得爸爸的表情很奇怪,就咧嘴笑了。 后来,大觉和付蓉都在秀虎身上发现,小小的秀虎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就变得十分懂事,再不像过去缠着要大觉抱她了,也从不缠着妈妈给自己讲故事了,也不蛮横不讲理地不吃饭了。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爸爸忙前忙后地煮饭,洗衣,洗弟弟的niao布。要不然她就坐在弟弟的睡chuang边,观察小dd睡着的样子,弟弟一哭,她急得小脸都红了,赶紧就去抱被窝里的弟弟,抱不动弟弟,她伤心地直哭,于是她就去找爸爸把弟弟抱起来。当爸爸把弟弟抱起来,她便心疼地用小手去mo弟弟的小脸,把自己的头贴在弟弟的头上,那个样子极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有时秀虎困了,她就打着哈欠,把头靠在弟弟的小chuang上睡着了。 每到这时,付蓉就把秀虎抱上chuang,放在自己的身边。秀虎那粉红色的小脸,像刚出水面的荷hua宝宝,弯弯的眉mao和长长的眼睫mao,轻轻地挑起一个小nv孩温馨的梦。她的样子极像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付蓉每每看着秀虎的样子,心里就感到很温馨很幸福,也为秀虎过早的懂事有几分担忧。 每当看见秀虎那种自然慈爱的样子,大觉夫fu都感动得直流泪。付蓉奇怪的是,秀虎这么小的年纪,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感受到了什么?难道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了她与这个家庭那种特殊的关系吗?她为了自己不再被父母抛弃,而刻意地表现自己的内心吗? 付蓉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大觉,大觉直摇头,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这孩子从小生活在你的身边,耳濡目染了你平时的为人习惯,变得很懂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付蓉听了丈夫的解释,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背上一种人情世故的包袱,这种包袱背久了是会压垮一个人的意志的,小心翼翼、歉疚地活着,跟心怀罪恶感地活着,是同样的滋味。 付蓉轻轻抚mo秀虎的头发,柔软的头发很温暖,她突然想到那个生下秀虎又抛弃秀虎的nv人----秀虎的亲生母亲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抛弃一个如此美丽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些,付蓉心里便隐隐作痛…… 付蓉望着秀虎,一行泪水流了下来。 这情景被给她端ji汤来的大觉看见,大觉关怀地轻声问:“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太难照顾了?” 付蓉摇摇头,说:“我没有这种感觉,自从有了儿子,我就更加心疼秀虎,你没有发现她多懂事,好像明白自己在这个家庭里的处境,想自己尽量做得好一些,好让我们不要抛弃她……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难受,就越是想去猜测扔下她的父母,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孩子” 大觉若有所思地望着妻子,说:“别想了,秀虎是我们的孩子,谁也无法把她和我们分开,不管她是什么人扔下的,我们要把那段历史忘掉,不要让这个阴影老是跟在我们的身后,让我们不得安宁……” 付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觉握着付蓉的手,说:“说真话,自从有了秀虎,看见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我真觉得,我大觉娶了个这世界上最好的nv人……真的,我更加爱你,爱这个家,虽然秀虎是我们拣来的,但是我把她看成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与我们的生活和生命早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大觉停顿片刻,说:“我只是担心将来你更加劳累了,我的工作忙,几乎无法照顾你们,你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怕是忙不过来,我想是不是把秀虎送到乡下让奶奶照顾,等儿子大一些上了幼儿园,才把秀虎接回来。” 付蓉想了想,摇头说:“不,奶奶年纪大了,再说乡下条件差,还是我来带吧,我离不开秀虎……” 秀虎是在付蓉夫fu百般的呵护和关爱下成长起来的,夫妻俩很快发现了上小学的秀虎就显lu出绘画的天赋,她画的第一幅画是一张全家福,她把自己和弟弟画在妈**怀里,爸爸伸出双臂环绕着他们,一家人幸福甜蜜地在一起。 这幅画谁看了都夸赞,都不相信这是出自于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 秀虎和弟弟从小就形影不离,姐弟俩感情非常融洽。秀虎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帮助妈妈照顾弟弟了。 付蓉常想:秀虎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才几岁就知道心疼大人,爱护小dd,懂得去爱她身边的一切…… 这让工作繁忙的付蓉在精神上感到了极大的安慰。她有时甚至想,秀虎是上帝有意送给他们的礼物。 就这样,大觉夫fu的两个孩子分别在6岁和7岁那一年,大觉就从部队转业到了西桐海关。 然而,他们这一家人的另一种生活或者说命运,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海关报关大厅拥挤的情形,令所有亲眼目睹的人都感叹不已,路边如同积木堆砌一般的各式小车,车检场排列得密密麻麻的货柜车,在车流人海中穿梭的表情各异的报关员,他们的身影,就如洪流中被围困堵截的落水蚂蚁,密密麻麻地塞满各个角落,他们在紧张地寻找着各自的方向和出路,在这里充分体现了时间就是金钱、就是一个企业的生命的真正含义。 在那一张张焦虑等待的面孔和神情中,你可以想得出,如果货物在报关时出现问题,货物被搁置十天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种损失对他们乃至他们的企业和公司,将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这些报关员,有的是企业正规报关员,有的则是企业hua钱在本地雇用的“蛇仔”。所谓蛇仔,或为熟men熟路的本地人,或为认识海关关员的人,或为与海关关员有着某种亲密利益关系的人。可是不管什么人或用什么手段,都只有一个目的,快速地将进出的货物顺利通过海关。因此,这些报关员就处心积虑地动了大心思,在他们的脸上,总是呈现着几种表情----焦虑、疲惫、亢奋、百般讨好…… 然而,在人流中,却有一些冷眼旁观的眼睛,他们的目光永远盯着海关关员,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就如同一只绿头苍蝇,总在寻找一只裂了缝的ji蛋。人们就会想:到底是ji蛋先破,招来了苍蝇的贪婪,还是苍蝇为了自己的贪婪而铤而走险?总之,这些心怀叵测的“蛇仔”,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绿头苍蝇,抱着一种即便是这只ji蛋坚若顽石,我也要叮你个皮裂壳碎。 然而,这些眼睛总是藏在暗处,让一切被他盯准的目标,防不胜防。 调查科科长江铁岩刚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就响了,铃声似乎专踩着他的脚步如期而至。 江铁岩正要伸手去拿电话筒,悠云那苗条的身影在办公室men前一晃而过,似乎轻得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仅仅是一个幻影,江铁岩有了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看hua了眼…… 自从一个礼拜前,悠云对他吐lu自己深埋已久的真情之后,他脑子里一直晃动着悠云楚楚动人的音容笑貌,悠云流泪时让人心疼的样子,在他心里不断地翻腾,令他一个多礼拜不得安宁。 江铁岩si下里心想----悠云啊,你是一个好姑娘,人见人爱的nv人,可是我江铁岩却没有再选择爱人的权利啦感情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nong不好是会伤人伤己的。再说,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就偏偏爱上我呢?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 江铁岩拿起电话,就听见一个急迫的声音在喊:“铁岩,你在发什么愣,啊?我有急事找你” 江铁岩一听是陶凌宇的声音,表情立马严肃起来,江铁岩与陶凌宇过去在部队当侦察兵的时候,两人是正副排长,相处得像亲兄弟一样,转业的时候享有神枪手之称的江铁岩到了西桐海关调查科,而享有“神算”之誉的陶凌宇转业到了海关缉si局,任侦查科科长。在工作xing质上,两人有了密切的联系。一般在工作岗位上接到陶凌宇的电话,都非同小可,这是多年以来江铁岩的经验告诉他的,不是要紧事陶凌宇一般发条短信就算了。这回陶凌宇一定又是发现了重大走si案情。这也是这一对缉si枭雄配合默契的缘故,他们曾战功赫赫,他们的名字,令许多走si者心寒rou跳,不管是多大多难的走si逃税案,只要他们一接手追查,肯定是百发百中。特别是他们在部队当侦查兵时,他们之间有过一段讳莫如深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段往事,使他们的友情更加深刻,一直到了地方,两人仍然配合默契。 江铁岩语气低沉地说:“凌宇,别绕弯子,发现什么情况了?” 陶凌宇:“据可靠消息,从外海进来的40台小车被化整为零,今天已在红湾港上岸,有迹象表明正在向西桐方向转移。cao极有可能是三年前沉仓海底的那帮家伙,害死阿诚的幕后黑手,你一定要多加防范……” 江铁岩没有说别的,只是鼻子哼了哼就把电话放下了。此刻正好同一个科的副科长何之秋进men来,告诉他每一个科室都要安放一个警示牌,说着将一个上面写着“清正廉洁”的牌子放在桌子上。 江铁岩看了一眼一脸虚假笑容的何之秋,心里冒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厌恶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与这位何副科长在海关搭档工作以来,有许多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见到何之秋时,心里总会冒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使他看不明白这个口口声声都在嚷嚷反腐倡廉、公正廉洁口号的何之秋的真实面目,这位每年都被评为廉洁标兵的何之秋,江铁岩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是在做秀。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帽子,转身要出men,被何之秋挡住,说:“有什么急事吗?有点事情想跟你汇报一下……” 不知为什么,江铁岩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头,他克制地说:“我要出趟外勤,你先忙你的吧。”说着转身出去。 何之秋望着江铁岩的背影,脸上lu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继而他的目光在刚才的电话显示屏上瞟了一眼,趁人不注意时,他按了一下电话机上的重拨显示键,上面出现了缉si局侦查科的电话号码。 江铁岩出men后,立即去了副关长秦子文的办公室。 大觉关长去北京海关总署开重要会议,要一个礼拜后才回来,海关工作暂时由副关长秦子文主持。 江铁岩向副关长汇报了刚才陶凌宇打来电话的内容。副关长听后,沉淫片刻,立即拨通了西桐市东城区公安分局的电话,同时命令调查科全体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秦子文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只比江铁岩稍长几岁,但是他至今未婚,到处炫耀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他的独身与他的身世和来历,在海关有着几种传说的版本:一说他是一个孤儿,出生两个月后,就呆在孤儿院里,直到他15岁才离开孤儿院。另一种版本是,他有一位高官的干妈,这位干妈曾让他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因为这位干**关系,他曾去过美国留学,后又定居加拿大,然后又到俄罗斯当了几年商人,回国后又在北京的一个政fu部men当过工会主席,当工会主席不到一年的光景,他就消失了;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西桐海关出现了,并任了西桐海关的副关长。 秦副关长打完电话,就与江铁岩直接驱车去了缉si局,在那里召开了联合破案的会议,会上决定采取三种行动部署:一是由海关调查科的江铁岩率一组情报人员直扑红湾港,查明si货的位置后进行跟踪。二是由海关缉si警和地方公安干警配合,组成三个行动小组,分别去几个jiao通要道的路口埋伏待命,随时准备围追堵截。三是海关与缉si局的四位领导组成联合指挥组,坐镇大本营,与各组保持联系,统一指挥行动。 缉si局的张副局长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强调说:“大家行动一定要快,要赶到走si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si车一旦出发,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张副局长的话音刚落,秦副关长的目光就落在江铁岩身上,他用冷峻的口气说:“江铁岩你就留守指挥组,因为你有经验,协同缉si局指挥好这一行动。” 江铁岩听了秦副关长的话,大吃一惊,他觉得这太突然,从前不管大小案件,都是由他带队打前锋,都是大觉关长亲自发布命令,这次大觉关长不在海关,没想到秦子文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江铁岩在片刻的思索之后,问:“那么谁带队去现场?” 秦副关长仍然用冷静的口气说:“调查科副科长何之秋去。就这么决定吧。”说着只见秦副关长与张副局长点头示意,会议就在江铁岩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散了。 江铁岩一出缉si局的men,就在上车的空档拨通了远在京城开会的大觉关长的手机。 一阵风吹来,江铁岩捂住手机,背朝着正向他走来的秦副关长。 其实秦副关长早已发现江铁岩打电话的表情与姿态,他也料到了江铁岩会将调换他的事情禀报大觉关长。 秦副关长加快步伐,走到江铁岩跟前,使他没有料到的是,江铁岩却把手机伸过来,语气淡定地说:“大觉关长请您接电话。” 秦副关长略为一愣,接过电话,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乌云密布,他不屑的目光瞟了一眼旁边的江铁岩,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结束语。 江铁岩没有回避秦副关长的目光,而是将锐利的目光直盯着秦副关长,等待他说话。 秦子文清了清嗓men,说:“既然我说的话不算数,那你就按大觉关长吩咐的去做吧,你带领情报组立即行动,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要拿你是问” 江铁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秦副关长在这一次反走si行动中如此反常,他脑子里突然跳出刚才大觉关长的话:“凡是出现此类追查,必须你在第一现场,你在地方公安部men的配合下与陶凌宇通力协作,带上秋朴生,没有我的决定不能随意撤换人,以往几次追查中莫名其妙走漏情报的教训一定要吸取,而且一定要追查到底。” 江铁岩想到大觉关长严肃的话语以及言外之意,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年前那次追缉行动的惨败,那一次缉si失败,成了江铁岩心头永远的痛,因为那一次的战斗中,他失去了队友阿诚…… 想起阿诚,江铁岩眼前不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正是深夜时分,也是陶凌宇打来电话,这部手机是江铁岩的保密电话,唯有两人可以打进,一个是大觉关长,一个是陶凌宇。半夜里正熟睡的江铁岩听到铃声,突然坐了起来,妻子被他惊醒了,翻身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的鲁莽和职业xing,他抱歉地一手搂着受惊吓的妻子,一手拿起电话,他立即发现是陶凌宇打来的。 陶凌宇告诉他,有一辆民用货船从柳海港口开出,绕开路途中的两个关口,秘密驶往基海湾,这条船有重大的原油走si嫌疑。 江铁岩听了陶凌宇的电话,振奋起来,他立即将此事报告了大觉关长。大觉关长与秦副关长马上达成共识,深夜里他们与公安分局水上派出所的干警在海关碰头,并决定江铁岩带领海关海上缉si队配合水上派出所的三名干警进行海上搜查。 当天江铁岩和缉si队的队员们匆匆地吃了晚饭,就分别登上两艘缉si快艇,出发时刮起了六七级大风,海上风lang非常大,在深夜时,江铁岩他们的船悄悄地停在约定地点,等待天亮之前行动,因为广东沿海,每天都大约有6000多艘灵活快捷的渔船来往于海上,要辨别真正的走si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根据江铁岩长久以来的观察与mo索得来的经验,过去那些大规模的作案团伙,因为遭到缉si队的屡次挫败和严厉打击后,现在已改变了作案手段和方法,转而利用沿海一些渔村渔民打渔或运输的民船,用金钱收买下渔船和船员,平日里以正常运输业务作为掩护,进行小批量地搬运走si货物,这样使缉si队不易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因数量重量的小和少,除了罚少量的款,构不成走si犯罪。 于是走si团伙以一种快速、便捷、安全的“蚂蚁搬家”式的走si方法进行着走si。其特点是:小批量,从甲地运到乙地,从乙地运到丙地,一点一点地搬运,不易发现、瞒天过海,巧妙地躲过缉si队的巡查。海上走si团伙在“蚂蚁搬家”的战略战术上,获取了暴利,这种方法便越演越烈,有的走si分子在仅两年的时间里就走si原油十几万吨,纯利就达6000多万元。 由于走si船舶采用了“蚂蚁搬家”的方法,既钻了法律的空子,又增加了缉si的难度,使走si团伙更有可乘之机,再者,“蚂蚁搬家”这种走si随着时代的变化,已走向了工具专业化,组织集团化,他们不但加大渔船油箱、特设暗格,还在船底加制包箱、沉箱,船体的改装非常隐蔽。 这给缉si队的侦查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铁岩觉得在缉si中,最难对付的是两类情况:一是走si团伙特意制造的一种叫做“飞机仔”的橄榄型的小铁壳船,专供“蚂蚁搬家”走si用,这种船的特点是装有大马力发动机,航速十分快,行动十分灵敏。二是一种大数额的走si团伙,也是江铁岩缉si以来碰到的最难对付和最残酷的对手。走si分子在船的前端和两侧装有特制的钢刺和倒钩,当缉si的船艇靠近,缉si人员跳越船的时候,一下就被刺中,被挂住,致使缉si人员的伤亡极其惨重。 然而,这种暗藏凶器的船只,表面看没有什么不正常,很容易被人忽视,一旦被暗刺击中,就很难逃脱。 对于“飞机仔”,江铁岩是在一次追击海上走si原油时发现的。 一艘“飞机仔”从别的港口开来,停舶在离海岸不远的海面上,大概在半天时间里,这只船不会有任何动静,只见船渐渐下沉,吃水很深,原来这种船将输油管隐埋在地下直通大海,船只需停在海上,就可以上油,待油上足了之后,岸边有渔船驶向神秘的载油船,船上跳下来几个行动诡秘的人,到岸上付款,然后回到海上的船,船便迅速开走。不一会儿,又来一艘同样的船,以同样的形迹来去。 江铁岩在查获这类走si案件时,是化装成当地渔民,打入“蚂蚁搬家”运输行列中去才了解到的。 这种“蚂蚁搬家”,已经形成了走si物品的“运、储、销”一条龙作业,走si团伙之间形成了庞大复杂的走si犯罪集团,在“蚂蚁搬家”的背后,隐藏着若干个通过亲属、朋友等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集起来的走si团伙。由于组织严密、地域覆盖广、经营网络化等特点,使案情具有很大的隐蔽xing。江铁岩透过这重重mi雾,极力想抓住真正的幕后黑手,然而正因如此,江铁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血的代价。 …… 经过一整夜的风lang颠簸,终于等来了天明。身体强壮的江铁岩,也感到了天晕地旋般的难受,感到了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难忍。 海上缉si队员被称作“与魔鬼打jiao道的人”,不但艰苦而且危险。风吹lang打,日晒雨淋,蚊叮虫咬,忍饥挨饿;通宵达旦的隐蔽埋伏,惊险曲折的跟踪追击,走si分子丧心病狂的负隅顽抗,只要出海随时都可能触礁沉船…… 海上无风三尺lang,打埋伏时缉si艇在海上随着lang头飘来摇去,一般人在艇上逗留一会儿就被摇得恶心呕吐、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与走si分子斗了。而海缉队员打埋伏一般最短一个晚上,长的有两三天时间。看似风平lang静的海面,当缉si艇以70海里的时速飞驰时,会颠簸到你骨头都几乎散架,五脏六腑都能吐出来。原本每条缉si艇在出厂时都装配有收音机,但现在都没有了,全部被硬生生颠下来摔坏了,颠簸程度不难想象。如果碰到七八级的大风,暴虐的大海掀起一个个一人多高的lang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缉si艇一会儿被抛上lang尖,一会儿又扎入水中,俨然摇身一变成了潜水艇。 越是狂风、大雾、暴雨等恶劣天气,越是月黑星稀的夜晚,越是逢年过节的日子,走si活动越是猖獗,也就越是海缉队员最辛苦忙碌的时候。 眩晕刚好一点的江铁岩,这时发现阿诚在另一艘艇上朝他招手,他也朝他挥手,传话机立刻就听到了报警的声音,阿诚他们已经发现了目标。江铁岩果真在渔港的一角发现了三艘走si船,其中两艘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启航逃跑,其中一艘大船被阿诚那只快艇截住。 可是惨剧就在此刻发生。 阿诚将走si船截住之后,就在纵身跳向走si船的瞬间,阿诚的身体被突然伸出的、暗藏的倒刺挂住了身体,阿诚的身体立刻被夹在了两船之间,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江铁岩听见阿诚大叫一声:“队长,小心暗刺” 阿诚发现自己暗中机关时已经晚了,他已经来不及避让了,即便这样,他也没忘把危险信息高喊着告诉江铁岩。 江铁岩应声望去,只见阿诚已被夹在了两船中间,两只船在碰撞的瞬间,只见一股鲜红的血从阿诚的嘴里喷出……随即阿诚掉进了海里…… 江铁岩见这种惨状,心里一阵揪痛,他几乎疯狂地呼叫着:“阿诚阿诚” 可是阿诚很快被海lang卷去了。 海lang中翻起一抹血红的水痕…… 江铁岩立即命令另一只快艇救阿诚,同时截住犯罪船只,自己驾驶着快艇紧紧追击另一艘正在逃跑的“飞机仔”。 “飞机仔”的速度快得令江铁岩惊讶,当追到快两海里的时候,“飞机仔”突然改道朝相反方向行驶,这使江铁岩感到极其突然。 正在这时,“飞机仔”减缓了速度,似乎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不了缉si快艇的追击,只好掉转头来束手就擒,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一种晃眼法。 这一招被经验丰富的江铁岩识破。 这时,从炮弹一样光滑圆溜的船仓里走出来三个渔民模样的男子,他们若无其事地与江铁岩他们打招呼。 江铁岩越发觉得这条“飞机仔”前后所呈现出来的古怪迹象不可思议,十分纳闷。 江铁岩上船检查时,船上除了一些塑料废品和一些破旧机器零件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走si痕迹,而且船上的运输手续都是齐全的。 这就更引起了江铁岩的怀疑,他回忆起一大早三只不同大小的船只停在港湾时诡秘的迹象,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江铁岩正想指挥队员们检查船底的时候,一名40岁左右的广东男人挡住了江铁岩的视线,他拿出香烟,自己chou了起来,他与其他渔民的样子不一样,眉宇中带着某种邪恶的傲气,目光充满**意味地望着江铁岩,口气中带着讽刺地说:“辛苦了,辛苦了,你们昨天半夜就出发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开航啦……” 江铁岩内心疑虑,可一时又找不到半点头绪,刚才阿诚落入海中,不知死活,虽然那只行凶船已被控制,可是当时那种惨况仍令江铁岩沉痛揪心。他一双燃烧着痛苦和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了船梆处的吃水线上。他发现这只没有装载货物的船,却吃水很深,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这时chou烟的中年男人,发现了江铁岩的目光,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赶紧凑近江铁岩,低声对江铁岩说:“给你30万,你放走我们……” 江铁岩的脸上chou搐了一下,把锐利的目光盯在中年男子的脸上,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看见了,我们的公安战士是怎么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他的血能够白流吗?他的命能够用30万买得来吗?” 六百十九. 六百十九. 中年男子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神情十分紧张。 江铁岩紧bi上前,以威严的语气问:“底箱里边装的是什么?打开” 中年男子彻底地被江铁岩的气势征服了,他只好让人打开了安装在船只中部传送带下的一个暗箱。似乎一切秘密都藏在了船底的暗箱里,这个暗箱与船体是分开的,仅有一个挂钩连接着主船体,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走si分子不会放弃暗箱,可是一旦追击太紧,他们便放弃暗箱,让装满走si货物的箱子沉入海底,等待一切危险过去之后,他们便寻回来路用专船打捞沉箱。 江铁岩拨开盖板,发现了挂在下面的暗箱。 这一次缉si三艘走si船,共破获价值3000万人民币的原油、汽车,以及dvd盗版光碟。这一行动,令一批“蚂蚁搬家”式的走si团伙元气大伤,暗地里对江铁岩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事过之后,江铁岩回忆这一次缉si的全过程,心中疑虑重重,特别是那个起初傲慢的中年男人,他说话的口气和他的一系列变化,印在了江铁岩心里,无法挥去……他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广东平头说过的一句话:“辛苦了,你们半夜就出发了吧”这语气中包含着某种讥讽意味,这件事他隐藏在心,他没有告诉大觉关长。 这一次的缉si行动,大觉关长虽然没能在关指挥,但是他再三叮嘱江铁岩,千万要谨慎、小心,严密监视内外勾结的犯罪分子,因为海关近几年所发生的一系列反击走si案件中,时常出现让人看不透的mi雾,明里暗里都让人感觉到海关内部有人与一些大的走si团伙在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一旦追查,那些蛛丝马迹一样的疑云又匿散得无踪无影。 大觉关长有一次对江铁岩说:“我真担心咱们内部有人一直在参与和掌控着大的走si活动,而且是有计划、有目的地在进行,最可怕的是这种潜在的势力,正在侵蚀着我们海关内部,利用海关内部人的薄弱环节,最终将一个偌大的海关蚀空,将一个个意志薄弱的海关关员拉下水,海关成了国内外一些不法分子走si犯罪畅通无阻的大men……” 江铁岩,这个远近闻名的海关调查科科长,自从部队转业到海关之后,就一直受到大觉关长的重视,不管任何重大案情,只要江铁岩接手就必令扑朔mi离的案情水落石出。大觉关长对江铁岩的信任和由衷的爱护,是全关众所周知的。江铁岩出生军人家庭,身体强壮、心怀坦dang、个人品格和业务素质都十分优秀,在部队经受过严格的训练,1987年进入西桐海关后,很快又被派到中国海关管理干部学院进修过两年。 他一进海关,就得到了大觉关长的关注,大觉关长告诉他,搞调查不仅要靠工作热情,而且还需要钻研,现在的走si分子走si的手段越来越高科技化,而且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靠过去那种土办法缉si,根本无法与具有现代化作案手段的不法分子们较量,所以缉si工作必须要跟上时代。 江铁岩内心非常赞同大觉关长的看法。他到了海关后,凭借自己在军队时的工作经验和所学的专业优势,刻苦钻研查si技能,特别是针对海上缉si经常受风、流、压、雾等气象因素的影响,捕捉目标极其困难的特点,利用军事学中的《地形学》,总结出一套迅速准确认定海上目标的方法,运用到实际缉si行动中,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为了取得在海上查si的主动权,他经常只身深入实地、潜心观察辖区海域走si动态,深入各条水道、河涌、村落及大小码头熟悉水域和地形,mo清一切可能运si、藏si的地方。当他掌握了实地的情况之后,又归纳总结出缉si的最有效的方法和途径,很快在历次的查si中取得了胜利。连续多年破获一件又一件大案要案。他的突出智慧和破案的神速准确,使一个个冒险者的发财梦破灭。缉si向来是一种与疯狂的贪婪者较量、与魔鬼打jiao道的职业,走si分子用尽各种手段,威bi利you这个他们一听名字就心惊胆颤的人。由于种种利you手段对江铁岩这个硬汉子都毫无办法,便引起走si分子们对江铁岩的刻骨仇恨,四处扬言要干掉他。对于江铁岩的处境和危险,大觉关长时时严密关注。江铁岩是他的爱将,也是整个海关的宝贵财富,江铁岩的闪失,直接影响到打击走si的成败。 这次缉si行动,在联合会上,副关长强调要快,但把时间定在今天的下午出发,这使江铁岩非常诧异。 正在这时,江铁岩接到陶凌宇一个信息:“要快一定要赶在走si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si车一旦出发,势如大海捞针。” 于是,江铁岩改变了会上确定的行动计划,立即联合水上派出所的小林和海关缉si队员匡正轩,赶在中午之前出发了,他们的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xx码头。xx码头是西桐与深圳之间最大的港口。码头上的壮观情景真是让目睹的人目不暇接,来自各个国家的不同色彩的集装箱,排列在层层叠叠密集的空间里,这种密集的排列,虽然看起来整齐有序,可总是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且要想从这些星辰密布的集装箱中寻找到猎物,那真是如陶凌宇说的那样----有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江铁岩的缉si车刚在港口停下,天就下起了小雨,烟雨飘渺,整个港口被笼罩在mi雾之中,几乎在15米之内看不清楚集装箱上的任何商标和字迹。 江铁岩让小林把车停在了能够俯瞰全港上下的至高处,用望远镜探视港口里的动静。 好在陶凌宇及时地将获得的走si货箱的商标和标识详细地告诉了江铁岩。江铁岩让匡正轩死盯扫描仪。匡正轩的目光一直在扫描仪上盯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发现了猎物。 匡正轩兴奋地碰了碰一旁的江铁岩,把扫描仪递给江铁岩,江铁岩观看之后,问匡正轩:“目标的两旁有什么明显标记?” 匡正轩一下怔住了,他思索着摇摇头…… 江铁岩把探视镜递给匡正轩,说:“观察目标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它周围的环境、情形或标记,这样即便是目标发生了变化或藏匿,你也会立即知道……” 匡正轩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十分敬佩这位海关神将,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断地听到这位缉si英雄的事迹,心中敬仰不已,为了能够分配到江铁岩工作的海关,他曾无数次地给大觉关长写信,打电话。大觉关长了解这位品学兼优的海关学子,对于他的要求,爱才如命的大觉关长自然是喜爱有加、慨然允诺。 匡正轩是大觉关长亲自担任主考官让其到海关面试、考核,最后录取的高材生。 匡正轩刚来海关时,大觉关长有意识让匡正轩熟悉海关各个系统的工作,全面了解海关业务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所以让他从最基础的备案科做起,外勤下厂,熟悉企业生产和加工情况,接着又到核销科、结转科、查验科,三年中,他几乎把海关的各个科的职能都学习了一遍。可是匡正轩的心思是想做一名像江铁岩一样的缉si队员。所以刚来时,常跑到大觉关长那里去打听江铁岩最近缉si的情况。大觉关长早把匡正轩的心思看透,对匡正轩说,你先安心在各个部men熟悉业务吧,到时候你一定能到江铁岩身边工作的,没有真功夫,江铁岩是瞧不起的,他目前极需要一个缉si测量技术的高手,这不但需要技术高超,而且要具备很高的观察综合能力,如果不熟知海关的各个业务环节,怎么在缉si案情中发挥能力,怎么能够准确及时地掌控对方的情报和动向…… 匡正轩明白了大觉关长有意要培养他的业务能力的用意,他非常振奋,三年海关工作中,不但掌握了海关知识,同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就是凭着这双“火眼金睛”,在一次检验出口货物时,他成功阻截了一起全国最大的毒品走si。 这件事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大觉关长也趁热打铁推荐匡正轩到江铁岩手下工作,江铁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大觉关长有点意外,没想到江铁岩如此爽快地就要匡正轩。 江铁岩说,我一直在观察这个从湖南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他人品好,肯学习钻研,又如此热爱海关缉si工作,是一个好苗子,这样的人才,海关一定要抓牢了。 大觉关长听了江铁岩的话,心里一热,感叹不已。当初他对江铁岩的一番赏识和重视,竟然与现在江铁岩对匡正轩的认识如出一辙。 大觉关长很ji动,他说,我很欣慰,西桐海关有你们这一批青年人,有你们这一批有知识、有胆魄,而且勇于牺牲的爱将,有你们把关我死也闭目了。 大觉关长ji动之余,当即请两位爱将到家里喝酒,没想到那天悠云也去了。 悠云那天喝醉了,江铁岩送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悠云向江铁岩吐lu了自己多年来一直珍藏于心的情感。 悠云含泪诉说的样子,令江铁岩心里极其不平静…… 江铁岩告诉悠云,他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哥们,爱情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江铁岩深爱他的妻子祖佳,祖佳是位中学教师,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小强。 江铁岩理解悠云的感情,他们在海关学院学习的两年中,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那时江铁岩已经结婚,祖佳在学校教书,每到休息日,江铁岩都要赶到远在广州的妻子身边度假。 悠云了解江铁岩,对感情的专注,对朋友的真挚,在他身边,她觉得似乎始终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围绕着她,并ji励着她。在学校两年的学习中,身边不乏追求者,就连江铁岩也看出来了,并打趣地说,阿云,别太挑剔了,还是有好小伙子可以挑选的哟 悠云略有伤感地摇摇头,说,算了吧,我看上的人他看不上我,我爱的人,却是别人的丈夫……还有什么可以挑选的? 悠云幽怨的眼神直瞪着他。 江铁岩自然是不明个中原因和她的心思,就说,别一副可怜相,像你这么才貌双全的nv子,到哪里去找啊?那么多喜欢你的男人,把脖子都望酸了……快告诉我,爱上谁了,我去跟你做媒 令江铁岩没有料到的是,悠云听了他的话,竟然流着泪转身跑开了。 江铁岩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半认真半调侃的话,把一向与他亲同兄妹、知心好友的悠云气成了这个样子,泪水说流就流了出来。 江铁岩一时后悔不迭,竟呆望着悠云在树丛中奔跑时时隐时现的样子,他知道悠云是真生气了。 其实江铁岩并不明白这个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悠云心里早就已经爱上了他。在相处几年的过程中,如果他稍加注意,就能够掂量出悠云对他的一腔深情。每次他和队员们缉si归来,首先迎向他的总是悠云,悠云洁白的皮肤,脸上泛着的ji动的红光,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总是那么饱含热情地迎着他,若有所思地默然地打量他,直到他被悠云打量得莫名其妙,上前握住她的手时,俩人才幡然醒悟一般问寒问暖起来。 他虽然有时在悠云的行为和神情中,感受到一些异样,但是这个军人家庭出生的江铁岩,往往把这些异样的表现,归结为“nv人都这样,有永远令男人搞不明白的情感和情绪”。 可是在工作上十分认真、严谨,在情感上十分细腻的悠云,却是海关的一枝人见人爱的关hua。她健美的身材、优雅的气质,还有她待人的纯朴真诚,使她在西桐海关有着众星捧月般的地位,可是这个出身京城名men望族的大家闺秀,从对外经贸大学海关管理系毕业分配到西桐海关后,爱上的却是江铁岩。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地爱上一个男人,回忆自己的感情历程,曾有过片片段段的情感经历,可都没成正果,她总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当她与江铁岩相处不久,她突然发现,江铁岩身上有她从少nv时候就有的情结,这种情结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将这种植根于内心的情结揭开,唯有江铁岩使她感觉到这种力量,也品尝到了爱上一个男人的真正滋味。因为在她还没有爱上江铁岩的时候,她就知道江铁岩已经结婚,知道江铁岩有妻子和儿子。可是当爱情降临到她内心时,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已婚的男子这种爱在心里迅速地燃烧和蔓延,直到她痛苦不堪。她为了回避自己内心的痛苦,就拼命地工作,不去想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男人,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陷越深。 然而,她的一切情感的变化,都让另一双眼睛看到了,那就是一向以钻石王老五自诩的秦副关长。 稍有点感觉的人,都知道秦副关长对悠云是一往情深,悠云也早有察觉,但她回避他,不愿意与他有更多的jiao往。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尽管这样,她的手机里每天都会收到秦副关长发给她的两条信息:一是“只要每天能够见到你,我就是幸福的”。二是“什么时候你才明白我的心”。悠云一看到这样的短信就立即删除。即便这样,她也仍然能够感觉到,有一双**辣的眼睛在盯着她,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和不舒服。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通过短信向她求爱的秦副关长,对他说,你今后不要再给我发那些没用的信息,没有任何意义。 秦副关长听了悠云的话并不生气,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阴阳怪气地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和爱上一个该爱恰恰对方又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同样都是痛苦的,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是一样的,因为都在爱着。 悠云皱着眉想了片刻,秦副关长阴阳怪气的话语令她心里生出些许的疑虑和厌恶。 后来悠云约江铁岩到仙人岛茶庄喝茶,在聊天中,悠云表lu出想离开海关到国外去的想法,江铁岩听了感到很奇怪,他坦诚地望着郁郁寡欢的悠云,说:你不是非常热爱海关的工作吗?为什么要离开,是海关工作太繁忙,太乏味,还是…… 悠云伤感地直摇头,说,都不是,都不是…… 江铁岩一副兄长的模样和口气,说,那是为了什么? 悠云看着她,幽怨地说,为了一个傻瓜男人知道吗? 江铁岩就更懵了,说,为了男人,还是一个傻瓜,既然是傻瓜,你还为了他干什么?我真想不明白 悠云见江铁岩真诚的傻样,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别说这些了,谈点别的吧……我问你,将来我真的离开了海关,到别的什么地方生活了,你会想起我吗? 江铁岩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当然会想起你,我会想办法去看你…… 悠云仰起头看着江铁岩,突然非常感动,她没有想到这个在工作中充满机智勇敢、缉si中神机妙算出生入死的男人,竟然在一个爱他爱得如此明白的nv人面前单纯得像一个情窦未开的小男孩,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 悠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江铁岩的手,动情且不无讽刺地说,我知道为了战友情、同事情、同志情,你会不远万里去看我的……行了,只要还会去看我,我就足够了 悠云释然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然后她把自己溢满泪珠的面孔埋进江铁岩宽大的手心里,轻轻地chou泣起来。 江铁岩当时震动很大,他突然明白过来,悠云对他的一切看似异样的表现,都是因为在爱他。他觉得这太突然,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劝慰一个如此流泪的姑娘。他任随她在他的手心里流泪,他像捧着一个淌着汁液的西瓜一样虔诚地捧着,直到悠云抬起头冲他破涕一笑,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吸一口气。 悠云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冲他摇摇头说,没事了,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正常起来的……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纸巾为悠云擦去脸上的泪水,边擦还边说,我小妹跟你太像了,说哭就哭,说笑哗地一声就笑了,我被她折腾得够呛…… 悠云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得回不过气来,江铁岩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起来。 这一幕,却被坐在一个背角处的秦副关长尽收眼底。他看到了悠云爱这个“傻瓜”爱到无可奈何的地步,而江铁岩是真正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呢?抑或是在把玩一个纯真nv子的感情? 想到此,秦副关长恨得牙根直发痒,他恨这个在海关内外都颇负盛名的缉si英雄。他在海关的影响和能力,使他这个有着某种神秘而辉煌背景的海关副关长大失颜色。特别在那个让他动心的美nv悠云的问题上,更是让他恨之入骨。秦想,要想整治江铁岩这样的男人,一是以金钱youhuo拉他下水,二是以nv色yin*,最后像前面的几位科长一样,被他一个个送进监狱;再就是在缉si破案中,设计陷阱让他命归西天…… 秦子文想到此,脸上呈现出古怪的笑意。 …… 就在这时,匡正轩大叫了一声:“不好目标消失”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的江铁岩,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是消失,而是改换目标。” 匡正轩在扫描仪中,发现了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集装箱的标记,竟然在转眼之间不见了,而变成了bolang形的标记,刚才那个被锁定的猎物突然蒸发了。 江铁岩说:“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商标的集装箱的两旁有什么明显痕迹?” 匡正轩毫不犹豫地说:“左边是一个s型的商标,代号为xxx,右边黑红色三角形,下边有一条bolang形的白线条。” 江铁岩说:“那么中间的集装箱怎么cha翅而飞了呢?” 匡正轩蓦然明白过来,叫道:“原来是原地不动地换了商标想躲过监视” 江铁岩哼了一声,令小组成员严密监视,他正想将情报向坐镇海关的领导汇报时,却接到了陶凌宇的电话。 陶凌宇在电话里告诉江铁岩,此次行动走lu风声,猎物可能潜逃,要跟踪追击,以不变应万变……陶凌宇还说,他在高速路口堵截猎物。 江铁岩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命令匡正轩盯准目标,并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江铁岩回味刚才陶凌宇的话,心中好一阵翻腾,到底是谁走lu了风声?又是谁为走si犯罪分子通风报信?那个隐藏在mi雾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江铁岩不得不佩服陶凌宇准确可靠的消息,每次缉si破案中,只要陶凌宇参与,江铁岩心里就有把握,虽然陶凌宇不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往往都十分正确,每一次的方向xing指引也十分到位。 细雨一直在下,几乎一个整天都泡在了雨水里,到晚上8点,雨稍有停息,那辆潜藏在密集的集装箱中的走si车,才偷偷上路。 猎物借夜幕的掩护钻进车流之中,即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也是难以捕捉到的。 江铁岩的车紧追其后,有好几次目标神秘地失去,使他们的车有如在汪洋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只。 在这车流人海的夹缝中,他们的车既不能cha翅而飞,也不能勇往直前,而只能小心翼翼地左突右绕地前进着。 江铁岩凭着自己的感觉,在mi茫中mo索着,当猎物又出现的时候,匡正轩异常地兴奋,他大声叫道:“出现了” 可是转瞬间,目标又消失了。 车流量逐渐增大,猎物在时隐时现的情况下,如同捉mi藏一般扑朔mi离。再加之车进入jiao通要道,各种车辆你追我逐,使跟踪受到干扰,几次过jiao通岗时,红灯一亮他们就要停止前进,眼睁睁看着即将跟上的猎物,潜入另一股车流之中,七拐八弯地,目标不见了。 江铁岩在这等关键时刻,常常是要自己开车的,他让小林在一旁盯准目标,让匡正轩在扫描仪中搜索信号。 匡正轩告诉江铁岩目标消失。 江铁岩没有回答,他只是哼了哼,他对匡正轩的话似乎没有听进去。 其实江铁岩心里很明白,目标是长着tui的汽车,而且在这如蚂蚁一般往来穿梭的闹市中,要盯准一个目标,是很难的,有时nong不好会形成南辕北辙的结局。 匡正轩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嗓men对江铁岩说:“我们该怎么办?” 江铁岩沉思片刻,果断地说:“抄近路,上高速公路”说着,车在转弯处来了一个急转弯,由南向北疾驶而去。 江铁岩的这一果断地改变方向,使小林与匡正轩都很惊讶,他们想目标明明还在闹市中行走,压根就没有上高速路的迹象,如今不是及时地寻找消失的目标,而是直奔毫无目标可言的高速路……况且,缉si车如果一旦上了高速路,想改道就十分困难了。 江铁岩察觉到两个年轻人的顾虑和着急心情,说:“走si车比我们还着急,怎么会总是在城市里周旋呢?他们的目标是西桐市” 小林对着匡正轩做了一个鬼脸,匡正轩这才轻松了许多,他极佩服江铁岩的判断。 江铁岩将目前的情况和行动方向向指挥组报告。 负责指挥的张副局长接到江铁岩的报告后,指挥江铁岩,立即命令在沿途待命的另外两个联合行动小组,在西桐市北侧的高速路堵截走si车。 两个行动小组接到命令后,就向西桐市北栅靠拢,并在高速路的出口处下网。 江铁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高速路口,正在这时,匡正轩叫了起来:“目标出现” 只见一辆富豪s80小车,刚进入高速路,速度极快地行驶。 江铁岩一踏上高速,便对那辆早已被他们盯住的走si车,紧追不舍。 匡正轩兴奋异常,他对江铁岩说:“你是怎么判断到走si车就上了高速路了呢?” 江铁岩鼻子里哼了哼,说:“道理极其简单,走si车上的商标字样是深圳,他就极有可能驶向相反的方向----西桐,知道吗?再说,这么大的集装箱,而且装着走si货物,总在城市里晃悠能行吗?” 匡正轩服气地点头。 走si车上了高速后不久,车上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戴墨镜的人,在接到一个手机电话之后,顿时神情十分紧张,他嘴里骂道:“又是这个钉子,那个叫江铁岩的小子,又盯上我们了,这个情报也来得太迟了吧” 戴墨镜的男人此刻打了一个诡秘的电话,只说了一句:“扔下全部收线” 戴墨镜的男人在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紧追而来的小车。他知道一旦被缉si队的江铁岩盯上,就注定cha翅难逃了。于是,时速从120加到140,又从140加到了160,尽管车速在一个劲地加快,他们仍如一只逃跑的兔子,躲不过缉si车猎狗一般的追踪。 车到北栅时,走si车想在路口处逃跑,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提前赶到这里等候的另外两个小组一下子就把走si车堵了个正着。 走si车在前后车的夹击下,只好束手就擒。 被截获的六台货柜车,是一个香港走si集团雇用的走si车。他们将全新的小轿车化整为零,以零件名义进口,企图逃避全部关税。此次的40台小轿车,一旦闯关成功的话,至少偷逃关税600万元。 这40台车组合起来之后,有丰田、佳美、尼桑、丰田、奔驰、三菱。这些车都是目前市面上畅销的中高档车。其中有的高端车在市场售价一般在100万元以上。而走si分子将这些车组装好之后,奔驰320才卖26万,丰田、尼桑才卖11到15万。 江铁岩在审问戴墨镜的男人时,他显得很平静,只说自己是被台湾的一个老板雇用来送货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江铁岩总觉得眼前这个戴墨镜的男人非常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见到这个人,江铁岩脑子里总晃动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江铁岩在极力回忆,显得有些恍惚,这被戴眼镜的男人看到了。 江铁岩把目光盯在对方的眼镜上,说:“把眼镜取掉。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戴墨镜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取下了墨镜与江铁岩对视着,然后说:“我叫李传贵,广东西桐人。” 江铁岩突然问:“你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鹰狐的人吧?” 戴墨镜的男人怔了一下,随即脸色也变了,他的神情没有刚开始那么自在了。但是他仍然狡辩,说他并不认识一个叫鹰狐的老板。 这次抓获走si,令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顺着李传贵走si小车案件,却牵扯出台湾一个长期走si集团的巨鳄,这个巨鳄就是多年以来与江铁岩暗地里jiao锋和较量的鹰狐,这个叫鹰狐的台湾人,是一个潜藏极深的三家走si集团的头目,长期以来在大陆以各种手段走si,不但走si小车、汽油,还有毒品。十年以前,江铁岩就与他在暗中jiao过手,因为他藏得太深,居住地经常变换不定,而且常常把声音搞响在东边,他却在西边坐山观虎斗。身边还营集了一帮心狠手毒的黑社会的打手。每当江铁岩在一些扑朔mi离的案情中抓到一点点线索时,这线索又很快极其诡秘地消失了。 江铁岩心中一直在与这个狡猾的鹰狐较量着,这个阴影时常在他心里浮现,令他痛苦不堪。他感觉到,在香港、台湾,有一个强大的走si团伙,总是在与大陆一些走si分子勾结,进行着不间断的走si犯罪,严重地扰luan着社会的经济秩序。 这次李传贵的案情所lu出来的点点端倪,使他坚信那个潜藏极深的鹰狐终将会浮出水面,那一件件曾发生在国内的特大走si案件,也都将会显lu出它的真相来…… 大觉从北京回西桐海关之后,立即就投入到台湾走si团伙走si小轿车大案的审讯当中。 凭江铁岩的经验判断,李传贵走si切割小轿车,并非简单的走si行为,背后一定有着复杂和深远的黑线背景。 回忆这些年一系列的小汽车走si案,他仿佛渐渐触mo到一条看不见的却强劲有力的线索在与他们抗衡。拨开那层层的mi雾,便可看出背后有序的犯罪轨迹。 一年前,江铁岩在大觉的指示下,去了一个叫蒲河村的村庄调研,发现那里的几户农民形迹可疑。当时有个叫阿平的农民在海边用一种叫“铁壳船”的jiao通工具运输一些不明真相的货物。 在广东沿海一带,这样的铁壳船随处可见,但是这种构造简单,造价又十分便宜的船,恰恰被一些走si分子看好并巧加利用。铁壳船就成了走si分子“蚂蚁搬家”最好也是最能掩人耳目的运输工具。 那天中午,阿平的铁壳船到了一个不在海关管理范围的码头,他刚从船上下来,就有人突然冒出来迎接他,并协助阿平将铁壳船固定在岸边,将两块铁板一头架在船上,一头架在海滩上。原来岸上的一堆看似杂luan堆积的废品,下面却掩盖着早已停泊的一辆走si车。接着几个人跳到水里,将岸上的汽车顺着铁板开上船。可是正在收回铁板的时候,江铁岩和缉si队的队员却从天而降,几个农民模样的走si者当场被抓获。 阿平哭丧着脸对江铁岩说,他只是被不认识的老板雇来运送汽车以及切割汽车零件的,老板只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船到目的地,就打电话来接船。运一台汽车给一万块钱,然后阿平把这一万块钱分给七八个兄弟。 江铁岩让队员将几个抓获的农民控制起来,自己装扮成农民,与阿平一起渡海送车。 在行动之前,江铁岩与缉si局的张副局长联系,缉si干警在岸边守候接车的走si分子。 江铁岩与阿平到了一个叫金ji岛的码头,船靠岸后,江铁岩让阿平给接应人打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是忙音。等了好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接应。 江铁岩感到很奇怪,就问阿平是什么原因,阿平也感到纳闷,说,以往早就有人等在岸边接应了。 江铁岩发现了张局长安cha的便衣,正在往他们的船张望。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仍不见接应的人来。 江铁岩怀疑,一定有人走lu了风声,遂与张局长联系,立即收兵。 江铁岩向大觉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并告诉大觉,有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 大觉让江铁岩继续深入渔村观察,严密监视渔船的动向。 第二天天刚meeng亮,一夜都睡在停靠在码头边车上的两名队员,被江铁岩叫醒。两个队员跳下车,活动着蜷了一夜的胳膊tui,他们发现江铁岩的头发被lu水打湿,半截kutui都是湿的。 显然江铁岩一整个晚上都在为睡熟的队员站岗放哨。 队员小李说:“队长你一夜没睡啊?” 江铁岩边摆nong望远镜边打趣地说:“我睁着两只眼睛也能睡着,别人见了我的样子,还以为我瞪着眼睛在看着他呢,其实我已经睡着了。” 两个队员被江铁岩的话逗笑了。 小李说:“你的眼睛全是红血丝,你应该叫醒我们。” 江铁岩端起望远镜朝远处望,片刻之后,说:“准备,有情况”同时他通知潜伏在快艇中的公安人员。 两名队员立即振奋起来。果然,从mi雾笼罩的海面上,有不少往来穿梭的船只在奔bo,在众多的船只中,有三艘船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凭他多年海上缉si的经验,这三只船的运行速度和迹象,肯定隐藏着走si嫌疑,当这三艘船离靠近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停止前进,船上有人朝岸上张望,还有人在打手机。 六百二十. 六百二十. 江铁岩让两名队员做好准备,这时,张副局长和公安干警也从埋伏圈里围了过来。 只见一直静靠在岸边的两只快艇,突然冲出水面,向停泊在水中的渔船驶去。 停泊在海里观望的三只渔船,发现情况不妙,掉头就分三下里逃跑。 没想到两艘快艇一个大包抄,将即将逃走的船只围住。渔船只好束手就擒。 当缉si队将渔船拖回码头时,从船舱里吊起来巨大的大帆布包,三艘渔船都是如此,而且三艘船的舱里都装的是走si的切割汽车。 江铁岩的两名队员望着这些luan七八糟的铁架子,mihuo不解,小李悄悄问江铁岩:“队长,走si这些废铁架,有什么意思?” 江铁岩说:“你千万别小看这些破铜烂铁,走si分子不顾犯罪,不顾生命危险,偷运这些铁玩意儿,难道就仅仅为了买卖废铁?错了这些东西一旦到了走si分子的手中,他们就会把它们重新拼装起来,喷上漆,把它们变成一辆辆崭新的汽车……” 江铁岩提起一块长方形的铁架,对小李说:“你看,这是一辆奔驰的零件,是一辆报废后的车,走si分子将一些境外的报废车、二手车、事故车,切割之后,走si入境再经过改头换面,翻新成整车,再卖到市场,这种切割车就成了不法分子手中的一个暴利行业。” 经缉si人员初步点算,三条渔船共载了18捆60辆旧汽车切割件,另有27辆为整车。其中大部分是“宝马”、“奔驰”、“奥迪”和“本田”等中高档车。 这些已经在境外报废的车辆,不法分子在境外收购时价格十分低廉,每台只在8千到1万元之间。可是走si入境之后,每台拼装好的车可以卖到7万以上。 然而,这前后查获的汽车走si案共26宗,案值达20亿,仍然不见走si汽车的势头下降,可见他们缉si获得的车辆只是走si小车的冰山一角。 此外,这被查获的走si案件中,都与台湾的一个叫鹰狐的巨鳄有关联。 这个叫鹰狐的走si巨鳄,多年以来把持着以各种方式、手段走si轿车的势力。 在审讯李传贵的过程中,他随身带的一个手提包中的手机,不断地有短信铃声在响,这就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 李传贵很惊慌地盯着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办案人员立即取出手机,发现手机上的短信显示的都是汽车的车型,以及价格,还有一些让人mo不清头脑的语言。 江铁岩看了之后,问李传贵手机上显示的是什么? 李传贵故作不解地看了看手机的短信显示,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在做二手车生意,这是买方要车的短信。” 江铁岩觉得这不可能是二手车,因为二手车没有那么便宜。他断定这仍然是从台湾走si过来的车辆。 当天,江铁岩派人到李传贵的住处进行了搜查,在保险柜里发现了两个陈旧的账本,账本上除记满了各种进口汽车的价格外,还专men列出了“水费”的支出情况。 “水费”指的就是走si费用。这是走si分子的行话。 从这两个账本就基本证实李传贵与台湾走si集团千丝万缕的联系。 结果,江铁岩把李传贵放了。这使一度惊慌失措的李传贵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这次被抓,基本是有来无回了,没想到竟然把他放了。 江铁岩在大觉的指示下,对李传贵欲擒故纵地放绳,是想抓他幕后更大的走si分子。他们了解到西桐人李传贵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在长期的境内外走si链中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一直干着从台湾已经组织好的货源转jiao给接运走si车的铁壳船和“蚂蚁搬家”的渔船。他直接受台湾老板鹰狐的指挥。年龄仅有38岁的李传贵,被当地人称“路路通”,他的这个名声是从他做海关“蛇仔”开始。他是西桐人,对西桐海关情况以及各个加工贸易企业、走si车辆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走si团伙多是通过他疏通摆平了当地的关卡,使走si汽车、走si原油,从台湾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行。 江铁岩知道,在李传贵的身上不但有台湾方面的走si集团的线索,也有这些年来,潜藏在海关内部的一些**分子的秘密。 大觉早已在观察这个一直往来于广东与台湾的二手车商人的行动轨迹,他觉得此人不是一般的走si分子,他还肩负着与海关内部人勾结的重任。 被放走的李传贵,很快就躲到了深圳。可是西桐海关对他严密布控,发现李传贵一直在对外联系买卖走si车。大部分车都卖给了深圳、广州、河南、黑龙江等省市,用的全是假牌照。 西桐海关故意放走李传贵,对这起案件经营的目的,是要抓住幕后的团伙,暂时将一些“蚂蚁”和“泡沫”放一放,抓住整个案件破获。 令大觉和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和深圳海关共同抓捕一些走si分子的现场,又发现了李传贵,并把他当场抓获。 这一批首次涉案人员被抓获,就像揭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以台湾人鹰狐为首的三家跨越台湾海峡走si轿车的犯罪团伙除鹰狐之外都先后落入了法网。 这三家走si团伙共走si进口小轿车120部,案值9500万元,涉税约2000万元,并抓获涉案人员30余人。 江铁岩在缉si办案过程中,发现这一起跨海走si汽车的三个犯罪团伙,始终扭结在一起,形成一根强大的走si链条,这在江铁岩所知的海关历史上,还是十分罕见的。这三个走si团伙,互相勾结,互相利用,当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但是经江铁岩梳理之后发现,这每一根走si链条都是环环相扣,有计划、有步骤,台湾方面,有专men的人员组织汽车货源,再由专men的人运到金men发货,有专人在海上负责偷运,把车从金men运到广东的非设关码头后,又有专人负责接应。把车运上岸之后,另一拨人则在大陆找好买家,负责销赃。 从这些一环扣一环的走si链条上来看,江铁岩发现这些走si团伙已经形成了高度专业化的cao作流程……然而这一切的安排和精心指挥,都来源于那个深藏在幕后的巨鳄----鹰狐。 这一次的沉重打击,使这三个走si团伙元气大伤,延伸到国内各处的黑线,几乎都被砍断,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杯盘狼藉的残余。 这使鹰狐对江铁岩恨之入骨,他指使人四处扬言要杀了江铁岩。 江铁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他对陶凌宇说,自从踏上缉si岗位第一天,他就已经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可是江铁岩一提起自己8岁的儿子强强,脸上就溢满了一个父亲的慈爱和喜悦,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担忧。 江铁岩的妻子祖佳和儿子强强住在广州,江铁岩却1个月或者3个月才能匆匆赶回去看看他们。与妻子和儿子见面是江铁岩最为甜蜜的记忆,儿子强强呼喊着爸爸扑向他,父子俩亲热地滚成了一团,妻子在一旁,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看着他们父子俩拥成一团的热闹劲,情不自禁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的江铁岩,心里是很内疚的,他轻轻拥着妻子和孩子,wen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味道,一股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深情的目光望着妻子,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实在太忙了,一点也帮不上你的忙,照顾不上家……我是多么想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妻子祖佳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她非常爱江铁岩,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做江铁岩的妻子,是她一生的幸运。江铁岩长期不在身边,自己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的确有时感到很辛苦,但只要看到丈夫深情的目光,能够依偎在丈夫挚热的怀抱里,她的一切苦和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她觉得丈夫是她和孩子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是一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这棵树支撑着她的整个情感世界,支撑着她的生命。她不愿意自己是一条缠绕丈夫的纤纤细藤,而是希望自己能够与丈夫肩并着肩抵御着命运中发生的一切。 她对丈夫的工作xing质和其意义的真正认识,还是在那次一个走si分子将20万元现金塞进她骑的摩托车装货的尾箱里,求她跟她的丈夫说放过他们,说只要她丈夫不再追查他们,他们可以让她全家从此过上富有的生活。 她拿着沉甸甸的20万现金,不知为什么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在此刻她才明白了丈夫江铁岩工作的重要xing和危险xing。她知道她和丈夫辛苦工作一辈子也存不上这20万。 她把这20万掷还给走si分子,说:“我丈夫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你们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儿……” 平时温情柔弱的祖佳,她严厉的神情让走si分子退怯了。 后来她又收到过此类求情的现金,金额不等,有5万,有10万,有30万,最多的一次有42万,使祖佳这个一个月才两千多块钱工资收入的小学教师,感到了一种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不久她就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让她说服丈夫,不要再以他们为敌,否则,她和儿子会从此成为孤儿寡母…… 祖佳看了恐吓信,吓得面如土色,一整夜枯坐在没开灯的黑屋子里,她几次拿起电话要给丈夫打电话,让他放了那些魔鬼,求他不要干这种工作,让他看在儿子和她的安危,放弃追查的案件……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眼前总是出现丈夫威严刚毅的目光。丈夫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看到了丈夫在面对罪犯时的愤慨和刚正不阿,在面对自己的战友牺牲时,丈夫的抑止不住的悲痛,祖佳缩回了拨电话的手,她哭了,她哭的是那么的无助和伤心,她的心仿佛揪成了一团…… 可就在深夜时分,丈夫却突然打来电话,这深夜里惊响的电话铃,吓得祖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拿起了电话筒,她听到了丈夫焦急的声音:“你……你怎么啦?” 祖佳啜泣着,也说:“你……你怎么啦?” 其实在这样的夜里,这对深爱着对方的夫妻,彼此心灵都感应到了对方的不平静,彼此都在深夜里感受到一种牵肠挂肚的担忧和思念。 江铁岩听到妻子的声音,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佳,吵醒你和孩子了吧?不知为什么,我一整夜难以入睡,老想着你和小强,老听见小强在叫我,看见你在哭……” 祖佳听了丈夫的话,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江铁岩说:“我想你……阿佳……”这是江铁岩少有过的缠绵。 …… 江铁岩说:“阿佳,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祖佳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轻声地说:“没发生什么事,你好吗?工作顺利吗?” 江铁岩扑哧笑了,说:“今天你怎么啦?说话跟写信似的,听起来那么陌生……” 祖佳也笑了,叹口气,说:“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 江铁岩调侃地说:“以为什么?以为我牺牲啦?真是,你放心,你丈夫江铁岩是死不了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老了还要去我的老家张家界修一座木屋,在里边养老吗,你不是答应过的陪我一道去的吗?” 祖佳被丈夫的情绪感染了,她笑了,说:“我等的就是同你去张家界养老呢” 祖佳等待丈夫回答她,可是对方半天没有声音,祖佳说:“你怎么啦?” 江铁岩低声说:“我是在车里给你打电话,我在执行任务,你睡吧。”说着电话挂了。 祖佳就这样握着话筒睡到了天亮。 祖佳没有把一些走si分子曾在不同时间、地点给她钱让她说服丈夫放弃追查的事情告诉丈夫,也没有把收到恐吓信的事告诉丈夫。她怕丈夫担心她和孩子。 丈夫曾有一次告诉她,他的工作有可能要得罪一些犯罪的家伙,他说他情愿死去千百回,也不愿意让祖佳和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是谁让她和孩子受到了任何伤害,他会同犯罪分子同归于尽。 祖佳当时听了丈夫的话,一头扑进丈夫怀里痛哭失声。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从不谈及工作上的事情,祖佳也不问及,江铁岩也不提及,在每月仅有的几天见面时间里,他们总是甜蜜得如同初婚。 然而,江铁岩不管工作有多辛苦,有多么艰险,回忆和妻子儿子在一起的情景,是他情感深处最甜蜜,也是他在枯燥和孤独的工作中最为安慰的事情。 像江铁岩这样的地位和工作xing质,加之他伟岸健壮的身姿,在这座灯红酒绿、充满物欲和权力jiao易的都市,他如果想要什么,就唾手可得什么,他自身拥有的一切,本身就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充满了youhuo。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人,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胎俗人,可是他也更明白,当他站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上,守护着自己国家的经济大men、看到了在与一些犯罪分子斗争中牺牲了的战友们、一些深陷陷阱无力自拔而走上犯罪的同事们,他的意志就如钢铁般坚强起来。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即便是死,也决不做对不起父母妻儿,对不起死去战友们的事。 就在江铁岩追查这起特大轿车走si案件的高峰时期,西桐海关内,发生了两起奇怪的事情,而这两件奇怪的事情,都在显lu后不久的时间里,销声匿迹。 那是一天接近中午时分,一家名为“好利来”的进出口牛皮的企业来报关,可是在填写通关单上项目和品种都不符合,甚至牛头不对马嘴,查验科的科长秋朴生发现这单货不符的情况,便将此货柜挡了下来,准备检查货柜内的物品,可就在这时,副关长秦子文打电话找秋朴生让他立即去关长办公室。秋朴生告诉秦关长,他此刻正在处理一个有疑点的报关,秦关长命令似的口wen说道:“我让你马上来,你立即把检查工作jiao给何之秋” 秋朴生满心疑huo地把工作jiao给早在一旁等候的何之秋,jiao待他要仔细查,肯定有问题。 何之秋说:“你放心吧,如果真有问题就跑不了” 秋朴生到了秦关长办公室,秦关长竟然神秘地关上了办公室men,然后关切地望着秋朴生,意味深长地说:“小秋啊,你和大觉关长的nv儿谈得怎么样了?” 秋朴生对秦关长在上班时间突然询问他与秀虎的感情问题,他深感诧异,秋朴生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支吾了一声,说:“秦关长,上班时间,谈si人事情……是不是……” 秦关长故作宽宏的样子,说:“小伙子,还在我面前耍关子啊?谁不知道你在北京上学时,就与大觉关长的nv儿秀虎好上了,秀虎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又是一个崭lu头角的青年画家,你的福气,我真是一点都没法比,你看我现在还孤身一人,虽说清闲潇洒,但也有孤苦难捱的时候……” 秦关长拉开话匣子要与秋朴生一直聊下去,这使秋朴生非常奇怪,平时他与秦关长很少聊天,甚至见面的时间都很少,他没有想到今天秦关长竟如此这般地跟他东拉西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那一起报关的货柜问题,对秦关长的话,听得似是而非。 秋朴生站起来,说:“秦关长,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查验货柜,今天……” 秦关长也站了起来,说:“你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正事还没有说呢” 说着他从chou屉里拿出两张huahua绿绿的票子,在手中扬了扬,说:“送你和秀虎两张今晚音乐会的入场票,这场音乐会可是国际水平的jiao响乐哦,下班之后去约秀虎吧,这是西桐市难得一遇的高雅音乐会。” 秦关长把票塞进秋朴生手里,秋朴生像做梦似的看着手中的票,jiao响乐的确是他和秀虎都喜欢的音乐,在北京上大学时,即便只剩下饭钱,他也必定要请秀虎听一场高水平的音乐。这也是他在北京上学期间,与秀虎最奢侈和最大的享受。 秋朴生看着手中的票,然后说了一声:“谢谢秦副关长……” 令秋朴生没有想到的是,那20个值得怀疑的货柜,竟然在另一个副科长的检查之下,顺利过关了。作业单上却是“单货相符”。 这时,悠云迎面走过来,悠云见了秋朴生不安的样子,就关切地问:“朴生,发生什么事了?” 秋朴生恍惚地摇摇头,说:“没什么……” 悠云说:“没有事,你为什么满脸愁云的样子?” 秋朴生四下里看看,然后说:“我觉得今天那20个皮货柜,有着很大的偷税逃税嫌疑……” 悠云神情严肃起来,说:“你怎么没有将它控制住?怎么让过了关?” 秋朴生说:“关键时候,我被秦关长叫去了,让何之秋接手……” 悠云皱起眉,说:“哦?他什么时候调的你们科?我怎么没看到文件?” 秋朴生无奈地笑笑:“前两天刚过来报到。秦副关长分管人事工作,调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文件随后就下发。” 悠云:“我觉得咱们关的干部任免有问题……”正说着秦副关长从他俩的后侧出现,悠云首先看到了他,于是立即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副关长站在他俩中间,若有所思地说:“议论什么呢?下班了,我请你们俩出去吃烤牛排……” 悠云赶紧摆摆手,说:“我还有事……”说着便匆匆走了。 秋朴生也推说有事,快步离去。 秦副关长情绪有些落寞地望着悠云离去的背影,默然片刻,转身进了报关大厅。 那天夜里,秋朴生和秀虎坐在了西桐市新建的音乐大厅里,这是国内一流的音乐厅,它高大恢宏的建筑,科学的音响设计,都无不体现着西桐市发达的经济和深厚的文化内涵。 秀虎依偎在秋朴生的身旁,当柴可夫斯基的《命运》jiao响曲响起的时候,秀虎的心有轻微的颤栗,这个艺术感觉十分独特的姑娘,对音乐、对绘画都有着独到的感悟力。 秋朴生握着秀虎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问:“画展的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吧?” 秀虎点了点头,转过头伏在秋朴生耳边说:“下礼拜,等阿宝放假回来就开展。” 秋朴生欣慰地点头。俩人便专注地听起音乐来。 阿宝是秀虎的弟弟,也就是大觉与付蓉所生的孩子。他在广州的一所大学里上经济管理系,已是大三的学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个学经济管理的学子,却酷爱着体育运动,**于摩托车的比赛,在广州各大学校联合举办的摩托车大赛中,他连续两年夺得冠军。 秀虎极喜爱她这个魁伟高大且英俊的弟弟,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感情都十分好,秀虎对弟弟的那份感情,使了解的人都觉得是一种母亲对儿子的感情,这竟使身为父母的大觉和付蓉都十分讶然,觉得秀虎自幼就懂得关心大人,疼爱弟弟,尽心尽意地为家人cao心,为弟弟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言,这令大觉和付蓉十分感慨。特别是付蓉,看到秀虎越长越美丽的外表,和她成长的二十几年中,没有让她和丈夫大觉有丝毫的担忧和cao心,感到既欣慰又有些不安,而越是想去看清楚和nong明白,二十几年前是谁扔下了这个美丽的孩子。 这几乎成了付蓉的一块心病。 秀虎自幼就表现出来的绘画天赋,的确令大觉夫fu惊喜不已,秀虎上大学之前,在当地的一些画家眼里和他们的指导下,已经有很高的造诣了。大觉夫fu鼓励秀虎考北京的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没想到秀虎丝毫不费劲地就考上了她心仪已久的艺术学院。而最使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她的老师韩恋,就是后来她的恋人秋朴生的母亲。 秀虎是在一次拜访老师时,在老师家里与秋朴生相识的。 与秋朴生相见的场面,至今都令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耳热心跳。 那是秀虎刚从西桐市回到学校上课,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她敬爱的老师韩恋,不知为什么,自从她上美术系之后,她与老师韩恋的感情十分融洽,韩恋待她如同朋友或nv儿,她一见到韩恋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她无法用语言说明白,但有一种声音总在她见到老师后响起----“你要用心去画你心中的那幅画……”结果她的老师见面后的不久,果真就这么对她说。 秀虎听了老师讲的这句话,心里很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早已有的话语,却被老师一字不差地说出。她想她与老师定有心灵相通的感应。 在两年中,秀虎去过老师家几次,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师的儿子秋朴生,只听老师说她有一个儿子在北京上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海关系,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将来要与自己的父亲一样在海关工作的学子。 这一天,秀虎来到老师家,没想到为他开men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十分儒雅的年轻小伙子。 彼此对视的瞬间,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秋朴生问:“你是?” 秀虎回过神来,说:“我是韩恋老师的学生,叫……叫秀虎……” 秀虎说到此,不知为什么脸一下红了,她发现秋朴生在听了她的名字之后,目光明显地闪亮了一下,脸上随即lu出惊喜。 秋朴生毫不掩饰地把秀虎拉进men,说:“我叫秋朴生,我妈经常说起你,真没想到你……” 秋朴生那双无法掩饰内心ji动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不知所措的秀虎,秀虎被这双眼睛看得好一阵惊慌,因为秀虎是第一次面对一个用如此坦然热情的目光看她的男子,在学校里追求她的男同学不少,以各种表达方式表达爱慕的都有,可是都没让秀虎有过丝毫心跳的感觉,可是今天,第一眼见到秋朴生,就被一种扑面而来的ji情打动,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一种陌生的情感令她一时束手无策。 还没有等她恢复过神来,秋朴生就哗地一声,拉开客厅里的一扇高大的落地帘,里边是他**的画室…… 这是秀虎熟悉的地方,她经常与老师在这里探究艺术,jiao谈绘画感受,与老师沉浸在绘画艺术的天地里,久久徘徊。秀虎喜欢老师的画室,这里有她梦想世界里的一切,她经常在这里与老师面对面盘tui而坐,听老师讲绘画…… 她痴mi老师的渊博知识,老师把她几十年绘画经验都传授给她,秀虎知道老师十分器重和厚爱她这个学生,对她的严格和严厉背后,总让秀虎感到一种深切的关怀。 也可以说,秀虎的画,是从老师这个画室逐渐成熟起来,她对老师充满了感ji。 令秀虎没有想到的是,当秋朴生拉开帘子,一下跃入她眼帘的是老师最近刚完成的一幅画,画上正是秀虎…… 秀虎发呆地望着画上的自己,那双传神的眼睛,只有老师才能够画得出如此具有内涵和如此妩媚的秀虎来。 秀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ji动得双手捂住了发烫的面孔,渐渐地,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秀虎喃喃道:“太美了,太美了,是老师的心血之作啊……” 秀虎感动得哭了…… 特别是当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子的面,自己无法控制的感动,真是令她不好意思。 她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真是太突然了。 秋朴生站在秀虎身边,见秀虎流泪的样子,内心很感触,他觉得这个母亲经常夸赞的nv学生,的确纯朴而美丽,她不仅有天然娴雅的外表,而且从她举手投足中透lu出极好的艺术内涵和修养。 可以说,秋朴生是在见到秀虎的那一刻,就爱上了秀虎,他觉得这个姑娘才是他真正要等待、要去爱的人。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在他心里,秀虎并不陌生,因为母亲常谈起她,谈起秀虎非同一般的艺术天赋,谈起她与秀虎能有很深的艺术jiao流,那种欣慰感和自豪感从母亲脸上不止数次地表现出来。 秋朴生非常热爱和崇拜自己的母亲,看到母亲为一个她的学生如此骄傲和自豪时,他真的被这个未见面的秀虎吸引了,他曾对母亲说,他想见见她这位得意men生。 母亲却幽默地说:“不行,秀虎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她要写毕业论文,要参加一项国际xing的绘画比赛,她要全力以赴,我不能让你打扰了她的精力和情绪” 秋朴生听了母亲的话,委屈地大叫起来:“我不就是看她一眼吗我每次放假回来,你与我的jiao谈中,哪一次少得了秀虎这个名字……我才被你打搅了呢” 母亲诡秘地笑了,说:“我的儿子已经爱上了我心爱的学生,我不从中捉no下你,就这么容易让你把我的学生夺走啦” 秋朴生上前去拥抱着妈妈,深情地对妈妈说:“我知道您是开玩笑的,秀虎这个好学生,能让您如此欣赏,如此开心,我也为您高兴,但是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最后母亲同意了儿子的请求,她约秀虎到家里来,自己却溜到外面去了。 秀虎从此与秋朴生相爱了。 一年之后,秋朴生去了西桐海关工作,直到面试、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他才告诉秀虎。 当他把这个事告诉秀虎时,秀虎感到非常惊奇,她说:“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北京不好吗?” 秋朴生说:“因为那里是你的家乡,而且西桐那座城市,是一个经济发展十分迅速的城市,我学的又是海关管理,去那里应该是会有所作为的。” 秀虎对秋朴生的选择惊讶之余,也十分感慨,为了她的家乡,为了爱她,这个在京城可以大有作为的学子,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西桐这个复杂多变的小地方。 几许欣喜,几许担忧,令秀虎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告诉过秋朴生,她的父亲大觉就是他将来要去的西桐海关的关长。 在与秋朴生相爱的一年中,她只告诉过他她的母亲是一名医生,父亲是一名转业军人。同时也告诉他自己大学毕业后打算回到西桐市去当一名美术学院的老师,一边画画,一边教书,因为父母都老了,弟弟毕业后要去国外读研究生,她想留在父母的身边,好照顾父母。 对于秋朴生的选择,出乎秀虎意外的是,他的母亲也大力支持,并幽默地说:“为了事业,为了爱的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去吧,孩子,与其在京城的大机关里安享生活,平平庸庸地hun日子还不如到一个每天都发生着巨大变革的地方,经受考验” 母亲的支持,更加坚定了秋朴生的决心,他走的那天,秀虎和母亲去机场送他。他对依依难舍的秀虎说:“我在西桐等你”秀虎点点头,泪水不自主地流下来。 秋朴生搂着母亲的肩,充满感ji地对母亲说:“妈妈,儿子感ji您,生养了我,并且带给我一个那么美丽的,将来会成为我妻子的秀虎……我真的很感ji您,我真的非常爱她……” 母亲被儿子由衷的话语感动了,幸福的泪hua在眼睛里打转。她是多么欣慰这个自己含辛茹苦培养大的儿子。然而令她更欣慰的是,她的儿子对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恩。 她知道,一颗感恩的心是世界上最纯洁、最高贵的心。 秋朴生就这样在两个nv人的深爱中,离开了京城,来到了西桐海关。 从此,秋朴生的事业和命运,便拉开了序幕。 …… 在聆听音乐的同时,秀虎敏锐地感受到秋朴生心不在焉,或者不安。 秀虎侧过脸对着秋朴生,轻声说:“你在想什么?” 秋朴生捏了捏秀虎的手,说:“没什么,安心听音乐……” 音乐会结束后,秋朴生与秀虎走出来正准备打的回宿舍,被一辆宝马740小车开过来挡住了去路,他们正绕道前行的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36岁左右的男子,热情地与秋朴生打招呼:“秋科长,上车上车,我请你们去吃夜宵……” 秋朴生略微一怔,仔细看眼前这个身着名牌衣装的男人,似乎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正在犹豫,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秀虎立刻认出了她的弟弟阿宝。 秀虎惊喜叫道:“阿宝,怎么是你?” 阿宝快步走到姐姐面前,甚至有几分腼腆地对秀虎说:“姐,我要参加西桐市举办的摩托车大奖赛,如果我在这次比赛中得了一等奖的话,就可以拿到出国深造的资助金。” 阿宝很兴奋的样子,令秀虎和秋朴生都为他高兴。 秋朴生用拳头砸在这个身体比他魁梧得多的阿宝肩上,说:“有出息,自己挣钱出国,好样的” 阿宝一直对姐姐这个男朋友心存好感,他们似乎有许多共同的语言,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阿宝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秀虎妩媚地望一眼秋朴生,说:“你问他……” 秋朴生耸了耸肩说:“按你姐姐的意思,在她这次画展之后吧……” 阿宝惊喜地说:“真的啊,我看见你们在一起好幸福” 秀虎说:“你也应该有nv朋友了吧?” 阿宝想想,说:“没有,我还没有喜欢上谁,谁有姐姐这么优秀,我就要她” 秋朴生说:“阿宝,学会奉承你姐姐了,好啊,今天晚上我为你接风,为你三天后的比赛鼓劲” 说着,刚下车那位小伙子走近他们,说:“这怎么行啊,我在这里等半天了,就等你们姐弟见面,亲热完了,请你们一起去吃夜宵呢再说秋科长你是阿宝的姐夫,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请阿宝不行啊?今天就让给我吧,啊?” 阿宝立即介绍说:“他是君昊集团的副总裁,姓王,叫王聪,这次的摩托车大奖赛,他是赞助商之一,也就是他通知我参加的……” 秀虎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呵,原来如此。” 秋朴生一直在回忆这个有几分面熟的人,可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聪大概是看出了秋朴生的犹豫,说:“秋科长,你不认得我了吧,去年我们在红楼酒店见过面……” 经王聪这么一提起,秋朴生脑里突然闪出那次红楼酒店的情景,当时一家加工企业为了答谢海关一直以来对企业的支持,元宵节务必宴请他和秦副关长和查验科的全体关员。就从那以后,秋朴生就听说何之秋与一个叫“废品王”的人在一起,以家属的名义在收购废品,然后转卖给另外的企业。 一转手,每年就可以收入一千多万。 六百二十一. 六百二十一. 这仅仅是小道消息,谁也没有掌握确凿的事实,再说,这是何之秋的家属在搞废品收购,又不是何之秋本人。可是不久,何之秋就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参与废品收购和转销的生意。没有等秋朴生回话,何之秋诡秘地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800到1000元收购废品,转手可以卖到1300到1500,这是一桩fei得流油的买卖啊 秋朴生拒绝了何之秋的邀请,但是他心里一直很疑uo,这些企业凭什么将一些大有用处的废品卖给海关人员的亲属?让海关人员得到如此大的利益?这里边到底存在什么jia易? 秋朴生又想起不久前大觉关长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上个月5号下午,一家废品回收公司到一家经营五金制品的企业拉废品,刚出men就被两个穿海关制服的人拦了下来,这家叫海光废品回收公司的押车员不甘示弱,因为行内人都知道海关分署保税处处长就叫邓海光,而且是西桐塘边人,谁也不清楚邓处长到底与该家公司有无关系,关系究竟有多深。因此平时一般的人都不怎么敢碰他们。再说,也很少出现海关人员穿着制服大白天地出来干预此事。穿海关制服的人见对方口气蛮大,也管不了那么多,几句话不投机,便把海光的押运员给打了。接着一个电话,招来十几个人,硬是把海光的车给扣了下来。穿海关制服的两名男子却不见了。这还了得,遇到这么点事都摆不平,怎么出来un?海光公司当即也招来三十几个穿mi彩服手持铁管的男子,带头的两个还穿着现役武警的服装。双方差点就打起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看热闹的老百姓怕出事报了警,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出面干预,才没酿成大祸。但影响已扩散出去。谁也搞不清双方的真实背景。市政fu为此专men紧急下了个函,请海关协助了解那两个穿海关制服的男子是否真的海关关员。因海光公司与那家五金制品厂签订合同在先,政fu理所当然得维护合同双方的正当权益。但海关也不便得罪。大觉关长觉得好笑,这事怎么个查法?查出来又能怎样?同时,他也感到无比震惊:废品回收行业的水太深了真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可以染指的。由于体制等等因素,废品回收至今是个盲点,而废品回收利润丰厚,仅西桐市一万多家企业每年产生的废品利润空间就多达十几个亿。如何加强对废品回收行业的监管,确保国家的税款应收尽收,海关目前还没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来。他向市政fu明确表示:此事肯定要调查,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但不管是否真的海关关员,一切以法律为准绳,照章办事。废品该谁收就谁收。大觉关长将此事向总关汇报后,关党组指示:他们此前也接到不少类似反映。关里的意思十分明确,凡是海关人员,谁也不许a手废品回收行业。谁a手谁下岗稍后,总关拟责成监察部men就此事作一次专题调研…… 今天晚上再次见到这个被何之秋称为“废品王”的王聪,怎么摇身一变成了xx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了呢? 这使秋朴生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报关企业,他敢断定秦副关长与何之秋,与这个王聪肯定有关系,至于关系有多深,他不敢断定,但是他预感到何之秋,一定在利用职务之便向一些通关的企业索取财物,除了废品收购,大约还有其他什么勾当。 秋朴生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令阿宝和秀虎有些茫然,秀虎碰了碰秋朴生,说:“你怎么啦?别扫了阿宝的兴吧,我们还是去吧” 秋朴生看了一眼一直在观察他的王聪,笑了,说:“怎么敢驳王总的面子呢?走吧” 大家上车。 三天后,秀虎的画展在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开展了。 展厅里的画廊上整齐地挂着秀虎多年来的创作作品,来观展的人热情地与秀虎打招呼,一束束祝贺的鲜ua送到秀虎手里。 就在这时,阿宝手捧头盔,匆匆进展厅,他环望了一眼展厅,惊喜地说:“阿姐,你好伟大啊……我暂时来不及细细品你的画作,等我比赛完毕,一定前来祝贺……” 秀虎疼爱地望着比她高出一截的弟弟,伸手为他理理衣领,说:“阿姐对不起你啊,画展时间不能改,如果画展不是定在今天的话,我一定到现场去为你助威” 阿宝与秀虎边说边往外走。 阿宝说:“今天爸爸的吩咐,他来庆贺你的画展,妈妈去看我的比赛,可是刚才他又变卦了,说,让妈妈来看画展,他去看我比赛说摩托车赛太刺ji,怕妈妈害怕,所以妈妈一会儿就要来看她的宝贝nv儿,如何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一个天才画家的” 秀虎把弟弟送出大厅men,看着他上了摩托车,因为这辆不是赛车的摩托车,是秀虎在卖了几幅画之后,给弟弟买的,那种宝石蓝的颜e,是她姐弟俩最喜欢的颜e。 当秀虎看着弟弟骑上这辆“雅马哈”牌的摩托车,背影在阳光下闪动的时候,他发现弟弟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父亲大觉了…… 她欣慰地想,弟弟长大了,他秉承了父亲的全部优秀品质和外表。 前两天秀虎曾接到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都是主动提出要赞助自己这次画展的。一家公司愿出十万,条件是要求冠名;一家公司只要求拉个横幅,表示祝贺,给六万。秀虎都婉言谢绝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当关长的爸爸来的。按照西桐当地的规矩,这些人倒也不会马上提条件找麻烦,但一旦被他们缠上,想脱身就难了。秀虎很注意维护爸爸在公众面前的形象,绝不让爸爸为难。倒是一家地产公司出于打造精英文化社区的战略考虑,主动提出免费提供场地和工作人员,秀虎看与爸爸的单位没有任何关系,便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秀虎深情的目光一直目送弟弟的身影消失,她才转身回到展厅,她四顾观展的人,发现熟人就上前去招呼以示礼貌。 然后秀虎转到大厅的正面的走廊里,那里挂着的是她最心爱的两幅画,一幅是她7岁那一年画的一幅“全家福”,这也是让她妈妈感动得直流泪的一幅画。 那是她7岁时对家对父母和弟弟的由衷感受。她把这幅画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了10倍,仍以原来稚nen的线条,勾勒出她们一家人的幸福情景。 另一幅则是取名为《恋》的画,画上面是一个少nv姣美的背影,少nv的肩膀上方,是一个英俊男人深情热恋的目光。这幅画画得十分朦胧,似乎整个画面都沉浸在一个月亮朦胧的夜晚,但是一种甜mi的让人心醉的情绪,却从这种朦胧中,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 这时,秀虎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站立在这两幅画的面前,久久观望没有挪动。 秀虎心里略有感触,走到这位陌生的中年人面前,正想打招呼,这位中年人转过头来,秀虎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戴着一副很深颜e的墨镜,而且镜框很大,几乎遮去了他大半个脸。 秀虎友好地点点头。 中年人上下打量秀虎,用一种西桐口音十分浓重的声调说:“不错,是一个天才画家。” 秀虎笑了笑,礼貌地说:“先生过奖了,请您多多指教” 中年人没有作声,仍然透过黑e墨镜看着秀虎。 秀虎被这双看不清楚的眼睛看得不自在起来,她觉得这个人透lu出的气息有一种怪怪的东西,让秀虎感到极不舒服。 秀虎离开这个人,到别的画廊去,一种奇怪的感觉使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她发现那个戴墨镜的中年人,此时也正在专注地看她。 当秀虎到了别处,这个中年人总在人群中时不时地朝她张望。他的那种样子,给秀虎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奇怪的男人离开了画展厅。 到了中午时分,秋朴生也没有到画展厅,秀虎一直忙于迎送着观众,目光不停地在大厅men口张望,她昨天与秋朴生约好的,要在展厅里搞一个小型的庆贺会,好让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秀虎的画展成功。 可是直到中午时分,也不见秋朴生的到来,秀虎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为什么妈妈也没有来,爸爸也没有来,她的手机除了几个同学打来的电话就没有接到任何家人的电话。 就在她彷徨不安的时候,秋朴生来了,他一进大厅men就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秀虎,而且他的面容十分憔悴,脸e格外苍白。 见了秋朴生的样子,秀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受了惊似的扑了过去,她双手抱住几乎摇摇欲坠的秋朴生。 秀虎大声问道:“朴生,发生什么事了?” 秋朴生一把抱住秀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像醉汉一般喃喃道:“你千万要坚强啊……秀虎,小弟……阿宝他……” 秀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首先一个念头就是阿宝比赛出事了。 秀虎厉声问:“朴生快告诉我阿宝怎么啦?他在比赛时……比赛时?” 秋朴生搂住秀虎,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在比赛的时候,而是在去比赛的路上,他与江铁岩相遇,俩人正站在马路边说话,就被一辆白e的面包车飞冲过来……阿宝当场撞……死,江铁岩被撞下山沟,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秀虎没等听完秋朴生的叙述,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院里,付蓉躺在病uang上,半昏半mi中她在呼唤着阿宝的名字…… 大觉悲痛得几乎背都弯了,他坐在妻子跟前,握着妻子的手,悲痛欲绝…… 这时秋朴生走进来。 大觉抬起头,望着秋朴生,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之后,他嘴un哆嗦了一下,嘶哑的嗓音问:“秀虎醒过来了吗?” 秋朴生摇摇头,说:“医生刚才对她用了安静剂,让她深睡一段时间……” 大觉木然地望着秋朴生,说:“江铁岩情况怎么样?” 秋朴生低下头,说:“他左iong有两根肋骨撞断,刚从昏mi中醒过来,他的情绪很ji动,要取掉注e起来,被医生把他的手脚绑在了uang上,他动不了了,就大喊大叫起来。” 大觉站起身,要去看江铁岩,被秋朴生挡住了,说:“江铁岩正在自责和悲愤之中,你去了他肯定更难过……” 大觉摇摇头,走出去了。 江铁岩睁大双眼望着大觉,两个男人对视着默然无语…… 大滴的泪水从江铁岩眼角流出。 一抹阳光从病房的窗口照进来,照在大觉的背上。 夜e将整个城市笼罩了,秀虎失hun落魄地走进清静的画展厅,她没去开灯,一道窗外的灯光正好照在画廊里那幅“全家福”的画上。 秀虎悲伤的泪眼望着这幅画……眼前像放映电影似的,将她与弟弟在成长过程中的种种欢乐祥和的画面展现出来…… 有一次秀虎在一片树林里,与小朋友们一起拾磨菇,不小心摔伤了,疼得她直掉眼泪,没想到比她还矮小的弟弟,背起她就走,边走还边安慰秀虎,说:“姐姐,马上就到家了,我知道你很疼,你别怕,有我呢” 弟弟上大学走的时候,秀虎和妈妈、爸爸都去车站送弟弟,弟弟已经长到米的个头了,他搂着妈妈和秀虎的肩,故意作出男子汉的口气说:“nv同志,就爱哭鼻子,好事坏事都要哭” 妈妈生气地拍弟弟的头,说:“都像你,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流过一滴眼泪,真是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冷血动物吧?” 秀虎当时是踮起脚尖,去为弟弟整理衣领。 弟弟望着秀虎很自豪地说:“姐姐,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说你长得好看……” 秀虎故意卖关子,说:“我好看吗?” 阿宝肯定地点头,说:“当然好看,我真担心你将来嫁给谁呢?” 秀虎乐了,妈妈和爸爸也乐了,一家人在欢快中送走去北京上学的阿宝。 …… 秀虎向那幅画扑过去,扯了下来,把画抱在怀里,身子顺着墙根溜了下去。 秀虎坐在地上,悲声大哭。 这场人为的灾难,令大觉明白,犯罪分子已经向他和江铁岩伸出黑手了,他们不仅仅是要毁灭他大觉和江铁岩,而且要阻止他们正在追查的大案。犯罪分子故意制造这一场灭顶之灾,是针对这次破获的台湾特大走i小轿车案来的,走i分子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手段,令大觉感到震惊,他想,走i分子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他的儿子阿宝?就因为阿宝是欧阳大觉的儿子吗? 阿宝是多么无辜的孩子啊大觉在伤痛失去儿子的同时,对江铁岩的生命安危更加担忧,他向海关总署提出了要派专人保护江铁岩妻子和孩子的要求。 海关总署立即同意大觉的要求,派人严密注视和保护江铁岩的妻子和孩子。 在病uang上的江铁岩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内心感慨万千,他最担心大觉承受不了这种丧子的打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犯罪分子会对一个无辜的阿宝下手……他躺在uang上,心中痛恨jia集,回忆当时出事前的种种迹象,他依稀觉得那一天早上他的身后总有一辆白e的车在跟踪着他。 就在他去海关的途中,他与阿宝相遇…… 阿宝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小伙子,他十分喜欢这个活泼聪明的孩子,阿宝见了江铁岩总是毕恭毕敬地问这问那,特别关心破获走i大案的事,这天见了江铁岩自然也在询问最近破案的事。 江铁岩在痛苦中苦苦思索,犯罪分子是想报复他,这是意料中的事,为什么要同时对阿宝下手,是偶然还是早已有的预谋?江铁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夜里,在西桐市郊的一幢i人别墅里,客厅里昏暗的灯光映出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孔,另外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他的左右。 面目模糊的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这次失误太大,真正要除掉的人没有除掉,倒是nong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说:“他可是欧阳大觉的儿子……” 面目模糊的男人怒叫道:“放屁你们这群un蛋,全部搅lun了我的计划,我们被暴lu得没有路可走了……这让谁都明白,这是台湾的走i巨鳄鹰狐在疯狂报复……” 这个怒吼的男人停顿片刻之后,说:“把那个叫秀虎的姑娘的身份搞清楚,看她是不是23年前那个疯nv人扔掉的婴儿……我看她太像……” 男人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就是鹰狐,这个始终在天上盘旋地上跑的走i巨鳄,他一直被国内警方认为在台湾,其实他经常以商人的身份隐居在西桐市,只是他的护照上写着“蒋平运”的名字,而鹰狐的真实姓名却是李国富。而且台湾警方的档案中记载着:李国富死于1998年的一场车祸。 可是,即便是上帝也无法明白这个叫鹰狐的男人,为什么会在23年前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爱情与一个叫画画的姑娘同居,并生下了一个nv婴。 不幸的是,画画生下孩子三个月后,才在无意中发现了鹰狐是一个潜藏在国内的特务…… 后来那个叫画画的姑娘死了,死前她把那个仅有三个月大的nv婴扔了。 可是事隔23年后,鹰狐在一次电视新闻中,发现了与那个画画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秀虎…… 鹰狐当时惊愕得目瞪口呆。 此后,鹰狐就开始了追踪秀虎……在秀虎的画展上,他亲眼见到了秀虎,凭他的直觉,他断定,他与画画所生的孩子,现在已长大eng人,而且是一位崭lu头角的青年nv画家,她的名字就叫秀虎。 事过境迁,已是年过半百的鹰狐,当看到本是自己nv儿的秀虎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日日夜夜地纠缠着他,他眼前总是出现画画姑娘死前的悲惨模样,特别是在见到秀虎之后,他真的犹如幽灵缠身,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死去的nv人…… 直到他得知那个被冤死的男孩,是秀虎的弟弟,而秀虎原来是被西桐海关的关长欧阳大觉夫fu抚养长大,这就更令他茫然失措了…… 他想干掉江铁岩,江铁岩是他的眼中钉,他做梦都想消灭江铁岩。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之糟。这些日子,他只好躲在阴暗的别墅里,像一只将要被送上刑场的困兽,静待时局发展…… 尽管鹰狐这些日子窝居在西桐市郊,近在西桐公安和海关的眼皮底下,这是他多年以来寻找到的最安全的藏身方法,前些日子以他为首的三家走i小车集团一一落网时,西桐市公安与台湾警方联合抓他,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影,台湾警方猜测他逃到了国外。就连与他合伙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然而鹰狐隐居西桐,还有一个更隐秘和更大的犯罪目的,就是他正在纵的一个特大“牛皮”走i集团。这个集团以鹰狐为首,以西桐市一家牛皮加工厂为名,正在进行着更大的走i犯罪。 大觉的儿子阿宝遇难和江铁岩受伤住院的事一时间在海关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动,犹如一股阴云笼罩在海关的上空,这种窒息的空气让海关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难以忍受的悲痛,内心都很不平静。地方政fu也感到压力很大。死个人不稀奇,但这个人却偏偏是海关关长的儿子。海关是“中央军”,上头一旦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为此,分管打i的朱副市长专men打电话过问此事,要求警方尽快破案。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一场谋杀,是冲江铁岩去的,而阿宝的死却是那样的蹊跷,也是那样的凄惨和无辜。 正在广东检查工作的海关总署副署长在广东分署**夫副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望极度悲痛的大觉及其家人。虽然大觉在人前人后都一直表现得很坚强,把一切的痛苦和悲伤都挡在了那一张严肃的面孔后面。可是当他见到曾是自己部队领导,现在又是分署领导的张副主任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脸上紧绷的肌rou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克制自己悲痛的感情。 张副主任握住他的手说:“大觉啊,我已将此事向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郑副厅长作了通报,请求他们加大侦破力度,尽早给阿宝伸冤同时也给海关的同志们减压,最大程度地净化执法环境----心里不管流的是血还是泪,都把它嚎出来吧……谁不能体会……丧子之痛啊” 大觉只是感觉两眼发黑,iong口发痛,他嚎不出来,他浑身颤抖着…… 张副主任大喊一声:“大觉,你给我哭……哭出来,男儿也有伤心泪啊” 大觉紧紧握住张副主任的手----两个男人、两个为人父亲、两个几十年生死与共的战友,此刻泪眼相对,无语相慰 查验科的组长海男,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抑止不住地大哭起来,因为海男与阿宝从小因为两家父母的关系,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在海男从小到大的意识中,大觉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阿宝是他成长过程中最好的朋友。过去每逢过年过节大觉带着全家人回渔村去看望阿宝的奶奶,也一定要去看望杏姑母子。这个日子是海男最欢快的日子,海男带着阿宝到海边从早玩到黑,怎么也玩不够,可是每当阿宝要离开渔村回西桐的时候,俩人总是难舍难分,俩人就jia换礼物,阿宝送给海男一个小机器人,海男送阿宝一个海边难得一见的鹦鹉螺。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脸的难舍难分。后来海男从母亲那里知道,自己出生时是付蓉舅妈接生的,他的心里就充满了神秘的好奇。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都得到大觉夫fu的关心和帮助,海男从上小学开始直到中学、高中的学费,几乎全是大觉夫fu支援的。除了经济上的支持,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鼓励。海男从内心里敬重大觉一家人。 自从大觉夫fu把刚生下海男不久的杏姑送回渔村,不到两年的时间,海男的奶奶爷爷就因病相继去世,两位老人由于牵挂偷渡过海的二豹,心里愁苦抑郁,加之二豹又杳无音信,两个老人整日以泪洗面,虽然见到自己的孙子,心里有所安慰,可是这一家大小的生计,却让两个老人焦虑不安。他们思念儿子,担心孙子将来的生活,又怕杏姑忍耐不了艰苦寂寞的生活,抛下他们另嫁他人。这一切担忧,使得两位老人过早地去世。这样杏姑母子的日子就更加艰辛,如果不是大觉夫fu几十年一直不断的帮助,杏姑母子是很难将日子熬到今天的。 其实大觉在二豹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收到过二豹从香港捎来的一封信,这封信是从家乡的公社转来的,是二豹写给大觉的。二豹在信中告诉大觉,由于是偷渡去的香港,生计十分艰难无靠,不久就和一个当地的nv人结了婚,那个nv人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fu,比二豹大13岁。二豹让大觉打听一下杏姑的下落,并要大觉转告杏姑,如果杏姑还没嫁人的话,让她千万别等他,让她另嫁他人算了。 大觉看了二豹的信,肺都快气炸了,觉得二豹对杏姑、对父母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于是写了一封信指责二豹的不忠不孝,给全家人造成的痛苦,同时也告诉二豹,在他离开杏姑不久,杏姑就生了一个儿子。 大觉知道二豹并不知道杏姑怀孕的事。 可是大觉把信发出去以后,再无二豹的音讯,直到海男长大eng人,到了部队当兵,海男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海男只知道他与母亲最亲的人就是大觉一家。 然而大觉没有把二豹在香港已经成家的事告诉杏姑,他觉得杏姑太苦了,太无辜也太纯朴了,大觉不忍心伤害杏姑,觉得自己除了有责任帮助杏姑之外,没有任何必要将一些让杏姑悲伤的事情告诉她。他想时间会让杏姑忘掉这段尴尬而辛酸的往事的,孩子长大给予杏姑的安慰也许会慢慢淡化杏姑对二豹的思念。 海男参军转业到海关这件事,是杏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当她把转业回家的儿子送到大觉面前,求大觉把儿子收下那天起,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海男身上了。因为她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她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大觉,大觉见证了她与二豹这段有头无尾的情感,大觉见证了她杏姑一生为了儿子含辛茹苦的风雨日子,也见证了她为了守住对二豹的诺言,一辈子不嫁的事实。 大觉对杏姑与二豹的事,一直很内疚,他无法打破杏姑内心的那点可怜的希望和祈盼,如果把二豹的真实情况告诉杏姑的话,这对她太残酷了,她会撑不住的。 然而,海男到海关工作,是大觉从事海关关长工作以来,唯一的一次接纳自己的亲朋到自己身边工作。当时海关还没开始实行公务员招考制度。他把杏姑的遭遇和海男在部队时的优秀成绩和表现,向总关领导汇报过,不料总关领导听后打趣地说,这点事也要通报我呀你大觉大小也是一关之长,接受一个与你非亲非故的小伙子,有什么不好的?再说海关多么需要这样能文能武、品质纯朴的年轻人啊 这样,大觉才决定要来了海男。海男到海关工作后,大觉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有时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刚开始海男有些不适应,觉得自己太辛苦了,心里ing委屈,工作专拣最苦最累的做不说,还常常遭到一些报关员的指责。后来在核销科工作了两年,才被调到了查验科。慢慢的海男明白了大觉的用意,这是大觉在有意识磨炼他的意志,了解海关最基础最本质的工作,使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海关这个特殊工作领域的基本技能。 海男平时当着他人的面叫大觉关长,背地里却叫大觉舅舅,叫付蓉舅妈。大觉夫fu俩十分疼爱这个从渔村出来的既憨厚又聪明的小伙子。他们也为辛苦的杏姑高兴,觉得杏姑终于将苦日子熬到头了,可是就在阿宝出事之前,杏姑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当时就晕倒在路上,被乡亲送进了医院,被查出来患了子*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杏姑没有把这事告诉儿子,她怕影响儿子的工作,而且治疗这个病的费用,是杏姑想起来就很恐惧的事情。杏姑听说自己的病情之后,想了一个整夜,决心不治病了,也不将生病的事告诉大觉和儿子海男,回到渔村去,等待命运之神对她最后的宣判。 海男对母亲生病的事一无所知,阿宝的逝去,让他悲痛得无法自已。他是在上班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想立即去大觉家,看个究竟,但是工作在身,他无法擅自离开。他冲进厕所里,放开水龙头,用水哗哗地冲洗自己不止的泪水。海男哭得浑身都在哆嗦,他为自己失去一个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关注和影响着自己的朋友而感到揪心的疼痛,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更令他担心的是大觉夫fu如何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正在埋头ou泣的海男,突然感觉身旁有人在轻声叫他,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泪流满面的海男转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人叫阿四,是一个报关员,人们都称他“蛇仔”。 所谓的“蛇仔”,就是西桐当地人里熟悉海关,能通过非常规途径为企业办理通关手续解决疑难杂症的人。 阿四面带忧戚地说:“节哀吧,我知道你与大觉关长一家的感情好,阿宝的确死得冤,我想为这事表示点意思,安慰安慰你……另外在通关上,以后也请你多给些便利……”说着将一叠人民币塞进海男的工作服口袋里。 海男用湿手掏出那叠钱,还给阿四,说:“你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再有第四次,我……你别乘人之危……前几天我扣住了你报关的货柜,我是有真实根据的,我做过调查,认真审核过你们厂的生产合同、报关单和货物,根本不符合通关要求。” 阿四凑近海男,压低嗓men说:“何必呢?你以为你正直、清正廉洁、拒收贿赂,人家就无法通关啦?告诉你吧,以前你认为有问题的几批货我们全从别的关员手中通过了……” 阿四狡黠地对海男笑笑。 海男严厉地问:“谁?这不是犯罪吗?” 阿四扬了扬眉头,说:“你别问是谁,反正海关内部有那么一些人是吃了公家吃i家,吃了i家吃国家,就凭你们一月几千元的工资,能买得起高级轿车,买得起别墅养得起二奶吗?你知道海关有多少人已经拥有了……” 阿四说着诡秘地四处张望…… 海男睁大眼睛望着魔鬼一般的阿四,他简直不敢相信阿四的话是真的,但是他知道阿四是海关里人人都认识的蛇仔,他对西桐的几千家企业的情况都有所了解,特别是对海关内部,阿四更是知之甚多。很多企业在报关上遇到难题都要请阿四帮忙搞掂,凭着阿四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他暗地里的手脚,确实让他在海关为许多过关困难的企业,疏通了道路。 其实阿四早已盯上了这个朴实又正直的海男,盯准海男的最根本原因是海男与大觉的关系,他指望在打开海男这道men之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找海男,而海男又有大觉撑腰。 海男在听了阿四的一番话之后,神情恍惚了片刻,然后甩开阿四的纠缠,走出卫生间,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尽快见到大觉。 可是中午下班时间已过,查验现场没有jia通车去西桐,海男站在公路边准备打的或者搭便车去大觉家。 正在海男心急如焚等不到车的时候,一辆车牌有3个“8”的红e小车从他身后悄悄驶过来,停在他的身边,阿四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近海男,说:“上车吧,我载你去要去的地方。” 海男厌恶地盯着阿四,阿四却笑淫淫地说:“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一套咱老百姓都看腻了,唬谁呢” 海男冲阿四怒吼起来:“你说什么?一上午你都像苍蝇一样围着我嗡嗡叫你离我远一点” 阿四做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说:“兄弟,别发火嘛,想当年我从一个贫穷的农村来到西桐,没少比你老实和纯洁,可是十几年磨炼下来,我算是把什么都看透了,我那点纯洁和老实,早已像海边的泡沫一样dng然无存了,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看透了这个世界一切虚假的伪装,所以我干了这一行,拿人金钱,替人消难,而你呢……哎” 海男气得面孔涨得通红,他一时冲动,真想伸出拳头砸在阿四这张他越看越像魔鬼的脸上。 海男深吸了一口气,冲阿四吼道:“你……快点走吧” 阿四嘻笑着,钻进车里,朝愤怒的海男挥挥手,并不介意地说:“兄弟,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等车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走了啊” 阿四的车开走了。 海男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在大觉家里,海男首先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息,顿时一股痛从心底涌起,他见了大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滞重的嘴un动了动,泪水就掉线似的落了下来。 大觉见到看到这个血气方刚、虎虎生威的小伙子,就无法不去想自己已经失去的儿子……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把手搭在海男的肩上,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海男大叫一声:“舅” 这时秀虎从里屋出来,见到海男双手扶着父亲,父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绝望的悲哀。 秀虎突然发现一向坚强的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在母亲和nv儿面前,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那只是怕她们更加悲伤,当见到海男----这个与他的儿子差不多同龄的海男时,他内心的脆弱和伤痛马上显现出来,他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秀虎顿时泪流不止,她把父亲扶坐在沙发上。她默然无语地望着憔悴到极点的父亲。t@。 六百二十二. 六百二十二. 阿四做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说:“兄弟,别发火嘛,想当年我从一个贫穷的农村来到西桐,没少比你老实和纯洁,可是十几年磨炼下来,我算是把什么都看透了,我那点纯洁和老实,早已像海边的泡沫一样荡然无存了,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看透了这个世界一切虚假的伪装,所以我干了这一行,拿人金钱,替人消难,而你呢……哎” 海男气得面孔涨得通红,他一时冲动,真想伸出拳头砸在阿四这张他越看越像魔鬼的脸上。 海男深吸了一口气,冲阿四吼道:“你……快点走吧” 阿四嘻笑着,钻进车里,朝愤怒的海男挥挥手,并不介意地说:“兄弟,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等车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走了啊” 阿四的车开走了。 海男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在大觉家里,海男首先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息,顿时一股痛从心底涌起,他见了大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滞重的嘴唇动了动,泪水就掉线似的落了下来。 大觉见到看到这个血气方刚、虎虎生威的小伙子,就无法不去想自己已经失去的儿子……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把手搭在海男的肩上,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海男大叫一声:“舅” 这时秀虎从里屋出来,见到海男双手扶着父亲,父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绝望的悲哀。 秀虎突然发现一向坚强的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在母亲和女儿面前,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那只是怕她们更加悲伤,当见到海男----这个与他的儿子差不多同龄的海男时,他内心的脆弱和伤痛马上显现出来,他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秀虎顿时泪流不止,她把父亲扶坐在沙发上。她默然无语地望着憔悴到极点的父亲。 大觉缓了缓情绪,抬起手摆了摆,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让你妈妈知道,我不要紧的……” 海男在客厅里看到了阿宝的遗像,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阿宝的遗像,痛哭失声。 秀虎过来安慰他,从他怀里取出阿宝的遗像。 这时,付蓉从屋里出来,强打起精神招呼海男喝茶,秀虎把母亲扶坐在沙发上。 付蓉把正在抽泣的海男招呼到自己身边,慈祥的目光审视着海男,为他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长叹一口气,说:“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说完,付蓉就什么也不说了,目光悲戚地望着大门,就像平时等待阿宝回家一样,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大觉轻声呼唤道:“付蓉,付蓉……” 付蓉神情恍惚地动弹了一下,目光转向大觉。 大觉说:“陪孩子说说话,啊?” 付蓉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想站起身来却没站得起来。 海男赶紧扶起她。 付蓉对秀虎说:“我困了,你扶我去睡一下,你给海男煮碗面条吃,啊?” 秀虎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因为每一次阿宝回家,母亲都要为阿宝煮面条,煮面条来得快。而且从来不让秀虎插手,这次母亲是无能为力了。 大觉的目光一直看着妻子付蓉,当看着妻子几天工夫就弯曲下去的背时,一股强烈的内疚和忏悔涌上心头,他猛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对不住妻子,觉得付蓉跟随了他几十年,是那样地尽心尽力,把整个身心都献给了他大觉以及这个家。特别是当他们拣到弃婴秀虎之后,大觉更是感觉到妻子内在的善良和宽厚。大觉曾在心里发誓,这一生都要对得住付蓉,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差错,生怕伤害了付蓉。阿宝的逝去,大觉内心一直隐隐地自责和内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伤及到妻儿。 大觉让秀虎坐下,对秀虎说:“等你妈妈身体好一点了,你陪她去云南散散心,她如果老呆在家里,怕是承受不了的……” 秀虎说:“爸爸,你难道不能暂时放下工作,陪妈妈出去散散心吗?” 大觉摇摇头,说:“目前海关有几起走私大案正在追查之中,你们也看到了,走私分子,到了最后的疯狂,以毁灭江铁岩来扰乱我们的破案进程,他们好趁混乱过关……还是你陪妈妈去,就连秋朴生也不能离开海关,要坚守岗位。” 大觉说完,默然地望着秀虎。 秀虎点点头,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把妈妈照顾好。” 大觉感触很深地说:“秀虎,爸爸有你这么个好女儿,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啊……” 秀虎说:“爸爸,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你们的一切安危都与我的生命连在一起的……” 大觉点点头,示意秀虎不要说下去。 海男站起来,准备道别,刚才进门时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告诉大觉,当看到大觉和舅**处境之后,他把阿四说的一些话在他内心引起的震动,全部压了下来。 大觉让海男坐下,说:“刚才家乡的乡政府来了电话,说你母亲患了重病,让我通知你回家看看母亲,回去后你务必要让她住进医院,你告诉她这是我的意思……” 海男一听说母亲病了,一下站了起来,按捺不住地问:“患的什么病?” 大觉疑惑地摇摇头:“他们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你回去之后送你母亲住院治疗,等你母亲的病有所好转后,再回海关上班。” 海男应着转身要出去,却被大觉叫住。 大觉从一本杂志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海男,说:“这是我和你舅妈这些年存下的5万块钱,你拿去给杏姑治病,如果医疗花费大,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秀虎说:“实在不行,我把我的画卖掉一部分,给杏姑姑治病。” 大觉说:“目前还不知道她的病情如何,患的是什么病,等海男回去之后再说……” 海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他哭着朝大觉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舅舅,我代表妈妈谢谢您。” 大觉和秀虎送走了海男。 令海男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在长途汽车站等待去家乡的长途客车时,阿四又出现在他面前,并塞给他装有10万元钱的塑胶袋,说:“你母亲患的是绝症,需要大量的医疗费,你这个做儿子的对自己的母亲总不能够见死不救吧?” 阿四用直勾勾的眼光看着海男。 海男手里捏着钱包,看着里边整齐的钞票,内心的确在那一刻颤抖了一下。但是他猛然想起阿宝的惨死、大觉夫妇的悲伤,他下意识地猛然将钱袋塞给了阿四。 海男问:“谁告诉你我母亲生病的事?” 阿四得意地说:“我每天都能获悉海关内部每一个人的信息,甚至**……就连大觉关长也不知道你母亲患的是绝症,而我却知道……” 海男咬了咬牙,顿时语塞。 阿四拉起海男的一只胳膊,把钱袋挂在海男的手上,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跟钱有仇的人,再说,我阿四又不是傻*,成天提着钱袋追着你屁股,让你收下,你以为企业的钱那么容易挣啊,还不是想让你在关键时候关照一下啊你又何必呢?这种事情天不知地不知,再说,你母亲患了重病,有钱才能救母,你难道不明白啊” 海男此刻心乱如麻,他仍然坚定地把挂在他手臂上的钱袋扔给了阿四,上了开过来的长途车。 海男在车窗玻璃里,看到了车下阿四转身离去时,脸上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样子。 海男把母亲送进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海男,他**不但患有子*癌,而且还患有乳腺增生,如果不及时做切除手术,癌细胞会很快蔓延全身,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海男几乎快被这种现实击倒了,他只有一个信念----救母亲的生命,哪怕割下他的头颅也在所不辞 海男当即问医生:“治疗我母亲的病要用多少钱?您能有多少把握能治好我母亲的病?” 医生说:“大概要30万的医疗费,如果手术做得及时,手术后治疗是没有问题的,已经有好几例与你母亲同样的病,已经治好出院了。” 海男一下振作了起来,但是一想到30万的高额费用,心一下就沉下去了。 海男知道母亲生下他,就一直过着穷困的日子,要不是大觉夫妇平时的帮助,他连读书的希望都没有。这次大觉在痛失儿子之下,还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拿出来,救他**的命。海男一想到这些,心里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泪水就浮上眼眶。海男自从参加工作后到如今,一共存款不到两万,这次加上大觉给的5万,交了母亲的住院费和前期治疗费,就所剩无几了。 当母亲在病床上睡着的时候,海男来到住院部的花园里,自个呆头呆脑地坐在石头凳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海男脑子里不断地涌现出他儿时与母亲清苦且欢快的生活片段----母亲勤劳的身影,辛苦的劳作,慈爱的目光总看不够他……他生病时,母亲背着他翻山越岭去求医的情景,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浮现…… 海男想到母亲被病魔折磨得几乎变形的样子,心都痛得要流出血来。 海男没想到治疗母亲的病初步的费用都要30万。在听了医生说出这个数之后,他的确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他要救母亲,这个世界上他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没有母亲。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救不了自己的母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痛苦中思绪万千的海男,也深深地感到了无助和孤独。他内心尽管在呐喊要救母亲,可是现实却让他那般的无能为力,这个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生父之爱的男人,却在此刻突然想到了父亲----那个在他的精神和物质世界里从来不存在的影子,渐渐被他的绝望和无助唤起----父亲你在哪里,你存在吗?你知道我的母亲在忍受着怎样的灾难吗? 海男再不敢往下想了,他振作起来,面对脆弱到了极点的母亲。母亲忧焚的目光望着他,说:“儿子啊,妈妈理解你的心情,为了治疗我的病,你会不顾一切的……但是,你想一想,妈妈患的是绝症,是治不好的,何必去花这个冤枉钱呢?再说,现在的医院,从不跟病人说实话,为了挣钱,把压根治不好的病一顿乱治,哪里会管病人的死活……他们那些不负责任的话,让多少人家倾家荡产,为了一个治不好的亲人,耗尽钱财、债台高筑……真是让人揪心啊我求你让我出去……” 海男扑过去抱住妈妈,泪流满面地说:“妈妈,我们要相信医生,他们能治好您的病的,前面都已经有人治好了,出院了……妈妈,如果您拒绝治疗,您对不起大觉舅舅,也对不起付蓉舅妈,他们为了您和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您看在他们和您儿子的一片苦心上,也要留下治疗,妈妈,儿子不能没有您啊,您就忍心看着您的儿子痛苦而死吗?” 杏姑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她和儿子抱头痛哭。 杏姑终于在医生的开导和劝说下,情绪稳定下来,准备接受治疗。 海男看到母亲的转变,内心也稳定了许多,但他想尽快回海关,与大觉商量这笔治疗费的问题。 海男在离开母亲之前,与住院部主任细谈了一次,他告诉主任,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指派最好的医生手术,他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笔费用交给医院。 主任似乎被海男的真诚打动了,他向海男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治好他**的病。 海男就这样告别了病床上的母亲,赶回了海关。 海男在去见大觉的路上,却突然犹豫了,他想到了已不在世的阿宝,想到大觉夫妇的悲痛,他的心收缩了。他想如果再把这种经济重压压在大觉一家人的肩上,于自己简直是一种罪过…… 海男思来想去,没有去见大觉,而是在中途用手机给大觉打了一个电话。 大觉急迫地询问海男母亲的病况,责怪海男不把情况弄清楚就跑回来,海男支支吾吾地说:“医生说,要观察一些日子,是肿瘤,但不知是恶性还是良性……” 大觉听了海男语焉不详的话很生气,说:“你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为什么不等你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的治疗方案确定之后才回来告诉我,我们好有所准备” 海男沉默片刻,说:“舅,我妈没事,您别担心,您已经为我们……”海男说不下去了。 大觉虽然感觉到海男有些异样,但他被目前家里及海关的一切事情缠绕着,不容得他仔细询问海男,他对海男说:“你要全力以赴关注你母亲的病,需要多少钱,立即告诉我,你秀虎姐也作好了拍卖画作的准备,只要你一张口,我们就办……海男,你妈太苦了,为了一段感情,为了你……”大觉说到此便把话打住了。 海男感觉到大觉话中的含义,他便硬着头皮问:“舅舅,您能不能告诉我,有关我父亲的情况……” 大觉沉默片刻,说:“以后再告诉你吧,别把心情搞这么乱,多想点你妈生病的事……我想,如果实在不行,把你母亲接到西桐来治疗,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好些。” 海男听了大觉的话,的确心动了,他做梦都想把母亲接到西桐这边的医院来治疗,听大觉这么一说,他说:“我想办法吧,舅舅你就放心吧。” 大觉说:“放心,放什么心,你决定之后,我托人联系医院,联系最好的医生……” 海男说:“好,好,舅舅……我决定……我把我妈接过来治疗……” 当天夜里,在苦闷难解中的海男拨通了一个过去在部队一起当兵的战友的电话,他们约定在花园酒楼见面。 海男在给这个战友打电话之前,没有想好到底跟不跟他借钱,他只知道这位战友转业之后,在跟老婆一起做服装生意,虽然挣钱不多,但比起海男每月的死工资不知要强多少倍。海男是想和他聊聊,如有可能找他借一笔钱,好将母亲尽快接到西桐来治病。 在不大的包间里,战友龚彪早已在等他了。一看撂在餐桌上的车钥匙,这小子居然开上凌志了。好家伙,得好几十万哪俩人相见自然是格外亲热。龚彪像许多生意人一样,生意一做顺了人就发福地挺着个西瓜肚。龚彪捶着海男的肩头说:“好啊,你小子进了海关,威水了是吧?几年来电话也没一个,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我啦?” 海男说:“我是在河北的张新那里知道你的情况的,是他给我提供的你的电话……” 龚彪故作神秘地说:“找我肯定有什么关照?” 海男沉默片刻,说:“最近遇到好多不顺心的事,心里好烦,一打听到你离我最近,所以约你出来聊聊。” 龚彪为海男斟满啤酒,两人碰杯。 两人四杯啤酒下肚之后,龚彪的话就多起来,说:“听说你混得不错嘛,堂堂查验科的大组长,谁不巴结呀?海关可是一个肥地啊,多少外资企业要进出口货物,都想早出早进,都想顺利通关,你们不知要吃多少企业的便宜呢” 海男摇摇头,说:“那是极少数人通过卡压企业过关,向企业索取金钱,前些日子已经抓了一个科长,受贿几百万……判了差不多二十年徒刑。” 龚彪说:“谁叫他不识做啊……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富起来啰” 海男摇摇头,望着龚彪俗不可耐的面孔,心中一股火直往上冒,但他压制住了,他心里惦记着借钱的事。但他仍然觉得龚彪的变化太大了。 海男清了清嗓子,说:“龚彪,今天约你见面的确有一事相求,我……” 龚彪故作惊讶,说:“说那么难听干吗?大家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海男点点头,说:“我母亲得了急症住院,需要一大笔钱,我没有存款,又一时筹不上费用,所以请你出来商量商量,看能否帮我筹措一下……” 海男很艰难地说出这些话,脸都涨红了,他很无奈地望着龚彪。 龚彪沉默片刻,说:“缺多少?” 海男说:“前期手术费就得30万……” 龚彪沉吟片刻,说:“你让我想想……我手头一下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再说钱都捏在我老婆手里……这样吧,明天你听我的消息,我找另外两个朋友试试,他们手里有钱。” 海男这才舒了一口气,说:“太感谢你了,那我明天等你的消息。” 两人分手之后,海男满带酒意地回到了宿舍。 海男躺在床上,想起龚彪的话,想到龚彪转业后如此大的变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再想如果龚彪能够找朋友借给他钱,他立即将母亲接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龚彪打来的,说借钱的事没有问题,他刚才找了那两位朋友,都说没问题,明天晚上老地方见面。 海男心中的一块石头一下落地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妈妈呀,您有救了,您等着儿子来接您吧 第二天海男照常上班,大概在上午10点左右,龚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塞给他一张单,说,有一个朋友是搞加工贸易的,一批货要出去,排了好长时间的队,都被压下来了,要海男通融一下,尽快通关,最好今天就能通过。 海男问:“是一批什么货?” 龚彪说:“好像是加工好了的蓝湿牛皮制品吧。” 海男说:“我去查一查再说。”于是海男拿着龚彪给的单证,找到经办关员小苏,让小苏查一下这批货柜的情况。 小苏平时对海男十分敬重,俩人爱打球,爱下棋,爱爬山,非常合得来,副科长平素从没因自己的事找过他,自然满心欢喜。 没想到,就在小苏上下串联的半小时工夫,这批停滞在海关一个月的货就通关了。 龚彪当时感激不尽,说晚上一定要请海男与小苏吃饭。小苏说他晚上有场围棋比赛,去不了。龚彪上前去与小苏握手,顺势塞到小苏手里2000元,小苏愣了一下,连忙推谢,但龚彪紧紧握住小苏的手,小苏挣脱不了,顺手就把钱装进口袋里去了。 龚彪给小苏钱的事,海男不知道,他也想不到小苏会收下龚彪的钱。海男对小苏的哥们儿义气,心里好一阵感激,可是静下来又想这个龚彪,真是见缝就插针啊,昨天刚说借钱的事,今天就替人来说情通关了。可是海男怎么也不会想到龚彪在急着通关的企业老板那里索取了多少好处费。 海男想到这些,心里感到沉甸甸的,很压抑。 晚上八点多,海男到了与龚彪见面的地方。 龚彪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令海男心里一怔,他总感觉龚彪的笑脸背后有一种让他摸不透的东西。 龚彪热情地让海男坐下,要了许多菜,还要了一瓶五粮液,边说边为海男倒满了玻璃杯,海男说:“我不喝白酒……” 龚彪说:“你拉倒吧,在部队的时候,你我偷偷喝二锅头的事,被班长狠批了多少回?真是,到了海关连性格都变了,来,别拿谱了,干杯” 龚彪端起杯,用一双猎人一样的目光逼视着海男,海男似乎一下被这双眼睛控制了,无奈地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将一大杯白酒喝了下去。 几杯酒下肚之后,海男有些飘飘然了,内心积压已久的伤感和痛苦,似乎都随着酒劲涌上了喉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对龚彪述说起来:“阿宝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打小就感情好,阿宝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龚彪用猎人的目光一直看着渐渐入醉的海男,龚彪摇摇头。 海男说:“阿宝的父亲大觉是海关关长,江铁岩是他的爱将,江铁岩是了不起的缉私英雄,破了好几个大案要案,走私分子对他恨之入骨,处处都想找机会报复他……阿宝死得好惨” 海男说着哭了起来:“我母亲病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没有钱为母亲治病,眼睁睁看着医院把我母亲手上注射的针药拔下来,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拼死的心都有了,我这心里难受啊……我想告诉大觉舅舅,让他帮助我想办法借钱,可是我不忍心啊,他刚失去了阿宝,一家人痛苦悲伤得让人触目惊心啊再去麻烦他们我还是人吗我?他已经把家里的积蓄全给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向他们伸手” 龚彪看着泪流满面的海男,心里一下明白了海男找他借钱的全部原委。 龚彪也激动起来。于是,他自己猛喝一口,又给海男倒了一杯,海男翻着白眼又把它喝了,嘴里还不停地说:“你的朋友,怎么还不来,我借钱写借条,我就是倾家荡产卖血也会还的你龚彪放心,我海男说话算数……我要救我的母亲,她不能死,不能死啊……” 海男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进来一个青春可人、身材火辣的**小姐。 这是龚彪早已安排好的,看到战友的难受劲,他很想改变主意。但人既然已经进来了,他便对小姐使了个眼色,小姐就去为海男擦眼泪,细声柔语地安慰海男。 海男醉眼朦胧中,看见一个陌生姑娘,这个姑娘的声音,他听起来好陌生,他下意识地怔了一下,含混不清地说:“你是谁,是海关的小红吗?” 小姐伏在他的耳边娇滴滴地说:“哎,你说对了,我就是小红,来,我扶你去休息……” 海男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制力,被小姐和龚彪扶到了楼上的客房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海男一无所知。 龚彪就在海男醉死一般的身躯旁,与那个小姐疯狂地一番**之后,坐在沙发里慢慢插了一支烟,交待小姐一定要到第二天早晨,等海男醒来。 龚彪走了之后,疲倦不堪的小姐陪着烂醉如泥的海男睡了一晚。 海男早晨醒来之后,感到头沉重得像一块石头,他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过来,辨清楚了自己此刻是躺在什么地方时,就听见一个姑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哥,你好厉害,一晚上折腾我好几次……”说着小姐将一丝不挂的身体贴在海男也是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小姐顺势伸手去摸海男…… 海男一惊,彻底地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赤身**,小姐也是赤luo着身体,正在作媚作态地望着他。 海男以为自己在梦中,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阿四。 海男大吃一惊,知道自己中了龚彪的圈套。他一下冷静下来,起身穿好衣服。 阿四进来后,数了几张票子,打发小姐走了。 阿四给海男倒了一杯白开水,说:“一夜风流,感觉如何?” 不知为什么,海男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恶心,他知道自己借钱已经落入一种意想不到的陷阱了,内心好一阵悲伤。海男长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一个姑娘,也没有恋爱过,更没有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他对自己突然发生的事感到羞愧难当,他没有想到清白无染的自己,就是在这样一种场合下与女人第一次交融。他觉得自己内心有一种陌生的似乎是神圣的东西,瞬间崩溃了。 海男痛苦懊悔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他想如果此刻龚彪站在他面前,他会与龚彪同归于尽 阿四递给海男一支烟,平静的口气说道:“干都干了,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大概还是处男吧?哈哈,倒是那小妹该给你红包干几次就好了,别老是一副没长见识的土包子样子……”阿四说着笑了起来。 阿四说:“龚彪是我的朋友,他昨天也喝醉了,被人扔到大街上去了,你还算幸运的,被小姐扶到客房里来了。这娘们还挺识货啊龚彪半夜被人抬回家,捱老婆好一顿训他让我一早来看你……” 海男听了阿四的话,半信半疑,沉默不语。 阿四说:“你母亲生病需要钱,龚彪告诉我了,我这里给你带来20万,等你把母亲安顿好了,再给你20万……怎么样,我够哥们儿的吧?” 海男猛然站起来,要走出门去,可是头重脚轻,站起来差点摔倒。 阿四扶了他一把,他只好坐回沙发上。 阿四说:“你冲动什么呀,你有困难,我借钱给你,你好像受侮辱了似的,真是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装什么清高?你的清高重要还是救你母亲的命重要?” 海男这时感到了自己束手就擒的无奈。 阿四把20万人民币用一个黑色胶袋装着,放在海男面前,说:“赶紧去办该办的事吧。” 阿四走了。 接下来,海男像一尊木偶一样呆坐在陌生的客房里,半天他没有动弹一下。 半晌之后,他站起身来,面对着窗口,跪下了,他悲痛地泣不成声:“妈妈,儿子没有办法了,是刀山是火海我也得闯过去了,为了救您,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海男站起来,拿起桌上的20万回到了家乡。他在家乡给大觉打了一个电话,说立即要把妈妈转到西桐市肿瘤医院,让大觉联系住院事宜。 同时海男还告诉大觉,让他不要担心母亲的住院费用,他已经将老家的房屋卖掉了。 大觉信以为真,转身就去张罗杏姑住院手术的事。 很快杏姑住进了西桐市最好的肿瘤医院,在大觉的帮助下,请了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学博士为杏姑开刀做手术。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地进行着,做完手术的杏姑躺在病床上,感到了一种死里逃生的重新活下来的安慰,看到日渐消瘦憔悴的儿子,杏姑倍感心酸。 杏姑握着儿子的手,说:“海男啊,我住院花了不少钱吧?这些钱都是谁出的?” 海男故作平静地对杏姑说:“妈妈,你放心,钱是借的,将来咱们还得起。你当着大觉舅舅的面就别提钱的事,就说咱们把老家的祖屋和爷爷奶奶留下的铺面卖了……” 杏姑疑虑地点点头,她不知道儿子已经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 在母亲治病的两个月中,海男从龚彪和阿四手中前后收下了50万。而这50万全部用在了为母亲治病的费用中。 海男看到母亲慢慢地好起来,内心渐渐轻松起来,他想从此洗手不干了。但是他也做好了如果事情败露之后的心理准备,他想,只要母亲活下来,他即便是走向刑场也无所顾惜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疾病和死亡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说,是不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儿子犯罪,前程尽失,最终被判刑,这比死亡和病痛更能摧毁一位母亲。 海男也没有意料到,就在他决心为走私分子作最后一次串通犯罪时,事情败露了。 阿四在暗地里让他串通,为走私一批白银轻启方便之门。 事情败露的头一天,也就是海男的母亲快出院的日子,海男为母亲买了新衣服和皮鞋,买了许多母亲喜欢吃的东西。到了医院,没想到大觉夫妇正在跟母亲交谈。海男正想回避,却被大觉发现,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海男在与阿四勾结以来,就很少与大觉见面,连电话也很少打。大觉也正在忙着指挥一宗牛皮特大走私案的案子。偶尔有空,就同付蓉去医院看望一下杏姑。 刚开始大觉真以为杏姑是把家乡的房产卖了,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家乡的破房子能卖几个钱?大觉到住院部一打听,才知道,杏姑住院一共花了51万元人民币。大觉立刻警惕起来,他打电话让海男去他办公室。 大觉见到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变得又黑又瘦的海男,心里很酸楚,觉得海男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杏姑的病把海男折磨得都失去人形了…… 大觉让海男坐下,倒了一杯茶让海男喝。 大觉关切地望着海男,说:“我最近太忙,没有关心你和你母亲的事,你母亲的病能够好转,真是万幸……可是,今天我去打听你母亲住院花了51万元呐这些钱都已经交纳了,我想问问你,这些钱都是怎么弄来的,上次你说卖了老家的房产,我想老家的房充其量也只能卖到七万八万的,这离51万元还远着呐” 海男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说:“跟朋友借了一部分……我想,将来慢慢还……另外,我想离职,离开海关,去做生意,挣了钱,来还这一笔借款……” 大觉听了海男的解释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相信了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因为大觉知道海男与母亲虽然很苦,但海男自小就懂事,什么事都替母亲着想,是一个让大觉放心的孩子。 尽管这样,大觉还是告诫海男,不许利用工作之便为一些走私分子开绿灯,如果一旦闯了红灯,法律是无情的。 海男默默点头。 大觉说:“离开海关去做生意的事,暂时就别考虑,还钱的事慢慢想办法,要靠我们大家来想办法,另外你可以以母亲生病住院,家庭经济困难为由,向海关申请一部分经济补助……这事我再考虑一下,用什么方法为好……待我想好之后再说。” 海男打断了大觉的话:“不用了,不用了。” 就在大觉与海男谈话后的第二天,海男接到阿四的一个信息,让他关注今天报关的四个五金配件货柜。 其实,海男并不知道,这天报关的货柜中装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与前几次一样,一定存在单货不符的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蒙混过关了。 海男用的是假核销的手法。这种利用电脑进行假核销的手法是:与阿四串通好的走私分子,将车辆进境后,进到海关加贴好条形码标签的转关申报单复印件,事先阿四将单交给海男,海男上班后,用终端上转关运输货物监控系统直接将复印件的条形码扫描输入进行假核销。假核销后,车辆货物就不用再进入指定的海关申报、查验程序,而是直接把货物飞料走私到外地。就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海男就用电脑假核销350车次,使价值人民币1亿多元的货物走私到全国各地,走私分子偷逃税高达3千多万元人民币。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二十三. 六百二十三. 刚开始干这种事,海男非常害怕和紧张,做完一次,他内心的罪恶感就加剧一次,他很害怕,从内心发誓不再干第二次了。 可就在这矛盾心理的节骨眼上,医院里发生的一件事,就一下将海男逼上了犯罪的绝路…… 母亲住进西桐市的肿瘤医院之后,医生对她作了全面的检查,结果都与海男家乡的医院一致,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治疗之后,海男初交的20万就所剩无几了。在确定动手术之前,医院找海男谈话,必须在手术前交够30万的手术费和医疗费,否则不给做手术。 医院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冷酷。 海男恳求医院:“手术按计划做,费用的事请医院宽限一些时间,等手术完一定交清。” 住院部主任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海男,说:“几乎每一个病人及病人家属都这么说,可是等手术完了,医院花了一大笔医药费,病人赖账了,现在医院还有上千万元呆账,叫我们怎么办?我们真的有点儿怕了……” 海男无话可说了,他真的被难住了,他不敢也不想跟龚彪和阿四借钱,也更不敢利用工作之便犯罪了。 海男满头虚汗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茫然地在大街上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揪心地想----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无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啊 这样痛苦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医院已经停止给母亲用药了,母亲不懂是什么原因,就对海男说:“我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这几天医生护士都不来过问了,液也不输了……”母亲忧伤的目光望着海男。 海男怔怔的目光望着母亲,母亲那张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面孔,令他心脏都快碎了,他强压自己的情绪,对妈妈说:“妈,医院正在研究治疗方案,您别担心啊” 杏姑信任地点点头。 海男安慰母亲说:“妈妈,等您病好了,我陪您回咱们渔村去,还是过我们以往的那种日子,虽然清苦一点,但是没有那么多让人痛心的事……我还是跟李叔出海打渔,到渔市去卖鱼,您给儿子煮米酒……” 海男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杏姑也哭了,她知道儿子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压抑,有多么苦呐,他还这么年轻,人世上的许多事都没经历过,就面临这么大的困难,儿子能够扛得住吗? 杏姑心痛儿子,恨自己生病牵累了儿子。 杏姑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儿子的胳膊,急迫地说:“儿子,咱们现在就回家,妈这病不治了,回家养着,兴许还能活十年八年,也能看到你结婚生子……” “不,妈,您在说什么呢”海男打断了母亲的话,说:“妈,您放心,不治好您的病,我死也不甘心” 海男突然被一种情绪刺激了,他猛然站起来,冲出病房,找到了那位给母亲治病的医生,对医生说:“请您立即为我母亲用药,手术按原计划的时间进行,最迟明天,我将一切费用交清” 海男的目光中喷火似地逼视着医生。 医生猛然在这个看似文静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决绝的力量,他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 医生在海男目光的逼视下,通知护士为海男母亲按正常情况用药和输液。 海男直看到输液的针头扎进母亲的血管,他才离开医院。 接着海男约见了阿四。 阿四见了海男真有点喜出望外。 海男直截了当地对阿四说:“找你替他们通关的老板,再借我30万,你们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阿四略有些吃惊地望着海男,久久没有言语…… 海男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瞪着阿四。 阿四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海男快要被逼疯了。 阿四说:“好吧,你说话算话,我现在就约见一位外贸企业的老板,让他立马带30万过来。” 海男没有说话。 阿四拨通了一个叫吴维的电话,就直接告诉他立即带30万过来急用。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圆胖的男人来了,把30万现金扔在阿四跟前。 阿四掂起钱包,对海男无不讽刺地说:“对于他们来说,扔下30万,就如同扔一块砖头那么容易和不在乎……金钱啊,既是恶魔也是天使,可以让人上天堂也能让人下地狱。从今往后,只要你替他们消灾弥难,别说30万……你看看,你们海关中有的人,洋房别墅、豪车美女,要哪样没有?有的甚至把老婆孩子的户口都办到国外去了,多气派啊这难道不是职务带来的洪福吗?所以你就别死心眼了,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海关这种特别的地方,你不动用点手段,将来你就后悔了……” 阿四颇有感触地说了这番话,然后把钱推到海男跟前。 海男很讨厌阿四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上课,淡淡地说:“写个借条吧。” 阿四和那个胖老板都笑了,胖老板说:“小小意思啊,将来你我合作,还担心没钱么,啊哈……” 胖老板嘎嘎地笑起来。 海男怀揣着30万,昏昏沉沉地去了医院,办完了母亲手术前后的一切费用。 然后他走到一个街心公园,在一处喷水池的地方,竟然躺在水泥阶梯上,死一般地昏睡过去。直到一大群人在围着他看,以为这里死了一个人,结果引来了交警,才把他吵醒了。 后来海男想,自己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了,不醒来了,该多好啊 就这样,海男在为走私通关串通犯罪路上,越陷越深,他经常在深夜里被恶梦惊醒,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内心的矛盾、痛苦、罪恶感,几乎要将他逼上绝路。可是一想到为母亲治病,他的心就稍许地平静一些。 这一天下午3点钟左右,有一个年轻女子来找海男,这天正好是海男上班。海男见了她手持xx电子配件厂的来料加工合同,向海关申报出口一批五金磨光配件及其他货物。 海男心里明白,这是阿四暗示过他,要他关注的一批货。 海男正在想办法让这批货顺利过关的关键时刻,秋朴生进来了,他下意识地拿过单证和手册仔细看起来,海男显然有些紧张,便说:“已经叫人查过了,没有问题,申报货物不是敏感商品,不属于海关重点查验对象。” 秋朴生嘴里在应着海男,目光却盯着货单上的价格一栏不放。 秋朴生发现,这个厂家所申报的货物看起来普通,而价格却不低,且五金“磨光”的方式又很特别……这明显让人感觉到里面有文章…… 职业的敏感和对海关报关业务的精通,使秋朴生产生了疑问。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位妙龄女子,那个女子的目光此时也一直朝他们张望。 秋朴生低下头一想,这个厂家平时很少有货物进出,怎么一出货就找周末快下班的时候来呢?秋朴生觉得形迹可疑。他告诉在一旁直发愣的海男,千万不能大意。 秋朴生这才发现海男神情不对,脸色苍白眼神飘游。 秋朴生关心地问:“海男,你怎么啦?生病啦?听说你母亲病了,住进医院了是吗?有困难一定找我,我们大家都来帮你……啊?” 海男神情恍惚地点头答应,但他的一个异样的动作引起秋朴生的注意,就是海男猛地从秋朴生手中夺过货单,并神情慌张地说:“快下班了,你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秋朴生对海男的一系列表现非常诧异,他沉默了片刻,说:“海男,你等等……”说着离开了查验科。 不一会儿,秋朴生叫来了值班副科长王敬,确定重点查验这批货物。这时来接替的带班组长阿金也来了,发现这个厂家所报的五金磨光配件和五金什件价值差别很大,名称也混淆不清,有不少的漏洞,于是大家商议,开箱查验。 当关员们打开车门,门口有两个大木箱,箱里装满了铜胶手袋等货物,这些货物都属申报中的,并无异常。接着翻开的都是合法出口的物品。 就在这时,敏锐的秋朴生发现了人们极不易发现的秘密,他指示开箱的关员,把表层的货物搬开,往深处翻。 结果在车箱的最底层发现了奥秘。原来,车底的大纸箱中装的尽是银白色的砖形金属块,有经验的秋朴生大声叫起来:“白银,是白银” 他这一叫,开箱的关员们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成箱成箱的白银,关员们兴奋地跳起来。 就在这时,秋朴生转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海男。 此刻的海男听到是白银的叫声时,他立即就惊呆了,他的确不知阿四让他特别关注的货物是什么,因为前几次阿四打招呼的货物都顺利出口了,他也不知道运出去的是什么。当他刚才一听说是白银时,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身子明显地趔趄了一下,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头上的汗水早已把头发打湿,胸前的制服上也被汗水浸透了一片。 海男从头到尾的表现,都收进了秋朴生的眼里,他在内心肯定,海男与这批走私货有关联。 但是,秋朴生很震惊,心想,这怎么可能呢?海男在海关工作以来,一贯的表现都是那么诚实和纯朴,特别他与大觉一家有着那么深厚亲密的关系…… 秋朴生走近海男,沉默片刻,说:“海男,晚上我请你去喝咖啡,我们要好好谈谈,好吗?” 海男抬起犹如大病了一场的面孔,发呆地望着秋朴生,机械地点点头。 经清查,这批白银共有500块,重量为6848kg,价值750万元。 后来才知道,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走私白银的大案。 那位名叫吴维的胖老板,在案发的当天傍晚就逃跑了。 晚上,秋朴生约海男到了西桐市南城的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里。这里离闹市较远,是秋朴生与秀虎常来的地方。 下午发生的白银走私案,整个过程秋朴生对海男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找海男好好谈谈。 在谈话之前秋朴生仅仅是怀疑,他没有想到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与海男谈话之后,秋朴生几乎被发生在海男身上的事震惊了。 坐在秋朴生对面,海男情绪一直十分低落,他不敢抬头去看秋朴生一双询问和关切的眼睛。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端起咖啡两口就喝光了。 秋朴生喝了一杯浓香咖啡,他觉得与海男谈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喝一点酒兴许能使海男放松一些,于是问海男,喝不喝红葡萄酒。 海男茫然地点点头。其实海男的心绪整个处在混乱之中。 秋朴生叫来服务生,要了一瓶加拿大冰红酒。 秋朴生端起酒杯,对海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你一定不要隐瞒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男端起酒杯,没有管秋朴生,自己一仰头把满杯酒喝了下去。 秋朴生又给他倒上一杯。 秋朴生一直看着海男,海男沉默久久之后说:“没发生什么,今天你不都看见了吗?” 秋朴生说:“不对,海男,你的一切举止包括表情,已经把你内心的东西全暴露了出来,因为你本质上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你做不了假,一做假别人全看得明白。” 海男意外地看了秋朴生一眼,然后低下头。 两人沉默一阵。 秋朴生说:“你一定要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你,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陷进去……” 海男怯怯地望着秋朴生,说:“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呢?” 秋朴生说:“你别跟我兜圈子,你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一切,说明了什么?最近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海男被秋朴生锥子一样尖锐的目光逼得坐立不安,他接连喝了几杯酒,面孔随即红起来。 海男沉默许久之后,说:“朴生哥,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我母亲住院,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交50万的手术费,我怕妈妈因为交不起医疗费而耽误了治疗时间,就向一个报关员借了……几十万应急。” 秋朴生睁大眼睛瞪着海男,说:“你母亲住院需要费用,为什么不找大觉关长,找同事,找我呀?” 海男悲哀地摇摇头,说:“你知道大觉舅舅一直很关心我母亲的病情,已经把他多年的储蓄全数给我了,再加之又刚出了阿宝的事,我怎么忍心再去向大觉舅舅伸手……” 秋朴生说:“你简直胡说,你母亲刚住院那一段时间,大觉关长就召集我们大家开了一个会,让我们有所准备,要为你母亲做手术筹集一笔钱,秀虎也把要拍卖的画准备好了,只等你张口,我们就全力以赴帮助你渡过难关……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对大觉关长说假话,说你把老家的房子变卖了,又说跟朋友借了一笔钱,我们都信以为真,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事情不对,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愚蠢你知道吗,干这种事是要杀头的” 海男的情绪也许因为酒精的原因一下被秋朴生的话激了起来,他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直视着秋朴生,咬牙切齿地说:“朴生哥,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请你别生气……我母亲已经病成了那样,几乎命在旦夕,我如果在亲朋好友中去筹措钱的话,等钱借到手了,我母亲早已过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期,我母亲早死了,我是他的儿子啊……我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我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你们知道当医院把母亲手臂上的针药取下来的时候,当我眼睁睁看着我妈妈等死的时候,我的心流血的感受吗?……这到底是谁在杀害一个母亲?又是谁逼着一个儿子去犯罪?我难道不知道为走私分子开绿灯是犯罪吗?” 海男悲声说道:“可是……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在海关内部,到底是些什么人利用职权,利用海关这个特殊的位置捞取了企业的好处,他们利用权力寻租进行交易,仅掌握着废品收购这一项,一年就收入好几千万,就成了大富翁,然而,他们身为海关人员,每个月的收入,大家都明白,可是有的人却拥有汽车、别墅,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投资酒店、娱乐、房地产、大型专业市场,身家动辄数亿元,有的已晋升为各镇商业协会会长、副会长,成为社会名流,甚至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与省府、中央高层关系密切,出则奔驰宝马,入则豪宅别墅……这些都是些什么样的肮脏交易,你能对我说得清楚吗?” 海男愤怒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出来,震得整个咖啡厅都在回响,人们都朝他们张望。 秋朴生震惊地望着失控的海男,他真的没有想到海男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东西,知道得这么多,而将这一切别人的罪恶作为自己犯罪的理由,为自己寻找借口。 海男突然打住,目光暗淡下来,他低下了头,双手抱住抽搐的脸,抽泣起来。 他喃喃道:“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无权无势更无钱的海关关员,你说我该怎么办?事情不把我逼到绝路,我能干这些事吗?” 海男抬起头,绝望地望着秋朴生。 真的,在此刻,秋朴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无言以对。他知道海男是一个诚实的人,在决定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经历了尖锐痛苦的内心斗争和挣扎。 海男说:“我对不起大觉舅舅,我太让他失望……”海男痛苦地摇摇头。 秋朴生问:“海男啊,在你痛苦、无助的时候,为什么不找领导和我们啊?为什么要等着自己陷进去才……” 两人在痛苦中沉默。 秋朴生说:“……你振作起来,告诉我,到底干了几次,拿了人家了多少钱?” 海男垂下头,说:“前后一共50万。” 秋朴生思索片刻之后,说:“你决定怎么办?” 海男茫然地望着秋朴生,支吾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朴生说:“你听我的话吗?你信任我吗?” 海男茫然地点头。 秋朴生说:“去自首,把问题向司法机关交代清楚。” 海男受惊吓似的一下抓住了秋朴生的手,说:“朴生哥,这样我一切都完了,我一切都完了……” 秋朴生说:“你不自首,更加糟糕,你想过了没有,那些没得逞的走私分子,能饶了你吗?” 海男把抓住秋朴生的手松开,他神情异常紧张,他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我妈知道了,她会活不下去的,这样我的罪更大了……” 秋朴生严肃地望着海男,说:“你听我的,一定要去自首,我不会害你,就明天吧,我陪你一道去……” 海男脆弱地望着秋朴生,怯怯地说:“朴生哥……我会坐大牢,被判刑吗?” 秋朴生说:“你必须理智地面对所发生的一切,去自首对你目前的处境最有利。” 海男沮丧地双手抱头,一声悲戚的长叹。 秋朴生说:“只有通过自首,才能减轻你的罪行,否则你将会越陷越深,那些给了你钱的走私分子不会轻易饶恕你,他们会加紧对你的控制,这样你会陷入更深的陷阱之中,悬崖勒马是最明智的。” 海男说:“朴生哥,我一切听您的,我想近几天就把我母亲接出医院,我要亲自送她回家乡,将她安顿好之后,我立即回来向司法机关自首。” 秋朴生说:“你目前的行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白银案的暴露,估计走私分子要找你算账,也许会赶在你自首之前到有关部门报案,你要秘密地将母亲接出来把她送走……” 海男握住秋朴生的手,泪水刷地就流出来了,他哽咽着说:“想当初,我满怀激情地来到海关,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真没想到如今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可悲啊” 秋朴生也很感慨,他拍着海男的肩膀,说:“你现在还年轻,就等待判决之后吧,重新走自己的路。” 到了第二天,秋朴生正准备去面见大觉关长,准备将海男的事全部如实地告诉大觉时,海男已经被海关缉私局和检察机关控制了。显然,有人已就海男受贿和白银案一事向有关部门举报。 警车已经开到了海关大楼前。 秋朴生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大觉,大觉似乎在一夜之间更加苍老了。他面带悲痛而沉默地望着海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肌肉轻轻地抽搐了几下。阿宝的去世,已经使他憔悴不堪了,突然又出现海男的事,大觉连相信都不敢相信,这发生在海男身上的一切是真的。当他看完对海男与走私分子串通犯罪的揭发材料之后,他才相信这些发生在他一直疼爱有加,一直视如亲生儿子一般的海男身上的事实。大觉当时险些晕倒在会场上。 海男低垂着头,站在大觉面前,说:“大觉舅舅,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您……” 大觉一语不发,紧紧地咬着牙关,沉默一会儿说:“老老实实把发生的一切交代清楚,海男啊,你让我好……失望啊” 大觉说不下去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对于海男的蜕变,大觉深感内疚和自责,他觉得自从把杏姑接来治病,他就很少过问海男的情况,一是因为阿宝的突遭惨祸,让他精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控制并接受这一现实,紧接着就是深陷一起牛皮走私犯罪团伙的大案,他几乎是来不及去关注别的问题。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避开家人的时候,他才能偷偷拿出儿子阿宝的照片,仔细咀嚼内心流血一般的伤痛,他常常暗地里对着儿子的照片,老泪纵横……对于儿子的死他心里有着无法卸去的自责和愧疚。可是到了白天,他要面对庞大而复杂的海关工作,要掌握海关的全局。 紧接着海男出事,这对已经是重压之下的大觉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甚至担心自己快撑不住了。因为海男是在他的关怀和注视下长大成人的,接纳他到海关工作,也是经他反复思考过后才决定的,不知为什么,自从杏姑挺着大肚子,到部队来找他,他看到一个无辜女人的凄凉处境,从内心里十分怜悯杏姑。大觉内心总觉得有责任要帮助杏姑母子俩,而且帮助杏姑母子俩已经成为大觉一生的责任。他几乎把海男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他连想也没有想过,海男这样本质纯朴的孩子能出这样的事 大觉在难以接受这种现实的情况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在暗处有一双罪恶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有一双黑手正在伸向他,要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这种不祥的预感时常使他觉得背后一股凉嗖嗖的风在吹袭着他,直到阿宝出事之后,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正在大觉恍惚之际,付蓉和秀虎走来了。 付蓉几乎是失控般地扑向了海男,一把将海男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秀虎去扶着妈妈,劝她放开海男。 付蓉悲痛欲绝地说:“海男啊,你傻啊,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妈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大觉见妻子已经失控了,就冲一旁的秋朴生使了一个眼色。 秋朴生赶紧上前去劝开付蓉。 这时,检察院的人走近大觉,耳语几句,便带着海男上了警车。 就在海男走向警车的时候,他迟疑地停下了,他转过身,走到大觉跟前,对大觉说:“舅舅,我把妈妈托付给您了,请您把她送回家乡……请您转告她,她的儿子要她好好活着……” 海男向大觉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大觉,此刻也直觉天旋地转般地难以自持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朝海男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海男上了车。 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开走了。 悠云这天穿了一件真丝乳白色的长风衣,她匆匆地从海关宿舍出来,走在清晨的和风中,显得是那么的温馨和雅致。她那一头卷曲的长发,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才从海关帽里解放出来,蓬松自然卷曲的头发浓烈地披撒在双肩,轻风将她风衣的衣摆不时地吹起,那种优美的动感,使她别有一番妩媚和出水芙蓉般的俏丽。 悠云在海关宿舍楼的门口碰见了秦副关长----这样的清晨,这样的时候,突然见到他,的确使悠云吃一惊,她没有想到星期天,一出门就碰上他…… 悠云有些茫然…… 这些日子,特别是江铁岩受伤住院后,秦副关长对悠云更是倍加关注,一连几天都在悠云的手机里留言,要请她到红玫瑰酒楼去品尝法国具有1千年历史的路易十三,悠云自然是很客气也很礼貌地回绝了他的邀请。 对于悠云连连拒绝自己的邀请,秦副关长似乎并不生气,也没感到有什么尴尬,倒是觉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很有意思。特别当他看到悠云连连拒绝他后,她的那种既内疚又愠怒的样子,使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他觉得把玩女人可以有多种形态的,比如悠云,她虽然不断地拒绝你,可是这种拒绝,比被拒绝的人要难堪得多。况且他很喜欢看悠云这副样子,他知道,在这个年代,女人已经离经叛道太离谱了,有真正女人味的女人太少了,要么面貌姣好,内心凶恶而俗气,要么内外一样恶俗,所谓的高雅,是她们自己说给自己开心的,像悠云这样还保持着女人的清高善良和纯情,实在很难得了。秦副关长自认为自己在识别女人的水平上是高人一筹的,在他转战南北、国外、国内,所经历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像悠云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少见的。 秦子文有一种对一切新鲜事物好奇的癖好,他喜欢刺激,没有刺激的东西,便觉得没有意思。 秦子文从内心里欣赏悠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姓秦的才配欣赏并享用这种女人,他江铁岩算什么?土包子一个女人送上门,还懵懂不知的傻样悠云也真是傻啊怎么会去爱一个压根就不懂爱惜她的男人,枉把一腔纯情抛洒呢 秦子文想到这些心中就隐隐作痛,恨从心来。他相信,悠云真正被江铁岩这块顽石碰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天,她必定会想到他秦某的种种好处和一腔真情的,会回过头来投入他的怀抱的。因为只有他才会带给她幸福,比如说,出国留学,或者当阔太太,任她去哪个国家定居,买高级别墅,买豪华汽车,他全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为悠云办到,然而你江铁岩,连生命在哪一天完蛋都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还能带给女人幸福吗? 秦子文是带着这些千头万绪的念头朝悠云走来的。当看到悠云美如天使般地闪出大门,正迎面朝他走来,他顿时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仿如梦中……他停下脚步,痴望着悠云,思绪半天处在云遮雾罩之中。 悠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招呼他,他才缓过神来,悠云说:“秦大官人啊,一大早就往单身宿舍跑,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啊?” 秦子文见悠云如此与他调侃,就趁机说:“我来约你去见一位朋友。” 悠云说:“约我?见谁?” 秦子文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看……” 悠云说:“我没有时间,我要上街去买东西……” 秦子文说:“我去看望的这位朋友,大概也和你今天将去看望的那一位是同一个人……” 悠云一怔,说:“……你去看望江铁岩?” 秦子文故作惊讶地说:“啊,怎么啦,不让我去看望他?” 悠云说:“哪里,秦副关长,你作为领导,早就应该去看他啦” 秦子文说:“不,我要等你,同你一道去。” 悠云说:“我今天不去,我已经去过了。” 秦子文故作难为情地说:“真的吗?那我多失望” 悠云把话锋一转,说:“秦副关长,你那么关心江铁岩啊,去看望他,还特意来带上我,真是有心人啊……” 秦子文正色起来,说:“别这么冷嘲热讽的,话中带话,江铁岩是我们海关的缉私英雄,是我们海关树立的一面旗帜和榜样,我作为他的同事,又是他的领导,去看他难道有错吗?” 悠云说:“我不是说你去看望江铁岩有什么错,而是你把去看江铁岩这件事搞得有点复杂,有点处心积虑” 悠云说完,不顾秦子文的反应,旋即伸长手臂朝一辆正从对面楼道里拐出来的出租车招手。 秦子文见状,忙阻止悠云,说:“坐我的车进城吧,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悠云望着秦子文,调侃地说:“谢谢啦,我没那个福份啊”说着钻进了出租车,朝发愣的秦副关长挥了挥手。 秦子文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走向树林底下自己的奥迪车,钻进车里,慢慢地抽起烟来,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女人打来的,他听完电话之后,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说:“一定要稳住局势,派一些人去搅乱佳胜厂的调查,以向佳胜厂追讨欠债为由,将一切证据销毁,把电脑内存破坏,让他们拿不到任何证据……” 悠云在甩掉秦子文的纠缠之后,在西桐市的一家花卉商店刻意挑了一束红玫瑰,她怀抱玫瑰,将脸埋进花朵里,深情地闻着,双眼有着某种沉醉和痴迷。她在上大学时,时常会收到别人送的花,可是都不等她多思量就把花送给别的女生拿去做为房间的摆设了。 悠云到了海关之后,收到过秦子文送她的花,刚开始她有些兴奋,抑或是紧张,因为她不能拒绝一位表示友好的送花的男人,而且对方总是选择“三八”妇女节,或者她生日的时候送,她没有理由不收下。海关除了秦副关长送她花,就没有第二个人了,江铁岩从来顾不上给她送花的。只有一次半夜里她的阑尾炎犯了,当时正在值班的江铁岩知道了这事,把她从宿舍里背下楼,开车把她送到医院,她在医院里躺了7天,每天江铁岩都抽半个小时呆在她的病床前,而且每天都要为她买上一袋红富士苹果,说女孩子吃苹果好。其实悠云太渴望江铁岩送给她的是一把花,而不是苹果。可是没等悠云出院,江铁岩有缉私任务走了,走之前有五分钟时间,江铁岩来与悠云告别,站在悠云的病床前,说只呆五分钟,车马上就到。悠云看着江铁岩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样子,内心十分感慨,一种依依惜别的情绪直从心底冒出来,她正要说什么,没想到江铁岩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在那一刻,悠云真想朝这个男人扑过去,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她爱他,永远爱他 可是悠云没这么做,她内心风起云涌,表情却是平静的,她脸上泛出红润的光泽,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真怕自己一时失控,真的扑向江铁岩,这样江铁岩会被吓跑的,她会失去江铁岩这个只认友情而不认爱情的朋友。 悠云每次目送江铁岩矫健的背影时,心里都充满了温暖的柔情,同时也有无比忧伤,她知道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悠云到了江铁岩住院的病房门口,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想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她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江铁岩看出她还是一个单纯幼稚,在感情上很别扭甚至浪漫的小女孩。她不喜欢江铁岩这么看她,她希望江铁岩看到她的成熟、老练。尽管她事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她越是想在江铁岩面前装老练装若无其事却越是让江铁岩感到她的行为异样,有如小绵羊装老狐狸的蹩脚味道。有一次江铁岩突然问她,悠云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隐藏起来?见了人后表情总是那么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有什么秘密就把它拿出来,让我看看这是不是秘密,或者干脆把你的秘密存放在我这里,免得你成天怪怪的表情,让我为你操心 听了江铁岩的话,悠云对江铁岩真是哭笑不得,她对他真是一点辙也没有了。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二十四. 六百二十四. 悠云每次目送江铁岩矫健的背影时,心里都充满了温暖的柔情,同时也有无比忧伤,她知道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悠云到了江铁岩住院的病房门口,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想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紧张,她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江铁岩看出她还是一个单纯幼稚,在感情上很别扭甚至浪漫的小女孩。她不喜欢江铁岩这么看她,她希望江铁岩看到她的成熟、老练。尽管她事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她越是想在江铁岩面前装老练装若无其事却越是让江铁岩感到她的行为异样,有如小绵羊装老狐狸的蹩脚味道。有一次江铁岩突然问她,悠云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隐藏起来?见了人后表情总是那么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有什么秘密就把它拿出来,让我看看这是不是秘密,或者干脆把你的秘密存放在我这里,免得你成天怪怪的表情,让我为你操心 听了江铁岩的话,悠云对江铁岩真是哭笑不得,她对他真是一点辙也没有了。 此刻怀里抱着一大束鲜红玫瑰的悠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推开病房门,走到江铁岩面前,把花送给江铁岩,也完全可以以自己是江铁岩的同事、同学的身份将花送到江铁岩手里……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反复琢磨该用什么样的辞令时,她的目光已经定格在病房玻璃窗中,映出的另外一幕----那是江铁岩的妻子,一个娇小玲珑、妩媚而贤惠的女人,她正用双手抚着江铁岩的双肩,让江铁岩靠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她怕江铁岩躺得太久,一个姿势太难受,所以她扶起江铁岩,让他宽大的身躯暂时靠在她柔弱的肩上来缓解身上的痛楚。 看到这些,悠云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那个作为妻子的细小的动作她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她脸上那种满足和被爱激励得像玫瑰花一样开放的神情,都在悠云眼里扩大了几十倍地清楚呈现出来。 抱在悠云怀里的玫瑰花轻轻抖了一下,她紧紧抓住下滑的花朵。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离开,她一路上准备好的柔情和话语,都在看到江铁岩妻子的一瞬间消失了。 按照悠云的性格,她完全可以自自然然、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跟江铁岩和他的妻子打招呼,同时把这束花送到他们的手中,告诉他们这是代表她们全科室的同事送来的。 可是悠云做不到,悠云是一个心细且敏感的女人,一个在心底里深深爱着江铁岩的女人,由于这些,悠云肯定会被江铁岩身边的女人所击败,因为她对江铁岩的爱无论有多深多真多纯,但都只能埋藏在心里,融化在血液中,铭刻在记忆里,躲藏在阳光的反面;而那位属于江铁岩妻子的女人,她对江铁岩的爱是可以在任何场所,不分形式,甚至可以毫不顾忌和掩饰地表现出来宣泄出来的。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和妻子的权力,然而悠云没有这种权力,她必须隐退下来,然后藏在暗处,自己把自己打败,如果被打得伤痕累累,那就得自己为自己慢慢舔复伤口…… 然而悠云的手,只作了一个推门的样子,她感到了自己手的无力和苍白,她的五个指头冰凉,她仿佛在余光中看到了江铁岩此刻那种大男孩般顺从的样子与柔和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铁岩的温存与缠绵。 江铁岩的这副样子,令她心脏里的血一下子涌上面孔,她难以掩饰自己内心复杂的激动情绪,她知道江铁岩的这个样子,正是她在梦里想过一千遍的样子,她没有想到,江铁岩在他妻子面前表现得如此自然和服贴…… 悠云退却了,她把一上午精挑细选的18朵红玫瑰放在了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她离开了医院。 悠云走在和风中,风掀起她的一角衣摆。她哭了,泪水大滴大滴落在风衣摆上。 她痛心地想着,爱着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自己除了独自忍受孤独和痛苦之外,唯有流泪是她的特权。 最使悠云没有想到的是,这天的一切不顺和不幸都冲她而来。 她从医院出来,茫然地在大街上走着,一时不知该去什么地方,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后悄然地冲了过来,在这一刹那时间里,她只感觉到一股刺鼻的异味扑了过来,这种气味带着人世间最邪恶的力量扑向了她,在她还没有掂量出这种扑过的气味对她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只手就如同闪电一般抓住了她肩上的挂包,她本能地一把抓紧挂包的背带,这时,一股强劲的拉力把她抛了起来,将她横甩在了街的中心,她的包被摩托飞贼抢走了…… 她倒在了街面上,眩晕伴着阵痛,使她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恶梦中,稍许之后,意志告诉她身边的危险,她挣扎着爬起来,一辆面包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这时才有人在对面叫道:“有人抢包呐” 她赶紧趔趄着走到街边,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处境真是太危险了,如果她被摩托飞贼甩进路中心的时候,恰好又来一辆车,她当时必死无疑。 悠云后怕地睁大双眼,打量着自己刚才躺过的地方。 悠云颤抖的双腿站在街沿上,回忆着一分钟之前发生的事,她低头看自己的双脚,一只鞋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白色的风衣也被泥土擦得不像样子了。她撩起裤腿,整个膝盖都被擦伤,血珠子像星星一样鼓出来。 摩托车当街打劫似乎是这座沿海开放城市的特色。这里的本地人本来就少,从全国四面八方涌来的外地人数量几乎是本地人数量的七八倍,许多人一时找不到工作又不甘心两手空空回去,意志薄弱自控能力不强者便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营生。在这座城市,几乎绝大多数人都有被偷被抢的经历。没有类似经历者反倒少之又少。被人打劫不是新闻,没被打劫过倒成了天大的稀罕事。悠云不止一次听到海关同事停在街边的小车被人砸破玻璃抢走东西。有时小车就在视线之内。你能怎么着?行政科一位大姐一次车玻璃被砸烂,钱倒是没损失多少,但包里丢失的身份证行驶证驾驶证银行卡却让她伤透了脑筋,找人托关系排队补证办手续差不多用了大半年时间。办公室一位副主任在检验检疫局工作的妻子一次在路上行走被歹徒抢包,她死拽住不放,连人带包被摩托车拖出近百米,弄成了脑震荡,半年过去了,人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不变成植物人已经很幸运了。谁叫她那么死心眼呢?一条命不比一个包重要?----这还不算最惨的。更有口岸办的一位快退休的老阿姨走在路上有飞车贼抢她的金手镯,双方没僵持两下,好家伙被对方一刀砍掉手腕,一下成了残废,自己给自己喂饭都成了问题……听说市委市政府正广泛征求市民意见,准备大力整顿治安,在全市范围内禁摩。尤其是外地号牌的男装摩托车。 这么想着,悠云长舒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总归不算最倒霉的,起码“花容”没被毁吧?她拐着双腿,一瘸一拐地向一个商店走去,她想到商店去为自己买一双鞋。 可就在这时,一辆奥迪小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开了,下来的是秦子文,他快步走到悠云跟前,惊奇地上下打量她,说:“就一会儿工夫,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悠云气恼非常,摆了摆手,不想搭理他,自己倔强地往前走。 秦子文去搀扶悠云,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手,好像刚才抢劫她的不是飞车贼而是这位秦大官人。 秦子文仍然扶着悠云,由于他双臂的力量,使本身就脆弱不堪的悠云不由自主地倒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悠云一听说医院,仿佛受了刺激似的,挣扎着推开秦子文。 秦并没有放松悠云,硬是把她塞进了车里。 坐下之后,秦副关长才意味深长地望着惊魂未定的悠云…… 他看到了悠云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此刻悠云的脸,极似一朵怒放的落满了雨水的白色玫瑰,有着醉人般的柔美和哀怜。 秦子文不由一把搂住悠云,紧紧地搂住,使悠云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和力量。 悠云几乎没有挣扎,她感到了一种从心到身的苍白和无力,她闭上了眼睛,任泪水在流。 秦子文乘机埋下头,猛地吻住了悠云的唇,悠云几乎在窒息一般的狂吻中感到了自己无力挣扎和无力喊叫的绝望,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沦陷,陷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悠云在眩晕中感到了一双手,一双失去理智的男人的手,一双yu火中燃烧的手,在伸向她的脖子,她的胸脯,伸向她的腹部…… 悠云猛然清醒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紧搂着她的男人,男人松开了她,她拉开车门,趔趄着下了车。 这时,秦子文也跟着下了车,他满脸腥红,激情未退地走到悠云面前,想去搂着悠云,不曾想到悠云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并用颤抖的声音怒骂道:“乘人之危的无耻小人” 江铁岩一出院立即投入到了对“牛皮”走私团伙的追查之中。 发现这起震惊全国的“牛皮”走私案的初始,是秋朴生在h883风险管理平台上,海关估价信息网等海关计算机管理系统,对关区内牛皮相关产品的进出口数据监控分析时,发现一串串与牛皮有关的奇怪数据,令他警惕起来,他立即找出近几年西桐海关牛皮来料加工企业的所有数据,他猛然发现一些诡秘的数字,在与他捉迷藏,而这个迷藏背后,时隐时现着一个企业的名字----佳胜制革厂。 秋朴生通过这些诡秘的数字,找出了这个企业长久经营进出口牛皮的千丝万缕的历史资料,他仔细看完之后,深吸了一口冷气,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一定是一个打着加工贸易进出口牛皮幌子的犯罪走私团伙,而且他们一直在进行着一种时间长、面积广的牛皮飞料走私犯罪活动。因为,他们卖出的皮料价格在整个华南地区都是最低的,并且质量成色都很高。 发现这一黑洞,就如打开了一扇通向走私犯罪分子利用牛皮进出口真相之门。 秋朴生凭着自己对加工贸易,对进出口商品税则的熟知,以及多年来深入企业了解和调查的经验,他知道,但凡从事来料加工的企业,可以通过事先办理一系列审批手续,然后向海关申请办理《来料加工登记手册》,凭着这种手册,企业就可以享受免税进口货物的优惠待遇。但是给予企业这种优惠待遇的前提条件是:企业进口的原材料经过加工成成品后,必须全部复出境。这是国家为了鼓励发展经济,实现两头在外、大进大出,促进对外贸易发展的一项优惠政策。于是,这一块加工贸易渠道中的肥利,便成了一些走私犯罪分子盯准的目标,也成了他们实现发财梦的终南捷径。 秋朴生将发现的可疑线索上报了海关领导。 大觉在看完秋朴生缜密详实的报告之后,内心不由赞叹:真是后生可畏。如果没有对海关各部门工作的了解和对西桐市1万多家加工贸易企业的摸底了解,没有对目前牛皮在国内市场热切需求特点的了解,是不可能在浩瀚的数字中,寻找到这些深深藏匿的诡秘数据和走私动向的。 大觉感慨之余,指示警力密切监视,目标锁定“佳胜制革厂”及其上下游企业。 可是,调查组刚进入佳胜制革厂,就发生了一伙不明身份的无业人员,打着向佳胜厂追讨欠债的幌子,暴力干扰海关调查的事件。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那天秦副关长打过一个神秘的电话之后…… 就在秦子文打过电话之后不久,在西桐市东郊的一个叫佳胜制革厂的厂区内,一群不明身份的暴徒冲进工厂办公室,打着向佳胜厂讨要800万欠债的口号,将办公室内的一切办公设备和通讯设备尽数捣毁。此刻正在佳胜厂调查取证的海关缉私民警立即敏感地察觉来者不是冲工厂的800万欠债而来,而是冲他们办的案子而来,没等办案民警作出相应的对策,对方40多个手持刀枪棍棒的暴徒,就占领了工厂的办公领域,接着又抢走工厂存有大量犯罪事实证据的五台电脑主机,抢走一名正在办案的民警的一台手提电脑,还抢走一箱工厂的报关单证资料。 民警小张见势不妙,赶紧抓起电话报警,却被几个暴徒扑过来,将电话砸毁。几十名暴徒明显要对办案民警下毒手,小张用手机报警的时候,被一暴徒一棒打晕在地。 这里发生的抢夺和刻意制造的混乱,都是为了搅乱民警的取证办案,更重要的是趁混乱之际,将一个已经被民警控制在工厂会议室内的与此案有重大嫌疑的人----李远利放跑了。李远利带走了佳胜制革厂的全部犯罪证据。 这一事件的发生,出乎海关缉私局和大觉的意料,大觉将此事告诉了正在医院里的江铁岩,对江铁岩说,他总感觉这几次大案背后,有一双力挽狂澜的黑手,在左右着案情的最后一局的揭开。 大觉这种疑虑,江铁岩曾经也有过,听了大觉的话,他默然点头,说:“我有同感……可是我们抓不到证据” 江铁岩与大觉沉默相对,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焦虑。 江铁岩没有告诉大觉要提前出院的事,等大觉前脚一走,江铁岩后脚就出院了,并且全副武装出现在专案组。 关键时刻,江铁岩的出现,令陶凌宇一时兴奋异常,竟忘了江铁岩身上还绑着石膏夹板,他一拳捶在江铁岩胸口上,江铁岩吓得连连后退,这把陶凌宇和在场的缉私局的张副局长惊了一跳,心想平日里,那么强壮的江铁岩,竟然惧怕陶凌宇玩笑的一击。 江铁岩调侃说:“目前腰部以上位置是警区,腿上功夫还行……”说着一个扫腿扫向陶凌宇,其实陶凌宇早有准备,他一个闪身,让江铁岩扫了一个空档。 陶凌宇太了解他这位在部队时的侦察班班长的伎俩,每当江铁岩一炫耀自己腿上功夫时,他必将陶凌宇一腿扫倒在地,陶凌宇是在无数次的打倒中,有了后来永远不倒的防备之心。 大觉对江铁岩带伤上阵,心里好一阵不安和不平静,他嘴上说让江铁岩赶紧回医院,待伤好之后才回关,但心里却明白得很,像这样复杂多变的大案,除了公安、警察、工商税务的助力,江铁岩的缉私队,才是侦破此案的关键 大觉立即指派海关两名医生随时跟随江铁岩,却被江铁岩断然拒绝了。 投入案情的江铁岩,首先面临的是一堆残破的被损的电脑主机,然而这里边装着大量的有关佳胜制革厂的犯罪事实,而且这些残破的电脑碎片,还是缉私民警用生命保护下来的。江铁岩找到秋朴生,让秋朴生想办法寻找电脑专家,尽快恢复主机记忆。 与此同时,江铁岩带领他的“尖刀”专案组7名组员,驱车前往的不是刚发生过暴*的佳胜制革厂,而是去了万福皮革加工厂,这个看似与佳胜没有什么外在关联的企业,可以说压根不在警力的监视之中,而江铁岩却驱车前往。这一着,令一直旁观的秦副关长大出意外。秦子文非常明白,万福皮革厂才是打开佳胜制革厂**的关键,只要抓住万福皮革厂的蛛丝马迹,就能够将尖刀直插佳胜心脏。 秦副关长在暗中关注江铁岩这一边的行动,他想不动声色地观看江铁岩到底有多少神招。 其实江铁岩的专案组向离西桐20公里的云浮山区去之前,是秘密出发的,除了大觉知道外,没有人知道江铁岩的行动轨迹。 可是就在江铁岩出发后的十分钟,秦子文就知道了江铁岩驱车前往的是万福,而不是佳胜,他立刻通知一个至关重要的罪犯逃离万福。 当江铁岩的缉私车到达郊区的一处村庄时,四处一片寂静,在村庄后面有一条小路,小路一直通向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工厂。 江铁岩让7名缉私队员,每两人一组在工厂四周查看。 厂房所处位置十分隐蔽,高高的围墙和荔枝树将里边低矮的厂房严实地遮盖住了。工厂的大门口荒草丛生,几乎没有行走踩踏的痕迹。紧锁的大门旁挂着“万福皮革加工厂”的牌子,牌子上斑驳的油漆早已褪色,呈现出一种落寞的景象。 四周十分寂静,高墙和紧锁的大门保持着缄默和警惕,但是偶尔又有一股皮革制品特殊的气味,随风飘过来。 江铁岩轻吸鼻翳,他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开,他知道这种气味暴露了制革厂的全部秘密,然而要打开这扇掩藏着走私秘密的机关,对江铁岩和他的队员们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考验。 分散在四周查看的缉私队员,与江铁岩会面,他们在东面靠近村庄私人住宅的方向发现了工厂的另一道门,那才是工人进出的门。从这道门出来,可以直接进入村庄,村庄紧靠着一条交通要道。而不到5公里处便是国道。 然而,工厂里的情况更为复杂,甚至蹊跷,这是江铁岩没有想到的。为数不多的人见了江铁岩进入工厂,几乎都以冷漠或敌视的目光在远处冷冷瞅着他们。唯一的一个留守工厂的女经理,也以十分傲慢的态度来回答江铁岩的询问。 这个女经理,工人叫她阿贞,是西桐本地人,她具有很强的反侦查准备,回答问题滴水不漏。 看样子此案的主犯,在闻风后逃走了,留下一个仅有几十个工人和一个女经理的弱不禁风的摊子。 江铁岩查看了工厂所有的设备和装置,他发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万福厂主要有生牛皮车间和蓝湿牛皮(半成品)车间以及成品车间,三大车间构成这个皮制加工厂。可是江铁岩发现,生牛皮车间和蓝湿牛皮车间内生产业务量很大,几十个工人都在忙于生牛皮的加工制作,而且显得十分繁忙。当江铁岩绕过这两个车间,从一条杂草丛生的幽径进入到成品车间的时候,一条凶猛的藏獒突然从车间的门里猛扑出来,好在它的脖子上拴着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链,否则江铁岩在毫无防备之下,肯定要受伤害。江铁岩平素很喜欢狗,特别是藏獒,他知道这是目前中国唯一能够跻身世界名犬之列的狗种。这种狗异常凶猛,意志坚韧不拔,忠诚护主,在狗市上价格方面一直呈上扬趋势。每条动辄几十数百万。 藏獒的狂吠,引出了一名男子,男子中等身材,面容苍白,阴鸷的目光一直盯着江铁岩,然后就去制止那条狗。 这个男人的这双鹰眼给江铁岩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江铁岩趁机溜进了成品车间,车间内一派荒凉颓废景象,压根就没有生产的迹象,墙上落满了灰尘,机器设备陈旧不堪,布满了蜘蛛网。车间的地上,除了狗的脚印和狗粪,再就是一行新的男人的脚印。 这一行新的脚印引起江铁岩极大的兴趣。 江铁岩低头循着这双脚印往里走,在车间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小房间,那里好像有人住过……难道是刚才那个有着一双鹰眼的男人留下的脚印?他住在这间没有人气的房间里干什么? 江铁岩走进这间小房间查看,发现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很整洁地摆着被褥,有一张办公桌上放着烟和水杯之类的杂物。 江铁岩在单人床边站立片刻,突然弯腰掀开被子,发现被子下有一本翻毛了边的旧笔记本,他顺手拿起了这个本子,让身边的郑正收了起来,接着他们退了出来。 养狗的男人神情有些慌张地与江铁岩迎面走过来…… 江铁岩说:“你是工厂的什么人?” 鹰眼男人朝小房间探望了一眼,说:“看守车间和养这条狗的。” 江铁岩说:“万福厂是一个皮革进口加工贸易工厂,为什么这间成品车间偏偏无人上班?” 鹰眼男人说:“成品车间合到那两个车间一起了……” 江铁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铁岩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本笔记本,使他们在取证工作极其艰难的情况下获得了突破,而且从中找到了破案的切入口。 郑正打开这本污迹斑斑的笔记本,里边写满了无法看明白的文字,也有英文,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数字和代号,却没有发现任何与此案有关系的东西。 就在郑正翻来覆去查看的时候,他在笔记本的中间,靠近订书线的夹缝边,发现了用蓝色笔作的标注“代进柜费用”字样的记录。 郑正立即把目光盯在了这几个标注上,他将这一页折了一个小角边。翻开下一页,是一份没有署名的报告,通篇内容是探究如何串料,如何规避海关检查风险的分析和总结。 职业的敏感使郑正意识到万福厂深藏着极大的走私犯罪隐情。 郑正把自己的发现和想法告诉了江铁岩。江接过笔记本。 江铁岩听了郑正的分析,看了这笔记本上的内容,脸上露出一丝只有他和郑正才意会得到的欣喜,同时江铁岩终于从迷雾般的案情中触摸到了一丝线索。 江铁岩的小分队从万福厂回海关之后,经过两天对所有调查材料,和秋朴生找专家将损坏的电脑中恢复的种种数据进行分析、梳理、比对,渐渐发现了这个以多家工厂的名义环环相扣走私,以保税名义走私进口皮料,进行偷逃关税的特大走私团伙,渐渐从这些扑朔迷离的迷案中,看清楚了这一双双走私黑手在暗中操纵的踪影。 江铁岩将侦查的结果报告了大觉,大觉立即指令海关缉私警协同当地公安局,立即展开行动。 首先将万福厂的阿贞刑事拘留,同时将佳胜厂的两名经理控制。 经过一番缜密的取证、推理、求证,一直困扰专家组和缉私队的走私谜团被层层拨开:原来佳胜皮革厂利用原料(生牛皮)加工成半成品(蓝湿牛皮)与加工成成品(制成牛皮),然后通过将半成品到海关伪报成制成牛皮出口,在香港地区卸货换柜,然后再将同一集装箱的货物采用“游车河”的方式兜圈进口。如此往返反复,将同一批货物,在澳港两地来回“旅游”,从中骗取大量进口牛皮的保税额度。 然而,佳胜与万福其实是两牌一家。表面上看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皮革加工厂,其实,都是由一个叫李远福的人操纵的走私团伙。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破和取证,主要的犯罪事实已基本查明,该案总案值高达约亿元,偷逃应缴税额约亿元。 一个特大牛皮走私犯罪团伙终于浮出水面。 随着佳胜厂走私犯罪的伪装的外衣被一层层剥掉,越来越多的犯罪事实都暴露出来。接着江铁岩和专案组查清了万福厂在与香港转柜的过程中,走私货物案值达亿元,偷逃应缴税额为亿元。 江铁岩在摸索这一大案情时,始终将目光盯着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上,这就是佳胜厂的董事长李林。因为这个人有几个名字,有不同的身份,最终查出这个叫李林的主犯,是西桐本地人,80年代初去香港定居。可是这个人形迹诡秘,身份变化无常,就连与他一起走私转运牛皮的走私团伙的成员,都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也搞不清此人的真实面目和真实身份,也没人知道他平时居住在哪里。 江铁岩发现这个狡猾多变的走私巨头,惯于将“一厂多牌”的花招用到自己头上。难道此人就是那个叫李国福的走私巨鳄鹰狐?这个念头一旦在江铁岩脑子里出现,就无法抹去,江铁岩始终对在万福成品车间里发现的那个养狗的鹰眼男人有着挥之不去的怀疑。 当这个案子进行到最后,在全国范围内抓获了与此案有关的30多名走私分子后,江铁岩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鹰眼男人的踪影。 接着,江铁岩与郑正专程又去了一趟万福厂,打听那个养狗的男人的去向,厂里的人几乎没有谁能对这个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铁岩就更加奇怪了。 江铁岩再次去到第一次进入过的牛皮成品车间,那里除了被尘土覆盖的狗脚印和陈旧的狗粪便外,什么也没有了。那间小房间里的东西仍然如初,似乎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 这个鹰眼男人到底是谁?他与多次的大案有着什么样的牵联?他与国内什么样的势力勾结在一起? 这一切疑问,在江铁岩心中如顽石一般沉淀下来。江铁岩心里想,一定要想方设法揭掉这个潜藏极深的犯罪分子的假面具 这一天夜里,祖佳和儿子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打开电视收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节目播出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海关总署部署的打击牛皮走私专项行动取得重大战果。西桐海关成功破获全国海关解放以来最大一起进口牛皮走私案,案值人民币亿元,偷逃税款人民币亿元,共抓获犯罪嫌疑人30余人。一个集境外供货,走私进口,境内加工内销等环节的特大走私犯罪团伙被彻底摧毁。 接着祖佳和儿子看到了电视屏幕上江铁岩与海关缉私队抓走私分子的镜头。 儿子小强兴奋异常,在屋子里跳了起来,说:“妈妈,你看爸爸……”他对着电视屏幕天真地喊道:“爸爸我是小强。” 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小强扑过去接电话,他以为是爸爸打来的,就大声叫道:“爸爸,我和妈妈正在看电视,我们都看见你啦……喂……爸爸” 小强发现对方一直没出声,他觉得这一定不是爸爸江铁岩,因为每次江铁岩打来电话,只要听见小强接电话,他首先大叫一声:儿子可是这次没有,小强委屈地喂了几声,对方把电话搁下了。小强转过头,奇怪地望着妈妈,说:“妈妈,电话里不是爸爸,我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 祖佳站起来,满脸疑虑地搂住儿子,心里在为丈夫的处境担忧。自从上次江铁岩受伤住院,大觉关长的儿子惨死,这一切都令祖佳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抱着儿子,沉默地望着电视屏幕,直到新闻联播结束,母子俩都一动未动。 儿子小强懂事地依靠着妈妈,他目光一直看着妈妈不开心的面容,他觉得妈**不高兴与刚才的电视新闻和接着的不言语的电话是有关系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小强望着妈妈,祖佳凭直觉,她觉得这是丈夫打来的,她努努嘴,鼓励儿子去接电话。 小强犹豫地走近电话,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筒,这时他听见爸爸焦急的声音:“儿子,你慢腾腾地在干什么?啊,吃饭了吗?你妈妈呢?” 小强一下活跃起来,他大声叫着:“爸爸,刚才有人打电话,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你呢妈妈不高兴了……” 江铁岩说:“儿子,让妈妈接电话……” 在祖佳和儿子收看新闻联播的同时,西桐市郊的一幢别墅里,也正在开着电视。只是看新闻的人是背朝着电视,这人是鹰狐,他正站在一张大班桌前,面对桌上铺开的一张大宣纸,做着写书法前的运气准备,当他听到电视里说:“特大走私犯罪团伙被彻底摧毁”时,他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他在笑声中,挥笔写下了“鹰击长空”的四个大字。 两年前8月18号这一天,是李庚牺牲的日子。李庚牺牲的时候正好25岁,8月18号也是他的生日。 李庚是江铁岩的战友,在一次与江铁岩一起追缉贩毒分子的战斗中,牺牲在走私分子的枪口下。 这个日子在江铁岩的记忆中最为深刻,也成了江铁岩心中永远的痛,因为这一天,他失去了他心爱的战友。而且最令江铁岩揪心的是:李庚在牺牲前一天,对江铁岩说,待发了工资,要为他的父亲买一副助听器,他父亲耳聋什么也听不见…… 结果一个儿子的心愿最终也未能完成。 后来江铁岩替李庚买了一副西门子助听器,专程去了一趟湖北蕲春李庚的家乡,亲手将耳机给李庚的父亲戴上,他告诉痛失儿子的父亲,这是李庚早早为他老人家买下的。 李庚的父亲老泪纵横,说:“我能够听见这个世界上的声音了,但是……我永远听不见我儿子的声音了……” 自从李庚牺牲后,江铁岩最爱听那首《怀念战友》的歌。一次在海关和口岸局的联谊会上,关员们都推举江铁岩唱歌,江铁岩平时几乎不唱歌的,但是那天江铁岩唱了,他手捧一盆栽种的映山红花,花正开得鲜艳。江铁岩说:“这首歌是献给李庚的,这盆映山红,是李庚生前种的,映山红是李庚家乡山里最多的花,这盆花的花苗就是李庚从家乡的山里挖来的,李庚在去世前,躺在我的怀里,对我说,‘队长啊,我不能跟你抓走私分子了,我从家乡带来的那盆映山红拜托你,给它浇水……’李庚就这样带着对人生、对事业、对战友、对未来的无限依恋和憧憬,离开了人间……” 江铁岩的开场白,使整个晚会现场静默无声。 江铁岩唱起了《怀念战友》----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再也听不到你的歌声…….当我离别了战友的时候,就像那雪崩飞腾万丈,啊…… 接着会场海关关员站立起来,与江铁岩一齐唱起了这首《怀念战友》的歌。唱歌的每一个人都流泪了。 江铁岩一想起这个从湖北山区出来,在武汉上完大学,直接被海关录用的大学生,心里就涌动着极大的悲伤。 李庚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他牺牲时的悲壮情景,像刀刻般地刻进江铁岩的心里。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二十七. 六百二十七. 每每想起李庚,江铁岩心里就痛。江铁岩总是在想,一个多好的海关缉私队员啊,有知识,有文化,有良好的品德素质,有那么一股子吃苦耐劳的干劲。在这个小伙子身上,让江铁岩真正感受到了,新一代海关关员所应该拥有的素质与水平,就应该是像李庚这样的。 在李庚牺牲后的两年中,每到8月18号,不管江铁岩有多忙,身在何处,他都要到西桐市郊的烈士陵园,来到李庚的墓前,将那盆映山红摆在墓前,然后将带来的一瓶酒,倒一半给李庚,自己咕咕嘟嘟地将另一半喝光,酒劲上来他就放开嗓子唱那首《怀念战友》,直到唱得流泪不止,他才摇摇晃晃地离开墓地。 江铁岩知道,如果当时在抓罪犯的时候,不是李庚冲上前来,用身体挡住那一颗从江铁岩的背后射来的罪恶子弹,那颗子弹肯定会准确无误射进江铁岩的胸口,现在躺在坟墓里的应该是江铁岩而不是李庚。自己的命是李庚的命换来的。 江铁岩记得李庚刚来海关时,身上穿着一件很旧的衬衫,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从贫困地区走出来的贫困学生。李庚个子不高,面目十分清秀,一听口音就知道是从湖北省大别山区来的。那时,江铁岩正好是监考官,他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文静且成绩十分优秀的湖北小伙子。李庚毕业于中南财经大学,是学市场经济学的,他对中国目前及将来的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要遇到的种种问题,分析论断得十分深刻,就是这篇经济分析的文章紧紧地吸引了江铁岩。江铁岩在部队里从事的是侦察与地形学、环境学之类的学科,对经济是在海关缉私中才渐渐学了不少。但他从来没有放松与海关工作相关的经济方面的钻研,他经常向几个刚从名牌院校分配来的海关管理专业的大学生请教,秋朴生对电脑专业和市场经济的独特视角和专业技能,令他羡慕不已。他一有空就找秋朴生求教。郑正对测量学的专业水平很高,江铁岩每次与郑正出外缉私追击犯罪分子时,郑正对犯罪现场的勘测经验十分丰富,为破案提供了精确的信息与方位。然而李庚却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每次在缉私行动中,对缴来的走私物品,他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计算出货物偷逃税款的差价,而且十分准确。 李庚分到海关上班的头一天,就端来了一盆用土陶盆栽种的映山红,细苗苗的三支小叉,顶着几片瘦弱的绿叶片。 李庚怕江铁岩不理解,就解释说:“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我家的房前屋后,一到春天就开满了这种叫映山红的花,虽然家乡很穷,可这些花却开得红火得很呐医圣李时珍就是我们蕲春人。” 李庚说话间流露出的表情,让江铁岩大吃一惊,他觉得一个大小伙子爱花,爱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惊讶,抑或可以看成是一种思乡情怀……李庚发现江铁岩的表情有些异样,就停止说话,脸一下就红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江铁岩当时在倾听李庚那略带天真却对家乡充满深情话语,看着李庚的淳朴模样,江铁岩内心有一种触动,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触动。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一旦走出自己生活过十几二十年的穷窝窝,是很难有什么真挚的感情去对待自己的故土的;而这个李庚,上了大学,来到世人羡慕向往的海关,成了一名让人羡慕的海关缉私队员,应该是以一种崭新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而李庚却是以另外一种内心世界展现着自己的情怀和精神。 江铁岩在琢磨问题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猜不透或者让人心虚的神情,这把初来乍到的李庚吓了一跳,他赶紧收敛了自己,说:“我也许太……”说着他抱起花盆要出去。 江铁岩却把他叫住了,说:“放下,你抱哪里去,从今天开始,映山红花就养在我们科,而且正式命名为咱们的科花” 李庚愣了一下,惊讶而感激地望着江铁岩,简直乐坏了,赶紧把这盆花换了一个大的新盆,摆在窗户的正中间,不久的日子,这盆花就奇迹般地绽放开了6柱小花朵,鲜艳的花朵让调查科的男人们都好奇地围着这盆花,赞不绝口。 李庚自然是得意得不得了,说:“到了明年春天,就可以长到两倍高,开出三倍多的花朵来。” 老家在浙江的小黄奇怪地说:“咱们科长真是有点出格了啊,过去办公室多放一小盆小草,他都是不愿意的,说婆婆妈**干什么呵这下可好,李庚一来,不但把家乡的花带到办公室来了,而且还被科长正式命名为科花科长的审美趣味也改变得太快啦” 这时江铁岩进来了,听到了小黄的讲话。 江铁岩说:“这是一种极不寻常的花,它的家乡虽然穷困,可是它们却毫不嫌弃,一到季节就热热闹闹地开遍了山野,它给辛苦的人们无尽的安慰和鼓励,谁看了它们,心里没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呢?” 小黄几乎用惊喜的目光望着江铁岩,说:“科长,我跟你5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你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底蕴,简直让我敬佩……” 李庚说:“我的家乡实在太穷了,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只有山里的这种花,走到哪里都忘不了。” 后来,这盆映山红,被调查科人人争先恐后地培土浇水,由于肥料太充足,水浇得太多,叶也黄了,花朵也掉了,这把李庚急坏了,赶紧制止大家的“爱心”灾难。 江铁岩后来作出一个决定,映山红的一切管理由李庚一人负责,不许任何人插手,谁要是再插手对映山红施肥、浇水,造成它的人为死亡,就要扣除他半年的奖金 从此以后,那盆濒临死亡的映山红,在李庚的小心呵护下,又重新焕发了生命气息,竟然在初冬季节,花朵开满了枝头,那种喜庆劲,招引着全海关的姑娘小伙子,围着它七嘴八舌,觉得这都是江铁岩的“霸王条款”所带来的结果。 这一天,江铁岩一大早就驱车来到郊外的烈士陵园,把这盆映山红端正地摆在李庚墓前,坐在石阶上一直抽着烟,他时不时对李庚说:“阿庚啊,你已经离去两年了啊你知道吗,仅两年,这个世界发生了多少变化,那真是一言难尽啊海关内部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去年查验科的梁科,就是那个与你扳手腕,总施鬼计的那个大梁,他犯罪了,判了12年有期徒刑……你没想到吧?人啊,在金钱面前,难以抵抗的诱惑啊还有海男,那个常来找你下棋的小伙子,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治病,竟然也收受贿赂……阿庚啊,我想你啊,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又危险、又艰苦、又快乐,真是难以忘记啊……” 江铁岩站起身往李庚的坟墓绕了一圈浇上酒,剩下一半,自己背靠着李庚的墓碑喝了起来…… 江铁岩边喝边说:“李庚,你活着的时候,我不许你喝酒,你偷偷喝过,我知道,你背着我偷喝酒了,我把你骂哭了,你向我保证永不喝酒,你做到了,现在想起来,我真后悔啊,对于男人,酒有时是好东西,它能够缓解我们许多的压力,排解我们内心的恐惧……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我们胆小怕死,而是由于我们某一天的突然逝去,给家人给亲人们造成的悲痛……死,对于我们总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来说,已不畏惧了……是吧?你最怕什么,最怕对不起为你付出了一辈子辛苦的父母,怕对不起你的两个妹妹,因为你的两个妹妹为了供你上学,小小年纪就去背矿石,从你家乡的山脚下,背上比她们体重要重几倍的矿石,翻越两座山,然后把矿石卖给一个烧石灰的窑老板,每天往返三四趟地背矿石……两个还未发育成熟的小姑娘,本应该是如花一般的年龄,她们的背却被矿石压弯了……你说你一想到两个为你攒学费的妹妹,就无法不流泪……你假期回到家乡,看到两个被重负压得变了形的妹妹,你拉着她们粗糙僵硬的像木叉的双手,放声大哭。你总告诉我,你之所以能够上完大学,是你的两个妹妹和父母付出了千辛万苦甚至生命的代价才得以上完的。记得你到海关工作的第一个月,发了工资,你高兴得什么似的,立即跑到街上为两个辛苦的妹妹买了两身花衣服和一些润肤膏寄了回去。你什么时候提起两个妹妹,你都充满了深情,你都流泪不止。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喜欢家乡的映山红花,你说,那是你的妹妹,她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又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无私,为了哥哥能够上学,她们即便是毁了自己的青春和容貌,也从没有怨言,她们用瘦弱的双肩,扛起了哥哥的未来。你说你的两个妹妹,听说你被海关录取了,她们都抱住你哭了,她们对你说,她们就是苦死了,也是值得的,多好的姑娘啊……她们真的是你家乡的映山红啊,尽管家乡的土壤是那么的贫瘠,她们总是那么不弃不悔地奉献着她们美丽的颜色,以她们的贤良和温柔安慰着贫苦的故土。你想啊,谁不会为这样的花而心生敬意呢?那一次,全科的同志们听了你的叙述,都流泪了,而且都以你的名义给两个妹妹寄去了礼物,小黄还特意为你的父母和妹妹送去了鸭绒大衣,说他的父母就是浙江专做鸭绒大衣的专业户……阿庚啊,在那次缉查毒品之前,你悄悄告诉我,你在大学时曾暗恋过一个女同学,因为你太穷,连吃饭的钱都是靠两个妹妹背矿石供你的,你连请她吃一顿饭和喝一杯咖啡的钱都没有,可是你尝到了爱一个女孩的痛苦滋味,虽然是暗恋,但你知道那是爱情的味道……当你看见这个你一心爱着的女孩,在一天夜幕降临时,被一辆高级轿车接走并从此在外与这个有钱的老板同居时,你在痛苦不堪中第一次喝酒了,你醉了,躺了两天才清醒过来,从此,你告别了爱情,你说,在这个过于物质化的世界,爱情这种东西,已不那么被人重视了……你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忧戚和悲伤,我为你难过了很长时间。可是你就这样带着人生这么多的遗憾走了,走得多么让人心痛啊” 江铁岩仰起头,将瓶里的酒喝干了,他眼前渐渐旋转起来……李庚的音容笑貌像电影镜头一样在眼前浮现…… 那是一次在海上追击几个走私原油的犯罪分子,当时海上风大浪急,缉私艇在海上埋伏了两天两夜,李庚由于始终未能适应海上的气候,船一颠簸就呕吐不止。当他们的快艇截住了一艘走私大船的时候,缉私人员在船上没有发现藏有原油的迹象,而李庚却在放废品的船仓处,发现了沉箱,这个沉箱里装着25吨原油,却被走私分子乔装打扮成运载水泥和沙的民用船。 就在李庚发现这一秘密时,他已被呕吐耗尽了体力,他几乎支撑不住地倒在船舱边,他用极其柔弱的声音告诉江铁岩:“科长,在你的脚下,有沉箱……” 李庚说完昏了过去。回海关后,江铁岩凡是去海上的缉私行动都不让李庚去,这可把李庚急坏了,他涨红着脸跟江铁岩争辩,并求情,说:“好事不过三,在海上经历三次以上的颠簸,就绝对没有问题了。” 其实江铁岩心里太心疼这个身体瘦弱的小伙子,在海上的时候,他被折磨得脸色一直是蜡黄的,谁见了他那个样子都心疼。有一次,江铁岩把李庚带到广州家里,让妻子像伺候坐月子的妇女一样照顾李庚。祖佳买来补品、老母鸡,煲汤给李庚喝,可是李庚不适应大补,喝了祖佳精心熬制的鸡汤后,竟然半夜里流起了鼻血,这把江铁岩急得直翻白眼。江铁岩哀哀地对李庚说:“看样子你不能出海了,还是保命要紧,你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无法向你父母交待。” 李庚以为江铁岩在与他说玩笑话,就没在意,直到一次江铁岩带领战友们在海上打击走私专项行动,先后缉获了3艘走私“大飞”的走私物品。 李庚没能参加这一次的专项打击走私行动,他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江铁岩发现李庚的情绪之后,找李庚谈心,那一次李庚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学校生活,他的初恋与暗恋,还有他一生都深感歉疚的两个妹妹,都告诉了江铁岩。在那一次江铁岩与李庚交谈之后,江铁岩内心触动很大,也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对李庚的关心就更加全面了。 后来,江铁岩在近两年的追踪和打击“蚂蚁搬家”的走私行动中,他几乎与李庚形影不离,打掉了一个又一个搬运走私货物的“蚂蚁”团伙,为国家挽回了20个亿的经济损失。在这两年中,江铁岩亲眼目睹了李庚的成长、成熟和坚定。 令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在打击一个珠三角地区疯狂走私和制毒、贩毒、运毒的有组织的国际犯罪集团时,李庚牺牲了。 李庚最终牺牲在他热爱的事业上。 江铁岩在李庚失去生命颜色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懊悔,而是看到了一个过早离开人世而无限眷恋的遗憾。 可以说,在江铁岩几十年的人生中,遇到再大的难事,他都是很少流泪的。可是李庚的逝去,他不知在暗地里流了多少次泪,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如此可爱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纯朴得如同一滴没受污染的露珠,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江铁岩从部队到海关,见过不少战友的牺牲和逝去,虽然也让他难过和心里久久不平静,但唯有李庚的牺牲,使他对生命的意义有了重新的思考。 李庚牺牲后的那段日子,江铁岩最担心的是他的两个可怜的妹妹,这两个为了她们的哥哥能够上大学,将腰都累弯了的姑娘,她们在得到哥哥逝去的噩耗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啊?李庚的父母又该是怎样的一种肝肠寸断的痛心…… 江铁岩最怕触及这些,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敢去面对他们,直到有一天,一个从湖北远道而来的姑娘,将一盆鲜艳的映山红庄重地交给江铁岩,说她就是李庚的妹妹,而这花是李庚在牺牲前的一个月,写信告诉过他的妹妹小月儿,说,如果将来他牺牲了,千万别忘了带一盆家乡最好品种的映山红送给江铁岩。 江铁岩这才知道,李庚其实对自己的工作会遇到的风险早有预料,所以悄悄把这种愿望告诉了他最信任的妹妹小月儿。 江铁岩捧着这盆小月儿从湖北老家带来的映山红,他几乎是泣不成声。 全科的战友都哭了。 江铁岩心里有了很大的震动,他从李庚和李庚妹妹他们的行为中,感受到了真正的纯朴和善良,感受到了一个人的人格的伟大。 …… 江铁岩迷茫的目光朝山下望去,他背靠着李庚的墓碑,墓碑渐渐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凌晨,与“虎门销烟”遗址近在咫尺的珠江口水域,月朗星稀,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汹涌的暗流,一艘名为“深蛇5482”的渔船悄悄地航行在夜色里……据江铁岩观察,这绝不是一艘普通的渔船,船上配有高科技卫星定位仪。在得到的可靠情报中,这艘神秘出没的船,船底设有沉箱,就在船舱暗格中,装有整整1100块毒品,计375公斤,以每次10克计算,可以供吸食375万人次 这个情报,是陶凌宇通过半年多的时间,联合当地公安局和水上派出所摸底的结果。陶凌宇了解到一泰国毒枭老k与东莞一个叫“阿君”的勾结,8月初将从海上偷运走私进境一批毒品和毒品到西桐,并将转运给广州“肥佬”、“阿基”等人加工销售。 陶凌宇很快将此情报报告海关总署,海关总署命令西桐海关迅速派出警力,展开摸查。结果发现一个在珠三角地区猖狂进行走私和制、贩、运毒活动的有组织的国际犯罪集团正在悄然行动。大觉关长决定立案侦查。 8月4日凌晨1点,监控民警发现了新情况。 “报告大觉总指挥:‘深蛇5482’从虎门继续向西桐沙田一带行进,报告完毕。请指示。” 此时,运输毒品的渔船即将靠岸,是否行动?大觉与江铁岩商议之后,认为该犯罪集团组织分工严密、行动隐蔽,如果此时行动,尽管可以缴获大量毒品,但是只能查获运毒一个环节,对该集团另两个制毒、贩毒团伙将无从打击。为了将该犯罪集团一网打尽、连根铲除,指挥部决定:不能打草惊蛇,继续对毒品、毒资流向及全部涉案人员进行全方位监控,选择有利时机,力争人赃并获。 凌晨5点,“阿君”组织船上四名运毒人员卸货后将走私进境的1079块毒品运至西桐市某酒店附近,交给前来接货的“肥佬”、“阿基”。另21块由“阿君”在107国道沙田入口处贩卖给“四眼仔”。“肥佬”、“阿基”驾驶粤aar929面包车返回广州。 6时许,其手下两名“马仔”将毒品转移至广州市“南方花园”和纺织路两处民宅。 8月4日中午至6日,黄埔大道某毒品加工点,“肥佬”、“阿基”带领两名“马仔”频繁出入。 7日晚,“肥佬”、“阿基”及两名“马仔”入住“珠江花园”别墅,并购买搅拌机、包装用品等分装工具。 8日,以“雪强”为首的毒资收取团伙开始出现…… 这一切,都尽收侦查人员的视线之中。 8日晚,经海关总署缉私局批准,西桐海关缉私局在半个小时内调集了近百名民警,组成10个行动小组,按照计划,对10个涉案人员潜藏地点严密监控,伺机行动。 9日凌晨0点,行动总指挥大觉下令:“涉案人员全部在控,立即收网”10个行动小组同时全线出击。 第一行动小组负责抓捕“肥佬”、“阿基”等4名制、贩毒团伙主犯。 江铁岩组织精干民警对珠江花园别墅毒犯直接进行缉捕。行动命令下达后,冲在最前面的民警小李、小刘、小陈飞身撞破厚达3、4厘米的玻璃门,胳膊肘、脚踝等多处受伤,满地都是玻璃碎片和鲜血。小刘第一个冲了进去,在一楼守卫的一个马仔刚迎上来,就被一拳打倒在地,旋即铐上手铐,由专人看守;五名侦查员迅速冲上二楼,只见有一个人影闪进了左手边的一间房,尾随而至的老杨、小黄一脚踹开了房门,将惊魂未定的“肥佬”当场抓获。 与此同时,江铁岩与李庚冲入右手边的主人房,只见有2人已爬上阳台准备跳楼。此时,在楼下守候接应的大觉和张副局长拔出手枪,高喊:“不许动退回房间”,而就在这时,一个犯罪分子藏在一个隐蔽处,朝江铁岩开枪,此刻的江铁岩目光正盯着准备跳楼的阿基,没有注意到背后,正在这关键时刻,被李庚发现了,李庚来不及阻止罪犯朝江铁岩开枪,他朝江铁岩猛扑过去,子弹一下射进李庚的胸口。这时两名民警齐扑上去,将罪犯制服。 江铁岩抱住流血不止的李庚,李庚还在对他说:“别管我……” 江铁岩亲自把李庚抱上救护车,分手那一瞬间,他紧紧抓住李庚的手,说:“阿庚,一定要挺住啊,你要等着我啊……” 李庚默望着战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江铁岩咬咬牙离开了李庚,又投入抓捕罪犯的紧急行动中去。 接着,江铁岩从“阿基”枕头下搜出了一支已上膛的澳大利亚产9毫米军用手枪、35发子弹和3个弹匣。民警们在该住宅当场查获毒品41块共公斤、冰毒克及毒品加工工具一批、面包车一辆。 第二行动小组由陶凌宇带队,目标锁定住在广州碧桂园的“阿基”的妻子李燕萍。抓捕民警在门口听到房内有动静,判断至少有几个人在里面,而由于里面状况不明,无法硬冲,只能智取。陶凌宇一看表,早晨6点钟,他急中生智,与老杨制定了抓捕计划。老杨持枪躲在墙角掩护,老邓“当当当”大声敲门,里面有男人问:“是谁?”老邓语气自然地答:“送牛奶的”“没订,送错了”老邓已料到了这一回答,为了让里面的人露头,争取开门的机会,便向老杨使个眼色,开始实施第二套方案,继续“当当当”大声敲门,里面声音有些警觉:“谁?”“送牛奶的”“送错了”就这样敲了3次,里面的人越发不耐烦,但还是没有露头。老邓转身向楼梯口铁门走去,将铁门大力拉开然后关上,声音非常大。老邓并没有出门,而是悄悄地贴着墙躲在门口。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的人听到关门声后以为敲门的人走了,想出来看个究竟,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男人的头探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邓的一只脚已经挡在了门缝中间,老杨一个箭步冲上来,民警们成功破门,将李燕萍等3人抓获,同时查获人民币11万元、商务车一辆。 抓获李艳萍后,民警迅速将其押解至其纺织路另一藏毒住宅,与已经控制该住宅的李处长带领的行动组会合。经搜查,在该住宅查获毒品532块共公斤及毒品加工工具一批。 各行动组捷报频传:由颜副科长带领的第三行动小组在金碧花园抓获谢丽芳等负责收取毒资的犯罪嫌疑人3名,经查,该三人均为境外遥控操纵走私毒品的梁友强(绰号“阿牛”)的亲属,在此处查获毒品克,毒资万元人民币、万元港币,一举端掉了毒资收转中心。 第四行动小组在新市抓获毒资回收团伙头目梁树强及其情妇,在其住所中查获毒品克,毒资万元人民币、万元港币,其他贩毒物证一批; 第五行动小组在南方花园“肥佬”住宅抓获其情妇,查获毒资万元人民币,冰毒48克,小药丸8粒,富康车、三菱太空车各一辆。 第六行动小组在马仔“阿炮”张宝利**场所将其制服…… 当战斗一结束,江铁岩就急忙赶到医院,可是,李庚已经离开了人世,江铁岩抱住李庚冰冷的身体,疯狂地喊着李庚的名字……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战友的回音,再也看不到李庚那张纯朴的笑脸了…… 幸福酒店玫瑰园的包间里,男人女人边吃边唱。吃的是时下最时髦的山珍餐;唱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蝴蝶”歌。餐桌上有猴脑煲红枣枸杞,有红烧穿山甲,有鲍鱼煨鱼翅。然而,最令在座的人开心的是一道猫头鹰汤,这是一道汤色十分清亮的上等补体汤,一只猫头鹰被拔光了毛,扭曲地躺在汤里,汤面上有一双猫头鹰的眼睛,这对眼睛虽然不能左右转动了,但是那圆睁着直视的样子,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让人在对它下手的时候,有一点发怯…… 这双沉思的目光中多少有点蔑视的意味。 喝得半醉的何之秋,首先发现了这只古怪的猫头鹰,他对着那双沉思的眼睛看了又看,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滋溜的声音,旁若无人地说:“你现在思考什么也没有用了,晚了……你的坟墓就是我们的肠胃,你在我们的肚子里转世投胎,你最好投他……王总经理,他是有钱人,亿万富翁,他的肠胃是金子做的,你去了就等于坟墓是金块垒的……”何之秋说着,指着对面的王建设。 王建设嘎嘎地笑了,说:“投你何科长的胎也不错嘛,我这肠胃是金子垒的,你的最起码也是钻石垒的……啊,哈哈” 何之秋与王建设说着酒话,话音被对着话筒唱歌的废品收购厂的老板贾四那震人欲昏的流行歌掩盖了。 包箱里震耳欲聋的音响,唱歌的人伴着酒足饭饱之后的麻木与昏狂,在歇斯底里地吼唱,那种惊天动地的声音,似乎这个世界都将要颠覆了。 这并不影响在这里醉生梦死的人们,他们需要这种宣泄,因为他们吞进去太多;他们需要这种环境来麻木自己,因为金钱将他们的**泡得发涨发虚,几近崩溃,内心隐隐的恐惧,使他们不知所措。一个人贪欲太多,得到的不义之财太多,心中不由滋生恐惧,恐惧无处释放时,就成了穷奢极欲的挥霍,吃啊,歇斯底里地吼啊,好似末日来临,要用噪音来驱赶内心的隐隐不安----这个世界有一部分人几乎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有人从酒桌上退到了沙发上,那里有早已等待他们的**小姐,他们把她们抱在怀里,时而发出阵阵猥亵的浪笑。 唱的唱,笑的笑,说酒话的说酒话,这样花天酒地的饭局,何之秋几乎一个礼拜要有三四次,反正有的是人请他,他的光临会令请他的人感到蓬荜生辉。 因为他喜欢这样的场景,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令他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这样的环境会使他的神经麻木,能让他白天绷紧的神经得到暂时的松弛和缓解。 这时,王建设抓起一瓶茅台酒,给何之秋倒满一杯,后又为自己倒满一杯,端起来醉眼朦胧地对何之秋说:“之秋,这次这件事你干得太漂亮,别看你的官不算大,却有通天的本事,我真是佩服你。我那个妻弟五金厂的小老板,也见识了你的威风,这不吓得连连求我,今天务必请你……你伟大啊” 何之秋被酒精燃烧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得意和狂妄,他凑近王建设说:“钱是什么东西?啊?你我在部队那阵,摸、爬、滚、打的时候,能想到有今天的光景吗?啊?” 何之秋意味深长地一声啊,把王建设逗得放声狂笑,王建设说:“咱们可谓是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啊……” 何之秋听了王建设的话,有些不悦,正色对王建设说:“你小子就老记着那些破事,别一天到晚挂在嘴上,那已经成了我们的过去,现在我是什么?是海关的一名科长,很快就会升为处长,关长……再说了,署长难道不是从一个科长起步的吗?到那时,你等着瞧吧……我算是把**这内容看透了,实话告诉你吧,不贪白不贪,不腐白不腐,天下哪有几个当官的是清白的?这种制度就逼着人去贪婪、去**,你不**,人还觉得你是傻*呢刚开始从部队回到地方,我当了一名小小的开电梯的工人,天天为那些政府官员们开电梯,每天迎来送往,我看懂了他们人前人后的猫腻,我明白了,钱和权是这个世界上无坚不摧的东西……后来,我是怎么调到海关的?你知道吗?” 王建设神情痴迷地听他讲,摇了摇头。 何之秋说:“告诉你吧,当时你小子分到果品公司靠着你当官的老丈人做了公司的人事科科长,而我呢,在广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四处碰壁之后,被分到西桐市政府机关家属楼开电梯……我那种痛苦哦,巴不得整一个炸药包把那些当官的住宅楼给炸飞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要挣脱这种卑微的处境,一定要抓住与这些当官的结识的时机,去奉迎他们,去讨好他们,去捍卫他们的**,我就是在xx市长被小舅子带一伙人抓奸的关键时刻,救了xx市长一把,这个市长可是通天的人物啊,他的一个纸条让我带上去找了谁谁谁,我就如愿以偿地到了海关,后来的事,你都清楚,我就不提啦……总之,我的人生哲学就是:厚颜无耻,是走向成功的根本保证。” 王建设恍然大悟,“嗷”地一声叫,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怪不得哟,我总想,你一个电梯工,一个初中毕业生,一下平步青云到了海关,而且不久就升了科长,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没想到啊,关键时刻你救了市长一把,而且是通奸之事……再说,这样的事闹出去对一个市长来说有什么好?人家不感激你才怪了,你小子在部队三番五次地表现不好,挨批评、受罚、记过,我心里都为你着急,可是哪想到你现在……啊?人五人六地这么风光,真让人刮目相看哪……” 酒后吐真言,两人曾在部队当过兵,当兵之前曾一起下过乡,到了西桐市,两人又在不同的单位,后来何之秋的老婆在何之秋暗地里的操纵下,办起了四个废品回收公司,其中收购的一家就是王建设的妻弟的五金公司。这一间五金加工厂,所产生的废品,早先是卖给深圳的一个蒋姓的公司,后来,王建设的妻弟在通关时被卡下来,连续几次通不了关,王建设就来找到何之秋,何之秋早就知道王建设的妻弟的五金废料是被一个姓蒋的人垄断的,便暗示王建设让他妻弟的废品卖给他。王建设当时十分为难,因为姓蒋的一家收购公司已经与他签定了很多年合同,废品都是以每吨2400元卖给姓蒋的,如果要卖给何之秋的话,价格可能要下降到等于白送的地步。可是在利与害的问题上,王建设却偏向于何之秋,他知道,只有把何之秋这条路走通,将来海关进出口货物才能够畅通无阻,不但自己方便了,甚至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方便别的人,继而从中获利。 王建设的妻弟在利弊权衡之后,不声不响地就说服老板把废品让给了何之秋老婆的公司,可就在这时,姓蒋的人也来拉废品,于是两家便打了起来。 何之秋的老婆见势不妙,赶紧打电话给何之秋,何之秋立即召集了海关的几位哥们儿,又叫了几个市里的武警,去王建设妻弟的工厂摆平这件事。 当时深圳的蒋姓公司,指责王建设的妻弟不信守公司合同,私自把废品转让给别的公司,王建设的妻弟无言以对,深圳蒋姓公司的车开出厂门不到200米,就被赶来的、穿着警服的武警给扣了,深圳公司的一看傻眼了,来扣车的不但有警察,还有海关关员,他们都穿着制服,口口声声是执行公务,这家公司害怕了,弃车而逃,接着便把废品回收权转让给了另外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不明就里,以为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谁知一到这家工厂拉废品,车刚一出厂又被前来“执行公务”的警察和海关人员给扣了。后来,这废品事件差点闹出人命,直到闹得当地的镇政府出面干涉,并亮出“红头文件”登门洽谈之后,才算平安无事。而这一切都是何之伙在暗中操纵的。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二十八. 六百二十八. 王建设自然也从众多的麻烦中解脱出来,他不但感激何之秋,而且更是佩服何之秋那种厚颜无耻周旋上下的本领。 王建设通过妻弟的五金废品回收,以最低的价格让给了何之秋,何之秋一转手就以多三倍的价格卖给了别的废品回收公司。一间厂一年就是几十上百万的收入。 得到如此好处的何之秋自然在通关出口环节上,对王建设大开方便之门,王建设不但自己通关顺利了,有许多企业知道他和何之秋的关系,都来找他打通关节,自然没少给他送钱。 何之秋可是在这些问题上动了心思的,他明白王建设通过他在海关的特殊职务,为一些通关困难的企业搞顺关系,并从中收受好处费,而他何之秋却在前面费了神劳了力,甚至冒着违规违法的风险。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便宜了王建设,因为他知道王建设手里有两间纸品厂的废品是由他的亲戚在回收。何之秋盯着这块肥肉垂涎欲滴。何之秋经常把王建设介绍来的企业毫无理由地卡下来,并故意派人到企业去核查,自然是找出不少的问题来,害得几家企业叫苦不迭,连连往何之秋口袋里塞钱,望何之秋息事宁人,网开一面。 何之秋收受了企业的钱之后,自然把目光盯着王建设,他看准的是王建设那两间纸品厂废品的回收权,还有王建设介绍来的企业中,有几家皮革废品的回收,如果他都能够将这些废品的回收权垄断在手的话,那他何之秋的金钱梦,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实现因为从小到大,他饱受了这个世界给予他的贫穷歧视和唾弃,他对自己出身的卑微,身份的低下,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有刻骨铭心的耻辱感。他从依靠权势到崇拜金钱,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以金钱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来洗清内心的耻辱 所以他在自己以后的人生中,抑或是在他的仕途中,自以为摸清了这个世道的脉络,看明白了这个伟大而光荣的党和这个具有光辉历史的政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便以“庖丁解牛”的本领把玩着,游戏着自己的人生。最令他骄傲和使他难以忘怀的,是对他一生命运转折带来福音的一次事件,他似乎一下就找到了打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那一件事就是他酒后与王建设炫耀的市长被捉奸一事。 何之秋每每回忆起这件事,都对自己满意至极,对自己的聪明机智得意至极。 他在政府家属楼开电梯期间,认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政府官员、官员太太和小姐少爷们,他对他们不管大小都谦恭备至,他摸清了从全市一把手到末把手的家境和成员甚至是亲朋好友的情况和家底,他甚至有他们的电话和通讯地址,就凭着这份细心和机灵劲,他才在那次市长与一位女播音员趁他老婆出差在外,将女播音员招到府上尽兴**时,机智地力挽狂澜救了市长一把。 当时市长在电话里召来了那位美丽的播音员,播音员进了电梯之后,告诉何之秋到12层,何之秋自然心知肚明,这一层就是xx市长家,而这位满身香气兼具不俗气质的漂亮女人,自然是找xx市长的啦。而何之秋知道,市长太太在两天前出差去了上海,市长家的两个保姆,一个去医院照顾市长生病的母亲,一个去了市长的女儿家照顾市长女儿坐月子。而且何之秋更清楚xx市长今天没有下楼,他必定在等待这位美丽的女播音员。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何之秋抓紧时机向女播音员献媚讨好,说:“每天晚上都收看你的播音,真是太荣幸了,能够近在眼前看到真实的你……你比屏幕上还美丽” 女播音员本来到这里来是带着十分的警惕和矜持的,因为她知道她这张脸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的了,而是属于观看她的节目的所有观众,所以她到哪里去,都有一种怕被认出的防范心理,特别是这样的日子,又是去见xx市长,她与xx市长的关系,在社会中早有流传,像今天这么敏感地招摇,她自然是十分警惕的。况且以往与xx市长约会,都在别人专门为市长准备的高级宾馆里,在那样的地方,她就自然放松得多,可是她没想到今天市长招她来家里,说有一件十分珍贵的礼物要送她,她一时不知这件最珍贵的礼物是什么,她自然欣然前往。 女播音员听了何之秋的赞美,她的虚荣使她一下放松了警惕,她冲何之秋莞尔一笑,说:“你还有看电视的时间啊?” 何之秋明明听出了播音员语气中对他的身份的不敬和鄙视,但他还是调集起自己全部的赞美之词来夸奖她。 令何之秋没有想到的是,当电梯到了12层时,女播音员出门之际,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印有自己玉照的名片来,告诉何之秋有事可以找她。比如新闻爆料什么的。 何之秋当时差点晕了过去,他点头哈腰地将女播音员送出电梯门,然后赶紧跳进电梯里,大气都不敢出,他明白自己此刻是不能目送女播音员进入那一扇门的,如果他忘乎所以地痴望着女播音员走进xx市长早已洞开等待着她的门的话,他肯定完了,不但让女播音员讨厌他嫉恨他,而且那位早已等在门口的xx市长,也肯定视他为眼中钉。特别是他那位人老珠黄的市长太太回来,每天要乘电梯好几趟,市长不担心他这个开电梯的把所见所闻告诉那个本来就狐疑多多的丑老太婆? 何之秋关上电梯,屏气凝神地倾听来自市长家开门的声音…… 他的确听到了那扇厚重的大铜门开启的声音,接着就是女播音员高跟鞋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 可是令何之秋没有想到的是,女播音员刚去市长家不到30分钟,市长的小舅子就带着三个男人上来了。 市长的小舅子叫杰可,在国外呆了十几年,回国后一直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他靠着做市长的姐夫和在政府工作的姐姐,四处招摇撞骗,惹是生非。xx市长早已对他厌烦透顶,杰可也看出这个姐夫对他的不屑,有几次朋友的私事找杰可帮忙,杰可找市长通融,市长都毫不客气地断言拒绝了。杰可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心中十分恼恨,他早就风闻姐夫与某女演员、某女播音员有染,也听到过姐姐对他唠叨过,他都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可是自从他姐夫为难他几次之后,他便怀恨在心,想警告一下这个风流市长,将他的短处及把柄抓在手,好在将来任意调派xx市长。他早已在姐姐那里搞到了xx市长家的门钥匙,他听说姐姐去了上海后,就一直盯着市长的行动,他相信他肯定能抓住通奸在床的市长姐夫;市长姐夫在人赃俱全的情况下,肯定会对他俯首称臣,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他的。没想到这一天终于到了,他带领三个弟兄,等候在楼下,等女播音员进去30分钟后,他便直接登门拜访。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一走到电梯口时,就被何之秋挡住了,何之秋是见过杰可的,也知道杰可是市长的小舅子,只是杰可从未把开电梯的何之秋放在眼里,对他熟视无睹。 当何之秋把他们挡在电梯口时,杰可才认出了这个开电梯的小伙子,杰可厉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啊,我经常出入市长家,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真是,管起老子来了让开” 何之秋说电梯坏了,你们走楼梯吧。 杰可说:“走楼梯?神经病哪?十二层呢” 何之秋说:“没办法,电梯坏了,挺危险的,万一你们被卡在了电梯里上不去又下不来的话,我是要负责任的。” 杰可一听带着三个人转身进了楼梯口。 何之秋真是太聪明了,就在杰可带着三个杀气腾腾的男人进大门的那一刹那,他心里一震,立马意识到今天市长要遭难了,小舅子要将姐夫的军,肯定是在劫难逃。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之下,何之秋的聪明劲全都被调动起来了,他首先想到靠近市长的机会到了,他必须要作出牺牲让市长认识到他的存在与作用,他将来想要离开这个让他诅咒的地方,全靠市长开恩啦 说时迟那时快,见杰可一行人进了楼梯口,何之秋赶紧开了电梯,直奔市长家的12层,当他到了市长那一层,他估计杰可他们还在五六层上爬行。 何之秋拼出吃奶的力气敲门,并大声喊xx市长:“你的小舅子来啦,你的小舅子来啦” 那个劲头,太像在喊:乡亲们,日本鬼子进村啦 他不知自己叫了多少遍,手捶打铜门的声音有多大,直到他累得满头大汗时,杰可的一行人出现了。 杰可一行人气喘吁吁,满脸汗珠,他们站在何之秋的身后,惊讶地望着失态的何之秋,他们一时没有醒悟过来,何之秋是抢在他们之前来报信的,他们只是认为何之秋是在电梯坏了的情况下,走了另一条楼梯来向主人禀报呢杰可在楼梯里就听见了何之秋的叫声。 杰可缓过气来后,冲何之秋吼道:“你凑什么热闹滚” 何之秋正要转身下楼梯,他当着杰可的面不敢去开电梯,只好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走向楼梯。 可就在这时,市长的门开了,市长西装革履要出门的样子。 市长走出门外,惊讶地望着一群男人,说:“你们干什么,在我家门口吵吵闹闹,像什么话杰可你干什么?带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 杰可当时就傻眼了,他没想到今天自己来捉奸,没有抓个正着,反倒被假装正经的市长一顿责骂。杰可一时语焉不详,说:“姐姐让我到家里来照看一下,帮家里做点粗活重活什么的……” 市长厌恶地摇摇头,转身把门锁了,大家都看到了市长在铜门上新挂了一把铁锁。朝电梯门走去。 何之秋这才一个弹跳跳到电梯门口,把门打开,闪身让市长进去。 市长和何之秋两人面对面地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挂在了两个男人的脸上。 市长深情地看着何之秋,说:“好小伙,机智勇敢,帮我躲过一场大难,我会报答你的……” 何之秋当时身体都软了,泪水都差点掉下来,他喃喃道:“保护市长的安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市长说:“事既如此,不要对任何人声张,你要我帮你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市长说着就到了一层,门开了,市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何之秋不得不佩服市长的冷静 看着市长的背影,回忆市长刚才说的话,何之秋像在梦中一样。 当电梯铃不断发出尖叫才使他回过神来,他才想到楼上还有一帮爷在等他,正准备用暴力来收拾他呐。 何之秋毫不畏惧地把电梯开到了杰可等待的地方。那架势,颇有点慷慨赴死的劲头 杰可一进门,就把何之秋打翻在地,三个人在电梯里伸不开胳膊腿地瞎揍了何之秋一顿,揍得何之秋鲜血直从鼻子嘴巴里流出。 杰可揍累了,电梯到了一层,门开了,杰可三人旋风一般地走了。 何之秋挨打受伤的事市长马上就知道了。 不久,何之秋就离开了市府家属楼,一纸调令调到了西桐海关。 事到如今,最令何之秋迷惑不解的是:那一天,市长把那个女播音员藏到哪里去了?他可是在一天的时间里没有见女播音员下楼,到晚上换班的人来,女播音员也没有下楼,更奇怪的是市长自从上午离家之后,居然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回家。 后来,何之秋才渐渐醒悟过来,那个女播音员肯定是乔装打扮之后,从楼梯上下来,躲过旁人的耳目溜啦 何之秋越想越觉得,人这玩意儿像在演戏,有的人演得成功,有的人演得蹩脚,而他把戏演得这么巧妙和智慧,真是自己的造化如果不是市长小舅子捉奸一事,他如此机智勇敢地面对,并以苦肉计解救了困境中的市长,市长后来对他提携的话,他现在仍然在开电梯,命运仍然处于灰暗的低谷…… 何之秋一想到这种结局,心里就大喊:真冤啦 何之秋每每想起这事就无比感慨,总是品味那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啊 何之秋对西桐地区的废品回收这一块巨大利润的肥肉,早已垂涎欲滴心中有数,他早有计谋要垄断这个看似不起眼,实质却大有潜力可挖的市场。他很快以他老婆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废品回收公司,他知道那些争速度抢时间的通关企业,必须要来求他,企业货物进出口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为了达到发财的目的,他往往对企业的关卡十分手狠,卡住企业的货不发不说,还到工厂去找茬,面对面索要好处费。企业碍于数百上千万的大投资,为了尽快顺利过关,只好打掉牙齿和血吞,把血汗钱送进何之秋的腰包。 何之秋知道这么做既危险发财又慢,倒不如掌控数家废品厂,利用职权将废品以最低价收购,再以最高价卖出,一年从中就能赚到上百上千万的暴利。而那毕竟算是在做生意。 于是,何之秋将目光盯在了废品回收上,因为他太了解西桐地区废品回收行业的真实内幕与背景:西桐是一座以制造业为特色的“对外加工贸易之都”。在这里云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13800多间外资企业(这还只是正常运作数)。加工制造项目几乎涵盖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每天,各类制成品通过公路、铁路、船舶和飞机源源不断运往世界各地,与此同时,车间作坊也留下了大量的不良品和边角废料。这些不良品和边角废料由于相当一部分具有较高的回收价值与巨大的利润空间,自然而然成为社会部分人士追逐和争夺的焦点。然而,并非所有想跻身其中分“一杯羹”的人都能如愿以偿。这样一来,废品回收行业就难免有各种力量掺杂其中、竞相斗法,废品量大,利润空间更大。按照海关内部掌握的数据,2004年西桐海关加工贸易内锁补税亿元,占全国海关的;其中加工贸易边角料内销补税亿元,占西桐海关加工贸易内销补税额的60,占全国海关加工贸易边角料内销补税总额的17。西桐辖区企业2004年进口料件总额为3000多万元人民币,所申报的边角废料到岸价总额为人民币15个多亿,边角废料补税总额为人民币2个多亿,占西桐海关加工贸易边角料当年内销补税总额的。其中进料加工边角废料征补税款个多亿,占进口总值(7000多万美元)的;来料加工边角废料征补税款亿元,占进口总值(8000多万美元)的。而据业内人士介绍,西桐地区13800余间企业,按照最保守的估计(20万元人民币/年/间),一年约产生27个多亿人民币的废品回收收入(有1/4到1/3的企业甚至多年来都没就废品收入向海关缴纳过任何税负),总利润约为10亿元左右……由于退港运费较高,且运返香港、找到买主前还需支付昂贵的仓储费用,大多数企业便选择将废品在国内就地处理。基于废品巨大的利润空间,只要有能力,社会上好些人都会削尖脑袋去拼搏、去争取。何况如损耗率偏高的五金、塑胶、纸品、制革、电子行业,有些规模较大的工厂一年产生的废品价值就逾1000万元。而废品回收商如果有关系、有背景(没关系、没背景根本进入不了这个行业),常常可以用废品市场正常价格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向厂家收购。像那个何之秋熟知的以加工冷轧钢片为主的大型五金厂,年均产生废品2800余吨,多年来一直以每吨1000余元的超低价格(市场价为每吨1800~2000元)将废品交人回收,回收公司转手后,每吨净赚近1000元。而王建设和几个亲戚的纸品厂年均产生废纸4000余吨,何之秋介入后,以每吨750~800元(市场价为每吨1180~1260元)的价格交给了何之秋老婆的废品公司回收,这间纸品厂现在虽然已经倒闭了,但废品公司老板及相关人员的别墅和豪华房车却换了又换。其所攫取的暴利可想而知。真正能够按照自身意愿对外公开招标以市场价格的较高价出售废品的厂家不是没有,但这样的厂家数量显然不多。大部分企业为求得与地方政府搞好关系,与己方便,不惜以极低的价格将边角料卖给地方政府指定的废品回收公司,成交价格远远低于边角料实际应有的市场价值。有的企业干脆直接将边角料无偿奉送给废品回收公司,由废品回收公司代其缴纳边角料内销的税款,企业但求收支平衡。更有甚者,部分企业出售边角料所得甚至不能抵偿边角料内销的应缴纳税款,因此尽管其边角料具有价值,企业也宁可做放弃或退运处理。 富起来的何之秋怎么能忘记他的恩人xx市长呢?况且xx市长已成为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升任副省长已曙光在现。 何之秋已不是当年开电梯的小工人啦,当他带着丰厚的礼品来到xx市长面前的时候,xx市长都震惊了,小电梯工带来的礼物竟是用50万人民币扎成的一个万寿图,是祝xx市长58岁生日来了。 市长目光中投射出来的惊羡之光,令何之秋腰杆硬得很呐,他在市长面前挺起胸,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点头哈腰的卑琐样子了。他跟市长侃侃而谈,谈西桐市的经济突飞猛进的趋势,谈海关每年在破获走私大案方面的伟大成就…… 最后谈到了自己在工作之余,与家人勤劳致富,办起了几间工厂,目前生活好了,经济也好转了,怎么能忘记恩人您呢?今天之秋来是专程请市长抽空出去散散心,观观光,到风景优美的云南边疆玩一玩,并带上您最想带的人…… 市长一听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他太欣赏这个解救过他的小伙子了。如今何发达成这样,是他没有想到的。说到去云南一游,他确实动了心思,他压低嗓门对何之秋说:“对我家人就别声张啦,我带一个人同你一道去,好吗?” 市长面带桃色,目光炯炯地望着早已胸有成竹的何之秋。 何之秋赶紧说:“市长放心,一切听您的,我全陪到底” 就这样,市长带着他新近结识的歌舞团女演员豆豆姑娘,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向云南出发了。 到了云南,何之秋自然是时时陪伴在市长和他的小情人左右,而且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做办公室主任出身的市长也自愧弗如。到了晚上,何就安排市长和豆豆姑娘单独享受云南边疆都市的夜生活,在五星级宾馆里,专门为市长订的豪华包间,服务员自豪地对何之秋介绍说,这房间曾是美国总统克林顿住过的。 云南一游,市长真是太尽兴了,夜夜与豆豆姑娘**缠绵,豆豆姑娘毕竟年轻,身体如开放的花朵,被市长一点拨,就艳光四溅,泉水喷涌。 在丽江的一次篝火晚会上,客人们都被邀请换上奇装异服,个个戴上假面具,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载歌载舞。 市长被戴上了大灰狼的面具,豆豆姑娘戴的是小花猫的面具,何之秋戴的却是一只肥猪的面具。 市长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地玩过,他觉得自己回到了青春时代,热血在沸腾,激情在燃烧,他搂着小花猫的豆豆姑娘,不可扼止地隔着面具吻了起来,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谁也看不清楚谁的真实面目,在这种状态下想多出格就可以多出格。他平时活得太累啦,虽然身为一市之长,对上处处小心,对下处处防备。在家里老婆还要严加控制,太不自由啦 篝火旁的xx市长彻底地放松了自己,他转悠到已经取下面具的何之秋身旁坐下,动情地一把握住何之秋的手,说:“小何啊,这一行真是快乐啊,好久都没有这么尽兴了……” 何之秋谦虚地点头笑笑,说:“能让您高兴,我真的是不胜荣幸……” 市长说:“之秋,你为什么不带一个女人来玩?何必呢?别那么刻薄自己,人生苦短,一晃就老了,我如果不是有手中这点权力,那些妖艳女人,能跟我吗?”市长诡黠地对他挤挤眼睛,用嘴努努那个还在川流不息的假面具中疯跳的豆豆姑娘。 何之秋听了市长一席话,心里很是感慨,他想如果市长不把他当知己是不会把这些心腹话说出来的。 市长有些累了,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正冲他扭腰献媚的豆豆姑娘,为她鼓掌加油。 何之秋偷偷溜到一旁的栏杆边,望着远处夜色朦胧的山峦,他的心情变得不平静起来,许多往事都涌上了心头。在千头万绪中,有一种念头格外地强烈,就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这40年,还从未尝到过爱情的滋味,爱情是什么?他在酒醉饭饱之后,那些老板为他准备好的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在他怀里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几乎都不记得她们的模样,他在这些醉香迷离的**宣泄中,感到了自己的空虚,这种空虚到底会把他带进怎样一种生活状态,他无从把握,他的空虚越大,对金钱的**和占有就越强烈。他和老婆结婚时,不是出于感情,他打心眼里没有喜欢上那个眼角歪斜的姑娘,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西桐市权倾一方的国土局副局长,在一次饭桌上,他认识了后来的老丈人,老丈人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精明的小伙子。不久局长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还是一名普通海关关员的何之秋。何之秋对女人的认识,也仅仅限于对老婆姜小梅的认识,他以为男人女人就那么一回事,结婚生子,延续后代,男人重要的是事业和仕途。自从他老婆生了一个儿子后,儿子长得聪明可爱,令他十分满意,他对儿子的疼爱胜过了一切,他觉得自己人生中没有实现的理想,将来有待于儿子去实现。他一生都仰慕当高官,当一方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觉得手中光有金钱或者光有点小权力还不足够,有权又有钱才是完美的人生。现在社会上不是到处都流行大腕傍大款,大款傍大腕么?权钱结合才能所向披靡啊 就在这时,一个火热的身体伴随着温柔的声音,一下贴在他的手臂上,他略为一惊,侧目一看,原来是豆豆姑娘,此刻正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呢。 何之秋立即站直了身子,故意与她拉开了距离,同时还下意识地朝远处的市长望了一眼。 他并没有看见市长,但他不敢靠近市长身边的女人,这是规矩。 豆豆姑娘咯咯地笑了,一支手摸了摸他结实的手臂,调侃他说:“你这么怕他?他不就臭男人一个吗?脱了衣服裤子不就一副俗不可耐的臭皮囊吗?你以为他们这些高官要职的大人物,是什么圣人么?呸心里除了当官往上爬,便是玩女人……你看他,一晚上都在盯着那个白族女孩不放,现在把我扔了,去找那个白族女孩去了……” 何之秋没想到豆豆姑娘一席话如此赤luo和火辣。他暗自吃了一惊。 他睁大眼睛望着这个在他眼里简直美若天仙的女人,竟被市长大人说扔就扔了,他真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下意识地用目光四处寻找那个风流市长,发现他正在假面的中心,怀里搂着一个白族姑娘,开心得忘乎所以。 何之秋突然觉得他身边常接触的那些下层人,那些光有钱而没有文化和地位的老板,都是一群群魔乱舞、穷奢极欲、醉生梦死的家伙,可是当他了解了政府高官的内心世界和他们的真实生活之后,他才领悟了什么叫**?这才叫真正的**,一个浑身肥胖油滚的、吸着民众油脂油膏的巨大蛀虫就是这一个连着一群的油光水滑的蛀虫们,能蛀掉中华大好河山啊 何之秋想到此,扑哧一声笑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诞,一切看似神圣的背后竟是如此的荒谬 豆豆姑娘依偎在他的身边,柔情地说:“何哥,开心一点嘛你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你没感觉到我真的很欣赏你吗?” 何之秋这才低下头来直视着眼前这个被市长暂时抛开的女人。 何之秋神情恍惚地望着豆豆姑娘,豆豆姑娘早看出了何之秋的心思,便娇滴滴地说:“何哥,你一个亿万富翁,难道还怕一个当官的臭老头不成,谁不知这个世界有钱就可以买官来做,我老家的姨父,就是用80万买了一个县长当的,当官有什么稀奇的,有钱才是真理。” 何之秋几乎被豆豆姑娘说的话点拨得飘飘欲仙了。 豆豆姑娘伏在他耳边说:“今晚你安排市长跟那个白族姑娘在一起,我陪你……好吗?” 何之秋已经有几分醉意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时,市长已经被那个白族姑娘折腾得放不下手了,他竟然没有跟何之秋打招呼就搂着那个野味十足的山里姑娘双双回了宾馆下榻的房间…… 何之秋自然同情起被冷落的豆豆姑娘来,他笨拙地挽着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得到空前满足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对她说:“市长给你的我全能给你,洋房,汽车……你说吧” 女人像开过了头的花,痉挛的身子偎贴着被她征服的男人。 豆豆姑娘长长的眼睫毛上挑着何之秋落下的汗珠。她闪动着眼睛,妩媚地望着赤身**的男人,用幽幽的口气说:“市长把我从一个小县城的地方戏团调进了广州的大剧团,成为了团里不用看人眼色的台柱子,他接着就要捧红我,让我成为明星,再下来我就可以当剧院的团长或者……你能吗?” 豆豆姑娘不无调侃地看着何之秋。 何之秋说:“这种本事我没有,可是我有钱,如今这个世界有钱就有了一切,你看,我手中的钱,不是把市长和你弄到这里来了吗?这不,你不也躺到我的怀里来了吗?”何之秋说着得意地笑了。 豆豆姑娘撇了撇嘴,说:“谁说钱和权这两种东西是坏东西,我需要的就是这两种东西” 何之秋说:“你今后如果死心塌地跟着我,我会满足包括你买房、买车的所有要求……一个女人家嘛,就别挤着去当什么官了,那是男人的事” 豆豆听了撒娇地拍打了一下何之秋,说:“你才说错了,你不知道我在县里当小演员的时候,我们团的团长是一个不会唱戏也不识几个大字的蠢女人,却就凭跟管文化的副县长上床,后来就硬是把有本事有水平的老团长给挤走了……哎呀,我从这个女人身上算是看透了如今的这个世道,明白了自己的未来该干什么。后来,我通过我当县长的姨夫认识了xx市长,市长一见了我的面,我就知道他会改变我的命运,见面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带我去了一个别人为他准备的休息地,所谓的休息地,就是他玩女人的地方。从那之后,我就调到了广州……女人嘛,不就是抬抬腿的事吗?男人好的就是这一口,从男人那里得到想得到的东西,这才是本事,这算女人没有浪费资源。” 何之秋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可是一想到明天见了市长,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与豆豆姑娘的事,他心里一下就慌张起来,他对豆豆姑娘说:“为了你今后的前途,千万别跟xx市长闹僵了,你要做出一副被他冷落被他抛弃的可怜相,让他觉得对不起你,这样你我都好交待。” 豆豆姑娘在何之秋巧言妙语的哄诱下,与他共同演了一场戏----她去市长的门口假装躺着睡着了,何之秋就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打了个电话到服务台,让服务小姐打电话给屋里的市长,让他把门开开,放豆豆姑娘进去。 果然这一招很灵,时值半夜,豆豆姑娘从何之秋房里出来,躺在了xx市长的门口,这时何之秋用手机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说路过xx号房门时,看见一个女士躺在门口。 这可吓坏了宾馆的服务员,赶紧跑去看,原来是这间房主被关在门外了,于是狠敲其门,半天没人应门,后来只好动用钥匙开门。门刚打开,市长穿着睡衣惊慌失措地站在门里,见两个服务员抬着昏昏沉沉的豆豆姑娘,忙问发生了什么,服务员说:“她昏倒在门口,已有大半夜了……” 市长立刻作出一副痛悔的样子,让服务员将豆豆抬进屋,屋里没有发现白族姑娘,这时,白族姑娘已躲进了卫生间。 市长打发服务员走后,对昏迷的豆豆又唤又叫,心疼得几乎掉眼泪了,一个劲赔罪:“我该死啊,把我的美人忘在了门口,我太不是人了……你醒醒吧。” 豆豆姑娘这才半眯一只眼,鼻子里哼哼道:“你好……你好无情啊……”泪水就从姑娘的眼角流下来。 市长的确动了真情,他抱住受了委屈的豆豆姑娘,悔恨不已。 这时,白族姑娘已经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市长忙放下豆豆姑娘去送白族姑娘,在门口,市长缠绵地对白族姑娘说:“你的事,我一定托人帮你办,你放心……” 白族姑娘一阵风似的走了。 市长赶紧回到豆豆姑娘身边,依偎着她,不停地跟她说着忏悔体贴的话语。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二十九. 六百二十九. 果然这一招很灵,时值半夜,豆豆姑娘从何之秋房里出来,躺在了xx市长的门口,这时何之秋用手机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说路过xx号房门时,看见一个女士躺在门口。 这可吓坏了宾馆的服务员,赶紧跑去看,原来是这间房主被关在门外了,于是狠敲其门,半天没人应门,后来只好动用钥匙开门。门刚打开,市长穿着睡衣惊慌失措地站在门里,见两个服务员抬着昏昏沉沉的豆豆姑娘,忙问发生了什么,服务员说:“她昏倒在门口,已有大半夜了……” 市长立刻作出一副痛悔的样子,让服务员将豆豆抬进屋,屋里没有发现白族姑娘,这时,白族姑娘已躲进了卫生间。 市长打发服务员走后,对昏迷的豆豆又唤又叫,心疼得几乎掉眼泪了,一个劲赔罪:“我该死啊,把我的美人忘在了门口,我太不是人了……你醒醒吧。” 豆豆姑娘这才半眯一只眼,鼻子里哼哼道:“你好……你好无情啊……”泪水就从姑娘的眼角流下来。 市长的确动了真情,他抱住受了委屈的豆豆姑娘,悔恨不已。 这时,白族姑娘已经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市长忙放下豆豆姑娘去送白族姑娘,在门口,市长缠绵地对白族姑娘说:“你的事,我一定托人帮你办,你放心……” 白族姑娘一阵风似的走了。 市长赶紧回到豆豆姑娘身边,依偎着她,不停地跟她说着忏悔体贴的话语。 到了第二天,市长见了何之秋,便批评他,说:“小何啊,你应该帮我照顾照顾豆豆嘛,她竟然在门口睡着了,你看看……这让我心里多难受” 何之秋谦逊地说:“我不知道这情况,即便是知道,也不好……” 市长说:“小何,你这人真是太讲义气啦,你要看什么事嘛,万一豆豆姑娘深夜在外,出了什么问题,我这……” 何之秋故作若有所思状,点点头,不再言语。 接下来,何之秋让云南某旅游公司安排他们三人租车游遍云南所有景区的活动。 旅游公司的总经理,一看便知来的是大人物,自然不敢怠慢,忙将景区最好的桑塔纳2000租给了何之秋。 何之秋觉得自己开车,一边旅游一边观光才最爽不过。最重要的是,与豆豆姑娘有过一夜*之后,他想尽一切办法要与豆豆姑娘多有机会在一起,再说自驾车既方便又自由,在旅游区找一个导游,就可以天马行空地想到哪里就去哪里,想住什么地方就住什么地方。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与豆豆姑娘相处。 市长对何之秋的安排从头到尾都十分满意,对于何之秋租车旅游,他更是欣然同意,他看了一眼一脸喜气的豆豆姑娘,心中不免产生一种遗憾,他想起了那个白族姑娘,如果她也能够同行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可惜身边已有个豆豆姑娘,他不敢表露出来。 其实,他的心思早被何之秋看穿,对此何之秋早有安排,在篝火晚会上白族姑娘有意接近市长,全是何之秋私下里的安排。 旅游区的方经理让人把车直接开到了宾馆门口。 何之秋一看就像害牙痛似的,皱着眉,说:“这车还能用吗?你也不想想,车上坐的都是什么人啊?” 方经理一听就傻了,说:“这车可是我们旅游区最新最好的车啊……” 何之秋不屑一顾地说:“这破车,扔了我都不捡,这样吧,你们附近有什么车行没有?带我去买一辆已上牌的新车吧” 方经理一听,眼睛都睁大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说:“你是说要买车?” 何之秋将眉宇一扬:“啊,买一辆新车。怎么了?说,你最快多长时间能把所有手续办齐喽?” “这个……最快也得差不多一个星期呢。不要紧,领个临时牌照样用。这边交警方面全是我的哥们儿有什么事包在我身上” 方经理赶紧带何之秋到了附近一家车行,刷卡买了一辆价值50万的已上牌的新款帕杰罗吉普车。 他的这一举动,将一旁的方经理惊得目瞪口呆。 市长和豆豆姑娘自然也是惊讶不已,觉得那么随意地买一辆车,就像买一双旅游鞋一样不当回事。 豆豆姑娘闪亮的眸子在何之秋脸上扑来闪去,何之秋心里那种自豪感啊,简直令他有些腾云驾雾了。 市长此刻的心情只在白族姑娘身上,对这辆新车和豆豆姑娘与何之秋的眉来眼去全没在意,只是长吁短叹之后,对何之秋说:“回程的安排最好在两天之后,市里工作还很忙……” 豆豆姑娘一听就撒起娇来,说:“才出来玩几天嘛,还没玩够呢,就回去了,今后哪有这种机会啊” 市长望着乖巧的豆豆姑娘,故作为难状,像猫玩老鼠一般地逗豆豆姑娘开心。 何之秋让市长和豆豆姑娘用完午餐之后在宾馆里等他,他把车收拾好后,就通知他们下楼。 何之秋离去不到1个小时,就回来敲市长的门,说一切准备妥当,请他们上车。 市长做梦也没想到,当他一钻进车,就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他心狂的香味。他抬头一看,白族姑娘一身奇异装束,笑吟吟地坐在后排座椅上,此刻正多情地望着他呢。 市长心里自然一阵狂喜,一屁股坐在了白族姑娘的身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面倒在椅子上,说:“之秋啊之秋,你……我……哎” 市长故作一副责备何之秋的样子和口气来,可是内心的狂喜却令他一时语无伦次。 何之秋见市长大人把对自己的称呼由“小何”改为“之秋”,觉得自己与市长的关系拉得更近了。此时,在他和市长之间幻化出一座桥来,他甚至觉得桥的另一头正有光彩夺目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在等着他。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豆豆姑娘一看这阵势,一下便明白了何之秋的用意,她真是很佩服这个开电梯出身的何之秋,他玩的是一箭双雕啊 豆豆姑娘故意瞪大眼睛瞅着何之秋,何之秋假装不懂地反瞅着她。 这一行人的旅游是快乐的,各取所需,各尽其性。说再玩两天就回广州的市长,结果玩了五六天还不想回归故里。 直到一天市府办的电话,打到了市长手机上,催他回去开紧急会议,他才满腹牢骚地决定回广州。 何之秋见市长与白族姑娘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对市长说:“这辆车,以你的名义交由白族姑娘保管吧。” 市长一听,真是又惊又喜,立刻作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对白族姑娘说:“收下,收下,之秋的美意,收下吧”白姑娘自然惊喜地抱住市长,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位从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泪水如泉涌。 何之秋又对白族姑娘说:“你也乘机好好学学开车,拿个驾照,下次市长大人再过来,你就是专职司机了知道吗?要注意保护好首长的安全哦” “那是那是呵呵。”市长简直有些傻了。 这时,那位旅游区的方总经理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了,他这个一月才不到两千元工资的旅游公司的老总,真正见识了经济发达地区的“高人” 市长放下白姑娘一把抓住何之秋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之秋,你我前世后世都有缘啊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真是该怎么感激你啊” 何之秋深谙市长是真正地感动了。 他对自己这次的计划和结局都十分满意。 与市长和豆豆姑娘分手后,何之秋坐上了回西桐的飞机,他在飞机上,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情绪,回味着这些天来的经历,回味着豆豆姑娘的风情,眼前总是晃动着豆豆姑娘的影子,只要脑子有一丝空闲,就会被豆豆姑娘的形象塞满。他不断地回味豆豆姑娘说过的话,有几句话对他的灵魂震动很大,就是权与钱的辩证关系,他觉得,自己仅仅是有钱,而无权,有钱能使豆豆姑娘与他夜夜狂欢;有权,却可以使豆豆一夜之间变成明星名人。 但自己却做不到。 何之秋想到这些心里渐渐生出久违的卑微感来。在他纷纭复杂的思绪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插进了大觉、江铁岩、陶凌宇、秋朴生他们这一群人的形象来,这使他心头一沉。他对这一群人一直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怯,他觉得他们处处都像一面镜子照着他,让他无地自容,甚至有时他觉得这一群人的形象才是代表了这个社会的形象,他们才真正地拥有一个时代的话语权力;虽然他们无钱,甚至没有很高的地位,但是他们有一种威慑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他们的行为和正义。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在震慑着他,使他永远有一种被社会被时代淘汰的落寞感,每当他看到江铁岩和陶凌宇成功破获一件件疑难的大案要案,被社会拥戴,被中央领导人接见,并成为新闻焦点的时候,他那种一度窃喜自己有钱就有一切的胜利感和辉煌感,旋即被粉碎得七零八落。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的东西太多,他除了有钱,甚至什么也没有,他经常为这种痛苦而悲伤,他觉得自己仍然是一个失败者。他在这一组群像面前相形见绌,他在干着偷偷摸摸的勾当,在布满地雷的人生路途中走着钢丝,他压榨别人的每一分钱,都令他在某一个恶梦里大汗淋淋地惊醒;他疯狂地挥霍金钱,玩那些只认金钱不认感情的女人。他再有钱,可是本性并没有改变,本性是什么?就如同一只老鼠,上了摩天大厦,也只是惊慌失措四处寻地洞钻的老鼠;一只野兔在深林里行走,即便是扛着枪,也是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生怕碰见了猎人。可是一只雄狮子,即便是病中的呻吟,也是气壮山河的…… 这就叫本性啊 虽然何之秋对自己的处境有着忐忑不安、千思万缕的思考,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挣脱金钱对他的诱惑,他像中毒一般地贪恋金钱,唯有金钱能够使他从卑微和失败感中找到一点安慰,疯狂地花天酒地,使他暂时忘却了罪恶。 何之秋这次在云南的一番疯狂挥霍,花掉的钱就近百万。当然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挖空心思,捞回这一笔损失。这是他一贯的理念----堤内损失,堤外补。 于是,他一回来便把手伸向了来海关通关的两家企业,何之秋对这两家企业的货物通关左右刁难,将他们的十几个货柜扣了下来。扣下来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说等待检查。这一检查,其中的猫腻就大了去了,一旦滞留,时间就不好说了,这让两家等米下锅的企业经理急得火烧眉毛,纷纷跑来找何之秋说情,何之秋搬出一大堆海关政策与他们周旋,气得两家企业只有吹胡子瞪眼睛的份。何之秋见他们不明白他的意思,干脆托心腹匿名给这两家企业打电话,指点迷津。两家企业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约何之秋到西桐市最著名的“沐足城”沐足,以为三两万就能打发姓何的,没想到何之秋把两家企业的6万元人民币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扔给了两个望眼欲穿的经理,正色道:“你们少来这一套,这是打发小偷还是打发叫花子呢?” 两位企业经理当时就傻眼了,不知何之秋是耍的**员清正廉洁的威风,还是干脆嫌钱少了呢?两人面面相觑之后,对何之秋说:“你干脆直说吧,我们真的不懂你的心思……” 何之秋当时没有理睬他们,沐完足,扬长而去。接着那个中间说客告诉两位呆若木鸡的经理,说,你们回去各自准备20万吧 两个经理一听腿都软了,说:“卡了我的货,已经莫名其妙了,我们委曲求全,只望早点将货通关,企业等着料件进来加工,一天都不敢怠慢,我们的损失已经很大,再如此下去,我们的工人下月连工资都发不出啦40万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 中间说客顿时就把脸垮下来说:“40万还算多啊?你们的货一压十天半月甚至更长,这种损失有多少?你们怎么不算这笔帐?” 两位经理一时间牙痛肚痛都有了,两人一合计,一家一半,40万人民币交给了何之秋。 钱一到手,何之秋指挥几个心腹关员半天就把通关手续办完了,十几个集装箱一路绿灯顺利通过。 接下来该是这两位大出血之后的经理痛定思痛的时候了,他们真没想到海关内部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贪官,过去只是听说,以为是传说,传说就是真真假假的,当他们自己真正体会和面对之后,才知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何之秋拿到40万人民币之后,转手就为豆豆姑娘买了一幢55万的豪宅,两人在新宅里狂欢数日,何之秋饱尝了与美女颠鸾倒凤的疯狂,把即将成为某剧团副团长的豆豆姑娘抱在怀里,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豆豆姑娘自然是对这个坠入情网的傻瓜百般献媚,竭尽全力安抚之。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响声非常刺耳,把他俩都吓了一跳,都抬头望着桌上惊响的手机。 何之秋翻身爬起来,拿起电话就接听…… 何之秋接到了一个令他顿时毛骨悚然的电话,电话里一个陌生男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告诉他,他们已绑架了他的儿子,限他在24小时内,交出800万人民币,否则将他的儿子撕票 何之秋听完这个电话,当时就双腿打颤,一头栽到了地毯上。 豆豆姑娘自然不明真相,吓得忙去扶他…… 何之秋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脸色由苍白转为蜡黄,一层青汗从蜡黄的皮肤上渗出。 豆豆姑娘先吓了一跳,尔后便嘲讽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把你吓成这样,是不是哪个女人把你抛弃了啊?” 没想到何之秋听了豆豆姑娘的话,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把僵直的目光转向豆豆,狠狠地盯着这个被男人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后一把推开豆豆姑娘,疯狂地抓住豆豆的头发朝墙上撞,边撞边骂:“你这个臭*子,骗了男人的权力骗男人的钱,这些男人为你这种*子赴汤蹈火,家破人亡这事要是你让老子摊上的,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何之秋一下失控了,他扔下吓得半死的豆豆冲出门去,消失在城市的茫茫人海中。 何之秋完全丧失了理智,他过去隐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些担心多是在他得到的不义之财太多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常常被一种阴森森的东西包围着,一股一股的凉气从四面八方朝他压过来。那些钱,似乎都变成了一把把匕首,正从暗处向他飞来,击中他的心脏。他在黑暗中睁大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回想起一双双递钱给他的手,这一双双手都变成了魔鬼一样的头颅和嘴脸朝他仇恨地奸笑着,他感到了不安,隐隐地觉得终有一天,他会被这些仇视所吞噬。 可是到了白天,这些担忧和恐惧全部消失,心中的贪欲会一百倍地放大,对金钱的**压倒一切地疯狂起来,当越来越多的钱到手之后,他的神经就越来越麻木和迟钝,只有对金钱那一根敏感的神经始终不变地充满高昂的激情和不可扼止的渴望。 何之秋回到西桐市,没有去海关,也没有去公安局报案,而是悄悄给他老婆打了一个电话,问清儿子被绑架事件的前后经过。 何之秋的老婆一接到何之秋的电话,就放声大哭起来,说儿子已经被绑架两天了,她给他打电话,手机一直关机。老婆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婆的话一下提醒了何之秋,他手中有两个手机,一部是公用的,从海关、家里到各种社会关系,都可以打进;另一部是在认识豆豆姑娘后专门买的,方便与情人随时联系,这部电话除了豆豆姑娘一个人知道,是没有人知道的。他与豆豆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就把那部公用的手机关掉了,他老婆自然打不进去。 老婆告诉他,绑匪扬言不拿出800万,就要撕票 何之秋站在大街上,突然失去了方向感,他一时不知自己该去何方。他最担心的是目前儿子的安危。因为儿子是他心中最大也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他觉得自己如此这般的敛财聚财,都是为了儿子将来的幸福和前程,因为他从小到大深谙自己身世卑微的耻辱,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儿子一改祖先的卑微与枯寒,成为上等人,成为人上人和有钱有势的人,这是他自从有了宝贝儿子之后的一个坚定的信念----他要为儿子打造这样一条由金子铺成的人生路,让儿子从这条金子铺成的路上一路走到塔顶,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何之秋是什么人,他的儿子是什么人。他的计划是先让儿子上中国最好的贵族学校,目前在西桐有唯一的一所与美国人合办的贵族小学,这所小学每年收费是8万人民币,将来由这所学校直接送到美国剑桥大学就读,从这类世界名牌大学出来的人,一般都能成为世界级名人。何之秋想到李嘉诚、曾宪梓等等富翁,心都醉了,何之秋一生未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他要让儿子去实现他成为名人的理想。他以他老婆名义成立的四个废品收购公司,每年收入的纯利润就有三四千万,即便是这样,他在大肆挥霍金钱,拉上层关系,为自己的仕途另铺新路的同时,也玩各种女人,也同样花钱如流水。可是,每当他把钱花在了这些事情上面,他转过身来就向有求于他的企业伸手要钱,反正你们有求于我,不要白不要。就这样,这个海关查验科的副科长何之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积聚财富上亿元 接下来该是何之秋思考怎么来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了。 可是,何之秋一想到那部唯有豆豆姑娘才知道的手机,却莫名其妙地被绑匪知道,这难道与豆豆姑娘有关?豆豆姑娘目前正为自己荣升剧团副团长而欢天喜地,哪有心思顾上这些呢?再说她绑架他何之秋的儿子干什么?她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从他身上捞取的只是无尽的好处和富有,绑架这种犯罪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么又是谁呢? 何之秋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之中。 可就在这时,他又接到了一个不显示号码的电话,仍然是第一次打电话给他的陌生男人的声音,陌生男人自称是“杀富济贫”民间组织的头领,冷冷地问他800万人民币准备好了没有? 何之秋想以威胁一招来试探对方,说:“你们这是犯罪……800万,开玩笑,我一个小小海关关员,哪里去弄这么多钱?你们真是想钱想昏头了……” 对方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打断了何之秋的话,说:“你怎么不去向公安机关报案啊?报了案也好让**政府了解你这么一个小小海关关员,800万在你手中只是个区区小数你跟你老婆霸占了十二家企业废品的回收权,一年收入就有好几千万元之多,再加上你平时刁难卡要捞取的好处费,钱多得都快淹死你了。你以为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我们是以杀富济贫的名义绑架你的儿子的,是让你知道,有些人的钱,你吃进去,就必须得吐出来否则,你就必死无疑,不但你儿子小命不保,你和你quan家都是死路一条” 对方说完,哐一声把电话挂了。 何之秋被震呆了,他的思维一下子凝固了,脸上久久没有表情,整个人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 何之秋稍醒过神来,细细回味绑匪说的话,他越来越觉得这些绑匪不但了解他的底细,而且连他每年的收入都了如指掌。何之秋吓得浑身出冷汗。 那么这些绑匪会是谁呢? 何之秋大脑里渐渐像放电影似的,把他这些年来所打交道的人,黑着良心敲诈过的人,他们的面孔,都一一在他脑子里闪现…… 尽管这样,他也无法捕捉到准确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人会对他存有如此大的仇恨,对自己下如此大的狠手呢? 何之秋突然想起不久前他索要金钱的两家企业,会不会是他们发难呢?于是他拨通了王建设的电话。 王建设一接到何之秋的电话,便问:“你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发财去了,怎么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 何之秋哀叹一声,说:“我出大事了……” 王建设一听,马上诡秘地问:“什么事?被双规啦?” 何之秋说:“我被黑社会的盯上了,这帮无耻之徒绑架了我的儿子,要我拿出800万,才放儿子,你说……我,唉” 王建设说:“电话里说话不方便,咱们xx酒店玫瑰包间见。” 两人见面之后,何之秋把最近的两家企业的事如实对王建设讲了,言下之意,让王建设去向两家企业周旋周旋,一是了解是不是他们发难,绑架了何之秋的孩子,二是看看势头。何之秋觉得,这绑架既然开了头,将来等于自己的脖子就永远卡在别人的手里,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王建设并不同意何之秋的想法,他说:“这事不能弄得动静太大,因为目前尚不知对方是一群什么人,势力有多大,再说,你又不敢报公安局,一报公安局,无疑你会露馅,最好的办法,把对方要的钱如数给他,然后再顺藤摸瓜,弄清楚对方是一些什么人,到时再杀他个回马枪,这叫以黑吃黑,也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之秋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山穷水尽,只好听从了王建设的意见。 可就在此刻,他的那部神秘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绑匪,而是那个被他吓得半死的豆豆姑娘。豆豆姑娘带着哭泣的声音对他说:“xx市长出事了……” 何之秋心烦意乱地吼道:“出什么事了,有我这事大吗?我的儿子都被人绑架了,难道他也被人绑架了吗?”何之秋大发心中怒火。 豆豆姑娘听了何之秋的话,稍微一愣之后说:“xx市长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听说是心脏病猝死……” 何之秋很震惊,他的确没有想到,一个如此风光,如此风流倜傥的仕途辉煌的市长,却心脏病猝死。 何之秋对此有些疑惑,便问:“死在什么地方?” 豆豆姑娘吞吞吐吐地说:“死在我的新居里,还……” 何之秋突然明白了,说:“还什么,还死在你的肚皮上吧?这叫风流死他值了他终于死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了……那你呢?怎么办?” 豆豆姑娘经何之秋这么一问,便嘤嘤哭起来,说:“我肯定要被赶出剧团,取消入党升官的资格,我还有什么办法啊,我是来求你帮我想办法啊……你救救我吧” 何之秋说:“你不是那么聪明绝顶吗?市长死了,难道就没有别的高枝可攀了吗?我看那个xx长,不是也对你百般呵护垂涎三尺吗?你赶紧找他,要他保护你,否则啊,你的情况不妙,趁人家还没来得及赶你走的时候,赶快出手。”豆豆姑娘经何之秋那么一指点,确实立马醒悟。她惊讶地叫一声:“呀,我的哥哥哎,我怎么忘了,我真是被xx市长的死,吓掉了大半个魂了,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啊,如果有他的保护,我完全可以保住现状,将来也可青云直上了,哎呀哥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啊……” 何之秋心里甜酸苦辣直翻腾,说:“你赶紧办你的事吧,我这里正火烧眉毛呐” 豆豆姑娘说:“哥,你儿子被绑架的事,要紧吗?” 何之秋一听就火了,说:“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啊”说完把电话挂了。 在一旁的王建设,听了何之秋刚才一席对话,有些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何之秋有如此发达的大脑。 何之秋见王建设一脸的狐疑,就解释说:“一个演员,刚出名的,xx市长昨天夜里死在这个女人肚皮上了……你说这些倒霉事,都赶到一块儿了。xx市长当初是我的恩人,帮过我,你说,这一下子说完就玩完了,这女人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叫豆豆的女人,让男人yu仙yu死不说,还让男人甘愿为她掏尽腰包----你说,上帝怎么就造就了这种尤物,让男人受罪还欢喜……” 王建设听了诡秘地笑了,说:“我看你自己也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对了,你儿子的事怎么办?” 何之秋顿时将脸一沉,犯了难,哭丧着说:“我就是请你老兄来,帮我出主意想办法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这种事还不敢声张,一公开的话,说不定我的其他的事就会一同暴露出来……” 王建设凑近何之秋,压低嗓门说:“依我之见,先把这事摆平,把儿子安全地要回来,然后带着你的钱财逃到国外,从此不再在西桐市露面,否则你要栽” 何之秋一听,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喃喃道:“出国去……” 王建设说:“对,出国,把你老婆手头的十几家废料经营权转卖掉,这样,赶在东窗事发之前,你还能兑现一大笔转卖费,另外那些盯着你的绑匪对你也只好偃旗息鼓,你这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何之秋虽然觉得这确是一条两全之路,但一见要让出手中十几家废品收购的大肥肉,他心尖都在痛啊 何之秋顿时满头大汗,脸色蜡黄,他摇摇头,说:“世事难料啊” 当天夜里,何之秋与来电话的绑匪约定好见面地点,将两个帆布箱装的800万元人民币,放在车子的尾箱里。到了约定地点,对方周旋了好一阵,发现没人跟踪没有异常,才把孩子亮出来,孩子一见了何之秋,就大喊着:“爸爸,快把钱给他们,我身上绑着炸弹……” 何之秋听儿子这么一喊,两腿都软了,他从尾箱里提下两箱钱,打开亮出钱票。 这时一个小马仔,拉着他儿子走过来,核实了钱的真伪和数目后,提起箱子就走。 何之秋不敢接近儿子,便冲绑匪喊:“解掉我儿子身上的炸弹啊” 可是对方把钱箱一扔上车,便一溜烟跑了。 何之秋见儿子吓得浑身发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何之秋突然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一股强烈的内疚涌上心头,他一把抱住儿子,呜咽地哭起来。 儿子战战兢兢地说:“爸爸,我身上有炸弹……快取掉” 何之秋一惊,马上解开儿子的衣服,儿子的腰上的确捆了一圈像炸弹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取开,才发现是一排儿童玩具炸弹。 何之秋一下抱着儿子瘫软地坐在地上。 紧接着,何之秋将自己的十二家企业的废品回收权抽出10家转卖给了王建设,只给老婆留下两家。 接下来,有人向检察机关和海关举报何之秋几年以来对企业如何敲诈勒索,如何利用职权垄断废品收购,连同一些细节包括见面谈判地点等等都详细地向检察机关作了举报。 检察院与海关正着手调查,还没惊动何之秋时,何之秋就已经在王建设的暗中帮助下潜逃了。当公安局抓捕何之秋的时候,何之秋已经人去楼空了。他老婆也逃回到娘家去了。 何之秋潜逃的当天夜里,就去敲开了豆豆姑娘的房门。第二天豆豆姑娘为何之秋找到了一位从韩国来广州的美容整形专家,私下里塞给这位韩国美容专家10年都挣不来的一笔钱之后,当天下午,何之秋就顺利地躺在了韩国医生整容的手术台上…… 可就在这时,公安局的人在豆豆姑娘家扑了一个空。 不久,在广州的大街上,出现了一张新的面孔,谁也无法辨认的陌生面孔。他就是经过国际一流的整容师改容过后的何之秋。 然而从此之后,何之秋的身份证和一切证件都变成了一个小保安的名字。身份证也相应作了改变。 改头换面的何之秋,看着自己手中的证件,伤心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保安了,他摇着头,对豆豆姑娘说:“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变来变去,还是变回了这种身份” 豆豆姑娘安慰他,说:“还是保命要紧啊变成一个小保安,不打眼,对你有好处。你现在改容后,比过去不知英俊了多少倍,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不嫌弃你不就成了?” 豆豆姑娘在何之秋大难关头,危险之际,舍身帮了何之秋,何之秋自然是感激涕零。豆豆姑娘当初在何之秋点拨之下,找到了一个比xx市长更重量级的保护伞,仍然过着一种荣华富贵、众星捧月的日子,她拥有这种身份,去保护何之秋,那的确是天衣无缝,在偶尔的场合中,她带上英俊潇洒的何之秋,谁也不知何之秋何许人也。 何之秋在过了一段做梦也难以做到的生活之后,心中无限惦记他转让出去的十间废品公司,他觉得自己没有了挣钱的门道,只有坐吃山空,如此下去如何了得,目前正因为他手中有钱,人家豆豆姑娘才如此慷慨大方地助他保他,如果他的钱花光,成了一名真正的穷酸保安,豆豆姑娘才不会再理睬他呢,说不准暴露他身份的可能性都有啊 就在这一天,他藏在豆豆姑娘为他寻找的居所里,他万般无奈地给王建设打了一个电话,王建设一听是何之秋,便说:“你在哪里?方便吗?” 何之秋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非常小心戒备,也更不会告诉王建设他已改头换面的事。他说:“你先别管我在哪里,我想知道目前检察院和海关的情况……” 王建设说:“他们知道你潜逃后在国内网上已经布满了对你的通缉令,你还是想法子出国去吧……”说着电话断了。 何之秋如笼中之兽,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想到自己还不到40岁,正是挣钱的大好时光,却被逼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活着,何之秋就悲伤地想大哭一场。 他在愁苦不迭的情况下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他老婆告诉他,家里的钱财被检察院的收空了,两间废品收购公司,也被王建设占去了,她和儿子目前住在她父母家。 何之秋听了老婆的叙述,心中万般悲哀和酸楚,想当初,他与老婆的十几间废品公司红火的收入,他老婆数钱都不用手,而是专买了一台数钱机。他老婆不但为自己的兄弟姐妹花钱买来了大小不等的官,而且还花钱为退休在家的父亲买了一个政协委员,这样,凡是西桐市的大事小事,何之秋的老丈人都有充分的话语权。 何之秋的老婆最后安慰何之秋,说:“咱们留下保命的钱够花了,儿子这一辈子的钱足够了,咱俩这一辈子的花销也足够了,你就安心在外藏着吧,等待机会逃出去,可是现在不能动,现在到处都贴满了缉捕你的公告。” 何之秋与老婆和王建设通了电话之后,心里有了稍许的安定,他思索着自己怎样逃出国门。 面对自己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和自己随时可能深陷囹圄之事,何之秋彻底忘记了中国的一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也不懂。而且,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绑架他的儿子,以及后来举报他的人,就是王建设,这一切都是王建设一个人策划和实施的。 王建设目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非常满意,他绑架何之秋的孩子也罢,举报何之秋也罢,劝何之秋出国也罢,都是为了想夺得何之秋和他老婆手中攥着的十几间企业的废品回收权----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连豆豆姑娘也照单全收。这一箭双雕的手段,让他很是自鸣得意。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 六百三十. 晚霞在转瞬之间就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橘红,一股秋意仿佛从天边飘动的红霞中幽幽散发出来,徐徐而来弥漫着仍在溽热中的都市。当带有些许秋意的风拂过高楼、拥挤的街道和车流人群时,这个城市略微一怔便感受到秋的凉意了。 西桐市中心一座五星级宾馆的“海洋酒楼”宴会大厅里,此刻正是灯光辉煌、人影绰绰、欢声笑语,大厅里四处摆放着盛开的鲜花,这些艳丽的花卉争奇斗艳,使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喜庆。 一个隆重的结婚典礼正在这里举行。 新娘的父亲是西桐市的副市长龙洋,他正以谦恭的笑容迎接着前来恭贺的亲朋好友,尽管这样,他目光仍然在人群中飘弋,他似乎在寻找,抑或是在等待…… 就在这时,酒楼的大门厅前,两辆海关的车停泊在厅前的停车场内,接着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海关调查科的江铁岩,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海关缉私局侦查科的陶凌宇。两人同时登上大厅的台阶,彼此对望了一眼,各自的眉宇中都藏着彼此要说的话。 这一对在部队当侦察兵时就亲密无间配合默契的战友,由于侦察工作中屡屡出色完成任务,被部队首长誉为侦察“双雄”,他们到了海关之后,一个在调查科,一个在缉私局,两人仍然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彼此有一个长年形成的默契,在任何场合两人均很少说话和打招呼,习惯用目光说话和暗示,这也是在侦察部队时形成的习惯。因为在行动中,一切语言都通过眼神和身体动作来表示。因此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习惯就成了自然。 陶凌宇重重地看了江铁岩一眼,江铁岩立即领会今天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参加龙副市长千金的结婚典礼,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江铁岩展了展眉,算是回应了陶凌宇。 于是两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仪表儒雅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富丽堂皇的婚礼大厅。 首先发现他们到来的是海关副关长秦子文,秦子文在见到江铁岩和陶凌宇的那一瞬间,神情怔了一下,思维在片刻的时间里停顿,他万万没有想到,龙副市长女儿这种普通的婚礼,竟然劳驾两名大将一同登场……他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可是他马上调整了情绪,以最敏捷的步伐迎上前来,与二位打招呼,并立即对迎过来的龙副市长说:“龙副市长,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家伙把咱们两位海关英雄都请来了……” 龙副市长说:“欢迎两位大将光临,大觉关长今天特意派他们俩来顶替他,关长今天有事,来不了,你们两位同时到来,真是让我惊喜不已啊”那口气,似乎不怎么把秦子文放在眼里。这让秦微微有些懊恼。 江铁岩目光环视了一下大厅,立即便知西桐市的大部分头头脑脑都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新郎的身上。 据陶凌宇事前告诉他,秦子文说这位市长的乘龙快婿,是一位法籍著名商人,父母70年代从中国到法国定居,他是在法国出生长大,后来到美国、加拿大、香港做生意。 据说把龙市长的千金小姐介绍给这位商人的媒人便是秦子文。而秦子文与这位龙市长的女婿,有着很深的交情,两人在国外便认识,这位叫麦克尔的市长女婿自从到香港之后,经常到大陆考察,与秦子文联系上以后,就认识了龙副市长的女儿龙丰色,龙丰色原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后来因腿部受伤,改行搞了一个文化传播公司,这个公司在西桐市有相当的名气,再加之市长老爹的撑腰,就更加具有雄厚的实力了。 龙丰色与法籍商人麦克尔,可谓一见钟情,从热恋到结婚,不到半年时间。 这自然是秦子文成人之美的功劳,他特意将麦克尔带到了龙副市长家里做客,并向龙家隆重推荐麦克尔在国际生意场上的名望与身价。 龙副市长和龙夫人一见这个形象英俊潇洒、仪表文明儒雅的西方商人,真是眼前一亮,再一听秦子文说,这位帅哥商人有意在中国寻找一位娘子,是因为他的父母喜欢东方血统的缘故…… 龙副市长和夫人听了,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龙丰色今年已经30岁,在情感问题上左挑右选颇多波折,几次三番与几个男人分手后,已经伤透脑筋,心灰意冷。 可是在见了这位麦克尔之后,她的确是动了芳心。 这时,陶凌宇端着酒杯走到龙副市长面前,先是恭喜市长夫妇,生了一个如此美如天仙的女儿,再就是恭喜龙副市长又找到了一个如此有名望的女婿,真是喜上加喜。 陶凌宇与龙副市长碰杯,并低声对龙副市长说:“大觉关长让我转告您,他的确正在忙一件十分要紧的公事,分不开身,让我替他敬您一杯,并恭贺你,与国际接轨……” 龙副市长听后故作埋怨地啧了一声说:“这个大觉又在搞什么鬼” 大家都知道,龙副市长还未任市长时,与大觉就是好朋友,打交道多年以来,俩人都喜欢书法绘画,经常在一起切磋技艺,两人志趣颇为相投,可是两人在政治观点、价值取向上却总是格格不入,常常发生一些争论和口角,比如大跃进问题、四清运动问题、“文化大**”问题,两人都发生过激烈的争论。争论多了,自然会心生愤懑和积怨,久而久之,俩人就疏远了,特别是龙当了副市长之后,大觉就更是少与龙洋来往。 这次龙洋的女儿结婚,龙洋特意邀请大觉,目的想与大觉恢复老交情,可是,大觉说他在外开会不能亲自来,却特意派了他的两员大将来。 龙洋当时就很不高兴,心想,这个欧阳大觉,又在搞什么鬼,把自己身边的两员虎将派来参加婚礼,是缉私还是侦查我姓龙的有违规行为啊,真是 当然,龙副市长对大觉的不快是放在心里的。 龙洋听了陶凌宇的解释,故作大度地哈哈一笑,说:“你们俩来啊,比他来强,他一来啊,说不准因为一些什么事情,我们又得顶起来,我和他是两个打不散的冤家。哈哈”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龙洋是在向大家显摆他与大觉的私人交情是有来头的。 这时,陶凌宇发现龙洋手腕上戴着一块瑞士产的最新款方形镶钻欧米茄男表,看样子龙洋是刚戴这种表,似乎颇有几分不习惯,并不时往上推一推…… 陶凌宇趁机凑近龙洋,说:“龙副市长,您手上的表,可不是一般的表啊这可是象征着地位和身价的高级腕表啊” 龙副市长以为陶凌宇在调侃他,颇不以为然地说:“小陶你尽拿我开心,这表算什么地位和身份啊,女婿送的,女儿、夫人每人一块,还让我们今天务必戴上,这个年代,戴表的人少了……大家都拿手机看时间呢。” 陶凌宇从龙洋的口气中发现,他并不知道目前这种表在国内和国际市场上是多么有身价。 陶凌宇在与龙洋谈论手表的时候,秦子文早已将目光从远处的一个被柱子挡住的暗处直视过来,秦子文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陶凌宇和龙洋看,同时他又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江铁岩的目光不断地在麦克尔脸上扫视。 秦子文自打这两个人进场之后,就嗅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特别是陶凌宇一直伴在龙洋左右,又如此这般地在议论龙洋手上的手表,与此同时,江铁岩那双敏锐的目光,却一直在麦克尔身上来回晃动…… 秦子文意识到这两位的到来,一定与这名表有关,他心里暗暗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麦克尔,麦克尔也正在看他,似乎麦克尔也嗅到了今天异样的气息。 江铁岩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客人,然后干脆欣赏起大厅里的名画来,似乎闲得无聊的样子,等待婚礼宴席的开始。 陶凌宇在大夸龙洋戴的手表如何如何高贵后,龙副市长有点飘飘然起来,他对身边的夫人说:“咱们戴的这种表,听陶凌宇说很昂贵呐” 龙夫人抬起手,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说:“是吗?咱们女婿也没作介绍,只管送我们,让我们戴上……这有什么好的?” 陶凌宇立刻说:“哎,二位大人,这话就外行了,您看您手上戴的这块表,叫欧米茄,自1894年在瑞士诞生以来,一直以其超凡脱俗的设计,精湛的工艺以及一贯的追求卓越和完美的理念,获得名人雅士的广泛青睐……您看,国际名模克劳馥以及脍炙人口的影片007邦德所做的广告,更加令欧米茄增添无穷魅力,成为许多高品位人士追求的高档消费品,你们的女婿是国际著名商人,当然要送你们这种时尚的高档产品啰” 龙洋与妻子一听,都惊讶不已,像看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看自己手上的表。 龙夫人说:“真没想到,老龙这个土老冒戴上这么贵重的手表,还嫌碍手碍脚,哎,还是咱们陶科长有眼力,什么东西经他一介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陶凌宇趁机说:“近年来,随着国内生活水平的提高,像这样的手表,价值高的可达几十万元一块,而且这种高档国际名表在我们国内已有相当可观的市场……但是,这也成了一些走私分子窥视的目标,有时啊,走私成功一次这种表,所获利润简直可以和几辆小轿车等量齐观呢” 龙洋听了张大嘴哦哟一声,说:“这真是有学问啊,跟走私犯罪都扯上了……小陶你这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难怪大觉对你和江铁岩器重有加,我真是长见识了……” 陶凌宇哈哈一笑,他听出龙洋话中微词,因为打一开始,龙洋一见到他和江铁岩的到来,就心存不快。 其实,今天陶凌宇与江铁岩出席这样的场合,是大觉让他们来了解一下这个国际商人的真实面目,而且要看看秦子文在这种场合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更重要的是,他们要留意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女人…… 这个穿黑衣的女人一直在喧闹的人群中故作轻松地来回穿梭,脸上似乎写满了高雅和无尽的风情。但她回避与陶凌宇和江铁岩直接接触。 当宴会开始的时候,陶凌宇接到一个电话,他走到龙洋身边,悄声说:“我有点儿急事,暂时离开,请您谅解。” 龙副市长点点头。 陶凌宇朝江铁岩望了一眼,江铁岩便明白陶凌宇让他留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展展眉。 陶凌宇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楼道里。 可是宴会不到二十分钟,江铁岩发现那个黑衣女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了。 江铁岩一直在注视着这个黑衣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映在江铁岩的脑海里。 可是,这一切又被一直周旋在人群边沿的秦子文全部看在眼里。 半年前,陶凌宇接到有人走私手表的举报,但是举报人始终不愿露面,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地址,加之语焉不详,举报的线索也很模糊,之后就再无联系,这使接到这个举报信息振奋不已的陶凌宇,又急转直下地陷入了僵局。 这个信息的确给了陶凌宇一种震动,他曾在一个朋友那里听到过对近些年在国内市场极其看好,而且价格昂贵的瑞士名表……打那之后,陶凌宇就非常关注这件事。 陶凌宇专门走访过有关专家,了解到目前国内悄然兴起的高档名表属于国家限制进口商品,国家对其实行许可证及配额管理制度,现时的一块欧米茄手表的综合税率为46,而在1996年名表的综合税率更高达75。 陶凌宇得到这些准确的数据之后,职业的敏感使他立刻意识到,这种高档名表的走私利润空间巨大。 在举报人昙花一现的茫然中,陶凌宇开始了深入调查。不到半年时间,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衣女人,这个黑衣女人的身份是珠海一家海鲜酒楼的经理,据说她与国内许多名人和官场上人物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特别是与西桐市副市长的夫人,一直以姐妹相称,经常出入市府大楼,习惯着一身黑衣,平时行动也十分诡秘。她经营的海鲜酒楼名义上是她的,但实质上由她的表弟在管理,她只是经常出入酒店与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交往。 这个黑衣女人叫央歌,香港出生,美国mba硕士,后来到珠海经营一家珠宝商店,不久又转而经营海鲜酒楼。 陶凌宇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后必有大黑幕,她一定连接着深长的黑线,且不仅与大陆一些职能部门的官员过从甚密,还与黑社会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陶凌宇与江铁岩和大觉在一起商讨之后,大觉要陶凌宇关注这个黑衣女人与海关的接触与联系。而江铁岩关注的是那位与秦子文在国内外都有着深厚交情的商人麦克尔。 令陶凌宇惊喜的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很快进入了陶凌宇的侦查视线…… 这个叫央歌的女人,住在珠海靠情侣路附近的一座花园,陶凌宇发现她每隔几天就会开一辆白色的凌志轿车到海边一个风景游览区附近一个幽静的三角地带,车停下后不一会儿,就有一辆黑色皇冠轿车从暗处悄然开来,紧靠着那辆白色轿车停下。 稍许之后,黑车上会下来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下车后警惕的目光四处打量,然后绕到车后座,从里面提出几个沉甸甸的黑色胶袋,交给已等在白车后尾的女人。 这女人接过袋子,同样快速地将袋子放入尾箱内,然后两人各自钻进自己的车,分别驾车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陶凌宇和他的侦查员,只能远距离地观察,他们发现两辆车的车牌号码,都是粤澳两地直通车牌。 紧接着,陶凌宇与侦查员兵分两路,一组追踪那辆黑色轿车,另一组追踪那辆白色轿车。 当陶凌宇尾随那辆白色轿车,到达珠海某银行时,白色车停下了,女人从车上下来,故作轻松地环顾四周,然后走到车后打开尾箱,提出黑色胶袋,快步进入银行。 陶凌宇进入银行,发现那个女人已进入银行的保险柜区域,陶凌宇便尾随而去。 女人办理了存放货物手续,很快就进入保险柜的房间里。 黑衣女人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开她的车,而是打的朝珠海南边疾驶而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陶凌宇停止了对黑衣女人的追踪,转而与追踪那个神秘男人的侦查员联系。 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又是谁?他们交接的是什么物品?陶凌宇根据办案经验判断,他们行踪诡秘,交接的物品又都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说明这些“物品”一定十分贵重…… 会不会就是走私的手表呢? 陶凌宇立即将这一反常情况报告专案组领导大觉,大觉对此十分重视,指示立即查清黑色皇冠轿车及驾车男人的情况。 江铁岩与他的战友们在珠海拱北口岸附近的几个大路口设点,查找具有上述特征的黑色皇冠轿车。 9月3日,终于再次发现了该车。 根据车牌查出了车主及出入境记录,车主张亮是澳门居民,无业。进一步调查了解发现,他几乎每天早上9点出境至澳门,12点左右返回珠海。通常,澳门居民在珠海与澳门之间当天往返是正常现象,一般不会引起怀疑。但张亮返回珠海住地后总是将车开进地下车库,拉下车库大门,在车库里忙碌一阵子,再满身大汗地提着几个沉甸甸的黑色胶袋出来。 当时正值夏天,气候炎热,张亮的行为十分反常,而且每次提出来的几个沉甸甸的黑色胶袋与交给那个女人的黑色胶袋极为相似。 种种迹象表明,张亮就是走私链上负责将手表走私进境的重要人物。 再将时光倒回到一年前。初夏的一个周末,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美丽的海滨城市处处给人一种休闲舒适的感觉。 一辆豪华轿车缓缓驶出五星级酒店,开进市郊某高尔夫球场,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也就是后来成为西桐市副市长乘龙快婿的麦克尔,他的真实姓名不叫麦克尔,而是叫王林,他不是什么法籍商人,而是一个从中国大陆去香港定居不久的生意人。而另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则是麦克尔的合伙人李世宾。 他们边打高尔夫球边随意交谈,脸上都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因为近日王林刚与澳门的走私分子谈完一桩大“生意”----由澳门的走私分子负责将手表分批从澳门走私进境到珠海,如果“生意”顺利,那财源将滚滚而来。 再说这位麦克尔,真名王林,刚满35岁的湛江人,1993年由湛江去香港定居;1995年,王林与美籍华人钟某共同出资在香港注册了“明辉集团有限公司”,并出任总裁,负责公司的经营业务,但生意一直不景气。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林接触瑞士某表业集团,并取得了“欧米茄”手表在中国九省市的代理权。 可是这一切权力的幕后操纵者,却是海关的副关长秦子文。 那个所谓的美籍华人钟某实质上就是秦子文。 可是就连一直受其指挥的麦克尔也不知道秦子文就是钟某。 1996年起,为牟取巨额非法利润,王林开始从事欧米茄手表的走私勾当。走私使他尝到甜头,看着自己的腰包越来越涨,他坚信走私一定能使他大富大贵。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其“生意”红红火火的时候,1998年四五月间,王林因非法经营被公安、工商联合查处并课以重罚,但此时他的走私行径尚未被发现。被罚了500万元巨款的他极不甘心,他决定改变经营策略,继续牟取暴利。 为掩人耳目,欺骗商家,进一步扩大销售网络,从1998年7月开始,王林开始实行“七.三”战略,即在手表营销总量中,有70左右的名表利用粤澳直通车夹藏方式走私入境,另外30左右的名表则以一般贸易方式向海关申报进口,取得正常进口海关凭证,走私的手表则利用这些凭证鱼目混珠,以应付执法部门的检查。同时,王林为了其“七.三”战略的实施,苦心营建了“一条龙”的走私网络。他吸取了之前被执法部门处罚的教训,将国内公司一拆为四,化整为零,以防被执法部门“一锅端”,为此他分别在珠海、湛江、广州、长春设立了4个办事处,并对其进行了专门分工。珠海办事处主要负责与香港总公司联系接洽、发货及手表的返修业务;湛江办事处作为财务结算中心,全国各地销售网点的销售收入均汇至湛江办事处的账目上,然后在“黑市”换汇或利用中山市等地的三资企业和贸易公司非法套汇;广州办事处则主要负责对华南、华东地区的销售业务;长春办事处主要负责对东北地区的销售业务。 在王林的苦心经营之下,该团伙形成了“夹藏----转运----结算----套汇”完善的“一条龙”走私网络,并将销售网点逐步扩展到158个,其“生意”也日益兴旺。 但是王林摇身一变成了法籍著名商人,改名麦克尔,后来又成为了龙副市长的女婿,这一切都与秦子文有关,且麦克尔的一切行动,都在秦子文的掌控之中。麦克尔集团走私的名表,每一笔走私利润中,都有秦子文20的股份,而这笔钱,由麦克尔直接替他存入国外的银行里。 秦子文处心积虑地利用海关这一要道,将麦克尔的一部分手表走私过境,然后又使麦克尔成为龙副市长的女婿,他想建立一个更大的走私王国,让一年后有望升任副省长的龙洋,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陶凌宇和江铁岩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追踪,那个以麦克尔为首的走私国际名表的团伙的线路越来越清晰了。 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麦克尔团伙从1999年1月至今的一年半的时间里,走私进口的名表仅欧米茄一个品牌就有8700多只,占了这个品牌手表在中国大陆销售市场份额的35,且欧米茄手表,在1999年国庆期间就在东北沈阳等地售出500多只。 与此同时,江铁岩也摸清了4个办事处的办公地点、机构设置、银行账户、业务的运作,以及麦克尔和其他20余名涉案人的电话、住址、交通工具和活动规律,摸清了珠海那个黑衣女人和那个神秘男人利用粤澳两地牌照小车走私手表进境及交接走私货物的时间、地点和规律。 至此,大觉、陶凌宇、江铁岩都感觉破案时机业已成熟。 大觉对陶凌宇和江铁岩说:“这个案子涉及面广,犯罪成员遍及全国各地,首先要抓住麦克尔这个头,然后一网打尽,抓首犯,除了打击,重要的是将其摧毁……” 其实大觉很早就察觉到海关内部,有人可能与走私分子互相勾结,无奈他始终抓不住证据。这些年所发生的件件重大走私案件,大觉都感觉到那一双藏在幕后的黑手始终没有被揪出来,看似件件案子都破获了,也抓捕了嫌疑犯,可是,真正在幕后操纵的人,却一直没人能动得了他。每当要动到这根黑线的时候,就有一股类似上有摩天大伞在保护,下有滔天暗流在汹涌的劲头与他抗衡,这令几十年忠心耿耿于海关事业的大觉常常陷入难以排解的痛苦中,他苦苦思索,却总是心有不甘 …… 大觉凝重的目光看着陶凌宇和江铁岩。 陶凌宇与江铁岩互相看了一眼,陶凌宇说:“请您放心,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一定会抓住真正的犯罪分子” 接着,大觉向总关领导汇报了此案情,请求支援。 总关的李关长听了大觉的汇报,又转而向总署广东分署的y副主任作了汇报。y副主任内心感触很深,他曾与大觉在一个部队,他当团长时,大觉是连长,他十分欣赏这个品德优秀、办事认真的连长,没想到他到了海关任了西桐海关的第一任关长,后来升任分署副主任后,竟是大觉接了他的班,这让他非常欣慰,因为他太了解大觉。他觉得像西桐市这么一个复杂多变的经济前沿地区,有大觉这样素质过硬的人来看守国家的经济大门,是海关的幸运,也是他本人一直以来的希望。因此,他指示李关长责成大觉对此案负责到底,并要不惜一切代价,啃下这块骨头。 李关长放下电话,望着大觉两鬓的白发,心中不免生出阵阵酸楚,他知道大觉为海关工作的付出和牺牲,是难以用几句话来表述的,特别是大觉的儿子被走私分子害死,大觉所表现出的大义之举与慈父之痛,令他这总关的一把手从心灵深处震撼和敬佩。他明白,在西桐海关,这么多年来,破获了这么多的大案重案,为国家挽回几十个亿的损失,这么重大的贡献,却是出自于这些普普通通的钢骨铮铮的汉子们----那一群把生命与鲜血都倾注在海关事业上的人,他们是一组真正的英雄群像,他们如同代表海关正义的利剑,直刺走私犯罪集团的心脏。 李关长关切地对大觉说:“你要保重身体啊,到老了,退休了,我们可是约定好的要一起钓鱼、登山、玩桥牌的呢” 大觉感慨,点头说:“是啊,我们转眼就老了……”大觉欲言又止,他发现了总关领导的眼圈发红,神情楚楚。 李关长说:“目前走私分子极其猖狂,你和江铁岩还有陶凌宇,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作无谓的牺牲,你们可是海关的珍贵财富啊听说现在走私分子要以100万的代价来买江铁岩的人头……” 大觉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我担心,江铁岩会遇到我们所难以预料的危险,我真是担心啊,我们这些宝贵的海关人才,却总是……” 大觉说不下去了。 李关长一把握住大觉的手,说:“你不能泄气,你一泄气,我可不轻饶你啊” 两人默契地紧紧握手。 总关很快派出一名经验丰富的处长,亲临珠海,与陶凌宇、江铁岩合作,统一指挥行动。 破案行动即将开始。 在行动前,江铁岩得知麦克尔正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去了香港,而且要去长春搞一个手表促销活动,到时只要麦克尔从香港进关,就是破案的最佳时机。 夏日的傍晚,繁华的长春市。华灯映照,车水马龙,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此时此刻,在江铁岩与陶凌宇带领下的缉私警察编织的一张天网正在悄悄地张开。 长春市香格里拉大酒店24层2421号房内,几名便衣警察严密监视着同层的2422号房。 此时,2422号房内烟雾弥漫,几个男人正在商谈“业务”,不时传出得意忘形的笑声…… 这一切,都被埋伏在对面房间里的缉私警察从“猫眼”孔里一一收入眼底。 与此同时,珠海某大厦的一个会议室内,灯火通明,西桐海关缉私局破案行动指挥部的主要领导成员正在研究案情,部署整个破案行动。与会人员个个神情严肃,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专案组经过数月艰苦周密的侦查,摸清了案情,马上就要实施破案行动;紧张的是由于案情复杂,破案行动涉及面广、人员多,稍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影响全局。派出的6个行动小组已有5个小组按原定计划完成布控任务,唯独负责抓捕走私团伙头目的长春小组迟迟没有消息,指挥部焦急地等待着长春方面的情况。 晚上7:51分,指挥部会议室电话急促地响起…… “长春行动小组报告:发现一号、二号目标,请指示。” 晚上8时正,总关缉私局局长果断地一声令下:“立即实施抓捕行动”早已就位的6个行动小组立即如剑出鞘。 长春香格里拉酒店2422号客房被敲开,几个身穿便服的缉私警察出现在客房门口:“我们是缉私警察,请配合接受检查。” 住客掏出证件,其中两人正是要抓捕的二号嫌疑人,麦克尔的合伙人李光和珠海的神秘男人张亮。 缉私警察亮出了刑事拘留证。 在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中,竟然没有麦克尔,这令江铁岩大吃一惊。行动之前他得到准确信息,麦克尔就住在香格里拉酒店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为什么麦克尔会落网?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江铁岩的心里。难道又有人赶在他们行动之前给麦克尔通风报信了吗?江铁岩立即将此情况报告大觉,大觉也十分震惊。这时,陶凌宇来电话告诉江铁岩,麦克尔很有可能没有离开西桐市,而且就住在龙副市长家。他让江铁岩立即赶回西桐市。 江铁岩当天夜里就赶往了西桐市。 已是深夜两点,江铁岩与大觉刚一见面,就接到陶凌宇的电话,陶凌宇让江铁岩严密注视龙府,麦克尔有可能在深夜逃逸。 江铁岩立即带领郑正和小黄,公安局的副局长带领20名公安人员,先潜伏于龙府四周。 大觉准备亲自给龙副市长打电话,直接告诉他有关麦克尔的真实情况,让龙副市长先稳住麦克尔,同时提防他狗急跳墙,伤害龙家老小。 深夜2:30分,龙洋枕边的电话铃响起…… 他正在熟睡中,还是睡在一旁的老伴先听到铃响,便碰醒了龙洋。 龙洋拿起电话,一听是大觉,真是吓了一跳,因为许多年以来,他与大觉的交往中,大觉从未在夜里给他家拨过电话。这深夜猛然接到他的电话,龙洋自然吓一大跳…… 大觉用冷峻的声音对他说:“麦克尔现在在你家吧?” 龙洋迟疑片刻,说:“是,今天下午刚从外地回来……你?” 大觉说:“现在我把实话告诉你,你的龙府,现在已被公安局、海关和缉私警察包围了……” 龙洋大惊,压低嗓门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觉说:“龙副市长,请你冷静地听我说,为了保证你和你quan家的安全,你必须配合我们,你的女婿麦克尔是警方正在缉捕的重要犯罪嫌疑人……” 龙洋打断大觉的话,问:“他干什么了?” 大觉说:“他不叫麦克尔,真名叫王林,是广东人,1993年去香港定居,1995年至今一直从事国际名表走私,目前已查清走私金额达亿,其他的23名罪犯已全部抓获,麦克尔潜逃,我们已侦查到他就在你的府上,所以事先通知你,一是配合我们抓捕麦克尔,二是要注意保护家人,据调查他带有枪支,所以你们要防备罪犯狗急跳墙……” 龙洋的脸色顿时就发青了,他惊愕的目光看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夫人,然后放下电话。 龙洋像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一下失重地跌坐在地上…… 这把一旁不明真相的龙夫人吓得叫了一声:“你怎么啦?”赶紧爬起来去扶龙洋。 龙洋在夫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他悄声对夫人说:“把衣服穿好,出大事了,丰色的丈夫是骗子,是国际走私集团的要犯,刚才的电话是海关关长大觉亲自打来的,他让我们防备他狗急跳墙,麦克尔也许会趁我们不注意时企图逃跑,我先出去稳住他……你别怕,外面已经布满了公安局的人了……” 龙夫人早已吓得浑身打颤,她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啊,过去只是在电影电视里见过,这一下出现在自己家里,她简直觉得如坠恶梦中。 龙洋和夫人穿戴好,他让夫人在屋里别出去,不到万不得已别走动和声张。 龙夫人吓得直点头。 龙洋走出卧室门,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黑影在客厅里一闪,朝楼梯口冲去,明显的脚步声传过来…… 龙洋镇静地问:“谁呀,是丰色上厕所吧?”他随即打开了客厅里最亮的灯。 正在楼梯上的麦克尔被灯光照着,他回过头来,惊恐地望着龙洋。 两人在短暂的对视中,彼此都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龙洋说:“你半夜三更怎么在这里?是和丰色吵架啦?”龙洋故作关切地问。 麦克尔被龙洋这么一问,立即恢复了常态,他摇摇头,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说:“不是,我从小就患有一种夜游症,很多年都没复发了,没想到今天……哎,让您受惊吓了,对不起……”。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一. 六百三十一. “人大是个什么东西?亏你说得出口那我告诉你,人大是国家的权力机关,人民就是通过它当家做主的。你说是个什么东西?”霍海带点戏谑的口气,气乎乎地训斥着吕四权。吕四权抬头望一眼霍海,他坐在写字台后面,此时看上去,感觉是那样的遥远,与平时称兄道弟的那个霍副书记,简直判若两人。 吕四权低了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半天,他咕哝道:“人都说这是个橡皮图章,谁能想得到,这橡皮图章也治人哩。” “哼,”霍海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说的这橡皮图章,一旦它盖不到你的任命书上,你就别想当这个局长,并且你一点招儿都没有。明白了吗?”霍海眯起眼看着吕四权,“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好像狐朋狗友也不少,关键时刻怎么就蔫了,怎么就没有人脉了?当时有人对我说过,说你在社会上的口碑太差,我还与人争辩过,说那是有人嫉妒你,故意造你的谣。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吕四权瞟一眼霍海,轻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霍书记。” 霍海苦笑一声,提高了噪门:“不能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他停了片刻,降低了噪门,“哼,你看你多能呀,多英雄啊,嗯你翻翻天龙市的历史,有哪一个局长拟任人选被人大常委会否决过?我告诉你,没有,一个都没有。只有你,创造了一个第一,状元,真了不起。”他就这样喜笑怒骂了一阵子,气出得差不多了,情绪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吕四权把屁股往沙发里面挪了挪,抬头看着霍海,一副死皮懒脸的样子:“霍书记,你看,事情呢已经这样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人大,给了个棒槌当针了,竟然把市委推荐的局长人选给否决了。当初要是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就是一个一个挨着做,也要把常委们的工作做通。”他察颜观色了一下,看霍海气消了,就说道,“你骂归骂,事情还得往下做。” “怎么做?再报上去让人大否决一次?” “再报上去,我敢保证不会再否决了。” 霍海瞪大了眼,看着吕四权,轻蔑地一笑,不认识似的。 “真的,霍书记,不是可以连续报两次嘛。你再报上去,人大常委们的工作我就一个挨着一个地做,保证通过。” “我怎么说你呢,说你脸皮厚吧,你不服气;说你装糊糊吧,看着也不像。”霍海揶揄道,“先不说我这书记前面还带个‘副’字,就是没这个‘副’字,这天龙市就再没有人了,非得三番五次把你吕四权放到这个位置上不可。亏你想得出来,哼” “可我实在是不甘心,让这样的机会白白地从眼皮底下流过去,机会难得呀,霍书记” “这会儿知道机会难得,平日里干什么去了?”霍海望着他,放低了声音,“这机会不是没有给你,而是给了你,你自己不争气,还能怪谁?”说到这里,霍海又不好气地说,“自己不争气不说,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你想过没有?” “责任在我,霍书记。我知道这事弄得你也失了脸面。我向你道歉。”吕四权嬉皮笑脸的,一副无赖像,“可霍书记,我还是那句话,机会难得。你怎么批评我都行,但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别人说你难缠,我还为你辩护,这回,我是彻底地领教了。”说罢,霍海长出了一口气,“唉,谁让我把你带到这条道上呢” 吕四权嘿嘿地笑着说:“还是霍书记最理解人。”他见霍海软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试探性地说:“你看霍书记,快到点了,找个地方坐坐,给你消消气。” 霍海看他一眼,真是哭笑不得:“我真是服你了,这种时候还能凑到一起坐坐。什么叫明目张胆?你这就叫明目张胆。” 吕四权冲霍海笑笑,不知所措,半天他说:“那就改天吧。” 霍海面无表情,问他还有没有事,吕四权知道霍海这是要下逐客令了,就知趣地说再没有什么事了,反问霍海还有什么吩咐。霍海就说:“我还有什么吩咐?以后做事注意点儿社会影响,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容易引火烧身。明白了吗?” “明白了,霍书记。” “明白就好。你去吧,我还有事儿呢。” 吕四权搭讪着站起身,千恩万谢地退出了霍海的办公室。 回到局里,他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又想起什么似的,走过去看看陈志之的门,见门开着,就踅摸着进去。陈志之见是吕四权,示意他坐。他在沙发上坐下来,陈志之走过去,拿出一个纸杯子,泡了一杯茶,放到吕四权的前面,就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吕四权端起茶杯吹一吹,嘘地喝了一口茶,望着陈志之苦笑一声,说:“真是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让这人大给操了。” 这个吕四权,想来也够可爱的。他进来时,陈志之还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提及此事,那样等于故意揭了人家的伤疤,让人家以为自己是幸灾乐祸呢。不料人家自己先说出来了,并且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陈志之就忍不住说道:“任命政府的组成人员,这是人**定的权力。你这样说,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听了陈志之的话,吕四权感觉非常不快,他眨巴了一下那对绿豆似的眼睛,厚嘴唇动了动,突然想起霍海说的有些事儿不要做得太过分的话,就想自己这话的确有些过分了,没有再说什么。他磨蹭了半天,哼哼唧唧了一阵子,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到摇椅上,向后一仰,把那肉乎乎的头靠在椅背上,前后晃荡着,习惯性地琢磨开事儿了。霍海是答应了,但又说不能第二次报给人大表决,那么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呢?弄个调研员,哼那还不如当这个副局长实惠。调到另外一个局任职,没听说哪个局的局长空缺。到人大、政协弄个专委主任,又觉得有名无实。思来想去,思路又转到本局的班子里来了。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他顺手拿过一个文件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起来。看到一份别人任职的通知,他便慢慢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眼前一亮----哼,因人设岗古已有之,何不也在本局为本人设上一个职位呢想到这里,他咧开那肉嘟嘟的嘴唇,开心地笑了,他从摇椅上坐起身,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拿起了电话听筒。 吕四权所说的机会难得,指的是m局的局长退休了,那个大位虚位以待,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对于身在官场的人,就如同商人看到了商机,掠食者看到了猎物,怎么可以白白地放过去呢局里有好些个副县级干部,除了几名助理调研员和享受副县级待遇的闲职以外,在副局长中,大家都普遍看好陈志之,可又都认为,吕四权最有希望。按局领导的排名顺序,陈志之被指定为临时负责人,在此非常时期,他谨慎地负责着这个局的全面工作,一点也不敢懈怠。 刚一上班,陈志之就大声地向隔壁叫了一声丁小凡,丁小凡应了一声,跟着就听到敲门声。陈志之叫了一声“进来”,仍然伏案写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抬头看一眼丁小凡,示意他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你稍坐会,我一会儿就好。” 丁小凡忙说:“你忙你的,你忙你的。”说着话,他坐到陈志之斜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有意无意地看着,等陈志之开口。陈志之写完,放下手里的笔对丁小凡说:“昨天下午哪里去了,怎么找都找不着,手机也不开,你该不会是成心给我出难题吧” 丁小凡说:“你多心了。中午在街上吃了个饭,不想在马路上碰了个同学,架不住他的劝,就到他的公司去了。这同学有二十年没见面了,一聊就聊得忘乎所以,记起上班,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心想既然已经这样,干脆就在那吃了晚饭,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哪里敢成心给你出难题呢” 陈志之说:“一看你那样,就知道你熬夜了。”顿了一下,他说,“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谁不知道你丁主任的为人?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拿捏人的,你说是吧” 丁小凡笑笑:“谢谢领导的理解。”顿了顿又说,“急急火火地找我,大概是有什么急事?” 陈志之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的,今年入夏以来,干旱少雨,各大水库水源锐减。为了保住工业和城市居民用水,调整了部分乡镇的农业用水,减产已成定局。那些靠天吃饭的村社,就有可能颗粒无收,全市农业大面积遭遇旱灾了。” 丁小凡说:“这我知道呀,我们的灾情报告已经送给市政府和省厅了,后续工作正在进行。” “我知道你知道这些。我要说的是,昨天下午接到政府办公室的通知,这两天肖市长要下去察看灾情,我们得做好准备,随时跟肖市长出发。” “哦,是这事呀,老娘婆干下的个旧营生,按老规矩,我们准备就是了。” “我知道,对于你,都轻车熟路了,但还是细心一点好,该准备的一定要准备好,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这没问题,你就放心吧”丁小凡说着就要起身告辞,陈志之就说先别忙着走。丁小凡问,“还有事呀?” “没事就不能聊会儿呀?”他对丁小凡说:“最近局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丁小凡知道他所指的“动静”是什么。他不经意间笑笑,对他说:“就是秦寿请局里的人吃过几顿饭,那天我和凌琳加班,顺便到他们吃饭的那个酒楼吃了个饭,正好见着他们一次。” “参加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局领导里只有吕局长,科长们差不多都去着呢。” “你感觉这正常吗?” “是有点不大正常。应该说,同志之间,坐到一起吃个饭,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此频繁,就有点不对头了。况且这个秦寿,本来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如此慷慨,必有缘故。” “你说得对。那你想想,是什么缘故呢?” “这就不好说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相互看着对方。过了会儿,陈志之说:“我觉得,出面请客的是秦寿,实际坐庄的是吕四权。” “何以见得?” “你想呀,这个秦寿,尽管急巴巴地巴望着上个台阶,领导那里也没有少跑,但组织上真要有什么动作,肯定是要给我打招呼的,我毕竟还是局党组的负责人嘛,尽管是临时的,也还是要过党组推荐这一关的。况且秦寿从来没有任过实职,刚刚负责科里的工作没几天,就要搞这么大的动作,我看可能性不大。而吕四权就不一样了,局长退了以后,组织上让我暂时负这个责,他就有点没滋没味的了,嘴上不说,心里的那点事明显地写在脸上,他要做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明显地,他这是在拉拢人心,意在民主推荐时都投他一票。你想是不是这样呀?” 丁小凡想想,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从以往的情况看,他们这样做,不一定起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俗话说,人心是杆秤,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多数人还是秉持公道的,谁行谁不行,关键的时候,是不会因吃了谁的一顿饭而含糊的。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面对自身的利益,又有多少人是公而又公的。比如他们在饭桌上会给你许愿,我当了局长,会给你什么什么好处,你就一点心都不动?” “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上。”丁小凡歪着头想想,“这么说,秦寿这么做,是为了吕局长?” “准确地说是吕四权让秦寿这样做的。” 丁小凡望着陈志之,陈志之一脸惘然,其神情让人有点怜悯。于是他安慰道:“一切都是猜测,也说不定他们就是一块儿吃个饭,乐活乐活,没有别的意图。” 陈志之笑笑:“但愿如此。”稍停他说,“不过,你是了解吕四权他们的,这些人只要瞅准一个目标,就像猫儿盯上了一个耗子,捞不到手,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捉起耗子来,那可比猫儿还专业。” 丁小凡想想,觉得陈志之说得不无道理,就说:“你是说他们加紧行动了?” “是的,并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 陈志之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多操点心,一边做好当前的工作,帮我挺过这段时间。一边随时注意一下局里的动静。我也从上面了解一下情况,探一探上面的意图。” 丁小凡点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陈志之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给小胡打了个电话,叫他把车开到楼下,起身向楼下走去。到了楼下,小胡已经在那里了。他上了车,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小胡问他上哪里去,他没有吭气,半晌他说:“回家” 小胡开着车,出了局机关大院,向左一拐,驶向主街道。在这条街上,北面驻着本市的首脑机关,从西往东,临街的有市政府、市检察院、中级人民法院;政府对门是市委办公大楼,后面则是人大机关;法院对门是政协和各民主党派处理公务的所在地。其他大口的部委办局,也大都在这条街上。 车没有走上几步,就要路过政府大门,陈志之对小胡说:“我们进去一下。”于是小胡把车开进政府大院,在办公大楼前停下来。陈志之犹豫了一下,就下了车,边想心事,边往楼上走。 上了三层楼,见市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一道缝,他在门外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好像没有客人,便轻轻地敲了敲,里面喊了声进,他才慢慢地推开门进去。问了声:“市长忙呀。” 肖明轩市长正在批阅文件,他抬头见是陈志之,说了声:“你先坐,我一会儿就完。”就又批文件了。陈志之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他不时地瞅一眼肖明轩,又有点为难了,不走吧,怕市长嫌他没有眼色,走吧,又怕市长说他才等了一会儿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肖明轩把文件夹放到一边,对他说:“有事呀?” 陈志之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是想烦劳你,问件个人的事。” “有啥烦劳的,有事你就说。”肖明轩倒也快人快语。 话到嘴边,陈志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肖明轩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了笑说:“有什么话就说嘛,干吗吞吞吐吐的?” 陈志之叹口气说:“我问问市长,这局长什么时候能配上呀?” 肖明轩望着陈志之:“怎么,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不会是吃不消了吧?” “这倒不是,是怕……”陈志之欲言又止。 “怕什么?”肖明轩说,“干得好好的,也没有听到别人说你什么,你怕什么呢 稍停,陈志之说:“怕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想,这局长一职,还是尽早定下来的好,免得误了业务工作。” “怎么,有什么异常情况吗?”肖明轩问。 于是,陈志之把吕四权、秦寿请客的事说了一遍,又把他觉察到的一些情况向肖明轩说了说,肖明轩听完后说:“你们那个吕四权的情况,我也听到一些,在社会上,口碑很不好嘛。工作上一点能耐没有,一向热衷于搞一些团团伙伙,拉拉扯扯的事,可偏偏上面有人买他的账。”肖明轩两手一摊,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局长一时定不下来,有一时定不下来的原因,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把心思用到工作上,稳住局面就行。至于你们局里搞的那些个歪门邪道,你要大胆地管,既然组织上让你负责,你就要负起这个责任,该整治的还得整治。不然,他们会把整个局里的作风搞坏的。别看他们人少,能量可不小。” 陈志之点点头,连连称是。 “我给办公室说了,最近抽空下去看看灾情,不知道他们给你通气了没有?” “政府办公室通知过了,我也做了安排,你什么时候下都行。” “事不宜迟,”肖明轩想了想说,“明后天吧。” 问肖明轩再有没有指示,肖明轩说没有了,他说谢谢市长支持,就起身告辞了。 丁小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打通了恒昌县局的电话:“哪里那么多指示,是这么个事,最近两天,肖市长要下乡去看看灾情……看哪里?这要你们定。对,把要去的乡镇、村社、线路尽快定下来,发到局办公室的邮箱里。还有,县上要做好汇报的准备,有关的资料要齐全,特别是受灾较重的乡镇,材料一定要详细、翔实。好,先这样,有情况随时沟通,好,再见。” 接着他又通知其他县区。各县的电话打完,他去到主管科,坐在该科临时负责人秦寿的对面,向他说了市长要去察看灾情的事。秦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丁小凡了解此人一向眼高手低,说起来夸夸其谈,能把天吹出个窟窿,在他的嘴里,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也没有他做不好的事。可真正做起来呢?不是驴头不对马嘴,就是虎头蛇尾,甚至不了了之。平时开会或学习讨论,他摇头晃脑,看似引经据典,实则东拉西扯一通,从中央骂到本局党支部,从联合国安南骂到小布什。还不允许别人劝阻,谁劝阻他再骂谁。就这样子,还动不动要这待遇要那待遇,只因他在上层有人护着,再加上吕四权极力窜掇,先后在这个局的几个科室任副科长,不久升任主任科员。在其任上,从来没有干过像样的一件工作。近日这个科的科长因工作调动离职,他就嚷着要当科长,陈志之是临时负责人,不敢得罪谁,况且有领导人说话了,就不得已让他临时负责这个科。丁小凡知道,科长的待遇他是要的,科长的工作他未必能做。丁小凡来找他,也就是不越过他这个主管科的负责人罢了,免得他事后说三道四而已,压根就没指望由他来做什么事的。 因此,对于秦寿的咿咿呀呀,丁小凡也哼哼哈哈了一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叫秘书凌琳过来,对她说:“这两天肖市长要下乡察看灾情,你准备一下查灾所需要的设备,把摄像机的电充足,备好照相机的电池,多准备一些胶卷和空白录像带,再买点吃的喝的,装到车上。叫小胡把越野车上的油箱加满,随时准备出发。” 凌琳点点头:“我明白了。” 丁小凡问:“你想不想去?” 凌琳说:“这要看你需不需要了。” “这话说的,什么是我需不需要呀?”丁小凡禁不住坏坏地笑笑。 “我是说,”凌琳自知说走了嘴,红着脸不自然地笑笑说,“我是说,工作需要,我就去;没我什么事,我就不去了呗。” 丁小凡想想,说:“你还是准备一下,去不去的,到时候再说,免得那时手忙脚乱。” 凌琳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声好吧,转身走了。 市长肖明轩一行下来以后,马不停蹄地察看了受灾严重的一些乡镇、村社,一路风尘仆仆,最后来到恒昌县天河乡马莲沟村。这是一个小山村,位于恒昌县最西端,村里只有百十户人家,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村民的生活虽不怎么殷实,但也过得安稳,与世无争。村子南面,是巍峨的祁连山脉,它绵延千里,白雪皑皑。海拔较高的地方,终年积雪,内藏有冰川。村子和祁连山脉之间,是一大片草原,这里水草肥美,沟壑纵横。到炎热的夏季,祁连山部分积雪和冰川融化,顺着沟沟壑壑,淙淙向北流去,汇到一起,形成一条河流,因它从海拔近五千米的祁连山上流下,人们便把它称作天河,形成天河的这片草原就叫做天河草原。天河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溪流,以及天河流经的地方,便称之为天河流域。天河从草原上流出,流向广阔的田野,滋润着两岸的庄稼和村民的生活。流向一座座城市,成为这些城市的命脉。 据地方志记载,在这片大草原上,曾经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其中有大型掠食动物如老虎、豹子、黑熊、狼和豺。珍稀动物如鹿、麝等。至于黄羊、青羊、旱獭等各类草食动物和飞禽走兽那就比比皆是,数不胜数。它们和这里的绿草、碧水、森林一起,构成了天河流域的生物圈,正常年景,各类生物和睦相处,基本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 肖明轩一行直接到田间地头,看见这里成片的麦子,未熟先黄,没有一点正色,一望便知,这是干旱缺水造成的。丁小凡揪了两个麦穗,放到手心里揉一揉,吹去麦壳,只剩下几粒秕麦粒,他把它递到肖明轩的手上,肖明轩接过来,用食指捻一捻,捡起两粒放进嘴里嚼一嚼,吐掉。半晌他说:“哪里还有一点麦子的味道呀” 大家就都揉几穗麦穗,丢进嘴里嚼着,说着如何没有麦子味道的话。他们说着,来到天河边。实际上,这是天河的一条支流,当地人习惯上也叫它天河。河水几乎干涸,河里白花花的石头快要露出水面,泛着耀眼的白光。河两岸的树木也已干枯,枯枝败叶间,偶尔露出一两根尚有几片绿叶的枝条,显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肖明轩看着眼前的光景,问在场的人:“目前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年就有了,今年最严重。”村主任马维存说。 “能不能详细点?”肖明轩问。 “也不知是从哪年开始,河水逐年减少。近几年,雨水充裕的年份,水多一点,雨水少的时候,河水就见底了,这两年,一遇旱季,河水经常断流。今年入夏不久,水就快干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条河流就这样干涸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肖明轩问。马维存望望肖明轩,又望望大家,憨厚地一笑,说:“这,这,这么多领导在这儿,我说不好。” “那谁能说得好?”肖明轩问大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头接耳了一阵。肖明轩说:“在这儿说不好,我们到村里去,在那里坐下来,好好地扯扯这个问题。”说着,他挥一下手,示意大家到村里去。乡长易水急忙把马维存拉到一旁问: “看来市长要在你这里呆一阵子的,你们有没有准备呀?” 马维存面有难色,道:“乡上通知我们,只说市长要来,要村上的干部候着,没有说准备什么的话。” “总该有个坐的地方吧?”易水有点着急。 “平时县上乡上来人,不在书记家,就在我家。可这么多人,哪里能坐得下”马维存悄声说。 “你不要为难小马了,”肖明轩对易水说,“在村里随便进个门,有个地方坐下来就行。” 易水就不说什么了,紧跟了几步跟上肖明轩,一起往村子里走。进了村,在一个农家院门口遇上一位老人,他蹲在那里晒太阳呢。肖明轩见状,上前和老人打了个招呼,老人站起来,向肖明轩点点头,肖明轩拉住老人的手,问道:“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老人笑呵呵地说:“托领导的福,还行。” 肖明轩一惊,心想,这不是机关上的惯用语吗,怎么连这老人也开口就来呀。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说:“想借你的屋,我们商量点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老人说,“只是这庙太小,盛不了这么多的神仙。” 肖明轩笑笑,说:“你老还挺幽默的。请问高寿?” “什么高寿呀,虚度七十有五。” “哦,还这么精神”他回头望望大家,对老人说:“那我们就进去了?” “进吧” 他们进了老人的屋,屋里顿时显得拥挤不堪。炕沿上、大大小小的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坐定后,女主人就忙着要倒水,肖明轩挡着她说:“老嫂子,你就别倒了,这么多人,你倒不过来,再说,我们说几句话就走,就不麻烦你了。” 马维存也对她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女主人就放下茶壶,退出门来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肖明轩说:“今天在恒昌县看了几个乡镇,尽管灾情有重有轻,各有不同,但总体上看,还是比较严重的,对群众的生活和明年的生产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其他问题,我们回去再研究,现在只说马莲沟村的问题,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普遍性的问题。好,谁先说,就说吧” 大家互相望一望,把目光集中在易水的身上,易水看看大家,说:“既然大家让我先说,我就先说两句。首先,我对市县领导对我乡的关怀和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天河乡……” “易乡长,穿靴戴帽就免了,”肖明轩打断易水的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捞干的” 易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天河干涸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的是处在上游的马营市,特别是在其境内的马场开荒种地,滥砍乱伐树木造成的。他们把大片大片的草原开垦为耕地,破坏了植被,使大量水土流失。祁连山水源涵养林的滥砍乱伐,造成祁连山雪线上移,冰川减少,直接导致天河来水锐减。不仅这条河流如此,据我所知,整个天河流域的其他支流也好不到那里去,想改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森林和草原的管护权要过来,由我们直接管理。” 这个话题一经打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说着说着,就对马营市及其马场口诛笔伐了。肖明轩听着大家的议论,插言道:“如此说来,罪过都是人家的,我们就没有一点责任?” 一直蹲在门口的房主人突然说道:“也不能光怪别人,领导们到草原上去看看,哪还像是草原,连草根都叫牲口啃光了。” “秀才爷,我们这是开会呢……”马维存白了一眼老人,不好气地说。肖明轩对马维存说:“我们也是随便聊聊,你让老人说,”他对老人说,“你说,你说老人家。” 老人说:“我也没啥可说的,大家到草原上看看,在那里,牲口走过去,一股子汤灰,这样的土地,怎么养得住水呀六十年代,我们吃过亏,这专家那专家也都来看过,过了五十年,我们难道都忘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看着老人,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肖明轩转身问易水:“是不是这样呀?” 易水点点头,清了一下嗓子,说:“上面提倡发展畜牧业,这几年发展势头是有点猛,看来这草原的承载能力也是有限的呀” 大家就过度放牧这个问题扯了一会,最后肖明轩说:“关于天河干涸的原因,大家说了这么多,集中起来两点,一是开垦草原,砍伐森林;二是过度放牧。前者涉及到外市,需要市上出面,甚至需要省上的有关部门出面,协调解决。至于后者,与这块草原有关的各个地区都有关系。我们今天还不能做出结论,但从今天起,市上的有关部门和县、乡政府,要组织人员,尽快调查清楚,提出意见,交市委市政府决策。”他看着那老人,对大家说,“这老人家说得好,在这里说多少话,都不如到现场看看。这次,我是没有时间了,你们一定要去,去把那里的情况搞清楚。”他扫一眼大家,“看,大家还有没有说的?没有?没有,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按明天的安排继续进行。” 肖明轩带着一行人向村头走去。凌琳提起那个老人,肖明轩也来了兴趣,他问马维存:“听老人的言谈,不像是个一般的老农民。” 马维存说:“肖市长好眼力。这个老汉,是个老牌子大学生,村里的人都叫他秀才爷。” “是个老知识分子,大概也是历尽沧桑。”肖明轩感叹道,他转身对陈志之说,“你们在搞调研的时候,多和他接触接触。” 陈志之说好,好。又对丁小凡说:“市长的话,听见了吧?”丁小凡点点头,说:“听到了,我们会向他讨教的。”这样说着,他们已经到村头停车的地方,大家纷纷上车,与马维存告别了。 查灾工作结束后,肖明轩要局里拿一个报告出来。陈志之到局办公室,与丁小凡商量这事儿。 “按规矩,应该由主管科室主笔,分管局长把关。到我这里,也就把把文字关而已。”丁小凡说。 陈志之笑笑:“你很清楚,那人能承担这个任务吗?” 陈志之说的那人,就是主管科的临时负责人秦寿。他写的材料,整篇不得要领,而且还喜欢自造一些自以为高明的词,让人啼笑皆非。陈志之深知此人,像跟随市长出行这样的事也就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但不让他参加,人家又不高兴,说自己的二亩三分地,让别人给耕了,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主管科的负责人。 “那也得把路子走到,不然又要说三道四了。”丁小凡说。 “好吧,你就辛苦辛苦把这个路子走到,别忘了,还有个分管局长呢。”。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二. 六百三十二. 查灾工作结束后,肖明轩要局里拿一个报告出来。陈志之到局办公室,与丁小凡商量这事儿。 “按规矩,应该由主管科室主笔,分管局长把关。到我这里,也就把把文字关而已。”丁小凡说。 陈志之笑笑:“你很清楚,那人能承担这个任务吗?” 陈志之说的那人,就是主管科的临时负责人秦寿。他写的材料,整篇不得要领,而且还喜欢自造一些自以为高明的词,让人啼笑皆非。陈志之深知此人,像跟随市长出行这样的事也就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但不让他参加,人家又不高兴,说自己的二亩三分地,让别人给耕了,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主管科的负责人。 “那也得把路子走到,不然又要说三道四了。”丁小凡说。 “好吧,你就辛苦辛苦把这个路子走到,别忘了,还有个分管局长呢。” “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丁小凡苦笑着就答应了。 丁小凡过去,秦寿正在电脑上斗地主,他向丁小凡打了个招呼,说:“坐,坐”就继续斗他的地主。丁小凡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说:“你好兴致呀。” 秦寿一边点着鼠标,一边说:“丁大主任有什么指示尽管说,只要不让我写什么报告就行。” 丁小凡说:“你还就说对了,正是要你写报告的。” 秦寿把嘴撮一撮,下嘴唇裹着上嘴唇,让人联想到发青期的公驴。他眯着眼看一眼丁小凡,说:“事儿虽说是我的,但我没有参与这次调研活动,不了解情况。**他老人家早就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连发言权都没有,我怎么写?” 丁小凡说:“那你说谁写?” “当然是丁大主任了。谁不知道丁大主任是材料专家,况且这次又是一直跟着市长的。” 丁小凡无可奈何地笑笑,没好气地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斗你的地主,我走了。”说着他站起身,从这里出来,想起陈志之“还有个分管局长”的话,就往吕四权的那儿走。他的门关着,丁小凡敲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拧了拧锁把手,锁是锁着的。丁小凡摇摇头,心想,现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管你什么写不写报告的事呢 吕四权原是一个国有企业的工人,后来与同乡霍海接触后,觉得行政机关是个好去处,不仅工作轻松,而且还有油水。就缠着当时当科长的霍海,把自己调到了行政机关,当上了干部。当着当着,他就发现了当官的好处,就攀上霍海,水涨船高,只要霍海升一次,他也跟着上个台阶。社会上就流传说,这霍海是吕四权的干爹。干爹到了市委副书记这个位子上,干儿子吕四权也很快地做到了一个县的县委常委,掌握上了该县的组织工作大权。 因在这个位子上,搞一些团团伙伙的勾当,到处封官许愿,大吃二喝,俨然一纨绔子弟。没两年,社会舆论哗然,闹得全县沸沸扬扬。他凭借着在官场中多年经营的关系网,抽身退出“是非之地”,进入市直部门。他生来如此,并没有吸取县上的教训,在局里呆了不到两年,眼看着岁数一年年大了,再不升,就失去年龄优势了。局长退了以后,对他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 他在上面紧紧地抓住霍海,在下面,与秦寿谋划着怎么笼络人心,为过民主推荐这一关做准备,于是就由秦寿出面,分层次请了局里的干部职工吃饭,极尽拉拢之能事。在上面,他就吊到霍海这颗大树上,于是在配备m局局长的问题上就有了两种意见,一种是扶正吕四权,另一种是让陈志之接替,两种意见势均力敌,难以决断,因此,这个职务也就暂时这样放下了。 看来,他还得加把劲儿。丁小凡敲他门的那会儿,他正去找霍海呢。 到了霍海的门口,吕四权习惯性地站下来,听听屋内有没有别人,听了一会儿,没发现别人,便敲敲门,听里面传出“进”的声音,他才进去。他笑嘻嘻地问了句好,就在沙发上坐下来,扯了一些闲话,霍海就把领导层对他们局领导班子配备的意见分歧,一五一十地通给了吕四权,吕四权琢磨了一会儿,问霍海:“那这咋办呢?” 霍海笑笑:“你说咋办?还能咋办?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让人教呀。” 吕四权对霍海的话心领神会,他望着他,半天才问:“肖明轩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好不好说话?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呀” 霍海便说:“肖明轩也是人哪,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一个嘴巴,也得吃饭穿衣睡觉,也得退休,也得死呀。” “我明白了。”吕四权说。 霍海揶揄道:“你什么不明白呀” 吕四权笑笑,说:“这个星期六有没有安排呀?” 霍海想想说:“暂时还没有。” 吕四权说:“没有安排,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霍海想想,说:“行呀” 吕四权就问:“你看,到云观寺钓钓鱼,行不行呀?” “这由你安排好了,怎么都行。” “好,你可不要再安排什么活动了。” “行。” 星期六,吕四权、秦寿,带着钓鱼的器具,和霍海同乘一台车,一起前往云观寺。 云观寺位于恒昌县境内,离县城一公里路程。作为寺院,它建于唐代,后来不断扩建,规模越来越大,据传,它鼎盛时期,其中的僧人曾达到数千人。如今,它已不是一座单纯的寺庙,而是集寺院、旅游、休闲娱乐为一体的,远近闻名的一处旅游景点。 他们到了景点门口,县局局长仲秋水早就等在那里。霍海、吕四权、秦寿他们下了车,仲秋水就和他们一一握了手,然后给大门上说了一声,大门随之洞开,他们上了车,直接开进寺内。 他们在停车场停了车,太阳刚刚冒出对面的山头,院内一片明亮。他们绕过湖水,来到一座亭子边,亭子下沿上挂着一块扁,上书马踏泉三个大字,亭子正中,是一口泉眼,用石头砌得十分精致。相传,宋将杨满堂西征,得胜凯旋途中路过此地,正值大军人困马乏,将士口渴难忍之际,主帅杨满堂的战马长嘶一声,一个青桩站立起来,然后后蹄一蹬,一跃而起,随之马后冒出一泉,将士们饮之,清凉可口,精神随之大振。故此,后人谓之马踏泉。如今,泉上修了一个小亭子,雕梁画栋,十分别致。他们向泉中望去,水中漂着许多硬币,仲秋水就对霍海他们说:“这是本地风俗,向里面丢枚分钱子,如果不沉,预示着大吉大利。领导们何不一试,测测运气。” 于是吕四权、秦寿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些硬币,递给霍海,他就往泉子里丢。实际上,此泉水富含矿物质,比重大于一般井水、河水和自来水,故,轻轻丢进硬币,一般不会沉下。霍海、吕四权丢了凡枚,均浮在上面,秦寿、仲秋水就说了领导们洪福齐天,官运亨通等话,霍海、吕四权就谦虚了几句,又互相恭维了几句,离开这里。 马踏泉右边,是一个小湖,中间有一湖心亭,由一曲曲折折的水泥桥与湖岸相连,有几只鸭子,成双成对地在湖中悠闲地游来游去。他们在这里驻足观望了一阵湖上的景致,就顺着盘山长廊迤逦而上,上至山顶,见有一座庙宇,青烟缭绕,木鱼之声随风飘向庙外。他们进了山门,就有一个僧侣打扮的男子迎上前来,向他们作揖念佛。仲秋水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教会的姚会长,正科级待遇。” 霍海等笑嘻嘻地点点头,按俗礼握了手,就朝庙里走去。 一般而言,来这里上香的不外乎这么几种人。一种是虔诚的善男信女,他们平时在家吃斋念经,定时来此烧香拜佛,他们没有世俗的**,是一种纯粹的宗教情结。另一种人为了达到世俗的目的,一般为驱邪治病,还愿而来,这些人大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文化程度不高,又特别相信神灵什么的。还有一种就是各级官员,纯粹就是为了祈求自己官运亨通,与其说是来拜佛的,不如说是来拜神的。如今,这样的官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公开化了。霍海之流,无疑属于这后一种类型。 他们进了寺庙之后,姚会长一直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们,这时,又是递香,又是递垫子,跟前跟后地忙着。霍海点了一束香,跪在佛像前的垫子上,磕了三个头,慢慢地站起来,举着香,又鞠了三个躬,才把香插到香炉里。吕四权、秦寿等人也依次跪在佛像前磕了头,做了揖,把香火插到香炉里,目视着佛像,到庙里看其他景致。 霍海看庙里没有其他香客,就问那个僧人何故。那个僧人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好。仲秋水说:“是县委的柴书记安排的,知道你来,没有让其他香客进香。” 霍海说:“这就有点过分了,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来,怎么好意思拒绝其他香客,你们这不是有意让我脱离群众不是。”他转向吕四权,“我说不要惊动县上,怎么还是让县委知道了?” 吕四权说:“我思谋着,你来了,不给县上打个招呼不太合适,以后见着县上的领导,怪不好意思的。” “下不为例,听着了没有!”霍海说。 他们从庙里出来,在仲秋水的引领下,沿着山背后的小径下至山后。这里是片树林,林间又有一湖,水从山间流入其中,又从另一端流出。离湖边不远,有几间木屋,显得古香古色,别有一番景致。其中靠水的一端,斜刺里插着一面牙边蓝旗,上面绣着几个大字:独钓太公。看它一眼,令人哑然失笑。 小胡早把钓鱼的器具准备在这里,小凳子也已搬好,沿着湖边,零零星星地散放着。吕四权说了声请,霍海就在一个小凳子上坐下来,吕四权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他俩拿起鱼竿,装上鱼饵,悠闲地垂钓起来。仲秋水、秦寿、小胡他们则进了木屋,准备伙食。 午饭很简单,每人一碗扁豆面条,一盘腌沙葱,一盘土豆丝,一盘萝卜干。吃过午饭,继续钓鱼,到下午五点钟,该吃晚饭了。他们在木屋中坐下来,就有一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小伙子推着一个活动托盘,盘里放着一只烤熟的全羊,那只羊黄脆脆的,跪在托盘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那人向客人展示完毕,就用刀子一片一片地削成小片儿,上到桌上来。 大家吃着烤全羊,不一会儿,什么清蒸大闸蟹、清炖鲑鱼、红烧野鸡、黄焖驴鞭等等,都一一上来了。 酒足饭饱以后,吕四权说要让领导消化消化,大家心领神会,都离开木屋,又往树林深处走去。走不多远,那里显出一座别墅样的建筑。这是一家大公司的度假村,叫碧云山庄,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他们先进了歌厅。那里摆好了水酒、水果、瓜子,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他们坐稳当,吕四权问霍海唱首什么歌。霍海有了几分酒,不似先前那么正人君子了。他搓搓那个滚圆的大肚皮,说:“先来一段秦腔。”于是就放了一段秦腔,霍海走上台,早有人把话筒递给他,他清了清嗓子,跟着音乐,放开喉咙喊了一曲,大家就鼓起掌来。完了,他说声谢谢,让放一曲京剧,就又放了京剧,他又摇头晃脑地唱了一段京剧,下来了。他刚坐下,就有姑娘来请,他就又站起来,随那姑娘跳起舞来。 就这样歌舞着,不知不觉中,客人陆续被姑娘们请走。树林以及树林里的碧云山庄,都被夜幕笼罩,那座别墅似的建筑的某些窗户里,透出朦朦胧胧的、似有似无的灯光,在这夜色的掩饰下,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丁小凡没有敲开吕四权的门,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写调研报告。下班也没有回家,熬了一个通宵,一口气写了出来。第二天一上班,他把它送到陈志之的办公室,陈志之立马就看,丁小凡在他看报告的当儿里,到凌琳那儿,凌琳正在整理报表,丁小凡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问:“各县区的数据都报上来没有?” “都报上来了。” “你把数据汇总一下。报告出来了,在陈局长那儿,过会儿你去拿过来,把数据填上,再给我拿过来。” 凌琳说:“材料写好了?好快呀” “都轻车熟路的,费不了多大功夫。哎,凌琳,肖市长那天说的那事,你考虑过没有?” 凌琳睁大了眼睛,半天才问:“什么事呀?” “就是说到草原上看一看那事呀” “哦,那不是我考虑的事,是你们领导要考虑的呀” “那我们就去一趟吧你想不想去?” “那不是想去不想去的问题……” “可千万别说我需不需要的话。” “你怎么这么坏呢”她说着,随手拿起一块橡皮擦,轻轻地扔过来,打在丁小凡的脸上,自己的脸上泛起些微的红晕。 丁小凡笑笑,说:“还是出去走走好,成天呆在机关上,也不觉得闷?” “听你的,我跟你去就是了。”凌琳假装生气地说。 材料很快就看完了,陈志之到丁小凡的办公室,不见人,就转身到凌琳那儿,见丁小凡也在这儿,就把材料交给他,说:“好了,把数字填上,就可以出了。” 丁小凡把材料接过来,交给凌琳:“那你就填数字吧。” 陈志之问丁小凡:“肖市长那天说的那事,你考虑过没有?”听了这话,凌琳噗哧一声笑了。陈志之不知道丁小凡刚刚问过她同样的话,望着她说,“这丫头这么个话也没有听过,有什么好笑的呀” 凌琳仍然在笑,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丁小凡说:“那要看市长的意图了,如果仅仅是了解一下草原上的情况,我想我们去一下,做个调查,原原本本汇报给市长就行。如果市长想借此解决天河流域的事,那就是大事了,非我们一个部门能够完成,恐怕农业部门、林业部门、草原部门一起,联合进行调查,拿出一个成熟的意见,报请市政府决策。你说,我按哪个意图考虑呢?” 陈志之想想,说:“从那天市长的态度看,是想解决一些问题,你就按你的后一个思路,与你说的这些部门联系联系,取得一致意见后,一块儿去,越快越好。” 丁小凡说:“好吧,我抓紧时间办就是了。”他对凌琳说,“看来我是没有时间打材料了,我把u盘给你,你把数字直接填到上面,认真地校对几遍,按上报的份数打印出来,报出去就行。”说罢,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电脑上取下u盘,过去交给凌琳,叮咛了一些要她注意的事项,就给小胡打了手机,要他把车开出来。一会儿,小胡打来电话,说车开出来了。丁小凡下了楼,坐车出去,与有关的几个部门协调去天河草原搞调研的事。 因为是市长的意图,丁小凡很快就和几个部门协商一致,组成了以陈志之为组长的一个调查组,定了一个时间,一同前往天河草原。 天河草原位于河西走廊中部、祁连山北麓、焉支山脉以东。丁小凡看着这茫茫草原,便忆起那遥远的过去:想当年,骠骑将军霍去病,挥戈驰骋于祁连山下,驱逐匈奴于千里之外,威镇西域,使匈奴的“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衍;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成为千古绝唱。将军征服西域,不仅消除了朝庭的心腹大患,而且在此屯兵养马,延续至今。 这里还是周边农牧民的天然草场,上了草原,调查组的车直接开到一个放牧点上,他们靠近帐房,牧羊狗狂吠不已。听到狗叫,从帐房里走出来一位老人,他看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愣怔了一下,就去抱住狗头,让大家进了帐房。等大家都进去,他才放开狗头,也进了帐房。大家在老人的招呼下,坐在地铺上,老人要生三叉烧水,陈志之挡住了,对他说:“不忙,老人家,我们是从市上来的,在你这儿这里了解点情况。” 老人点点头,憨憨地一笑。 “你在这里放牧有些年月了,是吧?”陈志之问。 “我从十几岁放牧,到如今,我都过六十了。” “哦,四五十年了。那你对草原上的情况很熟悉了?” “还行吧,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些啥?” 陈志之想想,问道:“你小时候放的那是生产队的羊吧?” “那可不。” “那时候一个羊群有多少只羊?” “也就四五百只。”老人说,“那时候,一个生产队就一个圈,一个圈上最多也就四五百只羊,雨水充裕的年分,水草好点,产个两百来只羔。一年中,招待管水的、拖拉机手、上面下来的干部,用掉几十只;过年过节杀一些,给每个社员分几斤,一年下来百来只;加上死掉的,正好顶了产下的羔,羊群年年就那些,多也多不了几个,少也少不了几个。牛呀马的,生产上够用就行,养多了费草费料,也不见增。现如今就不一样了。”老人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哀愁,“牲口不知道翻了多少番,这样下去,不要说没有草吃,这么多的牲口,就是踏,也把这地皮翻个个儿。” 陈志之点点头,问:“马场开垦草原这事儿你知道吧?” “咋能不知道呢。你们往西走走就看到了,我就不细说了。” 陈志之点点头,暂时打住了话头。丁小凡突然想起秀才爷说的一件事,于是他问道: “马莲沟有个秀才爷你认识不?” “我们一个村上的,咋能不认识” “我听他说,好像在几十前,草原上发生过什么灾难。” “他说的大概又是那事,”老人犹豫了一下,“那时候我还是个愣头青,现在想起来头皮都发麻呢” “这么说这事与你老有关了?” 老人说:“说来话长了。”稍停他说,“你们要有空,最好还是找找秀才爷,他说得比我好。” “行,请问老人家贵姓。” “马,叫马少青。” “谢谢。” 接下来,其他部门的人就各自业务范围内的事,问了一些问题,他们就辞别老人,向马场方向去了。 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是星罗棋布的帐房,成群成群的牛羊,漫山遍野的牛羊粪便和眼看就要裸露的原野。放眼望去,祁连山顶,皑皑白雪依稀可见。丁小凡突然忆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看到眼前的情景,心想,如今这里,六畜繁衍,牛羊成群是真,“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已经不再,不能不让人忧虑” 大家又就这些问题发了一阵议论,不觉到了马场的地界。果然,这里原来的草原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良田。眼下正是油菜花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丁小凡望着这黄色的海洋,脑海中呈现出另一番光景,菜花收割以后,这黄色的海洋就会被裸露的土地取而代之。这些没有任何表皮保护的土地,任由强劲的西北风肆虐地剥蚀,并将剥蚀下来的尘埃吹向四面八方。用不了多久,这片草原将变成一片荒漠。 几个小时后,他们赶到马场总部。 马场总部非常热情地接待了陈志之一行,并与他们进行了诚恳的交谈。马场方面坦言,他们大面积开垦草原,种植粮油作物,的确破坏了草原植被,这可能是天河流域生态恶化的原因之一。但他们说,他们不得不这样,这是因为,在过去,他们过的是半军事化的生活,生产以放养军马为主,兼养一定数量的牛羊,无论军马还是牛羊,国家统一收购,职工按月领取工资。如今,一切都商品化了,军马的需求量极其有限,主产品不再是以放养军马为主,而是为世界各地的跑马场饲养良种赛马。赛马的价格虽然高昂,但饲养技术要求高,成本也高,不能在全场普及。而马场的人口与当初相比,不知翻了几番。生存问题成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他们选择了最原始,最容易获得生活资源的方式:开垦土地,种植高产的油菜籽,换取口粮,维持牧马人基本的生活。 陈志之他们听完马场的介绍,带着问题,前往马营市了解森林被砍伐的情况。随后进入祁连山,对祁连山的雪线和冰川的情况进行了一番考察,就原路返回了。路过马莲沟时,丁小凡想起秀才爷和马少青说到的几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便产生了寻根问底的**,便向陈志之提出,他要在此逗留一天。陈志之稍加思索,欣然同意了。 丁小凡在马莲沟村下了车,直接去了秀才爷的家。他向秀才爷说明了来意,秀才爷说:“那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你要听,我就给你说说。”说着,他从面柜上搬过一张小炕桌,放在炕上,用抹布擦擦桌面上的灰尘,走过去,揭开面柜,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笑呵呵地把丁小凡让到炕上,说,“说来话长,咱爷俩边喝边聊如何?”说话之际,秀才爷的老伴也进了门,秀才爷便说道,“老婆子,想法子弄个菜,小丁特意来看我,爷俩高兴,喝它几杯。” 老伴便笑呵呵地说:“你就知道喝,喝了一辈子,还欠着呢。” 秀才爷对丁小凡说:“老汉一辈子就好这口。”说着便沏了两杯酒,递给丁小凡一杯,自己端起一杯,与其碰了碰,扬起脖子,一饮而尽。丁小凡也喝了。他拿起酒瓶,倒了两杯,双手端起杯子,起身跪在炕上,伸过胳膊,把酒杯送到秀才爷的面前,说:“给老前辈敬杯酒,祝老前辈长命百岁” 秀才爷笑着接过酒杯,说:“你能到我家里来,就够看得起我老汉了,还这样谦恭地给我敬酒,老汉今天有福了。”说着,笑呵呵地喝了。他咂咂嘴,又要给丁小凡敬酒。 丁小凡说:“你老也不要敬了,我能喝多少喝多少。太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你说是吧” 秀才爷说也就是。于是他们你一杯我一杯,边喝边絮絮叨叨起来。一会儿,老伴儿端过两个菜来,一个鸡蛋炒韭菜,一个凉拌萝卜丝,她把菜放到炕桌上,说:“乡里人,没啥吃的,你就凑合凑合吧。” 丁小凡忙挪挪身子,说:“大妈这是说哪里话,来,我敬你老一杯酒。” 大妈就说:“我有病,不能喝的。” 秀才爷说:“喝吧,老婆子,这么大个领导给你敬酒,你多大的面子呀” 丁小凡说:“老爷子说笑话了,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只是我敬重你二老,大妈不能喝,抿一抿,我喝了就是了。” 大妈看丁小凡说得恳切,笑吟吟地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喝了,立刻唏嘘不已,眼睛里也挂上了泪花。秀才爷就说老婆子不会享受,丁小凡则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妈便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喝吧,你们喝吧,自己退了出去,到另一个屋里忙去了。 秀才爷递给丁小凡一双筷子,自己拿起一双,指着菜碟子说:“胡乱吃几口压压酒。韭菜萝卜,都是自家的院子里种的,新鲜。” 丁小凡说着夹了一口菜,说:“嗯,韭菜味儿很浓,真正的绿色食品。” 秀才爷就说:“就这么个小村庄,海拔又高,种不了多少菜,种一些白菜呀、韭菜呀、萝卜呀什么的还行,锅里有个绿气,总比滚水锅里煮白面好些。只是雨水一年不如一年,连庄稼都渴死了,哪来的水浇这菜地呀” “是呀,这是个问题呀”丁小凡附和道,“我们去过马场了,也去过马营市了,你那天对肖市长说的,还就是那么一回事。但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解决得了的。”他端起酒杯,和秀才爷碰了一下,喝了,说,“你说老人家,我们不说别的,只说马莲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这水的问题,哪怕是暂时的也行,总得给上面一点的时间,考虑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呢?” 秀才爷喝杯酒:“有倒是有,只是没有那个力气呀” “你指的是----” “打井。” “打井?这地方能打出井来?” “能,只是太深,光靠村里打不出来。” 他们这样说着,有人来了,只听那人说:“有人看见丁主任在这里,是真的呀?”人说着话,就进来了,丁小凡一看,是马维存。他紧忙坐起身,让马维存坐到炕上来。马维存坐定,丁小凡就端了酒杯给他敬酒。马维存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然后他又斟了两杯酒,自个儿先喝了,又斟了两杯,才端给丁小凡,双手往上一举,说:“这两杯酒,我敬丁主任了。”丁小凡接过来喝了,然后对马维存说吃菜,吃菜。马维存放下酒杯,对秀才爷说:“我听刚才你们说起打井的事了?” “嗯,正说着呢,你来了。”秀才爷说。 马维存夹了口菜,对丁小凡说:“不瞒你说,村上也议过这事,只是费用太大,村上拿不出来,让村民集资,一来谁家都拿不出这么多,二是上边有规定,村里的事,一事一议,由村民民主决策,村民们通不过去,就集不起来。正为这事犯愁呢。”马维存又夹了一口菜,咂吧咂吧嘴,说,“那天肖市长来,本想说这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说。正琢磨着怎么到上面求援呢,恰巧你来了,这就叫瞌睡遇了枕头,好得很。” 丁小凡笑笑,说:“这么大的事,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呀” 马维存说:“斤里不添两里添呢,能凑几个算几个,放屁还添风呢,何况这么大个局?” “能帮就帮一下,”秀才爷说,“万一帮不了,也没啥,只要心里装着咱马莲沟,有机会了再说。”他又对马维存说,“你也不要太威逼人家。” 听秀才爷这么一说,丁小凡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略加思索,问:“打一眼井需要多少钱?” “得二十多万。”马维存回答。 “啊,这么多呀”丁小凡多少有点惊讶。 “怎么,吓住了?”马维存将他一军。 丁小凡想了想,说:“我回去做做工作,看能不能筹措一部分。” “好,要的就是丁主任的这句话。来,我代表马莲沟两千多口群众敬你一杯”马维存双手端起酒杯,举到丁小凡的面前。 丁小凡接住喝了,说:“我尽力而为,筹措不到,还望涵含。” “那是当然。来,喝酒” “来,喝”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喝了一阵,各个都有了几分酒意。丁小凡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又提起刚进门时说的那个话题。秀才爷挪了挪身子,带着几分酒意,眯缝起眼,慢慢地回想着那段往事,娓娓道来,令人回肠荡气。 那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的一个晌午,蓝蓝的天空,白云飘飘,碧绿的草原,微风习习,使人感觉十分凉爽,正是赶路的大好时光。青山爷向马少青交代了一下羊圈上的事,踏上了下山的路。 他背着一捆旱獭皮,哼着小曲儿,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显得悠闲而惬意。走了一段山路,感觉有点困了,便在一个土坎上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准备起身赶路。就在此时,有个毛乎乎的东西在他前方不远处一闪,忽地一下不见了。他怔了一下,放下旱獭皮,悄悄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狼崽子,见了他,蜷缩在土坎下,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把它抱起来,回到他坐过的地方,把它装进褡裢里,翻转身搭在右肩上,一摇一晃地下山去。 从位于天河草原的乌牛掌到马莲沟村,也就二十几里地,至黄昏,青山爷就赶到了家。他从褡裢里掏出狼崽子,把它放到地上,轻轻地踢了它一脚,狼崽子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吱吱”地叫了几声,摇晃着走了两步。青山爷弯腰把它提溜起来,他细看了看,原来它的一只后腿受伤了,结了疤的腿经粗糙的羊毛褡裢的磨蹭,疤掉了,血就流了出来。他把它重新放到地上,对老伴说:“给这畜生包一下” 老伴嘟囔了几句,就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块布头,把狼崽子的伤腿给包上。放到大方桌底下,再也没有理睬它。 那天,饥肠辘辘的大灰狼,把它受伤的孩子安顿到那个土坎下面,就匆忙去觅食。当它带着猎物回到那个土坎下,发现孩子不见了,便丢下嘴里的猎物,围着土坎转圈圈,转了几圈,跳上那个土坎子,仰起头,发出悠长而哀怨的嗥声。它就这样呼唤了一阵,仍然不见孩子的影子。这时,它慢慢地冷静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低着头嗅着,嗅到了孩子熟悉的气味,同时也嗅到了一股陌生的味儿。它一边嗅一边跟着气味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它发现了血迹,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大灰狼心中一惊,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就这样,它跟着血迹,一直跟到了马莲沟村。 大灰狼进了村子,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透着灯火,那是煤油灯发出的黄橙橙的光,尽管微弱,也令大灰狼心惊胆战。它在村头停下来,趴在地上,观察了一会儿村里的动静,便撑起半个身子,匍匐着一步步向目的地靠近。到了青山爷的院门口,孩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它围着青山爷的院墙转了一圈,寻到一段较矮的院墙,噌地一跃,便跃进院子,看了一下周围,径直向那个房间走去。 在屋里,狼崽子闻到了母亲的味儿,便一瘸一拐地挪到门口。大灰狼一步步逼近门口,狼崽子越发着急,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爪子一个劲地挠门。 青山爷的老伴被狼崽子急促的挠门声惊醒,她推一把青山爷,青山爷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翻个身又要睡去。这时大灰狼已经逼到门口,它用前爪推了一下门,门从里面顶得很死,它没有办法从门里进去。狼崽子感觉到母亲就在外面,与它只一门之隔,它急于见到母亲,就越发使劲地挠门,门的响动更大了。青山爷的老伴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她推了一把青山爷,一骨碌翻起身,摸着火柴,哧地一下划着,点上煤油灯,把灯举起来,向门口看过去。她看到了狠劲儿挠门的狼崽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三. 六百三十三. 大灰狼见屋里透出亮光,心中一惊。它屏息凝神,前爪搭在门槛上,卧在门口,静听屋内的动静。狼崽子见有灯光,也停止了挠门,眼睛瞅着炕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青山爷的老伴凝神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又吹灭了灯,重又睡下。过了一会儿,大灰狼估摸着主人重又睡着,就用力撞了一下门,那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狼崽子又一个劲地挠门。青山爷的老伴这下听得十分清楚,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门了。她喊了一声老头子,便急忙划着火柴点着灯,青山爷也被她叫醒,披上衣服,准备下炕看个究竟。 大灰狼听见屋里有动静,更加担心孩子的安危,它忽地站起身,使劲向门撞去,但那门一点也没有被撞开的迹象。于是它仰起头,冲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嗥。屋里,青山爷的老伴吓了个半死,哆嗦着钻进被窝,再也不敢把头伸出来。 这一声,青山爷听了都毛骨悚然。他抖抖地穿上衣服,走过去,把窗户纸舔了个洞,把眼睛凑上去,向外一看,看见那只大灰狼的两只眼睛,像两只灯泡,发出两束蓝悠悠的光,阴森可怖。青山爷在旧军队里干过,跟着傅作义打过日本鬼子,自己会点枪棒,也会点拳脚,平日里,和青年人吹起来,猛不防还能撂倒几个青年人。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他跳下炕,从墙角里拿起一根棒子,紧紧地握在手里,重又跳上炕,从窗户纸的眼里注视着大灰狼的动静。大灰狼在转了一圈,跳上窗下的炕洞门台子上,两只前爪搭到窗户上,狠劲地往里推。青山爷急忙退到炕中间,老伴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青山爷说,你抖个啥耶,这把老骨头了,还这么怕死呀他这样说着,那大灰狼对着窗户又长嗥了一声,青山爷拿棒子的手也开始发抖了。 大灰狼又推了一下窗户,窗户纸发出哗哗的声响。青山爷镇定了一下情绪,看到挂在火炉身上的火棍,他急中生智,跳下炕,取下火棍,哧地一下插进火炉里。他瞥一眼狼崽子,它紧靠在门板上,惊恐地望着青山爷。青山爷想,把这狼崽子扔出去,也许这老狼就能离开这里了。他走近门,企图打开门,把狼崽子扔出去。这时,他听到老狼跳下炕洞门台子,向门口走来的声音,便打消了开门的念头。大灰狼在门口探听了一下,又一次跳上炕洞门台子,用嘴咬窗户上的木头条子,并使劲地摇晃窗户,窗户就有点松动了。青山爷再也不能犹豫了,如果这个畜生破窗而入,后果不堪设想。他从火炉里抽出火棍,火棍已烧得通红。他握紧它,顺着墙走到窗下,猛地上了炕,对准老狼的嘴狠劲地刺过去,老狼发出一声哀叫,随之飘过一缕青烟,带着皮肉的焦糊味,钻进青山爷的心脾。 这时,村子里传来阵阵狗叫,附近人家的灯也陆续亮了。大灰狼知道营救失败,便强忍着伤痛,逃出了马莲沟村。 大灰狼带着伤痛,也带着对青山爷的刻骨仇恨,上了乌牛掌,天亮以后,它找到了大公狼。它们纠集大小狼们二十多只。于黄昏时分,偷偷地向马莲村开进。它们顺着马莲河西岸悄悄地摸到了青山爷的院落,在房前屋后散开,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 大灰狼窜进院子里,给屋里的狼崽子传递信号,大公狼和另外几匹狼跳上房,大公狼一边指挥着整个狼群,一边指使房顶上的狼们挖洞,企图从房顶进入屋内。还有几个狼在房子的后墙上挖洞,一旦房上得手,就可使狼崽子从后墙的洞中救出。另外几只狼在院墙四周担当哨兵,万一发现危机,便向狼群发出嗥叫,免得使狼群遭到突然袭击。 屋里,青山爷老两口听到了响动,房上有,四周都有。他点亮油灯,穿好衣服,烧上火棍,紧握木棒,睁着两眼,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知道,目前,是一群狼包围了他的院子,正在从房顶和后墙向里挖洞,一旦挖开,老两口必死于群狼之口。 就在青山爷六神无主的当儿里,队长马长青进了村。他在大队部开了一天的会,会完了和另外几个队的队长凑到一起喝酒。喝到现在,才回到队里。他嘴里哼哼叽叽的,摇晃着走过来,当他走近青山爷的院子,院子周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蓝光,他打了个激灵,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许多。他听过,也见过黑夜中的狼眼,但他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狼集中在一起。他冷静地想一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生产队的大钟下,敲响了大钟,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飘荡,飘进马莲沟村的家家户户,家家户户的窗户上相继露出了灯光,不一会,有人从家门口探出头来,马长青就放开嗓子吼开了:“打狼呀,快出来打狼呀”于是人们便拿着棍棒从自家出来,凑到大钟下,在马长青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向青山爷的院子靠近。 屋顶上的洞已经挖开,狼们正在往出抽椽子,准备往里进攻了。后墙上的洞也挖通了,透出了屋里的灯光,狼们正在扩大洞口,准备向里进攻。就在这时,屋顶上的大公狼发现了吼叫着向狼群袭来的人们。它定了定神,看见狼们抽出了一根椽子,洞口的大小可以钻进一条狼身了,于是它果断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其中的一条狼就从刚刚挖开的洞里钻进去,进了屋,它向炕上望了一眼,这时,青山爷的老伴已经被吓昏,歪着身子斜靠在墙角里。青山爷手握木棒,站在炕沿上,两眼紧盯着从天而降的狼,准备随时扑过去,与狼决一死战。这狼无心恋战,它的任务十分清楚,就是救出屋里的狼崽子。它一边向手拿木棒的青山爷发出警告,一边拿眼搜寻着狼崽子的踪影。狼崽子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向这条狼挪过来,这狼就立刻发现了目标,扑上去一口叼了起来。这时,后墙上的洞还没有扩大到容下一条大狼,但完全可以钻出一条狼崽子。这条狼叼着狼崽子,靠近洞口,外面的狼还在挖洞,这狼放下狼崽子,用嘴从洞口拱出去,正当他转身对付青山爷时,青山爷迅速跳下炕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抡起大棒向狼头砸去,这狼没来得及叫喊一声,腿一蹬,死了。 外面,狼崽子从洞口出来以后,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狼们在大公狼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在一起,准备迎战人们的进攻。村里的人大都见过狼,有些人也有和狼遭遇的经历,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狼,虽然拿着棍棒,也有点心惊胆战。马长青告诉大家,齐声吼叫,把狼吓跑就行了,于是大家用木棒敲着地面,扯开嗓子吼开了。这吼声划破夜空,回荡在马莲沟村的上空。 狼们救出狼崽子,目的已经达到。于是狼们护卫着叼着狼崽子的那匹狼,有秩序地退回它们的老巢。 狼们撤退后,青山爷才去照看老伴,此时的老伴已经奄奄一息。在社员们的帮助下,把她连夜送到公社卫生院,但还没来得及抢救,她就撒手人寰。从此,人狼之间恩怨仇杀的大幕,在祁连山下徐徐拉开。 从云观寺回来,吕四权就琢磨着怎么去攻肖明轩。因为他从霍海那儿得知,横在他面前的最大障碍,不是别人,正是肖明轩。那天霍海说过什么肖明轩也是人的话,这明明是在暗示他,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于是,他从银行取出五万块钱,装进一个公文包,直接去找肖明轩。他进了肖明轩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来,把那个公文包放到腿上,等待着和肖明轩说话。肖明轩问:“有事呀?” “也没有什么大事。你看肖市长,我这眼看着岁数也老大不小的了,副职前前后后也干了有些年了,自己估摸着,看组织能不能再给压压担子,多为党做点工作。”吕四权就像背书似的,把他想好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不易被人觉察地深吸了一口气。 肖明轩对他笑笑,立刻严肃起来:“老吕呀,不瞒你说,在研究你们局班子时,有人提出过让你接替的问题,我给你明说,我总觉得,你的条件不够成熟,现在让你来当这个局长,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希望你能理解。” 吕四权说:“市长呀,你看我哪里不成熟,说出来我好改呀。”他说着站起来,走向肖明轩的写字台前,“再说,不成熟可以锻炼嘛。”他说着,拉开写字台边上的一个抽屉,把那个公文包塞了进去。然后打着哈哈,就要退出。肖明轩显得十分平静,他冷峻地对吕四权说:“你别走” 吕四权有点尴尬,垂手立在那儿,半天没有话儿。肖明轩拉开抽屉,把那个包拿出来,拉开包的拉链,把钱拽出来,看着吕四权,摇了摇手里的钱,平静地对吕四权说:“这有四、五万吧?” 吕四权一阵窃喜,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嬉皮笑脸地说:“小意思,不成敬意,有情后补,有情后补。” 肖明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他心中的怒火从心底直往脑门上窜,真想对着污辱他的这个人**出去,把他烧死。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他的理智占了上风。他这市长,是天龙市人民代表在人民代表大会期间联名提名选出来的,在上层有着很多争议,他需要上面的支持,也需要同级领导层的支持。他知道,像吕四权这样的人,在各级行政机关里不知有多少,这些人的背后,往往有一个人人都晓得,人人都不明说的网络,得罪了这个人,谁知道会捅下什么样的马蜂窝 他平静了一会儿,对吕四权说:“你的要求,我们考虑。你要求进步,这我不反对,但这种做法明显错了。大话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一定听,但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就是把这个拿走。”他说着,把钱原装进那个公文包,拉上拉链,拿过来,塞到吕四权的手中,就坐在他的身旁,说道,“老吕呀,事情不是这么个做法。你说的这事,主要还是要看你的能力,看你的工作成绩和大家对你的评价。有上进心是好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真正有能力,有水平,干出了成绩,大家是会看到的,组织也是会考虑的。你说呢?”肖明轩拍拍吕四权的肩膀,说,“真的有这心,还是把工作干好,有适当的机会,再考虑,你说好吗?” 吕四权只当肖明轩说的是客套话,就又把那个公文包拿过去塞进那个抽屉,肖明轩就又拿出来塞给他。如此三番五次,肖明轩坐下来说:“老吕呀,我怎么说你才能听呀。这样吧,如果你执意要这样,我把这钱放这里,要么让陈志之来取,要么叫人送到纪委,两种办法,你看按哪种办呢?” 吕四权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肖明轩还真是个不沾腥的猫,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蝇见血,在肖明轩面里竟然失灵了,不知这市长是怎么当上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笑笑,说:“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吧,以后吧。”说着,拿起那个包,厚着脸皮,走出了肖明轩的办公室。 到了局里,他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需要发泄,一时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在自己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走到秦寿那里。隐隐约约把这几天的活动情况给他透露了一点。秦寿闪着眼,说:“按你这说法,你这事就这样无限期地撂下了?” “也不能这么说。成事在天,谋事这不还在人嘛”吕四权说。 “你谋个球呀,我以为你马上就成了。原来是跟着你瞎折腾呀” “哎,你咋说话呢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办完了我的,再集中精力办你的,谁知道有人从中作梗。” “你不是说和上面已经说的好好的了吗,怎么又出来个什么痨柿子从中作梗呀?”秦寿的声音又尖,又细,又大,听起来十分刺耳。这时,有人出门,站在楼道里,听这边的动静。 吕四权听有人出来听他们说话,便急忙对秦寿说:“你小点声行不行呀,你是要吵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才称心如意呀” 秦寿挤眉弄眼了一阵,情绪渐趋平静。他就是这样一个情绪化的人,一激动,爹妈老子也不认的,何况吕四权乎他撮着嘴,下边的牙齿把上嘴唇咬得红红的,让人感到恶心。他对吕四权说:“你说,再怎么办?” 吕四权看着他,小心地说:“还能怎么办。我说过,肖市长那里我去过了,那松人软硬不吃,只有慢慢地来了,急也是急不出个名堂的。” 秦寿一眨眼,恨恨地说:“要不我在黑道上走一遭,找个人把那松人做了算了。” “我的祖宗,你怎么什么话也敢说呀”吕四权急急地说。 “这有什么,媒体上不是透露过这样的事吗?”秦寿不以为然,甩了一下头,轻描淡写地说。 “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按说,你快四十的人了,怎么一点稳重气都没有呢。这样的话也是随便说的吗”吕四权语重心长地说。 “对呀,我快四十的人了,这个破主任科员难道要我当老了不成?” “这层人也多了去了,又不是你一个人,你那么着急,又有什么用呀” “好,我不着急,你说,下一步怎么做?” “容我慢慢想办法嘛” “你想个球呀,等你想出办法来,我也该退休了。” “你说话客气点好不好,什么球呀*的。” “我就这话,爱听听,不爱听拉倒。” “你这人怎么这样?” “什么这样,啊”秦寿又来气了,他两眼盯着吕四权,一副打架的样子。 吕四权也来气了,不好气地说:“从工作上说,我是你的领导,从私交上说,我总比你年长,你怎么随便就骂人呢?” 他俩这样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手打起来了。这时,几个科室的人出来站在走廊里听热闹。丁小凡、凌琳也出来了,凌琳问丁小凡:“是不是进去劝劝呀?” 丁小凡说:“那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心好意去劝架,弄得不好,给你一肚子气受,谁受那份闲气呀” 小胡听到他俩的话,说道:“千万不可造次,人家怎么打,那是人家的内部事务,俗话说得好,肉烂了在锅里呢,你别看这会子打得不可开交,一旦遇到什么事,人家可是一致对外的呀。” 丁小凡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说什么,示意大家进门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从马莲沟回到局里,丁小凡就到陈志之的办公室去。陈志之说:“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丁小凡说:“我知道。所以一上班就到你这儿来了。” “知道就好,”陈志之说,“回来后,调查组碰了个头,把这次调查的情况碰了碰,捋了几条,这里有记录,你拿去看一看,抓紧把这个材料写出来,以后的事还多着呢。” 丁小凡说:“这没问题。问题是远水救不了近渴,像马莲沟村这样受灾严重的地方,来年群众的生活肯定有问题了,我们打算长远的不错,但也得照顾眼前的。” “像这些地方,燃眉之急是先解决吃饭问题,生产上的问题,光靠救济、救灾款是解决不了的,只能依靠全社会的支持和帮助了。”陈志之说。 丁小凡说:“理是这么个理,但不解决水的问题,明年春天很难下种,明年的吃饭问题恐怕更大。你说是不是这样?” “可怎么解决呢?”陈志之停了一下,问他,“你有没有具体的设想。” “他们考虑打井,我看可以。”丁小凡开门见山。 “需要多少资金?” “打一眼得二十多万,要解决问题,至少得两到三眼。” “那你是怎么想的?” “采取‘三个一点’的办法:有关部门帮一点,社会上捐一点,本村群众筹一点。” “能不能具体一点?” “我还没有成熟的意见。陈局长,你看我们局能不能带个头,率先帮一点呀?” “想过没有,即使有这个意向,资金从哪里出?” “能不能从救济款或者福利款中拿出一点?” 陈志之沉思了一会儿,他说:“你是知道的,你说的这两个科目的资金,都是专款。不能挪作他用的。” 丁小凡说:“这我知道,但勉强可以动的,也就这两项。” 陈志之望着丁小凡,半天才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我,我只是个临时负责人,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这样吧,你拿出一个议题,提到局务会上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帮他们一下。” “谢谢陈局长,我这就去办。” 这个问题被提到了局务会上。丁小凡对这个议题做了个说明。在做说明的当儿,秦寿斜眼望着丁小凡,鼻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哼”,丁小凡看了他一眼,想说他几句,又觉不值,便把要说的话说完。陈志之就说,大家畅所欲言,看能不能办,能办多少。秦寿抢先说了,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我不同意,有这笔钱,还不如给职工搞点福利,你看人家别的部门,现在这时节,都外出休闲了。你们倒好,不想着怎么给职工谋点福利,却独出心裁,要打哪门子井,真新鲜” 吕四权扫一眼大家,低了头,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说:“我看秦科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只管救济,只保障灾民的基本生活。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就是,不要饿死人就行了,打不打井的,就不是我们局要做的事了。” 丁小凡看一眼吕四权,听他和秦寿一唱一和,丁小凡一股气直往脑门上窜。他忍了忍,但还是没有忍住,他长出了一口气,说:“从本局的职责看,吕局长说得也不全错,”他把目光转向秦寿,“你们是没有到那里去过,体会不到农民的苦啊我们可不可以设身处地地想想,我们坐在这里,看着报纸,喝着清茶,泡在电脑上聊着天,打着游戏,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可我们想没想过,我们的农民兄弟,在这样的年成,辛辛苦苦一年,什么收获都没有,马上就要断饮了。我们不唱高调,不说大话,我们反过来想一下,要是我们的生活到了那种地步,我们该做何想法?” “哼,”秦寿冷笑一声,“他们有本事也进机关呀,进了机关,不就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你也是农民的儿子。”丁小凡气得涨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题外的话就不说了,”陈志之本想说秦寿两句,但一想到这个秦寿什么刻薄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免得讨一肚子闲气。于是说,“还是就事论事吧” 大家又发了一阵子言,吕四权见陈志之倾向于丁小凡,尽管不太情愿,也再没有坚持他的意见,秦寿哼哼叽叽了几声,大家也懒得再理他。会议最后决定,给马莲沟村资助三万元,用于打井。丁小凡想,比起需要来,这三万块钱,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对于没有一点集体积累的马莲沟来说,也是个钱呀。同时,他还可以拿这个做榜样,去找有关的部门和单位化化缘了。想到这里,也就心满意足了。 回到办公室,丁小凡发了一阵子呆,想给农业口的几个部门打几个电话,刚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想,行政部门的经费是死的,一个子儿一个坑,除了人头费,车辆维修费,就是专项经费,专项经费一般是不能挪作他用的。这样的事,只能指望项目经费,而这样的经费要经过许许多多的手续,什么申请呀,立项呀,层层审核呀什么的,没有两年甚至若干年的功夫是办不下来的。那个烦琐劲,他想想都觉头疼。 正当他六神无主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是艾梦瑶的声音。他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人来。 那天中午,他在衔上碰上了老同学宿善果,他俩多年没有见过面。寒暄了几句,丁小凡说,“到我办公室坐坐?” 宿善果说:“你那衙门门槛高,还是到我那儿去吧。” 丁小凡看看表,说:“这马上就要上班了,去你那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宿善果还是笑眯眯的,他说:“看得出来,还是老样子,干什么事都那么敬业。”稍停,他带点调侃的意味说,“我还不知道你们上的那个班,一张报纸一杯水,上网打牌聊聊天。到我那儿,还能给老百姓省点电钱。”说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他上了车,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名,车子开动了。 他俩说着话,车开到一家宾馆门口停下来。下了车,丁小凡抬头一看,这是本地最高档的一家宾馆,曾经先后三次接待过国家一号人物。 他们乘电梯上了六楼,出了电梯,对面墙壁上一块醒目的招牌映入丁小凡的眼帘,他瞅一眼,那招牌上面有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善缘企划(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他看了一眼宿善果,宿善果没看见似的,一面和他说着话,一面带他往里走。走到挂有“董事长”招牌的门口,宿善果停了下来,不知从那里走出一位姑娘,她朝丁小凡点点头,打开门,退到一边,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宿善果笑嘻嘻地说了句进吧丁小凡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最吸引丁小凡目光的,莫过于侧面靠墙的一溜儿书架,书架前面不远处,放着一张颇有一点气魄的写字台,上面放着一台手提式电脑,电脑旁边竖着一面国旗,国旗旁边是一架铜制的地球仪。其他三面摆满了沙发。宿善果把丁小凡让到靠近写字台的沙发上坐下,刚才开门的那位姑娘就忙着泡茶,摆水果。丁小凡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站起身,走到写字台前,顺手转动了一下地球仪,说:“呵呵,真个儿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了。” 宿善果笑笑,说道:“你以为就你忧国忧民呀” 丁小凡说一边和宿善果说着话,一边转到写字台后,顺手把转椅转了一圈,坐上去,摇晃着,目光落在斜对面的墙上,那里镶嵌着一副字,是国内一位书法名家狂草的一首古诗: 空门寂寂淡吾身,溪雨微微洗客尘。 卧向白云情未尽,任他黄鸟醉芳春。 他默诵了一遍,转了一下椅子,目光落在那溜儿书架上。书架是古铜色的,足足摆满了一架墙,里面摆的大部分是一些大部头的精装书籍,其中不乏中外名著,令他羡慕不已。不知这个宿善果是真的爱书,还是仅仅为了装点门面,摆出一副儒商的样子,欺世盗名。看了一会,他转身对宿善果说:“看来宿总不仅是位财主,还是位文化人噢。” “你以为呢,”宿善果调侃道,“你以为就你有文化呀” “谁能说得清,你不是附庸风雅呢。”丁小凡带点嘲讽意味地说。 这时候,刚才开门的那位姑娘冲丁小凡笑笑,正色道:“那可不是附庸风雅,用时髦的话说,我们宿总是位儒商,而有人则称他为佛商。” “是吗,宿总?”丁小凡笑着问宿善果。 “你就饶了我吧,还宿总呢。”宿善果微笑着,他转身对那位姑娘说,“只顾和他斗嘴,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高才生,挺有学问的。如今人家是政府官员,丁大主任。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他转而对丁小凡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小艾。” “哦,”丁小凡打量着这位小艾,她中个儿,眉眼清俊,长发披肩,身着西服,秀色可人。他看着她说,“我姓丁,没什么本事,在行政机关上混了十几年,跟你们宿总比,真够汗颜的,还什么政府官员?” 小艾笑笑,走过来,把手伸向丁小凡,说:“认识你很高兴。我叫艾梦瑶,叫我小艾就行。”她和丁小凡握握手,给他俩的杯子里添了点水,对他俩说,“好了,老同学相逢,你们好好聊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宿总叫声就行。”她说着转身走了,到门口,转过脸来,微笑着向丁小凡点点头,轻轻地带上门出去。 丁小凡看着宿善果说:“你这女秘书,不仅漂亮,而且够精明的。” “你也来俗的,”宿善果笑笑说,“好端端一个姑娘,被你给想坏了。”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丁小凡瞥了他一眼,“我尽说她好,你却往歪里想,我怎么就把她想坏了呢?” “你别拿我当傻瓜,当我不知道你啥意思呀。如今这社会上,女秘书一词,几乎就和情妇什么的划等号了。所以我不愿让人这样称呼她。” “是吗?”丁小凡笑笑,“好了,我也就这么随便一说,你又把它想复杂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这样干斗嘴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你说吧,我们干点啥?” “就这样聊聊,一会儿,我还要上班去。” “别老上班上班的,谁不知道你在上班呀说,想干点什么?” “如果非得干点什么不可,那就客随主便吧” “这还差不多。”宿善果说着,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电话通了后,他说:“听我说小艾,借丁主任的光,我们今天也放松放松。怎么放松?嗯,还是你安排吧,安排好了到我这儿来。嗯,对,对,时间安排从容一点,好吧,好。” 他俩说了一会儿话,艾梦瑶就进来了。她向丁小凡点点头,对宿善果说:“安排好了,什么时候下去?” 宿善果眼瞅着丁小凡,像是征求他的意见似的:“我们现在就走?” “听你的。”丁小凡说。 “好吧,先去游泳,如何?” “哦,可我不会游泳呀。” “我给你请个教练呀。” “那多不好意思呀。”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们下了楼,穿过一片花草地,来到游泳馆。丁小凡听说过市内有这么一个游泳馆,但他从没来过。游泳馆主体部分的外表,是由玻璃镶嵌而成的,从外面看上去,并不透明,就像镜子一样,映照着馆外的花草树木和楼宇行人,由于它别致的造型,照射视角非常开阔,景深也非常深远,映像中的形象,比真实的物体更加美丽迷人。 他们进了游泳馆,从里面往外看,外面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艾梦瑶带他俩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大厅,大厅里有几个人,披着浴巾,坐在躺椅上,悠闲地聊天呢。服务员见他们上来,走过来,十分热情地把他们带到一个座位旁,他们坐下来,艾梦瑶就对那服务员说了几句话,那服务员说了声“请稍等”,就转身到巴台上去了。不一会儿,她走过来,给每人发了一件游泳衣,一幅眼镜,一个鼻夹,一双拖鞋和一条浴巾。艾梦瑶笑眯眯地说:“咱们先休息休息,喝喝茶,适应适应环境再下水。”宿善果好好好地应着,丁小凡环顾四周,总也觉得不大自在。 服务员端来了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们喝了一会儿茶,艾梦瑶说差不多了,可以下水了。丁小凡说:“要不,我在这儿坐坐,喝喝茶什么的,你们下去游。” “你废话。小艾专门给你安排游泳的,到这儿来了,你却不下水,这不扯淡嘛” “可我不会游泳呀。” “我给你请了教练了呀,由教练教你游呀。” 丁小凡左右看看。宿善果说:“你看啥呢,教练就在你眼前呢。” “你是说小艾呀?” “怎么,看不上呀?” “不是……”丁小凡看着艾梦瑶,艾梦瑶面带微笑,对他俩说:“别逗了,更衣吧。” 他们换上游泳衣,从二楼下来。一楼大厅,中央是游泳池,清澈的池水,连池底下瓷砖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游泳池四周,摆了一些精致的小圆桌和椅子,供游客小憩。 他们到池子旁,宿善果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进了池子,对艾梦瑶说:“丁主任就交给你了。”说罢,往前一扑,自由地向对岸游去。 “咱们也下吧”艾梦瑶对丁小凡说。 丁小凡不好意思地看看艾梦瑶,说:“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其实很好学的,只要下去,扑腾几下就会了。”艾梦瑶望着丁小凡,很优雅地向池面方向偏了一下头,沿着扶梯进入池子,丁小凡就跟在她的后面,也进去了。艾梦瑶向身上撩一撩水,扑地一下扑向水面,三下五除二就游向对岸,然后折回头,向这边游来。丁小凡向她投去欣赏的一瞥,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了眼,猛地向前扑去。他在水中胡乱扑腾着,水面上拍打出一片浪花。艾梦瑶很快游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赞许他:“看来你不怕水,这对学习游泳至关重要。” 丁小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地喘着气,尴尬地笑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艾梦瑶说:“尽量平静下来,好,平静多了,这样,”她两手拉着丁小凡的手,“憋气,往下蹲。”丁小凡憋了一口气,拉着艾梦瑶的手,向下蹲去。艾梦瑶说:“好,站起来,换气,像这样,啪,啪,不要吹。好,再来,憋气,往下蹲;换气,啪,好,挺聪明的。就这样,做五十下,再教你下一个动作。” 艾梦瑶拉着他的手,做了五十下换气的动作,他就有点喘了。艾梦瑶说休息一下,就可以练习下一个动作了。她说着,轻轻一纵上了池沿,坐在池沿上,弯腰拉住丁小凡的手,丁小凡一纵身,就上了池沿,挨着艾梦瑶坐下来。艾梦瑶两腿平放在水面上,对他说:“这样,你看,收腿,翻脚,蹬夹水;收,翻,蹬夹。看清了吧?”丁小凡点点头,艾梦瑶说:“好,你先在陆上做做这个动作。”丁小凡照着艾梦瑶的动作,做了几下,气也慢慢地均匀了,艾梦瑶说可以下水了。于是,他俩下了水。到了水里,艾梦瑶拉着他的手,说:“好,像我这样,两手伸展,往下蹲。”他蹲下去,艾梦瑶说,“好,两脚往底下轻轻点一下。”他照着做了,身体慢慢浮了起来,她拉着他,慢慢地往前漂了一段,放开了他的手,说,“好,两手放平,尽量往前伸,好慢慢地漂向池边,扶着水池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六. 六百三十六. “好样的,就这样多漂几回。”艾梦瑶说。丁小凡就退离池边,两脚轻轻一点,伸展两手,慢慢地漂到池边,如此反复,离池边一次比一次远,漂得距离也一次比一次长。 艾梦瑶说:“好了,我们可以练习蹬腿了。好,漂起来” 丁小凡憋了一口气,靠着池沿,将脚轻轻一点,伸展双手,向前漂去。他企图按艾梦瑶教的办法蹬腿,但他不得要领,两腿一动,连手也跟着胡抓乱扒拉起来,一时慌了手脚。艾梦瑶紧跟两步,说:“手伸展,别动,别动。”说着,她用两手捏住他的两个脚趾头,把腿拉直,抖动抖动,说,“好,放松,放松,收腿,好。翻脚,蹬夹这样,直到他憋不住气,才站起来换口气,歇一歇再练。 一会儿,宿善果游到他们身边,问丁小凡:“怎样,这教练?” “非常称职。”丁小凡瞅一眼艾梦瑶,表扬道。 “丁主任悟性很高,学得非常快。”艾梦瑶夸奖说。 “行了,不要互相表扬了。”宿善果说。接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他们在水中说笑了一会,宿善果问丁小凡:“是继续学呢,还是留到下一次?” “今天就到这儿吧,”丁小凡说,“看来小艾也累了。” “也好,下次想学,直接找小艾,”他又对艾梦瑶说,“由你负责,直到把他教会为止。” “行,只要丁主任想学。” “那就太感谢了。”丁小凡说。 “好吧,上水”宿善果说。 上水以后,他们冲了一下身子,穿好衣服,出了游泳馆,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来到一栋二层小楼里。这是餐厅,装饰得清爽雅致,明亮宽畅。他们进了餐厅,有两个年轻人候在那里,向丁小凡问了好,宿善果介绍说,这是他的两个部门经理,一位姓王,一位姓侯。丁小凡和他俩握过手,互相客气了一番,就上餐桌了。不久,大家就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至酒醉心迷,方才罢休。 那次以后,丁小凡没有和宿善果联系过,也没有和艾梦瑶联系过,正当他为马莲沟的事左右为难时,艾梦瑶找上门来了,他想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他接起电话,和艾梦瑶聊了几句,问道:“你们宿总在不在呀?哦在?好,我一会儿过去。” 他放下电话,下了楼,叫上小胡,直奔善缘公司。 他进了宿善果的办公室,宿善果坐在老板台后面的摇椅上,晃来晃去。见丁小凡进来,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眯缝着眼,冲着他笑。他示意丁小凡坐下,丁小凡在沙发上坐下来,宿善果发话了:“像这样,有空了过来走走,呆在机关上有什么意思呀” 丁小凡说:“这阵子有点忙,”他在想,如何向宿善果开这个口呢,是开门见山好,还是拐弯抹角好。想想还是开门见山好,于是就说:“那天我说过,如果有什么善举,我会来找你的。碰巧,有这样一件事,想着可能和善缘公司有缘,就跑来找你,不知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给不给面子,那得看是什么事了。” “是善事。” “你直说好了。” 丁小凡就说了资助马莲沟打井的事。 宿善果收敛了脸上的笑,沉默了一会儿,问:“需要多少?” “打一口井二十多万,至少需要打两口井,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吧。” “你这就叫我为难了。”宿善果十分认真地说,“要是三万五万的,我连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你了,可你狮子大张口,一下子咬住我的喉咙,就要往死里咬,我还怎么还口呀” “我想不至于吧”丁小凡说。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可是私人企业,每一个子儿都是一把汗水一分心血挣来的,不像公共财政,花起来不心疼。”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丁小凡说,“你不听人说吗,像你们这些暴发户,都为富不仁,要你们出点血,无异于与虎谋皮。” 宿善果沉默无语,丁小凡的目光从那一溜儿书架上扫过,落在那个偌大的地球仪上。他站起身,走过去,将地球仪轻轻地转了一下,瞅一眼宿善果,说:“我听说,在国外,企业家是把捐助弱者,回馈社会当作自己的义务的。捐与不捐,捐多捐少,成为一个企业有没有社会责任,一个企业家有没有文化的重要标志。况且你和别的企业家不同,还是位善男信女之善男呢” 宿善果抬眼看看丁小凡,说:“你这是激我呀?” “没有那个意思。我看宿总也是位有思想,有文化品位的人,且又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有感而发而已。”丁小凡环顾四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宿善果叹口气,对丁小凡说:“真拿你没办法。”说着,他拿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号,说:“嗯,是我,你过来一下。”少顷,艾梦瑶推门而入。她走过去和丁小凡握握手,互相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过去站在宿善果的对面,问宿善果有什么吩咐。宿善果向丁小凡努努嘴说:“这里来了位慈善家,你看怎么打发呢?” 艾梦瑶笑笑,什么也没说,他望着丁小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转过头,对宿善果说:“宿总的意思是……” “丁大主任要给马莲沟村打两眼井,要我们掏腰包呢。”他一本正经地对艾梦瑶说,“你抽空和他到村里去一下,看到底需要多少。” “是现在吗?” “时间你们定。” 丁小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忙说:“就最近几天,我把手头紧迫的事处理一下,马上就去,这样好吗?” 艾梦瑶也笑笑,说:“悉听尊便。” 宿善果问丁小凡:“这样如何?” “我替马莲沟的父老乡亲谢谢你了。”说着站起来,向宿善果深深地鞠了一躬。 宿善果忙说:“行了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稍停他说,“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你的面。今天来了,就不要忙着走,我们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如何?” “这就够感谢你了,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这多不好意思呀”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去哪里呢?哎,小艾,丁主任的游泳学得怎么样了?” “那次以后再没有见过面,丁大主任有没有另请高明,我就不知道了。”艾梦瑶说。 丁小凡忙说:“没有没有,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请教吧。” “听你的意思,今天没有这个雅兴?”宿善果问。 丁小凡说:“还是以后吧。” “好吧,以后就以后。今天呢?”宿善果稍加思索,“我们去书静园喝喝茶,如何?” “你执意要去,我也只好客随主便了”丁小凡说。 “好,”宿善果对艾梦瑶说,“你把车开过来,我们现在就走。” 艾梦瑶出去以后,他俩又说了会闲话,估摸着车到楼下了,他们也往楼下走。他们刚到楼下,艾梦瑶开着车就到了。她在丁小凡面前停下来,下了车,赶忙开了后车门,把丁小凡让上车,自己拉开前边的门,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去。宿善果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直奔书静园。 书静园位于市区边缘地带的天龙潭景区内。 天龙市南靠祁连山,北接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市区建在戈壁沙漠之中,天龙潭景区全部为人造景观,是戈壁滩上一片人造绿洲和人造湖泊。中心地带为数个曲曲弯弯的人工湖,用造型别致的石拱桥连接起来,层层相叠,环环相扣,既有天然野趣,又是人文景观。湖泊四周,绿树成荫,绿草茵茵,是天龙市民休闲娱乐的最佳去处。 书静园是仿照江南私家园林建造的,就坐落在天龙潭人造树林的一隅。时至初秋季节,秋风从湖面上掠过,丁小凡感到丝丝凉爽。低垂的柳枝,依然深绿。刚刚剪过的草坪,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青草的味儿,大片的松柏,显示着繁密茂盛的风采。 他们进至园中,停了车,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走过一段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来到一个四合院里。这是一处幽静的地方,小小的四合院,四面是一间一间的小屋子,整个院子顶端,被网状纺织物罩着,既能透进淡淡的阳光和缕缕微风,又挡住了强光,感到特别舒适。 院落中央放着一张精致的桌子,早有一位姑娘侯在那儿,问他们是在院子里坐呢,还是坐到房间里去。宿善果征求了一下丁小凡的意见,丁小凡说随你的便吧。宿善果说还是坐到院子里凉快。于是他们围着那张桌子坐下来。那姑娘沏上茶,又问,要点什么。宿善果没有直接回答,问那姑娘:“你们的江经理在吗?” 那姑娘回答说在。 宿善果说:“那就麻烦你请一下她,就说有个姓宿的客人要见她。” 那姑娘说声好吧,就出去走了。 不一会,江楠笑眯眯地来了。她和每一位客人握过手,说了一些欢迎之类的客套话,拉把椅子坐下来,问宿善果:“你说怎么玩呀?” 宿善果说:“你说说你有哪些节目,说出来让我这位兄弟选定。” 丁小凡说:“听说你这里的茶不错,就喝喝茶,聊聊天吧” 江楠把头转向宿善果,征询他的意见。宿善果就说:“那就依客人的意见,喝茶。让他尝尝你的茶艺。” 江楠说好的。稍后她又问,开不开房间了。宿善果向丁小凡使个眼色,丁小凡摇摇头说:“再什么也不要了。” 宿善果说:“那好吧,再整几个素菜,什么清凉苦苦菜呀,迷你黄花菜呀,有什么上什么,反正是素菜,怎么也不嫌多。”他又对丁小凡说,“你们政府的官员,平日里大鱼大肉的也吃腻了,今天就随我这个su人,不上荤的了,我们都吃素,怎样?” “好,好,这样好。”丁小凡说。 江楠走后,不一会儿,一位姑娘端着一个木质的方盘走过来,里面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和三只紫砂小碗。她穿一件蓝底白花短杉,绿色裤子,扎一条短辫,端庄秀丽,温文尔雅。她把木盘放在茶几上,揭开茶壶的盖,用一个小勺把茶叶一勺一勺地放进去,然后倒了半壶水,她就走了。 宿善果说:“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上次碰上,你又喝大了,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今儿难得清静,咱们好好聊聊。如何。” 丁小凡说:“是呀是呀。”可要说时,又觉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半晌,他说,“中学时的同学,你联系的多不多呀?” 宿善果扳着指头说了几个,他们中有在外地当了副市长的,有著书立说的,有在商场上大显身手的。当然也有坐牢的,也有命丧黄泉的。丁小凡对他说的这几个人也略有所闻。对此,两人感慨了一阵,丁小凡说:“中学时读曹操的《短歌行》,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当时不解其意,心想曹操贵为王侯,何故发此感慨。如今想来,心同此情。” 宿善果说:“如此说来,你对自己颇多不满哟不妨一说。” 丁小凡说:“那时年轻气盛,你我都曾立下鸿鹄之志。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是吗?在同学中,如今在政府机关干事的也没有几个,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嫌呀?” 丁小凡说:“要说混口饭吃,没有哪里比机关上好混的了。但我想,人这一生,总得干点什么,为这个社会留下一点自己的什么。可在机关上,你有力没处使呀。若有机会,我还是想出来,找点正儿八经的事做。” 宿善果说:“人家进都进不去,你又呆着不耐烦了。该不是官当不大了,发牢骚吧。你说实话,要是有这心思,兄弟我别的帮不上你什么,有用得着钱的地方,吱一声就行。” “还是免了吧。”丁小凡说,“真要有这份心意,还不如多做一点善事吧。”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唉声叹气。官场上有官场上的规矩,你不按官场上的规矩来事,那就只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混着得了,有什么想不通的”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宿总,这一片天地是你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多自在。而我呢,处处得看人家的眼色。并且都是些什么人呀,轻里说是些酒囊饭袋,说得不好听点,是些阿猫阿狗。如果把你放那儿,恐怕你连一天都呆不下去,这会儿又来说我。”丁小凡平静地说。 宿善果微微一笑,说:“你说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你是骑驴的不知道步行的。是,你说得对,在我的这片小天地里是我说了算,但,出了这片小天地呢?我算什么?我给你说,给人家当孙子,人家不一定领你的情呢你机关上混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要想干点事,热脸对着冷屁股的事,还少吗?” 丁小凡点点头,说:“真还这样。” “所以,老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是那句老话,知足者常乐,你就知足吧” 他们聊了一会儿,那姑娘提着一个暖壶来了,她把茶壶内的水倒到一个小盆里,揭开暖壶盖,倒进刚烧开的水,一股清香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又过了一会儿,那姑娘把茶壶里的茶倒进小碗里,对他三个说:“请慢用。”他们说声谢谢,就慢慢地品起茶来。品了一会茶,艾梦瑶见他们暂无话可说,说道:“你们男人家,到一块儿,总要感叹这感叹那的,与其在这叹来叹去,不如到那湖边转转。” 宿善果看着丁小凡,对他说:“我懒得过去,你要想去,就和小艾过去转转,我在这里闭目养神。” 丁小凡说,好。说着他俩站起身,出了四合院,一同前往湖边。到了湖边。此处立着一块大石,上书四个大字:渔舟唱晚。有一条曲曲折折的水泥小桥,一直通到湖中的一个小岛,小岛上立着几个大小不等的亭子,亭子依小岛地形而成,错落有致,别具风格。艾梦瑶就迈步走过小桥,上了小岛,在一个亭子里站下来,左顾右盼,欣赏湖中美景。丁小凡却在在渔舟唱晚这儿站下来,看着艾梦瑶,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飘飘逸逸,和她那匀称的身段、观景的举止,共同构成了一座艺术雕像,天然去雕饰,浑然天成。她向丁小凡招招手,示意他也过去,丁小凡给她打了一个手势,就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她的两眼就像一泓清泉,清亮透彻,不见一点瑕疵。又像一轮明月,柔和流畅,不觉一点棱角。不禁在心中暗暗地赞叹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艾梦瑶从小桥上走过来,丁小凡不禁朝她看了一眼,心想这么美丽漂亮,聪明伶俐的女性,但愿在利欲横流的商场上,她能独善其身。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她,不料她也正在看他呢,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了个正着。他俩都有点不好意思,艾梦瑶灿然一笑,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俩沿着曲曲折折的湖边,悠闲地踏着碎步,说着一些双方都想说而平时不便说的话,说着说着,就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话题从克隆羊多莉扯到未来的人类,从航天员杨利伟扯到太空探索,从海湾战争扯到印度洋海啸,从天圆地方说扯到弦理论,从眼前的小院扯到浩渺的宇宙,你一言我一语,是那样的超脱,那样的投机,那样的无拘无束。两人都觉得非常惬意,不知不觉中,又环绕到书静园门口,他俩相视一笑,便进了书静园,宿善果正躺在躺椅上睡觉呢。 丁小凡叫醒宿善果,宿善果揉揉眼,问艾梦瑶几点了。她说差不多六点了。宿善果于是叫来服务员,叫她上菜。 菜都是素菜,其中野菜居多,色泽新鲜,做工精细,吃来别有一番风味。艾梦瑶频频从各盘子里夹点菜,放到丁小凡面前的小盘里,暗中瞅一眼宿善果,宿善果正抿嘴笑呢。丁小凡说声谢谢。宿善果笑着说:“丁大主任你就知足吧,她跟我这么些年,都没有给我夹过菜的,而你……” “哎呀宿总,你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艾梦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宿善果的小盘子里,说,“丁主任不是咱们的客人吗,关照他吧,你说我偏着他;关照不周,你又要说我不会招待客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合宿总的意呀。”说着佯装生气,撅着嘴,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宿善果哈哈地笑了,他说:“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边说边夹了菜,送到她的面前。 艾梦瑶瞄一眼丁小凡,丁小凡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便笑笑,说:“这还差不多。好吧,丁主任,将就着吃点。” 丁小凡答应着,慢吞吞地吃起来。他不经意地看一眼艾梦瑶,两人相视一笑,心头萌生一丝蜜意。 星期五下午是党政机关的学习日,学习完之后就成了自由活动时间了。有权有势的,多被别人早早地请去过周末。没人请的,要么乖乖地回家,要么三五人凑凑份子,出去自娱自乐一番。吕四权在肖明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霍海的身上,心想就是在这颗树上吊死,也死得其所。一到周末,就想着法子请霍海去过周末。这天学习时,他就给市委组织部门工作的老乡童湘仁发了个短信,要他看看霍海在不在办公室。不一会儿,童湘仁来了短信,他一看,只一个字:在。 学习还没有结束,他就从会议室溜出来,给霍海打电话。寒暄两句就问下午有没有安排,霍海说没有安排。 “那就凑几个人,出去放松放松?”吕四权小心地问。 霍海倒也痛快:“行。” 吕四权就给童湘仁打了电话,让他在那边等着,一会儿去接他。最后吕四权问:“你说放哪里合适?” 童湘仁说:“天龙潭风景区如何?” 吕四权想想,说:“天龙潭就天龙潭吧。” 吕四权放下电话,抽开抽屉,随意拿出一沓子名片,从中找出天龙潭风景区一家名叫荡春园的休闲娱乐中心的名片,拨了一个电话,定了座,叫上秦寿,一块儿下了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市委楼下,先给童湘仁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往楼下走。之后吕四权下了车,上楼去请霍海。 进了霍海的办公室,见他也没啥大不了有事,玩弄着手机,大概是在翻腾谁的电话号码。他抬眼看看吕四权,说声现在就走?吕四权说没事了就走吧,早点儿过去娱乐。霍海说那就走吧。说着他收拾了手机,和吕四权一块儿下楼来。童湘仁已经下来,坐在车上,见霍海下了楼,他和秦寿慌忙下车,迎上前去,笑嘻嘻地与霍海握手,霍海挥挥手,就和他们一起上了车,奔天龙潭风景区。 进了书荡春园,女老板就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职业型的微笑,她和他们一一握手后,就问霍海,怎么个安排法。霍海就向吕四权努努嘴,说:“今天那位是主人,你问他。” 老板就转向吕四权,吕四权说,你先拿玩的家伙,他转向霍海,问道:“打一会儿扑克呢还是搓两把麻将?”霍海就说随便玩会儿,什么都行。吕四权就对老板说说:“那就搓两把麻将吧,后面的节目按你们的老规矩办,吃的侧重于野味,其他的,就按你们的程序走。这样可以吗?”老板说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办。她往前走了走说,麻将在这儿,自动的,玩起来挺方便。 麻将桌就摆在四合院里,自动的,看上去十分精致。吕四权把霍海让到上座,其他人都依次坐下来。吕四权熟练地按动牌桌的电钮,自动洗好的牌从四个长孔中升上来,桌面上打过的牌从中间的圆孔中沉下去,不用费时费力地码牌,也免得一些不规矩的人作弊。牌升上来后,霍海问大家:“怎么玩?”大家就说,还是书记定吧,书记怎么定怎么玩。霍海说那怎么行呢。吕四权心知肚明,就说:“三报包,临门一脚,码子嘛,还是一二三吧。” 童湘仁问:“你的一二三是怎么价的一二三?” 吕四权回答:“就是平胡一百,自*二百,包庄三百。” “是不是有点大了?”霍海说,“我们这是娱乐,可不能搞成赌博啊” 吕四权就说:“玩的小了大家不操心,就这打一会儿,输赢也不大,弄得好些,就平了。”他说着,给每人数了十张扑克牌,放在各人的面前,当作筹码,于是每人掏出十张百元大钞,凑到一块儿,叫做锅底,放在一个地方,好最后结账。 霍海对吕四权说,你给咱们找个庄吧。大家都说还是书记先坐庄,霍海推让了一番,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摁了色子按钮,牌局开始了。 上手不久,霍海就和了,别人就给霍海扑克牌,他边收边说:“俗话说打死不和头一把,看来今天的输家就是我了。”别人就笑而不答。 打了两圈,霍海自*两把,吕四权给包了两庒,自*一把每人两百,三人六百,包一庒三百,霍海一共进了十二张扑克牌,换算成人民的币,就是一千二。吕四权刚好输了一锅,就掏出十张人民的币,从霍海手里买过来十张扑克牌,继续打下去。 打牌打到开饭时候,战争结束了,他们结了账,一清点,自然霍海是大赢家,进项三万有余,大家都说霍书记福大造化大。吕四权输了两万多。但不管赢家还是输家,都达到了目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玩得都很高兴。 大家依次上过卫生间,洗了手,回到餐桌旁,菜已上桌了。第一道是红烧嘎啦鸡,此为野生鸡,叫起来嘎啦嘎啦的,故而得名,它红烧出来,比拳头大点,吃起来有滋有味,实为不可多得的美味佳倄。第二道是野蘑菇炖狗肉,第三道,第四道,均为野生动植物,别具一格。主菜完了,上了一些精致的素菜,为下酒菜。接着就推杯换盏,敬起酒来。吕四权坐东,自然是他先敬酒。他端起酒盘,让姑娘把里面的酒杯斟满酒,先给霍海敬:“这杯酒,敬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霍海推让了一番,就喝了一杯,又和吕四权碰了一杯。接着大家起而互敬,在觥筹交错中,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酒意,吕四权给那姑娘递了个眼色,姑娘就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四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按吕四权的安排,每人拽一位先生出去,进入下一道程序。 到了歌厅里,一对对临时鸳鸯勾肩搭背进了包厢。吕四权先点了一首秦腔,说是给霍老板点的,霍老板就和那个小姐上台来,挺着那个大肚皮,放开噪子吼了一首秦腔,接着吼了一首京剧,大家就在各自的包厢里拍手叫好。 唱了一会儿歌,就没人唱了,音箱里传出流行的歌,弥漫在歌厅中,掩盖了包厢里的欢声笑语。 第二天是周六,公仆们休息。吕四权打电话找来了秦寿,对他说:“你听没听说过,天龙市境内有一种什么**石头,比他**玉石都贵重?” 秦寿想想,摇摇头:“没有,没有听说过。哎,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霍书记说的。昨晚我送他回家,他家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石头,我看着好奇,随便美言了几句,不料他说市内什么地方有一种石头,比玉石还贵重呢。问我今天有没有空。我当然不能说没有空。他就说到那个地方找找,兴许能真的找出什么宝贝呢。可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你来,你也不知道,那怎么办呢?” 秦寿歪着头想了想,说:“有一个人知道。” “谁?” “丁小凡。” “有道理,都说他是天龙市的才子,又是本地人。” “但不一定能请得动。” “说是霍书记的主意,他敢不去?”吕四权说着就打了丁小凡的手机。不一会儿,丁小凡就来到了局里。 吕四权说明他的意图,丁小凡说:“哦,你说的是一种化石。颜色如胭脂红,质地精细,色泽鲜艳光亮。不仅有科研价值,而且收藏价值极高。我只听说过,但没有见过。” “大概位置你能不能找到?” “大概在焉支山里的佛石崖一带。怎么,你对它有兴趣?” 吕四权笑笑,故作神秘地说:“不是我有兴趣,是有个人有兴趣。” 丁小凡说:“大概是位玉石爱好者吧?” 吕四权轻轻地摇摇头。俄顷他说:“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市委的霍书记?” 丁小凡说:“哦,霍书记还爱好这个?” “是呀,他现在正等着我的回话呢那就只好由你带路,跑一趟你说的这个佛石崖了。” “我也是听说,谁知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呢。” “这就只有碰运气了。运气好,自然就能找到。” “要是运气不好呢?” “那就尽人力吧”吕四权有点不好气地说。说完,他拨了一个电话,说我们局里丁小凡知道那个地方,什么时候走,听你吩咐。那头说现在就可以去了。他打完电话,对丁小凡说,“那就烦劳你,陪霍书记进一趟焉支山了。” 于是丁小凡打了小胡的手机,小胡赶到局里,开出越野车,拉上丁小凡、吕四权一起赶到霍海的楼门口,拉上霍海,一同前往焉支山佛石崖一带。 这是一条峡谷,两边是高高的土石山,两岸峭壁上长有稀疏的灌木和青草,被雨水冲掉植被的地方,露出一层一层的岩石。他们下了车,霍海观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着嶙峋的峭壁,显出一种神秘的神色。吕四权左右看看,问丁小凡:“这就是佛石崖?” 丁小凡环顾四周,点点头:“是的,是这里。”他说着,上去摸摸那些岩石,看上去连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他就从车里拿出钢钎、铁锤什么的,用铁钎撬了几下,那石头就哗啦哗啦往下掉,他弯腰捡了几块,也没有发现哪怕有点儿异样的石头来。霍海也拿起锤子之类,在崖壁上敲打了一阵子,又在敲下来的石头中找了一阵子,怎么也没有找到那比玉还值钱的石头。他们又换了一个地方,敲敲打打,拾拾捡捡,不觉已过中午,什么收获也没有。他们互相通通气,就地吃午饭。 小胡从车上取下吃的喝的铺的,找了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打开塑料布铺上。吕四权打开一瓶水,给霍海浇着洗了手,然后和丁小凡互相浇着洗洗手,都在塑料布上坐下,小胡打开吃的,有凉拌猪肘子、干炸鲫鱼、牛肉罐头、黄瓜西红柿、饼子馒头、啤酒饮料。他们吃了一阵子,霍海看上去有点累了,吕四权有点讨好地说:“霍书记是午睡惯了的,要不在车上迷糊一会儿吧?”霍海点头表示同意。小胡开了车门,霍海上了车,他重回到塑料布上,摇摇头笑笑。丁小凡说:“你笑什么呀?” 小胡说:“我怎么想怎么可笑,你说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什么贵重石头,你们这纯粹欺负人家书记嘛。” 吕四权不好气地向小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声音小点,说不定霍书记听着了呢。然后小声对他说:“书记平时工作忙,这也就是让书记出来散散心,放松放松,找不找得着石头倒是其次。你明白吗?” 小胡就又笑笑,什么话也不说了。他收拾了一下杯盘狼藉的塑料布,自己先躺下来。吕四权有点焦急地转悠来转悠去,转悠了一阵子,他问丁小凡:“你说这种石头到底有没有呀,不会是传说吧?” 丁小凡说:“书记这么上心,想必是做过一番考证的,就耐心地找吧,也许真的能找到呢。” 吕四权又问:“你说书记找这个东西能干什么呀?”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丁小凡说着,也躺下来,两手枕在头下,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闲了眼不说话了。吕四权摇摇头,也倒头睡了。 到平时上班时分,霍海从车里出来,吕四权他们也翻起身,站了起来。吕四权问道:“霍书记,就这样找呀?” “再找找看吧,既然来了,就坚持到底吧” 于是,他们又敲敲打打起来。敲打了两个多小时,仍然什么也没找到,谁也露出疲惫之状,手上也打起了水泡。于是就失望地往回赶。回来的路上,他们就这天的行为议论开了,吕四权问霍海,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石头,它有什么用呀?霍海笑而不答。过了一会儿,他凑到吕四权的耳边说:“你要是能找到它,拿到省城和北京,都是极好的礼品。” 此后的路途中,吕四权一直琢磨着霍海的这句话,琢磨着这次行动。不知霍书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想起来,霍海曾经对他说过,他的事,需要在省上找人,攀不上主要领导,只少也要在要害部门找个要害人给市上的主要领导施加压力,否则,光靠霍海一伙,后果难料。他看一眼霍海,霍海闭了眼假寐,脑袋在车后座上滚来滚去,好像向他暗示着什么。 车子一路颠簸着,他一路琢磨着,赶到家,他也琢磨出了一条明晰的思路,接下来就是付诸实践了。 第二天,吕四权跑了几家银行,把几个存折上的钱取出来,集中到一个银行卡上,就乘班车进了省城。他在省城跑了几家大型的珠宝店,买了几块红宝石原料,兴冲冲带回天龙。 他在兴奋与焦急的等待中又琢磨了一个礼拜,琢磨着怎么去见霍海。下班以后,他找来一个破纸盒子,装上那些宝贝,镇定一下,拨通了霍海的电话。客套两句,他说:“哦,是这样,霍书记,前几天我们进了趟焉支山,顺便到佛石崖去了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托你的福,我们刚到那儿,就碰到了几块石头,正如你说的,不同寻常,就把它带回来了,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种石头。这会子你出去不出去?哦,不出去,那我给你送过去你看看,如果就是你说的那种,就放下,如果不是,以后再找,只要这地方真有这种石头,我想总会找到的。” 霍海说,那你就来吧。吕四权就去了霍海的家,进了门他把装着宝贝的纸盒子往茶几上一放,从中掏出一块,递到霍海的手上,说:“就这,你看看,是也不是。” 霍海接过石头,拿在手上掂量掂量,举到眼前,转身朝着窗户,透着阳光,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他懂得珠宝常识,一看就知道是从市场上买来的珠宝原料,并且价钱不菲。心想这个吕四权,还挺有心机。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如果一语道破天机,不说无情无义,人家脸上也挂不住呀于是,他说:“嗯,就是就是,就是这种,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吕四权就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阵“发现”宝石的“经过”。霍海也就相当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或肯定。他说了一些客气话,就把宝石收起来。笑眯眯地对吕四权说:“这可都是为了你,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书记说哪里话。”他的脸稍稍有点发热,“我那事儿,让你操劳了。” “客气话就不说了,最近我抽空去趟省上。你也注意点自己的行为,不要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从中作梗。”。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七 六百三十七 丁小凡就天河流域考察的情况,写了一份汇报材料。一上班,他就呈给陈志之,陈志之匆匆看了一遍,签了字,对他说:“打印几份,分别送给调查组的组成部门,请他们提出修改意见,限时反馈给我们。我们在修改时,该吸纳的一定吸纳进来,修改后,呈送肖市长阅定。你看这样可以吗?” 丁小凡笑笑说:“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安排办公室尽快印发给他们。意见反馈回来,少说也得三五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去趟马莲沟,可以吗?” 陈志之想了想:“我想还是等这事完了再去吧。局里资助的那点资金,让会计先划拨过去,不足部分,只有找机会,能解决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了。” “这几天我做了点工作,捉了一个同学,他是一家私人企业的老板,答应给解决一点,条件是他必须派人考察后才决定扶不扶持,扶持多少。所以,我还是催催他们,和他们尽快下去一趟,把这事敲定。快浇秋水了,时令不等人呀” “你的心情我理解,”陈志之说,“但从全局来看,马莲沟的事毕竟是局部的,而天河流域的事涉及全局,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时间,我们要多考虑考虑这事,尽量多拿出几套方案,供领导们选择。你说对不对呀?” “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只有服从了。”丁小凡说罢,站起身,从陈志之的办公桌上拿起签过字的材料,到凌琳那里,把材料和u盘交给她,要她起草一个简单的征求意见的通知,把汇报材料附上,打印若干份,分别送给调研组的成员单位。凌琳一一答应了。接着他问凌琳:“给马莲沟的钱,手续办了没有?” “还没有。” “要不这样,”他说,“你马上把那个手续给办了,材料的事,晚上加个班也不晚。” 凌琳看上去有点为难。丁小凡问她:“有什么不便吗?” 凌琳说:“晚上秦科长不是请客吗,你不知道?” 丁小凡约略知道,像秦寿、吕四权、霍海之流,经常纠集一帮同乡,搞一些聚会,有时范围小,一个单位或者一个小区域内的老乡门,坐一块儿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有时范围大一点,市上以及县区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到一起,互相认认老乡,亲亲密密一番;而有时候,范围要大得多,省内各部门和全省各地职位较高的同乡人汇集省城,局外人很难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名堂。眼下的吕四权和秦寿,显然不是同乡会,而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笼络同事。丁小凡想到这里,摇摇头说:“不知道。”接着他说,“最近以来,这个秦寿三天两头地请客,你不觉得无聊吗?” 凌琳说:“无聊不无聊,人家请了,不去不是得罪人了吗” 丁小凡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问凌琳:“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 “你就不要去了,晚上加班,我请客。” “好。” 丁小凡出了凌琳的办公室,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隔着门,对凌琳说:“你给小胡说一声,他也一块儿去。”凌琳答应了一声,就去财务室,办理资助马莲沟的款项。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丁小凡坐下来,闭上眼,默默地把这几天的工作捋了捋,觉得没有什么急着要办的事了,于是,他拿起这几天正在看的一本书,《苏共亡党十年祭》,慢慢地看了起来。 下了班,他和凌琳、小胡一起到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要了一盘牛肉、几个小菜,三碗牛肉面,两瓶啤酒。三人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就着小菜,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不一会儿,啤酒也喝完了,他仨原回局里加班。 凌琳打印材料,丁小凡看文件,整理明天要做的事,小胡则上网玩游戏。这样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凌琳把材料打印好,交给丁小凡。丁小凡看了一下,个别地方改了改,就问凌琳:“时间还早,我们干点什么呢?” 凌琳说:“你说呢?” 在一旁玩电脑的小胡问:“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去你的吧,这么大的人了,一点正经都没有。”凌琳说。 “那人就这,永远都长不大。来,咱们三人,正好斗地主。”丁小凡建议道。 于是三人坐在一起,小胡开始洗牌。问:“什么惩罚?” “输了的喝酒。”丁小凡说。 “那不行,我不能喝酒。”凌琳说。 “不要紧,我给你代。”丁小凡说。 “那不行,”小胡歪着头,对丁小凡说,“你也不要怜香惜玉,我看这样:一杯酒五块钱,能喝酒就喝酒,不能喝酒的掏钱,谁代酒谁拿钱,这符合市场经济规律,最公平了。” 丁小凡问凌琳:“怎么样,这主意?” 凌琳看看他俩,半天才说:“行。” 小胡拿过扑克,找出一瓶酒,铺排开来,他们就起了地主,不知不觉,夜已很深,一瓶酒也喝得底儿朝天,丁小凡和小胡把赢来凌琳的钱退给了凌琳,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中,丁小凡见只有女儿雯雯在她的卧室里做作业。丁小凡在卫生间换了拖鞋,推开雯雯的门,问:“你妈呢?” “出去了。”雯雯头也不抬回道。 “怎么这会子了还不回家?”丁小凡随口问道。 “你不是也这会子了才来吗?”雯雯又顶了他一句。 “你也管起我来了,这小东西,一点礼貌也没有,真正的白眼狼。”丁小凡嗔怪道。 “对不起,我是跟老爹开玩笑呢,老爹误解了。”她在父亲面里,一直就这个样子,在称呼上,也是一会儿爸爸,一会儿老爹的。 丁小凡听后哑然失笑,俄顷他说:“别贫嘴了,做你的作业吧”说着关了女儿的门,打开电视机,翻来覆去地找节目看。他胡乱翻了一阵子,妻章惠琴回来了。丁小凡问她到哪里去了,姑娘一个人放在家里,你也放心。章惠琴说下午霍书记到她们单位检查工作,晚上安排去唱歌,单位上派她们几个女的去陪,她们就去陪领导了,所以这会子才回来。丁小凡长长地嗯了一声,问道:“哪个霍书记?” 章惠琴说:“就是市委的霍副书记呀,难道还有一个霍书记么?”过后她问,“哎,你这是审我呀?” “哪里,哪里,我也就随便问问。”说完,他关了电视机,说时间不早了,睡吧。章惠琴似乎意犹未尽。她望着丁小凡半晌,说:“霍书记对你很了解,说你如何如何有水平,如何如何能力强,你也不乘机走动走动,攀攀龙附附凤啥的,好打点秋风。你看你的那些个同学同事,眼瞅着一个一个上去了,你也不觉得寒酸。” 丁小凡盯着她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章惠琴看看他,转过头来说道:“怎么?不认识似的,把我都看羞了。” “老婆,”丁小凡正色道,“什么叫攀攀龙附附凤呀,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在这些事情上瞎掺和。”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那么严肃干什么呀” “是嫌我官小了,你在人面前没面子了吧?” “你这就没意思了。”章惠琴说着站起身,走向卫生间去洗漱,准备睡觉。丁小凡还在那里没完没了地捣鼓着电视频道。 各部门的意见陆续反馈过来,丁小凡看了看,没有多少修改的地方。还有个别部门的意见没有反馈回来,因此他也不好定稿,心想在忙活汇报材料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应该去一趟马莲沟了。他把他的想法告诉陈志之,陈志之就同意了。于是就给宿善果打了个电话,宿善果在那头说,这事就那么定了,具体怎么做,我让小艾和你联系。丁小凡说,你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还是我主动一点,我和她联系吧。宿善果就给他说了一个电话号码,他拨过去,就把宿善果的意思给她说了说,艾梦瑶客气了几句,说道:“就按你说的办,怎么都行。” 丁小凡说:“最好我俩当面商量一下。” 艾梦瑶说:“行。” 丁小凡就又问:“那你看,是我过去,还是烦劳你过来一下?” “那就只能是我过去了,怎敢劳你大驾。” “客气话就不说了吧,你能过来,我当然欢迎。” “好,我马上过去。” 不一会儿,艾梦瑶就过来了。丁小凡站起身,和她握握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丁小凡走过去,给她泡了杯茶,就又坐回到写字台后,微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刚要说事,电话铃响了,他一接,是陈志之的,叫他过去一下。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望着艾梦瑶说:“对不起,局长叫我,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艾梦瑶喝了一口水,打量着这间屋子。办公室不算小,沙发对面是大大的两个窗户,两窗户之间的墙上,挂着一排书写有各类制度、本室和本人职责的牌子,东面靠墙,摆放着一溜儿柜子,透过柜子的玻璃,可以看到成堆的文件和书籍。柜子下面,是一张偌大的写字台,与沙发形成四十五度角。其上斜放着一面液晶显示的电脑屏幕。她站起来,走到写字台后面,顺手把转椅转了转,禁不住笑笑,顺势坐了上去,轻轻地摇晃着,目光就落在写字台侧面矮柜上的一摞笔记本上,那些本子很精致,厚厚的,一看就有一种阅读的**。她随便拿起一本,一翻,只见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科学新说(五)。她哗哗地翻了几页,见里面贴满了从报刊杂志上剪下来的文章,文章后面都有一段说明或感想什么的文字。她粗粗地瞅几眼,便放下来,拿起另一本,那扉页上写的却是:奇闻轶事(三),她翻了几页又放下,再拿一本看,扉页上的字又变成了:重大发现(一)。她又翻了几本,都是如此,每一个本子的扉页上,都写着该本子所载内容的类别和该类本子的序号。这引起她极大的兴趣,便又拿起一本写着人类学辞典(二)的本子看起来: 人是生物体的一种,它由三种基本原子组合而成,并且能自我复制和修改。 人是动物与文化的化合物,就像水是氢和氧的化合物一样。 人是具有战争和暴力倾向的一种存在物。 人类具有劣质的**,反复无常的感情和脆弱的心理。所以,在宇宙间,再没有像人那样需要改进的生物了。 “对不起,”艾梦瑶正看得津津有味,凌琳进来了,她向艾梦瑶问了声好,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过去给艾梦瑶的茶杯里添了点水,从茶几端到写字台上,对艾梦瑶说,“丁主任在陈局长那儿有点事,你先喝口茶,他一会儿就过来。” 艾梦瑶放下剪贴本,笑着说:“没关系,我正在看你们丁主任的这些宝贝本本呢,想不到丁主任的爱好如此广泛。” “对,他这人哪,闲下来就爱看点儿东西,看着有趣,就动手剪下来,时间长了,积累的也多了。有天,我见他翻看着这些东西,我就说让我给你整理整理,他也就同意了。没想这一整理,就整理出十几本来。就凭这,你想想,他这些年也不知看了多少书,光是剪下来报刊杂志上的东西就有这么多。涉及的范围很广,方方面面的东西都有,整理到一起,算得上是一部百科全书了。” “看得出来,你也很爱学习喽。”艾梦瑶说。 “谈不上,不过,受丁主任的影响还是有的。” “那还得自己爱好才行。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是怎么也影响不了他的。你说是吧” 凌琳想起秦寿、吕四权之辈,觉得艾梦瑶说得有理,就笑笑说:“说的也是。”她还要说点什么,有人叫她,她尴尬地笑笑,说声对不起,就出去了。艾梦瑶又翻到刚看过的那个地方,接着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上去的新闻报道,什么“拇指婴儿”啦、“吸铁人家族”啦、“15年不曾睡觉的人”和“57年吃石头的人啦”,等等等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再看那后面,是一段手写的文字: 如果这些报道属实,这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意味着,自然母亲改造人类劣质**的尝试一直在进行呢?拿那位拇指婴儿来说,在人类用自己的智慧确立了自己的霸主地位的今天,我们就用不着高大的身躯,相反高大的身躯要消耗大量的食物和生活资源,而地球上的资源是有限的,在向广袤的宇宙空间实现大规模移民之前,资源的过度消耗已经成为人类生存的大敌,就像天河草原那样,因过度放牧和开垦农田而濒于毁灭。如果全人类的躯体都像拇指婴儿那样微小,我们对资源的消耗不是可以减少到最低限度吗?并且,这样小的身躯,也便于我们移民太空,实现人类史无前例的大迁移。 15年不曾睡觉的人、57年吃石头的人,还有身体能够吸铁的人,是不是也是自然母亲各种尝试中的几种呢?就像数百万年前那样,自然母亲尝试着脱去我们祖先身上的毛,结果是理想的,于是脱去了全人类身上的毛。人类祖先还在长尾巴的时候,出现了个没有尾巴的个体,结果是理想的,于是割掉了全人类的尾巴。如果拇指姑娘是理想的,那么,总有一天,全人类都会变成只有十几厘米高的一个生物物种。如果吃石头是理想的,那么总有一天,全人类会变成只吃石头就会健康成长的生物。你看,自然母亲多像我们的科学家,对生物物种的改造,采取的也是反复试验的办法,这样试试,再那样试试,经过多次试验,淘汰掉那些笨拙的办法和途径,留下那些有前途和富有生机与活力的试验品,在这些试验品的基础上再进一步试验。直至找到一条成功的路。因此,未来的人类将是什么样子,连上帝都难以预测,因为它也在进行试验。 艾梦瑶看到这里,她想,这个丁小凡,人在机关,而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怪不得,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只在这个岗位上混,也就不难让人理解了。这样想着,对这位认识不久的男人,肃然起敬,生出一些无以名状的情怀。她还要看其他的那些本子,丁小凡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进来就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的。艾梦瑶笑着从转椅上站起来,说没什么没什么。又说:“你不在的这会儿,我还看了许多奇闻佚事,还看了你的奇思妙想。要不,我从哪里看这些东西呢” “那是闲来无事,瞎琢磨的,什么奇思妙想呀” “你还够谦虚的呀。” “本来就是嘛。” “局长那儿的事忙完了。”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事,说完了。我们说我们的正事吧。” “你吩咐就是了,有什么好说的呀” “你们宿总不是说要下去考察一番吗?我们最近就去一下,怎么样?” “我没有任何意见。时间你定,哪天要走,打个电话就行。”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俩互相击了一下手掌,不觉都开怀大笑。笑了一阵子,丁小凡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子,我一定请你乐呵乐呵。” “那倒不必,以后向你请教,开开眼,长长见识,这比什么都强。” “这你就过奖了,不过,只要你愿意,我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嘛” “那好,我先借你几个本子学习学习,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丁小凡说着,就要收拾着给他装起来。艾梦瑶说:“我先挑几本,看完了再来换。”丁小凡说好。于是艾梦瑶挑了几本,翻看了几眼,望着丁小凡说:“这里面不仅有从报刊上剪下来的,还有你自己写的东西。依我看,你写的那些心得呀,评论呀什么的,更有价值。你何不给它取个名字?” 丁小凡笑笑,说:“这也就是闲下来的时候,看看报,看看书什么的,当时觉得有趣,剪下来贴上,有兴趣了再胡乱写上几句。是凌琳整理到一起,就这样装订起来了,从没有想过取什么名字。你觉得有趣,你给取一个得了。” 艾梦瑶想想,说:“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丁小凡说:“不用客气,望不吝赐教。” 艾梦瑶歪着头想想,就说:“开门见山,就叫它《小凡随笔》吧,你看如何?” “我同意。”说着,两人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艾梦瑶将挑出来的几本《小凡随笔》装到自己的包里,就要告辞。丁小凡又把去马莲沟的事提了个醒,艾梦瑶说我就等你的电话吧。说完,向丁小凡甜甜地一笑,出门走了。丁小凡把她送到楼下,握握手,她上了车,向丁小凡招招手,发动车,走了。 几天以后,丁小凡修改完成了天河流域考察情况的汇报材料,经局里讨论定稿后,呈送给了市政府。他想想手头暂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就给艾梦瑶打了个电话,邀请她一块儿走一趟马莲沟村,考察打井的事。艾梦瑶在电话中说:“这没问题,你把时间定好以后,通知我在哪儿乘车就行了。” 丁小凡想了想,问她:“不知你们宿总有没有兴趣去?” 艾梦瑶说:“这就要问人家本人了。” “他这会儿在不在公司?” “在。” “好,我给他打电话。”丁小凡挂了艾梦瑶的电话,拨通了宿善果的电话,他说了他的意思,宿善果就在电话中说:“这事你不是和小艾说好了吗,由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了。” “小艾那里没有问题。我是想让你到乡下去散散心,呼吸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修修心,养养性,就算是调节一下身心吧” “我也想去散散心,可我的事儿谁来干呀我可不像你,你的事是不计成本的,去多久也误不了什么。可我干得是自己的事,我这耽误了,损失的可是我自己呀。” “你也不要摆资本家的臭架子了,比尔盖茨也有休假的时候,他老人家都在满世界跑,何况你一个小财主”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说,什么时候去。” “明天如何?”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宿善果说:“行,就随你的意吧。” 第二天,丁小凡、艾梦瑶、宿善果,乘坐局里的越野车,一同前往马莲沟村。 到了村上,他们直接到马维存的家里去。丁小凡说明来意,马维存喜形于色,因事情来的突然,他就有点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才好。丁小凡说,你先把客人让上炕再说吧。于是,他就让客人上炕。宿善果上了炕,盘腿坐下来。艾梦瑶坐不惯炕,就在炕沿上坐下,小胡从面柜旁顺手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小凳子上。马维存的老婆放了个炕桌,拿过一碟子馍来放到炕桌上,每人沏了一杯茶,就又忙她的事去了。马维存在地上转来转去的,丁小凡见状,就给他使个眼色,两人出了屋子,马维存皱着眉说道:“你也不给我透个信,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怎么招待人家呢” 丁小凡说:“你不知道,这人好招待,既不吃肉又不喝酒。” 马维存听此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这就更难办了。平常村上招待个人,也就是杀个羊。尽管羊这会儿还在山上呢,迟了迟还有个指望。你这会儿来个不吃肉的,我就没手逗了,丁主任,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这个我不管,反正人我给你领来了,能不能让人家掏腰包,就看你们的了。” 他俩正说着话,过来一个小孩子,马维存就向那个孩子招招手,嘴里说:“哎,小伙子你过来。”那小孩子就过来了。马维存对他说,“你去叫一声你三爸,叫他赶快到我屋里来,就说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听明白没有?”那孩子说听明白了。他就说,“听明白就好。快跑。”说着在那小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把,那孩子就飞也似的跑了。那孩子跑了之后,马维存对丁小凡说:“你说吧,我的丁爷爷,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丁小凡就说:“我听听人家的意见,看人家什么意思再说。你说呢?” 维存应了一声,就随丁小凡进了屋子。丁小凡对宿善果说:“哎,宿总,我们来之前也没有给他们打招呼。你知道,村上接待客人,最好的也就杀个羊什么的,可你又是个su人,村上的干部都在为这事发愁呢,你说咋办?” “那就抓羊去,我是su人,你们总得吃呀。我随便,萝卜白菜,什么都行。”宿善果说。 “就算按你说的办,现在羊还在山上,抓来就晚了,看你能不能在此处将就一宿,与村民同乐同乐?” 宿善果笑笑,对马维存说:“按说,我就不这么麻烦你们了,但不这样,你们又说我架子大,不给你们面子。丁主任又该骂我臭资本家,再拉来一个比尔盖茨什么的,多划不来。现在呢,既来之,则安之,就随你们的便吧”他又望着艾梦瑶说,“你说呢,小艾?” 艾梦瑶笑笑,说:“我没意见,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们说着话,马维存让那孩子叫的那个“三爸”来了。他叫马维义,是村上的文书。丁小凡他认识,马维存给他介绍了宿善果,他与宿善果握了握手,就和马维存说话。马维存把他叫出屋外,对他说:“你找个人,上山去抓只羊。酒呀什么的,都安排好。再找几个吹拉弹唱的,晚上过来。”马维义就按主任的意思去办了。马维存进去。就把话题扯到打井的事上来了。宿善果问他:“到底能不能打出水来,有没有做过勘探?” 马维存说:“有,这都是正儿八经的地质勘探队勘探过的。” “有没有留下什么资料?”宿善果问。 马维存摇摇头,说:“这倒没有。” “好吧,我们到实地去看看,你看如何?”宿善果说。 丁小凡、宿善果、艾梦瑶、小胡出了门,在马维存的引导下,走了一段路,走上收割不久的麦茬地。眼下已是仲秋,风吹过来,已有丝丝凉意。他们所过之处,不时有麻雀或麦老鸦从头上飞过,胆大的老鼠站起身,从麦茬里探出头,东张西望一阵,蹭地一下钻进洞去。走过几块麦茬地,他们在村西头靠近天河岸边的地方站下,马维存用脚点着地皮,说:“打算在这儿打一口。这在一、二社的上游,不用提灌,这两个社的大部分地都能灌上了。在那,”马维存远远地指了一个地方,“再打一口,另几个社浇一点,口粮就没问题了。” “按你这说法,打两口井,还灌溉不了全村的土地?”丁小凡问。 马维存笑笑:“打井也只能是个补充,要全靠井水灌溉,得平均两个社打一口井。” “这显然不可能的,”丁小凡说,“不要说资金是个问题,打这么多的井,水利部门也不会给你批的。” 马维存说:“我们也没指望打那么多井,能打个一口两口的,能稍微缓解一下旱情,也就不错了。” 宿善果就井打多深,需要多少资金,能不能批准,收益有多少,问了些问题,就向另一口井的位置走去。在第二口井的位置看了一会,宿善果感到有点凉了,不觉打了一个寒战,倒吸了一口冷气。艾梦瑶心细,就对宿善果说:“还是回去吧,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弄不好又要感冒了。” 宿善果说:“嗯,穿得有点薄了,还真有点凉。”他看一眼艾梦瑶,笑眯眯地说,“你也太夸张了吧,再怎么说也是大老爷们,不至于弱不禁风吧” 艾梦瑶笑笑,欲言又止。丁小凡看着马维存,对他说:“这里还真有点凉意,如果再没有看的地方,就回屋里去吧。” 马维存就说:“还是让宿总看看那条河吧。” 宿善果就说行。于是他们来到天河边,河里流淌着不多的一点儿水,曲曲折折地,从河床里最低洼的地方流过。马维存说:“前些天下了一点雨,还有点水,下雨以前来,河里基本上就没水。” 宿善果嗯了几声,议论了一阵子生态平衡呀,环境保护呀什么的问题,就慢悠悠地往屋里走。他们又走上了另一块麦茬地,地里有一些牛呀,马呀,骡子呀什么的,悠闲地在那里吃草,小胡紧走几步,走到艾梦瑶身旁,指着几头牛,问她:“哎,艾助理,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艾梦瑶白他一眼,说:“那谁不知道呀,牛呗。” “能说出来它是什么牛吗?”小胡问。 “牛就是牛,还能是什么牛”艾梦瑶说。 小胡不怀好意地笑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指着那些牛,有点得意地一一解释道:“像那样的,叫黄牛,这样的,叫牦牛,那头叫犏牛,是黄牛和牦牛杂交的后代。这挺复杂的,一时半会你也搞不清,你还‘那谁不知道呀,牛呗’,我给你说,这里头学问大了,有些农村的青年都未必能弄明白,不要说你了。” 走在一旁的马维存听到这些,心里暗笑,心想这小胡真能卖弄,就指着另一头牛问小胡:“那你说说那头叫什么来着?” 小胡一会儿说是牦牛,一会儿又说是犏牛。马维存就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一头叫嘎里巴,是黄牛趴了犏牛下下来的。犏牛趴了黄牛下下的,又叫二转子。”他又指着旁边的那头问:“这一头叫什么?” 小胡摇摇头,说叫不出来。马维存就说:“那叫毛扎子,是牦牛趴了犏牛下下的。还有那头,叫什么?算了,我说了你也记不了那么多,你就知道蒙人家艾助理。” 小胡就咧开嘴冲着艾梦瑶笑笑,过了一会他又问艾梦瑶:“你知道这‘趴’是什么意思吗?” 艾梦瑶眨着眼想想,说:“这你也好意思问,不就是**的意思嘛” 丁小凡听了,对小胡说:“人家艾助理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不要问的那么细嘛。” 大家听了,都哈哈地笑出了声。 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的,不觉走到马维存的院里,马维义已经来了。进了屋,宿善果和丁小凡上了炕坐下来,艾梦瑶又跨在炕沿上。马维存问马维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马维义说:“羊已经有人上山去抓了,酒拿了两箱子,不够了随时拿。吹拉弹唱的,过一会就来。” 马维存说:“好,千万怠慢不得。” 大家坐下来,话题自然又扯到打井的事上了。丁小凡就说:“人家宿总今天来,就是要给乡亲们解决这个问题的。刚才,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都听了,宿总已经胸有成竹了,马主任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马维存就说:“我先代表马莲沟的父老乡亲,谢谢宿总。到井出水的那一天,我给宿总立一块碑,办一台秧歌子,敲锣打鼓地把你请进村,在这里闹上七天七夜。” 宿善果听到这里,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动了动身子,笑呵呵地说:“你们这是将我的军,逼我上梁山。那我就表个态吧:两口井的资金,我出,跑批文,办手续的事由丁主任负责,你们看如何?” 大家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宿善果看他们这样,就说:“你们信不过我呀?” 丁小凡一下子握住宿善果的手,激动地说:“哎呀,老同学,谁知你来得这么痛快,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宿善果说:“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回去就办打井的手续,然后等马主任用秧歌子来请我们就是了。” 马维存、马维义喜笑颜开,在地下手舞足蹈起来。马维存对马维义说:“还不打酒,愣着干什么呀” 马维义赶忙打开一瓶酒,顺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个杯子,满满地倒了一杯酒,咕咕噜噜地一口气喝干,然后在杯子里倒了少许酒,双手递到宿善果的面里:“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全在这酒里。我代表马莲沟的父老乡亲,敬宿总了。” 宿善果摆摆手,丁小凡就说宿总不喝酒的。马维义说:“那我就替宿总喝了。”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敬丁小凡。 他们就这样干喝了一阵子,上山抓羊的人也来了。杀了羊,把肉煮上,这时,屋里涌进一帮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带乐器的四个人,都是中年男子,一个拿着把二胡,一个拿着把三弦子,一个拿着把唢呐,一个提着一面锣。他们和宿善果等人打过招呼,就上了炕,在叠着的被子摞上坐下来。其他男男女女则都站在地下,面对着炕,一字儿排开。宿善果就在丁小凡耳旁说:“这有点过分了吧?” 丁小凡:“这是这一带的风俗,你不来,他们也要自娱自乐的,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话让马维存听到了,他凑到宿善果的耳旁说:“丁主任说得对,这两年年成不好,好长时间没有乐过了。大家刚听说要打井,高兴得不得了,都说要好好地乐它一乐呢。” 宿善果点点头,说:“那就入乡随俗吧。” 炕上的男人们交换了个眼神,乐器就响起来了,乐器一响,地下的男男女女们便随着音乐的节奏扭起来,她们手里舞着大红扇子,踏着轻快的舞步,随着音乐唱起来: 正月里是新年,正月里是新年,姐儿在绣楼上巧打扮,胭脂脸蛋红呀,鬓间里插呀牡丹花嗯哎哟。 二月里龙抬头,二月里龙抬头,姐儿在高楼上打绣球,绣球打给你呀,定了终生呀终不悔嗯哎哟。 三月里三月三,三月里三月三,走路的君子来观看,好一个天仙女呀,怎样到凡呀间的呀嗯哎哟。 …… 九月里九重阳,九月里九重阳,久别的情郎哥来到门上,郎君进了门呀,妹妹笑呀笑盈盈呀嗯哎哟。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八. 六百三十八. 马维义赶忙打开一瓶酒,顺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个杯子,满满地倒了一杯酒,咕咕噜噜地一口气喝干,然后在杯子里倒了少许酒,双手递到宿善果的面里:“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全在这酒里。我代表马莲沟的父老乡亲,敬宿总了。” 宿善果摆摆手,丁小凡就说宿总不喝酒的。马维义说:“那我就替宿总喝了。”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敬丁小凡。 他们就这样干喝了一阵子,上山抓羊的人也来了。杀了羊,把肉煮上,这时,屋里涌进一帮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带乐器的四个人,都是中年男子,一个拿着把二胡,一个拿着把三弦子,一个拿着把唢呐,一个提着一面锣。他们和宿善果等人打过招呼,就上了炕,在叠着的被子摞上坐下来。其他男男女女则都站在地下,面对着炕,一字儿排开。宿善果就在丁小凡耳旁说:“这有点过分了吧?” 丁小凡:“这是这一带的风俗,你不来,他们也要自娱自乐的,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话让马维存听到了,他凑到宿善果的耳旁说:“丁主任说得对,这两年年成不好,好长时间没有乐过了。大家刚听说要打井,高兴得不得了,都说要好好地乐它一乐呢。” 宿善果点点头,说:“那就入乡随俗吧。” 炕上的男人们交换了个眼神,乐器就响起来了,乐器一响,地下的男男女女们便随着音乐的节奏扭起来,她们手里舞着大红扇子,踏着轻快的舞步,随着音乐唱起来: 正月里是新年,正月里是新年,姐儿在绣楼上巧打扮,胭脂脸蛋红呀,鬓间里插呀牡丹花嗯哎哟。 二月里龙抬头,二月里龙抬头,姐儿在高楼上打绣球,绣球打给你呀,定了终生呀终不悔嗯哎哟。 三月里三月三,三月里三月三,走路的君子来观看,好一个天仙女呀,怎样到凡呀间的呀嗯哎哟。 …… 九月里九重阳,九月里九重阳,久别的情郎哥来到门上,郎君进了门呀,妹妹笑呀笑盈盈呀嗯哎哟。 这样从正月唱到九月,这支歌就唱完了。他们停下来,嚷着要让城里来的客人们也来一段,其中有人吆喝着要叫艾梦瑶来一个,艾梦瑶就羞羞答答往丁小凡的身后钻。丁小凡连哄带拽,把她拽到前面,有人就把她拉下炕来,她红了脸,谢过大家,就说:“我给大家跳个舞吧。”停了一下,她又说,“不过我得请个舞伴,请到哪位男士,可不要推辞哟。”于是,他把目光从男士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丁小凡的脸上,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丁小凡看看宿善果,宿善果说:“人家请的是你,你看我干什么?” 丁小凡不得不下了炕,和艾梦瑶交换了个意见,问持乐器的人,能不能奏出舞曲来。他们说试试看吧。于是,随着一声锣响,来了一段流行曲子,细听那锣,敲得是三步曲,丁小凡搂了艾梦瑶,带着她跳起来。他俩配合默契,天衣无缝,越跳越欢。丁小凡就对艾梦瑶耳语道:“你跳得真好。”艾梦瑶扬起头,对着他的耳朵说:“是你带得好。”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觉一支曲子跳完了,他俩向左右前后各鞠了一躬,说声谢谢,上炕坐下了。 不一会,羊肉熟了。唱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退出了这间屋子。马维存的老婆端来了一盆热水,拿过一条崭新的毛巾,招呼宿善果他们洗手,洗过手,肉上来了,热气腾腾的,一股香气顿时弥漫在整个屋里。给宿善果准备的是一个砂锅粉条土豆炖蘑菇,几个素菜,紧跟着也上来了。马维存不好意思地笑笑,招呼宿善果吃菜,宿善果就动筷子吃菜。其他人就伸手抓了羊肉,吃起来。 丁小凡问:“刚才那些唱歌跳舞的人哪?叫来一块儿吃。” 马维存就说:“乡里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那个屋里吃呢,这里没有他们的事。” 丁小凡就说:“不论在哪,只要吃着就行。”有人就说他体恤农民。他说,“都是个人,有吃的,谁都吃一口。”马维存,马维义就笑呵呵地说这没问题,你只管放心吃吧。于是就吃起来了。 羊肉还没有吃完,敬酒开始了,先从马维存开始,只要是村里的人,都依次挨着给客人敬酒。男人们敬完,妇女们进来了,三下五除二,除了宿善果,大家都喝得迷三倒四的,丁小凡他们也不拘生人熟人,和村上的男男女女一起,又唱又跳,宿善果虽然没有喝酒,但这快乐的气氛感染了他,他也就和大家跳起来,嘴里还不时地哼着刚刚学来的小曲子。 乐了一阵子,马维存问丁小凡,再安排个什么活动,想不想打打牌什么的。丁小凡就转过头问宿善果,宿善果说:“这就糟蹋的够意思了,还安排什么活动呀?同时,吃也吃好了,乐也乐够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睡觉了。” 马维存、丁小凡他们交换了个意见,就说,要是宿总困了,就睡吧,明天再说。 于是,马维存带着他们一起到秀才爷家。秀才爷老两口正在家等着呢,见他们来,把他们让上炕,秀才爷笑眯眯地说:“这里有瓶酒,咱们边喝边喧吧。” 丁小凡就说:“酒已经喝得够多的了,你这里就免了吧”宿善果也说就是就是。 秀才爷就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你们是嫌我的酒不好,还是怕把我老汉给喝穷了?” 马维存见状,对丁小凡说:“老人一辈子就好这点,听着你们来,在这恭候多时了,不喝点,恐怕要伤老人家的心了。” 丁小凡就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秀才爷说:“这还像会子事。”他说着,从粮食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每人面里放了一个酒杯,斟上酒,互相碰了一下,除宿善果,大家都喝了。他们推杯换盏地喝了一会儿,艾梦瑶对秀才爷说,酒喝多了伤身体,秀才爷就问她:“不喝酒,那你说再干什么呢?” 艾梦瑶说:“那你就给我们讲一讲那个狼的故事吧” 大家附和道:对,还是讲故事吧。于是秀才爷把所有酒杯斟满,深思了一会儿,端起酒杯,和大家共同喝了一杯,慢慢悠悠地讲起了那个故事。 青山爷掩埋了老伴,把那匹死狼的皮剥下来,洗刷干净,用硝熟好铲光,准备带到山里去。 一大早,青山爷去饲养院牵出枣红马,驮上狗食和一些炒面之类的日用杂品,沿着天河西岸,向天河草原走去。 此时正值盛夏,河水清澈见底,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就像流淌在青山爷的心上,让他倍感亲切。他放眼望去,天河河两岸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因得了河水的滋润,树木枝繁叶茂,沿着天河,形成一条茂密的绿色长廊。长廊内外,生长着繁茂的马莲花,这是一种极普通的花,叶子长长的窄窄的,墨绿墨绿的,惹人爱恋。马莲花儿蓝白相间,有股淡淡的清香,每到花开的季节,蓝茵茵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此时此刻,蝶飞蜂舞,鸟语花香,一片勃勃生机,令人赏心悦目。看着这一切,青山爷沉闷的心绪有了些微的慰藉,精神也振作了许多。 走出村头,路变得越来越陡,不一会,大路消失了,只剩下一条条羊肠小道,这是由牧人的双脚成年累月踩出来的,弯弯曲曲,通往天河草原的各个牧场。枣红马驮着一口袋狗食和一些杂物,走了二十几里的山路,并且一直是在爬坡,显得有点费力。青山爷用手托着口袋的一头,稍稍给马带点劲,吆喝着,慢慢地爬一个大坂。上了这个大坂,就算是本队的草场乌牛掌了。 青山爷卸下马背上的东西,走进帐房,忙活了一阵子,太阳就落山了。马少青也赶着羊群回圈了。青山爷和了狗食去喂狗。这是两条优良的牧羊犬,其中的一条,浑身通黑,健壮而充满野性,乌黑的皮毛反着亮光,追赶野兽奔跑如飞,青山爷给它取名叫黑豹;另一条狗黄色的皮毛,带点红色的斑纹,如有野兽来袭羊群,它会奋不顾身,猛扑过去,咬住它的脖子,直到它断气为止,为此,青山爷给它取名叫四虎。喂上狗,青山爷翻腾出那张狼皮,晾在帐房的拉绳上,然后进帐房吃饭,饭后,两人互相配合,把那张狼皮割成皮条,打磨柔软,拧成皮绳,做了一个漂亮的套扣绳。做完套扣绳,青山爷从帐房的角落里取出夹闹(一种铁制的捕兽夹子),擦擦上面的铁锈,倒腾了一阵子,挂到帐房的中柱上。做完这一切,爷俩就带着浑身的疲惫,躺下身子睡觉了。 大约半夜时分,青山爷被急促的狗叫声惊醒,外面乱哄哄的,一片鬼哭狼嚎声传进帐房。他怔了一下,叫醒了睡梦中的马少青。马少青睡眼蒙眬,揉揉眼问青山爷,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呀?青山爷说:“娃娃,快起来。” 大灰狼在营救狼崽子的那天夜里,不但自己受了伤,还牺牲了一位家庭成员。当它在乌牛掌找到青山爷的羊圈后,纠集了十几匹狼,向青山爷的羊圈发起了冲锋。 狼群在大灰狼的统率下,咆哮着冲进羊圈,大公狼率先向一头羝羊猛冲过去,那头羝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大公狼咬住了脖子,它使劲一扭,只听咯喳一声,那羝羊的脖子便被咬断了。接着大公狼转身咬住另一头老羊的咽喉,猛力一咬,咬断了老羊的颈静脉,鲜血喷涌而出,喷到了大公狼的嘴里。温热的血腥味刺激着大公狼,使它变得更加凶猛,它放开老羊,又向一只母羊扑去。 大灰狼的嘴被青山爷用火棍捅坏了,目前尚未痊愈,不能用嘴来战斗,它用肩撞倒一头又一头羊只,然后用爪子狠劲踩住羊只的脖子,直到把羊只踩死。其它的狼学着大公狼的样子,在羊群中横冲直撞,左咬右撞,一只只羊在愤怒的恶狼面前,毫无抵抗便一只只地死去,整个羊圈顿时一片血雨腥风,笼罩在浓重的恐怖气氛中。 黑豹和四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晕了头,等它们反应过来参加战斗时,羊群已经损失惨重。它俩稍一犹豫就冲进了羊圈。黑豹瞅准大公狼的脖子,企图一下把它置于死地,但它的嘴猛咬过去的时候,却碰到了大公狼的牙齿。狗牙与狼牙猛烈的相撞,铿锵作响,牙床和嘴唇都碰裂了,鲜血直往外流。黑豹被激怒了,它往后一跳,后腿弯曲着,两眼紧盯着大公狼,射出冰冷的目光。它突然跳将起来,向大公狼的咽喉处咬去,但它碰到的仍然是大公狼坚硬的牙齿。它想,它遇到真正的对手了。于是它改变战术,兜着圈子,从不同方向冲击大公狼,但每次都被大公狼反咬一口。战了几个会合,犬狼两败俱伤,不分胜负。黑豹迅速跳开,翻转身,一口咬住另一匹狼的咽喉,狠狠地一扭,接着往外一拉,便撕破了那狼的动脉,顿时血流如注。那狼嗥叫着撤出战斗,不一会,血流光了,便慢慢地倒下去,再也不会站起来了。胜利激励着黑豹,它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急速地向另一匹狼的咽喉咬去,那狼没来得及嗥叫,便也像前面那头一样,带着重伤,跳出羊圈,垂死挣扎。 四虎冲进羊圈的那一刻,就向大灰狼发起攻击,它跳起来,向着大灰狼脖子咬去,大灰狼机智地一闪,四虎扑了一个空,它向后退去,然后攒足了劲再次向大灰狼扑去,它佯装冲着它咽喉咬去,大灰狼一转身,四虎向它的腹部猛烈地撞过去,大灰狼被撞了个白肚子朝天,当四虎向它的软处下口的当儿,大灰狼一跃而起,跳出羊圈外,发出悲哀的嗥叫。四虎打败了大灰狼,在狼和羊的混合群中迅速地找到了黑豹。黑豹已经受伤,它浑身是血,喘着气,与大公狼对峙着,形势十分危急。它和黑豹交换了个眼神,黑豹两眼注视着对手,四虎却向下一蹲,贴近地面猛扑上去,咬住了大公狼的一条腿。咔嚓一声,那条腿被咬断了。黑豹冲上去,咬住了它的脖子。大公狼疼痛难忍,它发疯似的挣扎着甩了一下头,猛地挣脱黑豹的钳制,忍着剧痛跳出羊圈,仰天长嗥,然后率领它的子弟兵,狼狈地跳窜了。 黑豹和四虎见狼跑了,它们跳出羊圈,紧追不舍,它俩发疯似的追了一阵,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便停下来,稍事休息,便往回撤。 青山爷和马少青穿上衣服,只听得羊圈里翻江倒海似的,恐怖的阴影笼罩在他俩的心头。马少青吓得直哆嗦,依偎在青山爷的身旁,一步也不敢离开。青山爷一边安慰着马少青,一边准备手电筒、木棒和绳子,以备紧要时用。等狼渐渐地远去,青山爷才打着手电筒,走出帐房,走向羊圈。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羊圈里,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满圈都是,鲜血流进了羊粪,快结成一块块柴色的板块,圈墙上也到处是血。他叫着黑豹和四虎的名字,不见它俩的影子。他把手电筒照到羊圈外面,离羊圈不远处,有两具狼的尸体,血淋淋的,死了都睁着两只恶狠狠的眼睛,样子十分狰狞。 一会儿,天亮了,马少青也心惊胆战地走出帐房,走到青山爷的身旁,他被眼前的情境吓坏了。 爷俩在这腥风血雨中呆了一会儿,两人开始清理战场。清理完战场,黑豹和四虎回来了。青山爷先抱着黑豹,查看了一下。它的嘴血肉模糊,脖子上也有一处伤,一块皮被无情地撕下来,掉在毛皮上,不免让他伤心落泪。青山爷安抚了一阵子,用青稞酒清洗了一下黑豹的嘴和脖子上的伤口,把那块还没有掉下来的皮捋上去贴到原处,让马少青回帐房拿了针线,一边安抚一边给它缝皮。黑豹疼得瑟瑟发抖,不住地发出令人心碎的叫声。处理完黑豹,青山爷又将四虎安抚了一会儿,查看它的伤。它的伤没有黑豹重,脖子上、身上被狼咬了几个洞,青山爷给它洗洗伤口,在伤口上敷了一些牛粪灰。马少青把那两匹死狼剥了,拿狼肉给它俩吃,黑豹嘴受了伤,闻着香喷喷的狼肉下不了口,只在嗓子眼里发出无可奈何的咕咕声。四虎感激似的看看主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青山爷回头给黑豹打了半盆狗食,放到它的嘴前面,抚摸着它的头,黑豹饿了,伸出舌头舔了舔,便慢慢地吃起来,青山爷的心多少有点欣慰。 做完了这些,青山爷让马少青下山,向队长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马少青下山后,青山爷生着三叉,烧了一壶茶,拌了一碗炒面,就着茶吃喝毕,收拾好帐房的门,安顿好黑豹和四虎,带上夹闹,拉上马,赶着羊群去放羊。 青山爷把羊群赶到远离羊圈的地方,他坐下来,看着羊儿在那里悠闲地吃草,他想羊儿已经把昨天发生在羊圈里的事不当回事了。他把马缰绳缠到马脖子上,马儿便在他的身旁吃起草来。他放眼望去,远处山峦叠嶂,天山相连,白云悠悠。辽阔的草原上,隐约可见成群的羊群、牛群和马群。这里的空气特别新鲜,他深深地吸口气,顿觉精神倍增,一夜的惊吓、煎熬和劳顿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在他脚下的这片草原上,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它们相互依存,平衡发展,这种平衡一旦打破,灾难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了。青山爷不懂这一点,他要是懂得这一点,就不会发生前面的事,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青山爷就这样坐了一会儿,他看羊群吃稳了,就带上夹闹,向一条深沟里走去。在这里,他发现了一个狼窝。他仔细地看了看,确信这就是一个狼窝,并且最近有狼出入过,就毫不犹豫地下了夹闹,后面的故事,就是从这个夹闹开始的。 丁小凡替马莲沟草拟了一份打井的申请,让凌琳打印了几份,就叫上小胡去主管局办理审批手续。到了那里,少不了先到主管科室了解有关情况,还好,科长是丁小凡的一个熟人,叫李丰水,十年前下乡搞社会主义教育时在一个村上呆过,社教活动结束后,各自回各自的单位,尽管生活在一个城市,十年了并没有见过面。久别重逢,多少有点遇到故人的感觉,说话也随便了许多。他俩寒暄了几句,丁小凡就说明来意,呈上了那份申请。李丰水看过申请,望着丁小凡说:“你该不是在马莲沟村挂职呢吧?”丁小凡说不是。李丰水就说:“那就是你们局里的联系点了?”丁小凡说也不是。李丰水望着他笑笑,半开玩笑地说:“那就是你吃饱了撑的。” 丁小凡也笑笑,对他说:“就算是吧。”停了一下,他说,“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工作就是跟一些穷人打交道。那天随肖市长去察看灾情,到了马莲沟,那里灾情非常严重,按正常渠道解决的那点救灾款,解燃眉之急尚可,解决干旱缺水的问题,就无异于杯水车薪了。这不,人家村上提出来了这么个问题,我也就答应人家了。钱有人出,我也就跑跑手续啥的,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望李大科长高抬贵手,就算是成全我吧。” 李丰水笑笑,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肖市长下乡时对人家的承诺呢?” 丁小凡看着他,马上领会了他意思,嘴里忙说就是就是。李丰水就说:“是市长承诺的事,谁还能不当回事。”说着,他站起身,拿了一份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回到这里,对丁小凡说:“我给局长说了,你就等着听消息吧。” 丁小凡说声谢谢,和他握握手,满怀信心地走了。 他回到办公室刚一坐下,吕四权就拿着一沓子发票来找他,要他给处理处理。丁小凡接过发票一看,都是从娱乐场所消费来的,他勉强一笑,问吕四权:“有没有审批单?” 吕四权说:“这都是临时安排的,属于非正常接待,哪有什么审批单呀” 丁小凡面有难色,他揣摩了片刻,说道:“这就有点难办了。” 吕四权就有点不乐,他说:“你看啊,这些都是招待了领导们的,你让我自己掏腰包,不太合适吧” 丁小凡知道他所谓的“招待了领导的”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和霍海之流于灯红酒绿之间、声色犬马之中的花销罢了。但吕四权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当着他的面,他也不能说得太露骨,但不说清楚,他又要死磨硬缠。于是他说:“吕局长,来客接待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接待前要填审批单,局长签字以后方可接待,事后要持审批单和发票,由局长、办公室主任和负责接待任务的人三方签字才能报销。”俄顷,他说,“你的这些个,既然是招待了领导花下的,那就先放我这儿,得空请示陈局长,看能不能报销,如果报销不了,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还望吕局长海涵。” 吕四权看丁小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哼哈了几句,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丁小凡聊起来。聊着聊着,自然扯到官场上的一些老腔老调,就像俗话说的,三句话不离本行。他问丁小凡:“这主任当了几年了?” 丁小凡没有言语,叉开大拇指和小指,比了一个“六”字。吕四权就说:“时间不算短了。也该动动了。这方面有什么打算没有?” 丁小凡很不自然地笑笑说:“这是组织上的事,我打算有什么用呢?” 吕四权冷笑了两声,说:“你说的恐怕也不是心里的话。人在官场中,说没有什么打算,说给鬼,鬼都不信。” 丁小凡揶揄道:“那我就盼着你快点升,到那时我再抱你的粗腿。因为眼下没有这样的粗腿让我抱。” 这话正中吕四权的下怀,他正色道:“快点升,那也得有人抬呀。”他见丁小凡眨巴着眼,一副不解的样子,便说,“如今这事,上面有人固然重要,但也得下面有人抬你才是。” 丁小凡见吕四权又要念他的官场经了,他实在不想听,也没有时间听,于是就有意拿过一个文件夹,看起文件来。吕四权看他这样,便没有了谈兴,搭讪着就要出去。此时陈志之进来了,他说:“我正要找你俩商量个事呢,正好你俩都在这里。”他拿眼瞅瞅吕四权,又瞅瞅丁小凡,说,“我们的汇报材料肖市长看了,很有兴趣。他要我们从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高度,琢磨一个治理天河流域的方案。你们看怎么做这件事才好?” 吕四权看着丁小凡,赶忙说:“还是丁主任拿主意吧” 丁小凡笑笑,说:“领导们在这儿,我拿哪门子的主意呀” “人家可都说,你是解决疑难问题的行家,你不拿主意,还有谁来拿主意呢”吕四权笑眯眯地说。 “我来向你们讨主意,”陈志之说,“你们又扯上皮了。”他对丁小凡说,“你先说你的意见,说出来再和吕局长商量。” 丁小凡就说:“治理天河流域,是一件大事,涉及方方面面。要搞一个综合治理的方案,这不是我们局所能胜任的。” “可肖市长已经说话了,我们总不能就这么顶回去吧”陈志之说。 “要拿出这样一个方案,”丁小凡说,“要么由综合部门拿,要么由有关部门联合起来拿。我们一家是说什么也拿不出来的。” “这我知道,”陈志之说,“因它涉及周边市县,这些市县的边界线又存在较大的争议,考虑到我们在历年的勘界工作中,对边界情况比较熟悉,又与这些市县的有关部门有业务上的往来,政府领导才考虑让我们牵头,会同有关部门来做这件事的。现在的问题是,涉及哪些部门,怎么运作,恐怕我们得拿出一个意见来吧”陈志之说着,拿眼瞅了瞅丁小凡。 丁小凡略加考虑,说:“还是老办法,恐怕得成立一个专门的领导小组,相关部门联合起来一起搞。成立这样一个跨部门的机构,恐怕要由政府领导出面协调。机构定下来以后,至少要由一名秘书长来协调联络,负责筹组。最起码也得由他来挂这个名,我们才好做这个工作。” “看来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陈志之说,“我看这样吧,你先拿出一个名单和工作思路,包括哪些部门参加,这个机构的性质、规格、工作人员的来源等等,议定后报市政府。其他的事,看政府是怎么定的再说。” 丁小凡正色道:“这可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上面有主管领导,下面有主管科室,还是各司其职,谁的工作谁做比较合适。” 吕四权就说:“还是能者多劳吧”他说着话,转悠了几下,生怕这事落在他或他分管科的头上,于是打着哈哈,寻机溜之大吉。 丁小凡见吕四权走了,就说:“事儿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他怎么就溜了。” 陈志之看着他,笑笑说:“就是不走,你还指望他做什么呢这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你就辛苦一下,抓紧做吧。”说完这话,他压低声音说,“哎,财政局苟局长的公子办喜事,你听说过没有,别的部门打算怎么办呢?” 丁小凡摇摇头说:“不了解。请的客,听说差不多就是按照电话号码簿定的,各部门领导班子成员都有请。” 陈志之说:“正是这样,我才问你。” “按说,这是纯粹的个人问题,”丁小凡说,“可又带有明显的职务因素,谁都心知肚明,这也是财神爷借机敛财的一个小小手段,有些部门肯定是要动动脑筋的。”他换了个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你说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问过几个熟人,”陈志之说,“好些部门已经提前搭礼了,都是公款搭的。你考虑一下,把这事办了,到那天,个人再随个礼也就罢了。” “搭多少呀?”丁小凡问。 “你了解一下其他部门的情况,随着大多数就行了。”陈志之说。丁小凡苦涩地笑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陈志之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丁小凡就拿出吕四权放到他这儿的那些发票,向他说明了吕四权的意思,陈志之翻看着那些发票,半晌才说:“你看能报吗?你是要首先签字的。”丁小凡望着他,什么话也没说。陈志之把那些发票摔到桌子上,神情严肃地说,“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发票?都是一些狐朋狗友胡吃乱喝花下的。这事他找过我,我明确地告诉他不能报销,按说也该有点自知之明才对,怎么又拿这些破事来纠缠你呢我还是那个态度,这个口子不能开。就这么大个地方,谁不认识几个市上的领导?全局六、七个县级干部,如果谁也以接待领导的名义,今天你来报一顿饭,明天他来报一场舞,局里有多少钱?能经得起这么甩扫?”陈志之越说越气愤,临了他说,“谁都耐心地等一等,等新局长上任了,爱怎么甩扫怎么甩扫,只要局长同意,报什么都行。可让我负责一天,我就拒绝一天。” 丁小凡见陈志之在气头上,就说:“适当的时候,在有关的会议上讲讲这个问题,引起领导们的注意就是了。” 陈志之摇摇头说:“讲也白讲,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制度,不开口子,该得罪人的时候,还得得罪。” 丁小凡会心地一笑,把那一沓子发票放到一边,心想找个机会退给吕四权。他俩沉默了一会儿,把这件事放诸脑后,而就治理天河流域的事互相交换了意见,商量了一会儿,基本有个眉目以后,陈志之就了离开局办公室,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吕四权碰了一鼻子灰,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甚觉窝囊。心想要是自己掌管着这个局,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何苦受制于人呢这么想着,就对自己的那事儿有点儿着急,不知霍海去没去省上,活动得怎么样了。他想给霍海打个电话,又怕催急了遭遇冷脸,故拿起的话筒又放下了。这时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进,随着声音进来的是局属社会事务处的主任牛进,牛进这人快人快语,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他坐下来,还没寒暄几句就问吕四权:“有人告我的状,说我在经济上有问题。你是主管局长,你可得给我一个说道呀” 吕四权知道这事,因与己无关,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此时牛进来找他,他灵机一动,心想,何不利用一下这件事,拿这牛进当一回枪,向自己的政敌射向一颗子弹呢?这样想着,就对牛进虚言巧语了一番:“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想,按你的为人,是不会有什么经济问题的。接到别人举报信,我找陈志之谈过,我说你牛进有什么经济问题呀,肯定是你在平时的工作中,管得比较严,得罪了某些小人,故意找茬,恶心恶心你罢了,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可人家陈局长不这么认为,人家说人是会变的,有没有问题,那得事实说话。我在陈志之面里打过你的保票,说如果牛进有问题,我吕某人甘愿承担领导责任,可人家就是不信,非要让我带队,查你的问题不可。你知道,人家现如今是上面指定的负责人,我小腿扭不过大腿,也就不得不去查。还望你理解。” 牛进不知虚实,听了吕四权的这一番假话,就有点激动,他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有什么把柄攥在他陈志之的手里,他查就查好了。” “按说查也是正常的,”吕四权斜眼看着牛进,看他有点愤慨的样子,就说,“但一旦被查了,管你有没有问题,社会上一定议论纷纷,还以为你牛某人贪污了多少呢。这对你以后的进步,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牛进闷闷不乐,半晌他说:“这个陈志之,记得我也没有得罪过人家,有什么事放不过我呢?” “这不是明摆着吗,上面指定他负这个责,就孙猴子封了个弼马温,不知天高地厚了。人家总要出点儿成绩,好名正眼顺地当这个局长呀” “哼,”牛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如果他就这个德行,谁还愿意投他的票,拥戴他当这个局长?” 吕四权见火烧起来了,就又煽了点风,他说:“人家当不当局长,还在乎你那一张票呀” 牛进说:“你别忘了,我那儿可有几十名职工,几乎占这个局的半壁江山呢” “这你就看着办吧”吕四权见火烧起来了,就平静地说。 他俩就此话题,你来我往地扯了一会儿,牛进带着满肚子怨气告辞了。看牛进的这劲儿,吕四权觉得这杆枪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并且子弹已经上堂,就差扣动扳机了。他又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去烧烧陈志之的火,来激发这颗子弹呢 送走牛进,吕四权踅到陈志之的办公室,他坐下来,说了几句不管疼痒的话,就把话题扯到社会事务处了,他说:“最近有人反映,说社会事务处的财务一片混乱,牛进有严重的经济问题,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你说怎么办呢?” 陈志之说:“这是你分管的单位,你看着处理就是了。” 吕四权笑笑说:“这也得征求你的意见后才好说话。”他观察着陈志之的表情,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局监察室查查事务处的账,有没有问题,不就清楚了” 陈志之想想,说:“最好还是先不要查为好,我想,你先和他谈谈,看看牛进的态度,能谈清楚,就不查了吧,查人家的账,负面影响还是有的。你说呢?” “嗯,”吕四权长长地嗯了一声,做思考状,深思片刻,说:“依我看还是查查为好。查不出啥问题,说明牛进是清白的,万一查出什么问题,也可以防患于未然,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坏处。你看是不是这样?” 陈志之说:“好吧,你是分管局长,就依你的意见办,不过不要过分张扬,嚷嚷得满城风雨。” 吕四权见陈志之这边的火没有怎么烧起来。但至少他同意查处社会事务的财务,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他俩又说了会闲话,吕四权心满意足地走了。 接到组织部门的通知,要对m局的领导班子进行一次考核,陈志之的第一反应就是,上面对他临时负责本局工作以来的表现做一个评估。他非常清楚,这一临时性措施,对于m局的局长人选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获知考核的具体时间、考核组组长和组成人员的当天下午,吕四权既激动又深感不安。局长人选迟迟定不下来,是因为上面的意见不统一。这次考核,有可能是对陈志之的一次测评,也可能是霍海工作的一个步骤,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非同一般。他把秦寿叫到他的办公室,通报了这一情况,之后说:“真是天赐良机呀”。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三十九 六百三十九 “你的意思是有机可乘?” “如果把这次考核搞砸,给他亮个黄牌,最好再来个谈话戒勉?”你想是个什么结果?”吕四权脸上的横肉动了动,眯缝起那对绿豆眼,注视着秦寿,“可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秦寿抓耳挠腮地想一想,说:“咋办,再把娃娃们叫到一起坐坐?”他一向把局里的年轻人都称作“娃娃”们,一副不屑的样子。而此时说的“娃娃”们,指的是那几个科长和事业单位的负责人,以及几个影响力大一点的科员。 吕四权说:“这些日子也没有少坐,临考核前再搞这些名堂,有点太露骨了吧?” “这有什么露骨不露骨的,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这样吧,这些日子,我们和局里的同志多次联络感情,基础还是有的。你呢,到各科走动走动,暗示暗示,要做得自然,天衣无缝,明白了吗?” 秦寿点点头。吕四权接着说:“我呢,找同志们谈谈心,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交流交流思想感情,摸摸底,好有有的放矢。” “明白了。” “就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 秦寿出去以后,吕四权一个一个打电话,叫科长、下属单位负责人和年轻人谈话。先征求对本人的意见、希望和要求,自己则表示衷心地感谢,真诚地接受。然后话锋一转,就暗示,要是自己当了局长,给你如何如何的好处,接下来就把话题引到这次考核的事,并反复暗示对方,要给眼下的负责人陈志之投不称职票,给自己投优秀票。谈完一个,沾沾自喜一番,全部谈完,着实自我满足了一番,认为自己的这着棋有多么的高明。而在别人看来,这样低劣的表演,只能出自一个低能的脑袋,只好表面应付一下,离开他后,一笑了之。此后有人提起此事,一个对另一个说:都说处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那男人什么时候智商最低呢?另一个说,处在权力地yin*下。何况本身就是一个低能儿呢 秦寿从吕四权那儿出来,碰上了牛进,他俩在楼道里说了几句话,秦寿就邀请道:“到我房子里坐会吧”说着就拉住牛进的手,连让带拉把他请进了自己的房间。牛进坐下后,秦寿给他泡杯茶,递支烟,给他点上,坐在牛进的身旁,寒暄起来。寒暄了一阵,秦寿问他:“查账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你说呢。纯粹就是子虚乌有,能有什么结果呢”牛进一副愤愤然的样子。 “那天吕局长说起这事,我说我压根就不相信你会有事,我就不理解,为什么陈局长偏就不信,偏要这样无事生非,恶心恶心你呢,不知你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秦寿说。 “你说我哪里得罪他了?我能怎么得罪人家?” “这就怪了,无缘无故,他无端地糟践你干啥呢。这只能说明,此人心术不正,爱捉摸人呗。” “我倒对陈局长没有多大意见,倒是哪个嚼舌根子的,告得这个刁状。既然人家告了状,他又是负责人,总得对上对下有个交代吧” “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那你说咋办呢?我总不能去吵,去闹吧” “明人不说暗话,”秦寿明知,牛进所说的那个“嚼舌根子的”就是吕四权,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这杆枪,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领导干部的考核马上就要进行了,你那块职工多,你给职工们做做工作,给他打个不称职,争取给他亮个黄牌,再来个谈话戒勉什么的,即便不能把他咋的,也可给你出出这口恶气。” “这样做太不近情理了吧?” “他查你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情理不情理呢” 牛进想想,说:“嗯,不能这么干,这是坏良心的事,人总得有点良心,你说是不是呀” “你还讲什么良心不良心的,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家现在还是个临时负责人,就敢于对你下手,等人家扶正了,还不得对你下刀子呀” 牛进开玩笑地说:“他还不至于下刀子吧” “好了,”秦寿有点不悦,“我把道理给你讲清楚了,怎么做,你想好了再做。” 牛进和秦寿说不到一起,找个借口就出来了。秦寿也出了自己的房间,找另一个人去游说了。 为这次考核忙碌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办公室主任丁小凡。他正在写领导班子的述职报告,陈志之就进来了。他问:“写得怎么样了?” 丁小凡说:“快了。” “这次考核不同寻常,你觉得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很难说。”丁小凡望着陈志之,“如果情况正常,我看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人为因素,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据你的判断,人为的因素有多大呢?” “对于人家,这是天赐良机,你就可想而知了。” “我想也是,这伙人,连无缝的鸡蛋都要想方设法找出个缝来,眼下有这么大个缝,你说能轻易放过去吗” 丁小凡就想起吕四权、秦寿们的品行、人格和请局里的人吃饭的情景,觉得此次考核难保无事。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左右为难了一阵子,就对陈志之说:“就是有什么事,人家在暗处捣鼓,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下手呀” “是呀,难就难在这里,如果是摆到桌面上的事,我可以讲,可以强调,唉” “那就只有等考核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情况很糟,会有什么后果?” “只要给考核组把情况讲清楚,我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觉得能讲清楚吗?” 丁小凡瞪大了眼:“这么大的事,总不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吧” 陈志之苦笑一声:“但愿考核组能够秉公办事。” 考核m局的考核组,霍海任组长,可他没来,由副组长童湘仁带队。按通知要求,机关全体干部职工、下属企事业单位的领导和职工代表参加考核。 参加的人员都提前到了,会议室里坐得满满的,人们三五成群扎到一起,聊得天花乱坠。吕四权站起身,可着嗓子大声吼:“大家安静,安静”男士们都闭了嘴朝他看了一眼,女士们仍然不理不睬的,继续聊她们的天。秦寿见状,也站起身,大声吼道: “哎,哎,哎,你们安静会好不好,吕局长有话要给大家说。安静安静安静”秦寿的声音又大又细,就像石头刮在破锣上一样,让人听了不禁要小便似的。于是大家就安静了下来。吕四权就说: “大家知道,今天,市上的考核组来我局考核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我说两层意思,一层呢,就是大家在测评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地打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特别是社会事务处的同志们,局里刚刚查过你们的账,没问题嘛,非要查出个什么问题似的。”说到这儿,他停下来,扫一眼大家,有人明白,这不是冲着陈志之来的吗?说的是考核的事,突然扯到社会事务处查账的事上,看上去前言不搭后语,实际上,明眼人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吕四权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二层意思呢,就是要有礼貌,考核组进来后,大家都要站起来鼓掌,热情欢迎。明白了吗?” 大家就稀稀拉拉地说:“明白了。”说罢不一会儿,童湘仁一行三人在陈志之的陪同下来到了会议室,吕四权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在座的大家有的站起身,有的坐着未动,有的甚至还在交头接耳聊天,有的站起来又坐下,坐下了,见别人还在站着,便又站起来,掌声也稀里哗啦的,不像样子。吕四权就瞅一眼大家,走上前,向童湘仁一行一一握手。 童湘仁一行走上主席台,各自在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处坐下,坐定后,陈志之与童湘仁交换了一下意见,陈志之向大家说:“请大家安静,安静。今天,童主任一行对我局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进行考核,具体方法和程序,请童主任做指示。大家鼓掌欢迎” 会议室再次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童湘仁向大家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就安静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的来意,陈副局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考核咱们局的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方法和程序,跟过去搞的一样。下面,先请陈副局长代表领导班子述职。”在党政机关,称呼副职,一般都会省掉那个“副”字,童湘仁两次以“陈副局长”称呼陈志之,并且重音就落在那个“副”字上,说得特别突出,让人听起来,意味无穷。 陈志之向童湘仁点点头,说:“首先,我代表本局领导班子和全体干部职工,对童主任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说着便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停下来,他开始念述职报告,“我受局党组的委托,向市考核组简述本局班子职务履行情况。”接着就念那本不知念了多少遍的经。一个局,就那么几项工作,一年四季,不是你来检查,就是他来考核,不管谁来,都要念那本经的,经常参加会议的人,耳朵都磨出老茧了。他念着念着,下面就叽叽咕咕开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停下来,说几声“安静,安静”。他口干舌燥地念完班子的述职报告,接下来就该念自己的述职报告了。他向童湘仁征求意见道:“我个人的就不照稿子念了,工作方面的情况,和班子的差不多,我简单地说说我履行职务的情况,你看这样行吗?” 童湘仁巴不得陈志之少念一点,于是就点点头,嘴里连连说行行行。陈志之简单地说了说职务履行情况,就由吕四权及其他几个副局长述职。等他们婆婆妈妈地述完职,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下面也听得不耐烦了。下一道程序,该由与会者填表,对班子和领导成员个人打分。表格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打分的,分如下几大项:政治思想和道德品质、工作能力、职务履行情况、工作业绩、廉政情况。这几块每块又分为若干小项,每一小项分值若干,由参加考核的人自由打分。另一类是评定等级的,一般分为优秀、称职、基本称职和不称职几种,由参加考核的人从中选择一种填在相应的表格内。一般情况下,参与考核的人,除了抱着某种目的的人和特别负责的人之外,其他人,尤其是基层的职工,听完班子和若干领导人的述职报告后,就头昏脑涨,昏昏欲睡,拿到考核表,也看不懂表上是些什么,马马虎虎填个总分,交差完事,前后不过几分钟。可是,今天稍有不同,述职一结束,童湘仁不同寻常地,反复强调了考核的重要性,然后宣布各自回到各自的办公室里去打分。陈志之明白,这是给吕四权和秦寿搞小动作创造了一个机会。大家起身往外走,吕四权随大家出了会议室,而陈志之陪着童湘仁一行留在会议室喝茶、抽烟。吕四权们怎么搞小动作,也只能由其为所欲为了。 打分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童湘仁和他的组员们在悠闲地喝茶、抽烟、聊天说笑,陈志之心里不是滋味,嘴里说不出来,只好强颜欢笑,有一搭无一搭地陪他们说着话。过了老大一会儿,表格陆续交上来了,赶最后一张表交上来,已到下班时间。陈志之就对童湘仁说:“吃饭时间到了,一块儿吃个便饭吧” 童湘仁说:“我们到哪个单位都没有吃过饭,日后有机会,再吃也行。” 陈志之再三挽留,童湘仁就是无动于衷,他也就只好作罢。童湘仁一行,带着表格打道回府了。 艾梦瑶忙碌了一天,在面食摊子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去。回到家中,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打开电视机,翻了几下频道,没有什么可看的,就关了它。她感觉有点累,就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了一页,甚觉无趣,放过它去,闭了眼迷糊一会儿,翻起身走到写字台前,目光落在那几本《小凡随笔》上。她拿起其中的一本,随便翻到一个地方,只见翻到的那页上有手写的几个大字:航天史话。在此题目下,有这样一段手写的文字: 自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天以来,已有四千多颗航天器进入太空,进行了两百多次载人航天飞行,有八百多人飞出大气层,其中有十二人踏上了月球的表面。 此后是篇幅很长的一段记述性文字,艾梦瑶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原来写的是人类的航天历史,从公元前三世纪中国人配制弓弩的推进济开始,写到十四世纪末中国人万户,试图以捆在座椅背后的火箭为推力升上天去,结果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为载人航天实践活动献身的人。此后,从发射第一枚火箭,到建造空间站;从第一个太空人尤里?加加林,到月球第一人阿姆斯特朗;从第一颗人造卫星,到深空探测器;从火星探测到人工打击彗星。样样洒洒,资料丰富,语言文字清新流畅,既是历史,又是美文。 艾梦瑶看着这些文字,丁小凡的形象再次在她的脑海里突显。这个已婚的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可亲可敬又有点捉摸不透。一般在官场里的男人,关注的是宦海沉浮,走的是上级路线,结交的是权贵,出入的是灯红酒绿的场所;言谈举至离不开“职务”、“级别”这一类东西。但与他的接触中,他从来不谈这些,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而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他却关注着类似航天史话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他的这些行为,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有点不伦不类。她摇摇头,不自觉地笑笑,再往后翻,接着又有一个大写的题目:憧憬未来。在此题目下记述的有: 在火星上建立基地:拟于2020年实施火星登陆计划,在火星表面建立一个航天员基地,把航天员送上火星,进行长期的科学考察和研究。 星际移民:2100年左右,人类向月球和其他行星移民,在这些天体上建立生态系统,并将逐步改造这些天体,以适合人类居住。 离开太阳系:在今后10万年之内,人类开始离开太阳系,在恒星际旅行并向银河系内的其他恒星系移民。 之后又是一大段文字,她翻了一下,很长很长,她不想这会儿就看下去,心想还是留下来在自己寂寞的时候再看。她放下《小凡随笔》,微微地闭上眼,丁小凡的身影又突显在她的脑海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问自己。你说他身在仕途上,心却在仕途外;他不求闻达,故不趋炎附势,巴结权贵,但对他的工作却兢兢业业,没有半点懈怠。仅从这一点看,就已十分难能可贵。从《小凡随笔》中他记载的东西和他自己写的文章看,他的知识领域十分宽泛,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在他涉猎的范围之内,经常出现在他笔下的学科有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生物学、遗传学、天文学及其与之相联系的其他学科,而这些学科和知识,与他的工作和生活又没有直接的关系;他是个有思想的人,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都在寻觅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却为一个小村庄打井的事竭尽全力,为之呼喊,上下奔走。想到这里,她对他的敬重感油然而生。她把目光重新落在那几本《小凡随笔》上,心想,如此美文,仅由少数几个人传阅,岂不可惜?于是她生出一个想法:动员丁小凡,让这《小凡随笔》出版发行,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她就想立刻见到丁小凡。于是她拿出手机,拨了丁小凡的号码,稍稍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发射键。那边接通了,她的心跳有点加快。她沉默了几秒钟,说话了:“你在哪里?怎么还在办公室呀?在那做什么呢?哦,在写材料。哪来那么多的材料呀?你问我有什么事?”她刚要说出版《小凡随笔》的事,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就打趣道,“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呀?嗯,你的材料什么时候能写完呀?哦,也没什么事,我不是你的游泳教练吗,我想去游泳,就想起问你,你还想不想学了,想学就过来。哦,没空,好吧,好,以后再说,再见。” 关掉手机,艾梦瑶怅然若失。她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心中想着出版《小凡随笔》的事,就有点按捺不住。于是,带上游泳衣,向游泳馆走去。 进了游泳馆,游泳的人不多,水也是刚刚换过的,清澈见底,她游泳的**大增。于是她换了游泳衣,一跃身跳上水池,坐在池沿上,用脚试了一下水温,水温也正好,就慢慢地下了水,沿着游泳池沿走到深水区,稍许活动了一下筋骨,憋了一口气,一头扎下水去。一口气冲到池中间,冒出头来吸了一口气,自由地游向对岸,然后沿着池沿游了十几圈,直至精疲力竭,才停下来,一纵纵身坐到池沿上。她痴痴地坐了一会儿,上了岸,在休闲区要了一个座位,半躺在躺椅上,默默地看着游泳的人们。 这样躺了好大一会儿,感觉有点困了,就起身去浴池冲了冲身子,到休息室换了衣服,从包里掏出镜子什么的,简单地补了一下妆,出了游泳馆,走了一段路,回头见游泳馆的玻璃墙中映照着自己的影子,由于玻璃墙是弧形的,她的身影显得特别修长,她转着身子,左看看,右看看,对着自己的身影做了一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出了大门,她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说了要去的地方,车子就急驶而去。到了m局的楼下,她下了车,付了车费,望着丁小凡的办公室出了一会儿神,就上楼了。 进了丁小凡的办公室,确如电话中说的,他刚刚写完一份材料,正在字斟句酌地修改呢。丁小凡见是艾梦瑶,忙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与她握握,把她让到沙发上,忙着给她倒了杯水。 “打扰你了吧?”艾梦瑶望着他,笑眯眯地问。 “噢,没有,我刚刚写完,修改了一下,明天急着要用。” “官不大,事儿不少,何苦呢。”艾梦瑶调侃道。 丁小凡笑笑,问:“你去游泳了?” 艾梦瑶说:“请你请不动,只好自个儿去游了一会,甚觉无趣,就跑到这儿来了,不知是不是又要自讨无趣了。” 丁小凡听她话中有话,忙说:“哪里的话,我是真的想把这份材料赶写出来,没有别的想法。”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想法,你紧张什么呀”艾梦瑶说着,就呵呵呵地笑了。 丁小凡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他让着艾梦瑶喝水,稍停了一下,他说:“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我的师傅,那天得空,我请你喝酒,好好感谢感谢你,还烦劳你继续教我游泳呢。” 她刚想说出版《小凡随笔》的事,见丁小凡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就又忍住了。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觉天色已晚,丁小凡起身,走过去开了灯,灯光照在艾梦瑶刚刚化过妆的脸上,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不觉就拿眼盯着看了一会儿,艾梦瑶有点不好意思,丁小凡重又坐回写字台后,问道:“不成我们出去找个地儿喝茶去?” 艾梦瑶说:“不了,来看看你,这心里畅快多了。” 丁小凡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就不能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艾梦瑶问了这一句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她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来看看你。”她喝了一口水,站起来说,“好了,我走了,你还没有吃饭吧?你回家去吃饭,我回去看会儿书” 丁小凡说:“你来也一阵子,去也一阵子。倒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艾梦瑶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天想游泳了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走到门口,拉开门,在出门的一刹那,她回过头来,调侃道,“完全免费,包你学会。”就出门去了。 丁小凡顺手关了房间里的灯,出了门,紧撵几步,跟上艾梦瑶,和她并肩走下楼,出了大院,沿着人行道边走边聊着,不觉已到****。这里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硕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一部故事影片,上下两处音乐喷泉,随着轻柔的乐声,喷出各种各样的水花,在彩灯的映照下,五彩缤纷,赏心悦目。他俩走着走着,走到饮食摊点,这里摆满了各类夜食。丁小凡就说:“在这里坐一会吧。”艾梦瑶点点头。他俩坐下来,要了一份炒田螺,一份烤鱼,一盘爆米花和一瓶啤酒。丁小凡问艾梦瑶喝点什么,艾梦瑶说就喝啤酒吧。摊主起了啤酒瓶,倒了两杯,放在他俩的面前,丁小凡端起杯子,说道:“来,这杯我敬你及你的公司对马莲沟村的支持。” 艾梦瑶望着他说:“那与我无关,你谢就谢人家宿善果吧。” “那就敬我的游泳教练吧。” “这还差不多。”艾梦瑶说着端起杯子,和丁小凡碰了一下,轻轻地喝了一口。丁小凡示意她吃点田螺或烤鱼。艾梦瑶就说:“我吃过饭了,还是你吃吧。” 丁小凡夹了片烤鱼吃了,两人慢慢喝啤酒,不觉喝了一瓶,丁小凡叫摊主又打了一瓶,不经意间又喝光了,又叫打了一瓶,他俩就这样推杯换盏,喝空了好几个瓶子,都有一点酒意了。艾梦瑶说不能再喝了。丁小凡说:“行,哪天有空,我专门请你喝酒。”说着,他结了账,起身要走。艾梦瑶起身的当儿,晃悠了一下,下面桌子腿一拌,打了一个趔趄,丁小凡赶忙扶住她,扶她走了几步,她就势靠在他的身上,拿手搂住他的脖子。丁小凡知她有几分酒了,就这么扶着她走到马路旁,拦了辆出租车,把她扶上去,搂着她,一直把她送到她家。 艾梦瑶住在公司所租宾馆后面的家属楼上。进了家门,她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开了灯,他俩坐下来,她冲他笑着,连说了几个谢谢,身子一歪,躺倒在沙发扶手上。丁小凡拿眼打量着她的房间,进了门,是客厅,虽不甚宽畅,但收拾得不仅雅致而且富有生气:落地式窗帘遮蔽了一面墙,白色的底子上面点缀着蓝色的小花,在荧光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清淡素雅。窗户两旁各放着两个根雕花架,一边放一盆君子兰,墨绿色的叶子中间,盛开着一朵鲜艳的花朵;另一边放着一盆夜来香,此时几朵花儿开得正盛,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沙发对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上方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框子,框子里是四只用绒线编制的小花猫,各个活灵活显,生态各异,令人爱怜。 丁小凡站起身信步至桌前,桌上摆着一摞一摞的书,他浏览了一下书目,倒也不是经营管理之类的书,他的那几本《小凡随笔》放在最上面,其中一本翻开着,想必她正在看呢。他转过身,看见在他坐过的沙发上方,挂着一副照片,正冲他微笑呢,他走近一看,照片正是艾梦瑶本人,背景是一片湖光山色,她笑得一片天真烂漫。丁小凡凝神看了一会儿,由衷地赞叹道:“真够美的。” “谢谢夸奖。”艾梦瑶抬头看着他说。她欠起身说,“你坐吧。” 丁小凡坐下来,看着她红润润的面孔,问道:“这会儿好受点了?” 艾梦瑶嗯了一声,说:“你看多不好意思。这会儿好受多了,你坐着,我来给你泡茶。”说着就要起身。 丁小凡忙拦住她说:“刚刚喝了啤酒,哪里喝得下茶去,还是坐会儿吧。” “那怎么行呢?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怎么能一口茶都不喝呢” “那好吧,你坐着,我去泡茶。”丁小凡说着就起身,“你说茶叶在哪儿?”艾梦瑶说在餐厅的酒柜里。丁小凡进了餐厅,打开酒柜,那里有几罐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拿了一罐西湖龙井出来,问艾梦瑶爱喝什么,艾梦瑶看一眼他手里的茶叶罐,说就爱喝西湖龙井,丁小凡也说爱喝这种茶。于是他又从餐厅里拿了两个茶杯,泡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泡着。丁小凡又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了一下,书很杂,区区几百本书中,有小说、诗集、人物传记、学术论著和科普等方面的书,还有像《闲聊美国》、《宇宙的演化与人类的未来》、《李敖文集》这类的杂书。翻了一会儿书,他看着艾梦瑶,对她说:“你看的书还挺杂的。” 艾梦瑶说:“没事了到书店里看看,也没想刻意要读什么书,成名成家,翻着哪本有兴趣就买回来,一读就对那个领域产生兴趣了,再碰上那方面的书,就尽量买来看。时间长了,不觉涉猎的范围广了,才知道自己竟无知的可怜,感觉中学、大学里学的那点东西,沧海一粟都算不上了。” 丁小凡点点头,表示同意。艾梦瑶喝了口茶,对他说:“茶泡下来了,再添点水,喝起来正好。”说着自己站起来,拿暖壶添了点水。示意他来喝茶。丁小凡就把翻动了的书整理好,放到原处,过来坐到沙发上,问道:“这会儿好点了?” 艾梦瑶说:“好多了。真不好意思,喝多了。”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经常这样。” “你们男人家,喝醉了没人笑话。女人喝醉就贻笑大方了。” 丁小凡笑笑说:“你并没有喝醉呀” 艾梦瑶也笑笑说:“喝口茶吧。” 丁小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满口清爽,他轻轻地咂咂嘴,连喝了几口,称赞不已。艾梦瑶也慢慢地喝完了一杯,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人也感觉神清气爽。嘴里连说好多了好多了。丁小凡就说,这会儿你脸色确实好多了。两人就这样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感觉非常惬意。聊了一会儿,艾梦瑶突然说:“其实,我是想到了一件事,才去你那儿的那时到现在,感觉一直顺不到这个话题上,就一直没有说。” 丁小凡望着她说:“你看这就见外了,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那我就直说了,”艾梦瑶说,“我想让你出版《小凡随笔》。” 丁小凡愣了一下,笑笑,说:“我可压根就没有想过出什么书呀。”稍停了一下,他说,“最近我要忙马莲沟打井的事,就是有这个意思,也只有等到以后再说了。” “不用你劳神,只要你同意,其他的事,由我来做。”艾梦艾梦瑶有点遗憾地点点头说:“时间过得真快。” 打井的手续很快就批下来了,丁小凡到李丰水那儿拿来了批文,就去找宿善果。他到董事长办公室,宿善果正与客人谈生意上的事,他正要退出去,宿善果说:“不要紧,你进来先坐,我一会儿就好。”丁小凡答应着,坐到沙发上。在一旁的艾梦瑶笑眯眯地走过来,给他倒杯水,示意他等会,丁小凡冲她笑笑,轻轻地说声谢谢,会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坐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一会儿,那客人起身走了。宿善果问道:“是打井的手续办下来了吧?” 丁小凡没说什么,他站起身,走过去,面带微笑,把那份批文递到他的手上。宿善果接过批文,看了一眼,冲丁小凡笑笑说:“看来我这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了。” 丁小凡收敛了笑容,不认识似的看着宿善果,说:“你什么意思呀,你在马莲沟可是一诺千金,当着乡亲的面承诺的呀。” 宿善果说:“我又没有说我反悔的话,你着什么急呀” 丁小凡说:“听你这意思,好像是我逼你似的,听起来那么无奈。” 宿善果说:“我说丁大主任,不在你的腰窝里挖油,你当然不心疼。这是在挖我腰窝里的油,你连一句心疼的话也不让我说呀” 丁小凡说:“我不管你心疼不心疼,我只要你兑现诺言。你说吧,钱什么时候打过去?” 宿善果说:“这事就由小艾去办好了,你记着,井打好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丁小凡说:“那是当然。马维存说过,井打好了,办一台秧歌子请你。马莲沟的人,可是从不食言的。” 宿善果一本正经地说:“那倒不必。就做了这么点事,就要人家那样张扬,我宿某可经受不起。” 丁小凡就带着戏谑的口吻说:“对于马莲沟,这就是天大的事了,还‘做了这么点事’,我先替马莲沟的乡亲们谢谢你了。”说着就向他鞠了一躬,宿善果赶忙从写字台后面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坐回到沙发上。艾梦瑶见他俩这样,抿着嘴直笑。他俩就这样打趣了一阵子,丁小凡和艾梦瑶去银行办理汇款手续。 “听说你去了一趟北京?”在去银行的路上,丁小凡问艾梦瑶。 艾梦瑶点点头:“你的消息还挺灵的。” “可见我心里有你,是吧?”丁小凡和她开玩笑。 艾梦瑶望着他笑笑:“尽管是假惺惺的,我也爱听。” “信不信由你,”丁小凡说,稍停,他问,“是公司的事?” 艾梦瑶莞尔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先不告诉你,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丁小凡笑笑:“什么机密大事,对我都保密。” 他们说着话,到了银行里。办完手续,丁小凡回到局里,给天河乡的乡长易水打了个电话,请他想办法给马维存捎个信,善缘公司给村里汇了一笔款,让他注意查收。另外请易水帮助村里找个好一点的打井队,争取秋灌之前把井打好。易水在电话中说了许多感谢之类的话,说这是自己分内之事,表示一定帮马莲沟村把这件好事办好,并说到时候一定请他和宿总来马莲沟剪彩。丁小凡说了一些客气话,料想易水、马维存他们会尽力办好这件事的,也就暂时放下此事,集中精力处理治理天河流域有关方面的事宜。 下班以后,艾梦瑶一点食欲也没有,她饭也没有吃,就回到宿舍,放下包,走到窗前赏花。那盆君子兰,一共两株,已开的花朵尚未凋谢,另一株又开了,它夹在两片叶子中间,一副努力向上生长而总也长不起来的样子。她把手伸进花盆里摸了摸,土尚潮湿,正是施肥的好时机。她随手从花架的下格子上拿起小铲子,小心地松了松花盆里的土,又从矮柜中取出花肥,住手心里倒出一点,伸手撒到花盆里,用小铲子把拉把拉,再倒一点,撒一点,把拉一下,拍拍手,提起小洒壶,去卫生间装上水,给花儿洒水。洒完水的花朵更加鲜艳,她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又去侍弄那盆夜来香了。 瑶说。丁小凡没有马上表态。艾梦瑶就说,“摇头不算,点头算。只要你点点头,这事就交给我了。” 丁小凡想了想,对她笑笑,说了句“真有意思。”就向着她点了点头。艾梦瑶也笑笑,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夜已深了。丁小凡看看表:“我该回去了。”。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 六百四十. 摆弄了一会儿花,坐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继续录入《小凡随笔》。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最主要的业余生活。自打那次丁小凡点头以后,她从他那儿拿过《小凡随笔》的全部本子,认真地整理了一边,该删的删了,该修改的地方进行了修改,该调整的篇幅进行了调整。然后带着这些本子,去北京联系出版事宜。几经周折,最后被一家名叫美文传播有限公司的出版代理机构看中,双方签了意向性意见,由该公司代理出版全套《小凡随笔》。回来以后,她几乎用全部的业余时间,录入文稿,争取让它早日面世。 她一边打字,一边欣赏,一边思想,不知不觉,打了十几个页码,感觉有点腰酸胳膊疼了。她停下来,伸了伸腰,眼前仿佛晃动着丁小凡的影子。她站起来,绕过写字台,坐到沙发上去。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乏,侧身躺倒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想闭上眼小寐一会儿,不料,丁小凡又一次走入她的意识表层,那个可爱的形象使她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爱意,她连小寐都做不到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呢?如果是,她爱的不是别人,怎么偏偏是一个有妇之夫呢对一个有妇之夫,她有没有爱的权利呢?如果有,这样的爱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爱是不需要结果的,她想,爱就是爱,它不需要理由也不管被爱的人是光棍还是有妇之夫,它是由生物本能转化而来的,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既然是这样,她有什么顾虑,不去爱那个被自己深爱着的人呢 事情果真这样简单?她不觉想起一个伟人的名言: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眼下,摆在她面前的现实是什么呢?是她爱着的这个人和一个女性合法地生活在一起。反过来她又问了一句:难道这个男人仅仅和一个特定女性生活在一起,就剥夺了另一个女人爱他的权利吗?她自答道,这显然是荒谬的,也是不人道的。如果是这样,那既是人类的悲哀,也是对造物主无情的讽刺和嘲弄。 既然是这样,那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去爱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不因为所爱的人与他人生活在一起,就使自己的爱受到无情的压抑她坐起身,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回报她的,毫无疑问是舆论的谴责,利益攸关方的诅咒和主流社会的唾弃。这就是人类社会,生活在其中的个体,就必须遵守这个社会所制定的游戏规则,其中婚姻就是人类社会最重要、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在它灭亡之前,谁都不敢藐视它。 婚姻就这样无情?她这样问她自己,她回答道,婚姻意味着权利,也意味着义务,它得到社会的承认,受到法律的保护,它是一种契约关系,具有一定的功利目的。其中可能有爱,也可能无爱;爱可能从一而终,也可能始有爱而中道死亡。而爱就不同了,它是一种情感活动,并且是一种最原始也最纯粹的情感活动,在与婚姻的对抗中,不是被婚姻绞杀,就是玉石俱焚,不会有两全其美的结果。 想到这里,她头都有点痛了,就尽量避开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就像嵌入电脑里的病毒,怎么也排除不了。于是她站起身,走进厨房,在冰箱里取了一些水果,坐回沙发上,填了一下辘辘饥肠,拿起那本正在录入的《小凡随笔》,躺在床上看起来。看着看着,就有点睡意蒙眬,在朦朦胧胧中,她飘飘然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她走在茂盛的草丛中,到处是鲜艳的花朵。她展开双臂,纵情呼喊,草丛中就飞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向天空。她在花草丛中奔跑,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她把目光投向远方,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脉顶峰白雪皑皑,融入蓝蓝的天空中,显得那样圣洁而壮美。 她感到非常爽快,就不停地奔跑,跑着跑着,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竟然飞了起来,她就这样飞呀飞呀,不知飞了多久,她飞过了那片草原,跃过了那座山峰,朝下一看,竟是一片汪洋,她看到了大海。她经不住那湛蓝的海水的诱惑,从空中跃入海中,她感到一阵憋闷,心里一紧张,四肢也乱动起来,这样一动,她就醒了过来,原来那本《小凡随笔》翻开着,蒙到自己的脸上,慢慢地滑落到口鼻处,影响到她的呼吸,把自己憋醒了。 她翻个身,调整了一下面位,闭了眼,回想起梦中的景象,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一时想不起来,无意间,她想起来了,那是丁小凡给他讲过的祁连山的样子,她想,她也该去那里看看,看看那里的花草,呼吸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也不妨做一次长途旅行,去看看大海,坐坐船,在海滩上晒晒太阳,在大海里纵情畅游一番,何不快哉?对,应该做一次旅游。于是她在心中盘算着,何时动身,具体到何处去。她的心离开了她栖身的天龙,一会儿在大江南北徜徉,一会又跑到天山脚下游荡;一会儿在大漠戈壁上奔腾,一会儿又在辽阔的大海里劈波斩浪;一会儿行走在北国无垠的田野上,一会儿又在江南水乡的园林中小憩。她这样想着,旅游的**越来越浓,她暗暗地下了决心,等《小凡随笔》交了稿,一定走出天龙,做一次长途旅行。 临时考核的情况没有公布,非正常渠道传出的消息说,不论是班子还是个人,综合评分都比较低。特别是陈志之,他的综合评分在领导成员中是最低的。并且出现几份不称职的表格。听到这些消息,陈志之觉得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在考核的过程中,有人做了手脚,而考核组的某些人却纵容了这种行为。他怎么也坐不住了,他要去市委探听虚实,于是就下楼到市委去。 吕四权一副深沉的样子,表现得非常平静,坐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见了人,脸上总也挂着笑容。秦寿的道行就比吕四权差远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各科室之间窜来窜去,到人家科室里,往地上一蹲,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在人家的地上乱弹烟灰,眨巴着那对因酒色无度而干涩无神的眼睛,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令人生厌。 丁小凡听到这个消息,心想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公道。这样想着,陈志之就进来了,看来他刚从楼下上来,走得也急,这会儿还在喘气呢。他站在丁小凡的对面,稳定了一下呼吸,对丁小凡说:“我去市委那面了解了一下情况,据说,按照测评的结果,就够亮黄牌了。我不知道是我真有问题,还是这考核出了问题。” “只有天知道,”丁小凡说,“考核情况是保密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它不像高考那样,还可以查分。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除非内部有人,不然,你永远都无法知道考核的真实情况。”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这黄牌亮与不亮,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在定下来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说我该不该去找找领导们呢?” “我觉得可以找找,这又不是跑官要官,是有人想把这滩水搅浑,好从中浑水摸鱼,达到个人的目的。为了澄清事实,找找领导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丁小凡说。 “也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招呢?”陈志之说着,就往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往肖明轩那儿打了个电话,肖明轩在办公室,得到肖明轩的首肯,他就去了政府大楼。进了市长办公室,他坐下来之后,肖明轩对他说:“你们怎么搞的,一个临时考核,怎么会搞得一塌糊涂?” 陈志之说:“我正要给你汇报这事呢。” 肖明轩没等陈志之往下说,就说道:“据我掌握的情况,你负责全面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工作还是有起色的嘛。尽管在那样一种复杂的环境里,但工作该推的都推开了,外界对你的评价也还是不错的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陈志之就说了考核前那段时间里某些人的所作所为,以及考核时的情景,完了他说:“肖市长,我觉得这就很不正常了,我请求组织重新考核。” 肖明轩平静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说了假话,你怎么处分都行,我只请求,还我一个公道。”陈志之有点委屈地说。稍停,他又说,“如果有人急着要当这个局长,领导们尽早考虑任命算了,不要让人家老觉得我是个绊脚石,非把我弄的身败名裂不成” 肖明轩叹口气,停了片刻,说:“有些话本应不便和你说的。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得不给你明说了。按说,你们局的班子早该定下来了,这样于公于私未尝不是好事。可你也知道,涉及到具体的人,情况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不能明说的,不就是领导层中,在用谁的问题上意见不一致嘛我今天给你表个态,你们用谁,我都没意见,谁来当这个局长,我都服从,绝不为难领导。”陈志之插话道。 “你倒挺通情达理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有些人,能放到那个岗位上吗?放到那儿,谁能放得下那个心?”肖明轩正色道。 “放不放得下心,这是你们领导考虑的事,我只恳求对我们重新进行考核。”陈志之带点情绪,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重新考核就能考出什么好结果来?”肖明轩也提高了嗓门,反问道。 陈志之低了头,望着肖明轩,半天才说道:“我实在不明白,这问题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肖明轩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在这方面,我也是希望越简单越好,越单纯越好。可这事就偏偏不那么简单,不那么单纯。这也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呀你说呢?” “也就是,就像猴子争猴王那么简单,就没有这么多破烦事了。”陈志之有点负气地说。 “你说什么?”肖明轩问道,“你也不要意气用事,冷静一点好不好。什么猴子争猴王?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人家又要怎么做文章呢。” 陈志之一时无语,稍停,他说:“那这事就这样了?我就等着人家给我亮黄牌?等着人家给我谈话戒勉?”陈志之并没有冷静下来。 “这样吧,”肖明轩欠欠身子,一字一顿地说,“你把你的工作干好,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要因为这事背上任何思想包袱,放不开手脚。说实在的,你越蹑手蹑脚,人家越瞧不起你,越觉得你无能,对你的攻击就越肆无忌惮,你明白了吧?” 陈志之听此言,觉得很有道理,就慢慢地平静下来,点了点头。肖明轩接着说:“我也给你亮个底,我是支持你的,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水平,把这个局的工作做好。至于有些人在其中兴风作浪,应说该当整治,但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处理得了的,我也希望你能理解。” 陈志之点点头,平静地说:“我理解,市长。” “至于这次考核的事,”肖明轩说,“容我了解一下情况,再和尚书记碰个头,尽量把事情摆平,能大事化小,就化小,能小事化了,就化了,你说呢?” “我听市长的。”陈志之说,“那我就不打扰市长了。” 肖明轩点点头,说道:“去吧,重要的是把工作做好。” 陈志之站起身就要走,肖明轩想起一件事,就问道:“治理天河流域的方案搞得怎么样了?” 陈志之就又站下来,面对着肖明轩说:“该我们搞得那一部分已经搞出来了,正在和其他有关部门衔接呢,估计最近就能拿出来。” “哦,好,尽快拿出来,尽早报上去,好争取立项。” “好,回去我就协调这事。” 肖明轩点点头,陈志之拉开门,不觉回望了一眼肖明轩,带上门出去走了。 陈志之走后,肖明轩回忆了一下陈志之负责这个局的工作以来的情况,琢磨了一下他刚才的谈话,就拿起话筒,拨了尚文天的电话。两人在电话中寒暄了几句,肖明轩就说要到他那儿去一下,尚文天就说,那就来吧。于是,肖明轩就去尚文天那儿。他们唠了几句,肖明轩就把陈志之他们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尚文天说:“临时考核这个局的班子,是霍书记的主意,我想摸摸他们的底也好,就同意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给我汇报考核情况。但我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我还正在纳闷呢,因为据我平时掌握的情况,这个陈志之干得还是蛮不错的嘛,怎么一下子就到亮黄牌的地步了。照你这么一说,细细一想,还真的不能轻易给这个黄牌,以免错误地伤害正直的干部,而让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有机可乘,甚至兴风作浪。” 肖明轩说:“你说得对,这个局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班子里向来就有不团结的因素,局长走了之后,这个因素就表面化了。陈志之在工作上没有什么可说的,可要是搞点什么鬼名堂,他就不是吕四权的对手了。所以这个局的一把手,如果你觉得条件成熟的话,还是尽快配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应该这样。”尚文天沉思了片刻,“不过,你考虑一下,陈志之和吕四权之间,怎么平衡一下。我不怀疑陈志之的能力和水平,让他主持这个局的工作,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个吕四权怎么安排呢?” “按实际情况,吕四权就不做什么调整了,要调整,也是考虑给个虚职,让他休息算了。但这样做,他又有点年轻,似乎也不妥。真是有点难哪”肖明轩说。 “是呀,现在的人个个都通天着呢。这个吕四权就神通广大,把后门都走到省上的要害部门去了。这些部门的有关人员给我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说这个吕四权这也好,那也不错,任副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要我给考虑考虑。怎么考虑?真让人为难哪。” 肖明轩说:“我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我想,省上有关人员的面子固然要顾及,但干部管理的基本原则还是要坚持的嘛。只要市委班子里的意见一致,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问题就在这里,”尚文天说,“市委里有人就极力推荐吕四权,非要吕四权当这个局的局长不可。非常为难的呀” 肖明轩知道,尚文天说的“有人”,主要是指霍海之流,这些人在省上重要部门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处理不当,谁知哪天给你捅一个娄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是尚文天难下决心的原因之一。他想了想说:“在干部使用的问题上,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当然,该平衡的也得平衡,这也是中国特色嘛不过,陈志之他们考核的事,既然有人为的因素,还是干预一下为好。” 尚文天说:“是呀,我们不能老冤枉了好人,也不能亏了干工作的同志,更不能助长不正之风。”稍许片段,他说,“这样吧老肖,考核的事,我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有错,该改正的还得改正过来。至于这个局班子的事,你我都考虑考虑,听听方方面面的意见,让组织部拿出个方案,上会定吧,你说呢?”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他俩又说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肖明轩就告辞了。尚文天沉思了一会,电话叫来了霍海,就陈志之他们考核的事情,向他询问了一些情况。霍海坚持说,考核中没有舞弊行为,考核结果符合实际情况。尚文天没有表态,就让他走了。之后又叫来童湘仁,他坐下来后,尚文天问道:“有人反映,在对陈志之他们的考核中,有舞弊行为,你凭良心说,有没有这种情况?” 童湘仁不知尚文天的深浅,听口气似乎有点不满这样的考核结果,就想尽量推卸责任,把不当行为推给别人,于是说道:“我也是根据领导的指示,在民主测评这个环节上,放得开了一些,他们内部有没有人作弊,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在谈话中有没有发现问题?” “情况比较复杂,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 “说不好的,有没有说出具体的实例?” “这倒没有。” “陈志之的评分低,是普遍打得低还是特别低的分拉下来的?” “是有几个人打了零分,这样一平均,综合分就下来了。” “打零分?很明显,这不是泄私愤,就是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有意贬低别人。” “书记说得对。” “这样,你们再过去了解一下,多找一些人,特别是多找一些基层的同志了解点情况,凡事要拿事实说话,不要凭感情就对一个班子和一个领导同志做出评价。但要记住,不要张扬,不要给下面造成什么错觉,好像这个局的问题有多大似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尚书记。” “好吧,抓紧去做吧” 童湘仁连连称是,倒退了几步,瞅一眼尚文天,转身出去走了。尚文天望着那扇门,发了一会儿愣,低头批阅他的文件。 因书记和市长的介入,派另外的人对m局重新进行了测评,二次测评的结果与前一次大相径庭:局里上上下下,决大多数人对陈志之都给予了正面评价,而且评价还蛮高的。相反,对吕四权就不那么客气,甚至有人认为,那不过是个人渣,这样的人怎么也能混到领导岗位上?为此还扯到什么“干爹”、“湿爹”这样难听的话。听到这样的结果,吕四权就有点紧张了,他意识到,他和陈志之竞争的天平,已经向对方倾斜了。就这样眼瞅着煮熟的鸭子让它飞走吗?当然不能,要不,他就不是吕四权了。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也顾不得是不是时候,就去市委找霍海。 他坐下来,霍海不冷不热地对他说,你先倒水喝吧。说罢就低了头阅他的文件。 吕四权嗯了一声,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回原处,一声不吭地喝水。过了一会儿,霍海把阅完的文件夹合起来放到一边去,抬头望着吕四权,叹口气说:“我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遇上你这么难缠的事。这些日子里,省上没有少跑,成效不能说不大,人家招呼也打了,都打了,给尚书记打过,给肖市长也打过,可就是迟迟定不下来。不但没定下来,还节外生枝,冒出个考核事件来。” “让你费心了,霍书记。”吕四权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有点不屑地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次考核吗,还能翻了天?我就不信这个邪” 霍海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快。他轻蔑地笑笑,揶谕道:“在这方面,你蛮精明的哈。是,一次临时安排的考核,对一个班子成员的人选,其影响微乎其微。但你想过没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本来就不看好你,”说到这里,霍海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瞒你说,那天尚文天问我考核的情况,我感觉不对头,尽管我替你说了不少话。他依然没有表态。据我了解,尚文天在问我之前,和肖明轩接过头。你知道,这个肖明轩对你的成见很深,他要是在尚文天面里说几句不利于你的话,可就是雪上加霜呀” 吕四权听到这里,就有点气,他不好气地说:“这个肖明轩,软硬不吃。那天我去找过他,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松人,就这样讨不了人家的好。” “你什么地方也没有得罪人家,他是仗着自己是票箱里跳出来的,就以民选市长自居,给社会一个清廉的形象呗” “这就怪了,我这事跟他清廉不清廉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也就是我们之间,好赖是吃一个沟里的水长大的,有啥难事,千方百计地护着,遇到这样的机会,尽力往上推荐。出了这个圈子,还有谁认为你是个好干部呢”霍海直言不讳道。 “我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怎么口碑就这么差呢?”吕四权好像有多大的委曲似的 “好了,闲话不说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实在不易,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霍海说着话,拿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号,那边接起来,这边就说开了,吕四权一听,正在和省上的某个人物说自己的事呢。不禁心中一阵狂喜,望着霍海认真的样子,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霍海打完电话,对吕四权说:“你也听到了,人家答应再给这边加加压,不怕他们再这样悬而未决了。”吕四权知道,霍海说的这个“他们”,当然是尚文天和肖明轩了。 之后,他俩聊了一会儿,无意间,吕四权把话题扯到霍海的未来,好像他也非常关心霍海的前程似的。霍海听他说到自己的前程,勉强笑笑,说:“有没有前程,不外乎两种力量,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推。上面拉固然很关键,下面推也很重要呀” 吕四权听出霍海的话中有话,略加思索,说道:“霍书记,有用得着我吕四权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尽力而为。” 霍海就说:“在你们中间流行着一句话,叫做‘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这话是说得俗了些,但话丑理端,是有它的道理的。比如说,你不跑,谁认识你,用人之际,谁又能想起你来,而要跑,两个肩膀抬上个头,又有谁理你那个茬呢。” “明白了,霍书记,要我们做什么,你就直说。” 霍海不经意间笑笑,慢条斯理地说:“最近想到上面走走,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名堂来。这鬼地方,又没有什么土特产,就是有,也值不了几个钱。思来想去,想到了一样东西。” “宝石?”吕四权问。 霍海摇摇头,半天才说:“那东西倒能拿出手,但你能找到多少呢” “书记的意思是,这次去拜访的人不少呢” 霍海点点头。 吕四权又问:“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呢,只要我能找得到,我就是跑遍天涯海角,也要去把它找回来。” “用不着你去天涯海角。”霍海顿了一下,看着吕四权说,“我想把国内的一些书画名家请到天龙来,在天龙市搞一次大型的书画大赛。正准备筹一笔款。你回去和陈志之商量商量,你那儿能筹点,当然不错,更重要的是,跟各县、区和市上各部门掌握实权的老乡、同学、朋友们都打打招呼,大家都出点力,把这次大赛办好,就什么都有了。” 吕四权愣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霍海说着看看表,吕四权知道霍海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到送客的时候了。于是,他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搭讪着告退了。 秋冬之交,马莲沟打的井出水了。马维存携了马维义来请丁小凡他们。他俩进了丁小凡的办公室,互相打过招呼后,马维存从皮包里掏出一个请柬来,双手递到丁小凡的手中。丁小凡和他俩握了手,请他俩坐下,泡了两杯水,放在他俩的面前,就看那请柬。那是一张大红大红的请柬,看上去十分华丽。他翻开一看,在印制完整的格式内,用毛笔填写着: 谨订于农历丁亥年九月初九日在恒昌县天河乡马莲沟村举行爱心井出水庆典仪式届时恭请丁主任光临 字是蝇头小楷,工整而娟秀,散发着浓浓的墨汁香味。看罢,丁小凡抬头望着他俩,说:“你们还真的要请呀?” 马维存说:“真的,你瞅,都在那上面写着呢。” “还有谁?” “宿总,艾助理。还有你们局里的领导。” “这么说,你真的办了什么秧歌子,要敲锣打鼓地欢迎了?”丁小凡问。 马维存带点调侃意味地说:“你听这主任说的,俗话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乡里人虽不敢说是一言九鼎,但也是一诺千金。既然当着你们的面说下了,怎么说下的就怎么办,绝不食言。” 丁小凡有点为难地说:“你们这样搞,我想去都不敢去了。” “我又不是光请你们几个,我请的多了去了,有啥敢不敢的。” “不是我说你,就这么点事,你就这么折腾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你就有点小瞧人了。”马维存正色道,“我们村虽说穷点,过年过节的也闹秧歌子,图得是个热闹。眼下虽说不是过年,可这事儿比过年还让人高兴,你就当在乡里过一回年吧”他见丁小凡还要说什么,就挡了他的驾,“你啥也别说了,你带我们请一下你们的领导,完了再去请宿总他们。” 丁小凡见他态度坚决,就说:“好吧,就依你们吧。你们喝口水,歇歇脚,我先给宿总打个电话,看他在也不在。”说着他打通了宿善果的手机,把马维存的意思给他说了,那边非常愉快,说让他把他俩带过去,一块儿吃个饭。 打完电话,丁小凡带他俩到陈志之的办公室,进了门,陈志之站起来和马维存、马维义握了握手,对丁小凡说:“你们先坐,我和吕局长说几句话。” 吕四权向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继续说他的话。他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陈志之听得云遮雾罩,因他有事,急着要出去,就打断吕四权的话,说道:“吕局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出去呢。” 吕四权愣了一下,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市上要搞一次书画大赛,上面的意思是要各有关部门和单位给一点赞助。” 说到经费的事,陈志之就严肃起来,他说:“吕局长,这个局的家底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行政经费是按人头拨的,车辆开支差不多就占去一半,其他的开支不言而喻了。至于专项经费,你是知道的,都是专款专用,是高压线,碰不得的,你说从哪里拿这赞助费呢” 吕四权就有点不大高兴,他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想想办法,总能挤出一点来的。再说,这是霍书记亲自安排的,是他要我跟你说说。陈局长,这也是对天龙文化事业的支持,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嘛。” 一听是霍海的主意,陈志之又不好直截了当地驳回,想了想,就问:“那得多少呀?” “这就看你了,三万五万不嫌少,十万八万不嫌多。”吕四权轻描淡写地说。 陈志之暗暗地咂咂舌,心想这哪里是什么赞助,干脆就是趁火打劫嘛他对吕四权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几天忙着陪省上的评估小组,我让办公室清清账,看能从账上挤出多少钱,让他们拿出个意见来,上会研究决定,如何?” 吕四权眨眨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从全国各地请的书画名家,已经陆续到了天龙,赶你陪完评估小组,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陈志之想了想,说:“好吧,我们商量一下吧”他又对马维存说,“对不起,你俩先到丁主任那儿坐会儿,我这里开个会。”又吩咐丁小凡,“你叫一下领导们,这会儿到我这里来一下,开个短会。” 马维存就站起身,走到陈志之前面,拿出一个请柬来,恭恭敬敬地呈给他,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和一定要光临指导之类的话。陈志之说了一些祝贺之类的话,稍加思索便对丁小凡说:“丁主任准备一份贺礼,到时候能腾开手,我一定前去祝贺,万一有事去不了,丁主任代表局里去一下。”接着他问了一些群众生产生活上的事,就要丁小凡安排个便饭。丁小凡就说了宿善果的意思,陈志之就说:“有饭吃就行,可不要叫村上的同志饿肚子啊。”丁小凡就说哪能呢。说着他带马维存、马维义返回他的办公室,拿了会议记录,又到陈志之的办公室。 一会儿,几位副局长都到了,陈志之就说了吕四权说的那事,请大家讨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与会的都说,这是市上领导安排的,执行就行了,哪容你讨价还价陈志之最后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赞助呗那么,拿多少呢?”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都在一万到两万之间徘徊,陈志之就折中了一下,他说:“那就一万五吧,看看大家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然后他让丁小凡安排财务人员去办手续。就起身忙他的事去了。 丁小凡从陈志之那儿出来,叫上小胡,和两马一块儿去善缘公司。他们进了宿善果的办公室,宿善果笑眯眯地迎上来,嘴里说:“我正在恭候大驾呢。”说着他和他俩握了手,就让他们坐下来。他自己又走回到写字台后,坐下来摇晃着椅子。马维存拿出一个请柬,站起身,走到宿善果对面,双手递过去,宿善果接了,翻开匆匆瞅一眼,对丁小凡说:“丁主任记着些,到时候给我吱一声,我这里事多,不一定就忘了呢。” 丁小凡说了些贵人多忘事之类的话,艾梦瑶就进来了,她和他们客气了几句,泡了茶,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眼瞅着丁小凡,脸上泛起些微的红晕。宿善果对她说:“你安排一下,和马主任他们吃个饭。多带点酒,马主任酒量大着呢。” 艾梦瑶愣了一下,站起身对客人说:“你们先坐着喝口茶,我先出去一下。”艾梦瑶出了宿善果的办公室,又犯了难,她在善缘公司工作了这么些年,接待客人几乎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但她还没有接待过来自村上的干部,也不知道宿善果是真心要接待,还是出于应付,不知如何安排为好,进去问,又有失礼节,她犹豫了一下,就打电话给宿善果,宿善果接了艾梦瑶的电话,一时也说不上怎么个接待法,就问丁小凡:“你说,到哪里?”丁小凡就看马维存、马维义,马维存、马维义就说,随便哪里吃点就行,不用宿总破费。宿善果就说,“那怎么成,我们到村上,就像神仙似的让你们供着,你们进趟城,招待一顿饭还是能招待得起的。丁主任说过了,到哪里?”。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一. 六百四十一. 丁小凡想想,说:“那就永乐宫吧,那里的海鲜是有名的,就请二位吃海鲜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马维存、马维义又不知道永乐宫是何去处,赶忙说哪里都行,哪里都行。宿善果点点头说:“行,行。他对着电话听筒说,那就安排到永乐宫,以海鲜为主。” 他们聊了一会儿,宿善果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客人一块儿到永乐宫。他们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穿过两道门,来到大楼后面的碧春苑。这里,四周墙壁爬满了爬壁虎,碧绿碧绿的,绿得让人心醉。中央一座假山,山上长着几棵松树和花花草草,一股清流从山间流出,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溅落在山下的水池里。水池与曲曲折折的小渠相连,流向碧春苑的四面八方,最终流回不易为人发觉的某处,再被抽上假山,无限循环。水池里,水渠里,游动着五颜六色的锦鲤鱼,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脚下是用碎石子铺成的各种图案,摆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盆花,吃饭的桌子,就安放在这盆花之间。马维存、马维义东张西望,互相看看,惊叹不已。他俩在假山前驻足,望着从假山上流下的水,不禁嘀咕道:“我们那里的山上能有这水,就旱涝保收了,还用得着打井?” 艾梦瑶闻听此言,笑着对他俩说:“这水是人工抽上去的,你看着它流水不断,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实际上就是那么一点点水,在这儿循环,若放你们那儿,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不要说旱涝保收了。” 丁小凡、宿善果听着他们的话,不觉会心地一笑,马维存、马维义也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丁小凡他们互相客气着,在餐桌上落座了。落座后,服务员拿过菜谱递到艾梦瑶的手上,站在她的后面,一手拿着记录纸,一手拿个笔,准备随时要记录的样子。艾梦瑶把菜谱递给宿善果,宿善果接过来,随后又递到丁小凡的手上,说:“还是由丁主任来吧,丁主任就是专干这个的。” 丁小凡看一眼艾梦瑶,就又把它传到她的手上,并说:“艾助理就不要客气了。”他们就这样推让了一番,最后菜谱还是落到宿善果的手中,宿善果看着马维存,笑笑说:“如今这点菜成了苦差事,你瞅瞅,谁也不愿做,那只有我来做了。”他看着菜谱,“这里的海鲜不错,主要还是来海鲜吧,马主任意下如何?” 马维存就说随便,随便。宿善果点了几个大菜,自言自语道:“男虾女蟹,再来一盘大虾。” 丁小凡补充道:“既然如此,就专为艾助理点一个蟹吧” 艾梦瑶忙说:“这倒不必。”她转向宿善果,“倒是别忘了,给你自个儿点几个素菜。”说罢,她向丁小凡投去感激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羞赧。宿善果看看他俩,微笑着说:“好吧,我就成全丁主任的一片爱心吧,”他抬头对服务员说,“来盘大闸蟹。”服务员歪了一下头,甜甜地一笑,就写上了大闸蟹。 点完菜,他们东拉西扯了一阵子,菜就陆续上来了。宿善果端起酒盘子,站起来说:“我先敬马主任、马文书一杯,千万不要客气。”马维存、马维义也站起来,从酒盘子里各拿了一杯酒,说过谢谢之类的话后,一饮而尽。 服务员斟上酒,马维存端起来:“这杯酒,我代表马莲沟的老老少少,敬宿总一杯。先干为敬,我先干了。”说罢,一扬脖子喝了。 宿善果说声谢谢,端起茶杯,说:“不好意思,我就以茶代酒了。”说着喝了一口茶。 马维存就说:“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只要宿总有这个心意,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罢,又给丁小凡和艾梦瑶各敬了一杯,说:“今天我就敬到这里,九月初九那天,我在马莲沟再好好地敬各位。”接着,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猜拳行令,除了宿善果,三个男人基本喝到一醉方休,艾梦瑶虽说没有醉,也有八分酒了。 农历九月初九日,陈志之、丁小凡、凌琳、宿善果、艾梦瑶,乘善缘公司的商务车一同前往马莲沟村。快到村头,他们远远望见,在村口上,搭起了一座彩门,彩门横书: 热烈欢迎上级领导来我村检查指导工作 彩门前候着一队秧歌队,见他们的车一到,响起了震撼天宇的锣鼓。随着锣鼓的声响,秧歌队唱着扭着,徐徐向他们迎来。宿善果赶忙叫停车,停车后,宿善果说:“这动静也有点太大了吧” 丁小凡也说:“没想到他们会弄得这么隆重。”稍停,他说,“既来之,则安之,你看,又不是专门为你弄的。” 宿善果又看了看彩门上的大字,笑笑说,“原来是为各级领导安排的,我们凑什么热闹。”说着就要调转车头。 丁小凡急忙说:“宿总,你少安忽躁,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像小孩子,说变脸就变脸呢” 陈志之、艾梦瑶、凌琳闻听此言,不禁笑了起来。笑罢,陈志之正色道:“宿总多心了,谁也知道,你是今天的主客。既然来了,就客从主便吧好了,下车吧”说着,他拉开车门,下车了,接着,大家都下了车。 秧歌队快要逼近他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面大鼓,它由四个壮汉扛着,一名男子飞舞着鼓槌,边走边敲。鼓后一人敲锣,一人拍嚓嚓,铿锵有力,其声喧天。紧随锣鼓的是几十名穿红挂绿的青年男女,他们装扮成各色戏剧人物,分列两路纵队,踩着高跷,挥舞象征戏剧人物身份的导具,向前行进。高跷中间,跳跃着一对雄狮,龙腾虎跃地,朝他们奔了过来。紧跟在高跷和雄狮后面的,是表演节目和演奏乐器的队伍,他们吹着唢呐,唱着民间小调,扭着秧歌舞,欢呼雀跃,向前奔来。 秧歌队一眨眼的功夫就行进到丁小凡他们的面前。马维存端一个酒盘,盘中放着六只酒杯,马维义拿一只酒壶。马维存到陈志之面前,说:“按村上的习俗,但凡来客,敬酒六杯。先敬陈局长一盘。”说着,把酒盘恭恭敬敬举到陈志之面里,低了头,什么话也不说。陈志之看一眼丁小凡,丁小凡把脸扭向秧歌队,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陈志之见状,硬着头皮把这六杯酒喝了。马维存说声谢谢,叫马维义斟酒,马维义拿出另一个壶,斟到另六个酒杯中,马维存将它端到宿善果的面前,悄声对他说:“这是从井里抽出来的第一股水,在这里,我代表马莲沟的父老乡亲,郑重地敬给你了。”说着他低了头,把盘子举过头顶。宿善果左右看看,把那六杯水一一喝了。接下来,又重新敬酒,如此三番,凡来的客人无一豁免。 敬完酒,马维存手一挥,秧歌队让出一条道,来客在马维存的引领下,被欢腾的秧歌队送到庆典仪式的现场。现场设在其中的一口井旁,井口被一大块红布所遮盖,其对面是临时搭建的主席台,那里摆了一溜儿桌子,桌子上铺着红毯,摆放着水果糖块和香烟、水酒等物。乡长易水和乡上的干部都恭候在那里,和他们握过手,就让到主席台上,主席台上放有姓名牌,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其他客人。不一会儿,县上的领导到了,坐定后,马维存宣布庆典仪式开始。随着一声开始,早就准备在井口两侧的鞭炮炸响了,噼噼啪啪,一阵烟雾被轻风送上蓝蓝的天空。接着易水致欢迎辞,欢迎辞后县上的领导致辞,冗长而枯燥泛味,秧歌队和围观的群众一阵骚动不安。 致辞完毕,马维存宣布剪彩。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手持红绸,另几个姑娘端着盛着剪刀的盘子,一起走到井口旁,在主席台就座的客人在另一位姑娘的引领下,走到这儿,从盘中拿上剪子,将那红绸剪成几段。之后,由县上的领导和宿善果两人,将井口上的红布缓缓扯下,露出一块石碑。在一片掌声中,马维存一挥手,候在井口变压器旁的一位青年合上了电闸,霎时,一股清粼粼的井水从水管中喷出,在空中喷成一个亮晶晶的弧形,落在不远处的水渠中。这时,整个人群欢腾起来,他们呼喊着,跳跃着,把现场的气氛推向**。 马维存喊了半天,才将人们的呼喊声停息下来,现场安静后,他宣布演出开始。这时,人群有秩序地散开,让出一块场地。锣鼓一响,秧歌队在膏药匠的指挥下,跑步进入场地,接着,在音乐的伴凑下,表演开始了。他们边歌边舞,时合时分,时紧时缓,各种角色交替亮相,不同的场式依次变幻。坐在丁小凡旁边的马维存指指点点,说这是蛇抱九蛋,那叫九曲连环,这是乌云遮月,那叫八仙过海…… 如此歌舞了一番,接着就是单项表演。锣声一响,一对狮子进入场地,在场子中翻了几个筋斗,翻到主席台前,扑通一声蹲下来,前身立起,双爪抱拳,向主席台上深深地鞠了三躬,转过身又翻了几个筋斗,翻到场子中间,那里已经摆了一个方桌,引狮人拿一棒子,前端裹着一块红绸,他将指挥棒一挥,狮子双双跳上方桌,在引狮人的指挥下,翻滚打闹了一会,将一绣球放到桌上,一只狮子踩上绣球,忽前忽后,运动自如,主席台上和场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狮子舞完,是一个轻松幽默的节目,叫做旱船。随着轻快的音乐声,一只船儿在风浪中被艄公缓缓划向场来,那艄公和船中的姑娘行过礼后,那船就在风口浪尖上颠簸旋转,在风平浪静时,姑娘艄公对唱曲儿,打情骂悄,看上去十分滑稽,妙不可言。 接着表演节子舞、龙舞和高跷,又歌又舞,热闹非凡。演出结束后,在村中吃饭,饭后,来宾陆续撤离。 宿善果和丁小凡找记礼的人去搭礼。他们大概看了看礼簿,有搭现金的,有搭礼品的。他们准备的都是现金,就让记礼的人记到礼簿上。他们也准备要走,始终跟着他们的马维义就说:“你们要走,也得跟马主任打了招呼再走,这样走了,我就要吃罪了。” 宿善果说:“今天,你们马主任可是大忙人,那么多的事够他忙的,你给他说声,我们走了。” 马维义说:“马主人在忙着送其他客人,他特意安排我,说什么也不让你们走,等他送走了其他客人就过来。” 一边要走,一边要留,正在相峙,马维存过来了,他说啥也不让他们走,陈志之说别人走不走,他是一定要走的。丁小凡在马维存的耳边悄声说:“陈局长处在特殊时期,是不该马虎的。”马维存点点头,表示理解,就说陈局长可以走,其他人不能走。丁小凡就说陈局长要走,我也肯定得走。宿善果就说,丁主任不留下来,我也没有不走之理。 他们这样让来让去的,陈志之就说:“你们看,马主任都急眼了。我看这样,我走,你们都留下。”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就都不再坚持走了。于是,宿善果让他的司机去送陈志之,司机问什么时候来接他们,他说明天一早就来吧。 送走陈志之,马维存要带他们去休息,宿善果却要看看新打的那两口井,丁小凡理解宿善果的心思,就同意去,他们就边聊天,边往井口走去。 到了井口,水还在哗哗地往出喷。宿善果走到那块石碑前,见碑的正面刻着几个大字:爱心井,碑下角有一行小字,记的是立碑的日期和马莲沟村委会的名字。他们转到碑的后面,是一篇碑文,记述的是打井的原由、经过、意义,对宿善果和他公司的慷慨援助、对丁小凡及其所在局的热忱帮助深表谢意。碑文最后特意对宿善果的善行加以渲染,他的名字也刻得比别的字大,而且字体也有别于其他碑文。宿善果看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对马维存说:“你们立碑我没意见,把我的名字刻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倒让我想起一句名人名言:‘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这是不是有点讽刺意味呀” 大家面面相觑,多少有点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什么好,不料凌琳冷不丁说了一句:“那句话后面的一句是:‘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野草。’宿总,你就把这句当作前一句的潜台词吧” 艾梦瑶也不慌不忙地接了一句:“那就但愿这里到处是青青野草吧” 大家都哈哈哈笑了起来。 昨晚喝了半夜酒,今早起得较晚。他们刚刚洗漱完,车就到了。昨天,艾梦瑶说了她做的那个梦,她说她想到天河草原上去看看,凌琳就说,她也老早就想出来,与大自然亲近亲近。大家都说,那就去去,遂了她俩的这个愿吧。于是,他们简单地吃了早饭,驱车前往天河草原。在路上,丁小凡想起了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发生在天河草原上的那场人与狼之间的战争,除了凌琳,其他人都听过这个故事,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地讲述着故事的一个个片断,再加上个人的评论,凌琳听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觉间,目的地到了。 草原上,秋的气息已经很浓了。他们下了车,强劲的山风从南边刮来,凌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哦,这还怪冷的。”艾梦瑶也把衣领竖起来,不自觉地转了一下身,把脸转到背风的一面。 青草尖尖已经泛黄,本来就不甚茂密的草原,显得更加不堪重负。远处,祁连山雪顶绵延向两边伸展开来,又从视觉上增加了几多寒意。马少青迎出了门,把客人让进了帐房。帐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羊肉的腥味,艾梦瑶和凌琳本能地捂了一下鼻子,眉头也稍稍皱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不易觉察的愁绪。 他们在帐房里坐了一会儿,喝了一阵酥油奶茶,马维存就说,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外面活动活动筋骨。两位女士巴不得出去,就积极地起身出去了。接着男士们也出去了。帐房旁拴着四匹马,马维存说:“这里来,再也没有什么让你们玩的,就骑骑马散散心吧。宿善果就说好。马维义解开一匹马,往前拉了拉,把缰绳递给宿善果,宿善果拍拍马的脖子,踩着马镫,跃上马背,说一声驾,向前奔去。大家就说,没想到宿总的马骑得这么棒。 马维义又拉过一匹来,他说,这马比较温顺,哪位女士骑吧。艾梦瑶和凌琳谦让了一会儿,马维义就把凌琳扶上了马,凌琳上了马,怕得只叫喊,马维义把缰绳递到她手上,她紧紧地拉住马缰,俯身在马鞍上,马像懂事似的,踏着碎步,轻轻地往前跑去。 艾梦瑶见状,说什么也不骑了。丁小凡鼓励了一番,也还是无动于衷。最后,丁小凡说:“我们俩人骑一匹如何?”艾梦瑶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丁小凡上了马,马维义帮艾梦瑶上了马,她就紧紧地抱住了丁小凡的腰。丁小凡抖一抖马缰,用马镫轻轻磕一磕马肚皮,马撒腿向前跑去。艾梦瑶把脸紧贴在丁小凡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越抱越紧。她闭了眼,身体随着马的奔跑在猛烈地颠簸,她感到了前面这个男人的体温,这个男人是她心仪的人,不料在这片大草原上,她以这样一种方式和他贴得如此紧密。她感到自己轻飘飘的,就像在梦中一样,自己飘浮在空中,飘向高山,飘向大海。 骑马活动结束后,外面的风更急了,他们只好进了帐房。羊肉也煮好了。马少青在毡中间放个盆子,把羊肉锅坐在盆子上,揭开锅,帐房里顿时弥漫着带点腥味的香味。 除了宿善果,其他人吃过肉,敬酒。敬完,猜拳行令。不一会,大家都有酒了,也就放开性子,无拘无束地喝起来。马少青也比先前活套多了,他要和宿善果唱着酒歌喝酒,宿善果说:“我真的很高兴,也想和你唱酒歌,可我不喝酒呀” 丁小凡就对他说:“只要你高兴,你唱,你输了,酒我代你喝了。”马维存、马维义也说他们给他代酒,宿善果就答应了。于是他俩边比划,边唱上了: 一个么就尕老汉么哟哟,七呀十七来么哟哟,再加上四岁么呀子儿青,八十一来么哟哟。 他俩摇头晃脑,叉腰捋须,比划着唱了一段,就边唱边划拳:“八仙寿呀,我不喝,六六高升还不喝,七巧七巧你(我)喝酒。”输了拳的宿善果就端起酒杯,两人共同唱道: 这一杯子美酒么哟哟,你(我)呀么喝上吧哟哟,这么样子喝来么呀子儿青,这么样子醉来么哟哟。 这段唱完,宿善果把酒递给丁小凡。丁小凡就把酒喝了,两人又比划着唱第二段: 三十两就白银么哟哟,我买呀匹马来么哟哟,这么样子骑来么呀子儿青,这么样就跑来么哟哟。 就这样,他俩按歌词中唱的内容,一会儿比划着尕老汉喝酒捋胡子,一会儿又比划着骑马拽缰绳,一会儿又比划着端枪打猎,惹得两位女士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快乐的笑声。 唱了一会儿酒曲,又行了一会儿令,什么比灯笼,三打白骨精,英雄美人怕老婆,猜枚数数,喝着喝着,在帐房里跳起来了,男士们随便拿把笤帚或什么东西,当作扇子,扭来扭去,他们醉醉歪歪,踉踉跄跄,其情其状,令人喷饭。两位女士拍着手,打着拍子,嘴里哼着刚刚学来的小曲儿,其乐融融。 他们乐够了,天色也不早了。马少青做了点面条,大家吃了点,带着一身的疲惫,也带着一脸的兴奋,驱车赶回马莲沟,他们谢绝了马维存的再三挽留,在暮色苍茫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子在沙石路上颠簸,凌琳提起了他们上山时讲过的那个故事,就嚷着要丁小凡继续讲下去。丁小凡已经喝高了,但他神志还清醒,只是舌头有点僵硬,但吐字还算清楚,就答应了她。他在醉眼朦胧中,接着讲起了那个故事。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之前,青山爷骑上枣红马,就往下了夹闹的地方赶去。走近那儿,他远远地看见夹闹上夹着一匹狼,那狼见有人向它走过来,就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历的嗥叫。青山爷心中一阵窃喜,怀着一颗复仇的心,一步步逼近他的猎物。走到近前,他看得真切:这是一匹灰狼,背部到腰呈现灰色,夹杂着一些黑毛;肚子以下至脚,黄白相间。与袭击了他家和他的羊圈的那只大灰狼一模一样。他听人说过,狼是一种群居动物,家庭观念十分强烈,它们和人一样,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夫妻共同养育后代。因此,青山爷断定,眼下逮着的这只青年灰狼,不是那只大灰狼的子女,就是它的弟妹,总之是一个窝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山爷走近它,它毛发直竖,向着青山爷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咆哮,之后,它气喘吁吁,两眼闪着凶光,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它与青山爷对峙着,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青山爷,一动不动,仿佛凝为岩石。青山爷后退了几步,从肩上取下狼皮套绳,整理好扣子,准备甩过去套住它,然后把它勒死。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只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当它猜到他的意图时,它颤抖着,毛发直竖,它摇晃着脑袋,发出充满威胁的山摇地动般的咆哮,仿佛要用这怒吼吓退即将来临的死神。 青山爷打了一个趔趄,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他镇静了一下,甩开绳扣,当绳扣从空中飘过去,就要落在那狼的头上之际,只见那狼张开血盆大口,低头咬住自己被夹的前脚,咯嚓一声咬下了被夹住的那只爪子,撒开三条腿,没命地逃跑了。 青山爷被眼前的情景震憾了,他愣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慢慢地走过去,从夹闹中取下那只温热的、血肉模糊的狼爪,心里一阵发怵。向那只狼望去,只见它拖着一条没爪子的狼腿,一颠一颠地奔跑在草原上,他看着远去的已经残疾的狼,跳上枣红马,扬鞭猛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嘶鸣一声,朝着那狼猛追过去。 狼毕竟没有了一只爪子,马越追越近。青山爷在整理套绳,他沿着扣环把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他一手攥着绳子的一头,另一手掌着绳环,打算在靠近狼的一瞬间甩出去,套住狼脖子,拖在马后,带回羊圈,让黑豹和四虎活吞了它,为他死去的老伴,以及那些被狼咬死的羊只和受伤的牧羊犬报仇。 一会儿,狼被追到一个小山包上,就在青山爷甩出绳套的一刹那,那狼突然停下来,它翻转身来,坐在地上,昂着头,发出一声长嗥。接着两眼射出阴森森的绿光,紧紧地逼视着青山爷。马见到狼的凶残样子,忽然停下来,由于惊恐,不禁一个猛子立起来,毫无防备的青山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赶紧爬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狼。他俩离的不远,互相之间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双方都逼视着对方,两眼射出仇恨的光。互相之间既害怕对方,又想战胜对方。双方就这样对峙了一阵子,那狼突然一跃而起,向青山爷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向青山爷的脖子咬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枣红马急奔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狼嘴。狼撞上了马,撞得两眼直冒金星。等它回过神来,朝马的脖子咬去,马一躲,狼扑了个空,马回转身,抬起后蹄,朝狼踢去。狼向后一坐,迅速往前一窜,窜到马的前面,又一次瞅准马的脖子,狠狠地咬下去,马长嘶一声,撩开后蹄,发疯似地胡乱踢了一阵子。 在狼和马混战之机,青山爷一直在寻找套狼的机会。等马稍稍安静了一下,那狼已经丢开枣红马,跑出了一截路,向小山包下的山谷跑去。青山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口气,去安抚焦躁不安的枣红马。马的脖子被狼咬了一个洞,血汩汩地往外冒。青山爷脱下汗衫,撕成条子,接起来,给马包上,坐在那儿愣了愣神,抽了几锅子条烟,拉着受伤的马儿往回走。 回到羊圈上,马长青带着车把式和他的马车赶来了。他走进帐房,拿眼看了看马长青,一句话也没说,就瘫坐在地上,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那只咬掉自己爪子的狼,经过一番生与死地较量,逃回了它的领地。青山爷猜得不错,它就是那只大灰狼的孩子。母子相见,悲忿不已。 狼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它们有严格的组织机构和森严的等级制度。在天河流域数千平方公里的草原上,分布着无数个狼的王国,它们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必要时还可以互相帮助,协同作战,共同对敌。 大灰狼和大公狼统治的王国,势力范围在乌牛掌以南的狼居峡一带。这一带以及整个天河草原上,生活着各种草食动物,给狼们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对家畜发动袭击。在与人的关系上,狼们严格地遵循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存逻辑,尽量避免与人发生正面冲突。它们只所以对青山爷及其羊群发动攻击,完全是因为青山爷先侵犯了狼的利益,草原上平衡的生活被人为地打破,眼下,它的另一个孩子无缘无故地遭到青山爷的暗算,丢了一只脚,只身逃回了王国,新仇旧恨,狼们岂肯善罢甘休。 大灰狼迅速地聚集起它的臣民,决定对青山爷和他的羊群,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那天,青山爷坐在一个山包上面,掏出那根永不离身的烟锅子,装上烟,点着,猛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微微的晨风里轻轻地飘散。突然,羊群一阵骚动,青山爷警觉地向四周张望,当他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时,他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到一块了。 那是狼群,是狼居峡王国的战斗部队,正在疯狂地向他冲来。不一会,这支用犬牙武装起来的队伍,呼啸着冲进了毫无抵抗能力的羊群,整个羊群就像炸开了锅,惊惶失措地四处乱窜。六神无主的青山爷吓得直打哆嗦。这时,一条狼向他逼过来,朝他龇牙咧嘴,凶狠的眼睛里射出复仇的光,嘴里发出沉闷的咆哮,令他心惊胆颤。他本能地向后退着,再向后退着。那只狼一直盯着他,没有向他发起攻击。很明显,这只狼只想把他和羊群隔开,其他的狼裹挟着他的羊群向南移动。 面对突如其来的狼群,青山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由自主,一直往后退着,眼看着他的羊群被凶恶的狼队全部赶走。 他回到羊圈上,让马少青火速下山把这一情况向马长青做了汇报,马长青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便报告给了支书江大鹏。江大鹏就给了他十个基干民兵,荷枪实弹,上山剿狼。 到了羊圈上,已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中午。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便在青山爷的带领下,出发去寻找羊只。青山爷带上伤势较轻的四虎,一路嗅着一路向南走去。 他们跟着四虎,翻过一座小山包,进入一条河谷。这是天河的源头之一,清粼粼的河水,在光滑的石头上流过,泛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流水紧急的地方,水花溅在石头上,升腾起淡淡的一团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色斑,绚丽多姿。 四虎在河边嗅着嗅着,吱吱地叫了起来,不肯往前走。青山爷以此判断,羊群已在这里过了河,向西走了。青山爷挽起裤角,抱着四虎下了河。这水是祁连山的雪融化而成的,水温很低,青山爷一下水,感到彻骨的冰凉。他踩着光滑的石头,摇摇晃晃地向对岸蹚过去。 过了河,四虎又嗅到了羊群的踪迹。青山爷向对岸招招手,大家纷纷卷起裤角,一个跟着一个过了河。跟着四虎往西走。 他们走了大半天,到天黑也没有见到羊群的影子。这时,他们离帐房已经有几十里路了。大家停下来,准备安营扎寨。 这里有许多口泉眼,他们一个个捧起泉水就喝。那泉水冰凉冰凉的,十分爽口,喝一口就终生难忘。 他们喝足了水,洗了洗脸,稍事休息之后,一天的疲劳消散了不少。于是就自觉地分了工,拿枪的去打猎,拾柴的去拾柴。青山爷搬了几块石头,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垒了一个三叉。顺手拔一把枯芨芨,划根火柴点上,随便捡了几块干牛粪,丢进三叉里,爬在地上,对着一个炉洞口往里吹气,三叉里就冒起了缕缕青烟,袅袅娜娜地升到空中去。于是傍晚的草原上,就有了几分人气。青山爷吹了一会儿,火着起来了,这时,拾柴的人也陆续回到这里,青山爷就把柴火一根根折断,塞进三叉里,火立刻就旺了起来。 青山爷找了一块平板石,拿到泉水旁洗刷干净,平放在燃得正旺的三叉上。他做完这些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沉闷的几声枪响,不一会,又传来几声枪响。大伙知道,打猎的打着猎了。 青山爷在泉边坐下来,从腰间的刀鞘里抽出小刀子,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翻来覆去地看看,放在地上,从泉子里舀了捧水撒在石头上,开始磨刀了。等他磨好了刀,打猎的扛着猎物来了,是一只野兔和一只旱獭。 青山爷剥了野兔,再剥旱獭。他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扔到被烧红了的石板上,石板上立马升起一股青烟,一股香喷喷的野味钻进每个人鼻腔。很久没有动过荤腥的人们,馋得直流涎水。 他们边炕边吃,边说边笑,不一会功夫,一只野兔和一只旱獭就被他们炕着吃了。他们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动,又说笑了一阵子,瞌睡虫儿就钻进了鼻子,一个个打起了盹。于是他们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背靠背睡在没膝深的草丛中,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他们进入鸟儿墩地界。鸟儿墩位于乌牛掌的西南面,中间地带有天然形成的一个土墩子,从地面上突兀而起,高约三四百米。上面很平坦,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因其它动物上不了墩子,便成为鸟儿栖息、繁衍生息的天堂。他们发现了血迹和死去的羊只,根据血色和羊尸的软硬程度,青山爷判断,他们的羊群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于是大家的情绪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狼队是不是一直跟着羊群?有多少狼?他们十一个人和几条枪能不能对付得了这群穷凶极恶的野兽?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四虎在没膝的冰草丛中边嗅边前进,草丛中不时地飞起老鹰、秃鹫、乌鸦和不知名的鸟类,跑出狐狸和小型动物,使本来就心虚的人们更加心惊胆颤。在这些猛禽飞起的地方和兽类跑过的地方,就会发现羊的尸体和斑斑血迹。老鹰们在鸟儿墩上空盘旋,乌鸦们聚集在鸟儿墩底下,呱呱乱叫,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发现了羊只。羊们惊魂未定,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乱跑乱撞。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四面八方把羊只聚拢到一起,数了数,四百多只的羊群,只剩下不足三百只了。 他们在围绕着鸟儿墩方圆四五里的地方搜寻了一遍,收效甚微,几乎没有再找到失散的羊只。马长青呼喊着,把民兵们集合到一起,简单地叮咛了一下注意事项,稍事休息,赶着羊群往回走。 起初,他们基本按来时的路往回返,快走出鸟儿墩时,四虎不安起来。一会儿,它抽动着鼻子,使劲地嗅着,嗓子眼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它向着东南方向一个劲地狂吠;狂吠一阵子,就围绕着青山爷呜呜的呻唤。青山爷和大家就十分地警觉起来。他们向远处张望着,不久,他们看到了狼,一只花白胸脯的狼,站立在一块高地上,瞪着恐慌的眼睛望着他们,人们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不已。他们正在不知所云的时候,花白胸脯的狼对天长嗥了一声,另一只狼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站到了花白胸脯的狼旁边。 “队长,打吧。”有一位拿枪的民兵,轻手轻脚地走到马长青的身旁。他边说边举起枪,向狼瞄准。还没等马长青发话,他的枪就响了。子弹沿着弹道向狼射去,花白胸脯的狼咆哮一声,一跃而起,一个箭步,直向人们扑来。说时迟那时快,青山爷急忙从另一位民兵的手中接过步枪,迅速顶上一颗子弹,举起来,朝着那狼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向狼耳,把花白胸脯狼的左耳朵穿了一个洞,钻进它后面的另一条狼的前腿上。那狼发出凄历的惨叫,发疯般地逃跑了。花白胸脯的狼见情况不妙,掉转头跟着那狼跑去。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二. 六百四十二. 太阳已经从西边的山上落了下去,只留下一抹余晖。杨正义坐在手扶拖拉机上,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他的脑海中再次萦绕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威廉的那句诗:“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杨正义大学刚毕业,此刻正和前来接他的乡政府干部姬迪丕一起赶往红星乡政府报到,他将在那里开始全新的人生。杨正义告诫自己,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困苦,都不能轻易屈服、轻易放弃。 从千洋县县城鞍江到红星乡政府的道路崎岖险峻,山道弯弯、九曲回肠。刚出县城,拖拉机就碰到了一个巨大的陡坡,足有一公里多长,拖拉机行驶的速度与人步行的速度没有任何两样。望着公路下面的深谷,杨正义不寒而栗。万一手扶拖拉机熄火,他们必将葬身这万丈深渊,到时候恐怕连尸首都很难找到。在爬完了陡坡之后,拖拉机很快就进入了下坡状态。对于这种手扶拖拉机来说,下坡比爬坡更加危险。由于惯性的作用,手扶拖拉机在下坡时更加难于控制。特别是有的司机为了节省柴油,下坡时习惯使用空挡,拖拉机犹如脱缰的野马,司机怎么也驾驭不住,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车毁人亡。 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个多小时行程之后,杨正义和姬迪丕乘坐的手扶拖拉机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停了下来。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两堵灰色的砖墙将房子与旁边的公路隔开来而已,乡政府就在这个简易的院子里,杨正义将从这里开始人生的新起点。 当杨正义赶到乡政府的时候,乡政府的干部们早已吃完了晚饭。由于一路颠簸,杨正义没有一点食欲,他在姬迪丕的引领下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屋子。房间四周布满了蜘蛛网,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息,这就是他今后住宿和办公的地方。在姬迪丕离开之后,杨正义着手收拾房间,直到晚上12点多钟,他才收拾停当,上床休息。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杨正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感到非常疑惑,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敲他的房门?犹豫片刻之后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来到房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更增加了他的疑虑。杨正义随手操起一根木棍,警觉地问:“谁?” 房门外面迅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姬迪丕。” 杨正义悄悄放下木棍,随手拉亮电灯,打开了房门,姬迪丕随即就像风一样吹进了房子里。姬迪丕是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报到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是省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目前专门负责红星乡的农技工作。杨正义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知道负责农技工作的姬迪丕深更半夜来找他干什么。 杨正义心有余悸地对姬迪丕说:“吓死人啦,有什么急事吗?” 姬迪丕并没有对杨正义作出解释,他看到杨正义已经穿好了衣服,于是催促道:“我们走” 杨正义更加疑惑不解了,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深夜…多钟,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干什么?尽管现在已经是新中国,没有了土匪,也不会有那种动辄抄家抓人的情况,但杨正义对姬迪丕的举动不能不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于是问道:“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要去干什么?” 姬迪丕着急地回答:“抓紧走,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杨正义跟随姬迪丕来到屋外,在空旷的草坪上,他看到了陆续聚集在一起的人影。现场的气氛肃穆,没有私下的议论,更没有嬉戏和打闹。人员到齐之后,杨正义听到一个简短、威严的声音:“出发” 人群迅速离开了乡政府的院子,向一个杨正义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急速走去。一路上人们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人打手电,全部是摸黑行走。这个时候是南方的7月,还不是蛇最多的时候,若是蛇出没最多的季节,路上是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杨正义始终不知道这么多人今天晚上要去干什么。他只是感到这支队伍非常严肃、非常神秘,好像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杨正义一直与姬迪丕走在一起,但姬迪丕并没有与杨正义说话,也没有告诉他此行的目的。杨正义几次欲言又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一个人说话显然不合时宜。 大队人马路过了一个村子,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叫。队伍没有停留,前方传下话来:“快速前进”大家神情严肃,加快了脚步。 杨正义睡意全无,脑子里浮现出了过去看过的那些电影,他想到了电影里那些极具震撼力的画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杨正义再次听到了狗的叫声,可能是离村子更近了的缘故,狗的叫声非常激烈,并且从一只狗叫变成了一群狗叫,最后整个村子里的狗都一起叫开了。杨正义再次听到前方传话下来:“跑步前进”杨正义与姬迪丕跟随大队人马跑步进村,大队人马进入这个小村子之后兵分五路,迅速包围了一幢普通农舍,把守了与之相通的所有路口。杨正义与姬迪丕守在一个路口,旁边是几个杨正义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那幢农舍。没过多久,杨正义听到了农舍里传来的对话声。 一个人大声问:“汪种地,你老实说,你老婆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接着就传来一个浑浊的声音:“我不知道,我老婆没有回家” 前面那个声音继续问:“我们下午接到群众举报,说你老婆今天已经回来了,她现在藏在哪里?” 那个浑浊的声音接着回答:“她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她藏哪里去了” 一声命令传来:“打开灯,抓紧搜别让他老婆跑了” 这个时候,乡干部们把手电都打开了,这个叫做汪种地的农民家里的电灯也被全部打开了,瞬间整个屋子里亮如白昼。杨正义和姬迪丕仍然在路口守着,远远地看到汪种地家里人头攒动。乡政府的干部们不仅搜查了汪种地家里的屋子,而且还敲开了汪种地几户邻居的房门。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严密搜查之后,杨正义又听到了那个严肃的声音。他严厉地对汪种地说:“汪种地,你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你老婆现在怀着第三胎,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的不管你老婆藏到什么地方,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老婆不出来,你们家里的房子就要拆掉,到时候你别说我们不讲人情” 汪种地大声回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老婆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是她个人的事情,不能连累我们家里你们把我的房子拆了,我们全家人到什么地方去住?出了人命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那个严肃的声音继续说:“我告诉你汪种地,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起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如果你的房子拆了没地方住,那是你咎由自取你别拿死人来吓唬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汪种地怒吼道:“谁敢拆我的房子,我就和他拼命” 一个声音厉声说:“把汪种地捆起来” 杨正义在外面看到很快就上去了几个人,他们像变戏法一样脱掉自己的外衣,拇指粗的麻绳从他们的身上抖落下来,不一会儿工夫,三下五除二就把汪种地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了。 在一切都初步停当下来之后,东方逐渐露出了鱼肚白。杨正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日出了,在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广袤、深邃的天空。他看到了一缕一缕的光亮从黑厚的云层里顽强地穿透出来,云层先是黑色,然后变成紫色,紧接着就缓缓地变成了一抹一抹亮丽的鱼肚白。雨果说过,比陆地广阔的是大海,比大海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广阔的是人的心灵。杨正义此刻才真正领略了雨果这句话的深刻哲理。杨正义和姬迪丕坐在地上,经过半个晚上的奔波折腾,他们都显得非常疲惫。由于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因此杨正义他们都还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姬迪丕告诉杨正义,他们今天行动的对象是红星村农民汪种地。汪种地是土生土长的红星村人,兄弟两人。他们的父亲汪再兴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读过几年书,是个迷恋土地的朴实农民,给他们兄弟取了个通俗的名字,哥哥叫做汪种田,弟弟叫做汪种地。汪种田在县委党校当教员,没有子嗣。汪种地在家里当农民,已经生了两个女儿。由于汪种田没有子嗣,汪种地已经将二女儿按照农村的风俗过继给了汪种田。目前汪种地的老婆正怀着第三胎。根据政策规定,农村一对夫妇提倡生育一胎、控制生育二胎、杜绝生育三胎,育龄夫妇要实行一胎上环、二胎流产、三胎结扎。但汪种地的脑子里残留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生一个儿子。由于汪种田在县委党校当教员,汪种地自以为懂政策、有靠山,因此对超生无所顾忌。事实上,党校教员汪种田也的确经常给汪种地出谋划策,告诉汪种地如何与乡干部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由于有汪种田经济上的接济,汪种地的生活比他的邻居们过得要宽裕很多。根据县里和乡里的规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人都要给予一定的经济处罚,但汪种地不怕经济处罚。这在农村也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哪怕是没有钱的农民也不怕经济处罚,他们抱定的态度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唯一能够约束的只有承包的土地和他们家里的房子,而土地轻易不能收归集体,这是由农村家庭承包责任制确定了的,房子也不能轻易拆掉,拆了他们将无处居住。那些试图超生的农民知道这些情况,因此他们有胆量与乡政府的干部周旋和较量。 姬迪丕还告诉杨正义,刚才代表红星乡政府与汪种地对话的人是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全史进,他和副乡长李爽爽是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总负责人。全史进是军队转业干部,担任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已经好几年了。 听了姬迪丕的介绍,杨正义在心里想,难怪昨天晚上行动的口号都与部队行军没有任何区别。“出发”“快速前进”“跑步前进”土生土长的乡政府干部们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这些口号。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后没有见过全史进,不知道此人长得什么模样,但从他与汪种地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强硬的人物。 当杨正义与姬迪丕正在悄悄谈话的时候,有人来通知他们去参加会议。杨正义与姬迪丕一起赶到了会场。刚坐下来就看到会场前方并肩走来了一男一女,姬迪丕悄声告诉他:“全史进副书记和李爽爽副乡长来了” 杨正义抬起头来看着全史进,他的第一感觉是看到了一个特大特大的皮球。全史进的身材不高,大约只有米,他的腰围已经远远超过了身高。全史进的脸上堆满横肉,三角眼里闪出阴冷的亮光,让人不寒而栗。杨正义感到非常不解,全史进如此身材,当初怎么能够到部队当兵呢? 正在杨正义信马由缰的时候,会场上传来全史进简洁有力的讲话声。他说:“同志们,我们多次做汪种地同志的思想工作,让他动员自己的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但汪种地同志没有配合我们的工作,他的老婆企图跑到外地去超生。昨天晚上是我们给汪种地同志的最后机会,但他仍然没有与我们合作,仍然拒绝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由于汪种地的哥哥汪种田是县委党校的教员,因此汪种地的超生问题受到全乡老百姓的高度关注。全乡老百姓特别是计划生育对象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大家看我们敢不敢碰硬,看我们怎么处理汪种地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问题,怎样对待那些有后台、有靠山的人。为了保持全乡计划生育工作的良好发展势头,给那些企图效法汪种地的人们敲一个警钟,我们决定拆掉汪种地的房子。这件事情我们要亲自动手,现在我宣布,**员和共青团员带头,今天上午拆除汪种地家里的房子” 在全史进讲完话之后,李爽爽站了起来。这是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女子,却颇有几分男子汉的气魄。李爽爽双手叉腰,语气坚定地说:“汪种地态度顽固,他以为自己的哥哥在县委党校当教员就可以拒不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我们对他的工作已经仁至义尽。今天,我们必须坚决、彻底、干净地拆掉他家的房子,让他尝一尝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苦果” 在全史进和李爽爽讲完话之后,乡干部们迅速爬上了汪种地的屋顶。汪种地蹲在房子的外面,他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平时对他还算客气的乡政府干部们,竟然没有给他的哥哥汪种田留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一条后路。全史进留了两个人看管汪种地,防止他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全史进再次问汪种地:“汪种地,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你的老婆藏在哪里?你们到底去不去做计划生育手术?如果不去,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拆你们家的房子了” 汪种地面无表情、语气倔强地回答:“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此后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这几间旧房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生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他必须以自己家里的祖业作为代价。全史进果断地发出了最后的命令:“立即行动” 随着全史进一声令下,乡政府干部们迅速开始了拆房的行动。首先是汪种地住房的瓦全部被卸了下来,然后就是一根一根的屋梁和一块一块的木板被卸了下来。不到两个小时,汪种地家里的住房就不复存在了,房子的地基上留下了一堆废瓦砾。 杨正义没有参与拆房的行动,在内心深处,他反感和抵触这种粗暴的行为。 在返回乡政府的路上,李爽爽如释重负地对全史进说:“我们这次杀鸡给猴子看,拔掉了一个钉子户,下一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全史进得意地回应:“你错了我们不是杀鸡给猴子看,而是杀猴子给鸡看看今后谁还敢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李爽爽随即又有几分忧虑地问:“拆房这件事乡党委和乡政府没有集体研究,万一汪种地到上面去告状怎么办?” 全史进紧接着回答:“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这就是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们使用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你不用担心,我是党委副书记,如果要追究责任,一切后果都由我个人承担”全史进说完之后随手拍了拍李爽爽的肩膀,李爽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在全史进和李爽爽说话的时候,杨正义悄悄地问姬迪丕:“除了拆房子之外,乡政府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姬迪丕解释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我到红星乡工作几年以来第一次拆房子,正好让你给赶上了。如果不采取这种强硬措施,计划生育工作根本就推不开。农民都有多子多福、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我们乡几乎所有农民都希望生两三个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生男孩,生一大帮男孩。当然汪种地这个人的情况更加特殊一些,因此他破釜沉舟,一定要把这一胎生下来。” 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上的第一课,他看到了很多从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 在经历了那个令人震撼的夜晚之后,红星乡政府的工作又按部就班地展开了。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乡政府的干部们不用再像过去那样严格督促农民种什么、怎么种了,农民对自己土地的经营有了自主权,他们不希望乡政府的干部再去指手画脚。农民来找乡干部的,多数只是要求分配一些农用生产资料,比如化肥、农药等。乡政府干部的主要任务,用他们自己的话来概括就是:“一怕肚子胀,二怕收钱粮,三怕打架和骂娘。”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三件事情:第一是做好计划生育工作,这是重中之重、难上之难;第二是收农业税和国家订购的粮食;第三是调解民事纠纷,维护农村社会治安秩序。这三件事情之中,计划生育工作是乡政府干部感到最头疼的问题。因为各级党委、政府对计划生育工作都有十分刚性的考核指标,严格执行一票否决制度,问题严重的还要被撤职,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乡干部们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件决定自己命运的工作上。 除了这几件大事之外,其他一些看似容易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容易。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第二次下乡是陪同乡长梁光跃去做生猪人工授精示范。 一大早,梁光跃、杨正义和乡畜牧站站长蒋良驹就向乡政府附近的五星村农民赵万成家走去。听说乡长梁光跃亲自来搞生猪人工授精,附近的村民早已好奇地来到了赵万成家门口等着看热闹。 看到附近前来观看的农民,梁光跃兴致勃勃地对蒋良驹说:“你们平时说推广生猪人工授精多么困难,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嘛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证明老百姓还是支持这项工作的嘛” 蒋良驹尴尬地笑了笑,恭维道:“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乡长出马,一个顶俩” 梁光跃意犹未尽,接着说:“只要我们亲力亲为,深入、深入、再深入,实践、实践、再实践,任何事情就没有干不好的道理”然后轻松愉快地向赵万成家里走去。 赵万成夫妇亲自在门外迎接梁光跃一行,热情地把他们迎到家里坐下。梁光跃、杨正义和蒋良驹坐好之后,赵万成先给梁光跃递上一支香烟,然后又端来一杯热茶。赵万成的老婆则抓紧从灶前端来了一碗荷包蛋,恭恭敬敬地放在梁光跃的面前。 梁光跃轻轻地挪开了这碗荷包蛋,他是来做工作的,不是来吃荷包蛋的。赵万成的老婆眼明手快,她亲自端起碗来,一边喂梁光跃鸡蛋,一边说:“梁乡长你抓紧吃,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男人亏了精血是一定要进补的” 梁光跃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上,他知道赵万成夫妇误解了生猪人工授精的意思。但他处变不惊,迅速推开赵万成老婆的手,客气地对他们说:“生猪人工授精是一门科学,它能提高生猪的繁殖率和品质” 梁光跃刚刚说完,赵万成的老婆又不失时机地把荷包蛋喂到了他的嘴里,接着说:“你不用讲,这个事情我们知道梁乡长你放心人工授精就是人干生猪,它能使生猪变得更加聪明猪圈我已经用清水冲洗干净了,母猪的屁股我也用肥皂擦了几遍……” 蒋良驹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梁光跃刚吃到喉咙里的鸡蛋差点就喷了出来。杨正义初来乍到,不知道当地的风俗,但也被赵万成老婆的话逗笑了。 吃完鸡蛋之后,梁光跃就与杨正义、蒋良驹来到了猪圈旁边,梁光跃亲自站台,蒋良驹亲自操作,生猪人工授精圆满成功。 在返回乡政府的路上,梁光跃严肃地对蒋良驹说:“推广生猪人工授精是增加农民收入的大事,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做好” 蒋良驹为难地点了点头说:“梁乡长,你也看到了,农民的工作并不好做,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梁光跃又交代了其他几件事情,然后他们就回到了乡政府。这是杨正义到红星乡之后上的第二课,生猪人工授精尚且如此艰难,计划生育和其他一些工作的困难可想而知。 乡政府的干部们多数都住在乡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去与家人团聚。可以说,乡政府干部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甚至比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 红星乡政府旁边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杨正义和姬迪丕偶尔一起来到溪里,他们翻开溪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能够从石头下面抓到为数不少的河蟹。每天晚饭之后乡政府的干部们就到溪里洗澡,这是干部们最放松、最放肆的时候,他们想说什么一般都会利用这个非正式场合说出来。 有一天晚饭之后,杨正义和姬迪丕去小溪里洗澡。全史进和其他一些乡干部已经在溪水里泡着了,全史进正在绘声绘色地讲黄色笑话。 全史进说:“古时候有个老员外,他生了个傻儿子叫做宝儿。宝儿待在家里干不了什么活,老员外希望他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以后好接自己的班。老员外的老婆担心地问他:‘宝儿这个样子出去你放心吗?’老员外告诉他的老婆:‘就是因为不放心才让他出去呀,要不然我们百年之后谁来打理这么大的家业呢?’于是,老员外找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将傻儿子带到外地锻炼去了。时间快满一年的时候,老员外托付的那个人要回老家来办点事情,就问员外的傻儿子是不是也一起回家,谁知道这个傻儿子并不想家。他又问这个傻儿子有什么话要捎回去,傻儿子想要一把梳头发的篦子,可是他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这位同乡:‘我给你写在纸上吧’这位同乡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再问,只是等着他的纸条。但老员外的傻儿子并不会写字,他哪里写得了篦子的这个‘篦’字傻儿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先用笔画了两条长的横杠,接着在横杠边上画了无数条小须,一个似是而非的图形就画出来了,然后工工整整地折叠好,告诉他的这个同乡说:‘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老婆吧,她会知道怎么办的’这个人回到乡里之后,自己的屋门都没有进就直奔老员外家,他到了老员外家之后,他们一家人先问了傻儿在外面的情况,这个同乡告诉他们傻儿子一切都好,完全不用担心。老员外又问有什么口信捎回家来没有,同乡于是拿出了那个折叠好的纸条,随手将纸条递给了傻儿子的老婆。同乡告诉老员外说:‘这个纸条说是要我亲自交给他的老婆,他老婆知道他需要什么。’傻儿子的老婆也是太思念自己的丈夫了,一年时间没见,满脑子满身子都在想着他。她打开那个纸条的时候,看见上面画着的那把篦子,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竖着看了看,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她在心里说丈夫是想我了,我也正想他呢于是对老员外说:‘爸爸,宝儿是想我了,过几天我就随同乡一起去吧’老员外感到很奇怪,难道宝儿只想你,就不想我们?于是他也拿起了那纸条,他也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横着看了看,越看越像是自己长满了胡子的嘴巴。于是他对儿媳妇说:‘不对宝儿是在想我呢’他们一家人争论来争论去,最终也没确定傻儿子到底是想老婆还是想老员外。他们问这位同乡,同乡说宝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了这个纸条。又过了几天,同乡启程,老员外和宝儿的媳妇也心急火燎地跟着他一起去了。他们在见到宝儿的时候,互相都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然后宝儿问道:‘我要的篦子带来了没有?’老员外和宝儿的媳妇面面相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都误会了宝儿的意思” 全史进刚说完,在溪里洗澡的人们放声大笑起来。全史进没有笑,他正经地总结道:“这关键是一个看法和角度的问题。宝儿的女人把画着的篦子竖着看,当然像她自己的**。而老员外把那个画着的篦子横着看,当然就成了他长满胡子的嘴巴了。还有,我们的中国字是象形字,就说这个‘非’字,乍看上去像女人的某个地方,这本也正常,但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它又给男人们造了一个词,‘想入非非’,这就是绝妙的配合” 杨正义第一次听到全史进讲话是那天清早拆汪种地家房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杨正义认为全史进是一个只讲工作、不讲人情、说一不二、绝不拖泥带水的铁腕人物。听到全史进讲黄色笑话,杨正义看到了全史进身上平凡甚至庸俗的一面。杨正义认为那些平凡甚至有几分庸俗的人才是更加可敬、可亲的人。杨正义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也在溪水里泡了起来。经过一天的劳碌奔波,在清凉的溪水里泡泡身体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第一次与全史进近距离接触,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了全史进赤祼的身体,他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脑小脚短,肚皮滚圆,作为一个特大号的皮球,全史进坐在小溪里就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正当杨正义漫无边际遐想的时候,全史进的讲话突然停止了,他责问:“杨正义,那天拆汪种地的房子你怎么没有动手?” 杨正义不知道全史进为什么会冷不丁责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与他刚才讲的黄色笑话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杨正义如实回答:“我觉得拆房子不太合适” 全史进面带愠色,很不高兴地说:“你以为我们愿意去拆房子吗?如果大家都这么想,我们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怎么做?你是上级培养的‘三梯队’,你不带头谁带头?” 杨正义感到非常惊愕,他过去曾经认为全史进果断刚毅,刚才又觉得他平凡可亲,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如此狭隘霸道。杨正义的确属于组织部门在大学里挑选的年轻后备干部,统称为“三梯队”,但他才刚刚参加工作,他的成长还需要一个过程。杨正义没有回答全史进提出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全史进给了杨正义一个下马威,这使他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杨正义知道自己今后的路不会一帆风顺,更多的诘问和磨难在等待着他。 与杨正义一起去小溪里洗澡的姬迪丕对全史进颇为敬畏,对杨正义也很友好。为了解除杨正义的难堪,姬迪丕讨好地问全史进:“全书记最近几天没有在乡政府吃饭,又到什么地方视察去了?” 全史进满脸不高兴地回答:“视什么察?到县委党校洗脑去了” 姬迪丕趁势转移话题说:“你见到了汪种田吗?他是不是和他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家里祖传下来的房子都被我们拆除了,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听到姬迪丕的问话,全史进的兴奋点迅速转到了汪种田的身上。全史进在县委党校学习期间知道了有关汪种田的一些轶闻,他有必要将这些轶闻告诉自己的同事们。全史进颇有几分得意地说:“他**的汪种田,长得跟汪种地还真不一样这个家伙迷信得很,下巴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胡子老长了也没有剪掉,说是剪掉了会坏运气这个酸文人还真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他对我们拆了他家的房子非常恼火,又不敢直接攻击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于是大讲所谓的人权,说我们把老百姓当牲口对待,违背了**的初衷” 姬迪丕附和道:“汪种田够恶毒的。那你是怎么反驳他的?” 全史进眉飞色舞地说:“我当时就站起来对他说:我们拆了你家的房子,所以你大肆攻击我们大河涨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先有国,后有家。没有国,哪有家?更别说什么种田种地” 杨正义进一步领教了全史进的厉害,他不知道对全史进是该爱还是该恨,更不知道今后与他相处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与杨正义的老家礼村比起来,红星乡政府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但与大学比起来,这里却单调得不行。乡政府的干部们晚饭之后或者是下象棋、打扑克,或者是看电视。杨正义有空的时候也与其他人一起下象棋,他的棋艺就是在乡政府的时候得到明显提升的。乡政府附近有一个电影院,但一周也只放一次或者两次电影,并且多数是杨正义在上大学的时候已经看过的片子。杨正义很少去这个电影院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杨正义与姬迪丕已经非常熟悉了。他们晚上经常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时候直到深夜。乡政府破旧的办公楼四周就是农民的稻田,晚上能够听到一阵一阵的蛙鸣,间或还有狗的叫声。天空群星璀璨,地上灯火若隐若现,这样的夜晚是富有诗情画意的。 一天晚上,杨正义又和姬迪丕聊在了一起。他们年龄相仿,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直到深夜一点多钟,他们还意犹未尽。正当他们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休息的时候,姬迪丕看到全史进的房门开了。皮球从自己房间里滚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蒲扇,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也只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皮球的宿舍在三楼,他向楼下走去,他要去干什么呢? 姬迪丕悄悄地问杨正义:“全书记出来了。他要去干什么呢?”姬迪丕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奇和兴奋。 杨正义回答:“不知道。我们看一看吧。” 杨正义和姬迪丕坐的地方比较隐蔽,一般的人不太容易注意到那儿。况且已是深夜,全史进根本不会想到杨正义和姬迪丕还没有休息。 杨正义和姬迪丕目不转睛地盯着全史进。如此巨大的皮球,走起路来却没有半点声响,这需要非同一般的轻功。只见全史进从三楼来到了一楼。皮球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他轻快地、旁若无人地移动着,径直来到了副乡长李爽爽房门口。姬迪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敬畏的全史进副书记深更半夜跑到李爽爽副乡长房里去干什么。难道今天晚上还有抓捕计划生育对象的行动吗? 全史进没有敲门,他熟练地一闪身就进了李爽爽的房里。真是奇怪,一个如此肥胖、臃肿的人动作却如此之利索杨正义和姬迪丕只听到了很轻微的“吱”的一声门响,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李爽爽的房间仍然没有灯光。 姬迪丕担忧地望了一眼杨正义说:“难道今天晚上还有计划生育行动吗?” 杨正义肯定地说:“不会如果是商量计划生育行动,他们完全可以白天商量。如果非要晚上商量的话,他们应该去办公室而不是黑灯瞎火地待在房子里面” 知道没有计划生育行动,姬迪丕放心了。他兴奋地说:“你说得对如果是商量公事的话他们至少应该开灯,黑灯瞎火地能够干什么呢?今晚可能有故事” 杨正义不能不感到惊愕和愤怒,全史进平时道貌岸然,想不到背地里却男盗女娼。他轻声地对姬迪丕说:“这种事见不得阳光啊”。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五. 六百四十五. 姬迪丕悄悄地站了起来,不容分说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们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杨正义严肃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姬迪丕回答:“捉奸拿双让道德败坏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姬迪丕的引领下,杨正义和他一起猫着腰快步来到了李爽爽的房子外面。他们在房子外面待了好几分钟,仍没见到李爽爽房间开灯,屋子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姬迪丕将耳朵贴近墙壁,他试图捕捉到全史进和李爽爽说话的声音。在凝神静听了一会儿之后,姬迪丕悄悄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冲进去吧?” 杨正义轻声说:“我们不能进去。这不是在李爽爽的办公室,是在她的家里。我们去抓人是违法的。况且他们很可能有准备,如果不能在现场抓到他们,反而可能被倒打一耙。他们是我们的领导,能够置我们于死地”杨正义过去有过见义勇为反受诬陷的经历,他现在绝对不敢轻易冒险。 姬迪丕说:“不管怎么说,这么晚了他们在一起都是见不得人的全史进对你的态度那么恶劣,你为什么不想要把他拉下马?” 杨正义说:“这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他们自己的良知。” 由于杨正义坚决反对,姬迪丕没有冒失地去捉奸拿双,这是明智的。杨正义和姬迪丕又悄悄地退回了原来坐着聊天的地方,但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们要看一看全史进到底在李爽爽的房子里待多长时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全史进才从李爽爽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全史进的手中仍旧拿着那把大蒲扇,他只是轻轻地带了一下李爽爽的房门,然后就轻快地、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直到目送全史进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杨正义和姬迪丕才各自回去休息。他们决不能让全史进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秘密,他们必须始终保守这个重要秘密。 就在杨正义发现了全史进和李爽爽秘密之后的几天,全史进让武装部干事通知杨正义去他的办公室。在接到这位干事捎来的消息时,杨正义愣了好几分钟,难道全史进知道自己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全史进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但杨正义来不及多想,全史进正在办公室等着他。杨正义来到全史进的办公室,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独特的场所。在全史进房间的正上方挂着一个手枪的枪盒,手枪后面系的红缨从枪盒里露了出来。按照规定,乡政府干部是不能配枪的,但全史进是一个例外,他兼任武装部部长,本身就是管枪的,武装部的那些枪支都由他说了算。如果不是执行任务,枪支也不能放在办公室里,而应该放入库房保管,全史进却公然将枪支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除了手枪之外,全史进的房间里还有一支步枪和一支猎枪,然后就是与枪支有关的一些物品。全史进虽然已经从部队转业,但看来他仍然是一个尚武之人,这从他平时的言行中也能够表现出来。杨正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尽管此刻内心里翻江倒海,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人,因此表面上仍然显得很平静。他耐心地等待全史进说话,等待谜底揭晓。 在见到杨正义之后,全史进的脸上挤出了一点少见的笑容,他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动了动:“杨秘书,乡党委和乡政府集体研究,委托我和你通通气,党委决定让你负责乡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工作,挑起计划生育工作的重担。你本人有什么意见?” 杨正义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感到非常意外,他的正式职务是乡政府秘书,为什么让他去做计划生育工作?他对计划生育工作两眼一抹黑,能够做好这项工作吗?杨正义犹豫地说:“全书记,我恐怕做不好这项工作。” 没等杨正义说完,全史进就板起脸来:“年轻干部必须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我们首先要管好女人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然后才能干一番更大的事业。如果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都管不住,你今后怎么能挑起全乡工作的担子呢?让你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是乡党委和乡政府对你的信任,你要勇敢地挑起这副担子。也不是你一个人做这项工作,还有我和李乡长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查幸福村超生的问题,并且做好屠夫曾思儿的工作,他已经生了两胎,现在他老婆又怀上了第三胎。这家伙平时在乡里集市上卖猪肉,就在乡政府的眼皮底下,非常受人关注,如果他的工作做不通,其他人的工作就不好做” 杨正义没再说话,他必须勇敢地迎接挑战。从全史进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杨正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看来这两个人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他们发现了那天晚上的秘密。杨正义估计自己暂时还不会碰到什么麻烦。现在杨正义终于确信全史进是一个两面人,工作虽然认真,生活却并不检点;白天道貌岸然,晚上男盗女娼。但他对担任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仍然心中无数,这个工作队共有15个人,都是来自各村的农民,依靠这样一群目不识丁的乌合之众,他能够把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做好吗? 对于屠夫曾思儿,杨正义只是在路过集市时见过几面,印象并不深刻。杨正义对屠夫的所有印象几乎都来自《水浒》的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杨正义知道,这些靠杀生谋生的人,几乎都有一副铁石心肠。没有铁石心肠的人,他们不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接受全史进布置的工作任务之后,杨正义一个人向集市走去,他来到了曾思儿卖肉的摊子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对曾思儿进行现场考察。 当杨正义来到摊子前时,猪肉已经基本上卖完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肉疙瘩。曾思儿开始收拾摊子,看样子是准备回家去了。杨正义仔细看了看这个屠夫,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有凶神恶煞的面目,与其他的农民并没有什么两样。杨正义在心里想,看来别人对曾屠夫并不了解,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蛮横的人。 杨正义对曾思儿说:“师傅,给我称一斤肉。” 曾思儿抬起头来看了看杨正义,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是乡政府新来的干部吧?”曾思儿在这个地方卖肉多年,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乡政府的干部们更是经常到他的肉摊上买肉,有的人还喜欢贪点小便宜,他对他们印象深刻。 杨正义笑了笑,对曾思儿说:“你还看得很准嘛” 曾思儿说:“我也算是洞庭湖上的麻雀,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呢” 杨正义接着问他:“你一天能卖多少猪肉?挣到多少钱?” 曾思儿回答:“一般情况一天卖一头猪,逢赶集的时候能够卖两头猪。在乡里的集市卖肉利润不高,能够挣点钱养家糊口。” 当曾思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正义紧接着问:“你家里有几个人呢?” 曾思儿回答:“我家里有六个人。上面有父母亲,下面有两个女儿。有一个女儿已经上小学读书了。”说完之后他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可惜少了个儿子” 杨正义故意问:“儿子和女儿不都是一样吗?” 曾思儿回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听说过吗?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古人都是这么做的你还年轻,不理解这些事情。你是今天就要买肉吗?可惜已经没有好肉了,要不你明天再来,我给你留一些好肉” 说话间,曾思儿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起身回家去了。经过简短的交谈,杨正义认定曾思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为什么他的工作做不通呢?听到曾思儿问自己,杨正义回答他说:“我是今天想吃肉,明天就不用留了,我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买吧” 曾思儿挑着担子往家里走去,杨正义目送着这个令大家头疼的人物,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杨正义庆幸今天的收获,毕竟认识了曾思儿,并且与他进行了正式交流,这是他顺利完成全史进布置的任务的前提和基础。 这几天姬迪丕去了县城,杨正义一直没有见到他。当姬迪丕从县城回来之后,杨正义告诉了他全史进派给自己的任务,特别是要做好曾思儿工作的情况。 姬迪丕不解地问:“他只是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他有什么资格给你分配工作任务?” 杨正义回答:“他说是乡党委和乡政府集体研究决定的,党委委托他和我通通气。” 姬迪丕又问:“是不是全史进知道我们发现了他和李爽爽的秘密故意报复你?” 杨正义回答:“那天全史进找我谈话,没有流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事。这两天我准备到曾思儿家里去一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姬迪丕听到杨正义说要到曾思儿家里去一趟,立即着急起来,他红着脸对杨正义说:“你要到曾屠夫的家里去做什么?他的家里能去吗?” 杨正义对姬迪丕说:“我看曾思儿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做通曾思儿夫妇的思想工作,他们才可能心甘情愿地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姬迪丕不容分说地抢白道:“我告诉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要是能去的话乡里的其他人不早就去了吗?还轮得到你去立功吗?如果要去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我不陪你” 第二天早饭之后,杨正义只身一人向幸福村曾思儿的家里走去。尽管姬迪丕谈曾思儿色变,但杨正义并不相信曾思儿就是一个镇关西式的人物,他相信曾思儿这个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生的农民是懂政策、通情达理的人。 在去曾思儿家的路上,杨正义浮想联翩。到乡政府很快就要满三个月了,他正在逐渐进入角色,也逐步得到了乡政府干部们的认同。杨正义希望自己能够干出一番事业,不愧对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他希望自己继续努力,成为人间正义的信使和守护者。 杨正义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农业生产情况,现在已经是秋收之后,农民开始进行冬种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威力真是无比巨大,过去实行人民公社制度,吃集体的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工作没有任何积极性。现在他们干活都是给自己干,有现实的物质利益,干好干坏不一样,因此积极性倍增。 不知不觉间,杨正义来到了曾思儿的家里。这是一幢刚修没几年的房子,质量比周围那些农民的住房明显要好,说明曾思儿这几年卖肉没有少赚钱,否则他家里修不起这么好的房子。当杨正义来到曾思儿家门口的时候,一条大狼狗突然冲了出来,杨正义吓了一跳,就在大狼狗快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杨正义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黄,回来”听到主人的声音之后,这条凶猛的大狼狗乖乖地缩了回去。 杨正义很快就来到了曾思儿的家里,刚才吆喝大狼狗的女人接待了他。杨正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身体臃肿的女人,估计她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杨正义客气地问这个女人:“这是曾思儿师傅的家吗?” 女人警惕地反问杨正义:“你来找谁?” 杨正义平和地说:“我是乡政府的干部。你是他的爱人吗?” 女人极不情愿地回答:“是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杨正义接着又问:“大嫂,你现在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吧?” 女人继续用冷漠、生硬的语调回答:“差不多吧。你是来给我做工作的吗?我告诉你,谁给我做工作我都不去,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受到大狼狗的惊吓,杨正义想好了的那些道理一句都没有说出来,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杨正义只好脱口而出:“大嫂,这样不行啊,我们都必须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女人大声嚷道:“干部要带头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你为什么不去带头?”看来这个女人过去受过一些刺激,讲起话来句句带刺。 杨正义劝慰道:“大嫂,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计划生育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国策,每个人都必须执行,你我都不能例外” 正在杨正义说话的时候,曾思儿匆匆地从外面向屋里赶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杀猪的刀子,刀子上流着殷红的猪血。估计曾思儿此前正在附近谁的家里杀猪,听到家里来了人之后回来救驾了。曾思儿还没有进家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他说:“我看谁敢动我老婆一根汗毛” 转眼间曾思儿就一阵风似地刮进了屋里,他看见了杨正义,厉声说:“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到我家里来横行霸道?谁让你来的?” 杨正义镇定地说:“我专门来你家里看看你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做好计划生育工作” 曾思儿满脸不高兴地回答:“我上次看你小伙子还像一个善人,你怎么也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你赶快走,我们家里不欢迎你” 杨正义坚持道:“曾师傅,你别生气,我下次再来” 曾思儿怒喝道:“你下次来别怪我家里的大狼狗不客气” 杨正义无功而返。在回乡政府的路上,杨正义的眼前还不停地晃动着曾思儿那把血淋淋的杀猪刀。杨正义在心里想,难怪全史进把这个任务派给了他,也难怪姬迪丕坚决反对自己到曾思儿家里来做工作。 与城市和大学生活比较起来,乡政府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在乡政府工作的人们,没有像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一样行色匆匆,看起来有几分恬静和散淡,平时也不会听到那尖锐、刺耳的铃声。 杨正义到乡政府的时候,红星乡当年的第一阵计划生育旋风刚刚刮过去。在此后刮起的计划生育旋风中,杨正义经历了“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的考验,总体上说他已经通过了考试,乡政府的干部们认为他是合格的。 在计划生育旋风过后,乡政府干部们要稍事休整,他们中一些家在县城和外地的人开始休假。杨正义无处可去,他的家在靖县农村,不仅路途遥远而且交通也不方便。况且他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还得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全面工作,他必须坚守岗位。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学习,是杨正义最大的心愿。 杨正义找出了他自己花钱买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列宁选集》、《***选集》以及黑格尔、康德、萨特和其他一些哲学家的著作,他要利用这一段宝贵的时间给自己充电。 红星乡政府附近有一个供销社,它与乡政府相距不到200米。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在当时,供销社是农民必去的场所,因此就显得十分热闹。供销社旁边是县城鞍江的公共汽车通往红星乡的终点站。每天有两趟公共汽车,这是乡里的人到县城观光、县城的人到乡里办事的主要交通工具。 这一段时间,杨正义除了看书之外就是去供销社及附近的公共汽车站看看。一方面是因为供销社偶尔也卖一些新的书籍,更为重要的是每天下午都有从县城开来的公共汽车,他要看看是否有自己熟悉的朋友或同学乘汽车来到这个偏僻的乡里看他。但他每天都很失望,不仅朋友或同学们没有来这里看他,甚至连他们的信也没有收到。当然这不能怪他的朋友或同学,因为杨正义自从离开大学来到红星乡之后,他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他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写过信,更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当然也没有告诉学校的老师,除个别人之外,几乎所有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他目前在什么地方,工作和生活怎么样。 任何事情变成习惯之后都是很可怕的,杨正义去汽车站这件事情同样如此。这天吃晚饭之前,杨正义再次向汽车站走去。公共汽车很快就要到来了,这一次会不会有他希望的事情发生呢? 杨正义走到汽车站的时候,公共汽车正好稳稳地停了下来。人们鱼贯而下,他们多数都是早上从乡里进县城办事的农民,晚上又从城里返回乡里来了。当满车的人都下完之后,杨正义感到了些许失望。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时间了,但他还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此刻的心情,用临风伫立、望眼欲穿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杨正义在汽车站停留了一会儿,他转身向乡政府办公楼走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前方远远地走来两个人影。接着杨正义看到,这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着一袭红裙,一个穿着一袭白裙。在红星乡政府,李爽爽和妇女主任李小芳是仅有的两名女性。乡政府其他部门的女性也不多,年轻漂亮的女性更少。 杨正义停下来望着前方的两个人影逐渐走近,他发现其中穿红裙子的是乡卫生院的医生柳萌,这些天他带着计划生育对象到乡卫生院做手术,已经和她混得很熟了。柳萌显然也看到了杨正义,向他招手示意。出于礼貌,杨正义站在原地未动,等着柳萌和她的朋友过来。 当她们两个人一步步走近的时候,杨正义大吃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白裙少女竟是他的大学校友俞红茵。这是一个令全校男生抓狂的女生,也是一个令杨正义觉得尴尬的女生。 自从到槐花学院读书之后,杨正义一直被自己的问题困扰着。由于与高中时代的好朋友任妙玉就读的学校几乎有着天壤之别,杨正义没有和她通信。开始的时候任妙玉写过几封信给他,他都没有回复。任妙玉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写。白纸干干净净,叠得工工整整。杨正义望着这张白纸发呆,他想向任妙玉一吐衷肠,但最终没有动笔。从此之后任妙玉就再也没有给他写信。有两年时间杨正义在学校过了寒假和暑假,另外两年放假的时候回了靖县老家。但他没有去看任妙玉,一是不知道她放假回家的具体时间,另外是任妙玉的父亲已经当上了副县长,杨正义因而有意回避她。 杨正义舅舅的好朋友在美国定居,他曾经努力帮助杨正义去美国留学,但在办理手续时有关部门和美国使馆都收到了匿名信,说杨正义是杀人嫌疑犯。杨正义因此失去了到美国留学的机会,他不仅失去了留学的机会,甚至还失去了到北京和省会的重点大学学习的机会,最终是槐花学院录取了他。在大学期间,杨正义曾经竭尽全力寻找那个写匿名信坑害他的人,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但世界的确太大了,寻找坑害他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注定了没有任何收获,他也许终生都要背负这种遗憾。在杀人嫌疑犯阴影的笼罩下,杨正义在大学里继续着他的不幸。他们班上总共只有33个学生,已经有30个是共青团员,杨正义是这剩下的三个人中的一个。为了加入共青团,杨正义写了多次申请书,但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坚持说他还需要进一步经受考验。胡莱串通学校团委的个别领导,坚决将杨正义阻挡在共青团的大门之外。 但杨正义的学习和思考没有停止,他正在成为班上的实际领袖。能够体现他影响力的是班上进行的班委会选举。 中文系的党总支书记徐飞鸿是一个开明开放的人,学院其他系都是由党总支指定班长,但徐飞鸿在这次班委会选举的时候没有指定候选人,而是实行无记名投票海选。正式选举的那天,杨正义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参加投票,投票结果是杨正义在选举班长时比上届的生活委员刘小康少了一票。刘小康是一个老好人,对同学们还算比较客气,因此很多人也乐意将票投给他。在杨正义没有参加的情况下,班委会进行了分工,得票最多的刘小康当了班长,杨正义被分配担任劳动委员。 虽然劳动光荣,但杨正义不愿意当劳动委员,如果非要担任班委会的职务,他希望当班长。杨正义去了徐飞鸿的家里,他对徐飞鸿说:“我不当劳动委员,如果要当班干部我就当班长” 徐飞鸿的年龄比杨正义刚好大了一轮,他也是槐花学院中文系毕业的学生,现在兼任着系团总支书记。这是一个说话严谨、办事认真的人,他听了杨正义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你是不是嫌劳动委员麻烦、丢人?你过去从来没有担任过班干部,一下子能挑得起班长这副担子吗?况且班长现在已经有人担任了,你怎么去当班长呢?” 杨正义明确地告诉徐飞鸿:“刘小康胜任不了班长,他曾经对我说过好几次了。如果我当班长,我会把班上的工作做得更好” 杨正义向徐飞鸿全面介绍了当好班长的设想。他虽然没有当过干部,但他追寻正义,这是当好干部的前提。徐飞鸿现在才开始认识杨正义。 新选举出来的班长刘小康的确害怕当班长,他不愿意为全班的同学承担责任。在前任班长的治理下,这个班已经是全校有名的烂班,谁也没有治理好这个班的勇气。刘小康也找到徐飞鸿申明了不愿意当班长的理由。 徐飞鸿问刘小康:“你和杨正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要求当班长,一个不愿意当班长。是不是私下串通好了?” 刘小康回答:“我胜任不了这个职务,我愿意继续当生活委员。杨正义能够胜任班长的职务,还是让他当班长比较好,我一定服从他的管理,支持他的工作。” 徐飞鸿对杨正义和刘小康的要求都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必须慎重地加以考虑。经过几天的考虑,徐飞鸿没有在全班重新选举班长,而是变换了一个办法,由班委会的成员重新无记名投票选举班长。 班委会成员全票选举杨正义当班长,杨正义也投了自己一票。杨正义是全校第一个由学生民主选举出来的班长,他必须对选举他的这些同学负责。 杨正义的同学们对他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他没有辜负同学们的期望,在一个学期的时间内,全班所有人齐心协力,使班上的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期末全校评选优秀班集体的时候,杨正义他们班以最高票当选先进班集体。 杨正义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和俞红茵认识的。俞红茵是她们那个班的团支部书记,在评选时她也投了杨正义他们班一票,并且事后将投票的情况告诉了杨正义。 俞红茵是槐花学院数学系的学生,她低杨正义一个年级。由于杨正义在大学期间又短暂地做过他的数学梦,因此他曾经多次到数学系听讲座,因而认识了很多数学系的学生,其中包括俞红茵。由于同样都是班干部的原因,杨正义和俞红茵更加容易接近。数学系的学生们对一个中文系的学生坚持听数学讲座十分不解,数学系的学生都愿意去听中文系的老师们讲解托尔斯泰和雨果,去听那些让人憧憬的《天方夜谭》。但他们很少看到有人来听他们枯燥的微积分以及那些更加枯燥的数学理论。 成为全校先进班集体并没有改善杨正义的个人处境,他们班现在已经有31个学生是共青团员,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个人不是团员了,杨正义是这屈指可数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团支部书记胡莱觉得杨正义是一个另类,他很害怕杨正义,因此千方百计阻止杨正义加入他们这个队伍。 杨正义没有放弃,他相信共青团的大门终究是会向他敞开的。他坚定地对胡莱说:“你可以阻止我入团,但你无法阻止我实现梦想”杨正义入团是以一种特殊方式解决的,这个方式可能是中国解决许多复杂问题的特殊方式。 在杨正义担任班长的第二个学期,他们班继续乘胜前进。他们班不仅再次成为全校的先进班集体,而且被推荐参加全省的学生代表大会,杨正义将在大会上发言介绍他们班治理的经验。 在去参加全省的学代会之前,徐飞鸿与团支部书记胡莱进行了严肃的谈话,徐飞鸿要求胡莱正确处理杨正义入团的问题。徐飞鸿过去之所以没有与胡莱谈话,是希望他自己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现在,一个先进班集体的班长不是团员,并且他还要参加全省的会议,这无论如何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徐飞鸿还与学校团委的负责人进行了交涉,希望他们解决好杨正义入团的问题。 通过徐飞鸿多方交涉沟通,杨正义在去参加全省学代会前夕加入了共青团。学校团委那位曾经与胡莱勾结的负责人给他拿来一本团章和一枚团徽,杨正义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过去他多次要求加入共青团,但没有获得批准。现在他还来不及再次提出申请,但却被加入了共青团。 杨正义从省学代会回到槐花学院之后,系里举行学生会和团总支的选举。这一次徐飞鸿再次推进他的改革,学生会和团总支完全由学生自主进行民主选举。杨正义在这次竞争性选举中战胜了其他的几位竞争对手,顺利地当选为系学生会主席和系团总支副书记。团总支书记是由徐飞鸿兼任的,因此杨正义成为这两个机构的实际负责人。 杨正义成为系团总支副书记之后,他经常去参加学校团委组织的各种会议和活动,这些会议和活动全校的团支部书记一般都要参加,因此他与俞红茵的交往大大地增加了。 那段时间,电影《庐山恋》和《巴山夜雨》风靡全国,女主角张瑜更是红得发紫。表情忧郁的俞红茵酷似张瑜,因而在学校里追随者无以数计。杨正义同寝室的姜子云是追星族里最狂热者之一,他对俞红茵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痴迷程度。在上大学前杨正义已经与任妙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对俞红茵心如止水。由于过去的特殊经历,杨正义对神情忧郁的俞红茵当然也是颇具好感的。 有一天姜子云诚恳地对杨正义说:“你经常和俞红茵在一起,能不能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杨正义笑了笑说:“俞红茵可是明星啊,追她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姜子云爽快地说道:“除了我的头不能拿去,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奉送” 过了几天,杨正义正好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在路上碰到了俞红茵。杨正义本来想上去和俞红茵打个招呼,然后把姜子云的想法告诉她,但看到她旁边还有其他人,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草草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叠起来递给了俞红茵。 杨正义很快就从图书馆回来了,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姜子云正好在。杨正义立即对姜子云说:“你最想见的人等一会儿可能要来见你,你准备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做纪念呢?” 姜子云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连声问道:“你不是骗我的吧?她真的会来吗?” 杨正义诚恳地说:“我骗你干什么?你还不好好想想送点什么有意义的纪念品” 姜子云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有想出该送点什么东西给俞红茵做个纪念。他知道礼物不能太俗气,否则效果适得其反。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姜子云只好央求杨正义说:“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够送给她的东西,你帮我想想吧” 杨正义看到姜子云苦闷成那样,决定帮帮他:“我倒是有几本书可以送给她做个纪念,只是我的损失就太大了” 姜子云着急地问:“什么奇书?真的如此有用吗?” 杨正义告诉他:“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和《数论导引》,还有几本数学专著,我估计她应该喜欢,书上可是有华罗庚教授的亲笔签名呢”这几本书是杨正义在高中复习的时候托数学老师章伯天在北京买的,章伯天已经考到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读博士研究生了。书上的确有华罗庚教授的亲笔签名,对于一个数学系的学生来说,得到这样的书毫无疑问很有纪念意义。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俞红茵没有到杨正义他们寝室来,姜子云明显感到很失望,杨正义也不停地看手表。杨正义想,俞红茵怎么能骗人呢?不来就不来,当时就应该拒绝。一直到中午吃饭,俞红茵也没有现身。杨正义让姜子云和寝室的其他同学先去食堂吃饭,然后把饭给他带回来,他继续在寝室等俞红茵,他担心错过了时间会给姜子云的人生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当姜子云和其他同学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俞红茵还是没有来他们寝室。杨正义和姜子云对此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大家一起脱了衣服午休。女人是重要的,但女人并不是一切。他们下午和晚上还要学习,中午需要适当休息。 俞红茵是像被微风轻拂着一样悄悄地飘进来的,他们所有的人都异常难堪,姜子云更是如此。在自己爱慕的偶像面前赤条条的,让人总有几分扫兴。杨正义用最快的动作穿好了衣服,这是他在农村劳动时练出来的过硬本事。姜子云也迅速起了床,其他来不及起床的人就在床上假睡。 这天中午俞红茵在杨正义他们寝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姜子云实现了他与俞红茵直接对话的愿望,杨正义个人的最大损失就是有华罗庚亲笔签名的那几本数学专著都被俞红茵笑纳了。俞红茵离开之后,寝室的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床铺上爬起来了,他们起哄要姜子云兑现诺言,好像俞红茵是他们请来的一样。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六. 六百四十六. 中午很快就过去了,俞红茵没有到杨正义他们寝室来,姜子云明显感到很失望,杨正义也不停地看手表。杨正义想,俞红茵怎么能骗人呢?不来就不来,当时就应该拒绝。一直到中午吃饭,俞红茵也没有现身。杨正义让姜子云和寝室的其他同学先去食堂吃饭,然后把饭给他带回来,他继续在寝室等俞红茵,他担心错过了时间会给姜子云的人生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当姜子云和其他同学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俞红茵还是没有来他们寝室。杨正义和姜子云对此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大家一起脱了衣服午休。女人是重要的,但女人并不是一切。他们下午和晚上还要学习,中午需要适当休息。 俞红茵是像被微风轻拂着一样悄悄地飘进来的,他们所有的人都异常难堪,姜子云更是如此。在自己爱慕的偶像面前赤条条的,让人总有几分扫兴。杨正义用最快的动作穿好了衣服,这是他在农村劳动时练出来的过硬本事。姜子云也迅速起了床,其他来不及起床的人就在床上假睡。 这天中午俞红茵在杨正义他们寝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姜子云实现了他与俞红茵直接对话的愿望,杨正义个人的最大损失就是有华罗庚亲笔签名的那几本数学专著都被俞红茵笑纳了。俞红茵离开之后,寝室的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床铺上爬起来了,他们起哄要姜子云兑现诺言,好像俞红茵是他们请来的一样。 在杨正义担任学生会主席之后,俞红茵对他表示了真诚的祝贺。从这次选举中,俞红茵感觉到杨正义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当然令她更加感动的还是杨正义送给她的那几本数学专著,这是一个数学系的学生很看重的礼物。 姜子云和俞红茵的交往进展得并不顺利。姜子云是杨正义的同学中仅有的几个干部子弟之一,他的父亲在市公安局,母亲是一所幼儿园的园长。在同学们看来,姜子云就是很有家庭背景的人了。杨正义的父母亲都是农民,他的父亲杨自翔虽然后来进城办了木材加工厂,但他们家本质上还是农民。而姜子云却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并且是干部子弟,属于城里人中的贵族,在同学们看来,这也是他与俞红茵交往的资本。姜子云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写诗填词,身上有一股文人的气息,这也是他很令同学们羡慕的地方。杨正义虽然在中文系学习,但他喜欢数学,同时又酷爱哲学,唯独不喜欢写诗填词,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 在姜子云和俞红茵认识一段时间之后,杨正义关切地问:“你们进展得怎么样啦?” 姜子云显得比较灰心。他对杨正义说:“没什么进展,只在一起聊过几次天。” 杨正义是关心他们交往的,他真诚地希望姜子云能够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找到人生的如意伴侣。他对姜子云说:“本来这种事情完全是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但我还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杨正义主动表示愿意帮他,姜子云格外高兴。他对杨正义说:“你再帮忙烧把火,加加温” 杨正义其实也没有恋爱的实战经验,他与任妙玉朦胧的爱情已经被他冷冻起来了。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帮助另外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这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但杨正义是一个热心的人,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问姜子云:“怎么烧火?” 姜子云对这个问题看来是有思考的,他指点杨正义说:“你可以把我的家庭背景情况告诉她,这样就能够增加我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杨正义是异常厌恶以家庭背景为筹码的,他深受血统论的危害。当听到姜子云要让他向俞红茵介绍自己的家庭背景时,杨正义产生了条件反射,他正色道:“介绍你的家庭背景有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和你的家庭谈恋爱” 姜子云坚持说:“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介绍一下家庭背景能够增加成功的机会吗?” 杨正义没有和姜子云较真。为了成全姜子云,他违心地答应。 杨正义给俞红茵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不仅如实地介绍了姜子云的很多优点,而且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姜子云的家庭背景情况,他希望俞红茵能够给姜子云一个机会。 后来的事实证明,杨正义的这封信并没有起到姜子云想象的那种作用。俞红茵并不是一个看重家庭背景的人,她爱一个人的内在素质胜过爱他的家庭背景。姜子云和俞红茵的交往后来逐渐中断了,杨正义背上了双重的精神包袱。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姜子云,姜子云追求俞红茵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杨正义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不起俞红茵,他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深感自己强人所难是不道德的。让杨正义心里感到特别难受的还是他写给俞红茵的那封信,一个坚决反对血统论的人却以血统论去说服另外一个人,让杨正义觉得自己非常丑陋。这成了杨正义在大学最后一年心理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因此也基本上断绝了与俞红茵的交往。杨正义希望尽早毕业,再也不要看到俞红茵,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在大学毕业确定去千洋县工作之后,杨正义又给俞红茵写了一封信。杨正义在信中真诚地向俞红茵道了歉,希望她原谅自己的错误,并祝愿她能够找到真正的爱情。在这封信发出之后,杨正义才获得了心灵上的解脱。俞红茵没有给杨正义回信。或许她不知道杨正义分配到了千洋县的什么地方,或许她不知道如何告诉杨正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现在俞红茵突然来到红星乡政府,再次勾起了杨正义对大学生活的回忆。杨正义想了解俞红茵是如何知道他在红星乡工作的,她看过他写的那封信没有? 他们俩都显得非常兴奋。毕竟是大学同学,因为姜子云的原因相互之间还有过比较特殊的交往。杨正义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走过去与俞红茵打招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红茵诡谲地笑了笑,她似乎早就知道杨正义会问这个问题。她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呢?这是我的表妹”她指了指身边的柳萌,柳萌笑着点了点头。 杨正义想起来了,俞红茵的家是千洋县的。他此时才记起来,他写给俞红茵的那封介绍姜子云家庭背景的信就是在假期寄到县城鞍江的,可惜前段时间把这一切都忘记了。由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对俞红茵的出现感到格外吃惊。 柳萌笑着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今天我和表姐请你吃晚饭,你给我面子吗?” 在柳萌说话的时候,俞红茵也望着杨正义,她同样期待他积极回应。停顿片刻之后,杨正义对柳萌说:“好啊到什么地方吃?”乡政府的周围没有饭店,乡政府的厨师也不可能给杨正义单独做饭,杨正义只能听从柳萌的安排。 柳萌说:“到我家里吃,我们自己做,你也一起做,你看可以吗?” 杨正义答应了柳萌,他让柳萌和俞红茵先回去,自己回了一趟办公室,把当天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毕,然后就去卫生院找她们。 杨正义来到了柳萌的家里。柳萌也是一个人在医院,她的家也在县城鞍江,在医院里只不过有一间房子而已。柳萌的年龄比俞红茵还小,肯定也没有成家。这天晚上,杨正义和她们一起做饭,然后又一起吃了晚饭。俞红茵一直都非常兴奋,她不断地问杨正义在乡政府工作的感受,杨正义一一回答了她。俞红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姜子云,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到晚上离别前夕,杨正义语意含糊地对俞红茵说:“过去对不起你的那些事情请你原谅” 俞红茵依旧很高兴地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还要感谢你呢,你送给我的那几本书真的很有纪念意义” 俞红茵没有提到姜子云,杨正义当然也不好再提他的名字。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柳萌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临别的时候,俞红茵对杨正义说:“我家就在鞍江城里,还是你过去寄信的那个地址,欢迎你到我们家里去做客。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我在家里还要待一段时间,我希望在家里接待你” 第二天早上杨正义没有去送俞红茵。 俞红茵走了几天之后,杨正义收到了另外一个同学钟旭霏的来信。他们同时毕业,一起来到了千洋县,不过一个教书,一个到乡政府当了干部。 一个人的一生注定要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些故事,人的一生才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杨正义是从槐花乘公共汽车来到千洋县城鞍江的,他要去县委组织部报到,听从组织部给他分配工作。鞍江是千洋县委所在地,县城虽然不大,却有着悠久的历史。特别是远江从县城边上经过,更增加了交通上的便利。鞍江曾经是千洋专区的所在地,是千洋专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后来槐花通了湘黔和焦柳铁路,专区才搬迁到了槐花,并且将千洋专区更名为槐花市。 杨正义刚到鞍江的时候,远江大桥还没有修建,往返于槐花和鞍江的汽车都要通过渡轮摆渡。在一般的情况下,人车都能够正常通行,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杨正义从槐花来鞍江的那天正好碰到远江上游地区涨水,后来听说还有水库决堤,因此远江的水位迅速暴涨。杨正义乘坐的那辆公共汽车行驶到远江边上的时候停了下来。杨正义从公共汽车里出来走到河岸边察看,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大河奔涌。水里既有大量顺流而下的树木和杂草,又有漂浮着的已经死了的牲畜。杨正义不由得想起了苏东坡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摆渡船根本不敢往河中间开,只能停在河岸边上,用铁锚牢牢地固定着。杨正义看着这混浊的滔滔洪水发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河的对岸。如果他今天不能过河,那他明天就不能准时去报到,对于一个新参加工作的人来说,这将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 当杨正义在河岸边发愁的时候,他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感到非常意外。杨正义惊问道:“钟旭霏,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叫钟旭霏的女孩分明已经先看到了杨正义,她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杨正义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钟旭霏是杨正义大学同年级的校友,她是外语系的学生。在大学里,中文系的学生往往看不起外语系的学生,那些学外语的学生经常成为中文系学生们耻笑的对象。但由于外语系的学生中女孩子很多,这些女孩子不仅有很高的语言天赋,并且长相也都比中文系的女孩子漂亮,中文系的那些酸秀才们其实暗地里对外语系的女孩子很迷恋。他们表面上讽刺外语系的那些女学生,背地里却经常给她们写信**。 钟旭霏也是外语系众多漂亮女生中的一个,她是那种典型的小鸟依人的女孩,秀气、沉稳、大方。当然除此之外杨正义并不知道有关她的其他任何情况。杨正义是一个忙于学习和研究问题的人,他自己的经历迫使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和思考上,他立志要追寻人间正义,因此他必须如饥似渴地学习现代科学文化知识,增强解决各种复杂问题的本领。 听到钟旭霏问自己为什么也来了这个地方,杨正义回答道:“我毕业分配到千洋县来了,要到乡里去。我这是第一次来千洋县,连县委组织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 钟旭霏对杨正义显得非常客气。他们过去在学校里虽然联系不多,除了见面点头之外没有更加深入的交往,但一旦离开了学校来到一个全新环境的时候,他们就熟悉得像是老朋友一样。 这一刻,钟旭霏和杨正义有说不完的话。钟旭霏告诉杨正义她的家就在县里,她的父亲是县委副书记钟于权,她毕业分配在县里的一所中学教书。钟旭霏对杨正义说:“你别着急,明天我陪你去组织部报到,我知道那个地方。” 这一天的洪水迟迟没有退,所有的车辆都无法过河。杨正义和钟旭霏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这个下午说的话比在槐花学院几年时间说的话都要多得多。洪水是晚上十点多钟开始消退的,洪水刚稍一消退渡轮便开始摆渡,杨正义和钟旭霏也各自随车上了渡轮。当渡轮开到河中心的时候,突然涌来一个巨*,巨*猛烈地撞击在渡轮上,船身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平衡。渡轮上的人们惊惶失措,哭喊声连成一片,杨正义担任系学生会主席的经历这时帮了他的大忙,他沉着冷静地站了出来。 杨正义首先对钟旭霏说:“旭霏,你不要惊慌,我去协助他们指挥” 钟旭霏也临危不乱,她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去” 杨正义随即和钟旭霏向渡轮的驾驶室走去,这一刻他们开始同生死共命运。杨正义拿起渡轮上的喇叭向人们喊话,呼吁大家保持镇定,然后他又与渡轮上的负责人一起指挥渡轮在下游一个安全的地带靠了岸。直到晚上12点多钟,杨正义和钟旭霏才到达汽车站。在经历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杨正义的形象已经深深地铭刻在钟旭霏的脑海中。 钟旭霏对杨正义说:“这么晚你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就到我家里去住一个晚上吧” 杨正义有几分犹豫,他们过去在学校读书时并不熟悉,直到今天才有了真正的交往。到一个过去并不熟悉的人家里去住宿,这是一种冒失的行为。 钟旭霏是一个开朗、大方但又非常敏锐的人,她看到了杨正义的犹豫。笑着对他说:“你不到我家里去住,难道还在街道上露宿不成?这多影响我们县里的形象啊” 就在杨正义和钟旭霏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女子来了。这个女子的模样与钟旭霏差不多,只是身材显得有几分臃肿,看上去已经40多岁了。杨正义估计她是钟旭霏的母亲。中年女子见到杨正义一直没有回应钟旭霏,于是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杨正义就这样和钟旭霏一起到了她的家里。由于汽车站离钟旭霏的家只有一里多的路程,他们拿着行李步行到了钟旭霏的家。杨正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千洋县的第一天是这样度过的。杨正义更没有想到,到千洋县的第一个晚上就住到了县委副书记钟于权的家里,他今后的人生道路会受到一种什么样的影响呢? 杨正义早上起床洗漱之后不久,他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虽然有点发福了,但动作仍然敏捷,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印象。凭直觉,杨正义知道这是钟旭霏的父亲钟于权。杨正义急忙上去与他打了一声招呼:“叔叔,早上好我是钟旭霏的同学杨正义。” 钟于权看了杨正义一眼,他还不知道杨正义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还是一般的同学。因此含糊地问道:“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杨正义回答:“我还不知道呢,今天去县委组织部报到。” 钟旭霏父亲的眼睛一亮。县委组织部已经向他报告有一个大学生要分配到县里工作,是属于“三梯队”的后备干部。他迅速热情地说:“不着急,吃早饭之后我让小霏陪你到组织部去报到。今后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期望” 杨正义在钟旭霏家里吃了早饭,然后钟旭霏领着杨正义去县委组织部报了到。组织部的很多人都是认识钟旭霏的,他们看到杨正义跟着钟旭霏来报到,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组织部的人最清楚背景与靠山对一个干部的作用,现在杨正义刚报到就有了一个巨大的靠山,他今后的前途能够限量吗? 杨正义在组织部报到之后就被红星乡政府干部姬迪丕用手扶拖拉机接走了,临走的时候钟旭霏还来送了他。钟旭霏依依不舍地对杨正义说:“你去了之后多联系,有空就到城里来休息几天。” 钟旭霏走后,姬迪丕很神秘地问杨正义:“刚才那个漂亮女孩是谁呀?” 杨正义并不想对姬迪丕说太多有关钟旭霏的个人情况,他只是简单地告诉姬迪丕:“她是我大学的同学。” 姬迪丕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善于利用各种社会关系。他借用《沙家浜》里的台词,半是讨好半是开玩笑地对杨正义说:“这个女人不寻常呀”杨正义没有接姬迪丕的话茬。 杨正义在槐花学院期间,中文系与外语系经常处于一种明争暗斗的状态。因为中文系是一个学生最多的系,在学院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而外语系也是一个大系,它的影响力同样不可忽视。在学院组织各种评选活动的时候,总是中文系和外语系残酷地进行竞争。杨正义他们班在被推举为全省先进班集体候选班级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外语系的全力阻击,竞争对手就是钟旭霏她们班。杨正义他们班过五关斩六将,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由此也就与外语系的学生结下了深仇大恨。外语系甚至有个别学生编了几句顺口溜:“水煮中文系,活烹杨正义。英语最先进,中文算个屁” 钟旭霏对杨正义如此友好,这令杨正义非常意外。 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工作之后一直没有和钟旭霏联系,他也没有机会去县城。由于过去没有交往,杨正义并没有与钟旭霏保持联系。 杨正义到乡政府工作三个多月之后,意外地收到了钟旭霏写给他的信。钟旭霏在信中回忆了大学的生活,特别是回忆了她和杨正义那次生死与共的相逢。钟旭霏告诉杨正义她自己初次上讲台给学生讲课的感受,最后盛情邀请他到她们学校去做客。 接到钟旭霏的信使杨正义兴奋了好几天,杨正义在千洋县没有任何亲人,因此他非常珍惜那仅有的几个同学之间的友谊。 杨正义给钟旭霏回了信,告诉了她自己到乡政府工作后的经历,然后又把乡政府的生活与大学的生活作了一个比较。他说自己的生活好像冈察洛夫笔下的奥勃洛摩夫先生,几乎快成为一个懒散的人了。乡政府干部的生活节奏比城里慢得多,他很希望过一种快节奏的生活。 在大学毕业后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有两个女孩相继闯进了杨正义的生活。 在新的一场计划生育旋风即将刮起来的时候,杨正义邀请姬迪丕一起到县城去,他要去看看自己的那两个女同学,同时到县城的新华书店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籍。 杨正义这次到县城没有乘坐免费的手扶拖拉机,因为这一方面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另一方面是乘坐手扶拖拉机有安全方面的隐患。杨正义和姬迪丕一起去坐公共汽车。 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工作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去县城鞍江。杨正义本来想换一套时髦点的衣服,但他找遍自己的衣服,没有一件可以赶得上县城人的时髦。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正义一直与乡干部和农民打交道,因此他的衣服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杨正义就以这样一身农民的装束进了县城。 杨正义和姬迪丕首先来到了新华书店,看书、买书是他的一大嗜好。杨正义一直关心物质和精神我们到底需要什么这个形而上的问题,特别关心我们是要成为物质财富的奴隶,还是要创造和驾驭物质财富?我们是要坚守过去精神至上的教条,还是听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解体? 从新华书店出来,杨正义首先来到了俞红茵的家里。这段时间俞红茵正好在县里的学校实习,她就住在自己家里,杨正义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儿。俞红茵在见到杨正义的时候异常热情,她留杨正义和姬迪丕在她家里吃中饭。中饭是俞红茵和杨正义一起做的,姬迪丕也在中间帮了忙。吃饭的时候俞红茵不断介绍实习的情况,杨正义没有多问其他问题,但姬迪丕不停地问东问西。 杨正义和俞红茵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怪异,他一会儿想到姜子云,一会儿又想到任妙玉。在杨正义的潜意识里,俞红茵似乎还是姜子云的女朋友。后来杨正义终于忍不住问俞红茵:“姜子云最近和你有过联系吗?” 俞红茵的回答非常干脆,没有留下任何想象的空间。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没有联系,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之后她看了杨正义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从俞红茵家里告辞出来的时候,俞红茵亲自送了杨正义一段路程。临别时俞红茵关切地问杨正义:“你们现在还要到什么地方去?” 杨正义犯了与女孩打交道时的大忌,他不假思索地告诉俞红茵:“我们去看看钟旭霏” 俞红茵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无意地问他:“你去看她干什么?” 杨正义对感情是一个比较迟钝的人,没有理解俞红茵话中的含义。他告诉俞红茵:“我到县里报到的第一天晚上没有找到旅馆,我在她家住了一宿。大家都是同学,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他没有告诉俞红茵他们乘坐的渡轮被洪水冲走的情况,也没有说他和钟旭霏共同度过了生死时刻。 俞红茵不高兴地说:“那你们自己去吧”没等杨正义继续说话,她一转身就回去了。当杨正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俞红茵远去的背影。 杨正义和姬迪丕随后就来到了钟旭霏的学校。他们进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钟旭霏下课出教室,杨正义叫住了她。钟旭霏不愧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有一般女孩对男孩的那种忸怩作态,她非常高兴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拉住了杨正义的手:“你来前怎么不告诉我,想搞突然袭击?” 杨正义笑了笑,挣脱了钟旭霏的手,对她说:“你不怕你的同事和学生们看见吗?” 钟旭霏满不在乎地说:“看见了怎么样?谁让我们是同学呢” 姬迪丕站在一旁显得非常尴尬,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个多余的人,但他宁愿忍受这种尴尬,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钟旭霏可能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认识她将是他一生的荣幸。 杨正义那天下午没有在钟旭霏的宿舍待多长时间,因为他们还要坐下午的车赶回乡里去。 钟旭霏热情地邀请杨正义和姬迪丕到她家吃饭,她对杨正义说:“今天晚上我爸爸在家里吃饭,你可以去和他交流一下,或许对你今后的工作有帮助” 杨正义不急于和钟旭霏的父亲钟于权交流,他虽然知道钟于权是县委副书记,但他认定必须通过自己的辛勤努力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不希望借助外力的关照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他不希望留下任何污点。 杨正义望着钟旭霏,钟旭霏一脸诚恳,看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她来说,她父亲关照任何人都是关照,关照杨正义也只是关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杨正义泰然地对她说:“等以后我做出成绩或者碰到问题的时候再与你爸爸交流吧,现在别人会说我是投机钻营” 姬迪丕并不急于离开,他望着杨正义,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们明天早上回去也没有关系。” 杨正义没有理睬姬迪丕,他开始向外面走去。 钟旭霏的确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她没有勉强杨正义,说:“也好,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再见他。但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杨正义和姬迪丕离开钟旭霏之后就赶往汽车站,他们晚上还要赶回乡政府去。 在去汽车站的路上,姬迪丕带着几分醋意对杨正义说:“你行桃花运了,我看这两个女孩对你都有点意思” 杨正义正色道:“你别瞎说,根本没有那回事。前面见到的俞红茵是我大学同学追求的对象,与朋友去争夺女孩,这也太不道德了后面这个钟旭霏是钟于权副书记的女儿,她是个开朗大方的人,对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是这种态度。” 姬迪丕说:“你还不好意思。俞红茵是你同学的朋友又怎么样?有的人连别人的老婆都能够霸占,何况只是朋友的朋友?只要他们没有确定关系,你就还有和她谈恋爱的机会,还有得到她的权利。钟于权副书记的女儿就更好了,自古以来谁不希望抱上一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忘记了?” 杨正义不愿意与姬迪丕探讨这个问题,这毕竟是他自己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到与别人分享的程度。看到杨正义没有答话,姬迪丕又开玩笑说:“你要是不与她们谈恋爱,你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介绍给我认识都行” 杨正义不屑地说:“拉倒吧”此后便不再搭理姬迪丕。 杨正义和姬迪丕赶到汽车站时,刚好赶上发车。两个人上了开往红星乡政府的公共汽车,他们从县城又回到了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过去几个月杨正义几乎没有见到过老师和同学,当俞红茵出现在红星乡政府之后,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却接踵而来。杨正义到县城见过俞红茵和钟旭霏之后不久,杨正义的大学老师梁澜铨突然出现在红星乡政府的大院里。 梁澜铨是杨正义的古汉语老师,是槐花学院里的一位少壮派。由于梁澜铨勤于学术研究,他取得了一系列学术研究成果,因此得到了老一辈教师们的信任。梁澜铨是一个开明开放的教师,他与其他教师的一个重大区别就是能够和学生平等交流问题。作为一个年轻才俊,他受到了青年学子们的拥戴。 梁澜铨身高一米八,在南方地区属于比较少见的高个子。他身材挺拔,没有半点臃肿的迹象。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粒暗红的麻点,这更增加了他的沧桑感。不管梁澜铨是上午还是下午上课,缺课的学生都很少。特别是那些女学生,她们敢在教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澜铨,希望梁澜铨的目光能够落到她们的身上。 杨正义毕业前夕去看望过一次梁澜铨,告诉他自己分配到了千洋县,但还不知道是哪个乡镇。杨正义希望梁澜铨方便的时候到他工作的那个地方去做客。 梁澜铨告诉杨正义他岳父母还在鞍江郊区,方便的时候他会到鞍江去,到时候肯定有机会见面。杨正义在确定了工作的乡镇之后并没有写信告诉梁澜铨,他谁也没有告诉,他只希望在这个地方悄悄地奋斗成长。 梁澜铨是一个人出现在红星乡政府简陋的院子里的,杨正义的宿舍兼办公室在乡政府院子的最外面,因此他很容易发现院子里进来的所有人。 把杨正义的办公室安排在最外面,也是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的考虑,因为他是乡政府秘书,要直接为老百姓办很多具体事务,办公室必须方便老百姓寻找。办公室在最外面有利于杨正义为老百姓办事,但却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那就是不便于平时看书。如果乡政府干部和来办事的人看到他白天经常拿着书本在阅读,那么一定会认为他不安心工作,这对他日后的成长是非常不利的。 因此杨正义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他既要注意那些来办事的人们,又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正在看书。梁澜铨一进院子杨正义就看到了他,他当时还在东张西望。 杨正义很快就迎了出来,他伸出手拉住了梁澜铨,惊喜地问:“梁老师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梁澜铨有几分得意地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正义无心猜测这类问题,他只是关心梁澜铨到来这个事实,并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到来这个推理:“晚上不走了吧?我去买些菜来,你就在我这里吃饭” 梁澜铨这个时候才对杨正义发出了邀请,他说:“今天晚上不在你们这里吃饭了,我们到我岳父家里去。还有一个同学在那里等着你,今天晚上我们要一醉方休” 梁澜铨的岳父住在县城鞍江的郊区,与杨正义所在的红星乡政府相隔并不远。杨正义在处理完当天的公务之后向乡政府的领导请了假,告诉他们要到自己的老师家里去吃饭,明天早上再回来上班。 因为乡政府晚上基本没有公务,领导二话没说就批准了杨正义的请求。 杨正义坐上梁澜铨骑来的摩托车,两人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乡政府。 杨正义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摩托车。从红星乡政府到鞍江城郊虽然路途不远,但道路曲曲折折,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危险事故。 一路上杨正义都在琢磨,是谁在梁澜铨的岳父家里等着他呢? 到达梁澜铨岳父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鞍江的夜晚是非常美丽的,城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若明若暗,远江却灯火通明。过去有人说鞍江是小南京,它果真有几分南京的风韵。 当摩托车驶进一个农家小四合院的时候,梁澜铨来了一个急刹车,杨正义坐立不稳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梁澜铨冲杨正义笑了笑,然后一起下了摩托车,他对着四合院大声喊道:“晓姗,你看谁来了?” 四合院里应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在连衣裙的衬托下,女孩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颇有几分风韵。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七. 六百四十七. 一路上杨正义都在琢磨,是谁在梁澜铨的岳父家里等着他呢? 到达梁澜铨岳父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鞍江的夜晚是非常美丽的,城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若明若暗,远江却灯火通明。过去有人说鞍江是小南京,它果真有几分南京的风韵。 当摩托车驶进一个农家小四合院的时候,梁澜铨来了一个急刹车,杨正义坐立不稳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梁澜铨冲杨正义笑了笑,然后一起下了摩托车,他对着四合院大声喊道:“晓姗,你看谁来了?” 四合院里应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在连衣裙的衬托下,女孩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颇有几分风韵。 这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跑上来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本来想和梁老师一起去乡政府接你,但怕他的摩托车坐不了三个人,因此就只好在这里等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这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是杨正义的大学同学曾晓姗,她和杨正义都是中文系的学生,但她低杨正义一个年级,与俞红茵同届。曾晓姗在学校里属于非常活跃的那类女生。正是由于曾晓姗非常活跃,杨正义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在大学基本上都是低年级的学生关注高年级的学生,很少有高年级的学生去关注低年级的学生。曾晓姗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由于思想新潮,她有很多的追随者。 曾晓姗与钟旭霏的情况差不多,她们在大学期间与杨正义并不十分熟悉,仅仅是见过面而已,她们与杨正义都没有单独相处和交谈过。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们一离开校门,在见到杨正义的时候就像见到了老熟人一样。 梁澜铨帮岳父一家人做晚饭去了,留下曾晓姗与杨正义在一起说话。 杨正义不知道曾晓姗为什么与梁澜铨如此熟悉,她怎么会与梁澜铨一起到他的岳父家里来做客。杨正义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怎么和梁老师这样熟悉啊?” 对于杨正义提的问题,曾晓姗已经胸有成竹,她似乎早就知道杨正义会提这个问题。“我是和梁老师一起来看你的。”曾晓姗说。 现在轮到杨正义非常吃惊了,因为过去他与曾晓姗从来没有单独打过交道,更谈不上个人友谊,她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曾晓姗也看出了杨正义的疑惑,她问:“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杨正义口是心非地回答:“相信。” 事实上杨正义根本不相信曾晓姗的话,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和曾晓姗的确是无缘无故的,既无爱又无恨,她怎么会费尽周折跑到鞍江来看他呢? 看到杨正义似信非信的神态,曾晓姗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想来看看你,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敬佩你。同学们不是因为你是系学生会主席和团总支副书记而尊重你,是敬重你是一个有个性的人,你有独立的人格;另一方面我们都敬佩你看了很多书,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杨正义真诚地对曾晓姗说:“我知道你们说我的所谓个性,就是因为我曾经和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打过架。说我居然敢打团支部书记,是吃了豹子胆。说我有思想,是讽刺我曾经怀疑过马克思主义。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我,我不是猪八戒,以为把自己放在路灯下就成了‘夜明猪’” 杨正义的确看了很多书,也真正思考过问题。在杨正义还没有当班长的时候,和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进行过一次辩论,这次辩论吸引了很多人观看,这在当时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 但让杨正义声名大噪的是他和胡莱的那一场肉搏。这一场肉搏让所有的人看到了杨正义决不屈服的性格。 在与胡莱辩论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胡莱来了他们寝室。杨正义不知道胡莱到他们寝室来干什么,他礼貌地与胡莱点了点头。胡莱面无表情,只是与其他同学进行一些可有可无的对话。杨正义没有插话,专心看着自己的书。 正当杨正义专心看书的时候,他的头上突然挨了一皮鞭,打得他眼冒金星。杨正义抬起头来,看到胡莱怒目注视着他。杨正义质问胡莱:“你想干什么?” 胡莱又出其不意地抽了杨正义一皮鞭,他紧接着说:“我想教训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 杨正义的年龄比胡莱小,身材没有他那样高大,身板更没有他那样结实。在最初的一瞬间,杨正义的心里对胡莱也有所畏惧,他担心胡莱真的大打出手。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必然要吃大亏。但杨正义又不能忍气吞声,如果选择沉默挨打,不仅会助长胡莱的嚣张气焰,而且会让所有的同学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没有骨气。杨正义不得不站起身来,他严肃地对胡莱说:“做人要讲道理,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如果要打架,我们到外面去打”这后面一句话其实是杨正义吓唬胡莱的。 胡莱听到杨正义后面的话之后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杨正义在挨了两皮鞭之后并没有屈服,而且还提出要到外面去打架,他更加愤怒地朝杨正义身上抽去。这一皮鞭没有抽到杨正义的身上,杨正义一闪身躲开了。皮鞭“嘣”地一声抽到了桌子上。 当胡莱的第三皮鞭抽向自己的时候,杨正义已经忍无可忍了。有的人把别人的忍让当作懦弱,因而肆无忌惮地欺侮他人。这些人犯了大忌,他们不知道忍让绝不是懦弱杨正义迅速冲向胡莱,他一把抓住胡莱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脸上一巴掌。杨正义骂道:“混蛋你做事要有分寸” 胡莱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依仗自己身体的优势,将杨正义推向了寝室的角落里面。当杨正义被推向屋角的时候,他找到了依靠,他身后的那堵墙成就了他。杨正义背靠墙壁,犹如安泰背靠大地,他一脚向胡莱踢去,胡莱应声倒在地上,杨正义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问:“你还打不打架?” 胡莱没有吭声,他还在试图进行反抗。杨正义先把胡莱的头往地上狠狠地一磕,然后再次问:“今后你还打不打架?” 同寝室的其他同学看到杨正义受欺负,那个时候他们不敢帮他。现在他们看到胡莱被杨正义打倒在地上,都觉得非常解气,不仅不愿意上去拉开杨正义,反而希望杨正义将这个无赖团支部书记的头狠狠地多磕几下。可能是其他班上的学生看到了杨正义他们寝室打架,跑去报告了老师。当老师赶来的时候胡莱还躺在地板上没有起来,其实他是不好意思起来。后来老师找寝室的同学了解情况,同学们都帮杨正义说好话,指出胡莱的问题,结果学校让胡莱写了检查,没有批评杨正义。知道情况的所有同学都敬佩杨正义不畏强人,在后来选举班长和系学生会主席时,大家用选票支持了他。 曾晓姗是无数支持杨正义的人中的一个。 听到杨正义的自嘲,曾晓姗说:“我这次还真是想来向你请教一些人生方面的问题。” 杨正义听说她真的要请教人生方面的问题,立刻感到紧张起来。他自己就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别人,哪里配帮别人解答问题。他说:“我哪能给你解答什么人生问题呀,有问题你找梁老师不就行了吗?” 曾晓姗说:“这个问题梁老师解答不了,如果他能够解答我还跑来请教你干吗?我问你,如果你心里爱着一个人,你怎么办?” 这是一个杨正义没有预料到的问题,他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去请教过一个高僧,高僧给他讲了石头向佛请教怎样对待爱情的故事。但杨正义隐隐地感觉到曾晓姗的问题与他自己的问题不一样。 杨正义对曾晓姗说:“如果你爱他,你就应该大胆地告诉他。如果他也爱你,你们不就成了幸福的一对吗?” 曾晓姗又说:“如果他已经有了家庭,他不能爱我了呢?我还能够继续爱他吗?” 杨正义没想到曾晓姗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对曾晓姗说:“既然你要让我谈自己的真实看法,那么你就应该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曾晓姗欲言又止,犹抱琵琶半遮面。 杨正义大度地说:“你如果不好意思说那就算了,只要你能够得到幸福,对方也能够得到幸福,那么你就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幸福,而对方却非常痛苦,那么你就应该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更为重要的是,你还要看看别人家庭的情况,如果别人本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你而解体,那么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不道德的;如果本来就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他的家庭和婚姻就是一个悲剧,你的出现只是使这个不幸的家庭尽早结束它的不幸,那么你的行为还是情有可原的” 杨正义说完之后,曾晓姗迫不及待地说:“他的家庭和婚姻本来就是一个悲剧,他的老婆是地道的河东狮子,他们也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出现最多只是尽早结束他们的不幸” 杨正义摇了摇头,每个人的问题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他没有任何资格充当曾晓姗的导师。他说:“自己的问题只能由自己来寻找答案,其他人无权充当导师” 后来梁澜铨来请他们吃饭,杨正义就和曾晓姗一起吃饭去了。 这个晚上梁澜铨的情绪很高,他不停地劝杨正义喝酒。梁澜铨一边劝杨正义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大讲饮酒的好处。梁澜铨还给杨正义讲了一个情况,他说杨正义大学毕业的时候本来是要留校教书的,但胡莱对杨正义留校教书很嫉妒,他不希望杨正义留在学校里教书,而是希望他到那些条件很差的乡镇去“锻炼”。当上级有关部门来学校考察到乡镇任职的学生时,胡莱将杨正义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进行了发挥。他说杨正义是仅有的两名**员之一,有组织能力,善于思考问题,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去乡镇锻炼。根据胡莱提供的情况,考察人员进一步找其他同学验证,大家都真诚地认为杨正义是一个好学生,适合做行政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考察人员明确要求杨正义到乡镇任职,学校只好忍痛割爱同意让杨正义到乡镇任职,他们只得另外选了一名学生留校。 梁澜铨气愤地说:“没想到胡莱的品行这么坏。如果你留在学校教书,你会成为一个优秀学者的” 杨正义隐约地知道梁澜铨说的情况,当初中文系主任肖光明的确找他谈了话,提出留他在学校教书,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他被分配到乡政府工作。从个人的本意来说,杨正义还是愿意留校教书,研究一些理论问题。 这个晚上梁澜铨不停地向杨正义劝酒,曾晓姗也向他劝酒。杨正义没有办法,他只有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杨正义不知道这个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只知道是梁澜铨把他扶到房间休息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杨正义发现梁澜铨没有和他住在一起。他起床之后不久,梁澜铨来到了他的房间:“昨天晚上我们喝得尽兴,我怕影响你休息,就住在客厅里面。”这天早上梁澜铨对杨正义非常客气,他甚至帮杨正义挤好了刷牙的牙膏,让杨正义很是过意不去。梁澜铨最后说:“我爱人的叔叔是县里的一位离休干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今后我把你引荐给他。你既要帮我照顾他,又可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人生经验。” 杨正义点头表示应允。 曾晓姗也到房间里来看望杨正义,她神采奕奕,一扫昨天晚上与杨正义谈话时脸上的阴霾。她告诉杨正义:“昨天晚上我和梁老师守了你一个晚上,直到你睡着了才离开。” 杨正义对曾晓姗表示了感谢:“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影响了你们休息。” 杨正义没有和梁澜铨、曾晓姗一起吃早饭,也没让梁澜铨送他。他步行到了汽车站,一个人坐公共汽车回到了红星乡政府。 在与梁澜铨和曾晓姗见面之后不久,杨正义正式担任了红星乡政府计划生育工作队负责人。工作队仅有两名乡政府正式干部,其他都是由各村抽调上来的农民。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杨正义必须依靠这支杂牌军夺取全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新胜利。 在工作队正式组成之后,李爽爽代表乡政府向大家讲了一次话。杨正义终于有了机会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女人。 李爽爽个子不高,身材不算臃肿,但也绝对算不上苗条。脸颊倒是丰满,但完全算不上漂亮。正是这种没有任何先天优势的女人,她们在仕途上往往一帆风顺。李爽爽是在“文化大**”后期参加工作的,没有经历过残酷的高考。因为李爽爽的父亲是一个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在国家招录干部时她捷足先登。这是血统的优势,但让她能够稳步上升的还有性格方面的原因。李爽爽作风泼辣,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其狠劲一点也不逊于男人。李爽爽愿意与男人打交道,很少看到她单独与其他女人在一起。 李爽爽获得乡政府干部们的认可缘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天晚上李爽爽和一位同事去乡电影院看电影,在电影结束之后人们离开电影院的时候不巧发生了停电事故,一些人排队缓缓走出电影院,另一些人则站在原地,李爽爽也站在人群中间。当时正是夏天,李爽爽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她感到自己的臀部顶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李爽爽心里一惊,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但她不动声色,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手抓住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厉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对方随即回答:“手电”李爽爽使劲拍了拍手中的东西,接着说:“下次不能再带了,当心我处理了它”对方一听这严厉的口气,知道碰到了并不好惹的人物,他立马唯唯诺诺地回答:“是是”后来电影院来了电,李爽爽才从容地走了出去。当李爽爽把这件事情告诉同事们的时候,人们都由衷地对她表示钦佩,这为她获得了很好的名声。 李爽爽是在乡政府礼堂对计划生育工作队成员发表讲话的,她站在主席台上,习惯性地双手叉腰,在台上不停地来回走动。她在历数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性和大家的光荣使命之后,慷慨激昂地对工作队成员说:“计划生育工作怎么做呢?我们首先还是要发扬过去说的‘**加拼命’的精神,要有敢上刀山下火海的大无畏勇气,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在具体方法上,我们既要做思想工作,又要搞强迫命令,对于那些思想顽固的人要采取强硬措施。我们家乡有句老话,三句好话顶不上一马棒”最后她还不忘叮嘱大家保重身体,注意安全。听讲的人都对她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 杨正义也表了态,他有必要让他的农民兄弟们了解自己,这是他们今后共事的前提和基础。杨正义说:“列宁曾经说过,一百打宣言,顶不上一个实际步骤。我愿意和大家一起脚踏实地做好计划生育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 在杨正义讲话的时候全史进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他也发表了讲话,他说:“我既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又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的工资不是白拿的,完不成工作任务,大家统统给我滚蛋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出了问题我给大家顶着” 工作队成立之后立即开展了一次寻找外逃计划生育对象的行动,这是杨正义第一次单独领导这样的行动。 这天清早,杨正义和工作队的人员在乡政府吃完早饭之后向附近的芙蓉乡出发,因为事前已经得到消息,红星乡一名超生对象藏匿在这个乡里。当时没有汽车作为行动工具,所有的人都只能步行。杨正义和他的工作队员们步行20多里路程之后,到达了超生妇女躲藏的村子。当工作队还在弯曲的羊肠小道上行走的时候,一名队员拉住了杨正义的手,他指着前方说:“杨秘书,你看”杨正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远远地见一个小孩从山上往山下的农户家里跑去。同时,杨正义还看到山上的一棵小树慢慢地倒在地上。 杨正义的脑海里迅速闪现出电影里“放消息树”的镜头,那是一部描写中国抗日战争的电影,里面写到放哨的儿童团员发现鬼子往村子里来的时候立即放倒了消息树,告诉乡亲们鬼子进村了。杨正义心里一惊,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今天可能也会扑一个空。他随即又想,他们与计划生育对象的关系怎么会如此紧张? 杨正义率领的计划生育工作队直奔那个外逃计划生育对象藏身的家庭。据杨正义事前了解,这是她的娘家。工作队到超生对象家里之后的做法几乎与上次全史进率领乡政府工作人员拆汪种地家里的房子时如出一辙,他们也分别把守了各个路口。杨正义进屋与主人对话。 这是杨正义第一次在工作队员面前展示自己的政策理论水平和口头表达能力,是赢得队员信任的关键之战。虽然心里在打鼓,但表面上非常镇定。他对这户家庭的主人说:“老大爷,计划生育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我们每个人都要支持和落实国家的政策。听说你女儿已经跑回娘家来了,请你和我们一起做好你女儿的思想工作,让她和我们一起到乡里做计划生育手术。” 这位60多岁的老人满脸沧桑,根本看不出真实表情。在杨正义与他说话的时候,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看到老人的这副模样,一个工作队员态度强硬地对他说:“杨秘书和你说话呢,你也不回答,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呀” 老人还是没有作声,工作队员准备继续骂他,被杨正义制止了,他说:“别着急,让他老人家想想。” 然后杨正义耐心地对老人家说:“老大爷,我们不是不让你的女儿生育,但要求她执行国家的政策规定,隔几年之后再生。你让女儿和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为难她的。如果你的女儿不出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今天是不会离开你家的” 在杨正义反复劝说之后,老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气鼓鼓地说:“她不在我家里,你们再等几天也没有用女儿是女儿,我是我,有本事你们直接去找她,不要拿我来出气” 见到老人的态度没有松动的迹象,杨正义离开了他。他要去与工作队的同事们商量,如何才能使老人把自己的女儿动员出来做计划生育手术。 经过反复商量,杨正义还是决定在老人家里进行搜查,因为情报已经确证超生对象就住在这里。杨正义是20世纪8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他的家庭在“文化大**”期间多次被抄过家,他对抄家深恶痛绝,对人权格外珍惜。但他现在面临深刻的矛盾,一方面知道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必须控制人口急剧膨胀,如果听任超生行为泛滥,那么中国永远不可能实现民富国强。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我们必须尊重和保护人权,不能随意抓捕人,不能随意拆毁他人的房屋,更不能肆意剥夺他人的自由。正因为如此,杨正义产生了一种内在的剧烈痛苦。 当工作队员在这户人家的各个角落仔细搜查的时候,杨正义一个人信步来到了房子外面的猪圈旁边,他站在猪圈外面,看着猪圈里的猪由于饱食终日而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着。杨正义心想,猪很多时候比人更幸福,因为它们没有思想,它们也不用思考,它们只要吃饱喝足就行了。但猪是悲哀的,它们在被人们养肥之后只能任人宰割,它们的命运永远是未定之天。 当杨正义在猪圈外面专心看猪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如果发现了那个超生的计划生育对象,工作队的同事们是一定会来告诉他的。他没有必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搜查,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杨正义仍然在专心致志地看猪,在思考人的命运和猪的命运,一个人却在这时候悄悄地向他逼近,这个人就是这户家庭的男主人,也就是刚才和杨正义说话的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截巨大的木头,趁杨正义没有注意的时候将木头向他的脑袋上狠狠地砸去。杨正义听到“嗖”的一声响,紧接着有一阵风刮来。他本能地一偏头,那截木头砸进了猪圈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猪的脑袋上,刚才还在哼哼唧唧舒坦睡觉的肥猪头上立刻鲜血四溅。 杨正义大吃一惊,他回过头来怒目注视着老人,大声质问:“老大爷,你想干什么” 老人哆嗦着手对杨正义说:“你们丧尽天良我女儿的孩子都怀上好几个月了,并且身体有病,你们还非要她去做手术,你们忍心让你们的家里人也去吗?” 在这位老人发飙的时候,工作队员们迅速地围拢过来。他们抓住老人的双手,把他捆了起来。老人一边挣扎一边怒骂:“该死的断子绝孙的你们这样无法无天,我们老百姓怎么活?” 杨正义严肃地对老人说:“老大爷,我们每个人都要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果是我们家里的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他们也必须受到处理” 杨正义让工作队员给老人松了绑,但没有让他离开。杨正义知道这是他的第一次考试,他必须考试及格,否则他今后就无法带好这支队伍,无法完成肩负的工作重任。 天已经逐渐黑下来了,老人始终没有屈服。在任何时候都决不放弃,这是杨正义自小以来养成的性格,这种性格现在派上了用场。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同事们都还没有吃晚饭,他们今天到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吃晚饭,这还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但即使不吃晚饭,他们也不会离开这里。老人在自己家里坐着,既没有答应工作队的要求,又没有去做自己家里的晚饭。 或许是被杨正义的决心所威慑,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老人主动来找杨正义。他诚恳地对杨正义说:“这位同志,我看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愿意相信你。你说我女儿今后还可以生育,这是真的吗?” 听到老人问这个问题,杨正义看到了希望。他告诉老人说:“老大爷,根据政策规定,你女儿可以生二胎,但必须在四年之后再生。她现在应该去做流产手术,然后再按规定办理生育第二胎的手续。这些事情都办好了,她今后是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 老人似乎还不太放心,他对杨正义说:“我看你是一个好人,你能够给我写一个保证吗?” 杨正义感到左右为难,他不是害怕写保证。他知道以个人名义写的保证缺乏法律和政策效力,不能作为以后生育第二胎的政策凭据。但如果不写保证,老人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动员他女儿回去做计划生育手术。杨正义对老人说:“我今天可以给你写一个保证,你让你女儿拿这个保证到乡政府办理有关手续,我们一定说话算数” 老人最后又说:“我女儿前不久刚害了场大病,你能让她养一阵身子再去做手术吗?” 这是杨正义没想到的问题,如果情况属实,他必须保证老人女儿的身体健康,健康关乎终身的幸福,计划生育手术是可以适当延缓的。杨正义从自己身上拿出100元钱让老人转给他女儿检查身体养好病,并同意等他女儿身体康复之后再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老人犹豫地接过那100元钱,并且在得到了杨正义亲笔写的保证书之后,亲自到邻居家里把自己的女儿找了回来。他颤抖着对杨正义说:“同志,我把我女儿交给你们了,如果我女儿有什么闪失,我就要和你们拼我的老命” 杨正义看着这个刚从邻居家里出来的女人,她的年龄似乎还不大,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身体的确非常虚弱。杨正义相信老人没有讲假话,他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个年轻女子也用眼睛看着杨正义,她冷着脸对杨正义说:“你们现在应该满意了吧?” 杨正义没有和这年轻女子计较,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杨正义领着工作队员和那位计划生育对象向老人所在的这个芙蓉乡政府走去。 到达芙蓉乡政府所在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当地的干部非常热情,迅速给杨正义他们做了晚饭,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同事们一起吃了晚饭。当然,他们还要看护好身边这位超生对象,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她,决不能让她再次跑掉了。 这天晚上杨正义和工作队员们就在芙蓉乡政府住宿。芙蓉乡的计划生育干部孙平凡来陪杨正义聊天,聊到兴起的时候,给杨正义讲了一个有关全史进的故事。 全史进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在部队的时候担任过副团长,转业到芙蓉乡之后担任了乡长。全史进虽然长相难看,但他号称懂医术,特别是精通推拿按摩,最为重要的是他懂女人的心理,知道该怎样讨好她们,因此他很有女人缘。 芙蓉乡的党委书记叫刘阿宝,是个土生土长的工农干部。刘阿宝为人豪爽,对人没有戒心。他特别喜欢喝酒,但酒量不大,酒至酣时则让他老婆苏翠萍来陪酒。全史进刚分配到乡里当乡长的时候,刘阿宝出于搞好党政关系的考虑,经常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吃饭喝酒。而全史进正好求之不得,只要刘阿宝邀请,他都会准时赴约。 苏翠萍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但却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她来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之后脸上立刻飞满桃红,让人百看不厌。苏翠萍的酒量非同一般,很多男人都过不了她这一关,她是刘阿宝的秘密武器。 全史进第一次到刘阿宝家里喝酒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就把刘阿宝灌醉了,给苏翠萍留下了深刻印象。苏翠萍决心给丈夫挽回面子,把全史进也灌醉一次。 有一天刘阿宝又把全史进请到自己家里喝酒。当全史进迈进刘阿宝家门的时候,苏翠萍走出来打了个招呼:“全乡长,你先坐。我下厨做菜,老刘陪你说话。” 全史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翠萍一眼说:“嫂子不用多做菜,你陪我们喝酒比什么菜都好” 苏翠萍也暧昧地笑了笑,她说:“老刘陪着你。我先去做菜,做好菜之后再来陪你喝两杯”说完之后她就下厨去了。 全史进看着苏翠萍的背影发了一阵呆,然后收敛目光专心和刘阿宝说话。喝酒的人多数是不在乎菜的,他们两个人的桌上已经有了一盘炒花生米,另外还有几个咸菜,于是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当苏翠萍把菜全部都端上桌的时候,刘阿宝已经又像上次那样喝得差不多了。苏翠萍看了刘阿宝一眼,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围裙,与全史进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在苏翠萍刚坐下来的时候刘阿宝还保持着清醒,他对全史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嫂子陪你喝”然后就歪在桌子旁边睡了过去。 苏翠萍对全史进笑了笑说:“又让你见笑啦” 这个晚上他们棋逢对手、酒逢知己,最后全史进败在了苏翠萍的手下。全史进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了,苏翠萍扶他的时候他趁机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全史进醉眼迷离地对苏翠萍说:“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大哥真是好福气” 苏翠萍春心荡漾,她嗲声对全史进说:“你下次再来哟” 从此之后全史进就成了刘阿宝家里的常客,全史进每次都是先把刘阿宝灌醉,然后就和苏翠萍对饮。每次全史进都乘兴而归。在离开刘阿宝家的时候,他每次都要捏一捏苏翠萍的手或者她的屁股,半天舍不得离开。 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当他们再次喝酒的时候苏翠萍就对全史进说:“我听说你还是半个医生,能够看很多疑难杂症?” 听到苏翠萍的问话,全史进得意起来,他说:“我何止是半个医生?就是一个医生也不如我呢我不仅知道用西药,还能开中药的方子,掌握中医的推拿按摩” 苏翠萍说:“我已经听说了。我这小腹部经常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根?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开个方子,我照你的方子到城里抓药去,也把这多年的毛病给治治” 全史进说:“这个没有问题。我先给你开个方子试试,如果不行我还有一门推拿按摩的手艺,保证你手到病除” 刘阿宝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婆说的是实情,这几年她的确经常说小腹部疼痛,检查了多次,也用了无数好药,就是不见效果。他知道全史进这门绝活,也很乐意让他来治治。 刘阿宝对全史进说:“你嫂子这是老毛病了,等你哪天有空了,你来帮她看一看。” 全史进知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决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不停地点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手到病除。如果治不好嫂子的病,你就拿我是问” 后来刘阿宝去县里参加粮食生产会议,全史进一个人来到了他家。刘阿宝和苏翠萍的两个孩子都在县城的中学读书,家里只有苏翠萍一个人在家。见到全史进的时候,苏翠萍满脸放光,她对全史进说:“今天老刘到县里开会,只有我一个陪你喝酒了” 全史进说:“嫂子做饭太麻烦了,今天不喝酒。我就是来帮嫂子看看病,能减轻嫂子的痛苦我就心满意足了。”全史进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对苏翠萍说:“我先给嫂子开个方子,嫂子拿着方子去医院取药。这个方子是调理身体的,见效可能要一段时间。要是想见效快呢,还得推拿按摩,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保证手到病除” 苏翠萍笑笑说:“我长大以来还没有听过如此神奇的医术呢,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 全史进随口说:“这个办法简单,嫂子只要找一条凳子来,你坐在凳子上或者躺在上面都可以”。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八. 六百四十八. 在苏翠萍刚坐下来的时候刘阿宝还保持着清醒,他对全史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嫂子陪你喝”然后就歪在桌子旁边睡了过去。 苏翠萍对全史进笑了笑说:“又让你见笑啦” 这个晚上他们棋逢对手、酒逢知己,最后全史进败在了苏翠萍的手下。全史进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了,苏翠萍扶他的时候他趁机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全史进醉眼迷离地对苏翠萍说:“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大哥真是好福气” 苏翠萍春心荡漾,她嗲声对全史进说:“你下次再来哟” 从此之后全史进就成了刘阿宝家里的常客,全史进每次都是先把刘阿宝灌醉,然后就和苏翠萍对饮。每次全史进都乘兴而归。在离开刘阿宝家的时候,他每次都要捏一捏苏翠萍的手或者她的屁股,半天舍不得离开。 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当他们再次喝酒的时候苏翠萍就对全史进说:“我听说你还是半个医生,能够看很多疑难杂症?” 听到苏翠萍的问话,全史进得意起来,他说:“我何止是半个医生?就是一个医生也不如我呢我不仅知道用西药,还能开中药的方子,掌握中医的推拿按摩” 苏翠萍说:“我已经听说了。我这小腹部经常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根?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开个方子,我照你的方子到城里抓药去,也把这多年的毛病给治治” 全史进说:“这个没有问题。我先给你开个方子试试,如果不行我还有一门推拿按摩的手艺,保证你手到病除” 刘阿宝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婆说的是实情,这几年她的确经常说小腹部疼痛,检查了多次,也用了无数好药,就是不见效果。他知道全史进这门绝活,也很乐意让他来治治。 刘阿宝对全史进说:“你嫂子这是老毛病了,等你哪天有空了,你来帮她看一看。” 全史进知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决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不停地点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手到病除。如果治不好嫂子的病,你就拿我是问” 后来刘阿宝去县里参加粮食生产会议,全史进一个人来到了他家。刘阿宝和苏翠萍的两个孩子都在县城的中学读书,家里只有苏翠萍一个人在家。见到全史进的时候,苏翠萍满脸放光,她对全史进说:“今天老刘到县里开会,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喝酒了” 全史进说:“嫂子做饭太麻烦了,今天不喝酒。我就是来帮嫂子看看病,能减轻嫂子的痛苦我就心满意足了。”全史进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对苏翠萍说:“我先给嫂子开个方子,嫂子拿着方子去医院取药。这个方子是调理身体的,见效可能要一段时间。要是想见效快呢,还得推拿按摩,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保证手到病除” 苏翠萍笑笑说:“我长大以来还没有听过如此神奇的医术呢,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 全史进随口说:“这个办法简单,嫂子只要找一条凳子来,你坐在凳子上或者躺在上面都可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去搬了两条凳子来。开始的时候苏翠萍坐在凳子上,全史进先给她的脖子和肩膀按摩。在按摩了一段时间之后,苏翠萍就仰面躺在了凳子上,她夸赞道:“你的手艺真是神奇呀” 看到苏翠萍仰面躺倒在凳子上,全史进犹豫了片刻,但他的手紧跟就向苏翠萍的胸部伸了下去。虽然隔着一层衣服,苏翠萍还是立刻呻吟起来。她闭着眼睛说:“真是舒服呀你再往下一点” 全史进的手慢慢地向苏翠萍柔软的腹部伸去,他一边抚摩一边颤抖着声音问她:“是不是这里?” 苏翠萍仍然闭着眼睛:“下、下面,再下面一点……” 这个晚上全史进离开刘阿宝家里的时候,苏翠萍满面桃花,她对全史进说:“你真不愧是神医呀,真的手到病除下次你还要来帮我按摩” 全史进意味深长地说:“我一定治好你的疑难杂症” 自从全史进帮助苏翠萍治疗疑难杂症之后,他在乡政府就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全史进对过去的那些同事们已经爱理不理了。乡政府很多干部本来就对全史进有看法,认为他一个刚转业的军队干部就当了乡长,抢了他们的位置。这一来,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大家开始的时候对全史进出入刘阿宝的家门并不在意,但时间一长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后来大家观察,刘阿宝不在家的时候全史进也隔三差五到他家去,这中间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乡政府有一个自认为与刘阿宝关系不错的干部提醒他:“刘书记,最近你不在家里,史进乡长也经常到你家里去,你可要当心点,别让他钻了空子” 刘阿宝正色道:“胡说史进乡长是在给我老婆看病,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他们都给我说过了。经过史进乡长精心治疗,我老婆的腹痛病好多了” 这个乡干部在碰了一鼻子灰后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怕你戴‘绿帽子’,当了乌龟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只当我没有说过” 刘阿宝严厉地责备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了没有关系,如果史进乡长知道了,他非告你诽谤罪不可” 后来在一次全乡的干部大会上,刘阿宝旁敲侧击地批评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现在我们一些干部心术不正,不是思考如何把工作做好,而是企图靠诽谤他人、挑拨离间引起领导重视,这股歪风我们必须坚决刹住”虽然刘阿宝不点名,但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知道批评的就是他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个干部非常生气。他决心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没有挑拨离间,而是确有其事。 有一天刘阿宝没有在家里,全史进又去他家里帮苏翠萍治病。当全史进屋后,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找了几个乡里的同事来,他们认真估算了一下时间,认为全史进和苏翠萍快进入实质阶段的时候就敲开了他们的房门。 当苏翠萍头发蓬松着来开门的时候,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说:“史进乡长呢?我们找他有事” 见到一下子这么多人进来,苏翠萍有点慌了手脚。但她毕竟是书记夫人,进来的这些人只是她丈夫和全史进的部下,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态度生硬地说:“你们找错地方了吧?史进乡长怎么会在我家里?你们应该到办公室去找他” 这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在房间里搜查起来,因为他们亲眼见到全史进进了屋子,并且屋里没有出去的通道。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全史进。正当他们纳闷、扫兴的时候,一个干部指着床下面的柜子问:“这是什么?” 听到问话,苏翠萍的脸色瞬间就变白了,刚才那股傲慢无理的劲头也消失殆尽。 几个人都跑过来察看,他们发现从床下的柜子里伸出了几根头发。他们顺势揭开这个柜子,全史进蜷缩在里面,由于柜子不通气,他几乎快窒息过去了。其实如果这几个干部没有找到他,而是在屋子里守株待兔,全史进也必然因为憋不住气而从柜子里爬出来,否则他就会闷死在里面。 这些人找到全史进之后立即去报告了刘阿宝。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全史进被撤了乡长职务,然后被调任红星乡担任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 芙蓉乡的干部最后说:“全史进有能力,但思想品行不好,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问题很多。他为人庸俗、好色,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要保持警惕” 听了这个故事,杨正义对全史进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能够如此快地爬上李爽爽的床也就可以理解了。杨正义没有向同行介绍他与姬迪丕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因为他们遭遇的事件性质并不完全一样,一个是已经捉奸拿双,一个只是合理推测,那是不能作为故事流传的。 杨正义和工作队完成任务之后回到了乡政府,杨正义率领工作队初战告捷,受到了工作队的这些农民兄弟们的拥戴。 在这之后,杨正义那间简陋的卧室兼办公室就成了大家的活动场所。除了姬迪丕之外,年轻的妇女主任李小芳也成了杨正义的知心朋友。李小芳的年龄和杨正义相当,长得十分丰满,年纪轻轻的已经没有了腰身,上下看起来几乎一般粗壮。这个年轻女子性格非常开朗,在与杨正义打交道时没有一般年轻女子的那种羞涩。杨正义愿意与这样的女子相处,因为与他们在一起别人不会误以为是在谈恋爱。 一天下午李小芳悄悄告诉杨正义,她晚上要替全史进值守他的办公室兼武器仓库。 杨正义惊讶地问她:“全史进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怎么能让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呢?” 李小芳接着说:“他告诉我要到县里开会,他的办公室和武器库一定要人值守,因为里面还有枪支呢” 杨正义有点不悦地说:“为什么不让其他的人替他值守呢?还有谁知道你今天晚上一个人替他值守武器库这件事情?” 李小芳似乎有点委屈地说:“他告诉我找不到人给他值守,让我帮帮忙。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不是先告诉你了吗?我就是想听听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从听到全史进为苏翠萍推拿按摩的故事之后,杨正义就进一步确认全史进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这种人往往心狠手黑,薄情寡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与这种人打交道务必加倍小心。 杨正义立即让李小芳去找来了姬迪丕,他对姬迪丕说:“今天晚上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我看这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们是不是帮帮她?” 听到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姬迪丕大吃一惊。过去他敬重全史进,认为全史进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但自从那天晚上发现他溜进了李爽爽的房间之后,姬迪丕对全史进的敬意已经荡然无存了。 姬迪丕问杨正义:“全史进让她去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是什么用意?” 杨正义说:“他说要去开会,没有找到人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这个理由不充分。不过我们也不要多想,只要加强防范就行了” 姬迪丕又问:“你看怎么防范呢?她一个女孩子能够对付得了全史进吗?” 听到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李小芳的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白。她预感到替全史进值守武器库即将面临的现实危险,不由得害怕地央求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们替我想个办法吧” 姬迪丕无奈地说:“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我们又不能陪你去睡觉” 姬迪丕刚一说完,杨正义紧跟着说:“我们可能还真要陪她去睡觉呢,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全史进安了坏心,他是可以从任何地方进入房间的,一旦他进了房间,她就什么也来不及了,被人**了还无话可说,因为她在他的房间里面。”杨正义指着李小芳对姬迪丕说。 听到杨正义说要陪她睡觉,李小芳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上。从内心来说,她是希望杨正义他们陪她值守武器库的,但如果别人造谣说他们是聚众yin乱呢?那她一辈子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见到李小芳忸怩犹豫的神态,杨正义进一步解释说:“不是我一个人去陪你,我和姬迪丕两个人都去陪你。我们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我们什么” 这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到全史进的办公室兼武器库值守,杨正义和姬迪丕都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那儿。当然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杨正义还有一个打算,他要看看全史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杨正义和姬迪丕一起到了全史进的办公室,李小芳已经在那里值守了。杨正义和姬迪丕迅速把自己的被子放到库房里,他今天晚上和姬迪丕睡在库房,让李小芳睡在办公室里。杨正义让李小芳把办公室的房门反锁起来,然后又用办公桌顶上。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地方,发现有几处窗户是活动的,人很容易就可以进来,杨正义和姬迪丕又把窗户牢牢地固定好,直到万无一失之后他们才熄灯休息。 李小芳在熄灯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身边有两个男子汉帮忙,她还害怕什么呢? 杨正义没有睡觉,他只是闭着眼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认为今天晚上很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测。 姬迪丕也很快就睡着了,他今天来参加值守,完全是看在杨正义的面子上。 半夜时分,杨正义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侧耳细听,发现这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杨正义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但他不能作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除非全史进进到了房间,否则一切情况都由李小芳出面应对。钥匙开门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李小芳也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她没有开灯,只是问:“什么人?” 听到李小芳的问话,房门外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但接着又响了起来。尽管有杨正义和姬迪丕两个人在陪同,李小芳还是有些紧张,她声音颤抖地问:“外面是什么人?”说着她就打开了电灯。当灯光如白昼般亮起来之后,房门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到下半夜…多钟,杨正义也很困了,他开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正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前面固定好了的窗户又响了起来,仍然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非常坚决。杨正义出其不意地拉亮电灯,并且用铁棒敲击窗户,那个顽固的声音才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杨正义、姬迪丕和李小芳经历了一次重大的人生历险。为了防止意外,杨正义将这个情况报告了乡党委书记赵永明。 赵永明听完杨正义报告的情况后沉思良久,然后郑重地叮嘱他:“我们要用事实讲话。你要告诉李小芳加倍小心”后来赵永明在乡党委会议上敲山震虎,由此引起了全史进对杨正义的怀疑,埋下了新的祸根。 此后不久,有一天赵永明找到了杨正义。他对杨正义说:“你把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抓紧处理好,我们两个人到村里去住一段时间。” 杨正义问他:“主要是什么任务?”这是杨正义最关心的问题,他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赵永明轻描淡写地说:“做一些调查研究,解决几个实际问题。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星期。” 几天之后杨正义与赵永明一起到村里去,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只能步行。他们去的那个村离乡政府有40多里的路程,叫做盘龙村。这个村子在大山顶上,平时很少有干部到那里去。赵永明每年至少到那个村里住一两个星期,在这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要把那些突出的问题都逐一解决好。 他们沿着乡间小道步行30多里后碰到了一个卖猪肉的小贩,赵永明说:“我们买几斤猪肉到住户家里去。那个山上不好买菜。” 杨正义去买了5斤猪肉,他提着肉继续与赵永明赶路。赵永明从自己身上拿出钱来给了杨正义。赵永明是乡党委书记,他不能让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付钱。 在路上,赵永明告诉杨正义:“过去我们住到农民家里要适当交一点食宿费。现在农民富裕了,他们怎么也不要我们的伙食费了。他们说只要你们干部能来我们家里住,那就是看得起我们农民。农民兄弟说归说,但我们还是不能白吃白喝。我们买点肉去,在农民家里吃一点蔬菜,几天的生活就对付过去了。做农民的工作要讲真感情,要与他们交心,要建立一种互信,只有这样我们的工作才能做好。” 杨正义虽然家在农村,但他对农村工作并不熟悉。他们礼村的生产队长莫思仁从来不做农民的思想工作,只是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压服人,赵永明跟他还真是不一样。 赵永明继续说:“我们今天去的那个住户比较特别,过去我们一般都住在村组干部和党员的家里,今天我们两个人要住到盘龙的那个计划生育钉子户家里去。这个人家里兄弟多,也有点钱,村里的干部们都怕他,很多村民都看他的脸色行事。如果把他的工作做好了,能够影响周围很多的人。” 杨正义担心赵永明的安全问题,这是他陪赵永明下村必须考虑的事情,也是一个秘书应尽的责任。杨正义担心地问赵永明:“到这样一户人家里住有没有危险?” 赵永明说:“我们一直说要相信群众,但在关键时候经常不相信群众。实际上广大群众是有觉悟、明是非的。我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况且他们也知道违法犯罪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如果不是你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为什么非要豁出来与你对着干?” 杨正义静静地听着赵永明的话,仔细地品味着其中的深意。这是他到乡政府工作以来受到的最好教育。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盘龙村,这里与杨正义他们老家礼村差不多,周围都是大山,也有大片的森林。赵永明领着杨正义直接到了一户农民家里,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段乾坤” 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在喊呀?” 赵永明回答:“是我,赵永明” 听到是赵永明,段乾坤赶快跑了出来。他是知道赵永明这个名字的,在盘龙村,不知道赵永明名字的人不多,因为赵永明每年都要来住一段时间,几乎各家各户都要走一遍。 段乾坤拉着赵永明的手不停地摇晃,他激动地说:“赵书记稀客呀” 赵永明亲热地对他说:“我和杨秘书这几天就住在你们家里啦” 段乾坤还在不停地摇晃赵永明的手,连声说:“好啊真是求之不得啊” 赵永明和杨正义在段乾坤的引领下进了他的家门,杨正义随即把买来的猪肉放到段乾坤的伙房里。看到杨正义还提了几斤猪肉,段乾坤对赵永明说:“赵书记,你们见外啦到我家里来还要你亲自买菜吗?你这是不相信我呀” 赵永明解释说:“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个卖猪肉的人,我们顺便就买了几斤猪肉。”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杨正义仔细观察这个叫段乾坤的农民。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身材不高,很平常的相貌,很平常的口音和语调。在赵永明面前,段乾坤显得十分谦卑。杨正义感到不解,是什么原因使这个老实的农民成为远近闻名的钉子户呢? 由于心情激动,段乾坤连忙吩咐他的老婆:“你抓紧去把床铺准备好,赵书记和杨秘书今天晚上要住在我们家里” 段乾坤的老婆按照他的吩咐准备赵永明他们晚上睡觉的床铺去了,段乾坤则开始忙碌起晚上吃的饭菜来。赵永明和杨正义是从乡政府吃完早饭之后出发的,步行了大半天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地方去买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赵永明带去的猪肉拌上一些辣椒,然后再从自己的地里摘一些蔬菜,晚饭基本上就可以对付过去了。但段乾坤显然不准备这么做,只见他找来一条拇指粗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结。然后他又从锅里舀了一些米饭出来。 看到段乾坤在做这些事情,赵永明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干什么?” 段乾坤说:“你们是稀客,今天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菜,我去把家里养的狗杀了” 赵永明非常坚决地说:“这不行我们怎么能把你家里的狗吃掉呢?你要这样做我们就不住在你家里了” 但段乾坤没有听从赵永明的劝说,执意要杀掉家里养的狗来招待赵永明和杨正义。赵永明也并没有真正离开段乾坤的家改去别的人家住,因为他还有重要的工作任务。 段乾坤用米饭把他们家里的狗骗了回来,然后用绳子套住了狗的脖子,这条忠实的看家狗就命归黄泉了。杀狗的时候杨正义没有参与,但他参与了后面修理狗的全过程。他要通过这样一个与段乾坤零距离干活的过程,与这个并不了解的农民建立互信。 段乾坤还叫杨正义去他们家的菜园子里抓几条鱼,杨正义非常犹豫,他知道这个山顶上养鱼是不容易的,特别是已经快到冬天,段乾坤养的这几条鱼肯定是用来过年用的。 看到杨正义犹豫,赵永明明确告诉他说:“杨秘书,你就照段乾坤说的办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别讲这么多客气了” 杨正义随即到段乾坤的菜园子里去抓鱼。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是个仅有一米多深的小水池,池子里养着五六条不大的草鱼。杨正义费了很大功夫才从池子里捞出两条鱼来,他看了看这活蹦乱跳的鱼之后,又将其中的一条放进了水池。 晚饭吃得很晚,直到十点多才开始。杨正义看不出赵永明是否饥饿,但他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开饭的时候段乾坤从里间端来一坛子米酒,他拿来三个饭碗,在赵永明、杨正义和他自己的面前各放了一个碗盛酒,然后开始了晚餐。 赵永明一边与段乾坤喝酒,一边向他介绍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性。段乾坤一边温酒,一边不住地点头。杨正义坐在一边仔细倾听,基本上没有插话。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赵永明和段乾坤,他只是一个配角,他要看赵永明如何做通眼前这个钉子户的思想工作。 赵永明说:“段乾坤啊,我们喝酒归喝酒,工作归工作,喝酒不能影响工作。我们都是国家的人,都要替国家着想,你说是不是?” 段乾坤连忙说:“赵书记说得是,我们都要替国家着想,不能完全替自己着想。” 赵永明接着说:“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勤劳致富方面带了头,在其他方面也要带个头,好不好?” 段乾坤犹豫了一下说:“赵书记,我也有自己的实际困难,我的确还想再生一胎呀” 见到段乾坤已经挑明了话题,赵永明也就开门见山地说开了。他说:“我们也不是完全反对生第二胎,但生第二胎一定要符合政策规定。从目前的情况看你是完全可以生二胎的,但一定要有计划,这个计划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是针对全乡每个干部群众的,我们大家都要遵守” 段乾坤有几分钟时间没有作声,他举起碗来对赵永明说:“赵书记,我敬你一碗酒只要你讲话算数,允许我生第二胎,我一定遵守国家的政策规定” 赵永明端起手中的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说:“我赵永明工作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做过失信于人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以后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乡里工作,你都可以拿这个保证来找我,你都可以按规定生第二胎。你去找张纸来” 听到赵永明的表态,段乾坤连忙说:“我完全相信赵书记,明天就领我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保证就不要写了” 这天晚上他们吃饭饮酒到深夜,当杨正义从房间里出来到外面方便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了,整个盘龙村万籁俱寂,不仅听不到狗的叫声,就连虫子的叫声也停歇了。杨正义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第二天早上,段乾坤起得很早,他把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狗肉又炖了一锅,继续请赵永明和杨正义在他家里吃早饭。吃完早饭之后,段乾坤就领着他的老婆离开了盘龙村。他很诚恳地对赵永明和杨正义说:“赵书记,承蒙你看得起我,在我家里住,在我家里吃饭。我也要对得住你,不让你为难,不然我今后也不好做人。我今天就领老婆去做手术” 从盘龙村回来之后,杨正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处理幸福村的超生问题,他率领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幸福村。 幸福村是一个自然村,“文化大**”之前叫做寡团村,没有人准确知道它叫寡团的来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妇女生女孩的多,妇女比男人寿命长,村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女人,青壮年男人少之又少。人们称它为“寡团”,也就是“寡妇团”。后来当地的老百姓坚决要求将“寡团村”改为“幸福村”,寄希望全村妇女多生儿子,男人身体永远健康,大家生活幸福美满。这个村子有3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都是育龄人口。“寡团村”改为“幸福村”之后,人口仍然没有见旺,妇女照样是生女孩多、生男孩少,男人死得早、女人寿命长。于是,幸福村的人们私底下到处烧香拜佛,请风水先生,希望改变这种阴盛阳衰的局面。希望生育儿子成为幸福村村民最大的心愿,因而也成为计划生育工作最大的阻力。 在赵永明的领导下,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力度是非常大的。根据“提倡一胎、限制二胎、杜绝三胎”的政策规定,幸福村的育龄夫妇都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为了现实和长远的考虑,绝育手术的对象基本上都是男人,这是因为一旦夫妻双方发生意外需要重新怀孕,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男人输精管恢复疏通比女人输卵管恢复疏通不仅成本低廉,而且安全可靠。在所有育龄夫妇全部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之后,其中一个已经生了二胎的妇女又重新怀孕并生了一个男孩。生三胎是一个严重的超生事件,红星乡政府受到上级部门的严厉批评。事后乡政府要求这个女人的丈夫重新到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表明,这个男子的绝育手术是成功的,他没有重新生育的能力。那么这个妇女生育三胎就一定另有隐情。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超生,乡政府要求这个妇女去做绝育手术。这对夫妇大声喊冤,说他们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丈夫挨了一刀,现在妻子还要挨一刀,实在太不讲理,太不公平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乡政府作了妥协,只对他们罚款了事。因为这对夫妇的的确确做了绝育手术,责任不应该在他们,而应该在乡政府和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单位。 过了大约三个多月时间,幸福村另外一个妇女也怀孕并且生了第三胎,她也生了一个男孩。这个妇女的情况与前面那个妇女差不多。当然最终的处理也相差无几。直到第三个妇女生下孩子之后,乡政府才感到事情非常蹊跷,事态非常严重。 进驻幸福村之后,杨正义他们把目标锁定在计划生育手术做假上,这是一个在各地普遍发生的问题,一些计划生育对象给做节育手术的医生行贿,医生给他们做了假节育手术,双方各取所需,最后瞒天过海,生育者照样生育,医生照样当医生。虽然这种弄虚作假行为受到了严厉惩处,但照样有人执迷不悟。杨正义经过反复调查,他没有发现幸福村的计划生育手术有假。杨正义和工作队的成员只好另辟蹊径,他们将目光锁定在这些女人与别人私通上。经过调查了解,也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情况,如果生育三胎的几名女子与别人私通,那么她们的丈夫就会醋意大发,家庭必然面临危机。这几户家庭却没有一户发生危机,由于产妇都生了男孩,他们几乎是皆大欢喜。其中的一户家庭在女人生了男孩之后还放了鞭炮,办了满月酒,全家满心欢喜,气氛热闹异常。既不是做计划生育手术失败,又不是男女之间私通,那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杨正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一天,杨正义和大家正在屋子里分析情况,突然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紧张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要给你们报告一个重要情况” 杨正义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看来他的确是心情紧张,额头上已经沁起了汗珠。杨正义对他说:“你慢慢讲。”接着就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请他一边喝水一边讲话。 小伙子说:“我昨天晚上与我们村的王大牛一起喝酒,王大牛喝多了之后给我吹牛皮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啦我根本不信,说他是酒喝多了胡说。王大牛还逞能说没有喝多,他具体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他说:‘他们来找我借种,我已经播了种,是不是我的孩子呢?’他说的那几个人都生了孩子,我感到事情太严重了,因来向你们报告。可千万别说是我报告的” 听完这个小伙子的介绍之后,杨正义对他说:“谢谢你给我们介绍了重要情况。今天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对外乱讲,要不然别人会告你诽谤罪的,那些家庭的事情你也要替他们保密,否则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更多到,地址 六百四十九. 六百四十九. 正在杨正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一天,杨正义和大家正在屋子里分析情况,突然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紧张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要给你们报告一个重要情况” 杨正义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看来他的确是心情紧张,额头上已经沁起了汗珠。杨正义对他说:“你慢慢讲。”接着就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请他一边喝水一边讲话。 小伙子说:“我昨天晚上与我们村的王大牛一起喝酒,王大牛喝多了之后给我吹牛皮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啦我根本不信,说他是酒喝多了胡说。王大牛还逞能说没有喝多,他具体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他说:‘他们来找我借种,我已经播了种,是不是我的孩子呢?’他说的那几个人都生了孩子,我感到事情太严重了,因此来向你们报告。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报告的” 听完这个小伙子的介绍之后,杨正义对他说:“谢谢你给我们介绍了重要情况。今天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对外乱讲,要不然别人会告你诽谤罪的,那些家庭的事情你也要替他们保密,否则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对于这个小伙子反映的情况,杨正义将信将疑。怎么会发生“借种”这种荒唐的事情呢?如果真的是“借种”,那么这算是谁的孩子?会不会引发lun理和其他的社会问题?一个封建思想如此严重的地方,人们能够接受“借种”生育的孩子吗?杨正义和大家反复进行了分析研究,最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锁定王大牛进行调查。 最终的调查结果怵目惊心,一个刚刚高中毕业回乡的年轻人,居然与五个已婚妇女发生了性关系。在他们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妇女的丈夫都知道其中的情况,发生性关系的地点基本上都在这些妇女的家里。在发生性关系之前,妇女们把王大牛请到自己家里,亲自给他煮上几个荷包蛋,在把荷包蛋吃完之后才正式进行“工作”。在发生性关系之后,这些妇女还要给王大牛准备一些小礼品。这就是他说的“借种”。那几个“借种”成功,生育了男孩的家庭,事后还给了王大牛500块钱的酬金。 如何处理王大牛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仅事关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事关政策和法律,不能有半点疏忽。杨正义将调查结果及处理建议报告了全史进和李爽爽,全史进和李爽爽不敢单独处理此事,他们将杨正义的调研报告报送给了梁光跃和赵永明。赵永明也不敢单独决定此事,他要召开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班子联席会议来研究决定这个重大问题。 赵永明在联席会上开宗明义地说:“幸福村王大牛的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不仅事关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事关政策法律和lun理道德,如果处理不好后患无穷。我们今天要研究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 在赵永明说完之后,乡长梁光跃接着发言。他是一个粗犷、直率的人,不像赵永明考虑问题那样周全。他说:“幸福村的计划生育问题都出在妇女身上,我看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些育龄妇女都做一次绝育手术,免得她们没完没了地生下去” 赵永明提醒梁光跃说:“现在男方已经做了绝育手术,如果要求女方再做绝育手术,这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这些育龄妇女们也不会答应。这样做将引起群众的强烈反感,严重恶化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研究更加可行的办法。” 全史进是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也是红星乡各种会议上最活跃的人物。他沉吟片刻之后说:“我看我们应该换一个思路,把妇女都重新做一遍绝育手术牵涉面太大,不太可行。我们还是应该多在王大牛的身上动脑筋,这个问题的实质是王大牛管不住自己的小将军。既然王大牛管不住他自己的小将军,我看只有我们才能够管住他的小将军。我们要围绕王大牛的小将军做文章。他不是有本事给别人‘借种’吗?我们杀一儆百,把他的小将军给阉了,我看他拿什么去给别人‘借种’” 全史进还没有说完,李爽爽就接着他的话说:“我完全赞成全史进副书记的意见,王大牛管不住男人那东西,我看这几个妇女也不自重,管不住自己巴掌大那块地方。我们既要对王大牛进行处理,也要对这几个不要脸的女人按相同的办法进行严肃处理” 赵永明看了全史进一眼,不太满意地说:“史进同志,我们现在要作出决定,请你讲具体一点,不要云山雾罩的!” 全史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既然王大牛给别人‘借种’,那么我们就可以对他实行计划生育手术,我们把他给结扎了,你看他还能去‘借种’吗?李爽爽副乡长的意思是同时把那几个妇女也结扎了,这就是对她们的一种处罚” 赵永明犹豫地说:“你说的这个办法不行,一个没有结婚的青年男子,被我们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如果他要到法院去告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就违法了吗?” 全史进给赵永明打气说:“如果他要去告我们,我们可以考虑把他按流氓罪论处,把他送给司法机关处理,让他坐几年牢我看他是愿意坐牢,还是愿意结扎?” 对于全史进这个人,杨正义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道貌岸然,突发奇想,这些别出心裁的想法往往居于正义与邪恶之间。杨正义在心里既赞同全史进的想法,又反对他的想法。作为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杨正义也必须表明态度。他说:“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处理计划生育问题也必须合乎法律。我们要做到尽量少处理人,尽量合情合理合法,只有这样才能行得通。我建议依法对王大牛进行教育处理,让他正确认识并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 全史进打断了杨正义的话,他说:“什么依法进行教育处理?还是那句话,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 全史进、李爽爽和杨正义的意见引起了与会人员的热烈讨论。有的人赞成依法对王大牛进行合情合理合法的处理,但认为这样做太复杂。包括梁光跃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赞成全史进的意见,认为依法处理不如快刀斩乱麻,对王大牛实行结扎手术最经济实用。 面对两种不同的解决思路,赵永明陷入两难之中。但这是一个需要决断的问题,他必须展现领导能力。赵永明最后总结道:“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所有决策都必须符合法律,但计划生育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处理王大牛的问题既要符合法律,又要符合计划生育政策。在目前的情况下,对王大牛采取计划生育措施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引起老百姓的强烈反感。” 联席会议最后一致同意将王大牛送到医院做结扎手术,大家认为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等到哪天王大牛结婚的时候,还可以帮他实行输精管疏通手术,保证他能够正常地结婚生子。当然还得对他进行严肃的法纪教育,也要求他为今后生活着想而保守自己已经被结扎的秘密。 在这次划时代的会议作出这个史无前例的决定之后,杨正义反复思考了这个平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复杂问题。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传宗接代的传统意识是多么顽固,它居然成功地挑战了人类lun理道德观念的底线。杨正义既为那些“借种”妇女的丈夫们感到悲哀,他们为了要个男孩,宁愿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上床,完全不顾个人尊严和社会公德;同时又替王大牛悲哀,一个高中毕业生居然是一个道德和法律方面的盲人,敢于公然践踏道德和法律。现在王大牛尚未结婚即被强行送去医院实行绝育手术,这实在是一个流传千古的莫大笑话。 处理了王大牛的问题之后,杨正义再次把曾思儿的问题提到重要日程。作为乡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做好曾思儿的工作,曾思儿的老婆已经怀上了第三胎,并且已经有了六七个月时间,如果不尽早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不仅影响乡里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对他们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有影响。杨正义别无他法,只能通过自己的智慧做工作,他必须再次登门。 杨正义又一次来到了曾思儿在乡政府附近卖肉的摊子前面,他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逾越的障碍。 杨正义来到肉摊的时候曾思儿正在给一个农民卖肉,他抬起头来很勉强地朝杨正义笑了笑说:“杨秘书,今天不是来做我工作的吧?” 杨正义也笑了笑说:“不做你的工作就不能来你的肉摊了吗?” 曾思儿言不由衷地连声说:“不是不是我还希望杨秘书经常来呢。你年轻有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这样负责任的干部,我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杨正义听到曾思儿的话里有明显的嘲讽意味,但他不能和曾思儿计较。前几天与赵永明一起下村使杨正义感受到,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要我们真正与老百姓交心,替老百姓着想,老百姓最终还是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杨正义说:“我今天想买几斤猪肝,我们几个同事要在一起喝点酒。” 听到是要买猪肝,而不是来做他思想工作的,曾思儿放下心来,对杨正义说:“今天正好还有一副好猪肝,我干脆都卖给你吧,你随便给几块钱就行了”说话间就把猪肝收拾好了。 杨正义并不急于离开曾思儿,他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买猪肝,即使买了他也不会炒,他是来与曾思儿套近乎、做工作的。杨正义拿起猪肝来左看右看,然后对曾思儿说:“你这个猪肝的质量还真好,我小时候想吃猪肝总是吃不上呢”曾思儿接过话来说:“那个时候家里都穷,有几个人能够吃得起猪肝?一年到头也没有杀猪,别说猪肝,就是猪毛也很难看见” 杨正义很高兴曾思儿与他聊天,只要进行交流,他就有做好曾思儿工作的机会。杨正义说:“那个时候真是太穷了,我就是因为家里穷才立志一定要考上大学。我家可比你们村里还要穷啊,到外面借粮食是经常的事情。那时我就想,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穷呢?想来想去发现了两个原因,一个是政策方面有问题,一个村子上百口人,只有一个人想问题,其他的人都不能想、不愿意想;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的人口的确太多了,田还是那些田,地还是那些地,但人口却成倍地增加,每个家庭都有四五个孩子,不穷才怪呢” 一听杨正义说到人口问题,曾思儿的神经立刻警觉起来了。他对杨正义说:“杨秘书说得不对,过去我们农民生活困难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发挥好人的作用。**他老人家说过,人多力量大,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够创造出来” 杨正义戏谑地说:“曾师傅,你真是活学活用**著作的模范呀”杨正义继续说:“**还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人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因素,有文化的人则是世界上更宝贵的因素。我们老家有一句话,说是吃饭怕人多,做事怕人少。这的确是一个矛盾,那么多的人口,用什么来养活他们呢?我们那个村子就是那么大,田地是一个不变的常量,但人口却是一个持续增加的变量。田地不增加,人口却持续增加,人们怎么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呢?如果一碗饭让一个人吃,他或许能够吃饱;让两个人分着吃,那就要差不少;如果是八个人、十个人分着吃呢?那不就只能喝稀粥了吗温饱问题没解决,他就很难去学习科学文化,就很难获得幸福的生活” 曾思儿叹了一口气,对杨正义说:“其实杨秘书讲的道理谁都懂,我们现在与我们的上一辈也不一样了,过去他们都生五六个孩子,我们现在只要生两三个就行了。但我们农村有一条还是相同的,那就是家家户户都希望生一个男孩传宗接代。没有男孩在当地可是抬不起头来的呀我有六姊妹,在我前面的都是女孩,我父亲无论如何要生一个男孩,最后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思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中国传统的孝道观念的确深入了人们的骨髓。对于曾思儿说的传宗接代问题杨正义再清楚不过了。 王大牛就在幸福村,对幸福村的情况,曾思儿不可能一无所知。当然杨正义不可能将王大牛的故事告诉曾思儿,因为这个故事包含了太多政策法律和lun理道德方面的内容。 杨正义给曾思儿讲了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前不久,主角是跃进村70多岁的老人刘贫农。刘贫农的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就离开了人世,两个儿子都是由他一手抚养成人的。后来两个孩子都相继结婚成了家,开始的时候刘贫农在两个儿子家里各住一段时间,那时刘贫农的身体还好,能够自食其力,两个孩子都没有嫌弃他。但随着刘贫农年事渐高,并且疾病缠身,这两个孩子都把他当成了包袱,不仅不给他看病,甚至不给他饭吃,后来干脆不让刘贫农住到自己的家里了。刘贫农只能住在一个简陋的茅棚里,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村子里的人过意不去,跑到乡政府反映情况,希望政府教育那两个不孝之子。后来杨正义根据赵永明的指示去跃进村找到了老人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先是矢口否认他们的父亲受到虐待,在杨正义拿出证据之后他们又表示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别人无权干涉。直到杨正义表示如果他们不照顾好父亲,将依法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这两个孩子才勉强同意轮流照顾父亲。虽然杨正义迫使他们签订了赡养、善待父亲的协议,但他仍然为老人的未来深深地担忧。 讲完刘贫农的故事之后,杨正义动情地对曾思儿说:“这个养了两个儿子的老人比那些只生了女儿的人更加不幸。不是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吗?这两个不孝子连饭都不让自己的父亲吃,这叫什么养儿防老?其实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生多少个孩子,更不在于生男还是生女,而是在于培养教育,使孩子成为一个有能力并且有良心的人” 曾思儿面色不悦地说:“杨秘书,你把思想工作都做到我卖肉的摊子上来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打地洞。我曾思儿生不了虎仔,我只想生一帮狗仔你不用给我说了,你走吧,不然就要影响我的生意啦” 见自己工作做得没什么效果,杨正义无比沮丧,他缓缓离开了曾思儿的肉摊。杨正义没有把自己的沮丧情绪表现出来,他友好地对曾思儿招了招手,他知道还有艰苦的工作在等着自己。 在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工作大约半年之后,乡里又来了一个叫做魏晴圣的年轻人,担任红星乡团委书记。魏晴圣与杨正义、姬迪丕一起成为红星乡干部中最有希望的三驾马车。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乡镇党委和政府机构非常精干,所有干部加在一起也就是十多个人。其中乡镇党委有正副书记二至三人,党委委员三至五人;乡镇政府的正副乡长三四个人,另外有一名秘书,秘书同时负责党委的日常事务;然后就是妇女主任、团委书记、计划生育干事等五至七人。魏晴圣担任乡团委书记,但下面并没有一套工作班子,充其量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魏晴圣是师范学校毕业的,按理应该到小学或者初中当教师,但由于当时缺少知识分子干部,魏晴圣因此改行当了干部。魏晴圣比杨正义和姬迪丕的年龄稍微大一些,他不愧是做青年工作的,来了之后很快就与杨正义和姬迪丕打得火热。 魏晴圣担任乡团委书记不久,就主动邀请杨正义到村里搞调查研究,杨正义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杨正义找了计划生育工作队短暂休整的一个机会,跟着魏晴圣一起到全乡万元户最多的岩石村调研农民创业致富的情况。 红星乡政府到岩石村路途遥远,虽然有简易公路,但没有通公共汽车,平时跑得最多的是手扶拖拉机。由于弯道太多,很少有乡干部敢坐手扶拖拉机到这个村去。大家宁愿走20多里路,也不愿意拿生命去冒险。杨正义和魏晴圣也是步行到岩石村去的,他们到了村里之后就驻到了万元户钱万能的家里。 岩石村与盘龙村的情形很相似,村子周围都是原始大森林。全村有50多户人家,近300人。过去这个村子与其他村子一样贫穷,农民们靠偷伐山上的树木谋生。后来一个叫做钱泡泡的农民在山上发现了野生天麻,这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在发了一笔小财之后,钱泡泡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反复进行试验,最后发明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钱泡泡首先致了富,他率先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钱泡泡在掌握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之后并没有将它传授给村里的其他人,这些贫穷的农民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发财,心里很不平衡。天麻必须在大山里进行繁殖,到收获的季节还得有人守在那里,否则别人就会把天麻偷走。那些对钱泡泡心里有气的农民一心只想发财,自己没法种植,因此铤而走险,到山上去偷钱泡泡种的天麻。 钱泡泡种的天麻分散在山上的很多地方,他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因此他把自己的儿子钱德胜派到山上看守。第一年的时候山上还算平静,他们只被偷了为数不多的天麻。第二年别人看他发了大财,因此到山上偷天麻的人也多了起来。偷东西的人很聪明,不仅会打一枪换个地方,而且经常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把钱泡泡和钱德胜搞得精疲力竭,到头来他们辛辛苦苦繁殖的天麻有一大半都被偷走了。对于这种情况钱泡泡非常生气,他悄悄地去买了两支猎枪,对于胆敢偷他们天麻的人,只要见到影子,马上一枪打去。有两次已经打伤了对方,但对方人多力量大,最终还是成功逃跑,他们没有抓到人。 钱泡泡的猎枪虽然对很多人有一定的威慑作用,但对那些真正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却没有任何用处,相反只能激起他们更大的仇恨。一天晚上,钱德胜在山上看守天麻时,被那些偷天麻的人掐死在山上。钱泡泡到乡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民警郑毅剑来调查了很长时间,但终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案件一直没有侦破,成为一大悬案。儿子钱德胜的死使钱泡泡万念俱灰,儿子已经死了,挣再多的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钱泡泡去岩石村附近的岩石庙烧香拜佛,请求庙里的智忍住持给他指点迷津。 钱泡泡问:“师傅,别人为什么会眼红我?” 智忍答道:“那是因为你想一花独放,占尽到钱泡泡不解,他又解释道:“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看起来鹤无比风光,其实鹤比鸡更加难受,因为它要承受很多来自群体的压力,出众是要付出代价的” 钱泡泡又问:“我怎样才能求得平安?” 智忍答道:“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赚大把的钱赔了儿子,还不如把技术传授给大家。只有村里的人都富了,他们才可能不嫉妒你,你才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好每一天” 在见过寺庙住持回来之后,钱泡泡逐步把人工栽培天麻的技术传授给村里的乡亲们,乡亲们自己学会了种植天麻,他们慢慢地都富了起来。果真与住持说的一样,村子里的人都富起来之后,再也没有人去偷钱泡泡的天麻了。钱泡泡甚至不用到山上看守,其他人在看守自己家里的天麻时顺便就帮他照看了。 比钱泡泡的经济实力稍差一些的是一个叫做钱万能的农民,在学到钱泡泡传授的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之后很快就成了万元户。钱泡泡不善于和当官的人打交道,钱万能却善于拉拢各方面的关系。钱万能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要想长久发财,没有人在政府当官是不行的。古话说,朝廷有人好做官,现实却是政府有人好发财。他在政府里没人,因此必须想办法打进去,在里面找到自己的靠山。 钱万能打进政府去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乡政府的干部请到自己家里吃饭。凡是到岩石村来的干部,不管是不是处理公务,钱万能都要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吃几顿饭。他家富裕,家庭条件比其他人家好,特别是住房宽敞、干净,因此乡政府的干部都愿意到他家住。钱万能不仅分文不收干部们的食宿费,而且还会送他们一袋或者几袋干天麻。当然数量多少还要看你担任的职务,职务高的多送,职务低的象征性地送;年轻有为的多送,快要过气的那些人则只表示一点意思。由于与村里和乡政府的关系好,钱万能成了村里和乡里勤劳致富的模范,最后还成了县里勤劳致富的标兵。 钱万能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钱可清,还在大学读书。钱万能视女儿为心肝宝贝,更视女儿为未来的希望。为女儿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是他始终惦记在心的一件大事。 杨正义第一次到岩石乡是领着计划生育工作队来做计划生育工作,这是一项不受人欢迎的工作,走到哪里都很难混到饭吃。那天杨正义领了五个工作队员来到岩石村,正在大家为吃中午饭发愁的时候,钱万能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钱万能找到了杨正义,他知道杨正义做计划生育工作不受人欢迎,很难混到饭吃,但他有意没揭穿这个事实,以免让杨正义尴尬。钱万能很客气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久仰你的大名了,一直没有机会请你到家里吃饭,你今天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面子,到我家里喝一杯薄酒” 杨正义正愁找不到地方让同事们吃饭,钱万能主动来邀请,他当然求之不得。但杨正义不想与这种暴发户走得过近,他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他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如果与暴发户们走得太近了,很容易受到他们的束缚。杨正义客气地对钱万能说:“谢谢你我们还要赶回去,吃饭就不去了。” 钱万能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钱万能非常诚恳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家里的饭都做好了,你们不吃我们一家人就要吃好几天剩饭了。你自己不吃饭,还不考虑你的同事们吗?” 杨正义见事已至此,他问同事们:“钱老板请我们去吃饭,你们去不去呀?” 同事们迫不及待地回答:“我们早就饿了,赶快吃饭去吧” 就这样,杨正义和他的五个同事在钱万能家里吃了一顿可口的中饭,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哪个村里吃到过如此丰盛的免费的午餐。 临走的时候,钱万能送给杨正义一大包干天麻。他对杨正义说:“杨秘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平时工作繁忙,要注意保养身体” 杨正义无论如何不肯收钱万能的天麻,钱万能非常失望,他对杨正义说:“我女儿正在大学读书,她和你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她听我介绍你的情况后很佩服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想认识你。不知能不能给这个面子?” 杨正义知道钱万能有一个读大学的女儿,但并没有认识她的念头。由于没有收天麻,他不忍心让钱万能进一步失望,因此很客气地对钱万能说:“既然是学同一个专业的,我们说不定还有很多共同语言呢。她下次回来时你告诉我,有机会的话可以探讨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钱万能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女儿回来的时候一定告诉你,那个时候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赏光啊” 这次杨正义和魏晴圣到岩石村来,就是前几天钱万能到乡政府邀请的结果。杨正义为了信守承诺,同时也想调研岩石村老百姓创业致富的情况,因此爽快地答应了。 杨正义和魏晴圣到达钱万能家里的时候,钱万能正好和他的女儿钱可清在一起聊天。远远地见到杨正义他们走来的时候,钱万能立即迎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喊:“可清,杨秘书来了,你快来把他们领到家里去” 话音刚落,钱可清转眼就来到了他们身边。眼前的年轻女子果然不同凡响,与村子里的其他女子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戴着一副时髦的金丝眼镜,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她来到杨正义身边,大方地向他伸出手说:“欢迎杨秘书到寒舍做客” 杨正义与钱可清礼节性地握了握手,随即把魏晴圣介绍给她。魏晴圣看到这个年轻女子的时候立刻两眼放光,不等杨正义介绍就上去紧紧地拉住了钱可清的手,他不停地摇晃着钱可清的手说:“非常荣幸认识你我是乡团委新来的书记魏晴圣。” 钱可清把杨正义和魏晴圣领到了自己家里,她只听父亲说过杨正义,希望自己能够认识这个年轻有为的乡政府秘书,对他们家长远的发展能够有所帮助。 钱万能曾经对钱可清说:“可清,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我现在虽然挣了点钱,但这点钱算什么呢?一个家庭只有钱还不行,还必须掌权,权钱结合才能够畅行无阻现在的政策说不准哪天也会变化,还是要有人在政府里当官保险,他的官大就能够直接罩着你,让你坐享其成,他的官小也能够给你通风报信,使你防患于未然,免得担惊受怕。我看杨秘书不错,我们如果能够与他搭上关系,将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钱可清说:“爸爸,我们这一辈不能像您那样把什么事情都看得这样灰暗和龌龊。” 钱万能说:“早晚总会有这样一天,权力和金钱必然结合到一起。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例外,我们也要走一步看两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让你认识杨秘书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给他,你们能够在一起生活当然好,他就成了我们钱家的人,跟着我们姓钱,不能在一起生活我们也多一个说话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钱可清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又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不忍心拂了她父亲的心愿,于是对钱万能说:“爸爸放心,我照您说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钱可清同意之后,钱万能才跑到乡政府邀请杨正义来家里做客。令钱万能没想到的是,年轻的乡团委书记魏晴圣也一起来了,朋友多了路好走,魏晴圣的到来让钱万能十分高兴。 钱可清没有听说过魏晴圣,她只在脑子里反复琢磨过杨正义,并设计过与杨正义见面的时候说些什么话题。看到杨正义之后她放了心,杨正义与她的想象差不多。但魏晴圣的到来令钱可清感到突兀,也打乱了她的方寸,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还是魏晴圣比较主动,他问钱可清:“钱小姐是什么时间回来的?” 钱可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小姐”,在她看来,“小姐”就是那些在外面做“鸡”的女人,这是有辱她的名声和形象的。但她又不好对魏晴圣发作,他毕竟是她家的客人。钱可清看了魏晴圣一眼,感到他分明不是自己理想的对象,长相是不错,但显得过于圆滑世故。与一个圆滑世故的人在一起,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她有些冷淡地对魏晴圣说:“我们马上就要实习了,我回来做一些准备。听说杨秘书和我是一个专业,想顺便请教他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魏晴圣显然对这个漂亮女子很感兴趣,他曾经听朋友介绍过追求女人的经验:朋友说,如果你对一个漂亮女人说我想和你睡觉,那么这就是耍流氓;如果你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那么你就是诗人徐志摩。魏晴圣认为时代已经变化了,徐志摩式的浪漫不一定能使自己得到称心如意的女人,物质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素。魏晴圣决定利诱钱可清,他说:“我们乡团委联系着很多青年教师,我找几个青年教师来与你交流探讨,保证让你满意” 钱可清还是兴奋不起来,她对眼前的魏晴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知道应该用世故、猥琐还是用功利来定义这个男人。她决心让魏晴圣知难而退,就说:“实习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自有办法” 魏晴圣却不肯松开钱可清的手。在与杨正义到岩石村来之前,他就认真了解过村里的情况,知道钱万能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能够与他联起手来,今后自己的发展就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魏晴圣知道钱万能有一个宝贝女儿,但他不知道钱万能的女儿有这么时髦、漂亮,他下决心一定要打动钱可清。得到了钱可清,他就能够得到钱万能的一切,他就能够像贝多芬说的那样扼住命运的咽喉。 魏晴圣又对钱可清说:“钱小姐,你们家是远近闻名的万元户,过去乡党委和乡政府只注意宣传你父亲的成绩,把你母亲和你作出的贡献忽略了。我们今后也要为你摇旗呐喊、鸣锣开道团县委每年都要评选表彰‘五四青年’,特别优秀的还要层层往上推荐。今年我们要推荐你做‘五四青年’,让你成为全县青年学习的楷模” 杨正义看了魏晴圣一眼,他没想到魏晴圣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魏书记呀,钱可清女士现在还在大学读书,她也没有帮她父母做多少工作,怎么能够被推荐为‘五四青年’呢?” 对于杨正义的质问,魏晴圣并没有介意。他说:“青年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典型,青年工作的主要方法就是典型开路。我们就是要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全方位对先进典型进行立体开发,把他们的价值充分挖掘出来。比如钱老板的情况,乡党委和乡政府可以把他树立为优秀农民创业模范;妇联可以把他的夫人树立为‘三八红旗手’;乡团委可以把钱小姐树立为‘五四青年’;其他部门也可以从他们的角度进行总结表彰。事情就是这么一些事情,主要看你怎么去开发利用。我们就是要把先进典型的价值最大限度地挖掘出来,让人们学有榜样,追赶有目标”。 更多到,地址 六百五十 六百五十 杨正义不赞成魏晴圣的说法,但也没和他争论。他今天是来搞调查研究的,同时也履行对钱万能的承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联姻,杨正义保持着清醒的认识。 在魏晴圣抛出这个诱饵之后,钱可清对魏晴圣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从内心里说,钱可清很乐意做全县的“五四青年”,能够成为全县青年男女的标兵,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杨正义和魏晴圣在钱万能的家里住了几天,然后他们一起回到了乡政府。 杨正义回到乡政府之后,姬迪丕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姬迪丕问杨正义:“你这几天到哪去了?” 杨正义说:“我和魏晴圣去了岩石村,调研农民创业致富的情况。” 姬迪丕说:“我正好也要到那里去一趟呢,过去我经常陪你下村,这次你陪我去一次怎么样?” 杨正义不知道姬迪丕要去岩石村干什么,因此对姬迪丕开玩笑说:“怎么你和魏晴圣都想着要往岩石村跑呢?是不是你也看上了钱万能的千金?” 姬迪丕正色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也成了好色之徒?不过说老实话,钱万能一家人还真是干得不错,钱万能这个人的确很仗义,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我这次去还真要住在他们家里,总结他们的先进事迹” 杨正义又笑着问:“你准备从哪个方面进行总结呢?魏晴圣准备把钱万能的千金推荐为县里的‘五四青年’,你是不是准备把钱万能的老婆推荐为县里的‘三八红旗手’呀?” 姬迪丕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干魏晴圣这样庸俗的事情,钱万能的女儿还在大学读书,根本没有作出什么特殊的贡献,怎么能够成为县里的‘五四青年’呢?我是准备总结钱万能发展乡镇企业的典型经验。农村改革发展的重要任务是发展乡镇企业,钱万能人工培植天麻不是乡镇企业是什么?市里近期要召开发展乡镇企业的大会,表彰一批先进人物,我看钱万能完全够格” 姬迪丕的说法也有道理,钱万能搞天麻人工繁殖和加工,的确是乡镇企业的范畴,从发展乡镇企业的角度对钱万能进行总结是无可非议的。此刻杨正义想到的问题是,过去钱万能在创业致富之前谁去指导和关心过他?为什么他出了名之后各种所谓的关心和荣誉都铺天盖地地来了呢? 杨正义调侃姬迪丕:“是不是我也把他树立为计划生育的先进工作者呢?他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千方百计超生,应该是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模范呀” 姬迪丕不想与杨正义发生争论,他和杨正义还是比较投缘的朋友。他对杨正义说:“你这几天不在乡里,乡里又发生了新故事呢” 杨正义故意问他:“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姬迪丕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放心地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嘛我前几天听说李爽爽和梁光跃好上了,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呀梁乡长的老婆长得好漂亮,李爽爽的长相太一般了嘛,他们怎么就对上眼了呢?” 杨正义说:“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能到处传播呀现在一些人动辄拿作风问题诽谤他人,其实很多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姬迪丕严肃地说:“你可别给我上纲上线,我这是听全史进亲口说的。全史进说,一天梁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还没有吃晚饭,食堂的王师傅把饭做好了给梁乡长送去。他去送饭的时候突然发现梁乡长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他分明看到梁乡长刚刚进去了呀,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人了呢?再忙也不能耽误吃饭嘛本来王师傅想回去算了,但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做了饭,至少应该让梁乡长知道他的一番好意吧?于是他就去拍门,想碰碰运气,如果乡长正好在房子里休息呢,他的劳动不就没有白费吗?王师傅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叫喊:‘梁乡长饭已经给您端来了’连续喊了三四声,连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梁乡长的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梁乡长阴沉着脸厉声训斥王师傅:‘你着什么急?吃饭是多大的事?你没看到我这里还有重要工作吗?’王师傅被骂得灰溜溜地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向门缝里望了一眼,发现李爽爽穿着一件背心在里面。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惹了祸,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走了。当然他走的时候还是把饭留在了梁乡长的门口。”姬迪丕接着说:“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全史进的话,但他讲得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呀” 杨正义与姬迪丕的关系比较密切,因此他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他问姬迪丕说:“李爽爽不是和全史进有一腿吗?她怎么又和梁光跃搞到一起去了?为什么这个消息是由全史进透露出来的,是不是全史进故意要败坏梁光跃的名声呀?” 姬迪丕严肃地说:“不会吧全史进为什么要败坏梁光跃的名声呢?” 杨正义沉重地摇了摇头,他从这个似是而非的传闻中看到了红星乡官场的诡谲和凶险。 由于抽不出时间,杨正义没有陪同姬迪丕去岩石村,姬迪丕一个人去了那里。 魏晴圣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一趟岩石村,他去的时候也不再和杨正义打招呼。 一个多月之后,乡党委书记赵永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联席会议。杨正义作为乡政府秘书参加了会议,魏晴圣和姬迪丕列席了会议。 赵永明在主持会议的时候说:“今天我们的会议就是一项议程,那就是确定上报‘五四青年’候选人和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候选人的名单。魏晴圣同志和姬迪丕同志已经做了基础性工作,现在我们请他们分别介绍情况。” 随后,列席会议的魏晴圣介绍了拟推荐钱可清为全县“五四青年”的情况,姬迪丕介绍了拟推荐钱万能为全市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的情况。 在魏晴圣和姬迪丕分别介绍了情况之后,赵永明紧接着又补充说:“钱万能同志大家都很了解,这个人还有很多不足,但的确为我们乡的乡镇企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现在的问题是把他们一家人都推荐为先进个人,其他干部群众会不会有不同看法?我们是不是还要做一些其他的准备?” 梁光跃说:“我赞成将钱万能同志推荐为全市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钱万能同志当之无愧。他推广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为红星乡老百姓致富、乡镇企业发展和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推荐钱可清同志为‘五四青年’我也没有意见,钱可清同志现在还在大学读书,如果外面的群众提出质疑,乡团委应该做好解释工作。” 李爽爽在这种场合显得比较低调,她总是等梁光跃发言之后才表明自己的看法。她说:“我完全同意梁乡长的意见。钱万能同志一家对我们红星乡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给他们授予再多的荣誉也不为过。我还建议在适当的时候授予钱万能同志计划生育工作模范的称号。钱万能同志家里有的是钱,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但他脑子里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值得乡里所有人学习” 全史进接着李爽爽的话说:“我完全赞成李副乡长的意见,钱万能同志完全应该被授予计划生育工作模范的称号。我们应该从多方面总结钱万能的优秀事迹” 杨正义没有插言,他知道李爽爽并不是真的征求他的意见,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砝码而已。 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联席会议同意了魏晴圣和姬迪丕推荐的名单和上报的材料,这表明他们的工作是富有成效的,在钱可清和钱万能获得先进称号的同时,魏晴圣和姬迪丕也会进一步受到重视,因为先进典型是他们发掘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培养发掘了典型,自己也就增加了政治资本。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现实。 赵永明最后作了会议总结,他说:“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就请杨正义和魏晴圣、姬迪丕同志根据会议讨论的情况研究修改材料,以乡党委和乡政府的名义正式报送。不过我们今后还是要注意一个问题,不能一个先进典型出来了,大家争着去总结,这是马后炮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培养更多的钱万能上,如果涌现出千千万万个钱万能,我们红星乡的发展才大有希望” 在忙了一段时间的其他工作之后,杨正义再次把曾思儿的计划生育工作提到了重要日程上来。如果不做好曾思儿的思想工作,曾思儿夫妇不实行计划生育手术,那么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都将受到严重影响。 正在杨正义苦心孤诣思考如何做好曾思儿思想工作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有一天,杨正义和乡派出所民警郑毅剑从村里回到乡政府的时候,杨正义对郑毅剑说:“我们去看看曾思儿,再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顺便买点猪肉回去炒菜。” 郑毅剑对曾思儿很厌恶,他不想见这个屠夫。于是杨正义说:“下了一天村挺累的,还做什么思想工作,明天再说吧” 杨正义心里还是希望郑毅剑能够和他一起去,但嘴上却说:“如果有急事要处理你就先走,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曾思儿的工作不做通,其他人的工作也很难办” 见杨正义坚持要去,郑毅剑只好陪同。他从内心里敬重杨正义,杨正义要求他干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推辞。 当杨正义和郑毅剑来到曾思儿的肉摊时,他们发现那里围着很多人,其中有两个年轻人正在同曾思儿大声争吵。杨正义仔细观察了那两个年轻人,都是20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凶相。他们手中都拿着很粗的铁棒,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围观的人们并没有给曾屠夫帮忙的意思,可能是屠夫平时短斤少两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对曾思儿说:“你前天卖给我的两斤猪肉,我拿回去一称,只有一斤八两,每斤猪肉你都克扣了我一两,你太心黑了” 曾思儿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是一个坐地户,长年在这里卖猪肉,我敢做这样的事情吗?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没有来找我呢?” 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你是不是克扣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猪肉分量不足,你的秤肯定有鬼,把你的秤拿出来”说完之后他就要去抢曾思儿的秤杆,一边抢一边说:“像你这种奸商,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 另外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曾思儿的一举一动。他的铁棒一直紧握在手里,并且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只要曾思儿一动,他的铁棒随时可能打下去。 看到年轻人要来抢自己的秤杆,曾思儿一下子就急了眼。他高高地举起杀猪用的刀子,大吼道:“谁敢动”手起刀落,砧板上的一只猪脚瞬间被砍成两截,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抢秤杆的年轻人也毫不示弱,他用铁棒狠狠地砸在猪头的上面,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猪头被铁棒砸出一个一寸多深的口子。周围的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看到这个情况,杨正义感到要出事了。他着急地对郑毅剑说:“我们过去劝解一下吧,要不然会闹出人命的”杨正义拔腿就往前走,迅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里面。郑毅剑本来想拉住杨正义,但没拉住。 就在年轻人与曾思儿剑拔弩张、流血事故一触即发时。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随即听到郑毅剑大喊:“都不许动我是警察” 曾思儿的杀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这一声枪响震懵了。那个年轻人本来还想再给砧板上的猪头一铁棒,他的手都已经抬了起来,听到枪声之后,他那只举着铁棒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划了一个弧圈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当所有人都惊愕地睁大眼睛的时候,郑毅剑迅速穿插到了曾思儿和年轻人的中间,他厉声说:“你们想干什么?谁再敢动我就铐上谁”说完他拍了拍身上,表示自己有手铐。 见到真正的民警郑毅剑来了,曾思儿和那两个年轻人的气焰一下子都消了下去。曾思儿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杨正义和郑毅剑,那两个年轻人也被枪声震慑,紧张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杨正义趁势对周围的人说:“其他人都回去吧,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杨正义和郑毅剑现场办公,妥善解决了一起血腥的民事纠纷。那两个年轻人都承认自己做事莽撞,表示今后决不再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了,曾思儿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表示自己有的时候的确短斤少两,今后一定改正自己的错误。 在两个年轻人走后,杨正义把曾思儿留了下来,他还要继续做他的工作,让他心甘情愿地动员他的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曾思儿完全明白杨正义的用意,今天杨正义和郑毅剑替他化解了一场灾难,如果他再拒绝杨正义的要求,就显得不仁不义了。 杨正义对曾思儿说:“我知道你现在感到左右为难,如果不答应我,你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如果答应我,你坚持了这么久就白费劲了。今天也不用回答我,但你已经是第三胎了,企图逃脱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可能性是没有的,我今后还会到你家里去做工作。你们哪天通了,我哪天就不去了” 在杨正义说话的时候,曾思儿一直没吭声。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他的手指间流了出来,他的肩膀剧烈地抽搐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面对两个年轻人的铁棒曾思儿尚且十分镇定凶悍,但当他面对杨正义的时候却不由得涕泪横流。杨正义明白曾思儿内心的痛苦,他太想要一个男孩了。 杨正义让曾思儿的眼泪尽情地流着。不知过了多久,曾思儿站起身来,他对杨正义和郑毅剑说:“杨秘书、郑民警,你们的计划生育政策好冷酷啊” 杨正义听到曾思儿的话之后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诚恳地对曾思儿说:“计划生育政策绝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如果想不通,你还可以继续想想,不过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曾思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十分无奈地说:“谢谢你们帮我解了围,你们让我再考虑几天时间。”说完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他的摊子。 在曾思儿走后,杨正义不满意地对郑毅剑说:“你今天怎么能够鸣枪呢?万一误伤了老百姓怎么办?” 郑毅剑此时也感到了后怕,如果误伤了老百姓或者是肇事双方的话,他是一定会受到纪律处分的。他对杨正义说:“我当时什么也没想,一是担心他们误伤了你;二是怕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打了起来。好在他们都被震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以后碰到这种突发**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只有我们自己安全了,才能够保障群众的安全” 杨正义对郑毅剑表示了感谢之情,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去了。 曾思儿信守承诺,在过了几天之后果真主动来到乡政府找杨正义。曾思儿面色凝重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已经和爱人商量好了,这几天就去医院做计划生育手术。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你陪我们一起去医院” 自从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以来,杨正义也多次去过医院,但他多数时候不会守在医院里,他的任务是与医院进行协调,请他们既要保证手术安全,又要防止弄虚作假。陪同计划生育对象去做手术的任务一般都交给工作队的其他人员。如果所有计划生育对象都要让他本人陪同,那他就没有时间做任何其他工作了。但曾思儿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杨正义既担心他到了医院之后反悔,然后一走了之;又怕医院的手术出现问题,影响曾思儿老婆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 杨正义及时将曾思儿答应去做计划生育手术并且要求他陪同的情况向全史进和李爽爽作了汇报。全史进非常高兴,他说:“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还要进一步做好在医院里的有关工作,不能功亏一篑” 杨正义说:“现在的问题是曾思儿的老婆很快就要进入预产期了,引产手术很危险。如果医院认为不能做引产手术,我建议尊重医院的意见” 听完杨正义的话,刚还兴致勃勃的全史进突然沉下脸来。他说:“这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如果不能做手术,我们还让他去医院干什么,这不是猪鼻子上插葱----装象嘛” 过去的计划生育手术曾经出现过意外事故,这是杨正义不得不认真考虑的问题。如果出现计划生育对象引产死亡事故,杨正义自然脱不了干系。他为难地对全史进说:“如果发生意外事故怎么办?” 全史进略一迟疑,然后断然说道:“如果发生意外事故,全部责任都在曾屠夫自己,是他错失了计划生育的最好时机” 杨正义脱口而出:“计划生育重要,生命同样重要” 看到杨正义较真,李爽爽也在一旁劝道:“杨秘书不用担心,天是塌不下来的” 杨正义没有再申诉自己的意见,他告诉自己既要完成计划生育任务,又要保障计划生育对象生命的绝对安全。 杨正义当天就找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请司机送曾思儿夫妇到县城的医院去。杨正义也和他们夫妇坐同一辆拖拉机前往医院。到了医院之后,杨正义帮曾思儿联系了住宿的地方,将他的老婆安排在医院一间宽敞的病房里,这是杨正义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时杨正义又拿出自己的一些粮票送给了曾思儿,这个时候粮票还是非常紧缺的,但杨正义不能吝惜它。 与乡镇卫生院比起来,县医院的医生们不仅有高超的医术,而且对工作和病人非常负责任。因为医生们都清楚地知道,计划生育手术不同于任何其他手术,稍有不慎不仅会造成医疗纠纷,甚至会影响到群众对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信心。 曾思儿的老婆住进医院之后,医院立刻按照程序对她进行了全面体检。因为她老婆已经怀孕近八个月的时间,医院必须小心翼翼。与流产手术比起来,引产手术要承受巨大的**和精神上的痛苦,因此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尽量避免的。 在曾思儿的老婆正式做引产手术之前,杨正义再次找到了全史进。杨正义说:“医生认为曾思儿的老婆做引产手术很危险,他们建议不做引产手术,而是让产妇自然生产。” 全史进看了看杨正义,一字一顿地说:“是那些狗屁医生对红星乡的计划生育负责,还是我们对红星乡的计划生育负责?” 全史进的不满溢于言表,杨正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沉默半晌后杨正义才继续说:“万一死人了怎么办?” 全史进没好气地说:“为什么就一定要死人呢?为什么就不能排除死人事故呢?我反复给你们说过,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你是大学生,又是‘三梯队’后备干部,还用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杨正义骨子里不屈服、不妥协的倔强劲突然被全史进激发出来了,他说:“生命才是第一位的,与生命比起来,其他所有问题都是第二位的。我们任何时候都必须学会尊重生命如果发生死人事故,你承担得了责任吗?” 全史进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他没想到杨正义不仅没有退让,而且还咄咄逼人地教训他。他当然负不起责任,也不愿意负这个责任。全史进迅速换了个口气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你放心,出了问题我不会让你承担责任你是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我们计划生育这个目的是崇高的,崇高的目的是可以用任何手段去实现的当我们实现了控制人口这个目标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杨正义没再和全史进争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获得满意的结果。此时此刻,一个明确的想法已经在杨正义的脑海中形成了,他应该执行全史进的指示,让曾思儿的老婆引产,但他必须竭尽全力,确保这个早产儿的生命安全。文明是从尊重每个生命开始的,一个漠视生命的民族不可能走向现代文明。 在向全史进汇报之后,杨正义又找到了医生,他现在的任务正如全史进所说,那就是坚决排除意外事故的发生,保障新生儿的安全。 曾思儿老婆的计划生育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医生按照杨正义的要求使她早产,但他们保证了这个早产儿生命的绝对安全。手术过程中,杨正义一直陪同曾思儿在医院里守护,直到手术完成他才回到乡政府。在老婆顺利地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曾思儿夜不能寐,他知道儿子虽然生下来了,但巨额的经济处罚是无法逃避的,这些年卖猪肉得到的钱可能都要打水漂了。在极度的兴奋之后曾思儿开始抑郁,他给儿子取了一个爱恨交加的名字----曾多余。 在经历这令人纠结的一幕之后,杨正义挑灯夜读,他要寻找生命的意义,研究如何尊重生命,同时又研究胚胎与人的本质区别:什么是胚胎?什么才是真正完全意义上的人?在这个纠结的夜晚,杨正义心头的迷雾渐渐散开了。 杨正义从县城回到乡政府的那天,全史进和李爽爽请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成员集体聚餐,他们要祝贺前一阶段取得的胜利,并且要为下一阶段的工作打气加油。 聚餐的时候杨正义和李爽爽、全史进坐在一起,这是杨正义听姬迪丕说李爽爽和梁光跃暗渡陈仓之后第一次见到李爽爽和全史进两个人长时间待在一起,他难免要观察他们表情上的变化,他要看看他们在一起是否还像原来那样水**融。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杨正义发现李爽爽对全史进仍然如故,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全史进的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找了个机会非常含蓄地对李爽爽说:“李乡长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嘛,就不用去麻烦梁乡长了” 李爽爽可能也听到了有关她与梁光跃的传言,她恼怒地质问全史进:“你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专利了?” 全史进哈哈大笑起来,他想用这笑声掩饰自己的失落。他说:“我一个土包子哪能有什么专利?梁乡长是受过正规教育的,他才能够拥有专利” 李爽爽更加不悦地说:“副乡长向乡长汇报工作有什么错误吗?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难道我们妇女还像万恶的旧社会那样从一而终吗?” 他们以为杨正义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和那些传言,因此敢在这种场合用暗语进行交锋。 在与李爽爽进行了一个回合的交锋之后,全史进冷漠地对杨正义说:“屠夫曾思儿的事情还没有完,他不顾计划生育政策严重超生,我们要罚得他倾家荡产” 李爽爽紧接着说:“根据有关规定,超生儿不得分配土地。正义同志,我们乡里的土地调整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要注意抓好落实,要让那些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人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在新一波计划生育浪潮过去之后,红星乡开始对农民早期承包的土地进行微调。根据全史进的提议,杨正义又来到了幸福村。他来到幸福村的当天晚上,曾思儿提着几斤猪肉来到了杨正义所在的住户家里。杨正义明知故问:“曾思儿,你买猪肉来干什么?” 曾思儿“咳”“咳”干笑两声后说:“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儿子曾多余的问题还想请杨秘书继续帮忙” 根据红星乡政府有关规定,第三胎的超生儿是绝不能分配土地的。曾思儿来找杨正义的目的就是想要解决儿子曾多余的土地问题。杨正义严肃地说:“曾思儿呀,你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按理说,你儿子既然已经出生了,那他就应该享有应该享有的一切权利,否则这对他就是不公平的。但给你儿子分配土地的话,对村里那些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的人来说又是不公平的,今后还有谁愿意执行计划生育政策?” 曾思儿哭丧着脸说:“杨秘书,乡政府已经把我罚得精光了,如果再不给我儿子分田土,以后他靠什么来生活呢?你总要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杨正义叹了口气说:“曾思儿呀,我们的政策和法律首先是为社会绝大多数人服务的,我们要保障绝大多数人的权益,不能让那些遵守政策和法律的人的权益受到侵害。当然我们也要考虑少数人的正当权益,不能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但我们绝不允许那些肆意挑战法律和政策的人得逞,否则正常的社会秩序就不能维系。你违背政策超生,必然要受到处罚。看来我们只能在今后逐步解决你儿子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了” 这天晚上曾思儿一直软磨硬泡到天亮,直到那几个“借种”的超生儿家庭到来之后才离开杨正义的住地。 历经半个多月的时间,杨正义才完成了幸福村的土地调整任务。除曾多余和那几个超生的三胎儿之外,其他的人都分到了土地。在杨正义离开幸福村的时候,曾思儿和那几个超生的家庭主人都前来送他。杨正义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幸福村。 杨正义再次来到岩石村是两个月之后,这一次他陪同全史进,主要任务是改选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党支部和村委会改选是一次民主的实践,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它的意义不亚于土地调整,土地调整事关农民的切身经济利益,而党支部和村委会改选关系到农民的切身政治权利,更是直接关系到全村的发展和稳定。党员群众都十分关心换届选举,这是几十年来他们第一次充分享受个人的民主权利。对他们来说,新事物必然也是新问题,其中有太多未知的因素。 为了做好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换届选举工作,乡党委书记赵永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联席会议,这是红星乡最高层面的决策会议。 赵永明在会议上对红星乡换届选举形势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相应的工作要求。赵永明说:“这次各村的党支部和村委会换届选举的总体形势是好的,除了岩石村的选举工作面临一些复杂因素之外,其他村的选举工作不存在大的问题。当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采取有力措施保证乡党委和乡政府意图的顺利实现。最后我要强调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看待党的领导和发扬民主的关系。现在我们实行村民自治就是发扬民主的重要措施,但实行村民自治不是不要党的领导,反而是要加强党的领导。当然我们也要尊重人民群众的意见,保证人民群众当家做主的权利。我们就是要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发扬民主很好地结合起来。如果两者发生了矛盾怎么办呢?首先我们要教育人民群众自觉接受党的领导,让人民知道没有党的领导就什么也干不成。我们中华民族犹如一条巨龙,党就是龙头,人民群众就是龙身,没有龙头,龙身往哪里摆?其次,我们要坚决维护党的权威,确保党委意图的贯彻实施,这样才能保障人民群众的权益” 为了保证换届选举工作顺利进行,联席会议对乡党委和乡政府领导成员进行了分工。乡党委书记赵永明和乡长梁光跃在乡政府坐镇指挥,班子成员深入到各村去开展工作,碰到复杂问题随时打电话向赵永明和梁光跃报告,由赵永明和梁光跃根据情况研究决定最后的处理办法。 岩石村的情况最为复杂,乡党委和乡政府联席会议决定由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全史进直接负责岩石村的换届选举工作。杨正义多次到岩石村进行调查研究,为了保证工作的连续性,联席会议决定他陪同全史进去岩石村。联席会议之后赵永明把杨正义单独留了下来,他郑重地对杨正义说:“正义同志,你要协助史进同志做好岩石村的选举工作,重要情况要及时向党委和政府报告” 杨正义了解全史进的性格,他知道以全史进一贯的行事风格很难保证岩石村的选举工作充分体现民意,他对与全史进一起工作顾虑重重。赵永明说话之后杨正义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一般情况下自己是没有权力单独向党委和政府汇报岩石村选举情况的,全史进是党委副书记,他是这次选举工作的负责人。 不久,全史进也找到了杨正义,他说:“正义同志,岩石村的情况比较特殊,党员群众对党支部书记赵万世同志有些意见,但目前这个村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任,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赵万世同志顺利当选,确保实现党委的意图。你现在抓紧做一些必要的调查研究工作。”。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 六百六十. 景正中的大局观念和大度开明以及高姿态为他在局里赢得了许多民意,同时,当他住进西三楼后,有一种提示和警醒总会在脑中响起:时刻把握自己,千万别栽了跟头。‘西三‘两个字,简直就像一道‘紧箍咒‘,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让他变得不事张扬,让他变得格外谨慎,让他变得特别勤恳。所以,这几年来,景正中不仅没有翻船沉沦,相反位置越做越高,从末副局长升任一把手局长,事业也越做越顺。他在心里时常感叹:人啊,需要一种危机意识。 打开家门,换上拖鞋,在50平方米的客厅里巡走一圈,客厅里除了一套沙发就再没什么摆饰,显得很空旷,电视机被宋佳慧装进盒子里封存起来,说是怕影响蓉蓉学习。景正中到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跨过三极台阶,走进主卧区。 家里的装修简单明快,全部由宋佳慧负责,但书房的装修完全按他的设计进行,他是花了一番心血的。景正中觉得办公室是自己的第一战场,书房就是自己的第二战场,自己的很多活动要在这里进行,很多时间要在这里打发。书房门的上方,悬着一块木质牌匾,黑底白字,刻着‘青花瓷坊‘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潇洒飘逸。书房的三面墙上,镶着胡桃木书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和青花瓷,看似随意,实则精心,书和瓷器相互映衬,满室素白青蓝,让人心旷神怡。 一旦进入了这种境界,宛如走进了世外桃源,疲惫的身心开始放松,沾染世俗的灵魂会得以洗涤,人的精神境界似乎正在逐步升华。 景正中刚坐到书桌前,景若蓉一路欢歌地跑进书房:‘当当当当,爸,看这是什么?‘ ‘阿福,这么小巧。喔,和我的蓉蓉一样可爱。‘ ‘爸,你太损了吧,我还没胖成这样吧。喜欢吗?青花瓷坊主,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是我辛辛苦苦帮你淘的一款青花瓷,我可费了好多口舌,都被同学屈辱地骂成碎嘴唐僧了。‘ ‘这也算青花瓷啊?‘ ‘什么意思?木子说了,这是他舅从国外带回来的,这是个男阿福,还有一个女阿福,本来是好好的一对,可惜那个女阿福被他摔破了。‘ ‘崇洋媚外,青花瓷的发源地,可是在我们中国。‘ ‘不要拉倒,还来劲了,小心本小姐一生气马上改变主意‘ ‘好好好,我要,我要,我的蓉蓉送的礼物,那是何其珍贵,谁敢不要呢?‘ ‘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青花瓷你却不识货,说明你枉为坊主。‘ 宋佳慧听到父女俩交谈甚欢,忙跟了进来:‘又在这儿居心叵测地贿赂你爸,说说看,企图何在?‘ ‘妈,i服了you封你为《大话西游》上的火眼金睛孙悟空,行了吧。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的企图,也就是那个,那个明天周末,可不可以不去补习英语?我们班组织郊游,好多同学都准备去,木子连零食都买好了。‘景若蓉边说边推景正中。 宋佳慧瞪了瞪他俩,严厉地说道:‘人家去你就去呀,你知道你的学习任务有多重吗?别跟那个木子在一起瞎掺和。他舅舅在国外,初三读完就会保他出国留洋,这孩子的心怕是早就越境了。现在的孩子啊,就知道玩你想想,初二是最关键的一年,新课大部分都在这一年里学完,基础得打牢,一进入初三就是总复习。所以今年至关重要,一刻也不能松懈。‘ ‘妈妈,求求你了,就这一次,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说完,眼巴巴地盯着景正中。 景正中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一只囚禁笼中的白鸽,渴望翱翔浩瀚的蓝天。他对宋佳慧说:‘其实蓉蓉的英语学得还不错,就放她出去透透气吧,老闷在教室里学习,也不见得效率有多高。人家都去玩了,她想必也是人在曹营心在汉。‘ ‘你这样是纵容,我可告诉你,女儿宠坏了,那是你的责任。‘宋佳慧横眉冷对地说。 景若蓉撅着小嘴不说话。 ‘宋老师,我向你保证,春游玩一天景若蓉同学不会变差,毕竟她是个孩子嘛,不是一包食物,放一天就变质了。‘景正中坚持道。宋佳慧轻蔑地一笑:‘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反正,我是敲了警钟的。‘ 看来阿福起作用了。景若蓉得意地笑了,从景正中手里拿过阿福亲了亲,乐滋滋地跑到房间去了。 下了一夜中雨,滴滴答答搅得人心烦意乱。早晨,依然下着蒙蒙细雨,天阴沉沉的。范晓斌感到有些闷,看看时间还早,他决定走路去单位上班。 范晓斌感到自己心里像揣着个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惊惊惶惶的不得安宁。他悔不该打电话去询问刘永辉的,问谁不好,怎么单单就问到刘永辉那儿呢?自己不是不知道刘永辉是省纪委信访室的科长,现在正向副处长的位置猛爬,还听得到涉及高官的这些蛛丝马迹的问题吗?他当然要赶快向领导禀报以求主动,为自己顺利当上副处长而捞足资本。刘永辉有错吗?他没有错,他身处那个部门如果不上报就是渎职。所以,千怪万怪还是要怪自己当时不冷静,头脑发热仓促询问,完全没有考虑后果顾及其他。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这个电话可能在酝酿一场官场地震,但他不知道震感有多强震幅有多大震动频率有多高。 郭厅长会有问题吗?他不希望有,是真心实意地不希望。因为宁阳汉水大桥是郭厅长力主而建,建桥资金也是按照他的授意筹得,市里成立大桥指挥部申请贷款,交通厅下属的楚桥路建公司担保,宁阳市财政反担保,钱才顺利贷了出来。桥建起来了,而5亿元巨额贷款还挂在宁阳的账上,迟迟没有转为国家投资。大桥还有几天即将举行通车典礼,昨天,市里罗书记、李市长在倪安平的陪同下专门视察了大桥,他范晓斌也有幸陪伴。罗书记、李市长走在雄伟宽阔的大桥上心情迥异,罗书记欣喜地称赞李市长为宁阳人民立了一功实现了几代人的梦想。李市长非但不喜反而愁容满面地说,大桥建起来了,本来可喜可贺,但他却感到有如磨盘压胸透不过气。范晓斌清楚李市长的苦衷和惆怅,汉水大桥只是听了郭厅长一句话就开工建设,投资大桥的9000万资本金,市里东挪西借筹到5000万,另外的4000万,是通过市财政向信用社贷的款,至今尚未偿还。为了早点建成大桥,宁阳是在5个亿的投资主体尚未明确的情况下贸然开工建设的。如果5亿元贷款不能及时转为国家投资,不说还本,光是付息就得把宁阳的财政拖垮。李市长当然着急呀。听完李市长的陈述,罗书记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特别交代道,通车典礼时,务必把郭厅长接来,请求他尽快落实资金的事情,该变通要大胆变通李市长立马对倪安平布置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郭厅长搞定并说等陈佑胜回来后,让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借这次大桥通车典礼时机,争取让郭厅长给个明确答复。倪安平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口里一个劲地说是是是。 罗书记亦好李市长亦好,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郭厅长身上,就像摇骰子揭单双一样,把最后一宝押到了郭厅长这一边。然而,郭厅长能躲过这一劫吗?但愿能吧他在心里祈祷道。 总算走到了单位,范晓斌放好雨伞,正要到卫生间去擦一擦沾满泥浆的皮鞋,碰巧看到了黄必树正拿着拖把准备拖地。黄必树露出一口黄板牙笑着同他打招呼,他生硬地回应一句,没再理会。 范晓斌不喜欢黄必树,他知道黄必树也不喜欢自己。在年初组织部为副局长提拔举行机关干部民主推荐中,他和黄必树得了一样的票,最后组织部把提拔的事搁置下来。黄必树恨自己抢了他的人缘影响了他的仕途,背后没少说自己的坏话。自己不喜欢黄必树,主要是不喜欢黄必树像个闲婆婆嘴说长道短飞短流长。最让他不悦的是,昨天和倪安平陪罗书记李市长视察完汉水大桥之后,倪安平把他和黄必树召到办公室,专门讨论大桥通车典礼接待方案。方案是黄必树做的,概算资金200万,他一看就感到太多太奢侈,传出去少不了要招来审计部门的审计和检查,尤其是要到省城金银湖高尔夫俱乐部为郭厅长办一张会员卡得花80万,怎么入账呢?范晓斌委婉地提出,80万的会员卡不能报账,如果是真心对郭厅长好,就应该处处为郭厅长考虑,不要用这种‘往死里送‘的办法去害领导。倪安平脸色大变目光凌厉地说,这是陈局长和我以及几位副局长专门商定的,昨天陈局长还给我打电话过问这件事办妥没有。倪安平还责备范晓斌说,送不送怎么送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范晓斌知道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但财务科长的职责他必须履行到位,该提醒的早提醒,该把关的严把关。他说,一年一度省里要进行一次审计,市里要进行一次财务大检查,到时候我们局既不能过关又要挨通报还要被罚款。最重要的是,80万会员卡是个隐形杀手,一旦查出来,对于我们这方没什么事,毕竟局长办公会讨论通过,市里领导点头认可,集体把担子可以挑下来,但对于受礼方将是致命一击。我们不能为了求厅长办事去讨好厅长而贻害厅长呀倪安平没说什么,但黄必树却抢着发言了,这不就是个做账的奥秘吗?你范晓斌是个优秀的会计师,难道还要倪局长教你如何做账不成。倪安平马上接口道,是呀,你用别的单据充账得了。范晓斌恼怒地望着黄必树,黄必树尽出些馊点子坏主意,又要用假票据充账,小数目的票据找找熟人还可以开出来,80万的票据,下跪作揖求爷爷告奶奶也难弄到。何况局里的账本中已经有很多是用假票据充的账,范晓斌心里一直悬悬的不踏实,再把这80万的假票据垒加上去,自己还能安生吗?黄必树嘴一张,好轻松的事,但对于自己来说不知有多难啊。本还想推脱一阵,但倪安平和黄必树合穿一条裤子共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势单力薄怎么说得过他俩呢?没办法,只能违心地让人去办了。 将皮鞋上的泥浆擦拭干净,范晓斌回到办公室,办公室收发员高雅丽叫他,说陈局长有请。 范晓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似乎身上有灰尘似的。他把手叠垂下边,迈着正步向陈佑胜的办公室走去。昨晚他就想过了,今天面对的,无疑是陈局长麻脸无情的责怪,劈头盖脸的训诫,咆哮如雷的痛斥。没啥大不了的,谁叫你是下属呢?谁叫你不听调遣拒不汇款呢? 陈佑胜的办公室门大开着,范晓斌走到门口,看到陈佑胜双手叉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看着他的背影,怯怯地叫了一声:‘陈局长。‘ ‘范晓斌,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我交办的事你都敢顶着不办了。‘陈佑胜依然只给他一个背影。 ‘陈局长,那200万没有您的亲笔签字,我怎么敢随便汇出去呢?‘范晓斌对着背影争辩道。 ‘哼你别搪塞我。我亲**代还需要亲笔签字吗?‘陈佑胜厉声喝道。 ‘陈局长,我----我----是怕汇出去有风险,所以就----‘范晓斌还在尽力辩解。 ‘哼你坚持原则认真负责,没错,但是你要认清对象。你知道这事是什么后果吗?郭厅长很不高兴极不满意我告诉你,把敦厅长惹翻了,5亿元的大桥贷款就不能转为国家投资,市财政就要背负5亿元债务。书记市长怪罪下来,我倒霉,你也会跟着遭殃。‘陈佑胜大声训斥道。 ‘陈局长,那家公司可能有问题。‘范晓斌被训得无地自容,不得不如实禀告。 ‘我不知道有问题吗?你以为就你范晓斌一个人对党的事业忠诚负责?郭厅长他只好那一口,我们不顺着他怎么能把大桥建起来怎么能把贷款转出去?你呀,完全是自作聪明耽误大事‘陈佑胜依然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像那垂帘听政的主子,气哼哼地接连质问道。 范晓斌呆若木鸡,无言以对。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走吧‘陈佑胜有点厌恶地朝后挥挥手,有点恶声恶气地说。 范晓斌识趣地退出了陈佑胜的办公室,心里挺窝火,从始至终他就没看到陈佑胜的尊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局长吗?你心有怨忿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这样不尊重人,连正面瞧一眼的机会都不给呢?难道我范晓斌令你陈佑胜讨厌到‘眼不见心不烦‘的程度吗? 从陈佑胜办公室出来,范晓斌没进办公室,而是带着高雅丽几个人,来到大桥指挥部,忙开了大桥通车典礼的筹办工作。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刘永辉的事不去想郭厅长的事,但两个人像嘤嘤嗡嗡的两只苍蝇,讨厌地在头前额边飞来绕去,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让他没有片刻安静。他安慰自己,陈局长都回来了,不会有事的。如果有啥事,陈局长还能回来吗?陈局长是陪郭厅长一同出去的,他能回来,也说明郭厅长也一同回来安然无恙呀。想到这里时,他的心绪才稍稍好一点。 心绪稍好一点,思绪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奔,刘永辉报告给了省纪委领导,省纪委领导一定要去查证,郭厅长肯定在澳门葡京赌场有过输钱记录,那郭厅长将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郭厅长倒了,大桥投资的5亿贷款没着落了,罗书记、李市长就要急了,那么,自己将成为宁阳人民的罪人 越想越觉得恐怖,越想越感到后怕,在恐怖和后怕中熬到下班,本准备快快回家,不想大桥指挥部的头儿硬要留他们一行吃晚饭再走。范晓斌心里有事,根本吃不下饭,推脱要走,高雅丽几个人唧唧喳喳地说:‘范科长,你是科长,陪局长成天餐馆进酒楼出,好的吃腻了,我们这些小职员难得有人招待一次,你只当是将就我们一次吧。‘没有办法,范晓斌只能和他们一道到江堤边的‘七里香‘餐馆去吃‘黄焖大虾‘。 ‘七里香‘餐馆以吃野鱼吃‘黄焖大虾‘出名,离弟弟晓龙的沙码头不远。范晓斌想,这样也好,吃完饭顺便到晓龙的沙码头去看看。前几天晓龙找自己喝茶,本想利用自己的关系打通销沙渠道,话还未出口就被自己挡了回去。当时自己着实难过了一阵,毕竟是亲兄弟,毕竟他刚出狱需要帮助和支持。晚上回到家范晓斌把这事同周雨菲一说,周雨菲把他狠狠地责怪一通,说他只讲原则不讲亲情只为自己考虑缺少起码的人情味,还说晓龙刚放出来,需要人拉需要人帮需要人支持一把,你做哥的这种态度,是硬生生地把晓龙往邪路上逼。说完还拉着他一同来到沙码头,周雨菲掏出装有5000元钱的信封,递给晓龙,诚恳地说:‘晓龙,你刚出来,手头一定很拮据,这点钱是我和你哥对你的一点资助。‘晓龙看也没看,说:‘我不需要施舍,靠你们大科长大记者靠不上,我自己能找饭吃‘范晓斌强调说:‘你自食其力是对的,但你切不能走回头路,要遵纪守法。‘晓龙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在这儿假仁假义了,你要是真心想帮我的话,我犯得着成天和人家赌狠玩命打打杀杀吗?没人指望只能指望自己。当今这个世道,完全合法赚不到钱,完全非法保不住命,只能打介于合法与非法之间的擦边球。‘听晓龙这么说,范晓斌急了,大声提醒道:‘晓龙,你是一个破脑壳,稍有违法,政府不会饶过你的。‘晓龙根本听不进去,狡辩道:‘我现在学乖了,也学精了,他们不会抓住我的任何把柄。哥,嫂,即便我被捉进去了,也不会要你们送牢饭。你们走吧。‘说完就进屋去了,把他和周雨菲晾在外边。周雨菲把钱递给范晓斌说:‘抽时间再拿来给晓龙,总得做出个做哥嫂的姿态。‘钱一直搁在钱夹里,今天得想办法给他。 餐厅里高雅丽一班人喝酒闹场很是热闹,范晓斌让服务员盛来一碗米饭自个儿吃了起来,吃完,范晓斌说要去找弟弟晓龙商量事情先走一步,大伙儿闹得正起劲,也没挽留他。 天已大黑,一长溜野鱼餐馆临江而建,霓虹闪耀,人影憧憧,招揽食客的小姐穿着新颖别致的服饰站在餐馆门前,一见客人经过,马上跑过来,卖力地兜售本餐馆的招牌菜肴,有一些胆儿大的小姐看到客人犹豫不决地便伸出纤手把客人往内里拉。范晓斌因为心里有事,便装出一副旁若无人急急匆匆赶路的样子,免了许多烦扰。快到晓龙的黄沙码头时,他看到晓龙在几个弟兄的簇拥之下拐进了一家名叫‘下里巴人‘的餐馆,他大声地叫了晓龙的名字,但喧嚣热闹的噪音淹没了他的叫声。他来到‘下里巴人‘餐馆,在大堂找一地方坐下,让服务员去找晓龙出来。 范晓斌把钱递给范晓龙,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目送哥哥远走,范晓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哥哥和嫂子前天给自己送了一遍钱,自己冷漠拒绝,今天哥哥专程又送钱来,是担心自己刚放出来赚不了钱而吃苦,而自己又毫不领情地推却。哥哥好心劝告自己合法经营,自己却用一番歪理悖论搪塞应付,不仅态度不好,还语含讥诮。幸好哥哥肚量大,要是他稍稍计较,他才再也不理会你这个蛮横无理劣迹斑斑的弟弟咧。自己对哥哥成见颇深,其实就是他没帮自己销沙,多大的一点事呢?那些丢失的地盘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不是慢慢都收回来了吗?在自己地盘上进别人黄沙的工地不是都归顺到自己名下,开始进自己的黄沙了吗?黄沙的销路不是正在逐步打开吗?哥哥是个讲原则的人,他不愿拿原则做交易而让公家吃亏,就像道上‘卸一只胳膊两万、割一只耳朵一万、断一条腿子五万‘明码标价一样,有规矩可循有章法可讲。自己应该尊重哥哥才对,他正派正直,不搞丁点儿的歪门邪道,这样的人比藏羚羊都要稀缺,自己怎么能怨恨他呢?前天妈妈把自己叫到家里,专门问起过这件事,妈妈说:‘晓斌是吃公家饭的人,也想求个进步,你少去烦扰他,让他做点名堂出来光耀我们范家祠堂。‘妈妈还劝自己,‘人有狠不错,但狠要用到正道上。狠讲歪了,就要去坐牢了。‘想到妈妈身体不好,还在为两个儿子操心费神,晓龙的心里涌出一种别样的难过。 范晓龙的脑海里蓦然想起了童年时光,想起了哥哥小时候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和不惜生命的搭救之恩。 父亲是在晓龙五岁的时候去世的,母亲身子骨弱,家境本来就不好,丧失了一名主要劳动力,对这个家庭的打击是致命的。上有两个老人下有两个孩子,四张嘴张开等着母亲挣钱回来糊口。母亲没日没夜地忙着,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还从工厂里领些活计回来做,设法省吃俭用地供他们哥俩读书。所幸,哥哥晓斌是个懂事的小大人,不厌其烦地带着调皮捣蛋的他,这给母亲免去了不少麻烦。哥弟两人总是一起上学、一同回家。由于父亲的早逝,他们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那帮小孩子老要围攻他俩,就因为他们是没有爹的孩子吗?好像也不全为这个,可能主要还是他老爱在外面惹是生非。 记得有一年的腊月里,邻居狗子家支开了锅在熬糖,那麦芽的香啊,悠悠地飘在空气里,像长了脚一样从墙缝里钻过来,甜丝丝的,馋得人涎水直流,他一哧溜爬上了天井里的枣子树,看见仅一墙之隔的狗子妈正往灶里添柴火。他歪歪脑瓜一琢磨,计上心来,敏捷地跳下树,偷偷潜到狗子家的猪圈里,鬼头鬼脑地把猪圈的门打开了,用文化人的话说这应该叫‘调虎离山‘吧狗子妈听见猪的叫唤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他瞅准时机从暗处蹿出来,抓起锅边的筷子,用力搅了好大一锭糖糊糊,贪婪地伸出舌头开始津津有味地舔起来。就在这时候,长他五岁的狗子拿着一把烂扫帚凛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哥哥快来救我哥哥快来救我‘哥哥晓斌听见喊声立马从屋里跑出来,一直追到二憨爹的鸭棚边才赶上,三个小孩子扭打起来。狗子爹是习武的,狗子从小就耳濡目染地学了些招数,平日里老是自恃得意,总想试试身手,这次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手软,哥俩哪是狗子的对手。他被狗子捏着喉咙按到地上,哥哥见势不妙慌慌地捡起一块砖头,威胁狗子说:‘如果你不放开我弟弟,我就‘狗子一怒,没等哥哥把话说完也捡了一块砖,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蛮劲上来,将砖头朝哥哥扔过去,正好砸中哥哥的头部。哥哥小小的身子一晃悠,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血汩汩地直往外涌,瞬间流了一地。狗子眼看着闯祸了,撒腿就跑。他从地上爬起来,愣愣地看着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哥哥,以为被狗子打死了,绝望地大哭起来,嚎醒了鸭棚里睡觉的二憨爹。二憨爹闻声赶来,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哥哥真的要出大事了。一直到现在哥哥的右眼眉骨上还有一个印记,好险哪如果再砸偏一点就伤着眼睛了,幸好伤疤有浓浓的眉毛遮着,不然就会破相了。 好几天,他都不敢去瞧躺在床上养病的哥哥,心里感到很愧疚,毕竟那时他已经上小学三年级,再顽皮的孩子也能懂一些事了。他想帮哥哥做点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悔意,想了想,倒了一杯水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悄悄地放在床头的矮凳子上。没想到哥哥没有睡着,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正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冲他笑,这吃力的笑扯动了眉毛上的伤口,痛得紧皱眉头。他赶紧跑出去,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树桩边,待了好一会儿,默默地对自己说:‘哥哥,我再也不闯祸了,求你快点好起来呀。‘ 可是,后来接连发生的一件事,差点送了哥哥的命。 他不喜欢过夏天,因为他老爱在外面瞎跑,天一热起来,头上和颈上就会生出许多痱子,一个个像铆足了劲似的撑得亮亮的,奇痒难耐,经常被自己黑糊糊的手抓得皮破血流又痛又痒。好不容易痱子一消退,头上就开始长疱,母亲曾带他找先生用蓖麻叶子敷过药,那时候都兴这样,可是不管用,屡屡都是等脓包烂穿了头自己好,每年这样长了痱子又长疱的车轮战似乎成了习惯,最后也都能痊愈。母亲整天为生计忙得不落腚,也无暇管他,见怪不怪,由着他自生自灭了。 那一阵,班上新来了一位语文老师,据说是从省城里来的,他现在想起来牙都恨得痒痒的,这位漂亮的女老师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厌恶。也不怪人家老师,自己在班里一贯调皮捣蛋,是那种令人头痛的‘淘气王‘,落在谁班上谁倒霉,又长了一头疙疙瘩瘩的疱,头发剃得东一撮西一撮的,像个小癞头,不惹人嫌才怪呢。 有一天,他上课的时候吃豌豆,安静的课堂上突然响起咯嘣响声,同学们忍不住捂着嘴在私底下咯咯地笑,语文老师怒了,一改往日的温柔,嘲弄挖苦道:‘疱老爷,你慢点嚼,别把头上的脓包弄穿了。‘惹得全班哄堂大笑,他当时羞愧难当。一放学,班上那些同学的兴奋劲还没完没了,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范晓龙,疱老爷范晓龙,疱老爷‘他的手里攒着拳头脸涨得通红,哥哥怕他惹事拽着他飞快地往前面跑,甩开了那群讨厌的小家伙。 跑到小河边的时候,他们累得抱着那棵歪脖子老杨树直喘气,这时,不约而同地看见了一只螃蟹,正在岸边蹒跚地爬。他那时长得矮矮墩墩的,哥哥的个子高一些,瘦瘦的,比他要灵巧,轻而易举地伸手就抓住了那只螃蟹。 于是,尝到了甜头的哥俩索性扔了书包,卷起裤管,下河摸起螃蟹。那时候生态环境还没怎么遭到破坏,动物和人类还是朋友,一个个都憨厚得不知道逃跑,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抓了十来只螃蟹。他两眼闪着绿光地说要在火上烤着吃,哥哥执意要煮着吃,两人开心地争辩着,不知不觉地朝水深的地方趟过去。谁知,他一脚踩空,‘啊‘地大喊一声,水没过头顶。哥哥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什么也顾不上跟着一头扎进水里,正扑腾着的他一把抓住了哥哥的一只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住不放开,哥哥只剩下一只胳膊划水,费力费气。哥哥眼看没劲了,用力地把他拼命地往岸边推了一把,口里呛进了几大口水。 后来被人救起来的时候,他吐出水很快就没事了,可是精疲力尽的哥哥已经奄奄一息,翻着白眼,样子十分吓人,众人束手无策。狗子妈吐了两口唾沫,咬咬牙说,我就胆子大一回,出了事可别怪我呀只见她伸出粗粗的大拇指和食指,屏住呼吸,朝哥哥的腹部狠狠地掐下去,终于,命大的哥哥从口里鼻孔里回出一大摊水。哥哥没有辜负那么多双期待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咳嗽两声,像一个熟睡的人刚刚醒过来。狗子妈一喜,赶紧让人帮着把哥哥倒提起来,用手直拍他的后背,哥哥张开嘴,哗啦啦呕出大口大口的水和泥沙,一口气终是缓过来了,真是老天有眼 等母亲赶来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但仍是心有余悸地吓得直哆嗦。 回家后,母亲扒下裤子用竹笤把他给暴打了一顿,打得屁股上生出一道道血印子。可是那次很奇怪,他觉得打得一点也不痛,胸中交织着一阵又一阵的兴奋和悲壮之情,哥哥活过来了哥哥终于活过来了他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长得高高壮壮的,一定要有好大的力气保护哥哥。 他永远都记住了九岁夏天的这个黄昏,天边燃烧着火红的晚霞,从容流淌的通河水,大人们啧啧的长叹声他永远都记住了他是被哥哥差点拼了命才救回来的。日后无论身处何地,这段琉璃般透明的记忆总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让他一阵温馨,不觉得孤单,因为在这世上他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这辈子无论为哥哥做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 为了妈妈,我得好好地活;为了哥哥,我更应该好好地活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走进餐馆,一桌子人还在喝酒,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声音恨不得要把小餐馆的屋顶掀翻。他正准备进包间,从隔壁包间半掩的门里看见一桌人闹得特别起劲,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正拿着酒在灌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 姑娘打着哭腔求饶道:‘大哥,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叫道:‘不行,喝老子花钱就是要你来陪老子喝酒的‘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喝,你不喝就扒光了你‘ 那姑娘一脸苦涩,端着酒杯送到嘴边,眼泪往酒杯里潸潸直滴。 范晓龙最看不惯大男人欺负小姑娘,怒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门,他一脚把门踢开,气势汹汹地嚷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就这点出息,一群爷们儿欺负一个女子,这是能耐吗?‘ ‘嘿嘿,小子,有种你还挺喜欢管闲事的,她是你什么人?‘满脸横肉的家伙放下酒杯,粗言恶语地问。 ‘她是我女朋友‘范晓龙没作思考大声叫道。他慢慢卷起袖子,眼露寒光一脸挑衅地像铁塔立在那儿。 几个家伙在气势上明显已经输了范晓龙一筹,他们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身板结实一脸霸气岿然不动的家伙,他浑身是胆独闯酒宴公然叫板,必定是道上有点来头的‘狠人‘,一定不是什么善类。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人心虚气短不敢吱声。 ‘滚‘范晓龙看出了他们眼神的游移,大吼一声,拳头重重地捶在桌子上,砸出一个大洞,桌上的一只啤酒滚到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炸了。 几个流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一炸震慑住了,互相递了个眼色,很快站起身慌里慌张地奔逃而去。 姑娘吓呆了,愣愣地看着范晓龙,正欲开口,没想到范晓龙旁若无人地转身走了。 喝完酒,走出餐馆,范晓龙感到无所事事,嘴上叼着烟,故作闲散地向沙码头走去。 一个女孩走过来挡在他面前,说:‘大哥,刚才谢谢你呀。‘ ‘你是谁呀?让开。‘范晓龙喝道。 ‘大哥,我叫赵丽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范晓龙仔细一看,是刚才的那个姑娘。她身材高挑,一张鹅蛋脸,妆又化得很浓,眼睫毛涂得又长又翘像个芭比娃娃,长得挺漂亮的。 ‘你看我像个好人吗?‘范晓龙故意问道。 ‘你心好‘赵丽娜的声音甜甜的。 ‘你是拿我开心吧?‘ ‘不,不是。‘赵丽娜急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想做个好人的话,趁早别跟我这种人扯在一起。‘范晓龙唬道,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从眼睛的余光中,他看到赵丽娜望着自己的背影在发呆。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二. . 正百六十二. 六百六十二. 刚到路口,迎面冲过来一伙人,大约有七八个,个个五大三粗,手持短bng满脸杀气。ingee‘就是他‘不知谁喊了一声,这群人一哄而挥bng直打。范晓龙躲闪不及身背几bng,只能抱头鼠窜。 ‘臭小子,许三彪的人你也敢惹,你不想在宁阳n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嗓子骂道。范晓龙认出了他,是刚才酒店里的那个满脸横r的家伙。 许三彪?没听说过,可能是自己在牢里这几年新近冒出来的。哼看看我x后怎么收拾你们。不过,面对眼前的形势,范晓龙啐了一口,捂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脑袋,冲出重围。那伙人觉得该出的气也出了,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打完之后一哄而去。 范晓龙蹲在地,身子在痛苦地扭动。 赵丽娜跑过来,扶住他,慌慌地问:‘是那伙人来报复?‘ 范晓龙忍着剧痛,说:‘没什么?男人之间的交流。‘ 赵丽娜挽住他的腰,把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扶着他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出租屋。 ‘我真够倒霉的,碰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碰一个美女。‘范晓龙揶揄道,顺手抹了一下鼻血。 赵丽娜抿着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范晓龙。范晓龙将那纸团握在手里,并不擦鼻子,只当泥捏着玩了几下就扔了。 赵丽娜安顿他在沙躺下,俯身g底下翻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些备用的y。她找出一瓶万花油,然后用棉签沾一些,灵巧的手指甲涂着紫的蔻丹,手型柔美,手背的骨节处还隐隐有几个浅浅的窝,很可爱。她小心地在范晓龙的伤口擦拭,还不时疼得皱一下鼻子,额前时兴的韩式流海,也随着一颤一颤。 范晓龙满不在乎地说:‘嘿,我都不疼,你疼什么?‘ ‘喂,你别动好不好?‘赵丽娜喊道。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范晓龙乖乖地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你呢?‘赵丽娜望着他,问。 ‘你就叫我晓龙‘ ‘哦,晓龙啊,我说怎么这么亲切呢,和我们家一条小狗的名字一样。‘赵丽娜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说完调皮地笑了。 ‘什么?‘ ‘真的,我家在乡下,我爸是专n养狗的。有两条狗是他的至爱:一条叫大龙,一条叫小龙,呵呵‘赵丽娜笑得格外灿烂。 范晓龙瞪着她,又好气又好笑。 包扎好伤口后,赵丽娜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躺在沙休息一会儿。范晓龙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爬起身子就要离开。 ‘有空常来玩哦,晓龙哥。‘赵丽娜倚在n框有些依依不舍,想起自己家的小狗,又咧嘴笑了。 范晓龙回到黄沙站,倒头就睡,第二天早醒来的时候,那些伤仿佛也跟着醒了,全身痛起来。他没有g,一直睡到下午,小五子到房间里来叫他,看他满脸淤青,慌忙问:‘龙哥,你怎么了?‘ ‘昨晚,许三彪的人干的。‘范晓龙语气低低地说。 弟兄们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个个怒气冲冲,纷纷捋起袖管要去找许三彪算账,范晓龙按住了:‘来日方长,你们放心,这亏老子是不会白吃的,我自有办法收拾那许三彪。‘ 小五子提议出去给龙哥压惊,‘拐子‘嚷嚷着要去天泉酒店吃生耗。 范晓龙骂道:‘是给老子压惊还是给你们壮阳?真美得你们。‘接着又说,‘行,打阿摸和辉子的手机,把他们也一起叫‘ 宁阳建县已有两千多年,建市亦有将近三十年。这座城市北依汉水,东临分蓄洪区,西枕通河和排河两条排灌河,南有金宜高公路横贯。汉江、分蓄洪道、通河和排河以及金宜高公路像四根铁杆架成了一个‘口‘字,把宁阳城区囚禁其中,拳脚难以伸展,展空间受制。从南突围向北拓展是宁阳城市展的必然选择。‘天堑变通途‘是宁阳人以及北面邻市人的共同梦想。投资5个亿的宁阳汉水大桥在之初终于建成,如长虹卧波,让人们眼前一亮,更让两市人民受益多多,让两市的交流更加频繁和快捷。 大桥通车典礼仪式就设在汉水大桥引桥之。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人群聚集,一片喧闹。 范晓斌和周雨菲早早来到典礼现场。 范晓斌的心此时此刻才稍微坦然了些,他亲眼目睹郭厅长的‘‘牌奥迪来到现场,看到西装革履的郭厅长满面笑意神采飞扬地和罗记、李市长握手寒暄。是呀,自己也许是虚惊一场,郭厅长不会有事的。他能够当那么大的官,难道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吗? 范晓斌的眼睛格外关注着郭厅长。 奏乐声响起,郭厅长、罗记和李市长等人笑容满面地开始剪彩。一列小车缓缓通过,驶大桥。 典礼毕,周雨菲挤到郭厅长身边,开n见山地问:‘郭厅长,宁阳汉水大桥的竣工,是我们宁阳人民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我是宁阳电视台《真情面对面》的主持人周雨菲,请您谈谈建设宁阳汉水大桥的意义,好吗?‘ 郭厅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宁阳汉水大桥的竣工通车,解决了长期以来困扰宁阳可持续展的一个重大的交通瓶颈问题,为宁阳的经济展了翅膀。大桥的顺利建成,也是宁阳人敢想敢干、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的真实体现。‘ 周雨菲接着问:‘听说建设宁阳汉水大桥,从立项到资金落实,省厅采取了一些变通的办法,目前投资大桥建设的5亿元资金是由宁阳大桥指挥部贷款,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转为国家投资?‘ 郭厅长马拍胸表态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也请你转告全市人民,建桥的5亿元贷款,我们会尽为国家投资‘ 话音一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市委罗记和李市长以及市里的一大帮领导簇拥着郭厅长,向大桥的正桥走去。 ‘罗记,李市长,你们尽管放心,我答应你们建桥,就一定有办法把建桥资金落实,不能急,得慢慢来。‘郭厅长边走边说。 ‘谢谢郭厅长‘罗记、李市长笑容可掬地表示着感谢。 走到大桥中段,郭厅长停了下来,望着高大巍峨直刺蓝天的桥墩,一根根暗红钢管斜拉着趴在桥墩。他感慨地说:‘这是我任厅长以来建设的第六座大桥,长江建了五座,现在总算如愿,在汉江建了这座大桥。‘ 郭厅长的感慨换来了一阵阵热烈掌声。 正在这时,郭厅长的秘表情肃穆地走到郭厅长的面前,对他耳语几句。郭厅长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脸瞬间暗淡了下来。 不远处,两个神严峻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辆黑的小轿车旁。郭厅长垮着脸,朝罗海涛和李市长看了看,说:‘省里有领导找我有急事汇报,我先走一步了。‘转身动作迟缓地朝小轿车走过去。 接郭厅长的黑轿车和郭厅长的专座奥迪同时驶离了庆典现场。 有人望向这边,现了刚才的异样,纷纷走过来询问,生了什么事情?郭厅长干什么去了?人越聚越多,威风锣鼓停了,洋鼓洋号散了,刚才井然有序的会场,一下起来。 答案有了很多版本,有人说郭厅长家里出事了;还有人说郭厅长突然胃痛作了;有的说,郭厅长被省委记临时召去谈话了 罗记、李市长走进休息室,然后把n关严。范晓斌赶忙为两位领导斟了水,送到他们面前。望着他们肃穆沉郁的面容,他知道出事了,宁阳出大事了他悄悄溜了出来。 范晓斌在的人群中寻找陈佑胜,却没有看见陈佑胜的身影,也就是说,陈佑胜也一同消失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这时,黄必树突然走了过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嘴里无所谓地说道:‘看来头儿们都喜欢玩失踪啊‘ 5亿元的建桥贷款,何去何从,还能不能转为国家投资?范晓斌的脑里颠来绕去的净是这个问题。 然而,希望似乎十分渺茫。 当初,宁阳人民为了及早建成大桥,在5亿元资金尚未明确投资主体的情况下,只听了权威甚高拍板干脆一言九鼎的郭厅长一句话就开工建设,抢工期赶进度,只用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宁阳汉水大桥的建造,创造了建桥史的神话和奇迹。可是不妙的是,专家在论证阳州高公路宁阳段时,一致认为高公路不能通过市区,而向西偏移了三十公里。郭厅长许诺的汉水大桥成为阳州高的一部分只能成为一种设想。市里的记市长也曾经有过担忧,怕郭厅长食言,便不断地给市交通局施压:哄好郭厅长,尽快落实转贷事宜。 当转贷之事略有眉目曙光初现之时,郭厅长却落马了。他的落马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电话询问为省纪委提供了线索。这到底该怎么办呢?5亿元的巨额贷款,会如泰山压顶,让罗记、李市长喘不过气,让宁阳市财政不堪负重,让宁阳人民无端地背沉重的负担。范晓斌变得惊惧不安惶惶无主起来。 初夏是一年中最惬意的光景。院子里,香樟树绿得英姿飒爽、生机勃勃,一丛丛的月季花红红白白的,粉嘟嘟的,煞是撩人,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蝶儿从花丛中穿过,石榴花也赶趟儿似的绽开了花骨朵,1出可喜的颜。灿烂的阳光洒下来,空气中酝酿着树叶和花草的芬芳,一阵阵和煦的风吹呀吹的,将这浓浓的气息吹得到处都是,真舒服别以为这里是公园,此处是科技局。 午,景正中在市里参加完大桥通车典礼,中午,人事局何局长做东,邀约了几个平时走得较近的科局长在一块儿吃了一顿饭。老何解决了副处级别,大家都让他请客,借今天典礼相聚时刻圆了这桩心事。 吃完饭,景正中回到机关,在机关院子里转了一圈,想着刚才吃饭大家在一块儿的议论,陈佑胜被‘双规‘成了热n话题。大家口里在说,心情却颇为沉重,除了掬洒一捧同情的泪水,更多的是无尽的感慨。陈佑胜午还鲜活地穿行在大家的视线之中,转瞬之间却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之外,也许今生今世再难见到他。将近5岁的人,nng不好要老死监牢。反腐风暴每年都要横扫几个贪污受贿的科局长,但却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像‘离离原草‘一样,真是悲哀呀当的官员,都羡慕这碗饭很好吃,殊不知内中欲多多陷阱多多风险多多,稍有不慎就要翻桩。吃这碗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慢慢细细地吃,不要一口想吃个胖子,想一口吃下后半生全部的饭,那后半生只能吃牢饭了。 吃饭的席间,社保局光局长随口念了一段流传甚广的段子,是前市规划局局长老梁在狱中忏悔所作: ,胜爹娘, 吃吃喝喝不限量。 有车坐,能开房, 有人送烟送衣裳。 工资统,补贴攒, 吃穿住行公家养。 千不该,万不该, 受贿赃款荷包装。 蹲监狱,吃牢饭, 唯有痛悔泪千行。 当时,在座的几位局长欷歔不已喟叹不已。 景正中站在红红白白的月季前,猛吸几口它出的馥香,暗暗地想,有自由该多好看那陈佑胜闻不到这花香听不到鸟鸣,也不能和大家齐聚共餐了 按照安排,景正中下午准备到新河村去一下,看看那片级稻的生长育情况。两点半钟,小车停在他的面前,他坐车,没走多远,感觉有些累,便闭眼睛开始养神。 一小时后,小车在夏口镇新河村‘新品级稻示范片‘的路边停下来。 景正中rr惺忪的双眼,走下车,让司机从后备厢里取出长筒胶鞋。他脱下皮鞋,换胶鞋,捋起袖子,来到水稻田里,躬下腰,伸手从田里抠出一蔸秧,从叶部到根部细细地察看起来。 他察看了十家,现了不少问题。 镇科技站长郭有文和几家示范户听说景局长来了,纷纷赶到现场,景正中把现的问题向他们作了细致讲解。 ‘景局长,我的工作没做好,您就批评我。‘郭有文开始检讨。 ‘小郭,我也知道你这个科技站长不好当,镇里中心工作经常拉你的差,还派你下乡去搞计划生育,抓信访稳定,哪还有时间搞自己的本职工作?‘ 郭有文点点头:‘嗯,难得您这样理解我。‘ ‘可是,你万万不能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呀,你不敢得罪记镇长,他们抓你的差,你硬着头皮得有求必应。但是,你想过这块新品级稻示范片的重要xng吗?我们宁阳是产粮大市,农民很大部分收入来自种粮,所以它承载着全市近百万农民的增收和粮食安全的大局问题。我花了好大气力从市长那儿争取到你们这里栽种,如果你把它不当数,别怪我明年不再扶持你。‘ 郭有文羞愧难当,低垂下头。 站在一旁的杨大斌等几个示范户赶忙出来打圆场,纷纷证明郭有文经常在示范片转悠指导,把事很当事。 景正中说:‘你们也不要为他开脱,刚才我下田看了几户,虫情不容乐观,稻飞虱、卷叶螟均有病趋势,这是一个不可小视的问题。我曾经说过,我们的示范片,必须及时现虫情及时解决问题。作为科技站长,你还要把这生产过程全程记录下来,为今后大面积推广积累经验和素材咧。‘ ‘对不起,景局长,以前没做到位,请您原谅,我从今天开始,就搬到示范片驻扎下来,按您的要求全力以赴做好。‘郭有文诚心诚意地表着决心。 ‘这还差不多。‘景正中脸绽开笑意,说,‘镇记镇长那儿我去打招呼,相信他们不会再给你临时派活。‘ ‘谢谢景局长。‘ ‘你别谢我,等把示范片栽种成功,全市人民都得谢你咧,呵呵呵‘景正中爽朗地大笑道。 太阳渐渐沉下来,景正中坐车,返回市里。在政fu招待所,他陪省厅检查科技推广服务的一行客人吃过晚饭,让副手陪他们去洗脚按摩,自己回到了家。 换拖鞋,站在客厅,景正中伸展双臂,吁了一口长气。 宋佳慧弯腰坐在沙前,姿势优雅地削着一个红透的苹果,细长的小指尖一勾一勾的,像在精心雕刻一件艺术品,这个女人,就算是削水果也显得颇有气质。她把削下的果皮抖开,像一条裁剪整齐的红练带,然后丢在果皮箱里。她又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比了比,调皮地一笑,将稍显大一点的一块递给了景正中。 宋佳慧边吃苹果边翻着手中的时装杂志,漫不经心地问:‘正中,听说交通局的那个陈佑胜被关起来了?‘ ‘当老师的人,怎么对这一类新闻感兴趣呀?‘景正中嚼着苹果,眼神专注地盯着市报。 ‘我怎么就不能感兴趣呢?‘ ‘嘿,谁说你不能感兴趣呢?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关心市里的这些事情嘛。对了,如果你想给我政治课的话,那我就先谢了。‘ 宋佳慧挪了挪身子,朝景正中靠近了一些:‘对你们这些当官的,政治课要年年月月天天。陈佑胜以前也是一个廉洁奉公、踏实肯干的人,要不然,他能从一个技校生,一个没啥背景的技工爬交通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对,他这人,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变的。‘ 宋佳慧的丹凤眼在景正中身扫了扫:‘我知道,还是因为女人才变坏的。‘ 景正中转过头看了宋佳慧一眼:‘哦,是吗?‘ ‘我看了一下,贪官落马,十之权交易,都是美女惹的祸。‘ ‘我说宋老师,您的观点颇具哲理,越来越精辟了啊‘景正中搁下报纸,望着宋佳慧,假惺惺地恭维道。他不知道她是有心地在敲打两年前的那件事,故意踩自己留下的那条‘尾巴‘,还是无心地在给自己出警告。 ‘你也不用调侃我。苍蝇专盯有缝的臭蛋,女人固然是红颜祸水,但男人能够自尊自爱自制自省,会陷进泥淖掉进沼泽难以自拔吗?‘宋佳慧又重复讲起她每天必讲的大道理。 ‘我看我们机关里廉政教育课,完全可以把你请去讲一讲,反正你这个人喜欢好为人师。‘景正中突奇想,板着脸儿郑重其事地说。 ‘你不要反感我絮絮叨叨。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再差的学生在学校的管束之下也能变成好学生。‘宋佳慧正儿八经地说。 ‘行了,尊敬的宋老师,我会牢记您的谆谆教诲永志您的最高指示,力争成为您的五好学生。‘ 宋佳慧握起拳头,在景正中的后背捶了一下。景正中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痛,但是完全听懂了她的拳头语言。 ‘咦,这么晚了,蓉蓉怎么还没有回来?‘宋佳慧看了看墙的挂钟,念叨道。 ‘是啊。‘景正中附和道。 ‘该不会有啥事?‘宋佳慧胡猜测着。 ‘能有什么事?‘景正中马驳斥道,‘你的悉心培育,把蓉蓉这棵苗儿扶得正正的,会有啥事呢?‘ 正当两人挂牵之时,女儿景若蓉开n进屋了。她一脸沉静,小嘴翘得高高的。 ‘蓉蓉,小嘴撅得可以挂风铃,是不是被老师批评了?‘景正中走过来,捏捏她的小脸蛋,问道。 瞬间,景若蓉的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到底出啥事了?‘景正中追问道。 ‘爸爸,我们班陈玥玥的爸爸被双规了,听说还要判刑呢。‘景若蓉带着哭腔说。 ‘喔,我知道。‘景正中接过女儿背的包,接着问,‘蓉蓉,刚才是不是陪陈玥玥了?‘ 景若蓉点点头。 ‘玥玥的爸爸出事了,肯定有很多同学会嘲笑她歧视她孤立她,但你不能那样。玥玥是无辜的,你应该对她更好一点。‘景正中循循善欲道。 ‘我知道,爸爸。今天有一群女生厕所时编顺口溜骂陈玥玥,说她贪官一落马,天鹅变成鸭,说她全身穿名牌,全是贪污贿赂的赃钱买的陈玥玥听到后号啕大哭。我把她拉到一边,劝了好久。我怕她想不开,放学后又把她送回了家,把她交给了她的姐姐。‘ ‘我们家蓉蓉真是懂事。‘景正中夸奖道,‘玥玥孤独无助的时候,也是特别需要朋帮助的时候,你要成为她的知心朋。‘ 景若蓉点着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呆。 ‘你怎么啦?这样看我?‘景正中抚了抚女儿的头问道。 ‘爸爸,我以后再也不穿名牌了。‘景若蓉鼓起嘴巴。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当贪官。‘ 景正中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宋佳慧冷不防一句话扔过来:‘你爸就是想当贪官,他也没贪官那胆儿。‘ ‘凭什么呀?‘景正中笑着反问宋佳慧。 ‘校有校纪,家有家规呗‘宋佳慧的眼角一飞,抛了一个很好看的媚眼。 景正中撇了撇嘴,故作痛苦状,说:‘校纪严格,家规苛刻,我呀,永世难得翻身啰。‘ 景若蓉走到他的身边,惺惺相惜地说:‘您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行了,别同病相怜了。蓉蓉,喝瓶牛奶就去做作业。牛奶搁在厨房里,自己拿。今天得抓紧一点,这么晚了。‘宋佳慧朝景若蓉一溜儿地喊道。 景若蓉极不乐意地提起包,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景正中在沙坐了一会儿,也关进房忙乎自己的事情。宋佳慧到阳台收衣叠被去了。 ‘咚咚‘,手机振动了两下,有短信进入。景正中拿起手机,打开收件箱,只见面写着:‘你很成熟持重,但是太冷傲;你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但笑得太少;你很想结识年轻异xng,但拉不下清高的面子。一次访谈让我们相识的,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好朋。‘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但他知道是谁来的。一想到她风情万种的样子,他的内心有如风拂过,清爽温柔得不行,脸不经意地1出了有些得意的笑。 景若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躲在他的背后,偷看了短信内容,然后‘扑哧‘一笑,惊醒了他。景正中转过身,把女儿揽入怀中。 ‘踏踏踏‘宋佳慧趿着拖鞋走进来,问:‘做作业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哎呀,拜托,妈,不要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我好吗?我有一个很深奥的问题要向爸爸请教,没您的事。‘ 宋佳慧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俩一眼,见景正中没有异议,就出去了。 景若蓉忙把房的n关,然后 六百六十三 . 正百六十三 六百六十三 看到黄必树对自己极其不恭张狂恣意的样子,倪安平心里很不爽,但考虑到他毕竟是自己的‘同党‘和‘心腹‘,又从心里原谅了他。再说,还有很多自己不便出面的事需要他去办咧。倪安平笑着问:‘是不是昨夜又打麻将了?看你那精神气好像b;黄必树嘴张了几下,这次大声地打出一个喷嚏,他揩揩鼻涕,说:‘那几个活鬼昨晚喝酒后不能消停,硬要我去凑数,打到了凌晨五点。‘ ‘又大有斩获?‘ ‘几个臭手,哪里是我的对手。‘黄必树不屑一顾地说。 他们输小钱,在你这儿讨大利。倪安平心里说道,并顺着这个话题接着说:‘今后和他们打牌稍稍稀少点,外边有些风声,毕竟你还是有希望进局级班子的。‘ ‘希望被陈佑胜掐死了。陈佑胜,不做一点好事,活该‘黄必树骂道。 ‘他已经受到惩罚。你不觉得你又有机会了吗?‘倪安平望着他,笑着说。 ‘对呀要是你老倪能崴正那不就手到擒拿了吗?‘ ‘事在人为呀‘ ‘你说,要我做什么?‘ ‘你在政坛滚了二十年,还需要我提示吗?‘ 必树沉yn片刻,猛地拍了拍沙,兴奋地说,‘我可以做的就是造势,我要动用我的所有关系网,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没影的说得有影,把不可能的说成有可能。我就说:老倪到省里找了硬后台,老倪在市里有市长做后盾,老倪在交通局搞了十八年副职,踏踏实实,业务熟稔,威信较高,廉洁奉公,一块粗粝的石头也该磨成y器了。‘ ‘你还要说,这个位置非倪安平莫属,别人抢也抢不走的。‘ ‘对,以此阻止一哄而争抢这个位置的情形生。‘ ‘行了,我没看错你。这几天在局里眼睛耳朵多管点事,别净去那牌桌鏖战,误了大事。‘倪安平嘱咐道。 黄必树告辞而出。 刚坐下,李市长秘的电话就跟了进来,让倪安平到市长办公室,说有要事相告。 倪安平急慌慌地走下楼,坐车,敦促司向市政fu赶去。 爬三楼,来到市长办公室前,大n关着,倪安平有些气喘吁吁,正要敲n,市长秘从旁边的n里走出来,用钥匙替他打开了市长办公室的n。倪安平走进去,市长好像在等着他,示意他坐下,直奔主题地问:‘范晓斌这个人怎么样?‘ 倪安平不知道市长问意为何,只能含答道:‘可以。‘ 李市长对他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什么叫可以?啊?你们交通局在干部教育工作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据可靠消息,郭厅长东窗事是范晓斌举报的。他把天都捅出一个大元啦5亿元的巨额贷款如果不能转为国家投资,后果将是什么?宁阳将要塌天了。‘ ‘这个范晓斌,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倪安平很震惊,口里喃喃道。 ‘你现在代理一把手,你要给我把那块阵地守住。回去以后,召开局党委会,好好地讨论对范晓斌的处理;同时,要尽量挽回这件事造成的不利影响。‘ ‘‘倪安平不住地点头,‘我回去以后马开会,落实您的指示,研究应对措施‘ ‘你去,你的事我心里有数。‘李市长放低语调,说。 倪安平连忙转身离去。 党委会开得很简短,议题很简单,处理意见通过得很顺利。 开完会,倪安平让办公室主任通知范晓斌到他的办公室。 ‘倪局长,您找我有事?‘ 倪安平并不看他,朝一面墙冷笑了两声:‘范晓斌同志,受局党委委托,我今天找你进行一次正式谈话。作为一名党员中层干部,应该讲究组织原则。你举报贪腐没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走正常的程序?你信不过局纪委,可以先向市纪委反映嘛。‘ 范晓斌的心突地跳了起来:‘我没有不信任局纪委。‘ ‘那你为什么不向局纪委报告,而要连越几级直接向省纪委举报呢?‘ 范晓斌忙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很紧迫,我怕损失2万,就打电话让我的同学帮我查一查广东那家公司的背景资料,谁知道就崩了。我压根儿就没想要举报谁。‘ 倪安平仍然是那副冷面孔:‘你说你不想举报谁,结果是郭厅长被双规;你说你怕损失2万,其结果却让我们市财政背5个亿的包袱。这件事情造成的严重后果,你知道吗?‘ 范晓斌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我‘ ‘你什么?你不顾后果草率行事,完全是不负责任贪功求荣。你要是向我汇报了,我一定会和你联名举报,但我会在那5亿元的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后再去举报。你自以为做了一件很正确很了不起的事情,但你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环境里做的,对于我们宁阳来讲,得到的是一个大错特错的结局‘ 范晓斌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经过局党委慎重研究决定,免去你局财务科科长职务,调任局项目协调办公室主任。局里并没有处分你的意思,你的原职级不变、待遇不变,这也算是给市里一个交代。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努力将功补过。‘ 范晓斌迈着沉重的双腿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倪安平平时就不怎么喜欢范晓斌,觉得他在财经对自己卡得过紧,现在有了这个彩虹难逢的机会,刚好名正言顺地拿掉他的财务科长职务。望着范晓斌落魄的样子,倪安平咧嘴笑了。 橘红的圆柱形灯把客厅照得格外温馨。静悄悄的客厅,只能听得见自己叹气的声音,周雨菲端坐在沙,双手捧着那款小巧玲珑的‘三星‘女式手机,眼睛紧紧地盯着屏显,希望那蓝屏显突然变亮,耳朵凝神倾听,希望手机里那悦耳悠扬的乐曲声响起。然而,手机像一个熟睡的婴儿,憨态可掬一动不动。 短信已经出去了三十分钟。出十分钟时,她想象他一定在细细咀嚼回味。出二十分钟后,她想象他在字斟句酌着回复的话语。三十分钟,她想象他该回复短信了。她再次看了看挂钟,八点三十六分,短信是八点五分出去的,都过半小时了,怎么手机还没有收到回复呢?手机停机了?手机坏了?她忙用座机打自己的手机,蓝荧即亮,熟悉的乐曲立刻在客厅里回响。她有些失落地放下座机的话筒。 难道他还在应酬?不会,陪客吃饭不会点钟还不结束。难道手机不在身边?他是个精细之人,不会如此粗心。难道在妻子身边不便回复?短信又没说什么隐语暗句,简单回复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雨菲瞅瞅挂钟,时针指向九点半。短信已经出去一个小时,看来今晚没啥指望收到回复了。她无聊地打开件箱,又把那条短信仔细地重读一遍,语气有些亲昵,但绝不暧昧;愿望有些迫切,但绝不过分,怎么看怎么分析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呀。他是个正派之人,不会朝歧义的方向去理解。 这种男人,对女人见识得多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轻浮呢?才谋面几次就这样的短信。抑或他认为自己的要求过于直白呢?深沉的男人喜欢含蓄、优雅的女人。其实自己真的没别的企图,只是觉得他稳重可靠笑意温暖让人很踏实,想多交一个优秀的异xng朋而已。一则短信也许会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倘若如此,那自己是太过冒昧太显唐突,把女人的那份矜持和主持人的那种定力,这些都是自己最大的本钱,投入进去却血本无归。她有些烦躁地站起身,狠狠地将手机扔在沙。 哎,算了算了,别想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看见的短信,还是睡觉,不然明天g就变成熊猫眼了,还要录节目呢。 周雨菲抱着熊猫娃娃,躺在沙,等晓斌回来。晓斌不回家,她是不g的,这已经是五年婚姻养成的一种习惯。 她闭眼,晓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他那双会笑的眼睛闪烁着真诚而温敦的光亮,他那举手投足的持重稳健挥之不去清晰可见 十点半钟,范晓斌开n进屋打开吊灯,才把周雨菲从思念的长河里救助岸。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有些糊地问。 ‘我喝酒去了。‘范晓斌低声答道,一阵浓烈的酒气冲鼻而来。 ‘你为啥喝酒?‘她惊悚而起,问。 ‘想喝呗。‘说着,范晓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正要取火机点火,周雨菲用手拿掉。每每郁闷之时,他就想抽烟,周雨菲总会阻止。她希望用自己的抚慰去dng平他受伤的心灵。 ‘单位里没对你咋样?‘她给晓斌倒了一杯水,搁在他面前,问。 ‘我被免掉财务科长,调到项目协调办了。‘ ‘动作这么快?你认为你有错吗?‘ ‘我从来没有认为我有任何过错。‘ ‘行了,只要良心安逸,干什么工作都无所谓的。‘ ‘这只是一摸细雨,可能后面还会有暴风骤雨降临。‘ ‘再烈的风再大的雨,有我陪你,咱们共同走过‘周雨菲抱住他,坚定地说。 沉默片刻,范晓斌说:‘菲儿,我妈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你就为我做点牺牲。‘ 周雨菲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问:‘今天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范晓斌沉重地叹息道:‘项目协调办,纯乎一闲散科室,没有任何具体事情可做。趁这空闲,有时间照顾咱们的结晶啦。‘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周雨菲说。 ‘当然可以。‘ ‘你必须好好班好好工作。‘周雨菲严肃地叮嘱道。 范晓斌点点头。 夜里,范晓斌将手伸过来放在周雨菲的腰间,周雨菲心领神会地转过的身子,像一只小兔子钻进范晓斌的怀里。范晓斌紧紧地搂着她,像一失手她就会跑了似的,他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老婆在自己的怀抱里,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切、踏实。 他今天做得很卖力,周雨菲娇嗔道:‘晓斌,轻点,你nng痛我了。‘ 这一夜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夜幕沉沉地落下来,天空却渲着一片诡异的暗红,像血浓得化不开的颜。范晓斌半夜里起来喝水的时候,看了看窗外,有些费解。 两个人睡到中午十一点才g。周雨菲捋起袖管,拖把拖抹布抹地把家里的卫生利利落落地做了一遍。范晓斌叫来外卖,两人吃过午饭已是下午一点多了。范晓斌被人邀约出去斗地主了,周雨菲则来到‘丸美‘美容美体会馆。她准备把半天时间交给会馆,好好地美美自己。她要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变得美丽无双,因为她六点钟要去应酬景正中的饭局。 下午六点,周雨菲准时到达天泉酒店大堂。在一楼餐厅,靠窗的一张方桌边,景正中站起身,向她招手示意。她微笑着点点头,款款走过去。妩媚的卷随意地绾着,有几绺散漫地垂下来点缀在耳旁。米的阔摆衣,飘逸的公主袖,配胸前的一簇羽摸胸针,翩翩然的。她看到景正中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呆。 ‘能被你邀请,真的特别荣幸。‘周雨菲在景正中的对面坐下来。 ‘是吗?我的心里到现在还直打鼓呢。‘景正中笑道。 服务员了茶水,两人商量着点了几样菜,没有什么客套和推让,很自然,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重逢。 ‘小周,我今天请你,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对我们科技局的关注和支持;另外,非常高兴能结交你这样优秀漂亮的女主持做朋。这是我人生之幸‘景正中改变不了多年来在官场中养成的那种语言习惯,正统,庄重,简直像在谈判桌谈事。 一听到‘朋‘这两个字,周雨菲的脸颊微微泛红,偷偷在心里想:前天的短信终于有回复了。她理所当然地说:‘关注宁阳关注科技是我的分内工作,谈感谢那就见外了。‘ ‘县市科技局基本属于被新闻遗忘的角落,你能把新闻触角伸展到我们这种弱势部n,真的让我们非常感动。‘景正中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部n虽然弱势,但工作干得十分强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领导的市科技局的各项工作在全省地市排名位居第一。‘像被传染一样,周雨菲也不由得带了职业腔。 ‘虽然排名第一,但我们没有半点值得炫耀的地方,有太多地方能做好但我们却没做好,于心难安啊‘ ‘景局长,不瞒你说,我这次在乡下采访,确实现了许多问题,你们花很大的力气搞的科技下乡活动,收效甚微,让人看了感觉带有一种形式主义彩。我认为,你们在推进过程中没有顾忌到农民的接受能力,因而事倍功半。不过呢,总的来说,还是有胜于无,只g费了许多资源而已。‘ ‘不愧为宁阳名记,冷眼旁观,dng察细微,批评中肯。‘景正中赞扬道。 ‘我这算得是批评吗?‘周雨菲的手摆nng着茶杯。 景正中端起杯子,笑着说:‘起码也是真话。‘ ‘在你面前,我敢说假话吗?‘周雨菲也跟着举起茶杯。 ‘来,小周,干杯‘景正中一饮而尽。 周雨菲跟着一饮而尽,调皮地一笑,问道:‘我前天给你的那条短信,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我又不是纸老虎,那么不经吓的,是受宠若惊而已。‘景正中的心理防线被击溃,接着问,‘我现在就觉得纳闷,你怎么不开口向我拉广告要赞助呢?‘ 周雨菲一笑,说:‘我从来就不拉广告赞助。‘ ‘看来我眼光不错呀。‘ ‘是你面前的人与众不同。‘ 景正中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周雨菲,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真传的青花瓷。他以赞美的语气问:‘你年纪轻轻,从哪里得来这么一种脱的风骨?‘ ‘不是脱,是无奈。‘周雨菲解释道。 ‘在无奈之中脱,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了。‘ ‘是吗?没想到你居然会恭维人。‘ ‘不是恭维,是直觉而已。‘ 周雨菲理了理公主袖的褶子,说:‘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景正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周雨菲笑了,景正中也笑了,晚餐吃得很愉快很有韵味。 吃罢晚饭,已是灯火阑珊,周雨菲想走回去,但景正中提出开车送她回去,连车n都拉开了,她只得坐进车内。 周雨菲看着景正中,认真地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听说你要调到交通局去了?‘ 景正中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直接问道:‘你觉得我去交通局怎么样?‘ ‘去交通局当局长当然好。不过现在交通局是一副烂摊子,百废待兴,你去了,会面临诸多困难和压力。‘周雨菲分析道。 ‘给你说实话,对交通局长这个职位,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你又没干过,怎么不感兴趣呢?‘ 景正中眼睛望着前方,笑道:‘得不偿失。‘ 周雨菲有些费解:‘我还真有点儿奇怪了,别人争着抢着要去的地方,你偏偏就不稀罕哩。‘ ‘像我这种xng格的人,做点实在事还可以,但应付关系的事做不来,交通局牵扯到的关系太复杂了。最为关键的是,别人企求那种大权在握、众星捧月的感觉,恰恰就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他稳稳地驾驶着方向盘,稳稳地说。 ‘那,市里为什么会选你呢?‘ ‘谁说市里选我了?‘ ‘你就别谦虚了,常委会已经表决通过,只等记市长组织部长找你谈话了。因此呢,你最好多想想市里为什么会偏偏选你到交通局去。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对你履新一定大有好处。‘ ‘我想,如果市里真的选我去交通局,不外乎这几种原因:第一,我做官的名声还比较好,让我当交通局长,能够平一平民怨。第二,我的一些同学,现在省城里位居高职的不少,市领导可能让我去公关,为大桥投资完成转贷。第三嘛,市领导认为我比较正派公道,想让我到交通局去整肃风纪收拾残局。‘ ‘可能还有一条。‘周雨菲的眼里含着笑意。 景正中看着她,微笑不语。 周雨菲诡异地一笑,说道:‘委以重任,以便将来提拔重用。‘ ‘哦?没敢奢望,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 在这初夏的夜里,和煦的晚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拂过面颊,像母xng温暖的手抚过,煞是惬意。到了住地,周雨菲跳下车,景正中伸出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竟舍不得放下了。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b;景正中一愣。 周雨菲冲他一笑,转身闪进小区。刚进楼道口,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掏出手机,彩屏在黑暗的楼dng里显得格外明亮,按下阅读键,面写着一行字:‘我在火凤凰歌厅唱歌,如有时间请过来娱乐一下。‘看号码,她便知道是舒部长过来的。这个舒部长,玩腻了刘丽红和龚萌萌,现在又向自己展开猛烈攻势,想换口味了。想到他干瘦干瘦的身材、花蛇皮一样的手背以及身散出的老腥味,厌恶之感直往涌。不能直白拒绝,只能婉言推脱,周雨菲打开件箱,迅即写:‘对不起,我在加班,改日再陪您。‘便送过去。 从市委小会议室走出来,景正中双腿犹如灌铅,难以提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市委关于交通局局长及党委记任命的红纸条会飞到自己头。那么多人在送、那么多人在跑、那么多人在拱,暗流涌,怎么这交通局一把手的位置最后留给了自己呢? 传言前天晚就有了,也就是说常委会一散消息就泄1出来,当时很多同僚、同事及好打电话询问他,他ng在鼓里浑然不觉只能竭力否认。因为市委没有找你谈话红头文件没,你是不能随便点头认可的。有的干部稳不住神儿,领导话没谈任命文件没下,听到风声就以为事实成真,提早把客请了,后来任命却不是那么回事,给人留下终生谈笑的把柄。 在市直一百多个部办委局中,交通局无疑是摆在靠前位置的,除财政局、教育局、改委外,交通局应该当之无愧地名列第四位,当然还有民政局、水利局和它排排下的。这些科局都属于那种‘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强势部n,加这些年‘展为交通先行‘的理念的推出,更是把交通的地位提升了许多。交通局向可以争取到项目资金和铺路资金,向下有资金拨付。只要你局里有钱,乡镇的记镇长就要来求你,科局有些局长为老家修路要来找你,包括有些市领导也要向你打招呼,找你的人一多,你就会显得很吃香很高贵。同时,交通局下属有十二大公司,还有乡镇交管站,三十几个下属单位一两千人,涉及到晋级升职调动等等,一把手的权力当然就显得特别之大了。 大多数人只看到了交通局的权力,其实伴随着权力的是压力、责任和风险。刚才在市委小会议室里,罗记、李市长、纪委方记、组织部刘部长‘四大巨头‘围桌而坐,只有罗记对面的位置空着,那是接受谈话人的座位。景正中坐那个座位,立即感受到一份肃穆和紧张,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快要蹦出心窝。在官场十几年,景正中何曾见到过这种阵势。刘部长宣布了市委的任命,罗记沉稳而又严厉地说,正中同志,为交通局长人选,几个主要领导小范围内就搓来搓去,最后把你作为两名候选对象之一。在常委会票决,你得到了压倒xng的多数票,成为常委票决产生的第一位局长。大家觉得,你想干事、能干事,也干得成事,能力不容置疑。能力强的人太多太多了,但不见得人人都能当交通局长,还必须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些年来,你坚持学习严以律己,把科技局的工作干得风声水起,在群众中口碑甚佳。派你去,除了把交通业务工作抓好,更重要的是你得给我把班子带好,交通局再也搁不住出问题了罗记讲完,李市长接着给他提出了更为具体更为明确的要求,老景啊,罗记的指示要细细回味认真落实。我只给你强调一点:到交通局履新,当其冲地给我修复和省厅的关系,在三个月内务必把5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市财政背着这笔贷款,简直像背负一座大山,喘不过气回不过神,你要为市委分忧为政fu减压接着方记、刘部长也说了自己的希望,名曰希望,实则也是在给他提要求压任务。最后,景正中只能一脸庄重地表态:不辜负市委领导的希望,努力工作踏实工作。 在别人眼里认为交通局‘好‘,无非是因为这个局局大人多;在别人看来交通局‘fi‘,无非是这个局有钱有权。‘好‘也好‘fi‘也罢,如果你起心不想去贪去占去横财,你还认为这个局好吗?这正是妻子宋 六百六十四. 六百六十四. 宋佳慧警惕地望了他一眼,从他的眼里她看出了那股窥探成癖的贪婪之光,联想初中时的一班同学都被他嚼得你恨我怨互相猜忌,她不得不防他一手,便推脱道:‘不凑巧呀,老景的房钥匙在他手,逢出去就带着,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景局长到交通局来任职,打交道的长了,今后会有机会的。呵呵。‘黄必树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 ‘就是哟,他初来乍到,你还得多照看一眼。‘ ‘我中专毕业后就分到交通局搞了二十年,应该算是老交通,等景局长任后,我会把交通局的历史现状人员情况给他作详细的介绍和汇报。交通局很复杂呀不过,有我在那里看着,景局工作起来会得心应手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宋佳慧说。 ‘谢,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必树站起身要走。 出门时宋佳慧把烟递给他,笑着说:‘老黄,把烟拿。‘ ‘我还当呢,这是我的一点意,根本不算。‘黄必树推脱。 ‘老黄,你就别说那么多了,不说我们家正中不抽烟,就是抽烟也不能接受。‘ ‘老同学这么不给面子?‘黄必树佯装生气。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黄必树很不自在地看了看宋佳慧,只好夹着烟悻悻而去。 倪安平又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八点钟要召开机关干部会和党委会,新任局长景正中履新赴任和大家见面。前一段为了争取这个职位,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机关进办公室,今天也不能例外。他不想让机关的人看出的异样和反常。 前天市委常委会后,市长李子林让秘把他召到天馨大酒店的50商务套房。50房是李市长用于接待外来贵宾和重要客人的专门场所。一见面,李市长毫不隐讳开门见山地说:‘老倪,你的事黄了。科技局一把手景正中调任交通局局长。‘听到这个信息,倪安平仿佛从浩瀚的云海之中跌回现实,刚刚还是飘飘然的大脑,立刻变得一片空白。任何人到交通局来任局长他都会很平静地接受,但景正中就任让他深感惊诧,因为景正中在他眼里完全是一个只会做学问的‘呆子‘。他不甘心地问:‘景正中找了过硬的后台,能从一个清水衙门调任这种权势部门?‘李市长泛泛地说:‘没找任何关系。‘他不,说:‘一介生,何以能脱颖而出?不找关系能成吗?‘李市长缓了一口气,说:‘你不要看老皇历了,现在任用干部更多的是看重民意舆情。‘他冷笑道:‘坊间流传罗记是个卖官记,谁景正中用多少钱把他买活了。‘李市长纠正道:‘大家对罗记曾经有过这方面的谣传,但省纪委领导找罗谈过话后,这两年罗规矩多了。‘他武断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李市长笑笑说:‘你想听内幕我就讲给你听。原交通局长陈佑胜被‘双规‘后,市委市政府领导感到压力很大,因为这是交通局的第二任局长出问题;同时,陈佑胜当时是罗海涛力主提拔的,罗感到面子很不好过,所以在新任局长人选,罗很慎重,真正讲了一次民主。现在研究干部,不像原来开记办公会先议出框架,基记提议,组织部长记录,其他人附和,最后常委通过。副记职数减少后,现在一般是记、市长、常务副记、纪委记和组织部长一块儿开会,先由组织部长拿出人选,再由大家议定。这次组织部刘部长根据罗海涛的授意拿出两个人选,一个是政府办常务副秘长关宏艮,一提出来就被否了,大家认为他太怏太蔫,在交通局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中很难压得住阵。另一个是信访局长何斌,也被否了,有两人认为何喜欢咋咋呼呼好大喜功难干成事。现在议干部,只要出现一点反对之音,被提出的人选就要被搁置下来。没有哪个领导会坚持己见强行力主,那样会被其他领导认为你与推荐人选之间有扯不清道不明的‘交易‘,让人产生你得了他很多好处的联想。在讨论干部的问题,彼此间非常敏感。两个人选都被否决了,罗海涛让大家继续提人选,但没人敢提。这个时候,我才把你抛出来,我说了你三条优点:一是资格老;二是业务熟;三是威信高。其他几位领导没提出任何异议,但罗海涛心里清楚我和你的关系,他才不想让我的‘嫡己‘坐这些强势部门一把手的位置,对他的权势构成威胁;但他一时又说不出你的不是出来,于是心生一计,说:前不久开会,省委组织部要求我们市委任用干部实行常委票决制,我看我们可以从交通局长这个重要职位开始试行。罗海涛发话,其他人哪敢反对,就这么定了下来。票决得有两个候选人,你是一个,还得有一个。就另外这个人选,罗海涛提出了五点要求:在科局长位置工作两年以;第一学历大专以;年龄40岁下;所领导的科局被省厅授予过‘先进单位‘;近两年市纪委信访科没接到任何举报等。纪委记和组织部长忙乎了半夜,最后才遴选出科技局长景正中。今天,13名常委对两名候选人进行票选,最终是景正中胜出。‘ ‘我到底得了几票?‘倪安平很想具体的票选结果。 ‘说出来怕你背思想包袱,景正中得了12票。‘ ‘也就是说,我只得了1票,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个圈套。‘他对的惨败很难接受,只能从其他方面找原因。 ‘‘李市长纠正道,‘你如果认为这是圈套,那么说明你还未从根本认清自我。不过话说,我觉得不是你有问题,而是你的竞争对手太强大太优秀。他强大得无懈可击,优秀得无可挑剔,让人说不出他坏来。‘ ‘那个人卷气十足,看去迂讷酸腐,能领导交通局这么大的摊子吗?‘ ‘那是后话。‘ ‘我的官运这么差,难道天杀我也?‘倪安平狠劲地拍打着的脑袋,沮丧地说。 ‘时事变迁,规则更替,这是社会进步的推力。内部有消息传出,罗海涛即将提拔升迁。在这个时刻,把交通局长这么重要的职位拿出来票选以显公开公平公正透明,为在干部任用的清廉正派抹浓墨重彩的一笔,何乐而不为呢?你呀,自然就成为了他捞取政治资本和舆情民意的殉葬品。‘ 倪安平像一个失去知觉的木偶人,愣愣地坐着,两只眼睛空洞无神。 ‘其实你不要绝望,应该还会有机会。‘李市长看他痴呆的样子,故意给他打开一扇窗露出一丝光亮。 ‘我还有机会吗?‘倪安平的眼里射出一道绝处逢生的神光,定定地望着李市长。 ‘现在交通局最棘手的事是?‘ ‘当然是将5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他脱口而出。 ‘郭厅长被抓,转贷的事变得悬而又悬,市里无法承受这沉重的包袱,必定责令他景正中限期转贷。三个月不行,就给他半年,如果半年还完不成这个任务,迫于市委市政府的压力,他只能走一条路。‘ ‘哪一条路?‘ ‘引咎辞职。‘ ‘市里不会再派个人来呀?‘ ‘那个时候市里考虑更多的是能转贷者。没有人像你这样近水楼台,情况熟,关系活。到时候非你莫属呀‘ ‘我现在该做?‘ ‘那是你的事。‘李市长意味深长地一笑。 李市长的那一笑是希望是火种在心中燃烧,烧灼得倪安平高兴不已亢奋不止难以入眠。‘到底该做呢?‘他在脑里冥思苦想,但没合适答案。市领导为大桥投资转贷之事忧心忡忡,李市长更是焦头烂额,恨不得立刻甩掉背负在身的这块沉重的巨石,难道他准允去制造阻力,制掣他景正中转贷不成?但是,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像又蕴含其意。如果没有这种意思,他李子林为要提出这片‘柳暗花明‘的洞天呢? 想到这里,倪安平的心里已经有几许把握,一出精彩的‘阻击计划‘正在脑里酝酿而成。 八点钟,办公室金主任通知倪安平,让他带着全体班子成员到一楼迎候组织部刘部长和新来的景局长。 倪安平挺挺胸伸伸臂,活动活动因久坐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腰,然后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来到一楼大门口。几位班子成员早已恭候在此,相互有说有笑甚是惬意。 片刻功夫,刘部长的‘天籁‘车轻悄悄地滑进院落驶到门口,刘部长和景正中从车里出来,倪安平第一个冲和他们握手寒暄,接着,他把每个班子成员给刘部长和景正中依次作了介绍。 八楼会议室里坐着全体机关干部、下属单位主要负责人,大家济济一堂,满脸新奇,笑语喧哗。当刘部长和景正中进门之时,会场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这是交通局多年没有听到过的掌声。 作为会议主持,倪安平只讲了几句开场白,接着就是刘部长宣读市委任命,同时发表重要讲话。对刘部长像悼词一样为景正中歌功颂德和高度评价的官话套语,倪安平半句也没听进去。 最后轮到新局长讲话。 伴随着潮水般的掌声,西装革履的景正中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了一躬,扫视了会场一遍,抑扬顿挫地讲道:‘市委调任我任交通局局长,我没有半点高兴和喜悦,有的只是惶恐和不安,更多的是感觉到责任和压力。任伊始,我讲不出那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说,更说不出动听煽情的任感言。我只想说三个字,和大家共勉。第一个字:廉,廉洁,廉政,干净清白。这是我们的立身之言,更是我们局目前的立局之本。为把这个字摆在第一位,大家明白我的意思。第二个字:善,善良,善待,与人为善。这是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的精髓,希望用这个字来打破人人自危互相设防的壁垒,真正建立起团结互信的和谐机关。第三个字,勤,勤奋,勤勉,勤勤恳恳。我们的业务工作要体现在这个字面,扎扎实实铺好路,平平安安保畅通‘ 台下掌声雷动。 倪安平觉得他的讲话做作虚伪,有那么一种生的矫饰。但是,他的嗓音浑厚圆润,富有磁性,给人一种亲和的力量。台下的人之所以拼命地拍巴掌,大概也是被他这种磁音感染了。 送走了刘部长,接着又开党委会。 五楼会议室是党委专用会议室,装饰豪华格调雅致,走进来给人一种舒心透爽的感觉。党委委员共七人,倪安平是党委副记兼副局长,其他五名党委成员均有兼职。杨齐胜、黄光红、刘宇新都是副局长;纪晓君是位女同志,兼任纪委记;杜治国兼任工会主席。倪安平和五名成员坐了曾经坐过无数次的专用位置,只有靠首的陈佑胜曾经坐过的‘宝座‘空着,景正中毫不犹豫地坐了那个宝座。 倪安平再一次把各位委员及其分工向景正中作了介绍。 没有前言没有铺叙没有客套,景正中说:‘初次履新,没有发言权,现在我在党委会给大家表三个态,简单地说就是三不:一是不评论前任班子的是非;二是不变动中层及下属单位人事;三是不调整班子成员分工。当前在急的有三项工作:一是转贷工作,请杨局长继续负责;二是汽运公司稳定工作,请倪局长抓好落实;三是通村公路修订里程重新申报之事,请黄局长迅速拿出方案。另外,原来由局长陈佑胜拿在手管的三项工作,财务工作交由副局长倪安平分管,人事工作由纪晓君同志分管,招投标工作由党委集体议定。其他工作按原有安排不变。希望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样,大家有没有意见?‘ 景正中用征询的目光环视了会议桌一圈,见大家没发表不同意见,果断地说:‘散会‘ 十分钟的党委会,简单明了,之短,也许可以载入史册。很多人都痛恨参加那种冗长而沉闷的会议,但每每在主持会议之时,不知不觉地延长会时落入俗套,好像会议不开长一点话不讲多点不显示其水平似的。原来听说景正中这个人有一种生的优柔和学者的繁褥,以为他在今天的会一定要纵横捭阖恣意发挥一通,不曾想到他如此简洁明快果敢善断,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更让倪安平不可思议的是,景正中居然把局里最有权力的几项工作分摊给几位副职管,比如财经、人事。一般的科局长都会紧紧地牢牢地抓住‘人‘‘财‘大权,从中渔利,而他却超然‘人‘‘财‘之外。看样子,他景正中不是来揽权的,也不是来捞利的,他是来做事的。无私才能无畏,没有杂念必定没有牵绊。这个人不好对付呀倪安平想到这里,身打了一个冷噤。 很快,小车载着景正中和杨齐胜来到省城新大地酒店。两人从车下来,边走边谈,商量着事儿。司机小吴赶到服务台订房间。 ‘老杨,你先找省厅办公室的熟人了解一下,看前任郭厅长在会议和谈话里,有没有关于宁阳汉水大桥建桥贷款转国家投资方面的记录,这回要辛苦你了。我在招待所开完会就和你一起去找谢厅长。‘景正中安排道。 ‘辛苦谈不,‘杨齐胜笑道,接着有些为难地说,‘景局长,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省厅从到下对我们意见很大,把我们当瘟神对待,很难摸到真实情况。‘ ‘事在人为嘛,大不了我们做做小了。‘景正中宽慰道,杨齐胜点点头。 吃完午饭,杨齐胜在宾馆里眯了一会儿,看看表,快到了。杨齐胜和办公室负责宣教的王科长约好,的时候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当然不是白坐,这一点人家心里清楚得很,不然也不会要你去的。杨齐胜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从柜子里拿出公文包,打开拉链,将一叠钱又数了一遍,很麻利地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装起来,放进口袋,出了门。 王科长的办公室很小,杨齐胜在一把红木椅子坐下来。 ‘这个事情嘛,不太好办,以前的记录我们都存档了,集中在档案室里,要一样一样地翻出来,很不方便。郭厅长的问题很敏感,一般是不能动用那些资料的。再说很多相关的记录都送到纪委那边去了。这事很难办。‘ 王科长满口都是推脱之词,但话里总是留着那么一线生机,给人一丝期盼。他只是说很难办,也没有说不能办哪。看人看眼,听话听音,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的杨齐胜,已觉察出王科长语中有音,便适时掏出信封,拉开他办公桌的抽屉,放了进去。 ‘呃,你能这样呢?‘王科长满脸笑容地推脱道。 ‘一点小意思,两条烟钱,麻烦您多费心。今后找您的事还多着咧。‘杨齐胜故意朝门边瞅瞅。 ‘那我就再想想办法,不过你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这里。‘王科长有些为难地说,说着站起身,‘就这样,我还有个会要开。‘ 杨齐胜随着起身:‘那您忙,我就不耽误您了。‘ 杨齐胜出来后,心里一点都不踏实,钱是送出去了,可是三言两语就被人打发了,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待会儿景正中来了,不说才好。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宾馆房间里,倒在床歇息。 刚迷糊一阵,突然被人猛推了一下,睁眼看见景正中站在跟前,杨齐胜马起床,两人一起匆匆赶往厅长办公室。 厅长办公室在五楼,靠最里边的一间,杨齐胜扬起手正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忙收回手,这样进去不礼貌,也不方便,只能和景正中站在走廊里等。门内时而传来一阵高声谈笑,一会儿声音又低下去,估计里面有好几个人讨论事情。没办法,求见别人,只能等了。 厅长办公室门前摆放的一盆剑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盆植物长势很好,一派苍绿,叶片刚劲有力,像一柄柄利剑一样,寒光直射,直指目标,完全没有辜负它的名字。杨齐胜说:‘这盆花已经摆了几年,据说是一位高人送给郭厅长的。‘景正中捏了捏苍绿的叶片,说:‘办公室门口能摆这种花呢?按风水学来讲,这种花杀气很重,只能在要化煞和阴气盛的地方安放;而机关大院,办公室门口,那是阳刚十足的地方,再加这一重阳,真是火浇油,那么太极双鱼就会失去阴阳平衡,物极必反。郭厅长难怪要出问题呀‘杨齐胜说:‘没想到景局的太极阴阳学得这么好啊‘景正中说:‘我把它作为一门学问,有时看看,琢磨琢磨,可我妻子却嗤之以鼻,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这是地球磁场与人类关系学,我妻子说不过我,就搬出马克思主义哲学。她这样一说,又把我弄得无言以对。对这些,我觉得懂得一二,对的人生是有帮助的。‘杨齐胜赞同地点着头。 忽然,办公室的门‘吱‘地一响开了,两人来到门口。谢厅长和一班人走出来,拖后的一个人随手把门带了。杨齐胜赶到谢厅长身边,低声下气地说:‘厅长,我们新任的景局长向您报到来了。‘谢厅长抬眼打量了景正中一眼,点点头。景正中伸出手正想和厅长套个亲近,不曾想到厅长走了,没理他的茬。杨齐胜和景正中正要追赶,跟在谢厅长后边的一位干部说:‘谢厅长现在要去接待外省的一班重要客人,我想他没接待你们了。‘ 两人像那放过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回到酒店。 ‘对不起,景局,让您碰这样一个硬钉子,吃一顿闭门羹,我心里也很难过。‘杨齐胜诚恳地检讨道。 ‘这不是你的呀。‘景正中安慰说,接着分析道,‘看来省厅和我们隔膜很深,对我们是严加防范。要想攻破堡垒冰释前嫌,非一日能破,还有十分艰巨的工作等着我们去做。‘ ‘难啦‘杨齐胜有些泄气。 ‘再难也要攻下这样,老杨,这些天你就驻守这里,每天跑来跑去既花也太辛苦。你的任务就是和他们一道,融通感情增进交流。我有空会的,碰到困难直接给我打。我晚八点钟的飞机,去北京开三天会。我本不想去的,但考虑到厅里有几位副厅长要去参加会议,可以借机和他们套套近乎。‘景正中布置道。 杨齐胜没想到,景正中就这样随便把打发在省城了,好像打听不出情况就别想似的,你新官任三把火,这火也不能往我的身烧啊。杨齐胜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脸仍挂着笑,说:‘没问题,景局长,这是件大事,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也没脸,一有进展我一定会立即汇报的‘ ‘换洗的衣服的,你让家里帮你清一清,让小吴给你送。‘ ‘好。‘杨齐胜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以前出差都是公家买,哪还用带;现在倒好,碰个抠门的主,一切自备,将来的日子怕是不会过得很舒服了。 匆匆吃过晚饭,景正中就赶往机场。 倪安平悠闲地靠在大班椅,细眯着眼睛思虑着他的‘阻击计划‘。家父,那位公社革委会主任曾说过:在众多的副职中,要想脱颖而出成为正职,必须具备‘搅局‘的本事。家父曾是一位‘搅局‘高手,不然他何以从一个末副主任一跃成为革委会主任呢?是呀,家父的妙招用在此时此地是那么适时那么贴切呀咱就是要趁他景正中初来乍到情况不明立足未稳把局势搅乱局面搅浑最后直至把事情搅黄。 汽运公司的老职工张铜生和王麻子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乎是冲进来的,像两尊战神立在办公桌前。 ‘倪局呀,你今日许明日,去年许今年,已经许了两年,你要忽悠我们到时候?‘张铜生盯着倪安平,不满地质问道。 ‘我说老张,你原来是汽运公司的工会副主席,一退职就变成这副模样?这汽运公司两百多人,就只有你能?‘倪安平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老倪,你高高在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你没看到咱们那些老职工过得多苦,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靠拣菜帮子度日谋生。我曾是一个老职工老先进,你以为我想和你们作对,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的。‘张铜生说。 ‘找我有用?我一个副职,有心无权有力无能啦。‘倪安平双手一摊,说。 ‘咱们次访,你把事情全部揽在身,青口白牙说让我们有事找你的。‘王麻子毫不客气地戳穿道。 ‘那是,现在换头了。‘ ‘我才不管你们换头换脚的,走一个猪瘟死,来一个死猪瘟。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想听个准信,你到底管不管?‘张铜生把手在桌拍了一下,问道。 ‘无能为力。‘倪安平苦笑一下。 ‘那咱们再去访。‘张铜生、王麻子异口同声地说。 ‘悉听尊便。‘倪安平口气轻松地说。 两人气得脸发乌肺要炸,转身走出办公室,蹬蹬蹬地快步下楼,脚步声震得整幢大楼都在晃动。 ‘闹,闹个天翻地覆才好‘倪安平咬着牙恨恨地说。 他操起座机打通黄必树的,问他在哪里?黄必树回答在工地。他说,有来办公室坐一坐,我有事同你商量。 黄必树满口答应马就来。 看到范晓斌从财务科长调任项目协调办主任,黄必树感到心花怒放。他不服范晓斌,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恨范晓斌,其实全是源于一种嫉妒。首先,他嫉妒范晓斌比年轻,才三十出头,就当了几年科长;而四十出头,也只是一个科长,当了十几年,凭他比晚生十年呢?第二,他嫉妒范晓斌有大学本科文凭;而只是一个中专文凭,凭他范晓斌能够读大学而只能念中专?第三,他嫉妒范晓斌有一个漂亮能干风情万种的,还当主持人;而的矮矮胖胖风韵全无,还是个下岗女工,凭他范晓斌能交桃花大运?第四,他嫉妒范晓斌斗地主斗得棒,几乎是十斗九赢;而要不是别人打‘业务牌‘放水,恐怕是十斗九输,凭他范晓斌的脑子这么好使? 当然,嫉妒的理由还有许多,可能还有一条至关重要的,局里的彭副局长春节前已到点退职,急需要补充一名副局长,从资历能力各个方面都该轮到。可组织部在民主推荐时,他范晓斌的票数居然和持平,就因为这个,提拔的事搁浅,可能会出现变数。按时下流行的提拔干部的‘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政绩作参考,后台最重要‘的潜规则,各个方面均处于劣势。论年龄,范晓斌有比他年轻十岁的优势;论文凭他的第一学历是大学本科,比高;论政绩尚不突出,但只是作个参考的,多少大小无以估计也难以甄别;论后台,他显然比硬,他那性感风骚的在市领导面前媚眼一抛娇气一撒,谁的魂儿还在身?不帮他才怪咧。是的,你有你的优势,老子黄必树也有的长项:能说会道能编善嚼,老子只要挑出你范晓斌的一点破绽,找出你范晓斌的一点薄弱点,把它稍做加工整理,你就死定无疑了。 天赐良机范晓斌终于捅出一个大娄子,成为了宁阳人民的大罪人,他像一条死老虎已经不足为惧,对构不成威胁。要是倪副局长这次能从副转正该多好。然而事不遂愿,又调来一个景正中。景对根本不了解,所以提拔的事还得仰仗倪安平,只有他对了解,只有他敢于为。 想着想着,黄必树已经走进机关,爬四楼,来到倪安平的办公室。 倪安平随手甩给他一包极品‘黄鹤楼‘烟,他接住,拆开点燃一支,嗒嗒抽了几口,感觉就有那么一股不同的味儿,喜滋滋地说:‘钱是钱,货是货,这160元一包的烟真是劲口足味道好。‘ 黄必树望着他见‘烟‘眼开喜不自胜的馋相,倪安平从心里感到鄙夷,但他却笑着说:‘黄科长,只要当副局长,送你好烟的人多的是,人的档次一去,就再也不用抽元一包的红金龙了。‘ ‘别人提拔那么简单容易,我黄必树如此之难?有时候一想,真恨不得丢了这份烂差跑掉。‘黄必树听不得别人说提拔,一提提拔这个话题就满腹牢骚愤愤不平。 ‘不要灰心泄气嘛,你要看到,我还是局党委副记常务副局长嘛,到时候我会为你全力争取何况李市长对你对我依然会特别关照。‘倪安平许诺道,此时扳出李市长,就是给黄必树希望和信心,同时要把他紧紧地掌握在的手心里。 ‘只是我感到和景局长路数不对胃口不合,提拔的事怕他人为设阻。‘黄必树很是担忧地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找你来,就是和你商量。‘倪安平说着,从大班椅起身走到黄必树身边坐下,贴着黄必树的耳根说起来 铃响,倪安平才缓缓站起,走到办公桌前接。是信访局局长打来的,汽运公司一百多名职工在政府广场静坐示威,让他带人去接访。 张铜生、王麻子行动真是快,眨眼功夫就把人组织起来。倪安平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倪安平叫黄必树和办公室金主任坐车来到政府广场,只见张铜生用手指挥,王麻子在队前做着示范,工人们吹响挂在脖子的哨子:一二一,我们要吃饭,一二一,我们要救命钱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宛如部队早出操时的那种阵势。 办公室金主任下了车,挤进人群中间,大声说:‘大家不要冲动,有事我们好商量,到市政府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家里的事还得回家去解决。‘ ‘好商量个屁等着你们解决,咱们只怕眉毛生虱子了,你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谁管我们的死活。‘ ‘你是老几,能表态吗?‘ ‘滚一边去,叫能的来。‘ 职工们怨忿难平,话不择言,金主任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只得退下。 倪安平下车,将人群扫视了一遍,不紧不慢地说:‘好,我来跟大家说几句。‘ 七嘴八舌的声音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忽然有一个人叫了起来:‘不行,姓倪的骗过我们n次了,信他的鬼话只怕年都要过。‘ 倪安平一阵愠怒,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不让怒形于色:‘景局长在外面一时赶不,刚才我给他通了。今天我全权代表他说两句,你们都是汽运公司的职工,有的在这里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有的还是双职工家庭,我非常理解大家的难处。景局长说了,我们将迅速研究妥善解决大家的问题,你们应该得到的工资报酬一分钱也不会少只是希望你们耐心地再等几天。‘ 张铜生冷笑一声:‘倪副局,我们去找你,你不是撒手不管吗?现在一下子又充起人王来了?‘ 倪安平迟疑片刻,讨好地说:‘你们都是我的难兄难弟,忍心不管呢?‘ ‘你让我们耐心地再等几天,请问,几天是概念?‘张铜生紧追不舍地问道。 倪安平准备用这个模糊数字蒙混,不料被张铜生一伙人识破。想到景正中在北京开三天会即可,他马表态说:‘三天之后,景局长一定会亲自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可要掂量清楚,我们句句都刻在心里。‘王麻子冲倪安平喊道。 ‘三天之后,你要兑现‘几个工人一起喊道。 ‘当然,你们先,别淋坏了身子又要花钱看病。‘倪安平假惺惺地关心道。 张铜生抬头看了看王麻子,他们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张铜生对众人宣布道:‘好咱们今天先,最后姓倪的一回,过三天再来算总账。‘ 众人哄地离开,像一铳被打得四处散去。 倪安平许诺的第三天九点左右,汽运公司的工人们群情激昂,他们把政府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墙又挂起了那张‘我们要饭吃‘的标语,一百几十人胸挂口哨,手持小旗,齐声唱起《国际歌》。歌声雄浑嘹亮,飘得很远很远。 十个约摸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她们躺在市政府门前的水泥地,边哭边闹;那个头发白得像麻绳一样的是王麻子的妈,她声音高亢,枯枝一样的手不停地拍着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啊,我这一身病连累了你们,你们没钱给我看,政府也不管,让我死了算了‘另一个穿蓝布衣服声音嘶哑的老太婆嘤嘤地边哭边说,听不大清楚,好像是在骂儿女没有良心之类的话,披散着头发很是吓人。‘造孽呀这是哪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我要见阎王‘一个身材瘦小声音尖利的婆,躺在地不停地蹬着仰窝,像一只被主人割破喉管的老母鸡被扔在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市长正准备下乡调研,看到这种情形,立刻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把那些婆婆姥姥们扶起来,他走到大伙的面前,说:‘你们汽运公司的老职工已经闹了三年,要说责任呢,应该在市政府,只怪我公务繁忙,怠慢了大家的事。我在这里做个检讨。其实,我们也曾商议过,但一直难以定夺。来一次大的改革,势必会伤筋动骨,担心涌现出新的问题,正是这种举棋不定的心理,延缓了解决大家问题的。现在,我们应该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解决这个问题,这次派景正中同志到交通局去,就有这种想法。‘ ‘市长能算数吗?我们已经被你们这帮干部忽悠怕了。‘张铜生不地说。 ‘你们访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要解决问题得靠主管局,我会责令景正中同志迅速手立即解决你们的问题。‘李市长耐心地说。 王麻子听不过耳,大声嚷道:‘那个姓景的缩头乌龟谁知躲在哪个旮旯缝里?‘ ‘就是,这几天就没见他个人影。‘ ‘他到北京开会去了,之后,我让他到汽运公司去调研,首当其冲解决这个问题。‘李市长说。 一班人似信非信,踯躅不前。张铜生的响了,他忙走到一旁去接,只听见听筒里说:‘我是交通局的一名干部,我得知景正中局长今天晚七点钟回家,你们要想解决问题,必须要到他家去闹。‘ 六百六十四. 六百六十五. 六百六十五. ‘你是谁呀?‘张铜生问道。 ‘姓甚名谁不重要。我是同情你们的遭遇,才透信给你们。‘ ‘我们到他家里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以为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一闹能解决问题,做梦吧你们闹了三年,什么名堂也没闹出来。要想解决问题,必须姓景的出面,而姓景的刚到交通局,该有多少杂事烂事等着他处理,他哪有精力处理你们这档子事。所以你们不如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趁他没有准备,直接杀到他家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我可是看到你们瞎闹,闹不到点子上,才给你们提出这个建议。至于怎么做嘛,你们自己考虑吧。‘ ‘当官的都是深宅大院,我们哪里摸得着他家的门啦。‘ ‘他住在科技局宿舍楼西边第三层。‘ ‘时间准确吗?‘ ‘确定无疑。‘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晚上直捣景府。‘ 张铜生走过来附在王麻子耳旁说:‘我们可以撤了,景正中晚上七点钟到家,下午六点集合,直接杀到他家。‘ ‘啊?去他家里行吗?‘王麻子担心事情越闹越大,怕不好收场。 张铜生信心百倍地说:‘怎么不行?要杀就杀他个出其不意。‘ ‘你还研究了兵书啊,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电视上老嚷嚷乱世出英雄。你说,我们在一起干了几十年,我就从来没有打心眼里佩服过你,要不是今天的这场动乱,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牛的一帅才行,这场仗听你的。‘王麻子开始佩服面前的张铜生,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不少。 ‘你不要乱我的军心好不好,什么动乱动乱的,土匪才闹动乱,咱这叫维权。‘张铜生有点骄傲了。 王麻子瞪着眼睛疑惑地问:‘维啥权?‘ 张铜生瞪了王麻子一眼,说:‘维护咱们工人自己的合法权益。‘转而对大家说:‘我们回去吧,出来大半天也累了,回去歇一脚,哪儿也别瞎溜达,听候通知整装待发。‘ 工人们不解地问道:‘铜生,你这什么意思,我们不坚守了吗?‘ 张铜生忙解释道:‘这叫战略调整,我心里有谱呢。相信我,大家先回去吧‘ ‘有个驴谱‘有人在骂。 天麻麻黑,宁阳大街的马路上霓虹已经升起,一辆黑色帕萨特在马路上行驶,景正中坐在车里。 这时接到了周雨菲的电话。 ‘嗨,是我,你忙吗?‘ ‘没有,正准备回家。‘ ‘你还真自在咧。汽运公司闹了三年没有解决的问题,说是三天之后也就是今天得到解决。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解决的?‘ ‘解决什么?‘景正中有点懵了。 ‘不会吧,你们汽运公司的职工前天闹到市政府,我和新闻部的人从那儿经过,清晰地听到倪副局长代表你说,三天之后给一个满意答复。你不会不知道吧?‘ 景正中语气低沉地说:‘雨菲,我真不知道。‘ ‘你别蒙人了,告诉我了还怕我拥有独家新闻?‘ ‘我是这种人吗?我刚上任,摸头不知脑的。‘ ‘如果你真不知道,那说明有人故意在给你下绊子,你可得防着点。‘周雨菲觉察出了事情之中的蹊跷,赶紧提醒道。 ‘我会的,谢谢‘ 合上电话,景正中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许诺三天答复并解决问题,这么大的事能够随便表态吗?这得要召开党委会商议通过呀,老倪怎么能够擅做主张信口开河三天解决问题呢?如果问题那么容易解决,犯得着那些职工闹腾几年吗?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如果是他情急之下为自己尽快脱身随口而出的托词,那还好说;如果是他借机下套故意出挺,那问题可就变质了。他宁愿相信倪副局长是前一种原因,因为他实在不愿卷入那种勾心斗角的倾轧之中,费心劳神伤感情啦 景正中明白自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 ‘景局长,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司机小吴问。 ‘算了,回家吃吧。‘景正中满腹心事地说。 很快就到家了。景正中心情沉重地打开门,宋佳慧听见开门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备课本跑出来,高兴地说:‘咦,怎么提前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为了给你制造一个惊喜,不好吗?‘景正中淡淡地说。 ‘可我在你脸上没有发现一点儿要制造惊喜的迹象,倒是像抹了苦瓜汁似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来我真是一个拙劣的演员,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啊,单位里出了大事,汽运公司的一两百职工闹到市政府去静坐,得赶回来处理。‘ ‘我说呢,唉,这交通局真是个多事之地。看来你得做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打算了,初来乍到的就遇到这么一出大花脸,够你受的。‘ ‘感谢老婆大人的理解,精神食粮已经充足,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物质食粮,来碗方便面吧‘ ‘你还没吃啊,好,我给你泡面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呀?‘宋佳慧擦了擦手去开门,看见来势汹汹的一伙人站在门口,立刻傻了眼。 ‘我们找景局长。‘张铜生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是?‘宋佳慧感到不妙,扶着门框问道。 张铜生还是那副表情:‘我们都是汽运公司的职工。‘ 宋佳慧正犹豫着,一群人不由分说挤进屋里,把宋佳慧撞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景正中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哦,大家都来了,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挺不错的嘛,我前脚刚到你们后脚紧跟。随便坐,不要拘束,自己找板凳。‘说着朝宋佳慧笑了笑,‘我家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抢不着凳子的就只能站着了。佳慧,快倒茶。‘ 张铜生毫不领情地说道:‘不用了,我们是来说事的,不是来喝茶的。‘ 景正中看着屋子里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人,眼睛里满是真诚:‘找我有什么事,劳大家亲自登门造访?既然来了就是客,坐下来,慢慢说。‘ 王麻子心直口快:‘景局长,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保不准要出人命。半年没有发工资了,就是前两年有工资发的时候也只发了个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四十欠着,这一欠就是两年,如今还干脆不发了。我们单位领导现在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对我们的呼吁不管不顾,我们只有来找你的麻烦了。‘ ‘我们要求补齐这两年半的工资,另外,单位里要给我们张罗事干,这一身力气派不上用场,人多事少,让我们怎么生活?‘话匣子一打开,张铜生就接上了。 景正中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僧多粥少,这是很多单位都面临的一个问题。我近期准备到汽运公司进行调研的,看来得提前了,我想下星期安排时间过去。请大家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解决这些问题。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来个现场民意调查,汽运公司前些年很火,是吧?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大家都说说看。‘ 王麻子考虑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吧,一方面这几年私车、黑车太多了,跟我们抢生意,人家交的份儿钱少,价格自然比咱们便宜,咱们斗不过人家,货源客源自然就流到他们那边去了。另一方面,有一些线路被地方的地霸垄断,成了他们的专线,我们根本就没法跑。这样一来,我们公司的生存空间被挤得越来越小,几乎无路可走了。‘ ‘嗯,分析得有道理,还有没有谁来说一下?‘景正中点点头,望着大家。 ‘汽运公司在老城区,道路狭窄,车辆进出都很难,如果搬出老城,另选新址,可能更有利于汽运公司的生存和发展。‘张铜生提议说。 ‘把这块地卖了,让老板去开发房地产,卖地所得既可建设新站,更可解决职工的问题。‘王麻子说得更加明确更加详尽了。 ‘有这么好的方案,为何不实施呢?‘景正中问。 ‘谁都想得到这块地,他们当官的把这些关系户摆不平,便撂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而一阵哄笑,气氛十分融洽。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景若蓉下晚自习回来了,宋佳慧一开门就把女儿往厨房里拉。 ‘嗯,真香,牛肉方便面,是不是给我泡的‘景若蓉看了一眼客厅兴奋地问道,‘好热闹,家里来客人了?‘ 宋佳慧挑了挑丹凤眼说:‘你爸刚从北京回来,单位职工就找到咱家里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吃呢。‘ ‘天哪,景大局长,上任几天就有这么多人登门拜访,太有面子了。‘景若蓉夸张地叹道。 ‘别瞎说,你爸这会儿一定饿得难受,他的胃不好,不能饿,这伙人热情高涨得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去,把方便面给你爸端过去。‘宋佳慧指了指面。 景若蓉把鼻子伸到碗前嗅了嗅:‘好吧‘,小心地端着满满的一碗方便面走了过去,‘爸,你吃晚饭吧,您努力工作也不能废寝忘食啊‘ ‘景局长,您还没吃啊?‘张铜生一脸关切。 ‘这丫头,尽歌颂老爸我今天在北京开会,听说你们上市政府了,下午的会没开完就直接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吃,你们呢?‘景正中问道。 王麻子舔了舔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闻到这香味,还真饿了,我们也没吃饭,一听说您要回来,都往这儿奔,没顾得上吃。我看我们也该回去了,该说的大伙都说了,有了您今天的话我们心里舒坦了好多,回去可以吃顿踏实饭,睡个安稳觉了。走,我们走吧。‘王麻子站起了身,张铜生也站起来。 ‘呃,怎么能走呢我刚才说过,既然来了就是客,要在平时我看是请也请不来大家,哪好意思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呢,这如果传出去,人家还不会笑话我景正中小气。你说是吗,蓉蓉?‘景正中拦道。 ‘不不,那怎么行呢,我们这就走。‘张铜生说,大家都跟着站了起来。 景正中站起身,双手按了按,示意大家都坐下:‘我这个交通局长请不起大家下馆子,但请大家一起吃个方便面还是请得起的。‘转身对景若蓉说:‘蓉蓉,和你妈去楼下超市买两箱方便面回来。‘ ‘唉‘宋佳慧出来应声道。 宋佳慧和景若蓉出了门,景正中拿起炊壶到厨房去烧开水,职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会儿,方便面泡好了,人手一份。 ‘景局长,您一点架子也没有,跟您在一起真轻松,也不觉得紧张。‘王麻子有些腼腆地恭维道。 ‘我同你们一样是个人嘛,不是架子搭成的,也是血肉之躯呀‘ 大伙一阵哄笑。 ‘我们局能摊上您这一位领导,算是大有希望了。‘ ‘是啊,谁说干部欺上瞒下不作为,把您景局长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就别夸我了,**给我披上了这一身戏装,我就得把戏唱好,谁都希望看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有时候难免也会不尽如人意,我只能说尽最大努力,把戏唱好,争取唱个满堂彩‘景正中信心十足地说。 很快,方便面吃完了,大家看看墙上的挂钟,时候也不早了,于是谢过以后离开了景正中的家。景正中将他们送到楼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景若蓉一边帮着收拾垃圾一边打趣道:‘爸,你也太矫情了吧。‘ ‘这就是你老爸的本色,景局长的风采,领略了吧‘宋佳慧一边拖地一边说。 景正中神色凝重地说:‘物质生活质量是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对吧?蓉蓉,政治书上是不是这么写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还谈什么发展。这些工人们之所以上访到家里来,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理解。如果一个单位连起码的生存问题都不能为职工解决,只能说明这个单位的领导无能,爸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可是,你刚刚才到交通局,那都是他们以前的事,又不是你的问题。‘景若蓉不解地问道。宋佳慧也很想听听他怎么说,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拖把。 ‘前任留下隐患,后任理当解决,都在讲以人为本,交通局的未来和希望将来都要靠大家一起来打拼,我不能得罪他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做什么事情都要抓住根本,《论语》上的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请宋老师详细地为我们解释一下。‘ 宋佳慧捋了捋额头汗湿的头发,说道:‘好,那我就不谦虚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致力于根本的事情,基础树立了,道就产生了。‘接着宋佳慧转头对景若蓉说:‘对你爸来讲,他要抓的本就是以人为本,只有这样才能成就他建设和谐大交通的事业。你呢,学习要抓的根本就是各科的基础知识,当前务必在初二这个阶段把基础打牢,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道就产生了,懂了吗?‘ 景若蓉撅起嘴:‘妈,跑题了,我们不是在谈我爸吗,怎么一下子就延伸到我这儿来了?‘ 宋佳慧故作高人状沙起嗓子:‘万法皆同理‘ ‘阿弥陀佛老纳明白了。‘景若蓉调皮地模仿。 ‘善哉善哉‘景正中适时来上一句。 顿时,三人笑作一团。 景正中走进书房,打通小吴的电话,问:‘今天你从省城直接上机场去接的我,有没有谁知道我晚上回来的消息?‘ 小吴想了一想说:‘没有谁知道呀,只是黄科长给我打过电话,问过您的航班,他说有急事要向您报告。‘ 景正中心里一紧,说:‘哦,我知道了。‘ 晚上八点钟,黄必树参加一个应酬后回到家,心一直悬悬的,忐忑不安,似乎要跳出来。 他独自在客厅踱步,缓释心中的不安。老婆干个体出摊去了,得守到深更半夜才能回来,孩子考上省城重点高中住校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孤寂得只能和吊灯投射下来的自己影子相依相伴。他打开电视,把全部频道搜寻一遍,尽是那些忸怩作态无病呻吟的言情剧,只让人倒胃。看不到让人可心的节目,黄必树狠狠地揿下电视开关,索性关掉电视。 黄必树点燃一支烟。烟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精神支撑。他吧哒吧哒地猛吸几口,一支烟瞬间就烧去一大半,乳白色的烟灰吊在烟蒂上。烟雾在客厅缭绕,他的心绪也像这烟雾一样飘移不定。 汽运公司张铜生、王麻子一伙现在应该到景正中的家门口了,到底在干什么呢?双方对峙,一方要进、一方不让进,推推搡搡吗?不对呀,应该是张、王一伙已经闯进景家,张一言王一语,劈里啪啦,逼迫景正中表态。那景正中会现场表态吗?张、王一伙乌合之众也是亡命之徒闹了两年多,心烦意躁浑身冒火,他们闯进景家,不会给一个好脸嘴,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要是景正中脾气一上来,双方硬顶起来,那会是什么后果呢?他不敢往下想了。他有点担心豁子闹大不能收场,虽然是借用别人的手机给他们报的信儿,很隐秘,但要是派出所介入,稍一追查,自己就会浮出水面,那今后自己怎么有脸在景正中手下混呢? 黄必树烦躁地跺着脚,不知该如何收拾这残局,心中暗暗懊悔当初为倪安平充当‘炮灰‘,给张、王一伙提供景正中的相关信息并唆使他们大闹景府。想到这儿,黄必树开始责怪自己:你真是鬼迷心窍,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邪,人家景正中刚到交通局,没另眼相看你更没招惹你,了不起把工程招标一块由原来的陈佑胜主管变为党委集体研究,改变了议事规则而已。人家老婆宋佳慧还是你初中同学,你为啥要使出这种阴招坑害人家?你的良心哪去了?害人一马,图利一程,你黄必树从这件事中能图到什么呢?屁都图不到一个。他倪安平不服景正中,是他认为景正中抢了他日思夜想的局长宝座,夺了他梦寐以求的一把手位置,断了他从副转正的大好机运。他倪安平处处设阻事事抬扛暗中使坏,讲得出几条几款;而你黄必树不假思索像一条狗一样去帮助他倪安平咬人,就是得到了他丢给你的一块‘臭肉‘----承诺让你今后当副局长许愿给你更大权力,这在今后又能算多大的数呢?这么好的机会倪安平都未能从副转正,他即将年过五旬,还会有机会吗?尽管有市长李子林为其运作,但市委不是李子林一人说了算,谅他倪安平没那个本事一时半会儿赶走景正中让自己翻盘当上一把手局长。这样看来,自己今后的局长应该是景正中而非倪安平,自己的命运还是捏在景正中的手中。 细细想过,黄必树觉得自己憨到了穴道蠢到了命门。一种愧疚感萦绕脑际,赶都赶不走。 烟烧到烟蒂,火星触到手指,麻木的指头竟觉出了疼痛。黄必树换了一支烟,含到嘴边,接上火,缓缓地抽着,烟雾袅袅上升,飘散而去。转而一想,自己不应该有什么疚愧。首先,自己对景正中没啥好感。上星期景正中到任,在全局机关干部见面会上发表了一通讲话,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讲得好讲得实在,手拍麻了掌鼓红了;但他黄必树却不以为然,巴掌都没动一下。因为当时自己的感觉很不好,第一眼瞧上去,就感到景正中这个人不对自己的路数。有一张报纸上曾这样介绍,说科学家分析出一套‘气场理论‘,每个人都有气场,气场因人而异,相近互吸,相悖互斥。男女恋爱时为何一见钟情,就因为气场相和两情相悦。反之,有的人见了面互不感冒相互抵触,譬如自己和景正中,正属于此类,也许是那该死的气场在作怪。自己从心里看不惯他景正中,除了他抢了自己顶头上司倪安平应该得到的位置外,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假装正经貌似正统装模作样虚伪做作,和自己的做派完全背道而驰,与这样的人今生今世也难尿到一个壶里。第二,第一天到任,在第一次党委会上,景正中就提出把工程招标一块拿出来归由党委会集体讨论,原来这一块是陈佑胜挂个名,暗中操纵的是自己和倪安平。如果把这一块拿出来集体商议,那就只有躬着屁股做事的份儿,捞不到半点好处和实惠,他这工程科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景正中看出了什么破绽吗?不会呀,他才来几天,怎么能够把这其中的奥妙看得那么深透呢?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和自己过不去。第三,自己看他景正中不顺眼,想必他也一定看不惯自己。在和范晓斌为副局长的争斗之中,他景正中不会偏向自己,只会偏袒范晓斌,肯定要为范晓斌说话,因为他和范晓斌的老婆不仅做过一期轰动宁阳的《真情面对面》节目,而且两人常在一起单独吃饭。范晓斌的老婆‘那一腿‘扫倒了多少当官的男人,难道就扫不倒他景正中吗? 刚刚还盘踞在心头的那缕疚愧感立刻被这些想法冲涤得无影无踪。他在心里祈祷道:张铜生、王麻子,你们给老子争点气,该闹就闹,把景家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带着这样一种心情,黄必树歪倒在沙发上头靠坐垫睡了过去。 ‘呵呵呵呵呵呵‘黄必树恣意地狂笑着,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恐怖。 ‘必树,必树。‘老婆摇醒他,指着沙发座垫上洇湿的一大片,指责道,‘你在梦里又是搂着哪个野姑娘睡觉,看把你喜得快发疯发狂了。‘ 浑身横肉的老婆像堵墙杵在那儿,两条柱头般的大腿横陈眼前,黄必树像看到一盘吃腻的蒸肥肉一样,恶心得直想吐。 ‘臭婆娘,打扰老子的美梦,滚一边去‘黄必树恶狠狠地吼道。 老婆骂骂咧咧地到洗漱间去了。他这才拾起刚才的梦境:张铜生手持扳手,王麻子手捏启子,崔算盘手拎铁锤,一行人把景正中团团围住,逼迫他给出具体时间。景正中说,我不能当面表态,需要党委会集体研究。张铜生一扳手敲过去,正好敲在景正中头上 那一扳手敲得多么解恨呀都怪这个臭婆娘,打断了老子的一场好梦。黄必树意犹未尽,在心里愤愤地骂着老婆。 后半夜,黄必树几乎没怎么睡,始终考虑的是张铜生那一扳手敲到景正中的脑袋,是右边还是左边?是前边还是后边?是上边还是下边?是前额还是眉骨?是耳畔还是脸颊?一扳手敲过去,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还是伤及内层肿起大疱?还有,景正中会不会奋起反击?假如他伺机反击,王麻子、崔算盘一伙亦不是等闲之辈,一定会启子、铁锤齐出动,共同对付景正中。那他**的就有热闹看了 早上五点多钟,黄必树就起床了。他实在无法忍受老婆那刺耳的鼾声,往日虽有感觉,但没今天这么强烈。这个臭婆娘,也许是守摊辛苦的缘故,后半夜一倒床就睡,一睡下就鼾声如雷,那胖墩墩的身体里面,贮存的可能全是鼾分子。 黄必树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望着东方露出的鱼肚白及渐渐射出的日光,他认定今天是个好天气,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变得格外开朗格外明亮起来。是呀,有好戏看哟,得早点去单位。黄必树把烟屁股随手扔到楼下,回转身直奔洗漱间,口里荒腔荒调地哼起那首歌:‘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 住地离单位不远,黄必树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向单位。 机关食堂的大门刚开,胖乎乎的大师傅老鲁很为惊讶,笑话道:‘黄科长,你哪天都是掉后来,吃点残粥剩食,今天咋抢了个头标?是不是你那狗鼻子闻到了我蒸肉包子的香味?‘ 要是往日,黄必树必会冷脸反击,但今天,他心情很舒爽,没有马上出言。反击是无疑的,因为他从来就不输这种火候。他故意咂了咂嘴巴,笑嘻嘻地说:‘肉包子的香只是香一丈,而卤猪头的香却是香十里呀‘鲁师傅长得很胖,平时大家都叫他‘猪头猪脑‘,黄必树巧妙地把‘卤‘字加在‘猪头‘之前,谐‘鲁‘音,是当地的一道下酒名菜,把鲁师傅骂了个正着。鲁师傅抱拳告哀:‘黄科长,服输服输。‘ 黄必树在心里得意地笑着,不说你姓鲁的大师傅服输,我黄必树能说会道,嚼遍天下无敌手,就连那些机警幽默能言善辩之人,又有几个是我黄必树的对手,不俯首称臣呢? 喝了一碗稀粥,一口气吃下三个肉包子,黄必树感觉饱饱的,便挺着微腆的肚腩,心满意足地走进三楼办公室。 办公室空空的,没来一人,黄必树有些落寞。黄必树是一个喜欢说事的人,哪怕一天到晚不停地说,他也不厌烦不口渴,只要能说他就高兴,只要有听众他就越说越带劲。此时,他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但苦无倾诉对象,他只能忍着,来到走道尽头洗手间里,操起一把拖把,在水龙头下淋湿,甩了几甩,便向办公室走去,水珠淋了一地,像铺就的一条鹅卵石路。 把办公室的地拖完,还是没人来,黄必树到水龙头下把拖把冲洗一遍,把水挤净,来到楼梯口,慢慢细细地背身从三楼往下拖着,一直拖到一楼。 他双手撑着拖把把,站在一楼进口处歇气。他知道马上是上班高峰了,所以他故意把气喘得很粗,装成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正在这时,局长景正中手提公文包,满面笑容地步入楼梯口,他赶忙哈腰打招呼:‘景局长早。‘ ‘黄科长早呀,都把楼梯清洁做了。真是老科长,作风不一样啊‘景正中站在楼梯口,赞许道。 ‘应该的,应该的。‘黄必树拾起拖把,在周边象征性地扫了几下,说。 ‘我听说你有急事找我?‘景正中突然问道。 ‘是的。‘黄必树立马反应过来,说,‘为工程招标上的几个事想给您汇报,以便您决策定夺。‘ ‘好‘景正中爽朗地说,‘十点钟,我处理完事后,你到我办公室吧。‘ 望着景正中步履轻松神情怡然地上楼而去,黄必树的心里蔫蔫的,看来昨晚自己的梦境和遐想全是臆想,根本不存在。张铜生、王麻子一伙直捣景府并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因为从景正中的言行举止之中没有读出任何异样,又失算了。最让人揪心的是他景正中竟然提示自己找他有急事汇报的信息,难道昨天小吴告诉他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景正中肯定要怀疑是自己向张铜生、王麻子一伙透信告密,那自己在交通局还待得下去吗? 不行,得找倪安平去商定应对之策。黄必树奔到三楼,放下拖把,轻悄悄地爬到四楼西头。他不想让景正中看见,景正中的办公室和倪安平的办公室在走道两头。他闪身走进倪安平的办公室。 ‘完了,彻底完了。昨天的事姓景的已经知道了。‘黄必树一脸苦相地说。 ‘看你大惊小怪的。‘倪安平指了指沙发让他坐,无关痛痒地说,‘死无对证的东西,他能清楚到哪里去?‘ 黄必树一想,觉得倪安平说得在理,从心里对他的佩服增加一分,关键时刻,还是他倪安平稳得住神啦 景正中走进办公室。几天没到办公室,桌面上沙发上满是灰尘,他用湿毛巾将桌椅和沙发全部抹了一遍,正要泡杯茶,倪安平敲门而入,急匆匆的神色。 ‘老倪,有事呀?‘景正中抬头问。 ‘景局长,前几天汽运公司的职工上访闹到市政府,怎么也劝不回,万般无奈之下我没给你请示,就给职工们许了承诺。‘倪安平低声说,带着检讨的腔调。 ‘你承诺什么了?‘景正中眼睛望着他,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说。 ‘我承诺三天后给他们答复。‘倪安平垂下头,小声地说。 ‘你承诺三天会给一个什么答复呢?‘景正中继续望着倪安平,平静地问。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迅速劝返他们,不致让他们滞留市政府,我慌不择言随口说了,也没想出个具体意见。‘倪安平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老倪,我得谢谢你呀。‘景正中笑着说。 景正中只能笑着,虽然他从倪安平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反常,但他不想把倪安平搞得太尴尬,刚刚共事就把关系弄僵,对今后相处和工作不会有利。所以,他要用‘谢‘的方式让倪安平不仅感受不到压力,而是感到一种轻松。 倪安平睁着疑惑的眼睛望着景正中,揣摸着他‘谢‘的意思。 景正中提起开水瓶,为自己泡了茶,又拿过纸杯为倪安平倒了一杯,坐到倪安平的身边,说:‘老倪,你承诺三天却没给答复,职工们可是等你的答复呢。他们找你找不着,就直接找我了。昨天晚上我前脚入门,汽运公司的几十名职工后腿跟到,简直就像事先有约一样。‘这话景正中是故意说给倪安平听的,并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倪安平故作惊讶地叫道:‘啊?这么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打110?‘ ‘没那么严重。俗话说‘情字在心中,万事好沟通‘,那些职工平时看似很粗蛮很固执,但他们毕竟也是人嘛。‘ ‘简直是逼人太甚。‘倪安平不满地咕噜一句。 ‘老倪,不是他们逼人太甚,而是我们拖得太久。狗急了也会跳墙呀这正是我要感谢你的地方。你提出了三天时限,既给了工人们希望,同时,更给了我们局党委一个压力呀,逼迫我们必须尽快赶早解决汽运公司的问题。要不是你老倪提出这个时限,我还准备拖上个十天半月的,现在看来,解决汽运公司的问题刻不容缓迫在眉睫了。‘景正中很巧妙地把‘谢‘的意思表达出来。对于倪安平设的那个套给的那个时限,他不仅没表示半点责备,还赋予他一种新的意思;同时,他自然而然地把汽运公司的问题提到必须当机立断予以解决的首要位置。 ‘要是能够解决,何须拖到现在哟。‘倪安平叹息道。 ‘我就想知道,这件事中的纠结到底卡在哪里?‘景正中问道。 ‘按照我们原来的设想,我们准备把汽运公司的80亩地拍卖,募得1个亿左右的资金,用6000万在南城征地兴建新的汽运公司,用3500万解决历史债务和职工的工资欠款,用500万打发一下银行。但是,这么好的设想却束之高阁,迟迟不能实施,因为陈佑胜怕得罪人。‘倪安平说。 关于那80亩地,景正中在科技局当局长时就听说过,按市场拍价,每亩地应该在120万元左右,但几个狠人插手其中把这件事搅乱了。先是省楚桥路建公司黄国俊总经理的弟弟黄国安要这块地,通过省交通厅的领导把招呼打下来,只肯出每亩100万元。听到这个信息后,市长李子林的连襟龚大发坐不住了,他也想得到这块地,并给汽运公司承诺,他出价不比黄国安少,同时可以找李市长减免一些规费,一气算下来可免几百万。本来两个人不好打发,谁知又插进一个主儿,那就是盘踞在汽运公司周边的黑老大关红举。他放出话来,谁也别想得到这块地,这块地非他关红举开发莫属。谁敢在他的地盘上开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他关红举手下的人搅也搅得鸡犬不宁不能开工。三个人,一个有势、一个有权、一个有狠,谁也不让谁也不退,暗中较劲,陈佑胜只能把这事搁下。 ‘为什么不进入土地拍卖市场?‘ ‘准备进入土地拍卖市场,党委会上定不下。黄国安中标就要得罪龚大发;如果龚大发中标就要得罪黄国安,两个人都得罪不起。何况两个人无论谁中标后进场施工,协调工作必由交通局来做,没谁能制服住关红举这个地霸恶棍,只会是抓把虱子往身上塞。讨论来讨论去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往后拖了。‘倪安平答道。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六. 六百六十六. ‘按照这种现状,咱们就只能往后拖没其他办法了?‘景正中望着别的地方,好像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拿眼睛的余光看着倪安平的神情和反应。 ‘我领手管这件事,运作了两年多,被汽运公司的职工吵得头昏脑涨不得安生,能有办法我早就使出来了,我现在真的是能力有限黔驴技穷啊。‘倪安平轻摇着脑袋,毫无办法的样子。 ‘你给那些职工许诺三天时限,我还以为你早想好了锦囊妙计咧。看来----‘景正中故意揭开倪安平忌讳的那块‘疤‘。 ‘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倪安平的脸微微泛红,应急道,‘汽运公司接近资不抵债,完全可以申请进入破产程序。‘ 景正中有些惊愕,他没想到倪安平出此之策;但他没让这种神色表露,依然脸带笑意语气平淡地说:‘说说理由吧。‘ 倪安平以为景正中看中了他的建议,赶忙列出几条理由,头头是道地说:‘第一,进入破产程序,由法院主持拍卖那块地,无论是黄国安中标还是龚大发中标都与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不得罪人。第二,进入法院破产,职工的事可以全部交给法院办理,我们可以免受烦扰。第三,进入法院破产程序,老汽运公司不复存在,我们再成立一家新汽运公司,可以丢掉包袱轻装前进。‘ 正中回味着倪安平的话,但疑虑即刻从脑里迸发出来,‘进入法院破产,没有一年半载处理不下来,职工们会继续去闹,可能他们闹得更厉害更频繁,我们不仅没有免除烦扰,相反会增加更多工作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汽运公司一旦破产,进入清算程序,除要偿还职工及私人欠款外,还要偿还单位欠款及银行贷款,如此一还,汽运公司所剩无几,怎么有钱到南城征地兴建新的汽运公司?如果不破产,我们只需偿还职工和个人欠款,银行贷款已贷有多年,在上市时已剥离给资产经营公司。他们也没有让我们偿还的指望,我们只要象征性地给他们资产经营公司交点钱,基本上可以圈账。如果申请破产,银行可以向法院申请资产保全。几千万的银行贷款一还,我们还有什么剩头?‘ ‘景局长,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倪安平以为他的缓兵计策会被景正中接受和采纳,不曾料到景正中考虑得那么细致那么周密。倪安平没再坚持己见,他怕被精明强干的景正中识破用心。 ‘老倪,你也是为汽运公司着想嘛,又没有恶意。我希望你从深层次考虑一下汽运公司的发展。上午九点钟,我想开个党委会,讨论汽运公司的事,希望你拿出真知灼见。同时顺便把增补一名副局长的事定下来。‘景正中好像是在和倪安平商议,实则是在给他通气并向他布置工作。 上午八点五十五分,七名党委成员手端茶杯,腋夹笔记本和笔,来到五楼会议室,驾轻就熟,各就各位。 景正中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他要留出更多时间倾听大家对汽运公司改革的建议;但大家都低头看着桌面,没一个人发言。长时间的冷场,让景正中很觉纳闷,他只得指名道姓地点人发言:‘杨局长,你说说看。‘ 杨齐胜早上从省里赶回来,一听是讨论汽运公司的事,早已腻烦三分,摆了摆说:‘景局长,为讨论汽运公司的改革事宜,党委会开了不下于二十次,总是那么几句话,要改,非改不可,必须抓紧时间改。大家的意见很一致,思想也是高度统一,现在就靠您拍板定夺,如何改?‘ 杨齐胜一说完,几个人立马附和,说再不能拖了,您说怎么改就行了。 景正中扫过大家一眼,说:‘就汽运公司改革,我说…意见:第一,请老倪牵头,由局财务科出面,向客运中心和征稽处征调100万元资金,首先解决职工工资,稳定他们的情绪。第二,迅速和市土地储备中心联络,将老汽运公司那80亩地进入拍卖市场。第三,让汽运公司成立基建专班,负责在南城新区征地及新汽运公司的筹建。‘ ‘我赞成。‘ ‘我赞成。‘ ‘我也赞成。‘ 有五名党委成员表态赞同,只有倪安平正襟危坐沉默不语。 ‘老倪,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景正中问。 倪安平挪了挪身子,说:‘从局里征调100万元到汽运公司,是借还是平调?如果这个风气一开,马上汽修厂面临同样问题,今后局里从哪里调钱来补这些窟窿?‘ ‘先征调过去解决职工的问题,让汽运公司打借条,待土地拍卖出去后,由汽运公司返还。汽运公司也好汽修厂也好,都好比是我们的孩子,孩子有困难时,我们不帮谁帮?‘景正中动情地说。 ‘既然这样,我表示赞同。‘倪安平说完推却道,‘景局长,汽运公司改革很复杂,我抓这件事思路受困能力有限,再说你把财务一块交由我管,我忙不过来,希望换人来管。‘ 倪安平把球踢到景正中怀里。景正中像早就料到倪安平会推卸一样,胸有成竹地说:‘既然倪局长有这种要求,我同意。从今天开始,汽运公司的改革由我拿在手上抓。只是请你老倪三天之内给我把100万元征调到位‘ 倪安平鼓起掌,其他党委成员也跟着鼓起掌来。 接下来是讨论提拔人选之事。 倪安平吐掉了‘汽运公司改革‘这块鸡骨头,身上好似卸掉了千斤重担一样,显得格外轻松。在提拔副局长的人选上,他率先发言,说:‘年初组织部来考察过,出现了黄必树、范晓斌票数相等的情况,组织部让我们党委会平衡上报一个人,老陈难以平衡下来,把这事又按下了。如果再按几天,市委恐怕又会派人进来。机关里提拔不了人,死水一团,会严重影响大家工作积极性的发挥。财政局老方退下后,准备从内部提拔一个人,结果出现了几个人争的情况,没能定下来,最后市委干脆就从别的地方塞进去一个人,弄得全局民怨沸腾。我个人意见,按资格来,先提拔黄必树同志。‘ 往往在这种会上,谁先提出人选,其他成员是不好提出反对意见的,一旦跑风漏气,被提出的人选会恨你一生一世。所以,会议室里出现了暂时的冷场。 过了好大一会儿,纪委书记纪晓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景正中说:‘景局长,上个星期我在市里参加了组工会议,您忙,没给您汇报。罗书记在大会上特别强调提拔干部要三个更加注重:一是要更加注重民意,二是要更加注重德才兼备,三是要更加注重培养年轻干部。‘纪晓君名曰是在传达组工会议精神,言外之意是在反对倪安平论资排辈的观念。 ‘要讲民意,黄必树同志也得了一半的票,还有民意的。至于才能和品德,我认为黄必树同志担任工程科长这些年,协调能力很强,政绩十分突出,品德也无话可说,完全符合提拔条件。‘倪安平就差赤膀上阵为黄必树大声疾呼了。 ‘黄必树在交通局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工作也还算勤恳,业务也很熟稔,只是他那张嘴太臭。‘副局长黄光红说。 ‘嘴臭点不碍事,只要能干事就行了。‘工会主席杜治红说。 ‘从综合方面考虑,我认为提拔范晓斌更符合罗书记的三个更加注重的标准。‘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副局长杨齐胜突然杀出来说。 ‘范晓斌捅了那么大的娄子,市领导意见很大,恐怕上不了常委会就要被毙掉。那个时候,咱们局里可能又要丧失一个提拔指标。‘倪安平说。 ‘范晓斌虽然捅了一个娄子,但他动机不坏用心不错。如果市领导有意见不仅对范晓斌不公平,更是对反腐工作的一种打压。‘纪晓君振振有词地说。 ‘范晓斌固然优秀,但他只有三十岁,还有的是机会;而黄必树如果错失这次机会,再要等到副局长职数空缺出来,也许是几年以后,他就要错过提拔年龄了。不可否认,黄必树的一张嘴不安分,人不伤人嘴伤人,但他搞起工作来还是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景局长,一个当了十几年科长的人,早已曾经沧海,根本不在乎提拔本身,他在乎的是对他工作的一种认可。所以,我觉得提拔黄必树更合适也更有说服力‘倪安平加重语气特别强调道。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并且说得还有些道理,景正中有些动心了,提拔黄必树,顺理成章合乎情理,就像一个赶大早站肉队的人天亮时节轮到他割到肉一样,理所当然无话可说。现在的机关‘僧多粥少‘,提拔的名额有限,把好多优秀人才捱老了苗。如果黄必树这次不被提拔,一到四十五岁,就会丧失提拔的资格。再说,撇开黄必树提拔范晓斌,机关里也会出现别的议论,会说范晓斌这呀那的。与其这样,还是走稳妥路线,按资格来。何况提拔黄必树,会让倪安平觉得有面子。倪安平毕竟是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交通局的老资格,他鼎力要提的人,必定和他关系不薄。如果驳他的面子,他会感到脸上无光,今后不会和你走得很近。不如送他这个人情,相信他会记得这份好,在工作上不说全力支持,起码不会暗中捣鬼,对今后的工作有利无弊。 正要开口定夺上报黄必树,一直一言未发独自品茶的副局长刘宇新开口说话了:‘黄必树和范晓斌,一个资格老,一个年纪轻;一个能力强,一个水平高,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两个人都可以提拔。‘ 景正中听了,嘿嘿一笑,说:‘刘局长,你说了一通等于没说,你应该明确表示态度,两个人到底谁更合适?‘ 刘宇新是个‘好好先生‘,在机关里不讲一句狠话,总是满脸带笑、点头哈腰,你骂娘骂他老子,他也不急不躁不争不吵不红脸不斗气,好像你骂的是别人的爹妈。他说话两不得罪,行动完全‘骑墙‘,本来只想说几句保持中立的话后过关,未曾料到景局长让他必选一个。他上唇舔着下唇,双唇相触,抿了一会儿,说:‘景局长,我心中早有自己的人选,但我不能说,说一个必定得罪另一个。原来研究干部,是会后泄密,现在研究人事,会议开到中途就跑风漏气,因为有手机通风报信啦。其实,每个人从德能勤绩的标准都有人选,但都不愿说深说透,因为没有谁吃了得罪人的药。如果你反对了谁,传进他的耳里,他可能要记恨你一辈子。所以我说,这最后的拍板权在于你一把手定。如果你也不好定,硬要讲民主,那么就索性讲回真民主,搞次票决。‘ 老实人说直巴话,也是说的大家心里的话,赢得了各位的满口同意。 景正中让纪晓君给每人发了一张纸,让每人写一个名字。很快,纪晓君将六张纸片叠着递到他的手上。景正中展开六张纸片,将两个人的票数归于一块儿,不多不少,黄必树3票,范晓斌3票。 六位副职,三三对垒,阵营分明,随便提拔哪一个都会引起三个人的不满。这交通局真够复杂的,景正中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随便定夺。初来乍到,还是稳当一点好,往后拖一拖,看看情势发展,待时机成熟再定。想到这里,他说:‘看来两个人都很优秀,各得3票。我因为刚来交通局,对两人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不便投票。我会迅速向组织部刘部长汇报,向他全力推荐我们局里的这两名干部。如果有可能,把两人都提拔起来,机关里提起来一个,交流提拔一个出去。如果没这种可能,我请求他们继续把交通局这个副局长职数空着,等一段时间,我对他们两人有更深入的了解后再按程序呈报。‘ ‘如果能够做工作提拔交流出去一个,那当然是人喜神欢。‘倪安平说。 ‘我会全力以赴的。‘景正中郑重地说。他必须要这样说,不管今后做工作的结局如何,起码他的这种态度会让人感到他对干部的政治前途很关心,跟着他干有奔头。同时,两个提拔对象都会扎扎实实工作,不会因此气馁,更不会对他景正中有什么意见。这种赢得民心的大好时机,他景正中怎么会错过呢? 散会后,景正中本想约黄必树谈谈,但省楚桥路建公司的黄国俊总经理光临,已在天馨大酒店住下,等着他去接待,只能延后了。他叫上司机小吴,驱车来到天馨酒店。 黄总正和一同前来的三个人用两副扑克牌合在一起打‘拖拉机‘,见到景正中,马上丢掉手里的牌,和景正中握手寒暄,其余几人伺机纷纷退出。 刚一坐下,黄总开门见山地笑着说:‘景局长,我带一行人为讨要大桥贷款的利息而来。在你上任伊始就来讨债,真是不好意思。‘ 景正中笑容满面地说:‘你黄总要不是讨息,恐怕我是八抬大轿也请不到呀。‘ ‘景局长,你别这样说,我对宁阳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当初郭厅长提出让我给你们大桥指挥部贷款建桥提供担保,我连嗝都没打一下就同意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那大桥指挥部是个空壳?‘黄总说。 ‘我们那点可怜的家底您是一本尽知,所以还得有请您高抬贵手宽限时日。‘景正中顺势求饶道。 ‘省建行已经从我公司硬性划息。楚桥路建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几位副总对我颇有微辞,我的日子不好过呀。‘黄总大吐苦水道。 ‘你那公司家大业大,日子不会苦到哪儿去,所以还得请您多担待一点。现在我们派了一位副局长带着两名干部驻守省厅,专门为5亿元贷款转贷。应该不久就会有说法的。‘景正中充满信心地说。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只怕转贷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黄总并不乐观地泼了一瓢冷水。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要完成转贷,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精神实属可嘉,只是须注意方式方法。既要重点突破,也要普遍开花。我说的意思你景大局长应该明白吧。‘黄总建议道。 ‘很想聆听诤言,请黄总悉心指导。‘景正中虚心求教道。他很想听到黄总的指点,因为他毕竟身居省城并且在交通战线经营了几十年。 ‘重点突破嘛,就是重点突破省厅突破厅长。普遍开花主要是动用社会各界力量,你们的书记市长可以到省政府去反映情况,搬动省长发话。你们市的人大代表可以集体呼吁,通过省人大给省厅施压。当然,还可以动用其他社会关系。‘黄总明确地指点道。 ‘谢谢啦‘景正中双手抱拳。 ‘你们汽运公司那块地准备如何处置?‘黄总看似无心地问。 ‘准备拍卖。‘景正中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那弟弟黄国安,在省城做房地产做得好好的,非要到什么二三线城市来投资房地产,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他眼光独到呀。‘景正中称赞道,‘商品房的大多数买家都在二三线城市,这是一个无法用数字估量的消费群。‘ ‘那么说,黄国安看中你们汽运公司那块地看得还挺准?‘ ‘当然,二三线城市也需要他们这些地产大鳄呀。‘ ‘景局长可否愿意帮忙把那块地优先让黄国安弄到手?‘黄总试探性地问。 ‘非常愿意帮这个忙,只是难度颇大。‘景正中说道。他既要让黄总看到希望,同时也要让黄总看到困难。 ‘比我收息还困难吗?‘黄总终于提出了他的‘交易‘,完全暴露了他宁阳之行的真实意图。 ‘各有各的难。垂涎这块地的公司至少有十家。‘景正中故意把参与投标的公司数量加多,意欲让黄国安今后得到这块地后知道他的咸淡。 ‘这样吧,你在招标中力争让黄国安中标,我知道怎么报答你的。‘黄总赤luo裸地说。 ‘我就不要你报答什么了,我只希望黄总在追息上宽限我们几个月,最好不走法律程序,起诉市政府。‘景正中明确地提出了‘交易‘条件。 总满口答应下来,接着说,‘我为你介绍黄国安这样的老板到宁阳投资,你们给予他优惠和支持是应该的。同时,你们市财政和交通局目前资金周转困难,付不出利息,我公司为你们垫着,这也算是我们省公司支持地方政府支持交通事业发展嘛。‘ ‘是的,是的。‘景正中一个劲地点头。他明白,黄总的话是为他们‘交易‘披上一层合理合法的公对公的‘外衣‘,也是他们向社会公布这件事情统一使用的‘官方语言‘,今后即便有人追查,也看不出半点谋私的纰漏。久居省城在大公司做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什么事都是思考缜密滴水不漏。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同站起,会心地朝二楼的餐厅走去。 一餐酒喝得天昏地暗,一直喝到下午…多钟。 喝完酒来到房间,景正中陪着黄总和与黄总同行的财务部的彭经理斗起了‘地主‘,摆开阵势,酣战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钟才散场,走进卫生间,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布满血丝的眼,黑青色眼圈,鼓胀的眼泡和‘耐克‘眼袋,景正中拍打着松弛麻木的脸颊,感觉是在拍打一张僵硬生涩了无生机的面具。景正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都过四十的人了,还这样酣战通宵,这是在透支身体,拿‘**‘的本钱开玩笑。 走出卫生间,景正中正要给黄国俊打声招呼,中午过来陪吃午饭,谁知黄老总头沾枕头就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了。也该他睡爽心觉,一夜地主斗下来,他进账七千多,比拿生杨树棍抢劫还来事咧;自己和彭经理各输了三千多,前天刚发的工资和补贴一夜之间就改‘姓‘。想到这儿,景正中摇了摇头,心里嘀咕道:真是窝囊呀老婆又该絮絮叨叨,一个月她有说事的话题了。本该要别人陪的,可找了几个人,不是家里有事要接孩子就是推说手上没带钱,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最后只得自己亲自上阵。景正中心里亮堂得很,宁阳没山没水没有任何留得住人的景点,人家从上面来到你这儿,就是要斗斗地主抹抹‘红中开杠‘,你下面的人得陪,赢了人家总不那么自在,只有输了才显亲热。多陪几次,真的奈之不何,单位又不报销这种开支。谁他**钱多了烧包或吃错了药拿钱贴本为公家陪客? 其实他可以不输的,有几盘可以炸封顶的牌,他故意出错,倒让黄老总反炸封顶。有啥办法呢?有求于楚桥路建公司嘛。黄老总和彭经理专赴宁阳,就是来讨要宁阳汉水大桥5亿元贷款利息的,市财政没钱给,只能低头给别人说好话。那黄老总就喜欢这一口,用他自己标榜的话说‘斗遍全省无敌手‘,逢斗必赢,你景正中陪他,总不能打破他的那个‘不败金身‘吧。斗地主,黄老总也算是高手,记牌准确,判断到位,拿牌相对保守,出牌严谨缜密。听说他最反感别人打‘业务牌‘故意输他,一旦捕捉到这种迹象,他会不动声色地打几盘,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而封牌,脸上是那种没玩尽兴的讪笑。景正中出牌,明知是出错牌,也出得小心翼翼,并且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让黄老总不致看出破绽。 从电梯出来,景正中直接走进一楼早餐部,找一偏僻角落坐下,喝了一杯豆浆,吞了一份煎蛋,吃了一碗黑米粥,风卷残云一般,绵软疲倦的身体里补充了能量,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昨天晚上斗地主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准备今天去汽运公司调研,多了解一些实际情况。他叫来司机小吴,两人直奔汽运公司。 到了院门口,看见陈旧的厂牌上几个掉了漆的字:宁阳市汽运公司。景正中犹豫了一下,对小吴说:‘我们还是不进去了,你直接把车开到职工宿舍。‘ 景正中来到汽运公司的老宿舍,刚到门口,便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张铜生。景正中伸出手来和他握,张铜生很激动地说:‘景局长,这么些年,还没有一个领导来这里看过咱们。你呀,算个好官,冲你这点,我相信你。‘ 景正中连忙接住张铜生的话,说:‘我也听说了老职工们活得很苦,我想实地感受一下,再拿出具体可靠的操作办法。‘ 两个人边说边走进大门,看到的是两滩黑乌黑乌的水,臭不可闻,让人难以下脚。前后两幢筒子楼也是墙壁斑驳、门窗剥落,本来就非常窄小的走道里,堆满了煤块和乱家乱什,使走道显得非常拥挤。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两幢房子应该是70年代初建的。‘景正中说道。 ‘1971年建的,三十大几年了,窝着汽运公司的近两百人啦。‘张铜生感慨。 张铜生又领着景正中看了雷关心的家。那哪是个家呀在两间不足三十平方米的房子里,窝着雷家三代六口人,屋子里被四张床填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走道里塞着一个煤气炉子以及乱锅乱灶。看着看着,景正中的眼睛湿润了。干部谁不是住着一百、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而且换了一茬换二茬,窝窝软软,豪华气派;而这些老职工却猫在这‘贫民窟‘里,封闭拥挤,暗无天日,他们怎么能不怨恨、不上访呢? ‘景局长,住在这里的人都生活在贫困线下,每人只能领两百来元的生活费,最要命的是没有实行医疗统筹。大多数人都患有腰椎、颈椎等职业病,长年得不到治疗,好多人的骨骼都变了形,走起路来一拐一瘸的。两幢危楼也颤巍巍的好像随时要倒塌一样,住在上边时时刻刻心惊胆战。‘说完,张铜生叹了一口气。 看了老职工们的生活现状,景正中铁定了为他们解决问题的信念。 ‘周家媳妇,你这大包小包的,干什么去呀?‘张铜生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打着招呼。 ‘轶强到浙江打工去了,行李带漏了几样,我给他寄过去。‘中年妇女回答。 ‘出去好,外边天地广,说不定还能闯条路出来。‘ ‘是啊,他说那边形势还可以,总比困在家里强。‘中年妇女说完抱着行李走了。 景正中随着张铜生又在宿舍里转了转,就满怀心事地离开了。 景正中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张铜生和中年妇女的对话在心头萦绕。景正中开始思索‘走出去‘的问题。是啊,何不帮着这群职工们走出去呢?脑海中闪过在深圳开货运公司的高中同学李星海,每次回宁阳,他都让自己给他推荐好司机。这不正有一批业务熟稔的好司机吗? 回到办公室,景正中在通讯录上翻出李星海的号码,用座机拨打过去。 ‘星海,我是正中,方便接听电话吗?‘景正中亲热地问。 ‘哟,正中啊,老同学日理万机,今天怎么记起我来了?‘李星海是他高中时代的铁杆哥们儿,性格开朗爽直,说话总是带着嬉皮笑脸的味道,两人虽然身处异地,但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每每李星海从深圳回宁阳,一般都是让他用车去接,住宿吃喝全由他负责买单。李星海又笑道,‘呵呵,我刚刚跟客户谈完一笔生意,现在还在咖啡厅里,大局长,找我一定有事吧?‘ ‘聪明,咱们班的生物课代表风采依旧啊,对周围的事物仍然保持着敏感的洞察力。我就直奔主题了‘景正中语气高亢,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说吧,语文课代表,几十年了还是那么文绉绉的,真叫人受不了,跟我客气什么,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这会儿比你还急。兄弟我帮得上忙的自然是没得说,一定帮;帮不上忙的创造条件也要帮,如果你有事不找我,我还要跟你急呢,快说‘李星海刀切豆腐一样地笑道。 景正中感受到了老同学的诚意,心里一片亮堂:‘好,是这样的,你的公司现在还需不需要工人,就是干司机以及修车技工这一行的。我们局下面的汽运公司现在效益很差,惭愧啊,我作为他们的头,发不出来他们的工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吧,得给他们谋一条出路。‘ ‘呃,我说老同学,你真让我感动,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官不多呀还真巧,补锅的碰上锅要补的了,我前不久在东莞开了一家分公司,最近正在忙碌招工的问题。你今天就把电话打过来,可是雪中送炭。看来咱俩真有心灵感应。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那儿有多少人我全要,不够的话我再到外面去招。‘李星海很兴奋。 ‘那好,你把招工的有关条件给我用传真发过来,等会儿我把传真号码用手机发给你。‘ ‘行,明天早上联系。‘ 放下电话,景正中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一抹笑浮现在嘴角。 第二天上午,景正中收到李星海的公司发过来的传真,当即他把汽运公司金经理叫到办公室,把事情布置下去。 连日来,范晓斌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份报纸、一杯清茶,打发一天。 范晓斌觉得自己成为了交通局的局外人,没有事干,没有人理,没有人管,闲得发慌,无聊得恨不得撞墙,孤寂得像一颗远在天外独立运行的星球,世人不知晓,常人看不到。双手捧茶杯,喝了一杯再来一杯;报纸摊桌上,看了一遍再看一遍,连那旮旯缝里的医治性病的广告也没放过,那门诊电话看得烂熟于心。更多的时候,他双手托着后脑,背倚椅靠想心事。我错了吗?这是他自省最多的问题,但每次的答案都惊人地一致:怎么说也没错呀,我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因为200万元没受损失,因为违法乱纪的人受到查处。市里亦好局里亦好,把我从一个重要科室调到一个虚设部门,公平吗?公正吗?说得过去吗?这就是惩罚吗?他们为什么要惩罚我?5个亿大桥贷款不能转为国家投资,是我范晓斌的责任吗? 一想到5个亿的巨额贷款由市财政背着,范晓斌的心慌慌的不能踏实下来。 这天,在煎熬之中挺到下班,范晓斌像前几天一样急急地往家里赶,如今,只有家才是自己栖息的一片港湾,温暖、舒缓、亲切。在打开门的一霎那,他呆住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范晓斌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千真万确是自己家。 客厅的天花板上环绕着一圈一圈的彩色丝带,颇有喜庆气氛,闪烁的吊灯下面,两个粉色的心形气球,心心相印,正在翩翩起舞,上面用荧光笔写着:‘老公,祝你生日快乐‘,整个屋子装扮得像童话世界浪漫而狂热的《yesterday》从唱机里飘出来,leona lewis那感性的声音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情调。范晓斌怔怔地站在吊灯下,他盯着西餐桌上的奶油蛋糕,盯着巧克力做成的数字‘31‘,他的头垂了下来,眼泪润湿了眼窝。 厨房里的周雨菲听见动静,马上跑出来,她系着荷叶边碎花围裙,两只手上糊满白白的淀粉,脸上也滑稽地留着一道斜斜的白印子,对于不善此道的她,看起来倒像是刚刚从陶吧里捏了泥巴溜出来的,她冲过来就在范晓斌的脸上亲了一口。范晓斌的心被她的快乐所感染,萦绕心间的那一丝忧郁瞬间烟消云散。 范晓斌抱住周雨菲,亲昵地说道:‘小泥人,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快,帮我挠挠后颈子。‘周雨菲着急地挣扎道。 范晓斌伸出手。 ‘对,就是这里,突然觉得好痒。‘ ‘要不要我晚上亲自帮你洗个澡啊!‘范晓斌朝周雨菲笑了一下。 周雨菲举起两只拳头朝他挥过去,小两口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满屋追打开了。 ‘哎呀,完了完了,我做的土豆饼全糊了‘闻到糊味儿,周雨菲连忙跑回厨房,关掉火灶,嘟了嘟嘴。 范晓斌看见两片黑糊糊的东西,在锅底贴着,一阵阵地冒着糊气。天哪这就是周雨菲说的土豆饼吗?完全像是黑芝麻饼。本来想给周雨菲留点面子,可实在忍俊不禁,范晓斌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哼,有什么好笑的。‘周雨菲一只手贴在范晓斌的额上,范晓斌的额头立刻白了一块,像戏剧中的小丑。周雨菲得意极了,忙冲到卧室拿出她的化妆镜,双手举到范晓斌面前,‘哈哈哈哈看看我的杰作,你比我的土豆饼还要可爱‘ 两个活宝又打又闹,直到晚上九点钟这顿生日宴才做好,周雨菲关掉灯,点了三支梅花蜡烛,范晓斌许愿吹灭蜡烛。接着,他打开红酒,和周雨菲杯碰盏靠地干起来。什么事情也懒得去想了,去他的交通局,去他的5亿巨额贷款,去他的国家投资,统统见鬼去吧有了可爱的妻子,有了温馨的家庭,我范晓斌何求之有? 两人频频碰杯,吃蛋糕,喝酒,恣意潇洒,渐渐地有了些醉意,刚才还相谈甚欢的,不知怎么的两人都不说话了。 烛光中的周雨菲,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像蝶儿的翅膀,脸上已被红酒晕染得一片玫瑰红,如玉般光滑的颈子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紫色的低胸吊带绕在肩上,就在她微微弯腰的一瞬*光乍泄,她看着范晓斌,嘴巴微翘。眼神迷离的范晓斌,直直地凝视着周雨菲,他觉得面前的这个漂亮女人太完美了,找不出一点瑕疵。他有点怀疑这不是真的,他勃然有了一种冲动,想紧紧地拥住她。 范晓斌站起来,走到周雨菲身边,俯下身,把唇送了上去,紧紧覆盖着她花瓣一样香甜的唇。他醉了,紧紧地抱着她深情地吻着她,他们双双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许久没那项活动了,他感觉到她的急迫和激情,她感觉到他的迫切与坚挺。落地窗上的白纱轻轻地摆动着,她开始战栗,他用一份坚实的力量控制住她;她开始沉溺,身子绵软得像水样,任他摆布着,他粗重的呼吸伴随一波一波节奏,把她抛向幸福的云端。这沉醉的夜啊。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七. 六百六十七. ‘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范晓斌和周雨菲都被吓懵了,前进中的号角戛然而止,远航的邮轮突然触礁,周雨菲感到范晓斌植入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瞬间溃散。两人张皇失措还没反应过来,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好像天崩地裂一般。范晓斌慌忙起身开灯,惊呆了,只见客厅的落地窗被砸了个稀巴烂,地板上满是碎玻璃屑。 ‘晓斌,赶快报警。‘周雨菲哭喊着叫道。 范晓斌愣愣地看着周雨菲,没有动,低下头,嘴里喃喃地吐出一句:‘没有用的。‘ ‘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对不对?‘周雨菲瞪着惊恐的眼睛问。 范晓斌没有说话。 ‘上次你被人打,也是因为同一件事对不对?‘周雨菲追问道,‘你为什么老是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面对吗?‘ 范晓斌正欲开口,突然感到大腿间一阵剧烈的酸胀,这疼痛来势汹涌,迅速蔓延,扩散到整个下身。他痛苦地蜷曲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捂在胯下。 ‘怎么了,晓斌?‘周雨菲赶紧蹲下来,想扶住范晓斌,已经来不及了,范晓斌一屁股坐在碎玻璃屑上,他顾不了这些了。尖利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臀部,一道殷红的血渗出来,周雨菲在旁边尖叫起来,范晓斌不住地摇头,示意周雨菲别动他。 范晓斌在地板上坐着,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周雨菲紧紧地抱着他,好一会儿,这种酸胀感才开始一点一点地褪去,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人刚刚化解脱身,一阵熟悉的轻松感恢复过来。范晓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周雨菲关切地看着他,问:‘好一点了吗?‘ 晓斌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周雨菲别过脸去,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下来。 ‘菲儿,别哭,是我不好,我举报的事连累了你,这些都是那伙要报复我的家伙干的。‘范晓斌抚着周雨菲的脸,内疚地说。 ‘不,这不怪你,你是对的。我说过,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范晓斌欣慰地拍着周雨菲的肩,周雨菲突然站了起来,喃喃地说:‘你别动,我给你去拿药,你的屁股被玻璃划伤了。‘ 直到很晚,他们才睡下。 早晨,范晓斌睡得死死的,周雨菲忙碌了一阵,发现房间里还没有动静,就跑过来叫:‘都七点半了,快起来吃早餐,吃完了我就送你上班去。‘ 范晓斌一骨碌爬起来,不小心把屁股上的伤口压了一下,疼得皱了皱眉,马上跑到卫生间去洗漱,三下五除二,吃完早点。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下楼。 远远地,周雨菲看见自己的轿车前围了一群人,连忙放开范晓斌的手,挤上前去。 新闻采访车被砸得惨不忍睹。 周雨菲的泪水夺眶而出,当她回过头来看范晓斌时,只见范晓斌失神地看着车子。 她连忙过去拉范晓斌,范晓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周雨菲上车试了试,发动机还是好的,她便驾着这辆面目全非的小车,载着范晓斌到了他的单位。 范晓斌低着头慢吞吞地在走廊里走着,路过工程科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就缓下脚步。 ‘范晓斌真亏大了,当一个无权无利的项目协调办主任,真是划不来呀。‘一个科员说。 ‘他还值得可怜啦?活该他害得我们全市人民背上5亿元的债务,害得省厅和我们局的关系搞僵。我跟你们说呀,现在市里盯他盯得特紧,你们切莫不要撩黄蜂蛰眼肿,和他沾上边绝对没好日子过‘黄必树的声音。 ‘黄科长,那样做也太势利了吧。‘另一个科员说。 ‘我给你们说,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势利社会。‘黄必树宛如一个智者,向他的崇拜者教导道。 范晓斌冷哼一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茶,看了当天的报纸,无所事事地靠在椅子上,觉得特别心烦。他在办公室踱起步子,依然感到空虚无聊,抬眼看见小孙桌子上的扑克牌,想起了以前读大学时,经常玩的用扑克牌算命的游戏,就铺陈开,算了一单,晦气,又算二单,依然时运不佳,再算三单,运气更差。他一把抓住牌,使劲地扔进垃圾桶,狠狠地踢了垃圾桶一脚,垃圾桶晃了几下差点翻倒。瞥一眼台历上的钟,接近下班,他‘哐‘的一声把办公室铁门关上,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走在大街上,范晓斌正挥手招出租车,突然涌上来四五个大汉,不由分说,像饿狼扑食一样一齐扑过来,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他,几个人边砸边骂: ‘狗日的,叫你告密叫你告密‘ ‘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狗咋种‘ ‘不得好死的东西,叫你告‘ 范晓斌狼狈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这时,范晓龙突然从后面像箭一样冲过来,拼命地和那几个大汉对打起来。知道自己寡不敌众,范晓龙忽地从腰里抽出一柄尖刀,冷飕飕地闪着寒光,厉声道:‘住手‘那几个大汉见他这种亡命的样子,作鸟散状。 范晓斌站起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晓龙,你怎么在这里?‘ 范晓龙扶起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在跟踪我?‘ ‘我在保护你。‘范晓龙横了他一眼。 范晓斌伸出手想替范晓龙擦掉脸上的血迹,被他挡开,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经打啊,拳头堆里趟出来的硬汉,背几拳头就像人家在跟你搔痒痒。‘ ‘走,我陪你到医院去包扎处理一下。‘范晓斌关切地说。 范晓龙头一摆,说:‘你别管我,我送你回家,以后每天我来接你上下班,我倒要看看有哪些王八蛋再敢动你。‘ ‘我跟你说,我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要你掺和进来。‘范晓斌冷冷地说。 ‘你这说的是一句狗屁话。‘范晓龙骂道,扶着范晓斌向家里走去。 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晚霞满天,一会儿就变得阴云密布。范晓龙在天泉大酒店吃完饭,走出酒店,准备回江边黄沙站,前面拐个弯就可到达,但他心里总不放心哥哥嫂子,便骑上摩托加大油门,风驰电掣地朝范晓斌家飞驰而去。 到了小区,停稳车,范晓龙将头盔往车把上一挂,一道蓝湛湛的闪电掠过,‘轰隆‘一声雷响,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范晓龙躬身向三楼跑去。 周雨菲闻声打开门,看到站在面前的范晓龙,有些意外地说:‘晓龙,你来了,没淋着雨吧?‘转身对卧室里的范晓斌喊道:‘晓龙来了‘ ‘嫂子,刚才吃饭听说有人把你的车子给砸了,有这回事吗?‘范晓龙一边换鞋一边着急地问。 周雨菲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把车子都送到修理厂了。‘ 范晓斌这才从卧室里没精打采地走出来。 范晓龙继续说道:‘嫂子,你以后上下班,我专门派两个手下来护送你。‘ ‘不了不了,我又没有得罪过人。‘周雨菲赶忙摆着手。 范晓龙看了看范晓斌,说:‘你没得罪过人我哥他得罪了人啦。现在人家找不着我哥,就找你出气。那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流氓混混。‘ 范晓斌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晓龙,你又要护着你哥,又要护着我,自己还要做生意,你哪里忙得过来。‘周雨菲边说边给范晓龙倒了一杯水。 范晓龙知道哥哥自尊心很强,什么事情喜欢一个人独自扛着,现在到了这步田地,处境这么危险,他依旧一声不吭毫不防范。范晓龙只得跟周雨菲说:‘这你们别操心,我先让人护你们几天,等我查出谁在背后捣蛋,再去找他们算账。所以最近几天你们得听我的‘ 周雨菲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范晓斌。范晓斌这才开口道:‘晓龙,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如果他们把我惹翻了,我会去派出所报案。你忙你的去吧‘说完站起身,像是在下逐客令,完全忘了外面正大雨滂沱。范晓龙一愣,冷笑道:‘哼派出所管那些杀人纵火抢劫拐卖的重点案件都管不过来,谁又有闲心过问你这破事?你摸错门了。‘范晓斌犟着头说:‘反正我和你嫂子的事不用你插手‘见范晓斌话说得极其武断和绝情,范晓龙心里很窝火,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喋血街头,咱们家老娘为晚年丧子而痛不欲生。‘说完,他赌气似的站起来,身子转向大门。 ‘呃,晓龙,再坐会儿,外面下得正大呢‘周雨菲赶紧挽留道。 范晓龙默着脸,说:‘不了,嫂子,我还有事,这两天双休你们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星期一上班我会派人来的。‘边说边往外走去。 站在摩托车旁,范晓龙犹豫了,倾盆大雨下得正欢,一出去准淋成落汤鸡,‘嗨,管它呢‘范晓龙骑上摩托车,冲进雨幕,这时周雨菲拿着伞从家里追出来,已经看不见范晓龙的影子了。 冲出十字街,经过一道巷子,雨一下子就停了,范晓龙松了口气,摩托车慢下来,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像是那个赵丽娜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丫头在不在家,试试看。范晓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停下车。 他来到门前,整了整头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这才敲门。 自从那天一别后,范晓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赵丽娜,心里倒一直惦记着她,有好几个晚上顺道在这条路上逛,盼望着能遇到她;但希望总是落空,于是有了感慨:素昧平生的人多着呢,谁还会记着你呀就将这事搁在心里了。 门开了,赵丽娜见到范晓龙,高兴坏了:‘是你呀,晓龙。‘这丫头满脸惊喜的样子一览无余,一点儿也不矜持。 范晓龙的心里有些得意,直截了当地邀请道:‘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 ‘你的伤好利索了吗?‘赵丽娜关心地问道。 ‘我说我请你吃饭。‘范晓龙摆酷。 ‘我不去‘面对这个霸道的家伙,赵丽娜有点生气了。 范晓龙的语气软了下来,拿着腔调问道:‘怎么,不愿意和我这个坏人共进晚餐啦?‘ 赵丽娜转过身去,不说话。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范晓龙跟进屋。 赵丽娜仍不吱声。 ‘你放心,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正在做饭,你就在这里吃吧。‘赵丽娜有点害羞地说。 ‘我今天想请你吃饭。‘范晓龙坚持。 ‘我才不要你请呢。‘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是想跟他一起去的,却非要说不,这下可好,范晓龙扭头就走了。 赵丽娜急得在屋子里直跺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赵丽娜拉开门,只见范晓龙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有鱼有虾,好多菜,他往赵丽娜面前一递,赵丽娜‘扑哧‘一声笑了。 ‘快接着呀,你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吗?‘ ‘哼,真讨厌‘赵丽娜娇嗔地笑着接过菜,苗条的身子一扭进了厨房。 看着这个女人一脸娇媚的神采,范晓龙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喂,换鞋。‘厨房里传来悦耳的声音,范晓龙感到了一种家的温馨,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浪迹天涯,蓦地,心生出一种凄凉,想起和赵丽娜的相识,也颇具戏剧性,这是否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呢?从来不想这些矫情的儿女情长,今天看到了她,竟滋生出一腔这般温柔的情怀。 两个冤家,真是不打不相识。 赵丽娜擅长烹饪,一会儿功夫,厨房里就飘出浓浓的香味,把人的食欲勾得痒痒的。摆好碗筷,她给范晓龙斟上酒,范晓龙夺过酒瓶,也给她斟了一杯酒,用男性特有的声音温柔地说:‘你也喝点酒吧。‘ 赵丽娜勾了勾好看的长睫毛,低下头道:‘人家不会喝。‘ ‘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没人灌你。‘范晓龙眼里满是柔情,望着她说,‘你别怕,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赵丽娜咬了咬嘴唇,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后别去*台了,我养你。‘范晓龙很男人气地说。 ‘嗯,我听你的。‘ 赵丽娜端起酒杯,咕嘟咕嘟,沾染着粉红唇彩的小嘴巴一口气将一杯酒缓缓地吞下了。范晓龙忙给她夹菜,她低头看着碗里鲜嫩红绿的一大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窗外天光慢慢沉淀了下去,她长长的睫毛像薄薄的蝉翼轻轻扇了扇,不经意间两颊晕染得醉意朦胧,粉嫩的脸庞却映红了范晓龙的大半边天,他的心神都被她迷离的眼神儿勾去了,嘴上吃的什么早已失去了滋味。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一颦一笑,溢满了万种风情,眼角眉梢春意绵绵,将他干涸的心田撩拨得春风十里、蠢蠢欲动。他痴痴地看着她,世上竟有这般柔媚的可人儿,耐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范晓龙冲赵丽娜神秘地一笑,悄悄地说道:‘给你讲句悄悄话。‘她觉得怪怪的,身材粗犷男子气十足的他,怎么玩弄起了小把戏?赵丽娜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将脸凑过去,范晓斌突然袭击似的吻上了她的唇,甜蜜得一阵酥麻。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贪婪地回应着,两张油乎乎的嘴巴纠缠开了。他激动得有些发抖,紧紧揽着她的后背,顺势褪去了她的裙子,虽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但在这方面一向是很规矩的,从未轻易接近过女色,若不是真的情深意动,也不会有今天的这般冲动。 海蓝色的床单上,她的样子妩媚极了,却又生得那般娇艳欲滴,妖媚和纯情的矛盾诱惑淋漓尽致地体现在这个尤物身上,简直是个天生的小妖精他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身体,像抚摸着一匹上好的锦缎,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就这样旖旎地开放在眼前。他抚着她傲然的左胸,这里绽放着一朵妖冶的紫色玫瑰,多么性感的刺青,招摇的花枝吐露着摄人魂魄的体香,纵使有七魂六魄也早已被勾走了。她水母一样娇痴地缠上来,他的心狂跳得快要蹦出胸膛,口干舌燥,一忽啦,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男人三十,是那烟花三月啊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是一日看尽长安花呀正值丰硕而充沛的年华,因了两情相悦,因了爱欲泛滥,一男一女开始闹得小小的屋子充盈得快要升腾起来,波澜壮阔,百转千回。 这一夜,范晓龙没有离开赵丽娜的出租屋。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范晓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身旁睡得一脸娇憨的赵丽娜,吻了吻她微翘的小嘴巴,怕吵醒她,轻悄悄地穿好衣服,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回到沙站,直接来到后院。后院的树上挂着几只沙袋,他活动活动身手,旋即出手击向沙袋,沙袋被捶得‘吧吧‘直响。 一个小兄弟听到沙袋被击打的声音,赶紧跑到后院,报告道:‘龙哥,我打听清楚了。前几天在街上打斌哥的那伙人,是麻杆的手下,听说是环城路建集团的孙老板给了5万块钱,他们本想把斌哥的牙齿都给敲掉并让斌哥破相的。‘ 范晓龙恶狠狠地猛击几拳,厉声说:‘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那个王八日孙老板的来龙去脉。‘ ‘放心吧,斌哥,这事就交给我了。‘ ‘你再给我约一下麻杆,就说我想拜访一下他。‘ ‘好,我知道了。‘小兄弟退下去了。 中午,汉江边的一家酒店里,范晓龙和‘麻杆‘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麻杆,我想向你打听个事。‘范晓龙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麻杆‘一愣,笑道:‘我说嘛,龙哥没事怎会想起请我吃饭呢?‘ 范晓龙看了看他,并没有立刻说出是什么事。 ‘嘿,有事用得着兄弟的就吱个声‘‘麻杆‘说。 范晓突然变了脸,语气阴阴地说:‘环城公司的那个孙老板,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出钱雇你修理范晓斌?‘ ‘我还真没听说,这活可能是我的手下人接的。‘‘麻杆‘一脸无辜。 范晓龙一看‘麻杆‘的眼睛,就知道他在耍滑头,伸手一把揪住‘麻杆‘的衬衣领口狠狠地说:‘你总该知道范晓斌是我亲哥哥吧。‘ ‘这我也不知道。‘‘麻杆‘狡辩着,眼睛看着范晓龙雕龙刺青的手,求饶道,‘龙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范晓龙松开手,冷笑道:‘麻杆,我知道你和那个孙老板只是雇佣关系。‘ ‘不不不,龙哥,你说得好像我为了钱连兄弟情分都不讲了。我可不是那种人‘‘麻杆‘一边拉伸被范晓龙弄皱的领口,一边辩解道。 ‘你口里能说出情分两字,我敬你一杯‘范晓龙先举起杯子。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这一餐不软不硬的饭吃下来,范晓龙已经弄清楚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内幕,和他的那位小兄弟查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孙老板跟哥哥范晓斌没什么血海深仇,为什么要对哥哥下此毒手呢?这个问题必须找‘麻杆‘那位接活的小兄弟弄清楚。 ‘你让你那位接活的弟兄来吧,我想弄清事情的缘由。‘酒喝得差不多时,范晓龙提议道。 ‘不用过来,我打手机问清楚就行了。‘‘麻杆‘说着,拿出手机拨出一溜号码,电话通了,‘麻杆‘在电话里粗声大气地问:‘你前天接的那个活是什么情况,给我说详细一点。‘电话那头的人介绍着情况,‘麻杆‘煞有其事地‘嗯‘、‘嗯‘着。 ‘麻杆‘接了三分钟的电话,合上电话,他一脸认真地说:‘龙哥,我总算查清楚了。斌哥告倒的那个郭厅长,有一个亲弟弟,开着一家很大的建筑工程公司,就是他,一直收买人指使人,想着法子害斌哥,路政公司的孙老板就是被他收买的。对了,我听说那个厅长的弟弟还放话要把斌哥给废了呢。‘ 范晓龙一听,怒火万丈,大吼道:‘真是他**的天都乌了,还有没有王法?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废了谁?你让你的手下给我把那个公司的背景资料查清楚,老子要端他个底朝天‘ ‘龙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后向你报告。‘‘麻杆‘献媚道。 范晓龙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麻杆‘说:‘你隐秘一点,凡事多动脑子。那种人他**的鬼大了,又有财又有势,别弄得不好惹祸上身,那就划不来了。‘ ‘龙哥,你想得真是周到。‘‘麻杆‘喜出望外地接过钱说,‘没事,我最好的一个兄弟就在他的手下做事。‘ ‘那你就更要加倍小心了。‘范晓龙叮嘱道。 ‘麻杆‘点头而去。 像往常一样,景正中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泡了一杯茶,伴着袅袅的茶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只小鸟从窗前飞过,他抬头望望窗外湛蓝的天空,依稀听见远处音像店里传来《青花瓷》的旋律,感到非常亲切,女儿送的坊歌,听来就是别有韵味。景正中会心地一笑,站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青花瓷收藏鉴赏百科》杂志,开始翻看,这时,倪安平敲门进来了。 景正中合上书,封面上的一张唐代五彩青花图特别显眼,吸引了倪安平的目光,倪安平恭维道:‘哟,鉴赏百科,听说景局长研究青花瓷颇有造诣,家里还建了个青花瓷坊,真是雅士啊,有品位‘ ‘老倪,看你说的,品位谈不上,一点小爱好而已。‘ ‘哪像我们这些俗人,业余时间就知道打麻将斗地主。哈哈‘倪安平接过景正中递过来的一支烟,接着道,‘我听说,新任的谢厅长也特别喜爱青花瓷,有时候还一个人去逛古董市场呢。‘ ‘哦,是吗?‘ ‘景局,你家里一定有不少青花瓷藏品吧?‘倪安平颇有兴趣地问。 ‘我家里青花瓷藏品的确不少,可惜都是仿品。要是全是真品,我可发不起那么大的财呀。‘ ‘怎能这么说呢?‘倪安平收住打哈哈的表情说,‘景局,你让我到两个下属单位征调100万元,近期可能难得到位。‘ ‘为什么?‘景正中很感愕然。 ‘他们担心这些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倪安平小声地嘀咕道。 ‘党委会集体决策的事情他们居然顶着不办,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倪,要不要我亲自给他们两个头儿打电话?‘景正中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拿起座机话筒,抬手要拨号码。 倪安平赶忙按住景正中的手,说:‘区区小事,还劳您局长亲自出马,那不等于打我的脸吗?‘ 景正中只得放下话筒,说:‘老倪,汽运公司的职工对党委会上的决议一清二楚,都知道我在会上拍板三天之内100万元资金到位,那些职工眼睁睁地张口望着。三天没有到位,一周总该可以到位吧。‘ ‘我只能尽力而为。‘倪安平的语气并不肯定。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到位‘景正中不得不像下命令一样给他锁定时间,已经向汽运公司职工失言一次,如果再失信拖上十天半月,怕又会引发职工上访,至关重要的是,局党委的公信以及自己在交通局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好吧,我去办吧。‘倪安平低声答道,退出了办公室。 为稳妥起见,景正中用座机拨通了客运中心管经理的电话,先问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才提到局里征调50万资金的事。管经理说:‘景局长您放心,我们第二天就将50万资金准备妥当,只等局财务科来办手续。后来没动静了,我听说是倪副局长让等候通知。‘ 景正中连忙称赞了管经理几句就收了线。管经理的态度很让人高兴,但景正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更多的是一份沉重和压抑:倪副局长为什么要故意拖延呢?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产生联想呀。那天冷不丁地在自己面前提出将汽运公司进入破产程序,不仅是要拖延时间,而且是要人为地制造混乱。党委会上又突然中途抽桥提出不管汽运公司的改革事宜,陡然让一个生人接手去管,进入角色熟悉情况得多长时间呀。看倪副局长的做法,似乎是想着法子把汽运公司的事往后拖往后延,其用心何在呢?他实在不愿朝下想更不愿往坏处想,他怕自己对倪安平产生对立印象,久而久之形成隔膜,再想和谐共事就非常非常难了,那是他最怕看到的结局,也是他力求避免出现的结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该有多少正职和副职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酿出悲剧。去年市里某科局局长与副局长之间为权力分配,副局长买凶刺杀局长,两人都没落个好下场,一个人只能终生瘫坐轮椅,一个人被判入狱十五年。当然,这是造成严重后果的,还有更多的是表面谦恭貌合神离暗中拆台,既影响工作更影响单位的和谐与稳定。俗话说,好打架的狗子没一张好皮。一、二把手之间闹矛盾,在旁人眼里双方都有问题,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年来景正中时常告诫自己,当副手摆正位置,当正职坐正位置,看淡权力,真诚待人,竟然也是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到交通局来任职,他一再提醒自己,我是来干事的,不是来揽权的,不是来整人的,要在气量上大度一点、权力上看轻一点、脾气上和缓一点、品德上正派一点,一定要和任何人处好关系,包括和倪安平。 景正中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敲门声响起,景正中随口问了一句:‘谁呀?‘一会儿,收发员高雅丽用钥匙开门进来,手里托着一摞报纸和信件。高雅丽望着他浅浅一笑,将报纸和信件搁在桌上,轻盈地转过身子飘然而去,裙摆旋起扑扇过来的馥香让人有种想入非非的陶醉。 夹在报纸间的信件又是厚厚一摞,景正中用剪刀剪去封口,抽出信纸,一一阅读,心里不免会涌出一份悲怆。履新十几天,他已经收到老百姓寄来的信件几十封。他从抽屉里取出这些天累积下来的信件,信手一数,共有52封。在这些信件中,有询问兴修路段盼望早日通车的,有质问交通工作不作为‘反映问题二十年依旧一条烂泥路‘的,有诉求遭遇交通稽查暴力执法的,有举报交通稽查大队挥霍公款胡乱开支的,有揭露交通局下属的路政公司专门铺修豆腐渣路段的,有呼吁加快连通自然村之间公路的 读着这些信,景正中明晓了市交通局对老百姓的欠账有多少,明晓了交通局留下的隐患有多少,明晓了交通局下属单位的问题有多少去年交通局在全市39家科局单位参加的‘行风评议‘中,倒数第二。市交通局本身是老百姓关注的焦点,今年陈佑胜的贪腐案子一出,更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不拿出真功夫整改,今年‘行评‘又会摆尾。而按市委文件规定,单位‘行评‘连续两年都被评为倒数第三的,一把手就地免职。 想到这儿,景正中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想一想这交通局矛盾成堆问题成堆,千头万绪难得缕清,该从哪里着手,真像狗咬荆棘无从下口。他站起身,双手叉腰,伫立窗前,望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以及匆匆行走的人流发呆。 纪晓君拉开虚掩的门,闪身而入,她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架势,慢慢悠悠像淑女一样,柔柔地叫道:‘景局长,您布置让我草拟的我们局迎接行评的方案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景正中转过身重新坐回大班椅,示意纪晓君坐下。他接过纪晓君递过来的方案,匆匆浏览了一遍,沉默片刻,说:‘纪书记,咱们交通局的问题和矛盾就像那快要穿头的脓疮,想护也护不住的,不如开疮挤脓,扯出脓根。像你这种常规性的大会整风小会自查用邮件征求代表意见等做法,只怕难得奏效。‘ ‘那景局长的意思是----‘纪晓君极其谦恭地问。 ‘出狠招,下猛药‘景正中斩钉截铁地说。昨天,他就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交通局整肃机关作风要有别于其他科局才行。在局机关内部,很多干部自恃部门强势,高高在上目空一切颐指气使,如果关门整风空对空地自查一番,将会是过一道形式走一遍过场,不能让机关干部深刻反省触及灵魂,整肃机关作风收不到半点实效。要把全体机关干部及下属单位负责人用车拖到现场拖到实地拖到施工一线,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交通部门的群众观念多么淡薄、服务意识多么差劲、执法态度多么恶劣、工作水平多么低下,以期引起心灵的震撼,找到差距之所在。同时,在整改的问题上必须动真格,扎扎实实解决老百姓反映突出的问题,如老百姓反映多年至今仍然未铺修水泥路面的几条联镇公路的问题、养路费征稽粗暴执法的问题、下属路政公司改革现有体制走向市场提高工程质量的问题等等,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景正中翻开笔记本,对纪晓君说:‘关于我们局的行评工作,我拟了一个初步提纲,你参考参考,拿出切实可行的具体细则出来党委讨论通过。行评虽是虚功,但我们务必实做,切忌搞形式主义。‘ 纪晓君拿过他的笔记本,飞快地往自己的本子上抄录。抄录毕,她钦佩地说:‘景局,您的这些措施很别致很有创意,我下去后把它完善完善。‘ ‘行,还要多借鉴一下别的科局好的做法,譬如,咱们可以把全市几百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分批次地组织起来视察我们的施工工地和整改现场,现场评议督导我们的工作。必要的话,该送点纪念品也要送,现在都时兴这个。‘景正中安排道。 ‘好的。‘纪晓君收起本子,很满意地点头称是,接着,她问道,‘局里的行评动员大会按市行评办要求必须近三天召开,否则要扣分,您认为哪天召开合适?‘ ‘就定在明天上午吧。你到客运公司联系一辆大巴,明天早上八点钟,组织全体机关干部及下属单位负责人看三个现场。一是韩岭现场,二是稽查大队临时稽查点,三是环城大道一号标段工地。‘景正中吩咐道。 ‘可以。‘纪晓君答完,又迟疑地问,‘去交通稽查大队合适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稽查大队长是倪副局长的亲侄子,也是市人大常务副主任林光生的女婿。稽查大队这几年从未断过告状,但原局长陈佑胜都睁只眼闭只眼掩盖过去了。今年,我这里收到了该单位十名职工的联名举报,反应倪东阳每年吃喝送礼开支超过100万。‘ ‘就是天王老子的地盘该去也要去‘景正中语气坚定地说。 ‘景局长,我劝您慎重。‘纪晓君坦诚地望着他,规劝道,‘行评主要由林副主任主持进行,如果得罪了他,今年我们交通局的行评工作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一旦评到后三,您的位置就要受到影响。再者,倪副局长只有一个女儿,把这个侄子当儿子在养,如果您顶真了,只怕会招致倪副局长疯狂的反扑。他自恃资格老,是一个老交通,曾陪任的几位一把手局长,没一个没遭他暗算的。‘ ‘我一身正气什么都不怕‘景正中浑身是胆地说。 ‘他会闹得全局不得安宁,闹得您无法工作。从我们整个交通局的大局来看,希望您慎重一点。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对您耿耿于怀。‘ ‘我上任才几天,与他无冤无仇无过结,他为何对我耿耿于怀?‘景正中平常最痛恨打小报告的人,尤其痛恨那些说是道非打小报告的女人;但此刻,他倒很想听听这个女人的‘小报告‘。 ‘因为他认为是您抢夺了他的职位。在你来之前,黄必树在全局为他造势,只差没架上高音喇叭发布小道消息:倪安平马上要崴正当局长了,他找了省里的关系,市里的李市长和他很铁,人大林副主任是他的亲家,局长拴在裤带上跑都跑不掉的。那说得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然而,期望得到的结果与现实安排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心里当然难得平衡,自然而然会对你恨之入骨。‘纪晓君客观冷静地分析道。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八. 六百六十八. ‘可以。‘纪晓君答完,又迟疑地问,‘去交通稽查大队合适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稽查大队长是倪副局长的亲侄子,也是市人大常务副主任林光生的女婿。稽查大队这几年从未断过告状,但原局长陈佑胜都睁只眼闭只眼掩盖过去了。今年,我这里收到了该单位十名职工的联名举报,反应倪东阳每年吃喝送礼开支超过100万。‘ ‘就是天王老子的地盘该去也要去‘景正中语气坚定地说。 ‘景局长,我劝您慎重。‘纪晓君坦诚地望着他,规劝道,‘行评主要由林副主任主持进行,如果得罪了他,今年我们交通局的行评工作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一旦评到后三,您的位置就要受到影响。再者,倪副局长只有一个女儿,把这个侄子当儿子在养,如果您顶真了,只怕会招致倪副局长疯狂的反扑。他自恃资格老,是一个老交通,曾陪任的几位一把手局长,没一个没遭他暗算的。‘ ‘我一身正气什么都不怕‘景正中浑身是胆地说。 ‘他会闹得全局不得安宁,闹得您无法工作。从我们整个交通局的大局来看,希望您慎重一点。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对您耿耿于怀。‘ ‘我上任才几天,与他无冤无仇无过结,他为何对我耿耿于怀?‘景正中平常最痛恨打小报告的人,尤其痛恨那些说是道非打小报告的女人;但此刻,他倒很想听听这个女人的‘小报告‘。 ‘因为他认为是您抢夺了他的职位。在你来之前,黄必树在全局为他造势,只差没架上高音喇叭发布小道消息:倪安平马上要崴正当局长了,他找了省里的关系,市里的李市长和他很铁,人大林副主任是他的亲家,局长拴在裤带上跑都跑不掉的。那说得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然而,期望得到的结果与现实安排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心里当然难得平衡,自然而然会对你恨之入骨。‘纪晓君客观冷静地分析道。 ‘你是在凭空臆断吧?‘虽然景正中认为纪晓君的分析有点道理,但嘴上还是不相信地诘问道。 ‘如果您这样认为,当是刮过一阵耳旁风好了。‘纪晓君觉得自己的好心明珠暗投,脸色有些难堪,话语中隐含着一种不满。 ‘我觉得人还是往好处想更好一些。‘景正中说,用的是一种解释的语调。 ‘我又何尝不想往好处想呢?景局,他养成了那种德行,改不了的。算了,您只当我没说过这些话,您自己去观察吧。‘纪晓君无奈地申辩道。 ‘晓君。‘景正中换了一种口气称呼道,意欲拉近和她的距离,说,‘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说,最忌讳的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这一声‘晓君‘的称谓,让纪晓君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其实她也有三十六七的年纪,不说人老珠黄,也可以说是半老徐娘了,没有吸引男人眼球的风韵,没有青春逼人的脸蛋,有的只是那种‘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感叹和无奈,而景局长一声称谓的改变,让她惊宠不已。她有些激动地说:‘您说得没错,但您要甄别这个人说话的动机和意图。‘ ‘那你的动机何在?意图何在呢?‘景正中轻声地问道,有种礼贤下士的意味。 ‘我的动机是想帮助您,我的意图是想赢得您的信任。我再也不想忍受那种遭受一把手白眼的日子。我是一个女人,要活出自尊活出自信。‘纪晓君眼里闪过一缕坚定和刚毅。 关于纪晓君的情况,景正中在科技局时,就听到传闻,略知一二。六年前,她是陈佑胜的前任昌局长的办公室主任,刚过三十,正是女人最茂盛最葱绿的时候。昌局长在退下之前,向市里主要领导举荐她担任一职局纪委书记,机关里几乎沸腾,因为论资历、能力和水平,排在她前面应该提拔的科长至少有三人以上,其中包括黄必树。这些人心里不服,编撰出了‘纪晓君是昌局长的二老婆‘的流言,说昌局长的第一老婆照顾昌局长的家庭生活,纪晓君作为第二老婆专门照顾昌局长在单位的生活。昌局长在办公室旁辟有一间午休房,那是纪晓君和昌局长颠鸾倒凤的场所。一夜之间,全市都知道这一传闻。昌局长退下来后,陈佑胜接任,本来陈佑胜对纪晓君没什么坏印象,但迫于机关内部‘群起而攻之‘一边倒的舆论压力,也只能划清界限故意疏远孤立纪晓君。再说,官场上大凡前任留下的当花瓶供奉的‘女色‘,继任者看着总像是看到一碗吃剩的变质变味的馊饭,恨不得顺手泼到远远的地方,今生今世不闻其味不见其人。陈佑胜对纪晓君像瞎子撞见鬼似的,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在分派分工时,只让她主抓纪检监察,分管机关办公室,没有分管业务科室,一丁点儿权力都没给。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去向陈佑胜汇报工作,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百个不乐意,动辄就吼她一顿,弄到最后,她都害怕去见陈佑胜害怕去汇报工作。 ‘我能够理解你的处境,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景正中说。 ‘谢谢您,景局。‘纪晓君有些喜极而泣,‘一个奔四的女人,靠色相去取悦上司,已经不可能;靠投机取巧去哗众取宠,面子上拉不下来。我现在最大的本钱----真诚。我要在您和全局干部之间架起一座真诚的桥梁,尽所能地让您工作得心应手,让机关干部顺心顺意。‘ ‘那我得谢你了。‘景正中高兴地说,站起身,将手伸过去。 纪晓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忙不迭地将右手在衣服上擦过几遍,握住景正中的手。一个官场女性,长期被关闭在办公室,有几年没握过上司的手,她感到温和、厚实、充满男性的力量,眼泪止不住地潸潸而下。 ‘稽查大队的事如何处理?‘景正中抽回手,问。 ‘我以信访调查的名义,带人先去对该单位进行年中审计。‘纪晓君轻轻地用纸巾醮去眼窝里的泪水,说。 ‘如果问题不是状告的那么严重呢?‘ ‘景局,只要有问题,都可以成为你握在手中克敌制胜的砝码。‘纪晓君意味深长地说。 ‘你做好安排,尽量低调处置。顺便把明天的活动给倪副局长通个气。‘ 大巴车早上八点出发,在通往韩岭农场那条长不过五公里的土路上,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坐在车上的人饱受了颠簸之苦。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满是大窿小眼,像日本鬼子扔过炸弹被炸后遗留的现场。大巴车时而像航船被巨*高高抛起,时而又像在凹凸不平的丘陵地带跌跌撞撞地穿行。到达韩岭农场,有几个人面呈菜色当场呕吐,肠子都快呕出来。待大家休整一通,景正中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说:‘我们只坐了一趟车,就感觉到难受、发晕,而我们韩岭农场将近一千名老百姓,每天都在走这样的路,不怪他们满腹牢骚、痛爹骂娘。如果我每天走这样的路,我也会骂。一千名老百姓呼吁了十几年,但我们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我们成天关在机关叫嚷:服务群众服务农村。这就是我们的服务答卷吗?有人会说,这条路没修好,有客观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这条路不修通就是我们的失职,就是我们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 交通局的干部总是自以为是头高颈旺,何曾如此垂下头颅?景正中看到了在场的人低垂下头满面赧色,他觉得目的达到便迅速收兵赶往第二站----交通稽查临时稽查点。该点设在318国道与一条省道的交汇之处,被一片树林掩蔽。当大巴停靠下来时,只见稽查大队的五名工作人员围着一名货运司机,货运司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迅即几名工作人员一齐上前推推搡搡,货运司机被逼无奈,便到货车上去拿钱。货运司机拿出300元钱,说先交一个月,那几个人收了钱后还要他补交滞纳金,货运司机双手一摊说没有,其中一人爬上货车把钥匙抽出来攥在手上。货运司机求饶道:‘兄弟们,行行好,我给人家拖的西红柿,不能久放,放坏了要赔偿,我就更没钱交给你们了。‘几个人根本不理睬货车司机,大摇大摆地走到临时稽查点,又开始拦别的车去了。货运司机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好话赔小心。 景正中带着人走下大巴,径直走到那位为头者面前,伸出手,讨要道:‘这位同志,把车钥匙给我吧。‘为头者上下打量他一眼,见是个干部模样,一溜眼看到后面跟着局里的领导,忙跑过去把钥匙递给那个货车司机,笑着说:‘今后注意按时缴费。‘货车司机有些木然,接过钥匙,千恩万谢而去。 景正中不敢想象,没有他出面讨要车钥匙,那位货车司机会在那儿滞留多久。 上车后,景正中背转身,对大家讲道:‘我上任才半个月,可接到关于交通稽查大队的投诉不下15起,普遍反映我们的工作人员水平低素质差乱执法。他们形容我们稽查大队的工作人员是披着稽查服装的狼,比土匪还凶比恶霸还狠。如果有这些臭名恶誉背在身上,我们交通局永远也不能得到老百姓的认可,行评永远会排最后。所以,我们局整肃机关作风就从稽查大队开始‘ 分管稽查大队的副局长黄光红笑着说:‘景局长,整肃作风我举双手拥护,只是您年底不要结大队的任务账。‘ ‘我们局里乃至下属单位,谁都可以做好人,唯有稽查大队在做恶人,还是这几个憨猪笨熊在冲锋陷阵稽查逃费,如果对他们不稍稍放宽一点,捆住他们的手脚,只怕逃费欠费的比比皆是,养路费任务完不成,没钱了,好多事都得停摆。‘倪安平接过黄光红的话,说。 ‘稽查是必需的,只是我们的稽查人员在对待司机的态度上,有一个观念转变过程,不要像对待犯人一样去管理,而是要像对待亲人一样去服务。‘纪晓君说的语气很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很直白。 景正中很感激纪晓君能中途拔刀相助,要不然,车上其他人还会顺着倪安平的话往下说,风向就会转变,整肃的事弄不好就要告吹。他连忙趁热打铁地说:‘纪书记说得对,我们在执法过程中,要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遵循服务为民的宗旨,而不是动辄围攻、扣留、追逼司乘人员。要相信他们大多数是遵章守纪的公民,对那些极少数故意逃费欠费的钉子户,咱们也只能多教育多劝导多用行动感化,而非行蛮动粗并且大打出手。‘ ‘稽查大队从成立开始就背着土匪名声,是该好好管一管治一治了。‘副局长杨齐胜见缝插针地说。 车内出现长时间的静默,大家头靠车椅打着瞌睡。将近中午,大巴车到达环城公路1号标段工地。 景正中第一个下车,赫然看见不远处停着的‘新闻采访车‘以及车旁站着的人----周雨菲,愣了。他把纪晓君拐到一边,问:‘通知了电视台记者采访吗?‘ ‘没有呀。‘纪晓君摇头。 ‘看来咱们的一点**捂都捂不住了。‘景正中无奈地感叹道。 ‘难道是----‘纪晓君正在往下说,被景正中拦住。 是福是祸,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周记者的新闻敏感性真是强呀,我们机关召开一个非公开的行评站地会,居然都被你捕捉到了。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局的内部事务,不需公开报道。‘景正中走近周雨菲,边走边说。 ‘是你们局里通知我们来的。‘周雨菲大惑不解。 ‘不会吧。‘景正中也被弄得摸头不知脑的,但他立即爽直地说,‘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何不借机整出一篇好文章呢?‘ 周雨菲有所领悟地直点头。 摄像记者镜头对准两人,周雨菲手持话筒,说:‘亲爱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新闻直击》栏目记者周雨菲。今天,我们受邀来到环城公路1号施工路段现场,目睹了一段才竣工不到三个月的路段上面,正有工人在毁掘。我们问过原因,原来是去年市里为迎接上边的检查验收,要求市交通局赶抢进度按期通车。市交通局下属的路政公司把自己公司中标的路段转包给外省一家名叫通达的施工公司。通达公司在地质状况差温度不适宜的情况下,盲目施工,致使3公里路面变成烤焦的面饼,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00万元,真是让人惋恨令人痛心。为此,我们采访了新任交通局局长景正中,请他给我们谈谈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 周雨菲一语破题切中要害直白发问,让景正中感受到迎面而来无法回避的压力,他对着周雨菲手举在嘴边的话筒,定了定神,沉痛地说:‘我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是我们交通局的渎职,更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 ‘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去年,不在你任内,但造成了严重后果,请问景局长将如何补救和处理?‘ 面对周雨菲咄咄逼人的问话,景正中紧开口慢开言道:‘首先,我们将成立专门调查组彻查,如发现工程转包中有**行为,将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同时,我们责令通达公司掘掉现有路面重新施工,尽最大努力予以补救,给社会一个交代给人民群众一个答复‘ ‘好‘周雨菲拿过话筒兴奋地称赞道,‘景局长,您带着交通局全体机关干部和下属单位负责人踏勘现场察看工地,意欲何在?‘ 景正中感到一丝轻松,因为周雨菲的问话已经步入到他设计的轨道。他沉着冷静地回答道:‘我们组织这次活动,主要是冲击我们机关干部的视觉神经,正视我们的工作差距,警示我们的服务理念,真正认识问题认清差距,以便我们改进作风改进工作。‘ ‘好的。景局长,在您担任交通局长期间,你将如何避免此类事件发生?‘ ‘我们将从建设体制和监督机制上健全和完善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和方法,从源头上杜绝该类事件发生。我可以负责任地向全市人民承诺:在我的任内绝不发生类似事件,如有发生,我将引咎辞职‘ ‘决心可贺勇气可嘉,景局长的承诺让全市人民对疲软的交通看到了希望‘ 景正中的眼里闪耀着激动的光芒。 中午在机关食堂吃过午饭,景正中在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里午休到下午两点钟起床,准备带上副局长刘新宇到下属几个单位转一转认个门,正要出门,汽运公司的罗经理堵在门口,喜滋滋地报告道:‘景局,100万元刚才进了我们公司的账,80名工人已于今日早上出发,用两个车送到深圳。我代表全体职工向您表示感谢来了。‘ 100万元对市交通局这种资金大出大进的单位来讲,应该算是一笔小钱,却征调了十几天才到位,而自己许诺三天到位的,中途还给倪安平督促过一次,还是拖了十几天。景正中的心里略有不爽,随口问道:‘罗经理,职工们没骂我是个讲话不算数的泡皮吧?我还真担心他们又会闹起来去上访咧。‘ 罗经理和景正中算是老交情。十四年前,罗经理在交通局里当工会主席,被市里抽调到王石镇搞村级财务清理当组长;景正中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科技局被抽调出来,给罗经理当组员。两人相处三个月,关系不错。因而,罗经理把他当成老朋友老熟人,在他面前说话也挺随便:‘几个好头鸭子有过再次聚集去上访的苗头,我把您的名字一搬出来,他们就没话可说了。其实,哪个诚心为百姓做事,哪个从中作梗,职工们的眼睛看得清楚着呢。景局长,现在的交通局好比一辆又破又旧的老汽车,您拼命驾驶往前走,可有人却暗中在轮胎底下塞砖头和木块,您得格外小心才是。‘ ‘要是天天小心这些事,哪里还有精力干工作?‘景正中淡淡地说。 ‘您要知道,盘好这拨子人也是您的工作。‘罗主任谈兴颇浓,摆出一副与他深谈下去的架势。 ‘你说说,我如何盘好这拨人?‘景正中本不想和下属谈单位内部的事务,但看罗经理很有诚心的样子,便问道。 ‘该调的请求市委调走,纯洁班子。‘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要是每个新上任的一把手都要求市委如此调动,那不成了干部大腾挪,没有哪个市委书记会做出如此愚昧之举。再说,这些副职都在单位时间长,关系盘根错节,每个人后面都有自己的靠山和撑棍,你即便想调也不见得调得动。如果你的动议让被调人知道而又调不走的话,那么你与被调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僵化,原来还可以面子上顾着,以后恐怕要撕破面皮,于工作更不利。还有一点,你上任伊始就向市委提出把某某交换出去,会给主要领导留下一种不太好的印象,他们会觉得你这个人安不得人、相容性差、协调能力有限,盘不活一班人。想到这里,景正中摇摇头说:‘调走不可能。你说说调不走该用什么办法?‘ ‘调不走嘛----‘罗经理故意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坚定地说,‘蛇掐七寸,狼打跛脚。大凡在交通局任职长一些的人,屁股后面都不干净。您只要稍稍花点气力,就能找到他们违纪违规的证据和把柄。有了这个东西,你就等于有了念紧箍咒的咒语,还愁他在你面前不俯首称臣吗?‘ 罗经理支出的招数是别人用过的老招数,并不新鲜,可以起到震慑敲打之功效;但景正中不想运用这一计策,一是老套,二是上任之初就树敌,弄不好今后剑拔弩张关系破裂,走到那个地步,一把手局长就当得没有任何意思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两个字:忍----忍字当先、忍辱负重、忍气吞声,诚----诚心待人、诚恳做事、真诚感动。景正中说:‘罗经理,你可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您能敞开心扉给我提出这么好的建议,我非常感激。只是今后,请您少掺和局里的这些事,因为交通局太复杂太敏感了。‘ ‘行,行经理很识趣地走出办公室。 虽然不能说罗经理安的是坏心,但也不一定全是出于好意,这些人对倪安平有意见,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景正中面前多参奏倪安平几本,最好能借助他的力量拿下倪安平,以泄心头之气。看来,每个人都琢磨着与己有利的事。 景正中长叹一声。气还未完全吁出,杨齐胜急匆匆地跨步进来,把一大把单据往办公桌上一丢,气哼哼地说:‘景局,省城我不去住了,您换人吧。‘ ‘怎么了?‘ ‘他倪安平是什么意思?我和小黄、小刘在省城住了半个月,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受尽了屈辱。包括攻关费用以及我们三人的住宿开支,用了8万多块钱,小黄、小刘把单据贴好了我也签了,找他去签字,他不肯签,说什么半个月用8万多,这用钱速度太快了吧。小黄、小刘把单据塞给我,我去让他签字报账,他阴一句阳一句地说什么单据是假票据,今后被审计出来要通报还要罚款。我说我们在省厅打点关系,送点小钱给别人,只能用餐饮票据来充账。他又说市里每年对各科局的进餐接待费用有限额规定,交通局一年50万,半年不到用了30多万,你这一充就是大几万,局里还有半年客人来了怎么接待?我问,以你的意思我们用了钱不能报账了?他不置可否,真是把人气死了。我杨齐胜工作三十年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 听清事情原委,景正中赶忙安抚道:‘杨局长,你们在省城的开支肯定得报,你也不要生气。倪局长他坚持原则审签严格也是为机关着想。‘ ‘屁景局,他倪安平的险恶用心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刁难,让我们报不了账,延缓5亿元转贷期限。他的爪牙黄必树到处放风说,只要半年您老景不能完成转贷工作,你就要引咎辞职,倪安平就可以顺利接手。‘ ‘杨局长,你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你也相信这种传言?‘ ‘我的景局呀,你别净把人往好处想,倪安平那德行,逢过五任局长,在背底里就告过这五个人。跟您明说,这种话只有您一个人没听到,只有您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他们在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啦。‘杨齐胜着急地说。 杨齐胜和倪安平是一对冤家。杨齐胜原来是市经委的纪委书记,经委当时牵头工交口工作,管交通局,在经委撤并之时,被派到交通局任副局长,本来是作为二把手派来的,无奈倪安平已盘踞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按当时的方案,是把倪安平调到另一个局当副局长,但倪安平找了关系没动,这样杨齐胜只能待在三把手的位置上了,这一待就是六年。杨齐胜是带着一腔恨气来的,因而对倪安平有一种先天陈见,和他钉钉棒棒打了六年的结。两个人资历相仿,任副职时间差不离,因而互不服输互不买账,一般的人之间有矛盾都是放在心里,尚能顾全大局,但他们两个人是大局都不顾,公开叫板公然不和。党委会上只要是倪安平说好的,杨齐胜一定会说差,杨齐胜说行的,倪安平一定说不行。原任局长有把两人调开的想法,专门去找组织部部长汇报,却始终没下文。加上倪安平背后有市长李子林撑腰,杨齐胜有市委常务副书记作坚强后盾,因而最终未能撼动两人,这对矛盾体便搁置下来。只要不是研究重大问题的党委会,原任局长总是在两个人之中的某一个出差或外出开会时召开,避免两人争执发生冲突。久而久之,原任局长觉得有两个人在班子里能够相互制衡,是件很好的事,没有再提把两人分开之事。 ‘杨局长,我觉得人能在一起工作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福气,我不喜欢和别人闹纠纷,也不喜欢班子成员之间闹矛盾。所以,我总是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景正中真心诚意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既然您景局这么讲,我还有啥可说呢?费用报销的事您得给个说法。‘杨齐胜心里感到一阵委屈,他认为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好吧,我尽快跟老倪沟通。‘‘倪安平不给我把报销的费用送到手上,我是不会再赴省城的。‘杨齐胜站起来,冷着脸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景正中把杨齐胜丢在桌上的单据条子清理好,用一信封装好。他得找出一个让倪安平乖乖签字无话可说的办法。景正中在办公室来回踱着突然灵机一动,何不召开党委会,就转贷费用报账之事通过党委会议定下来,所有围绕转贷发生的费用一律报销,特事特办既给杨齐胜吃一颗定心丸,又让倪安平找不出拒签的任何借口和理由。党委会上集体通过的决定,倪安平就不敢再拒不执行。 景正中为自己想出这一妙计有些暗自得意,既避免和倪安平正面交锋,又可以将转贷的后续费用纳入合理合规的报销范畴。这时手机接到短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景正中打开收件箱,只见上面写着:‘可否共进晚餐?‘ 他想了一会儿,晚上没什么应酬,便赶紧回复一条短信过去:‘非常乐意‘ 晚上六点半钟,在斯芬克西餐厅的一角,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餐厅的墙上绕着古朴的藤蔓,有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优雅的钢琴声从况味十足的假山瀑布边流淌过来,涤荡着一股原始的山林之气,四周显得分外静谧,只听见几对客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潺潺的水声,一位身着落地长裙的女孩,坐在钢琴前,舞动着修长的手指,像琴键上跳跃的精灵,一段段空灵的乐章汩汩而来。景正中打量着这家浪漫的西餐厅,格调品味都不错,不愧是周雨菲选的地方。 服务员这时端上两支点燃的蜡烛走过来,关了他们墙边的壁灯。景正中冲周雨菲一笑,吹灭蜡烛,周雨菲的心一动。灯亮了,是景正中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表情在周雨菲脸上一闪而过。 ‘我当局长这些年,认识了不少美女记者、美女主播、美女营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刚才还在和我谈理想谈人生,一转眼就直接拉广告赞助。你怎么就是不开口向我拉广告要赞助呢?‘ 周雨菲轻声说:‘我从来就是这副德行。‘ ‘听说你们台里对拉广告还有任务,是吧?‘景正中问道。 ‘我们台里规定,每人每年有5万元的广告费任务,拉到1万就奖3000元,完不成任务的话,就只能拿70的工资。‘ ‘那你拉到了吗?‘ ‘我从来就没拿过全工资。‘周雨菲没料到景正中会这样问她,当然她也从没有想过拉广告。周雨菲一直觉得让漂亮女人去拉广告,那等于是送羊羔入虎口。那些手中掌握着一些权力的男人,大都很会算计,深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第一次接触勾眼,第二次接触摸手,第三次接触上床,三部曲,赤luo裸的交易,几乎成为这一行的潜规则。有些记者调侃她放着好生生的‘资源‘不用,白白浪费,真是太可惜了。她说自己有自己的‘底线‘,突破‘底线‘委身于人的事永远也不会去做 ‘我倒还真想派一单广告给你。‘景正中望着她,眼里都是笑。 ‘别,千万别这样。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和钱搭上边,那味道也就全变了。‘ ‘我想,你要真想拉广告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道有道矩行有行规,我只是不愿意作践自己罢了。‘周雨菲说得比较含蓄。景正中用心在听。 ‘不会这么严重吧?‘景正中故意做了一个鬼脸。 周雨菲微微一笑,道:‘我们不谈这个行不行?‘ ‘那跟我交往,你怎么看我这个人呢?‘ ‘你这个人嘛,有责任感,自控能力很强。表现有三:其一,你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从心里流露出来的,是发自心底的善良和真诚。其二,你是个知识型干部,不鲁莽、不冲动,和你待在一起有安全感。其三,你在宁阳工作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听到什么绯闻。‘周雨菲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听到周雨菲有条有理的一番话,景正中有种瞬间飘忽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周雨菲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具体、这么完美,他感到很满足,似乎多日的企盼终于如了他的愿、遂了他的意,而他企盼的到底是什么呢?他又从周雨菲身上得到了什么呢?仿佛什么也没有,又什么都有了。这种困惑只有在他面对那沉静安然的青花瓷时才会出现,他爱那些瓷器,可是他总是静静地站在它们面前,甚至连碰都不去碰一下,他喜欢体验那份祥和之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掠夺它,破坏它。 琥珀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景正中脸部的线条变得柔起来:‘原来你还调查过我呀。‘ ‘你要这样说,那也算是吧。‘周雨菲的眼睛垂下来,看着水瓶里插的一朵莲花。 ‘没想到。‘景正中很希望周雨菲说下去,聆听异性的赞美绝对是件让人幸福无比的事情。 周雨菲拨弄着莲花的花瓣,说:‘还有呢,你请我吃了几次饭都在酒店的大厅,从来不进那些迷离暧昧的包间。你敢在大庭广众之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说话,这说明你光明、磊落、透明,值得信赖。‘ 景正中摆摆手,说:‘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这个人是心有歹念深藏不露呢?‘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更注重精神追求的人,你把欣赏看得比享受还重要,和你在一起,自我感觉特美。‘周雨菲动情地说。 景正中听得有些心花怒放,赞美道:‘你是读懂我心的第一个女人。‘ 周雨菲的脸红过桃花,有些不好意思,慌忙转移话题问:‘今天的现场采访没让你难堪吧?‘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当时我的问题提得很尖锐很突然,连自己都被吓着了,没想到你胸有沟壑沉着应对回答如流。我想宁阳人看到这期节目会对你们交通局有一个重新认识。‘ ‘那咱们的这篇文章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呢?‘ 周雨菲的提问让景正中在脑里把知晓今天活动行程的两个人倪安平和纪晓君过了一遍,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打的电话:‘管他谁打的,他想出我的洋相,没想到倒成全了我在全市人民面前露脸,让你正面宣传了交通局。‘ 两个人毫无拘束地开心地笑了。 端午节就要到了。这是春节过后的一个传统大节,也是很多人送情随礼融通感情接近领导的一个大好契机。 现在的人,什么都喜欢赶早,连送礼也一样,从节前十天就开始跑开始送了。在儿时的记忆里,只知道过端午节是包粽子、赛龙舟、吃芝麻糕、绿豆糕和煮鸡蛋,根本感受不到端午节的热闹和隆重。在科技局上班时,至多是少数几家冠名‘科技‘的企业送点烟酒茶叶,而今到了交通局,送礼的应接不暇、源源不断,他们不到你家里,就在你上班当口,敲门而入,先汇报几句工作,再说上几句感谢之类的话,接着提出希望支持和关照,最后掏出信封搁你桌上。你拒绝的话,他就说是两条烟钱,是想买烟但怕买到假烟,或者说是一杯茶钱,请您出去喝杯茶但怕耽误您的工作,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你赶出去吧,又怕张扬让旁人知道,只能违心地接受。现在送礼也转变了观念,再不送那块头大招人眼的物品,而改用信封装上几百元钞票,目标小不打眼且实惠。同时现在送礼也简化了程序,不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到你家里去,而是堂而皇之地到你办公室,以汇报工作为由头,让你不敢不接待。 更多到,地址 六百六十九. 六百六十九. 端午节就要到了。这是春节过后的一个传统大节,也是很多人送情随礼融通感情接近领导的一个大好契机。 现在的人,什么都喜欢赶早,连送礼也一样,从节前十天就开始跑开始送了。在儿时的记忆里,只知道过端午节是包粽子、赛龙舟、吃芝麻糕、绿豆糕和煮鸡蛋,根本感受不到端午节个中的热闹和隆重。在科技局上班时,至多是少数几家冠名‘科技‘的企业送点烟酒和茶叶,而今到了交通局,送礼的应接不暇、源源不断,他们不到你家里去,就在你上班当口,敲门而入,先汇报几句工作,再说上几句感谢之类的话,接着提出希望支持和关照,最后掏出信封搁你桌上。你拒绝的话,他就说是两条烟钱,是想买烟但怕买到假烟,或者说是一杯茶钱,请您出去喝杯茶但怕耽误您的工作,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你赶出去吧,又怕张扬让旁人知道,只能违心地接受。现在送礼也转变了观念,再不送那块头大招人眼的物品,而改用信封装上几百元钞票,目标小不打眼且实惠。同时现在送礼也简化了程序,不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到你家里去,而是堂而皇之地到你办公室,以汇报工作为由头,让你不敢不接待。 景正中曾想过法子不待在办公室,到工地去视察或到下属单位去调研,但那些送礼者会打电话来,说有急事相告,问清具体地址后就会立即赶过去,和在办公室里一样,汇报几句工作后就拿出一个信封塞进荷包。这种‘办公室送礼‘和‘小车上送礼‘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无疑是一种**,也许合乎时事但绝不合乎法纪,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和处理。 景正中曾告诫自己:坚决不能收但是关于领导拒收红包引发怨愤的事在宁阳已有先例,差点毁了一位领导。这位领导从省城某厅下派到宁阳挂职常委、副市长。春节前夕,乡镇及科局一把手给市领导及要害部门头儿拜年‘表示表示‘,纪委三令五申强调领导干部不得送红包收红包;但宁阳的干部并不认为送500元或800元向领导‘表示‘一下是送红包,他们认为这是对领导一年支持工作予以感谢的一份心意,也是一种企望领导对来年工作给予支持的‘敲门砖‘,差不多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礼仪。几个乡镇和科局一把手给这位省厅挂职领导‘表示‘,在信封里装有500元钱,这位领导拒辞不过收下了,第二天他就把这些钱连同送礼者的名单上报到市纪委。市纪委没有公开批评他们,但单独找这几个人谈了话,瞬间这件事传遍全市。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怪罪这几个送礼的书记和局长,却众口一词地指责那位挂职领导‘假马列装正经‘、‘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与基层干部格格不入‘。自此以后,好多干部理都懒得理那位挂职领导,让那位挂职领导开展工作举步维艰,第二年省组考察时,挂职领导得了超过70的不称职票。 六点钟,下班铃响过了,但景正中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抽屉里装着很多信封,里面有的装着500元,有的装着800元的现金,该如何处置呢?他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的锁,取出那叠信封,每个信封上均写着送礼单位及金额。他把信封数过一遍,共有33个,乡镇20个,下属单位13个。他拿起笔,一一登记下来,拢共一算,共有万元。看到这个数字,他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慌,将近3万元啦,按法纪规定,受贿3万元是可以判刑的。 前车之鉴,得铭心谨记,看来这些钱只能交给局纪委书记纪晓君,并且不能让其他副职知道,也不能让机关干部知道,要不声不毫无动静。想到这儿,景正中立即拨通了纪晓君的电话,让她迅速赶回办公室有要事交办。纪晓君正下班骑车回家走到半路,听局长说有要事,表态马上赶回局里。 约摸七八分钟功夫,纪晓君火急火燎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忙问什么事这么急?景正中将信封从抽屉里取出来,说:‘端午节有些乡镇和下属单位来看我,送了万元,我想赶快处理掉。‘ 纪晓君听说是这事,松了一口气:‘景局,这些钱放一夜就改姓了,看把您急的。‘ ‘多放一分钟我的心就不踏实60秒,早点交出去,好睡安稳觉。‘ ‘你准备怎么处理?‘ 景正中想了想,说:‘万元,我上交万元给你,另外还有6000元我想汇给我资助的两名大学生,他们今年大学毕业,即将找工作,需要钱花。你说怎么样?‘ 纪晓君思忖片刻,说:‘景局,其实您不交也没谁知道也没有谁追究。何必呢?如果您铁了心要交,我觉得交1万元钱就够了。您想啊,下属送您,从工作上考虑,您也要送您的上级呀。‘ 景正中赶紧摆手说:‘你不要为我开脱,我送上级的都从局里开支报销了。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办。‘说着,他把那个装有万元钱的信封交给纪晓君,让她点点数。 纪晓君接过信封,从内里抽出那摞钞票,分成几堆开始清点。点完后,她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坤包内,玩笑道:‘景局,您是安心了,但我得守一夜小偷了。‘ 这话也给景正中提了个醒,他把装有6000元钱的信封递给纪晓君,说:‘好事做到头,这6000元钱你一起拿着,明天替我给两个大学生汇去。‘说着,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纸片,用笔写下两个卡号交给她。 收好钱和纸片,纪晓君准备出门,景正中叮嘱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得给任何人透露,包括局机关的人和市纪委的人。我不想惹身胡哨,撩得别人说东道西。‘ 纪晓君笑了笑说:‘看来您要当无名英雄了,只是这钱日后如何处置?‘ 景正中似乎早有安排,说:‘春节前咱们局的驻点联系村有结对帮扶的贫困对象,把这些钱拿去扶贫不会有错吧。或者用这钱成立一个基金什么的,省厅的客人经常来我们市度周末,他们来就是斗斗地主打打麻将。有的县市在上桌之前先给客人发几千块钱,输了算球,赢了装包,我们不发钱给客人,但得有人陪。陪客人抹牌赢了总不好,尽量去输,但陪过几次后,现在局里没人愿陪了,靠自己的工资输不起。我想能否今后陪客输了钱就在这里面报销。‘ ‘创举,我认为可行。‘ 景正中不失时机地赞扬道:‘没想到你这当纪委书记的还如此开明如此解放?‘ ‘受您的影响呗,再说纪检工作也要与时俱进,服务经济大局。关系就是生产力,把同省厅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是最大的生产力。‘ ‘好,好,好。‘ 纪晓君突然问:‘您前天陪省楚桥路建的黄总输了三千多吧?‘ 景正中笑了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晓君嘿嘿一笑,说:‘黄必树几个人比拣了金元宝还要兴奋咧。要我说,就从您这儿补起吧。‘说着,她便开始从包里掏钱。 ‘这样做别人会有反映的。‘ ‘对您这样的干部有反映,那咱们中国到哪里去寻找廉洁奉公的好干部?‘说完,纪晓君把3000元搁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去。 纪晓君瘦削的肩背和袅娜的腰肢,很有女人味,让人生出一串联想。在出门的刹那,她回眸一笑,虽然没有百媚而生的**,但绝对称得上惊鸿一瞥的亮艳。景正中心头一热,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共事还是挺快乐的,起码可以想一句说一句,无所拘谨,自由交流,而不像和局里的一些人说话,说一句藏半句,想三句说一句,累心累智累人。 正要合上抽屉,蓦然看到抽屉底部的那帧照片。景正中取出照片,细细端详。这张俨如三口之家的照片是两年前的那天在医院的病房拍摄的。小航就是站在照片中间的那个男孩,他患有‘再障‘。望着小航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他在心里默念道:小航,你还好吗?无情的病魔还在折磨你幼小的稚嫩的身体吗?站在小航右边的女人,是小航的妈妈。看到她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五味杂陈:邵友丽,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绝情绝意地把你赶走。站在小航左边的人就是自己,小航拉着自己的衣角。‘景干爸‘,小航清脆的童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眼泪湿润了眼眶,景正中收起照片,锁上抽屉。这张照片是他今生今世唯一不能示众的**,也是他能回忆同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小女人在一起的唯一信物,更是他鞭挞自己灵魂的有力证据。他本可以撕碎这张照片,让它不复存在,毕竟这张照片留给他的美好不多遗憾不少、欣慰不多痛苦不少;但他没有撕毁,依然保存着,并隔三差五地拿出来看一看瞧一瞧,让自己那颗自私的心灵接受道德和正义的审判。 六点半钟,到了约定给余启风打电话的时间,景正中拿起座机话筒,熟练地拨出那串熟记在心的号码,很快,电话通了,但他的心悬得高高的,生怕对方不接。上任二十多天了,除了和厅长只有那么一次不太成功的谋面,他还未真正接触过厅长。景正中找余启风出面引见,其实是想在谢厅长面前一炮打响。 余启风曾是原常务副省长的秘书,现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省交通厅也有很多事找他协调。景正中同余启风联系了多次,都被告之谢厅长要么是到外边考察,要么是到工地视察,没一天在省城待着。最近一段时间,景正中几乎每天都会给余启风打电话,有时一天打几个,但余启风有一半的电话未接听。他能理解,余启风毕竟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你说他官不大吧,他可以代表省长出席会议并发表讲话;你说他官儿大吧,但他有时做的却是小秘书干的活儿,完全像那橡皮筋,可以从粗如筷子拉伸到细如棉线。昨天晚上,景正中再也坐不住了,给余启风打电话下达‘命令‘:端午节前,必须约到谢厅长。余启风答应今天下午下班时回话。此时打电话不接,景正中的心里像猫爪抓一样地不舒服。 铃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像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在胡同里钻,更像一个耐力特强的人长跑,不达目的不罢休。景正中有些灰心了,正要撂下话筒,不想电话里传出余启风那熟悉的不紧不慢的男中音:‘你好,正中。‘景正中有些喜出望外,心高兴得快要蹦出来,开门见山地问:‘约好谢厅长没有?‘ 余启风依旧不紧不慢地用他好听的男中音说:‘约好明天晚餐见面。‘ ‘定哪儿进餐呢?‘ ‘谢厅这个人处事谨慎,不事张扬。他吃饭一般选择价格适宜的小地方,他最爱去的地方是东湖农庄。‘ 景正中在科技局工作时到省里开会曾在‘东湖农庄‘吃过饭,那是一处并不显眼而且相对隐秘的‘农家乐‘。这么大的领导不进五星饭店不进高档酒楼去消费,偏偏拣这种便宜的偏远的农家小店去吃饭,可见这个人很‘务实‘很‘平民化‘。现在不是流行这样一个段子吗:部长吃顿饭吃辆‘长安奔奔‘,厅长吃顿饭吃辆‘五菱之光‘,县长吃顿饭吃辆‘大运摩托‘,乡长吃顿饭吃辆‘手扶拖拖‘。现在的一些官员,当他们不能贪不能将钱往自己荷包里装时,就敞开肚皮吃,想着法儿吃,变着花样吃,比着稀罕吃,反正吃点喝点台面上说得过去,有公款报销,上面又不追究,是最正常的开支。想到这里,景正中似乎感到自己与谢厅之间已经有那么一种一拍即合的默契,最后赶着问了一句:‘谢厅有什么特别爱好吗?‘ ‘好像对青花瓷有些喜欢和研究。‘ 放下电话,座机又响了,景正中接过电话,小吴告诉他,在‘上岛咖啡‘联系好了‘蓝山厅‘,杨齐胜副局长已在厅里恭候。 景正中急忙起身,快步下楼。一把手请副职吃饭,也算是‘恩威并重‘中的一个招数,即给下属开一点‘小恩‘,既作安抚之用,更有拉拢之意,让下属感觉到自己在一把手心中的位置和分量。自己约请杨齐胜共进晚餐,不能让杨等得太久。他匆匆穿过大街,来到位于局机关大楼斜对面的‘上岛咖啡‘店。 杨齐胜正在看‘新闻联播‘,见他进来,赶紧站起,微笑致意。 ‘财务科将报销费用8万多打到了小刘的卡上。老杨,这件事通过党委会集体决策比较稳妥。‘一坐进沙发,景正中忙解释道。 ‘高明,实在是高明‘杨齐胜伸出拇指称赞道,‘景局的这一招叫人出其不意,彻底打乱了倪安平的满盘计划。他实指望通过所谓的财经纪律制度规定来卡一卡,让我们开支的费用不能报,把我惹发火,不再去驻省厅,以此延缓转贷事宜。谁知您用党委会的集体决策担起全部责任,将转贷费用纳入合理合规的报销范畴。当时我偷看了一下,倪安平的那个脸都气乌了。‘ ‘没有吧,我看老倪很高兴地表态支持党委的集体决定。‘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转悲为喜表态支持。景局,我可提醒您,倪安平已失一计,他会急中生智再来一计,您得做好应对准备。‘杨齐胜苦劝道。 ‘没那么严重吧?‘ ‘只怕比您想象的更严重。近段时间,他会频出恶招阻扰转贷,搞得您不得安宁,达到他的险恶目的。‘‘其实我认为老倪严审单据规范管理财务是怕咱们局再出问题,心态应该是好的。‘景正中心里清楚,但他不能顺着杨齐胜说。杨齐胜和倪安平积怨很深,两人只要不当面,总是互相攻击恶毒诽谤。如果此时自己由着杨齐胜说,再附和几句,无疑是火上浇油,会让杨齐胜越说越有劲越说越离谱越说对倪安平意见越大。作为一把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平衡‘,先和缓地舒展地‘拦‘他一下,还不能拦得太急太陡,让他看出自己站在对方立场上说话。 ‘哼他从来就没安过什么好心。‘杨齐胜怒气冲冲地说。 ‘算了,老杨,我请你吃饭,去怄第三个人的气,太不值了。‘不能再谈关于倪安平的话题,那样杨齐胜会一直滔滔不绝愤怒声讨下去,景正中故意岔开话题,‘后天就是端午,我想请你明天早上再赴省厅,该打点的地方要一处不落地打点好,该拜访的人要一个不漏地拜访到。通过我们的努力,逐步消除省厅对我们的误解。‘ ‘没问题,解决了费用问题,我一切都按您景局说的办。‘杨齐胜驯服地表态道。 ‘我跟办公室主任讲好了,把那台老本田车修好,调过去给你们用,专门到省厅去跑服务。‘ ‘行啊‘杨齐胜欣喜地说,‘您安排得如此周到,我们几个人只能坚守和死跑,才不枉您的一片苦心。‘ ‘你们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收效显着,起码厅里的人已经逐步认可咱们,这可是伟大的一步呀‘作为一把手,对副手的工作该肯定时坚决肯定,并且不乏溢美之辞,好话嘛又不要用钱买,说了让人家听着舒服,既表扬成绩又鼓舞士气,为什么不多说几句呢? 杨齐胜的脸上笑开了花。 服务员将两份煲饭送上来,在他俩面前摆开,两人低头吃起来。 ‘明天下午,您亲自到东湖农庄预订一桌,晚餐我和省政府余副秘书长请谢厅吃饭。‘景正中一边吃一边吩咐道。 杨齐胜嘴里塞了一口饭,听说约到谢厅,高兴得差点呛着,没顾得上咀嚼就吞下,说:‘太好了,我一定作好安排。‘ ‘老杨,转贷是我们局目前的首要工作,本该是我在省城驻守,却拉了你的差,让你在那儿捱霉受气,真是不该呀。‘景正中敞开心扉,掏心掏肝地说。 ‘您景局这么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去跑,我深感荣幸啦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做好工作,绝不给您丢脸‘杨齐胜蛮有把握满怀信心地说。 吃完饭已过八时,景正中让小吴开车先走,自己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一想今天的每件事都做得很圆满,从党委会的成功召开到万元礼金的恰当处理,从得到余启风约到谢厅的好消息到与杨齐胜和睦融洽地共进晚餐,每件事都办得那么利索那么顺溜,他的心里感到一阵成功的快意,走起路来脚步显得矫健而快捷,像装了弹簧一样轻松。 走进家属院,抬头看一眼三楼,家里灯火通明,看来宋佳慧和蓉蓉已经回家。景正中快步爬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只见四楼的楼道口走下来一个人,像是在那儿蹲伏很久的样子。来人谦卑地说:‘景局,您回来了。‘景正中回头,看到一位身材中等和自己年龄相仿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笑,像是堆砌上去的,让人一看有些做作。 ‘你有事吗?‘景正中问道。 来人手提礼品盒,一步跨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道:‘我是李星海的表哥,叫孙大有,经营着四达公司,几年来一直在交通局做工程,以后免不了您的关照。前天到南方出差顺道去深圳李星海那儿,他托我给您捎带回一件礼品,请您笑纳。‘说着随手把礼品盒搁在家门口的鞋柜上。前几天景正中和李星海通过电话,但李星海只字未提这档子事,但是只要是与李星海沾上边的人都得接待,毕竟他全力帮过自己。景正中未作多想,真诚邀请道:‘到家里坐坐吧。‘孙大有说:‘不了,脱鞋换鞋挺麻烦。再说时候不早了,您累了一天也要休息了。‘说完,咚咚咚地奔楼下走去。景正中‘哎----‘地叫了一声,欲让他把礼品盒拿走,但孙大有已不见踪影。 ‘这个人七点多钟就守在门口,敲门,我打开门,他要送礼,我死活没收。你倒好,一回来就收了,看来你拒腐防变的能力没我强。‘宋佳慧站在客厅,抱怨道。 ‘他说是李星海的表哥,礼物又是李星海带过来的,我怎好拒绝?前几天我才求过星海,他可帮了我的大忙。‘ ‘只有你才相信这些老板的鬼话。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择手段无孔不入,有在送烟时在烟里塞钱的,有在送皮鞋在皮鞋里塞钱的,变着法子送,你别上了当连影儿都不知道。‘宋佳慧的政治课由空洞说教转为案例分析了。 ‘行了,行了,我会自己把握的。‘景正中虽然有些烦听唠叨,但毕竟宋佳慧的警钟敲得是对的,不得不放缓语气,转身问道,‘蓉蓉呢?‘ ‘关在房里做作业。要不要给你放水洗澡?‘ ‘等会儿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景正中说着,拿起礼品盒走进书房。 拆开包装精美的外盒,出现一做工精细的白色木盒,打开木盒,一张销售发票放在面上,一看数额:1988元。景正中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展开那层天鹅绒包装,眼前立现一尊类似酒瓶大小的青花瓷----‘玉壶春‘。 他的眼睛霎时亮了。真美呀,无与伦比他在心里感叹。他将‘玉壶春瓶‘慢慢拿起放在灯光之下,只见胎质细润,釉色亮白如玉,青花浓翠,顾盼生辉,好一个‘雨过天晴云破第一次,这般预色做将来‘,极品啊 这么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只值1988元吗?他拿着发票仔细再看一遍,的的确确是1988元。他从柜子里拿出放大镜,慢慢地品味起来。 从早上八点走进办公室,倪安平就感觉不太好,上午八点半,景正中又要召开党委会,他不知道会议将要研究什么议题,但他预感不妙。杨齐胜为转贷之事在省城住了半个多月,开支8万多元钱,用餐票作报销凭证,自己以进餐费用超支等理由拒签报账,杨齐胜气得不行,肯定要找景正中告状,按道理景正中应该找自己商议该如何处理,然而景正中却鱼不动水不跳,好像根本没发生任何事一样。景正中对转贷之事看得特重,心里不会不焦急,也不可能找别的地方去开支报销这笔钱,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他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等着景正中找自己商议怎么处理,自己就拿出几条几款予以辩驳,反正就是让那笔费用报不了账。只要报不出账,杨齐胜就会闹情绪就不可能再赴省城,那么转贷之事就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那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然而,景正中为什么不找自己商议呢?景正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越想越觉得景正中这个人深藏不露深不可测,倪安平心里就越发感到烦躁不安。 八点五十分,倪安平走进五楼党委会议室,径直坐进那坐过无数次的位置之上。几名党委成员兴高采烈有说有笑的,唯有他心事重重一言未发。 景正中准点走进会议室,理直气壮地坐进那个‘宝座‘。望着景正中志得意满的样子,倪安平的心里恨恨的,越发觉得那个‘宝座‘是自己的,却被景正中窃走了。是呀,坐在一把手‘宝座‘上,可以居高临下,可以指手画脚,可以发号施令,可以支配权力,威仪和尊严应运而生,有决策权、有拍板权、有大额资金开支权、有人事任免签发权,不仅权力无边,且在局内至高无上。而当个副职等于就是附属,就是为人作嫁衣裳,就得像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去服从,也要像车工一样依葫芦画瓢地去落实正职交办的工作,还要在取得成绩时违心地说是一把手正确领导的结果,在出现纰漏时揽过说是自己工作失误。就连称呼上,一把手不论年龄多嫩,下属尊称‘您‘;而副职不论年纪多老,平称为‘你‘。一就是一,正就是正,二就是二,副就是副,‘一‘和‘二‘看似挨得很近,像亲兄弟平起平坐,但权力却有天壤之别,‘正‘和‘副‘都是两个汉字,而待遇明显却有高下之分。 倪安平没有想到党委会专门讨论转贷的费用报销问题,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景正中开门见山地说道:‘转贷工作是我们局的头等大事,也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为了顺利完成转贷工作,必将发生一些开支和费用,并且不是三两个钱就可以弄好的,也许几十万,也许过百万,都晓得是送礼用的,报销票据不一定正规,光靠倪局长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有些为难他。我们今天召开党委会,就要集体通过一个决定:为转贷发生的费用都是合理合规的费用,应该予以报销。大家如果没什么意见,咱们就举手表决。‘ 杨齐胜第一个举手,接着纪晓君、黄光红、刘新宇以及杜治红相继举起了手,倪安平看看周围,也举起了手。景正中看到大家都举了手,说:‘全票通过。为转贷发生的所有费用请杨局长过签,最后请倪局长签字报销。老倪,你有什么意见吗?‘ 景正中把自己逼到墙角了,大势已去,只能顺竿爬了,倪安平说道:‘没意见,按党委集体通过的决定办。‘ 倪安平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感觉到景正中的强大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回想起这些天和他的暗斗,自己完全没占到半点便宜,还处处落于下风。汽运公司职工上访,倪安平想当头一棒,给景正中一个下马威,让黄必树唆使张铜生、王麻子一伙直接闯到他的家里,没想到他用几箱方便面就降服了那班人,还讨得个‘亲民爱民‘的好名声。在汽运公司的改革走向上,本想趁他情况不熟向他建言献策,汽运公司走破产程序,让汽运公司的事拖着延着,让他不能分身去转贷,不曾想到他把问题看得深、看得远,当面回击粉碎了自己的梦想。交通局下属路政公司在环城公路1号标段修了个豆腐渣工程,那天在他组织全体机关干部现场踏看之时,倪安平让黄必树偷着通知记者,目的是想让记者曝光这条路,向全市人民爆出交通局的这些‘猛料‘,让他下不了台,谁知他和周雨菲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你问我答,一唱一和,不仅没出洋相,还让他景正中在电视上出尽风头大火一把。这次杨齐胜带人驻守省城,费用开支不少,本想以违反财经纪律为由拒签不予报销,来延缓转贷进程,未料到他居然召开党委会,通过集体决策来承担责任,让你无话可说。看来景正中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书呆子,更不是别人传讲的‘儒官‘,他有自己的谋略,他有自己的特长,他有自己的主见。最最让人可怕的是,他景正中可能已经隐约地感到自己在阻挠在暗中使绊,但他好像没事一样,装得一本正经,和你亲切交谈俨如弟兄。父亲说:当副职要想出头,做好‘三招‘:善于搅局、学会造谣、找准机会下阴口。按照家父教给自己的套路,倪安平用了第一招‘搅局‘,但全盘皆输。没办法了,只能动用父亲教的第二招,并为第三招打基础做准备了。 上帝眷顾智者。倪安平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他把手放在前额顶上,光光的滑滑的,自己从三十岁开始秃顶,这些年来,他被人誉为‘聪明绝顶之人‘,素有‘小诸葛‘之称,凡是和别人玩心计斗心智的,无不战无不胜。自己逢过五任局长,哪一位局长不是被自己玩捏于股掌之中,他们虽然是一把手,但在很多事情上都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决策之先都要征询自己的意见。而今碰到景正中,使出的小计谋和小花招怎么没一招见效,招招败北呢?还有一句话,苍天垂怜弱者,公平公正的苍天的第三只眼为什么不照看我这个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呢?为什么要让强者更强、勇者更勇呢?看来上帝亦好老天亦好,他们更看重的是做大事的人,根本看不上自己的这种小打小闹和小招小式。想到这里,倪安平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快下班时,交通局下属路政公司经理秦东桥推门而入,进屋后随手把门带上,走到倪安平的身边,谄媚地说:‘倪局长,端午到了,看看老领导。‘说着,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他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别搞这些鬼名堂。‘倪安平心里很满意,但话说得不好听。 ‘您倪局给了我们公司多少好处,公司上上下下都记着呢。‘秦东桥继续恭维道。 ‘只怕今后我想关照也鞭长莫及了,按新局长的观点,你们公司要拿到工程项目必须进入市场参与竞争。‘倪安平说。 ‘我们公司吃大锅饭吃惯了的,从上至下都是一班老爷做派,参与市场竞争,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上嘴。‘秦东桥自我作践道。 ‘素质低下,管理混乱,设备落后,铺修的路面全是劣质工程,景局长提出断奶,我看你们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局里动员大会后,我们也在琢磨怎么改革,只是这断奶不能来得太陡太急,得给我们一个回旋余地。这次环城二期,还得靠您关心关心。‘ ‘我怎么不关心你们了?你们还要我怎么关心你们?‘倪安平像在说绕口令,官腔十足。 秦经理厚脸皮地一笑,说道:‘老领导,嘿嘿,您多多少少,把个底数透点给我们。我们会记得您的好的。‘ ‘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环城二期工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要找直接去找景局长,找我等于白找。‘倪安平铁面无私地说。 秦东桥的笑容凝固了。 ‘你先去吧,有啥事咱们回头再说。‘倪安平冲秦东桥努努嘴,说。 秦东桥像耷尾巴公鸡怏怏地走了。 秦东桥刚走黄必树的电话打了进来,告之倪安平四达公司经理孙大有在‘天宁大酒店‘宴请,让他务必参加。 走进‘天宁大酒店‘的‘聚义厅‘包房,黄必树和四达公司老总孙大有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见他进来,两人立刻起身让座。 聊了一会儿闲话,三人入席,鲍鱼、龙虾等菜肴依次端上。 服务员开了一瓶五粮液,孙大有接过酒瓶,为倪安平和自己各满上一小杯,敬道:‘倪局,能认识您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前些天一算命的说我有贵人相助,我还在寻思是谁呢,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不就是您倪大局长?‘虽然话说得有些肉麻,但倪安平感觉很受用,端起酒杯仰脖喝干。 ‘老孙呀,我的心可是向着你公司的。你们私营公司,既讲感情,还讲信誉和质量,不像咱们局下属的交通路桥公司,专门制造豆腐渣工程。今天秦东桥来办公室找我,要我透露信息给他,被我碰了一鼻子灰。‘倪安平说。 孙大有接上话,不屑地说:‘那都是贵局精心培养出来的一班酒囊饭袋,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去年他们做的康庄路工程,我听说只赚了百把万,还把工程做砸了。不是吹牛,这个工程给我做,我至少可赚500万,还能整出个优质工程。这就是差别呀‘ 黄必树很反感他牛皮哄哄的高傲劲,冷静地提醒道:‘你也不要咋咋呼呼的,多花点气力做好这次投标的标书。‘ ‘黄科长,我会的。来,我敬你一杯。‘孙大有为黄必树斟了一杯酒,两人碰杯后干了。 ‘今日不同往日呀。‘倪安平喝了一口鲍汁汤,说,‘在投标问题上,景正中把得很严,并且是集体讨论。景正中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他好比是一个糯米团,让你找不出一点缝隙,连水都难渗透进去。这就要看你孙大有的能耐和本事了。‘。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二. 六百七十二. ‘您放心,我已经找到中介人了,只要他景正中是个人不是神,我就有办法攻克下来。‘孙大有信心满怀地说。 ‘好,有雄心,只是他一不爱财二不贪色三不抽烟四不抹牌,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恐怕难以突破呀‘黄必树有些担忧地提示道。 ‘真是稀奇,世上真他**还有这种人?这人活在世上不等于白活了。‘孙大有咕噜道。 ‘他有他的活法,也有他的爱好。他喜欢青花瓷,家里还建了个像模像样的青花瓷坊,收集了不少青花瓷咧。‘倪安平说。 孙大有一拍大腿:‘哦,原来是个古董爱好者,这难不倒我,我晚上搞定。来,喝酒‘ ‘你真能搞定?‘倪安平瞪大眼睛问。 ‘绝对‘孙大有拿出一副什么都不在话下的神情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送就送得把他撑死。‘倪安平小声建议道。 ‘在送礼上讲求一点小技巧,送个真东西开个假发票。‘黄必树亮开他的黄门牙,附和道。 ‘哎呀----茅塞顿开呀。‘孙大有恍然大悟道。 三支酒杯紧紧靠在一起。 ‘倪局,都说您满脑壳的幽默段子,今天您就凑兴讲一段,让咱们娱乐娱乐吧。‘孙大有提议,黄必树赶紧附和:‘来一段吧。‘ 倪安平故意默不做声,其余两人都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有板有眼地讲道:‘一名姓焦的患者手术住院后准备出院,医生嘱咐道:身体恢复期间,不可同房。焦答道:全家只有一间房。医生强调道:不可同床焦答:全家就一张床。医生大怒道:不可**焦大吼:我家祖宗八百代都姓焦‘ 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纷纷倒酒敬起他来。倪安平逢敬必喝,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宴毕,孙大有低下声音推荐道:‘楼上的桑拿房新近装修过,又从川渝地带弄了一些身材曼妙国色天香的小姐过来,我订了几间,二位吃完饭就去蒸蒸桑拿松驰松驰吧。‘ 倪安平望着黄必树,黄必树望着倪安平,两双眼睛对视着,哈哈哈地笑起来,一起随孙大有从酒店旁边的员工电梯上到三楼。 这天下午五点半钟,景正中早早地候在了‘洪湖厅‘,打电话给余启风,余启风回答说六点半才能到达。他便一个人在农庄四周转悠。应该说,这个农庄建得颇有特色,所有餐厅呈‘u‘字型,‘u‘型中间是一个大湖,湖里有各种河鲜,诸如武昌鱼、鲫鱼、金枪鱼、刁子鱼等等,屋后的菜地里种有黄瓜、豆角、菠菜、西红柿等时令蔬菜。想吃荤菜,自己到湖里去捞;想吃素菜,自己可以穿过餐厅背后的一道小门到菜地里去采撷。到此地进餐,你不仅可以吃到活鱼鲜菜,更可以去体会捞鱼摘菜的快乐。 景正中把四周转了个遍,为农庄设计者别具匠心的独特设计和享受劳动体验的理念所折服。农庄地处偏远却生意火暴,谢厅长独选此地,农庄的确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他站在农庄车辆入口处,等候着余启风和谢厅长的到来。 七点钟,天近黄昏,余启风驾驶着省政府的‘o‘牌轿车,载着谢厅长匆匆来到。待余启风泊好车,景正中守在车边和两位握过手,领着两位一起走向‘洪湖厅‘。 到了餐厅,谢厅迫不及待地打开后门,到菜地里摘菜了,他只能陪去。余启风则到餐厅门前的湖里捞鱼。 谢厅虽已过天命之年,但他身手敏捷,动作机灵,伸手弯腰很是自如,看不出半点老态和迟钝。先是掐豆角,接着是扯菠菜,最后去摘西红柿,谢厅轻车熟路、麻利熟练,景正中都有点跟不上趟了。 ‘谢厅的身体真是比我们中年人还强健啊‘景正中称赞道。 ‘我已经步入准老年人行列,再不锻炼锻炼,只怕身上会生出各种病来。‘谢厅笑着说。 ‘谢厅每天有固定的锻炼项目吗?‘他关心地问道。 ‘原来每天跑跑步;但现在调到交通厅后,就中断了,工作太繁杂,不能得闲,加上经常出差,没个定准,只能见缝插针偷功摸夫地锻炼锻炼了。‘谢厅熟稔地在水龙头下清洗着豆角和菠菜,说。 ‘难怪您要选择到这儿来吃饭?您是让锻炼融入到吃饭当中。‘他有所领悟地说。 ‘有这层意思,我想呼吸呼吸这儿的新鲜空气。人只有在这儿,才能远离尘嚣忘掉浮躁回归自然。‘谢厅长直起腰,夸张地猛吸几口气。 ‘看来我们要向您学的东西还很多呀。‘他不失时机恰如其分地拍了一个马屁。 八点钟,四菜一汤摆上桌子,那么鲜嫩那么油亮,勾起人强烈的食欲。景正中要开瓶酒,被谢厅拦下,余启风说:‘喝酒就免了,咱们吃点自己抓的鱼、自己摘的菜,品尝劳动的快乐,别让酒夺了这种滋味。‘ 吃了几筷子,服务员就端来‘锅巴饭‘。景正中起身分别为谢厅、余启风盛了饭,并在面上盖上一片锅巴。 三个人吃得有滋有味。 饭毕,谢厅把菠菜盘里剩下的一片菠菜拈到口里,好像有那么一种意犹未尽的味道。 ‘谢厅,宁阳的事还得您劳神。‘在分别之时,余启风才点到正题。 ‘劳神谈不上,只是现在太忙,我还没过问这件事。宁阳的事牵涉面广,原厅长老郭的案子不定下来,你们的事情不便处理。‘谢厅长实话实说。 ‘郭厅长的案子何日能定呢?‘景正中插问道。 ‘不会太久的。‘谢厅说,站起身,‘今天谢谢你们啦‘ 景正中和余启风跟着站起来,景正中立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小方盒,奉送到谢厅面前,真诚地说:‘谢厅长,这是我送给您的一点小礼品,是一只小青花瓷,叫阿福,不值啥钱,却是我们全家的一片心意。我女儿听说是要送给您,一定要在上面写一句话,请您务必收下。‘ 谢厅接过用锡纸包着的礼品盒,很小巧很精致,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的小纸片,工工整整地写着:阿福送给阿伯,身体康健,福祉源源 谢厅笑了,开心地说:‘这小玩意儿我喜欢我收了。‘ 谢厅先走出餐厅。 景正中赶忙从包里掏出一张购物票据,递给余启风说:‘没什么好谢你的,给你买了一套西服,新世界百货的,你自己去穿,合身再提货。‘ ‘你跟我还用玩这套把戏吗?‘余启风推却道,不肯接受。 ‘收下吧,不然我觉都睡不着的,都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了,要有几身好的行套,在那大场大合出面才显得光鲜啦,别一年四季穿一身灰不拉叽的夹克。‘他边说边把购物票塞进余启风的荷包。 这天,范晓斌戴着墨镜,悄悄从宁阳人民医院男性专科里出来,看看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才舒了口气,快步下楼,摘掉眼镜,在医院草坪的一角,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 这一阵子他总感觉自己那方面不大对劲,很力不从心。那两声巨响像藏在身上某个地方,只要你一想那事,脑屏上会此起彼伏地响起巨大的爆破声,震得人头疼欲裂,根本来不成事,让人沮丧至极。周雨菲安慰他,别泄气,还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过了这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了。要说累,他倒是闲得累,心里千块石万块石地垒压着,像一片灰蒙蒙的城墙横亘,让人没有喘过一口舒畅之气。刚才那位男科老专家的一番话如五雷轰顶,‘阳痿‘两个字,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从老专家两片干干的嘴唇里吐出来,却发射出无比的威力,让他感到天塌地陷一般。他傻呆着坐在门诊室好一会儿,双腿沉重得迈不开步,好像那一刻如果走出了那间诊疗室,就证明事情已成了无可挽回的定局。他不敢相信地一再质疑,老专家很生气地说:‘你不相信我,可以再到别的医院去看,这是典型的病例,在你做*之时遭受突如其来的惊吓和猛烈的刺激,直接导致功能退化无法勃起。医学教材上都可以翻得到的‘老中医没有给他开药,说是没有任何器官上的病变,药物治疗没任何作用,只能借助心理引导。范晓斌知道,最后这句话是一个安慰,是一线曙光,也是一个委婉的句号。像这种电线杆子上贴满了牛皮广告的病,基本上都是无治的,只是给那些病急乱投医的人,再落井下石一把而已。 范晓斌沮丧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生龙活虎的人群,忽地开始自卑起来。他感觉自己像个木偶在人群里踽踽独行,心里悄悄地擦肩而过的男人一个一个地同自己比较一番,渐渐地低下了头,感觉平白地矮人三分。完了,代表男人的阳刚失去了,自己代表男人的自尊失去了,活脱脱就是一个没被阉割的太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家门口,范晓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发现不对劲,自家的锁孔被人给堵死了,半截钥匙卡在里面,自己的钥匙插进不去,断在里面的钥匙拉不出来。他往旁边一看,墙上赫然画着一个骷髅头,白骨森森,还有一行缺胳膊断腿的字:‘小子,拿命来‘范晓斌顿时血液沸腾,这帮狗咋种,就像阴魂不散,死死缠着,简直把人快弄疯了。他转身飞也似的冲到院子里,拣起两块砖头,跑到自家门前,狠劲地朝着锁孔砸起来,惹得几个刚刚下班的邻居闻声而来,不知何故。 门卫老张听到动静赶上来问道:‘晓斌,你在干什么?‘他低头咬着牙,较劲地不停砸门,砖屑四溅,每一下都撞击在他深深的愤怒里,心里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燃烧,邻居们被吓得不敢近身。 这时,两个小青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一把夺下范晓斌手里的砖头,扔得远远的。‘斌哥,怎么回事?‘一个小青年喘着粗气问道。另一个看清了门道,骂道:‘他**的,又是那帮畜生干的‘范晓斌看这两个小青年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个子高高的那位一边擦墙上的字,一边说:‘我们是龙哥派来保护你的。‘门卫老张叫来急开锁的锁匠,一番折腾过后,门打开了。范晓斌走进门,心头的火焰暗下去了一些,感觉到肚子里在唱空城计,想起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周雨菲差不多快回来了。不行,不能让她看到这场景。 范晓斌立刻拨通周雨菲的电话:‘菲儿,在哪里?我们今天就到外面去吃吧‘电话那头的周雨菲没有说话,忽然‘呜‘地哭起来。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范晓斌急了。 电话里仍是一阵哭声。 ‘菲儿,菲儿‘ ‘我在城南大桥上,你给我拿件衣服来‘周雨菲边哭边说。 ‘你等我,我马上到‘范晓斌忙把换锁的事托给门卫老张,到房里拿出一件裙子,随便找了一个袋子装着,跑下楼去。 十分钟的功夫,范晓斌跳下出租车,见周雨菲楚楚可怜地蜷缩在桥墩旁,两只胳膊紧紧地抱在一起,浑身战栗,眼睛红红的,像个流浪的灰姑娘。 ‘菲儿‘范晓斌蹲下身子。 ‘我的衣服被人撕破了。你快给我把裙子套上。‘周雨菲打着哭腔说。 范晓斌赶忙把裙子展开,从她的头上套下来。周雨菲扑到他怀里哭起来,哭得像个受到百般委屈的孩子,她边抽噎边说:‘我刚才经过这里,走到桥上,忽然一个男的从后面冲上来,抢走我的包,另一个男的从背后撕烂了我的衣服。两个男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叫你老公注意点,小心他的狗命‘ ‘菲儿,别怕,有我呢。‘他抚着周雨菲的脸,很男子汉地说。细细看看她的脸,没见伤痕,叹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受了惊吓,没伤着人,伤到了心。周雨菲在家是娇娇女,可以说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唉自己还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吗?连老婆都保护不了,他懊恼地看着桥下急流而过的河水,生着闷气。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连累你,我真是个扫帚星‘范晓斌骂道。 ‘不,这不是你的错‘周雨菲拽着他的胳膊。 范晓斌甩开她,大吼道:‘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对与错,没有黑与白,老天爷他**的就是个大浑蛋‘范晓斌一拳擂在桥墩的狮子头上,血倏地从突出的指骨汩汩蹿地出来,滴在地上。 ‘晓斌,你不要这样。‘周雨菲软软地蹲下身子,头埋在臂弯里又开始哭了。 范晓斌呆呆地看着河水,周雨菲哭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地痛,他随即俯下身,手搭在周雨菲肩上,轻声说:‘菲儿,我们干脆辞职,离开这里好不好?‘ 周雨菲止住了哭,抬起挂着泪珠的脸。 ‘我们一起到外地去打工,我养活你‘范晓斌说得慢而悠长,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周雨菲知道这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很无奈的逃避,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们在外面随便吃了午饭,周雨菲感觉太累想回家休息,范晓斌有些犹豫地挽着她向家里走去。 在门卫老张那里拿了钥匙,范晓斌抢着开门,‘菲儿,今天不小心把钥匙扭断在锁里,换了把新锁。‘边说,他边拿眼睛扫了扫墙壁,发现那张图画不见了只剩道印子,就放心了。 ‘啊?我说呢,我们的门怎么成这样了,你找什么人换的锁,也太不专业了吧。‘周雨菲摸了摸门上被砖头捶的几道沟痕。 ‘我哪知道,都是老张帮的忙。‘ 说着两人就进屋了。 周雨菲脱掉长裙换上睡裙倒在床上,一脸疲惫。范晓斌也挨着躺下来,他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并无倦意,老专家的话开始在他的耳边回旋。不,不会的,我今年才三十一岁,一定是辩症失误,医学这一块的冤假错病例太多了,更何况他又不是什么权威教授。他腾地坐起身,一把揽起她的睡裙,褪下她的短裤,肉弹弹白晃晃的**傲然挺立,平滑的腹部好看的肚脐窝,光洁而又性感的两条腿微微伸开,毛茸茸的下部绽放的花蕊一览无余,曼妙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惹火的身体,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一切又是那样的不熟悉。他极尽爱抚,口干舌燥想得发疯,但脑屏上立刻响起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浑身的劲儿就是集聚不到生命之根。他泄气了,停了下来,张开嘴巴大口地呼吸,心怦怦乱跳,这场水到渠成的情事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难,他已经节节败退丢车弃甲,只差全军覆没了。他停止动作,一声不吭地从周雨菲身上下来,拿单子蒙住头,佯装睡去。周雨菲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前戏,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乐章奏响,睁开眼,看着他蒙头睡去,便侧过身轻轻地扳他的肩,这魁梧的肩岿然不动成了一面厚厚的墙,好像从此要隔开她和他,咫尺天涯,似阻隔了千山万水。周雨菲开始暗自垂泪,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一丝埋怨,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她想帮他疗伤想帮他雄起帮他走出误区,然而他却置之不理。她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要和他一起面对,可是他把她的话不作数了。 从那天起,范晓斌开始无节制地喝酒、打牌。 这天晚上,很晚了,范晓斌还没有回家,周雨菲连发三条短信都不见回,她知道男人和朋友一块儿在外面玩,最忌讳这个时候老婆打电话,他会觉得很没面子,会被朋友嘲笑。睡在沙发上,怀抱小睡枕,睡了一觉醒过来,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到凌晨两点,周雨菲忽然害怕起来。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拨通范晓斌的手机,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才舒了一口气。 ‘晓斌,你在哪里?‘ ‘哦,雨菲呀,我在小孙的宿舍里斗地主。你还没睡?‘范晓斌语气寡淡地说。 周雨菲挂掉电话,带上车钥匙就出去了。三更半夜的,街上几乎没有人,街道显得异常宽阔,周雨菲的车开得飞快,到了交通局,直奔向楼上的单身宿舍。 推开门,满屋子乌烟瘴气,烟雾熏得周雨菲眼睛都睁不开,刚一开口就被呛着了。三个人正在专心致志斗地主,她冲那两位点点头,神色严峻地站在范晓斌身后。 范晓斌嘴上叼着烟,扫了周雨菲一眼,一边洗牌,一边对那两位说:‘我什么时候输了钱赖账的,你们看,我老婆送钱来了。‘ ‘范主任,现在都两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我看我们今天就玩到这里吧。‘小孙说着站起身,另一位也跟着站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说好了玩通宵的?‘ ‘你还是陪嫂子回去吧,明天后天再斗就是了。‘两人执意要走。 范晓斌只好收了牌,随着周雨菲出去了。 ‘晓斌,你真的,真的应该‘一进家门,周雨菲本来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仍忍不住开了口。 ‘嘿,应该的事情太多了,我做的都是应该做的事,可是我还不是落了这么个下场?‘范晓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边用手捶着额头,一边说。 ‘可是你现在也不能这样啊‘周雨菲急得直想跺脚。 ‘我现在怎么样了,不就是打打小牌吗?难道要我回家成天面对着你长吁短叹,好接受你的施舍和抚慰吗?‘范晓斌语带讥讽地反问道,把脸别到一边。 周雨菲不知再说什么好,一时语塞,痛心地望着范晓斌,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早晨,景正中走进办公室,放下公文包,正准备泡杯茶,座机响了,谁这么准点掐时的?看看座机屏显,区号是省城的,号码后边有3个‘8‘,在大脑里搜寻一遍,才记起是黄国安打来的。黄已经用这个号码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今天是第三次,不用接他也知道黄国安要说的是啥。他拿起话筒,很礼貌很绅士地招呼道:‘您好,黄总,我是景正中,有事尽管吩咐。‘黄国安嘿地一笑:‘又打扰您了,景局。‘他马上答道:‘黄总见外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黄国安顿了顿,说:‘景局,汽运公司那80亩地,我想把它建成一个高档精致的住宅小区,拟请加拿大一家公司设计。过几天,他们要到实地去看一看,不知方便可否?‘黄国安不再催问80亩地的拍卖进度,怕别人烦,而是借用加拿大公司要来人实地勘察敦促这件事情,说话真是很有水平。景正中想了想,说:‘热烈欢迎啦,来之前先给我通个电话。‘ 放下电话,景正中觉得一切尽按预想的方案在实施。100万元钱打进汽运公司的账户,稳住了职工;80名司机和机修人员已赴深圳李星海的公司安营扎寨,目前正培训上岗;罗经理一班人正紧锣密鼓地在南城征地,其实土地去年就征用好了,今年主要是做农民的补偿工作。关于80亩地的拍卖,他是故意缓一缓的,通过自己的缓来让黄国安急,把他的胃口吊高,好比包着红蚯蚓的鱼钩丢进水里,先让鱼扎钩,再让鱼尝钩,最后让鱼吞钩。看来,黄国安就要吞钩了。80亩地,一口气得出资1个亿左右,在宁阳这个小城市,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老板可谓凤毛麟角。所以,80亩地拍卖给黄国安是明智之举。首先,黄的公司是正规大公司,有资质有实力,可以一口气拿出1亿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地两清而讫。第二,黄的公司很规范,可以用两年左右的时间在80亩地上开发出一片亮丽的小区,不会让这块地久置不动。第三,这块地给黄国安的公司,等于是讨好了黄国俊,可以延缓省楚桥路建公司的逼息催贷,可谓好处多多。如果把这块地给李市长的连襟龚大发,那将遗患无穷。首先,他没有实力吞下这块‘蛋糕‘,即便他能买下地,但资金不能一口清,那些钱会分期分批给,讨都要把你讨死。第二,两年之内,受资金制约,他难有能耐开发出住宅小区,一部分职工搬迁出去住临时房,你两年没房子给别人搬入,恐怕又要引发新的上访。第三,开发呀工程之类,切忌让地方官员的亲戚掺和,他们自恃后台强硬,该付的资金不按时付,承诺的工程时间不按期竣工,斤斤计较,你拿他没办法。 把80亩地拍给黄国安,龚大发不会那么乐意,所以对龚大发也需安抚。景正中想好了安抚龚大发的妙招:把在南城新建客运公司的工程交给龚大发。那也是4000多万的基建工程,只要管理得法,应该可以好好地赚上一笔。这样做龚大发会想得通,自己在李市长那儿也交得了差。只要李市长高兴,今后为他呈去份报告,他大笔一挥,到哪个部门都会一路绿灯。 看来只有这种选择才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至于第三个买主关红举,景正中已经想好了制服之策。 景正中准备抽范晓斌出来负责这一摊事儿。党委会上,倪安平推掉了这件事,逼得景正中只好亲自抓这项工作,但局里得抽一个人出来具体负责,思来想去,景正中最后主意打在范晓斌身上。目前范晓斌任项目协调办主任,无所事事,给他加派活儿可以让他变得充实。同时,范晓斌是提拔对象之一,通过这件事,可以考验考验他的能力。毕竟,有了这么好的思路和想法,没有一个认真负责善于变通巧妙运作的人去抓去落实,恐怕也是纸上谈兵,弄不好会后患无穷。 景正中认定了范晓斌,决定明天找他谈。这小子近几天情绪不好,是该找他好好聊聊了。 他一边想着事儿,一边泡着茶,一个女人闪身而入,他转过头,略显惊诧,见是周雨菲,一笑:‘雨菲,突然袭击呀,我差点要喊有刺客了。‘周雨菲脸色苍白,对景正中的调侃无动于衷。景正中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上身着白色丝绸衬衣,下穿黑长裙,那种知性温婉的形象跃然眼前。 ‘是不是有事找我?‘景正中斟了一杯茶,递给周雨菲。周雨菲漂亮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垂下头,咬紧了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啜泣声喁喁而来,单薄瘦削的肩哭得轻轻颤动,让人顿生揪心之痛。 周雨菲仍不做声。 景正中坐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雨菲,你这大清早的跑到我办公室哭哭啼啼,什么也不说,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周雨菲蓦然抬起头,用纸巾擦擦梨花带雨的脸,满是歉意地问道:‘没让人撞见吧?‘ 景正中摇摇头,周雨菲盯了他一眼,眼波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接着低下头,小声道:‘你得帮帮他。‘ ‘帮谁?‘景正中问。 ‘范晓斌。‘周雨菲抬起头望着他,眼里有乞怜,更多的是信任。 ‘他是你什么人?‘景正中继续问。 ‘丈夫。‘ ‘哦‘景正中颇感意外,但他没让这种神色表露出来,‘你让我怎么帮他?‘景正中直视着周雨菲,坦诚地问。 ‘不要歧视他。‘周雨菲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吐出心迹。 ‘没谁歧视他呀。‘景正中一脸无辜地说。 ‘他出于一腔正义,举报贪腐,何错之有?‘周雨菲忍不住圆睁杏眼,逼视而问。同时心里在想,你没有,但局里的人、省厅里的人呢?好端端的财务科长,就因为举报而被调到项目协调办公室,根本就是一挂名科室。一个人独往独来,让全局的人无形之中对他形成了一个‘孤立圈‘。还有,项目协调办与省里没有对口处室,切断了与省厅的联络,好比给他与省里安扎了一道‘隔离带‘。一个人左右不能交流,上下没有沟通,他只能像闷葫芦一样憋着,像肉哑巴一样待着。周雨菲不相信景正中看不到这些。 ‘情理上没错,但客观上对宁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景正中委婉地说,他知道这些周雨菲听不进去,但他还得向她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5亿贷款市财政兜着,利息都付不起。和省厅的关系也因为范晓斌的举报而变得极其微妙。交通局原来和省厅上上下下都很铁,可以称兄道弟,省厅对宁阳可以说是项目优先报,资金倾斜拨,而现在我们交通局的人去了,省里公事公办正经着呢,该往宁阳投的资金项目都要掐住捏着。过去和现在,完全是冰火两重天。‘景正中不愠不火,口气平和地说。 ‘哼别人人云亦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没想到你也这么世俗‘周雨菲冷笑一声,尖刻的语言让景正中的脸上呈现出难堪之色。在原则问题上,周雨菲总是据理力争毫不妥协,‘景大局长,范晓斌的举报与你刚才所说的后果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5亿资金不能转为国家投资,有两个原因:一是原任厅长独断专行,一人说了算,没有履行集体决策民主决策程序;二是宁阳人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草率行事,连正式批文都没有,就匆匆上马,完全背离投资规律。‘不愧是宁阳名记,思路敏捷,语含机锋,一语中的。 ‘我说的是客观事实。‘景正中有些强词夺理地辩解道。 周雨菲很决然地站起来说:‘原厅长贪污腐化也是客观事实呀。如果你们对待举报持这种态度,只能说明正义正在逐步沦丧‘ 景正中一笑,拍拍周雨菲的肩,示意她坐下来不要激动,说:‘你看得入木三分,可人们往往只看到表象的损失,根本没有挖掘内在的深层次的病根。你封住了我的口,但你堵不住宁阳人的嘴巴。‘ 周雨菲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变化,她认真地看着景正中。 ‘雨菲,你说的我都想过,我和你是战略同盟‘景正中觉得,应该让周雨菲知道自己的立场。于是进一步阐明道,‘从宁阳看,范晓斌的举报可能造成5亿贷款没有着落;但从全省看,范晓斌的举报可能是为国家挽回了比5亿之高好多倍的损失。举报贪腐是一个公民的权利和职责,绝对没有错,但是要有举报的胆量和勇气承担举报后面可能带来的一些意想不到的报复和打击。‘ 周雨菲缓缓地点了点头。 景正中降低声调加重语气说:‘原厅长位高权大,该有多少利益共同体,范晓斌斩断了一些人和厅长的利益链条,堵死了他们赚钱的门道,你不让他赚钱,他就不让你安生。前不久,我看到一则报道,一女老总举报领导,几年被追杀得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几乎搞得家破人亡。所以说,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看来我有点误会你了。‘周雨菲缓和了语调,像变了个人似的接着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已经遭到了多次报复‘话没说完,伤心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浸溢出来,滑过白皙的脸庞,潸潸而下。 ‘有这种事?我怎么没有听说?‘景正中紧紧追问道。 周雨菲的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表情一阵木然。景正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雨菲,心里却满是内疚,自己口口声声痛斥**,当范晓斌举报贪腐后遭到打击报复,自己竟然蒙在鼓里全然不晓,是工作千头万绪忙糊涂了吗?还是自己从心底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作为他的上司,应该从道义上、行政上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和保护,而不能让他遭受打击暗自垂泪。 周雨菲叹了口气,换了另一种声调说:‘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你说。‘景正中目光深邃地看着周雨菲。 ‘他最近空虚得快要发疯,颓废得几近堕落,每天就靠斗地主打发时日,怕是陷进去了。他竟然把锁在柜子里积攒几年的三万块钱存折取出来输了。我不敢问,更不敢怪他,只能告诉你去敲敲他,让他今后注意点,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啊。但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切切不能把他撩翻了。‘再漂亮的女人,心里如果藏着太多的苦,苦汁也会渗透到脸上,周雨菲看起来满面愁容,一脸苦相。 ‘对不起,我忙糊涂了,对这些情况竟然一概不知。作为他的领导,我失职了。‘景正中诚恳地检讨道。 ‘也不能怪你,有些情况我也是刚得知的。‘周雨菲善解人意地宽慰道。 景正中心痛地抓起她白皙的小手,似乎传递着一股力量,坚定地说:‘放心吧,雨菲。我马上找他谈话,也准备交给他一重要工作。我会尽全力保护他‘ 周雨菲款款而去,飘忽眼前的是她娴静婀娜的背影。 哥哥三番五次地遭人迫害,范晓龙觉得自己在道上混得一点面子都没有,这回他要亲自出马了。不给那帮人点颜色看看,那些家伙是不会收手的。怎么玩也玩不过以恶制恶,这是江湖上铁的定律,有狠的就是老子。老早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没有钱的怕有钱的,有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范晓斌叫来了‘麻杆‘手下的那个弟兄,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们选了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两人开着车,跑了一百多公里,驶向姓郭的别墅。那是一处很偏僻的郊外,一排农房走到尽头,眼前乍然一亮,鹤立鸡群的就是这一栋花园式的小洋楼,黑色的欧式铁栅栏边开满了野蔷薇,还有一簇一簇的枸杞子,这些都是有刺的植物,而且长势茂盛,难以近身,这个姓郭的小子还是蛮有防范之心的。范晓龙伸手试着拨了拨脚边的一丛荆棘,忽然一只高大的狼狗听到动静从门边扑出来,看样子这畜生是德国纯种的,相貌英俊,目光锐利。范晓龙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赵丽娜配制的狗食扔了过去,只见那狗警惕地嗅了嗅,围着点心转了一圈,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吃了下去。范晓龙和络腮胡子紧紧地盯着这狗,只见它的身体渐渐地软下去,眼睛失了神采,不到两分钟,低低地呜咽几声就趴下了。范晓龙在心里暗暗佩服赵丽娜制作的‘五毒散‘,不愧是从养狗之家出来的,治狗还真有一套,看来以后万万不可得罪这女人,不然下场就惨了。 范晓龙正在胡思乱想,‘络腮胡子‘扯了扯他的衣襟,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往后院走去。范晓龙跟在后面,在一处亮着灯的窗口,他们停下来。两人扶着栏杆纵身往上一跃,脚下穿的都是黑布鞋,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们像蝙蝠侠一样伏在了窗子旁。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郭总,我们公司的业务关系中没有冤家对头啊,这事我查了很多地方,没多大进展。‘ ‘我的宝马车灯被砸了,公司的电器全被高压电烧坏,大门口有人扔花圈,这些事情都是在你们这些保镖的眼皮子底下干出来的。你说,这种事情你都调查不清楚,你还怎么向我解释?‘语气咄咄逼人。 ‘郭总,其实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有话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 ‘范晓斌有一个弟弟,叫范晓龙,是宁阳黑道上有名的拼命三郎,刚刚从牢里出来,现在他每天都派人护着他哥哥,我怀疑是他干的,而且我的人没有办法下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就去行动,我平时待你不薄吧?‘姓郭的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看也不看地扔在那人面前,冷冷地说,‘这是一万块,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借口,我要的是结果。‘。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三. 六百七十三. ‘有话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 ‘范晓斌有一个弟弟,叫范晓龙,是宁阳黑道上有名的拼命三郎,刚刚从牢里出来,现在他每天都派人护着他哥哥,我怀疑是他干的,而且我的人没有办法下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就去行动,我平时待你不薄吧?‘姓郭的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看也不看地扔在那人面前,冷冷地说,‘这是一万块,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借口,我要的是结果。‘ 伏在窗台上的范晓龙听到这一切,把牙咬得吱吱响,他和‘络腮胡子‘双双跳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走,我们亲自给那个王八蛋上上课。‘范晓龙低声对‘络腮胡子‘说。 ‘龙哥,没必要露面吧,对付那家伙还是来阴招过瘾。我们让他一天到晚生活在恐怖之中,急都把他急疯。‘‘络腮胡子‘不赞成进屋。 其实‘络腮胡子‘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么你阴着斗过来,我阴着斗过去,防不胜防,哥哥毕竟不是道上的人,搞不好要吃亏的。这件事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有个了断,就算鱼死网破,我范晓龙也认了,谁让范晓斌是我哥呢?想到这儿,范晓龙眉头一皱说:‘这算什么过瘾?老子既然来了,就是要和他刀对刀枪对枪场‘ ‘行,龙哥,你怎么吩咐兄弟就怎么干。‘‘络腮胡子‘利索地答道。范晓龙是一个重义气的人,‘络腮胡子‘跟他接触几次就看出来了,江湖上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义‘字。 ‘赌命‘范晓龙吐出两个字,‘络腮胡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怖,很快就被满脸的豪气覆盖了。 两个人身姿矫健,一前一后地攀上阳台,四目对视,范晓龙点点头。‘咚咚‘,‘络腮胡子‘敲响了面前的门。 门很快开了,屋里人以为是保姆送茶水来的。 嗬两个魁梧的大个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姓郭的吓得一愣。两人闯进屋,‘络腮胡子‘随手关上房门。 ‘你,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姓郭的脸色一变,腿抖了一下。 范晓龙哈哈大笑,说:‘怎么,姓郭的,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听说过吗?‘ 保镖上前一步,挡在主人面前,姓郭的估摸了一下形势,二对二凶多吉少,偷偷地将一只手伸进口袋去摸手机想打电话搬救兵。范晓龙以为他在摸家伙,‘啪‘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仿真手枪,撂到桌子上,又把上衣一掀,露出绑在腰上的一排雷管。范晓龙先发制人地吼道:‘姓郭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要是不放规矩点,老子就把你这个鸟窝炸个稀巴烂‘ 那保镖见到这架势,怏了不少,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别,别这样,有事好商量嘛。‘姓郭的扯出一脸僵硬的笑,故作轻松地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姓郭的,你紧张个狗屁呀,你不是有钱买打手吗?老子今天倒要看看钱买不买得到命。你哥哥被纪委检察院捉进去的确是我哥告的,但那是罪有应得。你却找人加害我哥,老子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姓郭的这才醒悟站在面前的就是范晓龙,干笑道:‘哎呀,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范老板是从宁阳来的吧?‘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宁阳襄河3号沙码头范晓龙‘ 姓郭的拿眼睛瞟了瞟桌上的枪,朝保镖使了个眼色,说:‘还不快出去给两位客人泡茶‘保镖的眼睛阴阴地一闪,心领神会,正欲转身。 范晓龙重重地把枪在桌子上一拍,说:‘站住姓郭的,你放老实点,别在老子面前玩花样。你自己说吧,你对我哥、我嫂的陷害,这笔账怎么算?‘ 姓郭的看了看保镖,又看了看虎视眈眈一直一言不发像头阴险野兽的‘络腮胡子‘,推推眼镜正欲开口,背后靠着的木质花雕衣架,由于承受不住他那肥胖的身体,‘呼‘地倒了。姓郭的吓得一哆嗦,险些失去平衡,保镖忙过来扶住了他。范晓龙脸上一阵嘲讽的笑。 ‘范,范老板,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哥你嫂有任何动作,但我不能保证别的人不找你哥你嫂的麻烦。我哥黑白两道上都有人得过他的好处,万一他们要干什么我怎么管得了呢?‘姓郭的狡辩着他的‘强盗逻辑‘。 死到临头了还狡兔三窟,拐弯抹角,真他**是只凶险的狐狸,我今天不把你板过来我不姓范范晓斌冷冷地哼了一声,摸根烟叼在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吧‘蓝色的火苗一蹿,烟点燃了,有闪闪的火星在蠕动。范晓龙拉开胸前的衣服,用手抚摸着腰间的雷管,寒光射射地盯着姓郭的眼睛,却不见下一步的动作。姓郭的看到火星一闪一闪,和雷管挨得很近,心跳剧烈加速,手抖起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赌不起了,为这个姓范的赌了命不值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睁开后,很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仿佛嘴是被人撬开的:‘我赔给你30万,咱们两清。今后谁也不认识谁,怎么样?‘ 30万不是个小数目,其实范晓龙这次来就是来唬他的,同这种人赌命稳赢,这些有钱人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只要不把他弄死,他什么都会答应。面前的这个窝囊废也太贪生怕死了,一吓就主动敬供上来,真是捡了一笔额外之财。即便这样,在气势上不能低下半分。 ‘你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吗?‘范晓龙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现在就把这30万给你,老子从你身上割一块肉你干不干?‘ 听到这句话,姓郭的连忙跪了下来,一个劲地作揖求饶,说:‘范老板,过去小的多有冒犯,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今后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的,我尽力补偿‘ 范晓龙看到他屁滚尿流的样子,满是鄙夷,于是就汤下面道:‘现在老子就有一件事用得着你,你给你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招呼,今后我哥我嫂再如果被人动一根毫毛,老子拿你是问‘ ‘好郭的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络腮胡子‘提着钱准备出门,被范晓龙拦下,他对姓郭的说:‘立个合同,我说,你写。‘ 姓郭的爬起身,找来纸笔,范晓龙口授,他记录。记录完后,范晓龙看了一遍,让姓郭的签上名字,自己也签了名字。签完之后,范晓龙警告道:‘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这30万是你赔偿陷害我哥我嫂的费用。你要是胆敢报警或耍其他诡计,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办完事,范晓龙和‘络腮胡子‘在宾馆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才回宁阳。 范晓龙提着黑色密码箱来到范晓斌家里,中午周雨菲没回家,家里只有他们哥俩。 ‘哥,这是人家赔给你的30万医药费,你点点看。‘范晓龙打开密码箱,30万现金整整齐齐地码着。 范晓斌一惊,‘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那个买凶打你的家伙自愿赔偿的。‘范晓龙最不爱听范晓斌用这种语气说话。 ‘是谁?‘ ‘这是一笔交易,我不能说,冤家易结不易解,人家赔了钱,这事就算完了。‘ ‘你糊涂。他昨天能赔你钱,今天就能去告发你。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范晓斌痛惜地说。 ‘放心吧,我已经留有后手,和他签了合同,明确声明这钱是赔偿给你的医药费。‘范晓龙堂而皇之地说。 ‘这钱不干不净,我不能要‘范晓斌果断地说。 ‘哥,这是对你的补偿,气不能白受啊‘范晓龙劝道。 范晓斌瞧着范晓龙说:‘你要是觉得这钱来路正当,你就自己拿去用吧。我跟你说过多次,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是不是让人打死了,我来收尸才让我管?‘范晓龙敞开嗓门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被人打死了,妈妈会痛不欲生。‘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说完,提着密码箱不辞而去。 中午陪客吃完饭,已是下午两点,景正中回到机关,刚准备在休息室午休一会儿,却接到了市长李子林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省里专门组织各地市及直管市市长到美国等发达国家学习考察培训一个月,学习中途,李市长从万里迢迢的地球另一端打电话给他,没说别的,直接问转贷有无进展。他说,进展不大。李市长很焦躁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他如实相告,厅长刚刚上任,正在熟悉厅里的情况,还没时间过问我们的转贷之事。李市长急迫地说,想方设法去和厅长接近啦他说正在想办法接近,您放心,不久即将有着落的。他这样说是给市长吃一颗定心丸,免得李市长在异国他乡学习都不能安心,还担心市里的这摊子烂事。李市长最后说,老景,你给我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一心一意抓转贷,拱破天眼尽快把这件事搞定这既像是市长发布的一道紧急命令,更像是下达的一项最后通牒。 市长急啊不然他不会在北京时间下午两点而美国时间的深更半夜给自己打电话,看来市长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才打这个电话。5个亿的巨额贷款,对于一个年财政收入只有3个亿、财政供养人员超过两万人的县市来说,应该是一笔大债务;中西方部地区的县市都是‘吃饭财政‘,至多从牙缝里挤出一点资金搞下城市建设顾顾‘面子工程‘,或是挤点资金出来配套中央投资解决‘民生问题‘,不是钱多了咬手,谁也不会投5个多亿去建这个汉水大桥。这就好比一个家庭,食不果腹房不遮身,连温饱都没解决,却拉债扯债地去买电脑和摩托,那不是让人戳脊骨地骂么? 市长急,景正中比市长更急,每天他都要与杨齐胜通电话,询问情况过问进度。他和杨齐胜约好,一待厅长回厅,就把李星海的老表孙大有送给自己的那款青花瓷转送给谢厅长;可谢厅长近段时间不是到外地开会,就是在省内各地的工地上视察,基本没‘落窝‘。 想起那尊‘玉壶春瓶‘,景正中的心里就会漾起一阵惊叹的涟漪,那胎质、那袖色、那泼墨的山水,真是美不胜收让人过目难忘,就像一尊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的雕塑让人看一眼就恪守于心铭记于脑。那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最靓的一款瓷器,如果能把它放在自己的‘青花瓷坊‘,那定会蓬荜生辉光彩熠熠。但是再美的东西不能占有,何况送瓷的人用心何在自己也没有半点底数。那么贵重漂亮的‘玉壶春瓶‘仅值1998元吗?这是景正中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疑惑多次的问题,给李星海打电话询问,李星海只是说孙大有是他的远房表亲,他盯着问瓷器是否由他所送,李星海只是含糊带过。景正中不想追究下去,决定送给谢厅,前几天已经把它拿到了办公室。景正中打开屉柜取出瓷器,慢慢地欣赏了一遍。 下午四点钟机关召开大会,再次动员为汶川地震灾区捐款。趁着开会之前的空隙,景正中准备找范晓斌谈一谈,既完成周雨菲交办的事情,同时也给范晓斌加一份担子。景正中让高雅丽通知范晓斌到他办公室来。 过了一会儿,范晓斌敲门而入。景正中指着沙发说:‘坐吧。‘然后认真地打量着范晓斌,身高一米八的范晓斌颀长,俊朗,英气逼人,浓眉大眼而且目光坚定。 ‘近来还好吧?‘景正中问道。 ‘好不好您不看着了吗?‘范晓斌的回答带有明显的抵触情绪,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停顿片刻,景正中又问:‘最近忙些什么呢?‘其实景正中自己也知道,这种谈话的序曲无聊而多余。 ‘忙?实话告诉您吧,我现在呀,闲人一个,没事可忙,百事不管。‘范晓斌的话中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景正中隐约地感到和他谈话不会那么轻松,只能直奔主题,说:‘工作不忙,忙斗地主啊。‘ ‘领导真是深入实际呀,连我们平头百姓的这点业余爱好也了如指掌,真是鸭棚的老板睡懒觉,不(捡蛋)简单啦‘范晓斌的话中字字带着讥诮,连标点符号也含有嘲弄,可以看出他满腹是气,满脑是火。 ‘斗点小地主,娱乐消遣,无可厚非,但切莫发展到赌,如果把家里的存款取出来输了,那性质就变了。‘景正中想起周雨菲叮嘱的‘切切不要把他撩翻了‘,没有劈头盖脸地猛批猛斥,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景局长,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感到莫名其妙。‘范晓斌听得一头雾水。 ‘晓斌,不要装蒜了,你把家里存折上的钱取出来斗地主输了,这应该是事实吧。‘在这种情形下,景正中不得不点破揭穿。 ‘景局,刚才表扬您深入实际,看来您是枉有虚名。我斗五元钱的小地主,输死也输不得3万块钱,何况,我斗地主算下来没输钱呀。‘ ‘你还硬撑,没买房没炒股没添置大件,你那几万块钱不是输了那不会自个儿长腿跑了吧?‘景正中毫不留情地把他抵到门角,让他犟也犟不脱,只有束手待擒的份。 范晓斌急得赤白了脸,张了张嘴要申辩,可没说出口,他看了看景正中,眼里折射出那种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无助。范晓斌长叹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在夹层内拿出一张小纸片,甩在景正中的桌子上,迈着那种吊儿郎当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景正中觉得很奇怪,拿起那张小纸条,定睛一看,原来是银行汇款回执单,上面写着:户名中国红十字基金会,账号:020000101914483874,开户行:中国建设银行北京朝内大街支行;捐款人:范晓斌;金额:元。 原来,范晓斌把3万元钱隐秘地捐给了汶川地震灾区。景正中目瞪口呆,瘫坐在大班椅上,脸上满是尴尬,心里一阵愧疚。范晓斌扔下纸条,便朝门外走去,景正中大声地叫道:‘范晓斌,你回来。‘ 范晓斌折转身,问:‘景大局长还掌握了我的什么证据需要我澄清吗?‘ 景正中招招手,说:‘晓斌,你坐,我还有正事找你谈。‘ 范晓斌坐下,眼睛望着窗外,一副漠然无视的神情。 ‘晓斌,你举报贪腐,遭到很多报复受了很多委屈,作为局长,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很内疚也很痛心。‘景正中垂下眼睑,低声而诚恳地说。 范晓斌蓦然转过头,说:‘这种世道,我不怪你。我觉得你作为局长没有打压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从来没有打压你的意思,今天找你谈话,是想交给你一项重要工作。‘ 听到局长要交给自己重要工作,范晓斌的眼里闪耀出激动的神光,但这缕神光很快消逝,他疑惑地问:‘你不怕市领导批评你纵容祸首吗?‘ ‘我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和用人原则,咱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有没有信心完成我交办的工作?‘ ‘只要是局里的工作,我努力去做,没完成不了的。‘ 虽然有些夸海口的意味,但景正中很爱听,他说:‘我喜欢你的直爽和自信。‘ ‘局长对我委以重任,有周雨菲的外在因素吗?‘ 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从范晓斌的口里很突兀地提出来,却显得很自然流畅。景正中的脸红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神儿,干脆利落地说:‘没有。因为我欣赏你的实力。‘ 范晓斌抬眼望着他,从他眼里读出的是真诚的善意,没有一点虚伪和做作,他的心略感踏实。 ‘我想抽调你出来专门负责汽运公司的改革事宜。‘景正中终于向他坦陈给他的重要工作。 范晓斌的脸色变顿时得肃穆起来,他心里‘啊‘地大叫一声,垂着头默不做声。 ‘怎么,退却了吗?‘景正中笑着问道。 范晓斌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连倪副局长都推手干不好的事,您交给我办?谁都知道汽运公司那块80亩的土地拍卖遭遇难题,黄国安、龚大发、关红举三个人,一个有势一个有权一个有狠,互不相让志在必得,可以说是一死结,我一小科长有那神本事吗?‘ ‘倪副局长推手,我接手,我得需要一个人专门去运作,所以我单点你的将。‘景正中说。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在您的领导之下去具体负责和运作。‘范晓斌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道。 ‘我想把这块80亩土地拍给黄国安。‘景正中开始讲述他的改革方案,讲了一点故意停下。 ‘黄国安的公司实力最强,80亩地给他可以一次性得到拍卖所得。哦----‘范晓斌似乎有所领悟地说,‘你想让龚大发承接新汽运公司的工程,两边讨好,两不得罪。关红举呢,就交给我去制服,因为我有一个在黑道上混的弟弟。‘ 不得不佩服范晓斌的聪明,对领导的话,可以一点即通领悟到位,景正中满眼欣赏地望着他颔首道:‘看来我选对人了。‘ ‘三个竞争的人,有两人讨了好得了利,唯有关红举什么都没有捞到,他会甘心吗?再说,我弟弟晓龙也不见得能镇得住他。‘范晓斌有些担忧地说。 ‘关红举毕竟是歪门邪道,他没有实力拍下80亩地,也没资质去建新汽运公司,他只是想闹下场得点利而已。我想由你出面协调,今后把80亩地开发房地产以及新汽运公司基建所有的黄沙、石料交由关红举的公司去进货,价格随行就市。这种交易我们不便去谈,由晓龙去谈更合适。同时,只有晓龙能死死地监管住关红举一伙,不让他们随意加价无故断料影响施工。‘ 应该说这不失为一种万全之策,范晓斌钦佩地望着景正中,心领神会地说:‘景局,我会按您的思路制订出详尽的工作方案,如怎么才能把80亩地顺利地拍给黄国安、怎么把新汽运公司的承建权招标给龚大发等等,既要回避暗箱操作的嫌疑,又要让人看到我们在遵循公开拍卖公开投标的规则。‘ ‘你考虑得很对。‘景正中郑重其事地说,‘也许我们的做法有内定之嫌,但不这么做只能让死结绞得更紧时间拖得更长。我想只要我们所拍卖的地块亩平价格不低于或略高于周边地块的价格,承建新汽运公司的建筑价格符合现今市场价格,我们为何不给这两个人呢?钱给别人也是赚,给他们两个人也是赚,给他们赚还可以交换我们需要的利益,这种利市利局利民的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但是,老板赚再多的钱,我们不能眼红,更不能收取他们的半点好处。我们只要不贪不占,哪怕在程序上违点规越点线都不打紧。‘ ‘您放心。‘范晓斌走上前,紧紧握住景正中的手,两个男人有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最近可要少去斗地主啊。‘景正中看似无心地提醒道。 ‘双休日例外吧。‘范晓斌鬼笑一下,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四点,局里召开局属干部职工大会,主要议题是号召大家再次向灾区捐款。在最后的讲话中,景正中不动声色非常平静地有如叙述一件家常故事,他讲道:‘昨天,市民政局负责救灾的副局长给我打电话,询问范晓斌是不是我局干部。我说,是呀。那位副局长说,从民政部震灾司反馈到我市的情况,范晓斌以个人名义向地震灾区捐款3万元,是目前我市个人捐款最多的一位。希望你景局长好好表扬一下。放下电话,我陷入到沉思之中,一个结婚才几年每月只领不到两千元工资的小干部,能把省吃俭用下来的3万元不声不响不张不扬地捐向灾区,让我看到了真、看到了善,看到了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爱心和美德范晓斌给我们交通局争了光彩撑了脸面。‘ ###第五十九章重用是否关红颜(6) !#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朝范晓斌这边看,范晓斌窘得低下头,脸红红的,他没想到景局长来这么一手。景正中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话锋突转,声色俱厉,‘这么好的同志,现在却要遭受孤立,就因为他提供线索让原任厅长双规?我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范晓斌不提供线索,国安的人也找到了把柄,省纪委正要立案调查,原厅长落马是必然。范晓斌只是出于职业操守,为200万资金的安全考虑,向他的同学询问,应该算是扯出萝卜带出泥。大家把5亿银行贷款不能转为国家投资的罪过推给范晓斌,完全不合常理让正义变得猥琐,让良知变成扭曲,让真理变为罪过,这不是什么正常现象。这样下去,今后谁敢举报贪腐,正义何日能扬眉吐气?‘ 景正中的这番讲话在机关干部中颇有威力,从现场募捐资金来看,收到捐款近10万元,比第一次多出近一半。袋里总是空空如也有一角钱被老婆拿走两个五分的梁科长,捐了700元,200元是向老婆要的,还有500元是从皮鞋的垫层中抠出来的,是他攒了两年的‘牌本钱‘。 会议一结束,大家就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议论开了,范晓斌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再加上今天又在会上受了局长的表扬,怕几个嬉皮鬼拿他开玩笑,就一个人先走出会议室,开会的时候茶喝多了,感到尿急,他想上趟卫生间。刚要走过去,他就听见工程科里面的说话声: ‘范晓斌还真舍得呀,一捐就捐了3万块。‘范晓斌听出是工程科的小赵。 ‘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投机,也是风险投资。看到了吧,他现在可是名利双收了。‘黄必书的狗嘴里就从来没有吐出过象牙。 ‘我看范晓斌不像是这种人。‘工程科的小汪说。 ‘范晓斌贼精贼精,一般人是看不透的。‘黄必树辩道,接着又嚼开了,‘他不过捐了3万块钱,就惹得景局长又是大会表扬,又是为他叫穷的。哼,谁不知道他有一个漂亮风骚的老婆呀,他老婆媚眼一勾骚劲一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达官显贵,这3万块钱怕是他老婆抠下的一点牙祭。一天晚上啊,我看见她老婆和宣传部的舒部长在东大桥边那个那个咧。‘ 范晓斌再也听不下去了,黄必树的话像钢针一样句句直刺五脏六腑,前一阵他就听到过黄必树嚼自己,当时他没太在意,心想不同这种小人计较。可是今天如果再放过他,不定他会嚼出什么更恶毒更没影儿的事。范晓斌冲进工程科,左手揪住黄必树的衣领,右手一记勾拳击向黄必树,破口骂道:‘你这个狗咋种,嚼死人不偿命,我让你嚼‘ 突如其来的一拳正中鼻梁,打得黄必树眼冒金花头昏脑涨,鲜血汩汩地直往下流。黄必树抹了一把血,扯住范晓斌的衣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范晓斌狠狠地甩开黄必树,右食指指向他的眼角,恨恨地说,‘这次只揍扁了你的鼻梁,下次听你再嚼,老子割掉你的舌根,让你自个儿嚼自个儿听。‘ 恼羞成怒的黄必树伸出拳头揍向范晓斌的头,拳头在空中被范晓斌的手接住,范晓斌用劲一捏,黄必树痛得咧嘴直叫。 ‘老子给你一句忠告:瞎嚼乱说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顺势一推,黄必树趔趄一下扑倒在地。 范晓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黄必树从进机关到现在,总是找别人的茬说别人的事,不说没人敢打他,就是当面也没人敢说他,因为别人怕他无中生又乱嚼一气,惹不起就躲。因而他越嚼越来劲越说越有理,在机关里舍我其谁唯我独尊。今天遭受如此大辱,黄必树觉得把今生今世的脸丢尽面赊光。他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捂着鲜血直冒的鼻孔,跑到走道里,像泼妇骂街一样骂道:‘范晓斌,老子和你没完,老子要到市里告状,整死你这个王八蛋‘ 黄必树的叫骂声惊动了全局的人,大家围拢来看热闹,没一个上前去劝的。大家心里特解恨,巴望不得范晓斌再来几下,索性把他打个人仰马翻闭嘴禁语。景正中闻讯赶来,把黄必树拉进办公室,递给他纸巾,让他擦净血渍,接着询问事情的经过,黄必树一五一十作了回答。最后,黄必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道:‘景局长,现在是以人为本的时代,他范晓斌凭什么敢打人?不就是仗着他有个风骚老婆会勾引当官的男人能够给他撑腰壮胆么?咱把这条老命拼上了也要和他斗争到底您得为我做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打死也不长记性,三句话离不开嚼别人的舌根。 景正中问:‘你要我做什么主?‘ 黄必树似乎来了劲儿,振振有词地说:‘首先他要写书面检讨,张贴在局公示栏里。第二他要当面向我赔礼道歉。不然,咱就去派出所报案。‘ 景正中拉下脸,问:‘黄科长,你张口闭口范晓斌的老婆偷郎养汉,有证据吗?‘ 黄必树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听别人说的,外面外面都在传。‘ 景正中严厉地说:‘你是以讹传讹。你到派出所告他打你,至多是个治安处罚;但范晓斌和他老婆如果到法院告你诽谤,你可能要吃官司。你自己权衡该怎么办吧‘ 黄必树急红了脸,心有不甘地问:‘景局长,那我这不是白挨揍了吗?‘ 景正中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息事宁人地说:‘黄科长,有句俗话叫断了手臂往袖里塞,悖理了就不要强词夺理,长个记性吧,四十多岁的人,积点口德。现在讲和谐社会,多说好听的话。‘ ‘景局长,照您的意思,我这不等于是送野狗咬了一口。‘黄必树的眼里有泪光在闪耀。 看到黄必树眼含泪水,景正中知道黄必树的心灵受到了一些触动,再不能批评也不用规劝了,只能好生‘安抚‘一顿:‘黄科长,都说你这个人优点和缺点一样鲜明。你的优点是工作能力超强,缺点是嘴不安分,几乎地球人都知道,要是你能扬长去短,可是我们交通局里不可多得的干才呀‘ 黄必树并不领情似的看了他一眼,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阉鸡走出了办公室。 景正中这次没有批评范晓斌,倒不是他要助长这种打人风气。黄必树在机关待了二十年就嚼闲话嚼了二十年,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嚼到了;但就是没人敢动他,大家像瞎子见了鬼似的,尽量不沾他不撩他,由着他去嚼由着他去编,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机关里正气不扬邪气上涨。而范晓斌敢于打他,也实在是咽不下心头的那口气。 倪安平站在走廊里,看到黄必树从景正中办公室走出来,故意大声咳嗽一下,黄必树立即向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进了办公室,倪安平拿出脸盆和毛巾,从开水瓶里倒了半盆水,用手拎起热气腾腾的毛巾,递给黄必树,说:‘快把鼻梁热敷一下,很疼吧?‘ 黄必树接过毛巾,用双手把热毛巾摊开,捂在脸鼻中间。 ‘姓景的同意为你做主吗?‘倪安平故意逗他道。 ‘他不仅不做做主,还把我狠狠批了一顿。我真没想到,姓景的竟敢明目张胆地袒护范晓斌那个王八蛋。看来,姓景的和姓周的那个臭*子感情可能真的非同一般了。‘黄必树满脸愤怒地说,反正他这个人,即便被别人打死,也不忘乱嚼别人。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上次党委会上为定副局长的提拔人选,我力举提拔你,说得理由充分说得口干舌燥,他景正中只是口边的话,但他就是不说,又听刘新宇的建议搞什么票决。票决三对三,他景正中有一票完全可以投给你,因为**的提拔都是排队按顺序来,提你顺理成章,但他就是不定。所以呀,在他景正中的麾下,你怕难有翻身之日了。‘倪安平挑唆道。 ‘这口气老子今生今世也难咽下去。‘黄必树咬牙切齿地说。 ‘气咽不下去可以放出来,但人没位置就安不下身了。‘倪安平继续火上浇油道。 ‘老子和他姓景的势不两立‘黄必树恨恨地发着毒誓。 ‘这就对了。‘倪安平又给黄必树换了一次毛巾,问,‘我交办给你的几桩事完成得咋样了?孙大有的青花瓷送出去了吗?‘ ‘放心吧,我都交办下去了,孙大有的青花瓷送得很顺利。‘黄必树接过热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满打包票地说。 ‘现在到了发挥你优势的时候,通过你的传播渠道多途径地传播关于景正中的流言蜚语,同时,最大限度地利用网络的恶炒,让景正中声名狼藉名誉扫地无法安身。‘倪安平冷静地布置道。第一招‘搅局‘失败后,他不得不祭出家父传授的第二招学会造谣,他觉得家父这招用语太直白太土气太没蕴意。家父所说的‘造谣‘只能像长了脚一样地流传,而现在利用网络可以像细菌一样传播,传播速度快波及面广,属于‘舆论杀手‘。所以,他把家父教的第二招改了名儿,叫‘毁誉‘。 ‘行,我按您说的办。‘黄必树顺从地答应下来。 ‘晚上我让蒋得财请吃饭,我们共同为你压惊。‘倪安平拍着黄必树的肩膀,亲热地安抚道。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四. 六百七十四. 太阳已经从西边的山上落了下去,只留下一抹余晖。杨正义坐在手扶拖拉机上,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他的脑海中再次萦绕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威廉的那句诗:“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杨正义大学刚毕业,此刻正和前来接他的乡政府干部姬迪丕一起赶往红星乡政府报到,他将在那里开始全新的人生。杨正义告诫自己,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困苦,都不能轻易屈服、轻易放弃。 从千洋县县城鞍江到红星乡政府的道路崎岖险峻,山道弯弯、九曲回肠。刚出县城,拖拉机就碰到了一个巨大的陡坡,足有一公里多长,拖拉机行驶的速度与人步行的速度没有任何两样。望着公路下面的深谷,杨正义不寒而栗。万一手扶拖拉机熄火,他们必将葬身这万丈深渊,到时候恐怕连尸首都很难找到。在爬完了陡坡之后,拖拉机很快就进入了下坡状态。对于这种手扶拖拉机来说,下坡比爬坡更加危险。由于惯性的作用,手扶拖拉机在下坡时更加难于控制。特别是有的司机为了节省柴油,下坡时习惯使用空挡,拖拉机犹如脱缰的野马,司机怎么也驾驭不住,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车毁人亡。 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个多小时行程之后,杨正义和姬迪丕乘坐的手扶拖拉机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停了下来。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两堵灰色的砖墙将房子与旁边的公路隔开来而已,乡政府就在这个简易的院子里,杨正义将从这里开始人生的新起点。 当杨正义赶到乡政府的时候,乡政府的干部们早已吃完了晚饭。由于一路颠簸,杨正义没有一点食欲,他在姬迪丕的引领下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屋子。房间四周布满了蜘蛛网,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息,这就是他今后住宿和办公的地方。在姬迪丕离开之后,杨正义着手收拾房间,直到晚上12点多钟,他才收拾停当,上床休息。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杨正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感到非常疑惑,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敲他的房门?犹豫片刻之后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来到房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更增加了他的疑虑。杨正义随手操起一根木棍,警觉地问:“谁?” 房门外面迅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姬迪丕。” 杨正义悄悄放下木棍,随手拉亮电灯,打开了房门,姬迪丕随即就像风一样吹进了房子里。姬迪丕是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报到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是省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目前专门负责红星乡的农技工作。杨正义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知道负责农技工作的姬迪丕深更半夜来找他干什么。 杨正义心有余悸地对姬迪丕说:“吓死人啦,有什么急事吗?” 姬迪丕并没有对杨正义作出解释,他看到杨正义已经穿好了衣服,于是催促道:“我们走” 杨正义更加疑惑不解了,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深夜…多钟,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干什么?尽管现在已经是新中国,没有了土匪,也不会有那种动辄抄家抓人的情况,但杨正义对姬迪丕的举动不能不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于是问道:“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要去干什么?” 姬迪丕着急地回答:“抓紧走,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杨正义跟随姬迪丕来到屋外,在空旷的草坪上,他看到了陆续聚集在一起的人影。现场的气氛肃穆,没有私下的议论,更没有嬉戏和打闹。人员到齐之后,杨正义听到一个简短、威严的声音:“出发” 人群迅速离开了乡政府的院子,向一个杨正义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急速走去。一路上人们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人打手电,全部是摸黑行走。这个时候是南方的7月,还不是蛇最多的时候,若是蛇出没最多的季节,路上是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杨正义始终不知道这么多人今天晚上要去干什么。他只是感到这支队伍非常严肃、非常神秘,好像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杨正义一直与姬迪丕走在一起,但姬迪丕并没有与杨正义说话,也没有告诉他此行的目的。杨正义几次欲言又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一个人说话显然不合时宜。 大队人马路过了一个村子,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叫。队伍没有停留,前方传下话来:“快速前进”大家神情严肃,加快了脚步。 杨正义睡意全无,脑子里浮现出了过去看过的那些电影,他想到了电影里那些极具震撼力的画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杨正义再次听到了狗的叫声,可能是离村子更近了的缘故,狗的叫声非常激烈,并且从一只狗叫变成了一群狗叫,最后整个村子里的狗都一起叫开了。杨正义再次听到前方传话下来:“跑步前进”杨正义与姬迪丕跟随大队人马跑步进村,大队人马进入这个小村子之后兵分五路,迅速包围了一幢普通农舍,把守了与之相通的所有路口。杨正义与姬迪丕守在一个路口,旁边是几个杨正义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那幢农舍。没过多久,杨正义听到了农舍里传来的对话声。 一个人大声问:“汪种地,你老实说,你老婆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接着就传来一个浑浊的声音:“我不知道,我老婆没有回家” 前面那个声音继续问:“我们下午接到群众举报,说你老婆今天已经回来了,她现在藏在哪里?” 那个浑浊的声音接着回答:“她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她藏哪里去了” 一声命令传来:“打开灯,抓紧搜别让他老婆跑了” 这个时候,乡干部们把手电都打开了,这个叫做汪种地的农民家里的电灯也被全部打开了,瞬间整个屋子里亮如白昼。杨正义和姬迪丕仍然在路口守着,远远地看到汪种地家里人头攒动。乡政府的干部们不仅搜查了汪种地家里的屋子,而且还敲开了汪种地几户邻居的房门。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严密搜查之后,杨正义又听到了那个严肃的声音。他严厉地对汪种地说:“汪种地,你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你老婆现在怀着第三胎,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的不管你老婆藏到什么地方,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老婆不出来,你们家里的房子就要拆掉,到时候你别说我们不讲人情” 汪种地大声回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老婆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是她个人的事情,不能连累我们家里你们把我的房子拆了,我们全家人到什么地方去住?出了人命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那个严肃的声音继续说:“我告诉你汪种地,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起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如果你的房子拆了没地方住,那是你咎由自取你别拿死人来吓唬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汪种地怒吼道:“谁敢拆我的房子,我就和他拼命” 一个声音厉声说:“把汪种地捆起来” 杨正义在外面看到很快就上去了几个人,他们像变戏法一样脱掉自己的外衣,拇指粗的麻绳从他们的身上抖落下来,不一会儿工夫,三下五除二就把汪种地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了。 在一切都初步停当下来之后,东方逐渐露出了鱼肚白。杨正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日出了,在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广袤、深邃的天空。他看到了一缕一缕的光亮从黑厚的云层里顽强地穿透出来,云层先是黑色,然后变成紫色,紧接着就缓缓地变成了一抹一抹亮丽的鱼肚白。雨果说过,比陆地广阔的是大海,比大海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广阔的是人的心灵。杨正义此刻才真正领略了雨果这句话的深刻哲理。杨正义和姬迪丕坐在地上,经过半个晚上的奔波折腾,他们都显得非常疲惫。由于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因此杨正义他们都还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姬迪丕告诉杨正义,他们今天行动的对象是红星村农民汪种地。汪种地是土生土长的红星村人,兄弟两人。他们的父亲汪再兴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读过几年书,是个迷恋土地的朴实农民,给他们兄弟取了个通俗的名字,哥哥叫做汪种田,弟弟叫做汪种地。汪种田在县委党校当教员,没有子嗣。汪种地在家里当农民,已经生了两个女儿。由于汪种田没有子嗣,汪种地已经将二女儿按照农村的风俗过继给了汪种田。目前汪种地的老婆正怀着第三胎。根据政策规定,农村一对夫妇提倡生育一胎、控制生育二胎、杜绝生育三胎,育龄夫妇要实行一胎上环、二胎流产、三胎结扎。但汪种地的脑子里残留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生一个儿子。由于汪种田在县委党校当教员,汪种地自以为懂政策、有靠山,因此对超生无所顾忌。事实上,党校教员汪种田也的确经常给汪种地出谋划策,告诉汪种地如何与乡干部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由于有汪种田经济上的接济,汪种地的生活比他的邻居们过得要宽裕很多。根据县里和乡里的规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人都要给予一定的经济处罚,但汪种地不怕经济处罚。这在农村也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哪怕是没有钱的农民也不怕经济处罚,他们抱定的态度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唯一能够约束的只有承包的土地和他们家里的房子,而土地轻易不能收归集体,这是由农村家庭承包责任制确定了的,房子也不能轻易拆掉,拆了他们将无处居住。那些试图超生的农民知道这些情况,因此他们有胆量与乡政府的干部周旋和较量。 姬迪丕还告诉杨正义,刚才代表红星乡政府与汪种地对话的人是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全史进,他和副乡长李爽爽是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总负责人。全史进是军队转业干部,担任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已经好几年了。 听了姬迪丕的介绍,杨正义在心里想,难怪昨天晚上行动的口号都与部队行军没有任何区别。“出发”“快速前进”“跑步前进”土生土长的乡政府干部们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这些口号。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后没有见过全史进,不知道此人长得什么模样,但从他与汪种地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强硬的人物。 当杨正义与姬迪丕正在悄悄谈话的时候,有人来通知他们去参加会议。杨正义与姬迪丕一起赶到了会场。刚坐下来就看到会场前方并肩走来了一男一女,姬迪丕悄声告诉他:“全史进副书记和李爽爽副乡长来了” 杨正义抬起头来看着全史进,他的第一感觉是看到了一个特大特大的皮球。全史进的身材不高,大约只有米,他的腰围已经远远超过了身高。全史进的脸上堆满横肉,三角眼里闪出阴冷的亮光,让人不寒而栗。杨正义感到非常不解,全史进如此身材,当初怎么能够到部队当兵呢? 正在杨正义信马由缰的时候,会场上传来全史进简洁有力的讲话声。他说:“同志们,我们多次做汪种地同志的思想工作,让他动员自己的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但汪种地同志没有配合我们的工作,他的老婆企图跑到外地去超生。昨天晚上是我们给汪种地同志的最后机会,但他仍然没有与我们合作,仍然拒绝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由于汪种地的哥哥汪种田是县委党校的教员,因此汪种地的超生问题受到全乡老百姓的高度关注。全乡老百姓特别是计划生育对象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大家看我们敢不敢碰硬,看我们怎么处理汪种地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问题,怎样对待那些有后台、有靠山的人。为了保持全乡计划生育工作的良好发展势头,给那些企图效法汪种地的人们敲一个警钟,我们决定拆掉汪种地的房子。这件事情我们要亲自动手,现在我宣布,**员和共青团员带头,今天上午拆除汪种地家里的房子” 在全史进讲完话之后,李爽爽站了起来。这是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女子,却颇有几分男子汉的气魄。李爽爽双手叉腰,语气坚定地说:“汪种地态度顽固,他以为自己的哥哥在县委党校当教员就可以拒不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我们对他的工作已经仁至义尽。今天,我们必须坚决、彻底、干净地拆掉他家的房子,让他尝一尝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苦果” 在全史进和李爽爽讲完话之后,乡干部们迅速爬上了汪种地的屋顶。汪种地蹲在房子的外面,他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平时对他还算客气的乡政府干部们,竟然没有给他的哥哥汪种田留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一条后路。全史进留了两个人看管汪种地,防止他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全史进再次问汪种地:“汪种地,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你的老婆藏在哪里?你们到底去不去做计划生育手术?如果不去,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拆你们家的房子了” 汪种地面无表情、语气倔强地回答:“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此后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这几间旧房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生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他必须以自己家里的祖业作为代价。全史进果断地发出了最后的命令:“立即行动” 随着全史进一声令下,乡政府干部们迅速开始了拆房的行动。首先是汪种地住房的瓦全部被卸了下来,然后就是一根一根的屋梁和一块一块的木板被卸了下来。不到两个小时,汪种地家里的住房就不复存在了,房子的地基上留下了一堆废瓦砾。 杨正义没有参与拆房的行动,在内心深处,他反感和抵触这种粗暴的行为。 在返回乡政府的路上,李爽爽如释重负地对全史进说:“我们这次杀鸡给猴子看,拔掉了一个钉子户,下一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全史进得意地回应:“你错了我们不是杀鸡给猴子看,而是杀猴子给鸡看看今后谁还敢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李爽爽随即又有几分忧虑地问:“拆房这件事乡党委和乡政府没有集体研究,万一汪种地到上面去告状怎么办?” 全史进紧接着回答:“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这就是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们使用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你不用担心,我是党委副书记,如果要追究责任,一切后果都由我个人承担”全史进说完之后随手拍了拍李爽爽的肩膀,李爽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在全史进和李爽爽说话的时候,杨正义悄悄地问姬迪丕:“除了拆房子之外,乡政府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姬迪丕解释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我到红星乡工作几年以来第一次拆房子,正好让你给赶上了。如果不采取这种强硬措施,计划生育工作根本就推不开。农民都有多子多福、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我们乡几乎所有农民都希望生两三个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生男孩,生一大帮男孩。当然汪种地这个人的情况更加特殊一些,因此他破釜沉舟,一定要把这一胎生下来。” 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上的第一课,他看到了很多从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 在经历了那个令人震撼的夜晚之后,红星乡政府的工作又按部就班地展开了。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乡政府的干部们不用再像过去那样严格督促农民种什么、怎么种了,农民对自己土地的经营有了自主权,他们不希望乡政府的干部再去指手画脚。农民来找乡干部的,多数只是要求分配一些农用生产资料,比如化肥、农药等。乡政府干部的主要任务,用他们自己的话来概括就是:“一怕肚子胀,二怕收钱粮,三怕打架和骂娘。”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三件事情:第一是做好计划生育工作,这是重中之重、难上之难;第二是收农业税和国家订购的粮食;第三是调解民事纠纷,维护农村社会治安秩序。这三件事情之中,计划生育工作是乡政府干部感到最头疼的问题。因为各级党委、政府对计划生育工作都有十分刚性的考核指标,严格执行一票否决制度,问题严重的还要被撤职,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乡干部们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件决定自己命运的工作上。 除了这几件大事之外,其他一些看似容易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容易。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第二次下乡是陪同乡长梁光跃去做生猪人工授精示范。 一大早,梁光跃、杨正义和乡畜牧站站长蒋良驹就向乡政府附近的五星村农民赵万成家走去。听说乡长梁光跃亲自来搞生猪人工授精,附近的村民早已好奇地来到了赵万成家门口等着看热闹。 看到附近前来观看的农民,梁光跃兴致勃勃地对蒋良驹说:“你们平时说推广生猪人工授精多么困难,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嘛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证明老百姓还是支持这项工作的嘛” 蒋良驹尴尬地笑了笑,恭维道:“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乡长出马,一个顶俩” 梁光跃意犹未尽,接着说:“只要我们亲力亲为,深入、深入、再深入,实践、实践、再实践,任何事情就没有干不好的道理”然后轻松愉快地向赵万成家里走去。 赵万成夫妇亲自在门外迎接梁光跃一行,热情地把他们迎到家里坐下。梁光跃、杨正义和蒋良驹坐好之后,赵万成先给梁光跃递上一支香烟,然后又端来一杯热茶。赵万成的老婆则抓紧从灶前端来了一碗荷包蛋,恭恭敬敬地放在梁光跃的面前。 梁光跃轻轻地挪开了这碗荷包蛋,他是来做工作的,不是来吃荷包蛋的。赵万成的老婆眼明手快,她亲自端起碗来,一边喂梁光跃鸡蛋,一边说:“梁乡长你抓紧吃,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男人亏了精血是一定要进补的” 梁光跃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上,他知道赵万成夫妇误解了生猪人工授精的意思。但他处变不惊,迅速推开赵万成老婆的手,客气地对他们说:“生猪人工授精是一门科学,它能提高生猪的繁殖率和品质” 梁光跃刚刚说完,赵万成的老婆又不失时机地把荷包蛋喂到了他的嘴里,接着说:“你不用讲,这个事情我们知道梁乡长你放心人工授精就是人干生猪,它能使生猪变得更加聪明猪圈我已经用清水冲洗干净了,母猪的屁股我也用肥皂擦了几遍……” 蒋良驹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梁光跃刚吃到喉咙里的鸡蛋差点就喷了出来。杨正义初来乍到,不知道当地的风俗,但也被赵万成老婆的话逗笑了。 吃完鸡蛋之后,梁光跃就与杨正义、蒋良驹来到了猪圈旁边,梁光跃亲自站台,蒋良驹亲自操作,生猪人工授精圆满成功。 在返回乡政府的路上,梁光跃严肃地对蒋良驹说:“推广生猪人工授精是增加农民收入的大事,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做好” 蒋良驹为难地点了点头说:“梁乡长,你也看到了,农民的工作并不好做,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梁光跃又交代了其他几件事情,然后他们就回到了乡政府。这是杨正义到红星乡之后上的第二课,生猪人工授精尚且如此艰难,计划生育和其他一些工作的困难可想而知。 乡政府的干部们多数都住在乡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去与家人团聚。可以说,乡政府干部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甚至比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 红星乡政府旁边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杨正义和姬迪丕偶尔一起来到溪里,他们翻开溪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能够从石头下面抓到为数不少的河蟹。每天晚饭之后乡政府的干部们就到溪里洗澡,这是干部们最放松、最放肆的时候,他们想说什么一般都会利用这个非正式场合说出来。 有一天晚饭之后,杨正义和姬迪丕去小溪里洗澡。全史进和其他一些乡干部已经在溪水里泡着了,全史进正在绘声绘色地讲黄色笑话。 全史进说:“古时候有个老员外,他生了个傻儿子叫做宝儿。宝儿待在家里干不了什么活,老员外希望他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以后好接自己的班。老员外的老婆担心地问他:‘宝儿这个样子出去你放心吗?’老员外告诉他的老婆:‘就是因为不放心才让他出去呀,要不然我们百年之后谁来打理这么大的家业呢?’于是,老员外找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将傻儿子带到外地锻炼去了。时间快满一年的时候,老员外托付的那个人要回老家来办点事情,就问员外的傻儿子是不是也一起回家,谁知道这个傻儿子并不想家。他又问这个傻儿子有什么话要捎回去,傻儿子想要一把梳头发的篦子,可是他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这位同乡:‘我给你写在纸上吧’这位同乡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再问,只是等着他的纸条。但老员外的傻儿子并不会写字,他哪里写得了篦子的这个‘篦’字傻儿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先用笔画了两条长的横杠,接着在横杠边上画了无数条小须,一个似是而非的图形就画出来了,然后工工整整地折叠好,告诉他的这个同乡说:‘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老婆吧,她会知道怎么办的’这个人回到乡里之后,自己的屋门都没有进就直奔老员外家,他到了老员外家之后,他们一家人先问了傻儿在外面的情况,这个同乡告诉他们傻儿子一切都好,完全不用担心。老员外又问有什么口信捎回家来没有,同乡于是拿出了那个折叠好的纸条,随手将纸条递给了傻儿子的老婆。同乡告诉老员外说:‘这个纸条说是要我亲自交给他的老婆,他老婆知道他需要什么。’傻儿子的老婆也是太思念自己的丈夫了,一年时间没见,满脑子满身子都在想着他。她打开那个纸条的时候,看见上面画着的那把篦子,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竖着看了看,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她在心里说丈夫是想我了,我也正想他呢于是对老员外说:‘爸爸,宝儿是想我了,过几天我就随同乡一起去吧’老员外感到很奇怪,难道宝儿只想你,就不想我们?于是他也拿起了那纸条,他也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横着看了看,越看越像是自己长满了胡子的嘴巴。于是他对儿媳妇说:‘不对宝儿是在想我呢’他们一家人争论来争论去,最终也没确定傻儿子到底是想老婆还是想老员外。他们问这位同乡,同乡说宝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了这个纸条。又过了几天,同乡启程,老员外和宝儿的媳妇也心急火燎地跟着他一起去了。他们在见到宝儿的时候,互相都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然后宝儿问道:‘我要的篦子带来了没有?’老员外和宝儿的媳妇面面相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都误会了宝儿的意思” 全史进刚说完,在溪里洗澡的人们放声大笑起来。全史进没有笑,他正经地总结道:“这关键是一个看法和角度的问题。宝儿的女人把画着的篦子竖着看,当然像她自己的**。而老员外把那个画着的篦子横着看,当然就成了他长满胡子的嘴巴了。还有,我们的中国字是象形字,就说这个‘非’字,乍看上去像女人的某个地方,这本也正常,但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它又给男人们造了一个词,‘想入非非’,这就是绝妙的配合” 杨正义第一次听到全史进讲话是那天清早拆汪种地家房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杨正义认为全史进是一个只讲工作、不讲人情、说一不二、绝不拖泥带水的铁腕人物。听到全史进讲黄色笑话,杨正义看到了全史进身上平凡甚至庸俗的一面。杨正义认为那些平凡甚至有几分庸俗的人才是更加可敬、可亲的人。杨正义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也在溪水里泡了起来。经过一天的劳碌奔波,在清凉的溪水里泡泡身体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之后第一次与全史进近距离接触,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了全史进赤祼的身体,他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脑小脚短,肚皮滚圆,作为一个特大号的皮球,全史进坐在小溪里就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正当杨正义漫无边际遐想的时候,全史进的讲话突然停止了,他责问:“杨正义,那天拆汪种地的房子你怎么没有动手?” 杨正义不知道全史进为什么会冷不丁责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与他刚才讲的黄色笑话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杨正义如实回答:“我觉得拆房子不太合适” 全史进面带愠色,很不高兴地说:“你以为我们愿意去拆房子吗?如果大家都这么想,我们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怎么做?你是上级培养的‘三梯队’,你不带头谁带头?” 杨正义感到非常惊愕,他过去曾经认为全史进果断刚毅,刚才又觉得他平凡可亲,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如此狭隘霸道。杨正义的确属于组织部门在大学里挑选的年轻后备干部,统称为“三梯队”,但他才刚刚参加工作,他的成长还需要一个过程。杨正义没有回答全史进提出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全史进给了杨正义一个下马威,这使他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杨正义知道自己今后的路不会一帆风顺,更多的诘问和磨难在等待着他。 与杨正义一起去小溪里洗澡的姬迪丕对全史进颇为敬畏,对杨正义也很友好。为了解除杨正义的难堪,姬迪丕讨好地问全史进:“全书记最近几天没有在乡政府吃饭,又到什么地方视察去了?” 全史进满脸不高兴地回答:“视什么察?到县委党校洗脑去了” 姬迪丕趁势转移话题说:“你见到了汪种田吗?他是不是和他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家里祖传下来的房子都被我们拆除了,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听到姬迪丕的问话,全史进的兴奋点迅速转到了汪种田的身上。全史进在县委党校学习期间知道了有关汪种田的一些轶闻,他有必要将这些轶闻告诉自己的同事们。全史进颇有几分得意地说:“他**的汪种田,长得跟汪种地还真不一样这个家伙迷信得很,下巴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胡子老长了也没有剪掉,说是剪掉了会坏运气这个酸文人还真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他对我们拆了他家的房子非常恼火,又不敢直接攻击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于是大讲所谓的人权,说我们把老百姓当牲口对待,违背了**的初衷” 姬迪丕附和道:“汪种田够恶毒的。那你是怎么反驳他的?” 全史进眉飞色舞地说:“我当时就站起来对他说:我们拆了你家的房子,所以你大肆攻击我们大河涨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先有国,后有家。没有国,哪有家?更别说什么种田种地” 杨正义进一步领教了全史进的厉害,他不知道对全史进是该爱还是该恨,更不知道今后与他相处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与杨正义的老家礼村比起来,红星乡政府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但与大学比起来,这里却单调得不行。乡政府的干部们晚饭之后或者是下象棋、打扑克,或者是看电视。杨正义有空的时候也与其他人一起下象棋,他的棋艺就是在乡政府的时候得到明显提升的。乡政府附近有一个电影院,但一周也只放一次或者两次电影,并且多数是杨正义在上大学的时候已经看过的片子。杨正义很少去这个电影院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杨正义与姬迪丕已经非常熟悉了。他们晚上经常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时候直到深夜。乡政府破旧的办公楼四周就是农民的稻田,晚上能够听到一阵一阵的蛙鸣,间或还有狗的叫声。天空群星璀璨,地上灯火若隐若现,这样的夜晚是富有诗情画意的。 一天晚上,杨正义又和姬迪丕聊在了一起。他们年龄相仿,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直到深夜一点多钟,他们还意犹未尽。正当他们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休息的时候,姬迪丕看到全史进的房门开了。皮球从自己房间里滚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蒲扇,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也只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皮球的宿舍在三楼,他向楼下走去,他要去干什么呢? 姬迪丕悄悄地问杨正义:“全书记出来了。他要去干什么呢?”姬迪丕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奇兴奋。 杨正义回答:“不知道。我们看看。” 杨正义和姬迪丕坐的地方比较隐蔽,一般人不太容易注意到那儿。况且已是深夜,全史进根本不会想到杨正义和姬迪丕还没有休息。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五. 六百七十五. 姬迪丕附和道:“汪种田够恶毒的。那你是怎么反驳他的?” 全史进眉飞色舞地说:“我当时就站起来对他说:我们拆了你家的房子,所以你大肆攻击我们大河涨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先有国,后有家。没有国,哪有家?更别说什么种田种地” 杨正义进一步领教了全史进的厉害,他不知道对全史进是该爱还是该恨,更不知道今后与他相处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与杨正义的老家礼村比起来,红星乡政府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但与大学比起来,这里却单调得不行。乡政府的干部们晚饭之后或者是下象棋、打扑克,或者是看电视。杨正义有空的时候也与其他人一起下象棋,他的棋艺就是在乡政府的时候得到明显提升的。乡政府附近有一个电影院,但一周也只放一次或者两次电影,并且多数是杨正义在上大学的时候已经看过的片子。杨正义很少去这个电影院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杨正义与姬迪丕已经非常熟悉了。他们晚上经常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时候直到深夜。乡政府破旧的办公楼四周就是农民的稻田,晚上能够听到一阵一阵的蛙鸣,间或还有狗的叫声。天空群星璀璨,地上灯火若隐若现,这样的夜晚是富有诗情画意的。 一天晚上,杨正义又和姬迪丕聊在了一起。他们年龄相仿,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直到深夜一点多钟,他们还意犹未尽。正当他们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休息的时候,姬迪丕看到全史进的房门开了。皮球从自己房间里滚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蒲扇,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也只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皮球的宿舍在三楼,他向楼下走去,他要去干什么呢? 姬迪丕悄悄地问杨正义:“全书记出来了。他要去干什么呢?”姬迪丕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奇和兴奋。 杨正义回答:“不知道。我们看一看吧。” 杨正义和姬迪丕坐的地方比较隐蔽,一般的人不太容易注意到那儿。况且已是深夜,全史进根本不会想到杨正义和姬迪丕还没有休息。 杨正义和姬迪丕目不转睛地盯着全史进。如此巨大的皮球,走起路来却没有半点声响,这需要非同一般的轻功。只见全史进从三楼来到了一楼。皮球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他轻快地、旁若无人地移动着,径直来到了副乡长李爽爽房门口。姬迪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敬畏的全史进副书记深更半夜跑到李爽爽副乡长房里去干什么。难道今天晚上还有抓捕计划生育对象的行动吗? 全史进没有敲门,他熟练地一闪身就进了李爽爽的房里。真是奇怪,一个如此肥胖、臃肿的人动作却如此之利索杨正义和姬迪丕只听到了很轻微的“吱”的一声门响,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李爽爽的房间仍然没有灯光。 姬迪丕担忧地望了一眼杨正义说:“难道今天晚上还有计划生育行动吗?” 杨正义肯定地说:“不会如果是商量计划生育行动,他们完全可以白天商量。如果非要晚上商量的话,他们应该去办公室而不是黑灯瞎火地待在房子里面” 知道没有计划生育行动,姬迪丕放心了。他兴奋地说:“你说得对如果是商量公事的话他们至少应该开灯,黑灯瞎火地能够干什么呢?今天晚上可能有故事” 杨正义不能不感到惊愕和愤怒,全史进平时道貌岸然,想不到背地里却男盗女娼。他轻声地对姬迪丕说:“这种事见不得阳光啊” 姬迪丕悄悄地站了起来,不容分说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们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杨正义严肃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姬迪丕回答:“捉奸拿双让道德败坏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姬迪丕的引领下,杨正义和他一起猫着腰快步来到了李爽爽的房子外面。他们在房子外面待了好几分钟,仍没见到李爽爽房间开灯,屋子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姬迪丕将耳朵贴近墙壁,他试图捕捉到全史进和李爽爽说话的声音。在凝神静听了一会儿之后,姬迪丕悄悄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冲进去吧?” 杨正义轻声说:“我们不能进去。这不是在李爽爽的办公室,是在她的家里。我们去抓人是违法的。况且他们很可能有准备,如果不能在现场抓到他们,反而可能被倒打一耙。他们是我们的领导,能够置我们于死地”杨正义过去有过见义勇为反受诬陷的经历,他现在绝对不敢轻易冒险。 姬迪丕说:“不管怎么说,这么晚了他们在一起都是见不得人的全史进对你的态度那么恶劣,你为什么不想要把他拉下马?” 杨正义说:“这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他们自己的良知。” 由于杨正义坚决反对,姬迪丕没有冒失地去捉奸拿双,这是明智的。杨正义和姬迪丕又悄悄地退回了原来坐着聊天的地方,但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们要看一看全史进到底在李爽爽的房子里待多长时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全史进才从李爽爽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全史进的手中仍旧拿着那把大蒲扇,他只是轻轻地带了一下李爽爽的房门,然后就轻快地、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直到目送全史进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杨正义和姬迪丕才各自回去休息。他们决不能让全史进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秘密,他们必须始终保守这个重要秘密。 就在杨正义发现了全史进和李爽爽秘密之后的几天,全史进让武装部干事通知杨正义去他的办公室。在接到这位干事捎来的消息时,杨正义愣了好几分钟,难道全史进知道自己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全史进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但杨正义来不及多想,全史进正在办公室等着他。杨正义来到全史进的办公室,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独特的场所。在全史进房间的正上方挂着一个手枪的枪盒,手枪后面系的红缨从枪盒里露了出来。按照规定,乡政府干部是不能配枪的,但全史进是一个例外,他兼任武装部部长,本身就是管枪的,武装部的那些枪支都由他说了算。如果不是执行任务,枪支也不能放在办公室里,而应该放入库房保管,全史进却公然将枪支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除了手枪之外,全史进的房间里还有一支步枪和一支猎枪,然后就是与枪支有关的一些物品。全史进虽然已经从部队转业,但看来他仍然是一个尚武之人,这从他平时的言行中也能够表现出来。杨正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尽管此刻内心里翻江倒海,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人,因此表面上仍然显得很平静。他耐心地等待全史进说话,等待谜底揭晓。 在见到杨正义之后,全史进的脸上挤出了一点少见的笑容,他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动了动:“杨秘书,乡党委和乡政府集体研究,委托我和你通通气,党委决定让你负责乡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工作,挑起计划生育工作的重担。你本人有什么意见?” 杨正义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感到非常意外,他的正式职务是乡政府秘书,为什么让他去做计划生育工作?他对计划生育工作两眼一抹黑,能够做好这项工作吗?杨正义犹豫地说:“全书记,我恐怕做不好这项工作。” 没等杨正义说完,全史进就板起脸来:“年轻干部必须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我们首先要管好女人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然后才能干一番更大的事业。如果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都管不住,你今后怎么能挑起全乡工作的担子呢?让你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是乡党委和乡政府对你的信任,你要勇敢地挑起这副担子。也不是你一个人做这项工作,还有我和李乡长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查幸福村超生的问题,并且做好屠夫曾思儿的工作,他已经生了两胎,现在他老婆又怀上了第三胎。这家伙平时在乡里集市上卖猪肉,就在乡政府的眼皮底下,非常受人关注,如果他的工作做不通,其他人的工作就不好做” 杨正义没再说话,他必须勇敢地迎接挑战。从全史进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杨正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看来这两个人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他们发现了那天晚上的秘密。杨正义估计自己暂时还不会碰到什么麻烦。现在杨正义终于确信全史进是一个两面人,工作虽然认真,生活却并不检点;白天道貌岸然,晚上男盗女娼。但他对担任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仍然心中无数,这个工作队共有15个人,都是来自各村的农民,依靠这样一群目不识丁的乌合之众,他能够把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做好吗? 对于屠夫曾思儿,杨正义只是在路过集市时见过几面,印象并不深刻。杨正义对屠夫的所有印象几乎都来自《水浒》的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杨正义知道,这些靠杀生谋生的人,几乎都有一副铁石心肠。没有铁石心肠的人,他们不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接受全史进布置的工作任务之后,杨正义一个人向集市走去,他来到了曾思儿卖肉的摊子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对曾思儿进行现场考察。 当杨正义来到摊子前时,猪肉已经基本上卖完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肉疙瘩。曾思儿开始收拾摊子,看样子是准备回家去了。杨正义仔细看了看这个屠夫,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有凶神恶煞的面目,与其他的农民并没有什么两样。杨正义在心里想,看来别人对曾屠夫并不了解,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蛮横的人。 杨正义对曾思儿说:“师傅,给我称一斤肉。” 曾思儿抬起头来看了看杨正义,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是乡政府新来的干部吧?”曾思儿在这个地方卖肉多年,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乡政府的干部们更是经常到他的肉摊上买肉,有的人还喜欢贪点小便宜,他对他们印象深刻。 杨正义笑了笑,对曾思儿说:“你还看得很准嘛” 曾思儿说:“我也算是洞庭湖上的麻雀,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呢” 杨正义接着问他:“你一天能卖多少猪肉?挣到多少钱?” 曾思儿回答:“一般情况一天卖一头猪,逢赶集的时候能够卖两头猪。在乡里的集市卖肉利润不高,能够挣点钱养家糊口。” 当曾思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正义紧接着问:“你家里有几个人呢?” 曾思儿回答:“我家里有六个人。上面有父母亲,下面有两个女儿。有一个女儿已经上小学读书了。”说完之后他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可惜少了个儿子” 杨正义故意问:“儿子和女儿不都是一样吗?” 曾思儿回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听说过吗?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古人都是这么做的你还年轻,不理解这些事情。你是今天就要买肉吗?可惜已经没有好肉了,要不你明天再来,我给你留一些好肉” 说话间,曾思儿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起身回家去了。经过简短的交谈,杨正义认定曾思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为什么他的工作做不通呢?听到曾思儿问自己,杨正义回答他说:“我是今天想吃肉,明天就不用留了,我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买吧” 曾思儿挑着担子往家里走去,杨正义目送着这个令大家头疼的人物,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杨正义庆幸今天的收获,毕竟认识了曾思儿,并且与他进行了正式交流,这是他顺利完成全史进布置的任务的前提和基础。 这几天姬迪丕去了县城,杨正义一直没有见到他。当姬迪丕从县城回来之后,杨正义告诉了他全史进派给自己的任务,特别是要做好曾思儿工作的情况。 姬迪丕不解地问:“他只是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他有什么资格给你分配工作任务?” 杨正义回答:“他说是乡党委和乡政府集体研究决定的,党委委托他和我通通气。” 姬迪丕又问:“是不是全史进知道我们发现了他和李爽爽的秘密故意报复你?” 杨正义回答:“那天全史进找我谈话,没有流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事。这两天我准备到曾思儿家里去一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姬迪丕听到杨正义说要到曾思儿家里去一趟,立即着急起来,他红着脸对杨正义说:“你要到曾屠夫的家里去做什么?他的家里能去吗?” 杨正义对姬迪丕说:“我看曾思儿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做通曾思儿夫妇的思想工作,他们才可能心甘情愿地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姬迪丕不容分说地抢白道:“我告诉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要是能去的话乡里的其他人不早就去了吗?还轮得到你去立功吗?如果要去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我不陪你” 第二天早饭之后,杨正义只身一人向幸福村曾思儿的家里走去。尽管姬迪丕谈曾思儿色变,但杨正义并不相信曾思儿就是一个镇关西式的人物,他相信曾思儿这个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生的农民是懂政策、通情达理的人。 在去曾思儿家的路上,杨正义浮想联翩。到乡政府很快就要满三个月了,他正在逐渐进入角色,也逐步得到了乡政府干部们的认同。杨正义希望自己能够干出一番事业,不愧对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他希望自己继续努力,成为人间正义的信使和守护者。 杨正义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农业生产情况,现在已经是秋收之后,农民开始进行冬种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威力真是无比巨大,过去实行人民公社制度,吃集体的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工作没有任何积极性。现在他们干活都是给自己干,有现实的物质利益,干好干坏不一样,因此积极性倍增。 不知不觉间,杨正义来到了曾思儿的家里。这是一幢刚修没几年的房子,质量比周围那些农民的住房明显要好,说明曾思儿这几年卖肉没有少赚钱,否则他家里修不起这么好的房子。当杨正义来到曾思儿家门口的时候,一条大狼狗突然冲了出来,杨正义吓了一跳,就在大狼狗快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杨正义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黄,回来”听到主人的声音之后,这条凶猛的大狼狗乖乖地缩了回去。 杨正义很快就来到了曾思儿的家里,刚才吆喝大狼狗的女人接待了他。杨正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身体臃肿的女人,估计她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杨正义客气地问这个女人:“这是曾思儿师傅的家吗?” 女人警惕地反问杨正义:“你来找谁?” 杨正义平和地说:“我是乡政府的干部。你是他的爱人吗?” 女人极不情愿地回答:“是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杨正义接着又问:“大嫂,你现在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吧?” 女人继续用冷漠、生硬的语调回答:“差不多吧。你是来给我做工作的吗?我告诉你,谁给我做工作我都不去,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受到大狼狗的惊吓,杨正义想好了的那些道理一句都没有说出来,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杨正义只好脱口而出:“大嫂,这样不行啊,我们都必须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女人大声嚷道:“干部要带头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你为什么不去带头?”看来这个女人过去受过一些刺激,讲起话来句句带刺。 杨正义劝慰道:“大嫂,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计划生育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国策,每个人都必须执行,你我都不能例外” 正在杨正义说话的时候,曾思儿匆匆地从外面向屋里赶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杀猪的刀子,刀子上流着殷红的猪血。估计曾思儿此前正在附近谁的家里杀猪,听到家里来了人之后回来救驾了。曾思儿还没有进家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他说:“我看谁敢动我老婆一根汗毛” 转眼间曾思儿就一阵风似地刮进了屋里,他看见了杨正义,厉声说:“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到我家里来横行霸道?谁让你来的?” 杨正义镇定地说:“我专门来你家里看看你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做好计划生育工作” 曾思儿满脸不高兴地回答:“我上次看你小伙子还像一个善人,你怎么也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你赶快走,我们家里不欢迎你” 杨正义坚持道:“曾师傅,你别生气,我下次再来” 曾思儿怒喝道:“你下次来别怪我家里的大狼狗不客气” 杨正义无功而返。在回乡政府的路上,杨正义的眼前还不停地晃动着曾思儿那把血淋淋的杀猪刀。杨正义在心里想,难怪全史进把这个任务派给了他,也难怪姬迪丕坚决反对自己到曾思儿家里来做工作。 与城市和大学生活比较起来,乡政府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在乡政府工作的人们,没有像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一样行色匆匆,看起来有几分恬静和散淡,平时也不会听到那尖锐、刺耳的铃声。 杨正义到乡政府的时候,红星乡当年的第一阵计划生育旋风刚刚刮过去。在此后刮起的计划生育旋风中,杨正义经历了“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的考验,总体上说他已经通过了考试,乡政府的干部们认为他是合格的。 在计划生育旋风过后,乡政府干部们要稍事休整,他们中一些家在县城和外地的人开始休假。杨正义无处可去,他的家在靖县农村,不仅路途遥远而且交通也不方便。况且他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还得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全面工作,他必须坚守岗位。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学习,是杨正义最大的心愿。 杨正义找出了他自己花钱买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列宁选集》、《***选集》以及黑格尔、康德、萨特和其他一些哲学家的著作,他要利用这一段宝贵的时间给自己充电。 红星乡政府附近有一个供销社,它与乡政府相距不到200米。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在当时,供销社是农民必去的场所,因此就显得十分热闹。供销社旁边是县城鞍江的公共汽车通往红星乡的终点站。每天有两趟公共汽车,这是乡里的人到县城观光、县城的人到乡里办事的主要交通工具。 这一段时间,杨正义除了看书之外就是去供销社及附近的公共汽车站看看。一方面是因为供销社偶尔也卖一些新的书籍,更为重要的是每天下午都有从县城开来的公共汽车,他要看看是否有自己熟悉的朋友或同学乘汽车来到这个偏僻的乡里看他。但他每天都很失望,不仅朋友或同学们没有来这里看他,甚至连他们的信也没有收到。当然这不能怪他的朋友或同学,因为杨正义自从离开大学来到红星乡之后,他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他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写过信,更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当然也没有告诉学校的老师,除个别人之外,几乎所有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他目前在什么地方,工作和生活怎么样。 任何事情变成习惯之后都是很可怕的,杨正义去汽车站这件事情同样如此。这天吃晚饭之前,杨正义再次向汽车站走去。公共汽车很快就要到来了,这一次会不会有他希望的事情发生呢? 杨正义走到汽车站的时候,公共汽车正好稳稳地停了下来。人们鱼贯而下,他们多数都是早上从乡里进县城办事的农民,晚上又从城里返回乡里来了。当满车的人都下完之后,杨正义感到了些许失望。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时间了,但他还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此刻的心情,用临风伫立、望眼欲穿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杨正义在汽车站停留了一会儿,他转身向乡政府办公楼走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前方远远地走来两个人影。接着杨正义看到,这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着一袭红裙,一个穿着一袭白裙。在红星乡政府,李爽爽和妇女主任李小芳是仅有的两名女性。乡政府其他部门的女性也不多,年轻漂亮的女性更少。 杨正义停下来望着前方的两个人影逐渐走近,他发现其中穿红裙子的是乡卫生院的医生柳萌,这些天他带着计划生育对象到乡卫生院做手术,已经和她混得很熟了。柳萌显然也看到了杨正义,向他招手示意。出于礼貌,杨正义站在原地未动,等着柳萌和她的朋友过来。 当她们两个人一步步走近的时候,杨正义大吃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白裙少女竟是他的大学校友俞红茵。这是一个令全校男生抓狂的女生,也是一个令杨正义觉得尴尬的女生。 自从到槐花学院读书之后,杨正义一直被自己的问题困扰着。由于与高中时代的好朋友任妙玉就读的学校几乎有着天壤之别,杨正义没有和她通信。开始的时候任妙玉写过几封信给他,他都没有回复。任妙玉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写。白纸干干净净,叠得工工整整。杨正义望着这张白纸发呆,他想向任妙玉一吐衷肠,但最终没有动笔。从此之后任妙玉就再也没有给他写信。有两年时间杨正义在学校过了寒假和暑假,另外两年放假的时候回了靖县老家。但他没有去看任妙玉,一是不知道她放假回家的具体时间,另外是任妙玉的父亲已经当上了副县长,杨正义因而有意回避她。 杨正义舅舅的好朋友在美国定居,他曾经努力帮助杨正义去美国留学,但在办理手续时有关部门和美国使馆都收到了匿名信,说杨正义是杀人嫌疑犯。杨正义因此失去了到美国留学的机会,他不仅失去了留学的机会,甚至还失去了到北京和省会的重点大学学习的机会,最终是槐花学院录取了他。在大学期间,杨正义曾经竭尽全力寻找那个写匿名信坑害他的人,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但世界的确太大了,寻找坑害他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注定了没有任何收获,他也许终生都要背负这种遗憾。在杀人嫌疑犯阴影的笼罩下,杨正义在大学里继续着他的不幸。他们班上总共只有33个学生,已经有30个是共青团员,杨正义是这剩下的三个人中的一个。为了加入共青团,杨正义写了多次申请书,但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坚持说他还需要进一步经受考验。胡莱串通学校团委的个别领导,坚决将杨正义阻挡在共青团的大门之外。 但杨正义的学习和思考没有停止,他正在成为班上的实际领袖。能够体现他影响力的是班上进行的班委会选举。 中文系的党总支书记徐飞鸿是一个开明开放的人,学院其他系都是由党总支指定班长,但徐飞鸿在这次班委会选举的时候没有指定候选人,而是实行无记名投票海选。正式选举的那天,杨正义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参加投票,投票结果是杨正义在选举班长时比上届的生活委员刘小康少了一票。刘小康是一个老好人,对同学们还算比较客气,因此很多人也乐意将票投给他。在杨正义没有参加的情况下,班委会进行了分工,得票最多的刘小康当了班长,杨正义被分配担任劳动委员。 虽然劳动光荣,但杨正义不愿意当劳动委员,如果非要担任班委会的职务,他希望当班长。杨正义去了徐飞鸿的家里,他对徐飞鸿说:“我不当劳动委员,如果要当班干部我就当班长” 徐飞鸿的年龄比杨正义刚好大了一轮,他也是槐花学院中文系毕业的学生,现在兼任着系团总支书记。这是一个说话严谨、办事认真的人,他听了杨正义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你是不是嫌劳动委员麻烦、丢人?你过去从来没有担任过班干部,一下子能挑得起班长这副担子吗?况且班长现在已经有人担任了,你怎么去当班长呢?” 杨正义明确地告诉徐飞鸿:“刘小康胜任不了班长,他曾经对我说过好几次了。如果我当班长,我会把班上的工作做得更好” 杨正义向徐飞鸿全面介绍了当好班长的设想。他虽然没有当过干部,但他追寻正义,这是当好干部的前提。徐飞鸿现在才开始认识杨正义。 新选举出来的班长刘小康的确害怕当班长,他不愿意为全班的同学承担责任。在前任班长的治理下,这个班已经是全校有名的烂班,谁也没有治理好这个班的勇气。刘小康也找到徐飞鸿申明了不愿意当班长的理由。 徐飞鸿问刘小康:“你和杨正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要求当班长,一个不愿意当班长。是不是私下串通好了?” 刘小康回答:“我胜任不了这个职务,我愿意继续当生活委员。杨正义能够胜任班长的职务,还是让他当班长比较好,我一定服从他的管理,支持他的工作。” 徐飞鸿对杨正义和刘小康的要求都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必须慎重地加以考虑。经过几天的考虑,徐飞鸿没有在全班重新选举班长,而是变换了一个办法,由班委会的成员重新无记名投票选举班长。 班委会成员全票选举杨正义当班长,杨正义也投了自己一票。杨正义是全校第一个由学生民主选举出来的班长,他必须对选举他的这些同学负责。 杨正义的同学们对他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他没有辜负同学们的期望,在一个学期的时间内,全班所有人齐心协力,使班上的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期末全校评选优秀班集体的时候,杨正义他们班以最高票当选先进班集体。 杨正义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和俞红茵认识的。俞红茵是她们那个班的团支部书记,在评选时她也投了杨正义他们班一票,并且事后将投票的情况告诉了杨正义。 俞红茵是槐花学院数学系的学生,她低杨正义一个年级。由于杨正义在大学期间又短暂地做过他的数学梦,因此他曾经多次到数学系听讲座,因而认识了很多数学系的学生,其中包括俞红茵。由于同样都是班干部的原因,杨正义和俞红茵更加容易接近。数学系的学生们对一个中文系的学生坚持听数学讲座十分不解,数学系的学生都愿意去听中文系的老师们讲解托尔斯泰和雨果,去听那些让人憧憬的《天方夜谭》。但他们很少看到有人来听他们枯燥的微积分以及那些更加枯燥的数学理论。 成为全校先进班集体并没有改善杨正义的个人处境,他们班现在已经有31个学生是共青团员,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个人不是团员了,杨正义是这屈指可数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团支部书记胡莱觉得杨正义是一个另类,他很害怕杨正义,因此千方百计阻止杨正义加入他们这个队伍。 杨正义没有放弃,他相信共青团的大门终究是会向他敞开的。他坚定地对胡莱说:“你可以阻止我入团,但你无法阻止我实现梦想”杨正义入团是以一种特殊方式解决的,这个方式可能是中国解决许多复杂问题的特殊方式。 在杨正义担任班长的第二个学期,他们班继续乘胜前进。他们班不仅再次成为全校的先进班集体,而且被推荐参加全省的学生代表大会,杨正义将在大会上发言介绍他们班治理的经验。 在去参加全省的学代会之前,徐飞鸿与团支部书记胡莱进行了严肃的谈话,徐飞鸿要求胡莱正确处理杨正义入团的问题。徐飞鸿过去之所以没有与胡莱谈话,是希望他自己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现在,一个先进班集体的班长不是团员,并且他还要参加全省的会议,这无论如何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徐飞鸿还与学校团委的负责人进行了交涉,希望他们解决好杨正义入团的问题。 通过徐飞鸿多方交涉沟通,杨正义在去参加全省学代会前夕加入了共青团。学校团委那位曾经与胡莱勾结的负责人给他拿来一本团章和一枚团徽,杨正义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过去他多次要求加入共青团,但没有获得批准。现在他还来不及再次提出申请,但却被加入了共青团。 杨正义从省学代会回到槐花学院之后,系里举行学生会和团总支的选举。这一次徐飞鸿再次推进他的改革,学生会和团总支完全由学生自主进行民主选举。杨正义在这次竞争性选举中战胜了其他的几位竞争对手,顺利地当选为系学生会主席和系团总支副书记。团总支书记是由徐飞鸿兼任的,因此杨正义成为这两个机构的实际负责人。 杨正义成为系团总支副书记之后,他经常去参加学校团委组织的各种会议和活动,这些会议和活动全校的团支部书记一般都要参加,因此他与俞红茵的交往大大地增加了。 那段时间,电影《庐山恋》和《巴山夜雨》风靡全国,女主角张瑜更是红得发紫。表情忧郁的俞红茵酷似张瑜,因而在学校里追随者无以数计。杨正义同寝室的姜子云是追星族里最狂热者之一,他对俞红茵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痴迷程度。在上大学前杨正义已经与任妙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对俞红茵心如止水。由于过去的特殊经历,杨正义对神情忧郁的俞红茵当然也是颇具好感的。 有一天姜子云诚恳地对杨正义说:“你经常和俞红茵在一起,能不能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杨正义笑了笑说:“俞红茵可是明星啊,追她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姜子云爽快地说道:“除了我的头不能拿去,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奉送” 过了几天,杨正义正好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在路上碰到了俞红茵。杨正义本来想上去和俞红茵打个招呼,然后把姜子云的想法告诉她,但看到她旁边还有其他人,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草草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叠起来递给了俞红茵。 杨正义很快就从图书馆回来了,他回到寝室时候姜子云正好在。杨正义对姜子云说:“你最想见的人等一会儿可能要来见你,你准备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做纪念呢?” 姜子云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连声问道:“你不是骗我的吧?她真的会来吗?”。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六. 六百七十六. 通过徐飞鸿多方交涉沟通,杨正义在去参加全省学代会前夕加入了共青团。学校团委那位曾经与胡莱勾结的负责人给他拿来一本团章和一枚团徽,杨正义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过去他多次要求加入共青团,但没有获得批准。现在他还来不及再次提出申请,但却被加入了共青团。 杨正义从省学代会回到槐花学院之后,系里举行学生会和团总支的选举。这一次徐飞鸿再次推进他的改革,学生会和团总支完全由学生自主进行民主选举。杨正义在这次竞争性选举中战胜了其他的几位竞争对手,顺利地当选为系学生会主席和系团总支副书记。团总支书记是由徐飞鸿兼任的,因此杨正义成为这两个机构的实际负责人。 杨正义成为系团总支副书记之后,他经常去参加学校团委组织的各种会议和活动,这些会议和活动全校的团支部书记一般都要参加,因此他与俞红茵的交往大大地增加了。 那段时间,电影《庐山恋》和《巴山夜雨》风靡全国,女主角张瑜更是红得发紫。表情忧郁的俞红茵酷似张瑜,因而在学校里追随者无以数计。杨正义同寝室的姜子云是追星族里最狂热者之一,他对俞红茵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痴迷程度。在上大学前杨正义已经与任妙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对俞红茵心如止水。由于过去的特殊经历,杨正义对神情忧郁的俞红茵当然也是颇具好感的。 有一天姜子云诚恳地对杨正义说:“你经常和俞红茵在一起,能不能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杨正义笑了笑说:“俞红茵可是明星啊,追她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姜子云爽快地说道:“除了我的头不能拿去,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奉送” 过了几天,杨正义正好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在路上碰到了俞红茵。杨正义本来想上去和俞红茵打个招呼,然后把姜子云的想法告诉她,但看到她旁边还有其他人,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草草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叠起来递给了俞红茵。 杨正义很快就从图书馆回来了,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姜子云正好在。杨正义立即对姜子云说:“你最想见的人等一会儿可能要来见你,你准备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做纪念呢?” 姜子云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连声问道:“你不是骗我的吧?她真的会来吗?” 杨正义诚恳地说:“我骗你干什么?你还不好好想想送点什么有意义的纪念品” 姜子云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有想出该送点什么东西给俞红茵做个纪念。他知道礼物不能太俗气,否则效果适得其反。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姜子云只好央求杨正义说:“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够送给她的东西,你帮我想想吧” 杨正义看到姜子云苦闷成那样,决定帮帮他:“我倒是有几本书可以送给她做个纪念,只是我的损失就太大了” 姜子云着急地问:“什么奇书?真的如此有用吗?” 杨正义告诉他:“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和《数论导引》,还有几本数学专著,我估计她应该喜欢,书上可是有华罗庚教授的亲笔签名呢”这几本书是杨正义在高中复习的时候托数学老师章伯天在北京买的,章伯天已经考到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读博士研究生了。书上的确有华罗庚教授的亲笔签名,对于一个数学系的学生来说,得到这样的书毫无疑问很有纪念意义。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俞红茵没有到杨正义他们寝室来,姜子云明显感到很失望,杨正义也不停地看手表。杨正义想,俞红茵怎么能骗人呢?不来就不来,当时就应该拒绝。一直到中午吃饭,俞红茵也没有现身。杨正义让姜子云和寝室的其他同学先去食堂吃饭,然后把饭给他带回来,他继续在寝室等俞红茵,他担心错过了时间会给姜子云的人生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当姜子云和其他同学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俞红茵还是没有来他们寝室。杨正义和姜子云对此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大家一起脱了衣服午休。女人是重要的,但女人并不是一切。他们下午和晚上还要学习,中午需要适当休息。 俞红茵是像被微风轻拂着一样悄悄地飘进来的,他们所有的人都异常难堪,姜子云更是如此。在自己爱慕的偶像面前赤条条的,让人总有几分扫兴。杨正义用最快的动作穿好了衣服,这是他在农村劳动时练出来的过硬本事。姜子云也迅速起了床,其他来不及起床的人就在床上假睡。 这天中午俞红茵在杨正义他们寝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姜子云实现了他与俞红茵直接对话的愿望,杨正义个人的最大损失就是有华罗庚亲笔签名的那几本数学专著都被俞红茵笑纳了。俞红茵离开之后,寝室的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床铺上爬起来了,他们起哄要姜子云兑现诺言,好像俞红茵是他们请来的一样。 在杨正义担任学生会主席之后,俞红茵对他表示了真诚的祝贺。从这次选举中,俞红茵感觉到杨正义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当然令她更加感动的还是杨正义送给她的那几本数学专著,这是一个数学系的学生很看重的礼物。 姜子云和俞红茵的交往进展得并不顺利。姜子云是杨正义的同学中仅有的几个干部子弟之一,他的父亲在市公安局,母亲是一所幼儿园的园长。在同学们看来,姜子云就是很有家庭背景的人了。杨正义的父母亲都是农民,他的父亲杨自翔虽然后来进城办了木材加工厂,但他们家本质上还是农民。而姜子云却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并且是干部子弟,属于城里人中的贵族,在同学们看来,这也是他与俞红茵交往的资本。姜子云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写诗填词,身上有一股文人的气息,这也是他很令同学们羡慕的地方。杨正义虽然在中文系学习,但他喜欢数学,同时又酷爱哲学,唯独不喜欢写诗填词,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 在姜子云和俞红茵认识一段时间之后,杨正义关切地问:“你们进展得怎么样啦?” 姜子云显得比较灰心。他对杨正义说:“没什么进展,只在一起聊过几次天。” 杨正义是关心他们交往的,他真诚地希望姜子云能够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找到人生的如意伴侣。他对姜子云说:“本来这种事情完全是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但我还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杨正义主动表示愿意帮他,姜子云格外高兴。他对杨正义说:“你再帮忙烧把火,加加温” 杨正义其实也没有恋爱的实战经验,他与任妙玉朦胧的爱情已经被他冷冻起来了。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帮助另外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这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但杨正义是一个热心的人,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问姜子云:“怎么烧火?” 姜子云对这个问题看来是有思考的,他指点杨正义说:“你可以把我的家庭背景情况告诉她,这样就能够增加我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杨正义是异常厌恶以家庭背景为筹码的,他深受血统论的危害。当听到姜子云要让他向俞红茵介绍自己的家庭背景时,杨正义产生了条件反射,他正色道:“介绍你的家庭背景有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和你的家庭谈恋爱” 姜子云坚持说:“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介绍一下家庭背景能够增加成功的机会吗?” 杨正义没有和姜子云较真。为了成全姜子云,他违心地答应。 杨正义给俞红茵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不仅如实地介绍了姜子云的很多优点,而且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姜子云的家庭背景情况,他希望俞红茵能够给姜子云一个机会。 后来的事实证明,杨正义的这封信并没有起到姜子云想象的那种作用。俞红茵并不是一个看重家庭背景的人,她爱一个人的内在素质胜过爱他的家庭背景。姜子云和俞红茵的交往后来逐渐中断了,杨正义背上了双重的精神包袱。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姜子云,姜子云追求俞红茵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杨正义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不起俞红茵,他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深感自己强人所难是不道德的。让杨正义心里感到特别难受的还是他写给俞红茵的那封信,一个坚决反对血统论的人却以血统论去说服另外一个人,让杨正义觉得自己非常丑陋。这成了杨正义在大学最后一年心理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因此也基本上断绝了与俞红茵的交往。杨正义希望尽早毕业,再也不要看到俞红茵,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在大学毕业确定去千洋县工作之后,杨正义又给俞红茵写了一封信。杨正义在信中真诚地向俞红茵道了歉,希望她原谅自己的错误,并祝愿她能够找到真正的爱情。在这封信发出之后,杨正义才获得了心灵上的解脱。俞红茵没有给杨正义回信。或许她不知道杨正义分配到了千洋县的什么地方,或许她不知道如何告诉杨正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现在俞红茵突然来到红星乡政府,再次勾起了杨正义对大学生活的回忆。杨正义想了解俞红茵是如何知道他在红星乡工作的,她看过他写的那封信没有? 他们俩都显得非常兴奋。毕竟是大学同学,因为姜子云的原因相互之间还有过比较特殊的交往。杨正义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走过去与俞红茵打招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红茵诡谲地笑了笑,她似乎早就知道杨正义会问这个问题。她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呢?这是我的表妹”她指了指身边的柳萌,柳萌笑着点了点头。 杨正义想起来了,俞红茵的家是千洋县的。他此时才记起来,他写给俞红茵的那封介绍姜子云家庭背景的信就是在假期寄到县城鞍江的,可惜前段时间把这一切都忘记了。由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对俞红茵的出现感到格外吃惊。 柳萌笑着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今天我和表姐请你吃晚饭,你给我面子吗?” 在柳萌说话的时候,俞红茵也望着杨正义,她同样期待他积极回应。停顿片刻之后,杨正义对柳萌说:“好啊到什么地方吃?”乡政府的周围没有饭店,乡政府的厨师也不可能给杨正义单独做饭,杨正义只能听从柳萌的安排。 柳萌说:“到我家里吃,我们自己做,你也一起做,你看可以吗?” 杨正义答应了柳萌,他让柳萌和俞红茵先回去,自己回了一趟办公室,把当天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毕,然后就去卫生院找她们。 杨正义来到了柳萌的家里。柳萌也是一个人在医院,她的家也在县城鞍江,在医院里只不过有一间房子而已。柳萌的年龄比俞红茵还小,肯定也没有成家。这天晚上,杨正义和她们一起做饭,然后又一起吃了晚饭。俞红茵一直都非常兴奋,她不断地问杨正义在乡政府工作的感受,杨正义一一回答了她。俞红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姜子云,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到晚上离别前夕,杨正义语意含糊地对俞红茵说:“过去对不起你的那些事情请你原谅” 俞红茵依旧很高兴地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还要感谢你呢,你送给我的那几本书真的很有纪念意义” 俞红茵没有提到姜子云,杨正义当然也不好再提他的名字。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柳萌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临别的时候,俞红茵对杨正义说:“我家就在鞍江城里,还是你过去寄信的那个地址,欢迎你到我们家里去做客。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我在家里还要待一段时间,我希望在家里接待你” 第二天早上杨正义没有去送俞红茵。 俞红茵走了几天之后,杨正义收到了另外一个同学钟旭霏的来信。他们同时毕业,一起来到了千洋县,不过一个教书,一个到乡政府当了干部。 一个人的一生注定要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些故事,人的一生才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杨正义是从槐花乘公共汽车来到千洋县城鞍江的,他要去县委组织部报到,听从组织部给他分配工作。鞍江是千洋县委所在地,县城虽然不大,却有着悠久的历史。特别是远江从县城边上经过,更增加了交通上的便利。鞍江曾经是千洋专区的所在地,是千洋专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后来槐花通了湘黔和焦柳铁路,专区才搬迁到了槐花,并且将千洋专区更名为槐花市。 杨正义刚到鞍江的时候,远江大桥还没有修建,往返于槐花和鞍江的汽车都要通过渡轮摆渡。在一般的情况下,人车都能够正常通行,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杨正义从槐花来鞍江的那天正好碰到远江上游地区涨水,后来听说还有水库决堤,因此远江的水位迅速暴涨。杨正义乘坐的那辆公共汽车行驶到远江边上的时候停了下来。杨正义从公共汽车里出来走到河岸边察看,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大河奔涌。水里既有大量顺流而下的树木和杂草,又有漂浮着的已经死了的牲畜。杨正义不由得想起了苏东坡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摆渡船根本不敢往河中间开,只能停在河岸边上,用铁锚牢牢地固定着。杨正义看着这混浊的滔滔洪水发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河的对岸。如果他今天不能过河,那他明天就不能准时去报到,对于一个新参加工作的人来说,这将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 当杨正义在河岸边发愁的时候,他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感到非常意外。杨正义惊问道:“钟旭霏,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叫钟旭霏的女孩分明已经先看到了杨正义,她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杨正义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钟旭霏是杨正义大学同年级的校友,她是外语系的学生。在大学里,中文系的学生往往看不起外语系的学生,那些学外语的学生经常成为中文系学生们耻笑的对象。但由于外语系的学生中女孩子很多,这些女孩子不仅有很高的语言天赋,并且长相也都比中文系的女孩子漂亮,中文系的那些酸秀才们其实暗地里对外语系的女孩子很迷恋。他们表面上讽刺外语系的那些女学生,背地里却经常给她们写信**。 钟旭霏也是外语系众多漂亮女生中的一个,她是那种典型的小鸟依人的女孩,秀气、沉稳、大方。当然除此之外杨正义并不知道有关她的其他任何情况。杨正义是一个忙于学习和研究问题的人,他自己的经历迫使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和思考上,他立志要追寻人间正义,因此他必须如饥似渴地学习现代科学文化知识,增强解决各种复杂问题的本领。 听到钟旭霏问自己为什么也来了这个地方,杨正义回答道:“我毕业分配到千洋县来了,要到乡里去。我这是第一次来千洋县,连县委组织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 钟旭霏对杨正义显得非常客气。他们过去在学校里虽然联系不多,除了见面点头之外没有更加深入的交往,但一旦离开了学校来到一个全新环境的时候,他们就熟悉得像是老朋友一样。 这一刻,钟旭霏和杨正义有说不完的话。钟旭霏告诉杨正义她的家就在县里,她的父亲是县委副书记钟于权,她毕业分配在县里的一所中学教书。钟旭霏对杨正义说:“你别着急,明天我陪你去组织部报到,我知道那个地方。” 这一天的洪水迟迟没有退,所有的车辆都无法过河。杨正义和钟旭霏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这个下午说的话比在槐花学院几年时间说的话都要多得多。洪水是晚上十点多钟开始消退的,洪水刚稍一消退渡轮便开始摆渡,杨正义和钟旭霏也各自随车上了渡轮。当渡轮开到河中心的时候,突然涌来一个巨*,巨*猛烈地撞击在渡轮上,船身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平衡。渡轮上的人们惊惶失措,哭喊声连成一片,杨正义担任系学生会主席的经历这时帮了他的大忙,他沉着冷静地站了出来。 杨正义首先对钟旭霏说:“旭霏,你不要惊慌,我去协助他们指挥” 钟旭霏也临危不乱,她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去” 杨正义随即和钟旭霏向渡轮的驾驶室走去,这一刻他们开始同生死共命运。杨正义拿起渡轮上的喇叭向人们喊话,呼吁大家保持镇定,然后他又与渡轮上的负责人一起指挥渡轮在下游一个安全的地带靠了岸。直到晚上12点多钟,杨正义和钟旭霏才到达汽车站。在经历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杨正义的形象已经深深地铭刻在钟旭霏的脑海中。 钟旭霏对杨正义说:“这么晚你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就到我家里去住一个晚上吧” 杨正义有几分犹豫,他们过去在学校读书时并不熟悉,直到今天才有了真正的交往。到一个过去并不熟悉的人家里去住宿,这是一种冒失的行为。 钟旭霏是一个开朗、大方但又非常敏锐的人,她看到了杨正义的犹豫。笑着对他说:“你不到我家里去住,难道还在街道上露宿不成?这多影响我们县里的形象啊” 就在杨正义和钟旭霏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女子来了。这个女子的模样与钟旭霏差不多,只是身材显得有几分臃肿,看上去已经40多岁了。杨正义估计她是钟旭霏的母亲。中年女子见到杨正义一直没有回应钟旭霏,于是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杨正义就这样和钟旭霏一起到了她的家里。由于汽车站离钟旭霏的家只有一里多的路程,他们拿着行李步行到了钟旭霏的家。杨正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千洋县的第一天是这样度过的。杨正义更没有想到,到千洋县的第一个晚上就住到了县委副书记钟于权的家里,他今后的人生道路会受到一种什么样的影响呢? 杨正义早上起床洗漱之后不久,他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虽然有点发福了,但动作仍然敏捷,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印象。凭直觉,杨正义知道这是钟旭霏的父亲钟于权。杨正义急忙上去与他打了一声招呼:“叔叔,早上好我是钟旭霏的同学杨正义。” 钟于权看了杨正义一眼,他还不知道杨正义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还是一般的同学。因此含糊地问道:“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杨正义回答:“我还不知道呢,今天去县委组织部报到。” 钟旭霏父亲的眼睛一亮。县委组织部已经向他报告有一个大学生要分配到县里工作,是属于“三梯队”的后备干部。他迅速热情地说:“不着急,吃早饭之后我让小霏陪你到组织部去报到。今后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期望” 杨正义在钟旭霏家里吃了早饭,然后钟旭霏领着杨正义去县委组织部报了到。组织部的很多人都是认识钟旭霏的,他们看到杨正义跟着钟旭霏来报到,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组织部的人最清楚背景与靠山对一个干部的作用,现在杨正义刚报到就有了一个巨大的靠山,他今后的前途能够限量吗? 杨正义在组织部报到之后就被红星乡政府干部姬迪丕用手扶拖拉机接走了,临走的时候钟旭霏还来送了他。钟旭霏依依不舍地对杨正义说:“你去了之后多联系,有空就到城里来休息几天。” 钟旭霏走后,姬迪丕很神秘地问杨正义:“刚才那个漂亮女孩是谁呀?” 杨正义并不想对姬迪丕说太多有关钟旭霏的个人情况,他只是简单地告诉姬迪丕:“她是我大学的同学。” 姬迪丕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善于利用各种社会关系。他借用《沙家浜》里的台词,半是讨好半是开玩笑地对杨正义说:“这个女人不寻常呀”杨正义没有接姬迪丕的话茬。 杨正义在槐花学院期间,中文系与外语系经常处于一种明争暗斗的状态。因为中文系是一个学生最多的系,在学院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而外语系也是一个大系,它的影响力同样不可忽视。在学院组织各种评选活动的时候,总是中文系和外语系残酷地进行竞争。杨正义他们班在被推举为全省先进班集体候选班级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外语系的全力阻击,竞争对手就是钟旭霏她们班。杨正义他们班过五关斩六将,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由此也就与外语系的学生结下了深仇大恨。外语系甚至有个别学生编了几句顺口溜:“水煮中文系,活烹杨正义。英语最先进,中文算个屁” 钟旭霏对杨正义如此友好,这令杨正义非常意外。 杨正义到红星乡政府工作之后一直没有和钟旭霏联系,他也没有机会去县城。由于过去没有交往,杨正义并没有与钟旭霏保持联系。 杨正义到乡政府工作三个多月之后,意外地收到了钟旭霏写给他的信。钟旭霏在信中回忆了大学的生活,特别是回忆了她和杨正义那次生死与共的相逢。钟旭霏告诉杨正义她自己初次上讲台给学生讲课的感受,最后盛情邀请他到她们学校去做客。 接到钟旭霏的信使杨正义兴奋了好几天,杨正义在千洋县没有任何亲人,因此他非常珍惜那仅有的几个同学之间的友谊。 杨正义给钟旭霏回了信,告诉了她自己到乡政府工作后的经历,然后又把乡政府的生活与大学的生活作了一个比较。他说自己的生活好像冈察洛夫笔下的奥勃洛摩夫先生,几乎快成为一个懒散的人了。乡政府干部的生活节奏比城里慢得多,他很希望过一种快节奏的生活。 在大学毕业后的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有两个女孩相继闯进了杨正义的生活。 在新的一场计划生育旋风即将刮起来的时候,杨正义邀请姬迪丕一起到县城去,他要去看看自己的那两个女同学,同时到县城的新华书店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籍。 杨正义这次到县城没有乘坐免费的手扶拖拉机,因为这一方面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另一方面是乘坐手扶拖拉机有安全方面的隐患。杨正义和姬迪丕一起去坐公共汽车。 这是杨正义到乡政府工作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去县城鞍江。杨正义本来想换一套时髦点的衣服,但他找遍自己的衣服,没有一件可以赶得上县城人的时髦。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正义一直与乡干部和农民打交道,因此他的衣服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杨正义就以这样一身农民的装束进了县城。 杨正义和姬迪丕首先来到了新华书店,看书、买书是他的一大嗜好。杨正义一直关心物质和精神我们到底需要什么这个形而上的问题,特别关心我们是要成为物质财富的奴隶,还是要创造和驾驭物质财富?我们是要坚守过去精神至上的教条,还是听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解体? 从新华书店出来,杨正义首先来到了俞红茵的家里。这段时间俞红茵正好在县里的学校实习,她就住在自己家里,杨正义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儿。俞红茵在见到杨正义的时候异常热情,她留杨正义和姬迪丕在她家里吃中饭。中饭是俞红茵和杨正义一起做的,姬迪丕也在中间帮了忙。吃饭的时候俞红茵不断介绍实习的情况,杨正义没有多问其他问题,但姬迪丕不停地问东问西。 杨正义和俞红茵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怪异,他一会儿想到姜子云,一会儿又想到任妙玉。在杨正义的潜意识里,俞红茵似乎还是姜子云的女朋友。后来杨正义终于忍不住问俞红茵:“姜子云最近和你有过联系吗?” 俞红茵的回答非常干脆,没有留下任何想象的空间。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没有联系,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之后她看了杨正义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从俞红茵家里告辞出来的时候,俞红茵亲自送了杨正义一段路程。临别时俞红茵关切地问杨正义:“你们现在还要到什么地方去?” 杨正义犯了与女孩打交道时的大忌,他不假思索地告诉俞红茵:“我们去看看钟旭霏” 俞红茵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无意地问他:“你去看她干什么?” 杨正义对感情是一个比较迟钝的人,没有理解俞红茵话中的含义。他告诉俞红茵:“我到县里报到的第一天晚上没有找到旅馆,我在她家住了一宿。大家都是同学,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他没有告诉俞红茵他们乘坐的渡轮被洪水冲走的情况,也没有说他和钟旭霏共同度过了生死时刻。 俞红茵不高兴地说:“那你们自己去吧”没等杨正义继续说话,她一转身就回去了。当杨正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俞红茵远去的背影。 杨正义和姬迪丕随后就来到了钟旭霏的学校。他们进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钟旭霏下课出教室,杨正义叫住了她。钟旭霏不愧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有一般女孩对男孩的那种忸怩作态,她非常高兴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拉住了杨正义的手:“你来前怎么不告诉我,想搞突然袭击?” 杨正义笑了笑,挣脱了钟旭霏的手,对她说:“你不怕你的同事和学生们看见吗?” 钟旭霏满不在乎地说:“看见了怎么样?谁让我们是同学呢” 姬迪丕站在一旁显得非常尴尬,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个多余的人,但他宁愿忍受这种尴尬,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钟旭霏可能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认识她将是他一生的荣幸。 杨正义那天下午没有在钟旭霏的宿舍待多长时间,因为他们还要坐下午的车赶回乡里去。 钟旭霏热情地邀请杨正义和姬迪丕到她家吃饭,她对杨正义说:“今天晚上我爸爸在家里吃饭,你可以去和他交流一下,或许对你今后的工作有帮助” 杨正义不急于和钟旭霏的父亲钟于权交流,他虽然知道钟于权是县委副书记,但他认定必须通过自己的辛勤努力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不希望借助外力的关照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他不希望留下任何污点。 杨正义望着钟旭霏,钟旭霏一脸诚恳,看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她来说,她父亲关照任何人都是关照,关照杨正义也只是关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杨正义泰然地对她说:“等以后我做出成绩或者碰到问题的时候再与你爸爸交流吧,现在别人会说我是投机钻营” 姬迪丕并不急于离开,他望着杨正义,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们明天早上回去也没有关系。” 杨正义没有理睬姬迪丕,他开始向外面走去。 钟旭霏的确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她没有勉强杨正义,说:“也好,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再见他。但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杨正义和姬迪丕离开钟旭霏之后就赶往汽车站,他们晚上还要赶回乡政府去。 在去汽车站的路上,姬迪丕带着几分醋意对杨正义说:“你行桃花运了,我看这两个女孩对你都有点意思” 杨正义正色道:“你别瞎说,根本没有那回事。前面见到的俞红茵是我大学同学追求的对象,与朋友去争夺女孩,这也太不道德了后面这个钟旭霏是钟于权副书记的女儿,她是个开朗大方的人,对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是这种态度。” 姬迪丕说:“你还不好意思。俞红茵是你同学的朋友又怎么样?有的人连别人的老婆都能够霸占,何况只是朋友的朋友?只要他们没有确定关系,你就还有和她谈恋爱的机会,还有得到她的权利。钟于权副书记的女儿就更好了,自古以来谁不希望抱上一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忘记了?” 杨正义不愿意与姬迪丕探讨这个问题,这毕竟是他自己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到与别人分享的程度。看到杨正义没有答话,姬迪丕又开玩笑说:“你要是不与她们谈恋爱,你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介绍给我认识都行” 杨正义不屑地说:“拉倒吧”此后便不再搭理姬迪丕。 杨正义和姬迪丕赶到汽车站时,刚好赶上发车。两个人上了开往红星乡政府的公共汽车,他们从县城又回到了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过去几个月杨正义几乎没有见到过老师和同学,当俞红茵出现在红星乡政府之后,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却接踵而来。杨正义到县城见过俞红茵和钟旭霏之后不久,杨正义的大学老师梁澜铨突然出现在红星乡政府的大院里。 梁澜铨是杨正义的古汉语老师,是槐花学院里的一位少壮派。由于梁澜铨勤于学术研究,他取得了一系列学术研究成果,因此得到了老一辈教师们的信任。梁澜铨是一个开明开放的教师,他与其他教师的一个重大区别就是能够和学生平等交流问题。作为一个年轻才俊,他受到青年学子们的拥戴。 梁澜铨身高一米八,在南方地区属于比较少见的高个子。他身材挺拔,没有半点臃肿迹象。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粒暗红的麻点,这更增加了他的沧桑感。不管梁澜铨是上午还是下午上课,缺课的学生都很少。特别是那些女学生,她们敢在教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澜铨,希望梁澜铨的目光能够落到她们的身上。 更多到,地址 六百七十七. 过去几个月杨正义几乎没有见到过老师和同学,当俞红茵出现在红星乡政fu之后,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却接踵而来。杨正义到县城见过俞红茵和钟旭霏之后不久,杨正义的大学老师梁澜铨突然出现在红星乡政fu的大院里。 梁澜铨是杨正义的古汉语老师,是槐hua学院里的一位少壮派。由于梁澜铨勤于学术研究,他取得了一系列学术研究成果,因此得到了老一辈教师们的信任。梁澜铨是一个开明开放的教师,他与其他教师的一个重大区别就是能够和学生平等jiao流问题。作为一个年轻才俊,他受到了青年学子们的拥戴。 梁澜铨身高一米八,在南方地区属于比较少见的高个子。他身材ting拔,没有半点臃肿的迹象。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粒暗红的麻点,这更增加了他的沧桑感。不管梁澜铨是上午还是下午上课,缺课的学生都很少。特别是那些nv学生,她们敢在教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澜铨,希望梁澜铨的目光能够落到她们的身上。 杨正义毕业前夕去看望过一次梁澜铨,告诉他自己分配到了千洋县,但还不知道是哪个乡镇。杨正义希望梁澜铨方便的时候到他工作的那个地方去做客。梁澜铨告诉杨正义他岳父母还在鞍江郊区,方便的时候他会到鞍江去,到时候肯定有机会见面。杨正义在确定了工作的乡镇之后并没有写信告诉梁澜铨,他谁也没有告诉,他只希望在这个地方悄悄地奋斗成长。 梁澜铨是一个人出现在红星乡政fu简陋的院子里的,杨正义的宿舍兼办公室在乡政fu院子的最外面,因此他很容易发现院子里进来的所有人。把杨正义的办公室安排在最外面,也是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的考虑,因为他是乡政fu秘书,要直接为老百姓办很多具体事务,办公室必须方便老百姓寻找。办公室在最外面有利于杨正义为老百姓办事,但却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那就是不便于平时看书。如果乡政fu干部和来办事的人看到他白天经常拿着书本在阅读,那么一定会认为他不安心工作,这对他日后的成长是非常不利的。因此杨正义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他既要注意那些来办事的人们,又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正在看书。梁澜铨一进院子杨正义就看到了他,他当时还在东张西望。 杨正义很快就迎了出来,他伸出手拉住了梁澜铨,惊喜地问:“梁老师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梁澜铨有几分得意地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正义无心猜测这类问题,他只是关心梁澜铨到来这个事实,并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到来这个推理:“晚上不走了吧?我去买些菜来,你就在我这里吃饭” 梁澜铨这个时候才对杨正义发出了邀请,他说:“今天晚上不在你们这里吃饭了,我们到我岳父家里去。还有一个同学在那里等着你,今天晚上我们要一醉方休” 梁澜铨的岳父住在县城鞍江的郊区,与杨正义所在的红星乡政fu相隔并不远。杨正义在处理完当天的公务之后向乡政fu的领导请了假,告诉他们要到自己的老师家里去吃饭,明天早上再回来上班。因为乡政fu晚上基本没有公务,领导二话没说就批准了杨正义的请求。 杨正义坐上梁澜铨骑来的摩托车,两人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乡政fu。 杨正义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摩托车。从红星乡政fu到鞍江城郊虽然路途不远,但道路曲曲折折,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危险事故。 一路上杨正义都在琢磨,是谁在梁澜铨的岳父家里等着他呢? 到达梁澜铨岳父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鞍江的夜晚是非常美丽的,城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若明若暗,远江却灯火通明。过去有人说鞍江是小南京,它果真有几分南京的风韵。 当摩托车驶进一个农家小四合院的时候,梁澜铨来了一个急刹车,杨正义坐立不稳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梁澜铨冲杨正义笑了笑,然后一起下了摩托车,他对着四合院大声喊道:“晓姗,你看谁来了?” 四合院里应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nv孩,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在连衣裙的衬托下,nv孩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颇有几分风韵。 这个穿粉色连衣裙的nv孩跑上来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本来想和梁老师一起去乡政fu接你,但怕他的摩托车坐不了三个人,因此就只好在这里等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这个穿粉色连衣裙的nv孩是杨正义的大学同学曾晓姗,她和杨正义都是中文系的学生,但她低杨正义一个年级,与俞红茵同届。曾晓姗在学校里属于非常活跃的那类nv生。正是由于曾晓姗非常活跃,杨正义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在大学基本上都是低年级的学生关注高年级的学生,很少有高年级的学生去关注低年级的学生。曾晓姗是一个多才多艺的nv孩,由于思想新潮,她有很多的追随者。 曾晓姗与钟旭霏的情况差不多,她们在大学期间与杨正义并不十分熟悉,仅仅是见过面而已,她们与杨正义都没有单独相处和jiao谈过。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们一离开校men,在见到杨正义的时候就像见到了老熟人一样。 梁澜铨帮岳父一家人做晚饭去了,留下曾晓姗与杨正义在一起说话。 杨正义不知道曾晓姗为什么与梁澜铨如此熟悉,她怎么会与梁澜铨一起到他的岳父家里来做客。杨正义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怎么和梁老师这样熟悉啊?” 对于杨正义提的问题,曾晓姗已经xiong有成竹,她似乎早就知道杨正义会提这个问题。“我是和梁老师一起来看你的。”曾晓姗说。 现在轮到杨正义非常吃惊了,因为过去他与曾晓姗从来没有单独打过jiao道,更谈不上个人友谊,她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曾晓姗也看出了杨正义的疑huo,她问:“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杨正义口是心非地回答:“相信。” 事实上杨正义根本不相信曾晓姗的话,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和曾晓姗的确是无缘无故的,既无爱又无恨,她怎么会费尽周折跑到鞍江来看他呢? 看到杨正义似信非信的神态,曾晓姗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想来看看你,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敬佩你。同学们不是因为你是系学生会主席和团总支副书记而尊重你,是敬重你是一个有个xing的人,你有独立的人格;另一方面我们都敬佩你看了很多书,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杨正义真诚地对曾晓姗说:“我知道你们说我的所谓个xing,就是因为我曾经和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打过架。说我居然敢打团支部书记,是吃了豹子胆。说我有思想,是讽刺我曾经怀疑过马克思主义。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我,我不是猪八戒,以为把自己放在路灯下就成了‘夜明猪’” 杨正义的确看了很多书,也真正思考过问题。在杨正义还没有当班长的时候,和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胡莱进行过一次辩论,这次辩论吸引了很多人观看,这在当时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 但让杨正义声名大噪的是他和胡莱的那一场rou搏。这一场rou搏让所有的人看到了杨正义决不屈服的xing格。 在与胡莱辩论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胡莱来了他们寝室。杨正义不知道胡莱到他们寝室来干什么,他礼貌地与胡莱点了点头。胡莱面无表情,只是与其他同学进行一些可有可无的对话。杨正义没有cha话,专心看着自己的书。 正当杨正义专心看书的时候,他的头上突然挨了一皮鞭,打得他眼冒金星。杨正义抬起头来,看到胡莱怒目注视着他。杨正义质问胡莱:“你想干什么?” 胡莱又出其不意地chou了杨正义一皮鞭,他紧接着说:“我想教训教训你,让你长点记xing” 杨正义的年龄比胡莱小,身材没有他那样高大,身板更没有他那样结实。在最初的一瞬间,杨正义的心里对胡莱也有所畏惧,他担心胡莱真的大打出手。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必然要吃大亏。但杨正义又不能忍气吞声,如果选择沉默挨打,不仅会助长胡莱的嚣张气焰,而且会让所有的同学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没有骨气。杨正义不得不站起身来,他严肃地对胡莱说:“做人要讲道理,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如果要打架,我们到外面去打”这后面一句话其实是杨正义吓唬胡莱的。 胡莱听到杨正义后面的话之后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杨正义在挨了两皮鞭之后并没有屈服,而且还提出要到外面去打架,他更加愤怒地朝杨正义身上chou去。这一皮鞭没有chou到杨正义的身上,杨正义一闪身躲开了。皮鞭“嘣”地一声chou到了桌子上。 当胡莱的第三皮鞭chou向自己的时候,杨正义已经忍无可忍了。有的人把别人的忍让当作懦弱,因而肆无忌惮地欺侮他人。这些人犯了大忌,他们不知道忍让绝不是懦弱杨正义迅速冲向胡莱,他一把抓住胡莱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脸上一巴掌。杨正义骂道:“hun蛋你做事要有分寸” 胡莱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依仗自己身体的优势,将杨正义推向了寝室的角落里面。当杨正义被推向屋角的时候,他找到了依靠,他身后的那堵墙成就了他。杨正义背靠墙壁,犹如安泰背靠大地,他一脚向胡莱踢去,胡莱应声倒在地上,杨正义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问:“你还打不打架?” 胡莱没有吭声,他还在试图进行反抗。杨正义先把胡莱的头往地上狠狠地一磕,然后再次问:“今后你还打不打架?” 同寝室的其他同学看到杨正义受欺负,那个时候他们不敢帮他。现在他们看到胡莱被杨正义打倒在地上,都觉得非常解气,不仅不愿意上去拉开杨正义,反而希望杨正义将这个无赖团支部书记的头狠狠地多磕几下。可能是其他班上的学生看到了杨正义他们寝室打架,跑去报告了老师。当老师赶来的时候胡莱还躺在地板上没有起来,其实他是不好意思起来。后来老师找寝室的同学了解情况,同学们都帮杨正义说好话,指出胡莱的问题,结果学校让胡莱写了检查,没有批评杨正义。知道情况的所有同学都敬佩杨正义不畏强人,在后来选举班长和系学生会主席时,大家用选票支持了他。 曾晓姗是无数支持杨正义的人中的一个。 听到杨正义的自嘲,曾晓姗说:“我这次还真是想来向你请教一些人生方面的问题。” 杨正义听说她真的要请教人生方面的问题,立刻感到紧张起来。他自己就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别人,哪里配帮别人解答问题。他说:“我哪能给你解答什么人生问题呀,有问题你找梁老师不就行了吗?” 曾晓姗说:“这个问题梁老师解答不了,如果他能够解答我还跑来请教你干吗?我问你,如果你心里爱着一个人,你怎么办?” 这是一个杨正义没有预料到的问题,他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去请教过一个高僧,高僧给他讲了石头向佛请教怎样对待爱情的故事。但杨正义隐隐地感觉到曾晓姗的问题与他自己的问题不一样。 杨正义对曾晓姗说:“如果你爱他,你就应该大胆地告诉他。如果他也爱你,你们不就成了幸福的一对吗?” 曾晓姗又说:“如果他已经有了家庭,他不能爱我了呢?我还能够继续爱他吗?” 杨正义没想到曾晓姗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对曾晓姗说:“既然你要让我谈自己的真实看法,那么你就应该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曾晓姗欲言又止,犹抱琵琶半遮面。 杨正义大度地说:“你如果不好意思说那就算了,只要你能够得到幸福,对方也能够得到幸福,那么你就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幸福,而对方却非常痛苦,那么你就应该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更为重要的是,你还要看看别人家庭的情况,如果别人本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你而解体,那么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不道德的;如果本来就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他的家庭和婚姻就是一个悲剧,你的出现只是使这个不幸的家庭尽早结束它的不幸,那么你的行为还是情有可原的” 杨正义说完之后,曾晓姗迫不及待地说:“他的家庭和婚姻本来就是一个悲剧,他的老婆是地道的河东狮子,他们也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出现最多只是尽早结束他们的不幸” 杨正义摇了摇头,每个人的问题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他没有任何资格充当曾晓姗的导师。他说:“自己的问题只能由自己来寻找答案,其他人无权充当导师” 后来梁澜铨来请他们吃饭,杨正义就和曾晓姗一起吃饭去了。 这个晚上梁澜铨的情绪很高,他不停地劝杨正义喝酒。梁澜铨一边劝杨正义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大讲饮酒的好处。梁澜铨还给杨正义讲了一个情况,他说杨正义大学毕业的时候本来是要留校教书的,但胡莱对杨正义留校教书很嫉妒,他不希望杨正义留在学校里教书,而是希望他到那些条件很差的乡镇去“锻炼”。当上级有关部men来学校考察到乡镇任职的学生时,胡莱将杨正义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进行了发挥。他说杨正义是仅有的两名**员之一,有组织能力,善于思考问题,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去乡镇锻炼。根据胡莱提供的情况,考察人员进一步找其他同学验证,大家都真诚地认为杨正义是一个好学生,适合做行政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考察人员明确要求杨正义到乡镇任职,学校只好忍痛割爱同意让杨正义到乡镇任职,他们只得另外选了一名学生留校。 梁澜铨气愤地说:“没想到胡莱的品行这么坏。如果你留在学校教书,你会成为一个优秀学者的” 杨正义隐约地知道梁澜铨说的情况,当初中文系主任肖光明的确找他谈了话,提出留他在学校教书,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他被分配到乡政fu工作。从个人的本意来说,杨正义还是愿意留校教书,研究一些理论问题。 这个晚上梁澜铨不停地向杨正义劝酒,曾晓姗也向他劝酒。杨正义没有办法,他只有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杨正义不知道这个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只知道是梁澜铨把他扶到房间休息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杨正义发现梁澜铨没有和他住在一起。他起chuang之后不久,梁澜铨来到了他的房间:“昨天晚上我们喝得尽兴,我怕影响你休息,就住在客厅里面。”这天早上梁澜铨对杨正义非常客气,他甚至帮杨正义挤好了刷牙的牙膏,让杨正义很是过意不去。梁澜铨最后说:“我爱人的叔叔是县里的一位离休干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今后我把你引荐给他。你既要帮我照顾他,又可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人生经验。” 杨正义点头表示应允。 曾晓姗也到房间里来看望杨正义,她神采奕奕,一扫昨天晚上与杨正义谈话时脸上的阴霾。她告诉杨正义:“昨天晚上我和梁老师守了你一个晚上,直到你睡着了才离开。” 杨正义对曾晓姗表示了感谢:“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影响了你们休息。” 杨正义没有和梁澜铨、曾晓姗一起吃早饭,也没让梁澜铨送他。他步行到了汽车站,一个人坐公共汽车回到了红星乡政fu。 在与梁澜铨和曾晓姗见面之后不久,杨正义正式担任了红星乡政fu计划生育工作队负责人。工作队仅有两名乡政fu正式干部,其他都是由各村chou调上来的农民。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杨正义必须依靠这支杂牌军夺取全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新胜利。 在工作队正式组成之后,李爽爽代表乡政fu向大家讲了一次话。杨正义终于有了机会仔细观察眼前这个nv人。 李爽爽个子不高,身材不算臃肿,但也绝对算不上苗条。脸颊倒是丰满,但完全算不上漂亮。正是这种没有任何先天优势的nv人,她们在仕途上往往一帆风顺。李爽爽是在“文化大**”后期参加工作的,没有经历过残酷的高考。因为李爽爽的父亲是一个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在国家招录干部时她捷足先登。这是血统的优势,但让她能够稳步上升的还有xing格方面的原因。李爽爽作风泼辣,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其狠劲一点也不逊于男人。李爽爽愿意与男人打jiao道,很少看到她单独与其他nv人在一起。 李爽爽获得乡政fu干部们的认可缘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天晚上李爽爽和一位同事去乡电影院看电影,在电影结束之后人们离开电影院的时候不巧发生了停电事故,一些人排队缓缓走出电影院,另一些人则站在原地,李爽爽也站在人群中间。当时正是夏天,李爽爽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她感到自己的tun部顶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李爽爽心里一惊,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但她不动声色,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手抓住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厉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对方随即回答:“手电”李爽爽使劲拍了拍手中的东西,接着说:“下次不能再带了,当心我处理了它”对方一听这严厉的口气,知道碰到了并不好惹的人物,他立马唯唯诺诺地回答:“是是”后来电影院来了电,李爽爽才从容地走了出去。当李爽爽把这件事情告诉同事们的时候,人们都由衷地对她表示钦佩,这为她获得了很好的名声。 李爽爽是在乡政fu礼堂对计划生育工作队成员发表讲话的,她站在主席台上,习惯xing地双手叉腰,在台上不停地来回走动。她在历数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xing和大家的光荣使命之后,慷慨ji昂地对工作队成员说:“计划生育工作怎么做呢?我们首先还是要发扬过去说的‘**加拼命’的精神,要有敢上刀山下火海的大无畏勇气,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在具体方法上,我们既要做思想工作,又要搞强迫命令,对于那些思想顽固的人要采取强硬措施。我们家乡有句老话,三句好话顶不上一马bang”最后她还不忘叮嘱大家保重身体,注意安全。听讲的人都对她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 杨正义也表了态,他有必要让他的农民兄弟们了解自己,这是他们今后共事的前提和基础。杨正义说:“列宁曾经说过,一百打宣言,顶不上一个实际步骤。我愿意和大家一起脚踏实地做好计划生育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 在杨正义讲话的时候全史进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他也发表了讲话,他说:“我既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又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的工资不是白拿的,完不成工作任务,大家统统给我滚蛋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出了问题我给大家顶着” 工作队成立之后立即开展了一次寻找外逃计划生育对象的行动,这是杨正义第一次单独领导这样的行动。 这天清早,杨正义和工作队的人员在乡政fu吃完早饭之后向附近的芙蓉乡出发,因为事前已经得到消息,红星乡一名超生对象藏匿在这个乡里。当时没有汽车作为行动工具,所有的人都只能步行。杨正义和他的工作队员们步行20多里路程之后,到达了超生funv躲藏的村子。当工作队还在弯曲的羊肠小道上行走的时候,一名队员拉住了杨正义的手,他指着前方说:“杨秘书,你看”杨正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远远地见一个小孩从山上往山下的农户家里跑去。同时,杨正义还看到山上的一棵小树慢慢地倒在地上。 杨正义的脑海里迅速闪现出电影里“放消息树”的镜头,那是一部描写中国抗日战争的电影,里面写到放哨的儿童团员发现鬼子往村子里来的时候立即放倒了消息树,告诉乡亲们鬼子进村了。杨正义心里一惊,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今天可能也会扑一个空。他随即又想,他们与计划生育对象的关系怎么会如此紧张? 杨正义率领的计划生育工作队直奔那个外逃计划生育对象藏身的家庭。据杨正义事前了解,这是她的娘家。工作队到超生对象家里之后的做法几乎与上次全史进率领乡政fu工作人员拆汪种地家里的房子时如出一辙,他们也分别把守了各个路口。杨正义进屋与主人对话。 这是杨正义第一次在工作队员面前展示自己的政策理论水平和口头表达能力,是赢得队员信任的关键之战。虽然心里在打鼓,但表面上非常镇定。他对这户家庭的主人说:“老大爷,计划生育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我们每个人都要支持和落实国家的政策。听说你nv儿已经跑回娘家来了,请你和我们一起做好你nv儿的思想工作,让她和我们一起到乡里做计划生育手术。” 这位60多岁的老人满脸沧桑,根本看不出真实表情。在杨正义与他说话的时候,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看到老人的这副模样,一个工作队员态度强硬地对他说:“杨秘书和你说话呢,你也不回答,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呀” 老人还是没有作声,工作队员准备继续骂他,被杨正义制止了,他说:“别着急,让他老人家想想。” 然后杨正义耐心地对老人家说:“老大爷,我们不是不让你的nv儿生育,但要求她执行国家的政策规定,隔几年之后再生。你让nv儿和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为难她的。如果你的nv儿不出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今天是不会离开你家的” 在杨正义反复劝说之后,老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气鼓鼓地说:“她不在我家里,你们再等几天也没有用nv儿是nv儿,我是我,有本事你们直接去找她,不要拿我来出气” 见到老人的态度没有松动的迹象,杨正义离开了他。他要去与工作队的同事们商量,如何才能使老人把自己的nv儿动员出来做计划生育手术。 经过反复商量,杨正义还是决定在老人家里进行搜查,因为情报已经确证超生对象就住在这里。杨正义是20世纪8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他的家庭在“文化大**”期间多次被抄过家,他对抄家深恶痛绝,对人权格外珍惜。但他现在面临深刻的矛盾,一方面知道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必须控制人口急剧膨胀,如果听任超生行为泛滥,那么中国永远不可能实现民富国强。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我们必须尊重和保护人权,不能随意抓捕人,不能随意拆毁他人的房屋,更不能肆意剥夺他人的自由。正因为如此,杨正义产生了一种内在的剧烈痛苦。 当工作队员在这户人家的各个角落仔细搜查的时候,杨正义一个人信步来到了房子外面的猪圈旁边,他站在猪圈外面,看着猪圈里的猪由于饱食终日而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着。杨正义心想,猪很多时候比人更幸福,因为它们没有思想,它们也不用思考,它们只要吃饱喝足就行了。但猪是悲哀的,它们在被人们养fei之后只能任人宰割,它们的命运永远是未定之天。 当杨正义在猪圈外面专心看猪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如果发现了那个超生的计划生育对象,工作队的同事们是一定会来告诉他的。他没有必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搜查,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杨正义仍然在专心致志地看猪,在思考人的命运和猪的命运,一个人却在这时候悄悄地向他bi近,这个人就是这户家庭的男主人,也就是刚才和杨正义说话的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截巨大的木头,趁杨正义没有注意的时候将木头向他的脑袋上狠狠地砸去。杨正义听到“嗖”的一声响,紧接着有一阵风刮来。他本能地一偏头,那截木头砸进了猪圈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猪的脑袋上,刚才还在哼哼唧唧舒坦睡觉的fei猪头上立刻鲜血四溅。 杨正义大吃一惊,他回过头来怒目注视着老人,大声质问:“老大爷,你想干什么” 老人哆嗦着手对杨正义说:“你们丧尽天良我nv儿的孩子都怀上好几个月了,并且身体有病,你们还非要她去做手术,你们忍心让你们的家里人也去吗?” 在这位老人发飙的时候,工作队员们迅速地围拢过来。他们抓住老人的双手,把他捆了起来。老人一边挣扎一边怒骂:“该死的断子绝孙的你们这样无法无天,我们老百姓怎么活?” 杨正义严肃地对老人说:“老大爷,我们每个人都要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果是我们家里的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他们也必须受到处理” 杨正义让工作队员给老人松了绑,但没有让他离开。杨正义知道这是他的第一次考试,他必须考试及格,否则他今后就无法带好这支队伍,无法完成肩负的工作重任。 天已经逐渐黑下来了,老人始终没有屈服。在任何时候都决不放弃,这是杨正义自小以来养成的xing格,这种xing格现在派上了用场。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同事们都还没有吃晚饭,他们今天到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吃晚饭,这还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但即使不吃晚饭,他们也不会离开这里。老人在自己家里坐着,既没有答应工作队的要求,又没有去做自己家里的晚饭。 或许是被杨正义的决心所威慑,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老人主动来找杨正义。他诚恳地对杨正义说:“这位同志,我看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愿意相信你。你说我nv儿今后还可以生育,这是真的吗?” 听到老人问这个问题,杨正义看到了希望。他告诉老人说:“老大爷,根据政策规定,你nv儿可以生二胎,但必须在四年之后再生。她现在应该去做流产手术,然后再按规定办理生育第二胎的手续。这些事情都办好了,她今后是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 老人似乎还不太放心,他对杨正义说:“我看你是一个好人,你能够给我写一个保证吗?” 杨正义感到左右为难,他不是害怕写保证。他知道以个人名义写的保证缺乏法律和政策效力,不能作为以后生育第二胎的政策凭据。但如果不写保证,老人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动员他nv儿回去做计划生育手术。杨正义对老人说:“我今天可以给你写一个保证,你让你nv儿拿这个保证到乡政fu办理有关手续,我们一定说话算数” 老人最后又说:“我nv儿前不久刚害了场大病,你能让她养一阵身子再去做手术吗?” 这是杨正义没想到的问题,如果情况属实,他必须保证老人nv儿的身体健康,健康关乎终身的幸福,计划生育手术是可以适当延缓的。杨正义从自己身上拿出100元钱让老人转给他nv儿检查身体养好病,并同意等他nv儿身体康复之后再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老人犹豫地接过那100元钱,并且在得到了杨正义亲笔写的保证书之后,亲自到邻居家里把自己的nv儿找了回来。他颤抖着对杨正义说:“同志,我把我nv儿jiao给你们了,如果我nv儿有什么闪失,我就要和你们拼我的老命” 杨正义看着这个刚从邻居家里出来的nv人,她的年龄似乎还不大,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身体的确非常虚弱。杨正义相信老人没有讲假话,他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个年轻nv子也用眼睛看着杨正义,她冷着脸对杨正义说:“你们现在应该满意了吧?” 杨正义没有和这年轻nv子计较,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杨正义领着工作队员和那位计划生育对象向老人所在的这个芙蓉乡政fu走去。 到达芙蓉乡政fu所在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当地的干部非常热情,迅速给杨正义他们做了晚饭,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同事们一起吃了晚饭。当然,他们还要看护好身边这位超生对象,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她,决不能让她再次跑掉了。 这天晚上杨正义和工作队员们就在芙蓉乡政fu住宿。芙蓉乡的计划生育干部孙平凡来陪杨正义聊天,聊到兴起的时候,给杨正义讲了一个有关全史进的故事。 全史进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在部队的时候担任过副团长,转业到芙蓉乡之后担任了乡长。全史进虽然长相难看,但他号称懂医术,特别是精通推拿按摩,最为重要的是他懂nv人的心理,知道该怎样讨好她们,因此他很有nv人缘。 芙蓉乡的党委书记叫刘阿宝,是个土生土长的工农干部。刘阿宝为人豪爽,对人没有戒心。他特别喜欢喝酒,但酒量不大,酒至酣时则让他老婆苏翠萍来陪酒。全史进刚分配到乡里当乡长的时候,刘阿宝出于搞好党政关系的考虑,经常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吃饭喝酒。而全史进正好求之不得,只要刘阿宝邀请,他都会准时赴约。 苏翠萍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funv,但却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她来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之后脸上立刻飞满桃红,让人百看不厌。苏翠萍的酒量非同一般,很多男人都过不了她这一关,她是刘阿宝的秘密武器。 六百七十八. 六百七十八. 老人最后又说:“我nv儿前不久刚害了场大病,你能让她养一阵身子再去做手术吗?” 这是杨正义没想到的问题,如果情况属实,他必须保证老人nv儿的身体健康,健康关乎终身的幸福,计划生育手术是可以适当延缓的。杨正义从自己身上拿出100元钱让老人转给他nv儿检查身体养好病,并同意等他nv儿身体康复之后再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老人犹豫地接过那100元钱,并且在得到了杨正义亲笔写的保证书之后,亲自到邻居家里把自己的nv儿找了回来。他颤抖着对杨正义说:“同志,我把我nv儿jiao给你们了,如果我nv儿有什么闪失,我就要和你们拼我的老命” 杨正义看着这个刚从邻居家里出来的nv人,她的年龄似乎还不大,最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身体的确非常虚弱。杨正义相信老人没有讲假话,他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个年轻nv子也用眼睛看着杨正义,她冷着脸对杨正义说:“你们现在应该满意了吧?” 杨正义没有和这年轻nv子计较,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杨正义领着工作队员和那位计划生育对象向老人所在的这个芙蓉乡政fu走去。 到达芙蓉乡政fu所在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当地的干部非常热情,迅速给杨正义他们做了晚饭,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同事们一起吃了晚饭。当然,他们还要看护好身边这位超生对象,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她,决不能让她再次跑掉了。 这天晚上杨正义和工作队员们就在芙蓉乡政fu住宿。芙蓉乡的计划生育干部孙平凡来陪杨正义聊天,聊到兴起的时候,给杨正义讲了一个有关全史进的故事。 全史进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在部队的时候担任过副团长,转业到芙蓉乡之后担任了乡长。全史进虽然长相难看,但他号称懂医术,特别是精通推拿按摩,最为重要的是他懂nv人的心理,知道该怎样讨好她们,因此他很有nv人缘。 芙蓉乡的党委书记叫刘阿宝,是个土生土长的工农干部。刘阿宝为人豪爽,对人没有戒心。他特别喜欢喝酒,但酒量不大,酒至酣时则让他老婆苏翠萍来陪酒。全史进刚分配到乡里当乡长的时候,刘阿宝出于搞好党政关系的考虑,经常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吃饭喝酒。而全史进正好求之不得,只要刘阿宝邀请,他都会准时赴约。 苏翠萍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funv,但却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她来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之后脸上立刻飞满桃红,让人百看不厌。苏翠萍的酒量非同一般,很多男人都过不了她这一关,她是刘阿宝的秘密武器。 全史进第一次到刘阿宝家里喝酒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就把刘阿宝灌醉了,给苏翠萍留下了深刻印象。苏翠萍决心给丈夫挽回面子,把全史进也灌醉一次。 有一天刘阿宝又把全史进请到自己家里喝酒。当全史进迈进刘阿宝家men的时候,苏翠萍走出来打了个招呼:“全乡长,你先坐。我下厨做菜,老刘陪你说话。” 全史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翠萍一眼说:“嫂子不用多做菜,你陪我们喝酒比什么菜都好” 苏翠萍也暧昧地笑了笑,她说:“老刘陪着你。我先去做菜,做好菜之后再来陪你喝两杯”说完之后她就下厨去了。 全史进看着苏翠萍的背影发了一阵呆,然后收敛目光专心和刘阿宝说话。喝酒的人多数是不在乎菜的,他们两个人的桌上已经有了一盘炒hua生米,另外还有几个咸菜,于是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当苏翠萍把菜全部都端上桌的时候,刘阿宝已经又像上次那样喝得差不多了。苏翠萍看了刘阿宝一眼,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围裙,与全史进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在苏翠萍刚坐下来的时候刘阿宝还保持着清醒,他对全史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嫂子陪你喝”然后就歪在桌子旁边睡了过去。 苏翠萍对全史进笑了笑说:“又让你见笑啦” 这个晚上他们棋逢对手、酒逢知己,最后全史进败在了苏翠萍的手下。全史进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了,苏翠萍扶他的时候他趁机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全史进醉眼mi离地对苏翠萍说:“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大哥真是好福气” 苏翠萍春心dang漾,她嗲声对全史进说:“你下次再来哟” 从此之后全史进就成了刘阿宝家里的常客,全史进每次都是先把刘阿宝灌醉,然后就和苏翠萍对饮。每次全史进都乘兴而归。在离开刘阿宝家的时候,他每次都要捏一捏苏翠萍的手或者她的屁股,半天舍不得离开。 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当他们再次喝酒的时候苏翠萍就对全史进说:“我听说你还是半个医生,能够看很多疑难杂症?” 听到苏翠萍的问话,全史进得意起来,他说:“我何止是半个医生?就是一个医生也不如我呢我不仅知道用西yao,还能开中yao的方子,掌握中医的推拿按摩” 苏翠萍说:“我已经听说了。我这小腹部经常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根?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开个方子,我照你的方子到城里抓yao去,也把这多年的mao病给治治” 全史进说:“这个没有问题。我先给你开个方子试试,如果不行我还有一men推拿按摩的手艺,保证你手到病除” 刘阿宝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婆说的是实情,这几年她的确经常说小腹部疼痛,检查了多次,也用了无数好yao,就是不见效果。他知道全史进这men绝活,也很乐意让他来治治。 刘阿宝对全史进说:“你嫂子这是老mao病了,等你哪天有空了,你来帮她看一看。” 全史进知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决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不停地点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手到病除。如果治不好嫂子的病,你就拿我是问” 后来刘阿宝去县里参加粮食生产会议,全史进一个人来到了他家。刘阿宝和苏翠萍的两个孩子都在县城的中学读书,家里只有苏翠萍一个人在家。见到全史进的时候,苏翠萍满脸放光,她对全史进说:“今天老刘到县里开会,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喝酒了” 全史进说:“嫂子做饭太麻烦了,今天不喝酒。我就是来帮嫂子看看病,能减轻嫂子的痛苦我就心满意足了。”全史进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对苏翠萍说:“我先给嫂子开个方子,嫂子拿着方子去医院取yao。这个方子是调理身体的,见效可能要一段时间。要是想见效快呢,还得推拿按摩,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保证手到病除” 苏翠萍笑笑说:“我长大以来还没有听过如此神奇的医术呢,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 全史进随口说:“这个办法简单,嫂子只要找一条凳子来,你坐在凳子上或者躺在上面都可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去搬了两条凳子来。开始的时候苏翠萍坐在凳子上,全史进先给她的脖子和肩膀按摩。在按摩了一段时间之后,苏翠萍就仰面躺在了凳子上,她夸赞道:“你的手艺真是神奇呀” 看到苏翠萍仰面躺倒在凳子上,全史进犹豫了片刻,但他的手紧跟就向苏翠萍的xiong部伸了下去。(更新本虽然隔着一层衣服,苏翠萍还是立刻呻淫起来。她闭着眼睛说:“真是舒服呀你再往下一点” 全史进的手慢慢地向苏翠萍柔软的腹部伸去,他一边抚摩一边颤抖着声音问她:“是不是这里?” 苏翠萍仍然闭着眼睛:“下、下面,再下面一点……” 这个晚上全史进离开刘阿宝家里的时候,苏翠萍满面桃hua,她对全史进说:“你真不愧是神医呀,真的手到病除下次你还要来帮我按摩” 全史进意味深长地说:“我一定治好你的疑难杂症” 自从全史进帮助苏翠萍治疗疑难杂症之后,他在乡政fu就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全史进对过去的那些同事们已经爱理不理了。乡政fu很多干部本来就对全史进有看法,认为他一个刚转业的军队干部就当了乡长,抢了他们的位置。这一来,这更ji起了他们的愤怒。大家开始的时候对全史进出入刘阿宝的家men并不在意,但时间一长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后来大家观察,刘阿宝不在家的时候全史进也隔三差五到他家去,这中间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乡政fu有一个自认为与刘阿宝关系不错的干部提醒他:“刘书记,最近你不在家里,史进乡长也经常到你家里去,你可要当心点,别让他钻了空子” 刘阿宝正色道:“胡说史进乡长是在给我老婆看病,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他们都给我说过了。经过史进乡长精心治疗,我老婆的腹痛病好多了” 这个乡干部在碰了一鼻子灰后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怕你戴‘绿帽子”当了乌龟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只当我没有说过” 刘阿宝严厉地责备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了没有关系,如果史进乡长知道了,他非告你诽谤罪不可” 后来在一次全乡的干部大会上,刘阿宝旁敲侧击地批评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现在我们一些干部心术不正,不是思考如何把工作做好,而是企图靠诽谤他人、挑拨离间引起领导重视,这股歪风我们必须坚决刹住”虽然刘阿宝不点名,但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干部知道批评的就是他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个干部非常生气。他决心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没有挑拨离间,而是确有其事。 有一天刘阿宝没有在家里,全史进又去他家里帮苏翠萍治病。当全史进屋后,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找了几个乡里的同事来,他们认真估算了一下时间,认为全史进和苏翠萍快进入实质阶段的时候就敲开了他们的房men。 当苏翠萍头发蓬松着来开men的时候,那个被刘阿宝批评的干部说:“史进乡长呢?我们找他有事” 见到一下子这么多人进来,苏翠萍有点慌了手脚。但她毕竟是书记夫人,进来的这些人只是她丈夫和全史进的部下,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态度生硬地说:“你们找错地方了吧?史进乡长怎么会在我家里?你们应该到办公室去找他” 这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在房间里搜查起来,因为他们亲眼见到全史进进了屋子,并且屋里没有出去的通道。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全史进。正当他们纳闷、扫兴的时候,一个干部指着chuang下面的柜子问:“这是什么?” 听到问话,苏翠萍的脸色瞬间就变白了,刚才那股傲慢无理的劲头也消失殆尽。 几个人都跑过来察看,他们发现从chuang下的柜子里伸出了几根头发。他们顺势揭开这个柜子,全史进蜷缩在里面,由于柜子不通气,他几乎快窒息过去了。其实如果这几个干部没有找到他,而是在屋子里守株待兔,全史进也必然因为憋不住气而从柜子里爬出来,否则他就会闷死在里面。 这些人找到全史进之后立即去报告了刘阿宝。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全史进被撤了乡长职务,然后被调任红星乡担任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 芙蓉乡的干部最后说:“全史进有能力,但思想品行不好,特别是在男nv之事上问题很多。他为人庸俗、好色,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和这样的人打jiao道你要保持警惕” 听了这个故事,杨正义对全史进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能够如此快地爬上李爽爽的chuang也就可以理解了。杨正义没有向同行介绍他与姬迪丕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因为他们遭遇的事件xing质并不完全一样,一个是已经捉奸拿双,一个只是合理推测,那是不能作为故事流传的。 杨正义和工作队完成任务之后回到了乡政fu,杨正义率领工作队初战告捷,受到了工作队的这些农民兄弟们的拥戴。 在这之后,杨正义那间简陋的卧室兼办公室就成了大家的活动场所。除了姬迪丕之外,年轻的funv主任李小芳也成了杨正义的知心朋友。李小芳的年龄和杨正义相当,长得十分丰满,年纪轻轻的已经没有了腰身,上下看起来几乎一般粗壮。这个年轻nv子xing格非常开朗,在与杨正义打jiao道时没有一般年轻nv子的那种羞涩。杨正义愿意与这样的nv子相处,因为与他们在一起别人不会误以为是在谈恋爱。 一天下午李小芳悄悄告诉杨正义,她晚上要替全史进值守他的办公室兼武器仓库。 杨正义惊讶地问她:“全史进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怎么能让你一个年轻nv孩子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呢?” 李小芳接着说:“他告诉我要到县里开会,他的办公室和武器库一定要人值守,因为里面还有枪支呢” 杨正义有点不悦地说:“为什么不让其他的人替他值守呢?还有谁知道你今天晚上一个人替他值守武器库这件事情?” 李小芳似乎有点委屈地说:“他告诉我找不到人给他值守,让我帮帮忙。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不是先告诉你了吗?我就是想听听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从听到全史进为苏翠萍推拿按摩的故事之后,杨正义就进一步确认全史进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这种人往往心狠手黑,薄情寡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与这种人打jiao道务必加倍小心。 杨正义立即让李小芳去找来了姬迪丕,他对姬迪丕说:“今天晚上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我看这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们是不是帮帮她?” 听到李小芳要替全史进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姬迪丕大吃一惊。过去他敬重全史进,认为全史进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但自从那天晚上发现他溜进了李爽爽的房间之后,姬迪丕对全史进的敬意已经dang然无存了。 姬迪丕问杨正义:“全史进让她去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是什么用意?” 杨正义说:“他说要去开会,没有找到人替他值守办公室和武器库,这个理由不充分。不过我们也不要多想,只要加强防范就行了” 姬迪丕又问:“你看怎么防范呢?她一个nv孩子能够对付得了全史进吗?” 听到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李小芳的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白。她预感到替全史进值守武器库即将面临的现实危险,不由得害怕地央求杨正义和姬迪丕:“你们替我想个办法吧” 姬迪丕无奈地说:“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我们又不能陪你去睡觉” 姬迪丕刚一说完,杨正义紧跟着说:“我们可能还真要陪她去睡觉呢,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全史进安了坏心,他是可以从任何地方进入房间的,一旦他进了房间,她就什么也来不及了,被人**了还无话可说,因为她在他的房间里面。”杨正义指着李小芳对姬迪丕说。 听到杨正义说要陪她睡觉,李小芳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上。从内心来说,她是希望杨正义他们陪她值守武器库的,但如果别人造谣说他们是聚众yinluan呢?那她一辈子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见到李小芳忸怩犹豫的神态,杨正义进一步解释说:“不是我一个人去陪你,我和姬迪丕两个人都去陪你。我们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我们什么” 这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到全史进的办公室兼武器库值守,杨正义和姬迪丕都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那儿。当然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杨正义还有一个打算,他要看看全史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yao。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杨正义和姬迪丕一起到了全史进的办公室,李小芳已经在那里值守了。杨正义和姬迪丕迅速把自己的被子放到库房里,他今天晚上和姬迪丕睡在库房,让李小芳睡在办公室里。杨正义让李小芳把办公室的房men反锁起来,然后又用办公桌顶上。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地方,发现有几处窗户是活动的,人很容易就可以进来,杨正义和姬迪丕又把窗户牢牢地固定好,直到万无一失之后他们才熄灯休息。 李小芳在熄灯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身边有两个男子汉帮忙,她还害怕什么呢? 杨正义没有睡觉,他只是闭着眼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认为今天晚上很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测。 姬迪丕也很快就睡着了,他今天来参加值守,完全是看在杨正义的面子上。 半夜时分,杨正义突然听到房men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侧耳细听,发现这是用钥匙开men的声音。杨正义知道men外的人是谁,但他不能作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除非全史进进到了房间,否则一切情况都由李小芳出面应对。钥匙开men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李小芳也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她没有开灯,只是问:“什么人?” 听到李小芳的问话,房men外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但接着又响了起来。尽管有杨正义和姬迪丕两个人在陪同,李小芳还是有些紧张,她声音颤抖地问:“外面是什么人?”说着她就打开了电灯。当灯光如白昼般亮起来之后,房men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到下半夜…多钟,杨正义也很困了,他开始mimi糊糊地睡了过去。正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前面固定好了的窗户又响了起来,仍然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非常坚决。杨正义出其不意地拉亮电灯,并且用铁bang敲击窗户,那个顽固的声音才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杨正义、姬迪丕和李小芳经历了一次重大的人生历险。为了防止意外,杨正义将这个情况报告了乡党委书记赵永明。 赵永明听完杨正义报告的情况后沉思良久,然后郑重地叮嘱他:“我们要用事实讲话。你要告诉李小芳加倍小心”后来赵永明在乡党委会议上敲山震虎,由此引起了全史进对杨正义的怀疑,埋下了新的祸根。 此后不久,有一天赵永明找到了杨正义。他对杨正义说:“你把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抓紧处理好,我们两个人到村里去住一段时间。” 杨正义问他:“主要是什么任务?”这是杨正义最关心的问题,他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赵永明轻描淡写地说:“做一些调查研究,解决几个实际问题。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星期。” 几天之后杨正义与赵永明一起到村里去,他们没有jiao通工具,只能步行。他们去的那个村离乡政fu有40多里的路程,叫做盘龙村。这个村子在大山顶上,平时很少有干部到那里去。赵永明每年至少到那个村里住一两个星期,在这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要把那些突出的问题都逐一解决好。 他们沿着乡间小道步行30多里后碰到了一个卖猪rou的小贩,赵永明说:“我们买几斤猪rou到住户家里去。那个山上不好买菜。” 杨正义去买了5斤猪rou,他提着rou继续与赵永明赶路。赵永明从自己身上拿出钱来给了杨正义。赵永明是乡党委书记,他不能让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付钱。 在路上,赵永明告诉杨正义:“过去我们住到农民家里要适当jiao一点食宿费。现在农民富裕了,他们怎么也不要我们的伙食费了。他们说只要你们干部能来我们家里住,那就是看得起我们农民。农民兄弟说归说,但我们还是不能白吃白喝。我们买点rou去,在农民家里吃一点蔬菜,几天的生活就对付过去了。做农民的工作要讲真感情,要与他们jiao心,要建立一种互信,只有这样我们的工作才能做好。” 杨正义虽然家在农村,但他对农村工作并不熟悉。他们礼村的生产队长莫思仁从来不做农民的思想工作,只是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压服人,赵永明跟他还真是不一样。 赵永明继续说:“我们今天去的那个住户比较特别,过去我们一般都住在村组干部和党员的家里,今天我们两个人要住到盘龙的那个计划生育钉子户家里去。这个人家里兄弟多,也有点钱,村里的干部们都怕他,很多村民都看他的脸色行事。如果把他的工作做好了,能够影响周围很多的人。” 杨正义担心赵永明的安全问题,这是他陪赵永明下村必须考虑的事情,也是一个秘书应尽的责任。杨正义担心地问赵永明:“到这样一户人家里住有没有危险?” 赵永明说:“我们一直说要相信群众,但在关键时候经常不相信群众。实际上广大群众是有觉悟、明是非的。我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况且他们也知道违法犯罪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如果不是你把他们bi上了绝路,他们为什么非要豁出来与你对着干?” 杨正义静静地听着赵永明的话,仔细地品味着其中的深意。这是他到乡政fu工作以来受到的最好教育。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盘龙村,这里与杨正义他们老家礼村差不多,周围都是大山,也有大片的森林。赵永明领着杨正义直接到了一户农民家里,到大men口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段乾坤” 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在喊呀?” 赵永明回答:“是我,赵永明” 听到是赵永明,段乾坤赶快跑了出来。他是知道赵永明这个名字的,在盘龙村,不知道赵永明名字的人不多,因为赵永明每年都要来住一段时间,几乎各家各户都要走一遍。 段乾坤拉着赵永明的手不停地摇晃,他ji动地说:“赵书记稀客呀” 赵永明亲热地对他说:“我和杨秘书这几天就住在你们家里啦” 段乾坤还在不停地摇晃赵永明的手,连声说:“好啊真是求之不得啊” 赵永明和杨正义在段乾坤的引领下进了他的家men,杨正义随即把买来的猪rou放到段乾坤的伙房里。看到杨正义还提了几斤猪rou,段乾坤对赵永明说:“赵书记,你们见外啦到我家里来还要你亲自买菜吗?你这是不相信我呀” 赵永明解释说:“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个卖猪rou的人,我们顺便就买了几斤猪rou。”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杨正义仔细观察这个叫段乾坤的农民。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身材不高,很平常的相貌,很平常的口音和语调。在赵永明面前,段乾坤显得十分谦卑。杨正义感到不解,是什么原因使这个老实的农民成为远近闻名的钉子户呢? 由于心情ji动,段乾坤连忙吩咐他的老婆:“你抓紧去把chuang铺准备好,赵书记和杨秘书今天晚上要住在我们家里” 段乾坤的老婆按照他的吩咐准备赵永明他们晚上睡觉的chuang铺去了,段乾坤则开始忙碌起晚上吃的饭菜来。赵永明和杨正义是从乡政fu吃完早饭之后出发的,步行了大半天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地方去买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赵永明带去的猪rou拌上一些辣椒,然后再从自己的地里摘一些蔬菜,晚饭基本上就可以对付过去了。但段乾坤显然不准备这么做,只见他找来一条拇指粗的绳子,在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结。然后他又从锅里舀了一些米饭出来。 看到段乾坤在做这些事情,赵永明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干什么?” 段乾坤说:“你们是稀客,今天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菜,我去把家里养的狗杀了” 赵永明非常坚决地说:“这不行我们怎么能把你家里的狗吃掉呢?你要这样做我们就不住在你家里了” 但段乾坤没有听从赵永明的劝说,执意要杀掉家里养的狗来招待赵永明和杨正义。赵永明也并没有真正离开段乾坤的家改去别的人家住,因为他还有重要的工作任务。 段乾坤用米饭把他们家里的狗骗了回来,然后用绳子套住了狗的脖子,这条忠实的看家狗就命归黄泉了。杀狗的时候杨正义没有参与,但他参与了后面修理狗的全过程。他要通过这样一个与段乾坤零距离干活的过程,与这个并不了解的农民建立互信。 段乾坤还叫杨正义去他们家的菜园子里抓几条鱼,杨正义非常犹豫,他知道这个山顶上养鱼是不容易的,特别是已经快到冬天,段乾坤养的这几条鱼肯定是用来过年用的。 看到杨正义犹豫,赵永明明确告诉他说:“杨秘书,你就照段乾坤说的办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别讲这么多客气了” 杨正义随即到段乾坤的菜园子里去抓鱼。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是个仅有一米多深的小水池,池子里养着五六条不大的草鱼。杨正义费了很大功夫才从池子里捞出两条鱼来,他看了看这活蹦luan跳的鱼之后,又将其中的一条放进了水池。 晚饭吃得很晚,直到十点多才开始。杨正义看不出赵永明是否饥饿,但他自己饿得前xiong贴后背了。开饭的时候段乾坤从里间端来一坛子米酒,他拿来三个饭碗,在赵永明、杨正义和他自己的面前各放了一个碗盛酒,然后开始了晚餐。 赵永明一边与段乾坤喝酒,一边向他介绍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xing。段乾坤一边温酒,一边不住地点头。杨正义坐在一边仔细倾听,基本上没有cha话。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赵永明和段乾坤,他只是一个配角,他要看赵永明如何做通眼前这个钉子户的思想工作。 赵永明说:“段乾坤啊,我们喝酒归喝酒,工作归工作,喝酒不能影响工作。我们都是国家的人,都要替国家着想,你说是不是?” 段乾坤连忙说:“赵书记说得是,我们都要替国家着想,不能完全替自己着想。” 赵永明接着说:“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勤劳致富方面带了头,在其他方面也要带个头,好不好?” 段乾坤犹豫了一下说:“赵书记,我也有自己的实际困难,我的确还想再生一胎呀” 见到段乾坤已经挑明了话题,赵永明也就开men见山地说开了。他说:“我们也不是完全反对生第二胎,但生第二胎一定要符合政策规定。从目前的情况看你是完全可以生二胎的,但一定要有计划,这个计划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是针对全乡每个干部群众的,我们大家都要遵守” 段乾坤有几分钟时间没有作声,他举起碗来对赵永明说:“赵书记,我敬你一碗酒只要你讲话算数,允许我生第二胎,我一定遵守国家的政策规定” 赵永明端起手中的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说:“我赵永明工作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做过失信于人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以后无论我在不在这个乡里工作,你都可以拿这个保证来找我,你都可以按规定生第二胎。你去找张纸来” 听到赵永明的表态,段乾坤连忙说:“我完全相信赵书记,明天就领我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保证就不要写了” 这天晚上他们吃饭饮酒到深夜,当杨正义从房间里出来到外面方便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了,整个盘龙村万籁俱寂,不仅听不到狗的叫声,就连虫子的叫声也停歇了。杨正义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第二天早上,段乾坤起得很早,他把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狗rou又炖了一锅,继续请赵永明和杨正义在他家里吃早饭。吃完早饭之后,段乾坤就领着他的老婆离开了盘龙村。他很诚恳地对赵永明和杨正义说:“赵书记,承meng你看得起我,在我家里住,在我家里吃饭。我也要对得住你,不让你为难,不然我今后也不好做人。我今天就领老婆去做手术” 从盘龙村回来之后,杨正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处理幸福村的超生问题,他率领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幸福村。 幸福村是一个自然村,“文化大**”之前叫做寡团村,没有人准确知道它叫寡团的来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funv生nv孩的多,funv比男人寿命长,村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nv人,青壮年男人少之又少。人们称它为“寡团”,也就是“寡fu团”。后来当地的老百姓坚决要求将“寡团村”改为“幸福村”,寄希望全村funv多生儿子,男人身体永远健康,大家生活幸福美满。这个村子有3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都是育龄人口。“寡团村”改为“幸福村”之后,人口仍然没有见旺,funv照样是生nv孩多、生男孩少,男人死得早、nv人寿命长。于是,幸福村的人们si底下到处烧香拜佛,请风水先生,希望改变这种阴盛阳衰的局面。希望生育儿子成为幸福村村民最大的心愿,因而也成为计划生育工作最大的阻力。 在赵永明的领导下,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力度是非常大的。根据“提倡一胎、限制二胎、杜绝三胎”的政策规定,幸福村的育龄夫fu都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为了现实和长远的考虑,绝育手术的对象基本上都是男人,这是因为一旦夫妻双方发生意外需要重新怀孕,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男人输精管恢复疏通比nv人输卵管恢复疏通不仅成本低廉,而且安全可靠。在所有育龄夫fu全部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其中一个已经生了二胎的funv又重新怀孕并生了一个男孩。生三胎是一个严重的超生事件,红星乡政fu受到上级部men的严厉批评。事后乡政fu要求这个nv人的丈夫重新到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表明,这个男子的绝育手术是成功的,他没有重新生育的能力。那么这个funv生育三胎就一定另有隐情。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超生,乡政fu要求这个funv去做绝育手术。这对夫fu大声喊冤,说他们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丈夫挨了一刀,现在妻子还要挨一刀,实在太不讲理,太不公平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乡政fu作了妥协,只对他们罚款了事。因为这对夫fu的的确确做了绝育手术,责任不应该在他们,而应该在乡政fu和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单位。 六百七十九. 六百七十九. 从盘龙村回来之后,杨正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处理幸福村的超生问题,他率领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幸福村。{手、打{{吧 幸福村是一个自然村,“文化大**”之前叫做寡团村,没有人准确知道它叫寡团的来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funv生nv孩的多,funv比男人寿命长,村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nv人,青壮年男人少之又少。人们称它为“寡团”,也就是“寡fu团”。后来当地的老百姓坚决要求将“寡团村”改为“幸福村”,寄希望全村funv多生儿子,男人身体永远健康,大家生活幸福美满。这个村子有3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都是育龄人口。“寡团村”改为“幸福村”之后,人口仍然没有见旺,funv照样是生nv孩多、生男孩少,男人死得早、nv人寿命长。于是,幸福村的人们si底下到处烧香拜佛,请风水先生,希望改变这种阴盛阳衰的局面。希望生育儿子成为幸福村村民最大的心愿,因而也成为计划生育工作最大的阻力。 在赵永明的领导下,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力度是非常大的。根据“提倡一胎、限制二胎、杜绝三胎”的政策规定,幸福村的育龄夫fu都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为了现实和长远的考虑,绝育手术的对象基本上都是男人,这是因为一旦夫妻双方发生意外需要重新怀孕,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男人输精管恢复疏通比nv人输卵管恢复疏通不仅成本低廉,而且安全可靠。在所有育龄夫fu全部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之后,其中一个已经生了二胎的funv又重新怀孕并生了一个男孩。生三胎是一个严重的超生事件,红星乡政fu受到上级部men的严厉批评。事后乡政fu要求这个nv人的丈夫重新到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表明,这个男子的绝育手术是成功的,他没有重新生育的能力。那么这个funv生育三胎就一定另有隐情。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超生,乡政fu要求这个funv去做绝育手术。这对夫fu大声喊冤,说他们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丈夫挨了一刀,现在妻子还要挨一刀,实在太不讲理,太不公平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乡政fu作了妥协,只对他们罚款了事。因为这对夫fu的的确确做了绝育手术,责任不应该在他们,而应该在乡政fu和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单位。 过了大约三个多月时间,幸福村另外一个funv也怀孕并且生了第三胎,她也生了一个男孩。这个funv的情况与前面那个funv差不多。当然最终的处理也相差无几。直到第三个funv生下孩子之后,乡政fu才感到事情非常蹊跷,事态非常严重。 进驻幸福村之后,杨正义他们把目标锁定在计划生育手术做假上,这是一个在各地普遍发生的问题,一些计划生育对象给做节育手术的医生行贿,医生给他们做了假节育手术,双方各取所需,最后瞒天过海,生育者照样生育,医生照样当医生。虽然这种nong虚作假行为受到了严厉惩处,但照样有人执mi不悟。杨正义经过反复调查,他没有发现幸福村的计划生育手术有假。杨正义和工作队的成员只好另辟蹊径,他们将目光锁定在这些nv人与别人si通上。经过调查了解,也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情况,如果生育三胎的几名nv子与别人si通,那么她们的丈夫就会醋意大发,家庭必然面临危机。这几户家庭却没有一户发生危机,由于产fu都生了男孩,他们几乎是皆大欢喜。其中的一户家庭在nv人生了男孩之后还放了鞭炮,办了满月酒,全家满心欢喜,气氛热闹异常。既不是做计划生育手术失败,又不是男nv之间si通,那是什么原因呢? 正在杨正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一天,杨正义和大家正在屋子里分析情况,突然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紧张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要给你们报告一个重要情况” 杨正义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看来他的确是心情紧张,额头上已经沁起了汗珠。杨正义对他说:“你慢慢讲。”接着就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请他一边喝水一边讲话。 小伙子说:“我昨天晚上与我们村的王大牛一起喝酒,王大牛喝多了之后给我吹牛皮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啦我根本不信,说他是酒喝多了胡说。王大牛还逞能说没有喝多,他具体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他说:‘他们来找我借种,我已经播了种,是不是我的孩子呢?’他说的那几个人都生了孩子,我感到事情太严重了,因此来向你们报告。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报告的” 听完这个小伙子的介绍之后,杨正义对他说:“谢谢你给我们介绍了重要情况。今天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对外luan讲,要不然别人会告你诽谤罪的,那些家庭的事情你也要替他们保密,否则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对于这个小伙子反映的情况,杨正义将信将疑。怎么会发生“借种”这种荒唐的事情呢?如果真的是“借种”,那么这算是谁的孩子?会不会引发lun理和其他的社会问题?一个封建思想如此严重的地方,人们能够接受“借种”生育的孩子吗?杨正义和大家反复进行了分析研究,最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锁定王大牛进行调查。 最终的调查结果怵目惊心,一个刚刚高中毕业回乡的年轻人,居然与五个已婚funv发生了xing关系。在他们发生xing关系的时候,funv的丈夫都知道其中的情况,发生xing关系的地点基本上都在这些funv的家里。在发生xing关系之前,funv们把王大牛请到自己家里,亲自给他煮上几个荷包蛋,在把荷包蛋吃完之后才正式进行“工作”。在发生xing关系之后,这些funv还要给王大牛准备一些小礼品。这就是他说的“借种”。那几个“借种”成功,生育了男孩的家庭,事后还给了王大牛500块钱的酬金。 如何处理王大牛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仅事关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事关政策和法律,不能有半点疏忽。杨正义将调查结果及处理建议报告了全史进和李爽爽,全史进和李爽爽不敢单独处理此事,他们将杨正义的调研报告报送给了梁光跃和赵永明。赵永明也不敢单独决定此事,他要召开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班子联席会议来研究决定这个重大问题。 赵永明在联席会上开宗明义地说:“幸福村王大牛的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不仅事关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事关政策法律和lun理道德,如果处理不好后患无穷。我们今天要研究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 在赵永明说完之后,乡长梁光跃接着发言。他是一个粗犷、直率的人,不像赵永明考虑问题那样周全。他说:“幸福村的计划生育问题都出在funv身上,我看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些育龄funv都做一次绝育手术,免得她们没完没了地生下去” 赵永明提醒梁光跃说:“现在男方已经做了绝育手术,如果要求nv方再做绝育手术,这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这些育龄funv们也不会答应。这样做将引起群众的强烈反感,严重恶化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研究更加可行的办法。” 全史进是红星乡计划生育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也是红星乡各种会议上最活跃的人物。他沉淫片刻之后说:“我看我们应该换一个思路,把funv都重新做一遍绝育手术牵涉面太大,不太可行。我们还是应该多在王大牛的身上动脑筋,这个问题的实质是王大牛管不住自己的小将军。既然王大牛管不住他自己的小将军,我看只有我们才能够管住他的小将军。我们要围绕王大牛的小将军做文章。他不是有本事给别人‘借种’吗?我们杀一儆百,把他的小将军给阉了,我看他拿什么去给别人‘借种’” 全史进还没有说完,李爽爽就接着他的话说:“我完全赞成全史进副书记的意见,王大牛管不住男人那东西,我看这几个funv也不自重,管不住自己巴掌大那块地方。我们既要对王大牛进行处理,也要对这几个不要脸的nv人按相同的办法进行严肃处理” 赵永明看了全史进一眼,不太满意地说:“史进同志,我们现在要作出决定,请你讲具体一点,不要云山雾罩的!” 全史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既然王大牛给别人‘借种”那么我们就可以对他实行计划生育手术,我们把他给结扎了,你看他还能去‘借种’吗?李爽爽副乡长的意思是同时把那几个funv也结扎了,这就是对她们的一种处罚” 赵永明犹豫地说:“你说的这个办法不行,一个没有结婚的青年男子,被我们实行了计划生育手术,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如果他要到法院去告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就违法了吗?” 全史进给赵永明打气说:“如果他要去告我们,我们可以考虑把他按流氓罪论处,把他送给司法机关处理,让他坐几年牢我看他是愿意坐牢,还是愿意结扎?” 对于全史进这个人,杨正义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道貌岸然,突发奇想,这些别出心裁的想法往往居于正义与邪恶之间。杨正义在心里既赞同全史进的想法,又反对他的想法。作为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杨正义也必须表明态度。他说:“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处理计划生育问题也必须合乎法律。我们要做到尽量少处理人,尽量合情合理合法,只有这样才能行得通。我建议依法对王大牛进行教育处理,让他正确认识并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 全史进打断了杨正义的话,他说:“什么依法进行教育处理?还是那句话,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的” 全史进、李爽爽和杨正义的意见引起了与会人员的热烈讨论。有的人赞成依法对王大牛进行合情合理合法的处理,但认为这样做太复杂。包括梁光跃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赞成全史进的意见,认为依法处理不如快刀斩luan麻,对王大牛实行结扎手术最经济实用。 面对两种不同的解决思路,赵永明陷入两难之中。但这是一个需要决断的问题,他必须展现领导能力。赵永明最后总结道:“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所有决策都必须符合法律,但计划生育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处理王大牛的问题既要符合法律,又要符合计划生育政策。在目前的情况下,对王大牛采取计划生育措施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引起老百姓的强烈反感。” 联席会议最后一致同意将王大牛送到医院做结扎手术,大家认为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等到哪天王大牛结婚的时候,还可以帮他实行输精管疏通手术,保证他能够正常地结婚生子。当然还得对他进行严肃的法纪教育,也要求他为今后生活着想而保守自己已经被结扎的秘密。 在这次划时代的会议作出这个史无前例的决定之后,杨正义反复思考了这个平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复杂问题。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传宗接代的传统意识是多么顽固,它居然成功地挑战了人类lun理道德观念的底线。杨正义既为那些“借种”funv的丈夫们感到悲哀,他们为了要个男孩,宁愿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上chuang,完全不顾个人尊严和社会公德;同时又替王大牛悲哀,一个高中毕业生居然是一个道德和法律方面的盲人,敢于公然践踏道德和法律。现在王大牛尚未结婚即被强行送去医院实行绝育手术,这实在是一个流传千古的莫大笑话。 处理了王大牛的问题之后,杨正义再次把曾思儿的问题提到重要日程。作为乡计划生育工作队的负责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做好曾思儿的工作,曾思儿的老婆已经怀上了第三胎,并且已经有了六七个月时间,如果不尽早去做计划生育手术,不仅影响乡里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对他们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有影响。杨正义别无他法,只能通过自己的智慧做工作,他必须再次登men。 杨正义又一次来到了曾思儿在乡政fu附近卖rou的摊子前面,他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逾越的障碍。 杨正义来到rou摊的时候曾思儿正在给一个农民卖rou,他抬起头来很勉强地朝杨正义笑了笑说:“杨秘书,今天不是来做我工作的吧?” 杨正义也笑了笑说:“不做你的工作就不能来你的rou摊了吗?” 曾思儿言不由衷地连声说:“不是不是我还希望杨秘书经常来呢。你年轻有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这样负责任的干部,我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杨正义听到曾思儿的话里有明显的嘲讽意味,但他不能和曾思儿计较。前几天与赵永明一起下村使杨正义感受到,人心都是rou长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要我们真正与老百姓jiao心,替老百姓着想,老百姓最终还是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杨正义说:“我今天想买几斤猪肝,我们几个同事要在一起喝点酒。” 听到是要买猪肝,而不是来做他思想工作的,曾思儿放下心来,对杨正义说:“今天正好还有一副好猪肝,我干脆都卖给你吧,你随便给几块钱就行了”说话间就把猪肝收拾好了。 杨正义并不急于离开曾思儿,他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买猪肝,即使买了他也不会炒,他是来与曾思儿套近乎、做工作的。杨正义拿起猪肝来左看右看,然后对曾思儿说:“你这个猪肝的质量还真好,我小时候想吃猪肝总是吃不上呢”曾思儿接过话来说:“那个时候家里都穷,有几个人能够吃得起猪肝?一年到头也没有杀猪,别说猪肝,就是猪mao也很难看见” 杨正义很高兴曾思儿与他聊天,只要进行jiao流,他就有做好曾思儿工作的机会。杨正义说:“那个时候真是太穷了,我就是因为家里穷才立志一定要考上大学。我家可比你们村里还要穷啊,到外面借粮食是经常的事情。那时我就想,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穷呢?想来想去发现了两个原因,一个是政策方面有问题,一个村子上百口人,只有一个人想问题,其他的人都不能想、不愿意想;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的人口的确太多了,田还是那些田,地还是那些地,但人口却成倍地增加,每个家庭都有四五个孩子,不穷才怪呢” 一听杨正义说到人口问题,曾思儿的神经立刻警觉起来了。他对杨正义说:“杨秘书说得不对,过去我们农民生活困难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发挥好人的作用。**他老人家说过,人多力量大,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够创造出来” 杨正义戏谑地说:“曾师傅,你真是活学活用**著作的模范呀”杨正义继续说:“**还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人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因素,有文化的人则是世界上更宝贵的因素。我们老家有一句话,说是吃饭怕人多,做事怕人少。这的确是一个矛盾,那么多的人口,用什么来养活他们呢?我们那个村子就是那么大,田地是一个不变的常量,但人口却是一个持续增加的变量。田地不增加,人口却持续增加,人们怎么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呢?如果一碗饭让一个人吃,他或许能够吃饱;让两个人分着吃,那就要差不少;如果是八个人、十个人分着吃呢?那不就只能喝稀粥了吗温饱问题没解决,他就很难去学习科学文化,就很难获得幸福的生活” 曾思儿叹了一口气,对杨正义说:“其实杨秘书讲的道理谁都懂,我们现在与我们的上一辈也不一样了,过去他们都生五六个孩子,我们现在只要生两三个就行了。但我们农村有一条还是相同的,那就是家家户户都希望生一个男孩传宗接代。没有男孩在当地可是抬不起头来的呀我有六姊妹,在我前面的都是nv孩,我父亲无论如何要生一个男孩,最后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思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中国传统的孝道观念的确深入了人们的骨髓。对于曾思儿说的传宗接代问题杨正义再清楚不过了。 王大牛就在幸福村,对幸福村的情况,曾思儿不可能一无所知。当然杨正义不可能将王大牛的故事告诉曾思儿,因为这个故事包含了太多政策法律和lun理道德方面的内容。 杨正义给曾思儿讲了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前不久,主角是跃进村70多岁的老人刘贫农。刘贫农的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就离开了人世,两个儿子都是由他一手抚养cheng人的。后来两个孩子都相继结婚成了家,开始的时候刘贫农在两个儿子家里各住一段时间,那时刘贫农的身体还好,能够自食其力,两个孩子都没有嫌弃他。但随着刘贫农年事渐高,并且疾病缠身,这两个孩子都把他当成了包袱,不仅不给他看病,甚至不给他饭吃,后来干脆不让刘贫农住到自己的家里了。刘贫农只能住在一个简陋的茅棚里,过着饥寒jiao迫的生活。村子里的人过意不去,跑到乡政fu反映情况,希望政fu教育那两个不孝之子。后来杨正义根据赵永明的指示去跃进村找到了老人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先是矢口否认他们的父亲受到虐待,在杨正义拿出证据之后他们又表示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别人无权干涉。直到杨正义表示如果他们不照顾好父亲,将依法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这两个孩子才勉强同意轮流照顾父亲。虽然杨正义迫使他们签订了赡养、善待父亲的协议,但他仍然为老人的未来深深地担忧。 讲完刘贫农的故事之后,杨正义动情地对曾思儿说:“这个养了两个儿子的老人比那些只生了nv儿的人更加不幸。不是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吗?这两个不孝子连饭都不让自己的父亲吃,这叫什么养儿防老?其实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生多少个孩子,更不在于生男还是生nv,而是在于培养教育,使孩子成为一个有能力并且有良心的人” 曾思儿面色不悦地说:“杨秘书,你把思想工作都做到我卖rou的摊子上来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打地dong。我曾思儿生不了虎仔,我只想生一帮狗仔你不用给我说了,你走吧,不然就要影响我的生意啦” 见自己工作做得没什么效果,杨正义无比沮丧,他缓缓离开了曾思儿的rou摊。杨正义没有把自己的沮丧情绪表现出来,他友好地对曾思儿招了招手,他知道还有艰苦的工作在等着自己。 在杨正义到红星乡政fu工作大约半年之后,乡里又来了一个叫做魏晴圣的年轻人,担任红星乡团委书记。魏晴圣与杨正义、姬迪丕一起成为红星乡干部中最有希望的三驾马车。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乡镇党委和政fu机构非常精干,所有干部加在一起也就是十多个人。其中乡镇党委有正副书记二至三人,党委委员三至五人;乡镇政fu的正副乡长三四个人,另外有一名秘书,秘书同时负责党委的日常事务;然后就是funv主任、团委书记、计划生育干事等五至七人。魏晴圣担任乡团委书记,但下面并没有一套工作班子,充其量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魏晴圣是师范学校毕业的,按理应该到小学或者初中当教师,但由于当时缺少知识分子干部,魏晴圣因此改行当了干部。魏晴圣比杨正义和姬迪丕的年龄稍微大一些,他不愧是做青年工作的,来了之后很快就与杨正义和姬迪丕打得火热。 魏晴圣担任乡团委书记不久,就主动邀请杨正义到村里搞调查研究,杨正义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杨正义找了计划生育工作队短暂休整的一个机会,跟着魏晴圣一起到全乡万元户最多的岩石村调研农民创业致富的情况。 红星乡政fu到岩石村路途遥远,虽然有简易公路,但没有通公共汽车,平时跑得最多的是手扶拖拉机。由于弯道太多,很少有乡干部敢坐手扶拖拉机到这个村去。大家宁愿走20多里路,也不愿意拿生命去冒险。杨正义和魏晴圣也是步行到岩石村去的,他们到了村里之后就驻到了万元户钱万能的家里。 岩石村与盘龙村的情形很相似,村子周围都是原始大森林。全村有50多户人家,近300人。过去这个村子与其他村子一样贫穷,农民们靠偷伐山上的树木谋生。后来一个叫做钱泡泡的农民在山上发现了野生天麻,这是一种名贵的yao材,在发了一笔小财之后,钱泡泡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反复进行试验,最后发明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钱泡泡首先致了富,他率先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钱泡泡在掌握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之后并没有将它传授给村里的其他人,这些贫穷的农民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发财,心里很不平衡。天麻必须在大山里进行繁殖,到收获的季节还得有人守在那里,否则别人就会把天麻偷走。那些对钱泡泡心里有气的农民一心只想发财,自己没法种植,因此铤而走险,到山上去偷钱泡泡种的天麻。 钱泡泡种的天麻分散在山上的很多地方,他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因此他把自己的儿子钱德胜派到山上看守。第一年的时候山上还算平静,他们只被偷了为数不多的天麻。第二年别人看他发了大财,因此到山上偷天麻的人也多了起来。偷东西的人很聪明,不仅会打一枪换个地方,而且经常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把钱泡泡和钱德胜搞得精疲力竭,到头来他们辛辛苦苦繁殖的天麻有一大半都被偷走了。对于这种情况钱泡泡非常生气,他悄悄地去买了两支猎枪,对于胆敢偷他们天麻的人,只要见到影子,马上一枪打去。有两次已经打伤了对方,但对方人多力量大,最终还是成功逃跑,他们没有抓到人。 钱泡泡的猎枪虽然对很多人有一定的威慑作用,但对那些真正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却没有任何用处,相反只能ji起他们更大的仇恨。一天晚上,钱德胜在山上看守天麻时,被那些偷天麻的人掐死在山上。钱泡泡到乡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民警郑毅剑来调查了很长时间,但终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案件一直没有侦破,成为一大悬案。儿子钱德胜的死使钱泡泡万念俱灰,儿子已经死了,挣再多的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钱泡泡去岩石村附近的岩石庙烧香拜佛,请求庙里的智忍住持给他指点mi津。 钱泡泡问:“师傅,别人为什么会眼红我?” 智忍答道:“那是因为你想一hua独放,占尽到钱泡泡不解,他又解释道:“鹤立ji群,出类拔萃,看起来鹤无比风光,其实鹤比ji更加难受,因为它要承受很多来自群体的压力,出众是要付出代价的” 钱泡泡又问:“我怎样才能求得平安?” 智忍答道:“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赚大把的钱赔了儿子,还不如把技术传授给大家。只有村里的人都富了,他们才可能不嫉妒你,你才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好每一天” 在见过寺庙住持回来之后,钱泡泡逐步把人工栽培天麻的技术传授给村里的乡亲们,乡亲们自己学会了种植天麻,他们慢慢地都富了起来。果真与住持说的一样,村子里的人都富起来之后,再也没有人去偷钱泡泡的天麻了。钱泡泡甚至不用到山上看守,其他人在看守自己家里的天麻时顺便就帮他照看了。 比钱泡泡的经济实力稍差一些的是一个叫做钱万能的农民,在学到钱泡泡传授的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之后很快就成了万元户。钱泡泡不善于和当官的人打jiao道,钱万能却善于拉拢各方面的关系。钱万能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要想长久发财,没有人在政fu当官是不行的。古话说,朝廷有人好做官,现实却是政fu有人好发财。他在政fu里没人,因此必须想办法打进去,在里面找到自己的靠山。 钱万能打进政fu去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乡政fu的干部请到自己家里吃饭。凡是到岩石村来的干部,不管是不是处理公务,钱万能都要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吃几顿饭。他家富裕,家庭条件比其他人家好,特别是住房宽敞、干净,因此乡政fu的干部都愿意到他家住。钱万能不仅分文不收干部们的食宿费,而且还会送他们一袋或者几袋干天麻。当然数量多少还要看你担任的职务,职务高的多送,职务低的象征xing地送;年轻有为的多送,快要过气的那些人则只表示一点意思。由于与村里和乡政fu的关系好,钱万能成了村里和乡里勤劳致富的模范,最后还成了县里勤劳致富的标兵。 钱万能只有一个nv儿,名叫钱可清,还在大学读书。钱万能视nv儿为心肝宝贝,更视nv儿为未来的希望。为nv儿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是他始终惦记在心的一件大事。 杨正义第一次到岩石乡是领着计划生育工作队来做计划生育工作,这是一项不受人欢迎的工作,走到哪里都很难hun到饭吃。那天杨正义领了五个工作队员来到岩石村,正在大家为吃中午饭发愁的时候,钱万能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钱万能找到了杨正义,他知道杨正义做计划生育工作不受人欢迎,很难hun到饭吃,但他有意没揭穿这个事实,以免让杨正义尴尬。钱万能很客气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久仰你的大名了,一直没有机会请你到家里吃饭,你今天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面子,到我家里喝一杯薄酒” 杨正义正愁找不到地方让同事们吃饭,钱万能主动来邀请,他当然求之不得。但杨正义不想与这种暴发户走得过近,他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xing,他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如果与暴发户们走得太近了,很容易受到他们的束缚。杨正义客气地对钱万能说:“谢谢你我们还要赶回去,吃饭就不去了。” 钱万能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钱万能非常诚恳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家里的饭都做好了,你们不吃我们一家人就要吃好几天剩饭了。你自己不吃饭,还不考虑你的同事们吗?” 杨正义见事已至此,他问同事们:“钱老板请我们去吃饭,你们去不去呀?” 同事们迫不及待地回答:“我们早就饿了,赶快吃饭去吧” 就这样,杨正义和他的五个同事在钱万能家里吃了一顿可口的中饭,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哪个村里吃到过如此丰盛的免费的午餐。 临走的时候,钱万能送给杨正义一大包干天麻。他对杨正义说:“杨秘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平时工作繁忙,要注意保养身体” 杨正义无论如何不肯收钱万能的天麻,钱万能非常失望,他对杨正义说:“我nv儿正在大学读书,她和你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她听我介绍你的情况后很佩服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想认识你。不知能不能给这个面子?” 杨正义知道钱万能有一个读大学的nv儿,但并没有认识她的念头。由于没有收天麻,他不忍心让钱万能进一步失望,因此很客气地对钱万能说:“既然是学同一个专业的,我们说不定还有很多共同语言呢。她下次回来时你告诉我,有机会的话可以探讨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钱万能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nv儿回来的时候一定告诉你,那个时候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赏光啊” 这次杨正义和魏晴圣到岩石村来,就是前几天钱万能到乡政fu邀请的结果。杨正义为了信守承诺,同时也想调研岩石村老百姓创业致富的情况,因此爽快地答应了。 杨正义和魏晴圣到达钱万能家里的时候,钱万能正好和他的nv儿钱可清在一起聊天。远远地见到杨正义他们走来的时候,钱万能立即迎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喊:“可清,杨秘书来了,你快来把他们领到家里去” 话音刚落,钱可清转眼就来到了他们身边。眼前的年轻nv子果然不同凡响,与村子里的其他nv子比起来简直是鹤立ji群。戴着一副时髦的金丝眼镜,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她来到杨正义身边,大方地向他伸出手说:“欢迎杨秘书到寒舍做客” 杨正义与钱可清礼节xing地握了握手,随即把魏晴圣介绍给她。魏晴圣看到这个年轻nv子的时候立刻两眼放光,不等杨正义介绍就上去紧紧地拉住了钱可清的手,他不停地摇晃着钱可清的手说:“非常荣幸认识你我是乡团委新派来的书记魏晴圣。” 六百八十. 六百八十. 钱万能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钱万能非常诚恳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家里的饭都做好了,你们不吃我们一家人就要吃好几天剩饭了。你自己不吃饭,还不考虑你的同事们吗?” 杨正义见事已至此,他问同事们:“钱老板请我们去吃饭,你们去不去呀?” 同事们迫不及待地回答:“我们早就饿了,赶快吃饭去吧” 就这样,杨正义和他的五个同事在钱万能家里吃了一顿可口的中饭,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哪个村里吃到过如此丰盛的免费的午餐。 临走的时候,钱万能送给杨正义一大包干天麻。他对杨正义说:“杨秘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平时工作繁忙,要注意保养身体” 杨正义无论如何不肯收钱万能的天麻,钱万能非常失望,他对杨正义说:“我nv儿正在大学读书,她和你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她听我介绍你的情况后很佩服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想认识你。不知能不能给这个面子?” 杨正义知道钱万能有一个读大学的nv儿,但并没有认识她的念头。由于没有收天麻,他不忍心让钱万能进一步失望,因此很客气地对钱万能说:“既然是学同一个专业的,我们说不定还有很多共同语言呢。她下次回来时你告诉我,有机会的话可以探讨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钱万能拉着杨正义的手说:“我nv儿回来的时候一定告诉你,那个时候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赏光啊” 这次杨正义和魏晴圣到岩石村来,就是前几天钱万能到乡政fu邀请的结果。杨正义为了信守承诺,同时也想调研岩石村老百姓创业致富的情况,因此爽快地答应了。 杨正义和魏晴圣到达钱万能家里的时候,钱万能正好和他的nv儿钱可清在一起聊天。远远地见到杨正义他们走来的时候,钱万能立即迎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喊:“可清,杨秘书来了,你快来把他们领到家里去” 话音刚落,钱可清转眼就来到了他们身边。眼前的年轻nv子果然不同凡响,与村子里的其他nv子比起来简直是鹤立ji群。戴着一副时髦的金丝眼镜,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她来到杨正义身边,大方地向他伸出手说:“欢迎杨秘书到寒舍做客” 杨正义与钱可清礼节xing地握了握手,随即把魏晴圣介绍给她。魏晴圣看到这个年轻nv子的时候立刻两眼放光,不等杨正义介绍就上去紧紧地拉住了钱可清的手,他不停地摇晃着钱可清的手说:“非常荣幸认识你我是乡团委新来的书记魏晴圣。” 钱可清把杨正义和魏晴圣领到了自己家里,她只听父亲说过杨正义,希望自己能够认识这个年轻有为的乡政fu秘书,对他们家长远的发展能够有所帮助。 钱万能曾经对钱可清说:“可清,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我现在虽然挣了点钱,但这点钱算什么呢?一个家庭只有钱还不行,还必须掌权,权钱结合才能够畅行无阻现在的政策说不准哪天也会变化,还是要有人在政fu里当官保险,他的官大就能够直接罩着你,让你坐享其成,他的官小也能够给你通风报信,使你防患于未然,免得担惊受怕。我看杨秘书不错,我们如果能够与他搭上关系,将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钱可清说:“爸爸,我们这一辈不能像您那样把什么事情都看得这样灰暗和龌龊。” 钱万能说:“早晚总会有这样一天,权力和金钱必然结合到一起。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例外,我们也要走一步看两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让你认识杨秘书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给他,你们能够在一起生活当然好,他就成了我们钱家的人,跟着我们姓钱,不能在一起生活我们也多一个说话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钱可清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又是一个孝顺的nv儿,她不忍心拂了她父亲的心愿,于是对钱万能说:“爸爸放心,我照您说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钱可清同意之后,钱万能才跑到乡政fu邀请杨正义来家里做客。令钱万能没想到的是,年轻的乡团委书记魏晴圣也一起来了,朋友多了路好走,魏晴圣的到来让钱万能十分高兴。 钱可清没有听说过魏晴圣,她只在脑子里反复琢磨过杨正义,并设计过与杨正义见面的时候说些什么话题。看到杨正义之后她放了心,杨正义与她的想象差不多。但魏晴圣的到来令钱可清感到突兀,也打luan了她的方寸,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还是魏晴圣比较主动,他问钱可清:“钱小姐是什么时间回来的?” 钱可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小姐”,在她看来,“小姐”就是那些在外面做“ji”的nv人,这是有辱她的名声和形象的。但她又不好对魏晴圣发作,他毕竟是她家的客人。钱可清看了魏晴圣一眼,感到他分明不是自己理想的对象,长相是不错,但显得过于圆滑世故。与一个圆滑世故的人在一起,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她有些冷淡地对魏晴圣说:“我们马上就要实习了,我回来做一些准备。听说杨秘书和我是一个专业,想顺便请教他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魏晴圣显然对这个漂亮nv子很感兴趣,他曾经听朋友介绍过追求nv人的经验:朋友说,如果你对一个漂亮nv人说我想和你睡觉,那么这就是耍流氓;如果你说我想和你一起起chuang,那么你就是诗人徐志摩。魏晴圣认为时代已经变化了,徐志摩式的lang漫不一定能使自己得到称心如意的nv人,物质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素。魏晴圣决定利you钱可清,他说:“我们乡团委联系着很多青年教师,我找几个青年教师来与你jiao流探讨,保证让你满意” 钱可清还是兴奋不起来,她对眼前的魏晴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知道应该用世故、猥琐还是用功利来定义这个男人。她决心让魏晴圣知难而退,就说:“实习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自有办法” 魏晴圣却不肯松开钱可清的手。在与杨正义到岩石村来之前,他就认真了解过村里的情况,知道钱万能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能够与他联起手来,今后自己的发展就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魏晴圣知道钱万能有一个宝贝nv儿,但他不知道钱万能的nv儿有这么时髦、漂亮,他下决心一定要打动钱可清。得到了钱可清,他就能够得到钱万能的一切,他就能够像贝多芬说的那样扼住命运的咽喉。 魏晴圣又对钱可清说:“钱小姐,你们家是远近闻名的万元户,过去乡党委和乡政fu只注意宣传你父亲的成绩,把你母亲和你作出的贡献忽略了。我们今后也要为你摇旗呐喊、鸣锣开道团县委每年都要评选表彰‘五四青年”特别优秀的还要层层往上推荐。今年我们要推荐你做‘五四青年”让你成为全县青年学习的楷模” 杨正义看了魏晴圣一眼,他没想到魏晴圣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魏书记呀,钱可清nv士现在还在大学读书,她也没有帮她父母做多少工作,怎么能够被推荐为‘五四青年’呢?” 对于杨正义的质问,魏晴圣并没有介意。他说:“青年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宣传典型,青年工作的主要方法就是典型开路更新我们就是要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全方位对先进典型进行立体开发,把他们的价值充分挖掘出来。比如钱老板的情况,乡党委和乡政fu可以把他树立为优秀农民创业模范;fu联可以把他的夫人树立为‘三八红旗手’;乡团委可以把钱小姐树立为‘五四青年’;其他部men也可以从他们的角度进行总结表彰。事情就是这么一些事情,主要看你怎么去开发利用。我们就是要把先进典型的价值最大限度地挖掘出来,让人们学有榜样,追赶有目标” 杨正义不赞成魏晴圣的说法,但也没和他争论。他今天是来搞调查研究的,同时也履行对钱万能的承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联姻,杨正义保持着清醒的认识。 在魏晴圣抛出这个you饵之后,钱可清对魏晴圣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从内心里说,钱可清很乐意做全县的“五四青年”,能够成为全县青年男nv的标兵,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杨正义和魏晴圣在钱万能的家里住了几天,然后他们一起回到了乡政fu。 杨正义回到乡政fu之后,姬迪丕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姬迪丕问杨正义:“你这几天到哪去了?” 杨正义说:“我和魏晴圣去了岩石村,调研农民创业致富的情况。” 姬迪丕说:“我正好也要到那里去一趟呢,过去我经常陪你下村,这次你陪我去一次怎么样?” 杨正义不知道姬迪丕要去岩石村干什么,因此对姬迪丕开玩笑说:“怎么你和魏晴圣都想着要往岩石村跑呢?是不是你也看上了钱万能的千金?” 姬迪丕正色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也成了好色之徒?不过说老实话,钱万能一家人还真是干得不错,钱万能这个人的确很仗义,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我这次去还真要住在他们家里,总结他们的先进事迹” 杨正义又笑着问:“你准备从哪个方面进行总结呢?魏晴圣准备把钱万能的千金推荐为县里的‘五四青年”你是不是准备把钱万能的老婆推荐为县里的‘三八红旗手’呀?” 姬迪丕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干魏晴圣这样庸俗的事情,钱万能的nv儿还在大学读书,根本没有作出什么特殊的贡献,怎么能够成为县里的‘五四青年’呢?我是准备总结钱万能发展乡镇企业的典型经验。农村改革发展的重要任务是发展乡镇企业,钱万能人工培植天麻不是乡镇企业是什么?市里近期要召开发展乡镇企业的大会,表彰一批先进人物,我看钱万能完全够格” 姬迪丕的说法也有道理,钱万能搞天麻人工繁殖和加工,的确是乡镇企业的范畴,从发展乡镇企业的角度对钱万能进行总结是无可非议的。此刻杨正义想到的问题是,过去钱万能在创业致富之前谁去指导和关心过他?为什么他出了名之后各种所谓的关心和荣誉都铺天盖地地来了呢? 杨正义调侃姬迪丕:“是不是我也把他树立为计划生育的先进工作者呢?他现在只有一个nv儿,没有千方百计超生,应该是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模范呀” 姬迪丕不想与杨正义发生争论,他和杨正义还是比较投缘的朋友。他对杨正义说:“你这几天不在乡里,乡里又发生了新故事呢” 杨正义故意问他:“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姬迪丕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放心地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嘛我前几天听说李爽爽和梁光跃好上了,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呀梁乡长的老婆长得好漂亮,李爽爽的长相太一般了嘛,他们怎么就对上眼了呢?” 杨正义说:“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能到处传播呀现在一些人动辄拿作风问题诽谤他人,其实很多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姬迪丕严肃地说:“你可别给我上纲上线,我这是听全史进亲口说的。全史进说,一天梁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还没有吃晚饭,食堂的王师傅把饭做好了给梁乡长送去。他去送饭的时候突然发现梁乡长的房men已经关上了,他分明看到梁乡长刚刚进去了呀,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人了呢?再忙也不能耽误吃饭嘛本来王师傅想回去算了,但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做了饭,至少应该让梁乡长知道他的一番好意吧?于是他就去拍men,想碰碰运气,如果乡长正好在房子里休息呢,他的劳动不就没有白费吗?王师傅一边拍men一边大声叫喊:‘梁乡长饭已经给您端来了’连续喊了三四声,连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梁乡长的房men‘吱’的一声开了,梁乡长阴沉着脸厉声训斥王师傅:‘你着什么急?吃饭是多大的事?你没看到我这里还有重要工作吗?’王师傅被骂得灰溜溜地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向men缝里望了一眼,发现李爽爽穿着一件背心在里面。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惹了祸,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tui,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走了。当然他走的时候还是把饭留在了梁乡长的me迪丕接着说:“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全史进的话,但他讲得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呀” 杨正义与姬迪丕的关系比较密切,因此他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他问姬迪丕说:“李爽爽不是和全史进有一tui吗?她怎么又和梁光跃搞到一起去了?为什么这个消息是由全史进透lu出来的,是不是全史进故意要败坏梁光跃的名声呀?” 姬迪丕严肃地说:“不会吧全史进为什么要败坏梁光跃的名声呢?” 杨正义沉重地摇了摇头,他从这个似是而非的传闻中看到了红星乡官场的诡谲和凶险。 由于chou不出时间,杨正义没有陪同姬迪丕去岩石村,姬迪丕一个人去了那里。 魏晴圣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一趟岩石村,他去的时候也不再和杨正义打招呼。 一个多月之后,乡党委书记赵永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联席会议。杨正义作为乡政fu秘书参加了会议,魏晴圣和姬迪丕列席了会议。 赵永明在主持会议的时候说:“今天我们的会议就是一项议程,那就是确定上报‘五四青年’候选人和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候选人的名单。魏晴圣同志和姬迪丕同志已经做了基础xing工作,现在我们请他们分别介绍情况。” 随后,列席会议的魏晴圣介绍了拟推荐钱可清为全县“五四青年”的情况,姬迪丕介绍了拟推荐钱万能为全市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的情况。 在魏晴圣和姬迪丕分别介绍了情况之后,赵永明紧接着又补充说:“钱万能同志大家都很了解,这个人还有很多不足,但的确为我们乡的乡镇企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现在的问题是把他们一家人都推荐为先进个人,其他干部群众会不会有不同看法?我们是不是还要做一些其他的准备?” 梁光跃说:“我赞成将钱万能同志推荐为全市发展乡镇企业先进模范,钱万能同志当之无愧。他推广天麻人工栽培技术,为红星乡老百姓致富、乡镇企业发展和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推荐钱可清同志为‘五四青年’我也没有意见,钱可清同志现在还在大学读书,如果外面的群众提出质疑,乡团委应该做好解释工作。” 李爽爽在这种场合显得比较低调,她总是等梁光跃发言之后才表明自己的看法。她说:“我完全同意梁乡长的意见。钱万能同志一家对我们红星乡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给他们授予再多的荣誉也不为过。我还建议在适当的时候授予钱万能同志计划生育工作模范的称号。钱万能同志家里有的是钱,现在只有一个nv儿,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但他脑子里没有那些重男轻nv的陈旧观念,值得乡里所有人学习” 全史进接着李爽爽的话说:“我完全赞成李副乡长的意见,钱万能同志完全应该被授予计划生育工作模范的称号。我们应该从多方面总结钱万能的优秀事迹” 杨正义没有cha言,他知道李爽爽并不是真的征求他的意见,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砝码而已。 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联席会议同意了魏晴圣和姬迪丕推荐的名单和上报的材料,这表明他们的工作是富有成效的,在钱可清和钱万能获得先进称号的同时,魏晴圣和姬迪丕也会进一步受到重视,因为先进典型是他们发掘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培养发掘了典型,自己也就增加了政治资本。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现实。 赵永明最后作了会议总结,他说:“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就请杨正义和魏晴圣、姬迪丕同志根据会议讨论的情况研究修改材料,以乡党委和乡政fu的名义正式报送。不过我们今后还是要注意一个问题,不能一个先进典型出来了,大家争着去总结,这是马后炮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培养更多的钱万能上,如果涌现出千千万万个钱万能,我们红星乡的发展才大有希望” 在忙了一段时间的其他工作之后,杨正义再次把曾思儿的计划生育工作提到了重要日程上来。如果不做好曾思儿的思想工作,曾思儿夫fu不实行计划生育手术,那么红星乡的计划生育工作都将受到严重影响。 正在杨正义苦心孤诣思考如何做好曾思儿思想工作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有一天,杨正义和乡派出所民警郑毅剑从村里回到乡政fu的时候,杨正义对郑毅剑说:“我们去看看曾思儿,再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顺便买点猪rou回去炒菜。” 郑毅剑对曾思儿很厌恶,他不想见这个屠夫。于是杨正义说:“下了一天村ting累的,还做什么思想工作,明天再说吧” 杨正义心里还是希望郑毅剑能够和他一起去,但嘴上却说:“如果有急事要处理你就先走,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曾思儿的工作不做通,其他人的工作也很难办” 见杨正义坚持要去,郑毅剑只好陪同。他从内心里敬重杨正义,杨正义要求他干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推辞。 当杨正义和郑毅剑来到曾思儿的rou摊时,他们发现那里围着很多人,其中有两个年轻人正在同曾思儿大声争吵。杨正义仔细观察了那两个年轻人,都是20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凶相。他们手中都拿着很粗的铁bang,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围观的人们并没有给曾屠夫帮忙的意思,可能是屠夫平时短斤少两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对曾思儿说:“你前天卖给我的两斤猪rou,我拿回去一称,只有一斤八两,每斤猪rou你都克扣了我一两,你太心黑了” 曾思儿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是一个坐地户,长年在这里卖猪rou,我敢做这样的事情吗?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没有来找我呢?” 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你是不是克扣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猪rou分量不足,你的秤肯定有鬼,把你的秤拿出来”说完之后他就要去抢曾思儿的秤杆,一边抢一边说:“像你这种奸商,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 另外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曾思儿的一举一动。他的铁bang一直紧握在手里,并且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只要曾思儿一动,他的铁bang随时可能打下去。 看到年轻人要来抢自己的秤杆,曾思儿一下子就急了眼。他高高地举起杀猪用的刀子,大吼道:“谁敢动”手起刀落,砧板上的一只猪脚瞬间被砍成两截,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心惊rou跳。 抢秤杆的年轻人也毫不示弱,他用铁bang狠狠地砸在猪头的上面,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猪头被铁bang砸出一个一寸多深的口子。周围的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看到这个情况,杨正义感到要出事了。他着急地对郑毅剑说:“我们过去劝解一下吧,要不然会闹出人命的”杨正义拔tui就往前走,迅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里面。郑毅剑本来想拉住杨正义,但没拉住。 就在年轻人与曾思儿剑拔弩张、流血事故一触即发时。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随即听到郑毅剑大喊:“都不许动我是警察” 曾思儿的杀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这一声枪响震懵了。那个年轻人本来还想再给砧板上的猪头一铁bang,他的手都已经抬了起来,听到枪声之后,他那只举着铁bang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划了一个弧圈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当所有人都惊愕地睁大眼睛的时候,郑毅剑迅速穿cha到了曾思儿和年轻人的中间,他厉声说:“你们想干什么?谁再敢动我就铐上谁”说完他拍了拍身上,表示自己有手铐。 见到真正的民警郑毅剑来了,曾思儿和那两个年轻人的气焰一下子都消了下去。曾思儿用感ji的眼光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杨正义和郑毅剑,那两个年轻人也被枪声震慑,紧张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杨正义趁势对周围的人说:“其他人都回去吧,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杨正义和郑毅剑现场办公,妥善解决了一起血腥的民事纠纷。那两个年轻人都承认自己做事莽撞,表示今后决不再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了,曾思儿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表示自己有的时候的确短斤少两,今后一定改正自己的错误。 在两个年轻人走后,杨正义把曾思儿留了下来,他还要继续做他的工作,让他心甘情愿地动员他的老婆去做计划生育手术。 曾思儿完全明白杨正义的用意,今天杨正义和郑毅剑替他化解了一场灾难,如果他再拒绝杨正义的要求,就显得不仁不义了。 杨正义对曾思儿说:“我知道你现在感到左右为难,如果不答应我,你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如果答应我,你坚持了这么久就白费劲了。今天也不用回答我,但你已经是第三胎了,企图逃脱做计划生育手术的可能xing是没有的,我今后还会到你家里去做工作。你们哪天通了,我哪天就不去了” 在杨正义说话的时候,曾思儿一直没吭声。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他的手指间流了出来,他的肩膀剧烈地chou搐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面对两个年轻人的铁bang曾思儿尚且十分镇定凶悍,但当他面对杨正义的时候却不由得涕泪横流。杨正义明白曾思儿内心的痛苦,他太想要一个男孩了。 杨正义让曾思儿的眼泪尽情地流着。不知过了多久,曾思儿站起身来,他对杨正义和郑毅剑说:“杨秘书、郑民警,你们的计划生育政策好冷酷啊” 杨正义听到曾思儿的话之后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诚恳地对曾思儿说:“计划生育政策绝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如果想不通,你还可以继续想想,不过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曾思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十分无奈地说:“谢谢你们帮我解了围,你们让我再考虑几天时间。”说完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他的摊子。 在曾思儿走后,杨正义不满意地对郑毅剑说:“你今天怎么能够鸣枪呢?万一误伤了老百姓怎么办?” 郑毅剑此时也感到了后怕,如果误伤了老百姓或者是肇事双方的话,他是一定会受到纪律处分的。他对杨正义说:“我当时什么也没想,一是担心他们误伤了你;二是怕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打了起来。好在他们都被震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以后碰到这种突发**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只有我们自己安全了,才能够保障群众的安全” 杨正义对郑毅剑表示了感谢之情,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去了。 曾思儿信守承诺,在过了几天之后果真主动来到乡政fu找杨正义。曾思儿面色凝重地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已经和爱人商量好了,这几天就去医院做计划生育手术。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你陪我们一起去医院” 自从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队以来,杨正义也多次去过医院,但他多数时候不会守在医院里,他的任务是与医院进行协调,请他们既要保证手术安全,又要防止nong虚作假。陪同计划生育对象去做手术的任务一般都jiao给工作队的其他人员。如果所有计划生育对象都要让他本人陪同,那他就没有时间做任何其他工作了。但曾思儿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杨正义既担心他到了医院之后反悔,然后一走了之;又怕医院的手术出现问题,影响曾思儿老婆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 杨正义及时将曾思儿答应去做计划生育手术并且要求他陪同的情况向全史进和李爽爽作了汇报。全史进非常高兴,他说:“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还要进一步做好在医院里的有关工作,不能功亏一篑” 杨正义说:“现在的问题是曾思儿的老婆很快就要进入预产期了,引产手术很危险。如果医院认为不能做引产手术,我建议尊重医院的意见” 听完杨正义的话,刚还兴致勃勃的全史进突然沉下脸来。他说:“这简直是脱了ku子放屁如果不能做手术,我们还让他去医院干什么,这不是猪鼻子上cha葱----装象嘛” 过去的计划生育手术曾经出现过意外事故,这是杨正义不得不认真考虑的问题。如果出现计划生育对象引产死亡事故,杨正义自然脱不了干系。他为难地对全史进说:“如果发生意外事故怎么办?” 全史进略一迟疑,然后断然说道:“如果发生意外事故,全部责任都在曾屠夫自己,是他错失了计划生育的最好时机” 杨正义脱口而出:“计划生育重要,生命同样重要” 看到杨正义较真,李爽爽也在一旁劝道:“杨秘书不用担心,天是塌不下来的” 杨正义没有再申诉自己的意见,他告诉自己既要完成计划生育任务,又要保障计划生育对象生命的绝对安全。 杨正义当天就找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请司机送曾思儿夫fu到县城的医院去。杨正义也和他们夫fu坐同一辆拖拉机前往医院。到了医院之后,杨正义帮曾思儿联系了住宿的地方,将他的老婆安排在医院一间宽敞的病房里,这是杨正义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时杨正义又拿出自己的一些粮票送给了曾思儿,这个时候粮票还是非常紧缺的,但杨正义不能吝惜它。 与乡镇卫生院比起来,县医院的医生们不仅有高超的医术,而且对工作和病人非常负责任。因为医生们都清楚地知道,计划生育手术不同于任何其他手术,稍有不慎不仅会造成医疗纠纷,甚至会影响到群众对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信心。 曾思儿的老婆住进医院之后,医院立刻按照程序对她进行了全面体检。因为她老婆已经怀孕近八个月的时间,医院必须小心翼翼。与流产手术比起来,引产手术要承受巨大的**和精神上的痛苦,因此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尽量避免的。 在曾思儿的老婆正式做引产手术之前,杨正义再次找到了全史进。杨正义说:“医生认为曾思儿的老婆做引产手术很危险,他们建议不做引产手术,而是让产fu自然生产。” 全史进看了看杨正义,一字一顿地说:“是那些狗屁医生对红星乡的计划生育负责,还是我们对红星乡的计划生育负责?” 全史进的不满溢于言表,杨正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沉默半晌后杨正义才继续说:“万一死人了怎么办?” 全史进没好气地说:“为什么就一定要死人呢?为什么就不能排除死人事故呢?我反复给你们说过,计划生育是第一位的,由此引发的一切问题都是第二位。你是大学生,又是‘三梯队’后备干部,还用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杨正义骨子里不屈服、不妥协的倔强劲突然被全史进ji发出来了,他说:“生命才是第一位的,与生命比起来,其他所有问题都是第二位的。我们任何时候都必须学会尊重生命如果发生死人事故,你承担得了责任吗?” 全史进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他没想到杨正义不仅没有退让,而且还咄咄bi人地教训他。他当然负不起责任,也不愿意负这个责任。全史进迅速换了个口气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你放心,出了问题我不会让你承担责任你是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我们计划生育这个目的是崇高的,崇高的目的是可以用任何手段去实现的当我们实现了控制人口这个目标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杨正义没再和全史进争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获得满意的结果。此时此刻,一个明确的想法已经在杨正义的脑海中形成了,他应该执行全史进的指示,让曾思儿的老婆引产,但他必须竭尽全力,确保这个早产儿的生命安全。文明是从尊重每个生命开始的,一个漠视生命的民族不可能走向现代文明。 在向全史进汇报之后,杨正义又找到了医生,他现在的任务正如全史进所说,那就是坚决排除意外事故的发生,保障新生儿的安全。 曾思儿老婆的计划生育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医生按照杨正义的要求使她早产,但他们保证了这个早产儿生命的绝对安全。手术过程中,杨正义一直陪同曾思儿在医院里守护,直到手术完成他才回到乡政fu。在老婆顺利地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曾思儿夜不能寐,他知道儿子虽然生下来了,但巨额的经济处罚是无法逃避的,这些年卖猪rou得到的钱可能都要打水漂了。在极度的兴奋之后曾思儿开始抑郁,他给儿子取了一个爱恨jiao加的名字----曾多余。 六百八十一. 六百八十一. 全史进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他没想到杨正义不仅没有退让,而且还咄咄bi人地教训他。他当然负不起责任,也不愿意负这个责任。全史进迅速换了个口气对杨正义说:“杨秘书,你放心,出了问题我不会让你承担责任你是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我们计划生育这个目的是崇高的,崇高的目的是可以用任何手段去实现的当我们实现了控制人口这个目标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杨正义没再和全史进争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获得满意的结果。此时此刻,一个明确的想法已经在杨正义的脑海中形成了,他应该执行全史进的指示,让曾思儿的老婆引产,但他必须竭尽全力,确保这个早产儿的生命安全。文明是从尊重每个生命开始的,一个漠视生命的民族不可能走向现代文明。 在向全史进汇报之后,杨正义又找到了医生,他现在的任务正如全史进所说,那就是坚决排除意外事故的发生,保障新生儿的安全。 曾思儿老婆的计划生育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医生按照杨正义的要求使她早产,但他们保证了这个早产儿生命的绝对安全。手术过程中,杨正义一直陪同曾思儿在医院里守护,直到手术完成他才回到乡政fu。在老婆顺利地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曾思儿夜不能寐,他知道儿子虽然生下来了,但巨额的经济处罚是无法逃避的,这些年卖猪rou得到的钱可能都要打水漂了。在极度的兴奋之后曾思儿开始抑郁,他给儿子取了一个爱恨jiao加的名字----曾多余。 在经历这令人纠结的一幕之后,杨正义挑灯夜读,他要寻找生命的意义,研究如何尊重生命,同时又研究胚胎与人的本质区别:什么是胚胎?什么才是真正完全意义上的人?在这个纠结的夜晚,杨正义心头的mi雾渐渐散开了。 杨正义从县城回到乡政fu的那天,全史进和李爽爽请杨正义和计划生育工作队的成员集体聚餐,他们要祝贺前一阶段取得的胜利,并且要为下一阶段的工作打气加油。 聚餐的时候杨正义和李爽爽、全史进坐在一起,这是杨正义听姬迪丕说李爽爽和梁光跃暗渡陈仓之后第一次见到李爽爽和全史进两个人长时间待在一起,他难免要观察他们表情上的变化,他要看看他们在一起是否还像原来那样水**融。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杨正义发现李爽爽对全史进仍然如故,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全史进的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找了个机会非常含蓄地对李爽爽说:“李乡长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嘛,就不用去麻烦梁乡长了” 李爽爽可能也听到了有关她与梁光跃的传言,她恼怒地质问全史进:“你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专利了?” 全史进哈哈大笑起来,他想用这笑声掩饰自己的失落。他说:“我一个土包子哪能有什么专利?梁乡长是受过正规教育的,他才能够拥有专利” 李爽爽更加不悦地说:“副乡长向乡长汇报工作有什么错误吗?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难道我们funv还像万恶的旧社会那样从一而终吗?” 他们以为杨正义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和那些传言,因此敢在这种场合用暗语进行jiao锋。 在与李爽爽进行了一个回合的jiao锋之后,全史进冷漠地对杨正义说:“屠夫曾思儿的事情还没有完,他不顾计划生育政策严重超生,我们要罚得他倾家dang产” 李爽爽紧接着说:“根据有关规定,超生儿不得分配土地。正义同志,我们乡里的土地调整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要注意抓好落实,要让那些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人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在新一bo计划生育lang潮过去之后,红星乡开始对农民早期承包的土地进行微调。根据全史进的提议,杨正义又来到了幸福村。他来到幸福村的当天晚上,曾思儿提着几斤猪rou来到了杨正义所在的住户家里。杨正义明知故问:“曾思儿,你买猪rou来干什么?” 曾思儿“咳”“咳”干笑两声后说:“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儿子曾多余的问题还想请杨秘书继续帮忙” 根据红星乡政fu有关规定,第三胎的超生儿是绝不能分配土地的。曾思儿来找杨正义的目的就是想要解决儿子曾多余的土地问题。杨正义严肃地说:“曾思儿呀,你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按理说,你儿子既然已经出生了,那他就应该享有应该享有的一切权利,否则这对他就是不公平的。但给你儿子分配土地的话,对村里那些执行了计划生育政策的人来说又是不公平的,今后还有谁愿意执行计划生育政策?” 曾思儿哭丧着脸说:“杨秘书,乡政fu已经把我罚得精光了,如果再不给我儿子分田土,以后他靠什么来生活呢?你总要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杨正义叹了口气说:“曾思儿呀,我们的政策和法律首先是为社会绝大多数人服务的,我们要保障绝大多数人的权益,不能让那些遵守政策和法律的人的权益受到侵害。当然我们也要考虑少数人的正当权益,不能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但我们绝不允许那些肆意挑战法律和政策的人得逞,否则正常的社会秩序就不能维系。你违背政策超生,必然要受到处罚。看来我们只能在今后逐步解决你儿子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了” 这天晚上曾思儿一直软磨硬泡到天亮,直到那几个“借种”的超生儿家庭到来之后才离开杨正义的住地。 历经半个多月的时间,杨正义才完成了幸福村的土地调整任务。除曾多余和那几个超生的三胎儿之外,其他的人都分到了土地。在杨正义离开幸福村的时候,曾思儿和那几个超生的家庭主人都前来送他。杨正义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幸福村。 杨正义再次来到岩石村是两个月之后,这一次他陪同全史进,主要任务是改选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党支部和村委会改选是一次民主的实践,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它的意义不亚于土地调整,土地调整事关农民的切身经济利益,而党支部和村委会改选关系到农民的切身政治权利,更是直接关系到全村的发展和稳定。党员群众都十分关心换届选举,这是几十年来他们第一次充分享受个人的民主权利。对他们来说,新事物必然也是新问题,其中有太多未知的因素。 为了做好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换届选举工作,乡党委书记赵永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联席会议,这是红星乡最高层面的决策会议。 赵永明在会议上对红星乡换届选举形势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相应的工作要求。赵永明说:“这次各村的党支部和村委会换届选举的总体形势是好的,除了岩石村的选举工作面临一些复杂因素之外,其他村的选举工作不存在大的问题。当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采取有力措施保证乡党委和乡政fu意图的顺利实现。最后我要强调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看待党的领导和发扬民主的关系。现在我们实行村民自治就是发扬民主的重要措施,但实行村民自治不是不要党的领导,反而是要加强党的领导。当然我们也要尊重人民群众的意见,保证人民群众当家做主的权利。我们就是要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发扬民主很好地结合起来。如果两者发生了矛盾怎么办呢?首先我们要教育人民群众自觉接受党的领导,让人民知道没有党的领导就什么也干不成。我们中华民族犹如一条巨龙,党就是龙头,人民群众就是龙身,没有龙头,龙身往哪里摆?其次,我们要坚决维护党的权威,确保党委意图的贯彻实施,这样才能保障人民群众的权益” 为了保证换届选举工作顺利进行,联席会议对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成员进行了分工。乡党委书记赵永明和乡长梁光跃在乡政fu坐镇指挥,班子成员深入到各村去开展工作,碰到复杂问题随时打电话向赵永明和梁光跃报告,由赵永明和梁光跃根据情况研究决定最后的处理办法。 岩石村的情况最为复杂,乡党委和乡政fu联席会议决定由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全史进直接负责岩石村的换届选举工作。杨正义多次到岩石村进行调查研究,为了保证工作的连续xing,联席会议决定他陪同全史进去岩石村。联席会议之后赵永明把杨正义单独留了下来,他郑重地对杨正义说:“正义同志,你要协助史进同志做好岩石村的选举工作,重要情况要及时向党委和政fu报告” 杨正义了解全史进的xing格,他知道以全史进一贯的行事风格很难保证岩石村的选举工作充分体现民意,他对与全史进一起工作顾虑重重。赵永明说话之后杨正义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一般情况下自己是没有权力单独向党委和政fu汇报岩石村选举情况的,全史进是党委副书记,他是这次选举工作的负责人。 不久,全史进也找到了杨正义,他说:“正义同志,岩石村的情况比较特殊,党员群众对党支部书记赵万世同志有些意见,但目前这个村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任,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赵万世同志顺利当选,确保实现党委的意图。你现在抓紧做一些必要的调查研究工作。” 杨正义接受了赵永明和全史进布置的任务,事实上他也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干部,他不可能在工作问题上讨价还价。 杨正义对岩石村的情况是比较熟悉的,这是全乡最富裕的一个村,也是情况最为复杂的一个村。党支部书记赵万世是一个有绝对影响力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人。岩石村主要有两大家族,一大家族姓赵,以赵万世为代表,新中国以来这个家族的代表一直担任着党支部书记;另外一大家族姓钱,以钱德龙为代表,过去这个家族没有什么影响力,后来钱泡泡、钱万能发明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并且将技术传授给当地老百姓,因而受到了群众的拥护。钱德龙年事已高,不能继续担任村委会主任,更不可能接任党支部书记。钱泡泡与分管党群工作的全史进关系一般,全史进并不喜欢这个有技术并且与村民关系融洽的能人。钱万能是一个理想的人选,但钱万能还不是党员,因此没有资格担任党支部书记,这样他也就没有办法与赵万世展开竞争。虽然钱万能不能担任党支部书记,但钱姓村民也不希望赵万世继续连任。 据杨正义了解,党支部书记赵万世的主要问题是文化水平低。他只有小学文化,开会讲话时经常讲错别字,听他讲话既是活受罪,又因为错字连篇而成为一种难得的享受。赵万世已经50多岁了,比乡党委书记赵永明还大七八岁。在农村,50多岁已经到了回家抱孙子的年龄,而赵万世却还在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重要的是赵万世没有什么过硬本事,也就是没有带领群众创业致富的本领。赵万世最大的本事是听话,他就是靠听话当上党支部书记的。前些年当党支部书记只要听话就行,因为一切都由上级决定,他不用动任何脑筋,只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指示就可以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农业生产要随着市场变化而不断地调整变化,赵万世过去那个听话的本事就不灵了。只听话不仅解决不了老百姓创业致富的问题,甚至不能解决他个人家庭致富的问题。村里的党员群众对赵万世有意见,很重要的一点是对他没有本事带领群众创业致富有意见,有的钱姓村民甚至si下里说赵万世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当然乡党委和乡政fu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调整赵万世的问题,赵永明担任红星乡党委书记之后多次提议改选岩石村党支部,但党委副书记全史进总是暗中阻挠,因此每次议论到一半的时候就把这个问题搁下来了。当然赵万世稳坐钓鱼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岩石村的党员数量少,特别是年轻党员的数量更少,根本担当不了这个重任。岩石村曾经流传打油诗形容党员老龄化的这种状况:“十个党员八颗牙,不能走路只能爬。何日老树长新藤,枝繁叶茂荫天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岩石村主要是两大家族,赵姓家族占主导地位,如果换成钱姓家族的人担任党支部书记,他们绝对不会答应。 在杨正义陪同全史进去岩石村开展换届选举工作的前几天,赵万世在乡广播站工作的儿子赵海洋找到了杨正义。赵海洋的年龄与杨正义差不多,在乡政fu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聚在一起。这天赵海洋来到杨正义的办公室,坐了下来,他没有着急说话。杨正义看看赵海洋,便问他:“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了?” 过去赵海洋也经常到杨正义的办公室来,但多数时间是在吃过晚饭之后,今天还没有吃晚饭赵海洋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明他除聊天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赵海洋并没有谈任何事情,他直截了当地对杨正义说:“听说你过几天又要到下面去一段时间,我今天晚上请你喝酒,给你饯行” 杨正义笑了笑,他对赵海洋突然提出为自己饯行没有思想准备。乡政fu干部到村里去是家常便饭,每次都要去三五天,从来没有人给别人饯行。杨正义故意问他:“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搞得这样多愁善感的啊” 赵海洋犹豫片刻之后说:“实话对你说吧,你去的岩石村是我的老家,党支部书记赵万世就是我父亲。你去之前我给你汇报一些情况,让你心里也有个数。” 杨正义知道赵海洋是赵万世的儿子,他一方面想要回避赵海洋,不希望他给自己施加任何压力,增加自己工作的负担;另一方面又想与赵海洋聊聊,掌握赵万世和岩石村的第一手情况。在经过权衡之后,杨正义决定答应赵海洋的请求,与赵海洋一起吃晚饭,进一步了解岩石村的情况,同时也从侧面了解一下赵万世对这次换届选举的态度。 晚饭是在广播站吃的,饭菜也很简单,赵海洋到曾思儿那里买了点猪rou,然后又买了点蔬菜。赵海洋还拿出了一瓶白酒,准备晚上边喝边聊。 在拧开酒瓶盖子的时候,赵海洋十分诚恳地对杨正义说:“我很少请别人喝酒,在家里更是滴酒不沾。不怕你笑话,这主要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 杨正义对赵海洋的话来了兴趣,也对他的诚实增加了好感。他说:“我们家里喝酒也有禁忌,我大爷爷杨思国在喝酒之后被别人谋杀了,所以我父亲经常告诫我要少喝酒,最好是不喝酒。但我参加工作以来,因为各种原因,我又不能不喝一些酒,这让我感到十分为难” 赵海洋给杨正义倒上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子把自己那杯酒喝了下去。他端起空酒杯对杨正义说:“杨秘书,我就先干为敬了” 中国的酒文化博大精深,在喝酒之前最能体现中国人谦让的美德,几乎所有喝酒的人都说自己不能喝酒;在喝酒的过程中最能体现中国人对公平的追求,几乎所有人都要劝别人多喝酒,直到别人喝得不省人事方肯罢休;在喝酒之后最能体现中国人的自信,每个人都夸自己是海量,打遍天下无敌手。杨正义在乡镇工作,深知酒对他开展工作的重要xing。在赵海洋喝完之后,杨正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海洋接着说:“我父亲这个人什么都好,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他不能听到别人说‘酒’字,一听到别人说‘酒’字,他的哈喇子就流下来了,就要到处去找酒喝。只喝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关键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喝酒都要喝醉。” 杨正义也知道很多人酗酒,并且每次都要坚持喝醉。这些人醉酒时千姿百态,很多事情就是在醉酒的时候发生的。 赵海洋继续说:“我也不怕你笑话,我父亲喝酒之后还有一个最要命的mao病,他喜欢脱光了衣服往屋子外面跑,怎么拉也拉不住。我查过一些资料,他的这个mao病叫做‘lu阴癖’。我们家里有四兄妹,除了我是个男孩,其他的三个都是妹妹。我父亲喝酒之后就要洗澡,我在家里的时候是我去给他倒水,我不在家里的时候是我母亲给他倒水。他洗着洗着就会冷不丁一丝不挂地跑出来。我和我母亲看到了没有关系,我那几个妹妹看到他这副模样怎么办?我们一家人听到他喝酒都心惊rou跳,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来。不仅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喝酒更是这样。去年春节的时候,村里有干部向他提议,说大家辛苦了一年,都不容易,应该聚一聚。我父亲立即就答应了。那天他们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人都参加了聚会,funv主任也在那里。我父亲喝着喝着就喝多了,他出其不意就拉开了自己ku子的拉链,funv主任大惊失色,她惊恐地看着我父亲。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父亲,以为他要对funv主任非礼。正在大家惊惶失措的时候,我父亲把自己的小将军掏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不管不顾地撒起niao来。后来有人把这个事情反映到了赵永明书记那里,赵书记十分生气,严肃地批评了他。赵书记警告我父亲说如果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要免除他的党支部书记职务。我父亲开始的时候紧张了几天,但几天过后又把赵书记的话忘到脑后了。” 赵万世酗酒的那些事情杨正义也有所耳闻,他诚恳地对赵海洋说:“喝酒不是一个人的mao病,偶尔喝多了也不是mao病。普天之下,只要喝酒的人,总会有喝醉的时候,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坚决反对酗酒,更反对借酒装疯或者喝多之后控制不住自己,闹出笑话或者事故来。你父亲如果只有喝酒这样一个mao病也没有关系,我们帮他一起把酒戒掉。但据我了解,大家认为你父亲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 赵海洋有点紧张地问杨正义:“别人反映他还有什么问题呢?” 杨正义也开men见山地对赵海洋说:“有不少党员群众认为你父亲没有带领群众创业致富的本领,比如说他们认为钱泡泡、钱万能就比你父亲强,他们发明了天麻人工栽培技术,并且把这些技术传授给了当地的老百姓,他们希望选出能够带领群众创业致富的领导人。钱泡泡和钱万能都不是党员,他们当然没有资格当党支部书记。” 赵海洋有些愤懑地说:“这也不能全怪我父亲。他是那个时代的悲剧我父亲过去曾经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然他也当不了党支部书记。但后来他的‘武功’慢慢地就废了,上面有人动脑筋,他就不用自己动脑筋了,他只要听话就行了现在我父亲的‘武功’已经废了,或者说是熬得油尽灯枯了,你们再不让他当党支部书记,他还能干什么?” 杨正义知道赵海洋讲的都是实情,但党员群众的意愿也是绝不容违背的。杨正义接过赵海洋的话说:“保障人民的权利是实现现代化的基石,我们现在必须把人民的权利归还到人民手里。选举权是人民最重要的政治权利之一,我们必须坚决保障选举权落实到人民的手中你父亲的问题的确是时代的悲剧,是过去那个时代使他不想作为,是过去那个时代使他无所作为。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时代已经变化了,时代变化了你父亲就要跟着变化,如果时代变化了还墨守成规、一成不变,那么他就必然要被时代所淘汰所以孙中山先生才说:‘世界潮流,浩浩dangdang。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天晚上杨正义和赵海洋一边喝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聊天,杨正义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这次到岩石村进行党支部和村委会换届选举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他必须加倍小心,否则就不可能完成乡党委和乡政fu联席会议上确定的目标。 农村有句俗话,当家十年狗都嫌。何况赵万世已经当了近20年党支部书记,很多人都希望村里换几张新面孔。 杨正义这次陪同全史进到岩石村既没有住在赵万世家里,也没有住在钱万能家里,他们要适当回避,这是顺利完成选举工作任务的需要,以免党员群众说他们是官官相护。住在普通党员群众的家里,他们还可以继续搞一些调研,了解更多的真实情况。 全史进和杨正义到岩石村之后,首先召开了全体党员大会,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进行充分酝酿和正确引导。全史进与全体党员一起学习了党章和有关文件,同时传达学习了赵永明书记的讲话精神,希望党员与乡党委保持高度一致,选出党员群众满意的党支部领导班子。 酝酿推荐候选人的过程非常复杂,也是最容易出现意外的一个环节。为了掌握选举工作的主动权,全史进率先提出了岩石村党支部候选人名单。全史进说:“乡党委、村党支部根据岩石村广大党员群众的意见,在充分酝酿协商的基础上,确定了下届村党支部组cheng人员名单,我现在提出一个初步名单供大家参考。如果大家同意这个名单,我们就将它作为最后的候选人名单提jiao广大党员无记名投票选举。” 全史进刚说完,一个年轻党员就举手要求发言。全史进扫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党员也不怯场,他大声回答:“我叫钱解放” 全史进接着说:“哦钱解放同志,你请讲” 钱解放不满意地说:“全副书记,既然乡党委已经确定了候选人,你还让我们走这个过场干什么?不如干脆就把乡党委和乡政fu确定的这个名单拿出来让大家投票” 杨正义当然知道钱解放要表达的意思,他知道此刻全史进一定很恼怒,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并且把选举引向正确的轨道。于是对钱解放说:“全史进同志提出来的候选人名单并不是最终名单,如果多数党员同志不同意我们今天提出的名单,大家还可以提出新的候选人名单。我们按照大家同意的名单进行选举。” 钱解放显然还不满意杨正义的解释,他气呼呼地说:“你们已经确定了名单,谁吃了豹子胆,还敢提出新的名单?如果按照现在的名单进行选举,我不参加这次投票选举” 会议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这让杨正义很意外。为了打破僵局,杨正义继续说:“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单独找我们谈,你有新的候选人也可以提出来” 谁知钱解放并不买杨正义的账,他说:“过去我们也提过意见,你们也是用这种方式对付我们。事后还是你们确定的候选人,把我们普通党员讲的话当作放屁一样” 杨正义郑重地对钱解放说:“我以党xing和良心向你保证,这次选举绝对做到秉公办事,绝对做到按照党章和选举法进行选举” 在杨正义和钱解放对话的时候,全史进一直注视着会场的情况。杨正义刚说完,全史进出其不意地问钱解放:“解放啊,你是哪一年的兵?” 钱解放有点不明就里,半晌才回答:“我是1980年的兵。” 全史进不动声色地说:“哦你当新兵的时候我早就当团长了” 钱解放倔强地说:“我不知道全副书记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万世一直闷不作声,他手中拿着的香烟在袅袅地冒烟,手也在不停地哆嗦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在全史进说完之后赵万世心里敞亮了,看到钱解放敢于公然顶撞全史进,赵万世终于忍无可忍,他“嚯”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指着钱解放怒吼道:“钱解放你别以为自己当过几天兵,见过大世面,你还嫩得很岩石村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玩得转的岩石村是赵姓的天下,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岩石村的党员是姓赵的多还是姓钱的多?” 见到赵万世严重失态的样子,杨正义十分严肃地对他说:“赵万世同志,你要干什么?这是全村的党员大会,不是你的家庭会议或者家族会议。在这个会议上你也只是普通党员,你不是家长和族长,党员在党的会议上提意见是受党章保护的” 虽然受到了杨正义的批评,但赵万世的态度仍然非常嚣张。他继续对钱解放进行打压,他说:“我就不相信你钱解放胳膊能够拧得过大tui,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说完之后就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全史进适时地宣布休会,他说:“党员同志暂时休会。正义同志留下” 在赵万世和岩石村的全体党员离开会场之后,全史进严肃地对杨正义说:“我们必须继续做好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努力化解矛盾,确保赵万世同志当选党支部书记,贯彻落实好乡党委和乡政fu的意图” 全史进是这次岩石村换届选举工作的最高负责人,杨正义的任务是协助他的工作。但当杨正义看到全史进反复强调的党委和政fu的意图与党员群众的意志发生尖锐矛盾的时候,他决心站在广大党员群众一边。杨正义豁出去了,他严肃地对全史进说:“史进同志,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乡党委的意图还是你个人的意愿?现在的问题是你的意图与大多数党员群众的意见发生了尖锐的矛盾,落实你的意图就违背了大多数党员的意见,我们应该充分尊重党员的想法,使党委的意图与党员的意见统一起来” 全史进脸上的肌rou不住地颤动,三角眼里闪出的光芒寒气bi人。他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乡党委和乡政fu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能轻易改变,否则就会影响党委和政fu的形象。岩石村的情况我比你更加了解,赵万世同志虽然不干事,但他听话,坏不了大事。赵姓在岩石村占绝大多数,赵姓家族的党员也占有绝对优势,如果赵万世同志担任村党支部书记,赵姓的党员群众就不会闹事,如果他落选了,赵姓老百姓闹事怎么办,谁来做工作?根据我们这次的安排,钱万能同志要担任村委会主任。这样的话,赵姓和钱姓两大家族就完全摆平了。他们两大家族不闹事,岩石村就能够保持稳定” 杨正义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说:“我们必须坚持民主原则,尊重党员权利” 看到杨正义自始至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公然反驳自己,全史进十分不满。他反问道:“是民主重要还是稳定重要?没有民主我们可以实现发展,没有稳定我们不仅没法发展,就连我们手里的饭碗都保不住。现在我不管你什么民主不民主,我需要的是岩石村的稳定,没有岩石村的稳定就没有我们整个乡的稳定,没有稳定我们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全史进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在全史进盛怒着离开会议室之后,杨正义想到了赵永明的叮嘱。赵永明曾经要求杨正义有重要情况及时给党委和政fu报告。现在面临的是不是重要情况呢?他能不能将这个情况报告赵永明?如果将情况报告赵永明,自己会面临什么后果?杨正义反复思考着这些问题,但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休会是暂时的,全史进和其他党员很快就会回到会议室。杨正义迅速站起身来,匆匆向电话间走去。 赵永明坚定地支持他,杨正义如释重负。 一个多小时之后全史进回到了会议室,他没有和杨正义打招呼,脸色阴沉地径直坐到了主席台上。赵万世和其他党员也陆续回到了会议室,由于发生了刚才的一幕,现在再没有其他人提出不同的意见。杨正义知道这并不是一种好现象,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希望党员们提出不同意见,充分发扬民主,现在大家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如果到投票的时候他们用脚投票怎么办? 全史进继续主持会议,他说:“刚才乡党委书记赵永明同志和我通了电话,他要求我们这次选举充分发扬民主,真正选出我们满意的领路人。刚才我又分别和党员同志们认真jiao换了看法,现在请同志们进一步畅所欲言” 除了钱解放之外,没有人提出新的意见,会议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党支部选举投票的那天出现了少有的热闹场面,岩石村所有党员都参加了投票,很多不是党员的普通群众也在一旁观看。选举结果没有出现意外,赵万世再次当选。 在紧接着进行的村委会选举中,钱万能顺利地当选村委会主任,乡党委和乡政fu提出的其他候选人也全部顺利当选。 在所有选举工作全部结束之后,全史进和杨正义带着选举结果回到了乡政fu。选举结果还需要乡党委和乡政fu再次正式确认,这是整个选举工作的最后一道程序。 赵永明再次主持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联席会议研究岩石村的选举结果,会议决定在适当时候对岩石村党支部重新进行选举。赵永明在做会议总结时说:“民主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是我们在今后若干年内无可回避的课题,我们需要民主,需要真正的民主” 对岩石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选举,杨正义感慨万千,他看到了我们这个古老社会的沧桑巨变和一成不变,他将从这些变化和不变中感悟生活的真谛。 六百八十二. 六百八十二. 在农村土地调整和换届选举工作基本结束之后,如何加快经济发展成为红星乡的一个重要课题。红星乡的人口在持续增加,有限的土地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农民生存和发展的需要,经济发展也需要寻找新的支点,赵永明把目光转向了乡镇企业。乡镇企业既能充分调动农民的积极xing和创造xing,又能有效地增加农民收入,加快城镇化进程。 梁光跃目前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期,赵永明已经担任乡党委书记多年,据传将调任新的职务,能否接任乡党委书记成为梁光跃最关心的问题。在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班子联席会议之后,梁光跃立即与姬迪丕研究有关工作,他必须创造令人信服的政绩,为接任乡党委书记打下坚实基础。姬迪丕是农学院的高材生,他也迫切希望建功立业。姬迪丕反复分析,认为只有梁光跃能够帮助他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他必须与梁光跃组成利益共同体。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姬迪丕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对梁光跃说:“梁乡长,赵书记恐怕就快要离开红星乡了,现在能够与你竞争的只有全史进副书记。全副书记和你各有千秋,要顺利地接任乡党委书记,就必须迅速改变我们乡的面貌。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衡量我们的政绩主要看经济增长的情况。也就是说,干得好干不好要以经济增长为标准。如果经济大幅增长,就能一俊遮百丑。如果经济只有小幅增长甚至是没有增长,那么其他工作做得再好也没有多少用处。你是乡长,在这方面有特殊的优势。从我们红星乡当前的情况来看,发展工业是不现实的,我们没有这个基础和条件。继续在农业上做文章也行不通,我们的农业基础脆弱,靠天吃饭不说,即使农业的基础很好,它的增长速度也是非常缓慢的。要迅速改变我们乡经济增长速度偏慢的状况,我们就必须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可以这样说,一头猪出生,我们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增加了;一个人出生,我们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就减少了。因此我们一方面要提倡多养猪,另一方面要提倡少生人。类似养猪这种事情我们可以来负责,计划生育工作你可以放手让全副书记他们去干,这样的话你就能在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 梁光跃听着姬迪丕的话不住地点头,他用欣赏和信任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找到了真正的知音。梁光跃夸赞姬迪丕说:“你说得完全对,我们需要增长,有了增长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说,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红星乡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你可以谈谈具体的想法,我们再进一步探讨。” 受到梁光跃的鼓励,姬迪丕愈加兴奋,他知道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对梁光跃说:“乡镇企业的优势可以与过去人民战争的优势相比,日本鬼子和蒋介石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后cha翅难逃,我们**进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后就如鱼得水。形象地说,乡镇企业可以实现村村点火、户户冒烟,把每个家庭的积极xing都充分调动起来。我的想法是在全乡搞一个‘百千万工程”就是每个村养100头牛,养1000头猪,养1万只ji和鸭。这样连续几年下来,红星乡的经济必然大幅增长。我准备先到岩石村搞个发展乡镇企业的试点,取得经验之后再在全乡全面铺开。” 梁光跃也愈加兴奋起来,他亲切地拍了拍姬迪丕的肩膀说:“好主意” 赵永明又主持召开了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班子联席会议,梁光跃首先在会上介绍了在全乡实行“百千万工程”的设想,梁光跃提出每个村每年要养100头牛、1000头猪、1万只ji和鸭。对各个村来说,这个指标并不是高指标,是完全能够实现的;而对全乡来说,只要每个村都实现了这个目标,乡里的总数就非常大了。养牛成本很低,只需要青草,红星乡满山都是青草,只要把牛赶到山坡上去就行了,这样养出来的牛还是健康的生态牛。养猪和养ji鸭也是如此,积少成多、集腋成裘、一本万利,并且牛粪、ji粪和鸭粪还可以成为农业生产的fei料。 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红星乡党委和乡政fu的领导都苦于找不到加快经济发展的好办法,现在梁光跃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设想,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 尽管没有直接参与经济工作,但杨正义一直在研究红星乡经济发展问题。当梁光跃提出“百千万工程”的设想之后,杨正义也畅谈了他对红星乡经济发展的看法,他建议修建一座小型水电站,解决红星乡电力严重短缺问题,建设两个工厂,一个进行天麻的深加工,一个进行柑橘的深加工,修通三条村级公路,实现每个村都通公路,简称为“123工程”。 赵永明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杨正义,他没想到平时专注于计划生育的杨正义还有关于红星乡经济发展的宏图伟略。 在与会人员深入讨论的基础上,赵永明作了总结。会议决定在红星乡实施“123工程”、“百千万工程”。“123工程”抓紧进行调研立项,“百千万工程”率先组织实施。 乡党委和乡政fu联席会议决定,除杨正义继续负责计划生育工作之外,每个领导都分工负责一个村的“百千万工程”。赵永明将自己的联系点确定在最偏远的盘龙村,梁光跃则将自己的联系点确定在岩石村。因为岩石村的经济基础好,再加上党支部书记赵万世是一个听话的人,有赵万世听话,有钱万能敢想敢干能干,岩石村一定会成为全乡的典范。姬迪丕理所当然地成为梁光跃的助手。全史进本来想将自己的联系点确定在岩石村,但梁光跃已经捷足先登,他只好将自己的联系点确定在幸福村,这一次他没有让杨正义协助自己的工作。 姬迪丕是一个ji情四射又脚踏实地的人,自从确定他作为梁光跃的助手到岩石村试点之后就住进了岩石村。在开始的那段时间,姬迪丕整个星期都住在村里,只是偶尔回乡政fu向梁光跃汇报一下工作进展情况。乡政fu其他的干部看到姬迪丕这样投入,也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其他工作来推进这项事关全乡经济发展的“百千万工程”。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梁光跃向赵永明提出要召开现场办公会推动“百千万工程”建设。在召开会议之前,梁光跃把姬迪丕叫回了乡政fu,因为他还不放心岩石村的情况,担心正式开会的时候出洋相。梁光跃开men见山地问姬迪丕:“有问题吗?” 姬迪丕信誓旦旦地回答:“绝对没有问题” 梁光跃满意地拍了拍姬迪丕的肩膀说:“你办事,我放心” 召开现场办公会的时候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全都参加了。各村的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跟随乡里的领导一同前行,到哪个村就由哪个村的党支部书记汇报情况。 大队人马首先来到了岩石村。姬迪丕的确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他在岩石村的工作卓有成效。当与会人员来到岩石村之后,党支部书记赵万世立即将他们领到了“百千万工程”现场,在养牛场,小牛犊正在茁壮成长,100头小牛犊聚集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与会人员在议论了一阵之后又向养猪场走去。到了养猪场之后,那1000头猪给他们造成了更加强烈的震撼。看完了养猪场,最后大家一起来到了养ji场和养鸭场。(更新本几千只ji和鸭在养ji场、养鸭场里来回穿梭,让人目不暇接。 在参观完岩石村“百千万工程”的现场之后,与会人员来到了岩石村会议室,乡党委书记赵永明和乡长梁光跃要给大家讲话。各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都被岩石村的现场情况所震撼,纷纷向赵万世和钱万能打听是怎么做的工作。 赵万世听到别人纷纷赞扬岩石村,并且向他打听“百千万工程”快速推进的秘密,他笑而不语。赵万世对下级专横,但在上级面前绝对听话,也不敢贪天功为己有。赵万世给在场的人说得最多的只有一句话:“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这都是梁光跃乡长领导有方” 开座谈会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梁光跃更是兴奋异常。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是先搞试点取得经验,然后再全面铺开。现在梁光跃亲自抓的试点已经获得初步成功,完全可以向大家介绍经验了。由于非常兴奋,梁光跃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他就当着与会人员的面问赵万世:“万世同志,今年岩石村‘百千万工程’的形势大好,你看今年岩石村的经济能够比去年增长多少?” 听到梁光跃表扬自己,赵万世兴奋得两眼冒光。只要得到了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的充分认可,他就能够坐稳村党支部书记的宝座了,但他对如何回答梁光跃的问题也颇有几分犹豫。 见赵万世犹犹豫豫,梁光跃以为是他谦虚,于是鼓励赵万世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实事求是嘛” 赵万世先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以此掩饰自己的无知和尴尬。然后才对梁光跃说:“光跃乡长,乡党委和乡政fu让我们增长多少,我们就能增长多少” 全史进在内心深处比梁光跃更加渴望接任红星乡党委书记,因此他对梁光跃和赵万世的表演非常生气。本来赵万世是全史进的铁杆亲信,但他此刻决定在适当的时候羞辱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参加会议的全体人员一起在岩石村吃中饭。在吃中饭的时候,赵万世、钱万能和赵永明、梁光跃、全史进坐在一张餐桌上。 赵万世向全史进敬酒的时候,全史进笑着说:“万世同志,我听说姬迪丕同志领着人去你们那个养牛场参观的时候,你们村养的牛真是有灵xing呀” 赵万世不知道全史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yao,他兴奋地说:“真的吗?我怎么还不知道呢” 全史进绘声绘色地说:“据说你们村里的牛看到你和姬迪丕同志来了之后撒tui就跑,它们怕你和姬迪丕同志吹牛皮呢” 梁光跃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杨正义和姬迪丕、魏晴圣坐在另外一桌。杨正义知道这是全史进敲山震虎,他看了看赵永明,发现赵永明的脸色非常凝重。 在全史进嘲笑赵万世吹牛皮的时候,姬迪丕是感到最难受的人,因为他是岩石村“百千万工程”的直接负责人。姬迪丕知道全史进挖苦赵万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既不愿意与全史进直接jiao锋,又认为必须ting身而出替梁光跃解围。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梁光跃的目光投向了他。姬迪丕站起来严肃地反驳道:“史进书记,我们的数据可能有水分,但绝不是吹牛皮你刚才给我们出了一个好主意,下一步我们还真要在牛的身上做文章呢” 现在轮到全史进不得要领了,他黑着脸不解地问:“怎么做文章?” 姬迪丕不急不慢地说:“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过去只要求吃饱,现在还要求吃好,要求吃出营养,吃出特色。过去人们只吃牛rou,现在人们要吃牛鞭。我们为什么不搞产业化呢?我们一方面卖牛rou,另一方面可以用牛鞭来酿酒。今后我们就生产一种高档的牛鞭酒,专men卖给那部分先富裕起来了的人喝” 魏晴圣与姬迪丕都是三驾马车的成员,存在残酷竞争。魏晴圣对姬迪丕取得的成绩十分嫉妒,对全史进嘲讽姬迪丕非常受用,他目前在与杨正义、姬迪丕组成的三驾马车中暂时处于弱势,自然不希望姬迪丕或者杨正义率先冲过终点。况且全史进是魏晴圣的直接领导,在全史进与梁光跃发生冲突之后,魏晴圣决心适时地支持全史进。在姬迪丕表明了生产“牛鞭酒”的想法之后,魏晴圣捧腹大笑道:“这个主意好他**的,吹牛皮都产业化了” 在魏晴圣说完之后,全史进对他投来赞许和感ji的目光。 午餐在一片哄笑声中结束。 这个小小的cha曲没能掩盖住岩石村“百千万工程”的光辉,姬迪丕在岩石村的努力没有白费,红星乡的乡镇企业就这样在争议中起步了。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姬迪丕被自己灵光一现的偶然发现深深地吸引了。他决心在岩石村建一家以牛鞭为原料的酒厂,这是完全符合当前时代需要的。不仅男人们需要,甚至连nv人也需要。饱暖思yin欲,人们吃饱穿暖之后必然有个人**方面的需求,而牛鞭就能为这种需求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姬迪丕把进一步的想法报告了梁光跃,他说:“梁乡长啊,上次现场办公会的时候全副书记表面上是批评我,实际上是攻击你他害怕你顺利接任书记,希望自己取而代之。我们一定要生产出牛鞭酒,让养牛这项事业产业化,绝不能让他的想法得逞” 梁光跃内心bo澜起伏,但表面不动声色。他告诫姬迪丕:“任尔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我们**人以人民的利益为重,只要有利于人民的利益,就不怕别人挖苦讽刺我们就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事实胜于雄辩生产牛鞭酒是个好主意我们国家有几个人不喝酒?有几个干部哪天不喝酒?如果每个人一天喝半斤酒,酒的市场有多大?你可以做一个估算,按人均每天半斤酒算,看看全国每年到底需要多少酒,我们千洋县到底需要多少酒?我们一定要把酒这个行业做强做大,使它成为我们红星乡的支柱产业” 姬迪丕xiong有成竹地说:“我已经做过初步测算,按我们千洋县40万人口来推算,即使只有十万人喝酒,如果每人每天喝半斤酒,每天也需要五万斤酒,这么大的市场我们不去占领,还让谁去占领呢?如果我们每天生产五万斤酒,那我们的经济会增长多少?财政收入会增长多少?真是一个大得不得了的数字经济增长了,红星乡党委书记就是你,而不是全史进” 梁光跃越听越兴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处处替他着想,而且招招都想到了关键处。梁光跃知道下级是需要鼓励的,姬迪丕更加需要鼓励。他十分诚恳地说:“小伙子,好好干,我看你今后大有出息下一步我就向赵书记推荐你为副乡长人选” 姬迪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向梁光跃表忠心的机会,他说:“我个人的命运完全是与梁乡长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梁乡长发展进步,才有我个人的发展进步。我愿意永远做梁乡长的一个小兵” 梁光跃听着非常受用,他已经从心里完全接纳了这个年轻人,今后只要有合适机会,一定要对姬迪丕委以重任。梁光跃继续说:“你就按照刚才估算的情况给乡党委和乡政fu写个报告,你先把报告jiao给我,我报送给赵书记,然后集体研究决定。这是一件利乡利民的好事,我们一定要把它办好” 姬迪丕很快就回到了岩石村,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找赵万世,而是与钱万能研究酒厂的问题。因为姬迪丕知道,听话的赵万世琢磨不出建设酒厂的思路,如果让赵万世去建酒厂,他非醉死不可。姬迪丕与钱万能在商量筹建酒厂的问题上一拍即合。 钱万能说:“建酒厂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我们国家的消费市场太大了。按每个人每天半斤酒估算,我们千洋县每天需要消费20万斤酒。如果我们占有十分之一的市场,我们每天也可以销售两万斤酒。照这个数字减少一半,我们每天也可以销售一万斤酒。这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数字” 听到钱万能与自己估算的思路差不多,姬迪丕在心里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但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问钱万能:“我们打算建一个牛鞭酒厂,你看岩石村建酒厂的条件成不成熟?” 钱万能痛快地表示:“完全可以,我们愿意承办酒厂” 梁光跃关于建设牛鞭酒厂的建议遭到了全史进的反对。当梁光跃在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联席会上提出建设酒厂的建议时,全史进断然否定道:“我们乡建酒厂的条件还完全不成熟” 对于全史进处处与自己作对,梁光跃感到很气愤,他阴沉着脸对全史进说:“你说哪方面的条件还不成熟?” 全史进不急不慢地说:“一是原材料不足,实行‘百千万工程’以后,我们岩石村每年养100头牛,全乡共养1000头牛,即使这1000头牛全部都是公牛,也只有1000条牛鞭。而我们每天需要生产四万斤酒,这点牛鞭与酒的数量比起来差距太大了。二是技术还不成熟。怎样提炼牛鞭里的有效成分,使它真正有利于男人壮阳、nv人滋阴,目前市场上还没有成熟的技术可以应用,我们短期内也开发不出来” 全史进还没有说完,梁光跃就急不择言cha话说:“我们并不是要生产能够真正滋阴壮阳的牛鞭酒。我们就是要以牛鞭为噱头把酒生产出来,最终目的是增加我们乡经济的总量,增加我们乡的财政收入” 看到梁光跃和全史进争论不休,赵永明及时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我赞成建一个酒厂,但光跃同志提出的这个办法经不起时间和实践的检验,一年半年可以,时间长了怎么办?厂子不就办砸了吗?我们不能做坑害人民群众和消费者的事情” 看到赵永明站在全史进一边,梁光跃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先把酒厂建起来,后面的问题由后面的同志去解决我们在一个地方干几年?一般都是两三年就要挪一个窝,不要争来争去行吗?” 赵永明摇摇头说:“你发展经济的想法我是赞成的,‘百千万工程’我也没有反对。但你说用牛鞭这个想法太简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men道,别人如果存心和我们过不去,他们一算账就算出来了。我的想法是换一种原料,红星乡是天麻之乡,我们已经解决了天麻的人工栽培问题,天麻是上好的yao材,既能防病治病,又能强身健体。强身健体了不就是滋阴壮阳了吗?技术上还不复杂,在每瓶酒里放一个天麻,浸泡的时间越长yao效越好,经得起时间和实践的检验。看到我们这是实实在在的天麻,货真价实,大家一定会买杨正义同志曾经建议开展天麻深加工,我们完全可以从天麻酒入手” 在赵永明说话的时候,全史进一直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梁光跃。赵永明刚说完,他就兴奋地说:“还是永明书记高明让牛鞭酒见鬼去吧” 梁光跃虽然不满意全史进的表现,但他着实佩服赵永明,他没料到赵永明比自己想得更加周全,更加具有实用xing。他心悦诚服地对赵永明说:“永明同志,你真不愧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一把手按照你的思路建一个天麻酒厂,利乡利县利国利民我们现在就抓紧干,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出酒” 红星乡关于建设天麻酒厂的思路确定下来之后,姬迪丕负责具体的筹建工作。只有半年时间,红星乡的简易酒厂就在岩石村建了起来,岩石天麻酒开始出现在市场上。岩石天麻酒的广告词是:“半斤天麻酒,终生健步走”画面上是一个巨大的天麻,稳稳当当地装在酒瓶里面。在争议中起步的东西,往往具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仅仅过了半年时间,岩石天麻酒就风靡千洋县,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无上妙品。 在“百千万工程”和岩石天麻酒获得初步成功的ji励下,红星乡的“123工程”也悄然上马了。 在“123工程”悄然上马之后,一个更加令人振奋的消息传了出来。万福山发现了富含黄金的金矿,与万福山紧密相连的红星乡盘龙村的那座大山上也发现了金矿。 自从发现金矿之后,盘龙村及附近的几个村子在不长时间内很快就聚集了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员,他们日夜吃住在大山上,过去寂静多年的大山一眨眼就人欢马叫起来了,社会治安迅速成为一个突出的问题。 岩石村收天麻的季节,外地来了一个商人,他随身携带着两万元现金。这在当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商人到岩石村之前先住在乡政fu附近的一个招待所里,晚上的时候商人去看电影,当他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两万元现金已经不翼而飞。这两万元现金是商人购买天麻的预付金,如果没有这两万块钱他就白来红星乡了。 商人当天晚上就去乡政fu报了案,希望乡里帮助他追回被盗的现金。这是一个事关红星乡投资环境和长远发展的大问题,乡党委书记赵永明和乡长梁光跃高度重视,指示要立即破案,帮助商人追回被盗的现金,否则今后谁还敢来红星乡收购天麻? 乡政fu秘书是一个很特殊的工作岗位,那些没有人分管,不愿意分管的工作,一般都由秘书负责。在发生盗窃案之后,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班子联席会议专题研究破案问题,决定由杨正义负责破案工作。赵永明限期杨正义三天之内破案,帮助外地商人追回被盗的现金。 在接受乡党委布置的任务之后,杨正义来到派出所。这是他以工作名义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办公室,除了那块牌子能证明它的特殊身份之外,它与周边的民居没有任何区别。派出所只有民警郑毅剑一人,他不是所长,这里也没有所长。杨正义找到了郑毅剑,他们过去一直合作得很好,这次外地商人现金被盗,派出所责无旁贷。 杨正义严肃地对郑毅剑说:“这次乡党委和乡政fu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破不了案,我们都无法向乡党委、乡政fu和外地商人jiao代” 郑毅剑十分为难地对杨正义说:“我们红星乡有近万人,特别是发现金矿之后外地来的人更多。要在三天时间内追回被盗的现金,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 杨正义也十分着急,但他表面上仍然非常镇定。他知道如果把自己的焦虑情绪传染给了郑毅剑,那么对他们办案将是十分不利的。他安慰郑毅剑说:“现在不是讲困难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想办法破案。这个案子破了之后我一定请你喝酒” 杨正义和郑毅剑立即开始了行动。他们首先走访了电影院,询问了当天晚上看电影的人员情况。放映员告诉杨正义和郑毅剑,当天晚上看电影的人基本上是熟悉的老面孔,只有少数几个是新人,这几个新人好像也住在供销社的招待所里,估计是外地的商人。杨正义和郑毅剑很快就到供销社查看了客人的住宿登记情况,负责登记的人说这些人都是外地来收购天麻的商人,基本上每年这个季节都来,他们全部都认识。 针对这个情况,杨正义和郑毅剑认为这些人作案的可能xing不是很大,因为他们都是商人,是来收购天麻的。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中有人顺手牵羊,但总的看他们不是重点。 如果不是外面的新人作案,那么就是那些经常在电影院看电影的常客作案。这些常客里什么人的可能xing更大一些呢? 郑毅剑对杨正义说:“从我们平时掌握的情况来看,小偷也有固定的地盘,在他们的地盘上其他的人不敢轻易染指,除非他就是这一方的老大。目前我们红星乡里还没有这种老大。” 杨正义很赞成这种分析,他认为很可能就是经常在电影院活动的惯偷作的案。他说:“他们对现场情况最熟悉,对来人的情况也很熟悉,他们作案之后撤退也最方便,我认为这些人作案的可能xing最大。” 郑毅剑完全赞成杨正义的分析,他补充说:“新人作案的可能xing不大,因为他们不熟悉情况,不敢贸然下手。其他地段的小偷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因为他们也害怕互相火拼。但到什么地方去找经常在电影院活动的这几个小偷呢?” 杨正义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说:“要找到这几个人很简单,我们把电影院的放映员找来,对他晓以利害,让他出面去找那几个小偷。” 郑毅剑有几分为难地说:“派出所与电影院没有工作关系,如果他不愿意帮我们找人怎么办?如果那几个小偷不给他面子又怎么办?” 杨正义说:“我来找这个放映员,电影院是乡政fu出资修建的,他是乡政fu聘请来的,他理所当然应该为乡政fu的工作服务。他怎么与小偷谈话,我们一起告诉他。” 当天晚上,杨正义和郑毅剑约请电影院放映员一起研究外地商人的现金在电影院被盗的破案问题,杨正义希望放映员全力配合做好这件有关红星乡形象的工作。放映员很痛快地接受了杨正义布置的任务。杨正义告诉放映员与那几个小偷谈话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晚上放完电影之后,放映员立即找到了那几个经常在电影院活动的惯偷。 放映员表情严肃地对那几个惯偷说:“你们几个在电影院活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没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前几天一个外地商人在我们电影院被盗了大量现金,乡里的领导限我三天之内把钱jiao给外地商人,如果我不能把这件事情了结了,我的饭碗就砸了。我还要告诉你们,全国很快就要开展‘严打’行动了,我的饭碗砸了,你们的饭碗也保不住,会不会进去,谁也不敢保证” 这几个小偷都神情紧张地看着放映员,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乡里领导的撑腰放映员也不敢找他们的茬。他们还希望在电影院里继续hun下去,只得忍痛把已经吃下去的东西又重新吐出来。 在放映员说完之后,这几个小偷都急忙表态说:“我们回去后一定帮你想想办法,如果我们找到是谁偷了外地商人的钱,一定让他退回来。” 当天晚上这些小偷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早上放映员起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里有一个红色小布包,捡起来一看,里面装的都是现金。放映员马上数了数,正好是两万块。 放映员拿着这些现金去了乡政fu,他找到杨正义说:“杨秘书,你们判断得真准昨天晚上我开过会之后这些小偷就表示一定要帮我找到偷钱的人,今天早上他们就把钱从窗户扔进了我的房间。” 杨正义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两万元现金,他和郑毅剑的心血没有白费。杨正义立即找来了郑毅剑,对他说:“我们到赵书记那里去一趟。” 杨正义和郑毅剑带着两万元现金到了赵永明那里,赵永明表扬了他们办案效率很高,维护了红星乡的形象。然后要求他们尽快将现金退还给外地商人,并代表乡党委和乡政fu对外地商人表示歉意。 外地商人收到两万元现金的时候感慨万千,他分别握着杨正义和郑毅剑的手说:“你们是好人你们是神探我今后还要继续在红星乡做生意” 在外地商人现金被盗事件发生之后不久,陆续有人到乡政fu反映社会治安问题。这些问题中最突出的是偷盗现象频发,一些农民的耕牛被偷,一些农民仓库里的粮食被偷。这些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农民们对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偷异常气愤,纷纷要求严惩犯罪分子。 从盘龙村黄金开采地现场传来更加不好的消息,在一个金矿附近的小水沟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尸体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砍断了。在山上,抢劫黄金和人民币现金的事件也频频发生,采矿人员人心惶惶。 正在这个时候,全国范围内的“严打”拉开了序幕。千洋县成立了“严打”领导小组,县委副书记钟于权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县城的“严打”先声夺人,几名县级领导干部的孩子因严重违法犯罪被绳之以法,送上了“断头台”。 根据乡党委和乡政fu的工作分工,全史进是红星乡“严打”的最高负责人,杨正义也参加了“严打”行动。 杨正义和郑毅剑住到了盘龙山上。自从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杨正义是第一次到荒山野岭住宿。因为金矿就在这个荒山野岭,他们必须吃住在这里,直到案子破获。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正义和郑毅剑白天走访金矿的主人,晚上研究分析得来的情况。盘龙山的夜晚显得非常阴森恐怖,进入晚上九十点钟之后各个帐篷的灯火都熄灭了,有的时候天上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和清冷的月光,而有的时候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夜晚最容易发生各种刑事案件。杨正义和郑毅剑住宿的地方同样没有电灯,他们比其他矿主多的只是手电,是那种加长的手电,手电的亮光能够照到半空之中。 六百八十三 六百八十三 外地商人收到两万元现金的时候感慨万千,他分别握着杨正义和郑毅剑的手说:“你们是好人你们是神探我今后还要继续在红星乡做生意” 在外地商人现金被盗事件发生之后不久,陆续有人到乡政fu反映社会治安问题更新这些问题中最突出的是偷盗现象频发,一些农民的耕牛被偷,一些农民仓库里的粮食被偷。这些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农民们对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偷异常气愤,纷纷要求严惩犯罪分子。 从盘龙村黄金开采地现场传来更加不好的消息,在一个金矿附近的小水沟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尸体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砍断了。在山上,抢劫黄金和人民币现金的事件也频频发生,采矿人员人心惶惶。 正在这个时候,全国范围内的“严打”拉开了序幕。千洋县成立了“严打”领导小组,县委副书记钟于权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县城的“严打”先声夺人,几名县级领导干部的孩子因严重违法犯罪被绳之以法,送上了“断头台”。 根据乡党委和乡政fu的工作分工,全史进是红星乡“严打”的最高负责人,杨正义也参加了“严打”行动。 杨正义和郑毅剑住到了盘龙山上。自从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杨正义是第一次到荒山野岭住宿。因为金矿就在这个荒山野岭,他们必须吃住在这里,直到案子破获。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正义和郑毅剑白天走访金矿的主人,晚上研究分析得来的情况。盘龙山的夜晚显得非常阴森恐怖,进入晚上九十点钟之后各个帐篷的灯火都熄灭了,有的时候天上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和清冷的月光,而有的时候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夜晚最容易发生各种刑事案件。杨正义和郑毅剑住宿的地方同样没有电灯,他们比其他矿主多的只是手电,是那种加长的手电,手电的亮光能够照到半空之中。 当夜晚不能入眠的时候,杨正义就和郑毅剑聊起了自己的理想。郑毅剑也是在农村出生和长大的,他是一个纯朴的人。他对杨正义很有好感,曾经说过只要杨正义好好工作,退休的时候就能够干到赵永明书记的那个样子,也就是一定能够成为一名科级干部。对这个尚无任何级别的基层民警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 一天晚上,杨正义望着天空稀疏的星星对身边的郑毅剑说:“你觉得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金钱,为了美nv,还是为了权力,或者是为了什么更高尚的东西,怎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生活?” 郑毅剑看了一眼身边的杨正义,他不知道杨正义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平常却又高深、看似高深却又平常的问题。他说:“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当然我现在比过去想得更多” 杨正义看了看郑毅剑,他觉得眼前这个郑毅剑的确是一个实在的人,他读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老师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到后来他才知道解放全人类是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题,绝不是喊口号那么简单。他对郑毅剑说:“过去,老师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但当我们来到这个山上破案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去抢劫,为什么他们要为了金钱杀人?难道金钱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吗?还有,小时候我们村子里有个叫做莫思仁的生产队长,他视权力如生命,热衷权力甚至超过了热爱生命,这些人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当我看到街上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们的时候,我就想,解放全人类首先就要让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后来当我自己也经历了一些巨大的不幸的时候,我又想,一个人除了吃饱穿暖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自由、安全、尊严能够得到保障。要使每个人的自由、安全和尊严都得到保障,我们必须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在任何国家,司法系统是保障最基本社会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个防线如果失守,那么基本的社会正义就会dang然无存了。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最根本的是保障司法的公平正义。” 郑毅剑显然也被杨正义所感染,他有兴趣与杨正义探讨这种形而上的重大课题。他兴奋地说:“我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在司法工作中确实不能肆意抓捕他人,不能凭个人意志给他人定罪,一切都必须按法律程序办事,即使法律程序再复杂,我们也必须走这个程序。一切事情的处理,首先要遵守程序正义。如果程序正义下出现问题,你可以在程序过程中有申诉权,并不是有人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程序正义是司法公正的基础,如果程序正义都省略了,哪里能谈什么结果的公正呢?” 这个晚上,杨正义和郑毅剑畅谈了很长时间。这种看似无用的聊天,其实对他们破获案件具有重要作用,他们必须坚持公平正义的原则,必须与山上采矿的人们建立信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深入调研,杨正义和郑毅剑终于破获了这起杀人案件。他们搞清了被杀者的身份,他是一名外地来盘龙山上收购黄金的商贩,由于身上携带着大量现金,他被一个姓王的矿主you骗到金矿之后杀害了,这个姓王的矿主是当地人,他将外地商贩杀害之后就携带巨款悄悄地下了山。杨正义和郑毅剑到了这个矿主的家里,矿主的老婆说她丈夫已经到广东做生意去了。 杨正义和郑毅剑回到了乡政fu,他们向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汇报情况,接着研究如何追捕杀人犯。 在乡党委和乡政fu召开的联席会议上,杨正义和郑毅剑除了汇报破案进展之外,还汇报了治理矿山的思路。其中一条是要将矿山开发权收归乡政fu,金矿是国家的宝贵资源,任何人都无权单独开采。在开采的时候要加强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另外的一条就是要照顾周边群众的利益,在他们的山上发现了资源,尽管资源归国家所有,但资源开发的时候应该尽量雇请当地的农民,使农民得到实惠,否则他们就不可能与政fu齐心协力,当地社会治安就永远没有搞好的时候。 联席会议同意了杨正义和郑毅剑的建议,追捕杀人犯的问题还要请县有关部men协助,因此他们必须尽快向县里报告。 在盘龙山上的杀人案件破获之后,杨正义和郑毅剑回到乡政fu参与全史进领导的“严打”专案组的工作,这项任务主要是打击当前农村盛行的偷盗行为。在开展打击偷盗行为之前,杨正义和郑毅剑参与了一起老师奸污学生案件的侦破工作。 光明村的一个农民到乡政fu反映,他的nv儿被学校的一名年轻老师**了。老师以补课的名义把他的nv儿留在学校的教室里,对nv孩进行了猥亵。nv孩坚决不从,老师威胁要开除她的学籍。nv孩迫不得已和老师上了孩的年龄不大,回家的时候路都不能走了。直到父母亲反复问她,她才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全史进对涉及男nv关系的话题都十分敏感,即使两条狗在路边**他也要驻足观看。那天全史进饶有兴趣地听完了家长的汇报,他一边听汇报,一边拍着桌子连声说:“啧啧这个家伙也太不像话了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他看看他的小将军长得什么模样” 杨正义对这个老师的做法非常气愤,一个为人师表的人竟然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如果这种人不严加惩处,就无法净化学校的风气。 全史进让郑毅剑和另外一个人去把这个老师带到了乡政fu,全史进要亲自审问他。 当这个老师来到乡政fu的时候,杨正义仔细看了看他飞速更新这是一个面容清瘦、有几分忧郁的年轻老师,眼睛上带着一副深度的近视镜。如果不是学生家长反映了他的问题,杨正义怎么也没法将这个斯文的人和奸污nv学生的丑闻联系在一起。 当这个年轻老师走进全史进审理案子的场所时,全史进用犀利的目光迅速扫了他一眼,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说:“跪下” 这个年轻老师似乎没有听见,他不仅没有跪下,而且用眼睛直视着全史进。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皮球”是乡政fu的什么干部,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见这个年轻老师无动于衷,全史进冷不丁地走上前去用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一脚力大无比,并且正好踢在他的脚弯处。老师一个趔趄,双膝齐齐地跪在了地上。全史进咆哮着说:“你做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还不赶快jiao代” 年轻老师仍然没有jiao代自己的问题,他坚持说自己没有问题,自己是给学生补课,没有对学生无礼。全史进见年轻老师还在狡辩,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大声说:“把证人带进来” 证人很快就进来了,是那个孩子的家长,还有那个年幼的学生。nv学生在见到她的老师的时候还怯生生地发抖,眼睛也不敢看这个年轻老师。 全史进指着学生厉声说:“你认识她吗?” 年轻老师镇定地回答:“认识。这是我的学生。” 全史进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对她做了什么?” 年轻老师仍然傲慢无理地说:“你们可以问她,看看我对她做了什么?” 全史进转过脸来问这个年幼的nv孩,他说:“你告诉我们,你老师对你做了什么?” nv孩从没见过这阵式,她“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接着就把头藏在她母亲的怀里。 见到nv孩哭了,全史进很不耐烦地对她母亲说:“哭什么?我们是帮你们解决问题,又不是我们欺负她把你nv儿带走吧!” nv孩的母亲随即把nv儿带走了。在她们母nv俩离开之后,全史进对年轻老师说:“看来不给你来点厉害的,你是不会jiao代的”他随即吩咐郑毅剑说:“把他的ku子脱下来我要看看他的小将军长得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听到要脱年轻老师的ku子,杨正义走上去对全史进耳语说:“这样做不行吧?这是违法的行为呢” 全史进现在哪里听得进不同意见,他大声说:“什么违法不违法?只许他犯法,就不许我们违法?我今天要看看到底谁能够扛过谁?”全史进指着郑毅剑说:“你为什么不动?” 郑毅剑有点为难地看了全史进一眼,很勉强地上去把年轻老师的ku子脱了下来。 这天晚上的主角是全史进和年轻老师,杨正义和郑毅剑两人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但不管全史进显得有多么强硬,年轻老师始终都没jiao代自己的问题,他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让全史进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全史进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大声对郑毅剑说:“去找一个火把来” 郑毅剑莫名其妙地望着全史进,不知道他要找火把来干什么。 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郑毅剑,全史进对他也咆哮起来了:“怎么还不动?我不能指挥你吗?还不快去” 郑毅剑无奈地去找了一个火把来,杨正义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全史进,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全史进举着火把来到了年轻老师身边,他声嘶力竭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年轻老师还是没有作声,他紧闭着自己的嘴chun。 全史进再也忍不住了,他将火把向年轻老师的小将军戳去,一边戳一边说:“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你不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将军吗?我今天来替你管一管” 年轻老师一声惨叫之后昏倒在了地上。房间里迅速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那是年轻老师的皮肤被烧灼和**被烧焦hun合在一起产生的特殊气味,这让杨正义立即产生了一种要呕吐的感觉。杨正义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迅速跑上去拉住全史进的手,从他手中抢下了火把。杨正义说:“我们是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你这是执法犯法我们惩治邪恶,但我们必须保障人权你这样bi出来的东西能够作为证据吗?” 全史进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他狂吼道:“什么法治国家?我告诉你,我们既不是人治,也不是法治,我们是治人治人就要有治人的办法。我们和他讲理,他不和我们讲理。他死活不jiao代,我们怎么办?” 这个晚上,年轻老师一直没有jiao代自己的问题,这种审讯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年轻老师终于吃不消了,他如实jiao代了自己的问题。除了这个nv学生之外,他还以补课的名义奸污了班上的其他几个nv学生,手法如出一辙,但这几个nv学生没有向她们的家长反映。 在案件审理工作结束之后,全史进得意地对杨正义说:“办案子也要从实际出发,对付这些顽固分子,我们必须拿出最强硬的办法。只有以硬碰硬,我们才能够达到我们自己的目的” 杨正义对全史进的所作所为充满厌恶,这个掌握着他人生杀大权的领导干部,做任何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而一旦他出牌,几乎招招都能置人于死地。他口口声声地说别人管不住自己的小将军,总是在别人的小将军上大做文章,并且屡试不爽、无一失手。但他同样管不住自己的小将军,为什么没有人来管管他的小将军呢? 年轻老师奸污学生的案件后来出现了戏剧xing的变化。乡政fu在全史进审理基础上报送的定xing材料,后来被县里有关部men完全推翻了,主要原因不是年轻老师翻供,而是学生的家长们没有一个人敢承认自己的nv儿被这个年轻老师奸污过,他们认为年轻老师是一个勤奋敬业的人,经常义务帮学生补课,与学生关系融洽,学生们愿意听他讲课。在年轻老师被重新审查期间,一些学生家长甚至集体到县里上访,要求有关部men从轻处理他,县里有关部men迫于证据不足,只确认了年轻老师奸污一名nv学生的事实。 那天年轻老师的案件宣判之后,杨正义与郑毅剑一起到曾思儿那里买了两斤猪rou,他们自己动手炒了几个菜,晚上一起聚餐。曾思儿提了一些猪下水来参加他们的聚餐。 进入秋天的时候,红星乡的“严打”斗争仍然还在继续深入,不仅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受到了严惩,就连那些平时劣迹斑斑的小鱼小虾也无一漏网。红星乡的社会治安得到了根本xing的改善。 在“严打”结束之后,杨正义和郑毅剑给乡党委和乡政fu写了一个报告,既检讨了自己在工作中的错误,又报告了全史进在“严打”中存在的侵犯人权的问题。根据杨正义和郑毅剑写的报告,赵永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专题会议进行研究整改,全史进也受到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在乡党委专题会议之后不久,梁光跃通知杨正义陪同他下乡调研。杨正义简单收拾行李之后就与梁光跃一起出发前往盘龙村,这是第二次陪同乡长梁光跃下乡。 梁光跃和杨正义依然是步行,在路过上次与赵永明去盘龙村买猪rou的地方时,杨正义发现卖猪rou的人还在那里,他想到了赵永明让他买猪rou的情况。杨正义问梁光跃:“我们要不要买几斤猪rou到住户家里去?” 梁光跃愣了一会儿,随即说道:“现在农民富裕了,不差这几斤猪rou。我们买猪rou去,他们反而见外”梁光跃边说边走,没有在rou摊边上停留。 梁光跃和杨正义到达盘龙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来到了村党支部书记段宏运的家里。段宏运事先知道梁光跃和杨正义要来盘龙村调研,因此专men在家里等着他们。刚一进men,梁光跃就大声对段宏运说:“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吗?我们已经饿得像猫抓了” 段宏运指了指家里的厨房说:“打了一只羊,已经做好了,现在只等你来喝酒” 梁光跃也不客气,很快就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梁光跃与段宏运整个晚上都是喝酒,并没有谈及任何公事。杨正义一直陪着他们,但他基本上没有喝酒。 第二天吃早饭之后,趁段宏运没在身边的工夫,梁光跃对杨正义说:“最近乡里要召开人代会,选举产生一名副乡长。你和姬迪丕、魏晴圣同志都是合适的人选,组织上很快就要进行考察,你要适当做一些准备。” 杨正义吃惊地望着梁光跃,没想到他把这样重要的情况轻描淡写地告诉了自己。杨正义当然希望当副乡长,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梦想。杨正义诚恳地说:“我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明显的工作成绩,希望乡长今后多帮助。” 梁光跃爽快地说:“我这一票没问题,关键是全史进同志的态度。史进同志这个人是从不按常规出牌的,他对你有一些成见” 梁光跃说的都是实情,自从到红星乡工作以来,杨正义与全史进的摩擦不断,全史进很讨厌杨正义,杨正义也从不欣赏全史进。如果全史进反对,杨正义当选就希望渺茫。杨正义接着问道:“我怎么做工作呢?” 梁光跃摇了摇头说:“做工作的空间不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永明书记,我们齐心协力把全史进同志挤走,你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就扫清了” 杨正义的心头倏地闪过一片阴影,他想到了这一段关于梁光跃与全史进竞争乡党委书记的传闻,还想到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他扪心自问道:“我一定要当这个副乡长吗?”责任告诉他:“一定”他又问:“我有必要不择手段去竞选这个副乡长吗?”良心告诉他:“不能”在经过ji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杨正义告诉梁光跃说:“梁乡长,感谢您的关心,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盘龙村与万福山相连的区域除了发现了黄金之外,还发现了有色金属锰。梁光跃的调研围绕锰的开采进行。梁光跃兴奋地对杨正义和段宏运说:“我们红星乡现在之所以比较困难,主要是没有大型工业企业,也没有骨干乡镇企业,经济增长自然上不去,财政收入也上不去。‘123工程’和‘百千万工程’虽然搞起来了,但见效还要一段时间。锰的价值连城,如果我们在盘龙山上进行锰的开采提炼,我们红星乡的财政收入就会连续翻番。我们要做好锰资源开发利用这篇大文章” 杨正义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锰资源进行开发利用是一件好事,但我觉得目前条件还不成熟,如果造成了严重污染,那就会影响几代人的生存和发展” 梁光跃强调:“正义呀,你说的这些当然都有道理,我们的确要考虑子孙后代的利益。但我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必须在这么短短的几年任期内让老百姓得到实惠,不然人民群众就不会信任我们,就会投我们的反对票。这既是我们个人发展进步的需要,又是巩固我们党的执政地位的需要。西方发达国家也走了一条边污染边发展边治理的路,看来我们也只能邯郸学步,照猫画虎” 杨正义和梁光跃的理念有明显区别,但他没有像顶撞全史进那样顶撞梁光跃。杨正义在大学期间曾经熟读***的著作,尤其是对那篇著名的《不要四面出击》印象深刻,他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既得罪了全史进,又不见容于梁光跃,不然将一事无成,他无奈地选择了沉默。 在考察结束回乡政fu的路上梁光跃意犹未尽,他对杨正义说:“正义同志,我们回去之后你抓紧给乡党委和乡政fu写个报告,把开发利用锰资源的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杨正义十分为难地说:“我恐怕写不好” 梁光跃看了杨正义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不能错失发展良机呀” 杨正义随即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梁光跃不得要领,没再和杨正义探讨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魏晴圣一直忙于宣传推荐钱可清的工作。魏晴圣在推荐钱可清为全县“五四青年”的时候曾经对杨正义说:“我们党的优良传统是抓典型、树典型、搞典型引路。青年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宣传典型。我们乡只要抓到一个先进典型,我们的工作就有了抓手”乡党委和乡政fu将钱可清作为“五四青年”候选人报团县委之后,团县委确认了这个典型。魏晴圣借此机会与县里加强配合,大张旗鼓地宣传推介钱可清。 钱可清开始被树为“五四青年”的时候在红星乡并没有引起多少bo澜,因为大家都知道钱可清还是一个大学生,她们家的致富不是她个人努力的结果,大家对这种人为树立的典型并不感兴趣。墙内开hua墙外香,钱可清在本乡没有引起反响,但其他乡镇的青年却对她顶礼膜拜,认为她既年轻漂亮,又有文化知识,还有创业致富的本领,正好迎合了广大青年自强自立的要求。钱可清参加了几次团县委组织的先进事迹巡回报告会,每次报告都被热烈的掌声打断,钱可清获得了极大的心理上的满足。 由于魏晴圣发掘、推介钱可清这个先进典型提升了红星乡的知名度,因此他成为副乡长的强有力的竞争者。 姬迪丕在三个年轻干部中原本是最不起眼的人。他不像杨正义那样是“三梯队”的成员,也不像魏晴圣那样有可以利用的众多平台,还有很多的年轻人替他摇旗呐喊。姬迪丕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技干部,负责红星乡的农技推广工作。姬迪丕在乡里工作好几年时间了,前几年他并不引人注目。这几年来,红星乡重视经济的增长,重视乡镇企业的发展,这就给他创造了机会。姬迪丕分管的农技工作属于乡镇企业的范畴,并且强劲地推动着经济增长。姬迪丕开始受到大家赏识是他总结了钱万能发展乡镇企业的经验。姬迪丕在总结钱万能经验的时候呕心沥血,他总结的经验因此有很强的普适xing。红星乡报送的钱万能发展乡镇企业的经验在县里顺利过关,钱万能被市里确定为发展乡镇企业的标兵。姬迪丕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把钱万能的一切成绩都归功于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特别是归功于梁光跃的指导、关心和支持。 还有特别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姬迪丕创造了实实在在的政绩,红星乡经济的大幅增长有他的一分心血。姬迪丕在岩石村负责“百千万工程”试点的经验已经被红星乡普遍推广,他负责筹建的岩石天麻酒厂已经正式建成并投产了,岩石天麻酒刚一出厂就获得了很好的社会反响。姬迪丕取得的成绩,是杨正义和魏晴圣都无法企及的。他通过这些成绩取得了梁光跃发自内心的信任,而梁光跃也正在引起上级领导的注意,接任赵永明担任乡党委书记的势头十分明显,对红星乡各项事务的发言权也明显增大。 以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中华为组长的干部考察组进驻红星乡对副乡长人选进行考察。由于杨正义是市里确定的后备干部,市委组织部干部李光荣也参加了考察工作。作为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全史进负责联系考察组的工作。尽管前不久全史进因为在“严打”中实行刑讯bi供受到了严肃批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工作积极xing。 考察组进驻红星乡的当天上午就分别约请有关人员谈话,当杨正义来到谈话地点的时候,李光荣、钱中华和全史进都已经坐在那里。全史进首先给李光荣、钱中华郑重其事地介绍了杨正义,然后又给杨正义介绍了李光荣和钱中华。在全史进介绍的时候,杨正义认真打量了李光荣。李光荣看起来40多岁,面容显得很和蔼,脸上始终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李光荣亲切地问杨正义说:“你到乡里工作多长时间了?习惯农村生活吗?” 杨正义告诉他:“快一年了。我家就在农村,哪能不适应农村生活呢?” 李光荣随即说:“我的家也在农村,但我对农村的生活已经不习惯了。” 后来李光荣又详细问了杨正义工作上的情况,杨正义如实回答了各项提问。李光荣看上去很满意,他最后问:“你对市里的发展有什么设想吗?” 杨正义没有想到李光荣会问这个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离市里都非常遥远,他不可能思考市里发展的问题。杨正义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他从来不说假话。杨正义诚恳地对李光荣说:“我没有思考过市里发展的问题,我思考过红星乡发展的问题,同时也思考过国家发展的问题。” 李光荣的眉头皱了皱,他似乎不解地问:“你思考乡里发展的问题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不思考市的发展而去思考国家发展的问题呢,这太遥远了嘛” 杨正义接着说:“我在乡政fu工作,我关心乡里的经济社会发展。但我喜欢研究全局xing和战略xing的问题,因此对国家的发展也有一些思考。” 李光荣没多说话,他告诫道:“年轻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 考察组在红星乡住了三天,考察结束之后他们与乡党委书记赵永明jiao换了意见。事后赵永明亲自与杨正义谈话,他说:“组织上对你进行了全面的考察,大家对你一致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你的优点归纳起来有五点……”赵永明历数了杨正义的五条优点,特别强调他有开拓创新精神,有推进工作的能力和魄力。在讲缺点的时候赵永明委婉地说:“全史进同志说,有人反映你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今后要注意克服这方面的不足” 赵永明的谈话如醍醐灌顶,杨正义知道所谓有同志反映其实就是全史进个人的意见,那天谈话的时候全史进已经当面提到了这个问题,市委组织部干部也要求他脚踏实地。由于是组织考察谈话,杨正义没有与全史进和市委组织部干部争辩。杨正义没想到全史进个人的意见被当成了考察组的结论,他心里非常愤怒,他知道这是全史进借机打击报复自己。杨正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向赵永明申辩。 看到杨正义没有说话,赵永明安慰道:“要相信组织” 经过严格的考察,姬迪丕、杨正义、魏晴圣都被列为副乡长候选人,他们将接受人民代表的选择。 在乡人代会召开前夕,杨正义陪同全史进参加了乡属企事业单位和各村负责人会议,这是一次布置选举工作的重要会议。杨正义到乡政fu工作已经快一年时间了,他与乡属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和各村负责人已经建立了比较密切的关系。但由于他基本上在各村从事计划生育工作,他与这些人并没有很多的si人jiao情,特别是对他们个人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在与会人员基本上到齐之后,全史进问杨正义:“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到齐了吗?” 杨正义与全史进相隔较远,他大声回答:“还没有” 全史进又问:“还有谁没来?” 杨正义接着回答:“公路段的一把手还没有来” 杨正义说公路段的一把手没有来,就是说他们的段长没有来。段长是一把手,他今天迟到了。听到杨正义说一把手没有来,会场下面发出了轻微的哄笑声。 正在大家窃笑的时候,公路段的一把手来了,因此杨正义又大声对全史进说:“公路段的一把手现在来了”会场下面的窃笑变成了大笑,公路段段长尴尬地往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杨正义以为公路段段长迟到了不好意思,但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大笑,而公路段段长会如此之尴尬。 全史进没有理会大家的笑声,大声宣布:“现在开会” 会议很快就正式开始了,由于事关乡政fu换届,大家都非常专心,再也没有人发出笑声。 会议结束之后不久,赵永明让杨正义去他的办公室。杨正义刚一走进办公室,赵永明就严肃地对他说:“正式会议应该严肃庄重,在正式场合不能叫别人的绰号” 杨正义被赵永明说得云里雾里,他刚才没有叫谁的绰号,怎么赵永明说他叫了别人的绰号呢?他有点委屈地对赵永明说:“我没有叫别人的绰号呀” 赵永明说:“你怎么没有叫别人的绰号?刚才全史进同志对我说,他问你还有谁没有到会的时候,你大声告诉他公路段的‘一把手’还没有来” 杨正义申辩说:“段长不是一把手吗?” 赵永明听后若有所思地说:“哦,看来是误会了。以后不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后来杨正义了解到,公路段的段长苟勇是全史进最亲密的战友,转业到地方之后担任了乡党委武装部长。全史进平时喜欢摆nong枪支,而他则喜欢钓鱼和炸鱼。武装部有炸yao,苟勇经常用它们到水库里去炸鱼。他平时基本上都得逞了,但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一次他炸鱼的时候装炸yao的那个瓶子还没有坠入水里,在半空中就爆炸了。鱼没有炸到,却炸断了他的一只胳膊。苟勇为此受到了严厉的党纪和政纪处分,党委武装部长职务撤了后,被组织上安排担任了红星乡公路段的段长。苟勇平时对同事们态度粗暴,因此同事们背后也经常给他取绰号取乐。由于苟勇只有一只手,久而久之,人们就称呼他为“一把手”,这当然有羞辱他的意思,他也把这个绰号当成种耻辱。 听到别人的介绍之后杨正义明白过来,难怪他先说“一把手”的时候大家都在窃笑,他后面再说“一把手”的时候大家都哄堂大笑。原来是阴差阳错,这位“一把手”只有一只手。杨正义为自己的粗心后悔,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六百八十四 六百八十四 看到杨正义没有说话,赵永明安慰道:“要相信组织” 经过严格的考察,姬迪丕、杨正义、魏晴圣都被列为副乡长候选人,他们将接受人民代表的选择。 在乡人代会召开前夕,杨正义陪同全史进参加了乡属企事业单位和各村负责人会议,这是一次布置选举工作的重要会议。杨正义到乡政fu工作已经快一年时间了,他与乡属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和各村负责人已经建立了比较密切的关系。但由于他基本上在各村从事计划生育工作,他与这些人并没有很多的si人jiao情,特别是对他们个人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在与会人员基本上到齐之后,全史进问杨正义:“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到齐了吗?” 杨正义与全史进相隔较远,他大声回答:“还没有” 全史进又问:“还有谁没来?” 杨正义接着回答:“公路段的一把手还没有来” 杨正义说公路段的一把手没有来,就是说他们的段长没有来。段长是一把手,他今天迟到了。听到杨正义说一把手没有来,会场下面发出了轻微的哄笑声。 正在大家窃笑的时候,公路段的一把手来了,因此杨正义又大声对全史进说:“公路段的一把手现在来了”会场下面的窃笑变成了大笑,公路段段长尴尬地往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杨正义以为公路段段长迟到了不好意思,但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大笑,而公路段段长会如此之尴尬。 全史进没有理会大家的笑声,大声宣布:“现在开会” 会议很快就正式开始了,由于事关乡政fu换届,大家都非常专心,再也没有人发出笑声。 会议结束之后不久,赵永明让杨正义去他的办公室。杨正义刚一走进办公室,赵永明就严肃地对他说:“正式会议应该严肃庄重,在正式场合不能叫别人的绰号” 杨正义被赵永明说得云里雾里,他刚才没有叫谁的绰号,怎么赵永明说他叫了别人的绰号呢?他有点委屈地对赵永明说:“我没有叫别人的绰号呀” 赵永明说:“你怎么没有叫别人的绰号?刚才全史进同志对我说,他问你还有谁没有到会的时候,你大声告诉他公路段的‘一把手’还没有来” 杨正义申辩说:“段长不是一把手吗?” 赵永明听后若有所思地说:“哦,看来是误会了。以后不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后来杨正义了解到,公路段的段长苟勇是全史进最亲密的战友,转业到地方之后担任了乡党委武装部长。全史进平时喜欢摆nong枪支,而他则喜欢钓鱼和炸鱼。武装部有炸yao,苟勇经常用它们到水库里去炸鱼。他平时基本上都得逞了,但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一次他炸鱼的时候装炸yao的那个瓶子还没有坠入水里,在半空中就爆炸了。鱼没有炸到,却炸断了他的一只胳膊。苟勇为此受到了严厉的党纪和政纪处分,党委武装部长职务撤了后,被组织上安排担任了红星乡公路段的段长。苟勇平时对同事们态度粗暴,因此同事们背后也经常给他取绰号取乐。由于苟勇只有一只手,久而久之,人们就称呼他为“一把手”,这当然有羞辱他的意思,他也把这个绰号当成一种耻辱。 听到别人的介绍之后杨正义明白过来,难怪他先说“一把手”的时候大家都在窃笑,他后面再说“一把手”的时候大家都哄堂大笑。原来是阴差阳错,这位“一把手”只有一只手。杨正义为自己的粗心后悔,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梁光跃对副乡长选举保持超脱的态度,他既没有说某某某更加优秀,又没有说某某某有什么不足。但他平时的言行已经告诉人们姬迪丕才是自己欣赏的人选。由于梁光跃的巨大影响力,姬迪丕人气骤升,他后来居上,成功地超越了杨正义和魏晴圣。 红星乡人代会如期召开,在所有议程结束之后即进行副乡长的选举。在选举之前所有的人民代表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反映杨正义志大才疏、好高骛远,并且公然侮辱残疾人,把一个不尊重残疾人、甚至公然侮辱残疾人的人选拔到副乡长的岗位上,他能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吗? 正式选举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姬迪丕顺利当选为副乡长,杨正义、魏晴圣都落选了。 在选举结束之后,赵永明与杨正义进行了促膝谈心,他再次希望杨正义相信组织、相信群众,组织和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在红星乡人代会选举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杨正义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乡政fu附近的小溪旁边,他望着浩渺的星空陷入了沉思。在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思考之后,杨正义的思路渐渐地清晰了。他告诫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可能碰到各种困难和挫折,成功永远与失败相伴随,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屈服,任何时候我们都决不放弃,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人生光辉的顶点。 每天下午公共汽车到来的时候,杨正义照例还要向汽车站那个方向走去,他希望与俞红茵不期而遇的那种lang漫故事继续重演。这天下午杨正义又向汽车站走去的时候,碰到了新的故事,不过这次他不是故事的主角,故事的主角是魏晴圣。 当杨正义来到汽车站的时候,他发现魏晴圣已经在汽车站等候了。魏晴圣时而抬起手来看手腕上的手表,时而焦急地看着前面公共汽车开过来的方向。杨正义判断,魏晴圣一定在等重要的客人。 杨正义走上去对魏晴圣开玩笑说:“魏书记,等什么重要客人来,看你这样着急的样子?” 魏晴圣的脸红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清今天下午要回来,我来接她。” 听到魏晴圣把钱可清亲切地称为可清,杨正义明显感觉到了魏晴圣与钱可清关系的微妙变化。他没想到,魏晴圣与钱可清这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杨正义调侃魏晴圣道:“你怎么也不到城里去接你的可清小姐呢?” 魏晴圣继续红着脸说:“我用什么工具到城里接她呀?” 杨正义说:“钱万能不是有一部新轿车吗?他不借给你开着去接他的宝贝nv儿?”钱万能的确买了一辆上海牌轿车,他是红星乡第一个买轿车的人。 魏晴圣告诉杨正义说:“钱主任最近不在家里,他自己开着汽车到外面联系业务去了。他的事业火得很,没有几天在家里待着的。” 杨正义对魏晴圣说:“钱万能就像他的名字,是无所不能的” 魏晴圣似乎找到了知音,他连声说:“你说得真对我就是从内心里佩服钱主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公共汽车已经开进了车站。魏晴圣迅速跑了过去,坐在汽车里面的钱可清看来也急不可待,她推开座位边上的玻璃窗,不停地向魏晴圣招手致意。 在汽车停稳之后,钱可清从车上跳了下来。她一把拉住了魏晴圣的手腕,嘴chun在魏晴圣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到他们亲热的举动,杨正义知道魏晴圣与钱可清已经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了。为了防止钱可清看到自己时尴尬,杨正义悄悄地离开了汽车站。 在回乡政fu的路上,杨正义心中生出很多的感慨。钱万能本来希望将自己的nv儿介绍给他,他没有接受钱万能的一番好意。魏晴圣本来是去岩石村调查研究,没想到却意外地得到了钱万能的千金。杨正义不知道魏晴圣通过什么手段这么快就赢得了钱可清的芳心,他更不知道魏晴圣为什么会绞尽脑汁去追求一个尚未参加工作的nv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相漂亮吗?在当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任何一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是机关干部找对象时的一个必要条件。 在杨正义离开汽车站之后不久,魏晴圣与钱可清一起把她的行李取了下来,他们先把行李寄存在供销社里,然后再一起向乡政fu走去。 这天的晚饭是杨正义和魏晴圣、钱可清三个人在一起吃的。魏晴圣知道杨正义已经看出他和钱可清的关系,如果再瞒着杨正义就显得不够意思,更何况他还有求于杨正义。钱可清也不忌讳与杨正义在一起,尽管她过去曾经对杨正义很有好感,但双方都心照不宣,谁也没说破这件事情,因此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觉得难堪。 这一天是魏晴圣亲自下厨,钱可清帮忙打下手,杨正义只负责提供了一些蔬菜。魏晴圣的手艺还真是非同一般,他做的菜比红星乡政fu食堂厨师做的菜味道更好一些,难怪钱可清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长处,这是他在世界上安身立命的保障。魏晴圣虽然仅仅只是师范学校毕业,但他的头脑灵活、手脚勤快,他还有别人无法相比的一条优势,那就是能说会道,特别是在nv孩子面前嘴特别甜,能够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nv孩子的芳心。 在吃饭的时候,魏晴圣开诚布公地与杨正义探讨了钱可清的工作问题。希望杨正义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魏晴圣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杨正义说:“可清已经大学毕业了,她本来可以分到外地的机关单位,但考虑到父母亲年龄已经不小了,怕以后没有人照顾,所以还是想回来工作,这样的话就把父母亲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杨正义感觉魏晴圣说得也很在理,但不知道魏晴圣和钱可清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因此杨正义不得不开men见山地问他:“回来工作打算去哪儿呢?” 魏晴圣又说:“我们乡团委最近要增加一名干事。可清正好大学毕业了,她又是县里的‘五四青年”她来当这个干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如果你能帮个忙,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 对于魏晴圣提出的要求,杨正义本能地加以拒绝,他连连摆手说:“你是乡团委书记,对团委工作最有发言权。我只是乡政fu秘书,人微言轻,哪里办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看到杨正义明确拒绝,钱可清故意叹气说:“唉我原来以为杨秘书是个与人为善、敢作敢为的侠义英雄呢,原来也只知道明哲保身呀” 杨正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确实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以为自己与钱万能或者钱可清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钱可清说完之后杨正义勉为其难地说道:“你也别挖苦我了,我试试吧” 看到杨正义的态度有了转变,魏晴圣感ji地恭维杨正义说:“我就知道你愿意给别人帮忙如果你是那种经常坏别人事情的人,我也不敢给你说这么大的事情呀” 杨正义不喜欢别人这样恭维自己,特别是一个希望自己帮忙的人这样恭维自己,似乎有绑架人的嫌疑。他直截了当地对魏晴圣说:“我试都还没试呢,你这样客气干什么?” 魏晴圣接着就说开了,他告诉杨正义:“这件事情我也做了很多工作,其他领导那里没问题,主要是赵永明书记那里需要去通融一下。赵书记相信你,如果你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到他那里去推荐一下可清,那事情就好办了” 杨正义又设身处地地问魏晴圣:“赵书记那里我可以帮你去试一试,但其他领导那里怎么办呢?如果其他领导反对的话,事情不是也办不成吗?” 魏晴圣看了看房子外面,在确信旁边没有人偷听之后才说道:“全史进副书记直接分管乡团委工作,这次可清她爸爸到外地去就是帮全书记办一件他个人的si事,这件事情得hua不少钱,但钱主任能够办成。李爽爽副乡长和其他几位领导那里我都分别去过,他们过去到可清家里住宿的时候,钱主任也给他们送过东西,平时做的工作,现在到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魏晴圣在说话的时候,钱可清眼睛一眨眼不眨地看着杨正义,似乎是杨正义在决定她的命运,nong得杨正义很不好意思。 杨正义本来极其厌恶权钱jiao易,但面对魏晴圣和钱可清的时候,他又无法把这种厌恶情绪表达出来,他更不好拒绝给他们帮忙。 杨正义只是有些奇怪地问他:“既然其他领导那里你们都已经打点好了,为什么赵书记那里不去打点一下呢?如果把赵书记也摆平了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魏晴圣有几分无奈地说:“赵永明这个人很廉洁,从来不吃这一套,要让他支持可清爸爸创业致富没问题,但要他搞这种权钱jiao易就很困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到要你帮忙” 杨正义答应帮魏晴圣到赵永明那里试一试,因为乡团委的确要增加一名干事,而钱万能不仅是村委会主任,而且是一名农民企业家,对村里和乡里的发展也有贡献,解决他nv儿的工作问题也是合情合理的。 后来杨正义果真到赵永明那里帮魏晴圣进行了游说,由于他讲得非常中肯,赵永明同意按程序进行办理,魏晴圣个人的关切终于得到了妥善解决。 钱可清大学毕业后很快就来到了乡团委上班,这个受过大学教育的年轻人充满朝气,也有很多创新的思路。在钱可清父nv两人的支持下,魏晴圣的工作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魏晴圣知道,他要想赶上并超过姬迪丕的前进步伐,他必须做出有目共睹的成绩,只有这些成绩才能够使他不断发展进步。 在造林季节来临的时候,魏晴圣、钱可清找到了钱万能,他们要以乡团委的名义造一大片“共青林”,这既是共青团工作的题中之义,又能把青年工作做新做实。钱万能很爽快地支持了魏晴圣和钱可清的想法,因为他做的并不是一件赔本的生意,而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造林名义上是魏晴圣和钱可清的政绩,但这些树都长在岩石村,它们成林之后的收益完全归岩石村支配,钱万能已经是岩石村的村委会主任,那么这些林子就是归他本人支配。另外,造林还有一大笔现金补贴,造得多补贴更多。到底造了多少林,林业部men会找他去估测,他完全可以把数量说大一些,把好处拿到再说。 “共青林”很快就造起来了,这一年魏晴圣被评选为全县的青年标兵,迅速引起了有关领导的注意。钱万能没忘记魏晴圣过去对他们一家人的帮助,何况他的nv儿通过魏晴圣的努力已经到乡团委工作,魏晴圣还有可能成为他未来的nv婿,因此他感到自己必须助nv婿一把。后来钱万能就经常利用到县城办事的机会,把魏晴圣的仕途引向了县城。 一天下午公共汽车到来的时候,杨正义再次向汽车站走去。他非常意外地看到了钱万能和组织部副部长钱中华。钱中华在杨正义到乡政fu报到前曾经找他谈过话,因此他们相互之间是认识的。钱中华和钱万能先走进了供销社,然后他们手里提着一些小礼品又一起走了出来。杨正义本来想上去和这位组织部领导打个招呼,但他匆匆忙忙地上了钱万能新买的那辆上海牌轿车,迅速向岩石村的方向开去了。 后来杨正义听姬迪丕介绍说,组织部副部长钱中华是岩石村的人,过去很少回来,现在钱万能已经和他联系上了,钱万能有机会的时候就把他接回来指导工作。钱中华既能借机回老家看看,又能调查了解农村实情,这种一举两得的机会他没有放弃。 姬迪丕带着醋意对杨正义说:“看来魏晴圣大展宏图的时机已经快到了,你也要继续努力呀” 杨正义开起了玩笑,他说:“我永远是无产阶级战士,永远高唱《国际歌》,在人生的道路上,我自己救自己,自己解放自己” 在姬迪丕当选副乡长之后,魏晴圣有一段时间感到很没有面子,抬不起头来,他既灰心又气愤。魏晴圣知道自己在红星乡的前途已经不光明了,姬迪丕和他的年龄差不多,但已经当选了副乡长,按照姬迪丕目前和梁光跃的关系,如果哪天梁光跃接替赵永明担任了乡党委书记,那么他很有可能接任乡长的职务。魏晴圣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暗自咒骂姬迪丕:“他**的姬迪丕有什么鸟本事?不就是会吹牛皮吗?乡镇企业整个都是水分”骂完之后他又替自己的前途着急,他知道怨天尤人是没有用处的,关键是采取实实在在的行动。 魏晴圣明白,如果他不能尽快取得与姬迪丕相当的地位,那么他身边的美人钱可清就可能留不住。为了尽快抱得美人归,魏晴圣必须采取果断的行动。到底采取什么行动、怎样采取行动,魏晴圣苦思冥想,最后还是把目光聚焦在钱万能身上。为了得到钱万能的nv儿,他还必须利用钱万能手里的资源,这就是羊mao出在羊身上。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魏晴圣找到了钱可清。虽然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他从来还没有赤luoluo地向她谈起过个人问题,因为他害怕钱可清因此看不起自己。为了使谈话进行得轻松顺利,他对钱可清说:“可清,我们今天到河里抓螃蟹去吧” 钱可清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娇嗔地说:“你今天怎么有这个雅兴了?前段时间我一直邀请你到外面放松放松,但你都没有领我的情,好像我求你似的” 魏晴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忙于造‘共青林’嘛,我也是想尽早干出点成绩来” 钱可清奚落道:“现在就不想干出点成绩来了?” 魏晴圣言不由衷又不失谄媚地说:“政绩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政绩而求美人也干出政绩来哪有陪自己心爱的人重要?干出政绩‘没有关系’还不是不能提拔嘛” 钱可清嗔骂道:“油腔滑调我爸爸过去就提醒你要注意关系,你老自以为是,姬迪丕当了副乡长,你已经后悔了吧?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一切都还来得及” 魏晴圣出其不意地抱住钱可清亲了一口说:“知我者老婆也” 钱可清挣脱魏晴圣的拥抱,然后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谁是你的老婆?八字没一撇的事” 魏晴圣嬉皮笑脸地说:“我的那一撇已经写好了,现在不就是等着你写另外的那一撇吗?” 这一天吃完早饭之后,魏晴圣就和钱可清到红星乡政fu旁边的小河上游抓螃蟹去了。这是一条美丽的小河,平时河水仅及人的膝盖,在清澈见底的河里有很多小鱼小虾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附近的农民偶尔也会背着一个竹篓到河里来捞鱼虾,更多的是乡干部们休闲的时候会来这里,他们一边到河里捉鱼虾,一边欣赏周围宜人的景色。 魏晴圣与钱可清来到了河边,魏晴圣挽起ku脚就下了河,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休闲放松了。当他双脚站在河水里的时候,一些小鱼不停地从他的脚旁穿过,让他感到格外的轻松惬意。魏晴圣翻开了河里的一块小石头,看到了里面藏着的几只不大的小螃蟹,他顺手抓起一只喊道:“可清,你过来” 钱可清急忙趟着河水向魏晴圣走去,魏晴圣随即将螃蟹扔进那个小竹篓里。 将近中午的时候,魏晴圣和钱可清已经捉到了将近半篓螃蟹,足够他们晚上好好吃一餐的了。魏晴圣看了看竹篓里的战利品,他狡黠地对钱可清:“可清,你去把竹篓放好吧,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回去” 钱可清听话地去放好了竹篓,她今天心情也非常愉快。这是她大学毕业以来第一次这样放松自己,她已经大学毕业,不用再背那些枯燥的读书笔记了。她如愿地回到了家乡,能够看见自己的父母亲,到周末的时候还可以去帮他们料理家务,尽一些自己的孝心。她因此发自内心地感谢身边的这个男人,过去父亲希望她和杨正义成为一对,但杨正义的志向并不在红星乡,他的兴趣也不在男nvsi情上,她悄悄地做过几次努力,但结果却让她失望。魏晴圣文化理论水平不如杨正义,也不像杨正义那样经常思考问题,但他懂得nv人的心理,知道一个nv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魏晴圣的长相并不十分出色,比一般的人要黑一些,但她从中看到的却是他的健壮。这恐怕就是人们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总之,自从魏晴圣将她调到乡团委之后,她的心已经归属于眼前这个相貌平凡的男人。从历史上的经验看,貌不惊人的人反而能够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信心,她一定要帮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当钱可清放好竹篓来到魏晴圣身边的时候,魏晴圣突然向她的身上浇了几捧凉水。她浑身一ji灵,知道了魏晴圣的用意,这不正是自己来河边时所期待的吗?她也顺势捧起一捧河水向魏晴圣的身上浇去。他们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打起了水仗。钱可清本来就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很快就被河水浇得透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突兀地展现在魏晴圣的眼前。魏晴圣看着眼前这个尤物,瞬间就如醉如痴起来。魏晴圣又跑到钱可清的身边,再次将一捧河水向钱可清的xiong前浇去,钱可清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两双手突然之间握在一起,电光火石般的ji情在他们的心头灼灼地燃烧起来了。尽管过去他们经常手拉着手,就像左手拉右手一样平常,尽管他们也曾经亲wen,但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保持着一点微弱的戒心,还保留着一点微弱的矜持,今天这仅有的一点戒心和矜持被心里的ji情之火化为灰烬了。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双双倒在了河里。这是宽阔的小河,这是浅浅的河水,这是浩淼的水乡,这是华丽的皇宫,他们犹如两条戏水的蛟龙,在水里翻起巨大的langhua。魏晴圣和钱可清在这条小河里完成了他们人生的一课。魏晴圣期待着从此之后钱万能一家能给自己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钱可清则憧憬着夫贵妻荣的美好未来。 魏晴圣和钱可清一起来到了河岸边上,他们已经在水中释放了自己身体的ji情,他们还要继续释放思想的ji情。 魏晴圣与钱可清并肩而坐,魏晴圣用手揽着钱可清的肩膀,钱可清则将头靠在魏晴圣的身上。钱可清意犹未尽,她眼含秋bo地望着魏晴圣问:“你爱我吗?” 魏晴圣一迭声地回答:“爱你我爱你” 钱可清又甜甜地问:“你一辈子都爱我吗?” 魏晴圣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一辈子都爱你” 钱可清拉着魏晴圣的手,她娇羞地说:“你发誓” 魏晴圣犹豫片刻,但还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伸出食指指着天空说:“我对天发誓,我一辈子只爱钱可清一个人如果我变了心,我愿意遭雷打电劈” 听到魏晴圣真的发誓,钱可清赶紧用嘴chun去堵住魏晴圣的嘴chun,他们再次ji情亲wen,紧紧地拥抱着倒在草地上。对他们来说,他们愿意一百次、一千次地倒在一起,见证自己生命的传奇。 当ji情逐渐平息下来之后,魏晴圣突兀地问钱可清另外一个问题,他说:“可清,听说你爸爸过去想把你介绍给杨正义,你是不是在心里悄悄地爱着杨正义?你和他亲wen过吗?” 钱可清没想到魏晴圣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生气地说:“你无聊不无聊?我已经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怎么还怀疑我?” 魏晴圣似有几分自卑地说:“我是怕自己配不上你。杨正义比我更优秀,你们在一起更加般配。” 钱可清或许真的生气了,她骂道:“无耻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对大多数人而言,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东西,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一般都不觉得十分珍贵。魏晴圣也落入了这个窠臼,他略施小计就得到了钱可清,他现在已经觉得钱可清不再神圣了。魏晴圣又在心里怀疑钱可清是不是处nv,是不是过去与杨正义或者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不管钱可清如何解释,从此之后杨正义像幽灵一样经常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见钱可清真的生了气,魏晴圣开始转移话题,他说:“可清,我听说团县委班子最近要进行全面调整,班子成员可能都要换上新人。我们应该活动活动,争取这次难得的机会” 钱可清也不再生气了,她抬起头来望着魏晴圣,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怎样去疏通关系呢?钱可清问他:“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魏晴圣早已心中有数,他对钱可清说:“我们可以请你爸爸出面,让他抓紧去找一下组织部钱中华副部长。钱部长不是你们岩石村的人吗?他是组织部负责干部工作的副部长,他和县委副书记钟于权是老搭档,现在如日中天,一言九鼎。如果他能够替我们说几句话,那我的问题就是坛子里面捉乌龟----手到擒来了。告诉你爸爸,我会一辈子感ji他的” 钱可清娇嗔地说:“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经把身子都给了你,还在乎这点事情吗?只要你今后一心一意地爱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钱部长与我们家是族亲,我爸爸是与钱部长熟悉,我让爸爸领你到钱部长的家里去认认men。” 魏晴圣心中暗自得意,其实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钱万能与钱中华的关系,他正是要利用好这层关系为今后更上一层楼服务。他对钱可清说:“到时候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钱部长见到你肯定比见到我还要高兴。自古英雄爱美人,谁看到美人不动心?” 钱可清用手拧了一下魏晴圣的脸皮,她假装不高兴地说:“你安的是什么心,想搞美人计呀,你就不怕别人来一个将计就计?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就只能哭去了” 魏晴圣拉开了钱可清的手,讨好地说:“我就知道我老婆不是这样的人,我老婆为了我什么也做得出来” 这天中午,魏晴圣和钱可清在完成了他们人生的重要一课之后一起回乡政fu宿舍,他们晚上还要一起吃螃蟹。在路上,魏晴圣对钱可清说:“清清,我们晚上吃螃蟹的时候把杨正义也叫上吧?” 钱可清转过脸来看着魏晴圣,故意问他:“为什么?你还真想把自己的夫人拿出来与大家共享吗?”其实钱可清是愿意杨正义来与他们共进晚餐的,她毕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nv子,欣赏杨正义正直、善良的品德。她的心里一直对杨正义存有好感,直到现在也还对杨正义存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害怕魏晴圣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因此从来没有主动邀请杨正义参加他们的活动。 魏晴圣连忙说:“杨正义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不出抢别人老婆这种事情来。我的意思是在乡政fu也要有几个铁哥们,组织部来考察的时候能多几个人帮着讲好话” 听到这里的时候,钱可清显得很平静地对魏晴圣说:“你说要邀请就邀请吧,到头来你可别说是我要请的” 这天晚上,杨正义与魏晴圣、钱可清一起吃饭。自从到红星乡政fu工作以来,魏晴圣对杨正义一直有几分敬重。这个比他年龄稍小的人不仅比他学识渊博,而且比他做人正派,这是他发自内心敬重他的原因。 吃晚饭的时候,魏晴圣对杨正义说:“正义,你经常去盘龙村,知道那里的情况。我听说那里有个双tui残疾的青年教师,他每天爬行十多里山路到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很值得青年人学习。我们想树立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典型,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杨正义知道这个残疾青年,他的确每天爬行十多里山路到学校给学生们上课。杨正义去看过他,见到他往返于家庭和学校之间,行动十分不便,杨正义与村里商量给他在学校分配了一间住房,买了做饭的炊具,并且安排高年级的学生轮流照顾他。杨正义对魏晴圣说:“的确有这个人,他的口碑还不错。” 魏晴圣高兴地说:“时代正好需要这样的青年典型,如果我们把他推出来,肯定能够引起社会各方面的强烈反响” 杨正义赞成用典型引路推动工作,但他厌恶各种人为拔高的虚假典型。虚假典型对社会的毒害不亚于鸦片对社会的毒害。因此当听魏晴圣说要去树立这个典型的时候他本能地产生了条件反射,他说:“你要树立他为典型是可以的,但不能人为地拔高,更不能把他变成一个虚假的典型。不能把其他人做的工作都算到他一个人身上” 魏晴圣ji动地说:“只要有这个人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做” 这天晚上魏晴圣请杨正义吃晚饭,事实上是要了解盘龙村那位残疾青年的情况,他知道杨正义多次去过那个村子,杨正义掌握的情况是真实可靠的。魏晴圣已经发掘了钱可清这个青年方面的典型,如果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刻能够推出一个教育方面的先进青年典型,那么他进入团县委班子就有了新政绩,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第二天,魏晴圣就和钱可清一起去了盘龙村,他们也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个双tui残疾的青年,否则别人问他这个先进典型长得什么模样都说不清楚,那就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从盘龙村回来之后,魏晴圣、钱可清在一个下午神秘地离开了乡政fu,他们和钱万能一起到县城去了。 晚上九点钟左右,魏晴圣出现在钱中华副部长的家里,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钱万能父nv两人。走进钱中华家里的时候,魏晴圣肃然起敬,这是他第一次到上级领导家里拜访,这位领导还是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物。在刚见到钱中华的那一瞬间,魏晴圣的手脚不由自主地哆嗦,他不知道该怎么与部长打招呼。他悄悄地看了钱万能一眼,发现这位农民企业家轻车熟路,非常淡定,就像到自己的亲戚家里一样。这时魏晴圣才吃了一颗定心丸,有钱万能在身边,他还害怕什么呢? 魏晴圣没想到的是钱中华非常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伸出手来拉了钱万能一把,说了一句:“你老兄这样客气干什么?” 钱万能笑了笑说:“我个人就不客气了,我nv儿想拜见一下家乡的大领导。”然后他指了指魏晴圣说:“这是我们红星乡的团委书记,是可清的顶头上司,也是她的男朋友。小伙子是一个有悟xing的人,我把他引荐给你。俗话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方便的时候指点他一下,比他自己琢磨一辈子收获都大” 六百八十五. 六百八十五. 钱中华把他们领进客厅,几个人依次坐了下来。坐在客厅里的时候,魏晴圣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钱中华客厅的情况,这个客厅布置很简单,一点也不显得奢华,可见组织部的领导是清正廉洁的。有一点魏晴圣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钱中华部长的客厅上方要挂着一幅郑板桥写的“难得糊涂”的拓片。魏晴圣心想,如果组织部长在选拔人才的时候也难得糊涂,那么谁还能保持清醒呢? 在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钱中华看似无意地问魏晴圣说:“晴圣同志今年多大年龄了?” 过去从来没有领导称呼魏晴圣为同志,赵永明和梁光跃都叫他小魏。魏晴圣感到“同志”这个称呼特别亲切,他有几分紧张地回答:“25岁。” 钱中华又说:“正是干事业的年龄。” 听到钱中华说自己正是干事业的年龄,魏晴圣两眼冒出光来。钱部长说自己正是干事业的年龄,说明提拔很有希望,他迫切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提拔。魏晴圣说:“今后还要靠钱部长多多指导” 钱中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问魏晴圣在红星乡从事青年工作的情况,魏晴圣逐一回答了他的提问。钱中华对魏晴圣的印象是好的,他负责替县委选拔干部,一定要不辱使命。临走的时候,魏晴圣给钱中华搬了两箱岩石天麻酒,钱可清则给他拎了几袋干了的天麻。这只是一些土特产,对钱中华来说没有任何障碍。看完钱中华之后,他们一行在夜色中悄然离开了县委机关大院。 魏晴圣关于盘龙村残疾青年的总结材料很快就写出来了,杨正义是在魏晴圣来盖章的时候看到这份材料的。材料上说残疾青年是乡党委和乡政fu培养的先进典型,他身残志坚,自强不息,自觉地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融入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他在为人民服务中实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材料中还编造了一些加强农村青年教育的故事,并且暗示这些工作是在全史进和魏晴圣的指导、参与下进行的。杨正义仔细看了这份材料,发现其中有很多细节与真实情况出入很大,有很多工作是当地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做的,但却被归功于这个残疾青年。加强农村青年教育虽然确有其事,但与魏晴圣没有任何关系。 杨正义拿着材料对魏晴圣说:“晴圣同志,你们的材料出入太大了,按照这个基调进行宣传,群众必然有不同看法,效果会适得其反。加强农村青年教育的情况更应该实事求是。你应该把材料改得更加真实点” 魏晴圣强调说:“正义呀,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有些事情他过去没做到,将来是可以做到的嘛全史进副书记已经审定过这份材料,不能改了” 杨正义严肃地对他说:“全史进副书记审定了也要改,否则我不敢给你盖章” 当天杨正义没有给魏晴圣盖章,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全史进单独找到了杨正义。全史进强调红星乡出先进典型是全乡人民的荣誉,我们的时代需要更多的先进典型。杨正义违心地在魏晴圣报送的材料上盖了章。 盘龙乡的那位残疾青年没能成为全县的先进典型,但在随后不久进行的团县委班子调整中,魏晴圣顺利地当选为团县委副书记,并且排名在第一位。红星乡党委和乡政fu为魏晴圣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这是红星乡产生的年轻干部,大家希望魏晴圣将来能为红星乡的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姬迪丕当选了红星乡副乡长,魏晴圣担任了团县委副书记,红星乡年轻干部中的“三驾马车”已经有两驾绝尘而去,只有杨正义仍然原地踏步。红星乡很多人替杨正义鸣不平,他们认为这是“年龄是金牌,关系是王牌”的潜规则发挥了不应该发挥的作用。杨正义没有被这些议论所左右,他带领他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到幸福村去了,他曾经答应过曾思儿要解决他儿子曾多余的土地问题,他现在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1984年10月20日晚上,杨正义在曾思儿的家里,他一边吃饭一边收听广播,广播里播发的《**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深深吸引了他。在吃完晚饭之后,杨正义连夜赶回了乡政fu。在稀疏的星空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杨正义的脑子里悄然形成,他决定给县长荀佳国写封信,一方面汇报红星乡改革、发展进程中的问题,特别是要反映计划生育和“严打”斗争存在的突出问题;另一方面要谈一谈深化农村改革、发展的设想,计划生育政策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但它要更加人xing化。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杨正义回到乡政fu简陋的宿舍之后奋笔疾书。当信写好之后东方已经lu出了曙光,杨正义一个人来到乡政fu附近的小溪边上,现在他开始有一些顾虑,荀佳国不认识自己,他会赞同自己的想法吗?乡党委和乡政fu领导会认为自己是打小报告吗?杨正义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硬币,他连续三次把硬币高高地抛起,有两次他看到的是自己希望的结果,他决定把自己的命运jiao给上帝安排。 杨正义郑重地把给荀佳国的信封好,在邮递员来乡政fu送报纸的时候将它投了出去。 杨正义将信寄出之后就一个人到岩石村去了,这次杨正义在岩石村待了两个星期,他把岩石村每户家庭都走访了一遍。杨正义回到乡政fu的时候,替他在办公室值班的薛伟峰告诉他:“你到村里之后县委组织部和县纪委联合调查组来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红星乡可能会发生大事” 杨正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给荀佳国写的那封信。荀佳国难道这么快就作出了反应吗?杨正义小心翼翼地问薛伟峰:“调查什么问题?” 薛伟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之后悄悄地说:“既像提拔任用干部,又像调查处理干部听说前不久梁光跃乡长专men到县里反映了全史进的问题,这次好像是专men针对全史进来的” 杨正义没有再问,他知道得**不离十了。杨正义将自己的祸福置之度外,他再次到村里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杨正义接到了返回乡政fu的通知。薛伟峰说:“刚接到组织部电话通知,让你明天去组织部谈话” 杨正义问道:“赵书记知道吗?” 薛伟峰回答:“我报告他了,他也不知道谈话的具体内容” 杨正义知道自己的信捅出了大事,他现在真的非常紧张了。汗水悄悄地从杨正义的背上流了下来,他担心地问薛伟峰:“组织部找我谈什么呢?” 薛伟峰世故地笑了笑,他有点神秘,也有几分得意地告诉杨正义:“组织部什么时候找都不是坏事,纪检会什么时候找都不是好事俗话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现在组织部找你,肯定是好事如果纪检会找你,肯定是麻烦事” 第二天早上,杨正义到供销社附近的那个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去县委组织部,他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 当杨正义来到组织部的时候,那个曾经陪同钱中华到红星乡考察他的干事接待了他。这次他见到杨正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而是带有几分谦卑地对杨正义说:“钱部长正在与人谈话,你先休息几分钟。” 杨正义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跨进组织部的大men,第一次是从大学毕业来报到,那一次钟旭霏一直陪着他。他是很感谢钟旭霏的,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打过多少jiao道,但在千洋县见面的时候却像是老熟人一样。钟旭霏大大方方地领着他去组织部报到,丝毫没有其他nv孩子的那种装腔作势和忸怩作态。在坐下之后杨正义就想,谈完话之后应该到钟旭霏那里去看看她,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正当杨正义在想自己心事的时候,刚才接待他的那位干事过来客气地说:“钱部长已经谈完话了,你现在过去吧” 杨正义再次见到了组织部分管干部工作的钱中华副部长,钱中华非常热情地与杨正义握手,接着问他:“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正义显然已经被钱中华的热情所感染,这个过去一直高高在上的组织部领导今天以一种少有的平等姿态待他,让他心里感到很温暖。他如实地告诉钱中华:“坐公共汽车来的。” 钱中华故作惊讶地说:“你们乡政fu一辆吉普车都没有吗?” 杨正义知道钱中华完全掌握了各乡政fu配备吉普车的情况,他只不过是故意问问而已。他如实地对钱中华说:“我们乡里只有上百辆手扶拖拉机,乡政fu一直没有配备吉普车。” 钱中华似乎此时才知道情况,他轻松地笑了笑,然后说:“我们还是要提倡艰苦奋斗的作风,乡政fu干部要想与农民打成一片,就不能车来车去,而是应该吃住在农民的家里,与农民实行‘三同’。”他紧接着问杨正义:“你今年多大年龄了?” 杨正义ting纳闷,钱中华为什么要问他的年龄呢?其实他的档案就在县委组织部,他的年龄组织部是完全掌握的。但杨正义还是必须回答这个钱中华完全掌握的问题,因为他问这个问题肯定还有其他用意。 杨正义告诉他:“23岁。” 钱中华用手mo了mo自己已经稀疏的头发,大发感慨道:“你们真是碰上了好时代这么年轻,年轻就是优势年龄就是金牌” 杨正义听着钱中华发了一番感慨,但始终没有听到他说出实质xing问题。他不知道钱中华到底要与他谈什么。 就在杨正义不得要领的时候,钱中华话锋一转:“县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负责理论宣传工作。部长蒋志勇同志肝硬化正在一边工作一边接受治疗,县委决定你协助他主持宣传部的日常工作,这是县委对你在红星乡工作一年多时间来的充分肯定。县委主要领导同志说,中央审议通过了《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我们要按照《决定》精神大力培养人才,大力推进改革开放。县委希望你充分发挥自己在理论宣传方面的优势,在新的岗位上作出更大的成绩” 这是一个杨正义完全没有想到的决定,在姬迪丕和魏晴圣相继提拔之后,他也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的前途问题,已经完全做好了在乡政fu继续工作的思想准备。 从组织部谈话出来之后,杨正义向钟旭霏的学校走去。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钟旭霏见面了,虽然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但他们比普通同学的情谊显得更加亲密。 在见到杨正义的时候钟旭霏非常高兴,她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热情大方是她xing格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钟旭霏跑过来拉住杨正义的手,充满温情地望着杨正义。钟旭霏说:“这段时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是人间蒸发了” 杨正义如实地说:“前一段又刮计划生育旋风,有时候整天都在村里同农民捉mi藏。过去国民党与我们打仗的时候曾经说,不是**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了。现在的情况倒过来了,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超生游击队太狡猾了” 钟旭霏微微地笑了笑,lu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她说:“如果今后继续在乡里待下去,你就可以成为中国人口和计划生育方面的专家了。让一个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去做计划生育工作,也的确是为难你了”钟旭霏试图从侧面来验证杨正义目前是否谈了恋爱这个问题。 杨正义没有正面回应钟旭霏说的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在英语中是过去式,在现实生活中也正在成为过去式。他很快就要离开乡政fu了,而对乡政fu的工作他是充满无限留恋的。他高兴地对钟旭霏说:“我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呢” 听到杨正义说还有好消息没有告诉她,钟旭霏就非常急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快说” 杨正义的心情片刻恢复了平静,他沉稳地说:“刚才组织部钱中华副部长与我谈了话,县委已经任命我担任宣传部副部长,负责理论宣传和理论教育工作。十天之内移jiao完在乡政fu的工作,到县委组织部报到。” 钟旭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此刻她的吃惊和兴奋程度远远超过了杨正义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现。她出生于干部家庭,父亲是县委副书记钟于权,她知道这个任命对于杨正义今后的人生道路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在经历短暂的震撼之后,钟旭霏给杨正义讲了一个cha曲,她说:“难怪上周我父亲故意问我是不是有你这样一个同学,你在大学的时候表现怎么样?还问我们的关系怎么样?我当时也没有介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告诉我父亲,说我们的关系ting好的,几乎无话不说。我父亲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了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杨正义没想到钟旭霏会给他说这样一个细节,但他在内心里还是对钟旭霏的话感到很温暖。他今后一个人在县城打拼,能够有一个人对自己很了解、很关照,这就足够了。杨正义很感ji地对钟旭霏说:“过去都是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钟旭霏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生活的最大变化是,服务业特别是餐饮业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人们走出家men就可以找到吃饭的地方。 杨正义和钟旭霏从她们学校走了出来,信步来到了远江河边,那天晚上他们曾经在这里奇迹般地相遇,现在故地重游,他们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在河边餐馆坐下来之后,杨正义点了这里的一道名菜----仔姜鸭,有人又把它说成是“芷江鸭”,有人说它是用仔姜做鸭子的佐料炒成的,也有人说它是芷江人发明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在改革开放成为主旋律的时代,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杨正义作为一个农民的子弟,他曾经憧憬跳出“农”men成为一个城里人,过上有保障有尊严的生活。他依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实现了这个目标,现在他又从一个城里人经过不懈努力,成为一名基层领导干部。杨正义确信,如果一个社会能够给它的每个成员提供均等的发展机会,能够实现社会阶层特别是强势阶层和弱势阶层的合理流动,那么它就具备了正义的基础和条件;如果一个社会的发展机会永远被少数强势阶层占据,社会阶层严重地固化,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正义可言。而达成社会正义的条件是改革开放,是社会每个成员广泛的参与。 杨正义告别钟旭霏的时候,她客气地说:“我们现在已经同在一个县城了,我们这些同学一定要多来往” 杨正义从县委组织部谈话之后回到了红星乡政fu,薛伟峰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一个非常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县委决定撤掉全史进红星乡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长职务。这是在县委组织部和县纪委联合调查组进驻红星乡调查之后作出的决定,主要原因是全史进在计划生育工作和“严打”中作风粗暴,践踏人权,严重影响了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杨正义的头脑里迅速闪过给荀佳国的那封信,他没有反映全史进的问题,但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杨正义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作恶必当得恶报……” 在离开红星乡政fu到县委宣传部报到之前,杨正义又专程去看望了屠夫曾思儿和他那个死里逃生的孩子。杨正义发现这个孩子具有非同一般的生命力,他从鬼men关回来之后,现在仍然健康地活着。 杨正义看着这个给自己设置了无数障碍的农民,看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心里多了几分不舍。杨正义对曾思儿说:“曾思儿啊,感谢你这一年来与我的合作,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多包涵。我还欠着你的账,没解决好你儿子的土地问题,等以后有机会再解决吧” 曾思儿也不再是过去那副鲁莽形象,他紧紧拉住杨正义的手说:“我不怪你,计划生育是国家的政策,国家的事情比我们个人的事情大,你们也是执行国家的政策,并不是有意为难我们” 杨正义更加关心的是曾思儿的那个孩子,这个还未出生就遭到了特殊对待的小家伙。他又问:“孩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问题请及时告诉我” 曾思儿说:“感谢你当时给县医院说得及时,他现在身体很好。如果没有他们抢救,孩子可能当时就没有了” 与杨正义同时到县城的是那些陪伴着他的书籍,这些书籍还将随时陪伴着他。 县城生活与乡村生活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在县城工作的人们一切都按部就班,而乡政fu的人则要松散得多。县城的人们都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即使加班也有比较固定的时间。而乡政fu的干部上下班则没有时间的观念,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农民如果到乡政fu办事,他们还必须随时接待他们。 乡政fu的人们经常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酒、吃饭、聊天,他们就像一家人那样显得非常亲密。这也就是全史进和李爽爽他们能够打成一片的重要原因。而到了县城之后,各人自扫men前雪,休管他家瓦上霜,很少有同事聚在一起的机会。 杨正义刚到县城的时候很不习惯,过去的熟人和朋友圈子消失了,而新的生活圈子没有形成。他每天下班之后就去食堂买饭,而买饭的也只有寥寥几个没有结婚的年轻人。钟旭霏的家也住在县委机关大院,但钟旭霏是不到食堂买饭的,因此他们也就很难碰到一起。过去杨正义经常到供销社附近的汽车站去看抵达的公共汽车,希望碰到自己熟悉的人,他以为到了县城之后大家都在一起,见面比较容易,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 最难熬的还是吃过晚饭之后的那段时间,机关里的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杨正义只有一个人,住在机关分配的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卧室里,又还没有到晚上学习的时间,杨正义无处可去,他只能四处游dang。 杨正义被任命为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在县直机关引起了强烈反响,因为尽管机构改革的时候任命了一大批知识分子干部,但杨正义毕竟是刚毕业没有满两年的年轻人,提拔前只是乡政fu的一名普通秘书。后来杨正义听到了很多关于他提拔重用的小道消息。其中说得最多的是他在乡政fu负责计划生育工作成绩突出,县委和县政fu领导看中了这个充满正气的年轻人。还有的人则说杨正义是县委副书记钟于权的nv婿,钟于权的nv儿钟旭霏与杨正义是大学同学。这个消息传播得也很广,言之凿凿的证据是杨正义到县委组织部报到就是由钟旭霏陪同的,后来杨正义又经常到钟旭霏的学校去,如果没有这层特殊关系,一个农民的子弟怎么可能由乡政fu秘书坐直升机担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呢?说这些话的人看起来很有根据,他们认为宣传部副部长是一个很大的干部,今后也很有前途。最有传奇色彩的说法则是杨正义给县长荀佳国写的那封信,有人说杨正义是那一天晚上喝酒喝醉了,酒壮英雄胆,如果没有喝醉,杨正义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给县长荀佳国写信的。荀佳国是“文化大**”前的大学毕业生,他慧眼识才,发现了杨正义是一匹千里马,因此向县委大力举荐了杨正义。这种说法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杨正义那封信的内容已经从红星乡流传到了其他的地方。 自从上次分别之后,杨正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俞红茵。在各项工作有了初步的头绪之后,杨正义又有了一种去见俞红茵的冲动。当他急切地想见到俞红茵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并不知道俞红茵现在的情况。按照时间推算,俞红茵已经大学毕业了,但她分配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是回到了千洋县还是去了外地?所有的想法纠结在一起,杨正义坐卧不宁。 杨正义只好给红星乡的nv医生柳萌打电话,她们是亲戚,柳萌应该知道俞红茵现在的情况。电话很快打通了,柳萌告诉杨正义俞红茵已经分配到县一中教书,俞红茵曾经到红星乡看过杨正义,但很遗憾的是没有能够见到他,因为杨正义已经调走了。俞红茵问柳萌是否知道杨正义的具体情况,柳萌除了知道杨正义调走这个消息之外一无所知,因为杨正义走得很突然,没有开欢送会,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告别。俞红茵是带着很惆怅的心情离开红星乡的。 知道俞红茵已经大学毕业,就与自己在同一个县城里,杨正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鞍江县城不大,他无论如何也能够找到俞红茵。 一天晚饭之后,杨正义从单位出来,走出了县委机关大院,一个人独自向俞红茵的家里走去,他要去碰碰运气。俞红茵的家住在远江边上,杨正义沿着河边的公路来到了她的家men口。杨正义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曾经来过一次的地方,发现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他判断里面肯定有人,但杨正义不知道俞红茵是否在家里。 杨正义迎着灯光走了过去,当他走到men边的时候又犹豫起来了,如果俞红茵不在家里怎么办呢?杨正义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此刻他是十分希望见到俞红茵的。杨正义敲men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抬起来,足足徘徊了五六分钟。最后杨正义还是艰难地举起手来敲men。 出来开men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funv,她的身材已经发福了,从脸上能够看得出岁月的沧桑。她对杨正义笑了笑,客气地问道:“您找谁?”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中年nv人,杨正义突然有了几分紧张的感觉,他上次到俞红茵家里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但从她在屋子里的情况看,她显然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杨正义断定这个人就是俞红茵的母亲,他小心地回答:“我找俞红茵。” 中年funv说:“她到外婆家里去了,要不您明天来吧?” 杨正义不知道俞红茵的外婆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他迟疑着没有离开。见杨正义没有离开,中年funv又问:“我是红茵的妈妈,请问您是?” 中年funv还没有说完,杨正义就抢着说:“我是俞红茵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县委宣传部工作,我以前来过您家” 听到杨正义的介绍,中年funv的脸上lu出了浅浅的笑容,她说:“您进来坐吧,红茵等一会儿就回来,她已经去了一段时间了。” 杨正义随即走进了俞红茵的家里,俞红茵的母亲给杨正义找来了几本杂志,杨正义一个人在看书,而她则到一边做自己的家务去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杨正义没有仔细看俞红茵家里的房子,这次他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它。这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杨正义想,按照俞红茵父亲和母亲的年龄和工龄,他们至少应该分到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但他们为什么只住着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呢?杨正义很少听俞红茵提起她的父亲,她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杨正义坐了一段时间之后听到了外面的敲men声,俞红茵的母亲出来开了men。杨正义很快就见到了俞红茵的身影。杨正义站了起来,他对俞红茵说:“没有想到吧?” 俞红茵的确没想到会见到杨正义,她大学毕业已经几个月了,刚毕业的时候她去红星乡政fu找过杨正义,但没有见到他,只知道他已经调到宣传部来了。杨正义调到县里之后住在什么地方,柳萌也不知道。当时俞红茵的心情非常失落,她一直把杨正义当作朋友,但杨正义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告诉她。现在突然在自己的家里见到了杨正义,俞红茵的心情可想而知。俞红茵说:“我还以为你当官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杨正义连忙辩白,他告诉俞红茵:“到县里报到很突然,我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连我父母亲都还没来得及告诉。” 俞红茵接着介绍了毕业分配的情况,然后忧伤地说:“我回家乡来寻找知音,知音却差点人间蒸发,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杨正义只是笑了笑,没有和俞红茵纠缠这个问题。 这天晚上,杨正义和俞红茵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到县委机关自己的宿舍去了。他们约好星期天一起出去郊游,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有目标的日子过起来特别快,星期天一转眼就到了。杨正义和俞红茵来到了县城附近的月亮岛。这是远江里的一个小洲,小洲形状如同弯弯的月亮,名字因此而来。因为土地fei沃,洲上长满了各种树木。这些树木每年在涨水的季节都要经受洪水长时间浸泡和冲刷,因此与其他地方的树木比起来就更加独具特色。 当杨正义单独与俞红茵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免有几分尴尬。俞红茵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问道:“你送给我的那几本华罗庚的数学专著真好,你为什么喜欢数学呢?” 杨正义笑着说:“我青少年时代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数学家,证明‘1+1=2’。” 俞红茵问:“那你为什么不报考理科呢?” 杨正义:“说来话长。我曾经想报考理科,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使我最终放弃了成为数学家这个梦想。”他随即向俞红茵娓娓介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故事,最后总结道:“后来,追寻人间正义就成了我最大的梦想” 俞红茵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原来只是觉得杨正义似曾相识,他的身上隐隐约约有自己的影子,但没想到杨正义比自己更加坎坷。俞红茵过去对杨正义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现在她在心里悄悄地爱上了这个历经沧桑却依然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这个星期天,杨正义终于知道了俞红茵家里的基本情况,那个困扰他的问题有了明确的答案。俞红茵的父亲俞承臻已经与她母亲离婚了。而非常巧合的是,俞承臻目前在杨正义领导下的文化馆工作,并且正在经历人生最严峻的考验。 杨正义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全县宣传系统的“三种人”,首要任务就是如何处理布融仁和俞承臻的问题。 俞承臻出生于书香men第,“文化大**”前就已经大学毕业。大学毕业之后,他被分配到县里的一所重点中学教语文。俞承臻的教书生涯平淡无奇,没有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在他教书育人的那段时间里,学校正处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中,学生们都无心上课,老师们也无心授课。俞承臻在当教师期间的最大收获,是认识了她的第一任妻子孙yan芳,她是俞承臻的学生孙yan姿的姐姐,她听妹妹说俞承臻的课讲得很好,人又长得十分英俊,因此动了芳心。孙yan芳曾经以接妹妹回家为借口到学校里偷偷地观察过俞承臻,从她看到俞承臻的第一眼起,她就被俞承臻的气质打动了。后来还是妹妹了解她的心思,于是创造了她和俞承臻见面的机会,成全了两个人的好事。 有一天,孙yan芳的妹妹孙yan姿在下课之后找到了俞承臻,她调皮地说:“俞老师,我给您提个意见,您愿不愿意听?” 俞承臻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nv学生要给自己提什么意见,他开玩笑说:“小丫头提什么意见?” 孙yan姿回答:“其他老师都去做家访,您为什么不去做家访呢?” 孙yan姿戳到了俞承臻的痛处,他的确从未去做过家访,因为他认为现在大家都已经无心学习了,谁还去做什么家访,自找那个没趣。面对孙yan姿的提问,俞承臻替自己辩解道:“现在还有几个人欢迎别人到他们家里家访?现在到别人的家里做家访,不仅会增加家长的负担,还会增加学生的精神压力,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有谁欢迎我们去?” 看到俞承臻已经进了自己的圈套,孙yan姿暗自得意,她紧接着说:“我们家就非常欢迎您去做家访” 在孙yan姿的精心策划和安排下,俞承臻来到了孙yan姿的家里做家访。俞承臻来的那天晚上,孙yan姿的父母亲都没有在家,只有她的姐姐孙yan芳在家里。她们姐妹两人亲自做了几个可口的菜,热情地招待俞承臻。 俞承臻到孙yan姿家里之后没有看到她的父母亲,只是看到了她的姐姐,他感到非常疑huo,她让自己来做家访,但她的父母亲却避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孙yan姿早猜到了俞承臻的心思,她笑着对俞承臻说:“我父母亲刚好到我外婆家里去了,今天我姐姐就是家长。她能代表我们一家人作最后决定。” 俞承臻仔细地打量了孙yan芳一眼,他发现孙yan芳比她的妹妹更加成熟漂亮。在俞承臻看她的时候,孙yan芳也大方地打量起他来,把他看得很不好意思。 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拿出瓶白酒,孙yan姿还是学生,自然只能象征xing地表示意思,酒都是俞承臻与孙yan芳两个人喝掉的。孙yan芳是县医院的医生,懂得一些喝酒之道,再加上年轻身体好,比起俞承臻来一点也不逊色。酒至半酣的时候,孙yan姿起身说出去有事,让俞承臻慢慢喝,由她姐姐陪他。而俞承臻也没有在意,孙yan姿是他的学生,老师在学生面前喝酒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孙yan姿提出离开俞承臻自然求之不得。 六百八十六. 六百八十六. 方宏达带了宣传站李支农一伙人,乘着彩旗飘飘、喇叭高挂的计划生育宣传车在大街小巷里声势浩dang地转了一圈,直到下午快五点时,才开回到市计生委办公大楼前。手打吧手机小说站点方宏达现为楚南市计生委主持全面工作的第一副主任。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回他主任前边的副字该被删去了。 车子才停稳,方宏达就跟正在车上清点仪器和材料的李支农几个人打声招呼,下车进了办公楼。估计市委那边的常委会也快开完了,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到方宏达这里来,他是怕万一到时自己的手机信号不畅,觉得还是办公室里的电话靠得住。分管计生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周时势昨天就透了一个口风,方宏达副转正的材料已在组织部部务会上获得通过,并报到了常委,今天下午的常委会主要研究人事调任,开完会周时势就会把结果告诉他。 上到三楼,方宏达正要进自己的办公室,斜对面另一间副主任办公室的men开了,只见张思仁夹了个公文包,拉着men把手,低头从里面退出来。同是副主任,但张思仁的名字一直排在方宏达的后面。他原是计划统计科的科长,是在方宏达调进计生委的第二年被提的副主任,在推荐张思仁的委党组会上,方宏达还投过他的赞成票。 张思仁关上men转过身来看到了方宏达,他满脸堆笑地说:“方主任你回来啦?”方宏达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忽然他想起一事,便开口说:“杨青欲跟我说了几次了,他们科里已将全市各县乡计生工作目标管理考核情况统计好了,想早点到委务会上过一下,把名次排出来,这两天如果有空,我们碰个头吧。” 杨青欲是计生委里的nv能人,现任计划统计科科长。计划统计科负责全市计生工作规划和各部men各县乡计生工作情况的汇总统计。根据他们汇总统计的指数排出的名次,直接影响着各县乡计生工作的好坏和县乡主要领导政绩的优劣。县乡非常看重,因此一到年头岁尾,前往市计生委找计划统计科和委领导据理力争的、大吵大闹的、送礼说情的便络绎不绝。这既是计生工作的一种权力的象征,也是计生委大大小小领导们颇感头疼的事,委领导对此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还多次开会研究讨论,定出最佳方案,力求排的名次准确、公平和合理,尽量少点儿意见和麻烦。由于计划统计工作在委里举足轻重,计划统计科按惯例一直归一把手亲自分管。去年市政fu领导班子微调,市计生委主任升任市政fu秘书长,由方宏达这个二把手主持计生委全面工作,他也就顺理成章接管了计划统计科的工作。 因此现在方宏达说要碰个头,研究一下他分管的计划统计工作,张思仁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他当即表态说:“办公大楼的基建暂告一个段落,这几天我也还有些空,方主任你说什么时候碰头,我召之即来。” 方宏达觉得张思仁的态度还算诚恳,便说:“好吧,定了具体时间再通知你。”方宏达转身准备进办公室,不经意瞥见张思仁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方宏达脚下的步子便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他觉得张思仁脸上的笑跟以往不太相同,有些让人琢磨不定的味道。 进了办公室,倒杯热茶饮上一口,方宏达便斜斜地躺进办公桌前的高背大沙发里。 方宏达主持委里全面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他当然希望在自己主持工作期间,楚南市的计划生育工作不出至少也要少出问题,所以像刚才说的统计排名的事,他必须用点儿心才是。方宏达不会忘记年初全省计划生育工作会议期间,市委书记郭东南给他的鼓励。楚南市因为上一年计生工作成绩突出,那次会议受到省委、省政fu领导们的表彰,拿了红旗,得了二十多万元奖金。郭东南上台从省委书记手中接过红旗时,感到很有面子,下台后就在方宏达肩上拍了两下,然后用一种推心置腹的口wen说道:“宏达啊,你主持计生委工作期间,干得的确不错,组织上是会记得你的。”方宏达想,现在到了研究人事的关键时刻,郭书记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话吧。 方宏达十多年前曾是楚南市三中的老师,教学上吃得苦,又肯钻研,还时有教学论文在刊物上发表,不久就在全市教育系统有了一点儿小名气,被教育局领导推上副校长的宝座。其时恰逢市里公开招聘副处级干部,方宏达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进了考场,不料竟考了个全市第一名,接下来的面试和考核也不错,就被选拔到下面县里做了副县长。那是一个山区县,县里的老百姓甚至县委机关里的干部都还抱着子多福多的旧观念不肯放弃,计划生育工作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没有哪个领导想管这事,方宏达一去,时任县委书记的周时势就把这一摊子jiao给了他。方宏达并不懂计划生育工作,好在他吃得了苦,天天带着计生委的人往下面跑,mo情况搞调查,渐渐就mo出了一些men道,很快扭转了该县计划生育工作的落后局面,年底市里给县区计划生育工作排队时,方宏达那个县破天荒跃至前三名,第一次成了红旗单位。接着该县又连续得了两年红旗。不久,周时势调任市委副书记,分管计生工作,就建议常委将方宏达调回市里,做了市计生委副主任,想等时机成熟后让他接任主任的位置。只是先进庙的和尚为老大,开始方宏达的名字一直排在别的副主任后面,后来计生委几番人事变动,主任、副主任或调离或升迁,方宏达的名字才慢慢挪到前边,去年主任升任市政fu秘书长后,他这个第一副主任也就顺理成章地主持了计生委全面工作,这也是方宏达运气不错,外加他工作努力,一主持工作就拿到全省计生工作红旗,赢得郭东南的信任,又有周时势在后面撑着,这次扶正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么浮想着的时候,方宏达不免暗自兴奋起来。他瞧了瞧窗外不远处计生委那座由张思仁主管负责、建设了三年多才封顶的办公楼,又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茶水,伸手在有些发热的两腮上搓了搓,好像要平抑一下内心的ji动似的。最后方宏达的眼光落回到眼前的办公桌上。这是一张深褚色的红木老板桌,宽阔的桌面上一尘不染,一部白色电话机静静地卧着,像一只乖乖地期待着主人的青睐和爱抚的小猫。方宏达的心头不觉生出一份焦虑,心想这部电话怎么哑巴一样还不响起来呢?方宏达甚至把话筒拿到耳边听了听,里面的信号清楚得很,这才放心地把话筒又放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方宏达又不安起来,担心周时势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忘了电话号码,还有手机号码呀,他总不会把两个号码一齐忘掉吧?方宏达又从腰上把手机拿出来检查了一下,信号有四格,电池也是昨晚特意充好的,都没问题,这才放心地摆到了桌上,有了双保险就误不了事。 仿佛又过去了一个世纪,电话才突然响了起来。这一下方宏达反而不急了,目光停在振动着的电话机上,好一会儿没伸出手去。方宏达曾列席过几次有计划生育工作议题的常委扩大会议,会议每次都会超时,方宏达想今天的常委会大概也不会散得太早。那么现在打来电话的会是谁呢?方宏达满脑子装的是常委会,一时也想不出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给他来电话。 不想还偏偏是周时势打来的。 周时势说:“方宏达吧?我就估计你还没下班。”方宏达没法掩饰内心的急切,赶紧说:“周书记,研究得怎么样了?”周时势说:“唉,每次常委会议题都排得满满的,尤其是牵涉到人事,大家意见不好统一,拖的时间更长,你看研究了一下午,还没研究到你的头上来呢” 方宏达的一口气堵在xiong前,着急地问道:“我的事就这么搁下了?”周时势说:“晚上八点还要继续开会。手打吧手机小说站点”方宏达说:“那晚上我再等您的电话?”周时势说:“行行,晚上开完会后我给你家里打电话,你等着。” 晚上吃了饭,方宏达哪也没去,守在电话机旁死等,虽然他很清楚常委会没过十二点是根本不可能结束的。他把电视机音量开到最小,生怕接电话时听不清楚。这之间有人打了两个电话进来。平时哪怕电话机响得散了架,方宏达也难得去拿电话机,常常是夫人侯欲秀和儿子去接电话。可今天晚上电话铃一响,方宏达就仿佛猫突然发现了老鼠一样猛地蹦过去,把话筒牢牢抓在手上。周时势当然不会这么早就来电话,都是侯欲秀单位同事打来的,找她说些单位的烂事。方宏达就有些烦,对侯欲秀说道:“你单位的人也是,有什么事不到单位里去说,打什么电话?”侯欲秀反驳道:“人家打来的电话,又不要你出电话费,你着什么急?” 后来正在读高一的儿子打电话问同学题目,由于多说了几句,方宏达也在一边大发雷霆,吓得儿子舌头伸得老长,忙扔掉话筒,躲进房里。侯欲秀心疼儿子,也看不惯方宏达的做派,咬着牙骂道:“你看你急的,一副官mi嘴脸九点都还没到,人家的常委会才刚开始没多久,你就怕你那狗屁主任当不上了?” 侯欲秀的话音还没落,有人敲响了她家房men。方宏达心里老大不高兴,嘀咕道:今晚到底是出了什么鬼?想安安静静坐一会儿,不是电话luan响,就是有人敲men。走过去趴在猫眼上瞄了瞄,认出是河口县计生委的邓主任,这才把men打开。 邓主任边进屋边说:“方主任您好像是专men在家里等我的,我还怕您不在家呢。”方宏达有些不快,心里说:你好大面子,我要专men在家里等着你?嘴上却说:“邓大主任大驾光临,我敢不老老实实守在家里吗?” 说着就去关men,不想后面又蹿出一个人来,一看是邓主任手下的计划统计股袁股长,手上还提着两个麻袋。方宏达暗想,不是两袋木炭吧,这样就惨了,现在城里早用上了管道煤气,冬天烤火烧的是电,谁还用木炭?不过方宏达很清楚,现在搞计划生育工作的人常常上蹿下跳,跑关系,跑领导,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邓主任才不会这么不开窍。 果然袁股长将两个麻袋提进厨房后,就听他向跟进去的侯欲秀jiao代:“一只麻袋里是四只土ji,得把ji扯出来,不然会捂死,这ji是乡下老百姓喂的,吃野食长大的,没吃过一粒ji素;另一只麻袋里也是从乡下收集来的干笋和腊rou,叫做绿色食品,城里没有的。” 方宏达不去管厨房里的事,陪邓主任说话。方宏达当然知道邓主任的来意。前不久全市计生工作目标管理考核检查,河口县好几项指标都没达标,县委、县政fu急得不得了,当着方宏达带的检查组的面,狠狠批评了县计生委邓主任一通,当时方宏达就知道,邓主任迟早会来找他说情的。 方宏达这么思忖着,便听邓主任试探着问道:“方主任最近忙不?还没给县乡排队吧?”方宏达说:“河口有两个乡镇还不错,名次可能会往前靠一点儿。至于河口县,恐怕不可能排到前面去哟。”邓主任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这我知道,今年河口县是没资格进入红旗单位了,但方主任也要考虑河口县的特殊困难,至少先进单位还是给搞一个吧?如果红旗、先进都不沾点边儿,那我就惨了。” 邓主任说的红旗和先进,外人是听不出什么区别的,这是计生部men的行话。每年的考核检查完毕后,市里都要按县区和乡镇两个口径排名,排在前三名的县区或乡镇属于红旗单位,发锦旗,给大奖;三名之后也要给个先进单位,发奖状,给一定奖金;只有最后两名到三名,什么也不是,既无奖金也无锦旗和奖状。排完名后,要召开全市计划生育工作大会,全市各县乡主要领导都要来参加,由市委书记、市长亲自给县区委书记、县区长和乡镇领导颁奖。计划生育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能得红旗当然很荣耀,得不到红旗能做先进也高兴,如果什么也得不到,就等于是惩罚了,脸上便很不光彩。所以每年为争红旗和保先进,一到要排名的时候,县乡计生部men甚至主要领导就会纷纷出动,来找市计生委或分管计生工作的市领导说情,搞得市计生委车水马龙,相关人员家里很是热闹。 这天晚上方宏达心里挂着周时势的电话,不愿跟邓主任久磨,强调了几句客观困难后,就答应尽量争取将河口县往先进这一档上靠。见方宏达松了口,邓主任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他喊上袁股长,出了men。方宏达只送到men口,望着他们转过楼角,便关上men,坐回到电话机旁的沙发上,却瞥见邓主任坐过的沙发上放着一个信封,方宏达就在心里无声地说,这个邓主任,事情做得真老道。 又过了一阵子,侯欲秀和儿子便各自睡下了,把方宏达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只有电视还开着,方宏达拿起遥控器,“叭”一声就把它关了。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墙上石英钟的响声格外清脆。方宏达抬头一瞧,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心想这个常委会至少还得开上个把小时,他实在没法再这么熬下去,就揣上手机出了家men。楼下有出租摩托的,方宏达便爬上一部摩托,三分钟不到,飙到了市委大院。抬头一望,市委办公大楼三楼的常委会议室灯火通明,方宏达就知道常委会开得正热烈,说不准此时就在研究自己的事呢。 头上的副字戴了多年了,自己要能力有能力,要政绩有政绩,主持计生委工作期间事事不在人后,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常委们心中个个都很清楚,那么今晚去掉副字,修成正果,应该不在话下。可方宏达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在官场hun得久了,知道如今的官帽一定要戴到了头上,才算得了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么一想,方宏达全身都收紧了,不自觉地在身上momo,掏出一包烟来,点上一支。边chou边在地上徘徊起来,巴望着三楼的常委会议快点结束,也好早知结果,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也许是方宏达嘴上的烟头闪着火hua,正在远处巡视的几名保安便向他走了过来。近一段时间,市委大院里已经有好几位funv的耳环和项链被抢,搞得大院里的干部、群众心惊胆战,意见都提到了市委书记郭东南那里,说连市委大院都没有一个安全的角落,**还怎么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郭东南于是责令市委办立即到保安公司请来十多名保安,昼夜巡逻,绝不让劫案再度发生。 保安人员也不认得方宏达是谁,围住他就是一番盘问,要他拿身份证出来看看。方宏达就是楚南市人,平时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身上揣个身份证,不是放屁脱ku子吗?他当然拿不出身份证,便向保安解释说自己是计生委副主任,到大院里来办点儿事。保安人员横竖不信,说这里又没有计生对象,何况深夜十二点多了,办事也没谁选这么个时间来办。一边说一边来扯方宏达,要他到保安值班室走一趟。 正在拉扯时,市委大楼前的大men晃了一下,有人走了出来。方宏达就忙对保安说:“喊住那个人,他肯定认识我。” 这一招还真管用,有个保安就走过去,问那人认不认得方宏达。那人是常委值班室的秘书,他认识方宏达,跟保安一说,保安这才放了人,到别处巡逻去了。方宏达给那秘书递上一支烟,感谢他救了急。秘书说:“方主任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方宏达掩饰道:“一个朋友约打麻将,刚散的伙,不想被保安逮住了。这些保安蛮负责的。”那秘书笑笑,问道:“手气怎么样?”方宏达说:“还行吧,赢了三百多元。”秘书说:“行呀,比我们值一个晚上的班拿二十元值班费强多了,有空请客哟。”方宏达忙说:“请客请客,你定个时间。”秘书说:“改日吧,今晚还有点儿事。”方宏达说:“噢,那你忙去吧,我撒泡niao就走。” 再回首,三楼常委会灯光已熄,接着大楼men口就有了人影。 方宏达忙往一旁的塔松下躲去,鼓着双眼紧紧盯着那道大men,那样子就像电影里的侦察兵。最先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书记郭东南,接着是市委副书记兼市长何向前、分管党群的副书记钟守春、管意识形态和计生工作的副书记周时势,以下便是纪委书记、常务副市长、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等等,官场中人一看就明白,这跟常委排名的先后次序完全相符,仿佛他们是走向万人大会的主席台,而不是面对空无一人的茫茫夜色。 方宏达知道,领导们这么依次往外走时,也许并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是有秘书在一旁安排和引导,而是因为他们在各种场合都遵循着这个秩序,习惯成为自然,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每个人的行为自觉不自觉地便受到了这个秩序的规范。 方宏达当然不好直接冲过去拦截周时势,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周时势就停下来接电话,问:“你是谁?”方宏达说:“我是方宏达,就在您的眼皮底下。” 周时势抬了头茫然四顾,却什么也没发现。方宏达见别的领导已经走了过去,才从塔松下面钻出来,轻声喊道:“周书记,我在这里呢。”周时势也看见了方宏达,忙走过来,把他重新推到塔松下面,压低声音说:“情况突然发生变化,定了张思仁。” 方宏达眼前一hua,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周时势在方宏达背上扶了一把,摇摇头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都是说好了的。”见方宏达呆若木ji,他又说,“具体情况几句话也没法说清,以后我再跟你细说吧。” 张思仁的任命很快就行了文。 在市委组织部下来宣布张思仁任命文件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方宏达的处境有些不尴不尬。表面上他还主持着计生委的全面工作,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他这个主持人已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在计生委广大干部职工的想象里,方宏达转正做主任应该是坛子里mo乌龟----手到便拿的事,谁知竟被张思仁捷足先登,大家都有些愕然。也是为了表示对方宏达的同情,或是不使他感到过于冷落,有些科长还照常到他办公室去请示工作。这更让方宏达左右为难,表态吧,他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不表态吧,又显得他太没出息。 最恼火的还是失眠。方宏达一向睡眠极好,上chuang没几分钟就像猪一样睡死过去。可现在不行了,躺在chuang上,上眼皮和下眼皮像仇人一样,总扯不到一起。他思前想后,不知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凭心而论,张思仁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在计生委工作,又在计划统计科当了许多年科长,业务上是把好手。但他的资历没有方宏达深,威望没有方宏达高,而且方宏达还主持了近一年的工作,把楚南市的计划生育工作搞得像模像样。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变故?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还是别的方面出了问题?方宏达一向谨慎,自认为多年来并没有什么把柄握在人家手里。 方宏达越想越不得要领,脑子里全是浆糊,身上也就燥热难耐,在chuang上转辗反侧着,竟把熟睡中的侯欲秀也搅醒了。侯欲秀mimi糊糊道:“几点了?”她伸出手臂去搂方宏达。方宏达没有情绪,拿开侯欲秀的手,抱着枕头爬到了另一头。 候欲秀有意见了,嘀咕道:“你有mao病是不是” 因为晚上没休息好,白天方宏达就觉得脑袋昏沉,意识模糊,看人的时候老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计划统计科科长杨青欲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也好像看到了两个杨青欲。杨青欲像不知道张思仁要做主任似的,还来问方宏达,委务会什么时候召开。 方宏达知道杨青欲这是客气,表示她还把方宏达当成工作主持人看待,并不是真的来问事。方宏达就说:“别急,急什么呢?”杨青欲说:“最好是快点定下来,县乡领导急于听到结果,天天往我家里和办公室打电话。” 杨青欲刚出去,宣传站李支农走了进来。他一进men就将手上的hua名册摊开来,要方宏达签字。方宏达问:“签什么字?”李支农说:“那天上街搞宣传,大家都很辛苦,发点儿小补助,表示个小意思。”方宏达先签了字,同时瞥一眼hua名册,说:“一天就200元,还是小意思?以后我们不待办公室了,天天上街。” 接了钱,方宏达又问,“你这钱从哪里出?”李支农拿回hua名册,说:“这钱不要委里出,从我站里的宣传专项费里开支。” 后来连张思仁也进了方宏达的办公室。 方宏达身上就像爬了只maomao虫似的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方宏达的屁股还是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弯着腰给张思仁让座。 人也是怪,过去两人虽然都是副主任,但方宏达名字排前,后来又主持了工作,在张思仁面前不知不觉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现在他的心态却完全变了个样,尽管张思仁的任命还没正式传达下来。 张思仁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用请示的口气对方宏达说:“方主任,基建老板又来催基建款了,今天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我准备上审计局去一趟,看看办公大楼主体工程的审计结论出来没有。” 过去张思仁用这种口气跟方宏达说话,方宏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却感到特别别扭,赶紧说:“没事没事,你忙去吧。” 方宏达这么别扭了几天,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吴早生坐着小车到了计生委。 在全委干部职工大会上,吴早生中气十足地宣布了张思仁的任命文件。 吴早生是组织部多年的常务副部长了。这个常务副部长的身份很特殊。组织部长都是异地为官,一般干个三五年就会升迁,只有这个常务副部长是个地头蛇,在组织部里做常务不走。因此县区和市直各单位主要官员的情况,常务副部长往往比部长都清楚,谁想挪个好窝,谁想有所进步,常务副部长的意见举足轻重,组织部长、党群副书记和市委书记三个人都会慎重考虑,也就是说常务副部长是组织部实际的当家人,或者说至少是半个当家人。 据说吴早生还是市委书记郭东南和管党群的副书记钟守春的亲信。有一段时间,周时势几个常委都对吴早生有想法,几次提建议说,吴早生在组织部干的时间太长了点儿,提了不少该提和不该提的干部,他自己也该进步了,是否到政协或人大任个副主席、副主任什么的。但郭东南和钟守春不同意,说吴早生同志熟悉干部情况,暂时还不能离开组织部men,不过要让他进步也行,给他安排个助理巡视员的职位吧。 郭东南一锤定音,钟守春在一旁附和,周时势他们再也没有吱声,只在心里恨恨地想,本是想让他明升暗降,jiao出权来,结果还让他白拣了个便宜。原来助理巡视员和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一样都是副师级待遇,吴早生级别上去了,同时还把着组织部,这样的好事有几个人能碰得到? 从那以后,楚南市的人对吴早生更是敬畏三分。 这天的干部职工大会结束后,吴早生并没立即离去,而是又召集几个党组成员碰了一下头。吴早生语重心长地说:“计划生育是我们的基本国策啊,常委非常重视计生工作,对计生委的班子已经酝酿了许久了,经过多次研究,权衡各方面因素,最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说到这里,吴早生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这次组织上确定张思仁同志来挑这个大梁,主要是考虑到他人年轻,工作能力又强,多年来在计生部men里工作,作出了较大贡献。但在座的各位也功不可没啊。比如方宏达同志,就是在县里时计生工作干得突出才调到市里来的,前段时间主持委里全面工作也卓有成效。本来组织上曾考虑过由方宏达同志来任主任的,后来常委多数人意见倾向于张思仁同志,这次才没有让方宏达同志做主任。不做主任,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并不等于不挑大任嘛,还得给方宏达同志压压担子。我看这样吧,过去计生委除一把手兼书记外,也没设过副书记,这一次就破个例,让方宏达同志来任副书记,协助张思仁同志主持党组和委里工作。这也是郭书记他们几个主要领导同志的共同意见,我来之前他们特意jiao代过的。” 方宏达觉得很滑稽,用这么个副书记的虚衔安抚他方宏达,也太小看自己了但方宏达没说什么,听任他们安排。 吴早生走后,党组成员又留下来分了一下工。 张思仁提出让方宏达继续主管计划统计工作。方宏达知道张思仁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很自觉地说:“计划统计工作向来都是一把手直管,我怎么还好意思分管呢?”张思仁就采纳了方宏达的意见,自己直管计划统计工作,而把过去自己管的法规监督工作移jiao给了方宏达。 张思仁在第二天的干部大会上作了宣布,然后几个党组成员和新分管的科室负责人进行衔接,计生委的工作格局就这样定了下来。 卸掉了头上这个工作主持人的头衔,虽然不免失意,但方宏达却顿时感到轻松起来。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少管事,少cao心,清闲也是福啊。自然也没了过去的积极xing,工作上只应付应付,无所用心。权轻了,办公室也比以前安静多了,用一句“men前冷落鞍马稀”的旧话来形容,非常恰当。 有时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久了,不免无聊,方宏达就离桌出men,想到别的科室去走走,找人说句话什么的。 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计划统计科的men口。 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分管计划统计工作了,就要往回走。不想正拿着铅笔在一堆表格上画着什么的杨青欲发现了方宏达,忙叫住他。 杨青欲三十三四岁,工作能力不错,在张思仁做计划统计科科长时就是这个科的副科长,资历也算老的了。方宏达主持委里工作时,计划统计科科长提拔到县里做了副县长,党组确定科长人选时,方宏达提出由杨青欲来做科长,好几个领导都反对,说杨青欲是一个nv人,在委里最重要的科室任正职,怕是难担大任。方宏达说,他看杨青欲在计划统计科做了那么多年副科长,好多事情包括电脑统计都是她一手cao办,他不相信她只会做事,不会当科长。方宏达坚持,其他领导又拿不出过硬的理由否定,杨青欲最后还是做上了正科长。 方宏达进了统计科,杨青欲已放下手头的铅笔,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方宏达说:“习惯成自然,过去往你这里走得多了,不自觉又到了你me青欲说:“这说明领导对计划统计工作有感情嘛。”方宏达就笑道:“对计划统计工作有感情是应该的,只要不对杨科长有感情就行了。” 杨青欲的脸红了,她半嗔道:“好哇,过去你分管计划统计科时,成天板着面孔,现在则反过来老没正经了。”方宏达说:“是呀,过去对工作也好,对你们科里的同志也好,的确是太认真了点儿,现在想来,那又何必呢?好啦,现在不管你们了,大家可以随便些了。”杨青欲说:“你现在尽管不分管我们了,但工作上你还是要多指导指导。”方宏达说:“你们有一把手亲自指导,还轮得到我吗?” “还别说,我正在给各县排名呢。前面的好排,到了后面几名,一时还真不知该排哪些县为好。方主任你既然来了,还真的要请你给我出点儿主意。”杨青欲说着,就要去拿表格。 方宏达知道给县里排名是最费脑子的事,容易得罪人。过去自己分管这事,没法回避,现在不分管了,也不好说什么,便忙起身,逃出了计划统计科。 工作没以前要紧了,方宏达上起班来就有些松松垮垮的。这天他在去委里的路上碰见了两个熟人,多聊了一会儿,赶到计生委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见办公楼过道旁堆着一chuang被子,一男一nv蹲在被子前。一眼瞥见方宏达,那男的就走过来,“咚”一声跪在方宏达面前,大声哭喊道:“方主任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冤枉啊” 方宏达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宁建军你又来闹,到底谁冤枉你?” 宁建军原是市建设局的一名副科长,因为头胎生的nv儿,两年前在手续全无的情况下,强行生下二胎,市纪委给了他双开处分,即开除干职和公职,并让计生委安排人给他下岗在家的老婆做了结扎手术。二胎是个儿子,宁建军觉得双开和结扎老婆,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老婆的结扎手术出了问题,伤口流脓,补做了几次引脓手术,将伤口掏了个无法长拢的酒杯大的dong,也没能把脓止住。宁建军就三天两头地带着老婆找市纪委和计生委,方宏达也不知这是第几次接待他们了。 六百八十七. 六百八十七. 工作没以前要紧了,方宏达上起班来就有些松松垮垮的。这天他在去委里的路上碰见了两个熟人,多聊了一会儿,赶到计生委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见办公楼过道旁堆着一chuang被子,一男一nv蹲在被子前。一眼瞥见方宏达,那男的就走过来,“咚”一声跪在方宏达面前,大声哭喊道:“方主任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冤枉啊” 方宏达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宁建军你又来闹,到底谁冤枉你了?” 宁建军原是市建设局的一名副科长,因为头胎生的nv儿,两年前在手续全无的情况下,强行生下第二胎,市纪委给了他双开处分,即开除干职和公职,并让计生委安排人给他下岗在家的老婆做了结扎手术。二胎是个儿子,宁建军觉得双开和结扎老婆,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老婆的结扎手术出了问题,伤口流脓,补做了几次引脓手术,将伤口掏了个无法长拢的酒杯大的dong,也没能把脓止住。宁建军就三天两头地带着老婆找市纪委和计生委,方宏达也不知这是第几次接待他们了。 方宏达让宁建军跪着,自己进了办公室。宁建军就赶忙站起身,跟着迈进men。方宏达虽然对宁建军有些厌烦,却也同情他的处境,不想对他过于冷酷,就说:“宁建军,计生委对你老婆也算仁至义尽了,她住院做手术没要你出一分钱,还给了些营养补助,你还说冤枉。你说我们还能怎么样?” 不想这回宁建军只字不提老婆手术的事,他先从左边衣兜里掏出一个申请补办《二胎准生证》的报告,又从右边衣兜里拿出一些关于nv儿是病残儿的医院证明材料,一并放到方宏达的桌上。方宏达觉得好笑,说:“你的事是早就有了定论的,这个时候还要补办什么《二胎准生证》,你不想想这有可能吗?”宁建军说:“当然有可能,人家当官的可以办《二胎准生证》,我为什么不可以办?你们不给我办也行,我连铺盖都搬来了,我和老婆就住在计生委不走了。”方宏达说:“当官的办《二胎准生证》的不是没有,我也承认,可人家手续齐全,合理合法。”宁建军冷笑道:“你敢保证当官的都合理合法?”方宏达说:“那你说谁不合理、不合法?” 宁建军一字一顿道:“吴早生。” 吴早生确实是生了二胎。不过吴早生的二胎是到计生委办了手续的,计生委的人都很清楚。吴早生的老婆是宁建军过去所在的市建设局的一名科长,十多年前她就给吴早生生下一个nv儿。原来也没听说这个nv儿有什么mao病,等到前年考上大学后,吴早生夫fu突然宣布说,nv儿得了一样除了医生别人都说不来的怪病,据说这样的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吴早生和老婆在省人民医院开了证明,到计生委来批了二胎指标,生下一个儿子。对此,建设局已有不少人给市纪委和计生委写过举报信,纪委还责成计生委认真复查过吴早生二胎指标的相关手续。原来吴早生这二胎指标是张思仁做计划统计科科长时办的手续,具体经办人是当时的副科长杨青欲。后来张思仁提了副主任,分管法规监督科和纪检室,复查又由他牵头来搞,方宏达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在超生指标审查领导小组会上听张思仁宣读过复查结论,说是吴早生nv儿病残证明材料属实,二胎审批手续齐全,是合法生育。接着张思仁又把这个结论报到市纪委,市纪委也表示认可,这事就成了定论,从此便不再有人举报。 不想今天宁建军吃饱了撑的,又把吴早生的事揪了出来,他也不想想自己是谁,而吴早生是谁。因此,方宏达劝宁建军说:“吴早生的事早就查过了,他的二胎有合法证明材料和各种相关合法手续,你怎么扳得倒他呢?”宁建军大声说:“还不是因为他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否则早就跟我一样被双开了。” 宁建军话音没落,忽然men外进来两名保安,他们二话不说,架着宁建军就走。宁建军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大叫道:“方宏达你***,文的没理,来武的,你是**的官,还是国民党的官?方宏达我**祖宗十八代……”还没喊完,宁建军就被拖出了men。然后他的声音从楼道上渐渐小了下去,办公楼里又恢复了宁静。 这两名保安也不知是谁叫来的,其实方宏达还想跟宁建军多说两句。这几天方宏达正找不到事情做,计生委好像已有一阵子没人上men吵闹了,还真让人感到有些寂寞。 望望大开着的办公室的men,方宏达莫名地有些不快。 后来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宁建军留下的那堆纸片上。方宏达随便翻了翻,便一把抓到手上,出了men。宁建军的老婆还呆呆地蹲在铺盖旁,方宏达把那把纸片塞到她手上,说:“这些材料,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杨青欲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杨青欲说:“方主任,张主任请您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方宏达像没听清杨青欲的话似的,还在楼道里站着,没有任何表示。杨青欲还以为方宏达没听清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方宏达这才迟疑着转过身,跟杨青欲去了张思仁的办公室。 过去有什么事情,都是张思仁跑到方宏达的办公室来向他请示,现在刚好倒了过来,要他上张思仁的办公室去了,这多少让方宏达有些难以接受。但难以接受也要接受,这是官场上的规则,谁都改变不了的。 方宏达进了张思仁的办公室,张思仁很客气,立即站起身,亲自过来把椅子挪到了方宏达的屁股下面,这让方宏达面子上稍稍好过了些。 两人坐定后,杨青欲就自觉走了出去,同时把men给轻轻带上了。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张思仁便用一种随意的语气说:“方主任刚才被宁建军缠住了吧?”方宏达说:“也没什么,搞计生工作的人,这样的事经历得还少吗?”张思仁说:“我看我们对他也不要过于迁就,以后少理睬他一些。”方宏达说:“是的,这样的人你越理他,他越觉得有味。” 就这样将宁建军说了一阵,也不见张思仁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方宏达就试探着说:“张主任没别的吩咐,我就走了。”张思仁说:“没事没事,是想跟老领导聊一聊。”方宏达就起了身,说:“什么老领导,如今你才是领导。”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方宏达在桌边呆坐着,心想张思仁叫自己过去,难道真如他所说,仅仅是想聊聊?方宏达摇摇头,觉得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琢磨了一下,莫非是吴早生的事还有什么蹊跷,张思仁害怕宁建军闹出什么麻烦来?可吴早生这事早已公开化了,有什么值得这么小心的呢? 方宏达正疑huo间,忽然手机响了,是周时势打来的。周时势说:“宏达你到帝都来一下,给你介绍个朋友。”方宏达问:“什么朋友?”周时势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赶到帝都,原来是省《人口报》的丛记者来了,方宏达也是认识的。周时势说:“本来我们要开餐了,丛记者说没有你方主任在场,他不端杯。”方宏达握住丛记者的手说:“感谢丛大记者还记得我方某人。”周时势说:“口头感谢不行,得拿出行动来,敬丛记者三杯,今后楚南的计生工作还要靠丛记者多多鼓励。” 方宏达就跟丛记者喝了三杯,席上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因为丛记者下午还要回省里去,酒至半酣就停下了。方宏达主动到吧台签了单,顺便要了两条大中华,塞进丛记者的包里。丛记者假意拦了拦,嘴上说:“方主任你每次都这么客气,我又没为楚南的计生工作出过什么力气,真不好意思。”方宏达说:“楚南的计生工作过去您报道得多呢,今后还要继续关注哟。”丛记者将包提到手上,点头说:“那是那是。” 送走丛记者,周时势对方宏达说:“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两人回到包厢后,周时势谨慎地往身后那道已经关上的men瞟了瞟,说:“那天晚上的常委会最先是按原来的方案要通过你的,不想要表决时,钟守春提出了异议,对列席常委会议的吴早生说,‘组织部men详细考察过没有?除了方宏达,计生委还有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我正要替你说几句,不想吴早生先开口提了张思仁的名字,接着好几个常委都附和说张思仁人年轻、业务能力强,也是合适的人选。最后郭东南表态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张思仁不错,我看就张思仁吧,方宏达同志以后再考虑。’就这样定了张思仁,他的材料还是过后组织部men补办的。” 听周时势如此说,方宏达一时没有言语。郭东南和钟守春两个人跟周时势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在楚南市干部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方宏达没想到,他竟然不知不觉夹在中间,成了牺牲品。 这时只听周时势又说道:“宏达啊,这事怪我没处理好,是我错误估计了形势,看来张思仁后面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事前你我一点儿风声也不知道。” 这一天是一个什么世界卫生组织活动日,市卫生局组织部分医院的医生走上街头为市民义诊,街边坐了一排穿白衣、戴白帽的医生和护士,前边拼着条桌,上面摆了医疗器械和宣传资料,不少行人都停下来,让医生听诊或拿了资料翻看。 方宏达对这些街头风景向来没有多少兴致,所以从街边经过时,他只顾低着头走自己的路,并不怎么在意。这时忽然从人堆里走出一个人来,喊了声方主任。 方宏达驻足一瞧,是自己单位办公室的熊主任,他正站在人堆里,往下褪着臂上那只挽得高高的袖口。方宏达说:“熊主任你也在接受义诊?”熊主任笑道:“我从这里经过时还没几个人,是被医生扯过去的。反正是义诊,不要掏钱,顺便量了一下血压。”方宏达说:“怎么样?还正常吗?”熊主任点头说:“正常正常,正常得很哩。方主任你也诊一下吧?” “诊什么?没病没痛的。”方宏达说着,就要走开。 熊主任很热心,说:“没病没痛也不妨诊一下,诊个放心嘛,这里的医生比在医院里热情得多,去享受一下在医院里享受不到的免费服务嘛,又耽误不了多少工夫。”说着就将方宏达往人堆里扯。 方宏达不好拂了熊主任的盛情,只好随他挤进去,站到一位医生面前。 那医生刚打发走一个人,回头对方宏达亲切地说:“先生有什么要咨询的?”方宏达想,这里的医生果然比在医院里热情多了,看来听熊主任的没错。只是一时又想不出要咨询什么,便看看桌上的血压表,说:“就给我量量血压吧。”医生爽快地说声“行”,伸过手帮方宏达把衣袖撸上去,然后打开表盖,开始给方宏达量血压。 方宏达配合着医生,很快将血压量完。可医生没有立即说结果,问方宏达近来有什么异样感觉没有。方宏达摇摇头说:“没什么异样感觉呀。”医生说:“工作上是不是有什么压力?”方宏达笑道:“有什么压力?成天喝茶看报纸,比你们当医生的可轻松多了。” 医生不吱声了,皱皱眉,把目光从方宏达脸上移开。方宏达心里不觉就有些紧张,小声问医生道:“是不是高了?”医生点点头说:“有点儿偏高。”方宏达说:“多少?”医生说:“12主任忙搭腔道:“这个数是高了点儿,正常是9医生对方宏达说:“你最好到医院去仔细查查,适当开点儿yao,或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方宏达向来身体不错,平时的生活和饮食因为有侯欲秀照顾,也算是讲究的,所以他不太相信自己会得高血压。但那个医生的话又不可不听,加上熊主任也说身体是**的本钱,对身体负责就是对**工作负责,切不可掉以轻心。第二天,方宏达便跑到医院做了一番检查,果然血压有些偏高。给方宏达看病的瞿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他不同意,瞿医生只好开了一大包yao,让方宏达提了回去。 方宏达回到家里的时候侯欲秀还没下班,方宏达把yao往桌上一扔,坐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他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的高血压,莫非是没当上那个狗屁计生委主任,心情不畅引起的?如果是这样,你方宏达也太没出息了,这么一个小坎你都迈不过去。 正这么胡luan想着,侯欲秀下班回来了,见方宏达不声不响缩在客厅里,觉得奇怪,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竟然比我还先回家。” 方宏达没理睬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侯欲秀这时见到了桌上的yao包,就打开瞧了瞧,疑huo地说:“是你的yao?这可都是治高血压的。”又低头拿过yao包里的病历单,翻了翻,一边又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有的高血压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半句?不过现在发现也不为迟,只要按照医生的吩咐服yao,是会很快降下去的。” 侯欲秀是个心疼丈夫的好妻子,从此就把方宏达当做病人来服shi,天天督促他按时服yao,还买了有关高血压方面的医疗书籍,吃喝拉撒严格按书上说的进行cao作。生命诚可贵,方宏达自然也爱惜自己的命,跟侯欲秀配合得很默契。 就这样一个疗程下来,方宏达再去医院复查,血压得到控制,还稍稍有些下降。他很高兴,像是重新拣到一条命一样。晚上躺到chuang上,想起两个多月来总担心身体吃不消,一心只顾治高血压,夫妻俩也没好好亲热一下了,就搂过侯欲秀,想有所作为。谁知到了关键时刻,方宏达变得不中用起来,尝试了好几回都不得要领。最后方宏达泄气了,从侯欲秀身上撤下去,顿觉悲从中来。是呀,自己年纪并不大,怎么竟变成这个熊样? 好在侯欲秀并不怪罪方宏达,安慰他说:“你的病还没全好,身体受到影响,也是正常现象,过一段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侯欲秀嘴上安慰方宏达,心里却比他还急,四处打听治男人这病的良方妙yao,还准备托人去买正宗的伟哥。但侯欲秀毕竟是有知识的nvxing,最后她想到了医院,找到给方宏达看过病的瞿医生,把丈夫的情况说了说。瞿医生笑道:“这是吃降压yao造成的,以后停了yao或yao量减少了,自然就会恢复的。” 这样侯欲秀才放了心,回家跟方宏达一说,方宏达那压抑的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些。但方宏达并不糊涂,他慢慢便意识到,高血压也好,那不好说出口的病也好,除了身体不如从前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不知怎么的,方宏达患高血压的事很快在委里传开了,大家一见到他就问长问短的,纷纷给他提供医治高血压的良yao和偏方,告诉他饮食起居该注意的事项;或者安慰他,高血压也没什么可怕的,生活规律点,情绪放松点,再加上适当的yao物治疗,自然就会稳定下来;或者提醒他,工作上的事不要太在乎,工作是国家的,身体是自己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如果只顾工作,不顾身体,不免得不偿失。 开始方宏达仅仅把这些当做对他的关心,没有往别处想。这些话听得多了,他慢慢从中觉出了一份别样的意味,看出了某些人的用心,心里不免有些窝火。 后来连张思仁也对他关心起来,走进他的办公室。张思仁开始并没提及他的高血压,而是拐弯抹角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还就办公楼基建的事征求方宏达的意见。方宏达说:“基建上的事,过去一直是张主任你在具体抓,我对情况也不太了解,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吧,我不会有什么意见。” 张思仁就做出一副感ji的样子,说道:“难得方主任这么理解,基建向来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这两三年我被这个基建拖得喘不过气来,也想早点有个了结,一是让大家尽快乔迁,二是卸下担子,全心投入业务工作。”方宏达点头道:“张主任为基建的事呕心沥血,现已大功告成,大家跟我一样,心里是有数的。”张思仁说:“能有方主任这句话,我张思仁足矣。” 聊了一阵,张思仁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亲切地望着方宏达,说:“听说方主任近来身体有些欠佳?我也是只顾忙工作,没顾得上过问方主任,多有怠慢。”方宏达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血压有些偏高,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饮食注意点,吃几片降压yao,血压就会下去的。” 张思仁松了口气,点点头,说:“这就好,这就好,不然我还放心不下哩。”方宏达说:“人上了年纪,身上有点小mao病也很正常嘛。”张思仁笑道:“方主任四十出头,上什么年纪啰?我们上下可差不了两岁。” 方宏达当然非常清楚张思仁的年龄,如今提到干部使用提拔时不是常说,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吗?同僚之间,谁对谁的年龄还不是了如指掌?但方宏达还是明知故问道:“张主任还没到四十吧?”张思仁说:“进四十了。”方宏达说:“正当年富力强啊。”张思仁说:“彼此彼此,我们是同龄人嘛。” 说到这里,张思仁站了起来,准备离去,同时关切地说:“方主任你这mao病虽然不算什么,但还是要多加保重,好自为之,该休息就休息,该住院就住院,反正工作是干不完的。” 方宏达也站起来,说:“张主任放心,还没那么严重呢。”张思仁说:“那是的,不过工作上你也不要太辛苦,你管的那块需要其他班子成员分担点什么,提出来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或者让科室多cao些心。你呢,还是为自己的身体多注点意。”方宏达说:“感谢张主任的关怀,工作本来就不重,还对付得了。”张思仁说:“这我心里就踏实了。” 张思仁走后,方宏达在椅子上闷坐着,感到很不是滋味。怪只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不免要迁怒于熊主任,肯定是他把那天在街上量血压的事传了出去,才给了张思仁他们同情、关心自己的借口。方宏达拿起电话,想把熊主任叫过来训他几句,可想想,这又有什么必要呢?便把电话放下了,在办公室里出了一会儿神。 这天方宏达在街上买了两条烟,夹到衣服里面,又去了医院。他找到那位给自己看病的瞿医生,趁一旁没人,把烟塞进他的chou屉。瞿医生是见惯了这些伎俩的,也不见怪,只是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方宏达说:“我想让你给我开一张诊断书。”瞿医生说:“那天不是给你写过了吗?”方宏达说:“那天是那天的,今天想让你写张我的血压已经正常的诊断书。” 瞿医生不解,说:“你的高血压才治疗了一个疗程,明明还没降下去,我怎么好开已经正常的诊断书呢?”方宏达只好说:“单位里的人一听说我得了高血压,问长问短的太多,我懒得搭腔,你给开一纸诊断书,说明我的血压已经正常,好给我省去许多麻烦。”瞿医生疑huo地说:“有这个必要吗?”方宏达说:“有这个必要。” 瞿医生没办法,只好看在那两条烟的份儿上,给方宏达写了一纸假诊断书。 这天方宏达批完机要员送来的文件后,有意把那纸诊断书放进了文件夹里。下午机要员就来取走了文件夹。第二天机要员清理文件时,发现了诊断书,给方宏达送了回来,说:“方主任这不是你的诊断书吗?怎么到文件夹里去了?” 方宏达拿过诊断书,故意瞧瞧,装糊涂道:“真有这事?怪不得昨天上午还见过这张纸片的,下午却不知跑哪去了。”机要员说:“你可能是批过文件后,不小心夹进了文件里。”方宏达说:“可能是这么回事。”机要员说:“我看医生在诊断书上说得非常明白,你的血压已经趋于正常,这可是大好事啊。” 方宏达把诊断书随意往桌边的报纸堆上一搁,用不经意的口wen说:“有病没病都是医生的一句话,信不得那么多。”机要员说:“有病没病不听医生的还听谁的?这就好比结了婚可不可以生孩子、给不给准生证,全凭我们计生委说了算一样。”方宏达说:“这可是两码事哟。” 没两天,全委的人就都知道方宏达的高血压降了下来,已没什么问题。大家尽管不太相信高血压这么容易降下去,但碰上方宏达后,也就不再就他的高血压问题问长问短了。 这段时间张思仁在计生委待的时间很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审计局,不久计生委办公大楼主体工程的审计结论就下来了。 办公大楼就建在计生委院内,地皮是不要出钱的,造价应该不会太高,不想一千二百多平方米的建筑面积竟然超过了一千五百万元。这在楚南市这么个穷地方已算是天价了,全委上下一片哗然。要知道,办公楼始建之初,由于资金缺口大,除了向银行贷款外,还动员委里职工每人集资两万元,并说好三年后还本付息,现在期限已经过去大半年,基建已将计生委的老底子完全掏空,银行的债务也像下雨背稻草,越背越重,哪里还有可能偿还职工的集资款。 大家于是忧心忡忡,说的话自然特别难听。有的说,办公大楼的工程承建老板是市委主要领导介绍来的,那领导早就给审计局打了招呼,所以才把价格审得这么高。有的说,张思仁在基建老板那里拿了不少钱去送领导,基建老板不可能自己从腰包里掏钱出来给张思仁,自然只能从基建工程里打主意。有的说,不建这个办公大楼,张思仁哪里当得成这个主任,这一回常委领导可被张思仁喂饱了。还有的说,张思仁拿着基建款搞了什么名堂他们不管,但他如果老拖着他们的集资款不还,他们叫他这个主任当不安宁。 议论终归是议论,没有谁拿得出确凿证据,也就不可能将张思仁怎么样。有人跑到方宏达这里来,怂恿他说:“计生委的钱又不是他张思仁的,是我们一分一角收罚款收上来的。这三年我们不领奖金,不拿补助,还jiao了两万元集资款,这些钱都被张思仁这么搞掉了,我们心里不平衡啊计生委里,张思仁也就畏你方主任三分,基建的事你怕要出面管一管了。” 方宏达心里清楚得很,如今什么基建工程都有猫腻儿,这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搞工程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工程还没开始,发包方和承建方就打了联手,最后连审计那里也会串通好,是不会轻易留下什么把柄的,而且还会买通大权在握的领导,万一出了纰漏,领导在上面将保护伞一撑,那更是水泼不进。 方宏达不傻,他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引火烧身。他于是对游说他的人说:“基建工程是前任主任在计生委时拍板搞起来的,党组开会定了张思仁具体负责,三年多来我从没cha过手,你叫我怎么去管?” 后来,连离退休老干部们也结伙找到方宏达这里来了,牵头的是多年前退休的龚老主任。龚老主任说:“方主任啊,张思仁这样搞太不得人心,这样下去计生委非垮不可的。” 在龚老主任他们面前,方宏达也不好说张思仁的什么,只说:“张思仁同志政策水平高,一向处事得体,不会在基建上有什么违纪行为吧?”龚老主任说:“你这个时候还要帮张思仁说话,我们感到很失望。好吧,方主任你不管,我们找市委领导去。”方宏达忙摇手道:“龚老主任,你们千万不要惊动上面,这样对计生委影响就不好了。”龚老主任说:“他张思仁胡来影响就好?”说着挥挥手,带着同来的老同志出了men。 这伙人刚走,办公室熊主任来通知方宏达参加委务会。方宏达连忙离开了办公室,生怕又有人找上men来说张思仁这事。 赶到会议室,张思仁和其他委领导以及相关科室的负责人都已到场。方宏达落座后,张思仁就宣布开会。张思仁先说了几句办公大楼的事,他说:“现在委里很多人包括离退休老同志,对办公大楼造价意见不少,这我也能够理解,不过我在这里公开表态,大家可以去查基建档案,从签第一个合同开始,一直到施工到验收到审计结论,资料都非常详细,如果我张思仁在工程上得了什么好处,可以查处我。” 说到这里,张思仁停顿了一下,望望在座与会人员,继续道,“普通群众和离退休老同志猜疑起哄,那是正常现象,但在座的委领导和中层干部最好先搞清楚了情况再说话,不要人云亦云,跟着瞎掺和。” 一旁的方宏达听得出,张思仁是冲着他来的,因为这几天职工和离退休老同志找得最多的就是他。但方宏达不想和张思仁jiao锋,免得有人误以为他当不上主任,故意和张思仁抬杠。 张思仁发过一通议论后,见没有谁吱声,自觉多说也没多少意思,便转入会议正题。他说:“今天会议主要是根据前段时间在下面检查考核情况,给上一年县乡计生工作排排队。先由负责拉总的计划统计科科长杨青欲同志汇报,大家再发表意见。” 杨青欲于是给大家汇报了有关情况和几组数据,以及他们科里关于给县乡排队的初步方案。给乡镇排队容易,全市一百多个乡镇,排几十个红旗单位和先进单位,余下的虽然还有二十多个,却并不显眼,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快就通过了。令人头疼的是十三个县市区的取舍。前三名为红旗单位,这有硬指标摆在那里,好掌握。中间是先进单位,模棱两可,也好敷衍。难的是让哪三个县区出局,对此大家意见难以统一。 按计划统计科的初步意见,河口、东江、大坳三个县排在最后,可杨青欲刚说出这三个县的名字,就有人出面给予了否定。先是考察东江县的一位副主任站出来,陈述了一大堆理由,说是东江哪方面搞得有特色、哪方面比其他县好,不让东江县拿先进,实在太不合理。 张思仁心里清楚,东江县的人肯定给这位副主任下足了料,便要否定他的意见。不想张思仁才说了两句,那位副主任就起了高腔,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杨青欲不想把事情搞僵,就劝张思仁,将东江放进先进行列算了。张思仁没法,只得默许了。 接下来方宏达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东江和大坳我不清楚,但河口是我下去考察的,他们的计划生育工作确有许多不足之处,但那是一个山区县,天高皇帝远,居住很分散,县里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能做到目前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我的印象,前年他们的工作还没达到去年的水平,我们还把他们列入了先进,去年他们的工作有了非常可贵的起色,还让他们出了局,这会挫伤人家的积极xing。” 方宏达管了好一段计划统计工作,掌握全面情况,而且他刚刚jiao出主持人的jiao椅,张思仁自然不好拂他的意,这个面子不给他,也说不过去,当即表态说:“方主任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把河口列入先进吧。” 大坳是张思仁自己考察的,大坳县的人也多次找过他,张思仁一直没松口。他知道如果自己考察的几个县区没下去一个,别人考察的是下去不了的,也就有意要让大坳出局。现在连河口和东江都成了先进,委屈大坳也多有不妥,于是他让大坳也进了先进。 这样一来,后来召开全市计划生育工作会议时,十三个县区便不分好坏都做了红旗和先进单位,受到市委、市政fu的表彰。 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不想有两个县的县委书记有了意见。那两个县的计划生育工作比较突出,原是有希望进入红旗单位的,结果却被刷了下来,心里本来就气,现在见河口几个计划生育工作做得一塌糊涂的县区跟自己一样也是先进,心里就更不平衡了,于是找到颁奖人市委书记郭东南和市长何向前,把刚从台上领下来的奖状和奖金退给了他俩。 这事一下子传开了,没有意见或有意见已忍下了的县区,也纷纷跑到郭东南和何向前那里发牢骚。郭东南开始还不知其中原委,一时meng在那里,后来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气不打一处来,找来张思仁和杨青欲,一顿臭骂道:“这样的小事都没处理好,你们还待在计生委干什么?张思仁你先给我停职反省半年还有杨青欲,有什么意思还留在计划统计科?计生委难道就没有能做事的人了?” 张思仁低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领导批评听得多,自然能够承受。杨青欲还从没受过这样的责骂,当时就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一般来说,领导遇到不满意的事,火发过了也就发过了,事后不会太去计较的。你不是领导的人,领导还懒得对你发火呢。不想这次郭东南还当了真,会后非要张思仁就此事给个jiao代不可。张思仁于是带着杨青欲多次去找郭东南做检讨。郭东南不理睬他俩,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不要找我了,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跟你们啰唆” 张思仁和杨青欲就有些垂头丧气,像刚死了娘一样。张思仁对杨青欲说:“青欲啊,这事我们真的办砸了,看样子老头子这回不会善罢甘休了。” 六百八十八 六百八十八 这事一下子传开了,没有意见或有意见已忍下了的县区,也纷纷跑到郭东南和何向前那里发牢骚。郭东南开始还不知其中原委,一时meng在那里,后来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气不打一处来,找来张思仁和杨青欲,一顿臭骂道:“这样的小事都没处理好,你们还待在计生委干什么?张思仁你先给我停职反省半年还有杨青欲,有什么意思还留在计划统计科?计生委难道就没有能做事的人了?” 张思仁低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领导的批评又听得多,自然能够承受。杨青欲还从没受过这样的责骂,当时就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一般来说,领导遇到不满意的事,火发过了也就发过了,事后不会太去计较的。你不是领导的人,领导还懒得对你发火呢。不想这次郭东南还当了真,会后非要张思仁就此事给个jiao代不可。张思仁于是带着杨青欲多次去找郭东南做检讨。郭东南不理睬他俩,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不要找我了,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跟你们啰唆” 张思仁和杨青欲就有些垂头丧气,像刚死了娘一样。张思仁对杨青欲说:“青欲啊,这事我们真的办砸了,看样子老头子这回不会善罢甘休了。” 事后郭东南给张思仁打电话说:“下次你要来做检讨就你自己来,不要带着杨青思仁明白郭东南的意思,领导是有话要跟他说,当天下午就一个人跑到了郭东南那里。 那时郭东南正兴致勃勃地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张思仁进men后,他连头也没抬,继续全神贯注于笔端。为不影响领导雅兴,张思仁站在men口不动了。直到郭东南书成,对着宣纸凝神自赏起来,他这才走过去,一边鼓掌,一边瞄着纸上“阳光娱乐城”几个字,惊喜道:“郭书记的墨宝太传神了,今天算我运气不错,得以先睹为快。” 郭东南放下手中狼毫,目光却依然不肯挪离宣纸,自谦道:“一个si人业主建了一座娱乐城,多次托人找我给题个字,我哪有工夫nong这玩意儿?可考虑到发展si营经济是市委、市政fu经济工作的重心,我们总不能只喊口号,没一点儿实际行动吧?为了表示市委的姿态,今天特意chou空抹了几笔,不过涂鸦而已,有辱斯文啊”张思仁说:“郭书记这等上品,还说是涂鸦,那我们这些人哪个还敢提笔写字?” 闲聊了一会儿,郭东南言归正传,对张思仁说:“思仁哪,前次给各县乡排队是谁出的主意呀?”张思仁说:“是委务会上集体定的。”郭东南说:“这我清楚,你们肯定会在委务会上通过一下,我是说是谁做的初步方案。”张思仁不知郭东南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只得如实说:“是杨青欲做的方案。”郭东南点点头说:“我猜也是她做的方案。” 郭东南也就点到为止,没再多说什么,眼睛盯着桌上的字,说:“思仁来帮帮忙,给我把这幅字挪到地上。” 从郭东南那里出来后,张思仁仔细琢磨了一下,才领会了郭东南的意思。他是要自己换掉杨青欲。张思仁想想也有道理,杨青欲是方宏达提拔起来的,自然不会为自己卖力,再让杨青欲待在身边,是要坏大事的。可真要换掉杨青欲,张思仁还有些顾虑,除了计划统计科科长按惯例都是提拔对象不说,杨青欲在这个科待的时间长,知道的情况那么多,轻易把她挪开,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安排,终究不太妥当。 不过张思仁就是张思仁,他很快就有了一个两全的主意。 原来计生委一直没有单设工会主席,由一名副主任兼任,而按外单位的做法,工会主席是可配专人的,可以享受副团级待遇。张思仁想,何不把这个工会主席的帽子挪过来,戴到杨青欲的头上?一方面可让她腾出计划统计科科长的位置来,另一方面也算是提拔了她,好把她的心稳住,免得生事。 只是委里要增加一个副处的官帽子,市委组织部不增加职数是不行的,张思仁就找到郭东南,汇报了自己的想法,郭东南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点子,于是跟组织部打了一声招呼,立即给计生委配了一个副处的职数。 有了这个副处职数,张思仁便回过头来找杨青欲,对她说:“杨科长,市委领导为了体现对计生工作的关心和重视,最近给了计生委一个副处的职数,用来配备一个专职工会主席。我想来想去,如果直接将你提拔为副主任,也不知几时条件才能成熟,你是不是先到工会主席位置上过渡一下再说?” 杨青欲一时也没明白张思仁的真实想法,只好把这看成是张思仁对自己的关怀。何况张思仁说的也是事实,要想在近两年内把副主任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的确不太现实,待遇先上去也好。于是她就答应了张思仁。 杨青欲工会主席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一下子成了副处级干部,杨青欲好像还感到比较满足。至于计划统计科科长人选,张思仁心中早就有了谱。宣教站的李支农是郭东南的远房亲戚,前一段时间他往郭东南那里跑得格外勤快,郭东南要张思仁把杨青欲挪开,其意图自然是癞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的。 就这样,张思仁顺水推舟,让李支农做了计划统计科科长。 对张思仁的良苦用心,一旁的方宏达最清楚。他佩服张思仁的心计,这样做可谓一举数得啊但方宏达没去点破他,见了杨青欲,也不好说什么,只开玩笑说:“杨大主席,你真是少年得志啊,年纪轻轻就是团级干部了。”杨青欲说:“我这个团级算什么?虚职而已。” 话虽这么说,杨青欲脸上却还是有几分得意。方宏达心想,杨青欲也不傻,莫非她一点儿没看出张思仁的用意? 杨青欲任命工会主席的那个周末,河口县计生委邓主任带着计划统计股袁股长到了市里。 前一次市计生委把河口县列入先进单位,很给了邓主任面子,也很给了河口县委、县政fu的面子,从而让邓主任保住了计生委主任的官帽,他心中也就感ji不尽,特意上来感谢市计生委的领导。 这回邓主任和袁股长不再送土特产,而是提了两罐高级进口奶粉。红包也是少不了的,七八百或千来块一个,根据委领导官帽大小和位置主次的不同而有所区别。两个人先找了张思仁,接着叩开了方宏达的家men。开men的是侯欲秀,一见邓主任他们俩手上提着东西,侯欲秀忙把他们请进屋,笑笑道:“你看你看,邓主任你们每次来都这么客气。”一边客气地倒水、上烟、上水果。 邓主任喝口水,说:“好久没来看方主任了,想念老领导啊。”方宏达笑道:“我什么老领导啰?论年龄,邓主任你恐怕还是老兄吧?”邓主任说:“你是市里领导,我在县里当差,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怎能论年龄呢?” 调侃几句,又顺便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方宏达瞥一眼桌上的进口高级奶粉,以及搁在奶粉盒上的红包,直言道:“邓主任你们这么往上面跑,开支从哪里出啊?”邓主任笑道:“你们不是给了我们五万元先进奖吗?这就叫做羊mao出在羊身上。” 方宏达摇摇头,说:“照邓主任你这么说,下回给你们发奖时,干脆先扣下一两万留作我们的奖金福利,也免得你们辛辛苦苦上来跑这一趟。”邓主任说:“那不行,这样我们哪还有上来看望领导的借口?” 因为还要去跑别的领导,邓主任看看手表,起身准备告辞。方宏达也站起身来,说:“还要跑些地方吧?” 邓主任并不隐瞒,说:“还有另外几个副主任。”方宏达说:“计划统计科呢?”邓主任点点头说:“也考虑了,杨科长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能不考虑吗?”方宏达说:“杨科长现在已是杨主席了,你们还不知道?”邓主任说:“听到些小道消息,要她当什么工会主席,莫非这么快就定了?”方宏达笑道:“中国人干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就提拔官员这事迅速。” “这是好事嘛,要杨科长,哦不,要杨主席请客。”邓主任说着,已跟袁股长走到了men边。忽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方宏达说,“那现在是谁做计划统计科科长?”方宏达说:“李支农。” 邓主任把方宏达当做知心领导,说:“那今晚我们是到杨主席家里去呢,还是到李科长家里去?”方宏达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这是你邓大主任的事。”邓主任低头做思索状,说:“杨主席是老朋友,李科长以后工作联系紧密,两个地方都应该去。只是我们只准备了一份小礼,怎么办呢?”方宏达说:“谁不知道邓大主任聪明过人?这点儿小事难不倒你?” 从方宏达那里出来后,两人很快拜访了另外几个副主任。最后车上就只剩下一份礼物了,两人站在车旁,一时也没拿准主意,到底该送给杨青欲还是李支农。袁股长说:“还是按原来的计划送给杨主席吧?”邓主任说:“讲感情是应该送给杨主席,可工会主席虽然是个副处级干部,属于委领导,可对我们县里的工作又有什么作用呢?今后我们经常要拜、要求的可是这个计划统计科科长啊。” 袁股长在县计生委统计股当股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清楚这个利害关系,说:“那也是,在计生委里,统计科科长的话说一句是算一句的,不像工会主席,跟业务不挨边。”邓主任说:“给县里排队都是先由计划统计科做初步方案,再拿到委务会上去通过,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统计科科长可比一般的副主任关键得多。” 两人还在车旁犹豫了一阵,这时袁股长忽然想起了刚才方宏达的话,对邓主任说:“刚才方主任还说邓主任你是聪明人,这点儿小事难不倒你的。”邓主任就问袁股长说:“你觉得方主任会是什么想法?”袁股长想了想说:“我想方主任的意思,可能是要我们到李科长那里去,不然他也就不会主动对我们提及市计生委的人事变动了。” 邓主任觉得很有道理,说:“方主任一定是在提醒我们,他也是为我们着想啊。” 这样权衡来权衡去,两人终于拿定主意,把进口奶粉和红包送到了李支农家里。事后邓主任对袁股长说:“我们是到上面来进行感情投资的,要投就要投准,投得有效果,有利于县里的计生工作,所以不能感情用事。”袁股长笑道:“进行感情投资,却不能感情用事,好像还ting有哲理的。”邓主任说:“哲理不能当饭吃,我只知道自己是国家干部,工作上不去,那可是要丢饭碗的。”袁股长讨好道:“邓主任是个实在人。” 邓主任和袁股长上市计生委来送礼,都是在夜幕掩护下悄悄完成的,本来做得很隐秘,除了几个当事人,别人并不知道。可没两天,这事还是传到了杨青欲耳朵里。杨青欲就很生气,在心里骂河口县邓主任是势利小人,真想打个电话训他几句。可话筒都拿到了手上,杨青欲还是放弃了,怕自己失态。 其实杨青欲并不是个贪小便宜的角色,只是为河口县能评上先进,她也是说过话、出过力气的,想不到自己离开计划统计科没几天,就被他们忘到了脑后,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看来自己虽然做了工会主席,行政级别是上去了,但分量就轻多了,远不如做那个计划统计科科长那么被人看重。 带着一肚子的委屈,杨青欲进了方宏达的办公室。方宏达正在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小手机,见杨青欲进来了,就对她说:“你收到我的短信没有?” 杨青欲正在气头上,一时没听明白方宏达的意思,只木木地望着他,仿佛不知短信为何物似的。方宏达笑了,说:“你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看看。” 杨青欲这才从包里取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是我还是我,而短信上方记录着方宏达的手机号码和发送时间。她又羞又恼,说:“你是见我心情不好,来戏nong我吧?”方宏达说:“谁戏nong你了?我是刚刚学会cao作短信的,就给你发了一条,看效果如何。”杨青欲说:“发短信又不是什么高技巧的事,用了那么多年的手机,你这会儿才学会?” “以前我不是忙吗?也没时间和耐心学。”方宏达说,“好啦,现在学会了,我每天给你发,听说发一条短信才一mao钱,还发得起。”杨青欲说:“我不要你发,你那话rou麻。” 方宏达开心地笑了。他把手机放到桌上,望望杨青欲,想起刚才她说的心情不好的话,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故意说:“当了主席啦,怎么心情反而不好了?”杨青欲骂了句粗话,说:“什么鸟主席,狗屁不如。”方宏达说:“你这主席可是堂堂副团级,也算是从七品,谁说狗屁不如?”杨青欲摇摇头说:“从七品又如何?没有含金量,就是正七品、六品,也没什么意思。” 本来杨青欲是要把心里的想法跟方宏达诉说一下的,这下也许是跟方宏达说了几句闲话,心头的郁结释放了一部分,没了诉说的**。又聊了几句,杨青欲准备离去。方宏达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下班后你能来一下吗?”杨青欲说:“现在不可以说吗?”方宏达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 下班后,杨青欲又来到方宏达办公室,说:“方主任有何吩咐,我洗耳恭听。”方宏达说:“其他人都下班走了?”杨青欲说:“早已人去楼空了。” 确信办公楼里没人了,方宏达这才打开身后的铁皮柜子,拿出两罐进口奶粉,递到杨青欲手上说:“这是河口邓主任给你的,那天晚上走得急,来不及上你家去了,就放到了我家里,托我转jiao给你。” 提着两罐奶粉,杨青欲愣怔了一阵,心想,莫非我错怪了邓主任? 可杨青欲是个聪明人,晚上回家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她清楚下面到市里来打点,原本就是联络感情的,托人转达就少了接触的机会,邓主任当时走得再急,也不可能这么做。就是这么做,事后也会打个电话,讨一句感谢。何况在计划统计科时,杨青欲见得多了,下面不仅仅送礼品,少不了还要给一个红包,邓主任既然给她杨青欲做了安排,不可能只有两罐奶粉,而不留下红包。这完全是方宏达的良苦用心,他是怕杨青欲心里不好受,特意把邓主任给他的那两罐奶粉给了她,以此宽她的心。 这么分析着,杨青欲给方宏达打了一个电话,感谢他给的奶粉。方宏达说:“感谢我干什么?要感谢你感谢邓主任去。”杨青欲说:“你别当我是三岁孩子了,我还不知道是你把邓主任给你的那一份给了我?”方宏达说:“我给的也好,邓主任给的也好,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孩子还小,正需要。” 杨青欲就有些感动,想跟方宏达说句什么,一时也没说出来。 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听方宏达又说道:“你也别怪邓主任了,他们本来也是考虑了你的,而没有考虑李支农,后来听说李支农做了计划统计科科长,犹豫再三,才改变主意上了李支农家。他们也是从工作出发啊,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换了你,怕也会这么做的。” 杨青欲心里好受多了,说:“这道理我懂。” “你懂就好。”方宏达说,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河口县送礼的事过去后,杨青欲的心情刚刚平静下来,不想又生出另一件事来,杨青欲气不打一处来,借机闹了一次小风bo。 原来省计生委在省城召开全省计生系统工会工作会议,通知各地市计生委工会主席参加。工会主席是委领导,出公差可以享受专车待遇,杨青欲便拿了通知,去找办公室熊主任要车。熊主任看看通知,对杨青欲道:“杨主席你也是知道的,委里包括宣教站那台双排座宣传车,总共才四台车子,红旗车要保证一把手,不好另派,奥迪送省计生委一位来我市搞调研的处长下了县,家里就一台桑塔纳留作机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安排给你。” 熊主任说的也是实情,杨青欲不好说什么。但杨青欲想起自己做计划统计科科长时,虽然不是委领导,没资格享受委里专车,可每次找到熊主任,他都不打半点儿折扣给予安排,现在自己做了工会主席,可以享受专车了,车还没派,他竟说了这么一堆废话,心里就不免冒火。 不过杨青欲忍住没有发作,心想只要有车就算了,低头出了办公室。 不想第二天提了包要出发了,杨青欲问熊主任车在哪里时,熊主任哭丧着脸说:“杨主席,真对不起,桑塔纳昨晚被组织部一位科长要走了。本来我是不同意的,因为今天要安排给你,可那科长是管市直单位副处以上干部考核任命的,委领导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硬顶又顶不住,只好通知了司机。” 闻言,杨青欲嘴都气歪了,指着熊主任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你是势利小人,当初我在计划统计科,能给你办事,我放个屁,你也要上前嗅嗅,如今我手中无权了,你对我却这么个态度了。” 骂过了仍不解恨,又顺手抓过茶几上的热水瓶,举过头顶,狠狠地往地上扔去。只听“砰”的一声,热水瓶惊天动地般炸响了,碎了一地,冒着热气的开水漫向四周,吓得一旁的人抱了脑袋,纷纷往后退缩。 这样好像还不过瘾,杨青欲又要去取墙上省计生委颁发的写着先进单位的镜框。这时方宏达闻声赶过来,捉住她的双手,才平息了事态。 等全委的干部职工都围拢来,把办公室堵得水泄不通的时候,杨青欲已经变得冷静了,她跟方宏达挤出人堆。方宏达把杨青欲叫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就抓过桌上的电话机,给她联系车子。找了好几个单位,才在教育局找到一部去省城的便车,方宏达当即陪杨青欲赶过去,送她上了小车。 到了省城,赶往指定的宾馆,杨青欲才发现,十多个地市计生委的工会主席就她一人没带专车,那稍稍平静下来的心情难免又不平静了。开会自然没什么心思,领导在台上作了半天报告,她也没听清两句。听完报告开始讨论,其他的工会主席侃侃而谈,就她一言不发。 就这么闷闷不乐地开了两天会,第三天会议安排到一处景点参观学习,杨青欲没有心情游玩,正犹豫着去还是不去的时候,手机响了,竟然是方宏达打过来的。杨青欲忙说:“方主任是你呀,你在哪里?”方宏达说:“你说呢?” 杨青欲心头动了动,忙说:“你到了省城?”方宏达说:“我不仅到了省城,而且就在你楼下。” 杨青欲一阵惊喜,飞快地出了房men,乘电梯往楼下奔去,果然见方宏达就坐在楼下厅里的大沙发上。杨青欲乐不可支地说:“方主任,你还真到了这里,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方宏达说:“我敢骗你吗?”杨青欲说:“你到省城来干什么?”方宏达说:“来看你呀。”杨青欲说:“你以为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相信你这话?”方宏达说:“信不信由你,至少我现在跑到了这里,除了来看你,不会有别的目的吧?”杨青欲点点头说:“那倒是。” 两人在大厅里说了一会儿话,杨青欲邀请方宏达到自己房间去坐坐。进了men,方宏达才对杨青欲说:“我是到省城来检查高血压的,刚从医院出来,想起你在这里开会,就顺便过来看看。”杨青欲给方宏达倒了水,说:“情况怎么样?”方宏达说:“有所好转。” “那就好。”杨青欲说:“今天本来是要到一个景点去的,正好你来了,我就不去了,专men陪你。”方宏达说:“那怎么行?你还是听从会议安排吧。”杨青欲说:“游山玩水如果没有好伴,山水再好也没多大意思,哪有跟方主任在一起有情调?”方宏达说:“你这可是真话?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哩。”杨青欲说:“人生不是有三大乐事吗?说是dong房hua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今天能在省城遇上方主任,也算是我杨某人的幸运。” 房间里本来还住着另一个地区计生委的工会主席,今天她随会议去了景点,没有外人打扰,两人正好可尽情地说说话。这两天杨青欲寡言少语的,几乎没怎么开口,这一下遇到倾诉的对象,于是再也憋不住,滔滔不绝起来,从吃穿到玩乐,从社会到家庭,从过去到现在,没完没了地说着,像得了话痨似的。方宏达就听着,偶尔附和两句,让杨青欲说个够。 这时方宏达才突然发现,杨青欲那两片正在翻动着的健康红润的嘴chun,以及嘴chun里面雪白整齐的牙齿,是那么几分xing感,竟然让他悄悄动了动心。 也许方宏达的目光在杨青欲的脸上停留得久了点儿,她感觉出了什么,忽然合上嘴chun,不吱声了。方宏达这才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看看手表,站起身说:“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我也该走了。”杨青欲兴犹未了,说:“还早得很呢,你还有事?”方宏达说:“没什么事也不能老待在你这里呀。”杨青欲说:“没什么事,那中午我请客,到附近的小店里吃点儿东西。” 吃过中饭,两人就分了手。杨青欲回到宾馆,无所事事,就钻进被窝里睡起午觉来。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多,也懒得起chuang,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得关了电视,继续睡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这才起了chuang,草草洗漱一下,去外面吃了早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楚南。忽想起方宏达也在省城,不知他今天回不回去,想打电话跟他约一下,不知怎么的,拿起电话后又改变了主意。 出了宾馆大men,站在街旁,准备打车去火车站,可扬了几次手,出租车上都有人。杨青欲觉得自己做了工会主席,来省城开会连车都要不到,站在街头打车,连出租车都不理睬她,不免有些失落。 杨青欲恨恨地想,姓熊的,总有一天我会揪住你的尾巴的,到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就在杨青欲再一次向一部开过来的出租车扬起手的时候,一部本田小车停到了她身边。车窗很快落了下去,有人从车里伸出头来说:“杨主席上车吧。” 杨青欲低头一看,竟然是方宏达。杨青欲有些惊喜,赶忙钻进车里。车上除了一名司机,就方宏达一个人。方宏达把司机介绍给杨青欲,说是物价局的黄司机。杨青欲跟黄司机打过招呼,回头对方宏达说:“昨天怎么没听你说带了车?害得我流落街头,不知怎么才回得了楚南。”方宏达说:“昨天也没见你问车呀。”杨青欲说:“是呀,昨天我怎么就没问你一声呢?” 回到楚南后,杨青欲才知道,方宏达带车去省城,根本就不是去检查什么高血压,而是专程去接她的。 杨青欲一直记着熊主任没给她派车的事,后来终于抓到了他的尾巴,觉得可以一解心头之恨了。原来最近公安局搞了一次扫黄打非活动,抓住一批应召nv郎,其中一位川妹供出了熊主任的名字。这件事是杨青欲参加同学联谊会时,从一位在公安局做科长的同学那里偶然得知的,计生委里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位同学还告诉杨青欲,公安局已经和熊主任打了招呼,只要他悄悄去jiao了罚款,就可免去其他处罚和麻烦。杨青欲不想让熊主任就这样出点儿钱,轻轻松松滑了过去,她要在委党组扩大会上把这事公开出去,让姓熊的脱层皮。 不过事到临头,杨青欲又有些犹豫了,觉得这样做多少有些欠妥。她于是想向方宏达讨讨主意,趁没人的时候杨青欲走进方宏达的办公室,说了自己的想法。 从省城回来后,杨青欲和方宏达表面上还是过去那种单纯的同事关系,但彼此之间似乎已多了一层什么,杨青欲心里有话,总愿意去找他说。不想在熊主任这事上,方宏达不同意她这么做。他说:“姓熊的做出这样的事,固然应该受到应有的处罚,但却用不着把你的账算在他的头上,他不过是张思仁手上的一个卒子而已。”杨青欲说:“这个道理我懂,可就这么放过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方宏达笑了,半开玩笑道:“你有能耐,何不把张思仁扳倒?你想想,如果不是张思仁拿工会主席的虚衔换走你计划统计科科长的帽子,熊主任会对你如此放肆吗?”杨青欲说:“谁不知道张思仁树大根深,你方某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下,我是谁?我敢有这样的念头?” 从方宏达办公室出去后,杨青欲将方宏达的话反复揣摩了好几遍,想想自己其实跟熊主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恨,还真犯不着来这一手。正如方宏达所说,根子还在张思仁那里,哪天张思仁下去了或离开了计生委,她杨青欲也许还会有出头之日,比如换个副主任什么的,管点实事,到那时他姓熊的还不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自己说一,他敢说二? 杨青欲这么自忖着,正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时,一伙人闹哄哄上了楼,蜜蜂一样围住了张思仁的主任室。原来那是委里的离退休老干部,这段时间天天都往张思仁办公室跑,朝他要集资款,并扬言再不还款就到市委去上访。 杨青欲不想管闲事,赶忙躲进主席办公室,把men关紧了。听着外面老干部们的吵嚷声,杨青欲就有些幸灾乐祸,心想看你张思仁怎么下得了台?她还乐滋滋地给方宏达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听到张思仁办公室那边的动静了吗?”方宏达说:“又是那些老干部吧?我正想过去劝劝哩。”杨青欲说:“关你什么事?你待在办公室喝茶看报不省心些?”方宏达说:“话可不能这么说,都是委里的事情嘛,我还是去看看吧,如果委里其他领导都去了,就我不去,张思仁还不会有想法?”杨青欲说:“要他没有想法……” 话还没落音,方宏达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杨青欲愣了愣,目光在手中的话筒上盯了好一阵,也出了办公室。 杨青欲来到张思仁的主任室men外,见方宏达和委里其他几位党组成员都到了场。张思仁和老干部双方情绪都有些ji动,已经起了高腔,有两个老干部的手指都点到了张思仁的鼻子上。方宏达见状,担心事情闹大,忙cha到张思仁面前,对老干部们说,党组已经多次开会研究了还款计划,打算再向银行贷些款,贷款报告都已经写好了,只要钱一到就先还老干部的集资款。 老干部们还不罢休,说方主任说的不算,他们要张思仁表个态,说个具体的还款时间,他们可没耐心天天往这个地方跑。 本来方宏达说的向银行借钱还款的事,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说出来的,其实党组并没有开会研究过这事。但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张思仁也别无他法,只得说:“估计也就一个星期的样子吧,到时你们再拿不到钱,可以到市委去上访,让市委领导罢了我的职。” 这样,老干部们才陆陆续续从张思仁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老干部们一走,几个党组成员还有杨青欲等非党组成员的委领导,当即就在张思仁的主任室里开了个小会。张思仁说:“刚才要不是方主任解围,也不知事情会闹到什么地步,唉,如今干点儿事不容易啊,要不是修这个办公楼,我张思仁会遭这样的诅咒吗?”停了停,又说道,“刚才方主任跟老干部们说的借贷还款的事,虽然事先并没正式研究过,但现在看来只有这唯一的路可走了,大家都出出主意吧。” 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jiao换了些意见,然后确定一名副主任专men去跑银行。 从张思仁的主任室出来后,杨青欲跟进了方宏达的办公室。她不无讥讽地说:“你这个主意蛮高明嘛” 方宏达笑笑,坐到椅子上,指指一旁的沙发,示意杨青欲坐。杨青欲不坐,说:“如果你不提出这个还款办法,我看今天非打烂脑壳不可。”方宏达说:“这又不是什么好办法,如今银行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贷得到手的。” 杨青欲压低声音说:“贷不到手就好,到时又有好戏看。” 方宏达不想说这事,瞥杨青欲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道:“好久没上医院了,我得去找找瞿医生。”杨青欲也只好说:“要不要我去陪你?”方宏达说:“行啊。” 下午,方宏达还真的去了医院。他打算血压一降下来,便不再去服那烦心的降压yao。自从服这该死的降压yao后,他就没能好好地做过一回男人,也许停了yao能力会恢复过来。 一检查,血压是降了不少,但瞿医生只让他减轻yao量,还不能完全停yao。方宏达问:“那又要到什么时候可以停yao?”瞿医生摇摇头说:“高血压病人就是血压正常了,也不能完全停yao,只能把yao量和服yao频率减少、放慢。” 方宏达有些悲哀,心想自己要完全恢复到从前,看来希望是不大了。 一个星期眨眼就过去了。那纸贷款的报告在银行里转了一圈,又原样回到了计生委,银行说计生委之前欠的还没还,哪有又要贷款的理。张思仁就有些紧张,担心老干部们又会来找他算账。不想老干部们此后再没lu面了,一连好几天,委里都静悄悄的。 方宏达也觉得有些奇怪,预感到后面肯定会有什么名堂。他还意识到杨青欲好久没进自己的办公室了,也不知她到底在忙些什么。偶尔在办公室men口跟她碰上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她就稳不住了,说还有事情等着,然后匆匆离去。 这天,方宏达在办公室呆坐着,忽然有了一种想跟杨青欲说说话、聊聊天的**,拿了话筒,准备拨她的手机。刚拨通,还没等对方开口,有人敲men走了进来,竟是办公室熊主任。方宏达只好挂了电话,对熊主任说:“有事吗?”熊主任说:“刚才纪委打电话来,要你过去一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车子,就在楼下。” 纪委找总不是什么好事,方宏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心存疑huo道:“纪委要我过去?你没听错吧?”熊主任说:“没听错,纪委已经找过委里好几个领导了。” 六百八十九. 六百八十九. 坐车赶到纪委,接待方宏达的是廉政办的左主任。这位左主任是楚南市有名的左青天,他经手查办的几起棘手的**案,在楚南市乃至全省都非常有名。方宏达和左主任常在一起开会,彼此熟悉,两人寒暄了几句,左主任还客气地倒杯水,放到了方宏达前边的茶几上。 见左主任这么客气,方宏达就知道今天要谈的并不是自己的事。 果然左主任开口道:“今天请你到纪委来,没有别的事,是想就你们的办公楼基建的事问些情况,近段时间来自你们委里和外界的反映比较多。”方宏达说:“计生委办公楼的基建是上一任委领导开的头,后来我虽然主持了一段委里的工作,但基建一直由张主任具体负责,我没cha手,所以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左主任说:“你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们慢慢来。” 接下来,方宏达就根据左主任的提问,说了他知道的一些情况。因为方宏达确实如其所说,没cha手过办公楼的基建,他说的自然都是一些表面的jimao蒜皮的小事。左主任见问不出什么实质xing的线索,只得作罢,说:“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以后有什么,还要请你合作。”方宏达说:“那自然。”然后出了廉政办。 方宏达上车回到计生委,还没上楼,杨青欲就打了他的手机。方宏达见周围有人,就说:“我就要到办公室去,我给你打电话吧。”说完挂了电话。 进了办公室,方宏达返身将men扣上,然后坐到办公桌前,拨了杨青欲的手机。方宏达说:“这几天你在干什么?”杨青欲说:“这你就别问了,你告诉我,你跟纪委怎么说的?”方宏达说:“我能怎么说?我对基建什么都不清楚。” 杨青欲有些生气,说:“基建造价那么高,这你也不知道?”方宏达说:“这还用我说吗?审计报告都已出来了。”杨青欲说:“你别偏袒张思仁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方宏达笑道:“我得什么好处?我得了好处,难道不跟你平分?”杨青欲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人会说,纸是包不住火的。” 方宏达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别枉费心机了。”杨青欲说:“我不相信,普天之下全都黑如漆桶。”说完,杨青欲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挂了电话。方宏达摇摇头,缓缓地把话筒搁到叉簧上。 纪委又在计生委找了一些人,好像很当一回事在搞。但过了几天后,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张思仁那阴着的脸色也渐渐晴朗起来,在委务会上公开说,委里有些人这一段活动频繁,组织人四处告他的状,听说告状信已经上了北京,告就告去吧,他张思仁身正不怕影斜。 方宏达早知此事纪委是没法深入查下去的,对张思仁的话也就不怎么见怪。后来他还对杨青欲说:“你别幼稚了,你这样会无功而返的。” 杨青欲说:“你等着吧,马上就有好戏了。” 这天早上方宏达待在家里没事,早早出men,不到八点就进了办公室。他在办公室发了一阵痴,也想不出有什么事可做,只好拿起头天的报纸看起来。还没看上两行,办公室熊主任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对他说:“方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阵方宏达心静如水,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在乎,所以他瞧都不瞧一眼熊主任,目光依然停留在报纸上。熊主任急得直搓手,说:“方主任,你别看报了,要出大事了。” 方宏达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报纸,不满地说:“什么大事?天掉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熊主任说:“委里二十多个离退休老干部都上了常委楼,把郭书记堵在家里出不来了,市委办打电话来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要我们快去人把老干部拉走。” 方宏达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故意慢吞吞地说道:“老干部找郭书记干什么?向他要官、要待遇?”熊主任说:“他们向郭书记要集资款。”方宏达皱皱眉头,说:“张主任知道了没有?”熊主任说:“张主任知道了,但现在他正在省里跑资金,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方宏达说:“那你把在家的领导都叫上,我们一起到常委楼去。”说着跟熊主任出了办公室。 一行人赶到常委楼时,计生委的老干部正围在三楼郭东南家men口,一个个斗志昂扬。郭东南则困兽一样缩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目光呆痴,垂头丧气。只听有人大声道:“郭书记今天你不表个硬态,我们就吃在你家、住在你家了。” 接着又有人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姓郭的你不替天行道,对老百姓的事不管不问,你就回老家种红薯去好了,你做不了这个书记,楚南还有人做得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道:“你管不管计生委的事?你说,你说嘛” 见状,方宏达和几个委领导不敢怠慢,只得挤进去劝说老干部们。老干部们根本不理方宏达几个人,一个劲儿要郭东南表态。方宏达说:“郭书记管着全市七百多万人民,事情太多,计生委的事我们回去内部解决吧。” 方宏达的话根本没力量,老干部们哪里听他的,继续bi迫郭东南。方宏达又说:“不就是基建的事吗?郭书记又不清楚情况,找他也解决不了问题。”老干部们不耐烦了,吼道:“方宏达,你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我们再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多什么嘴?” 这纯粹是自讨没趣,方宏达只得退出来,找到市委办一位秘书,把他拉到走廊的另一头,说:“怎么不去叫公安?公安来几个人,三两下就把他们拖走了。”那秘书说:“不行,我们请示了郭书记,他不同意,说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拾。” 方宏达也就没有办法了,在过道上低着头绕圈。绕了两圈,又把那位秘书叫过来,要他去找纪委书记。秘书说:“郭书记解决不了的事情,纪委书记解决得了?”方宏达说:“你听我的没错。”秘书这才小跑着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纪委书记就赶到了常委楼。方宏达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不过还得征求一下郭书记的意见,如果行的话,老干部们会离开的。纪委书记就拨开老干部,来到郭书记的面前,把方宏达的话对他说了一遍。郭书记无奈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纪委书记就转身大声对老干部们说:“刚才我和郭书记商量好了,一是他答应亲自出面做银行工作,贷款给计生委还大家的集资款;二是马上派专案组到计生委去查案,一定将计生委基建问题查个水落石出。”郭书记也站起来说:“纪委书记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如果银行不贷款,我们也不派专案组到计生委去,你们再到这里来上访也不迟。” 老干部们想想,觉得目前也只能如此了,纷纷退了出去。 过了两天,由市纪委牵头,监察审计和反贪局联合组成的专案组就浩浩dangdang地开进了计生委。两天后,银行的贷款也到了计生委的户头上,老干部们一次xing把集资款连本带息领了回去,一场风bo基本平息下来。 杨青欲后来知道这个主意是方宏达出的,就找到他说:“就是你坏了我的事,否则张思仁绝不会这么轻易躲过这一劫。”方宏达笑道:“这是什么主意?谁都知道这么做的。”杨青欲想想说:“那倒也是。你说这个专案组会查出什么名堂吗?”方宏达说:“你别有什么指望。” 果不出方宏达所料,专案组在计生委查查停停,停停查查,前后待了一个多月,不但什么也没查出来,还给计生委的基建下了一个工程造价基本合理、资金使用没有明显过失的结论,然后拍拍屁股走了,害得全委职工空盼了一场。老干部们已经领走了集资款,再没人出面去拱张思仁,计生委一下子变得风平lang静起来。 只有杨青欲想不通,问题明明摆在那里,怎么专案组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呢?她跑到方宏达办公室,愤愤不平道:“真黑了天了。” 隔墙有耳,方宏达不想在办公室对此事妄加议论,把话题岔到别处,说:“杨主席你身上这套衣服很靓嘛,是在哪里买的?”杨青欲不满地瞥了方宏达一眼,说:“就你处处在维护张思仁。”方宏达答非所问道:“时间过得真快呀,明天又是周末了,真想跟谁去约个会。” 杨青欲不笨,意识到方宏达是想找个好说话的地方,便说:“我约你的会,看你怕不怕侯姐拧掉你的耳朵。”方宏达说:“那好呀,能赴杨nv士的约,拧掉耳朵也值得。”杨青欲说:“那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听紫公园见吧。”方宏达说:“你不是逗我好玩的吧?我这把年纪了,感情脆弱,经不起打击的。”杨青欲扑哧笑了,说:“你还脆弱?” 第二天一大早,方宏达对侯欲秀说省计生委来了一个处长要去陪同,便走出家men,打车赶到听紫公园。这时公园里还没几个人,方宏达一看表,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在心里嘀咕道,自己是不是mi上了这个nv人?要不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呢? 正这么思忖着,见杨青欲从公园men外走了进来。方宏达就躲到树丛后面,要看看杨青欲等待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心里则想,看来这个nv人也和自己一样有些迫切。 杨青欲在公园men里徘徊了一会儿,就频频往外张望,还不停地去看手表。方宏达觉得有趣,却不忍心杨青欲等得那么着急,便从树丛里走出来,突然站到了她面前。杨青欲一惊,捅了方宏达一拳,笑骂道:“原来你早到了,害得我干着急。” 两人信步往公园里面走去。还没转上半圈,周围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久留之地,便从公园后men悄悄溜了出去。方宏达建议到郊外的凤凰山去看看,那里的游人应该不会太多。杨青欲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说那里有一个尼姑庵,可进去chou一签。两人于是买了矿泉水和食品,低头钻进出租车,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凤凰山。 果然这里行人寥寥,只偶尔在路旁碰上一两个端着钵子要钱的乞丐。杨青欲仿佛忘记了昨天心头的气愤,心情慢慢舒畅起来,从包里拿出角票和元票,往那些伸过来的钵子一路扔过去。方宏达就笑她,今天不是来游玩的,而是代表政fu来发放救济款的。 很快到了庵前,两人走进去。庵里很安静,除了两个坐在神龛旁边打盹的老尼姑,没有一个善男信nv。许是听到他俩的脚步声,两个老尼姑同时睁开眼睛,问他们准备求什么。杨青欲回头朝方宏达笑笑,说:“你说呢?”方宏达别有用心地说:“你求爱情吧。”杨青欲笑道:“我不求爱情,我求仕途。” 然后根据老尼姑的吩咐,对着菩萨行了跪拜礼,接着拿过纸和香,到外面的焚香炉里烧了,再回来接过老尼姑手中的签筒,摇出一支签来。竟然是支上上签,上面有四句模棱两可、半通不通的五言谶语。老尼姑于是祝贺道:“这位施主,目前仕途虽然还有些小bo折,但很快就会将这个小坎迈过去的,不出三个月就将吉星高照,官运亨通。” 说得杨青欲喜不自胜,眼睛眉mao都是笑。 出了尼姑庵,两人沿着后山的小道缓缓走进一处茂密的森林。走着走着,那条小道就消失了,两人已经到了树林深处。方宏达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铺到地上,让杨青欲坐了,又取出矿泉水和糖果、糕点,摆满一地,二人一边吃喝,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方宏达说:“我好久没到过有山有水的地方了,有时间多往这些地方走走,可以延年益寿啊。”杨青欲说:“是呀是呀,如果没有你的陪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这时方宏达忽然笑了,说:“早上出men前,我对侯欲秀说是出来陪省计生委的处长,她哪里知道我陪的是一位年轻的nv主席。”杨青欲说:“你是做贼心虚吧?”方宏达说:“你不心虚?”杨青欲说:“我心虚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方宏达说:“孤男寡nv地往这密林深处钻,你敢保证,不会干出什么坏事来?” “你这不是自作多情吗?”杨青欲说,“我还没有那样的念头。”方宏达说:“你没那样的念头,难道就能说明我也没那样的念头?”杨青欲说:“你有那样的念头只管有就得了,我才不会cao闲心哩。”方宏达说:“你就不怕我将你**了?”杨青欲说:“你有那样的色胆吗?” 开了几句玩笑,杨青欲说:“你说今天我chou的签会不会应验?”方宏达说:“chou签本来就是一种游戏,莫非你还当了真?”杨青欲略有所思道:“计生委只要不是张思仁把持着,我杨青欲走官运,也并不是一句空话哟。”方宏达说:“事实是张思仁还待在计生委里,而且他最近又取得了一个重大胜利,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计生委的。” 杨青欲略有所思的样子,说:“这也是怪,办公大楼的基建造价那么高,明摆着他张思仁在中间做了手脚,怎么专案组却查不出来,反而给他下了个那样可笑的结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方宏达说:“你是真的不懂其中奥妙,还是装蒜?”杨青欲说:“我装什么蒜?” 见方宏达还没说出要说的话,杨青欲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跑到这凤凰山上来,真的是来与你谈情说爱的?”方宏达笑道:“我没这份痴念。” 接着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谁也没吱声。方宏达喝了一口水,又咬了一口蛋糕,望着树林外面尼姑庵的屋顶,幽幽道:“其实这里面的奥妙一眼就能看穿。张思仁很聪明,没把钱全部装进自己的袋子,而是拿这钱织了一张密密的网,让自己成为这网中的一个结,所谓环环相扣,chun齿相依。为了共同的利益,这张网绝不会让这个结出现什么麻烦的。” 将方宏达的话琢磨了一下,杨青欲似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声势浩大开进计生委的专案组,其实也受着这张网的控制?”方宏达笑了,说:“你并不笨嘛。”杨青欲说:“这样看来,张思仁是进了保险柜里,万无一失了?”方宏达说:“那也不见得,他张思仁可不是圣人,基建这件事上撕不开缺口,他还有别的痛处。”杨青欲说:“还有什么痛处?”方宏达说:“这个嘛,你比我更清楚。” 杨青欲就不吱声了。她听懂了方宏达的意思。她确实知道张思仁的痛处。只是要把张思仁的痛处揭去,她杨青欲也要跟着脱一层皮。杨青欲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声。 一旁的方宏达侧首瞧瞧杨青欲,意味深长地笑了。 就这么无言相对了一阵,方宏达瞥了瞥空中已经偏西的太阳,缓缓站起来,拍拍屁股,说:“可以下山了吧?”杨青欲还在地上坐着,说:“不要走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算了。” 方宏达想起一句俗话,戏谑道:“人家的老婆过不了夜,我敢吗?”杨青欲说:“你坏谁跟你过夜?”顺手拣了身旁的一个土块向他扔过去,竟不偏不倚打在方宏达额上。方宏达“哎哟”一声,把眼睛捂住,蹲到了地上。 杨青欲吓了一跳,说:“是不是打着眼睛了?”赶忙走过来,掰开方宏达的手,对着他的眼睛吹起来。 方宏达闻到了杨青欲身上一股特殊的体香味,这香味让他莫名地冲动起来,他那沉睡了好几个月的地方,忽然变得ting拔了。 方宏达欣喜若狂,双手一伸,把nv人紧紧地揽入怀抱。 傍晚两人回到城里后,没有回家,双双住进一家豪华宾馆。方宏达雄风大振,痛痛快快做了一回男人。 暴风骤雨过去后,是清风丽日,杨青欲懒懒地偎在方宏达怀里,显得柔情万种。她喃喃道:“宏达,在你面前我已经毫无保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方宏达听得出杨青欲话后面的意思,但他不想让杂念破坏心头这份温馨,用嘴巴堵住那两片xing感的红chun。 温存了一会儿,方宏达忽然想起下午说过的那句话,忍不住笑起来。杨青欲问:“你笑什么?”方宏达说:“还说人家的老婆过不得夜,我不正在和人家的老婆过夜吗?”杨青欲骂道:“你得了好处,还说这样的话,真无耻。”一边举起两只拳头,在方宏达xiong膛上擂起来。 方宏达把杨青欲搂紧,让她使不上劲,二人顺势又疯狂了一回。 方宏达为自己又重新成了男人,也为自己完完全全得到杨青欲而兴奋不已。这兴奋自然要写在他的脸上,计生委的人都看出来了,对他说:“方主任,看你印堂发亮,是买体育彩票中了大奖吧?”方宏达说:“那还用说?中了一支牙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好事成双,有天晚上周时势把方宏达叫到家里,向他透lu了一个重要消息。原来楚南市委的人事很快会有一次调整,市委书记郭东南要去省人大做副主任,市长何向前将填补其市委书记的空,接下来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将跟着动一动,比如党群副书记钟守春就有可能到政fu那边去做市长。 说到这里,周时势转了口锋,对方宏达说:“宏达啊,这还是个小道消息,我也是前天在省里开会时偶然听到的,不知准不准确,你还不能到外面去随便说。”方宏达忙说:“那是那是。” 不过方宏达是个明白人,知道不是准确消息,周时势也不可能告诉自己。他心里暗想,在几个常委里,周时势的名字紧挨在钟守春后面,钟守春去了政fu,按惯例周时势会顺理成章成为党群副书记。这大概已成为定局,周时势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从他那舒展的眉眼之间是完全看得出来的。 方宏达还想,钟守春和周时势一向互相抵触,周时势来管党群,过去很为郭东南和钟守春所倚重的吴早生等人,会不会也得挪一挪呢?而吴早生一挪,张思仁会不会也要受点影响?不过方宏达知道,人事上的事情向来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郭东南和钟守春在楚南经营了那么多年,可谓盘根错节,周时势一接管党群就想有所动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方宏达这么分析着,周时势忽然对他说:“宏达啊,你们可要引起注意,最近不断有人上访和举报,反映计生委在审批二胎指标时存在严重nong虚作假的问题。”方宏达说:“是不是那个宁建军?听说这段时间他带着老婆到处跑,反映吴早生生二胎的事,说吴早生生了二胎还高升了,自己生了二胎却被开除了工职,要政fu恢复他的工作。”周时势像不经意地随便问道:“是谁给吴早生办的二胎手续?”方宏达说:“那时我刚到计生委,据说是上一届班子定的,但具体手续是当时在计划统计科当科长的张思仁一手经办的。” 周时势没再追问,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说:“好吧,这事就谈到这里,你我心中有数就是。”方宏达忙点头称是,起身准备出men。周时势也站起来,送方宏达到men口,说:“有事没事常来坐坐。”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宏达将周时势说过的话又前前后后仔细琢磨了一阵,慢慢就悟出了他的意图。方宏达没有再往家里走,转身朝杨青欲住的地方走去,同时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一听是方宏达的声音,杨青欲佯装生气道:“那天晚上后,你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到脑后了呢。”方宏达说:“能吗?我这不是正给你打电话了?”杨青欲说:“你现在在哪里?”方宏达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方宏达说完,头上三楼的窗户就打开了,杨青欲伸出头,向他扬扬手,又对着电话说:“你上来吧。”方宏达说:“你那位呢?”杨青欲说:“那位出差去了,儿子也被他外婆接了过去。”方宏达说:“这岂不是天赐良机?”他挂了手机,钻进楼道。 方宏达一进屋,杨青欲就搂紧他,再不肯松手。方宏达说:“先跟你说件事行吗?”杨青欲说:“不行不行不行。”早把方宏达的衣服给剥开了。两人于是倒到chuang上,尽兴疯狂了一回。 完事后,两人又搂着温存了一阵,方宏达就把今晚跟周时势见面说的话,还有刚才的一些想法,都跟杨青欲说了。杨青欲装聋卖傻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啥?我还以为你今晚是专men来陪我的哩。”方宏达说:“工作娱乐两不误嘛。” 杨青欲嗔怪地斜方宏达一眼,在他脸上wenwen,把头拱进他的怀抱。方宏达在她光洁圆润的肩膀上拍拍,说:“吴早生二胎手续是你和张思仁亲手办的,你最有发言权。”杨青欲说:“你好坏,原来你yin*良家nv子,是想利用我,我的一腔痴情算是白付了。”方宏达说:“这不是你我共同的**心愿吗?” “好好好,我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出卖出去算了。”杨青欲说着,翻身下chuang,打开大壁柜,开了里面一个小chou屉的锁,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扔到了方宏达面前。 方宏达望一眼杨青欲,忙把信封打开了。就见里面是一沓有关审批吴早生二胎生育指标的复印材料,其中有吴早生申请二胎的报告,有省人民医院关于吴早生nv儿的病历表,还有委务会讨论吴早生二胎指标的会议记录,以及委务会成员的签名等。 方宏达说:“你这些材料,恰好说明吴早生生育二胎是符合手续的。”杨青欲笑道:“你看了会议记录的内容没有?” 方宏达便低了头,仔细看了一遍会议记录,然后笑道:“真有意思,原来委务成员的发言,绝大多数是不同意给吴早生办二胎的,只是我不懂,凭着这样的材料,怎么计划统计科竟然敢办理手续?而且我还听说,后来有人举报这事,纪委特意到计生委查过案卷,他们就没看看这个会议记录内容?” 杨青欲这才兜了底,说:“后来归档的会议记录都是张思仁伪造的,原始记录早毁掉了,这份复印件还是我偷偷non宏达说:“纪委的人不会找委务成员核实一下?”杨青欲说:“你来计生委之前的班子不是基本换走了吗?吴早生就是授意张思仁,利用这个空当做的手脚。” 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但方宏达觉得还没有把握,说:“省人民医院这份病历表有没有问题?”杨青欲说:“这也是假的。”方宏达说:“吴早生的nv儿到医院检查过没有?”杨青欲说:“检查是检查过,医生开始是不肯出具她有病的病历表的,不知后来怎么又开了这个病历表。”方宏达说:“不知能不能到省人民医院查到原始记录?”杨青欲说:“这也可以试试。” 方宏达把材料塞进信封,还给杨青欲,说:“当初你怎么想起要搞这一份复印件呢?”杨青欲诡谲地说:“没有这个东西,张思仁将我赶出计划统计科时,会提我做工会主席吗?” 方宏达笑起来,说:“你这样的nv人真厉害。” 两天后,杨青欲找了个借口,悄悄上了省城。方宏达悄悄地打车将杨青欲送到了火车站。火车要开时,方宏达塞给杨青欲两瓶酒,要她办完事后,代自己去看看丛记者,同时把丛记者的手机号码告诉给了杨青欲。 看着火车开走之后,方宏达才转身离开车站,回到委里。在办公室打了两个电话,又出men去找宁建军。宁建军虽然还住在建设局的职工宿舍里,但屋里又脏又luan,跟个垃圾站没什么两样。 开始宁建军不愿理睬方宏达,说:“我一看见计生委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方宏达说:“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不过我不是代表计生委,是代表我个人。那次你到计生委找我说情况,还没说上两句就被人拉走了,后来我想找市委有关领导汇报你的情况,想给你帮点忙,也没帮上,我对不起你。” 自从被开除出建设局后,宁建军受惯了白眼,挨够了歧视,从来没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当时就感动得流下泪水,抓住方宏达的手半天不肯松开。方宏达在宁建军肩上拍拍,说:“事情总会有所好转的,你还不能完全失去信心。” 临走,方宏达还塞给宁建军五百元钱,宁建军死也不肯接,说:“方主任,你有这样的一份心,我就知足了,你的钱我不能收。”方宏达说:“能收得收,不能收也得收,要不就算我借给你的,行不行?”宁建军这才接了钱。 方宏达给宁建军留下一句话:“你这事要想引起市里领导高度重视,除了上访和鸣冤叫屈,恐怕还得有些惊人之举。”宁建军不懂方宏达的意思,说:“什么是惊人之举?”方宏达笑道:“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只有引起市里甚至省里的高度注意,或者说让市里领导下不了台,你的事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宁建军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说:“我想想看吧。” 三天后,杨青欲从省城回来了,她给方宏达nong回了吴早生nv儿当年在省人民医院检查病情的原始病历复印件,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吴早生nv儿一切正常,没有病残。 方宏达很高兴,说:“有了这张牌,还愁此事成不了?”杨青欲说:“你的事当然成得了,可我杨青欲要大难临头了。”方宏达说:“你别担心,到时有周书记在后面撑着,你我都不会吃亏的。”杨青欲说:“算了算了,事到如今,我没法吃后悔yao了。” 方宏达在杨青欲脸上拍拍,说:“丛记者接见了你没有?”杨青欲说:“有你这两瓶酒,他能不见我吗?他还说,到时一定专程到楚南来看你。” 不久郭东南被免去楚南市市委书记职务,荣升为省人大副主任。楚南市市委班子进行了调整,果然如周时势所说,市长何向前接任市委书记,党群副书记钟守春做了市长,而周时势也如愿以偿,分管了党群,成为楚南市的三号人物。 郭东南离开楚南市的那天,新任市委班子为他召开了隆重热烈的欢送会。会后大家尾随着郭东南走出市委大楼,送他上车。不想就在郭东南正跟众人握别,刚转身往台阶下迈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有人在他们身后的楼厅里的墙角点燃了炸yao包。爆炸声惊天动地,整个市委大楼都跟着震动了,在场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尖叫着从地上蹦起来,纷纷抱头鼠窜,奔往台阶下的草坪里,有点像电影《地雷战》里的日本鬼子。 幸好除墙角炸了一个大dong,几个离楼厅较近的市委领导和工作人员被气lang灼伤了脸部外,没有人员伤亡。爆破“英雄”也机灵,点燃炸yao包后就躲到了一边,所以也没伤着。 这位“英雄”不是别人,正是状告吴早生不仅生二胎而且还升官,自己生二胎却被开除工作而上访多年未果的宁建军。 刚好省报丛记者就在楚南市采访,公安人员还没赶到,他已经先到了爆炸地点,又是拍片,又是现场采访,忙得不可开jiao。 很快,丛记者的系列报道就连篇累牍地在省报重要位置登了出来。特别是爆炸案背后的原因,丛记者作了详细披lu和剖析,与此案有关的市委助理巡视员、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吴早生和计生委主任张思仁的名字,多次出现在报道里。楚南市于是沸腾了,大家每天最感兴趣的事就是找来省报,阅读丛记者的连续报道。 舆论造了出去,省纪委和省计生委只得派人下来,对此事进行调查落实。他们打开计生委的档案柜,所能见到的有关吴早生生育二胎指标的审批材料既齐全又合法,找不出任何破绽。调查组的人只得找有关人员访问调查,结果也都说吴早生的二胎指标合理合法。 眼看案子无法深入下去了,有两份复印材料从天而降,到了调查组负责人的桌上,一是吴早生nv儿在省人民医院检查时留下的真实的病历表,二是计生委审批吴早生二胎指标的最初的会议记录。调查组的人大喜过望,据此结了案。 事情的结局是,吴早生的助理巡视员和常务副部长的职务被撤销,降为一般副处级干部。上届计生委的班子成员都受到相应处罚。张思仁记了大过,降为副处,调离计生委。杨青欲也和张思仁一样,是吴早生二胎指标手续经办人之一,降为科级干部,不过科级干部没必要调离,还留在计生委。 周时势在物色好了填补吴早生常务副部长位置的人选后,在常委会上提名让方宏达担任计生委主任,当即遭到钟守春的反对。钟守春说:“像吴早生这样的事情,哪个地方没有几例?人家没出事,唯独楚南市闹得ji犬不宁,臭名在外,还不是方宏达因为张思仁取代了他的位置不满,串通杨青欲踩了张思仁的痛处?方宏达再待在计生委,恐怕不妥。” 钟守春虽然做了市长,不再管党群了,但他还是排在周时势前面的副书记,周时势也就不敢过于坚持。市委书记何向前权衡利弊,又考虑方宏达是教师出身,教育局还有一个党组书记的闲职空着,就和周时势商量,让方宏达到教育局去,也算是由副处提为了正处,而且教育局长快退二线了,方宏达还有机会把局长的帽子接过去。 方宏达不稀罕这个正处和那顶未来的局长帽子,不肯走。周时势说:“吴早生和张思仁下了台,钟守春做声不得,但要你走,他的理由是很充分的,你不走,他肯罢休吗?”方宏达知道不走不行,就提出来,要看到杨青欲做了计生委计划统计科科长再考虑此事。周时势说这好办。回去和何书记通了通气,又找来新任计生委主任,说杨青欲虽然挨了处分,但她过去就是计划统计科科长,业务熟悉,把李支农挪开,让她再回去当科长,是有利于工作的。新主任知道周时势和方宏达以及杨青欲的关系,也就就汤下面,回去落实了周书记的指示精神。 六百九十. 六百九十. 这天晚上的常委会议不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更新会上议了几项工作,然后罗书记宣布,由常务副县长何铁夫主持政fu全面工作。 几个常委包括何铁夫本人都只望了罗书记一眼,没谁觉得这有什么意外。罗书记又笑了笑说:“这是市委组织部临时做的决定,我也没来得及跟大家通气,不过组织上的安排是正确的,何铁夫同志对政fu工作很在行,人又年轻,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今后大家都要配合他的工作。”接着说,“会议就开到这里吧,铁夫你留一下。” 其他常委陆续离开会议室后,何铁夫对罗书记说:“罗书记,由钟副书记去政fu主持工作的呼声不是很高吗?他做了多年的党群书记,在通化县享有很高的威望,他主持政fu工作比我强。” “事前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可你上市里要财政调度资金去了。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想你会乐意接受这一重任的,个人服从组织嘛。”罗书记说,“钟大鸣同志群众基础确实不错,能力也强,但你从市里一下来就在政fu,对政fu工作很熟悉,很有办法,组织上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啊。”何铁夫说:“不知钟副书记有何想法。”罗书记说:“组织上已经找过钟大鸣同志了,他很拥护组织的决定。” 与罗书记分手后,何铁夫在县委大楼前的坪地上转悠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往大men口走去。他一直住在市委对面的武装部招待所里,家属没在身边。他原是市政fu经研室一名不得志的科长,四年前市委组织部搞了一次副处级干部招考,本来对官场不抱希望的何铁夫经不住官帽的youhuo,以笔试第三名、面试第四名、考核第五名的优秀成绩被选中,到通化县来做了一名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半年后常委班子调整,分管财贸的常务副县长的位置空缺,县里几派势力为此明争暗斗,搞得十分火热。最后市委组织部决定,由不是甲派也不是乙派更不是丙派的财经大学毕业的何铁夫来做这个常务副县长,才平息了这场角逐。常务副县长做了三年多,何铁夫并不轻松,刚下来时的那番雄心壮志也消磨得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前头显出一片曙光,原任县长任期未满就调往市政fu做了秘书长。何铁夫知道,有望接替县长这个空当的,县委常委里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党群副书记钟大鸣,一个就是他何铁夫了。何铁夫想,钟大鸣的叔叔就是市委常委兼秘书长,他这个党群副书记就是等着接替就要到任的罗书记的班的,也许用不着再来过渡这个县长了。 何铁夫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书记和县长行政上尽管是同一个级别,但县长却是副书记,组织上要重用和提拔县领导,一般只考虑书记,而不会想到县长,县长必须坐到书记的位置上才会有进步。如果罗书记任期满后,组织上有意安排钟大鸣担任县委书记,那么这个县长的归属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在这里了。果然不出何铁夫所料,罗书记今晚宣布由他主持政fu全面工作,这虽然不是宣布他担任县长,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宣布他担任县长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尽管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何铁夫还是有些亢奋。他脚下步子快了半拍,不一会儿就来到武装部me边的哨兵是认得何铁夫的,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并朝他笑了笑。何铁夫也向哨兵扬扬手,觉得哨兵的笑容很灿烂,好像哨兵也知道他心头的兴奋似的。 何铁夫当然无法做到宠辱不惊,当了副县长不想当常务副县长,当了常务副县长不想当县长,当了县长不想当县委书记,若是这样,还待在这县委大院里干啥?尽管如今在政fu做县长、副县长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有时甚至要搞得焦头烂额,免不了让人心生厌倦,可既然已经干到今天这个份儿上,也就只能继续向前,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好在回头自省,何铁夫这几年的宦海生涯并没白过,多少有点收获,无论于己于民。 进了招待所,径直往楼上爬去。何铁夫住在三楼。这是何铁夫为图安静作的选择。上到三楼,走廊里竟然一片黑暗。平时走廊里的灯连白天都是亮着的,如果何铁夫不把灯拉熄,是再也没人愿意多此一举的。大概是灯泡坏了的缘故。何铁夫也不去多想,借着远处高楼上投射过来的微光,往东头走去。 到了最东头的房men口,何铁夫掏出钥匙正要开men,忽然从黑暗里晃出两个人影,将何铁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遭遇了歹徒。 “何县长。”黑暗里一声软甜如饴的nv声,旋即头上的灯也亮了。何铁夫回头,原来是政fu办的打字员于小丽,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何铁夫也认得,是她的丈夫,在财政局一个什么股里工作。 何铁夫一边开men,一边说:“小于你找我?”于小丽说:“我们刚从武装部一个熟人家里出来,估计你们的常委会也该开完了,特意上您这来看一眼。”何铁夫让他们进屋,于小丽往后面一缩,忙说:“何县长先,何县长先。”何铁夫只好自己先往men里迈。 三人落座后,于小丽用那双水汪汪的媚眼瞟了瞟何铁夫,说:“何县长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感到孤单吗?”何铁夫说:“天天上蹿下跳的,哪里来得及孤单?”于小丽说:“何县长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政fu的人都对您评价很高呢。” 何铁夫望望于小丽夫fu,心想他俩跑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来说两句奉承话吧,就问:“你们有事吗?”于小丽嗲声嗲气地说:“何县长您也是忙惯了,一到您这里来就要有事,没事就不可以来了?”何铁夫听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又说了会儿话,于小丽站起身来,嘟着好看且xing感的嘴巴说:“好了,我们也不影响领导休息了。”她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她丈夫就慌慌张张地从夹克衫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刚坐过的沙发上。然后两人往men口退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何铁夫说着就拿了东西去追,两人已经走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口。 何铁夫只得作罢,回到房里。打开包一瞧,是两条芙蓉王香烟,市场上要三百多块钱一条。何铁夫心想,他们送这么贵的烟干什么呢? 把烟重新扔回到沙发上,何铁夫进了浴室。热水澡泡得他很痛快,一身的困倦似乎也消失得没了踪影。常委会上罗书记宣布他主持政fu全面工作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何铁夫就有了一种想跟谁聊聊的愿望,从浴缸里伸出手来,拿起壁上的分机话筒,准备打个电话,一时却不知该打给谁好了。何铁夫脑壳里晃过这几年比较谈得来的一些同僚的身影。可有些想法能跟他们说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婆董小棠来。他们是大学同学,二人感情一直很好,平时何铁夫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常常喜欢跟她聊。可自从到通化县来任职后,不知是太忙还是别的缘故,何铁夫跟董小棠谈得越来越少了。是呀,官场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想跟她说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了。 何铁夫仰着头,目光在扣了塑料板的热雾mimeng的天hua板上停留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于小丽,今晚她带丈夫来干什么呢?如果不带着她的丈夫,说不定还真会跟她聊上一阵子哩。 放下话筒,走出浴缸,何铁夫又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也是一个nv人。那个nv人叫做左舒青,中学时低他三个年级的校友。那年月文学还很红火,何铁夫和他的文朋诗友组织了一个名为“山径”的校园文学社,左舒青因为诗写得很漂亮,就很自然地进了文学社,投靠在何铁夫的麾下,两人开始了一段纯真而富于lang漫的友情。只是不久何铁夫就考上大学走了,之后给左舒青写过几封信,都被邮局退了回去。后来才听说左舒青随父母转学到了现在的通化县。许多年后,何铁夫通过副处级干部的考核后,组织上征求他的意见,想到哪里去,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这个离市区并不近的通化县。一到通化,何铁夫就转弯抹角,终于打听到左舒青的下落,她在通化一中当了老师,而且已是三岁孩子的母亲。尽管如此,当何铁夫来到左舒青面前,发现她依然不减当年的清纯、靓丽,许多年前那份异样的感觉又在他身上燃烧起来,他知道自己还在暗暗地喜欢着这个nv人。 一串十分稔熟的数字开始在何铁夫脑袋里跳跃。那是左舒青告诉他的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何铁夫第一次接触这串号码时就把它牢牢记在了心里。可何铁夫一次也没用过这个号码。何铁夫懂得如今自己的位置特殊,是不允许跟左舒青有太多瓜葛的。他一直压抑着心里头的愿望,强迫自己不去与左舒青jiao往,尽管何铁夫接过左舒青写给他的电话号码时,也在左舒青眼睛里读到了她的一份真意。今天何铁夫碰到了这一生中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也许他有充分的理由给左舒青去个电话了。 何铁夫按下那串数字,话筒里立即传来长长的嘟音。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对方终于有人拿起了话筒。何铁夫正要开口,里面响起一个粗声大气的男人声音:“喂,喂,你是谁?” 这可是何铁夫始料未及的。他有几分尴尬,不声不响地放下了话筒。何铁夫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个时候电话猛地响了。何铁夫被吓了一跳。他双眼瞪着电话机,让它响了好几声,才把话筒提到手上。是财政局长龚卫民打来的。何铁夫好想骂几句该死的龚卫民,你的电话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打过来。 不过何铁夫并没骂出声,而是换了一种平和舒缓的口气说道:“老龚是你呀。”龚卫民说:“何县长,听说你们刚刚散了常委会。”何铁夫说:“这不,我才进屋。”龚卫民说:“您要主持政fu全面工作了?”何铁夫说:“谁说的?”龚卫民说:“什么事瞒得过我龚卫民?我跟您去市里要调度资金的时候就知道了。”何铁夫说:“怪了,我怎么直到刚才罗书记发了话才知道呢?”龚卫民说:“这就叫做旁观者清嘛。” 何铁夫沉淫片刻,才又说道:“这个全面工作不好主持啊。”龚卫民说:“县长调走后,政fu的工作不是一直由您在主持嘛。”何铁夫说:“那只能叫做维持,因为没正式明确我的职责,我没有压力。”龚卫民说:“何县长啊,您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龚卫民能够给您出力的,一定为您出力。”何铁夫说:“这我清楚。这样吧老龚,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俩碰个头,就这个月的工资问题合计一下。”龚卫民说:“好,我到白云山庄去等你。” 第二天是星期一,何铁夫仍像平常一样,一早就来到办公室,叫政fu办陆主任把几位副县长喊了来开了个短会,把当前急于要处理的事情布置一下。县长调走已经半年多了,政fu要正常运转,何铁夫这个常务副县长都是这样布置工作的,只是当初罗书记并没要他主持全面工作,而是说政fu的事情暂时由他牵头。主持工作和牵头,字面上看去似乎相差无几,但实际含义却有天壤之别。因此平时这些副县长们可没有今天这么迅速整齐,不是张三迟到就是李四缺席,总是士气不振的样子。 而从今天各位的态度和眼神中,何铁夫已经看出,他们早知道了昨晚常委会的内容。 就在何铁夫正要开讲的时候,一位秘书推开men,向何铁夫报告说钟书记来了。接着钟大鸣就进了屋。何铁夫和众人便不自觉地弯了腰欲站起来。钟大鸣伸出一双手,手心向下压了压,居高临下地说:“别起身,大家别起身,我说一句话就走。”而后就近坐下来,说是受罗书记之托,多此一举地向大家宣布何铁夫主持政fu全面工作的事。 钟大鸣走后,何铁夫说:“其实我主不主持工作一个样,过去一段时间,尽管县长调离,由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政fu的工作一直开展得有条不紊。今后还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把政fu的局面维持下去。”何铁夫说话向来就是这么低调。在座的副县长们包括办公室陆主任,都是在通化干过许多年的地头蛇,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深,凡事只有低调处理,并处理得当,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接着何铁夫说道:“各位比我更清楚,政fu的工作难就难在三子----肚子、厂子、票子。计划生育通过多年的强化管理,肚子的问题出得少了。而我县过去就没有多少上规模的国有工矿企业,最大的国有企业通化造纸厂目前还能维持,其他几家小型厂子尽管停机下岗的工人不少,但转产再就业的机会还是有的。不过恼火的也是这个问题,没有几家上规模的国有企业,税收就上不去,财政口袋空空,干部职工的工资难以足额发放到位。而且我们所说的足额仅仅指的是luo体工资,就是工资表上那可怜的级别工资和职务工资,并没包括政策规定应该领取的人均每月150元的其他工资补贴和50元的生活费之类,至于什么出勤费、误餐费就更不用提了。这样,与外地比较,我县干部职工每月就少了三百多元的收入。我的意思是各位原有的分工不变,我呢,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财贸尤其是财税工作上。” 又议了几件别的事情,就散了会。 几位副县长分头行动去了,只有曾副县长不想走,他对何铁夫说:“何县长,今年猪rou不起价,屠宰税任务恐怕难以完成。” 曾副县长分管农业,同时负责农村屠宰税的征收工作。何铁夫知道他讲的是实情,就说:“你反映的情况我也清楚,你还是按照原来的办法征收吧,回头我再跟财政局的同志商量一下,一是尽快将上半年多收的粮食差价款子返还给农民,让农民手中多几个钱;二是把干部职工的rou食补贴落实下去,这样也许会使rou价有所回升。”听何铁夫这么说,曾副县长心里踏实了一点儿,说:“我就等候何县长你的佳音了。” 曾副县长走后,何铁夫才坐到停在楼前的桑塔纳2000里,出了政fu大院。看了看表,刚好9点。司机小衣问到哪去,何铁夫说了声白云山庄,小衣就一打方向盘,将车开进了左边的林荫小道。 十分钟后,小车停在了白云山庄前的坪地里。何铁夫对小衣说:“11∶50再来接我。”然后钻出车子,进了装饰古拙的白云山庄。龚卫民和预算股长小段早在那个最僻静的小包厢里等着他了。这是何铁夫跟龚卫民和小段秘密办公的场所,除了他们的司机和县委罗书记外,再没别的人知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通化财政收入的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支出的增长速度,各部men、各单位伸手朝财政要钱的人,整天围着何铁夫和龚卫民的屁股转,搅得他俩不得安宁,所以只好选了这样一个秘密地点接头,像搞地下工作一样。 何铁夫还没落座,小段就接过他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竹壳玻璃杯子,盛了一杯浓茶,放到他的面前。龚卫民则撕开自己的白沙香烟,chou一支递上去。何铁夫挡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包芙蓉王,扔到桌上。龚卫民赶紧收起自己的白沙,拿过芙蓉王,迫不及待取一支叼到嘴上。一边说:“我知道何县长今天一定会有好烟招待我们。”何铁夫说:“昨天在市里碰上一位早几年下海的同学,他硬要请我吃饭,我没时间参加,他就送了两条芙蓉王。” 说到这里,何铁夫暗暗好笑起来,心说何铁夫你怎么了,也学会了编故事?大概是要掩盖什么,何铁夫便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芙蓉王。龚卫民见了,说:“何县长您还是少chou,不然县长太太和我都有意见啦。” 何铁夫笑笑,从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平时他是不大chou烟的,烦恼了或高兴了,才偶尔chou上一支。而且他chou烟是不进喉咙的,所以烟都是从嘴巴里出,鼻孔不会冒烟。做常务副县长,送东西的人自然很多,何铁夫推不掉的时候,也会接几条香烟,这样他就成了龚卫民的半个无偿烟贩,尽管身为财政局长的龚卫民从来不愁没好烟chou。 在通化,龚卫民要算何铁夫最铁的下属了。龚卫民和何铁夫上下相差不了两岁,何铁夫刚管财政那阵,龚卫民仅仅是个不上品的预算股长。可龚卫民办事利索,脑子活,点子多,相比之下,当时的财政局长也许因为年龄偏大的缘故,就显得迟钝得多。这也是通化县的普遍现象了,中层班子都面临着严重老化的问题,下面一批既年轻又有能力的股长都压在那里。何铁夫立即找罗书记和管党群的钟大鸣副书记商量,想提一下龚卫民。罗书记没说的,但具体到钟大鸣那里就卡了壳,是何铁夫又做了钟大鸣的工作,将龚卫民提的副局长,第二年又给老局长解决了助理调研员的待遇,让他退到二线,再把龚卫民提到了局长的位置上。 这个过程,龚卫民自然再清楚不过。他知道,如果没碰上何铁夫,自己能做到副局长的位置就ting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当上财政局长。他很感ji何铁夫的知遇之恩,工作起来特别卖力。加上两人的xing格、观点和工作思路都比较接近,办起事来合手,这两年的财政工作多少还有点起色。别的不说,何铁夫刚下来时,干部职工的那点儿luo体工资都不能按时兑现,有时甚至一拖就是三四个月,如今尽管不能在月初发放工资,但每月的月底还是能勉强发到大家手里的。只是如今政策xing增加工资的口子越开越多,加上每年都有大批大中专学生和转业军人要分配安置,干部职工的工资额一年比一年大,要保证每月把几个可怜的luo体工资发放到干部职工手里,也已变得越来越困难。 今天何铁夫把龚卫民和小段约到这个白云山庄来,就是为了算一算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工资账。何铁夫说:“卫民,税务那边的数字过来没有?”龚卫民说:“今天一上班,我就和小段去了一趟地方税务局,他们的收入任务看来没多大问题了。现在关键还是国税,年初他们就没完全接受县人大安排的收入任务,现在还差预算1200多万。” 闻言,何铁夫猛吸一口烟,好一阵子没吱声。国税收入属中央财政,但对于通化这个财政补贴县来说,中央财政是根据国税收入上缴情况确定返还数额的,如果国税这一块完不成,上级财政下拨给县财政的收入将会少好几百万。而通化县国税收入一半以上来源于通化造纸厂,造纸厂要是不合作的话,今年的日子就没法过。 何铁夫问道:“造纸厂的任务还差多少?”龚卫民说:“造纸厂还差800万,那个***吴凤来头昂得像条卵,我和国税的人几次找他他都不买账。”何铁夫说:“他今年的生产和销售情况好像蛮不错的嘛。”龚卫民说:“吴凤来的尾巴也翘得太高了,政fu该派审计去查他们一下子,他们的财务hunluan得很,群众反映很大。” 何铁夫摇摇头,说:“不可不可,至少现在不可。现在把吴凤来nong得太狼狈,造纸厂还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何况审计查出来的金额要提成30,况且闹大了,上级审计部men闻风而动,也往造纸厂派人,把资金都提走,那通化县的损失就更大了。” 龚卫民一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这个造纸厂是税源大户,事关通化县的大局,nong不好财政就要吃亏。他只好说:“现在看来只有您何县长出面了,吴凤来可以不听国税的,也许会听您的。”何铁夫说:“有什么办法呢,也只有我去求爹爹、拜奶na铁夫当即跟吴凤来通了电话,吴凤来答应第二天上午在厂里跟何铁夫见面。 第二天上午,何铁夫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带着龚卫民和国税局局长就往造纸厂赶。 按照常规,主持政fu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找人谈工作,是用不着走出政fu大院的。可造纸厂在通化县举足轻重,吴凤来作为产值和利润都还不错的造纸厂厂长,是政fu有求于他,他并没有太多巴结政fu的必要,所以吴凤来犯不着像其他政fu官员那样,在县领导面前小心翼翼。何铁夫记得他初到通化的那阵,这个吴凤来是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平时见了面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后来是因为造纸厂碰上了一个大难题,何铁夫给他出了一马,使问题迎刃而解,吴凤来才对何铁夫刮目相看了。 那还是前年的事情,当时何铁夫还没管财政。那一阵为了治理环境污染,上面下文要撤掉一批不达规模的造纸厂,通化造纸厂也名列其中。吴凤来顿时急了。他知道,唯一的办法是扩大生产规模。扩大生产规模当然不难,难的是扩大规模后,产品要有出路。这时吴凤来得到国家税务总局要选择生产税务发票纸定点厂家的信息,他立即带人离开通化,跑省城,上北京,申请生产任务。在上面活动了二十多天,带去的80万元活动经费hua得只剩回程的路费了,生产税务发票纸的事依然没有一点眉目。这时不知吴凤来从什么地方得知,何铁夫有一个大学同学在国家税务总局当处长,而且就是具体负责税务发票纸的。他立即找到何铁夫,请他往北京跑一趟,并当场拿出20万元现金,给何铁夫做活动经费。 本来,何铁夫是不愿意帮吴凤来这个忙的,何况当时他并没分管财税工作。但考虑到通化的实际困难,如果造纸厂一倒闭,县财政就会一筹莫展,何铁夫还是答应吴凤来去试试。不过何铁夫没有收吴凤来的那20万元现金。他把那叠厚厚的钞票放回到吴凤来的手里时,本来想说,不要以为金钱就是万能的,这个世上还有些东西是金钱无法替代的。但话到嘴边,何铁夫还是咽了回去。何铁夫想,本来是要为吴凤来,准确点说为通化县的干部职工做件好事,如果仅仅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吴凤来,似乎没这必要。 何铁夫只是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怎敢收你的大礼?”吴凤来有些不高兴地说:“没钱怎么办得成事?”何铁夫真想说,你不是已经hua了血本了吗?可何铁夫只说了句:“我只说试试,并没保证给你办成哟。”吴凤来也就不好再勉强,收回了钱,悻悻道:“那我听您的佳音,事成之后再感谢您。” 按吴凤来的理解,何铁夫不肯收钱,对这事肯定就不会上心。就是上心,在当今世上,没有钱在前面开路,又办得了什么呢?吴凤来以为何铁夫这是打马虎眼,随便应付他的,也就不抱什么希望。 吴凤来当然并不清楚,何铁夫和税务总局的那个同学是大学里最铁的兄弟。大学毕业后,两人一个进了机关,一个考研上了北京,但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三年前听说何铁夫要下县做副县长,已经做了税务总局处长的那个同学还力主何铁夫下县,并表示今后有什么困难用得着他,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这一回为了造纸厂的事,何铁夫给那同学打电话时,那同学果然不打一点折扣就答应下来,而且第二个星期就把通化造纸厂生产税务发票纸的通知给办了下来。这样一来,通化造纸厂不但消除了停产的厄运,还扩大了生产规模,保障了产品销路。 吴凤来也就对何铁夫感ji得不得了,特意给何铁夫送来一只良种冻ji。何铁夫知道这只ji有名堂,但他没识破他,只是说:“老吴你是知道的,我家属不在通化,我自己连饭都很少做,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吴凤来说:“何县长您帮了造纸厂这么大的忙,连只ji都不肯收,叫我怎么受得了?”何铁夫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你都是为了通化人民的事业,你有什么受不了的?”拗不过何铁夫,吴凤来无可奈何地把冻ji拿走了。 望着吴凤来的背影缓缓走出武装部的大men,何铁夫知道吴凤来不会就这么放手的,转身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去,对妻子董小棠说:“如果有人给家里送冻ji来,你就原封不动地放到冰箱里,等我回去处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晚上董小棠就打来电话,说通化造纸厂的吴厂长和一个科长给家里送去了一只冻ji。何铁夫jiao代了几句,两天后趁上市里开会的机会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出那只冻ji,将手伸进已挖空了内脏的ji肚里一掏,立即就掏出一包东西来。原来是一包用塑料包好的大额钞票。 何铁夫当然不是不爱钱。这世上不爱钱,还有别的什么可爱呢?可何铁夫知道这种钱他是碰不得的,尽管他曾给予造纸厂以那么大的帮助。他真想把这钱jiao给纪检委,这样既可免去吴凤来的纠缠,同时又可博个清正廉明的好名声。但这样不是把吴凤来给彻底得罪了吗?何铁夫只能以通化造纸厂的名义,把这包钞票存进了银行,过了两个月,觉得不太唐突了,才找了一个比较适合的时机,把存折给了吴凤来。 吴凤来给何铁夫送钱,当然并不只是感谢何铁夫,还另有用意。吴凤来从这次何铁夫给他办成的这件事上面,改变了过去对何铁夫不以为然的态度,觉得何铁夫毕竟与通化县那些土生土长的县领导不完全相同,他有能力,人年轻,前途未可限量,能跟何铁夫搭上,以后不会有亏吃。不想何铁夫并不吃他那套惯用的且从未失灵过的手段。这就使吴凤来感到很恼火,口上虽然不好说什么,可心里免不了要记恨何铁夫。 何铁夫自然不是傻瓜,知道吴凤来这次拖着该jiao的税款不jiao,实际上是做给他何铁夫看的,意思是你何铁夫也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你不买我吴凤来的账,我还不把你何铁夫放在眼里。他是等着何铁夫亲自去找他,他要让何铁夫知道他吴凤来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何铁夫几个人的车子已经开到通往造纸厂的资水桥桥头。这时桥上挤满了人群,好像在看什么热闹,车子无法通过。司机小衣下去了解了一下,原来是一伙人正在往吴凤来家的小洋楼里送hua圈。何铁夫感到奇怪,刚才从政fu大院出来时还跟吴凤来通了电话,并没听说他家里出事,怎么现在就有人往他家送起hua圈来了? 几个人钻出车子,过去一打听,才知道是厂里一伙离退休工人所为。何铁夫认得其中领头的,他在政fu召开的老干会上见过,是退下来多年的杨老厂长。何铁夫走上去,将杨老厂长截住。一见常务副县长何铁夫,杨老厂长把举在头顶的写着“吴凤来永垂不朽”条幅的hua圈放下来,愤慨地说:“何县长你是知道的,我们向政fu和纪检委反映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吴凤来这兔崽子吃喝嫖赌,贪污腐化,家里的洋楼比宾馆还高级,却拖着我们这些老工人的工资不发,我们要用这些hua圈把他的家men堵死,让他进不了屋。” 何铁夫把杨老厂长拉到一边,同情地说:“杨老厂长,你们的困难政fu是清楚的,我们正在和劳动部men商量对策,准备责成吴凤来尽快兑现厂里的承诺,可你们采取这种过ji的手段,反而于事无补。”杨老厂长说:“何县长啊,我们对政fu尤其是对你没有意见,如果不是你给我们争来定点生产税务发票纸的指标,造纸厂早就不存在了。我们只恨吴凤来那狗咋种,他不晓得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今天我们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何铁夫说:“老厂长您是懂政策的老领导了,吴凤来如果有问题,组织上总会查出来的,而你们这样做,只会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现在中央三令五申强调稳定压倒一切,你作为老党员、老领导,怎能带这个头呢?” 何铁夫这几句语调不高却有些分量的话,将杨老厂长镇住了,他的目光中显出了几分犹豫。何铁夫趁机又说:“您老把大家劝走,就说我何铁夫表了硬态,今后大家有什么困难到政fu找我,如果我不能给大家解决,再把hua圈塞到我的房men口也不迟。” 见何铁夫说得这么诚恳,杨老厂长不再啰唆,走到人群前头大声喊道:“伙计们,刚才何县长跟我表了态,今后有困难可以去找他,我们今天看在何县长的面子上,就饶了吴凤来这一次,他下次还要与我们过不去,再找他算账” 杨老厂长本来就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他又把何铁夫抬了出来,大家也就不再坚持,抬着hua圈退了下去。 当吴凤来闻讯赶回家men口时,看到的只是拖着hua圈的人群的背影了。 六百九十一. 六百九十一. 何铁夫把杨老厂长拉到一边,同情地说:“杨老厂长,你们的困难政fu是清楚的,我们正在和劳动部men商量对策,准备责成吴凤来尽快兑现厂里的承诺,可你们采取这种过ji的手段,反而于事无补。”杨老厂长说:“何县长啊,我们对政fu尤其是对你没有意见,如果不是你给我们争来定点生产税务发票纸的指标,造纸厂早就不存在了。我们只恨吴凤来那狗咋种,他不晓得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今天我们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何铁夫说:“老厂长您是懂政策的老领导了,吴凤来如果有问题,组织上总会查出来的,而你们这样做,只会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现在中央三令五申强调稳定压倒一切,你作为老党员、老领导,怎能带这个头呢?” 何铁夫这几句语调不高却有些分量的话,将杨老厂长镇住了,他的目光中显出了几分犹豫。何铁夫趁机又说:“您老把大家劝走,就说我何铁夫表了硬态,今后大家有什么困难到政fu找我,如果我不能给大家解决,再把hua圈塞到我的房men口也不迟。” 见何铁夫说得这么诚恳,杨老厂长不再啰唆,走到人群前头大声喊道:“伙计们,刚才何县长跟我表了态,今后有困难可以去找他,我们今天看在何县长的面子上,就饶了吴凤来这一次,他下次还要与我们过不去,再找他算账” 杨老厂长本来就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他又把何铁夫抬了出来,大家也就不再坚持,抬着hua圈退了下去。 当吴凤来闻讯赶回家men口时,看到的只是拖着hua圈的人群的背影了。 吴凤来也就二话不说,把该jiao的税款都jiao了,并跟何铁夫表态说,争取年底再做200万元的贡献。何铁夫很欣赏吴凤来的痛快劲儿,说:“你这可是给政fu帮了大忙了。”吴凤来说:“这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何县长心里有数就是了。” 何铁夫当然知道吴凤来话中有话,他笑了笑,岔到了另外的话题上:“吴厂长,你们厂里的安定团结也要注意搞好,工人们包括离退休职工的待遇,能解决的尽量给予解决,不然你们厂子一luan,将影响到全县的大局啊。” 何铁夫这种话,说与不说看上去一个样,吴凤来并不是不懂得这样浅显的道理。可何铁夫话里的意思不在字面上,他是想告诉吴凤来,尾巴翘得太高,总有人要来踩你的尾巴的。 这件事让何铁夫兴奋了一阵子。他知道自己这是一种阴暗心理,那就是看到自己的对手陷入了尴尬境地后,自己有手段把他从尴尬境地里拉出来,这比那种落井下石的伎俩更容易使人产生成就感,尽管这种手段比落井下石并没高明到哪里去。后来何铁夫跟龚卫民在一起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这事,得意地开玩笑说:“要说这一次还是杨老厂长给帮的大忙哩,我们应该祝他老人家万寿无疆才是。” 说得龚卫民会心地笑起来。 收入任务有望得以圆满解决,何铁夫那颗悬着的心就落了地。他对龚卫民说:“今年的财政收支已经尘埃落定,就这个样子了,明年的财政工作如何搞,卫民你要提早考虑,早拿思路。过几天,我把政fu的杂事处理完毕,再让罗书记主持召开常委会,听听你们的意见。”龚卫民说:“要说思路,早就有了,现在就可以给您拿出来。”何铁夫说:“别慌,好事不在忙中取,考虑成熟了,再抛出来不迟。” 由于心情舒畅,这天傍晚何铁夫推掉一切应酬,自己在家里随便做了碗面条,填饱肚子,便优哉游哉出了men。他想到资水河边的利济men上去走走,那里每天傍晚都有棋摊,何铁夫好久没到那里去看棋了。 不一会儿,何铁夫就来到河边的利济me上方的men楼里,弈人敲击棋子的声音格外清脆。利济men实际上是旧时的一道城men,城men上的men楼背倚山城,面临资水,风光无限。尤其是到了傍晚,落霞染醉水面,归鸟上下盘旋,的确是个休闲散心的好去处,怪不得那些有闲的弈人们要早早赶来,占据一席之地。 何铁夫上得men楼,眼前的几处摊子,好几对弈人正杀得难分难解。他先朝楼外的水天瞟了几眼,然后倚在楼柱上,借着水色天光,低首观起棋来。 何铁夫喜欢观棋,喜欢到这种地方来观棋。来这里散心或下棋的人,一般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县里的达官显贵是不屑于到这些场合来厮hun的,自然也就没有谁认得他何铁夫,他可以暂时地做一做自由人,完全不用端着架子,来跟人周旋。这里通常下的是普及率较高的象棋,那些深奥繁复的围棋极少见得到。象棋最大的好处是棋子不多,棋盘结构简单,一眼扫过去,棋盘上有些什么子都能看清,不是一件太费目力的活动。当然要在棋盘上有所作为,不多看几步、多算几招,那就没有出路。好在这里不是棋院,棋手们不是到这里来夺金掠银捞奖金的,并不十分在乎胜负,只图一时轻松快活,那种老谋深算刀光剑影的情形极为少见。何铁夫的棋艺也只平平,但往往旁观者清,有时也能看出棋局中的破绽,兴致所至,早忘了君子观棋不语的规矩,忍不住会在旁点拨一下,使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一丝满足。这个时候,下棋的人就会偏过脑壳,朝何铁夫瞄上一眼,把他看成高人,起身硬要他来一局。何铁夫也不谦让,把屁股贴到人家坐得滚烫的石凳上,与对方手谈起来。一般情况下,无论是输还是赢,何铁夫下过一盘两盘,就会把位置让给原来的弈人。他仅仅是过一下瘾,并不是要跟人争夺高下。 这天傍晚,大概是心情格外高兴的缘故,何铁夫被人请到棋盘边的石凳上后,一连下了五六盘,还舍不得离开。而且发挥得很好,平时这个水平的对手,顶多能下个平手,就算不错了,今天竟连赢了五局。对手也憋足了劲,拉着他不让走,直到暮色苍茫,棋子都看不清楚了,才不得不罢休。何铁夫rourou双眼,站起身来,很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同时忍不住还要往那未收盘的棋局上瞟上两眼。 就在这时,何铁夫在观棋君子中看到了一个熟人。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在这里碰到熟人的几率的确是太小了。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龚卫民。 何铁夫一边跟龚卫民往城楼下走去,一边说:“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龚卫民说:“我整整看您下了四盘棋,这四盘棋里,您三胜一负。”何铁夫说:“我怎么没发现你?”龚卫民笑笑道:“您那么专注投入,心无旁骛,怎么会发现我呢?” 何铁夫这才想起,在这里见到龚卫民,应该不是碰巧,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龚卫民说:“我可不是来找您的,我是特意来看棋的。”何铁夫将信将疑,说:“你也喜欢象棋?水平一定不一般吧?”龚卫民说:“哪里,我喜欢看棋,却下得极少。”何铁夫说:“我也下得少,只是喜欢这象棋明来明去、公平竞争的风格。” 龚卫民望望何铁夫,略有所思地说:“象棋象棋,想清楚了再下的棋,可这个想字却大有学问在里面。”何铁夫说:“什么学问?”龚卫民说:“象棋看上去似乎简单,不多的棋子明明白白摆在并不复杂的棋盘上,你一步我一步地下,可是象走田,马走日,你攻我守,前赴后继,有时好像平平淡淡,实际上险象环生,危机四伏;有时看上去已经兵临城下,其实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也许是说得兴奋了,龚卫民那双不大的眼睛,在这第一夜的幽暗里发出一样奇特的亮光。他继续说道:“我就喜欢这种暗含玄机,需要一定智商和韬略才能取胜的游戏,它可刺ji人的中枢神经,使人变得敏锐和机灵,变得斗志旺盛。” 何铁夫像不认识龚卫民似的,偏了头瞥他一眼,心想,这个龚卫民,看来还不完全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龚卫民。何铁夫就说道:“龚卫民看不出来呀,你还一套一套的,好像城府还不浅嘛。”龚卫民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似的,赶忙说:“哪里,我这是班mennong斧,在您何县长面前,我还嫩得很哩。” 何铁夫的猜测没错,龚卫民嘴上说自己是来看棋的,事实上是有事要跟何铁夫说。晚饭后他就开始找何铁夫,先给他房里打电话,没人接,再打他的手机,也没开机。何铁夫在通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会到哪里去呢?会动脑筋的龚卫民猛然记起有次闲聊时,何铁夫曾无意间透lu出他对象棋的兴趣,又想起资水边的利济men上每天傍晚都有棋摊,于是出城,跑到城men上,果然见何铁夫正在酣战。 现在他俩已经来到大街上。何铁夫想起几天前曾jiao代龚卫民拿出下年工作思路的事,就问他:“你考虑成熟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提出开常委会?”龚卫民说:“今晚如果您有空,我就去把初稿拿过来,给您瞧瞧,您觉得行了,就可开常委会了。”何铁夫说:“今晚有空。” 晚上何铁夫hua了两个小时,把龚卫民的杰作认真看了。这是何铁夫和龚卫民多次议过的实行公共财政的方案。说白了,以后的财政主要负责干部职工和教师的工资,年初把这些支出打足,其余视收入情况再定,有钱就把数字放到人大常委会上去,人大常委会定什么项目就开支什么项目,没钱就什么项目也不安排。当然这也不是何铁夫和龚卫民异想天开,要搞什么新hua样,外省一些财政比较困难的地方已经开始这样搞了。 对这个方案,何铁夫还比较满意。账算得虽然紧了点,也就是说几乎全年的收入都算了进去,但方案具体细致,cao作起来容易把握。何铁夫知道这是龚卫民自己动手nong的,财政局乃至整个通化县,还没有谁算得出这么精确的财政账。他打心眼里欣赏龚卫民的才干,心想,这样的角色,莫说做财政局长,就是做常务副县长甚至县长、书记,能力也绰绰有余。 何铁夫只在方案上作了几处小小的修改,就签了字,准备送给罗书记过目。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还不到十一点,何铁夫便给罗书记打了个电话过去。恰好罗书记在家,何铁夫就出men,进了县委大院。可罗书记要接方案时,又改变了主意,说:“还是先给钟书记看看吧,以后县委的工作他要多cao点心。” 何铁夫听得出罗书记话里的弦外之音,却不好多问,只是拿了方案去找钟大鸣。 钟大鸣是通化本地人,在县城边上修了房子,不住在县委大院。何铁夫不想往钟大鸣家里跑,打算第二天再给他。可这个时候回招待所肯定睡不着,干脆上办公室瞧瞧,看看有没有信件什么的,何铁夫意识到自己已有好几天没去办公室了。 打开办公室的men,把灯拉亮,何铁夫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他在县委大院里待的时候少,以往每次回到办公室,桌子、椅子都meng着厚厚的灰尘。为此何铁夫将陆主任训了好几回,却总是收效甚微。今天不知哪位仙nv下凡,竟然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文件柜、衣帽架一尘不染,桌上的书报摆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的水壶、茶杯洗得光光亮亮。 何铁夫想,这是谁干的?这样的干部真应该表扬。 第二天,何铁夫早早就进了县委大院。一上二楼,就见自己的办公室已被人打开了。来到men边,发现原来是于小丽在专心地抹着办公桌。 见何铁夫走进来,于小丽就笑嘻嘻地说:“何县长您好”何铁夫说:“小于,原来是你在学雷锋。”于小丽说:“给领导打扫办公室,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何铁夫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于小丽和她丈夫送烟的事,就问她:“小于,你和你丈夫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于小丽停下手中动作,犹豫一下,说:“也没什么,就是我丈夫在财政局工作好多年了,一直待在什么权力也没有的监督股,我想请何县长您跟龚局长打声招呼,给他换个好点儿的股室。” 何铁夫心想这也不是个太大的事情,于小丽怎么还要转这么多的弯呢?他就说:“你找过龚卫民本人没有?”于小丽说:“找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他口里答应得很好,就是不见有什么动作。”何铁夫说:“好吧,我跟他说说。”于小丽就感ji地说:“劳驾何县长cao心了。” 于小丽走后,何铁夫叫来一位秘书,想要他把公共财政方案给钟大鸣送过去。忽然又改变主意,支开秘书,他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找钟大鸣。 上到三楼,来到副书记办公室的men外时,何铁夫见men是虚掩着的,好像钟大鸣正在办公室里跟人谈话。何铁夫想,当书记看来比当县长有意思多了,谈话就是工作,工作就是谈话。这么想着,在men口站立片刻,觉得有些无聊,就准备离开。 何铁夫还没转身,men开了。龚卫民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一眼瞧见何铁夫,龚卫民脸上有些尴尬,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好在钟大鸣也来到men边,像是送客,见着何铁夫,很热情地把他请了进去。龚卫民还在men口愣了一下,然后下了楼。 何铁夫进屋后,钟大鸣请他坐下,说:“何县长你是忙人,今天有空到三楼来走走?” 龚卫民刚才那尴尴尬尬、欲说还休的样子,还留在何铁夫脑壳里,拂之不去。他心里想,这龚卫民到钟大鸣这里来做什么呢?所以钟大鸣问何铁夫话,他竟然没听到似的。钟大鸣只得又重复了一句,何铁夫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劳您书记大驾。”说着把方案递上前,还作了几句说明。 钟大鸣满口应承道:“我一定看,看完就还给你。” 钟大鸣说话算话,当天就推掉别的事情,将公共财政方案看了两遍,并在上面批了几条具体意见,第二天亲自下到二楼来,把它jiao给了何铁夫。钟大鸣说:“我看这个方案可行,我请示罗书记,尽早召开常委会定下来,明年就按这个办法搞。”何铁夫说:“感谢钟书记对财政工作这么理解和支持。” “何县长客气了。”钟大鸣说,“是你和龚卫民的主意吧,难得你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啊。”何铁夫说:“主要是龚卫民的功劳,我不过打了打边鼓。”钟大鸣说:“这龚卫民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何县长有眼力,没看错人。” 听钟大鸣夸奖龚卫民,何铁夫就想,当初要提龚卫民当财政局长时,钟大鸣坚决反对,数了一大箩龚卫民的不是,是自己执意要用龚卫民,声言龚卫民不当财政局长,他就不管这个烂财政,并取得了罗书记和组织部长等多数常委的支持,才终于给龚卫民下了文。 想不到时过境迁,他钟大鸣也对龚卫民倍加赞赏起来了。 研究公共财政的方案不久就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接着又在人大常委会上议了议,就基本定了下来。何铁夫对龚卫民说:“下一步你再召集预算和行财等股室,把账算得细一点儿、精一点儿,做明年的预算时,就以此为依据了。”龚卫民点点头,说:“我们立即就去行动。” 一个星期之后,龚卫民给何铁夫拿来一大摞表格,说:“这是全县吃皇粮人员工资明细,已经算到了单位和个人头上,按照以往财政收入10~12的增长速度,全县的人头经费差不多可打足了,当然仅仅是指luo体工资,至于政策规定应该发放的其他工资、生活补贴、误餐费之类,还没办法打进去。” 何铁夫眼睛盯着表格,说:“那农业、城建、工业解困等方面的资金,县长机动金,还有没有余地?”龚卫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暂时还体现不出来。”何铁夫说:“这些资金以往都掌握在常委各位主要领导手里,如果明年不安排一点儿的话,我敢保证,你这个所谓的公共财政是无法执行得了的。而且财政收入明年就有把握按10~20增长吗?假设只能增长5或3,甚至下降呢?”龚卫民说:“方案不是常委通过了的吗?” 何铁夫斜了龚卫民一眼,说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跟我装蒜?” 龚卫民沉淫片刻,才缓缓说道:“公共财政早搞得搞,迟搞也得搞,这是整个地方财政的大趋势。我的账算来算去,工资支出数也已经打得非常紧,几乎没有了余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增收了。” 何铁夫用鼻子哼了哼说:“增收?你到哪里去增收?”龚卫民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造纸厂,每年再多jiao三五百万,并不是没有可能。”何铁夫说:“你要指望吴凤来多jiao三五百万,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已是黔驴技穷。”龚卫民说:“我们同时还可向上面伸伸手,现在上级财政每年给我县的定额补贴是500万,如果再争取争取,达到800万甚至900万,也是有可能的。”何铁夫说:“可能可能,你左一个可能,右一个可能,这可能到底有多少可能?” 何铁夫把这绕口令一绕,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后,何铁夫想了想,觉得下一步也只能从龚卫民说的这些方面去努力了。至少到上面去多争取点定额补贴,还是可行的。 何铁夫觉得事不宜迟,要动作就得早动作,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带上龚卫民,先去财政厅探探动静。龚卫民马上来了劲,说:“只要您何县长出面,那一定会马到成功。”何铁夫说:“在县里我们这些人说句话,恐怕还算句话,可到了省里,我们说句话,跟放个屁又有多少区别呢?”龚卫民说:“何县长您就别谦虚了,预算处童处长是您的同学,您要上厅里办事,还有办不成的?” 原来龚卫民的眼睛早就盯着何铁夫的同学童学军了。何铁夫说:“预算处处长是有权,可权把子毕竟握在厅长手里,就好像你局里的预算股长,还不是处处都得听你的?”龚卫民说:“话虽如此,可有了您那做预算处长的同学指引,我们就有把握把厅长的工作做通了。” 接着龚卫民把自己的计划给何铁夫说了一下。何铁夫说:“看来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事情敲定后,龚卫民正要走开,何铁夫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他道:“卫民,政fu办于小丽的丈夫是不是在你们局里工作?”龚卫民说:“是呀,在监督股当股长。”何铁夫说:“于小丽找过你没有?”龚卫民笑道:“找过,怎么没找过?我知道她迟早还会来找您何县长的。”何铁夫说:“那你怎么答复她?”龚卫民说:“她的意思,想让我把预算股长的位置腾出来给她丈夫,您想她丈夫一不会写,二不会算,放监督股闲着,无碍大局,nong到预算股来,不是要坏我的大事吗?” 听龚卫民这么一说,何铁夫反而不好说什么了,说:“也没什么,我随便问问而已。” 转眼就到了深秋时节。何铁夫和龚卫民连续上省城跑了几趟,通过何铁夫那位在预算处做处长的同学童学军,跟财政厅蔡厅长取得了联系。在他们的一再恳求下,蔡厅长终于答应10月下旬到通化县来视察工作。 回到县里,何铁夫先向罗书记和钟大鸣作了汇报,然后跟龚卫民上了离县城十公里远的紫竹公园。紫竹公园不但山清水秀,还有一处宜人的温泉,是一个绝好的休闲去处。何铁夫jiao代公园经理,立即在公园宾馆里选一个位置好又僻静的单人套间,按广东的最新格局进行装修,会客厅和大卧室里的设施nong最高档的,还要把山上的温泉接到卫生间的大浴缸里。至于装修经费,公园不用cao心,财政随即会拨过来。 该安排的安排了,该布置的布置了,何铁夫的心才闲下来。又想起利济men上的棋摊,已经好久没到那里去过瘾了,这天傍晚,何铁夫又独自出了武装部的men,往资水河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利济men,不想跟一个人遇上了。这人就是那次组织离退休工人给吴凤来家里送hua圈的造纸厂退了休的杨老厂长。杨老厂长其实并不是要找何铁夫,他是没事在街上随便走走,与何铁夫不期而遇的。本来杨老厂长已经把那次何铁夫许的愿忘到了脑后,这一下看到何铁夫,又想了起来。他拉着何铁夫的双手使劲摇着,说:“何县长好久没看到您了,我正要找您哪。”何铁夫只好关切地说:“杨老厂长,您老有何指教?” 杨老厂长脸上就洇上了一股愤慨,他放开嗓men嚷道:“吴凤来这狗*养的,又扣了我们几个月的福利,而且他鬼影子都找不到,我们没法子,只好到政fu去静坐了。” 闻言,何铁夫出了一身冷汗,忙说:“杨老厂长,您就帮我多做点工作,要大家不要去政fu静坐。我今晚就找吴凤来,你们的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的。”杨老厂长说:“我们都是看您何县长的份儿上,没找政fu,要不然早就行动了。”何铁夫抱拳给杨老厂长作揖,口里说:“我代表县委、县政fu感谢您老了” 打发走杨老厂长后,何铁夫骂了一句,***吴凤来,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嘛,难道硬要让人家把hua圈摆到你屋里才甘心?也没了去看棋的情绪,何铁夫便转身抬步往回走。 回到招待所,刚打开men,电话就响了。拿起话筒,电话里就喂了一声。何铁夫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他还从没在电话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但一听就听出来了,好像他等这个声音已经等了许久了。何铁夫说:“舒青,是你吗?”左舒青说:“是我,我还没说话,你就听出来了?”何铁夫说:“别的nv人给我打一百遍电话,我也许都听不出,可是你不同,你一次电话都没给我打,我都听得出来。” 左舒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找你有点儿事。”何铁夫说:“是现在?”左舒青问:“现在你有空吗?”何铁夫说:“有空。你到我这儿来,还是我去你那里?”左舒青又沉淫了片刻,才说:“到你那里去不好,你一个人住在招待所里,还是别往你那里跑。” 何铁夫想,她总是这样处处为人着想。就说:“你还和以前一个样。”左舒青说:“到我这里来一下吧,家里只有我和孩子。” 何铁夫就去了一中。 左舒青住在教室旁边的耳房里。何铁夫推开虚掩的房men,见左舒青正在灯下批改学生的作业。见何铁夫来了,左舒青就放下手头的事,给他搬凳子、倒茶水。 这当儿,何铁夫把房子打量了一下。这是连在一起的两间屋子,里间做卧室,外间做客厅,还在墙外拼了一个小厨房。在全县的学校中,一中待遇是最好的,而左舒青这样的一级教师还住在这样的地方。好在左舒青收拾得很干净,给人的感觉ting舒适的。何铁夫说:“你要上课,还要带孩子,家里还nong得这么整洁,真不容易。”左舒青说:“也没什么,习惯了。”何铁夫说:“孩子呢?”左舒青说:“在里面睡了。”何铁夫又问:“孩子的父亲不在家里?”左舒青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何铁夫有些吃惊,说:“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呢?”左舒青笑笑,说:“我跟你又没见过几次面,哪有机会向你汇报?”何铁夫说:“是呀,如今我忙你忙大家忙,却不知到底在忙些什么,连许多必要的jiao往都顾不上了。”左舒青说:“你忙是忙仕途,做了县长做市长,前程远大,我们这些穷教书的,再忙也忙不出个出息来。”何铁夫说:“你别挖苦我了,还什么市长,这么个小小的副县长就够我受的了,真是误入歧途啊。” “误入歧途还不至于吧?”左舒青说,“不过如今企业倒闭,工人下岗,税收征不上,吃皇粮的人则越来越多,你这父母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条条蛇咬人啊。” 左舒青这两句话本来也平常,可何铁夫听来却入耳得很,心想,这舒青还像当年那样理解人,不免对她心存感ji。又聊了些别的,何铁夫问左舒青:“那个时候你的诗写得多漂亮,现在还写吗?”问过,自觉问得滑稽,如今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诗?何铁夫便自哂了。 左舒青也笑了,说:“你还记得那个年代,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说完,脸上竟有些愀然。 何铁夫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觉得不早了,就说:“只顾跟你闲聊,都忘了问你什么事。”左舒青说:“也没什么,主要是想跟你见见面。”她打开chou屉,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何铁夫,说:“这是校长放在我这里的。不知他从哪里知道我是你的同学,硬要我递这个报告。他放我这里两个月了,追问了几次。我总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找你,直到今天晚上才终于鼓足勇气,给你打了个电话。” 何铁夫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个要钱的报告。便说:“如今财政连工资都难保证,给单位追加经费的可能xing不是太大。”左舒青赶忙说:“我也知道财政确实困难,解决不了也没什么,我事先就在校长面前说了的,只是试一试,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何铁夫说:“当然,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尽力而为的。” 何铁夫要走时,左舒青也关上房men,执意要送他一段。学子们已熄灯就寝,校园里一片宁静。时至暮秋,天上的月亮很明朗,给树荫浓密的校园小路播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忽然不吱声了,陷入沉默。似乎已回到十多年前那所中学的校园,也是这样的月夜,也是这样的校园小路,何铁夫和左舒青为讨论他们新写的诗,徘徊复徘徊,多么投入,多么痴情。 一股柔情在何铁夫心头升起,他偏了偏脑袋,望望左舒青,发现她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她在想着什么,何铁夫不用问也知道。他真想伸出双臂,将左舒青那有些单薄的肩膀轻轻揽过来,揽进怀抱。 这么默默无语着,二人来到校园men口的路灯下。何铁夫站住了,说:“你回去吧,外面的lu水很重。”一直低着头的左舒青这时才抬起来,依然无语地望了何铁夫一眼。何铁夫看见左舒青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这段时间,何铁夫和龚卫民的工作重心,几乎就是紫竹公园那个豪华套间的装修上了。隔不了三五天,二人就要上公园去看一次进度,直到完全按他们事先布置的规格装修得差不多了,二人才放下一颗心来。 何铁夫每个星期都要给财政厅童处长打两个电话,生怕蔡厅长改变主意,不到通化县来了。 10月底,童处长终于在电话里告诉何铁夫,蔡厅长下个星期一来通化。何铁夫立即叫上龚卫民,去向罗书记和钟副书记汇报。两位书记都表示,一定要按最高规格接待蔡厅长。 得到两位书记的支持,何铁夫心里就有了谱。他说:“县里的领导级别不够,我看应该向市委、市政fu报告一声,来个市领导陪一陪蔡厅长。”两位书记都觉得有道理,就由罗书记亲自给市委胡书记打电话。 罗书记拨的是胡书记秘书的手机。胡书记秘书一听是通化县罗书记的电话,问候几句,就让胡书记接了电话。听说财政厅蔡厅长要到通化县来,胡书记自然高兴,他说:“你们的工作做得好,做得好,是应该把蔡厅长请来视察视察。伍市长出国不在家,我就做主了,我和管财贸的常务副市长林志鹏同志一起出面接待蔡厅长。” 胡书记是个细心人,还作了具体布置,星期一上午8点准时在市委men口集合,由他和林志鹏副市长带队,通化县几大班子领导一起参加,叫上两辆警车,赶到市北面的市界处,隆重迎接蔡厅长一行。 星期一上午,通化县几大班子领导跟着胡书记和林志鹏副市长,如期赶到市界处恭候起来。何铁夫手机不离手,不到二十分钟就要跟童处长通一次话。通到第三次时,蔡厅长的车子已经到了前方300米处。何铁夫立即站到路中间,把手举过头顶,扬起来。蔡厅长的车携一阵劲风,吱一声停到何铁夫脚边。 胡书记和林副市长跟蔡厅长在省里开过多次会,彼此熟悉,蔡厅长还没下车,两人就迎上去,将他请出来,握着手,连说:“蔡厅长您一路上辛苦了,辛苦了。”蔡厅长也说:“你们辛苦了辛苦了。”见来了这么多的人和车,蔡厅长又说:“你们这是太客气了,不必不必。”口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显得非常灿烂。 接驾的人太多,胡书记只给蔡厅长介绍了几个主要角色,如通化县罗书记、钟大鸣、何铁夫之流。跟何铁夫握手时,蔡厅长说:“小童跟我多次提到过你,说你非常能干。税务总局税务发票印制权,全国好多地方费九牛二虎之力跑北京争取,都没争取到,却被你一个电话nong到了通化。”一番话令何铁夫心里很暖和,胡书记他们也连连点头称是。 寒暄几句,胡书记就把蔡厅长请上了车。童处长见胡书记这么客气,就让他坐到蔡厅长的车上,自己钻进何铁夫的车子。随即,一前一后的警车鸣响警笛,十多辆高级小车一溜儿开动了,显得好不威风。 在车上,童处长对何铁夫说:“姓何的,你确实会办事,厅长要到你们县里去,连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替你出了面。”何铁夫说:“这哪里是我会办事,是蔡厅长和你有面子。”童处长说:“这也有些道理,但主意肯定是你何铁夫出的,要不我这个童字就倒着写。” 何铁夫笑笑,不置可否。 因为是同学,两人说起话来便有些随便。何铁夫说:“如今地方上的财政越来越吃紧,你们这些财神菩萨自然越来越显得神气,到了哪里,谁敢不小心shi候?”童处长说:“这有什么神气的?”何铁夫说:“就拿我们通化来说吧,如果财政形势好,该发的工资发得出,该办的事情办得了,我还犯得着兴师动众,跑到这里来恭候你们吗?” 六百九十二. 六百九十二. 童处长笑起来,在何铁夫肩上捶了一下,说:“看来在社会上hun了这么多年,你的xing情跟在大学时并没有太多变化。” 胡书记原来的意思,是要把蔡厅长留在市里吃了中饭再走的,蔡厅长听童处长说到通化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了,便决定还是直接往通化去。胡书记见蔡厅长主意已定,只得听他的,跟着马不停蹄地奔往通化。 到通化后已是午后1点。中饭后来不及休息,蔡厅长就让胡书记和林副市长陪着,看了几家企业。吃晚饭时,何铁夫跟童处长商量,胡书记他们在这里陪着也没必要,而且还会影响蔡厅长休息,劝他们回市里算了。童处长过去跟蔡厅长一说,蔡厅长也觉得有道理,就对胡书记说:“你们都是大忙人,这么守着我,我真过意不去,今晚你们就回市里去,不要陪我了。” 胡书记的事情也确实多,只客气了两句,就把罗书记和何铁夫他们喊过来,当着蔡厅长的面说:“我们今晚就回去了,我把蔡厅长jiao给你们,哪里怠慢了,我拿你们是问。”蔡厅长说:“别说得这么厉害,我又不是小孩子,只要有饭吃就行了。”胡书记几个便满怀歉意地跟蔡厅长握过手,道过再见,当晚回了市里。 胡书记他们走后,蔡厅长又对罗书记和钟大鸣说:“你们两位和县里几大班子的领导也各自回家吧,大家跟着跑了一整天,回去得太迟,夫人可不干了。”说得大家都笑。罗书记说:“蔡厅长难得到通化来一趟,我们陪陪是应该的,就是回去做‘chuang头柜”也很值得。”蔡厅长笑着说:“看来通化县的男人是经常当‘chuang头柜’的,功夫一定很深的啰。不过如果因为我蔡某人而做‘chuang头柜”那我要不好意思了。这样吧,你们还是回去,给我留下小何和小龚,待会儿我们上街散散步,看看小城夜色。明天你们也不要来陪,这几天我们了解一下县里的财政情况,走的时候大家再见见面就行了。” 蔡厅长的话实际上也是何铁夫和童处长的意思,他俩早就跟罗书记他们通了气的,所以罗书记他们向何铁夫叮嘱了几句,也就离开了宾馆。这伙人一走,蔡厅长这里就清静多了,何铁夫提议到资水桥上去看夜景,几个人出了men。 来到桥上,正是夜色正浓之时。凭栏远眺,两岸灯火如昼,河里流水哗然,bo光闪烁。蔡厅长抹抹头上被微风吹散的稀疏的头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慨地说:“还是这些边地山城好啊,长居于此,寿命都要长几年。”何铁夫说:“山城污染也严重起来,今非昔比了。比如下游的造纸厂,河里排放的废水、空中排放的废气,已经为害不浅。” 说时,何铁夫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灯火辉煌的造纸厂。蔡厅长说:“是不是承印税务发票纸的那家造纸厂?”何铁夫说:“正是,它是我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所以当初上头要撤掉这个厂子,我们才想方设法力保。不然,我县干部职工莫说luo体工资,就是基本生活费,恐怕也到不了手了。” 何铁夫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远了,赶忙刹住,换了话题说:“蔡厅长您看我,现在是八小时之外,我们是来陪领导看夜景的,尽扯这些干吗呢?这大概也是职业病吧。”蔡厅长说:“我下来就是听情况的嘛。”何铁夫说:“也不能老是工作,工作和休息要有机结合。明天再带你们到一个山好水好,没有任何污染的地方去,保证比这里强百倍。”蔡厅长说:“我们可不是下来游山玩水的。”何铁夫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我知道蔡厅长可是仁智之士啊。” 这话让蔡厅长听着舒服,指指何铁夫,笑道:“你这何铁夫,好会说话。” 在桥上转了一圈,几个人进了桥头一家名曰“情未了”的娱乐中心。蔡厅长开始不肯进去,在腰上捶了捶说:“坐了一天车,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是回去休息吧。”何铁夫说:“那里面就是缓解疲劳的地方,我们想去里面轻松轻松,您不去,我们怎么有理由去?”蔡厅长才勉为其难地说:“你这么说,我只好陪陪你们了。”跟着走了进去。 几个人先要了一个大包厢。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水,何铁夫请蔡厅长去蒸桑拿。蔡厅长说:“桑拿房里缺氧,我受不了。”一旁的龚卫民说:“里面还有盲人按摩。”童处长也帮腔道:“蔡厅长有腰肌劳损,按一按,说不定还见效。”蔡厅长就骂童处长:“好呀,你出卖我,看回厅里我给你颜s后起身跟着何铁夫走。蔡厅长也确实有腰肌劳损,这是何铁夫事先在童处长那里了解到的实情,不然他就没把握请得动蔡厅长了。 桑拿室里没有外人,好像是专为蔡厅长准备的。服务人员见客人来了,立即给桑拿房开了蒸气,何铁夫和蔡厅长就脱光衣服,只在下身围了条mao巾,钻进桑拿房。蒸了不到五分钟,两人就出来了,泡进热气腾腾的浴池里。泡够了,何铁夫就叫过服务员,吩咐他快去请按摩师。服务员说声“好”,几步迈出了桑拿室。 按摩师很快就移着细步进来了,果然是位盲人。服务员又跑过来,把蔡厅长从浴池里扶出去,用干mao巾给他揩干身上的水。服务员人高马大,力气也足得很,到得按摩台前,伸手在蔡厅长那发福的腰身上只一托,就把他托到了按摩台上。随后,盲师那骨骼清奇的大手就伸了过来,缓缓地在蔡厅长的身上运作起来。盲师mo着了蔡厅长的后颈,说:“客人后颈高隆,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蔡厅长笑笑,不吱声。盲师mo着了蔡厅长的肩膀,说:“客人肩宽背厚,这样的主儿,逢luan世拥兵百万,如今是太平盛世,也一定拥金过亿啊。” 蔡厅长这下心里乐了,不觉偏了头瞥盲师一眼。盲师说:“你别看我,我说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蔡厅长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看他?看来不是等闲之辈。蔡厅长就把话岔开了,说:“你这里很清静的,平时客人也不多吧?”盲师说:“平时这里热闹得很呢,今天据说是要来大领导,保安在men外挡着,这里才这么自在的。” 蔡厅长这时呻淫起来,唤道:“对了对了,就在这里,重点儿再重点儿。” 离开桑拿室后,蔡厅长跟何铁夫夸奖道:“不错不错,这盲师不错,我在省人民医院做定期保健按摩,那名医还没这盲师按得到位。想不到在通化这样的边地,还有这等高人。”何铁夫笑道:“蔡厅长才是高人呢,拥金过亿。”蔡厅长指着何铁夫笑道:“小何你这东西,肯定是你跟盲师透l铁夫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盲师还真懂骨相,一mo就准。” 两人说笑着回到包厢里,这时童处长他们正在破着嗓子吼叫。何铁夫一瞧,里面多了个nv人,竟然是政fu办的于小丽。何铁夫问:“小于你怎么也来了?”于小丽说:“我到这里来看一个朋友,听包厢里唱歌的声音像是龚局长,推men进来一瞧,果然是他。” 说到这里,于小丽望一眼龚卫民,继续说:“龚局长要我陪省里领导唱两曲,我就不走了。”何铁夫说:“好好,你是我们政fu系统唱歌最bang的,多唱几首吧。”顺便把她介绍给蔡厅长。于小丽很主动,伸手跟蔡厅长握了握,就点了一首歌,要和蔡厅长一起唱。蔡厅长推托不了,就接过话筒,跟于小丽唱起来。二人唱的是流行一时的《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唱罢,于小丽瞟着蔡厅长说:“蔡厅长典型的男中音,比任贤齐富有男人味,好像是哪所音乐学院毕业的。”蔡厅长说:“我是luan吼的。”于小丽说:“情未了的舞曲也是非常bang的,蔡厅长这样的艺术型人才,舞技肯定是一流的,我请蔡厅长到厅里跳一曲吧。”龚卫民说:“蔡厅长您不知道小于的舞,我们通化找不到第二个,保证您跳了一曲,又想第二曲。” 经不住鼓动,蔡厅长只得跟于小丽去了外面的舞厅。 直到12点多,几个人才尽兴离开情未了。路上,于小丽向何铁夫请假,说她几年没休公休假了。何铁夫说:“这段时间事情也不多,你就休几天吧。”于小丽道声“谢谢”,又跟蔡厅长他们说了再见,跳上一部出租摩托先走了。望着于小丽坐的摩托箭一般远去,何铁夫心想,于小丽今晚跑到情未了来就是为了向我请公休假的? 这时只听蔡厅长说道:“这个小于不错,舞跳得好极了,我本来是不会跳舞的,经她一带,也跟得上舞步了,我好像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好老师。”龚卫民说:“明天我们再到这里来,我负责去请她。”蔡厅长说:“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专程来通化跳舞的。” 第二天一早,何铁夫正准备上车往宾馆去。政fu办陆主任匆匆跑到武装部来,堵住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何县长不好了,不好了” 大清早的就有人说不好了,何铁夫心里老不高兴,没好气道:“何县长怎么不好了?何县长还站在这里没死。”陆主任说:“何县长您没死,可曾副县长这时不一定还活着。”何铁夫一听,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只得刹住步子,耐心听陆主任说明原委。 原来昨天下午曾副县长在离城十里的城南乡检查屠宰税收缴情况,了解到乡旁边的落叶村农民不肯缴纳屠宰税,就带上乡里的书记和乡长一帮人,到村里去动员jiao税。结果跟村民们发生冲突,村民们扣下他们的小车,将曾副县长挟持到村里一个秘密地点藏起来,扬言政fu不减免屠宰税,他们就不jiao车放人。县公安局长闻讯,亲自带上一卡车的干警,开到村里,和村民们对峙了一个晚上,曾副县长还没出来。 何铁夫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给龚卫民打了个电话,要龚卫民先去宾馆跟蔡厅长他们打招呼,他有急事要去处理,恐怕要中午才回得去。然后上车出了城。 赶到落叶村时,荷枪实弹的干警们还堵在村口,村里的墙头屋尾都站满村民,一个个拿着打鸟枪、木bang。何铁夫走到干警们前面,吼道:“把枪给我放下站在你们前面的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干警有的开始收枪,有的还在犹豫。何铁夫不耐烦了,又骂道:“有种的继续把枪举着,看我回去端不端你们的饭碗”这样大家的武器才都放下了。 接着何铁夫转身,一边往村里走,一边高喊道:“乡亲们,你们抓错了人,该抓的不是曾副县长,而是我何铁夫,县政fu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县长何铁夫。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对不起大家,我现在就把自己jiao给你们。” 在场的人,包括公安局长和干警们,谁也没见过这阵势,顿时都傻了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的老百姓跟政fu的关系那么紧张,曾副县长已经落入他们手中,现在何县长又自投罗网,这如何是好?那边的村民也meng了,这个何县长也怪,先是让警察把枪放下,接着又自己送上前来,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这时何铁夫又破开嗓子,喊起来:“农民兄弟们,这都是政fu失职,我向你们赔礼道歉来了。我清楚,现在猪rou价格连续下降,我们还要来收你们的屠宰税,而该补给你们的粮食差价款,又迟迟到不了你们手里,如果换了我何铁夫,也会像你们这么做的。告诉你们吧,政fu已经把粮食差价款拨了出来,之所以没及时到达你们手上,是因为中间有人做了手脚,我们已经掌握情况,正在查处做手脚的人,如果过几天不把这家伙揪出来,并把差价款补给大家,我何铁夫誓不为人” 何铁夫一席话,让村民们的心有些动了。他们觉得何铁夫的话还诚恳,手上的打鸟枪和木bang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了下来。何铁夫又说:“村长在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有几个村民就说:“这不关村长的事,是我们自发干的。”何铁夫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跟他商量一下,我现在有两样东西,一是我本人,另外是我后面那辆小车,今天你们是要我留下,还是把车子留下,由你们选择,先把曾副县长换出来,回头抓了这次隐瞒拖欠粮食差价款的罪犯,再来取今天留下的,好不好?”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这时站了出来,说:“我们村长到广东打工去了,村上的事情基本上由我说了算。我们是久闻你何县长大名的,据说你还是一个好官,今天我们相信你一回,把曾副县长放了,如果你不能兑现你说的,到时再找你的麻烦也不迟。”说着,他向后挥挥手,有人就把曾副县长送了出来。 临走时,何铁夫果真把自己的小车留在了落叶村,他向村民许诺说,两个星期后再来取车,然后搭公安局长的车赶回县城。 从出城到回城,前后才一个多小时,所以何铁夫赶到宾馆时,童处长他们才起chuang。童处长说:“昨晚睡得迟,早上起不来。”他把何铁夫拉到一边,轻声说:“厅长很满意昨晚的安排,你们离开宾馆后,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夸你呢。”何铁夫说:“还不是全靠你从中协调。”童处长说:“哪里哪里,是老同学你能干啊。” 吃过早餐,蔡厅长提出去财政局看看,一行人离开宾馆。见何铁夫自己没车,要去坐龚卫民的车,童处长就把何铁夫拉到他和蔡厅长的车上,问道:“今天你的车哪去了?”何铁夫说:“通化财政穷,搭你们的车可以省点儿油费。”蔡厅长说:“真的?我可还没见过你这样会打算盘的县长。”童处长说:“他的车八成是卖了钱,给干部职工发工资了。” 到了财政局,蔡厅长楼上楼下地转了几处,又到会议室听龚卫民汇报了一阵工作,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中饭后,几个人直接上了紫竹公园。 进得公园,满目都是青山绿水,蔡厅长赶忙叫司机把车停下,从车里钻出来。其他人也下车,陪蔡厅长步行。蔡厅长赞叹道:“多好的山水啊”随即口中念道,“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何铁夫说:“我说了,蔡厅长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山水的,没猜错吧。”又指着路旁的溪水道,“这就是山上流下来的温泉,蔡厅长在这里泡几天,保证你流连忘返,不想回去做厅长了,到时童处长回去搞‘宫廷政变’。”蔡厅长说:“厅长算个什么?如果我那个厅长可换取你这紫竹公园,我一定换。” 十多分钟后,几个人就来到温泉边上的公园宾馆。走进装修一新的豪华套间,蔡厅长就诧异了。高贵的红色地毯,发亮的红木沙发,典雅的席梦思大chuang,华丽的吊顶,还有进口大彩电和大冰箱等家具,应有尽有,无一阙如。还有与卧室差不多大的卫生间,里面的桑拿房、按摩台、大浴缸也齐全得很,让蔡厅长叹为观止。何铁夫这时就站在蔡厅长旁边,他伸手在墙上按了一下,浴缸的四周立即“吱吱吱”喷出水来,那水冒着腾腾热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卫生间。蔡厅长走上前,伸手在水里一试,水是热的。何铁夫说:“这水可不是烧出来的热水,公园里没有锅炉可烧。”蔡厅长说:“这就是温泉?”何铁夫说:“当然是温泉,矿物质丰富得很哩。”蔡厅长叹道:“就是省城的星级宾馆也没这么气派的。” 蔡厅长很快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何铁夫几个陪蔡厅长在套间外的会客室里打了一会儿扑克,接着到餐厅吃晚饭。晚饭过后也不安排别的活动,让蔡厅长泡温泉。蔡厅长泡够了,开men正要进卧室,何铁夫把他挡住,说:“蔡厅长您到按摩台上趴着,按摩师来了。”蔡厅长回头一瞧,昨晚那位给他按摩过的盲师仿佛从天而降,mo索着走了过来。 头两天,蔡厅长一直是在大套间里泡温泉,泡过后,盲师给他按摩,按摩过后,几个人陪着他打打扑克。有时他们也到山上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到第三天傍晚,龚卫民提出:“外面的lu天大温泉池子每天这个时候换水,大家可陪蔡厅长去那里一起泡。”蔡厅长点头说:“我也不能老一个人在套间里享受,这样要脱离群众了。” 大家走出宾馆,一起进了刚换过水的lu天池子。这里的最大好处是水面宽,水深的地方高过人头,可以像在河里一样,来几个狗刨式或剪刀式。蔡厅长自小在长江边长大,水xing不错,当即来了个仰泳。白胖的身子并不中看,速度和姿势却还可以,博得众人的一片掌声。 泡了一会儿,池边下来两个穿着泳装的nv人,其中的一个竟然是于小丽。何铁夫有些纳闷,怎么这于小丽又出现了?当于小丽过来打招呼时,何铁夫还是很客气地跟她说:“小于是你啊,你怎么到了这里?”于小丽说:“平时领导也不带我出来玩玩,我只好趁休假自己出来走走。”又跟龚卫民点了点头,于小丽便往蔡厅长和童处长那边游去。 童处长早就看到了于小丽,对蔡厅长说:“厅长您看是谁?”蔡厅长的眼睛就亮了,对于小丽说:“小于你不是仙nv下凡吧?”于小丽说:“厅长、处长,你们好”蔡厅长的目光在于小丽身上定住挪不走了,说:“小于你真是好身材啊”于小丽那修长的双tui就在水里优美地摆了摆,甜甜地说:“我知道厅长这是挖苦我。” 从此每天傍晚换完水后,几个人就会出现在lu天大池里,自然也包括于小丽在内。后来,何铁夫和童处长他们借故泡温泉累人,就把蔡厅长jiao给于小丽,由她单独陪蔡厅长上大池里泡温泉,他们几个继续留在宾馆里聊天或看电视。那位盲师当然也没走,仍然一天三次给蔡厅长按摩。 其他时间不再打牌,而是改成了打麻将,这是于小丽的主意,她说什么年代了,还打扑克,打麻将才有味道呢。蔡厅长就听了于小丽的。基本上是蔡厅长、于小丽、童处长和何铁夫打,龚卫民偶尔替一替何铁夫。不打大的,五一二,一炮5元。蔡厅长和于小丽赢得多,童处长和何铁夫总输。何铁夫说:“我和童处长智商低,不是打麻将的料。”于小丽说:“智商低的人情商高。”蔡厅长忙附和说:“是是是,童处长一出men,他夫人就老不放心。” 又泡温泉,又搞按摩,又打麻将,一个星期不觉就过去了。蔡厅长的腰肌劳损似乎好多了,疼痛感明显减弱。这天麻将正酣,蔡厅长忽然说:“时间过得真快啊,真是dong中才数日,世上已百年,我们也该下山了。”何铁夫说:“人生百年,难忘温泉,我们就别走了。” 说着话,手上一颗麻将牌掉到了地上。何铁夫低着头去地毯上拾牌,无意间瞥见蔡厅长那只胖手正在于小丽白嫩的大tui上摩挲着。 何铁夫赶忙把头抬起来,心想,明年通化县的luo体工资有着落了。 送走蔡厅长他们后,何铁夫就在常委会上提出来,立即逮捕粮食局局长,因为是他拖着财政拨过去的粮食差价款没发放给农民,才闹出落叶村事件,而且他本人也从中捞了好处,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实。 开始既管着党群又管着政法的钟大鸣不同意,他说:“要抓就连落叶村的人也一起抓。”何铁夫说:“法不责众,何况理在村民手里,不抓粮食局局长,我们就不好jiao差,还要出事的,到时被绑架的就不只是曾副县长了,恐怕我何铁夫和你钟书记也在劫难逃。反正我的车已经jiao了出去,现在把我也jiao出去吧。”这样罗书记才表了态,抓了粮食局局长。何铁夫又到粮食局坐了两天,守着会计把粮食差价款一笔笔拨到乡里,要乡里赶快造册,发到村民手中。 然后何铁夫亲自去了落叶村。那笔粮食差价款陆续到了村民手上,村民们也听说何铁夫已经把粮食局局长抓了起来,所以对他非常客气,都说上次抓人不对,何县长怎么处置他们都没意见,并表示屠宰税保证一分不少地jiao给政fu。何铁夫很感ji这些通情达理的村民们,说了许多道歉的话。村民自然也理解何铁夫,他的小车开出村子时,大家还恋恋不舍地送出村外好远。 落叶村的事情能有这个结局,何铁夫还是满意的,所以在回县城的路上,何铁夫心情有几分舒畅。他和司机小衣开玩笑说:“小衣啊,我是怕你下岗,才跑这一趟的呀。”小衣也笑着说:“我下岗算什么,如果何县长您亲自下岗了,那就麻烦了。” 说笑着,车子不知不觉就进了城。可正要进县委大院的时候,何铁夫的手机响了,是政fu办陆主任打来的。一听陆主任的声音,何铁夫背上就发麻,因为陆主任的电话总是凶多吉少。果然不出所料,陆主任电话里的第一句话就是:“何县长,又出事了,你现在在哪里?”何铁夫没好气地说:“你别管我在哪里,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陆主任说:“龚卫民龚局长被人砸烂了脑壳,正躺在人民医院里,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何铁夫闻言吃惊不小,问陆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主任支支吾吾的,好一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铁夫就没了耐心,挂了电话,让小衣把车开到医院去。 好在龚卫民的伤并不重,额头上虽然脱了一层皮,却并没伤到里面。龚卫民告诉何铁夫,是外贸公司的职工砸的。外贸公司原来叫做外贸局,属行政部men,由财政发放工资,前几年转体出去,成为公司体制,财政便不再负责工资。由于经营不善,连连亏损,职工半年多没领到工资了,就跑到财政局来,说是财政局把他们分出去的,要求恢复过去的体制,仍然由财政发工资。龚卫民解释说,他们转体是省委、省政fu下的文件,与财政何干?也许是说话的口气粗了点儿,对方也起了高腔,hunluan之中,不知谁在龚卫民头上来了一下。 龚卫民笑笑说:“**就是要流血,一流血对方就退了下去。”一旁的段股长却仍是一脸的愤怒,对何铁夫说:“何县长您要做主,把这事摆平,他们连龚局长都敢打,其他的财政干部今后还敢出men?”龚卫民朝段股长摇摇手说:“这没什么,比起人家半年多没领工资,吃饭都没保障,我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何况当时也没看清是谁动的手,不好追究。” 见龚卫民并无大碍,何铁夫也就放了心,安慰他几句,准备离去。龚卫民又告诉何铁夫,财政厅的文件下来了,给通化县每年追加了500万元定额补贴。何铁夫高兴地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加上原来的500万元,通化县每年可享受上级财政整整1000万元的定额补贴,基本上占了通化这个贫困小县可用财力的四分之一。”龚卫民一脸灿烂,说:“没有何县长出面,将财政厅领导请到通化来,哪有这么好的效果?” 一高兴,何铁夫就想起一个人来,对龚卫民说:“这件事这么圆满,除了县委、县政fu的大力支持和财政部men的精心组织安排外,也还有于小丽的一份功劳啊。卫民你说,于小丽丈夫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龚卫民说:“我打算申报小段当副局长,把预算股长的位置让出来,给于小丽的丈夫,不知何县长您意下如何?”何铁夫说:“你不是说于小丽的丈夫不会写,也不会算吗?”龚卫民说:“可以学嘛,他人又年轻,什么学不来?” 恰好上面派给通化县的县领导两个免费去昆明和北海疗养的指标,常委会上定人时,罗书记认为何铁夫和龚卫民是通化县的有功之臣,提议由他俩去。钟大鸣几个觉得有道理,表示赞同,最后就定了他俩。何铁夫和龚卫民觉得这一段时间安排蔡厅长这个行动,日夜不停地cao劳,神经高度紧张,放松一下也好。结果龚卫民去了北海,何铁夫上了昆明。 在昆明一个山庄里待了几天,何铁夫想起县里的一些事情,便有些待不下去了。正准备提前回县,忽然在山庄里意外碰上造纸厂的吴凤来和他厂里的销售科游科长。他乡遇故人,何铁夫就有种亲切的感觉,尽管他对吴凤来一直有点儿想法。 何铁夫问吴凤来:“怎么上昆明来了?”吴凤来说:“全国造纸行业订货会在昆明召开,我们是特意赶来的。何县长您怎么也来了?”何铁夫说:“我疗养来了。”吴凤来摇摇头,说:“疗养?您会来疗养?我才不信呢。”何铁夫说:“只可你当大厂长的天南海北地到处走,我却不可以来疗养疗养?”吴凤来说:“疗养多久?”何铁夫说:“已经来了四天了,明后天就走。”吴凤来说:“干什么走啊?我们的订货会已开了一天,明天还有一天,后天我陪你去西双版纳看看吧?” 何铁夫想,平时一年四季忙忙碌碌的,也没个空闲,如今出来了,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呢?何况这也是跟吴凤来jiao流感情的好机会,自己既然在通化干,就要跟吴凤来这样的角色搞好关系,这对工作也是有帮助的。何铁夫就说:“好吧,你吴厂长盛意,我要推辞,显得我不地道,我就留下来陪陪你吧。” 第三天三人飞了大理,开支当然全由吴凤来出,县长跟厂长出men,还没有要县长自己掏钱的先例。从大理飞回昆明后,何铁夫去宾馆拿了行李,又跟吴凤来他们飞到重庆。从重庆上船游三峡时,吴凤来见何铁夫手上的提包质量差、式样旧,就说:“您这包也该扔了,到了武汉我给您买一个真皮的。”到了武汉,吴凤来还真买来一个又漂亮又实用的真皮提包,亲手jiao给何铁夫。并把他原来那个旧包抢过去,搜出里面的手机、证件什么的,一扬手,扔进了长江。 武汉没啥好玩的,三个人立即登上飞机,两个小时后飞回到了市里。吴凤来借故家里事多,当天和游科长回了通化县,何铁夫想起好久没跟老婆孩子见面了,回了家。 晚上,何铁夫在客厅里跟nv儿争抢电视频道,董小棠在房子里给他清理东西。忽然董小棠在里面叫道:“铁夫你进来一下。”何铁夫进到房里,董小棠手上拿着吴凤来送给他的那个真皮小提包,里面的东西已被抖出来,抖得满地都是。何铁夫不知董小棠要干什么,问:“你没在包里发现nv人的照片或香水什么的吧?” 董小棠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递给何铁夫一个存折,说:“这是什么?我刚才在包里发现的,平时怎么从没听你说有这么多存款。”何铁夫接过存折一瞧,竟然有10万元存款。存折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存款地址就是本市的银行。 何铁夫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吴凤来跑到昆明去,并不仅仅是开订货会,同时也是奔他何铁夫去的。 一个小小贫困县,一下子省里增加了500万,造纸厂又超收200万,两项加起来整整700万元,这年的财政账也就好算多了。以往一到年底,各部men各单位上政fu和财政局要欠拨工资的、要欠拨业务费的、要欠拨基建款的、要好不容易到上面伸手要来而县财政无法拨出的戴帽资金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就像农贸市场赶集一样,何铁夫和龚卫民根本不敢待在县政fu和财政局,东躲西藏,打一枪换一个位置,跟电影里的李向阳一样。今年县政fu和财政局安静多了,何铁夫和龚卫民也不再到处打游击。袋里有钱心不慌,他们从容得很,事先就将过去欠的账列出一个明细表,分轻重缓急,一项项作了安排,12月中旬就基本拨了出去。还补发了半年的政策规定该发而财政一直发不出的干部职工的生活补贴。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余钱,县委几个常委提议当做奖金发给干部职工,因为大家好几年没领一分年终奖了。何铁夫顶着不发,他说,通化县的干部职工已经习惯不领奖金了,他们都是些好干部、好职工,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政fu和财政的难处的。我们也不能忘了氮fei厂、水泥厂等几家厂子的下岗职工,应该给他们发两个月的基本生活费,也让他们过上一个像样点的元旦。 大家不好反对,也就依了何铁夫。全县上下就到处传言,何铁夫是个好官、清官,头脑清醒,办事能干,不仅能从上面nong得到大钱,还处处考虑干部职工和普通百姓的困难,这样的能人,不应该老做常务副县长,早应该做县长、县委书记了。这些话传到何铁夫耳里,他并不往心里去,可其他县领导听了,就不怎么舒服了,撇着嘴说,原来何铁夫是在哗众取宠,好像全县的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我们都在吃干饭。 有了点儿钱,全县的党代会也如期在县城隆重召开。会上选举产生了新一届县委常委。罗书记市里另作安排,不在候选人之列,钟大鸣、何铁夫等九人当选。何铁夫得的几乎是满票,要他当县委书记的呼声很高。可分工的结果,钟大鸣做书记,何铁夫为副书记,并明确为代县长,只等3月份的人民代表大会一开,就可选为正式县长。代表们对此多少有些不满,但这是市委的决定,而何铁夫也有一个妥善的安排,也就不好起哄了,党代会圆满结束。 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刚上任县委书记的钟大鸣亲自跑到武装部招待所,找何铁夫谈工作。何铁夫正在房里看一份材料,见钟书记驾到,忙起身敬烟、倒茶。他说:“钟书记啊,我正要去拜访您呢,您倒先来了。” “何县长我们谁跟谁呀。”钟大鸣说,“如今罗书记要走了,全县的担子就完全落在你我两个人的肩上了。”何铁夫说:“我凡事听钟书记您的安排,积极当好您的副手。”钟大鸣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政fu的一把手嘛,县里的工作,最难nong的还是政fu这一块。”何铁夫说:“有钟书记您给我撑腰,我的底气就足了。”钟大鸣说:“何县长是能干的人,以你的能力搞好政fu工作,绰绰有余。这也是全县上下都公认了的,这次党代会选举常委,你的得票就最高嘛。” 何铁夫望一眼钟大鸣,心想,今晚钟大鸣到我这里来,就是来把这句话说给我听的?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在哪里呢?是想警告我不要以为得票多就自以为了不起,当不当书记不是由得票多少来定的,而要由上头说了算?转而又想,钟大鸣还不是这类浅薄之徒,他一定另有企图。 六百九十三 六百九十三 何铁夫的分析没错,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钟大鸣终于说了他真正想要说的。钟大鸣说:“何县长,你的担子越发地重了,政fu人手又少,你看是不是要增加个把助手?”钟大鸣说的当然是实情,自何铁夫主持政fu工作以来,政fu一直空着一个副县长的位置,何铁夫同时做着两个人的事,政fu增加一个人手,很有必要。 何铁夫于是说:“过一个多月不是要开人代会了吗?到时补选一个副县长就行了。”钟大鸣说:“为确保选举顺利,我的意思是现在就给你安排一个县长助理,明确为副县级,到时由副县级干部当副县长,代表们的工作好做些。” 钟大鸣这不是理由的理由,何铁夫还不好反驳,却不知他要安排什么人。何铁夫只得附和道:“钟书记考虑得真周到。”钟大鸣说:“只要你支持,我想就这么定了。”何铁夫说:“人选呢?”钟大鸣说:“给政fu安排人,我想还是由你这个县长来定。”何铁夫不免暗想,钟大鸣肯定早就有了人,只不过做个样子给我看罢了。就说:“人事安排是县委的事,政fu听县委的。”钟大鸣说:“你就别推了,提个人选出来吧,你觉得工作最得力、最合手的就提出来。” 何铁夫自然就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龚卫民。但当初提龚卫民做财政局长时,钟大鸣都极力反对,如今若提他的名做县长助理,人代会再选副县长,钟大鸣卵睾子不要跳脱?何况此时的钟大鸣已不是彼时的钟大鸣,已是通化第一人,是得罪不起的。何铁夫也就懒得开口,随他钟大鸣定谁。钟大鸣又说:“何县长你提吧,我尽量满足政fu的要求。”何铁夫说:“还是钟书记你提吧,我心里好像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钟大鸣就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他在屋子中间站住了,用手在额头上敲了敲,试探着说:“你看你手下的龚卫民怎么样?” 这一下,何铁夫就有些犯傻了。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龚卫民这三个字会从钟大鸣的嘴巴里冒出来。 下达龚卫民做县长助理的文件,第三个星期就到了何铁夫手里。当然龚卫民财政局长的职还未免,仍由他兼任。照理,一向为何铁夫所赏识的龚卫民得到提拔,而且又是给自己做助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何铁夫就是高兴不起来。也许是龚卫民偏偏是钟大鸣提的人选,这是何铁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 正因为如此,当龚卫民跑到政fu来向何铁夫报到时,他显得有些冷淡,有种爱理不理的味道。一向在何铁夫面前特别随便的龚卫民变得局促起来,在他办公室坐了不到两分钟,就借口还要回财政局处理点儿事,起身出了men。 看着龚卫民的身影从窗前晃过,何铁夫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吴凤来突然被检察院所属的反贪局抓了去,听说反贪局已经掌握了吴凤来贪污巨款的确凿证据。 通化造纸厂是个副县级架子,吴凤来是副县级干部,以往政法机关要办这个级别干部案子的时候,政法委书记先要跟常委通个气。可对吴凤来,他们却来了个先斩后奏。这让何铁夫很气愤,在常委会上发了一通火。 这天晚上的常委会本来是要研究春节后的人民代表大会事宜的,不想何铁夫一进会议室就把提包往桌上一摔,大声吼道:“真是无法无天,起码的规矩都不要了,一个堂堂的县级干部,就这么被抓了进去,常委连半点口风都没闻到。其他的县级干部你们全部进去,我没半点意见,我还少负责几个人的工资,可吴凤来是造纸厂的厂长,吴凤来进去了,谁去缴这1000多万元的税款” 何铁夫说的是大实话,在座的常委,包括政法委书记和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都竖起耳朵听着,吱声不得。何铁夫也是特意说给他俩听的。他喝口茶,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的火气,放低声音说道:“有人大概以为我跟吴凤来是穿一条ku子的,我们同流合污,一路货色。可哪个不知道,我为了催吴凤来的款子,跟他斗过多次,我又何尝不想换一个听话的人去代替他?可通化县找得出代替得了他的人吗?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接着又要召开县人民代表大会,上级财政的定额补贴款要下半年才调得出,其他的税收又正逢淡季,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靠造纸厂提前jiao了税款,给我们发放工资。现在把吴凤来抓了,厂里的纸销不出去,销出去的纸也要不回货款,看你们拿什么发放这两三个月的工资”说到这里,何铁夫还是没法刹住,继续道,“也许有人以为就我关心人代会,因为要代表们给我投票,那么今天就做个决定,人代会不要开了如果说我想当这个鸟县长,我他**的就是你们的孙子” 这天晚上的常委会基本上就是听何铁夫发脾气,什么事也没研究成,10点刚到就草草收了场。事实上,如今办什么事情都与钱有关,吴凤来被抓,造纸厂瘫痪,政fu少了个主要财源,上级财政的补贴款按惯例都得下半年才可能拨下来,财政一时拿不出钱来,就是研究也没用。 何铁夫心里清楚,脾气他是发了,但钱的事还得他去解决,至少一、二、三月份的工资和人代会的开支要筹措拢来。他决定还是跟龚卫民商量一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何铁夫就打龚卫民的手机,手机没开,打他家里电话,电话老占线。何铁夫想,电话占线,大概龚卫民在家,反正他家离武装部也不远,于是出了武装部,朝龚卫民家里走去。 龚卫民住在他老婆单位的工商银行宿舍里,用不上五分钟何铁夫就到了。从传达室经过时,何铁夫差点儿与低着头往外匆匆而行的造纸厂销售科游科长撞个满怀。何铁夫说:“是游科长啊,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游科长说:“我到龚……”只说了半句,就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到供销社彭主任家里谈点工作,谈到这个时候。”然后游科长慌慌张张地出了大men。 望望隐入黑暗中的游科长的背影,何铁夫心里暗想,这游科长怎么慌慌张张的?莫非他与吴凤来的案子有关? 龚卫民在家,他惊喜地把何铁夫迎进屋,热情地说:“何县长,您好久没上我家来了呀”何铁夫说:“是呀,你忙我也忙,只顾忙去了。何况你也在政fu任了职,天天见面,有事在办公室里就商量了,想来也没借口呀。”龚卫民说:“何县长,我可是您一手栽培起来的,您这么说,我可不好受。” 何铁夫不免在心里说,是呀,我也感到不怎么好受。过去他俩走到一起,从来就没客气过,也不知从何时起,二人的关系似乎就变了一种味道。 何铁夫也没去多想,只说:“你的手机不开,电话又老占线。”龚卫民说:“刚才我正在给童处长打电话呢,费了好多口舌,他才答应春节前给我们调度20铁夫说:“200万发一个月的工资还差一大截呢。”龚卫民说:“今天我跟小段又去了一趟银行,金库里还有200多万,如果把上年结余的那几十万加在一起,一月份的工资可以保障了。”何铁夫说:“二月份和三月份呢?二月底是春节,春节一过就进入三月,正是人大会召开的时候。”龚卫民说:“万一没别的法子,只好动用那笔国债转贷资金了。” 说到这里,龚卫民便不吱声了。何铁夫说:“国债转贷资金谁敢动?这是用于水利建设的专项资金,是总理放下来的,文件规定什么时候都不能挪作他用。”龚卫民说:“那春节前我俩去趟财政厅,向蔡厅长伸伸手,请他们春节前再给通化调度点儿资金过来。”何铁夫说:“看来也只好走这条路了。省里只要有钱,也许会调一点儿给我们的,反正我们有指标在他们手里。” 从龚卫民家里出来已经11点多了,还没出传达室,何铁夫就碰上供销社彭主任从小车上下来,正要往里走。何铁夫猛然想起刚才碰到的游科长,他不是说跟彭主任谈工作吗?彭主任这个时候才回来,他谈什么?这时彭主任也看见了何铁夫,立即喊住正在掉头的司机,要司机送何铁夫回武装部。 “才几步路,我正想散散步呢。”何铁夫说,“彭主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彭主任说:“到市里开了两天会,这才回来。哎,我去开会之前,可是向您县太爷报告了的,您忘啦?”何铁夫这才记起,前天彭主任确实到政fu办当面跟他报告了的。他就捶了捶自己的脑壳,说:“你看我这记xing,哪去了。” 县城不是大都市,进入农历十二月,机关里的人早忘了用公历记日子,都掐着指头计算着还有多少天就该过年了。人们见了何铁夫和龚卫民,只有一句话:要过年了,哪天发工资?钟大鸣也对何铁夫说:“大年初十就报名开人代会,那几个luo体工资还是想办法发出去吧,大家也好过个像样点儿的年,到时有情绪来开会。” 是呀,一月份的工资勉强发了出去,可二、三月份也就是过年的工资却还没有着落,何铁夫和龚卫民自然比谁都急。没法子,两人只得在一起商量上财政厅拜年的事宜,巴望财政厅能在年前给点调度资金。何铁夫说:“除了给蔡厅长和童处长拜年,别人还考不考虑?”龚卫民说:“预算处那位具体经手拨款的阮科长,是不能忽略的。”何铁夫点点头,说:“那倒也是。”龚卫民说:“一人送两条大中华和两瓶茅台,怎么样?” 何铁夫想起上次吴凤来给自己送冻ji的事,就说:“一个人送一盒茶叶吧,就是市面上那种书本一样大小的10元钱一盒的云雾茶。”龚卫民说:“何县长,您这不是开玩笑吧?一盒茶叶也想要回调度资金。”何铁夫说:“谁开玩笑了?” 龚卫民突然明白过来,笑笑说:“还是何县长这个主意好。” 要讲发,不离八,何铁夫和龚卫民选的日子是农历腊月十八。这个时候离过年还有十二天,财政厅愿意给钱,年前还可以发到干部职工手里。当然头两天就给童处长打了电话的。童处长在电话里说:“你们不要来,农历十二月还没到的时候,财政厅宿舍区就装了两台监控摄像机,传达室也配了保安,外来人员都得接受检查。”何铁夫说:“没关系,我又不去给你送礼。” 因为是同学关系,童处长不好推辞,说道:“你们一定要来,不要自己进来,我去外面接你们。”何铁夫说:“一切照你的指示办。” 听童处长把今年财政厅说得这么森严,何铁夫干脆连司机也不带了,自己亲自开车,中午就到了省城。两人也不急着找人,白天找人不方便,于是去一个日场歌厅听了一下午歌。听完歌出来,已是黄昏,只见地上白皑皑铺了一层不厚的雪。龚卫民说:“这才像一个过年的样子。”何铁夫说:“是呀,就要过年了。” 说着,何铁夫不觉鼻头就有些酸酸的,心想,如果不是做这个鸟官,这个时候也该和老婆孩子一起购年货,考虑如何过年了。能够理解的,说是为全县干部职工那几个luo体工资奔bo,不理解的,还说是我何铁夫想巴结人大代表呢。这么想着,何铁夫捏着鼻子往地上一擤,竟然擤出一把血丝来,沾在雪地里,格外醒目。龚卫民见了说:“何县长,您这是怎么啦?”何铁夫说:“没什么,可能有点心火。”然后上车,起动车子,朝财政厅开去。 快到财政厅了,何铁夫把车子开进一个偏僻的巷口,然后下车,一边向财政厅靠拢,一边从提包里取出手机给童处长打电话。距离财政厅还有100米远的地方,就见童处长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两人加快步伐迎了过去。童处长说:“要你们莫来硬要来,这样的天气不是受罪吗?摄像机就装在大楼顶上,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监控范围。” 经过传达室的时候,保安自然又是一阵盘问,好在他们仅仅提了一个手提包,又是童处长领着,才顺利过了关。到童处长家里坐定后,见没有外人,何铁夫就从包里取出一包云雾茶,递给童处长,开men见山说:“这次来只看望你和蔡厅长,还有那个具体负责拨款的阮科长,你和蔡厅长的茶叶是一样的,阮科长的打五折,你觉得行吧?”童处长说:“你们这样,是要让我们犯错误不是?”何铁夫说:“我们老同学,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龚卫民在一旁说:“您看我们司机都不带,何县长亲自驾的车。”童处长说:“我已跟蔡厅长说好,争取给你们调剂点儿资金出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下个星期就可到达通化。”龚卫民问:“还要我们来一趟吗?” 童处长想了想,说:“本来你是不用来了,但年底到了,我的应酬也多,nong不好会忘了你们的事,你来一下也好,还可以守着处里把钱拨走。” 从童处长那里出来后,两人先去了管拨款的阮科长的家里,然后再上蔡厅长家。蔡厅长夫人很热情,赶忙给两人倒了热茶。蔡厅长说:“离开通化后,还没见过你们,都好吧?”两人忙点头说:“好好好,托厅长的福嘛。”蔡厅长说:“是到省城来购年货的?”何铁夫说:“年货也购一点儿,主要是来看看厅长,您对通化这么关怀,通化人民没齿不忘啊” 说着,何铁夫从包里拿出一包茶叶,放到茶几上。厅长仍是一脸的笑,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坐在对面的厅长夫人脸色却沉了一下,但她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立即又笑容可掬了。 从蔡厅长家出来后,何铁夫把着方向盘要往宾馆里开,龚卫民说:“赶回市里去吧,也就两个小时的路,您也好久没和嫂子团聚了。”何铁夫说:“你这家伙”心里却很受用,一踩油men,把车开出了小巷。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为了确保省里的资金及时到位,何铁夫对龚卫民说:“你还是上一趟财政厅吧,没准那姓童的家伙还真把我们的事给忘了呢。” 龚卫民走后,何铁夫常常给他打电话,问钱什么时候到。开始龚卫民总说:“别急,童处长答应了,过一两天就办。”过了两天,何铁夫又给龚卫民去电话,龚卫民说:“童处长说好了,明天就给我签字,你耐心等一下。”何铁夫想给童处长打电话,知道人家年底忙,而且龚卫民正在找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是又过去了两天,还没见资金拨下来,何铁夫心里骂了句,这龚卫民怎么搞的,平时他办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嘛,这回到底怎么了?只好又给他打电话,却总也拨不通。最后拨通了,没讲上两句,又断了。何铁夫正急得跳脚,龚卫民把电话打了回来。他说:“阮科长到乡下去了,他每年都要提前给父母去拜年的,可能要去几天。”何铁夫说:“等他回来再拨款,途中至少得两天,不是年三十了?钱怎么到得了职工手里?” 龚卫民在那头沉淫片刻,说:“反正这个钱会拨下来的,是不是先借用一下那笔国债转贷资金?”何铁夫说:“这个钱谁敢动?动了上头要派人来追查的。”但他又想了想,省里的钱反正落不了空,只有先拿那笔钱应一下急。何铁夫便指示财政局段副局长调用那笔国债资金。段副局长提醒何铁夫道:“这是明令不能挪作他用的专项资金,龚县长又不在家,而且他是财政局局长,他不签字,我不敢动。”何铁夫火了,吼道:“还用你来给我宣讲政策?龚县长不在,何县长在嘛,何县长签了字算不算数?” 龚卫民是等县里的工资发完之后才回到通化的。他还是没把资金拨回来。向何铁夫汇报时,龚卫民说,等阮科长从乡里回来,银行已经关账放假了,不过他答应,春节一过立即把款子拨下来。何铁夫也懒得跟龚卫民理论,说:“你们要过年,我也要过年。”他回了市里。 春节放假三天,加上前后两个连着的大礼拜,共有七天。何铁夫是初七那天回到通化的。初十开人代会,他必须提前两天把政fu一些事情安排好,然后集中精力开好大会。这个会对他来说,的确意义非同一般。当然当不当这个县长,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将这个官做下去,又去做什么呢? 何铁夫对违规拨走的那笔国债转贷资金放心不下,他想着催龚卫民快点到省里去,将调度资金拨回来,好把窟窿补起来。所以一到通化,他就去了龚卫民家。龚家人说,龚卫民已经上了省城。这样,何铁夫才放了心。 初八那天晚上,何铁夫已经睡下很久了,反贪局几个人敲开了他的房men。何铁夫早就知道他们迟早是会上他屋里来的,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因为彼此都熟悉,平时又常见面,所以他们对何铁夫还算客气。为首的姓周,他是检察院的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周局长说:“何县长,我们是为吴凤来的案子来的,根据他的招供,有件事想到你这里来取证。” 何铁夫知道他所谓有件事指的是什么,指指墙上的石英钟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要取证,难道非得这个时候来取吗?”周局长说:“对不起,何县长,干我们这一行的,深夜两…找人是经常的事,这是我们的工作xing质决定的,还请你理解和原谅。”何铁夫说:“你们说吧,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周局长说:“何县长,难道一定要我们先开口吗?”何铁夫说:“你们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们指的什么?”周局长说:“何县长你是知道我们的政策的,你先开口和我们先开口,其xing质和结果可不一样。”何铁夫不耐烦了,大声道:“姓周的,你别神气,我至少现在还是通化的代县长。”周局长说:“你是不是代县长,这与我们办案没多大的关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铁夫一拍桌子,吼道:“放你母亲的狗屁,我犯了哪一条?” 这周局长也沉得住气,依然是不愠不火的样子。他说:“何县长你回忆一下,吴凤来是不是曾给过你钱?”何铁夫说:“给过多少?”周局长说:“你硬是不肯说,我替你说,10万元,我大概没说错吧?” “你没说错。”何铁夫懒得跟他们绕圈子了,从chou屉里拿出一个存折,往周局长面前一摔,说:“你们看看,吴凤来的钱都在这里。”周局长打开存折,见里面曾经存过10万元人民币,可那10万元人民币已经取走了。周局长冷笑一声,说:“何县长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想用这个一分钱都没有的存折来哄我们?”何铁夫说:“我麻烦你再往后面翻翻行吗?” 周局长就往后面翻了翻。他看到了存折的内壳里面用糨糊粘着一张事业xing收费收据。收据盖着通化一中财务科的红印,上面写着今收到通化造纸厂校庆捐款10万元整的字样。 第二天,整个通化县就传开了何铁夫被抄家、收审的谣传。传得非常神,说吴凤来为了让何铁夫减免他的税款,一次就给了何铁夫50万元的贿赂,何铁夫拿着这笔钱,带上政fu办的于小丽飞了云南,又飞重庆,潇洒快活如神仙。还说反贪局的人去抓何铁夫时,他正和于小丽睡在chuang上,两个人都一丝不挂的。又说何铁夫给了于小丽不知多少好处,否则她怎么会跟何铁夫上chuang? 如此如此,不一而足。直到两天后人代会如期召开,何铁夫端端正正坐在了主席台上,这谣传才不攻自破。 然而好运并没因此而降临到何铁夫头上,第三天就要开始选举的时候,何铁夫县长候选人的资格被撤了下来。原因当然已不是收受吴凤来的贿赂,而是何铁夫动用国债转贷资金的事,被人捅到了市纪委,市纪委当即下来查实,何铁夫白纸黑字在国债转贷资金的拨款单上签着自己的大名。还是看在何铁夫是为了发放工资,而没有别的不可告人目的的份儿上,才免去了刑事责任,但他县长候选人的资格那是非取消不可的。只好按程序,紧急召开人代会主席团会议讨论,临时确定县长候选人。 讨论来,讨论去,刚从省里调资金回来的龚卫民被推举为候选人。 何铁夫准备离开通化县的头一天,吴凤来到武装部来看望他。吴凤来是在何铁夫县长候选人资格被取消的第二天被放出来的。何铁夫把那个空白存折和贴在存折里的那张收据一并给了吴凤来。 吴凤来心里很不好受,说:“何县长,这10万元,我并不是有意要害您啊,是您使造纸厂起死回生,让全厂的职工有碗饭吃的,可您却从没得到过我们的半点好处,我和全厂的职工都过意不去啊。而有些人没给厂子办过半件事,却从我们那里nong了不少的好处,我心里服吗?可我要说别人的事,说那些从我手里拿走几十万上百万的贪官,他们不听,也不让说,硬要我jiao代和您的问题这10万元钱尽管我早就知道您以纸厂的名义捐给了一中,但我在他们面前也没说半句,我让他们自己来找你,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老吴你别说了,我了解你的好心。”何铁夫略有所思地说,“我不明白的是,这10万元钱你没说,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吴凤来说:“这还用说,是那姓游的狗咋种说出来的。原来我还不知道,他跟钟大鸣和龚卫民他们是一伙的。” 提到龚卫民,何铁夫想起了什么,等吴凤来走后,他给童处长打了一个电话,问调度资金怎么春节后才到县里。童处长有些奇怪,说:“这是怎么搞的?龚卫民到省里的第一天,手续就办好了的,不信你还可以问问具体负责拨款的阮科长。”何铁夫说:“阮科长年前不是回乡下去了么?”童处长说:“哪有的事,春节前那么忙,阮科长一直在处里上班,哪里也没去。” 何铁夫无言了。他突然觉得xiong闷,气促得不行,喉咙也堵着,差点憋昏过去。最后,一口恶血从口里喷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瓷砖。 何铁夫在通化县人民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其实并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心火过盛所致。他没告诉家里,这个星期由左舒青过来照顾他。出院那天,左舒青还把何铁夫接到家里吃了一顿饭。左舒青说:“铁夫,你要离开通化了,以后上我家去的机会就不多了。” 左舒青搬了新家,三室两厅。左舒青告诉何铁夫,这是一栋教授楼,也就是要有高级职称的老师才住得进来。何铁夫将左舒青收拾得干净、明亮的屋子打量了一下,说:“蛮好的,你几时评了高级?”左舒青说:“我还没评高级,这是校长照顾的,校长说我为学校作了贡献,让我提前搬进教授楼来。”何铁夫说:“你作了什么贡献?”左舒青说:“你给了10万元嘛。”何铁夫就笑了,说:“这是造纸厂的钱,怎么算到了我的头上?” 不一会儿,菜就上了桌。左舒青还拿来了一瓶红葡萄酒,说:“稍微喝点儿不碍事的。”端酒杯的时候,何铁夫没见左舒青的孩子上场,就问:“孩子呢?” “送到我妈那边去了,今晚我们慢慢喝两杯。”左舒青把杯子举起来,柔柔的目光抛向何铁夫,说:“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是学校组织的一次篝火晚会,当时我们喝的就是这样的红葡萄酒。”何铁夫说:“记得记得,有些事情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它是人生的最大财富。” 说着,两人的杯子一碰,一杯酒就下了肚。何铁夫就觉得奇怪,平时在外面喝了那么多好酒,什么茅台、五粮液、剑南春之类,常常喝,却从没觉得像今晚这酒这么好喝。何铁夫就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心想:到通化来,什么也没得到,可却找到了左舒青,而且喝到了她的酒,我何铁夫也就知足了吧? 再过一个多月,财政局马局长就满打满算五十八岁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年龄标志。机关里有一种通俗的说法,叫做七不进八不留,这对于身为财政局一把手的马局长来说,便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结束。用马局长自己的话说,他已进入倒计时,马上要jiao出屁股下的座椅了。 为此,马局长心头多少有些失落。在位两届,整整十年,马局长没日没夜地忙碌,全市财政收入从十年前的四个亿,提高到十二个亿,增加了两倍,财政局本身也兴建了办公大楼,修了职工宿舍。这些都是看得见、mo得着的,马局长也因此为人瞩目。可现在一下子要削职为民,有干劲、有能力却没地方使用了,他能接受得了吗? 但马局长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是自然规律使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从另一个角度说,在这么一个显要位置待了这么多年,没有马失前蹄,较之那些纷纷翻船的同僚,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五十七八是党政要员的坎儿,都说:“五十七,五十八,不进牢men趴地下。”说的也不是没一点儿道理,有些人就信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的信条,在退位前总要大捞一把,结果东窗事发,硬是迈不过坎儿。 想想自己已开始jiao班,就要稳稳当当跨过这个坎儿了,马局长多少感到一丝安慰,略显老态的脸上不觉lu出几许自得。 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麻烦出来了。 纪检委把马局长喊了去。 上个星期,组织部长已跟马局长打过招呼,近几天要和他聊聊。马局长知道聊聊的意思,无非是要他顾全大局,不折不扣退下去,把权力jiao给年轻人。他也就在心里准备好了,等候部长的召唤。但马局长万万没想到,召唤他的是纪检委书记。 马局长赶到纪检委,余书记正在办公室等候他。余书记是老常委了,当年确定马局长为财政局长人选时,余书记是投了赞成票的。这说明余书记对马局长还是有好感的,两人之间没啥疙瘩。因此马局长落座后,余书记少了迂回,开men见山对马局长说:“老马,你得接受组织审查,你在心理上恐怕要有所准备。” 马局长知道纪检委找他,无非因为两件事:一是解决点办公经费,二是有关违纪问题。在路上,马局长就揣摩过了,他上个星期才给纪检委拨了5万元电脑购置费,此时找他伸手不大可能。剩下的就是第二点了。 这几年,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遇上了。远的不说,就说上半年周转金的事,有些科室硬是不听招呼,违反财政纪律,把周转金借给个体老板,借款人因诈骗案锒铛入狱,周转金也就成了烂账。有人将此事告到纪检委,纪检委先找到马局长,马局长当然得承担领导责任。还有国债办和分管国债的副局长集体si分国债利息的案子,尽管他自己分文未得,事前也没谁给他透lu过任何消息,但事情发生在他的局里,想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下听了余书记要他本人接受审查的话,马局长心里还是有点承受不了。但马局长还是镇定了一下,他说:“余书记,你直截说,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余书记说:“有人举报你受贿。” 马局长疑huo道:“受贿?” 余书记点点头。 马局长沉淫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余书记说:“我希望组织上加紧调查,在我退下去之前把问题nong个清清楚楚。” 几年前,位于市郊的铅笔厂曾是市财政局的财源建设联系点,财政局的马局长到铅笔厂去考察财源项目时,看过厂里的账簿。账是一位姓方的老会计做的,字迹隽秀,账目清楚,跟新颁布的国际通用会计制度衔接得很好。马局长对方会计印象不错,他为企业有这样的好会计而深感慰藉。 不想几年下来,方会计退休了,铅笔厂也因管理不善和产品销路滞涩,濒于倒闭,工人只能下岗,连供销科那位相当能干的nv科长唐桂娥都离厂做了捡破烂的营生。方会计那顶班进厂当了工人的儿子,也因厂里境况不佳,每月120元的生活费都保证不了,家里的日子日渐窘迫,眼看已经熬不下去,方会计无计可施,从储蓄所取出2000元退休金,厚着脸皮去找马局长。 方会计知道自己跟马局长仅一面之jiao,按理是找不上人家的,但他一个企业的退休会计,没有任何靠山,真不知找谁好,只能去马局长那里碰碰运气。不想马局长不折不扣,满口答应帮忙,说有消息再告诉他。方会计当时感ji不尽,只差没给马局长磕头了。方会计在衣兜里掏了半天,掏出那二十张百元钞票,往马局长手里塞。马局长哪里肯接,虎着脸说:“你要是放下钱,你儿子的事就不要找我” 方会计没办法,只好把钱又放回自己的口袋里。马局长送方会计出men时,深有感触地对方会计说:“方会计呀,你可是我见过的账目记得最好的会计。我们在财政部men工作的人,看到会计的账记得好,心里就高兴。” 六百九十四 六百九十四 嘘---- 一股微弱的凉风,带着淡淡的清香,直往原小生的耳朵里面钻。首发文字}原小生不禁动了一下脑袋,并没有理会。 哈---- 凉风变成了热风,顺脖子轻轻中抚过,奇痒难忍。原小生不由伸手挠了一把,不耐烦地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本想发作,却还是忍住了。 “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笑声,在身旁响起,接着是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我说原小生,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就是个副股吗,大不了明年再来。你在这儿玩深沉有什么用。再说了,你……” “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烦了我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你,我要是有个当副县长的老子,还用愁这个吗?”原小生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说完马上又觉得话说的有点重了,停顿了一下,转身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大好,你先到别的地方待一会,让我安静安静,好不好?” “官mi----禄囊----”身旁的人儿气呼呼地说完,转身离开了。 跟原小生说话的是尉南乡团委书记南素琴。 南素琴算得上是尉南乡政fu第一美人了,正如原小生所言,父亲是河湾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南振海。可是原小生对她却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并不是原小生完全对她没有兴趣,而是她长的实在是太容易让男人产生xing趣了,高挑的身段,前突后厥的夸张的s型身材,特别是xiong前那一对傲人**,再加上总是打扮让人浮想联翩,怎么也不会把她跟处子联系在一起。 就像今天,虽然时令已经快到秋分,早上也有些凉了,南素琴却还是穿着一件后背开了将近三分之二hua哨上衣,那上衣就像是两片布料在下面稍微缝了一下,jiao叉了搭在身上一样,把她嫩白光滑的脊背暴lu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连脊背上青春未退的几个浅浅的红点,也是那么的显眼,好在那bolang式的披肩长发把脊背的上半部分多少遮盖了一些,要不然真让人担心,她一不留神,那件上衣就会从身上滑落下来。 上衣的前面还好一些,没有后面开的那么低,不过也高不到哪儿去,xiong前那一条深深的ru沟,显眼地挤压在那里,好像故意为了表现他乳神的魅力一样,稍一低头----比如刚才在原小生脖子上哈气的时候,甚至能隐约看到圈圈的红晕。 下身的装束就更有点放lang形骸的味道了,一条时下流行的超短mi你纱裙,刚好遮挡住那浑圆、俏丽的香tun,又是光tui不穿ku袜,两条光洁you人的*,几乎让人一览无余,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把她变成国版的玛丽莲梦lu。很容易ji发男人的原始本能,产生从后面进攻的冲动。 nv人长成这样,再穿成这样,用咱老农民的话说,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呢。原小生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但也不想还没有结婚就在头上闪烁一定绿油油的帽子。 再说了,即便自己愿意接受这么一个*,南副县长也不会同意把nv儿嫁给一个既非“官二代”又非“富二代”的乡镇小公务员。知道结果如此,何必lang费感情呢。 原小生不想招惹她,也不会跟他计较,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柳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早上例会的时候,政工书记李清水坐在主席台上,像念祭文一样宣读提拔人员名单的时候,原小生坐在下面,心都提到嗓子眼,本想这次总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了吧,毕竟副股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领导阶层,然而等来的结果却还是让自己大失所望,名落孙山。 别人都说乡镇工作清闲,可是原小生这两年多的乡镇工作却一点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清闲,每天早上七点钟别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准时起chuang洗漱,七点半之前,又将办公室打扫的窗明几净,把一天该做的工作安排妥当,不管是办公室主任陈永年,还是已经快要退休的刘红梅大姐,自己从来都是殷勤伺候,小心应付,该自己做的不该自己的,都认真的做了。然而到提拔的时候,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下午回到家中,母亲正在灶房做饭,见原小生进men,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慈祥的微笑,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放在原小生的面前,又去拿来一条半新的mao巾放在脸盆里,让原小生赶紧洗脸,准备吃饭。原小生的心里就觉得酸酸的。 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funv,已经是奔五的人了,由于长的并不算高,加上中年发福,身体就显得有些臃肿,两鬓也开始增添了不少斑驳的白发, 大学毕业后,原小生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绝对优异成绩,考上了乡镇公务员,对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公考之路,原小生一路过关斩将,走的非常顺利。这让一家人都感到非常的高兴和自豪。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都向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满村人都以原小生为荣。都说原小生今后肯定会有出息,一定能当大官。村里的老支书甚至预言:原小生肯定是省长、省委书记的材料。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也代表大伙对原小生的殷切期盼。 然而,工作两年了,原小生尽管已经做出了百般努力,却连个副股都提拔不了。郁闷原小生甚至对前途产生了茫然的感觉,觉得自己真的对不住父母,对不住父老乡亲的期盼,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将该何去何从。 洗完脸,坐在沙发上,原小生痴痴地发呆,不一会母亲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过来,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什么。”原小生实在不想给整天劳累的母亲再增添烦恼了,想笑一笑,安慰一下母亲,可是嘴动了一下,却是一种苦笑,只好给母亲宽心道:“工作上遇到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的。你就不用cao心了。我爸呢?”原小生知道父亲在水产店里还没有回来,故意了问一下,想岔开话题。 “你爸还没回来呢。你先吃吧。”母亲早就在儿子的脸上看出了问题,大概认为儿子已经是政fu的人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了,就没有说什么,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道:“吃过饭去你外公家一趟吧。有什么事儿,给你外公说说。你外公在机关干过会计,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奥----知道了。”原小生应了一声,心中又是一阵的苦笑,三十年前,自己还没有出生之前,外公曾在乡政fu当过几年会计,当时的乡政fu还叫公社,人们都没有什么文化,就是公社的干部也都是半瓶子墨水。外公因为解放前读过几年si塾,会记记账,公社正好缺个会计,就把外公叫去了。后来,上面派来一个有文化的会计下来,就把外公打发回去了。 别说外公在公社待的时间短,还是个临时工,就是在公社干上几十年,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又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呢。(更新本 不过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吃完饭,原小生还是在村里的商店卖了一些营养品,去了外公的家。外公家就在邻村,骑上自行车,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因为正是饭点上,推开外公家的那扇被岁月风蚀的已经没楞没角的木men,原小生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葱hua味儿,就知道外婆肯定又在烙葱hua饼,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外公爱吃葱hua饼,外婆就常年烙葱hua饼,久而久之,外婆的手艺竟成了远近闻名的一绝。 “奶奶----”刚进men,原小生就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迈着大步往进走。 “小生来了啊。”听见外孙子的声音,外婆迈着一双三寸金莲,欢腾地迎了出来,脸上早笑成了一朵hua,边走边说:“小生真有口福,奶奶正烙饼呢,你就来了。敢情不会是在烟筒上面坐着吧。” 奶奶是河北人,二十多岁跟着外公落户到河西省沂南市河湾县尉南乡。在尉南乡住了五十多年了,口音还是很重,身体却一直非常健朗,虽然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走起路来还能发出一阵噔噔噔的声响。 据母亲说,外婆还是个名men闺秀,因为战luan,被日本鬼子抓去了,差点贞洁不保。外公当时因为家境贫寒,在河北内meng一带做无本生意,带一帮兄弟专men打家劫舍、杀富济贫。那晚外公正带几个兄弟准备半夜偷取日本人白天劫掠的粮食,却意外在日本人的库房里发现被捆了手脚的外婆正被一个日本军官扒衣服。外公悄悄上去二话没说,挥刀剁了那日本军官的脑袋,把外婆救了出来。想把外婆送回家,到了外婆家,却发现外婆家已经被日本人烧杀成一片废墟,外婆的父母兄弟也不知所踪,就只好把外婆带在身边,给一帮兄弟做饭洗衣服。后来外公参,立了不少战功,外婆也跟着进了部队的卫生队。全国解放后,外公因为曾经干过土匪的事儿,政审不合格,就没有被安置正式的工作,给了个光荣退伍,每年领取一定的退伍费,外公也没有怨言。外婆就跟着外公回到尉南乡落了户,两个人就此结了婚。 “别招呼他”忽然一个粗壮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一年半载也不见个面,还想吃葱hua饼?” 说着话,外公就从屋里出来了,黑着脸,站在屋檐下看着原小生。外公的身板比山东大汉还要山东大汉,虽然已年近九旬,但还能看出当年魁梧的影子。原小生急忙赔了个笑脸,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外公的手里,赔不是道:“爷爷,我这不是工作忙吗。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孙儿知道错了,以后天天来看您,好不好?” 外公也不是真生原小生的气,听原小生说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就是你这张嘴会说,天天来看我,你不上班了啊?” 原小生知道西洋镜被外公拆穿了,mo了mo后脑勺,讪笑两声,算是认错了。外公自然宽容地原谅了他。 “来,给我汇报汇报你在公社的工作情况。”外公说着搬来一把藤椅,嘭地一声放在院子里,稳稳地坐在里面。像外公这样年龄的人,还是习惯把乡政fu称作公社。 “你这是nong啥呢。孩子刚来,屁股还没有沾炕沿,你就让汇报啥工作。你以为自己是乡长啊,还是书记?”外婆过来一边数落外公,一边拉原小生的胳膊,“走,吃葱hua饼去。今天你来了,你爷爷的葱hua饼归你了。”说着从灶台上拿了一张葱hua饼,抹上一层甜面酱,塞到原小生的手里,“吃吧,我再给你烙个两边都沾ji蛋的。你小时候就爱吃两边都沾ji蛋的。可那时候家里穷,ji蛋也是个稀罕物,没让你吃过几次。今天奶奶让你吃个饱。”像外婆这样的年龄,怀旧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刚刚吃过饭,原小生肚子也不饿,不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个甜面酱的,又吃了一个两边都沾ji蛋的,也实在吃不下了。外婆就让原小生端了一盘子切好的葱hua饼送到了外公的面前。 原小生就一边看着外公大口大口地咀嚼外婆做的葱hua饼,一边将两年来在乡政fu工作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给外公说了说。原小生本来不打算说提拔的事儿,可说着说着,还是有些ji动,忍不住全都说了出来。 “您不让我汇报工作吗。就这些了。”原小生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 外公的葱hua饼也吃的差不多了,从肩膀上取下mao巾将嘴擦了擦,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 原小生愣了一下神,满腹牢骚道:“这还用说吗。别人比我迟进乡政fu,还整天吊儿郎当的,现在都已经是正股了。我整天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个副股都hun不上,能不委屈吗?” 外公听完,非但不以为然,反倒哈哈笑了起来。原小生就嘟囔了一句:“人家受这么大委屈,你不安慰两句反而笑话人家。” 外公这才止住笑声道:“受这点委屈算什么,瞧你那点出息。”说着抿了一下嘴,接着一本正经道,“自古官场皆如此,苦累者郁郁终生,清闲者平步青云,所谓升迁之道,实为钻营谋略。大凡谋略必有法men,得法men则一通百通,必钻而能破营而能守。钻者,乃攻心之术,升迁之道,通达之men,需辨明方向、铺路建桥、扫平障碍,令仕途无忧;营者,乃保身之法,仕途之甲,必罗织关系、拉拢朋党、化敌为友,稳坐明堂而万事无忧。此所谓官场钻营升迁之道也。” 外公忽然来了这么一段文言,原小生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缓过神来,急忙问道:“爷爷,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得文言文呢?” 外公慈祥地在原小生的脑袋上mo了mo道:“在你看来,你爷爷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十足的土包子啊。告诉你,你爷爷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想当年爷爷打家劫舍的时候,也nong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籍,后来解放了要捐献给国家。拿到文物馆上缴,人家却说这些都是封建糟粕,让我拿回去烧了。好歹都是书,我怎么舍得烧呢,就一直留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翻翻,解解闷。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现在的需求呢?”外公说着又笑了起来。 刚才的一段文言,外公诵读的比较快,自己虽然没有听多清楚,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讲的就是官场的升迁之道,可以说是句句真言、字字珠欲。如果能得到这么一本书,再融会贯通于现实官场,何愁在官场不叱咤风云呢。 想到这里,原小生急切道:“爷爷,你这是什么书呢?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外公摆了摆手笑道:“你是我外孙子,别说让你看看了,就是送给你都可以。不过在送你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会送给你。如果回答错了,那就只能说你跟这本书无缘了。别说你是我外孙子,就是你是我亲孙子,我也不会给你。” 原小生呵呵笑道:“爷爷,你都说那儿去了。就是你不把这本书送给我,我还能不是你外孙子了啊。再说了,你就我这么一个外孙,跟亲孙子有什么区别呢。” 外公跟外婆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生了母亲后,就再没有生养,所以原小生这个外孙子,也是外公唯一的孙子了。 外公也笑了笑道:“你先别急着讨好我,能回答了我的问题,才能作数的。”说着mo了mo光头,思索了一番,道:“有了,现在问你第一个问题。”看来外公的问题也是现编的,“你觉得为官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原小生想了想,这两年多来,就忙着努力工作,好好表现,想爬个副股了,至于为官的目的是什么,还真没有考虑过,何况副股级干部,也不算是什么官儿,外公马上问起,还真回答不上来,急的抓了两次脑袋,忽然想起一句古语,马上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的目的就是为老百姓做主。” “好”外公的大嗓men马上应了一声,原小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第一个问题过关了,不想外公略一停顿,马上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你说的还不够具体,你光说当官要为老百姓做主了,可是怎么做主呢?你倒是说说。”外公说完,又黑着脸坐在那里看着原小生。 “怎么做主呢?”原小生嘴里念叨了一句,刚刚松懈的精神马山又紧张了起来,急忙开动脑筋,想尽量找一些古语来回答,外公既然经常看古书,如果用古语回答,肯定更能打动外公的心,可是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一句古语能回答当官如何为民做主的问题,急中生智,心想反正外公看的书也不系统,都是自学的,肯定不会看出破绽来,干脆篡改了一句文言道:“官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官以此思危,而危将焉而不至矣。”毕竟是篡改的古语,说完心里就有点发虚,嘿嘿笑了两声。 外公点了点头,原小生心中大喜,以为menghun过关了,不想外公却道:“你这句引用荀老2的话,虽然经过了篡改,用在这里倒是也很贴切。不过也没关系,荀老2也是假借孔老2之口说的,倒也无所谓。” 荀老2?原小生不禁疑huo,马上释然,外公常把孔子叫成是孔老2,荀子在外公眼里自然就是荀老2了,可能在外公眼里,封建大儒皆属老2之列。原小生不禁大汗,原来外公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自己这个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少,竟然知道此语出自荀子的言论,且知道是荀子借孔子的身份发表的言论,在后脑勺上mo了mo讪笑道:“让爷爷见笑话了。” 外公也不计较,继续道:“这个问题,你算是过关了。现在……。”说着又凝思半天,却一言不发,原小生就想着外公又在现编问题了,自己也不能闲着,开始思考外公会问出什么问题来。第一个问题是为官的目的。从逻辑推理上来讲,就应该是让自己回答了一个为什么的问题。那第二个问题,自然是应该是怎么样了。那就毫无疑问,外公的第二个问题,肯定是问自己怎么样当官了,顶多再加上一个,怎么样当一个好官。 嘿嘿,原小生肚中自笑,为猜出外公的心思而自鸣得意,心想这次总不至于会被外公杀个措手不及了,马上开始准备回答如何当好官的问题。要想当好官,自然要先得民心,自古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的官当的再大也是为党和国家当官,自然首先要考虑国家利益,国家的第一利益人民安居乐业,使少有所养、老有所奉、民有所居、劳有所获……这些都是自己整天写材料现成的东西,一旦外公问起,自然可以尽情发挥一下。想到这里,原小生心中有了底,就镇定自若坐在那里地等待外公的第二个问题。 不想外公考虑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却还没有考虑到第二个问题究竟问什么,原小生就有些着急了,问道:“爷爷,你的第二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啊,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样当一个好官啊?” 嘭---- 原小生的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爷爷用手疙瘩美美地敲了一下:“坐在那里都不安分,谁说要问第二个问题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就要考考你的耐xing,看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当官是好,可当官之前的落魄和冷板凳却是常人最难忍受的,耐不住寂寞,坐不了冷板凳,连官都别想当,还谈什么当好官啊。再说了,我现在坐在这里考你,就既是你的爷爷,又是你的领导,领导说话,你平白无故cha什么嘴?” 原小生mo了一下被外公敲的生疼的脑袋,真是后悔不迭,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外公会出这么一个考题。外婆见外公平白无故打外孙,当然不乐意了,迈着小脚跑了过来,伸手就在外公的光头脑袋上也来了一下,生气道:“你这老头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yao了,外孙子刚进men你就数落,现在竟然动上手了。” 原小生急忙给外公开脱道:“奶奶,您就别管我和爷爷的事儿了,您忙活半天了,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我外公也是为了我好。”说着起身连搀带推,将外婆送进了屋里。 原小生出来,见外公正在伸手mo自己的光头脑袋,估计外婆刚才那一下子打的也不轻省,急忙跑到外公跟前帮着外公吹了吹讨好道:“我奶奶也真是的,下手咋这么狠呢。”说着看了一下外公的脸色,发现外公果然高兴了不少,就趁热打铁道:“外公,您就把您那本书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外公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道:“好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说着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拿出一沓旧的发黄的书。那书大概也有些年月了,每一本都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稍微碰一下就会破成碎片。 原小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书从外公手里接过去,轻轻地放在面前的石几上,只见上面用mao笔竖写着几个大字:官x方x式,下面落款作者是张居x。郁闷,就一个书皮就如此残缺不全,里面还不知道少了多少内容呢。 “爷爷,这书的书名叫什么啊?”原小生想着估计是外公看书的时候不小心nong残的,应该知道书名和作者。 “那不写得很清楚吗,官----方--公一字一顿地读了读道:“作----者----张--来外公也不知道。 “官方式能是什么书名吗,那中间还短了两块呢。再说了,历史上好像也没听说有张居这么人物啊。”原小生疑huo说道。 外公一脸责备看着原小生,半天没有说话,原小生心里就maomao的,害怕外公在用手疙瘩在自己脑men之上敲,就不由在脑袋上mo了mo。 外公本来可能确实是想在原小生的脑men子上再敲一下的,也mo了mo自己刚才被外婆敲的生疼的脑men子,想了想还是算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想当官啊,还是想考据这本书的历史渊源呢。你知道它有用,拿去学习就完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要是实在不行,好吧。外公我帮你起个书名,就叫它----《官场方程式》吧,对,就叫《官场方程式》。这个名字还有点现代气息,也正好五个字,把破了的字补齐了。”外公说着忍不住眼角lu出了一丝喜悦之色,看来对自己给这本书起的名字很是自鸣得意,接着mo了mo光头脑袋,继续道:“至于作者嘛----就权当他是张居正吧。张居正不是做过明朝的宰相吗,还搞过什么新政,应该算是大人物了,总值得你去学习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干脆就不沾边吗。一本古书名字叫《官场方程式》,作者还是一代名相张居正,名字反正没了,胡编luan造一个也就算了,可是要说这种书是张居正写的实在是太牵强附会了,何况原小生对一代名臣张居正还有一些敬仰之情,就反驳道:“爷爷,孙儿说话您不要不爱听。张居正是何等的人物,一代名相,官居一品,英明神武,整饬吏治,任贤用能,改革弊政,加强边防,使大明一度繁荣,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书来呢。” 外公听完就瞪着眼睛问:“这种书怎么了?如果这种书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想要看呢?如果这种书不好,爷爷会拿出来给你看吗?你的意思是说爷爷要害自己的外孙了?” 外公几句话问的原小生哑口无言,外公却并没有作罢的意思,继续追问:“既然你说起张居正,你应该对张居正有所了解把。张居正从一个小小的编修官,到吏部左shi郎兼任东阁大学士,再到中级殿大学士,独掌朝廷大权,权倾朝野,你以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小生想也没有想,顺嘴就道:“这还用问吗,张居正自小聪明过人,十二岁便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当然是凭本事换来的啊。当然了,时势造英雄也是一个方面。” “嘿----嘿----”爷爷夸张地冷笑了两声,“时势造英雄?这话当然不错。但你别忘了,时势造英雄后面还有一句,英雄亦适时。明朝时期中华就有千万子民,为何没有造就了别人,偏偏就造就了一个张居正呢?你要说张居正打小就是天才儿童,那中华那么多子民中,难道就只有张居正一个人是天才,是个懂得治理国家的人物吗?如果张居正不懂得钻营之术、为官之道,估计还没有开始实施他那什么‘一条鞭法”治理弊政,早就被身边的奸佞之臣整的七荤八素,死无葬身之地了。” 外公虽然说的粗糙,但句句在理,原小生也是无言以对,只能保持缄默。 外公继续道:“你爷爷我是个粗人,跑过马帮,当过土匪,也参加过抗日,读过几年si塾,粗通些文字,跟你这个大学生没法比。但有一点,你肯定要向你爷爷学习----尊重事实、不拘小节。书是人编的,他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有句老话,虽然粗俗,却也说的是事实:嘴是两片皮,上下会转移。就是说,人这张嘴是最不可信的。既然说出来的不可信,那么写出来的,难道就可信了吗?特别是历史,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编写的,有几个人能像司马迁那样卵蛋都被人割了,还能不变态的。我这些年在家闲的没事,经常翻翻这些书,我觉得历史书里说的事----儿,你可以信五分,但是里面说的理----儿,谁是谁非的话,有一分可信的就不错了。你刚才说什么张居正十二岁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整饬吏治,加强边防那些luan七八糟的东西,你见过吗?那都是千八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你肯定没见过,你只是在那些史官写的书或者野史里面看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维护皇家权威,歪曲事实,胡编luan造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自己穷开心,胡诌的。” 说到这里,外公略微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道:“再说这个当官。我没当过官,就是跑马帮、当土匪的那会当过带头大哥。但是我知道做人。做人要内方外圆,自己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但同时也要善恶分明,适时而动,把手段用在好人身上叫恶,把手段用在恶人身上就是善了。就像当年我打家劫舍的时候,如果我劫掠穷人家的财产,估计土改那会就被人整死了,老百姓迟早不会放过我,而我专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下手,老百姓就说我是英雄。我想这当官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时刻心里有咱老百姓,即便是以后被罢官免职也会心安理得。你明白吗?” 原小生点了点头,狡黠一笑,心思早放在了那几本书上,道:“爷爷,您说的这些道理,我全明白了。不过我现在还是个乡镇小公务员,还谈不到这那一步。我先把书拿回去好好研读研读,如果真有用了再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管外公是否同意,卷起那几本书,起身给屋里的外婆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外公哎哎地叫了两声,道:“我还没有同意你把我的书拿走呢。”小生边往外走边对爷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乃权宜之计,请爷爷见谅。”几本破书,奶奶自然是想送给孙子了,就推着原小生往外走。外公在后面只好感叹道:“你这小子学的很真够快的,刚学了一点就用到你爷爷身上了。”也不会非要追回,由着原小生拿走了。 “怎么没在你外公家住一晚上呢?”母亲见原小生回来了,脸上绽放着笑容,就知道儿子的心结已经被老父亲给解开了,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明天还要上班,外公家离乡政fu有点远,我怕耽误了上班就回来了。”原小生回答了母亲的问话,又看了一下正坐在屋檐下喝茶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叫了一声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原小生跟父亲的关系,和大多数父与子的关系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沟通,话就一直很少,关键是父亲一向不多说话,儿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进了屋里,原小生就迫不及待地将外公送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那些书实在已经破旧不堪了,每翻一页好像马上就会碎裂一样。 翻开书皮,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卷窃官”的字样。 窃官这两个字还是让原小生有些疑huo,难道官是偷来的吗?不过看完扉页也就大致明白了。 “官者,国之栋梁,社稷之本,故为官者必具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然,饱学之士、盖世能人,多不屑钻营谋略,清高自傲,又不愿与小人为伍,殊不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而朝野官场,最是鱼龙hun杂、良莠不齐之所,蝇营狗苟之徒,阿谀奉承之辈,hun杂其中,或为利来,或为名生,手段低劣,心怀叵测,为一己之si而祸国殃民者大有人在,此辈如秦桧、严嵩等不可胜数,耿直、饱学之士难容期间,更难得以提携重用,唐之李太白、宋之欧阳修,晋之陶渊明皆为此,愤愤然弃官而去……故欲为官而有所作为者,必先修贼之心态,贼之胆略,贼之手段,方能周旋官场,左右逢源,升迁而后为民谋福……” 原来如此,原小生又将这两年来在乡政fu工作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虽然不具备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但在乡政fu工作,就难免有太多的事情看不惯,偶尔发两句牢骚,对某些领导的做法指指点点。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那些为了讨好领导的人听了自己的话,难免要到领导那里告密、讨好。那些领导当然不会当面质问自己,可给自己穿小鞋,却是肯定的了。一个副股一直得不到提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吗。看来自己曾经的工作心态还真存在很大问题。 六百九十五. 六百九十五. 外公几句话问的原小生哑口无言,外公却并没有作罢的意思,继续追问:“既然你说起张居正,你应该对张居正有所了解把。{手、打{{吧张居正从一个小小的编修官,到吏部左shi郎兼任东阁大学士,再到中级殿大学士,独掌朝廷大权,权倾朝野,你以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小生想也没有想,顺嘴就道:“这还用问吗,张居正自小聪明过人,十二岁便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当然是凭本事换来的啊。当然了,时势造英雄也是一个方面。” “嘿----嘿----”爷爷夸张地冷笑了两声,“时势造英雄?这话当然不错。但你别忘了,时势造英雄后面还有一句,英雄亦适时。明朝时期中华就有千万子民,为何没有造就了别人,偏偏就造就了一个张居正呢?你要说张居正打小就是天才儿童,那中华那么多子民中,难道就只有张居正一个人是天才,是个懂得治理国家的人物吗?如果张居正不懂得钻营之术、为官之道,估计还没有开始实施他那什么‘一条鞭法”治理弊政,早就被身边的奸佞之臣整的七荤八素,死无葬身之地了。” 外公虽然说的粗糙,但句句在理,原小生也是无言以对,只能保持缄默。 外公继续道:“你爷爷我是个粗人,跑过马帮,当过土匪,也参加过抗日,读过几年si塾,粗通些文字,跟你这个大学生没法比。但有一点,你肯定要向你爷爷学习----尊重事实、不拘小节。书是人编的,他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有句老话,虽然粗俗,却也说的是事实:嘴是两片皮,上下会转移。就是说,人这张嘴是最不可信的。既然说出来的不可信,那么写出来的,难道就可信了吗?特别是历史,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编写的,有几个人能像司马迁那样卵蛋都被人割了,还能不变态的。我这些年在家闲的没事,经常翻翻这些书,我觉得历史书里说的事----儿,你可以信五分,但是里面说的理----儿,谁是谁非的话,有一分可信的就不错了。你刚才说什么张居正十二岁名镇一方,十六岁中举,二十二岁金榜题名,整饬吏治,加强边防那些luan七八糟的东西,你见过吗?那都是千八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你肯定没见过,你只是在那些史官写的书或者野史里面看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维护皇家权威,歪曲事实,胡编luan造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就不是为了自己穷开心,胡诌的。” 说到这里,外公略微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道:“再说这个当官。我没当过官,就是跑马帮、当土匪的那会当过带头大哥。但是我知道做人。做人要内方外圆,自己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但同时也要善恶分明,适时而动,把手段用在好人身上叫恶,把手段用在恶人身上就是善了。就像当年我打家劫舍的时候,如果我劫掠穷人家的财产,估计土改那会就被人整死了,老百姓迟早不会放过我,而我专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下手,老百姓就说我是英雄。我想这当官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时刻心里有咱老百姓,即便是以后被罢官免职也会心安理得。你明白吗?” 原小生点了点头,狡黠一笑,心思早放在了那几本书上,道:“爷爷,您说的这些道理,我全明白了。不过我现在还是个乡镇小公务员,还谈不到这那一步。我先把书拿回去好好研读研读,如果真有用了再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管外公是否同意,卷起那几本书,起身给屋里的外婆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外公哎哎地叫了两声,道:“我还没有同意你把我的书拿走呢。”小生边往外走边对爷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乃权宜之计,请爷爷见谅。”几本破书,奶奶自然是想送给孙子了,就推着原小生往外走。外公在后面只好感叹道:“你这小子学的很真够快的,刚学了一点就用到你爷爷身上了。”也不会非要追回,由着原小生拿走了。 “怎么没在你外公家住一晚上呢?”母亲见原小生回来了,脸上绽放着笑容,就知道儿子的心结已经被老父亲给解开了,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明天还要上班,外公家离乡政fu有点远,我怕耽误了上班就回来了。”原小生回答了母亲的问话,又看了一下正坐在屋檐下喝茶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叫了一声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原小生跟父亲的关系,和大多数父与子的关系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沟通,话就一直很少,关键是父亲一向不多说话,儿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进了屋里,原小生就迫不及待地将外公送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那些书实在已经破旧不堪了,每翻一页好像马上就会碎裂一样。 翻开书皮,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卷窃官”的字样。 窃官这两个字还是让原小生有些疑huo,难道官是偷来的吗?不过看完扉页也就大致明白了。 “官者,国之栋梁,社稷之本,故为官者必具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然,饱学之士、盖世能人,多不屑钻营谋略,清高自傲,又不愿与小人为伍,殊不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而朝野官场,最是鱼龙hun杂、良莠不齐之所,蝇营狗苟之徒,阿谀奉承之辈,hun杂其中,或为利来,或为名生,手段低劣,心怀叵测,为一己之si而祸国殃民者大有人在,此辈如秦桧、严嵩等不可胜数,耿直、饱学之士难容期间,更难得以提携重用,唐之李太白、宋之欧阳修,晋之陶渊明皆为此,愤愤然弃官而去……故欲为官而有所作为者,必先修贼之心态,贼之胆略,贼之手段,方能周旋官场,左右逢源,升迁而后为民谋福……” 原来如此,原小生又将这两年来在乡政fu工作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虽然不具备学富五车之才,扭转乾坤之能,但在乡政fu工作,就难免有太多的事情看不惯,偶尔发两句牢骚,对某些领导的做法指指点点。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那些为了讨好领导的人听了自己的话,难免要到领导那里告密、讨好。那些领导当然不会当面质问自己,可给自己穿小鞋,却是肯定的了。一个副股一直得不到提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吗。看来自己曾经的工作心态还真存在很大的问题。 原小生又将“贼之心态,贼之胆略,贼之手段”这十二个字分析了一番。贼偷窃别人的东西是什么心态呢?偷窃之前当然是心安理得,不偷白不偷,偷窃之中又是偷得到就偷,偷不到就跑,偷完之后又不能四处宣扬,必须秘而不宣,要不然早晚要被警察抓起来。这种心态放在官场,其实是再适合不过了,就拿自己提拔的事儿来说,副股名额下来,肯定会有人竞争,如果左顾右盼,既怕得罪人,又怕人说长道短,肯定就会努力不够,这一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往赵学东那里多跑几次,去拜访拜访领导,这个副股估计早就是铁板钉钉子了,哪里会生这份闲气。而自己恰恰相反,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愿去拜访领导,这样以来,自己首先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最后提拔不成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了。说白了,贼的心态,就是要脸皮够厚,脸皮不够厚实,就别想偷到东西。shouda8.c/o/m手、打。吧更新超快)脸皮不够厚,就别想走当官这条路。 其次是贼的胆略。人们常说贼胆、贼胆,贼胆是最具有两面xing的,偷东西的时候要胆大心细,被人发现了又要胆小如鼠,及时逃窜。所以说,贼胆是能大能小,俗语云: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大不能小是条虫。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偏ji,但也是官场众生的真实写照。知进知退,才能成大器,知进不知退,早晚一天要中途夭折,却还要怨天尤人,谩骂世道不公,也只能徒给别人落个笑柄。岂不更加可笑。 再说这贼的手段。贼了为了偷窃可以说是不折手段,顺手牵羊、登堂入室、颠倒黑白、扒xue挖dong,无所不能,无所不用其极。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窃人钱财,占为己有。官场之上,虽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苟且行径,但也相差无几,有几个达官贵人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平步青云的。当然这里就需要用到外公说的分清善恶了,踩在恶人的肩膀上,就是把恶人踩死了也无所谓,踩在好人的肩膀上,就会犯官场大忌,终有一天会身陷囹圄,走到穷途末路。 原小生越想越觉得其中的道理真是妙不可言。翻看书籍如饥似渴地一直看到快深夜十二点了,母亲让原小生赶紧睡觉,才悻悻将书收起来,又躺在chuang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个晚上,一个在官场大展宏图的计划渐渐就在脑子里清晰了起来。如果以后想要步步高升,那就先从这三种贼的心态开始练起吧。 次日上班,原小生一如既往早早走进了办公室,先把卫生打扫了一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陈永年有早上喝茶的习惯,就特意把陈永年的茶杯洗了一遍,放上茶叶,倒好茶水,放在原来的位置。同时给刘红梅也晾了一杯白开水。接着又把今天需要干的工作安排好,写在一张稿纸上。这些工作虽然是过去经常干的事情,但是干与干,同样是为了讨好陈永年和刘红梅,但是也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过去是极不情愿地去干,而现在是心甘情愿,甚至快乐地去干。结果一样,给人留下的印象却完全不同,起到的效果肯定会有天壤之别。 等干完这一切,陈永年和刘红梅也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过去这个时候,原小生会埋头工作,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干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讨好陈永年了。何况陈永年的那双死鱼眼,也让原小生觉得实在看着别扭。 调整好心态之后,原小生的做法就完全不同了,陈永年的前脚刚一迈进办公室,原小生马上就迎了上去,满脸充满活力的微笑道:“陈主任早,陈主任今天气色不错。”原小生主动给陈永年亲亲热热地打了个招呼,将刚才泡好的茶水递到陈永年的手中,“这是我刚给你沏的茶。大概已经能喝了。” 一向嘴撇的跟八万一样的陈永年,竟然也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道:“谢谢小生,这段时间还行吧?”这简直就是一句无聊透顶的废话,如果在过去,原小生会不由冷笑一声,心里会想,老子在你手底下干活,工作行不行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啊。但是他今天没有这么想,虽然也觉得陈永年的问题实在是可笑,还是强忍了,一脸微笑将刚才准备好的一日工作安排拿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陈永年道:“还行吧,虽然忙一点,但是越忙越能得到锻炼,还是忙一点好。这是我今天的工作计划,请陈主任过目,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原小生自从参加工作后,就一直保持早上安排工作的良好习惯,但是从来没有让陈永年看过。因为那些工作大多数是陈永年前一天安排了的,原小生觉得再让陈永年过目,简直就是脱了ku子放屁。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不管陈永年是否改动,这也是一个程序问题。走了这道程序,陈永年肯定就会觉得自己尊重他,不走这道程序,陈永年心里怎么想还说不定呢,说不定会说这小子目空一切,眼里没有领导。干了工作就要让领导知道,这是起码的官场规则。 “嗯,很好,想不到小生工作安排的这么细。”陈永年大致看了一遍,上面写的事情原小生一件还没有干,就得到了陈永年的赏识。什么叫事半功倍,这就叫事半功倍。原小生不禁有些得意,急忙谦虚道:“陈主任过奖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去按部就班了。” “好吧,”陈永年脸上盈溢着一片对原小生很少有的笑容。 一整天陈永年几乎再没有叫原小生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有时刘红梅让原小生跑个tui,陈永年也会替原小生说一句:“小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能自己做的事情尽量不要打扰小生。”刘红梅的脸上就是一阵的疑huo,不过他也开始觉得原小生今天的表现,的确大不同前了,好像这个孩子心更加细腻了,说话也变得更入耳了。当然原小生还是会不辞劳苦,能帮刘红梅干的事情,尽量帮着干了。 两年来,除了一直得不到提拔之外,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原小生崩溃的话,那就是跟团委书记南素琴的那种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关系了。 南素琴是县委常委、常务县长南振海的亲闺nv,今年二十四岁,是那种没有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靠南副县长在河湾县的势力,直接进了政fu工作的事业编制人员,形象属于那种能让四十多岁的男人心脏狂跳、鼻血狂喷,却无法吸引同龄男孩子的nv孩子,有一段与生俱来的----夸张的----妖yan的----身姿,浑身上下透出的气息和凹凸分明的曲线,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觉得她是处子之身。如果真要找一个古代美nv和她比一比的话,那就只有潘金莲了。 原小生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之所以长时间得不到提拔,跟南素琴有着直接的关系,是南素琴觉得自己对他不冷不热,在她老子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南副县长又给乡镇书记赵学东做了适当的安排,才致使他无法得到提拔。 团委办公室跟乡政fu办公室是斜对men,每天中午,照例南素琴要叫上原小生一块吃饭,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小生,”南素琴半靠在men框上,“吃饭了” “奥----”原小生听出了南素琴的声音,不过并没有抬头,依然盯在电脑上想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完,“我这儿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做完,你要着急就先过去吧。我一会就完。”原小生不想跟南素琴一块去。尽管几乎能避免的几率很小,还是推脱了一下。 原小生不是没有考虑过利用南素琴的背景,走一条官场平步青云的道路。但是一看到南素琴的曲线,特别是xiong前那一对直cha云霄的**,想着自己今后可能要戴绿帽子的命运,就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跟面前的这个nv孩子联系在一起了。毕竟在原小生的内心,男人的尊严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着急,我等你。”果然不出原小生所料,南素琴说着走进了办公室,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原小生的身旁。原小生也不和他说话,就一直忙自己的工作。 陈永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现了错luan,从来对原小生和南素琴的事儿睁一眼闭一眼,却开口对原小生道:“小生,人家素琴叫你吃饭,你就赶紧去,工作下午还能做嘛。”原小生真不知道是陈永年是想撮合自己和南素琴,还是想害自己。这样的nv孩子谁敢要呢。 听了陈永年的话,原小生还是遵命道:“好吧,谢谢陈主任关心。”说着起身,对南素琴笑笑,道:“走吧。”南素琴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腻腻地跟原小生走在一起。原小生马上感觉浑身的ji皮疙瘩都要把自己吞噬了。身体一旦跟南素琴的肌肤发生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摩擦,都会让原小生觉得自己这是在毁灭自己的人生。 “小生,这次提拔又没有你的名字,你心里就不难受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南素琴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原小生看了南素琴一眼,不知道南素琴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总觉得南素琴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讨厌一个人同样也不需要理由,更何况还是讨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nv人。 要是过去,原小生肯定又是一通牢骚,说不定还会损南素琴两句。不过,虽然对南素琴的看法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却不想发什么牢骚了。他知道发牢骚根本无济于事,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这又是何必呢,说不定南素琴就是那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告密者,微微一笑道:“难受肯定会难受,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肯定是我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条件还不够成熟。领导也是想让我多磨练磨练嘛,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没什么。” 南素琴就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原小生道:“人们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真是说的一点不错,想不到你会想得这么开。”南素琴说着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前两天,我听说我爸说,市里准备从各县chou调五名工作两年以上的年轻干部,到市里参加一期干部培训班,培训完之后,直接担任副乡镇长。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就不打算活动活动?” 南素琴的用意可能是想以此来youhuo原小生就范。原小生哪里会看不出来,故意苦笑了一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提个副股都耽搁了两年,就是有这个想法,又能怎么样呢?”原小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原小生觉得南素琴之所以把组织上这么秘密的消息告诉自己,并不是想给自己带来这个好消息,而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因为南素琴应该知道,自己要想进市里的干部培训班,除非天上真的会自动掉馅饼。她南素琴倒是可能有这个机会。 南素琴又觉得原小生之所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极有可能是原小生觉得他没有文化而看不上她。所以总是用自己的优势跟原小生劣势对比,以此想找到一种心里上的平衡。 不过听了南素琴的话,原小生的心中还是一阵喜悦,起码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只是他已经懂得了如何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真要想拿下这个名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河湾县虽然不是什么大县,也有十三个乡镇,三十八万人口,工作两年以上的年轻干部一抓一大把,其中不乏某些县里领导的子nv,要想争取到这个名额,别说是原小生,就是南素琴本人恐怕不费一番周折,也难以拿下。南素琴之所以会把这个消息透lu给原小生,估计也是感觉原小生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的威胁才说的。要不然,以原小生和南素琴现在的关系,南素琴是不可能给原小生透lu这么重要的消息的。南素琴是喜欢原小生不假,不过这种men不当户不对的家世,也时常让南素琴犹豫不决。更何况,原小生一向愤世嫉俗的表现,总让南素琴觉得原小生在官场上不会有什么作为。那么今后肯定是个平庸之辈。自己的父亲好歹是个副县长,今后自己要想上个副处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原小生,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这种可能了。 由于早上把一天的工作基本都干完了,下午就没什么事儿。陈永年也不知道到那儿鬼hun去了。刘红梅仗着自己的老资格,一般情况下,下午是不来上班的,所以办公室就剩下了原小生一个人值班了。这样以来正好给原小生思考如何拿下这个名额留下了宽松的时间。 南素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及时了,不管能否拿下这个名额,为争取这个名额做出一番努力也是自己一次非常不错的锻炼机会。自己向来缺乏的就是贼的三种心态。这件事情正好可以用来练手。 当然如果能拿下这个名额,毫无疑问会一洗这两年得不到提拔的耻辱。关键问题是如何拿下这个名额呢?要拿下这个名额,必经的途径就是找党委书记赵学东,先让赵学东把自己推荐上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目前尉南乡对自己最能造成威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钱胖子,一个南素琴。如果县上让每个乡镇推荐两个或更多的名额,再通过考试从中择优选拔的话,自己还有一拼。可能会把钱胖子干掉。钱胖子毕竟只是个富二代,靠老子的几个臭钱在乡政fuhun日子。所以相对南素琴而言,要是把钱胖子推下去,无疑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如果每个乡镇只让推荐一个人的话,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钱胖子还好说一些,就是因为老子有钱,用钱通神。南素琴就比较难办了,是南振海的千金,南振海肯定会豁出去为自己的闺nv争取这个名额。但是这两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文化程度不高。钱胖子是大专文化,学的肯定也不怎么样,单看他写的那几笔字就知道是个从幼稚园一直hun到大专毕业的主儿。南素琴的第一学历是高中,参加工作后才考了一个连公考都不承认的自学专科。如果能抓住这两个人的这两点做点文章,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想到这里,原小生不禁兴奋了起来。既然要争就要有点贼的心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晚上先到赵学东家中探探口风再说。 吃过晚饭,原小生给母亲打了个招呼就骑了单车,往赵学东的家中走去。赵学东家住在尉南乡政fu所在地尉南街村。不过他在县城里面还有房子,到底什么时候住在尉南街,什么时候住在城里也没有个定数。原小生也只能碰运气了。 到了尉南街,时间尚早,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父亲正在收拾水产摊子,原小生就过去帮忙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了,父亲才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不会是专程来为给我收摊吧。” 原小生就把自己的想法给父亲说了一下。父亲听完也没有说什么,问原小生要不要拿点东西。原小生恨不得chou自己两个大嘴巴,去见领导怎么可以两手空空呢,马上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鲁莽地去找赵学东,一旦赵学东不同意,自己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再说了,这样见赵学东,也显得自己不够礼貌,就从父亲的摊子上拿了两条顶好的草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快到赵学东家的时候,原小生掏出手机提前给赵学东打了个电话,这样做也是为了确定赵学东是否在家。听到赵学东说自己在家的声音后,原小生才提着草鱼敲响了赵学东的家men。 “小生来了啊,欢迎欢迎”赵学东拖着拖鞋从屋里出来,亲自迎接了原小生,好像知道原小生就在men口一样。其实这是大家拜访领导是一贯作风。原小生只不过是照猫画虎而已。赵学东不可能心中没数。 “晚上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原小生说着话,进了赵学东的家men,就开始用眼睛在赵学东的小院里找厨房,想把两条还在活蹦luan跳的草鱼放下,却发现赵学东的家中除了赵学东一个人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 “王姨不在家吗。”原小生问了一句,又关切道:“赵书记肯定没有吃饭吧,我正好带了两条鱼。赵书记喜欢红烧还是清炖,我这就去做。” 赵学东的婆娘叫王俊,据说是后来改的名字,以前叫王俊红,是个有问题的nv人,在县计生局工作。据乡镇上一些人si下里说,就是赵学东这个党委书记,还是他婆娘王俊托关系“提拔”起来的。其中hun杂不清的事情,当然不是三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红烧吧,我喜欢吃红烧的。我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不过见你的鱼就有些馋了。哈哈哈……”赵学东倒是不客气,说笑着给原小生指了一下厨房的位置。 原小生小时候,父亲就卖水产,逢年过节也卖熟鱼,常天见母亲烧鱼,自然就掌握了一些窍men,进厨房三下五除二刮了鱼鳞,掏了内脏,又在水管上冲干净了,拿到厨房,热油、爆葱、烧鱼、调料,很快一条热气腾腾的红烧鱼就做好了。 “想不到小生还有这么一手,不简单啊,”赵学东倒是非常平易近人,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嘴里品尝了一番,笑道:“小生的手艺不错嘛” 原小生急忙道:“要是赵书记喜欢,以后想吃鱼了就招呼我一声。” 这是原小生第一次到赵学东的家中,也是首次跟赵学东如此近距离的谈话,免不了有些紧张,不过想了想,觉得既来之则安之,赵学东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就不那么别扭了,也拿了一双筷子,跟赵学东一块吃了起来。 赵学东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杏hua村十年陈酿,两个便开始觥筹jiao错喝了起来。赵学东酒量很好,喝酒也豪气,一两的高脚杯,一次一杯,从不含糊,nong的从来滴酒不沾的原小生也不得不陪着。 赵学东好像有什么心思,几次都要张嘴说话,都被他强忍住了,可能还是觉得跟原小生一个下面的年轻人说自己的心思不妥当,嘴里却不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小生不错。 原小生本以为赵学东起码会问一些乡镇上工作的事情,一条鱼都吃完了,赵学东却只字未提。不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自己第一次和赵学东接触,赵学东不可能什么事儿都给自己说。 鱼吃完了,原小生就端了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到厨房洗涮去了。 在厨房里,原小生一边收拾一边想:如果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想去参加干部培训班的想法告诉赵学东,说不定赵学东会马上反感,还会说自己没事不来看他,有事了才来,也显得自己势利眼。反正这个时候,恐怕连赵学东自己也还不清楚干部培训班的事情,索xing什么也不说。既然已经给赵学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就把这个好印象继续保持下去。如果能通过像这样的几件事,让赵学东觉得自己是他的人了,那么何愁赵学东不主动推荐自己呢。看来这个“窃官”之道,除了要脸皮厚之外,谋略也是非常关键的。 想通了这一层,原小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提干部培训班的事儿了,坐在那里跟赵学东闲聊了一会,夹杂着把最近的工作情况尽量简单地汇报了一遍。赵学东不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似乎对原小生工作上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就在这时,赵学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原小生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趁机就起身道:“赵书记,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了。”说着就要离开,同时趁赵学东不注意,眼睛迅速在赵学东的手机上瞥了一眼,发现竟是计生办刘悦的电话号码。刘悦因为是计生专干,专搞农村funv上环结扎的事儿,电话号码到处贴的都是,所以原小生一眼就看了出来。 赵学东虚意挽留了两句,就把原小生送了出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有路灯,但非常的昏暗,走在路上如果不仔细看,五米以外就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了。 刘悦?原小生的心中不免有些疑huo。刘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赵学东打电话呢?刘悦是计生办的计生专员,又不是计生办主任,按理说跟赵学东不会有什么jiao往,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赵学东打电话呢?难道……刘悦跟赵学东有一tui? 可是在尉南乡政fu,刘悦只是个并不起眼的nv人,三十岁出头,男人是个中学教师,除了皮肤还算白皙的能让男人产生一些想法之外,几乎一无是处,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不怎么样,特别是脸上,还隐约可见一些青春未退的痘痕,撑死也只能算是个中下等的nv人。作为党委书记的赵学东怎么可能看上像刘悦这样的nv人呢。如果赵学东跟刘悦有一tui,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赵学东同志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 或许是他们真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谈吧。原小生只能把问题往正面的方向考虑。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刘悦找赵学东也是想参加市里举办的青年干部培训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对自己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又一想,觉得刘悦虽然各方面的条件都基本都符合,但市里要举办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事儿是南素琴今天才给自己说的内部消息,就连赵学东也未必知晓,刘悦怎么可能知道呢。 原小生正想的出神,马路对面一个身影,一闪就过去了,再回头看已经进了胡同。不过那个身影真的很熟悉,好像是刘悦。既然刘悦给赵学东打电话,估计就跟自己一样,也是去拜访的,自然要进赵学东的家men,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xing别上的差异,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而已。 一路胡思luan想,很快就到了家men口。一进men,却发现一向有早睡习惯的父亲却依然坐在院子里chou烟,母亲则在一旁洗衣服。 见了原小生,父亲就抬头问道:“怎么样了?”父亲的话很简短,也没有什么感*彩,但是原小生能从中体味到那种父亲特有的关心。 “还行吧。”原小生也不知道如何跟父亲jiao流,想把晚上见赵学东的事儿给父亲说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父亲问自己。 六百九十六. 六百九十六. 鱼吃完了,原小生就端了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到厨房洗涮去了。 在厨房里,原小生一边收拾一边想:如果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想去参加干部培训班的想法告诉赵学东,说不定赵学东会马上反感,还会说自己没事不来看他,有事了才来,也显得自己势利眼。反正这个时候,恐怕连赵学东自己也还不清楚干部培训班的事情,索xing什么也不说。既然已经给赵学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就把这个好印象继续保持下去。如果能通过像这样的几件事,让赵学东觉得自己是他的人了,那么何愁赵学东不主动推荐自己呢。看来这个“窃官”之道,除了要脸皮厚之外,谋略也是非常关键的。 想通了这一层,原小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提干部培训班的事儿了,坐在那里跟赵学东闲聊了一会,夹杂着把最近的工作情况尽量简单地汇报了一遍。赵学东不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似乎对原小生工作上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就在这时,赵学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原小生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趁机就起身道:“赵书记,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了。”说着就要离开,同时趁赵学东不注意,眼睛迅速在赵学东的手机上瞥了一眼,发现竟是计生办刘悦的电话号码。刘悦因为是计生专干,专搞农村funv上环结扎的事儿,电话号码到处贴的都是,所以原小生一眼就看了出来。 赵学东虚意挽留了两句,就把原小生送了出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有路灯,但非常的昏暗,走在路上如果不仔细看,五米以外就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了。 刘悦?原小生的心中不免有些疑huo。刘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赵学东打电话呢?刘悦是计生办的计生专员,又不是计生办主任,按理说跟赵学东不会有什么jiao往,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赵学东打电话呢?难道……刘悦跟赵学东有一tui? 可是在尉南乡政fu,刘悦只是个并不起眼的nv人,三十岁出头,男人是个中学教师,除了皮肤还算白皙的能让男人产生一些想法之外,几乎一无是处,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不怎么样,特别是脸上,还隐约可见一些青春未退的痘痕,撑死也只能算是个中下等的nv人。作为党委书记的赵学东怎么可能看上像刘悦这样的nv人呢。如果赵学东跟刘悦有一tui,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赵学东同志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 或许是他们真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谈吧。原小生只能把问题往正面的方向考虑。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刘悦找赵学东也是想参加市里举办的青年干部培训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对自己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又一想,觉得刘悦虽然各方面的条件都基本都符合,但市里要举办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事儿是南素琴今天才给自己说的内部消息,就连赵学东也未必知晓,刘悦怎么可能知道呢。 原小生正想的出神,马路对面一个身影,一闪就过去了,再回头看已经进了胡同。不过那个身影真的很熟悉,好像是刘悦。既然刘悦给赵学东打电话,估计就跟自己一样,也是去拜访的,自然要进赵学东的家men,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xing别上的差异,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而已。 一路胡思luan想,很快就到了家men口。一进men,却发现一向有早睡习惯的父亲却依然坐在院子里chou烟,母亲则在一旁洗衣服。 见了原小生,父亲就抬头问道:“怎么样了?”父亲的话很简短,也没有什么感*彩,但是原小生能从中体味到那种父亲特有的关心。 “还行吧。”原小生也不知道如何跟父亲jiao流,想把晚上见赵学东的事儿给父亲说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父亲问自己。 父亲把手中的烟蒂在鞋底拧灭,问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了?说说吧。” 父亲的口气并不像是给自己儿子说话,起码原小生觉得这种口气不像是父子间的jiao流,更像是生意合伙人之间的谈判。不过跟父亲多年的相处,也早已经习惯了,还是把参加市里干部培训班的事儿给父亲说了一下。 “你有什么打算呢?”父亲听完了原小生的话后,问道。 “不管能不能成,我都想努力争取一下。即便成不了,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原小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对这次参加市里举办的青年干部培训班,原小生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处理人际关系,特别是处理跟领导关系的能力。顺便也磨练一下自己窃官的脸皮。 “嗯,”父亲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道:“那你就继续努力吧。” 这叫什么话吗。原小生多少有些崩溃,自己可不就得继续努力吗,也知道父亲不大会说话,更不能跟父亲计较去,转身正欲回自己的屋里,父亲却在身后突然道:“你起码应该争取到乡党委的推荐名额。” 原小生也nong不明白父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应了一声道:“我会尽量努力争取的。你就放心吧。” 父亲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就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自己屋里,原小生马上拿出外公给自己的那套《官场方程式》如饥似渴地翻读了起来。虽然原小生的文言功底,要读懂那些文言文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想要彻底nong明白隐藏在这位文言背后的意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古人的语言本来就很精炼,更何况写在书本上的,就更加是精之又精了。 原小生读的很慢很仔细,实在不懂得地方就记在本子上,以备日后重新理解,或者去请教外公。 当然书里面也难免有一些牛鬼蛇神、因果报应的故事。比如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县令正在当堂断案,却忽然昏厥过去。师爷、衙役men就着急忙活把县令送到后堂,又是灌水、又是按人中,忙活了半天,县令终于醒来了,师爷就斗胆问县令怎么了。 县令就对师爷说,他曾经在另外一个县里当县令的时候,判了一宗案子,其中涉及到一个**。按理说不应该叫这个**当堂问话的。只因被告说那**长相极美。他正好有一个朋友在场,就给他说,既然**长相极美,何不传来看看。县令当时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就发了签。不想衙役到那**家中时,那**不知从哪儿已经得知了县衙要拘捕她到县衙问案的消息,恼羞难忍,悬梁自尽而死。 那**到了地府之后,就把县令告到了阎王面前。刚才就是阎王发来文书,让他到地府跟那**对质。阎王念他之后再无过错,且一心为民,也是无心之失,这才打了他四十大板放了回来。 且不说故事讲的老套,就是时间上的阴差阳错也会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作者生编的。当然其中教人为善的初衷却也无可厚非。 中午下班,原小生跟往常一样,在南素琴的招呼下,并肩向食堂走去。刚出机关大楼,却见大men口luan惶惶的围着一群人。要是在过去,原小生会尽量绕着走,他觉得那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办法,冯海山也这么给他说过。但是他现在想明白了,那样做虽然是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但也永远都别想进入领导的眼中。既然进不了领导的眼中,就妄想有升迁的机会。 原小生撇下南素琴一个人往大men口走去。南素琴对原小生的行为也感到非常意外,在后面哎了一声,还是跟了过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funv挡在赵学东的车前面哭天喊地的胡闹,身旁有些村里的老百姓,有些机关里的干部。村里的老百姓是为funv撑腰的,机关干部是看热闹的,虽然也在劝解,但没有一个会真心实意地想解决问题。 赵学东这个党委书记,在乡政fu机关里虽然还没有到了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地步,但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那些围观的机关干部有些别有用心的就想故意让赵学东难看,明着是劝闹事的群众,暗地里却在煽阴风点鬼火,希望事态进一步扩大,最好能跟赵学东打起来,那才叫热闹。 “我说你这婆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书记出去有急事,你挡在车前面不让走,像什么话。你说你们村长欺负你,你到村长家去闹,或者去找你们村长的婆娘谈判,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尉南乡人大主席尉永奎双手叉腰,两眼圆瞪,ting着大肚子,站在那位funv的面前,脸上平静的跟训自己的闺nv一样。他估计连这个funv到底是哪个村的都还没有问。不过他训人的话倒是耐人寻味,让一个funv去找村长的婆娘谈判是什么意思,明白了是说人家跟村长有一tui。不过这种暗藏讥讽的话,对于一个农村funv而言,是不可能听懂的。尉永奎也就是心里乐一乐罢了。 “尉三民不是人,尉三民欺负老百姓,尉三民打井占了我家的欲米地,不给我家赔钱,我要告尉三民……”那funv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也听不进去尉永奎的话,更何况尉永奎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占了你的欲米地不给你赔钱?你是哪个村的?”尉永奎总算还有上心的时候,终于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点的问题。 “尉三民,大王庄的尉三民。”那funv的声音喊的震天响。 尉永奎就愣住了,尉三民是尉永奎的亲侄子。他即便是想护犊子,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护,只好缓一步,沉淫片刻,道:“你说尉三民啊,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完了我找他谈话。”尉永奎想用缓兵之计,先把那funv稳住。 原小生从侧面看了一下赵学东,发现赵学东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尉永奎死死地“护在”身后,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作为党委书记,他也不能在大厅公众之下,太不给尉永奎这个人大主席面子。不过尉永奎做的也实在太过分了。 尉永奎是尉南乡人大主席,也是尉南乡的土皇帝,拉拢一帮村里的地痞流氓一样的干部,靠掌控选举,长期霸占着人大主席的位置,历届党委书记、乡长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大多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不愿跟他过份计较。大家可能都认同了一句俗话:好鞋不踩臭狗屎。一旦招惹了尉永奎,他所掌控的那些村里的麻烦事情就会接踵而至,今天东家告状,明天西家上访,nong不好还会因为一些jimao蒜皮的事情,到县里告你党委书记、乡长,那又是何苦呢。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些党委书记、乡长都是几年一换届,期满就会走人,如果活动的好了,不用等换届就要走了,心里虽然对尉永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长此以往,尉永奎就更加变本加厉,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在尉南乡,天是老大,地是老2,他尉永奎就敢称老三。 既然有尉永奎在这里cha手,事情就比较难办了。原小生也不想得罪尉永奎,得罪了尉永奎自己今后在乡里也不好hun。但现在明显是自己在赵学东面前最好的一次表现的机会,而且已经来到了现场,刚才原小生发现赵学东还看了自己一眼。一旦自己袖手旁观,别说下次再表现了,就这一次恐怕就会给赵学东留下一个胆小懦弱,非常不好的印象。 而目前的情况正好是自己站队的最佳时机,如果自己跟别人一样视而不见,显然会被排斥在局外,失去一次跟赵学东拉近关系的机会。何况赵学东今年也就四十岁不到的样子,作为乡镇党委书记以后肯定还会有升迁的机会,依附赵学东显然对自己今后的仕途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原小生左右权衡,还是选择了管一管这个事儿,给赵学东挣回一点面子。 原小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位大妈,你是大王庄的吧?”原小生进去之后并没有跟尉永奎啰嗦,就直奔那位闹事的funv。 那funv看着原小生,可能是想不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年轻人来,就点头道:“我是大王庄的,怎么了?”虽止住了哭声,口气还十分生硬。 原小生这才转身对尉永奎笑了笑道:“尉叔,我是大王庄的包村干部,这件事就jiao给我处理吧。”尉永奎就住在尉南街村,跟原小生的父亲有些jiao情,不过也没少从原小生家的水产店白拿东西。 在场的机关干部没有一个不是明白人,大家都知道尉永奎明着是调节,暗地里却是要要赵学东难看。这个funv吵的越厉害,就说明赵学东的这个党委书记当的越不怎么样。谁让你赵学东是一方父母官呢。 “这可不是一般事件,这是群众上访,你一年轻小娃娃管得了吗?”尉永奎看着原小生,也不好当面说出什么难听话,表现的是一个长辈的担忧和关心。原小生的父亲虽然不善言谈,凡事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但尉永奎最清楚,原小生的父亲是部队上下来的特种兵,为人忠厚老实,这些年在尉南街也落得一个非常好的口碑,一旦闹起来,他尉永奎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尉叔,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我三民哥吗。”原小生尽量把声音放的很低,不让别人听见,其实也是在用软话警告尉永奎,尉三民可是你亲侄子,你在这里人模狗样地调节,就不怕别人说你包庇你侄子吗。 围观的机关干部本来还想看好戏,想不到半路杀出个原小生,知道也没什么戏可看了,就各自摇头晃脑地说上几句便宜话。 尉永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不得不用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来结束这场闹剧:“那好吧,这件事儿就jiao给你了。这也是你们年轻人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必须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出发,明白了吗?” 原小生真想在尉永奎的脸上吐一口,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还是只能装作一脸笑容道:“尉叔放心吧。我会尽力处理好的。处理完了我给你和赵书记汇报。”说着往尉永奎身后看了一眼站在车旁的赵学东,以请示的口wen道:“赵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赵学东也是被尉永奎挤兑的够戗,半天竟然没有自己一句说话的份儿。见原小生解了围,就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道:“干群关系一直是我党在农村工作中的重点和难点工作,尽管我们一直在搞乡镇干部包村工作,但效果一直不明显。为什么呢?问题关键就是我们的一些包村干部不作为、luan作为,甚至跟农村干部穿一条ku子,任由村干部在下面胡搞、luan搞,闹出事情来,就往乡里面推。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一定要加大这方面的工作力度……”赵学东终于有了讲话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有针对xing地讲了几点,讲完就钻进车里扬长而去,也没有跟原小生说什么。不过话里话外,好像似有对原小生不满的意思,好像是怀疑尉永奎和原小生串通好了,故意整他一样。 看着赵学东的车离开,尉永奎也去食堂吃饭去了。说实在话,要不是为了给赵学东难看,尉永奎还真不会上赶着管这种闲事。 然而原小生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赵学东有可能是误会自己了。自己刚才给尉永奎和那位大王庄funv的对话,极有可能让赵学东认为今天这次上访事件,是自己提前就知道的。之所以会造成上访的局面,是这个包村干部不作为造成的。看来必须凑机会好好给赵学东解释一下,要不然自己不仅白忙活了,而且是给自己忙活了一身骚。这又是何苦呢。看来还真不能小觑了乡镇政fu。 当然对于原小生而言,既然拦下了瓷器活,就必须拿出金刚钻,一定要把这件自己硬抢过来的调节工作做好,这样做,一来可以向赵学东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二来也避免赵学东的误会。一个小职员想要接近党委书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想要进入党委书记的法眼,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要让党委书记误会了,那以后别想有抬头的机会了。 郁闷原小生想不到首次出师就如此不利。 南素琴在身后轻轻拉了下原小生的衣角,似笑非笑问道:“你真打算管啊?”看来南素琴也看出来赵学东对自己产生误会了,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原小生振作了一下精神,故意装作没有听出南素琴的意思,笑了笑道:“现在就是想不管也没有办法了,你先去吃饭吧。顺便给我捎两个馍夹菜回来。” 把那个上访的funv叫到办公室,原小生并没有急着问话,先倒了一杯水,放在那funv的面前,道:“大妈,你喝口水吧。”那funv哭喊了半早上了,估计嗓子眼都要冒烟了,端起水杯咕嘟咕嘟一气就喝完了。原小生又给那funv倒了一杯。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原小生坐在funv的对面面带微笑问道。 那funv嘴张了几次,脸上沾着泪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我活这把年纪了,还很少见过像你这么客气的干部。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尉三民给村里打井,占了我家的欲米地,说好了给我家重新分一块同样大小的地,再给补贴五百元,可现在井打好了,尉三民只给我家补了地,却不给我家补钱。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他打井的时候,我家的欲米已经长半人高了。前两天,我见了会计,会计说村里已经走了帐了,尉三民也把钱支走了。你说这不是尉三民把我的钱贪污了又是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小生心里就有了底儿,想了想,接着问道:“尉三民跟你签协议了吗?”怕funv听不懂,又补充一句,“就是有没有给你打欠条。” 不想funv马上又来劲了,道:“打他**x哩,我把他尉三民当人看,谁知道他连畜生都不如啊。” 显然尉三民早有预谋,压根没有签什么协议。既然没有协议,也没有欠条,事情就难办了。如果自己问尉三民,尉三民肯定会矢口否认,绝不会认账。估计尉三民在会计那里走的帐也是别的形式,不可能留下三堂对面的证据来。村里的干部都猴精猴精的,什么事情都会干的天衣无缝,别说是原小生一个外行了,就是审计局来了,他们也有办法应付。 那该怎么办呢?只好缓一步再说。再不行就给尉三民来点横的,照样能把问题解决,不过还是要讲究策略的,万一把尉三民bi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原小生对那funv道:“这样吧。大妈,你先回去,三天之内我保证让尉三民把钱送到你家里去。你看行吗?” 说实在话,原小生现在并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也只能先把这个中年funv稳住了再跟尉三民计较。 funv一脸疑huo,不肯轻易相信原小生的话,瞥了瞥嘴道:“你说的轻巧,尉三民又不是你孙子、儿子,你说让他送钱他就送啊。我不信。” 原小生只好道:“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没办法了,要不你就再找找别人吧。不过我也告诉你,乡里的人大主席可是尉三民的亲二叔。到时候不仅要不到一分钱,还让派出所把你关起来,就有你的苦吃了。”原小生本不想吓唬一个老百姓,可又怕funv一直胡搅蛮缠,只好出此下策。 那funv果然怕了,低头思索了半天道:“好吧,那我就回去了。要是三天之后,尉三民把钱给不了我,我还来找你。” 当天回到家中,原小生就去了一趟外公的家中,把事情的原委给外公说了一遍。 外公听完呵呵笑道:“你还不好解决,我给你的书里面好像就有现成的例子,你回去照搬就是了。”又告诉原小生在第几本第几卷第几页。 原小生急忙回到家中,翻开书,却是这么一个故事:说一个地主见邻居家新娶的媳fu长的漂亮,就动了邪念,仗着财大气粗,想对人家媳fu行不轨之事,却正好让新媳fu的丈夫碰见了。地主见情形不妙,只好承诺给新媳fu丈夫五两白银了结此事,让新媳fu的丈夫不要到县衙告状。新媳fu的丈夫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地主,一旦打起官司来,肯定会费钱费力,何况新媳fu并未真的被玷污了,就答应了。不想那地主事后却再不提此事。新媳fu的丈夫就把那地主告到了县衙。县太爷听完新媳fu丈夫的申诉就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天天上堂审理,却并不拘押地主。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新媳fu的丈夫并没有问地主要字据,无凭无据根本无法索要。那县太爷接连审理的两天,那地主毕竟做贼心虚,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主动将五两银子送到邻居家中,说愿意si了。 看到此处,原小生不由豁然开朗。也不急着给尉三民打电话。原小生知道尉三民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他们村的funv到乡里告他的事儿了,只是想把事情扛过去,不愿意lu面罢了。 第二天,原小生依然没有给尉三民打电话,倒是尉永奎问了一次。原小生就笑了笑说道:“尉叔,你放心吧,正在调查呢,没事。”略微沉默了一会皱了一下眉头故意压低声音接着道:“不过……三民哥好像并不是就这么一件事,昨天我到大王庄走访了一圈,群众对三民哥的意见很大哩。有群众甚至说我三民哥当村长的时候就搞过贿选。”说完睨了尉永奎一眼。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尉永奎眉头一皱,哈哈了两句,也没有再说什么。 原小生本以为赵学东也会过问一下,不想赵学东却只字不提,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这让原小生多少有些失望。看来赵学东对这次事件还在持观望态度。 到第三天下午,尉三民终于沉不住气了,主动到乡政fu找原小生。 大王庄是原小生所包干的村子,原小生和尉三民还算熟悉。见了面,尉三民只是嘿嘿地笑,什么也不说。原小生也装糊涂,问:“尉村长有事吗?”倒把尉三民问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主任,就是我们村那婆娘……”尉三民还是沉不住气了。 “什么婆娘……”尉三民的话还没有说话,原小生就cha嘴问了一句,接着哦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说给那funv补贴钱的事儿啊,我以为你早就给人家送去了,怎么你还没有给人家啊。” 原小生一下子把一个尉三民想要赖掉的事情说成了既成事实。尉三民心中一凛,暗叫不好,不过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打掉men牙往肚里咽,又嘿嘿干笑两声道:“我晚上回去就给他们家送过去。前两天不是有点急事嘛,就把钱从会计那里取出来先用了一下,想不到那婆娘竟然到乡里告状,真是太不像话了。就是我借他五百元,她难道还能不借给我啊。”尉三民也想为自己找回点面子。 “我就知道尉村长不是那种人,前两天还有人给我提建议,让我把事情jiao到马书记那里算了。我想尉村长这两天肯定就给送过去了,哪儿有那么严重呢。你说是不是?”原小生又加了两句不软不硬的话。马书记叫马云贵,是尉南乡纪检书记,一向铁面无si,就连尉永奎也不得不让他三分,当然就让尉三民更加坐立不安了道:“原主任说的对,那儿有那么严重呢。我这就回去把钱给那婆娘送去。以后再也不借她钱了。”说着转身走了。 尉三民前两天听自己的二叔尉永奎说,已经把事情jiao给原小生处理了,还以为大可放心了,一个小娃娃能查处个什么来呢。不想今天见了原小生却让自己大为震惊。他几乎不敢相信今天跟自己谈话的人就是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在村里转悠的一副懵懂的年轻人。特别是原小生说的那几句话,虽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却柔中有刚,充满杀气,让自己这个在乡里上hun了多年的村长都感到压力重重。看来今后还真不能小瞧了这小子。 不过也就是五百元的事儿,事儿再大了,恐怕原小生的办法也不一定能拿尉三民怎么样。 原小生看着尉三民的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阵得意,想不到一点小小的计谋就能让一个村长服服帖帖的主动找上men来。 坐在办公室,原小生恍恍惚惚听见外面一片吵吵闹闹的声音,爬在窗户上一看,竟然是大王庄的老百姓举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民做主”,正敲锣打鼓、浩浩dangdang地走进了政fu大院。赵学东也一脸兴奋的迎了出去,叫人接过那块牌匾,兴冲冲地和前来送牌匾的来百姓一一握手。不过从赵学东的和老百姓握手的情景分析,他好像也有些懵懂,并不知道老百姓为什么要送这块牌匾,就站在机关大厅前面的石阶上要讲话。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却在下面喊道:“你是谁啊?我们要见原小生原主人。我们是来给原主人送匾的,又不是给你送匾的,你讲什么话啊。”赵学东就一脸的尴尬愣在了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老百姓淳朴可爱,却在瞬间给自己捅了个篓子,原小生一骨碌坐了起来,在额头上mo了一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长出一口气,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原来只是一场秋梦。 坐在被窝里点了一支烟,原小生就想起这两天由于陈永年安排的工作比较紧张,自己还没有给赵学东汇报大王庄的事情。再加上,处理完大王庄的上访事件后,自己也的确飘飘然了几天,就有点想要等赵学东主动问自己的意思。现在想想,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处理大王庄的上访事件,只能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却完全无法消除赵学东心中的对自己的误会,自己这种做法无疑会让赵学东更加确信自己的错误判断。要想让赵学东彻底打消对自己的误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赵学东汇报一下事情的始末。最好是再诚恳请示一下,自己处理的是否妥当。 第二天一上班,处理完办公室的事情,原小生就对陈永年道:“陈主任,赵书记叫我去一趟。让我给他汇报一下前几天处理的大王庄群众上访事件的结果,你看……” 陈永年的表情马上有些不大自然了,眼睛里充满了妒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原小生跟书记见面并没有绕过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兼财政所所长,他对原小生的这种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一时半会也不太好接受。 “去吧。到了赵书记那里,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清楚,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赵书记毕竟不同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陈永年没忘记叮嘱原小生两句,表示一下对下属的关心。当然他也知道在乡镇上要想阻止一个人进步也是不明智且不可能的。乡镇上毕竟不同于县里,整天就是那么几个人,级别都不是很高,人家要找党委书记,就是你办公室主任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与其做无谓的阻挠,还不如卖个人情。 “谢谢陈主任,我会注意的。” 原小生说完就往二楼赵学东的办公室走去。其实他刚才已经欺骗了陈永年。赵学东并没有主动叫他去,而是他自己要去找赵学东。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陈永年知道,自己并没有主动找赵学东,而是赵学东器重自己。这样以来,即便是陈永年想从中作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赵学东的办公室men是虚掩的,由于早上刚刚上班没有多长时间,那些来找赵学东的人都还没有来。这个时候找赵学东也是最佳时机。要是再过一会,那些村干部、企业老板、上访群众就会一拨接一拨地往赵学东的办公室钻,自己想要汇报,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赵书记好”原小生敲了敲men,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推men而入,端端正正、不亢不卑站在men口问候了一声,同时用柔和的的目光平视赵学东。 赵学东抬头往men口看了一眼,见是原小生,就呵呵笑道:“是小生啊。有事吗?进来坐吧。”赵学东还算客气,不过谁能知道赵学东这种客气是不是表面上的客气呢。不过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赵学东显然知道原小生此来的目的就是给他汇报大王庄群众上访的事情。 原小生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原小生虽然很少进赵学东的办公室,以前来都是给赵学东送稿子,待不了二分钟就走了。但是他早就对赵学东的办公室做过一番研究,通过他的仔细观察,发现坐在这张单人沙发上正好跟赵学东坐的位置成三十度角,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赵学东想看自己,只要稍微转一下脑袋,就能看见自己。而且自己也可以避免和赵学东的正面对视,不至于让自己产生压抑的感觉。再就是这张沙发离赵学东的距离也正好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至于听不清赵学东说话的声音。 “赵书记,我想把这次大王庄群众上访的事情给您做个汇报,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原小生坐下来后,依然非常的礼貌问道。 六百九十七 六百九十七 坐在办公室,原小生恍恍惚惚听见外面一片吵吵闹闹的声音,爬在窗户上一看,竟然是大王庄的老百姓举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民做主”,正敲锣打鼓、浩浩dangdang地走进了政fu大院。首发文字}赵学东也一脸兴奋的迎了出去,叫人接过那块牌匾,兴冲冲地和前来送牌匾的来百姓一一握手。不过从赵学东的和老百姓握手的情景分析,他好像也有些懵懂,并不知道老百姓为什么要送这块牌匾,就站在机关大厅前面的石阶上要讲话。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却在下面喊道:“你是谁啊?我们要见原小生原主人。我们是来给原主人送匾的,又不是给你送匾的,你讲什么话啊。”赵学东就一脸的尴尬愣在了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老百姓淳朴可爱,却在瞬间给自己捅了个篓子,原小生一骨碌坐了起来,在额头上mo了一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长出一口气,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原来只是一场秋梦。 坐在被窝里点了一支烟,原小生就想起这两天由于陈永年安排的工作比较紧张,自己还没有给赵学东汇报大王庄的事情。再加上,处理完大王庄的上访事件后,自己也的确飘飘然了几天,就有点想要等赵学东主动问自己的意思。现在想想,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处理大王庄的上访事件,只能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却完全无法消除赵学东心中的对自己的误会,自己这种做法无疑会让赵学东更加确信自己的错误判断。要想让赵学东彻底打消对自己的误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赵学东汇报一下事情的始末。最好是再诚恳请示一下,自己处理的是否妥当。 第二天一上班,处理完办公室的事情,原小生就对陈永年道:“陈主任,赵书记叫我去一趟。让我给他汇报一下前几天处理的大王庄群众上访事件的结果,你看……” 陈永年的表情马上有些不大自然了,眼睛里充满了妒忌,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原小生跟书记见面并没有绕过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兼财政所所长,他对原小生的这种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一时半会也不太好接受。 “去吧。到了赵书记那里,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清楚,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赵书记毕竟不同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陈永年没忘记叮嘱原小生两句,表示一下对下属的关心。当然他也知道在乡镇上要想阻止一个人进步也是不明智且不可能的。乡镇上毕竟不同于县里,整天就是那么几个人,级别都不是很高,人家要找党委书记,就是你办公室主任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与其做无谓的阻挠,还不如卖个人情。 “谢谢陈主任,我会注意的。” 原小生说完就往二楼赵学东的办公室走去。其实他刚才已经欺骗了陈永年。赵学东并没有主动叫他去,而是他自己要去找赵学东。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陈永年知道,自己并没有主动找赵学东,而是赵学东器重自己。这样以来,即便是陈永年想从中作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赵学东的办公室men是虚掩的,由于早上刚刚上班没有多长时间,那些来找赵学东的人都还没有来。这个时候找赵学东也是最佳时机。要是再过一会,那些村干部、企业老板、上访群众就会一拨接一拨地往赵学东的办公室钻,自己想要汇报,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赵书记好”原小生敲了敲men,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推men而入,端端正正、不亢不卑站在men口问候了一声,同时用柔和的的目光平视赵学东。 赵学东抬头往men口看了一眼,见是原小生,就呵呵笑道:“是小生啊。有事吗?进来坐吧。”赵学东还算客气,不过谁能知道赵学东这种客气是不是表面上的客气呢。不过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赵学东显然知道原小生此来的目的就是给他汇报大王庄群众上访的事情。 原小生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原小生虽然很少进赵学东的办公室,以前来都是给赵学东送稿子,待不了二分钟就走了。但是他早就对赵学东的办公室做过一番研究,通过他的仔细观察,发现坐在这张单人沙发上正好跟赵学东坐的位置成三十度角,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赵学东想看自己,只要稍微转一下脑袋,就能看见自己。而且自己也可以避免和赵学东的正面对视,不至于让自己产生压抑的感觉。再就是这张沙发离赵学东的距离也正好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至于听不清赵学东说话的声音。 “赵书记,我想把这次大王庄群众上访的事情给您做个汇报,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原小生坐下来后,依然非常的礼貌问道。 赵学东稍微动了动屁股,表现的饶有兴致笑道:“好吧,你说说吧。我也正想听听你的处理结果呢。” 原小生就把处理上访事件的原因和处理结果给赵学东尽量详尽地介绍了一遍。当然该省略的地方是绝对要省略的,比如自己用的那些手段,是绝对不能让赵学东知道的,免得让赵学东认为自己心机太重。这可是官场的大忌。哪个领导都不愿意自己身边多一个心机过重的人。到时候,难以驾驭势必对自己的权力造成威胁,领导不仅会防备,而且会不时打压。这一点,原小生也是从外公送的那套《官场方程式》上面学来的。原小生可不愿意做这样的傻蛋。 赵学东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生,很不错嘛。机关里像你这样既敢于承担责任,又能把问题解决的如此圆满的青年干部可不多啊。” 原小生急忙谦虚道:“赵书记过奖了,我所包的村里出现这样的情况,本来已经给党委政fu填了很多麻烦,我这样做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学东沉默了几秒钟,显然对原小生的回答还算满意,略有所思,话锋一转接着道:“这个尉三民早就应该敲打敲打了。简直太不像话了,连老百姓的钱的都想装进自己的腰包。当然了,我们的某些机关干部也有问题。要不是我们的某些机关干部给他撑腰,他也不敢这么胡作非为。” 赵学东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矛头直接指向了人大主席尉永奎。尉永奎的势力存在一天,赵学东这个党委书记的权力就会被掣肘和制衡,甚至会出现指挥不动下面村干部的局面。作为一个党委书记,是可忍孰不可忍。尉永奎已经成为赵学东的眼中钉rou中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在乡镇上的干部都各怀鬼胎,并没有一个人真正愿意帮助赵学东,更没有人愿意得罪尉永奎,才让赵学东变得如此尴尬和被动。 赵学东给自己说这些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想把自己拉到他的旗下。虽然原小生顺利解决了大王庄的问题,但是官场的争斗却要残酷的多,单凭这一件事情并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正能力,赵学东这是想让原小生说一说对尉南乡现状的看法,当然,能提出一个对策就更好了。 想到这一层,原小生脑子极速转动,只是事先没有准备赵学东忽然问起这方面的问题,难免有些头脑发懵,手心也渗出了汗水,好在马上想起《官场方程式》上面说了这么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县令到一个地方任职之后,发现这里的县丞在此处已根深蒂固,几乎把持着县里的所有大小事务,自己这个县令几乎就成了空架子,甚至连审理民案这样的事情,县丞都要cha手。如果县令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县丞就鼓动当地乡绅来县衙闹事。把这个县令闹的非常头疼,甚至一度想辞官而去。 后来这位县令昼思夜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他也不跟县丞计较,只是时常请主簿到家中吃酒。时间一长,县衙里的人和民间的乡绅就觉得县令器重主簿,也开始和主簿来往了,有些原来跟着县丞的人就转投到了主簿的men下。这样一来主簿的势力就逐渐强大了起来,几乎可以跟县丞分庭抗礼了。这个时候县令还是不动声色,任由他们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 没过多久,县丞和主簿就因为争夺势力,发生了一些摩擦,日积月累,矛盾就越来越深。凡是县丞提出来的策略,主簿必然反对,凡是主簿提出的策略,县丞也同样极力反对。在整个县衙里慢慢就形成了两派势力。而此时的县令就成了两个人的焦点。因为县令就是再不济,也是中央派来的官员,说话肯定是有一定分量的。这样一来,县丞和主簿都开始巴结县令,觉得自己如果离开了县令,肯定会被对方吃掉。县令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把飞扬跋扈的县丞给制服了。 这个故事在原小生脑子里一出现,原小生马上就想到了政工书记王清水。原小生之所以没有考虑乡长付颖,除了付颖只是个没有结婚的nv孩子之外,更重要是原小生感觉付颖xing格根本就不适合搞*。如果不是县里举行什么科局级干部公开选拨,付颖是绝对不可能走上乡长的位置上的。可以说付颖的乡长之路有着很大的偶然xing。这在以后的故事中会慢慢jiao代。 王清水就不一样了。王清水跟赵学东年龄相差无几,三十七八岁,是男人正当年的时候,有冲劲,有魄力,有经验,而且主管政法和机关工作,如果赵学东能利用好王清水这颗棋子,势必造成对尉永奎的制约。而且原小生本身就是尉南乡人,地方势力也非常庞大,跟尉永奎肯定有一拼。 这些事情在原小生的脑子迅速理了一遍,大概也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原小生不由又有些紧张了,悔恨见领导准备不足。不过这次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好在赵学东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原小生清了清嗓子,抬头看了一下赵学东,含蓄道:“现在乡镇上的干部确实有些人很不像话,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王清水书记就很不错。他虽然也是老乡镇了,却从来不托大,在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跟前也没有架子。只是听大家说他跟尉主席的关系好像有些微妙。” 原小生的这句话看似在反驳赵学东,却在用几句非常简练的语言,表述一个权力制衡的平衡点。赵学东当然不笨,马上就明白了原小生的意思。这是原小生在给赵学东出谋划策,要不然原小生也不会平白无故拉出个王清水又把尉永奎拉出来晒晒。原小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让赵学东利用王清水牵制尉永奎。 对于原小生的话,赵学东未置可否,低头凝思良久,抬头对原小生笑了笑,并没有接原小生的话茬,而是突兀问道:“小生,你在尉南乡工作多长时间了?” 一时猜不出赵学东的用意,原小生只好略带着谦虚的口wen实话实说道:“我在尉南乡工作刚刚满两年,还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以后还望赵书记能多多指教。”这种中xing回答也是非常得体的。 已经有过一次卡壳的经历了,原小生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自己跟赵学东第一次就乡政fu的工作谈话。上次在赵学东家中已经给赵学东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尽管中途因为大王庄百姓上访的事情,出现了一点误会,但是经过自己的解释,相信已经打消了赵学东心中的疑虑。原小生不希望再出现任何差错了。 赵学东点了点头,接问道:“你现在是什么行政级别呢?”似乎很随便的问了一句。不过原小生心中却明白,自己是什么行政级别,赵学东作为尉南乡的当家人党委书记不可能不知道。 赵学东问这话,肯定是别有用意,略一思索开口道:“我现在还是一般科员。”话说出口,连自己都有些汗颜,尉南乡政fu四十多号人,除了自己这个工作了两年还是一般科员之外,科员这个名词几乎都已经绝迹了,心移神走,差点把自己带入岔道,过去抱怨的mao病几乎已经到了嘴边,又被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同时发现赵学东的眉头已经开始皱了起来,急忙接着道:“对于干部的提拔,我想乡党委肯定有通盘考虑。而且我个人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以后我会加倍努力,争取做一名让领导放心,让百姓满意的好干部的。” 原小生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面对赵学东还是有些紧张,睨视一眼靠在大班椅里的赵学东,发现赵学东紧皱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舒展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能有这样的气量,实在很难得。”赵学东夸了一句原小生,接着道:“你在办公室工作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对办公室的工作应该是非常熟悉了。这一块工作一直由陈永年兼任着。陈永年是财政所所长,再管办公室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我想让挑起这副担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赵学东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原小生。 这跟天上掉馅饼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了,这也是原小生这段时间不断努力的回报。看来赵学东已经完全彻底的开始信任原小生了。当然,对于现在赵学东而言,也的确需要一位得力助手,跟他一起打开尉南乡的局面。通过刚才原小生的提醒,赵学东虽然可以利用王清水来制衡尉永奎,但毕竟是功利xing太强,一旦这种平衡出现问题,赵学东马上就会陷入被动。比如说尉永奎和王清水联手对付赵学东,那恐怕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他现在虽说是党委书记,可人大主任尉永奎,副乡长刘猛,都对他阳奉阴违,各自为政。特别是尉永奎这个土皇帝,总会不时给他出一些下三滥的招数,让他这个党委书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对。 比如前段时间在乡政fumen口发生的那一幕。如果尉永奎不从中作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尉永奎一出场,事情很快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变成了全体机关干部看他赵学东的笑话。大家会在背地里说你赵学东无能,只能靠人家尉永奎给你顶men立户。 原小生的心中难免一阵ji动,心就嘣嘣嘣地一阵狂跳,脸上却表现的非常平静,暗暗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情绪,微笑道:“谢谢赵书记的信任,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个人的能力有限,年龄也还小,担任办公室主任恐怕难以服众。” 原小生之所以要推辞,绝不是故意谦虚,而是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一个乡镇办公室主任算个鸟蛋,除了平时买东西能捞点油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好处,整天就是爬在电脑上面给领导写材料。而且连个行政级别都不需要,只要党委书记一句话,说你是办公室主任了,你就是办公室主任了。说白了,跟党委书记的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不管里面有多少油水,都不是原小生的想要的结果。 而且一旦自己当上了这个办公室主任,值此赵学东用人之际,再要想去市里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赵学东就绝对不可能放自己走了。自己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干个一年半载,赵学东顶多也就给自己nong个正股,再睁着眼睛让自己捞一把钞票,也就算是给自己的回报了。自己的前程也会因此毁掉。 再则,如果自己当上这个办公室主任,肯定就把陈永年得罪了。陈永年虽然很少说话,也仅仅是列席乡党委会,但也是实权派的人物,要想找你点什么麻烦,也是不容易躲过的。如果自己一心当这个办公室主任,还好应付,但如果自己要走,陈永年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的。 赵学东显然对原小生的表现有些意外,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缩了起来。也许他nong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原小生为什么要推辞。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对他赵学东千恩万谢,恨不能给赵学东跪下磕两个响头了。 办公室主任的职位虽然不高,在乡政fu里的油水却也不少。可以说仅次于民政办、林业站这些每年有上面拨款让随便hua的站所。光每年的接待经费,起码也有个二三十万,再加上机关里的福利、补贴等等luan七八糟算下来,每年经过办公室采购的经费不下四十余万。而作为办公室主任,光吃回扣,每年起码能捞个四五万元。这样的好事,在乡政fu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刚才赵学东说陈永年兼任办公室主任顾不过来,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永年,估计陈永年会恨不得一口把原小生吞下去。财政所虽然是掌控着钱库,每一分钱却都要入账,捞油水的可能xing很小,顶多也就是那些村干部和乡里的站所长在支钱的时候,能给分些赃。拾人牙慧,落到自己手里的自然就少之又少了。 赵学东的反应,让原小生又一次紧张了起来。如果赵学东因为自己不愿接受他的“封赏”,给自己穿上一双小鞋,别说是自己要去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事情了,就是今后在乡政fu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急忙陪笑道:“赵书记,你看这样行吗。你现在不是正好缺个通讯员吗,我就给你当通讯员吧。”乡镇上的通讯员其实就相当于县长、县委书记的秘书,只是在乡镇上没有设置这样的行政编制,换了一种叫法而已。 这样的结局,赵学东也能接受。赵学东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助手,至于职务倒没有那么重要。赵学东封原小生一个办公室主任,也不过是想用权力youhuo原小生给自己卖命。这是官场上的规则,没有永远的情谊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和敌人。 赵学东紧皱的眉头再次舒展,对原小生点了点头玩笑道:“年轻人能像你这样,能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密,也不容易。好吧,完了我给陈永年说一声,你就给我当个通讯员吧。不过我也把丑话给你撂在前面,做我的通讯员可是很辛苦的。” 原小生急忙笑道:“没事的,我还年轻,辛苦点对我有好处。再说了,辛苦才能锻炼人。整天呆在办公室,反而什么也学不到。” 原小生之所以不要办公室主任,选择通讯员这种在乡镇上的三脚猫角色,当然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在乡镇上,通讯员虽然跟秘书工作xing质差不多,但身份上却有着本质的却别,一般都是年龄比较小,也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才愿意干的工作,干这个工作也不一定有提拔的机会,不像市县里领导的秘书,领导离开后必有一个安排。乡镇上的通讯员是绝没有这样的待遇的。而原小生干这种跑tui打杂的通讯员绝对是屈才的。赵学东心里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今后如果原小生要走,赵学东也没有理由把原小生留下来。这种欲进先退的做法,也不是像原小生这样的年轻人,能做到和想到的。 当然了,做赵学东的通讯员,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上面方方面面的领导,也可以为以后继续进阶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发现自己衬衣背部几乎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是过关了,在men口站了一会,等自己紧张的神经得到完全的恢复后,才慢慢地走进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陈永年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原小生就知道,陈永年这是想从自己的脸上寻找一些赵学东到底给自己说了什么的神色。自己刚才在赵学东的办公室待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起码也有一个小时。一个一般科员在党委书记办公室待这么长时间,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原小生想了想,觉得与其让陈永年猜测,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算了,反正赵学东也让赵学东马上也是要说的,自己主动告诉他,起码表现的自己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而且即便是自己当赵学东的通讯员也还在陈永年的领导之下,何不送他个人情呢。 想到这里,原小生马上一脸微笑走到陈永年的跟前,将陈永年的茶杯往陈永年跟前推了推,道:“陈主任好” “刚才见赵书记,怎么呢?” 原小生一站在陈永年的跟前,陈永年就抬头笑了笑,以关心的口气问了一句。这也是原小生预料之中的事情。 “情况已经给赵书记说清楚了。赵书记很满意。”原小生谨慎答道,同时看了一下陈永年的水杯,发现水已经不多了,又转身在饮水机跟前把水杯蓄满了,重新放在陈永年的面前。 陈永年端起原小生蓄满的水杯,在嘴chun上碰了碰,还有些烫,又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不错嘛,看来赵书记对你印象不错啊。好好干,以后肯定有前途。” 原小生急忙说道:“这都是陈主任您教育有方的结果。”略微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要给您汇报一下,我刚才见赵书记时候,赵书记说想让我给他做通讯员。” 陈永年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将水杯在嘴chun上对了几次,都因为太烫而无法喝下去一口,只好把杯子拿在手里来回转动把玩。 “小生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在乡镇上当通讯员可不是在县里当秘书,是有本质区别的。”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通讯员的具体工作你清楚吗?”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谦虚道:“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基本还算知道吧,就是每天给赵书记和付镇长打扫卫生,然后就是帮赵书记和付镇长干一些杂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陈永年点了点头,道:“基本就是这些工作吧。不过我给你讲,以前机关里的通讯员可没有公务员担任的,一般都是从社会上找一个十*岁的年轻人应付。大多数也干不了几年就走了。而且乡镇上的通讯员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使。就拿每次的接待工作来说,办公室准备的接待水果是有一定限制的,可是机关里的某些人总是不自觉,总想给自己口袋里装,这个监督工作通讯员必须做。可是说白了,通讯员本身人微言轻,又管不了。说上别人两句,nong不好还会落一身骚。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因为干这个工作,把机关里的人都得罪完了,把自己的前程也给耽搁了。” 陈永年说的这些倒是实情,以前的通讯员就是因为总是不让别人拿接待水果之类的东西,而经常被人告黑状,nong的党委书记、乡长都不喜欢。别人告你黑状当然不会说你不让他拿水果。他们会找出别的很多理由。比如一些副镇长会给党委书记说,通讯员经常把他的报纸nong丢,根本就不负责任。让干的工作也是推三推四的,不好好干。党委书记当然就会对通讯员有成见了。所以乡镇上的通讯员的下场一般都是很惨的。陈永年也算是发了一次善心,没把原小生往沟里带。 “谢谢陈主任提醒,我以后工作的时候多注意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原小生点了点头,接着道:“今后如果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陈主任多多指教批评。” 当然了,陈永年也知道,既然赵学东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是不会有人能改变得了的。自己这样说,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在原小生跟前落个好罢了。毕竟原小生今后就是赵学东身边的近臣了,而且原小生有学历、有能力,赵学东肯定也不会把原小生当成一般的通讯员使唤。nong不好原小生在赵学东面前说他一些不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恐怕日子也会不好过。 转天正好是礼拜四,早上照例也开全体机关人员例会。由于秋收刚过,机关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议照例由政工书记李清水主持,赵学东开完党委班子会就没有上来,乡长付颖虽然坐在主席台上,但也很少说话,她的习惯是在李清水讲话的时候,用一双大的有点夸张的眼睛在会场里睃来睃去,让坐在下面的男同胞们想入非非。她的眼睛实在大的有点离谱,说不好听一点,更像是某些动物的眼睛,让人感觉很单纯。即便是在会场睃来睃去的时候,也不会看出来她会有什么杨的心机,给大家的感觉就是她正在履行陈永年的工作职责,在清点人数罢了。 付颖的个头并不是很高,但给人的印象却跟他的实际身高完全不相符。有人就si下里议论说,付颖之所以能给大家这样的印象,主要是因为付颖的屁股大,tui长,xiong翘的高,肩膀俏,脖子长,侧面看是完美的s型身材,正面看又是个等腰三角形。 不过付颖给大家的印象还是非常稳重的,很少跟人随便开玩笑,穿着打扮也跟南素琴根本两回事,南素琴夏天穿的裙子,风稍微一吹,就会变成穿了超短裙的玛丽莲梦lu,黑色的或者纯rou色的打底ku随之暴lu无遗。为了显示他秀美的长tui,南素琴好像对超短裙也情有独钟,从入夏开始,一身超短裙一直传到立秋,天气实在太冷了才肯换掉。 付颖不会那样穿,她总是一身西装,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偶尔穿一次裙子,也是那种职业套裙,外加不透明的rou色的长筒袜,看上去有点刻板。 尽管如此,付颖的故事还是要远远多于南素琴的故事。因为大家总是猜疑一个不到三十岁的nv娃娃怎么会当上乡长。这虽然于政策没有什么不符的地方,却不符合惯例和所谓的常理。从内心来讲,机关里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付颖是通过考试当上这个乡长的。大家宁愿相信付颖是一个隐藏很深的妖姬,通过出卖自己的色相俘获了县里的某位重量级的领导,然后才走上领导的岗位,或许就是因为她那双超大号的眼睛,mi住了某位领导的心窍。要不然,南素琴,一个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nv儿,怎么都没有当上乡长呢? 这是一个牛角尖问题,也是一个完全的悖论。因为这种话也完全可以反过来这样说:如果存在什么潜规则的话,那么南振海为什么不给自己的亲闺nvnong个乡长呢。可是大家还是宁愿相信,这是一种潜规则能量和另一种潜规则能量对抗的输赢。 也许这就是变态的官场心理。对于弱者,比如nv同志当政,流言总是随之而来。也许只有这样,之所以会让一个nv人当上乡长,并非是男人的无能,而是nv人出卖了男人本身没有的色相。先天不足,无可奈何。以此让心理上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了,关于付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付颖也绝没有义务给大家解释,更不会给大家解释。一旦解释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结果就是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脏。 尽管是李清水坐在主席台上讲话,但是下面人的目光却全在付颖的身上。当然付颖的大眼睛一扫过来,大家又会马上低下头,装作很认真的记笔记。只不过手里的那个笔记本已经用了好些年了,连半本字都没有写上去。 今天这个例会并没有什么好安排的工作,李清水就笼统地讲了一下信访、安全、值班等日常工作后,然后把原小生担任通讯员的事情在大会上宣布了。 原小生本以为,听到自己要做通讯员,机关里肯定会一片哗然,想不到李清水说完之后,大家竟然跟听安排一件日常工作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脸上依然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别人说自己傻,或者说自己有什么企图。 只是李清水说完之后,付颖在原小生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并微笑着点了点头。原小生也nong不明白付颖到底是什么意思,索xing干脆不去想他、 当然了,并非所有人的目光都痴呆无物。起码南素琴的表情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用无法理解的目光半天看着原小生没有说出一句话,直到会议结束,南素琴才在原小生的脑袋上mo了mo,蹦出一句话:“小生,你没发烧吧。你怎么想起要当通讯员了呢?是不是赵学东那hun蛋让你干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副股不提拔也就算了,还要你去给他当什么狗屁通讯员,这不是明白了糟践人吗。”南素琴为原小生打抱不平,神情有些ji动。 原小生虽藏竹在xiong,却也不能给南素琴点明个中缘由,毕竟这次去市里参加干训班,南素琴是自己的一个劲敌,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也没关系,干什么工作不是一样干呢。我现在在办公室不一样也是打杂的吗。” 南素琴马上反驳道:“那能一样吗,办公室起码是写材料的,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当通讯员干脆就是干杂活的。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呢。我看你是疯了。你要是不敢给赵学东说,我给他说去。我就不信了,还有这样整人的。”南素琴说着,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让原小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这样对自己,自己却一直在隐瞒人家事实真相,确实有点不够地道。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南素琴失去这次机会,今后还会有很多机会,毕竟他老子是常务副县长,即便是不去参加什么干训班,要提拔个副科,走上副乡长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情,而自己如果错了这次机会,今后再要想争取到,就难了。 官场上的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就拿这次市里开展干训班的事情来说,谁能说清楚市里这不是在做样子给上面看呢。这些年县里的干部提拔任命工作一直由县里自己决定,平白无故nong出个干训班,而且明文规定,参加完这次干训班之后,回到县里就直接提副科。显然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市里做个样子给上面看,说明一下自己提拔年轻干部的力度和决心罢了。至于今后还会不会搞,可能xing就很小了。这次一个县一下子提拔这么多的副科,势必占去县里今后一段时期内的名额,县里的关系平衡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再要继续这么搞下去,下面县里估计就该luan套了。 所以能否争取到这个名额,对原小生的官场生涯而言至关重要。即便是牺牲一下南素琴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原小生一再强调,是自己愿意当这个通讯员的,但也无法阻止南素琴无休止的唠叨和不平。原小生只好听之任之了。 六百九十八. 六百九十八.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隆冬季节,进入北方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光,市里开展干训班的事情迟迟落实不下来,尉南乡却发生了一件让赵学东始料未及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好像还要冷一些,一场鹅mao大雪之后,多年不见的冰碴子又挂在了房檐之上,被行人踩踏过的积雪,像nv人不正常的月经一样,霸占着一条条不宽的马路,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像在地上找钱一样,两只眼睛睁的雪亮,一步一步地逶迤而行。骑自行车的人们更是干脆下来,推着前进,就连总是一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小轿车,面对如此道路,也只能委曲求全,顺从地在马路上爬行。尽管如此,稍有不慎,还会不时有人哎哎呦呦地摔倒在肮脏的雪地里。 赵学东本来没有打算选择这样的天气去河湾县城去拜会各方领导的,可是年关将至,又逢大选在即,最可恨的是,越是关键时刻,越是有人给你添堵。眼看着开春就要换届选举了,人大主任尉永奎却纯心跟自己过不去,纠结了一帮村干部在县里告状,竟然把过去的老办法都用上了,大字报、小字报在县委、政fu、人大、工联、政协五套班子men口贴的到处都是,说什么以赵学东为首的尉南乡党委政fu,明目张胆地贪污、挪用国家的农业扶持款一百余万元,非法集资修路款四十多万元,借整理集镇街道为名,向商户强行摊派十余万元。此事俨然已经引起了县委县政fu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如果再不动一动,恐怕尉永奎的诬告很有可能让县委县政fu作为一件严重的*案派纪检委来尉南乡调查。 赵学东并不怕纪检委调查,身正不怕影子斜,农业扶持款总共一百七十多万元,当初向扶贫办审批的时候,是按照县扶贫办的意思,以少数几个村的名誉申报的,钱到帐后,乡党委政fu为了让全乡的老百姓都受惠,就把农业扶持款分成了几块,其中大部分用在了修筑通村路上,其余部分用在了几个村的村办企业的项目扶持上,这是在镇党委班子会上通过的,那几个村办企业如果镇政fu再不管,很有可能就会倒闭。企业倒闭问题倒不是很大,关键是企业一旦倒闭,就会有很多闲散劳动力无法就业,给乡里的治安工作造成很大的威胁。 当时为了保险期间,赵学东还特意给扶贫办打了一个报告,扶贫办又找分管副县长批示过的,没有一点问题。而且自己这样安排也是完全为了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尉永奎作为党委班子成员,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耳熟能详,也是举手表决过的,现在却要翻过脸皮,跟自己过不去,明摆着是因为自己没有让他cha手几个村办企业的项目建设,没有让他捞到好处。这才突然向自己发飙。 想到这里,赵学东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不听原小生的话。在往下面几个村办企业拨付款项,监督建设的时候,尉永奎主动提出让自己去管。原小生当时也在场,只不过作为通讯员,原小生根本没有发言权。事后,原小生从侧面提醒赵学东,可以让尉永奎去管,不过可以用管理权和财权分开的办法,只要保障不让尉永奎染指扶持资金就可以了。 而赵学东自己则认为,既然不让尉永奎管,就干脆不答应他算了,不必搞的那么复杂。结果尉永奎的要求因为被赵学东驳了回来,觉得脸上无光,这才跟赵学东闹将了起来。 至于另外两件事情,更是尉永奎胡说八道了,修通村路,上面给拨付下来的钱,再加上扶持款挪过来的钱也根本就不够,而乡政fu的钱也非常有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百姓集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按照规定的标准,县里每公里补贴是四万元,后来到了乡里的时候,只给了两万余,另外两万元变成了水泥、沙石等物质补贴。当然这也是县里的统一安排,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集镇建设中向商户摊派的十几万元,基本上都用在了硬化商铺men口的空地上,乡镇府可以说没有落一分钱,甚至还要倒贴。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一旦县委派纪检委过来调查,对尉南乡,对他赵学东都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次群访时间,拖尉南乡在全县乡镇的排名不说,肯定也会影响到赵学东的政治生涯。赵学东原计划趁这次换届,调任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因此而落空。 河水镇是河湾县县政fu所在地,下辖六十多个行政村,是全县最大的乡镇,进了河水镇,就等于半只脚就跨进了县政fu的大men,按照赵学东现在的年龄,一旦当上河水镇党委书记,下一届起码也要给个副县级别。 然而,尉永奎在这个时候横cha一杠,无疑会使本来就有一定难度的事情,更加难上加难。 坐在汽车里,赵学东阴沉着脸一直一言不发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作为乡镇通讯员的原小生本来是没有资格跟着党委书记跑的,可是每次出去,赵学东还是习惯xing把原小生叫上。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跑个tui,二来也是想让原小生临时给自己提一些参考意见。身在局中,有时候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的晕头转向,luan了分寸,身边有一个人提醒自己,也是一种必要的补充。 自从上次原小生巧妙地解决了大王庄上访funv的事情之后,赵学东已经对原小生另有相看了。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赵学东觉得,原小生虽然年龄不大,但藏府极深,而且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 当然赵学东不会知道,原小生也不可能告诉赵学东,在原小生的背后有一个年近九旬的老将在坐后盾,还有一本《官场方程式》做补充。这才是原小生每次都能看清是非曲直,又能提出巧妙解决办法的法宝。 不过对于赵学东而言,这些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原小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而且能为我所用就足够了。 “小生啊。”赵学东终于开口了,这是他从尉南乡出发,首开金口,原小生急忙从副驾的位置转了一下身子,面向赵学东,应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儿吗,赵书记?” 赵学东却又停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转脸向窗外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说这个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呢?” 原小生又不是气象站的,怎么会知道雪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呢,即便是气象站的,也有时灵时不灵的时候,除非原小生就是龙王爷。赵学东这句话明显问的有些没头没脑,根本不是赵学东说话的目的。 不过既然赵学东问起,原小生就不得不说上两句,这样也是为了排解一下赵学东内心的苦闷,随笑了笑道:“很快吧,雪很快可能就会停下来。我昨天晚上看的天气预报上说,星期一就会停了。” 瑞雪兆丰年,这场雪对作为乡镇书记的赵学东来说本应该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一向干旱少雨的尉南乡,来年粮食可能会大丰收,而赵学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此趟河湾县之行,赵学东打算先去拜访一下自己的老领导,县政协主席尤全德,如果不行,再去找常务副县长南振海。 南振海虽说跟赵学东没有什么jiao情,但是南振海的闺nv南素琴在尉南乡工作,考虑到着一层关系,南振海也应该给自己几分面子。{手、打{{吧何况自己也确实是被尉永奎告了黑状。 不过难就难在,尤全德跟南振海的关系一直以来也很微妙,双方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而南振海作为县委常委,明显比尤全德在县委常委会上更具有话语权。 “小生啊。”赵学东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并没有做多少停留,而是直接道:“你----跟南素琴现在处的怎么样了呢?”赵学东的话中间做了一个明显的停顿,估计也是不愿意参与青年男nv之间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常务副县长的亲闺nv,就更让他讳莫如深了。不过现在的形势紧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原小生也没有想到赵学东会问起这茬子事儿。自从自己当上这个乡政fu通讯员之后,南素琴跟自己走的有些远了。至于原因,当然再简单不过了。南素琴觉得原小生这是自甘堕落,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前途了。然而那份由来已久的情谊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割断的,算是一种若即若离吧。 “就那样吧。”原小生考虑一下措辞道,“其实我跟南素琴一直都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只是机关里的人觉得我们两个年龄差不多,有意把我们往一块撮合,有点拉郎配的意思吧。当然大家也是处于好意。不过我怎么高攀的上人家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赵学东马上哈哈笑道:“小生啊,你可不能说这种违心的话啊,据我所知,并非人家南素琴看不上你,而是你看不上人家南素琴啊。”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语重心长道:“其实南素琴这个nv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点太hua哨,让我们这些男人不大放心。”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 赵学东的意思很含糊,很不错是什么意思?明白了是说南素琴的老子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家庭背景不错。至于南素琴本人,就让人不敢恭维了,别的不说,就xiong前顶的那一对夸张的傲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nv孩子,难免会让人横生猜忌。这样的nv孩子赵学东或许会有兴趣,原小生却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赵学*然问起这个问题,原小生就觉得有点意思了。今天是礼拜六,乡政fu也照例休息。南素琴自然也回家了。赵学东的意思,估计是要去南素琴家,拜会一下常务副县长,只是想用南素琴做个幌子而已。由此才想起问原小生这个问题了。想到这里,原小生也觉得这个节骨眼上,赵学东如果能去拜会一下南振海未必是一件好事。就是政协主席尤全德那里也不太好jiao代。 上面的领导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朝三暮四,脚踩两只船,何况尤全德和南振海本来关系就很微妙。一旦尤全德知道赵学东去拜会南振海,难免会对赵学东的这个men生另有看法。从另一种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赵学东的做法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南振海不认赵学东这个茬,尤全德又从此不待见赵学东,那么赵学东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今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马上道:“赵书记,你是不是想去南素琴家中看看啊?”原小生问的还是比较委婉的,没有直接说赵学东去拜会南振海。他现在尽管跟赵学东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但是他也知道,有些规则还是不能逾越的。特别是关于赵学东的重要活动,更需要慎之再慎,要不然赵学东的脸上不好看,自己想利用给赵学东当通讯员,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情估计就要泡汤了。 赵学东点了点头,也能意会到原小生的意思,道:“现在形势危机,这也是迫不得已啊。这次各乡镇换届,争的非常厉害。人大柴主任的公子柴新田,今年也想动一动,当然也瞄上了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我是有些担心尤主席的能量不够啊,毕竟政协主席只是县委常委会的列席人员。” 赵学东的做法无疑是病急luan投医,临时抱佛脚,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作为一个党委书记,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能不让原小生感到失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将意味着赵学东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到头了。而原小生自己苦心经营,准备顺着赵学东这条线往上走的计划,也会因此而落空。 想到这里,原小生脸上的表情不由怔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赵学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一个人的xing格问题,原小生知道即便是自己给赵学东说了,赵学东也未必愿意听,还不如干脆不说为好。 汽车在泥泞的路上逶迤而行,平时只需半个小时的路程,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进县城的第一站当然是政协。由于事先已经跟尤全德联系好了,进了县城也没有什么cha曲,汽车在司机小王的掌控下,直接开进了政协大院。赵学东在车里面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让原小生和小王在车里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政协大楼。 赵学东走后,原小生就和小王侃起了大山。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已经hun的很熟了,小王的年龄比原小生大两三岁,叫王子恺,已经结过婚了。原小生就一直叫他王哥。刚开始两个人还说些天气等方面的问题,说着说着说着,王子凯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赵学东的身上。原小生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自己现在没有必要对赵学东说三道四,何况是在王子凯这样的近臣面前。万一那一天王子凯把话传到赵学东的耳朵里,说自己在背地里议论领导,赵学东肯定会不高兴的。自己没有必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就笑了笑没有接王子凯的话茬,可明显不说点什么,又会让王子凯尴尬,就岔开话题道:“王哥,你早上吃饭了吗,要不我们一块去吃点东西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王子凯见原小生半天不说话,当然也能体会到自己刚才不应该把话题引到赵学东的身上,就笑了笑,顺坡下道:“好啊,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出men的时候口袋里可没有装钱。” 原小生就在王子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爽快道:“王哥也太见外了,今天我请客。” 雪还一直在下,只不过比先前已经小了很多,零零星星的,如九月的柳絮一般。天却依然阴沉的厉害,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刚从车里面下来,马上感觉到嗖嗖的冷风往衣服里面灌。两个人不由将身上的羽绒服使劲裹了裹,低着头往大街上走去。 政协对面就有几家饭店,档次也不是很高,原小生和王子凯随便选了一家钻了进去。 刚进men,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了原小生的眼帘。 “原小生?”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梳着马尾辫的nv孩,马上站了起来,一脸喜悦的表情叫道。不过她的表情更准确说,应该是有几分意外。 “马悦?”原小生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上高中的同学。原小生叫完,目光就落在了跟马悦同桌的男士身上,意思是询问马悦,是不是丈夫,或者男朋友之类的人物应该给介绍一下。 马悦也看出了原小生的意思,就在那位男士的肩膀上拍了拍介绍道:“不要误会,这是我哥马丰。刚刚研究生毕业,呆在家里闷得慌就随便出来溜溜。”说完看了一下原小生身旁站的王子凯。原小生也介绍了一下。 上高中那会,原小生跟马悦的关系很一般。关键是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有着比较大的差异,马悦的父亲叫马天虎,算是个企业家,原先是县里钢铁厂的厂长,后来借企业改制的东风,以几乎白拿的价格收购了资不抵债钢铁厂。从此以后走上了独立创业的道路。经过几年的打拼,在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而马悦自然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了。不过当时还没有富二代这个名称。像原小生这样平民老百姓的孩子,就觉得跟马悦这样的富家小姐差距太大,来往也就少了。 何况当时因为马悦家境比较好,穿着打扮跟一般的nv孩子自然有很大的差距,再加上人又长的漂亮可人,活脱一个洋娃娃,像原小生这样三代贫农出身又有着极强的自尊心的男生自然对马悦是敬而远之。 尽管高中时候有些距离,但毕竟同窗三年,那份情谊还是有的。四个人凑在一个桌子上,原小生和马悦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通过谈话,原小生才了解到,马悦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检察院工作。或许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原因吧,对象倒是介绍了不少,却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一直也没有结婚。当然,原小生虽然也是单身,却没有动那种心思。关键还是觉得men不当户不对。一个人的理想和抱负毕竟是虚空的东西。现在的nv孩子都很现实,原小生不会没事干,闲扯那个蛋。 不过原小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马悦有些心动。人们常说,nv大十八变,现在的马悦出落的更加漂亮大方了,虽然没有像南素琴那样夸张的s型身材,也是凹凸分明,*怡人,更兼明目皓齿,落落大方,自然不是南素琴可比了。 马悦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就有些疑huo道:“你在高中的时候可是高才生,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上的是一本,怎么也回咱们这个穷县城了呢?” 能说什么呢。工作不好找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是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孔子曾云:父母在不远游。原小生大学毕业后,决定回河湾县的时候,也是考虑了这一层问题,才决然回到了河湾县,考了现在这个公务员。 不过原小生并不想给马悦说这些,觉得如果这样说,反倒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掩饰什么,就笑了笑道:“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工作不好找,就回来考了个乡镇公务员,瞎hun日子呗。” 马悦就抬起一双大眼睛,看着原小生,半天才道:“这可不是你原小生的xing格啊。” 原小生想不到马悦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这种话明显是暗示马悦对自己非常了解。原小生的心头不由别别地跳了几次,再看马悦,就发现马悦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原小生急忙将目光收回来,借互换电话号码给掩饰了过去。这一切却早被坐在一旁的王子凯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生,你们两个既是同学,又互相这么了解,而且孤男寡nv,何不干脆凑合一对算了。”王子凯没有什么文化,也是在乡镇机关里待的时间长了,口无遮拦,说话比较粗俗一些。不过也没有什么恶意。 马悦一听王子凯的话,脸色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上,急忙低头假意吃饭。坐在一旁的马丰却老大不高兴了起来,道:“什么凑合不凑合的,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啊。真是没教养”说完饭也不吃了,甩手离开。 王子凯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嘴张在那里,半天才转身对原小生道:“我没说什么吧。他这是发的哪men子邪火啊。还研究生呢?”说着瞥了瞥嘴,也觉得很没面子。 想不到王子凯的一句话会让马丰产生这么大的反应,马悦也没办法再坐下去了,起身很不自然地对原小生和王子凯笑了笑道:“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先走了。帐我已经结过了。”说完拎包走人。 想不到一次意外的同学见面,本来以为岁月总可以抹去一些不必要的痕迹,想不到最后还是一场尴尬的不欢而散。 “知道什么是差异了吗?”马悦离开后,原小生怕王子凯尴尬,毕竟这是自己同学之间的事情,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差异。你觉得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没什么,可人家就吃味了。人家觉得这是在用他妹子做买卖呢。” 王子凯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解释道:“刚才我实在是无心的,在乡政fu,我们不也老给南素琴这样说嘛,就习惯了。你别见怪。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顿饭我请。”说着就要去结账。 原小生拉住王子凯的手道:“结什么结啊,没听人家刚才说已经把帐结了吗。” 王子凯这才想起刚才似乎含含糊糊听马悦有这么一说,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赵学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两个人草草结束,一路小跑向政协大院奔去。 赵学东阴沉的脸告诉原小生,赵学东的情况不容乐观。对于这次上访事件,尤全德也是无能为力。既然上访事件无法平息,那么赵学东想要进河水镇的计划必然随之破灭。nong不好赵学东还会阴沟里翻船,就此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 “回尉南”上车后,赵学东就靠在汽车的后座,有气无力地对王子凯说道。 原小生马上一愣。来的路上,赵学东还有找南振海的意思,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卦了呢。即便是尤全德无法摆平这次上访事件,赵学东也应该去找一找南振海的啊。即便这样做不够明知,但也算是一步可以走的棋。赵学东怎么会轻易选择放弃呢。除非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赵书记,来的路上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去南素琴家看看吗,怎么不去了呢?”原小生拿南素琴做挡箭牌,试探着问了一句。 “去他**个头”赵学东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心中积压的怨恨也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南振海这老儿,老子迟早一天灭了他全家” 赵学东好像已经算定了自己的死期,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一改往常温文尔雅的作风,破口便道:“你知道这次群众上访是怎么回事吗?完全是南振海这龟孙子在幕后一手cao办的。他为了让自己的姑爷当上这个河水镇党委书记,竟然打起了老子的主意。在老子背后捅刀子。对了,还有那个马天虎,也不是什么好鸟。简直他**的蛇鼠一窝,陷害老子,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赵学东的情绪明显非常ji动。 原小生也大致明白了一些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是南振海为了让自己的姑爷上任河水镇党委书记,排除障碍,而赵学东这些年的斐然政绩,也有心竞争河水镇党委书记,无疑是挡在南振海前面的一块绊脚石。为了让自己的姑爷顺利上任,南振海便趁尉永奎组织人上访之际,给尉永奎撑腰,搞赵学东一把。这样以来,赵学东这块绊脚石就算是顺利挪开了。当然,由此也会彻底搭上赵学东的政治生涯。不过这并不在南振海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么南振海的姑爷又是谁呢?以前只知道南素琴是南振海的闺nv,却从未听说过南振海还有个姐姐。如果南振海还有一个大闺nv,那又嫁给了谁呢? 想到这里,原小生忽然想起,路上的时候,赵学东好像给自己说过,人大主任柴文山的少爷柴新田好像也有竞争河水镇党委书记的意向,难道南振海的姑爷就是柴文山的公子柴新田?柴文山碍于面子便出面,就让自己的亲家出面摆平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赵学东估计是在劫难逃了。一个县人大主任,一个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要把你一个小小的乡镇党委书记搞下去,那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阿。 那么赵学东又为什么如此痛恨马天虎呢。按说马天虎只是一个企业家,跟政界虽然有些瓜葛,但并不直接参政,跟赵学东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只是去年,尉南乡搞学校校舍改造的时候,赵学东好像找马天虎拉过赞助。马天虎当时也答应了,而且给了尉南乡一大批钢材。之后,就没有听说他们之间还有过什么来往。难道是那次校舍改造工程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又会是什么问题呢? 原小生一时难以解开此中谜团,当然也不能去问赵学东。 出了县城,汽车又一次爬上了如同nv人不正常的月经一样,满是被辇压过的积雪的路上。王子凯就开的小心翼翼了。 一路上,赵学东都闭着眼睛靠着汽车的后面,一言不发。原小生回头看了几次,赵学东都没有什么反应,想说点什么,宽解宽解赵学东心中的郁闷,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就一路沉闷地回到了尉南乡政fu。 因为是礼拜天,办公室没有一个人,赵学东把王子凯打发回家了,自己则一个人钻进办公室,从中午进去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出来。灶房的师傅知道赵学东回来了,就跑过来问原小生赵书记下午吃饭不吃饭。 原小生想了想道:“你先做吧,一会吃不吃我再给你说。” 虽然原小生知道,这个时候,赵学东是吃不下去饭的,但还是想劝赵学东吃一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赵学东的身体再因此而垮掉,那就算完了。 大师傅刚转身,原小生又想起上次自己给赵学东做的鱼,赵学东好像非常喜欢吃,就又把大师傅叫住了问,会不会做鱼。大师傅哼唧了半天,道:“会是会,不过好长时间没有做过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赵书记的口味。” 原小生想了想道:“干脆这样吧,我们一块去灶房,我告诉你怎么做。” 大师傅也知道原小生和赵学东走的比较近,一听原小生愿意指教,当然乐意了,不过也没有想到原小生有这种手艺,就一脸媚笑奉承道:“想不到原主人还会做鱼。以后可要好好教教我。” 原小生也不想跟他废话。厨房里虽有有现场的鱼,不过是冰箱里冻的,并不是活鱼。冰冻鱼跟活鱼做出来的味道根本就是两码事,只好打发大师傅到父亲的水产店拿鱼。又怕大师傅说自己假公济si,特意jiao代不用算钱,就说是自己要的。大师傅也乐得不掏钱。灶房是承包了的,赵学东和付颖的帐都由镇政fu来结,而且有死标准。要是吃鱼,赵学东的饭费标准是做不出来的。 不一会功夫,大师傅拎着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欢天喜地地回来了,见面还一直夸原小生的父亲厚道。 原小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一阵不是滋味,暗道:老子那儿有对儿子不厚道的,你这老家伙是没儿子,还是缺心眼啊。这种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口,三下五除二把鱼拾掇出来,又吩咐大师傅给自己打下手,爆葱、下锅、放佐料,没有几分钟一条香喷喷的红烧鱼就出锅了。又搭了一层汤汁,撒一把香菜末,味道也马上出来了。 这一套下来,连大师傅也看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原主任还有这么一手绝活,以后可要好好教教我。” 原小生也不跟他废话,端了鱼直奔赵学东的办公室。敲了几次men,里面才传出赵学东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是我,赵书记,我是小生。”原小生在外面应道,“吃饭时间到了,我特意给你做了一条红烧鱼,你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比预期的要好多了,大约不到半分钟的时间,men吱呀一声开了,赵学东站在men口,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小生啊,真是难为你了。进来吧。”赵学东说着转身进去了。原小生跟着进去,将一条红烧鱼放在茶几上,笑了笑道:“赵书记,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将一双筷子同时递了过去。 赵学东坐在沙发里接了筷子,却半天没有夹一块鱼。这个时候,赵学东是吃不下去东西的。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了,放在谁身上都会不甘心。 “小生啊,你跟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个书记到底干的称不称职?”赵学东忽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看来整整一个下午赵学东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去。前途已然无望了,回顾一下曾经走过的人生历程,算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吧。像赵学东这个年龄,又走到这个位置的乡镇干部,一旦下来,就等于这一辈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政治生涯的结束,对于为政治奋斗了半辈子的人来说,就算是生命的意义已经画上了句号。只是这个句号对赵学东来说,不是那么圆满罢了。 原小生笑了笑道:“赵书记,您这是说那儿话呢。虽然现在暂时出现了一些困难,但我相信未必就是一个死局。肯定会有转机的。” 赵学东苦笑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嘴里,咀嚼了半天却没有咽下去。他现在吃鱼跟chou烟其实是一个道理,只是为了麻痹一下自己脆弱的神经而已。 “你说现在还不是死局,那你说说现在的转机会在哪里呢?”赵学东放下筷子,道,“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不妨给你直说了吧。尉永奎纠结的那一帮村干部,其实只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县委的注意,对我并造不成多大的威胁,问题的关键是在马天虎那里。你大概也知道,去年乡里对学校危房进行加固改造的时候,马天虎给咱们乡赞助了大量的钢筋。其实那些钢筋并不是马天虎白送的,而是暂时借给咱们的。我当时承诺他,等省里的校舍危房改造款一下来,马上就给他结清这笔款子。他也答应,以成本价给咱们。可是当后来危房改造款下来的时候,却被上面三扣两扣,能落到咱们乡镇的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这一下子跟马天虎的钱差了五十多万。那马天虎岂能甘心。我当时给马天虎不知道做了多少解释,才把事情暂时平息了下去。现在马天虎又把这事拿出来,说我把这笔款子si吞了。你也知道,上面给下面拨款子不知道要经多少手,经一道手,就要扒一层皮。如果咱们要是把事情捅出去,牵连的就是一大串。而且无凭无据,即便是事实,也是个查无实据。我就只能自认倒霉。” 六百九十九. 六百九十九. 赵学东说完之后,就再不说话了,开始一口一口地吃那一盘子鱼,好像并不是吃鱼,而是跟鱼有仇一样。首发文字} 这个问题,原小生早就想过了,只是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如果马天虎一口咬定,赵学东si吞了那笔款子,再加上南振海和柴文山的推bo助澜,赵学东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也就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了。 原小生一直陪着赵学东把那条好像跟赵学东仇大恨深的红烧鱼吃完,才端了盘子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原小生一直在考虑赵学东刚才所说的问题。尽管自己过去对马天虎和尉南乡的事情了解一些,但了解并不十分清楚,通过赵学东这么一说,才算知道了其中缘由。看来要解开赵学东这个死局,关键就在马天虎身上了。 然而现在既然马天虎和南振海、柴文山走到了一条线上,就不可能轻易放弃。即便是马天虎愿意放弃,南振海和柴文山也不会答应。毕竟南振海和柴文山在河湾县是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马天虎是个企业家,为了生意上的利益,是怎么也不会去得罪他们。这样以来,关键的症结又落在了南振海和柴文山的身上。然而为了自己儿子、姑爷,想要从柴文山和南振海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这些问题,估计赵学东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这才认定了今天的结局是一个根本无法盘活的死局。 那么作为当事人的马天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真的就想置赵学东于死地吗。或许他还会有别的想法,说不定从他身上能找到破局的法men。但是现在怎么跟马天虎联系呢。要赵学东找马天虎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赵学东认定了死局,就不会死皮赖脸地去找马天虎。而自己作为一个乡镇通讯员,去找马天虎似乎根本就不够资格。 马悦,马悦是马天虎的nv儿,通过马悦见一见马天虎,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是下午刚刚和马悦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虽然不是自己的错,毕竟是自己带去的人惹出来的麻烦。再说了,如果自己去见马悦,马丰nong不好又会以为自己有什么企图,到时候难免又要尴尬。而且通过今天早上事情,能够看出来,这兄妹二人的感情应该非常好。一旦马丰从中作梗,恐怕事情不成,反而会更加糟糕。那就得不偿失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总比不试要强。 想到这里,原小生拿出手机,拨通了马悦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一阵,却无人接听。原小生以为马悦因为早上的事情,故意不接听自己的电话,正觉无味,电话却响了起来。 原小生急忙摁下了接听键:“喂,是马悦吧。早上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同事喜欢开玩笑,你不要见怪。”原小生先给马悦解释了一下早上的尴尬,同时也是在无形中为自己开脱,避免马悦误会是自己有意让王子凯那么说的。 “没事的,你不说我早就忘了。”马悦银铃一样的声音,非常动听,让原小生感觉甜丝丝的。不在乎更好,要是在乎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不管自己是否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起码现在跟你马悦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与其让别人说自己懒蛤蟆想吃天鹅rou,还不如等自己成了孙悟空,直接把天鹅从天上逮下来煮着吃。原小生心中这样想着,也是一种心理安慰法,起码让自己不要让自己在马悦面前表现出怯意。那样自己要办的事情,就想也别想了。 先扯了一些别的事情,等气氛制造的比较融洽后,原小生才慢慢把话引到了想见见马天虎的身上。 “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的。”马悦似有为难之意,并不想跟原小生多数父亲的事情,“不过我倒是知道他跟南副县长和柴主任的关系不错。你也知道现在做生意难了,如果没有县里的领导罩着,生意就更难做了。你为什么忽然问起我爸爸的事情呢。” 为了避免马悦随便猜测,原小生先把赵学东的事情给马悦说了一下,当然该避开不说的话还是要避开的。比如,马天虎为南振海和柴文山张目,整赵学东的话就不能直接给马悦说。毕竟马天虎是马悦的父亲,说她父亲整人,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马悦听完,还是有些糊涂,继续问道:“你说南振海和柴文山联合起来整你们党委书记赵学东,这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爸爸给赵学东在南振海和柴文山跟前说情啊?这种事,我可管不了。”马悦自作聪明以为猜出了原小生的用意,急忙推脱了一句。 这种结果也在原小生的预料之中,不过原小生可不是想让马天虎给赵学东求情的。马天虎既然拿定了主意想要联合柴文山和南振海把赵学东整垮,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些年马天虎能把一个小钢铁厂做大做强,做到年产值四五个亿的规模,凭的也不可能完全是运气,一个人的意志力和持之以恒的决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并不是替赵学东说话的。你想想,南振海和柴文山两个人联合起来想要把赵学东一个小小的乡镇党委书记整垮,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其实我今天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提醒你父亲一些事情,又不便直接给你爸爸打电话,才想起给你打电话的。毕竟我们是老同学了,万一……”原小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很大的疑问。 “万一怎么?”马悦明显有些着急了,这也正是原小生想要达到的目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难道南振海和柴文山想要整垮我赵学东,会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才怪,如果不是你老子横cha一杠,就是南振海和柴文山想把赵学东整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县委书记孙一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个中缘由,只是一旦马天虎参合进来,追查起校舍改造补助款的事情,牵扯的面儿太广,孙一民也只有牺牲赵学东了。赵学东牺牲了不要紧,老子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此落空了。 原小生肚中暗想,便横下一条心,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按说南振海和柴文山要整垮赵学东,跟你爸爸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在河湾县谁不知道你爸爸跟南振海和柴文山是铁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的天虎钢铁有好几个分厂都建在尉南乡。赵学东现在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你想想,他赵学东拿南振海和柴文山没有办法,保不准要拿你爸爸出气。当然了,你们家的企业是合法经营,赵学东也找不出什么茬子来。我只是担心,赵学东到时候破罐子破摔,luan咬一通,纠结老百姓闹事,拿你家的土地占用等问题说事,nong的你爸爸也不好招架。他再让人给上面举报一下,nong不好你家辛辛苦苦建起的几个分厂,就要拆迁了。到时候损失可就不是一点了。” 天虎钢铁集团占用的尉南乡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都在红线以内,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只不过马天虎当年打通了各种关节,又多给了老百姓很多租赁费,才一直平安无事。不过,这也是赵学东来尉南乡以前的事情。一般的原则是,在任不过问上任的事情,赵学东明明知道天虎集团土地占用不合法,也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不过如果让赵学东拿这件事情威胁马天虎,赵学东是绝对不会做的。 因为这里面存在很大的风险,即便是他把马天虎非法占用土地的事情捅到上面,上面也下来开始追查,把马天虎的几个钢铁厂都关停了,留下的还是一个多少年都无法耕种的烂摊子,老百姓还因此失去了一项不错的收入,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这是其一。 其二,一旦赵学东把马天虎的钢铁厂关停,老百姓没有了收入,土地又无法耕种,肯定会骂他赵学东多事,从此以后赵学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值此离任之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赵学东是绝对不会干的。 其三,关停马天虎的钢铁厂后,赵学东跟马天虎的关系势必焦灼。而赵学东已经失势,马天虎怀恨在心,自然会把赵学东往死里整,堵住赵学东任何一次可能翻身的机会。而且天虎钢铁的关停,对于县里的财政也一个非常重大的损失。此后,赵学东恐怕就会变全县人民的罪人,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然,对于马天虎而言,关停尉南乡的几个分厂,无疑就把他辛辛苦苦半辈子创的业都毁了。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拿这个做赌注,跟赵学东欠他的五十万元相比,他肯定会首先做出让步,而不会发展到跟赵学东闹得鱼死网破的地步。 马悦毕竟也是在检察院工作的,不会听不出原小生的意思,沉默了一会,估计心里也恨的牙痒痒,也只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谢谢你啊,小生,还是我刚才始给你的说的,我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我爸爸说说。至于他怎么处理,就由不得我了。”说完又笑了两声接着道:“早上事情,我哥哥确实有点太那什么了,你不介意。其实他就是念书念多了,太死脑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算是----给你道歉吧。”马悦有意把话题扯开了。 既然正事已经说完了,原小生也乐得和马悦磨磨嘴皮子,毕竟马悦是一个非常惹人喜欢的nv孩。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在电话里说了一些闲话,才将电话挂了。 如果原小生所料不错的话,马天虎近几天内肯定会找赵学东谈谈。到时候,不用赵学东cao心,马天虎就会拿出一个破解这个死局的办法摆在赵学东的面前,让赵学东选择。想到这里,原小生也就放心不少。但也没有必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学东。万一马天虎死心塌地想要赵学东死,又觉得柴文山和南振海能把土地的事情摆平,不来找赵学东,就等于让赵学东空欢喜一场,最后说不定自己还会在赵学东跟前落一个自作聪明的名声。 天色已经渐渐黑透了,原小生上楼敲了敲赵学东的房men,赵学东在里面应了一声,却没有开men。不过原小生也不是非要见赵学东,主要是确定一下赵学东确实没事,自己也就放心了。现在的一些官员因为上上下下的问题,自杀的也是前赴后继、层出不穷,原小生害怕赵学东万一一时想不开,也来个割腕、上吊、跳楼之类的举动,尉南乡就又多了一位壮烈的党委书记。 “赵书记,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了。”原小生站在men口冲里面说了一声。 半天赵学东才道:“辛苦你了小生,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家休息吧。”赵学东的声音明显有些沧桑,应该是刚才哭了一鼻子的结果。 回家的路上,原小生就哼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自己这个小小的乡镇公务员虽然两年没有升迁,却也活的逍遥自在,赵学东虽身为党委书记,下辖一方治理,在尉南乡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可从来没有见他有过一天的轻松。看来这个当官也要会当,如果不会当,累死累活,还要受人欺。 回到家中,母亲还在客厅等着,一见小生进men就数落开了:“今天不是礼拜天吗,怎么还回来这么晚。昨天就跟隔壁刘婶说好了,今天见人家姑娘,白白让人家姑娘等了一下午。你去了哪儿,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 原小生这才想起,昨天晚上隔壁的刘婶来家里坐了半晚上,说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吹的天hualuan坠,说姑娘家里的条件多好多好,有多少多少生意,姑娘又长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水灵有多水灵,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在县里市里的那个那个部men当某某领导,以后肯定能提携原小生,说的几乎跟欲皇大帝的nv儿有一拼了。说的唾沫星子luan飞,直到原小生听的昏昏欲睡,才罢休回家了。 今天光顾着忙赵学东的事儿了,倒把这茬事儿给忘了。原小生只好对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妈,这事你以后就别cao心了,你儿子好歹是个大学生,还愁找不到媳f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刚吃一口,又想起赵学东现在估计还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办公室感慨命运多劫,心里又是一阵不忍。 赵学东的命也真够苦的了,摊上一个那样的婆娘,整天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却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是政法委副书记,明天组织部副部长,后天竟也能勾引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nv人也不知道是那方面太旺盛,还是有意跟赵学东过不去,在那个男人跟前都表现的*无比,唯独在赵学东面前表现的一本正经。而且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孩子。原小生甚至一度认为赵学东存在那方面的缺陷。 “你现在是政fu干部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你不想早早结婚我不反对,你不想让家里给你介绍我也不反对。不过有一条,你必须给我记住了,今年年底要是给我找不回来一个对象,你就别再进这个家me亲冷冷地说完,站起来回里屋休息去了。 父亲的话一向不多,不过每次开口总能“一语惊人”,把原小生噎个半死。这可能跟父亲曾经当过特种兵有关。 母亲虽然心疼儿子,可原小生的确老大不小了,按乡里的风俗,年过二十早就应该结婚了。原小生大学毕业,也已经两年多了,转过年就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就嫁完了,再要找就困难了,也难怪父母这么着急。 母亲笑了笑道:“小生,你不要嫌你爸说话难听。你爸也是为你好。常言道,男大当婚nv大当嫁,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结婚,也是我们的一块心病……”母亲又唠叨开了。 原小生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现在随便在乡里找一个,志不同道不合,今后还是无法在一起生活,nong的跟赵学东一样,那又是何必呢。 “妈,你就放心好了。”原小生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扒到嘴里,“就按我爸说的,今年年底,就今年年底,一定给您二老带回一个儿媳fu来,好不好?” 原小生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年底找个对象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勉为其难,先用南素琴顶一阵子,过了父母这一关再说了。反正南素琴近期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南素琴这段时间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万一出了篓子,不肯帮忙,就麻烦了。最好明天去了能跟南素琴商量一下,把这事坐实,以免父母再对自己的婚事横加干涉。 吃完饭,自然少不了将爷爷送的《官场方程式》拿出来研读一番。通过这段时间跟着赵学东跑前跑后,也算是对《官场方程式》上学到的理论知识来了一次实践检验。看到现在,连原小生都觉得,如果说这套书不是张居正写的,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书里面确实对官场的事情有着非常独到的真知灼见,而且对于官场升迁之道独辟蹊跷,把官场跟古代的术数、奇men遁甲、周易八卦结合起来,搞出了一套一套的升迁法则。 最简单的一个法则就是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分men别类地罗列出来,再写明他们的职司(分管工作)、关系和作用,以及在那一级官场的位置和能量,最后再把自己的位置填上去,标明自己首先可以跟哪几个上司拉上关系,再通过这一层关系如何往上一层关系上走。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些上司。一旦往上走一层,哪些关系可以保持,哪些关系需要淘汰,然后再列一张关系表,继续往上走。这种法men看似简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官场说白了就是两种关系,一种是最常见的利益关系,一种就是所谓的圈子网。利益关系虽然行之有效,但也极不稳定,一旦利益发生变化,或者钱送出事办完,这种关系马上就会破裂,不会具有长效xing。圈子关系却非常稳定,你进不了圈子,永远只能是men外汉,当然也就得不到圈子里人的照顾和提拔,一旦进入圈子,马上就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我们通常所谓的站队就是这种关系。 根据《官场方程式》的论述,为官之道,贵在罗织圈子,越往圈子中心走,得到提拔的机会就会越大,当然也不是完全绝对的。圈子本身也是开放的,而不是完全封闭的,圈子里面有圈子,此圈子跟彼圈子如果没有绝对的冲突,也有可能形成一个相互jiao叉的圈子,也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跟另外一个圈子里的人可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越往圈子中心走,接触圈子里高层的几乎机会就会越多,当然被提拔和推荐的机会会也就越多。 比如组织部长作为县委书记圈子里的台柱子,除了属于县委书记的圈子之外,也可能有自己的圈子,还可能跟别的圈子有来往,比如人大主任的圈子。当然,如果组织部长同时也hun到县长的圈子里就非常危险了。因为从一般意义上来讲,县委书记和县长本身属于不同的圈子,而且由于权力的斗争,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组织部长再跟县长的圈子关系暧昧,那就成了两面派了,最后县长和县委书记都不待见,在常委会上肯定就没有发言权了。 如果你hun在组织部长这个圈子的外层,就等于hun在了县委书记的圈子里了,就要想办法往组织部长或者县委书记的位置靠近,这样你才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走。如果你跟着乡镇的组织委员,组织委员尽管也算是组织部长的圈子,能量却非常有限,你想等组织委员提拔你,那你起初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如果组织委员能提拔了还有可能把你提一提,组织委员一旦失势,你也就跟着倒霉了。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就算是组织委员得到了提拔,也极可能把你这个曾经给他卖命的小卒子忽略。因为他本身能量有限,在圈子里就没有什么话语权,连自己升迁都有困难,怎么可能提拔你呢。所以,如果你仅仅满足于圈子外层,而又计划跻身官场,那就跟痴人做梦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像现代官场,县委书记和县长一般是不会玩圈子的,因为他们要升迁,靠的是上一层圈子的能量,因此,一般来讲,一旦成为一个绝对圈子的中心,也就不再有升迁的机会了,而且极有可能变成众矢之的。所以玩圈子也是一种很危险的官场游戏。最好的办法就是游移到圈子中心外层,就要想办法往上走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走,圈子中心一旦崩塌,你这个最靠近圈子中心的点,就极有可能被大家推打圈子中心,到时候恐怕会被锁定在圈子里面,再也走不了。 第二天上班,原小生借打扫卫生之名,先去赵学东的办公室看了一下。赵学东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颓废了。不过原小生也能看出来,这是赵学东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原小生进去的时候,赵学东正坐在大班椅里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赵书记早”原小生进去后,先给赵学东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拖地打扫卫生,眼睛却不时看一下赵学东的神情。赵学东的情况比原小生想象的要好一些,好像还特意把胡子刮掉了,看上去也有了精神。 “小生啊,”原小生的卫生打扫了一半,赵学*然开口道,“你跟我也有将近半年时间了,我也没能给你什么,真是有些惭愧。本来打算开春之后,安排你去参加市里的干训班,现在看来也是不大可能了。” 原小生心中不禁一喜,看来自己这半年来的功夫并没有白费。赵学东之所以迟迟不说这件事,估计也是担心说出来之后,机关了争取这个名额的人就会蜂拥而至,乡政fu里的人还好应付,县里的头头脑脑的出来说话就难办了,到时候恐怕让谁去不让谁去,也由不得赵学东自己了。这种起码的藏府,作为党委书记的赵学东还是有的。 赵学东的死局,原小生心中虽然已有计较,但也不想给赵学东点破,关键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釜底chou薪,在马天虎那里起不到作用,尽管这种可能xing几乎为零,就算是马天虎不妥协,也不会稳坐泰山,毕竟钢铁厂是马天虎半生的心血,他不可能不慎之再慎。这些年国家对土地占用卡的这么严,赵学东一旦破罐破摔,把他违法占地的事情捅出去,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没关系的,赵书记,其实我给你当通讯员也不图什么。更何况,这段时间跟着你,也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已经觉得非常值得了。”原小生笑了笑说道。 赵学东沉默了一会,品了两口茶,接着道:“要不这样,趁我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你还是把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接下来吧。也算是对你有一个jiao代。我这心里也好受一些。” 想不到赵学东会有如此的悲悯情怀,原小生心中虽然感动,但同时也多多少少把赵学东看轻了。为官之道,岂能有fu人见识,心慈手软,必定难成大事。再者,心底如fu人一般之人,必然优柔寡断,左顾右盼、权衡不定,哪儿可能不错失灵机。像赵学东这样的人,能干到乡镇党委书记已经算是造化了,要想再往上走,别说是南振海和柴文山现在给他下绊子,就是把他推到上位者的位置上,估计也待不长久。 原小生心里想着,就不由愣了一下。赵学东以为原小生在想什么心思,就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不想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啊。如果不想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其他的站所也行,只要不是太困难,我一定在临走之前,给你一个jiao代。另外副股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给组织部写好了材料,完了让组织委员送过去。我想这个面子,组织部还是要给的。” 赵学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无论如何这种知遇之恩也是非常让人感动的,即便是有再大的困难,自己也应该帮他闯过这一关。原小生心中思讨,却也不表现出来,很有分寸地笑了笑道:“赵书记,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我相信你肯定能闯过这一关。” 赵学东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次恐怕过不了关了。副县长和人大主任联合起来要整垮我,我哪儿有不垮的道理。不过好在干了这些年乡镇党委书记,我问心无愧,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 这种豪言壮语,也就是临下台的人才会说出来,同时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赵学东的话说到这里,原小生就难免有些担心了,万一马天虎过来找赵学东和谈,赵学东还是这幅架势,那马天虎还不偷着乐死,哪儿还会给赵学东做出半点让步。到时候,赵学东恐怕真的就完蛋了。 “赵书记,”原小生沉思片刻道,“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完看着赵学东。赵学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说吧,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 原小生这才道:“我觉得南副县长和柴主任的主要目的是想把柴新田推到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只是你这些年的斐然政绩,也要争取这个位置,让他们感到了危机,这才想把你整垮。如果能退一步的话,或许会有转机。只是大家都碍于面子,不愿意开这个口。另外,马天虎的天虎钢铁集团在尉南乡也有好几个分厂,而且违法占地的情况比较严重。我想马天虎在依附南振海和柴文山用危房改造款说事的同时,不可能不顾及这一层问题。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出要整治天虎钢铁违法占地的风声,就不怕马天虎不来找咱们。到时候,让马天虎出面当和事老,跟南副县长和柴主任表明意图,起码应该还能带领尉南乡人民致富奔小康。” 原小生本来不打算给赵学东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只是形势危机,如果不给赵学东说清楚,万一赵学东一时想不开,毁的不仅是赵学东的前程,连自己的前程也都给搭进去了。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赵学东听完,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才一拍大tui道:“对,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大不了把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让给柴新田,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啊。” 赵学东说着从大班椅里站起来,走到原小生的跟前,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生啊,你有这份见识,的确要让我刮目相看了。昨天尤主席给我说了之后,我还以为已经注定了是死局,被你这么一说,看来并非死局,只是受点损失吗。那个河水镇党委书记不干也罢。这样,今天中午我请客。” 原小生本以为赵学东起码会说出“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大不能小是条虫”,来个卧薪尝胆,不想赵学东说出来的竟然是一句海阔天空之类的屁话。不免又一次让原小生失望。官场之上,本就是一场殊死较量,只有暂时的让步,哪儿能一味的退却。长期以往,迟早被人家赶回老家抱孩子去。何况赵学东即便是想抱孩子,连个孩子也没有。 “谢谢赵书记的美意,我只是身在局外,大胆猜测,偶尔言中。赵书记过奖了。吃饭的事儿就算了吧。”原小生绝不是那种一得到领导赏识,就忘乎所以的主儿。要知道领导今天赏识你,是因为你帮助了他,一旦翻身成功,你今天帮助他的事情,说不定会成为他心头的一颗钉子。必欲除之而后快。要不然《红楼梦》里面的小沙弥也不会落个被贾雨村发配充军的下场。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又想起昨天晚上承诺母亲今年年底一定给二老带回一个nv朋友的事儿,就转身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素琴忙着呢?”原小生进去后,南素琴连头也没抬一下,更没有给原小生让个座,一直低头忙自己的事儿。 “嗯,”南素琴应了一声,“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我们的书记秘书给吹来了呢?” “可能是上下风吧。要不然我原小生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被风吹飞起来又掉下来,恰恰掉在南大小姐的面前。”原小生一副无赖的样子,往南素琴跟前靠了靠,隐约感到南素琴那一双傲人**中散发出来淡淡的体温,急忙屏住呼吸,以免真的失态就麻烦了。 一听原小生的话,南素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xiong前的**竟微微上下颤抖了起来,向原小生啐了一口道:“少在我这儿耍贫嘴。说吧,什么事儿。本宫可没有时间陪你闲磨牙。” 南素琴这段时间可能是泡沫剧看多了,开口闭口就是本宫、本姑娘、本少奶奶之类的台词,让原小生不时感到一阵阵的恶寒。不过今天是有求于人家,也只能忍了,玩笑道:“我们的南大小姐,什么时候嫁给了皇帝老儿,是东宫啊,还是西宫,不会是自创的南宫吧,如果再下个崽,估计就是太后了吧。” 南素琴听完,马上羞红满面,抡起粉拳就向原小生的肩膀扎了过来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你才生猫生狗,下崽呢。” 南素琴的拳头打在身上自然不会很疼,不过也是一阵的慌luan,原小生就伸手抓住南素琴的手,不想马上就是一阵滑腻的感觉。南素琴毕竟是未婚nv孩,更兼乃南副县长的千金小姐,自然养的是金枝欲叶、珠滑欲润。原小生这一握之下,南素琴的马上愣住了,一双风情万种的桃hua眼在原小生的脸上瞄了一眼。原小生急忙放开南素琴的小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半天才道:“哦,今天天气不错啊。”同时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什么天气不错,外面明明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雪hua,天空阴沉压抑,走在外面刺骨的寒风马上会让人冻的打颤。这样的天气岂能跟“天气不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南素琴也是窘态白lu,满面羞红,接了原小生的话道:“是啊,天气不错。” 原小生本想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自己做一下临时nv朋友的事儿,也因为情况的突然变化,也不能说了。如果原小生这个时候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他当一次临时nv朋友,nong不好南素琴跟跟他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只好悻悻作罢,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什么意外,原小生又跟南素琴说了几句话,就从南素琴的办公室匆匆出来了。长出一口气,总算轻松了不少。以前虽然经常跟南素琴在一起,但是原小生的尺度把握都非常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肢体的接触,更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把南素琴的手握在手中,也想不到南素琴身上会散发出如此you人的魅力,如果不是刚才及时稳住情绪,说不定今天会跟南素琴发生点什么事情。 从南素琴办公室出来,原小生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儿可做。这个时候如果回办公室,陈永年肯定在办公室。自己虽然和陈永年没有什么过节和矛盾,但也没什么话好说。更何况自从当上这个通讯员,又跟赵学东走的比较近了以后,一回到办公室,陈永年马上就会凑过来打听赵学东的情况。 VIP卷 七百 vi卷七百 原小生本想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自己做一下临时女朋的事儿,也因为情况的突然变化,也不能说了手、打。如果原小生这个时候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他当一次临时女朋,弄不好南素琴跟跟他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只好悻悻作罢,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什么意外,原小生又跟南素琴说了几句话,就从南素琴的办公室匆匆出来了。长出一口气,总算轻松了不少。以前虽然经常跟南素琴在一起,但是原小生的尺度把握都非常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肢体的接触,更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把南素琴的手握在手中,也想不到南素琴身会散发出如此诱人的魅力,如果不是刚才及时稳住情绪,说不定今天会跟南素琴发生点什么事情。 从南素琴办公室出来,原小生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儿可做。这个时候如果回办公室,陈永年肯定在办公室。自己虽然和陈永年没有什么过节和矛盾,但也没什么话好说。更何况自从当这个通讯员,又跟赵学东走的比较近了以后,一回到办公室,陈永年马就会凑过来打听赵学东的情况。 在下面议论领导,无疑是官场大忌,特别是自己作为赵学东的近臣,如果把赵学东的情况透露给下面,几乎跟奸细没有什么区别了,一旦传到赵学东耳朵里,肯定会引起赵学东的不满。更何况陈永年作为办公室主任,虽然一向不被赵学东待见,但因为工作的关系,也能算是赵学东半个近臣,本来跟赵学东接触的机会就很多。如果自己给陈永年说点什么,陈永年马就会传到赵学东的耳朵里。像陈永年这种看似忠厚老实,却阴鸷碎嘴的人,其实比尉永奎更加可气可恨。 闲来无事,原小生就往大街走去。经过赵学东这半年的改造,尉南乡的集镇已经今非昔比,扩建的马路宽敞整齐,一排排新栽的松树虽雪压枝头也傲然挺立,看去颇有几分气势。只是雪后的街道,行人稀少,门店里生意自然非常清淡,只是老板坐在门口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闲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往北走五十米,出乡政fu所在地新乡路,便是东西大街,转弯左手是乡里最大的饭店隆兴大酒店。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富裕了,有个结婚、生子、梁、盖房的喜事也都讲起了排场,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为了图个省事,就把喜事直接搬到了兴隆大酒店,热热闹闹一阵子,便万事大吉了。也许是下雪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今天并非什么黄道吉日,兴隆大酒店明显没有接到生意,一副门可罗雀的惨淡景象。 就在兴隆大酒店的斜对面,是一个羊汤馆,开张应该没有多长时间,连招牌都是赞新的,生意倒是非常不错,门口支起一口二尺锅,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锅里是依稀可见一根根深白的羊骨头和一个羊头。老板娘是个年轻女子,大约三十岁的样子,肉白胸大,系一条桃红花底的围裙,嗓门喊的天大:“刚出锅的羊汤啦,不鲜不要钱啊”就这样喊着,一个个土头灰脸的男人就钻了进去。也不知道是冲羊汤去的,还是看中了胸前的两坨fei肉,到了老板娘跟前都要停下来嘿嘿笑两声,在老板娘的胸前看两眼。可惜是冬天,要是夏天,估计人就更多了。老板倒是一脸的面善,也不计较,每进一个人都要冲人家点头笑笑。 原小生对尉南乡这条街也算是非常熟悉了,这夫妻二人看去有些眼生,应该是外地来的。 大冷天的天,来一碗羊汤,再放旺旺的辣子,也的确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原小生正好早没有吃饭,这个点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干脆也跟着人群一头钻了进去。 “一碗羊汤,煮两根麻花,多放些辣子。”原小生进去后,找了位置坐下来就冲老帮娘喊道。 “好----嘞”老板娘麻利地应了一声,随手记在一个小本子,以便一会结账,又冲外面忙活的老板喊道:“一碗羊汤,两根麻花,多加辣子不要醋” 这老板娘真有点意思,哪儿有羊汤放醋的,大概是为了喊着顺口。原小生这样想着。不一时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嫩白羊汤就端了来,面飘一层油汪汪的辣子。两根麻花煮好了单放在一个盘里。老板想的真周到,麻花放羊汤里无形中汤就少了,怪不得生意会这么好。 原小生先对着羊汤美美地哧溜了一口,美e香味俱全,而且是那种标准的粗瓷大海碗。记得高中那会,在河湾县学,每礼拜最享受的就是在大街来这么一大碗羊汤,外加两根麻花,简直如神仙一般的享受。现如今由于物价涨,这种大海碗羊汤已经被平口小瓷碗替代了,想不到能在家门口还能喝这么好的羊汤。 就在原小生陶醉在美味的羊汤中的时候,忽然一个粗野的声音让大家都愣住了。 “停了,停了,先停了。”一个穿一身制服,头歪戴着一顶大盖帽的青年人满身酒气忽然冲了进来,嘴里咬一根牙签,明显是刚从对面兴隆大酒店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戴一副眼睛,看去斯斯文文的,另一个却凶神恶煞一般,站在门口冲老板道,“手续都办齐了吗就开张?” 这是尉南乡工商所新来的所长,叫柴新民,小名二奎,有个外号叫财神,据说是柴文山的一个本家侄子,具体是什么侄子就不可而知了。后面跟的那位凶神恶煞般的人物是后岭村的,叫云蛋,是尉南街面地痞,在工商所当临时工,跟着柴新民魂吃魂合。 老板急忙撩起围裙,将一双油手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紫云”,拆开了,抽出一根,正要往柴新民手里递,却柴新民一把躲了过去,点了一根,全部装进了口袋。老板依然一脸赔笑道:“柴哥……” “谁他是你哥,你跟他的谁套近乎呢?抽你一盒烟就是你哥了啊。x了你老婆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旦挑了啊。”说完看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人,身后的两个人马哈哈笑了起来,那叫云蛋的地痞马奉承道:“柴哥不是一向喜欢苗条妞儿吗,今天怎么想换口味了?”说完三个人又是一阵哂笑。 老板娘窘在那里,脸羞红的跟蒙了一层大红布一样,却也不敢说半句话。她岂能不知,在尉南乡地面,要是得罪了柴新民,就等于扎了自己的饭碗,虽被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 “说,手续什么时候能办齐?”柴新民又bi问了一句,手里的牙签不断在嘴里面鼓捣,鼓捣一阵子也不知道鼓捣出了什么东西,转身就吐,有几次差点吐到羊汤锅里,也好像跟压根没有看见一样。 “柴……柴所长,我的申请表不是已经给你填了,钱也给你交了……”老板战战兢兢地说道,说了半截还是被柴新民打断了。 “申请交了怎么了,钱交了又怎么了,我让你回去等着,让你开张了吗?你他一个外地蛋,胆子倒是不小。你也不在尉南乡街面扫听扫听,谁他的敢这样就开张。少给老子废话,营业执照办下来之前,不准开张。那谁,把招牌给我摘了。”柴新民挥挥手,指示叫云蛋的地痞道。 云蛋一听柴新民发号施令,一伸手就将门楣面的招牌给摘了下来,再一挥手便撂在了大街。只听砰的一声响,那个本来就不怎么结实招牌马摔的稀烂。 “里面吃饭的都走了,这家伙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你们也敢在这儿吃饭啊。”云蛋扔完招牌就冲里面喊了一嗓子。里面吃饭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人,都知道云蛋不好惹,何况人家现在还是执法人员,就更加连大气也不敢出了,放下碗筷低头往外就走。有点良知的就在把羊汤钱压在碗下面。 原小生本来并不想管这种事情,更何况自己也就是个乡政fu通讯员,人微言轻,犯不着跟柴文山的人过不去,而且况柴文山正踩着赵学东的尾巴不放,万一柴文山误认为这是赵学东在跟他叫板,赵学东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可是这个柴新民做的也实在有些过分了,如果不整治一下,尉南乡这些商家今后恐怕就没个安宁了。 眼看着刚才还热闹异常的羊汤馆马变得空无一人,柴新民得意地笑了笑,忽然看到依然坐在那里喝羊汤的原小生,马一愣,醉眼迷离往原小生跟前走了两步转身对云蛋道:“哟,想不到这儿还有只出头鸟啊。”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柴新民刚从别的乡镇调过来,自然不认识原小生,云蛋却知道原小生是乡政fu里的人,急忙低声对柴新民道:“柴哥,算了,人家好歹是乡政fu的通讯员。”柴新民一听云蛋的话马嘿嘿笑了两声。云蛋是个地痞流氓,对政fu里面的设置不是特别清楚,以为只要是乡镇府的人就不好惹,何况原小生的父亲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这些他都是清楚的。柴新民却是老油条了,一听是云蛋说“通讯员”三个字,马放松了许多。在乡政fu,通讯员算个吊,不就是个临时工吗。 柴新民将挡在前面的云蛋拔开,又往原小生面前走了两步,嬉皮笑脸道:“乡政fu的大领导,这家羊汤馆没有营业执照,我们要依法关停,麻烦你老人家动一动,换个地方。” 原小生的一碗羊汤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转身冷笑两声道:“柴所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工商行政管理法面规定的很清楚,商户在提交了工商营业执照申请后,如果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没有提出异议的话,是可以试营业的。既然现在人家已经提交了申请,你们工商所也没有提出异议,你为什么把人家关停呢。” 柴新民完全是靠柴文山的背景才当这个所长的,压根对什么工商行政管理法一无所知,一听原小生的话,马愣了一下,却很快又哂笑道:“不愧是乡政fu的大领导,还懂法啊?不过我告诉你,你今天这个法算是讲错地方了,在尉南乡地面老子就是法,跟老子过不去就是跟法律过不去。老子不想让谁开张谁就别想开张。明白吗?小嫩蹶子”柴新民说着伸手就在原小生的脑袋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虽然拍的不疼,却是一种挑衅的信号。 “请你放尊重一点。”原小生不想跟他计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放尊重一点是,放尊重一点是……”柴新民好像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再次伸开巴掌向原小生的脑袋打了过来,不过打了几次都被原小生巧妙地躲闪开了,“哟呵,还学会躲了是。”柴新民说着又要去揪原小生的衣领。 眼看着柴新民的黑手就要过来了,原小生略微将身体一侧,柴新民抓了个空,又喝了酒手底下没有分寸,往前趔趄了几步,啪一声摔倒在原小生刚才喝羊汤的饭桌。羊汤碗里的残羹受力溅起,泼洒了柴新民一脸。 柴新民恼羞成怒,伸手在脸摸了一把,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跟老子叫板了,我看你活腻歪了。”说着变掌为拳,就向原小生的面门打了过来。 原小生也不躲闪,一伸手抓住柴新民fei腻的拳头,身体往后一缩,再稍微用力一拉,柴新民的腋窝马露了出来,再迅速出脚,踢了过去。 “妈呀----”一声如杀猪般的嚎叫,柴新民马用另一只手握住腋窝卧倒在地,同时向云蛋和另一个戴眼镜的人法号司令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还不给老子。” 戴眼镜的年轻人,看去就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应该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估计压根就没有打架的经验,一见原小生把柴新民打了,吓得瑟瑟发抖,那里还敢动手,也是刚才听云蛋说原小生是乡政fu的人,只好劝解道:“这位领导,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呢?” 这他的真是a蛋的不能再a蛋的话了。估计这位大学生也是被墨水灌迷糊了,明明是柴新民先动的手,却要说让原小生停下来。 云蛋站在旁边更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对,左右为难。要是打,自己能不能打过原小生暂且不论,要是让原小生的那位当过特种兵的老爹知道了,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原小生父亲的身手他是见过的。一次有个小孩在街玩踢毽子,用力过猛,一下子把毽子踢到了原小生父亲水产店的房顶。当时正是大中午,街也没什么人,原小生的父亲就转到房子后面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略微助跑了两步,就站在了三米多高的房顶。这一幕正好让街瞎转悠的云蛋看到了,看的目瞪口呆,跑去问原小生的父亲。原小生的父亲却说云蛋看花眼了。不过云蛋却毫不含糊地确定,自己并没有看花眼。从此以后对原小生的父亲尊敬有加了,不敢有半点造次。 柴新民见两个人都不敢动手,也仗着有柴文山做靠山,一咬牙狠劲就来了,嚯地一声站起来,伸手就拉了砍羊骨头的砍刀,回身就向原小生身横扫了过来。 “我妈”柴新民砍过之时,以为这一刀定能把原小生放翻,嘴里唧唧哇哇地骂了一句。 “去”柴新民拉砍刀的那一刹那,原小生已做好准备,没等砍刀过来,一个侧踢早踢到了柴新民的小腹。柴新民的身子马飞了出去,一屁股落在门口的羊汤锅里,滚烫的羊汤哧啦一声,直入肉骨。应急反应,让柴新民妈呀一声尖叫后,就从羊汤锅里跳了出来,却依然不服输,抡起砍刀暴跳如雷道:“老子今天要是不剁了你,就不姓柴”说着砍刀又向原小生抡了过来。 “住手” 就在两个人打的焦灼火热的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铿锵的女生,一个穿着黄e羽绒服,里面的低领保暖挤压着一对傲人,显出一条深深的r沟的女孩,站在门口大声呵斥了一声。柴新民一听那声音,马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那里半步也挪不动了。 “琴琴”停下来后,柴新民才感到屁股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捂着屁股哎哟了两声,一脸媚笑地叫了一声。 “柴新民,你恶心不恶心,我没有名字吗?”来人正是尉南乡团委记,河湾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南振海的千金小姐南素琴,“干嘛在这里打架?”南素琴柳眉倒竖,也不管柴新民屁股还在冒着热气,直接问了一句。问完又温情脉脉地在原小生的身打量了一番,估计是看原小生有没有受伤。 “这个……”柴新民自知理亏,在南素琴面前可不敢胡说八道,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笑了一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还没有吃饭,走,咱一块吃饭去。隆兴大酒店,我请客。” 这家伙估计也是被南素琴那夸张的型身材迷了心窍,一身的羊汤,也有脸叫人家女孩子吃饭。 南素琴在柴新民的身看了一眼道:“你还是先回去把自己拾掇拾掇。”说着就拉了原小生离开了羊汤馆。 柴新民看着南素琴和原小生扬长而去,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今天这顿打却挨的非常结实,又见原小生被南素琴拉着手双双离开,心里翻江倒海,岂肯善罢甘休。 拐进新乡路,南素琴放开了原小生手埋怨道:“你怎么跟柴新民干了呢?你知道柴新民是什么来头吗。他可是柴文山的亲侄子,这事要是让柴文山知道了,你这一辈子估计就毁了。” 原小生笑了笑道:“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那就看怎么处理了。”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如果柴文山真的计较起来,拿自己一个小公务员没办法,肯定会把这口怨气发泄到赵学东的身。赵学东的前途毁了,自己的前途还从何谈起。看来还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事摆平。 南素琴一脸严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好办呢。要是换了别人还好说一些,柴文山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又极阴险狡诈。哪一天你要是落在人家手里,估计就完蛋了。” 原小生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一个小公务员,怕什么呢。难道他还能把我开除了不成?再说了,他也没那个权利。要开除公务员是要县委常委会的。我就不信他柴文山就敢把他侄子的事儿摆在桌面说。”说完又嬉笑地看着南素琴道:“既然连你都知道柴文山阴险狡诈,你老爹为什么还要把你姐姐嫁给他儿子呢?这不是把你姐姐往火坑里推吗。” 一句话把南素琴问的无言以对。原小生当然知道这是官场的政治联姻,为的是相互有个照应,一荣俱荣,却故意有此一问。 “不和你说了”南素琴嘟起xing感的樱桃小嘴,一副生气的样子,扭脸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中午下班,原小生骑了单车直奔外公家而去。今天打柴新民的事儿耽误不得,必须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要不然等柴新民把这事给柴文山说了,让柴文山先下手,再要想处置办法,就困难了。目前在赵学东的问题,柴文山和南振海还是幕后指使,要是让柴文山因为侄儿挨打的事儿,恨屋及乌,从幕后蹦到幕前,直接跟赵学东叫板,赵学东这个党委记也就算当到头了。 天气冷了,外面又下了雪,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基本就不出去活动了。原小生进屋的时候,外婆正围着灶台做饭,外公则坐做窗户下面的桌子前面拿着放大镜看一本古。 “爷爷,奶奶。”原小生进门喊了一声,就往炕钻,外面实在太冷了,估计都有零下十度了,这一路原小生的面部、耳朵和一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 奶奶心疼外孙子,见原小生冻的厉害,就嘱咐道:“赶紧把脚伸到被子下面暖和暖和。” 农村里虽然已经都住了砖瓦房,但是依然有不少土炕,特别是老年人,冬天怕冷,土炕下面塞一些秸秆、欲米芯之类的柴禾,就能暖和一天,晚睡觉更是暖烘烘的,不会有半点寒意,不像现在城里的单元楼,冬天一过十二点,暖气也基本停了,完全依靠被子和残存的热量维持温度。 “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外公一边看着,一边问了一句,好像早已经猜透了原小生的心思一样。 原小生将手脚一起伸到被子下面,嘿嘿笑了两声道:“爷爷就是老神仙,我一来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切----”外公笑了一声,道:“你个小兔崽子,嘴甜不顶事。爷爷又不是真的老神仙,什么事儿都给你解决。说,什么事儿?” 外婆却一脸不高兴道:“你个老东西,孙子进门就问这问那的,也不问问吃了没有,就说事。吃完饭就不能说了啊。”说着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面片送到原小生的手里,又递过一双筷子。 外公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他来就是稀罕你做的饭啊。” 外公和外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经常干嘴仗,人们常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小孩脾气就越厉害,还越爱较真。这跟孔老2说的什么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压根就是两码事。按照孔老2的逻辑推理,人越老应该越淡定,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原小生急忙制止道:“外婆做的饭比五星级饭店做的都好吃,我怎么会不稀罕呢。”说着呼噜呼噜,几口将一碗南瓜面片扒进嘴里,一抹嘴,一副香甜可口的样子。 外婆见原小生吃了南瓜面片,自然乐呵呵地看着外公,也不说什么了。意思是,看你还敢不敢说我做的饭外孙子不稀罕。外公咧了一下嘴,也没有再说什么。显然是已经看出来原小生是做样子给外婆看的。 吃罢饭,原小生就把自己最近的情况和今天打人的事儿给外公说了一下。 外公听完,马拍手称快道:“好,打的好。像这种社会败类就应该打。看来你那当兵的老子教的你那一身功夫也没白教。小时候你老子教你功夫,你死活不肯学。后来被你老子bi着学了,跟同学打架也不肯用,总是挨打。我还以为你小子天生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怂包呢。” 外婆却在一旁不以为然道:“也不教点好的,就知道教孩子打架。你以为我外孙子也跟你一样要当土匪啊。” 外公马反驳道:“土匪怎么了,要不是我这个土匪,你当年还不知道被日本鬼子怎么着了呢。再说了,我当年当土匪也是被bi无奈,要不然还能眼睁睁地等着饿死啊。” 外婆也知道当年的事儿多亏了外公及时出现,要不然肯定会惨遭日本鬼,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呢。也不和外公说了,转脸到灶台洗碗去了。 不过原小生此来可不是听外公夸赞的,急忙叉开二老的争执道:“爷爷,你还是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得罪了柴新民倒无所谓,关键柴新民是县人大主任柴文山的侄儿,他要是发起飙来,你外孙今后别想魂了。” 外公一副藏竹在胸的样子道:“也不怕,你给我说说,柴文山今年多大了?” 原小生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十多岁了,好像干完这一届就应该退下来了。” 外公马哈哈笑道:“这不就完了,他在位置顶多也就三两年的事儿了,到时候他一下台,谁还会跟你计较这些,放心好了,没事的。这叫不拼资历,拼天命。” 原小生本来想给外公说赵学东的事儿,又觉得外公所谓的“不拼资历,拼天命”的说法似有不妥,就加了一句道:“爷爷,你这话好像也不大对。柴文山在河湾县那可谓权倾一时,光他提拔起来的现任副局级以干部就不下十几个,再加平时来往的方方面面的关系,也可以说是盘根错节。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他从人大主任的位置下来,估计要想整我一个小乡镇公务员也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不想外公嘿嘿冷笑了两声道:“扯淡古话说的好,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这两个成语也不知道被外公如何生拉硬扯到一块的,不过道理说的也非常浅显明白了,略一停顿,问道:“你知道现任县委记孙一民的前任是谁吗?” 原小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在考这个乡镇公务员之前,原小生向来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会去关心县里的政治,至于县委记姓什名何就更无从知晓了。 外公继续道:“孙一民的前任叫马天德,也就是你从高中到大学时候,咱们河湾县的县委记。那家伙当时在河湾县也算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人物了。他在任的时候,柴文山还是个副县长,可是他这个副县长在马天德眼里根本吊都不算。别说是他柴文山了,就是当时的县长范胜利,他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呢,现在他退下来了,还不照样整天在大街提个破凳子转悠,鬼才会理会他呢。就是偶尔气儿实在不顺了,领着一帮老干部到县委闹闹,县委给几个钱,也就打发了。你想想,连马天德都是这种结局,他柴文山退下来能好到哪儿去?” 原小生想想觉得外公说的也不无道理。官场之人,眼睛势力是先天决定的,不管你营造的圈子再牢固,一朝失势,就会被圈子甩出去,跟圈子里的人也就再没有什么瓜葛了。大家还认你,还给你办点小事,是因为你曾经是圈子里的人,而且是个中心人物,要让大家再对你俯首帖耳,就绝对不可能了。因为你一旦离开圈子,就不会再给圈子里的人带来任何利益,更不会对圈子里的人起到任何保护作用了,那圈子有没有就无所谓了。更何况,你这个老的圈子中心离开后,马就会产生一个新的圈子中心。新的圈子中心自然有新的理念和规则,圈子里的人如果跟你这个老圈子中心走的近了,必然会让新圈子中心感到不爽。谁也不会因为念旧而去犯傻。 国人的官本位思想和政治情节是延续了数千年的一种特有文化,贩夫走卒、村野黎民无不将政治和官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如同男人见面后,如果实在无话可说了就会不自觉地将话题转移到女人的胸部和tun部一样,总能从中得到心理的。而在我们这个国度,政治和官场,也恰如同女人的胸部和tun部一样,神秘而又充满诱惑,谁都知道会伤身体,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往面靠,甚至希望能抚摸、亲en或把玩一番才够过瘾。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目前的情况,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赵学东的通讯员,万一柴文山迁怒于赵学东,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何况现在赵学东还有个把柄握在柴文山手里。说实在话,赵学东对我也确实不错,我也是不想因为我,而毁了他的前途。” 爷爷皱起眉头,良久没有说话,停顿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忽然道:“既然马天虎状告赵学东的事情,你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那么柴新民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你不妨这样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柴新民是柴文山的侄儿,你又把人家打了,而后柴文山还没有迁怒于赵学东,你会怎么做?” 原小生马豁然开朗道:“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这个时候,让赵学东把这件事儿给作为人大主任的柴文山汇报一下,并请求柴文山以人大的名义敦促县工商局撤销柴新民的尉南乡工商所所长的职务。这个时候,柴文山为了护犊子肯定会把柴新民的身份说出来,或者假借他人之口透露给赵学东。这样赵学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柴文山进行一次拜访,并告诉柴文山,只是一场误会,同时撤掉请求撤销柴新民工商所所长职务的请求,也就等于卖给了柴文山一个面子。同等情况下,柴文山为了不欠赵学东这个人情,肯定会用马天虎状告赵学东的事情作为一次交换。即便今后柴文山知道赵学东故意玩了这么一手,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再加,在尉南乡做一些动作,马天虎这个口就会松动。赵学东的危机马就会解除。” 说到这里,原小生马高兴的从炕跳了下来,道:“谢谢爷爷,我下午还要班,就不多待了。”说着下炕穿鞋,就往外跑。外公见外孙乐到这个份,又嘱咐了一句:“凡事都要稳重一些,不要猴急的出了错。”外婆却手里拿了两个大苹果追出来塞到原小生的口袋里。 原小生又一路考虑一下措辞,即让赵学东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又不至于伤了赵学东的面子。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乡镇通讯员,说的太露骨了,难免会表现的赵学东无能。尽管现在赵学东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谨慎小心。这一点跟官场没有关系,人xing本来如此,门子的教训一定要吸取到位。一旦今后赵学东翻身,自己这个曾经的谋士,极有可能会变成知道他不光彩历史的一块心病。 到了乡政fu,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班了。不过人也不是很多,乡政fu管理本来就没有什么章法,有事的时候,比如县里搞纪律作风整顿,大家可能会全部在岗,一般情况下,早能来的已经算是“优秀员工”了。能做到天天在岗的也就是民政办、农委办等一些天天有老百姓来找的部门,或者是县纪委装了远程摄像头,实时监控的单位。 原小生先去办公室转了一圈,陈永年下午一般是不会过来的,刘红梅倒是早早就来了,不过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怀里揣着一团毛线给孙子织毛衣,见了原小生就调侃一句道:“原秘来了?”原小生也不跟他计较,不软不硬地来一句:“刘大姐班时间也不闲着,给孙子织毛衣啊。”说完呵呵笑两声。明显是说刘红梅班时间干i活。尽管这是谁也管不了的事儿,总比那些不班的强,但是说出来还是不大好听。刘红梅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用眼睛挖原小生一眼,再不说什么了。原小生当然不会真去惹这么一位坐吃等死的主儿,前主动赔笑道:“刘大姐毛衣织的真漂亮。”刘红梅就叹口气,脸也活泛了道:“就这点手艺。” 自从原小生干这个通讯员之后,刘红梅自然就使唤不了,别说刘红梅了,就是陈永年轻易也不会让原小生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对于赵学东现在的处境,机关里除了原小生之外,几乎无人能说出个具体实情来。毕竟尉永奎的话,大家只能把它当成是一种谣传。大家对赵学东这个党委记,自然还是非常忌惮的。只不过,如果赵学东再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应对办法,估计很快就会露馅了。 七百零一 七百零一 国人的官本位思想和政治情节是延续了数千年的一种特有文化,贩夫走卒、村野黎民无不将政治和官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如同男人见面后,如果实在无话可说了就会不自觉地将话题转移到女人的胸部和tun部一样,总能从中得到心理的。而在我们这个国度,政治和官场,也恰如同女人的胸部和tun部一样,神秘而又充满诱惑,谁都知道会伤身体,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往面靠,甚至希望能抚摸、亲en或把玩一番才够过瘾。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目前的情况,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赵学东的通讯员,万一柴文山迁怒于赵学东,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何况现在赵学东还有个把柄握在柴文山手里。说实在话,赵学东对我也确实不错,我也是不想因为我,而毁了他的前途。” 爷爷皱起眉头,良久没有说话,停顿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忽然道:“既然马天虎状告赵学东的事情,你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那么柴新民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你不妨这样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柴新民是柴文山的侄儿,你又把人家打了,而后柴文山还没有迁怒于赵学东,你会怎么做?” 原小生马豁然开朗道:“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这个时候,让赵学东把这件事儿给作为人大主任的柴文山汇报一下,并请求柴文山以人大的名义敦促县工商局撤销柴新民的尉南乡工商所所长的职务。这个时候,柴文山为了护犊子肯定会把柴新民的身份说出来,或者假借他人之口透露给赵学东。这样赵学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柴文山进行一次拜访,并告诉柴文山,只是一场误会,同时撤掉请求撤销柴新民工商所所长职务的请求,也就等于卖给了柴文山一个面子。同等情况下,柴文山为了不欠赵学东这个人情,肯定会用马天虎状告赵学东的事情作为一次交换。即便今后柴文山知道赵学东故意玩了这么一手,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再加,在尉南乡做一些动作,马天虎这个口就会松动。赵学东的危机马就会解除。” 说到这里,原小生马高兴的从炕跳了下来,道:“谢谢爷爷,我下午还要班,就不多待了。”说着下炕穿鞋,就往外跑。外公见外孙乐到这个份,又嘱咐了一句:“凡事都要稳重一些,不要猴急的出了错。”外婆却手里拿了两个大苹果追出来塞到原小生的口袋里。 原小生又一路考虑一下措辞,即让赵学东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又不至于伤了赵学东的面子。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乡镇通讯员,说的太露骨了,难免会表现的赵学东无能。尽管现在赵学东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谨慎小心。这一点跟官场没有关系,人xing本来如此,门子的教训一定要吸取到位。一旦今后赵学东翻身,自己这个曾经的谋士,极有可能会变成知道他不光彩历史的一块心病。 到了乡政fu,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班了。不过人也不是很多,乡政fu管理本来就没有什么章法,有事的时候,比如县里搞纪律作风整顿,大家可能会全部在岗,一般情况下,早能来的已经算是“优秀员工”了。能做到天天在岗的也就是民政办、农委办等一些天天有老百姓来找的部门,或者是县纪委装了远程摄像头,实时监控的单位。 原小生先去办公室转了一圈,陈永年下午一般是不会过来的,刘红梅倒是早早就来了,不过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怀里揣着一团毛线给孙子织毛衣,见了原小生就调侃一句道:“原秘来了?”原小生也不跟他计较,不软不硬地来一句:“刘大姐班时间也不闲着,给孙子织毛衣啊。”说完呵呵笑两声。明显是说刘红梅班时间干i活。尽管这是谁也管不了的事儿,总比那些不班的强,但是说出来还是不大好听。刘红梅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用眼睛挖原小生一眼,再不说什么了。原小生当然不会真去惹这么一位坐吃等死的主儿,前主动赔笑道:“刘大姐毛衣织的真漂亮。”刘红梅就叹口气,脸也活泛了道:“就这点手艺。” 自从原小生干这个通讯员之后,刘红梅自然就使唤不了,别说刘红梅了,就是陈永年轻易也不会让原小生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对于赵学东现在的处境,机关里除了原小生之外,几乎无人能说出个具体实情来。毕竟尉永奎的话,大家只能把它当成是一种谣传。大家对赵学东这个党委记,自然还是非常忌惮的。只不过,如果赵学东再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应对办法,估计很快就会露馅了。 嚼舌头是女人的天xing,在乡政fu工作了大半辈子,又没有魂出个所以然的刘红梅自然属于一个典型,当然不会错过打听赵学东最近状况的机会。她见原小生并没有跟自己纯心过不去的意思,马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腾出一只手向面指了指低声问道:“我听说现在有状况了,怎么了样呢,是不是要下来?”刘红梅的手往指,自然就是指的赵学东了。赵学东的办公室在二楼,这一指就具有双重含义了,即指住在面的人,又指领导。 原小生想了想,觉得如果给刘红梅说赵学东没有状况,刘红梅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因为在自己这里打听不到什么状况,而纯心演绎出一些不利于赵学东的故事来,当然实情也绝对不能给她说,就故作神秘道:“状况是有一些,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不就是尉那点事儿吗。大家都是知道的。你想想,尉一个乡镇人大主席能把人家怎么样呢。向来都是党委领导人大,哪儿有人大领导党的。他这不是痴人做梦吗。”尉自然指的是尉永奎,那点事就是尉永奎纠集一帮村干部状告赵学东的事儿。这件事在尉南乡已经吵得沸沸扬扬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大家表面都不说,显得很神秘罢了。 刘红梅就撇着嘴噢噢噢地点了半天头道:“你说的倒也是。我也觉得尉不可能把人家怎么样。”说着话声音就马提高了八度,接着道,“我觉得赵记这个人还是很有魄力的,自从他来了,给乡里办了多少好事啊。”这话明显是不用隐瞒的,说出来让领导听见了,或许还能博得领导的欢心。不过像刘红梅这种人,吃亏可能就吃亏在这面。你既然能在领导背后说好话,就能在领导背后说坏话。这是互通的道理。领导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 跟刘红梅说了几句闲话,原小生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去了赵学东的办公室。赵学东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的,说明赵学东心情已经有所好转了。这也是赵学东的一个习惯,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办公室的门大敞开。 “赵记。”原小生站在门口打了一声招呼,意思是询问赵学东自己能否进去。 赵学东马笑道:“是小生啊,进来,顺便把门带。”两句话说的虽然很简练,但也给原小生传递了一个信息,赵学东要给原小生说事。 原小生脑子急转,心中已经明白了分,大概自己早打人的事儿,已经有人给赵学东打过小报告了。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在乡镇就更是这样了,你做一百件好事,大家都会当没看见,但只要做一件出格的事儿马会给你传的风风雨雨。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说你把人家工商所的柴新民给打了,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啊?”看来赵学东也不能确定。 “没错,不过……”原小生想要把早的事情给赵学东解释一下,不想马被赵学东摆了摆手给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了,这件事你做的没错。柴新民这个人,我早就听说过了。他原来在西坡乡当工商所所长的时候,就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搞的很不像样子。不管我这个党委记干不干,都不能让这种败类破坏了尉南乡刚刚有所起e的市场环境。”赵学东语重心长道,“尉南乡就是因为这些败类,才把乡里搞的乌烟瘴气的,使外面的客商不敢到咱们这儿来投资。” 赵学东依然对次招商引资的失败耿耿于怀。为了尽快带动尉南乡的养殖业发展,赵学东想给乡里引进一个屠宰企业。不想所有的事情都谈妥了,就等签合同的时候,投资方在乡里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乡里的投资环境进行了一次暗访。 当然乡里的整体民风还是非常朴实的,暗访完之后,投资方也非常满意。不想就在晚,人家到街理发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当时还是夏秋交替的季节,天气比较热,理发的人特别多。正好那天乡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也去那家理发店理发,不过去的要比人家投资方的人要晚。人家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排到自己了。派出所的人进来却要让理发店老板先给自己理。理发店老板当然知道派出所的人不是好惹的,只好让投资方的人再等等。 投资方的人心里自然不舒服,拂袖而起,准备离开。却被派出所的民警挡住了去路,说人家投资方的人耍派头。双方争执了两句,就动起了手。结果投资方的人就被派出所的人打了,还要硬说人家长的跟什么逃犯非常相像,要把人家带到派出所问话。 这种事情,明白了是派出所的人打完了人,还想讹诈。那位投资方的人,也没有要求赵学东出面解决,而是直接给派出所交了三千元“保释金”离开了尉南乡。从此以后也再没有来过尉南乡。屠宰场的事儿自然就这么黄了。 原小生本想给赵学东说一下柴新民和柴文山的关系,可想了想觉得赵学东作为一个乡镇党委记,不可能连这层关系都不清楚,就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道:“赵记,这件事情,我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起码不应该打人。”原小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想一个人把责任承担下来,不想让赵学东受牵连。 赵学东点了点头,似乎也听出了原小生的意思,道:“没关系的,如果柴文山兴师问罪,我就说是我让你打的。虱子多了不咬人吗,也不在乎他多给我加这一条罪名。”看来赵学东现在的心态还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情刚刚发生,现在柴新民应该还没有告诉柴文山,如果我们能先动起来,或许能把坏事变好事。柴新民在乡里欺行霸市是有目共睹的。长此以往,不仅会影响到乡里的投资坏境,更会影响到政fu的声誉。这样的工商所所长在尉南乡本身就是个祸害。柴文山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说到这里,原小生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其实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赵学东目前的情况就是没有一个去拜访柴文山的理由,如果两个人能坐在一起,或许矛盾很快就会化解。更何况现在赵学东的手里又多了一张柴新民这张牌呢。柴文山要的是让自己的儿子柴新田任河水镇党委记,本身也不想真得就把赵学东整垮。毕竟官场树敌过多,就会危机四伏。柴文山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学东沉思良久,脸渐渐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不过也没有再跟原小生继续说这件事情,话锋一转,笑了笑道:“小生啊,前段时间我在街碰到你父亲。你父亲对你的婚姻大事可是非常牵挂啊。你可要抓紧时间,不要让老人失望。争取年底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原小生真想不到,连当过特种兵的父亲都这么沉不住气了,竟然把自己的婚姻问题反映给了赵学东,足见二老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确实有些急了。 原小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谢谢赵记关心,我尽量。”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尽量呢,总不能在街生拉硬拽一个就随便入洞房。 赵学东就故意绷起脸道:“不是尽量,是一定,这是一个政治任务。你要是在年底还找不下合适的对象,我可就没办法给你父亲交差了。你可不能让我犯错误啊。”略微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觉得南素琴就挺不错吗。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又都在乡里工作,今后也好有个照应。” 赵学东这话艺术化的就有点太夸张了。男女结婚成为夫妻,无论天涯海角自然要互相照应,互相提携,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照应的,那自然就是南素琴的父亲南振海对原小生仕途的照应了。把这种照应说成夫妻间的照应,不仅不符合人情,逻辑也讲不通。 不过原小生也不好回绝赵学东的美意,只好笑笑道:“我再考虑考虑。即便省我同意,人家南素琴也未必同意。” 原小生本是一句客套话,不想赵学东接下来的话,却让原小生感到异常崩溃。听了原小生的话,赵学东马哈哈笑道:“这个好办,你要是同意话,南素琴的工作我来做。” 原小生急忙道:“赵记工作这么忙,就不麻烦您了。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陌生人,还是我自己给她说。” 赵学东这才道:“好,你愿意自己搞定,我就不参与了。” 两个人说着话,忽然听到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原小生看了一下赵学东,赵学东马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原小生去开门。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竟是一脸微笑的马天虎。原小生算定了马天虎会来找赵学东,但想不到马天虎会这么猴急,可见,马天虎也害怕赵学东狗急跳墙,真拿他在尉南乡的几个分厂的土地问题开刀。 “马叔好”原小生殷切地叫了一声。马天虎马愣住了。高中的时候,马天虎经常开车送马悦学,原小生见过几次,自然认识,不过却因为xing格的孤傲,从来没有打过一声招呼,就难怪马天虎不认识原小生了。 原小生急忙自我介绍道:“我是马悦的同学,叫原小生,马叔就叫我小生。”马天虎这才噢噢噢地应了两声,又跟原小生握了握手,说了两声小生好、小生好之类的官话。 马悦给父亲传达原小生的意思的时候,不可能不提原小生的名字。但是他并不以为原小生让女人给自己传递的信息,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乡镇干部自己的意思。他觉得这只不过是赵学东借原小生之口,传递给自己的女儿罢了。所以对原小生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赵学东也没有想到,原小生的给自己出的主意这么快就会带来效果,当初原小生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只是小儿之见,不足为信,不想却真的会有效果,心中对原小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不由多了几分佩服之情,看来今后还真不能小觑了这小子。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大班椅里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迎了过来,伸手跟马天虎握了握道:“马总驾临,赵某人不胜荣幸啊。”口气中明显带着一种不好的意思。 马天虎当然也能理解,自己要拆人家的台,人家怎么可能对自己好呢。不过为了保住自己在尉南乡地面的几个分厂,也只能暂时忍让了。 既然马天虎愿意让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原小生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对赵学东道:“赵记,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事情出现了转机,赵学东自然对原小生心存感ji,马笑了笑道:“那好,别忘了我给你说的事儿,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尽快定下来,我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原小生应了一声,又转身对马天虎笑了笑,退了出去,将门反锁了起来。这个时候赵学东肯定是不希望有人打扰的。如果原小生所料不错,马天虎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要不然不会主动找到乡政fu。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计生办的刘悦,见原小生从楼下来,知道原小生刚从赵学东的房里出来,就挡住原小生问:“赵记在办公室吗?” 刘悦这个时候找赵学东干什么呢?如果刘悦也想到市里参加干训班,赵学东就没有必要说打算让自己去的话了啊。难道是赵学东觉得参加干训班的事儿,他可能已经做不了主了,就卖给自己一个空人情? 虽然这种可能xing不是很大,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刘悦虽然长的并不怎么样,但毕竟青春年少,比起赵学东的婆娘就要强多了。何况赵学东也是“久旱逢甘霖”,刘悦也仅仅提出个想要参加干训班的条件,也不算过分。两个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走到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真要是这样一来,自己替赵学东的苦心经营,就等于给别人做了嫁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行,必须马想一个对策,万一赵学东翻过身来,让刘悦去参加市里举办的干训班,到时候再想什么办法也都迟了。最好是能想办法让赵学东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原小生稍微愣了一下神,脑子却早就神思游走了一圈,对刘悦笑了笑道:“在是在,不过……现在可能不方便见你。” 原小生说完,也不给刘悦解释,继续往楼下走去。刘悦却愣在了那里。原小生知道刘悦这是考虑该不该去见赵学东。这段时间,随着尉永奎带着一帮村长在县里访,关于赵学东的风言风语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如果刘悦真打算通过赵学东参加市里的干训班的话,现在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了。毕竟大多数的风言风语,对赵学东都是不利的。而且有些人甚至放出话来,说赵学东估计连这一届都干不完,就可能要下台了。 当然其中的内情,原小生是不会随便给别人说起的,一来自己说了别人未必会相信,二来事实总是胜于雄辩,觉得没有必要跟那些整天没事干嚼舌头的人瞎参合。 下了楼又想起赵学东给自己说的事儿,父亲既然连赵学东都搬出来了,自己如果再要不有所行动,肯定是过不了关了,就折身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南素琴正趴在电脑面玩斗地主的游戏。 原小生就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尽量用调侃的口气道:“忙着呢?”不过话出来,还是觉得软绵绵的,好像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因为次不经意间抓了南素琴那只细软的小手的缘故,见了南素琴,原小生总感觉有些不大自在。好像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了什么一样。 南素琴嗯了一声,发了一个顺子,结束了战斗,脚在地蹭了一下将转椅转了过来,面向原小生道:“怎么,有事啊?是不是耍了威风,打了人,要让我给你收拾残局,向柴文山求情啊?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件事儿的话,那就免谈,你自认倒霉。我宁愿给狗磕个头,也不愿意向柴文山低个头。” 南素琴的话说的很决绝,这让原小生也感到有些意外。南振海和柴文山是儿女亲家,可为什么南素琴对柴文山会有这么大的成见呢,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随便问,就玩笑道:“是不是柴文山踩了我们南大小姐的尾巴了,怎么会对人家有那么大的成见呢?” 南素琴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他敢”说着重新面向电脑,一按鼠标,又开了一局。可能是原小生在场的原因,打牌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好几次都把牌出错了,也不在乎,惹来对家的一阵狂骂。一把没玩完,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强退了出来。 “跟你商量个事儿。”原小生见南素琴把电脑关了,试探着说道。不过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如果换做别人,原小生会毫不客气地讲出来,但是南素琴自己就不能说的那么随便了。毕竟自己和南素琴的关系一直有些不明不白的意思。万一南素琴假戏真做了,自己可就惨了。 “说,只要不让我去给你求柴文山,什么事儿我都可以考虑。”南素琴爽快道。 原小生低头想了想,也想不出个好的措辞,只好直截了当道:“给我做一段时间女朋。”说完又怕南素琴误会,跟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年龄,要是在农村再不找对方,父母就要bi宫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南素琴楞了一下,脸略显几分窘态,马哈哈冷笑了两声遮盖了过去道:“我说原小生,你这脑子是那根弦搭错了啊?女朋还有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做的,你以为自己是在大街雇零工啊。切----” 南素琴的话说的虽然不是很好听,但也并没有说不同意,原小生就知道这事估计有门。然而让南素琴给自己做临时女朋,总多多少少让原小生感到不放心。他倒不是怕南素琴死缠着自己不放,而是万一今后风言风语传出去了,就难免会传到南振海的耳朵里。按照南振海的xing格,让自己的闺女嫁给一无背景二无钱势的小乡镇公务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南振海家长作风也是出了名的,自己倒无所谓,南振海不让女儿嫁给自己,也正和自己的意。可南素琴恐怕就惨了。 这两年南素琴一直没有出嫁,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南素琴不愿意服从父亲的安排,按照父亲的意愿出嫁。南素琴要是真给南振海领回去一个像原小生这样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穷酸小子回去,南振海肯定会大发雷霆,强行将女儿嫁给某某领导的儿子。到时候毁了的可就是南素琴的一生。 “咱们可商量好了,你给我做临时女朋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乡政fu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原小生也不管南素琴同不同意就提出了一个条件。 南素琴马道:“我说你这人脸皮怎么……怎么这么厚啊。我同意给你做临时女朋了吗?”说着脸又是一阵的绯红。 过去原小生还真不知道,南素琴竟然会这么爱脸红。只觉得,这么一个具有绝对型身材的女孩子,应该是泼辣而且大方的,事实,南素琴在乡政fu里的表现也确实如此,想不到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小生促狭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已经什么也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自己万一把持不住,假戏真做了,就麻烦了。自己并非不喜欢南素琴,而是觉得两个人本来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硬走到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赵学东的死局出现了转机,让南素琴做临时女朋的事情也基本算定了下来,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原小生的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中午回到家中,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放在厨房,见原小生进门就端了进来,道:“隔壁刘婶今天早又来了,说她好说歹说才把人家姑娘说服了,人家姑娘不再计较你次失约的事儿,答应再和你见一面。你可要珍惜机会,不能再放人家的鸽子了。时间就定在这个礼拜天早。” 听了母亲的话,原小生又是一阵郁闷,嘟囔道:“不是已经说好了,你们不再管我的事儿了吗,怎么又反悔了呢?” 母亲马数落道:“婚姻大事,我这个当不管谁管。再说了,那是你和你爸说好了,我又没有答应你。这个礼拜天,你哪儿也不准去,乖乖给我去县城见面去。” “什么,去县城见面,不至于。”原小生不满道,“次不是说在刘婶家见面吗,这次怎么挪到县城里面了呢?” 母亲不高兴地解释道:“次刘婶说你在乡政fu工作,是个大忙人,人家才愿意迁就你,冒雪来咱们村和你见面。这次你还想让人家迁就你啊。” 说到这里,原小生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这个姑娘估计也是看中了自己的“铁饭碗”才愿意和自己见面的,并非刘婶好说歹说才答应再跟自己见一次面的,明显是一个俗品、势利眼。虽然没有见面,原小生的心中不免把这个姑娘看轻了,下定决心,就算是这姑娘长的跟七仙女下凡一样,也绝不答应这门婚事。 吃过饭,原小生帮着母亲把碗筷收拾了,就躲在自己的屋里看了一会《官场方程式》。《官场方程式》虽然有五本之多,但印刷的全是粗大的黑体字,一页只有百八十个字,整套顶多十二三万字,这段时间原小生早已经全部翻看了一遍,再看也不过是拣一些以前看的不够透彻,或者看不大明白的,重新翻看。 比如最后一卷《累神》中这样写道:神者,万物之主,造化之才,盖诸事之能,集于一身,能呼风唤雨、无中生有,变化莫测,凡为官者不可等闲视之,应谨奉慎恭,铭记五内。累神于累中之累,暗中之暗,方能处不累而自明。若处神于不累之累,则必遭不明之累,身心疲而无所作为,轻者身陷囹圄之中,丢官弃爵,受不世之苦;重者身首异处,殃及后世,永不超生。故累神而不累者,方能化险为夷、平步险境。 这一卷单从卷名看,就让原小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起初看的时候,原小生只当是一篇关于牛鬼蛇神的封建糟粕,直接略过。可是后来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感觉讲的并非是牛鬼蛇神,似乎“累神”有利用神的意思。可是神本来就是虚幻的东西,又怎么利用呢。再看内容都是一些像禅语一样的话,越看越看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觉得其中肯定蕴含着很深的为官之道。 原小生想了很多关于历史利用神鬼的事情,可是跟这一篇《累神》似乎都不搭调。陈胜起义,用天意迷惑人心,算是用神的一个例子,封建皇帝说自己是天子,当然也是用神的例子。可这些做法无疑都是利用神,统治和愚弄百姓的手段。而作为一个官员,对老百姓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种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只要把面的意思传达下来就可以了,而要保住官位,最关键的还是要处理好与、下级,特别是与级的关系,如何管理百姓关键还是要看你管理的让级高兴不高兴,会不会给级带来政绩。在这个层面,讲究的是实惠,比如裙带、姻亲、利益等等,跟神几乎是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作者写这个累神又是什么用意呢。 中午原小生又将这一卷的一些句段细细研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解释,只好先放在一边,等以后抽机会请教一下爷爷了。 下午班后,原小生在办公室待了一会,跟刘红梅闲侃了几句,就往赵学东的办公室走去。如果赵学东和马天虎早的谈判进行的还算顺利的话,现在赵学东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心情。这个时候去见见赵学东,说不定赵学东头脑一热,自己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儿就能定下来。 想到这里原小生也有点小兴奋,不想刚到楼梯中间,又碰了一脸凝重的刘悦,两个人对视一眼,刘悦似乎并没有跟原小生说话的意思。原小生就点头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刘悦一脸的凝重反而让原小生感到特别轻松。 了二楼,赵学东办公室的房门却是关着的。原小生就以为赵学东肯定出去跟马天虎吃饭还没有回来,心想,反正来也已经来了,这两个大烟筒在办公室待了一早,肯定把办公室弄的乌烟瘴气的,不如进去打开窗户换换空气,顺便把卫生打扫一下,就用自己的钥匙捅开了房门。 不想推门而入,却看见赵学东正坐在大班椅里神情沮丧地抽烟。烟雾已经把赵学东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办公室内更是呛的几乎到了无法待人地步。地有一堆被摔碎的玻璃碎末,应该是赵学东刚才摔的。不过到底是赵学东在马天虎在场的时候摔的,还是马天虎走了之后摔的就不可而知了。 原小生马感觉到,早的谈话并没有给赵学东带来什么喜讯,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前叫了一声赵记,赵学东嗯了一声并没有跟原小生说话的意思。原小生就将窗户拉开了一道缝隙。一股冷风吹进,办公室里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了不少,从门后面拿出笤帚开始清理地的玻璃碎末。 原小生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脑子急转,将刚才的情形在脑子里大致还原了一下,不由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马天虎虽然到乡政fu找赵学东了,但其目的估计不是跟赵学东和谈,说不定是给赵学东带来了柴文山或者南振海的什么意思,而且这个意思在让赵学东极不情愿的同时,又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致使赵学东觉得连破罐子破摔的机会都没有了,神情自然一下就沮丧了起来。 南振海是分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而且是县委常委,在人事任免还是说得话的,再加一个几乎能左右河湾县局势的柴文山,想要让赵学东难看也不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只要先给赵学东开个条件,承诺让赵学东去一个乡镇继续担任他的党委记,而这个乡对赵学东而言肯定是极不愿意去的地方。赵学东为了保住自己头的乌纱,必然要对南振海和柴文山做出让步。 而西坡乡作为河湾县最为贫困偏远的地方,就成了这二位领导的首选。如果南振海和柴文山真要让赵学东去西坡乡担任党委记,就有点太阴损了。过去西坡乡的党委记和乡长,还从来没有让年龄超过四十岁的人去过,一般都是让一些想要进步,有一定背景,但有因为年龄偏小,没有合适地方安排的年轻干部去待一段时间。当然这些人也仅仅把西坡乡作为一个跳板,稍微干出点政绩,马开始在县里活动。大多数在那里干不完一届,也就调出来了。柴文山的公子柴新田就走的这个路子。 如果南振海和柴文山让赵学东去西坡乡的话,必然是想把赵学东扔在那里终老一生。那么赵学东后半生的政治生涯也就基本可以画句号了。 然而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机。南振海、柴文山和马天虎不可能不担心赵学东根本不接受这样的现实,真的来个破罐子破摔,把马天虎占用耕地的事情捅到面去。 这样一来,南柴马三人估计也是想试探一下赵学东,如果赵学东就此默认了这样的结局,那么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欺软怕硬是官场的通病,因为谁都不敢大呼一声说自己的屁股是干净的。 七百零二. 七百零二. 像尉南乡这样纬度比较靠北的华北地方,一般冬天的积雪是很难融化的,然而,也许是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几天的大雪之后,太阳刚刚露出个笑脸,冰雪就开始溶解了,连房檐挂的冰碴子也在一天之内变成了水珠,滴滴嗒嗒地落入了泥土之中,本该下雪不冷融雪冷的天气转眼也过去了,竟然出现了一丝如阳春三月一样,暖洋洋的景象。从尉南乡到县城的三极公路早就变得干爽无比了,那些傲气十足的小汽车又开始在面嚣张地奔驰了。 然而,这块贫瘠的黄土高原,就如同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到处都l露着她那不太完美的身躯。就算是积雪初融,稍有风吹草动,那些首先干爽了的黄土就会随风而动,把积雪初溶带来的美好环境破坏殆尽,尘土便飞扬跋扈了起来,就算是柏油路也难以幸免,汽车呼啸而一过,马会扬起路的灰尘,空气就又开始浑浊了起来。好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对此也不以为意了。 县里农村换届选举的通知已经下发到尉南乡两三天了,赵学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倒是镇长付颖在早会安排了几次。然而,赵学东不发话,付颖怎么安排也只能做做前期准备工作,并无法进入实质xing阶段。 星期一、三的党委班子会,也有好几次没有正式召开了。当然没有正式召开并不等于完全没有开,而是每次召开党委班子会,赵学东都会让付颖这个党委副记、镇长主持。没有党委记参加的党委班子会,很多事情就根本没办法拍板。 赵学东不着急,付颖却早就坐不住了。农村换届工作一结束,开春就是乡镇班子换届,付颖的下一站已经有了去处。大家在下面早就开始谣传,付颖很有可能干完这一届镇长后,就要去县委组织部任副部长。如果这次农村换届工作搞不好,必然会影响到她的仕途之路。 付颖对尉南乡政fu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个迷,年仅二十九岁,就已经干了一届乡镇长,而且升趋势强劲。关于付颖的谣传自然就多了起来,有人说,付颖的父亲是军分区司令员,也有人说付颖的父亲是市委领导,更有人说,付颖的背景其实很简单,就是跟县委记孙一民有一腿。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出个道道来,更没有能拿出事实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就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付颖下一步要进县委组织部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原小生当初在赵学东和付颖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也是左右权衡,最后才决定选择赵学东。付颖虽然升势头强劲,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如果自己想顺付颖这根线往走,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付颖的xing别和年龄问题。付颖年仅二十九岁,如果自己整天跟在付颖屁股后面,必然会招来风言风语。即便是自己不在乎,付颖的未来丈夫不可能不在乎,付颖不可能不在乎。毕竟作风问题,对一个人政治前途的影响还是非常的大的。更何况如果自己整天跟在付颖后面,就是自己今后找对象恐怕都成了问题,估计连南素琴也会对自己敬而远之。自己平白无故落下一个吃软饭的名誉,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诸多不利,让原小生放弃了付颖。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付颖作为一个在河湾县政界火的发烫的人物,自己一个小公务员不好靠近。 然而,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赵学东的事情,付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整天在县里跑,不可能不知道一些内幕。然而她也并不想直接参与赵学东的事情,只希望赵学东能够配合她把这次农村换届工作顺利开展下去。这样以来,起码不会对她下一步进县委组织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赵学东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这次换届工作肯定会出状况的。到时候县委责怪下来,他这个镇长也难逃其责。 然而要让赵学东配合工作,又不参与赵学东的烂事,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候,她就想到了原小生。赵学东在尉南乡没有什么亲信可言,唯有跟原小生走的还比较近。这一点,当然跟赵学东的xing格也有很大的关系。赵学东一向以温文尔雅著称,不会大吼大叫地训人,也不善玩弄权术。而乡镇的副职都是些非常变态的角e,给点阳光就会灿烂的忘乎所以,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已经成了领导的左膀右臂,领导离开自己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而一旦疏远了,又会消沉,甚至抵触,所以赵学东对这些副职向来只保持正常的工作关系。这也就难怪,尉永奎带着一帮村长在县里访告状,而这些副职整天却跟没事人一样了。 开完党委班子会,付颖就让陈永年把原小生叫来。 原小生这些天也非常郁闷,赵学东一直振作不起精神,自己再折腾也是瞎折腾。这真是皇不急太监急,着急也是白着急。所以没事的时候,原小生要么坐在办公室帮着干一些工作,要么跟南素琴闲聊一会,算是对南素琴做自己临时女朋的一种补偿。 陈永年开完班子会下来的时候,原小生正在办公室帮刘红梅整理档案,一听陈永年的话,原小生心中马咯噔一下,哦哦地应了两声,一路思考着往二楼付颖的办公室走去。 除了平时打扫卫生之外,原小生虽然也有付颖办公室的钥匙,但很少进来。毕竟是一个年轻女领导,会有诸多不便。 付颖跟赵学东的习惯不一样,只要一进办公室,就会办公室的门虚掩起来,留下一道缝隙。通过这道缝隙,坐在办公桌前的付颖正好能看到门外楼道里的状况。 砰砰砰,原小生有节奏地轻轻敲了三下门。从里面马传出付颖“进来”的声音。 “付镇长,你找我有事吗?”原小生进去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付颖的办公桌前面问道。也许是付颖的年龄问题,也许是付颖的xing别问题,乡镇里的很多男同志,进了付颖的办公室都表现的非常随便,往往还没等付颖客气,就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有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原小生都发现付颖脸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但那些人还是一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的样子。所以一进付颖的办公室,原小生就表现得非常恭敬谨慎。 这一点果然让付颖很高兴,对原小生笑了笑道:“小生坐。”原小生这才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在离付颖合适距离的一个沙发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付颖作为尉南乡唯一一个升势头强劲的领导,原小生并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机会,起码给付颖留个好印象,也给自己今后多留了一条路。 付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e的套装,配她还算高挑圆润的身材,在女人阴柔的身体衬托出了几分阳刚之气。付颖并不能算漂亮,额头和下巴都有些显宽,是那种方形脸庞,有点“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的意思,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吊眼,给人几分威势。不过毕竟是女人,一笑之下,还是把柔媚的本xing暴露了出来。 原小生坐下来后,付颖并没有马跟原小生说赵学东的事情,而是拉呱了几句原小生工作的事情。当然说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不会让原小生回答起来困难,更不会造成尴尬。至于大家一直以来吵的风风雨雨的原小生和南素琴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说了几句,气氛基本融洽了,付颖就慢慢把话题引导了赵学东的身。当然付颖的谈话技巧相当高明,起码原小生觉得比赵学东要略高一筹。付颖首先从赵学东的身体状况谈了起来,不过说的还是非常委婉。 付颖以请求的口en道:“小生,有件事情,我可要托付你了。” 起初听了这句话,原小生还有些发懵,脑子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付颖到底要托付自己什么事情,就笑了笑就很中xing地回答道:“付镇长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付颖这才道:“已经有好几天中午,赵记都没有去食堂吃饭了。以后到了饭点,你就去叫一叫,再不行就让尉师傅把饭留下,等赵记想吃了,再去吃也行。赵记这段时间身体可能不大舒服,妻子又不在身边,就要靠你照顾了。” 付颖说着笑了笑,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原小生不得不佩服,付颖虽然仅比自己大四五岁,但已经深谙官场之道,更对下位者的心思了如指掌。她这种非常礼貌,又带着明显请求和托付的口en,极容易让一个刚刚步入官场边缘的年轻人忘乎所以,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如果在半年之前,原小生相信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整个人都投入到付颖的“怀抱”,以此回报这位年轻的女镇长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然而原小生略一思索后,马猜透了付颖的心思。付颖说这些话的目的,当然绝不是向自己示好,而只是一种不需要掩饰的手段罢了。目的跟刘红梅之辈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从自己嘴里掏赵学东的情况,只不过改变了一下说话的方式罢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不亢不卑地笑了笑道:“请付镇长放心,我会尽力的。”言尽于此,再也不往下说了。付颖明显有些失望,她原本已经想到了,原小生既然能得到赵学东的赏识,肯定会有一定的过人之处,但估计也仅限于说话、办事比较谨慎,这也比较符合原小生以前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她万万也想不到原小生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并没有像自己事先预料的那样,把赵学东的情况一股脑告诉自己。 付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那就拜托你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开口,千瓦不要客气。” 虽是一句客气话,但也明显是付颖觉得从原小生嘴里得不到任何关于赵学东的情况了,才下逐客令。原小生知趣地起身告辞道:“付镇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付颖点头笑了笑,心中徒然增加了几分感慨,想不到过去在乡政fu一向少言寡语的原小生,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付颖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整理了一下情绪,略微思索了一下,刚才虽然没有给付颖说赵学东的情况,但明显付颖是想通过自己了解一下赵学东的情况,然后再对症下药,说服赵学东出来主持农村换届选举工作。自己刚才也并不是不能把赵学东的情况告诉付颖,而是觉得即便自己把赵学东的所有情况都给付颖说了。只要赵学东面临的问题解决不了,付颖就不可能说服赵学东出来主持换届工作,而且自己一旦把赵学东的情况告诉付颖,付颖今后非但不会信任自己,还会因此而看不起自己。 而且付颖现在的想法跟自己的想法几乎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希望赵学东能振作起来。如果自己帮助赵学东走出困境,把面临的问题解决了,那么自己和付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这样做,明显要比把赵学东的情况告诉付颖要强的多。何况即便是自己把赵学东的情况给付颖说了,付颖也未必会去帮助赵学东。 赵学东现在关键的问题还是思想问题,不敢破釜沉舟地跟南振海和柴文山叫一次板,总是在左右权衡,希望最坏的情况就是到西坡乡任党委记。而去西坡乡,对赵学东而言又根本难以接受。在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人出面给赵学东撑一下腰,打破赵学东的这种顾虑,事情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转机。 那么现在谁又能为赵学东撑一下腰呢?尤全德吗?显然这种可能xing已经不大了。现在的局势明显是南振海和柴文山两个人为了自己的姑爷、儿子联合起来整赵学东,尤全德一个政协主席跟南振海的关系以前就很微妙,这种情况下怎么也不会同时去得罪河湾县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何况赵学东自己心里也清楚,单凭尤全德一个人的能量是根本没办法跟南振海和柴文山两个人抗衡的。 想着想着,原小生的心头就忽然一紧,自己次跟让马悦传达给马天虎的那些话,马天虎一旦传到南振海和柴文山两个人的耳朵里,如果起不到对南振海和柴文山的震慑作用的话,势必起到相反的作用,使南振海和柴文山对赵学东的反抗怀恨在心,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对赵学东下手。这个忙一旦帮不成,就等于给赵学东帮了倒忙,使赵学东今后在河湾县官场几无立锥之地。 而这些问题,自己次并没有给赵学东完全讲明,赵学东现在估计也还在懵懂之中,以为南振海和柴文山把他打发到西坡乡那个穷乡僻壤也就算完事了,这才使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中午下班后,原小生就借付颖让自己劝赵学东吃饭,去了一趟赵学东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后,赵学东正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伏案看。原小生叫了一声赵记,往瞟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本东晋葛洪写的道教经典籍《神仙传》。 以前从来不知道赵学东迷信神鬼的事情,怎么突然看起《神仙传》了呢?原小生心中疑惑一阵,马明白,这极可能是赵学东觉得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在寻找一种心灵的寄托,也没太在意。 不过赵学东的心情倒是比先前好多了,见原小生进来就笑了笑问道:“小生有事吗?” 原小生就把付颖的“关心”给赵学东说了一下。当然这种同事之间“关心”的话,无论是说者、听者,还是传达者都会觉得很舒服,很感动。 赵学东却面无表情道:“真是难为她了。你抽时间给她说一下,就说我谢谢她了。” 这是什么话?原小生马感觉赵学东的话有些不对劲。一个党委记,一个镇长,却要通讯员在两个人之间传话。如果没有别的意思的话,赵学东明显是并不想见付颖,也不想跟付颖客气。 赵学东这是怎么了呢?难道真想成佛成仙了。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赵学东现在的境况,真有几分心死的味道了。一念及此,原小生马感到一阵恶寒。赵学东真要是心死了,那肯定是任由南振海和柴文山折腾了,就算是把他推向万丈深渊,他说不定还会来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狗屁话来安慰自己。 不行,赵学东这是要走火入魔了,必须马想个办法,把赵学东从神鬼中拉回来才行。要不然赵学东玩完了,付颖受到的影响倒不会很大,自己半年的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别说是参加市里的干训班了,要是以后柴文山把自己打他侄儿的事儿拉出来,也够自己喝一壶了。 必须让赵学东尽快振作起来,而要赵学东振作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能给赵学东找一个“靠山”,问题是不仅自己给赵学东找不下这个靠山,就连赵学东自己的靠山尤全德也已经不可靠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原小生心念急转,忽然眼前一亮,一句话马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累神于累中之累,暗中之暗,方能处不累而自明”这句话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无法弄明白《官场方程式》中累神篇中的一句话。 官场之人,信神信鬼、信佛信道,并不鲜见,一来是身处官场之人,最能体会到人生的变幻莫测,深深明白,许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只好把情感寄托在神、鬼、佛、道的身,以此得到一种心理的安慰。二来是官场之人,身处明堂最容易魂淆视听,身边奸佞贪图之人肯定不少,而这些人为了蒙蔽顶头司以达到自己某种不愿告人的目的,总会串通好了弄出一些奇能异术、旁门左道来蒙骗官员,久而久之,领导也难以分清是非,只好用一个传统对待鬼神的观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作为判断标准了。 再则就是官场之人,也比较容易接触到一些佛道高人,心存善念者,自然能为领导解除心魔,使领导仕途坦荡。但是能真正修炼到这个层次的人又极其稀少,大多数佛道高人名誉是高人,实为徒有虚名,心中功名利禄之心比凡人更甚,这些人一旦接触到领导,就会把一些心志不坚的领导带入企图。这方面的例子最具有代表xing的就是清朝初年,自称为佛教高僧的行森,超度开国皇帝顺治帝福临,结果差点让刚刚巩固不久的大清帝国顷刻颠覆。 当然福临是因为少年登基,又饱受宫廷磨难,董鄂妃的死又对其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才使行森得逞。行森功名之心也远比一般人厉害的多,他企图打造一个本土版的释迦摩尼或者达摩祖师,以此达到自己功成名就的目的。 当然大多数的虚假佛道高人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更何况他们身边也没有一个皇帝让他们打造,他们顶多也就是利用领导为自己谋取一点i利或者功名罢了。然而就这一点,也会让很多领导带入企图,留下终身憾事。 原小生当然不想利用佛道神鬼来迷惑赵学东,而且《官场方程式》面讲的也非常明白:累神于累中之累,暗中之暗,方能处不累而自明。若累神于不累之累,则必遭不明之累,身心疲而无所作为,轻者身陷囹圄之中,丢官弃爵,受不世之苦;重者身首异处,殃及后世,永不超生。故累神而不累者,方能化险为夷、平步险境。 现在想想这段话就再明白不过了,神鬼之事不可轻动,为什么不可轻动,因为动则必须心存善念,若存心不良,就跟那些虚伪佛道高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而自己又身处官场,不能像那些虚伪佛道高人一样轻易脱身,必然会牵扯其中,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 现代社会这种事情尚不鲜见,封建社会就更是家常便饭了,基本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连皇帝老2出行都要选个黄道吉日,更别说地方官员了。 赵学东现在的情况仅仅需要一个能给他撑腰的,让他挺起腰板跟南振海和柴文山说话,至于这个撑腰的是人是鬼,是佛是道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这个撑腰的能让赵学东信服就算。 想到这里,原小生略微思索以请教的口en问道:“赵记,在诸神中,是不是欲皇大帝最大啊?” 赵学东正看的入迷,忽然被原小生这么一问,抬头愣了一下,马呵呵笑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呢,党的干部可不能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啊。当然在神话故事中是这么说的。”口气软绵绵的,明显是在遮盖自己内心的想法。 原小生当然也不好直来直去地说,就绕了个弯子道:“其实之前我也不大相信这些东西,可是最近老听人说下家岭那边的欲皇庙里,欲皇显灵。有个老道借欲皇神灵,在那里给人抽签占卜,百占百灵。人站在门外,就能知道来人为何事而来。真是神的叫人不敢相信。而且那老道还规定,每天只占九卦。九卦之后就再不占了。据说县里有些领导和企业的老板经常去那里问卦。而且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说到这里,原小生戛然而止,笑了笑看着赵学东的脸e。赵学东果然凝思良久,忽然笑问道:“哪儿有这么神的事情,八成是骗人的。”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是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知道欲皇庙的具体位置吗?” 原小生就知道赵学东已经有几分信了,马道:“知道是知道,就是路有些不大好走。翻过下家岭,再往山里走一段路就到了。” 下家岭村跟原小生所在的村子平南村是邻村,距离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只不过到了下家岭村基本就快到山脚下了,再往北走就进山了。原小生小时候经常在下家岭山逮野兔、野ji之类的猎物,对下家岭山自然非常熟悉。欲皇庙就在下家岭山里,大学时候,原小生从学校回来又去过两次,从一些残存的文字记载看,应该始建于唐末之际。 刚刚解放的时候,破四旧,下家岭人把欲皇庙基本给拆了。改革时期,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不断提高和社会越来越复杂化,下家岭人就又把原先拆掉的欲皇庙修缮了起来,以期能保佑下家岭村兴旺发达。 也不知道哪年哪月从哪儿来一个道士,入住欲皇庙后就再没有离开,村里也没有人管,权当他是在为村了看守欲皇庙的了。道士在欲皇庙里设堂按香,供奉欲皇大帝真君,同时为一些前来求仙问卜的老百姓占卦打课,收些香火钱,以此为生。这些年随着迷信事业的发展,人们也开始越来越相信神鬼佛道之事了。那道士主持的欲皇庙,自然香火一天比一天旺,当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溢,前两年听说下家岭村一个寡fu看了道士,经常到道士那里让道士超度超度,小日子竟也滋润的不得了。 不过因为多数人依然保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那道士在欲皇庙里倒是住的非常安稳。 赵学东凝神良久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原小生能看出来,赵学东已经有些动心了,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人在危难的时候,心理非常最脆弱,最容易把情感寄托在冥冥之中的神鬼佛道的身。 既然赵学东不再说什么了,王清华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直露,顺手拿了笤帚,将地的灰尘、烟蒂轻轻地清理了一下,又把笤帚放在门后,装作很不经意道:“赵记,有个事儿忘了给你说了。平南村的村长杨庆林给我说了好几次了,说希望你能抽时间看看村里的绿化、亮化工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完了我也好给他他回个话。” 平南村就是原小生的村子,距离下家岭已经很近了。原小生之所以把杨庆林拉出来,是因为原小生的父亲跟杨庆林的关系一直不错,让赵学东去了平南村,再让去下家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下家岭的村长自己又不是特别熟悉,如果直接把下家岭的村长拉出来,万一出点状况,也不好收场。当然无论如何,都是为赵学东能去欲皇庙做个铺垫,也好让赵学东不至于背负一个迷信的罪名。 现在官场的人没有几个不信的,但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光明正大地承认。心里信神,嘴靠党,已经不能算是口是心非,而是权宜之计。 赵学东笑了笑,以玩笑的口气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人家杨庆林啊?” 原小生脑子急转,马编了个理由,违心道:“不瞒你说,前两年村里给我家划拨了一块宅基地,比规定多划了一分,村里一直卡住不给办手续,这才……嘿嘿……” 这也是ji毛蒜皮的小事,村里的宅基地划拨,谁家不想方设法多占一点,何况农村的土地又不是首都、海大城市的土地,寸土寸金,只要给村长塞点钞票,村长一点头认可,再盖村委会的大印,也就万事大吉了。 这里面的关窍,赵学东自然非常清楚,管也管不住,要是连村长的这点权利都剥夺了,那村长还魂个狗屁啊。原小生既然说出来,赵学东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更何况,他自己也能隐隐体会到,这是原小生在为他去欲皇庙铺路,自然顺水推舟就答应了,只是没有约定具体时间。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就去了食堂,刚进食堂门就碰到了付颖。原小生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付乡长好”又把自己刚才给赵学东传达她的意思说了一下。当然仅限于汇报付颖对赵学东的“关心”,其他的就没有必要说了。付颖点头笑了笑问道:“赵记没有说他吃饭吗?” 刚才光顾着给赵学东说欲皇庙的事儿了,倒把这茬事儿给忘了,正要搪塞一下,后面就传来了赵学东洪亮的声音:“小生,跟付乡长说什么呢,说的这么热闹。”口气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出事之前。这让原小生心头马一震,看来赵学东从那本道教典籍里找到了心灵的寄托。 原小生还没有说话,付颖马接了话茬道:“赵记,你身体好点了。我看你这就是工作太累了,以后要多注意休息。” 付颖是个精明人,明明知道赵学东害的心病,却说赵学东身体出了故障,装的跟没事人似得。 无论赵学东最终去不去欲皇庙,原小生都必须事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把赵学东糊弄到欲皇庙的目的就是要让赵学东重新振作起来,万一那牛鼻子老道不明就里胡说八道一通,自己的计划岂不全盘落空了。 中午吃完饭,原小生就给村长杨庆林打了一个电话,让杨庆林把面包车开到尉南乡政fu门口等自己。杨庆林也没问什么事儿,不一会的功夫就把面包车开了过来。杨庆林的面包车实在有些太破旧不堪了,几乎是面目全非。 杨庆林今年三十来岁,在农村算是个精明能干,又懂得勤劳致富的能人。尽管如此,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够资格买车,可是乡里的其他村长基本都有了车,他就想买一辆车,兜里的钞票又不多,就花了三千元买了这么一辆老爷车,基本属于三无车辆----无牌、无照、无保险,没有任何手续。好在杨庆林也就开车在乡里转转,从来不出乡,也不怕交警查。 “原主任,什么事儿,是不是请我吃饭啊?”杨庆林从车下来玩笑道。 原小生早就在乡政fu门口等着了,一把将杨庆林重新推进车里面道:“杨哥,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说完,一转身坐在了副驾座。 对赵学东说的那番自家宅基地问题的话,当然是原小生编造的。杨庆林说什么也不会为难原小生家的。当初选这个村长的时候,要不是原小生的父亲原振东的大力支持,杨庆林也不可能当选。他怎么会恩将仇报,找原小生家的事儿呢。 “不让问什么事儿,总应该告诉我这个司机去那儿?”杨庆林拧了几下车钥匙,半天才重新把面包发动起来说道。 原小生笑了笑道:“怪我,我急糊涂了。去下家岭。” “去下家岭?”杨庆林疑惑道,“你好好去下家岭干什么啊,不会也想让欲皇庙的老道占卜一下你的前程。”说着戏谑地笑了笑。 原小生当然不能把计划告诉杨庆林,想了想,觉得自己去欲皇庙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在乡政fu,大家明面不说,背地里早就有人快把下家岭欲皇庙的庙门槛踏平了,就假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神秘道:“杨哥,这事你可要给我保密啊。不能让乡政fu人知道,最好也不要让我父母知道。” 杨庆林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说出去的。”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有几分感伤道:“不过你妈这阵子也老往那边跑,估计也是为了你啊。” 王清华的心里不禁一阵酸醋,这都怪自己不争气,在乡政fu工作了两年多,竟然连个副股都提拔不了。好在赵学东已经把自己的副股审批报告报到县委组织部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批下来。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就算提拔个副股又能怎么样,在乡政fu的一亩三分地,副股还不照样是个跑腿打杂的。在乡一级政fu,魂不到副科这个级别,根本就不能算是领导干部。如果能争取到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机会,就等于一步登天了,要比在乡政fu一步步往走,起码少努力三到五年的时间。这条终南捷径,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而要顺利搭这班顺风车,最起码一点就是赵学东能为自己出把力。可是现在……唉……想起赵学东,原小生又难免有些失望。 “原主人,想什么呢?”杨庆林开着车,发现原小生半天不说话,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杨庆林刚当选村长的时候,第一次到乡里开会,见了人都是直呼其名。原小生就告诉杨庆林这样不好,虽然大多数人不会太在乎,但总难免有些人心里有看法,让杨庆林改口。不想杨庆林第一个就从原小生身改了口,把无职无权的原小生称作原主人,弄的原小生直骂杨庆林狗咬吕洞宾。杨庆林也不计较。此后就一直称原小生为原主任。 原小生哦哦地应了两声,道:“没什么。”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待会到了欲皇庙,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一会。” 杨庆林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好。不过……我给你说句实话,那老道掐算的并不怎么样,让我说就是蒙人的。你千万别太当真了。”杨庆林也是一番好意,害怕老道一会说的不好了,原小生心里难受,就提前安慰了一句。 “杨哥,你就放心好了。”一时ji动,竟然有种把赵学东的事儿给杨庆林说说的冲动,急忙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看来自己还是有点不成熟,太容易感情用事了,这个毛病以后必须要改。杨庆林当然是好人,可万一有人想用这种方式套自己话,自己不就着了对方的道儿吗。 下家岭属于尉南乡西山片,由于地处尉南乡西北方向,又跟坐落在尉南乡东南方向的东山遥相呼应而得名,不过大多数村庄都不在山。 有这样几句打油诗,是用来形容尉南乡地理人文的:东西两座山,丘壑穿期间,河道绕行过,百姓苦连年。就是说,在尉南乡这块黄土高原,除了那两座山之外,就是穿查期间的丘陵沟壑,而窜河湾县而过的娘娘河也因为山势的阻挡,只好绕行了。 没有水,农业自然发展不起来,老百姓的日子肯定就好过不了。 所以赵学东一到尉南乡,就把发展工业和招商引资放在了尉南乡政fu工作的重中之重的位置。 两年来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发展起来了一个化fei厂和一个钢铁厂,尽管经济效益不是特别好,但起码解决了很多闲散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这两年赵学东又在想着如何发展中小型农副产品加工企业,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刚刚起步没有多长时间,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让本来还朝气磅礴的赵学东慢慢变得心灰意冷了。 过了下家岭村,就全是土路、山路了,再加之大雪初晴,杨庆林的面包车在高低不平的路逶迤爬行,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欲皇庙。庙门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欲皇庙整个掩映在松涛之中,站在门外依稀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 七百零三 七百零三 其实这一路,原小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赵学东的事情说给欲皇庙的老道,然后又如何让老道顺着自己的意思给赵学东掐算。用钱买通老道自然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关键问题是自己非但没钱,而且也不想hua那种冤枉钱。原本想,路过下家岭村的时候,让杨庆林绕道把下家岭的村长叫上,事情肯定就好办多了。可是一旦叫上下家岭村的村长,又难免要把赵学东的事情说出来,显然这样做,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何况下家岭村的村长尉狗亲还是尉永奎的人,这就更不能让他知晓了。 抓住庙men上的铁环砰砰砰拍了几下,许久里面才传出一声悠长而酸xing的声音:“贫道虽不才,亦不敢亵渎神灵,过午不请神,乃尊神敬神之道,贵客还是请回吧。贵客所要掐算之事,贫道已经了然,请贵客明晨辰时三刻再来,贫道定当奉上妙策。” 原小生站在men外听了,不禁一阵恶寒,心想,这老道也太能拽了,还nong出一堆文言来唬人。怪不得村里那些善男信nv们会如此相信老道。还搬出一个果物不请神的规矩来糊nong人。 杨庆林没什么文化,那里听得懂老道的几句酸文,就神情严肃地问原小生:“辰时三刻是什么意思啊?” 原小生笑了笑道:“就是早上七点四十五。” 杨庆林已被老道的几句话给唬住了,对原小生道:“我原来还以为这老道是meng人的,想不到还有点道行。人家既然给你说明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再来,咱们就明天早上再来吧。反正我明天早上也没有什么事儿。再跟你跑一趟也没关系。” 杨庆林自然是一番好意,原小生却等不得了,万一明天早上赵学东要来,自己又没有安排妥当,这老道再胡说八道几句,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全盘落空了,沉思片刻,一狠心,捏了捏口袋里仅有的三百元,再次朝庙men内喊道:“老神仙。”这三个字着实让原小生身上起了不少ji皮疙瘩,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我虽有事相求,但也不敢劳烦过甚,今日只求能在欲皇脚下进香三株,以表真诚。” 又过了许久,庙men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脸色白净,耷拉着两只三角眼,留着长长的胡须的老道,双手合十,向原小生打了个躬,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施主请进” 原小生依样还礼,又给站在身后的杨庆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杨庆林在men外等着。杨庆林就知趣地笑了笑。 欲皇庙其实并不大,只是个一进的院落,进men正对面左右各有一棵合抱的大槐树,往前走几步,上三层台阶就是正殿欲皇殿。殿前摆放着一个大鼎,材质应该是水泥修建的。东西各有三间厢房,老道平日应该就住在厢房之中。东厢房和大殿衔接之处隐约可见一个小拱men,拱men很窄,大约有四五尺,能容两人同时通过,应该是到后院的路径。 拾级而上,站在大鼎跟前,起手施礼,老道便把三根足有三四尺高的香递到了原小生的手中,又拿来一叠黄表,点燃后放入火盆之中。原小生就在火盆中把三根高香点燃,施礼三次,将香cha入大鼎香炉之中。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三百元,放在老道端过来的木盘之中。 “无量寿佛,多谢施主”那老道接过钞票,单手施礼,再将盘中钞票纳入囊中。不过老道很明显对原小生的三百元并不满意。然而三百元对于原小生而言可是一个月的饭钱。 原小生略微考虑一下,笑了笑道:“老神仙,恕我直言,我今天过来,目的并不是为了上这三炷香,而是为一个人探路。” 那老道起手道:“施主不说,我也早已知晓。”好像他真的就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一般了。 原小生沉默了一会,忽然冷冷地道:“老神仙既然什么都知晓了,那我想问问老神仙,可知我为何人探路?” 从进了欲皇庙,那老道就一直在装深沉,原小生虽然不想得罪他,但也不愿意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句话明显是在警告老道:你少在老子面前装x,老子并不信你这一套。 那老道愣了一下,依然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道:“一位贵人。” 一位贵人?草,贵人都快变成贱人了。原小生肚子暗骂,往老道面前走了两步道:“老神仙果然高明。不过……这位贵人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知老神仙可有化解之法?” 那老道也是惯常为人“排忧解难”的主儿,一听原小生的话就明白了七八分,做思索装,停顿了一会,道:“上香四十九炷,必得欲皇护佑,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上香四十九炷?一炷香按一百元算,四十九炷香就是四千九百元。这老道也太狠了点吧。原小生心里不禁很恨的。 对于赵学东而言,四千九百元或许并不算什么,对自己而言,四千九百元就是自己将近四个月的工资啊。把赵学东带到这种地方来,给赵学东找个欲皇大帝靠山,肯定不能让赵学东自己hua钱,而且根本没办法报销,那么这钱就只有自己出了。自己这不是神经了吗。 想到这里,原小生脑子一转对老道笑了笑道:“不敢隐瞒老神仙,四十九炷香恐怕上不了。不过……如若老神仙能帮助这位贵人过了这一关,我倒是可以保欲皇庙不易主换人。” 原小生倒也不是威胁这个老道。下家岭村长尉狗亲,虽说是尉永奎的人,但也在党委的领导之下,赵学东一句话,他岂敢不听。何况欲皇庙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赵学东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欲皇庙易主换人,甚至拆庙。不要说赵学东亲自出面了,就是王清华给尉狗亲点拨一下,尉狗亲也不会不考虑。 那老道一听,马上显出了几分惊慌之色。再加上,原小生从进来就一直在用故意找茬的口气跟他说话,来者不善这四个字,他应该也能体会到几分。 听了原小生的话,那老道再次起手道:“心诚之人,一炷香足矣。” 一炷香足矣,说白了就是说给一百块,意思意思,就给你办事。看来这老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原小生不禁心中一乐,一百元好说,随便开个水果、香烟之类的条子也能报销。不像一下子要四千九百元,无论开成什么样的条子,都会让人怀疑。 因为事情的特殊xing,原小生自然不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老道,不过老道是靠算命meng人hun饭吃的,岂有不懂察言观色的道理,又在老道的房中坐了一会,那老道对原小生的身份就非常明白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乡政fu的人,他是惹不起的。临行前,老道又编了个理由,将原小生刚才奉上的“善款”如数奉还了。 紧赶慢赶,原小生到乡政fu的时候还是迟了将近一个小时,刚进办公室,陈永年就沉着脸,以质问的口气道:“小生,你干什么去了,赵书记找你半天了。”原小生只好编了个理由道:“陈主任,真不好意思,刚才我村村长过来叫我一块吃饭去了。下次一定注意”陈永年脸上的表情就复杂了起来,沉默了一下,道:“你赶紧上去吧,赵书记估计早就等急了。” 原小生一边往转身往赵学东的办公室走,一边想陈永年刚才的表情。陈永年对自己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妒恨。自己不干这个通讯员的时候,陈永年是赵学东不二的近臣。在乡政fu大院里,陈永年的话虽然不多,但也因为跟赵学东走的近,又掌握着两个重要的部men,腰杆自然比别人硬气一些。而自从自己当上这个通讯员后,赵学东明显对他疏远了许多,有什么事儿也不跟他商量了。他当然就没有过去那么硬气了。 很快到了赵学东办公室的men口,原小生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轻地敲了敲赵学东半掩的房men。赵学东马上抬头笑道:“是小生啊,进来吧。哦,对了,顺便把men关上。” 原小生就知道赵学东可能有事要给自己说,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欲皇庙的事儿。不huo之年,却前途渺茫,那份急切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如果此次真被南振海和柴文山搞垮了,将意味着他赵学东的政治生涯将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对于一个从政多年的人而言,政治生涯的结束,就意味着生命意义的终结,这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原小生关上men,恭恭敬敬地站在赵学东的面前。原小生深深地明白,越是在赵学东状况不好的情况下,就越要显示自己对赵学东的尊敬。人在这个时候是非常脆弱而且敏感的,往往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在他眼里却带有明显的挑衅,会带来一生的记恨和无穷的后患。 “坐吧。”赵学东很随便地给原小生指了一下。不过原小生还是在自己习惯坐的地方----偏离赵学东位置的三十度角,坐了下来。这个地方不仅不会让赵学东感到不舒服,也不会让自己感到压抑。 “要是明天没什么事儿,我想去下家岭看看植树造林的情况,你给安排一下吧。”赵学东别有用心地说道。 安排检查植树造林工作,应该找分工林业的副乡长马男锁,起码应该找林业站站长赵天德安排,怎么能让自己一个通讯员安排呢。更何况这个时候正是隆冬季节,检查植树造林不是纯粹扯淡吗。原小生马上就明白了赵学东的意思,不过也没有想到赵学东会这么猴急,点了点头道:“好吧,赵书记,我尽快去安排。”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咱们这次是不是来对下家岭的植树造林情况来一次暗查呢。虽然下家岭的植树造林工作已经开展了好几年了,但是效果一直很不明显。我觉得主要问题还是附近几个责任村存在阳奉阴违的现象,检查一次就栽几棵,也不管树苗是死是活。” 赵学东点头道:“可以吧,那就不要通知附近几个村的书记村长了,我们直接进山看看。既然暗查,咱们就来一次彻底暗查,马乡长和赵站长也不要通知了,就我们两个人到山上看看。” 这样安排是必然的结果,只不过有原小生的要求,会让赵学东此行显得更加合理一些。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正好碰上正从下面上来的刘悦。原小生的心头不由一紧,不过很快对刘悦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好像自从赵学东出事之后,刘悦反倒往赵学东办公室跑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起初原小生还以为是刘悦也因为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儿,刘悦在跟赵学东做最后的谈判。不管怎么说,刘悦算是给赵学东“奉献”了一把,讨个说法也是应该的。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那么刘悦究竟要干什么呢? 原小生心中虽有些疑huo,也没有多去细想。无论是刘悦跟赵学东做最后的谈判,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跟自己的关系都已经不是很大了。从当上这个通讯员那一刻起,原小生就时刻警告自己,不要参与领导的si生活。就算是领导也会有很多不愿告人的秘密,打听、传播都会对让领导不满。这种低级的错误原小生是绝对不会犯的。 不过原小生也无法阻止别人的猜想,毕竟在乡政fu,好事之徒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跟自己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刘红梅刘大姐,还有跟刘悦同在一个科室的尉锁hua尉大姐。刘红梅就不用说了,五十多岁的人了,退休就在眼前,政治前途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曾经的梦醒,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也不能排除因为人生的失败而对社会和身边人的报复,总希望大家都出点事儿,以此达到心理上的平衡。还有men房尉老头,hua边新闻是绝对少不了他的。 年近六旬的尉老头,已经鳏居多年,对男nv之事窥视癖,可以说有一种比常人迫切几十倍的渴望。再之有着非常充裕的时间和jiao际空间(men房),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总会在他这里中转之后,开始整个尉南乡肆虐开来。 刘悦时常找赵学东的事情,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尉老头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他第一次看到赵学东和刘悦走在一起就开始扬言,这两个人肯定不对劲,而且是那种男nv之间的不对劲。他说这话的时候,尉锁hua就坐在men房看乡政fu给尉老头配的那台二十一英寸的彩色电视。尉老头的话马上引起了尉锁hua的高度警惕,并对两个人的关系做了大胆的分析和猜想:情人、小三,甚或是si生nv。反正没有一种关系属于正常关系。两个人经过长时间的分析和讨论后,最终把赵学东和刘悦的关系确定为,赵学东和刘悦有一tui这个层面上。因为无论是情人还是小三,都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路面,只有“有一tui”这种具有一定隐蔽xing的暧昧关系,才会出现掩耳盗铃、明目张胆地借同事关系,毫不顾忌地同出同入。 这个结论第一时间被尉锁hua传递给了办公室的刘红梅,同时尉老头也开始断断续续地把这层意思传递给了进入men房的每一个乡村两级干部,甚至是到民政所办低保和到计生办办准生证的每一个人 一时间,赵学东和刘悦的关系,竟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并开始演绎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最具特色的版本是,赵学东“久旱”生疏,在跟刘悦发生第一次关系的时候,竟然nong错地方,从刘悦后面就开始了,nong的刘悦在乡政fu夹着屁股晃悠了半个月。刘悦那当老师的丈夫问起,刘悦只好谎称是便秘gang裂所致。 当然这个版本十有*出自尉永奎之口。自从赵学东拒绝了尉永奎监管村级小企业改造的事情后,尉永奎对赵学东恨之入骨,总希望赵学东能出点事儿,尽快离开尉南乡。他带着几个村干部到县里告赵学东的黑状,明显也是这个目的。只是他一个乡人大主席,单凭个人能力,想把赵学东整垮,只能说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给赵学东找点小麻烦还可以,真正想要把赵学东整垮,他还没有那个能耐。 一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可做,给欲皇庙的老道打电话安排了一下后,原小生就在办公室主动帮陈永年干了一些工作。陈永年的脸色马上变得不那么难堪了。对于陈永年的态度,原小生坚持一个原则:不得罪、不亲近、不仇视。无论陈永年如何对待原小生,原小生从来都是一副尊敬的笑脸,这样也多多少少减少了一些陈永年心中的妒恨。 晚上刚进家men,母亲一边给原小生nong饭一边道:“明天可就礼拜六了,后天你就要到县城里跟人家姑娘见面了,这次你再不能放人家鸽子了,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 原小生这才想起礼拜日要跟刘婶介绍的nv孩子见面的事儿,也是不愿意让母亲再为自己费心了,就嘻笑道:“妈,你就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穿那身你最喜欢的西装去。”忽然想起,后天就要见面了,还不知道人家nv孩姓甚名谁,就顺便问道:“妈,那nv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母亲停住手中的活计,想了半天才道:“你看我这记xing,前两天刘婶才给我说了,好像叫什么悦,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你要是想知道,一会再去问一下刘婶不就知道了。” 因为上次听母亲说起,总觉得那nv孩子有点势力眼,再加上刘婶的一番吹嘘,原小生本来对这nv孩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哪儿会再向刘婶打听。只想着后天去了,应付一下了事。然后把南素琴带回家中,给父母jiao了差,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然而母亲说的“什么悦”还是让原小生感觉有些耳熟,心想,总不会是马悦吧?再想想,觉得绝没有这种可能。马悦在县检察院工作,是名副其实的硬单位,而且马悦的父亲马天虎也算得上是河湾县的大佬了,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个穷小子。淡然一笑,也不去多想了。 因为第二天还要跟赵学东一块去下家岭山,吃完饭,原小生就一个人在屋里看了一会《官场方程式》,早早睡觉去了。 第二天刚起chuang,赵学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自己已经在赶往平南村的路上了,让原小生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又问了一下原小生准备的怎么样了。原小生明白赵学东的意思,肯定是问欲皇庙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就含糊道:“都安排好了,直接过去就行。”挂断电话,想了想,就感觉赵学东对自己似乎还有些不大放心,也只能淡然一笑,起chuang穿衣服、洗脸,给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往村口赶去。 到村口的时候,赵学东的车已经在那儿停着了,车里面就赵学东一个人,司机王子凯并没有一块来。跟王子凯在一块时间长了,就知道王子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多。有时候坐在men房尉老头那里一坐就是半个早上,跟机关里的一些闲人叽叽咕咕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这一点不可能不让赵学东反感。 赵学东掌控着方向盘,一路奔驰,很快就消失在了进下家岭山的山路上。 “赵书记。”原小生叫了一声,笑了笑道:“你实在太勤政了,来的也有点太早了,上山的路上恐怕还附着一层薄冰,车在山路上恐怕要打滑,而且也非常危险。进山口那里有个欲皇庙,虽然不是很大,但也非常雅致,不如我们先到那里看看,等太阳出来,我们再上山,你看怎么样?” 赵学东点了点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深有同感啊。那就按你的意思,先去欲皇庙看看再上山吧。咱们这也算是忙里偷闲了。”赵学东说着对原小生干笑了两声。 原小生就在赵学东脸上偷瞄了一眼,发现赵学东的脸上竟然泛起一层红晕,心就不由别别地跳了两下,看来赵学东也不是个说谎的高手,几句话下来,脸色竟然都有些变了。这样的人,能hun到乡镇一把手的位置,还真有是个谜。难道真如谣传的那样,赵学东的这个党委书记是他老婆出卖色相nong来的不成。那么赵学东的这顶绿帽子戴的就够结实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不禁腹中暗笑两声。当然,原小生会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淡自然,不让赵学东看出自己的心思。这也是这段时间,原小生自我锻炼的项目----隐藏喜形。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是非常困难的。年轻人阅历浅薄,心理素质不够过硬,自然就容易喜形于色。而身在官场,喜形外lu无疑就非常容易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特别是到了领导层,喜形外lu,很容易让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 在原小生的指引下,车很快到了欲皇庙的庙men外。大清早并没有人来拜访,men前显得非常冷清。原小生抓住铁men环拍了几下,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声音问道:“何人敲打山men?” 原小生心不觉暗暗有些担心了起来,这个老道如此酸xing,今天能不能骗得了赵学东就很难说了,只好应道:“老神仙,弟子原小生前来拜访。” 那老道一听是原小生的声音,这才开了庙men,双手合十道:“施主清早来此,想必有贵人前来吧。” 原小生这才转身,道:“这位就是……” 刚说了半截,马上被老道打住了,道:“施主不用介绍,这位定是你昨日所说的贵人了。” 这不是屁话吗。想不到这老道比自己还能装,要不是昨天说的人,又能带什么人来呢。不过今天的目的是要给赵学东找一个大靠山,就顺着老道的意思,故nong玄虚,笑了笑道:“不愧是老神仙,一猜即中。这位正是我昨天给你提起的那位贵人。今天正好路过贵庙,想进来坐坐。打扰之处,还请老神仙见谅。” 这也算是给足了那老道面子。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到下辖的一个小山庙里坐坐,那里谈得上打扰二字。不说你是luan搞mi信活动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 那老道定睛在赵学东的脸上扫视了一番,又伸手闭目掐捏了半天,笑道:“贵人近来时运欠佳,煞星当头,恶鬼缠身,前路受阻,不知贫道所言是否属实。” 尚未进men,老道就来了这么两句,赵学东不明就里,当然感到非常震惊,心想一个山野道士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情况呢,不由把目光落在了原小生的身上,意思是问原小生昨天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给老道说了,老道这才能开口便猜中自己目前的境况。 原小生当然明白赵学东的意思,急忙笑了笑道:“赵……赵总,您可能有些误会了。”情急之下差点叫成赵书记。虽然原小生也明白,这老道肯定已经知晓,但也不能在赵学东面前当面说破。 老道也看出了赵学东的疑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贵人不信老道之言,那就请回吧。”说着转身就要关men。 原小生急忙挡住了,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下赵学东,意思是请示赵学东是走是留。赵学东略微停顿了一下,马上道:“老神仙严重了,鄙人并非不相信老神仙,只是觉得实在有些蹊跷。” 老道并未接赵学东的话,而是直接道:“贵人身处困境,方才疑虑重重,心神不坚,而志向不明,此谓人生大忌,望贵人慎之。” 原小生也没有想到,这个老道竟然如此会演戏。不过翻过来想想,一个常年靠掐字算卦为生,而又把一个小小的欲皇庙搞的如此香火旺盛,还能勾搭上良家funv的道士,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算命的那一套本事,诈黄、骗黄、要黄这老三样,必然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别说是赵学东了,就是县委书记孙一民来了,如果心思重重,前途难料,也不免会着了他的道儿。 赵学东往前迈了两步,急切问道:“老神仙可有破解之法?” 老道见赵学东已然进了圈套,故作深沉,也不回答赵学东的话,转身给赵学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若不嫌弃,请贵人到小庙中叙话。若能得欲皇真君护佑,贵人定能逢凶化吉,走出困境。”老道说着迈步前行,在前面引路。 赵学东毕竟还是个凡人,经不起权力的youhuo,如果有一线希望,他还是非常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前途究竟如何,同样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老……神仙请” 至此原小生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跟在二人身后,也不说话。 老道先导引着赵学东来到欲皇殿前,将三炷高香递到赵学东的手中,又将一沓黄表点燃了,放在火盆中,双手合十,闭目念叨了两句。赵学东便将手中的高香在火盆中引燃了,拜了几拜,cha入鼎中,一时间,香烟缭绕,连人的心境也带入了某种冥冥的境界。 焚香完毕,老道便把赵学东引入偏殿之中。原小生就不能再进去了。站在men外等候,顺便将欲皇庙的静止的欣赏了一遍。 当初重建欲皇庙的时候,只有下家岭村一家出资,附近村落捐赠,所募钱财本来就不多,村里的支书、村长再往自己口袋装一些,让本来就不多的钱,更加捉襟见肘了。所以庙宇修建下来,也并不怎么样。大多数是拾掇了以前拆卸下来的材料,重新翻盖了一下,也就万事大吉了。砖瓦、沙石难免会新旧参杂,再加之所请工匠也不是专业人士,原先雕梁画栋的地方有的便补上,没有的也只好空缺下来,不对称的地方也不在少数,让这座欲皇庙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早年留下的几棵松柏都还安然无恙,把那些不伦不类的地方多多少少遮盖了一些。 原小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在欲皇殿看了看,就顺角men往后院而去。不想刚进角men就听到里面唰唰唰洗衣服声音。略微站了一下,想了想,马上明白,这肯定是下家岭那位寡fu在帮老道在洗衣服的声音。有心停下来,又被好奇心驱使,思索片刻,总想看看这老道到底勾引了一个什么样的良家funv,还是循声走了过去。 出角men,行五六步,绕几棵叫不上名字的山树,就见一个nv人,正端坐在咕咕往外冒水的泉水旁,也不怕冷,挽起衣袖,夹一个搓衣板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洗衣服,石头上已经放了几件洗好的道袍。 nv人上身穿一件大红缎面棉袄,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牛仔ku,牛仔ku挽了起来,lu出一截红色的秋ku,头发乌黑,皮肤红润,身材略有些魁梧,大约三十来岁的年龄,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农fu。 nv人抬头见了原小生,竟也不避讳,笑了笑道:“你是来问卦的吧。怎么跑到这后面来了呢?” 倒把原小生问的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来问卦,我没什么事儿,就随便看看。” 那nv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边洗衣服边道:“一看你就是个当干部的,是来问前途的吧?我给你说,人的命天注定,安天命莫强求,穷富贵有定数,恶善良必报应。活人一定要心平气和,各安天命,顺其自然,只要能做到无愧于心就比什么都强。” 原小生想不到这个nv人竟然能说这种话来,估计在跟了老道之前,肯定有过一段不如意的人生经历,也只能夸赞道:“大姐说的真是至理名言啊。” 那nv人笑了笑道:“我一个乡下nv人家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呢,不过是几句替人宽心的话。你还是让他给你看看,他才是神仙下凡,看透世事的人呢” 原小生也知道,nv人嘴里说的“他”肯定就是指老道了,点头笑道:“我和我的朋友本就是慕名而来啊。” 又说了两句闲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原小生就在后院中转了转,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赵学东应该从老道房中出来了,就跟那nv人告辞离去。 从角men过来,就听见屋内老道跟赵学东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洪亮了起来,知道赵学东准备离开了,就站在院中等候。果然,没几分钟,赵学东一边说些感谢的话,一边由老道相送着出来了。 不想刚出老道的房men,赵学东的脸色马上就凝固了下来,一前一后,似乎在转瞬之间就完成了,中间连个过度都没有。 出庙men时,已经有人在men外等候,赵学东也不跟老道辞行,一言不发上了小轿车。原小生立刻明白了赵学东的意思,也没有跟老道说什么,转身离去。尽管如此,还是引来那些前来问卦的善男信nv们的侧目。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南方向徐徐升起,冬日的早晨,给人一种极度清冷的感觉,迎着和煦的阳光,沿山路而行,赵学东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一样。原小生坐在副驾座上,不时在赵学东的脸上扫描一眼,以期能通过赵学东的表情发现一些信息。 不过从赵学东跟老道临行前的口气中,原小生已经隐隐感到,自己的这次精心策划并没有白lang费精力和时间。 在山上随便转了转,赵学东的心思也不在检查植树造林上,一个多小时后,便没有了兴趣。 不过下家岭山的植树造林情况也的确有点太不像样子了,原小生跟着赵学东后面看了一圈,活着的松柏树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一年一年地刨坑补栽,即便是补栽上的也并没有成活的迹象。赵学东试着拔了一棵,竟然一下子就连根拨了出来。这还是在冬天,要是在夏秋季节,估计下一场雨,这些栽上松柏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什么植树造林,这不是在糊nong鬼吗”赵学东有些气愤地骂了一句,“你马上打电话把附近几个责任村的村长给我叫过来。” 欲皇庙的事儿办完了,看到这种状况,赵学东难免要发飙。赵学东虽不能算得上是爱民如子,但工作也非常认真,向来讨厌这种应付了事的工作态度。毕竟今天名誉上是来检查植树造林工作的,不搞出点动静,万一乡政fu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抓了把柄,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 乡里村长、书记的电话号码、基本情况在原小生脑子里早就成了一本明细账,拿起手机,不假思索,马上给下家岭村、平南村、骑龙村等几个责任村村长打了一圈电话。那些村长虽然知道赵学东这段时间正在霉头上,这个党委书记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可毕竟人家还在位置上,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心里也知道,既然赵学东这么急着让上山,肯定就是为了荒山造林的事情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学东会在寒冬腊月检查什么荒山造林工作。 挂了电话,原小生也知道赵学东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笑了笑道:“赵书记,有些情况,您大概不是特别了解。其实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全怪在这些村长头上。” 赵学东马上问道:“当时搞荒山造林的时候,乡里明确规定,谁栽树谁受益,谁栽树谁负责,谁栽树谁护理。这几个村也都是在保证书上签了字的。不怪他们怪谁?我看他们这就是玩忽懈怠,跟乡里对着干” 赵学东一下子把问题升上到了政治的高度,原小生也不好马上劝解了,等一会赵学东的气儿消了,再说也不迟。赵学东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nong不好还会给你扣一顶大帽子,说你既然知道实情,为什么不提前给他反应。这样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又跟着赵学东转了几个山岭,看到的情况大致都是一样,那些歪歪斜斜的松柏没有几棵是活着的,有些甚至连根都没有,一拔就拔出来了,松柏树的针叶自然也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赵学东看着躺在地上的无根松柏大声问道。 原小生急忙往跟前走了两步,看着那棵无根松柏,故意摇了摇头,似在自语道:“植树造林工作的主要责任人虽然是附近的责任村,但是苗木的采购一直由林业局负责。” “你说什么?”赵学东问道。 七百零四. 七百零四. 在山上随便转了转,赵学东的心思也不在检查植树造林上,一个多小时后,便没有了兴趣。 不过下家岭山的植树造林情况也的确有点太不像样子了,原小生跟着赵学东后面看了一圈,活着的松柏树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一年一年地刨坑补栽,即便是补栽上的也并没有成活的迹象。赵学东试着拔了一棵,竟然一下子就连根拨了出来。这还是在冬天,要是在夏秋季节,估计下一场雨,这些栽上松柏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什么植树造林,这不是在糊nong鬼吗”赵学东有些气愤地骂了一句,“你马上打电话把附近几个责任村的村长给我叫过来。” 欲皇庙的事儿办完了,看到这种状况,赵学东难免要发飙。赵学东虽不能算得上是爱民如子,但工作也非常认真,向来讨厌这种应付了事的工作态度。毕竟今天名誉上是来检查植树造林工作的,不搞出点动静,万一乡政fu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抓了把柄,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 乡里村长、书记的电话号码、基本情况在原小生脑子里早就成了一本明细账,拿起手机,不假思索,马上给下家岭村、平南村、骑龙村等几个责任村村长打了一圈电话。那些村长虽然知道赵学东这段时间正在霉头上,这个党委书记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可毕竟人家还在位置上,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心里也知道,既然赵学东这么急着让上山,肯定就是为了荒山造林的事情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学东会在寒冬腊月检查什么荒山造林工作。 挂了电话,原小生也知道赵学东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笑了笑道:“赵书记,有些情况,您大概不是特别了解。其实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全怪在这些村长头上。” 赵学东马上问道:“当时搞荒山造林的时候,乡里明确规定,谁栽树谁受益,谁栽树谁负责,谁栽树谁护理。这几个村也都是在保证书上签了字的。不怪他们怪谁?我看他们这就是玩忽懈怠,跟乡里对着干” 赵学东一下子把问题升上到了政治的高度,原小生也不好马上劝解了,等一会赵学东的气儿消了,再说也不迟。赵学东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nong不好还会给你扣一顶大帽子,说你既然知道实情,为什么不提前给他反应。这样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又跟着赵学东转了几个山岭,看到的情况大致都是一样,那些歪歪斜斜的松柏没有几棵是活着的,有些甚至连根都没有,一拔就拔出来了,松柏树的针叶自然也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赵学东看着躺在地上的无根松柏大声问道。 原小生急忙往跟前走了两步,看着那棵无根松柏,故意摇了摇头,似在自语道:“植树造林工作的主要责任人虽然是附近的责任村,但是苗木的采购一直由林业局负责。” “你说什么?”赵学东问道。 原小生觉得机会已经来了,就略微停顿了一下道:“乡里的荒山造林工作是从去年春季开始的,当时乡里把责任分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几个村的村长也在保证书上签了字。但是按照规定,苗木应该由政fu来提供。而且政fu还应该发给这些村相应的植树造林补贴款。可是从去年开始,村里不仅没有见过一分钱的植树造林补贴款,而且您刚才也看到了,这些松柏拉来的时候连根都没有,怎么可能栽活呢。” 听了原小生的话,赵学东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他本来打算借题发挥,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村长,特别是下家岭村和骑龙村的两个村长。这两个人整天跟在尉永奎的后面,跟乡政fu对着干。这次到县里告状的事儿,自然也少不了这两个家伙。原小生这么一说,赵学东很快意识到,如果自己借题发挥把这几个村长给bi急了,把事情真相说出来,nong不好又是一桩麻烦事情。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学东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不一会的功夫,附近几个责任村的村长就赶来了,跟着来的当然少不了尉南乡人大主席尉永奎。这些人一接到原小生的电话,马上感觉事情不对,只好向尉永奎求救。尉永奎为了显示自己在尉南乡地头蛇的地位,跟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另外,分管林业的副乡长马锁男和林业站站长赵天德也跟了过来。 尉永奎从他那辆本田si家轿车上下来,赵学东就主动迎了过去,笑了笑道:“尉主席,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也来了呢。我也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也没什么事儿。”接着随手指了一下接着道:“你看看,咱们乡这两年的荒山造林工作,成绩非常突出啊。这满山的松柏,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形成松涛之势啊。” 尉永奎本以为赵学东今天是要骂人,专程过来给自己的手下的几个村长撑腰的,想不到赵学东竟然夸了荒山造林工作。一时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只好莫名其妙地笑一下道:“是啊,是啊,咱们乡这两年,荒山造林工作成绩确实非常突出。”说完后,总觉得干巴巴的,好像在复制赵学东的话一样,就又加了一句道:“这还多亏了咱们这两位功臣啊。”说着指了一下副乡长马锁男和林业站站长赵天德。 尉永奎不是傻子,植树造林的情况,他心里一清二楚。赵学东看到这种情况竟然竟然能说出夸赞的话来,不能不引起他心中的疑虑,把功劳归到副乡长马锁男和林业站站长赵天德身上,也是一种替下面几个村长开脱的手段。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赵学东这是发的哪men子神经,竟然在寒冬腊月检查植树造林情况,好在赵学东并没有发飙,还得到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夸赞,见尉永奎提起,马锁男急忙谦虚道:“哪儿呢,这都是赵书记领导有方,要不是赵书记这几年大力提倡荒山造林,又给县里有关部men施加压力,尉南乡的荒山造林情况,现在恐怕还停留在上世纪*十年代的水平啊。” 马锁男的这句马屁可以说是正好拍到了马蹄子上。荒山造林工作干到这个程度,还全是赵学东的功劳,赵学东心里能高兴的起来吗? 不过既然已经表扬了人家,赵学东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脸上别扭地挤出一堆笑容,也不跟马锁男说话,转身招了招手,把几个责任村的村长叫到跟前道:“乡里给你们安排植树造林任务,就是对你们几个人工作的信任,你们可不能辜负了乡党委政fu对你们的期盼,一定要努力把荒山造林这个工程,干成我们尉南乡的样板工程、形象工程。现在尽管是冬季,但也绝不能放松这根弦,要利用好冬季农闲时间,为来年的荒山造林工程再上一个新台阶,谋好局、开好篇做准备。当然了,如果有什么困难要及时给乡党委政fu反应。我们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们的。” 几个村长是是是地应了几声,心里也难免对赵学东的话揣摩一番。 从下家岭山上到乡政fu,一路上赵学东都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又回到了原来不苟言笑的样子。这让原小生感到非常的欣慰,说明那老道的一番话已经让赵学东开窍了。 其实就算是不设这个故nong玄虚的局,赵学东也应该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要么坐等被柴文山和南振海整趴下,从此以后躲在西坡乡,当个缩头乌龟,终老到死,甚至被柴文山和南振海整个提前内退;要么奋起一搏,跟柴文山和南振海干一次,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只是赵学东身在局中,一时权衡不定,存在太多的侥幸心理,以为自己好歹干了这么多年了,党和政fu不可能不给自己一个jiao代。 他还是始终看不清楚,在残酷的*中,对手一旦出手,仇恨便已产生,就绝对不会存在放手的可能。因为你一旦咸鱼翻身,就会成为他的末日。柴文山和南振海都是老官场了,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是赵学东现在爬在地上给柴文山和南振海磕几百个响头,柴文山和南振海也绝不会就此罢手。唯一的生机就是赵学东同样抓住柴文山和南振海的把柄,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当然,赵学东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的xing格从本质上来讲是软弱的,是典型的外强中干的干部。他之所以还能强硬起来,估计全拜那位老道所赐。 不过原小生并不需要太多地关心这些问题,他只要把握住,赵学东能强硬起来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赵学东是如何强硬起来的,都无所谓,哪怕就是喝yao强硬起来的,也算 所以在乡政fu,原小生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算是自己不说,赵学东下一步也会向县人大常委会提出撤掉柴新民尉南乡工商所所长职务的请求。 回家的路上,原小生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路哼着小曲,看着沿途雪后的风景,很快就到家了。不想刚进家men,迎面却是父亲挡在了面前。 “爸”原小生叫了一声,心里就有点发慌,总觉得父亲今天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而且今天是星期六,水产店的生意应该比往常要好一些,更何况年关将至,生意比往常又要忙的多,父亲竟然没有开张,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哉怪事。不过原小生并不打算问父亲这些问题。毕竟自己很少帮父亲打理生意,问了也是白问。 “你站一下。”父亲阴沉着脸色说道。 原小生急忙停住了脚步,笑了笑道:“爸,有什么事儿吗?” “你少在这儿给我打哈哈。”父亲拉了一把凳子坐在men口不客气道,“说,明天去县城见面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原小生这才明白,父亲今天下午特意把水产店关了men,就是为了这个事儿,这才放心不少,马上回答道:“我妈没给你说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去。” “去你个头”父亲竟然破口骂了一句。父亲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但也极少张嘴骂人。原小生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出了错,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听见外面动静,马上从屋里跑了出来了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说着把原小生拉到一旁,衣服为难的样子,看着原小生半天才问道:“小生,你给妈说实话,你跟乡政fu里的那个寡fu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寡fu?”原小生一下子懵了,也不知道父母从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原来父亲今天停业在家,专men等自己回来,并不是为了明天见面的事儿,而是为了这事。 母亲见原小生不承认,瞪了一下眼睛,还是压了压火儿,语重心长道:“小生,咱们家几辈子都是好人,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缺德事。你可不能……”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父亲早抡起了屁股下面的凳子,向原小生扎了过来,一边扎一边骂道:“你这没出息的玩意,我说你怎么老说不急着找媳fu呢。原来干出了这种丢人败兴的事儿。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tui……” 父亲虽然是特种兵出身,即便是恨的牙痒痒,对儿子哪儿舍得下重手,凳子轮的老高,扎下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力气,原小生伸手抓了凳子tui,急忙道:“爸,你就不能冷静冷静吗。你想想你儿子可能干出那种事儿吗。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父亲夺了几下凳子,也没有真心要夺,一甩手气呼呼地蹲在那里道:“还听谁说呢,尉南街上都说luan了,你当我是聋子啊。” 母亲也在一旁道:“小生,你说你也真是的,咱们家条件又不是多差,还愁给你娶不上媳fu啊。你怎么能……”说着一副万分痛惜的样子。 原小生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自己压根没有跟什么寡fu有什么来往,尉南街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谣传这种事儿呢?原小生心念电转,历时明白了几分。这种事情,除了柴新民之外,还能有谁能干的出来呢。 等父亲的稍微平静一些之后,原小生马上把那天在尉南街上柴新民的事儿给父亲说了一遍。 父亲听完,马上明白了过来,不过还是埋怨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给我说呢。再说了,你现在是公家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出手打人呢。要打人,你给老爸吱个声啊,你也不扫听扫听,在尉南街面上打架,我怕过谁?”父亲说完提了凳子扭身回屋里去了。 原小生一阵崩溃。母亲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老东西,就教不出个好来” 家里的误会虽然已经平息了,但原小生的心中却另是一番滋味。柴新民既然跟自己卯上了,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不把这家伙彻底制服了,今后自己在尉南乡就别想安宁了。万一这事再传到南素琴的耳朵里,估计又是一处事儿。谣传中的小寡fu,明显就是暗指南素琴。南素琴可是还没有出嫁的黄hua大闺nv,被人污蔑成小寡fu,估计不气死也得气个半死。 从封建社会一直流传下来的相亲,在河湾县这个被时代遗忘的县城中,还是一个青年男nv婚嫁的非常重要的认识形式。 本来说好的下午去县城见面,一大早原小生的母亲兰新叶就开始忙活了,先把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的原小生从被窝里拉起来试穿衣服,又把隔壁刘婶叫过来问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些见面礼。刘婶说:“头一次见面,不需要那么麻烦,年轻人随便坐坐,先了解一下再说。” 母亲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又问刘婶要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说让下家岭的老道给掐算掐算,看八字和不和。刘婶说,他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母亲也只好悻悻作罢。两个人又在家里闲唠了一会,说的自然都是nv方的事情。刘婶难免又要把那nv孩子的家世、长相吹嘘了一番。不过一说到正经事情上,刘婶就直摇头说不知。比如那nv孩子在哪儿工作,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刘婶一概说不上来。 兰新叶就开始有些疑虑了,问道:“你介绍的姑娘,你怎么能什么也不知道呢。” 刘婶这才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人家姑娘。我表妹在城里工作,认识人家姑娘,让我帮忙介绍,我觉得咱家小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跟nv孩子年龄也差不多。我表妹说的那姑娘也ting好,我这才想起把他们两个撮合成一对了。”说着笑了笑,安慰兰新叶道:“就是见个面,不行了就拉倒。你担心那个干什么?” 兰新叶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本来还满怀的高兴,一下子冷淡了下来,脸上马上表现的讪讪的,刘婶也觉得没趣,就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匆匆给兰新叶jiao代了一下就回家去了。 刘婶走后,原小生就走到母亲面前,打趣道:“没意思了吧。我就说不见不见,你们非要让我见。现在傻眼了吧。马上要见面了,连人家姑娘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刘婶竟然能把那姑娘吹的跟朵hua儿似得。这真应了那句话了:媒婆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母亲一脸不高兴道:“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不管怎么样,你一会必须给我搭车去县城。下午两点半,天雨饭店men口,人家姑娘手里拿一本《爱人》杂志。” “哦”原小生应了一声,本以为刘婶跟自己一块过去,想不到搞的跟特务接头似得。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刘婶去了搞拉郎配,瞎参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吃完早饭,又在屋里看了一会书,母亲就催促原小生赶紧动身。原小生老大不高兴道:“现在才十点多一点,离下午两点半还早着呢。我早早去了有什么用。” 母亲不高兴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在那儿等你吧。这是礼数,懂吗?” 可见早上跟刘婶的一番谈话,让母亲也对马上要见的这个nv孩子有些松心了。 刘婶这个人,本来就有些不着四六,兰新叶也是着急原小生的婚事急糊涂了,竟然信了刘婶的话。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人家不仁,自己不能不义。这是兰新叶多年在村里为人的宗旨,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要让儿子去见上一面。后来又想起,上次那姑娘来村里的时候,也在刘婶家里见过一面,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看那姑娘长的倒是蛮俊俏的,只能寄希望,那姑娘不是个hua瓶摆设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汽车又畅通无阻了,骑自行车到尉南乡,把自行车放在父亲的水产店,原小生就搭了顺路车,往县城而去。 由于去的太早了,到县城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原小生本来想随便吃点东西,可又想起,跟那nv孩子见面的地方是在天雨酒楼men口,明显是要在天雨酒楼吃饭,只好忍耐着饥肠辘辘地在大街上随便溜达了一圈,又在新华书店了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直到下午两点十分,才溜达到天雨酒楼的men口。 不想刚站在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笑呵呵地向自己走了过来。原小生心中暗叫不好,河湾县县城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能算是个多小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凑巧,在这儿碰到她呢。原小生心中直犯嘀咕,这要是见了面说什么呢。可人家已经走过来了,总不能装作不认识吧,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道:“马悦,这么巧啊。” 迎面而来的nv孩正是马天虎的千金小姐马悦。马悦今天穿了一身半大的乳白色风衣,把一双已经熟透了的*包裹的浑圆结实;一条时下最流行的紧身丝绒ku更衬托出了两条修长的*,只不过这种丝绒紧身ku总是给人一种非常暧昧的感觉,外面是一层透视黑色绒纱,里面却是一层rou色的底料,看上去跟只穿了一条黑色的袜ku一样;一双浅灰色翻皮高筒皮靴,皮靴的筒口加了一个mao茸茸的装饰,更显出了几分青春的活力。 马悦本来长得就漂亮可人,这么一打扮,走在大街上,更有点鹤立ji群的味道了,两旁走过的男士,不时会侧目而视,在她的身上睃来睃去,似乎在寻觅什么一样。 马悦调皮地笑一下,将手里的《爱人》杂志在原小生面前晃了晃,脸上一阵绯红,笑淫淫道:“这可不是凑巧哦。”说完将马尾辫往后甩了一下,明显是想掩饰什么。 “你……你……你……”原小生几乎崩溃,在脑men上拍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天雨酒楼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进去吧。” 不想马悦马上表现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吗?” 原小生又是一阵崩溃,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正常情况下哪儿有这个时间还不吃饭的呢。原来人家约自己在这个地方见面,目的并不是为了吃饭。 原小生马上想起,马悦的家好像就在附近这一片的城中村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约好在这个地方见面就是为了吃饭方便呢。”既然人家已经吃过饭了,自己也不好再说去吃饭了,只好继续忍耐。 不过饥肠辘辘的感觉,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这样的结果对原小生而言绝对是个意外。根据刚跟马悦见面时的情景,马悦应该早知道今天相亲的对象就是自己。既然马悦明知见面的是自己,还要来见面,那就说明马悦对自己还有点意思。这让原小生多少有些ji动。马悦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在河湾县都绝对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再加上那么好的家庭背景,还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的公子哥对其仰慕垂涎呢。马悦偏偏看上自己这么一个穷小子,实在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然而对于原小生而言,心中却有太多的顾虑。首先马悦的家庭背景那么好,又是商人家庭,马天虎肯定希望自己的nv儿嫁给县里,甚至市里某位要员的公子,而自己这么一个小公务员,估计根本就入不了马天虎的法眼。其次,如果马悦稍微长的差一些的话,自己或许还能接受,然而马悦长的实在太漂亮了,漂亮的走在街上都非常扎眼,娶上这么一个老婆固然风光无限,但今后的生活却会因此而背上一个沉重的负担。nv人,说到天边都是一个独立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男人的附属物,马悦就更没有这种可能了。自己并不是希望自己今后的老婆成为自己的附属物,但也不希望跟人分享。鱼rou难免惹来吃腥的猫,今后出点什么事儿,孰能预料?再者,自己这段时间正想利用马天虎把赵学东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一旦和马悦处对象,自己就等于在利用自己的未来老丈人,这不成了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别说马悦不答应,就是按照自己的道德观,也没办法干出这种事情来。另外,马悦跟南素琴不同,马悦是那种非常认真的nv孩子,不会像南素琴一样,大大咧咧的,好就好,不好就散。如果自己跟马悦处了对象,今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会很难收场。 左右权衡,原小生还是觉得跟马悦处对象有些不大合适。走在大街上,原小生很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马悦问一句,原小生就答一句。最后马悦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提议去百货大楼看看。 原小生本不想去,因为去了就难免要买些东西,到时候,谁来付账就成了问题,更何况百货大楼里的衣服贵的要命,原小生在河湾县城上高中的时候就非常清楚。不过马悦既然提出来了,原小生也不能拒绝,就玩笑道:“去就去,不过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我今天来可是分文没带。” 马悦婉儿一笑道:“看你那小气的样,不要你付账。”说着脸上竟然飘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原小生也没太在意。 在商场转了一圈,马悦就在一个男士专柜前面停了下来。原小生看了一下那些衣服的价格,几乎没有一件在千元以下,mo了一下自己口袋仅有的五百元,急忙道:“这么贵的衣服,我可买不起,还是算了吧。”马悦也不管不顾,将原小生拉进去,挑了几件衣服就让原小生到试衣间里试。 大厅公众之下,原小生也不好跟马悦拉扯,只好拿衣服进了试衣间,心中却想,你让我试我就试,反正是干试不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心中算定,就大大方方地把那身标价四千八百八,也不知道什么料子的西装,穿在了身上。在镜子里看了一眼,马上连自己都有点不敢认自己了。人靠衣服马靠鞍,说的还一点不错。穿上那身西装,原小生马上感觉连精神都比以前抖擞了数倍。 “嗯,不错”马悦站在原小生的身旁,把几个原小生马马虎虎穿的不太整齐的地方拉拽了几下,“就这身了,我觉得ting适合你的。”马悦自作主张道。 衣服店的老板自然也顺势you导道:“先生,您爱人的眼光真不错。这件衣服穿在您的身上,那简直,啧啧……真没得说了。”老板说着夸张地翘起了大拇指,马悦看了一下原小生,脸上又飘过了一丝红晕,别说是马悦了,就是原小生也被老板说的“爱人”两个字搞的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接着道:“这件衣服,穿在您身上,起码让您精神十倍。” 老板说的也是惯常推销衣服的套话,原小生却压根不想要,这么贵的衣服,顶自己三个多月工资了,更何况自己口袋里就那五百元,哪儿有钱买呢,就笑了笑,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老板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穿你的衣服就萎靡十倍了?” 原小生一句话把老板顶的无言以对,急忙赔礼道:“先生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先生本来就很精神,穿上这件衣服以后,就更加精神了。” 原小生马上促狭一笑,也是为不买衣服找借口,顺口便道:“既然我本来就很精神,穿的别的衣服,肯定也会更加精神,为什么要买你的衣服呢?” 老板知道今天算是遇上死轴子了,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自然不会跟原小生继续抬杠,一脸不悦地冲原小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这也正是原小生要达到的目的,就拉了一下马悦的胳膊道:“那件衣服没什么好的,我们还是另选一件吧。” 马悦却道:“我觉得这件就不错。”说完,马上对那老板道:“老板,麻烦你给我包起来吧。”伸手从坤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jiao到了老板的手中。老板刚才还有些不悦的脸色,很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媚笑着接了信用卡,先去包了衣服,就要去刷卡。原小生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只好等以后慢慢把钱还给马悦。 然而一身四千八百八的西装,还是让原小生的心不断滴血。穿了这身衣服,就意味着自己今后三个月时间里,要不吃不喝来还这笔帐了。 买了西装,马悦还要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原小生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了。光衣服就hua了四千八百多,待会马悦万一再要是看上了什么皮鞋、衬衫之类的东西,再hua上四五千,自己不是要喝一年西北风了吗。 马悦却促狭一笑道:“我给你买了一身西装,就算是礼尚往来,你也应该送我一件吧。” 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了,原小生只好继续跟着马悦转,只能寄希望于马悦千万不要挑太贵的衣服,万一超过五百元,自己的丑可就出大发了。 转了一圈,马月最终在nv人饰品柜前面停了下来,那些饰品各个价格不菲,好在都是原小生能承受的起的,顶贵的也就四百多元。原小生这才放心不少。 马悦最终选了一条一百多元的纱巾,让原小生付了钱,欢欢喜喜地绕在了脖子上。 马悦的眼光的确非常独特,那条纱巾配上她身上那件乳白色的风衣,让本来就非常漂亮的马悦更加显得妩媚动人了。 原小生不禁也有些崩然心动了。 从百货大楼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原小生的肚子就一阵咕噜噜luan叫,这才想起午饭还没有解决。刚才因为买衣服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一时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更加饥饿难耐了,在马悦的脸上瞄了一眼,笑了笑道:“马悦,逛了半天了,你应该饿了吧。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 马悦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肚子饿了就说你肚子饿了,不要拿我说事。”原小生这才发现,刚见面马悦就知道自己没有吃饭,假意愠怒,伸手在马悦那张俏丽光洁的脸上捏了一把。马悦的脸上还是马上meng上了一层大红布,半天低头不语。原小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点过了,急忙将手收回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悦在原小生的脸上迅速偷视了一眼,吱吱唔唔地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吱唔了半天,才道:“好了,吃饭去吧,要不然,你的肚子肯定要抱怨我孽待你了。” 走在路上,原小生的心中难免一阵阵的不安。马悦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nv孩,上高中那会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曾经对马悦动过心,只是两个人之间家庭背景等方面的差异,让自己一直违心的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再加上,自己当时在学校的成绩比较靠前,而马悦只是一个中上游的学生,两个人接触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让那种少年萌生的爱慕之情,淹没在了劳碌的学习之中,渐渐也就淡忘了。今天一天的接触,竟然让自己重新拾起了年少的记忆,差点难以自持。然而世事nong人,如果马悦不是马天虎的nv儿,或者是一个一般家庭的nv孩,自己或许能跟她组成一个幸福甜蜜的家庭。但是马悦就是马悦,怎么也无法改变。 想到这里,原小生心中难免几分黯然,在马悦脸上看了一眼,发现马悦依然是一副无比幸福、羞赧的表情。或许像马悦这种有钱人的孩子,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原小生内心的那份自尊和无奈。 吃完饭,已经五点多了,马悦又提出来要怀旧一把,看场电影,说今天电影院难得开演,而且演的是最新热影的《最爱》。原小生淡淡地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看,晚了就没回家的车了。”马悦虽万般不舍,也不好勉强,只得将原小生送到汽车站,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看着沿途的大雪初融后的田野风光,原小生突然感觉有种难以言表的苍凉。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放弃并不难,难的是敢于放弃自己的爱。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地跟马悦谈起恋爱,一场国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可能很快就会上演。爱情对一个人年轻人而言固然重要,然而还有比爱情更重的,那就是一个男人的事业。如果对这一点不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那么这一生就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凡人了。 回到尉南乡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原小生先把马悦给自己买的衣服送到乡政fu,出来的时候,父亲正在收拾生意,便帮着父亲收拾了起来。父亲原振东的话一向不多,今天也不例外,直到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怎么样呢? 原小生也不好给父亲说什么,更不愿意说见的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就笼统地回答道:“就那样吧。”父亲也没有再问,各自骑了一辆自行车回家了。 七百零五. 七百零五. 当然,进了家门,母亲兰新叶难免要问来问去的。彩虹文ing好在早出门时母亲跟刘婶的一番谈话,并没有给母亲带来多大的希望。原小生草草把跟马悦见面的情况说了一下,母亲也没有再追问。不一会,马悦发来一条短信,问原小生是否已经到家了。原小生简单回了几个字,想用冷方式,让马悦也逐渐平静下来。 由于四点多刚刚吃过饭,晚饭也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回到了的房中。本来想看会,可是把翻开了,却也看不进去,索性蒙头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母亲的饭早就做好了,坐在饭桌,想起昨天见面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耿耿难以释怀,草草吃了一个馒头,就往乡政府赶去。 一缕暖暖的阳光从山岭间斜射而过,平展展地铺在光秃秃的田野,一群觅食的麻雀用尖尖的小嘴巴,在田野里翻找着食物,不时机警地抬起头来,四周东张西望一番,稍有风吹草动,它们便一哄而起,成群结队的盘旋在空中,一阵唧唧喳喳的叫声之后,又落在电线之。等一切平静下来,他们又会一哄而下,继续寻觅食物。 黄土高原的冬天就是这样,冬季来临,除了那些还略有些绿油油的麦田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一丝大自然的生机了,似乎一切都在严冬中沉睡了一样,休耕的农田和远近凸起的坟茔,总能让感到一种莫名的荒凉。就算有那么几棵稀稀落落的杨树或者梧桐树,也是光秃秃的,好像在严冬中早已死去了一样。 原小生骑着单车,走在那条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通村路,不时抬头看一眼那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凄凉的田野风景,就会回忆起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少年往事,马悦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就会开始在眼前晃动,马感到从丹田泛起一股热流,梗阻在喉咙之中。 好在,从平南村到乡政府的路并不是很远,没等那种情绪把原小生带到难以自抑的程度,乡政府那栋灰色的三层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小生这才,有些失态了,急忙把心绪从失落中拉,一转弯,进了政府大院,将自行车放在车棚中,使劲顿放了一下。自行车马发出哐啷的一声响,振作了一下精神,抬头却看见陈永年也正在放自行车。 “陈主任早”原小生基本已经恢复了往昔积极乐观的精神。 陈永年抬头看了一下原小生,面无表情道小生啊,自行车坏了吗?”不跳字。 原小生这才意识到,刚才顿放的时候,弄出来的声音有点太大了,让陈永年以为是在给他难堪,急忙解释道支架可能生锈了,老是放不稳。”陈永年那固定在脸的表情才稍稍有所缓解。 这时,赵学东的车那辆车牌号为z777的黑色帕萨特也在车棚的旁边停了下来,陈永年正要给赵学东开车,赵学东已经从车下来了,见了陈永年就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陈永年想跟赵学东说点,刚迈开脚步,赵学东却对原小生道小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着转身离开。陈永年愣在那里,看了一下原小生,眼睛中的那份妒恨,是不言而喻的。 星期一,照例要开两个会,一个是机关班子成员会,一个是全体机关干部的例会。赵学东和原小生一前一后进了赵学东的办公室已经快八点了。赵学东正想给原小生,付颖就进来了,刚刚坐下的原小生急忙站起来,问候了一声付乡长好” 付颖的话一向不是很多,一般在路原小生给付颖打招呼的时候,付颖也就点点头,或者浅浅地笑一笑算是回应了。今天她却意外地对原小生笑了笑,脸就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道小生也在啊。”接着眼睛在原小生的身打量了几秒钟的样子。原小生不付颖今天这是了,只能保持着谦恭的笑容,直到付颖把目标转移到赵学东的身。 “小付有事吗?”不跳字。赵学东坐在沙发里并没有站起来,看着付颖问道。付颖的年龄比赵学东小了将近二十岁,赵学东一直这样称呼付颖。不过原小生却能体会到,付颖并不喜欢赵学东给她的这个称谓。 付颖将目标从原小生的身挪开了,还是拿出了的看家本领,声音有些甜腻道赵记,农村两委换届工作马就要进入实施阶段了,你是不是也该出山了啊。老把我这个副记顶在前面,下面的人不服啊。” 赵学东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问道谁不服,你给我说。”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换届工作关系到农村的社会稳定和未来三年的经济发展,是全乡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如果换届工作搞不好,选不出得力的农村两委主干,我们今后三年的工作都会受到很大的制约,这些人都是老乡镇了,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谁对你有意见你叫他来找我,我给他做思想工作。”赵学东又强调了一遍。 付颖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想拐个弯让赵学东主持今天的班子会,却想不到赵学东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以为她真遇到了困难,自然要替她、撑腰。 不过两委换届工作也确实已经迫在眉睫,再有一周就是县里规定的最后期限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几个难缠的村子选委会和领导组都没有确定。选委会和领导组确定不下来,就没办法对选民进行张榜公布,照这样下去,别说是成功选出两委主干了,就是能否正常开始选举都很难说。这也难怪付颖如此着急了。 这种情况下,原小生是不好说的。然而农村换届选举工作毕竟是全乡的一件大事,赵学东作为第一责任人,任何地方出了纰漏,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则两委主干作为尉南乡今后农村工作的主力,今后的党代表、人大代表、农联代表的产生,几乎都完全掌控在这些人的手中,一旦让尉永奎这样的人一股脑把的势力扩张进去,尉南乡的工作几乎就没有赵学东的份了。就算是这次跟柴文山、南振海较量成功,他继续留人尉南乡,今后在尉南乡的工作也会遇到很多预料不到的麻烦。 而付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这次换届选举工作顺利进行下去,一旦赵学东再不管不问,付颖难免要剑走偏锋,跟尉永奎联合起来。毕竟付颖不希望因为这次换届工作而影响到的仕途。这样的结局一旦坐实,开春县委换届,付颖走马任组织部副部长,尉南乡就成了尉永奎的天下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觉得已经到了不得不提醒赵学东的份,不过还是尽量让的态度谦恭下来,考虑了一下措辞,对赵学东道赵记,正如您所言,农村换届对乡镇未来的工作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说白了就是尉南乡的人事变动。再则,万一出点差,也不好向面交代。” 言尽于此,原小生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有点压付颖锋芒的意思了。不仅付颖不高兴,就是赵学东恐怕也不会高兴。毕竟原小生只是一个小小的通讯员。通讯员的职责就是跑腿打杂,没有资格给领导参谋。虽然原小生这个通讯员在赵学东面前早已逾越了这道鸿沟,但在外人面前也要安分守己。这个原则必须准确把握,要不然即便是能给赵学东参谋,也会被赵学东忍痛割爱,弃之不用。毕竟赵学东不希望别人说手下无人可用,竟然用一个通讯员当参谋。 付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原小生的身,不过这次并没有做多长的停留,似乎只是在原小生的身扫了一眼,尽管就是这一眼,还是让原小生浑身忽然产生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付颖的眼睛实在有些特别,丹凤吊眼中透着一股让人难以琢磨的霸气,似乎目光所到之处,就能燃气一片火海一样。 这个不简单。无论她是不是所谓的“官二代”,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她的能力和浑身下透出的那股虎气,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管付颖是也好,女孩子也罢,对赵学东而言都无关紧要。摆在赵学东面前最大的障碍不是换届选举,更不是付颖。他的障碍是柴文山,是南振海,是马天虎。他脑子里已经被这些问题充斥的满满当当的,已经容纳不下任何无关的事情。然而原小生的一句“人事变动”马提醒了他。 如果这次跟柴文山和南振海的较量获胜,也不可能大获全胜,而是双方各退一步,继续留任尉南乡,柴文山和南振海放弃原来的计划。 一旦继续留任尉南乡,马就要继续面对尉南乡的农村干部。如果这些干部都不是的人,那这个党委记也没有好玩的了。 想到这里,赵学东沉默了一会,抬头在付颖脸看了一眼道付乡长,这段我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没能顾得乡里的事情,也多亏了有你。要是换了别人,这个尉南乡恐怕就要像冰岛一样破产倒闭了。”说着呵呵笑了两声,当然也是一个缓冲。 付颖就原小生刚才的话对赵学东起到了作用,也跟着笑了笑,不无奉承道赵记真会说笑,只要你在尉南乡一天,尉南乡就绝不可能破产倒闭。你可是咱们尉南乡的顶梁柱啊。” 赵学东摆了摆手,道这样,今天的班子成员会,你把他们都叫,就在我办公室开。当然了,这段的工作,我不了解,你尽管安排。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给我递眼色就是了。” 付颖总算松了一口气,换届选举的成败尽管对他明年的提拔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肯定会有所影响,万一有人拿出来说事,也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情,她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原小生站在那里始终没有挪动地方,付颖要离开了,尽管所处的位置绝没有挡住付颖的路,他还是礼貌地往旁边让了两步,将身体略微谦了谦。付颖的目光就又瞟了。不过这次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笑容。 不管赵学东有没有隐藏的意思,原小生都能体会到,赵学东是听着付颖的高跟鞋敲打着地板走远之后,才给说出了叫原小生到他办公室的目的的。 赵学东好像在给原小生交代一件极平常的工作,口气平淡道小生,关于工商所所长柴新民带着那个叫云蛋的流氓在街闹事的事情,你尽出一份材料。要注意实事求是,不能夸大其词,但也不能和稀泥。” 听了赵学东的话,原小生心头马一震,看来赵学东真要出手了。原小生应了一声,心中一阵喜悦,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看去比赵学东更加平静,接着问道您时候要?” 赵学东想了想道越快越好。” 马天虎第二天出现在赵学东办公室的时候,态度几乎来了个一百大转弯。当然,他依然是以柴文山的说客的身份出现的,只不过这次并不是给赵学东下马威的,而是带着柴文山的诚意,跟赵学东讲和的。 赵学东把任务交给原小生的时候,原小生早已心中有底,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就在把柴新民,在尉南乡担任工商所所长这段,如何跟街的流氓混混云蛋等人勾结在一起,欺压商户的事情,洋洋洒洒写了不下万言。赵学东看了之后,嘴虽说有点过了,但并未做任何的改动。 这也是原小生第一次直接给赵学东写稿子,虽说心里有些七八下,但是文科生的功底,还是让他相当的自信。他也曾经给赵学东写过稿子,不过都是通过陈永年传达到他手里,他写好了,再由陈永年审核、修改之后,再交给赵学东。但是每一次,赵学东总会把陈永年改的稿子,又改。几次下来,陈永年虽心中有愧,明明的文字功夫根本没办法跟原小生比,但是为了面子,还是一次次地将原小生写好的稿子,修改了再交给赵学东。当然,赵学东问起,难免要拿原小生做挡箭牌。 赵学东又将稿子细细斟酌了一遍,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改动了,就夸赞道小生,想不到你的文字功底如此过硬啊,在学校肯定是学的很扎实。”原小生笑了笑,只能谦虚道其实学校学的那点,到了实际工作中,作用实在不大。能写出这样的稿子,都是赵记栽培有方。”赵学东的脸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当天赵学东就去了一趟河湾县城,把稿子递给了县人大监察办。监察办的人岂能不知柴新民跟柴文山的关系,接到赵学东关于撤销柴新民尉南乡工商所所长的请求,先是一愣,觉得这个赵学东不是傻到家了吗。在河湾县这一亩三分地,敢跟柴文山叫板的,赵学东恐怕是第一个了。本想押下来,可回头一想,马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赵学东跟柴文山都这样叫了板,他们之间肯定有些恩怨,如果押着不报,耽搁了柴文山的事儿,柴文山万一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索性原物照旧,一字不易地把原稿就递到了柴文山的桌子。 柴文山接到赵学东送到的稿子,马给的侄儿柴新民打了个,想把具体情况落实一下。 起初柴新民自然是万般抵赖,说赵学东根本不把的叔父大人柴文山放在眼里,明知是柴文山的侄儿,竟然还指示通讯员把他给打的七死八活,几乎连小命都送了。 柴文山对这个侄子不可能不了解。柴新民的话没有说完,柴文山就喝止住,将柴新民给痛骂了一顿。果然,柴新民事情瞒不住了,只好将实情给柴文山和盘托出,情况自然跟原小生在“请求”中说的大同小异。只不过加盐调醋地把原小生和赵学东骂了几句。 没听完柴新民的叙述,柴文山啪地一声就把拍了,怒火中烧,真恨不得将这个不争气的侄儿生吞活剥了。然而当他平静下来之后,亲情还是占据了方,又把所有的怨恨地聚集到了赵学东的身。 柴新民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身在人大,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总是觉得年轻人做事难免有些胡闹,而又在人大主任这个风口浪尖,被人污蔑亲属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也就没当回事。而赵学东迟不说早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把这事拉出来,意图明显是在跟叫板。次赵学东想用马天虎在尉南乡占地的问题跟讨价还价,根本就没有给赵学东留丝毫的情面。还以为赵学东已经被制的服服帖帖了,下一步只等换届的时候痛打落水狗,将赵学东发配到西坡乡了事一桩,想不到,赵学东竟然贼心不死,非要让好看不可。 一个小小的乡镇党委记,竟然如此的嚣张,不把放在眼里。柴文山的心里不痛快啊。他真恨不得把赵学东连同打他侄儿的小子原小生一起宰了。可他也清楚地明白,不能那么做,不仅不能这么做,还要给赵学东示好,跟赵学东和谈。最好能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赵学东既然敢跟一而再再而三地叫板,就说明赵学东已经铁定了心思要跟干到底。 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赵学东一旦死咬住不放,马天虎那里难免会出状况,被牵扯进去就在所难免了。即便是能全身而退,也会搞的伤痕累累。再则,县委记孙一民,这段对盯得也非常紧。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让孙一民抓了的把柄,实在有些得不偿失。然而,如果放过赵学东,马就会对柴新民下一步进河水镇构成威胁。的年龄已经大了,如果再不把扶起来,恐怕以后的机会就不会太多了。 想到这里,柴文山就给的亲家南振海去了一个。当然,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南振海接了后,柴文山就把事情以及的担心给南振海简单叙述了一下。南振海在河湾县的势力,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和柴文山比,但也在日益膨胀。柴文山这一届干下来,南振海很有可能就取而代之,更可况,南振海在年龄有很大的优势,比柴文山小了十几岁。如果一直在河湾县待下去,接替柴文山的班儿也只是个的问题。 听了柴文山的叙述之后,南振海也感到非常的震惊,因为这跟之前赵学东的反应已经完全背道而驰,他给柴文山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老哥,难道……你不觉得赵学东的前后变换的有点太夸张了吗?不会是……” 南振海没有把话说完,就停了下来,他柴文山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柴文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南振海的猜测,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根据我对尤全德的了解,他绝不会冒这个奉献,跟你我对着干。” 南振海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他会不会……受到了人的授意,才会这么大胆地跟我们叫板呢?” 南振海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显然他对说的所谓的“人”也有些忌惮。因为他所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委记孙一民。自从孙一民担任河湾县县委记后,柴文山、南振海这些称霸一方的诸侯,就隐隐感到,孙一民总是在不时地压制着他们,想拿他们开刀,但又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下一步的对策了。 然而,就算是把柴文山和南振海把脑袋想破了,也不会想到,赵学东的背后其实人也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人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原小生同学故弄玄虚,无中生有的玉皇大帝真君了。 南振海的猜测,让柴文山感到一阵丝丝的寒意,如果真如南振海所言,赵学东是在孙一民授意的情况,跟叫板的话,他就对这个赵学东就有点捉摸不透了。 按理说,孙一民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党委记而得罪这个人大主任的,即便是孙一民想对他下手,也不会选择这个节骨眼。 开春之后,县里就要开始换届选举了,而且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县委、人大统一换届。这就意味着,政府也要跟着换班子。孙一民不可能不在河湾县的能量,如果在选举中,想要闹出点事情,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到时候别说县长不能当选了,就是给县长弄几十张差额票,他孙一民这个县委记也不好给面交代。 而且柴新民的事情,本身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想用柴新民的事儿把搬到,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孙一民也不会傻到这个程度。 然而对于南振海的推测,柴文山也是半信半疑,总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又不敢确定。他当然不敢大意。毕竟孙一民并不是是那么好惹的,一旦闹僵起来,势必成两败俱伤之势。而孙一民作为级派来的干部,市一级权力圈子的卫星,只要权力中心不受损伤,伤了之后,很快就会痊愈。柴文山虽然在市里也有些枝枝蔓蔓的关系,但跟孙一民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说白了就是一种明白地利益关系,一旦柴文山出事受损难保,这些关系,不仅不会保他,还有可能会出现痛打落水狗的局面。把他们跟柴文山的关系摆脱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柴文山在河湾县恐怕就彻底完蛋了。 “振海,要不……我们退一步。”柴文山琢磨了半天,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其实这也正是南振海想要对柴文山说的,官场要知进但更要知退,凭一时的意气用事,必然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过南振海毕竟也不希望柴新民的仕途受到影响。南振海没有,就两个闺女,大闺女南海琴虽然没有小女儿南素琴长的那么楚楚动人,但也不像南素琴那样泼辣任性。南海琴可以算得是温良贤惠、孝顺听话了,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河湾县按照南振海的意思去教育局了。当初南振海说要把嫁给柴文山的柴新民的时候,南海琴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也没有违拗父亲的意思。南振海可以说把后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女儿南海琴的身,当然希望的能够步步高升,今后也好有个依靠。 再则,他也非常清楚,柴文山顶多在人大的位置再干一届,就要退下来了。柴文山一旦退下来,凭在河湾县的势力,想要一步步把柴新民提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南振海想了想道亲家,退一步倒不是不可以,可小民的事情办呢?总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小民是柴新民的小名,南振海一直这样称呼。 的事情,岂有不心的道理。柴文山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次整治赵学东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顺利任河水镇党委记扫平障碍。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白忙活了一通不说,还把赵学东给得罪了。这样的结局,柴文山岂能甘心。 “那就让马天虎先去探探赵学东的底。”柴文山也觉得目前这种状况,对赵学东也有些捉摸不定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振海苦笑了两声道亲家啊,真想不到这个赵学东会出想出这么一招来对付我们。这一点可完全不像是赵学东的性格啊。” 柴文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没,本来就是说不定的事情,出这样的事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说着似乎又想起来,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对了,振海,你还记得赵学东的婆娘,那叫王丽娟的吗?”不跳字。 一提起赵学东的,南振海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呵呵笑道那能忘了呢。这个还真有点意思。都快成了咱们河湾县的交际花了啊。听说这段又跟人事局的副局长吴言朱勾搭了。这个吴言朱,真的快变成无眼珠了,货都敢拾啊。” 在河湾县这块贫瘠的黄土高原,都不发达,语言却非常发达,“交际花”这个名词早已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主要强调“交”和“际”这两个字的谐音,一交一际,意味深长,说白了就是指那些不要钱还很卖力的,比其中的“际”更不值钱,而且随叫随到。用这样的名词说赵学东的,不可谓不恶毒。 然而柴文山的意思,却不在这里,他并没有接南振海有点意思的话,只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赵学东的替赵学东出头,活动了一帮人,给赵学东撑腰,这才使赵学东硬气了起来呢?” 南振海马笑道我说亲家,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绝没有这种可能。你大概还不了解,王丽娟在河湾县有个外号,叫‘副姨太’,能跟他床的都是各局的一些副职,那些人是绝不会为了王丽娟跟你我叫板的。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柴文山似乎是在开玩笑道既然是‘副姨太’,难道就不会是副记、副县长的姨太吗?”不跳字。 南振海马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亲家,你可不能这么损我啊,这话要是传到你弟妹的耳朵里,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说完了,马又觉得柴文山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既然王丽娟宁愿做一个放浪形骸的,偶尔投怀几个副县长、副记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南振海马就想到了县委副记张慕云。 张慕云四十来岁的时候爱人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没有续弦,王丽娟虽说是个半老徐娘,但也风韵极佳,再加平时喜欢搽脂抹粉,保养得又极好,皮肤还是白里透红,胸前依然顶着两个跟她年龄有些不太相称的翘翘的胸脯,走起路来总是把那没有生过孩子的腰肢扭摆的像马就要脱节了一样。这样的,如果她要是想勾引久旱无雨的张慕云也不是难事。 张慕云分管党群和组织工作,在河湾县的能量完全可以跟柴文山和南振海任何一个人匹敌,要是张慕云真要帮赵学东,那还真是个事儿。 不过这也只是柴文山的猜测而已。赵学东的到底有没有跟张慕云搭关系不,但是赵学东却绝对没有接张慕云的力。 对于马天虎的到来,赵学东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这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马天虎跟次一样给来个下马威,毕竟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吓唬吓唬南振海和柴文山,让这二位河湾县的诸侯知难而退,给一条生路。 所以当马天虎走进赵学东的办公室的时候,赵学东依然非常的客气,忙从大班椅里面站起来,伸手迎了,亲切地大声称呼道马总。”接着紧紧握住马天虎同样伸的手,哈哈笑了两声道多日不见,马总越显得龙马精神了啊” 马天虎次来的时候是带着南振海的钧令来的,自然趾高气昂,而今天,他心里就没底了。南振海只给他把柴新民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让他再去见见赵学东,并没有告诉他应该办。不过他也能从南振海的口气中隐隐体会到南振海这次是想跟赵学东讲和了。然而跟赵学东讲和,还是让他实在有些心有不甘。不过生意人的精明和圆滑,也很快让他顺从了趋利避害办事原则,握住赵学东的手亲切道赵记,又来打扰你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赵学东摆了摆手道马总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可是咱们尉南乡的财神爷啊。平时请你都请不来,哪儿谈得打扰二字呢。”说着又笑了起来,同时拉着马天虎的手,在一条双人沙发并肩坐了下来。 马天虎的那辆宝马进门的时候,原小生正在南素琴的团委办公室闲聊,见马天虎从车下来,心头不禁就是一喜。马天虎这个时候来能干呢,除了跟赵学东谈判柴新民的事儿,估计没有好说的了。略微停了一会,觉得这两个人的见面礼做的差不多了,辞别南素琴,在办公室提了暖水瓶,又拿了几个纸杯跑了去。 “马叔好”原小生进门先叫了一声马天虎,本来想让镇定下来,心还是别别地跳了几次,马就想到了马悦的身。如果今后跟马悦走在一起的话,这位可就是的岳丈大人了。然而,这种可能性毕竟很小,既然很小,那就当也没有发生过。原小生自我安慰了一下,给马天虎倒了一杯水,又看了一下赵学东的杯子还是满的,就又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也不是马天虎已经了,还是没话找话,对赵学东道这孩子不。” 原小生的心里难免又有几分激动。难道说,马天虎对这个未来也已经认可了吗?想了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估计是马天虎不该如何开口说柴新民的事儿,拿做个引子。马天虎既然是来找赵学东和谈的,就不可能不那天打柴新民的人是。马天虎估计也在想,一个乡镇通讯员,如果没有得到赵学东的指示,也不可能敢去碰一个工商所所长,而且这个工商所所长还是柴文山的侄儿。除非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愣头青。可是他看原小生的为人行事也不像是愣头青,这才故意给赵学东说那么一句话。 想到这些,原小生的心里不免潸然。又觉得实在有点太没出息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马悦。如果继续保持这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心态,今后干脆就别想混官场了。《官场方程式》云:官者,管也,为官者必先处自身于事外、于物外、于人情外,方能自明、自知、自查,不被情感左右,而理智决判。现在明显已经被情感左右,可能做出理智的判决呢。在脑袋狠狠地拍了几下,一阵苦笑,尽量让清醒起来。 正要下楼,却迎面碰了正楼的刘悦。刘悦看了原小生一眼,并没有说。原小生就刘悦这又是要去找赵学东,急忙唉了一声道赵记现在有事,你最好还是待会再去。”说完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给刘悦说,转身下楼。刘悦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原小生一起下了楼。由此,原小生判断出,刘悦真的是要找赵学东的。 然而刘悦和赵学东到底是关系,至今也弄不明白。如果刘悦和赵学东真是那种关系,目的也是想参加市里的干训班的话,则必须提前行动起来。如果所料不的话,马天虎此次来找赵学东,肯定是南振海和柴文山的意思,而且绝不会像次一样,再给赵学东一个下马威了。 南振海和柴文山不是傻子,他们不会把赵学东bi的无路可走,bi成咬人的兔子。他们原本想把赵学东打发到西坡乡,也是给赵学东留了一定的余地的。而目前的情况,赵学东明显并不认为他们留得是余地,而是死地。这就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对赵学东的安排了。当然,赵学东如果能继续留任尉南乡,就成了双方各退一步的结局了。 一旦赵学东继续留任尉南乡,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情,就会再一次落到赵学东的头。现在有刘悦这么一个障碍,无疑会对构成无法预料的威胁。尽管南素琴和钱胖子也可能对造成威胁,然而南素琴作为南振海的女儿,南振海这次给赵学东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赵学东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南振海应该也不会指望通过赵学东让女儿参加市里的干训班。他如果想让女儿去,完全可以通过县里的关系,走一条更加便捷的路径,而不必去承赵学东这个人情。至于钱胖子,就更不是问题了。钱胖子的父亲也就是个民营企业家,其实力远远无法跟马天虎相比,能量非常有限。估计赵学东不会因为几个钱,就此毁了的前途。 而刘悦就不一样了。如果她真和赵学东有点事儿的话,赵学东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到时候一旦闹将起来,别说牺的前途了,就是牺牲的生命,如果不要赵学东偿命,赵学东估计都会在所不惜。 人的本性,说到底都是利己的。所谓的利他,是在一定的前提条件下才会发生的,而条件无外乎两点:亲情和利益。而这两点,又是利己的本质。 七百零五. 七百零五. 七百零八. 七百零八.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马天虎才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 赵学东一直把马天虎送到办公楼前面,两个人握手告别,相言甚欢。原小生就在南素琴的团委办公室注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南素琴见原小生一直往外看,也顺着原小生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见马天虎,马呵呵笑道:“小生,你小子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原小生根本无心注意南素琴的话。 马天虎的到来,虽然是个好兆头,但是两个人也绝不可能马就达成什么一致协议。不到万不得已,柴文山和南振海是绝不可能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的。马天虎此来,估计也就是摆摆姿态,然后把柴新民和柴文山的关系给赵学东透露一下,也就完事了。要让马天虎给赵学东做出什么承诺,他也没有那个权力。 然而这个人谈话的神情举止,总让原小生产生一种两个人已经达成协议的错觉。这是怎么回事呢。原小生百思不得其解,这才一直盯着这两个人不放,希望能从两个人接下来的表情中,发现点什么。或许等赵学东转脸之后,马天虎的脸皮马就会翻过来,变得冷冰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两个人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说的再好,都只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但是让原小生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直到马天虎车关门,从玻璃窗看到的马天虎的神情,都是一副喜滋滋的样子。这就说明,这两人之间真达成了什么协议。 既然马天虎不能给赵学东任何承诺,两个人也不可能达成什么协议,那马天虎又在傻乐什么呢?难道是……原小生明白之后,一个成语马蹦了出来:人心叵测 如果马天虎不能在赵学东的问题,给赵学东任何承诺的话,那就肯定是在马天虎的占地问题达成了协议。要不然,马天虎不会乐成那个样子。马天虎在尉南乡占用红线土地,毫无疑问,对马天虎而言是一个致命伤。马天虎不可能不考虑这个问题。既然柴文山和南振海能拿马天虎的亿资产做赌注,马天虎就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退路问题。提前跟赵学东达成各退一步的共识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商人就是商人,趋利避害是他们的天性。所谓的关系,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罢了。 然而,马天虎此时走两面派的道路,对赵学东而言,无疑也是非常有利的。这才让二人变得亲如兄弟一般了。 “嗨,想什么呢?” 南素琴见原小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刚开始还以为原小生是在看马天虎和那辆让人羡慕的宝马x6,可是现在马天虎已经驱车离去,原小生还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就让南素琴有些难以理解了。南素琴说着,在原小生的肩膀拍了一下。 原小生急忙转身,对南素琴不自然地笑了笑,故意将话题引开道:“哦,没什么,宝马啊,你没看见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有一辆。”说着又装出一副羡慕、妒忌、恨的样子。 南素琴的鼻子冷哼了一声道:“得了,你。我看你不是在看宝马,是在想开宝马那老头的女儿。” 原小生还以为南素琴知道了自己和马悦见面的事儿,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并不是很大,自己和马悦虽然在县城里见面,碰南素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按照南素琴的性格,如果真的看见自己和马悦在一起,绝不可不前打招呼,就含糊辩解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可没那个福气。” 南素琴却嘴一撅,将那夸张的型身体往原小生跟前靠了靠,一双硕大的胸脯几乎就要贴原小生的胸前了,瞪着一双的大眼睛,不无蔑视道:“嗯,这句话说的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自古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不过癞蛤蟆终究是癞蛤蟆,永远也不可能吃天鹅肉。因为能变成王子的癞蛤蟆毕竟是少数。” 虽然是句玩笑话,原小生还是觉得南素琴说的有点太过分了,再怎么也不应该这么损自己,就淡淡地冷笑了一声道:“按照你这个逻辑,癞蛤蟆就只有吃蚊子、苍蝇的份了。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吃了你这块肉,你愿意做蚊子呢,还是苍蝇啊?”说着,故意用眼睛在南素琴那丰满的瞄了一眼。 南素琴性格虽有些泼辣,可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副县长的千金小姐,哪儿被人这样看过,再说了原小生所说的“这块肉”又语意双关,南素琴哪儿有听不明白的道理。可是看自己说自己的人,又是自己心仪的男人,一时又是羞又是恼,不知该如何是好,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急忙将身体背过原小生,一甩手气哼哼地道:“不和你说了,你欺负人。”说着,眼泪快要下来了。 原小生也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有点太无耻了,不过对于南素琴这样的女孩,你如果不无耻一些,她反倒会嚣张的让你受不了,不过毕竟是同事关系,不想真把关系闹僵了,就搬了一下南素琴的肩膀,赔不是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赔礼道歉,总可以了。你不是蚊子、苍蝇,你是一只又白又漂亮又高傲的大天鹅,而且是一只比马天虎的女儿更加温柔贤德的天鹅。” 原小生说的俏皮,南素琴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啐了一口,转身就在原小生的脸拧了一把,道:“你这张嘴啊,我过去咋就不知道你这么能瞎掰呢。” 南素琴的手拧在脸,虽然不是很疼,可一丝滑腻的感觉,又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南素琴身那股女孩子特有的体香,还是让原小生感到有些难以承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持不住,顺手一搂,估计就会发生点难以预料的事情。 原小生急忙将南素琴的手从自己的脸拿开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房间中看了一圈,发现南素琴正在玩一种非常低级的连连看游戏,就走过去道:“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玩这种游戏啊。” 南素琴也觉得刚才的举动实在有点太过亲昵了,脸刚刚褪去的红色,又渐渐拢了来,说话的声音就有些不自然了,也向电脑旁边走了几步,道:“怎么,这年月就不能玩这种游戏吗。”南素琴虽然极尽掩饰,但还是有些语无伦次。 原小生见南素琴又走了过来,而且脸红扑扑的样子,好像要做点什么一样,急忙起身道:“对了,刚才……陈主任好像叫我有事,我先走了。”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下午下班,原小生正准备到车棚推自行车回家,就碰钱胖子正把他那一身二百多斤的肉堆在车棚旁边,一脸嘻笑挡在了自己的前面。钱胖子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在男人中不能算多低的个子,可是配他那二百斤的肥膘,让人看去还是跟一坨肉一样。而且脖子又有些短,就更加像肉球一样了。 原小生平时跟钱胖子的来往并不多,偶尔中午吃完饭没事干在一起打打扑克,能说几句话,除此之外,几无瓜葛。钱胖子的这副表情,不得不让原小生感到疑虑重重,但是处于同事间的礼貌,原小生还是走过去笑了笑问道:“钱程,有事吗?”。 钱程是钱胖子的大名,虽然在机关里很多人都钱胖子钱胖子地叫,原小生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跟钱胖子到了那个程度,再则,也不愿意轻易叫别人的外号,免得因为一个称呼惹是生非,让别人不快。赵学东老是叫付颖叫小付,付颖虽没有反驳过,但是几次原小生都发现赵学东叫小付的时候,付颖的脸已经有了愠色,只不过在赵学东面前掩盖了罢了。赵学东是党委记,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自然没什么了,自己一个小通讯员惹这份麻烦就没意思了。 钱程显然对原小生不叫他钱胖子也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找原小生肯定有事,要不然不会是这副嬉皮笑脸的尊容。要知道钱胖子在乡镇府也是相当牛x的,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整天跟几个副乡长和站所长混在一起吃饭喝酒,人缘自然相当不错。再加,来班的第一天就开了一辆标配的别克,就更显得与众不同了。平时见了像原小生这样一无背景二无钱的草根公务员也是爱搭不理的。今天这副尊容出现在原小生面前,要说什么事儿也没有,那才叫见鬼了呢。 钱胖子的车就在他的身后,原小生问起,他也不说话,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兄弟请哥哥吃饭,赏个脸。”说完站在车门旁边,跟个仆从一样。原小生立马意识到,钱胖子今天的事儿估计还不小,起码对钱胖子而言,应该是件大事,不好推脱,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也不能随便应承。 现在这些人已经变得非常精明了,事先不给你说什么事儿,等把你拉到饭桌,一边吃着饭,一边再给你说事儿。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既然已经吃了他的请,要说不给他办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原小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是为了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儿,钱胖子犯不着找自己这个小通讯员,他完全可以让几个副乡长或者政工记李清水给赵学东透透风,然后再把钱压去,也就万事大吉了,找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 既然不是去参加干训班的事情,又能是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钱胖子想在平南村,或者自己包的大王庄搞点什么事儿。大王庄穷得叮当响,去年才把自来水问题解决了。平南村却有几座矿,现在已经承包给了县里的一个老板。不过据说那老板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马天虎。如果钱胖子想打平南村矿山的主意,那还真没戏。就算你钱胖子家再牛也牛不过马天虎去。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原小生心念电转,将钱胖子找自己的可能性都判断了一遍,觉得几乎都不大可能。那这个钱胖子到底要干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想到此处,原小生不由一阵崩溃,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也是最合理的一种可能性了。 钱胖子家的财力虽然没办法跟马天虎相比,但也并不缺钱,钱家这些年的生意之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跟县里的头头脑脑拉不关系。跟县里领导拉不关系,自然就不可能像马天虎那样独霸一方资源了,钱路受阻也是必然的事情。如果能跟南家结成姻亲,凭借南振海在河湾县的势力,要扩大生意无疑就是举手之劳了。再加,南素琴虽然性感的有点过于夸张,但也绝对能算得是一枝花了。以前这个钱胖子就对南素琴蠢蠢欲动,只不过每次主动跟南素琴搭讪,都会吃一个不冷不热的闭门羹。看来这次钱胖子是想通过自己跟南素琴不寻常的关系,独辟蹊跷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不由暗暗哧笑了一下,觉得这家伙也真是天真的有点意思。别说南素琴看不你家的那两个臭钱了,就是你长的那副尊容,估计也会让南素琴倒胃。而且自己和南素琴在乡政府的风言风语,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想出如此龌蹉的办法。 然而,原小生也不想得罪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笑了笑装作糊涂道:“钱程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钱程却赖在那里道:“原哥这是不给兄弟面子了?”说着就要去拉原小生的手。原小生虽心中不悦,但也不好躲避,主动伸手跟钱胖子拉在一起道:“兄弟这话说的就严重了,我算什么人物,哪儿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你说,什么事儿,我一定尽力就是了,吃饭就免了。无功不受禄,万一你说的事儿,我也无能为力。我不成了吃白食的主儿了吗?”。说着哈哈笑了两声。 原小生的话说的不软不硬,也没有给钱程留下任何余地,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你今天不给我说什么事儿,这顿饭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钱胖子见原小生意志坚定,再勉强就没意思了,只好嘿嘿笑了两声道:“原哥,今天找你吃饭还真有点事儿需要麻烦你。大家都知道你跟南素琴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我也听说,你对南素琴根本就没有兴趣。不如……嘿嘿……就让给兄弟我。” 钱胖子终于说了实话,说完就用那双只露出两道缝隙的眼睛,一副期待的样子看着原小生。 原小生笑了笑道:“钱程,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忙,是你这个忙,我实在没办法帮。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跟南素琴的关系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想?耄纤厍偈?igr&39;&39;>涯人物么可能看得我这个土坝呢。再说了素琴又不是我妹子4便是我相帮你2是无能桅埃如广仪真的看了人家南素琴;如放克去追。或许有一天素琴还真能被你的诚意感端? 几句不冷不热的话,把钱胖子一下子噎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钱胖子不是没有追过南素琴,只是热脸冷屁股,一次次的打击,已经让钱胖子的信心丧失殆尽,这才想起让原小生给自己说和了。 钱胖子正跟原小生纠缠不清,南素琴正好厕所路过此地,就用那双的大眼睛,狠狠地挖了原小生一眼。 原小生心头不由一凛,难道她刚才已经听到了什么?毕竟是亏心事而,心也跟着不由地别别跳了几次。 深冬的寒风,凛冽地刮起了一层细细的沙尘,笼罩在漫漫的长空,让黄土高原的夜色显得更加冷酷无情了。一辆车牌号为z777的黑色帕萨特在已经不那么喧嚣的公路呼啸而过,掌控方向盘的是一位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一刻也不敢大意。后排左手坐着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中年人已经两鬓斑白,眼睛中留下了岁月带给他的浑浊,不时歪过脑袋,向前面看一眼,似乎在期盼着一个什么样的目标一样。他的神色显然有些焦虑。就在他的旁边是一位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年轻显得异常的镇定,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闲着,而是不时回头看一眼神色不安的中年人,这种表现似乎跟他的年龄很不相符,又跟那位中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生,你说……我们这个时候去拜访柴主任……合适吗?”。 中年人正是尉南乡党委记赵学东,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通讯员原小生。自从那天跟马天虎见面之后,赵学东就一直等着马天虎的消息。当天赵学东承诺马天虎不再过问永胜钢铁集团在尉南乡占用红线土地的时候,赵学东的心里也没有数。他只不过是拿自己的命运想赌一把。当然他也相信,既然自己承诺马天虎不追究永生钢铁集团占用红线土地的事情,作为交换条件,作为南振海和柴文山的马前卒,马天虎应该替自己在南振海和柴文山那里活动活动。 就在今天下午,马天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虽然没有给赵学东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暗含着赵学东应?萌グ莘冒莘貌裎纳降囊馑肌1暇拐饧虑椋3兜奈侍猓饕钦匝Ф筒裎纳降墓冢险窈3淦淞恳仓荒芩闶歉霭镄住v灰瞬裎纳秸庖还兀险窈d抢锞秃盟盗恕? 另外,如果这个时候赵学东能把姿态放低一些,主动跟柴文山沟通沟通,起码会让柴文山在面子好过一些,即便是要让步,也会显得是柴文山不跟赵学东计较了,而不是赵学东把柴文山bi到了不得不放弃的地步,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患。除此之外,拜访一下柴文山,就有机会搭柴文山这根线,赵学东今后在河湾县就多了一个很硬的靠山,就等于是柴文山的人了。这岂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当然,马天虎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赵学东能投奔到柴文山的门下,今后就跟自己是一条线的了,自己的钢铁公司的占地问题,赵学东不仅不能拿来跟自己讲条件,还必须时时保护。 这简直就是一个一箭三雕、一举三得的事情。马天虎没有道理不极力撺掇促成这件事情。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打完电话后,柴文山就派人把几箱子柴文山平时喜欢的烟酒和吃食东西送到了乡政府。这让赵学东更加坚定了此次拜访的必然性,即便是冒险也是值得的。何况现在自己的境况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既然是破罐子,那怎么摔都无所谓了。 赵学东最终决定按照马天虎的意思,晚去一趟柴文山的家。而他担心的是,万一柴文山对自己硬碰硬的态度非常反感,给自己吃个闭门羹,就算把脸皮都撕破了,就连今后的路也给堵死了。这才在不无担心地问了原小生一句。当然他问原小生这句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的压力,让他已经难以承受,说出来也是一种释放。 听了赵学东的问题,原小生并没有马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赵学东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这次去拜访柴文山可以说是背水一战,胜败在此一举,其承受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原小生考虑了一下措辞,低声道:“赵记,既然这是马天虎的意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马天虎是什么人,您应该是最清楚的了。他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让您去贸然拜访柴主任。您想想,如果此次拜访柴主任有个三长两短,对他马天虎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啊。永胜集团在尉南乡有亿的资产,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他怎么也不会拿这个当儿戏。你觉得呢?”这也是几句简单的宽心话,原小生说与不说,能起到的作用都不会很大。 在这件事情,原小生把握的非常准确,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马天虎宁愿做个两面派是必然的事情。永胜钢铁集团在尉南乡占用红线耕地数百亩,可是国家关于基本农田建设的的死杠杠,一旦面追查起来,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最好的办法就谁也不追查,谁也不过问。现在赵学东蹦出来拿这个说事,柴文山和南振海如果选择放弃马天花,马天虎很快就会面临拆迁,甚至破产危险。这样的结果是他收什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汽车沿着二级路飞速前进,很快就看到了河湾县城内闪烁的霓虹灯光。 “赵记,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临行前,赵学东并没有告诉王子凯此行的目的地,只告诉王子凯要去县城,所直到现在,王子凯还不知道要去哪儿。 赵学东想了想,沉默了一会道:“这样,你把车开到广场,你在哪儿等我们一会,把车交给我就行了。” 王子凯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没有说什么。赵学东的话中说“我们”,很明显是指他和原小生,而并没有他王子凯。这是非常明白的不信任的表现。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作为一个司机,本应该是赵学东最信任的人,却混到现在这种地步,能怪谁呢。 车在广场停下来后,赵学东可能是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将一件棉大衣递给了王子凯,道:“外面太冷了,你找个地方随便坐坐。” 王子凯心中一阵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想要给赵学东说些什么,张嘴的那一刹那,却被原小生在衣角拉了一下制止了。 柴文山就住在人大家属院,距离人民广场也就是一路之隔,然而赵学东从王子凯手中接过车之后,还是在县城里绕了一圈,才进了人大家属院。足见赵学东对王子凯已经忌讳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程度。原小生就猜想,根据目前赵学东对王子凯的态度,恐怕开春之后,王子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乡政府里的小车司机也不是财政工资,留不留你,全凭领导的一句话,工资待遇自然也不会很多,好点的乡镇给的多一些,差的乡镇自然就会少一点,也没有什么定数。大家干这个小车司机也就是两个目的,一是,干够一定的年限之后,希望领导给个“交代”,在政府能混个正式编制;二自然就是虚报油款等账目,能捞点外快。当然,你干的好与不好,全在你跟领导的关系处的怎么样。王子凯这个小车司机,跟赵学东的关系,明显处的并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赵学东把车开进人大家属院后,原小生为了便于检点所拿的东西,就把车里面的顶灯打开了,不想赵学东却马制止道:“把灯关了。”原小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很快把灯关了。后来才明白,赵学东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一时粗心倒把这一点给忘死了。 赵学东并没有马下车,而是在车里面从手机翻出柴文山家的电话拨了过去。响了半天,一个女人才将电话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人大柴主任家吗?”。 赵学东虽然有柴文山的手机号码,但还是打了家里的电话。领导的手机号码一般都是保密的,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赵学东手机里柴文山的号码也是备不时之用的,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拿出来,让柴文山突起疑心。 “是,是,是,你是哪位呢?”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应该是柴文山的老婆,听起来一副平易近人的口气,让赵学东感觉放松了不少。 赵学东急忙道:“阿姨好,我是赵学东,小赵,尉南乡的党委记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赵学东今年四十来岁,比柴文山小也就小十岁左右的样子,称呼柴文山的老婆为阿姨,在“级别”明显不至于。 那老女人就噢噢噢地应了几声,估计也弄不明白电话里的赵学东到底是何许人也,应酬了两句道:“你等着,我叫文山接电话。”说完,就听的啪的一声,应该是那女人把电话放在了桌子的声音。 这个时候,赵学东的手机始终没有敢离开自己的耳朵,他唯恐耽搁了接听柴文山的电话。赵学东有些过于紧张了,如果这样的状态见柴文山,一旦柴文山有所察觉,弄不好又会出什么岔子。 果然,听到柴文山的声音,赵学东的声音就有些颤抖了,道:“是柴主任,我是小赵啊。老想去你那儿坐坐,就怕耽误你的时间。你现在有空吗?”。 柴文山喂了一声之后,声音就放的很低沉,道:“哦,是赵记啊。你能来看我,我感到万分荣幸啊,哪儿能没有空呢。你来,我在家里等你。”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柴文山的口气暗含着讽刺和调侃,很不善。 这让刚刚情绪放松了一些的赵学东又紧张了起来,在手机摁了半天才把手机挂断了,坐在车里定了定神,才转身对后面坐着的原小生道:“小生,搬东西。” 原小生唉了一声,下车从后备箱里把马天虎送的一箱烟酒拿出来,又提赵学东特意给柴文山准备的两桶好茶。这时,赵学东也从车里面走了下来周往四周看看,就带着原小生尽量走在路灯的阴影之下,也不说话。 此次来拜访柴文山,主要的目的是跟柴文山言和的,但也不能太过低调了,从一定程度来讲,低调就是示弱。然而这件事情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靠示弱求和得来的,而是靠硬碰硬,bi迫柴文山做出让步的。柴文山的心里岂能痛快。一旦柴文山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弄不好会反戈一击,彻底把赵学东打垮。到那个时候,恐怕一切都完了。 原小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提醒了一下赵学东,要不然等一会赵学东见了柴文山,再表现的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自己精心策划的bi柴文山做出让步的计划弄不好会彻底失败。要知道,见柴文山可是整个计划中,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一旦走错全盘皆输。 想到这里,原小生没有再犹豫,往前紧走了两步,跟在赵学东的身后,考虑了一下措辞,觉得这个时候说的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赵学东本来精神紧张,说的多了,估计也听不进去,就干脆利索道:“赵记,其实能把河水镇党委记让出来,您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 言尽于此,再不多言。赵学东刚听了,还有些弄不大明白,站在那里楞了一下,马悟到了原小生的意思,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无奈道:“小生啊,你这句话还真提醒了我。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柴主任等急了,我们可吃罪不起啊。”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脚下的步子明显有了力量。 给赵学东和原小生开门的是柴文山的女人。原小生原来想象着柴文山的女人肯定是一位很有贵族气质的女人,想不到一见之下,却让自己大感意外。从柴文山的年龄推断,柴文山的女人也就是五十五岁左右,可看去却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非常普通的剪发头,脸的皮肤已经布满了松弛的褶皱,穿一件深灰色的老式呢绒衣,一件黑色的迪卡布裤子,脚却是一双大红色绣花的棉拖鞋,一看就是超市搞特价的那种,穿在那女人的脚,看去就有些不伦不类。 “阿姨,您好”赵学东在进门就称呼了一句。原小生心中就觉得非常好笑,刚才在车里面还觉得赵学东叫柴文山的女人叫阿姨有点过分,现?诳蠢匆坏阋膊还帧? “你好,你好,你就是小赵。”女人非常热情,拿了一双拖鞋就要往赵学东的脚下放。原小生急忙过去接过女人手里的拖鞋道:“哪儿能让您动手呢,还是让我来。”说着将一双拖鞋放在了赵学东脚下,一双自己穿了。 那女人见原小生搬进来的东西,又笑道:“你看你们,总是这么客气,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赵学东忙接过女人的话道:“这都是应该的。老不来看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再要是空着手,就太不懂礼貌了。” 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做都得体热情而又得体,这时原小生才体会到,柴文山的这个女人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 如果原小生所记不错的话,人大家属楼应该是世纪末建造的,那时候自己正在高中,对于这种洋式的单元楼还有些新奇,还跟三五个同学一块来专门看过一次。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单元楼不像普通的民房一样有院落,老百姓并不把单元楼叫单元楼,而是叫“鸽子笼”,多少有点贬义的意思,也暗含着对能住进这种新式楼房的妒忌。这才十多年的光景,单元楼在河湾县已经是遍地开花,从刚开始的四层发展到现在五层、六层,特别是这两年,十一层的“高层”也开始拔地而起,结构也由以前的砖混结构变成了现在的框架结构,甚至剪力墙结构,格局和装饰当然也今非昔比了。 现在人们对于单元楼已经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甚至大姑娘找婆家也把单元楼当成了一项硬性的“考核”指标,如果男方没有单元楼,大姑娘大多数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由此,有些人就开始叹息,世风日下,已经颠覆了过去所有的露n理道德观念。当然,有人这样说,就有人那样说,这些人的叹息马会遭到一些尝到甜头的人恶毒的反驳,说这些人不识时务、顽固不化,贱命一条,注定就是受贫受穷的种。 原小生本以为柴文山的家中肯定装饰的富丽堂皇,不想进来后却发现其实不然。除了房子面积够大之外,几乎也找不到什么特别装修的地方。由于房子建造的年代较为久远,地板还是那种老式的大理石板,看去有些灰暗,墙壁也已经开始发黄,客厅的墙壁挂着一副字画,面用行楷写着诸葛亮的名言: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几个字写的刚劲有力,颇有几分柳公权的风格,又隐隐参杂着颜真卿的运笔手法。 直到原小生把东西放在柴文山的女人指定的桌子,都没有见柴文山的面儿。当然,原小生知道,这是柴文山在故意拿架子给赵学东看。好在柴文山的女人还算体贴下情,冲房喊了一声道:“老柴,小赵都进门了,你也不出来招呼一声。” 良久,柴文山才从房中出来。赵学东急忙伸手过去跟柴文山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满脸堆笑地使劲摇晃了半天,道:“柴主任,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过去虽然在河湾县新闻经常看到柴文山,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柴文山本人。今天算是头一次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柴文山。柴文山大概有一米七几的样子,腰杆挺拔,身体略有些胖,但也并不是特别明显,倒给人一种非常威武的气势。脸的肤色白里透红,看来柴文山平时也很注意保养。相比之下,赵学东就有几分猥琐不堪。 七百零八. 七百零九. 七百零九. 柴文山皮笑ro不笑地笑了一下道:“没关系嘛,你能来看我,就说明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大主任,我就很感谢你了。ing”说着看了一下身后的原小生,问道:“这位是不是就小原啊。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啊。” 原小生急忙前两步,站在柴文山的面前不卑不亢地微道:“柴主任,你好。我就是原小生。怪不得下面人都说柴主任平易近人,连我们这些乡镇干事都能能叫。” 柴文山哈哈笑道:“你这小伙子的嘴倒是甜的很,不过手段倒是厉害啊。”说着又看着赵学东哈哈笑了起来。 原小生暗叫不好,这柴文山也太阴鸷了,见面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明枪暗箭地说自己打他侄儿的事儿。看来自己跟柴文山的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了。又想起自己到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儿,肯定是过县委常委会的。柴文山虽然只是列席人员,但这么多年在河湾县的经营,在常委会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就算是赵学东亲自把自己提名去,柴文山说不同意,恐怕那些常委们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得罪柴文山,自己去干训班的事儿就算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咬了咬牙干脆道:“柴所长的事儿,其实我也有责任,我太过鲁莽了,赵记还严厉批评了我。前段时间准备给他当面道歉,就是柴所长太忙了,去了几次工商所,老找不见人。” 柴文山摆了摆手道:“没关系嘛,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新民就是个un球。他跑我这儿告状,我也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段时间正准备敦促工商局撤了他的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柴文山的侄儿岂能例外。” 柴文山一副严厉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把柴新民撤了一样。他女人却过来唠叨道:“新民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小母亲就过世了,虽说后来有了后妈,可是后妈哪儿有亲妈亲呢。也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唉……” 女人说着叹了一口气,柴文山马沉着脸,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什么受苦不受苦的,谁家的孩子不受苦。你就别在这儿瞎参合。党有党纪国有国法,新民的事儿你不用再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像他这样的,哪儿有资格治理一方商业。” 女人用眼睛瞄了柴文山一眼,只好缄口不言了。 原小生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两口子演的不是双簧又能是什么呢?如果他柴文山真要把自己的侄儿撤职,直接给工商局打个电话也就完事了,干嘛要把赵学东的请求压下来,又让马天虎找赵学东呢。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柴文山这么说,也不过是摆摆姿态给赵学东看的。 赵学东见此情景,也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急忙道:“柴主任,您别动气。阿姨说的也没错。新民在乡里的口碑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小a病,太过认真了,得罪了商户。您也知道街的商户大多都是些刁民、地头蛇,乡政fu……为了息事宁人,轻易也不愿意得罪他们,他们联合起来到乡政fu告状。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写了那个申请。现在想想,这完全是我施政不查,错怪了新民啊。我这次过来,就是专en给您说这事儿的。” 赵学东说这种违心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原小生看赵学东的样子,好像也是早已经就习惯了。 柴文山阴沉着脸沉默一会道:“赵记啊,你可不要因为柴新民是我的侄儿就袒护他。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赵学东马道:“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以我的党性原则给你保证,柴新民确实是被人诬陷了。我明天就去……” 赵学东有点太沉不住气了,明天干什么?接下来肯定是要说明天就去人大撤销关于提请罢免柴新民尉南乡工商所所长职务的申请。现在赵学东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先把柴新民的事儿解决了,万一柴文山翻过脸皮,再想拿柴新民的事儿要挟柴文山几乎就不可能了。倒不如就把那份申请压在人大,只要赵学东不催促也就可以了。如果柴文山翻脸,还可以马再次申请。柴文山胆敢置之不理,马可以还提请县委常委会。另外把申请放在人大,对柴文山而言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至于今天说的话,空口无凭,是不能作数的。 想到这里,原小生急忙在后面轻拽了一下赵学东的衣服。赵学东的话戛然而止,马明白了原小生的意思,装作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明天我就去给那些商户做工作,让他们全力配合工商所的工作。” 柴文山愣了一下,估计也是看出了赵学东意思的突然转变,但也不好说什么。 从柴文山家中出来后,原小生隐隐感觉柴文山已经对自己怀恨在心,只是为了维护自己人大主任的脸面,表面没有说出来罢了。如果无法化解和柴家之间的矛盾,必然会影响到自己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儿。 想到这里,原小生做出一个忍辱负重的决定,对赵学东道:“赵记,如果再没什么事儿,你先跟王师傅回去,我在县城还有点事。” 赵学东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的对柴文山的拜访,原小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在刚才自己就差点说要撤销对柴新民的撤职申请。现在想想,撤销对柴新民的撤职申请,无异于自断后路,是愚蠢的不能再愚蠢到做法,心中也在暗暗庆幸今天过来的时候把原小生叫来了。要是自己一个人,或者跟王子凯两个人,跟柴文山的较量必然又生波澜,自然对原小生心存感ji,不过脸也没有表现出来,笑了笑,觉得原小生的表情反倒有些不对劲,问道:“是不是因为和柴新民之间的事儿啊?” 心思被赵学东猜中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再则让赵学东知道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苦笑了一下道:“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我爸爸在街面还有个水产店,万一以后柴新民寻衅滋事罪,我爸爸的脾气,您可能也清楚……还是把矛盾消化了的好。” 赵学东觉得原小生说的也有道理,当然他也想不到原小生会考虑的这么长远,在原小生的肩膀拍了一下道:“好,你说的也是。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赵学东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如果他能帮了忙话,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可以说凭柴家在河湾县的势力,柴新民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赵学东放在眼里。不过赵学东能说出这样的话,原小生还是非常感ji的,沉默了一下道:“谢谢赵记,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给打电话。” 赵学东没有再说什么,掏出钱夹子,从里面o出一张卡递到原小生的手中道:“这是河湾大酒店的一张贵宾卡,里面大概还有两万元,你先拿着。如果不够就给打电话。你今天晚就住在那里,那里的老总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给他打个招呼。” 原小生也没有客气,接过贵宾卡塞进口袋,道:“谢谢赵记。”说完忽然感觉有一种悲苍的感觉。对于柴家在河湾县的势力,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果硬抗的话,最后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小不忍则大谋,改善一下跟柴家的关系,以后在伺机而动,才是策。想到这里,原小生的心里反倒有了底。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斗志昂扬的心态。 官场斗,官场斗,既然是斗,就会有胜有败,更何况自己现在根本就还谈不跟柴文山斗的可能。韩信尚能忍一个无赖的胯下之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忍呢。 赵学东说要用车把原小生送到河湾大酒店,还是被原小生谢绝了。要化解和柴新民的恩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赵学东出面不是不可以,然而一旦柴新民不给赵学东面子,就会出现更加难堪的僵局。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南素琴出面了。次打架完了之后,原小生也能看出来,柴新民见了南素琴,哈喇子都快滴下来的那种表情,肯定是对南素琴爱慕不已。如果南素琴愿意帮忙把柴新民约出来的话,想必柴新民不可能不给面子。 赵学东驱车离开后,原小生就挡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往河湾大酒店敢去。路就把电话给南素琴拨了过去。 时间已经是晚十点多了,南素琴的手机响了半天,才接起来,一副ii糊糊,又极不耐烦的口气道:“喂,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看来这家伙已经睡觉了,原小生带着几分调侃的口en,不好意思道:“南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是小生啊。” “小生?”南素琴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道:“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听到南素琴的担心的口气,原小生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愧疚。虽说一直以来,跟南素琴都处在一种非常模糊的暧昧关系中,但是南素琴对自己却是百分之百地用心。这让自己总觉得对不起南素琴。然而,自己跟南素琴似乎也不可能存在多少未来。毕竟家世、背景、爱好、生活习惯都有很大的不同,南副县长也不可能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小公务员。 “我现在就在河湾县城,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原小生口气淡淡的请求道。他知道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妥,但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赵学东跟柴文山的争斗,可能马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市委要求各县区在年底务必将参加干训班的名单报。现在离年底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再不尽快化解跟柴家的矛盾,自己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也是时间紧迫,不得已而为之。 南素琴却并不知道原小生葫芦里买的什么ya,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么晚了叫本小姐出去,你小子不会想打什么坏主意?”南素琴的性格一向比较泼辣,说话也不遮掩。 原小生也坏笑了两声道:“你就别嘚嘚了,我要是打你的主意何必在河湾县呢。如果方便的话,就赶紧出来。有急事找你。” 南素琴沉默了一下,娇声道:“好,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马过去。” 原小生往外看了一眼,出租车马就要到河湾大酒店了,道:“我现在在河湾大酒店,住哪间还不知道。你过来给我打电话。” “河湾大酒店?”南素琴还是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道:“好,我马过去。” 南素琴说完,就挂了电话。 能把一个女孩子约到酒店跟自己见面,这份信任可不是一般的情谊能换来的。忽然又想起南素琴那夸张的型身材和有点乳神味道的胸脯,原小生的心就不由别别地跳了几次,耳根也有些发热了。 这么晚了,如果真要跟南素琴发生点什么……原小生心头不禁一颤,急忙强制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深冬冷冷空气,又让自己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南素琴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原小生已经开好了房间,正靠在沙视。由于赵学东已经给酒店总经理打过了招呼,安排的自然是顶好的豪华套间。原小生本不想接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又想起明天要在这里跟柴新民会面,住在标房中难免让柴新民看不起,在这种豪华套间中跟柴新民见面,最起码能在气势给柴新民一些压力,就欣然接受了。 把南素琴带到房间后,原小生就顺手把en关了起来。不想这个动作,马引起了南素琴脸的一阵a红,原小生也觉得似有不妥,想重新把关好的en开开,却又觉得多此一举,就顺便给南素琴倒了一杯水,道:“路挺冷,先喝口热水暖和一下。” 南素琴接过原小生送过来的水,在原小生的脸瞄了一眼,又将杯子放在茶几,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问道:“你犯什么病啊,好好的住这儿干什么。”说着将身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了衣架,凹凸有致的曲线就一下子全部展露了出来。 原小生看了一眼,马感觉喉咙有种干涩的感觉,急忙移开目光道:“如果没有非要让你出面的事儿,我也不敢打扰你啊。”说着点了一支烟,使劲o了两口,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南素琴的身材实在有些太夸张了,特别是穿了一件黑色的保暖,下身又是那种贴身的ro色底丝绒热ku,更显得火辣辣的了。原小生尽管努力让自己保持保持平和的态度面对这个让男人无法自控的,还是感觉浑身下都有一种难以承受的灼烧感。 “什么事儿,说。”南素琴重新端起水杯,在原小生的旁边坐了下来,尽管没有产生肌肤之亲,但也仅有一纸张之隔,一股暖暖的感觉很快在原小生的身游走了一遍。一种坏坏的念头突然像黑夜的精灵一样,从脑海中窜了出来,稍微偏过脑袋,就看到南素琴胸前一抹雪白的脖颈和脖颈下面突兀挺拔的部分,差点难以自持,急忙稳定了一下情绪,把自己从乌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出来,道:“哦,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在尉南街打柴新民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想,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 原小生的话没有说完,南素琴马扭过身体,面向原小生,伸出葱白一样的食指指着原小生道:“我知道了,你打完了人,又想让我给你当和事佬,对不对?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别的什么事儿,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绝对没得商量。让我南素琴低三下四地求柴家的人,en儿都没有。” 原小生始终搞不明白,柴南两家是儿女亲家,南素琴却为什么对柴家的人痛恨至此,也不好相问,想了想道:“我并不是让你给我当和事佬,你只要把柴新民约到这儿来,剩下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这个请求也不能算过分,南素琴低头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笑了笑,道:“好,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要怪我事先没有事先警告过你,柴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两面三刀,面子一套,背后一套,干的没有一件不是肮脏龌龊的事儿。跟他家来往,没有一个人能落下好下场,特别是那个柴文山,简直就是个老畜生。” 南素琴明显情绪有些ji动,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原小生不知道南素琴为什么会如此痛恨柴文山,也只好在南素琴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安慰道:“我也知道柴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是……我在河湾县毕竟只是个小公务员,得罪不起人家啊。” 不想原小生的话刚说完,南素琴身子一软,竟倒在了原小生的怀中。原小生一时不知所措,手停在半空,看着南素琴柔软的身子,感觉放在哪儿都不太合适。南素琴却一伸手,将原小生的手拉到自己的腰间。原小生也只好将南素琴轻轻地抱住了。 一阵厮磨后,原小生感觉身体就像着了火一样,再也难以自持,一翻身将南素琴放在沙发,嘴就压到了南素琴的红un之,从来没有过男女之事的原小生,一下子把一个男人身体里蕴藏的野性全部爆发了出来。 不想原小生刚要行不轨之事,南素琴的精神却紧张了起来,使劲将原小生推开,满脸通红,伸出一双粉拳一边在原小生的身一阵打,一边娇怒道:“你坏,你坏……你欺负人、你耍流氓” 原小生伸手抓住南素琴的手腕,坏笑了一声道:“要说耍流氓,也是你先耍的流氓,要不是你耍流氓,我怎么会耍流氓。”说着又在南素琴的嘴亲en了一口,那里还能把持的住,一用力又将南素琴揽入怀中。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原小生自然也掌握了一些经验,将南素琴揽入怀中后,伸手间已将大手再次塞进了南素琴的保暖衣中。南素琴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哪里经得住原小生的折腾,没一会的工夫也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情急之下,顺手一个巴掌就在原小生的脸招呼了过来。 箭在弦岂能不发,原小生岁挨了一巴掌,脸感到辣的,却也难以浇灭心头之祸,就有点故意整一整南素琴的意思了,又戏谑地玩了一会,看着南素琴妩媚、撒娇的样子,原小生也渐渐清醒了不少,对南素琴笑了笑,重新点了一支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南素琴如果再不回家,她父亲南振海难免要起疑心,就对南素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要不然,可要挨骂了。” 南素琴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又在卫生间把刚才弄了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穿了羽绒服,告辞而去。原小生本想送送南素琴,却又怕万一让南振海看到了,恐怕又是一个是非,就将南素琴送到en口,挡了一辆出租车,让南素琴自己回家了。 清晨,一缕柔美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刚才还阴气沉沉的屋子马就亮堂了起来,原小生ro了ro惺忪的眼睛,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七点多钟了。想起这段时间的劳心费力,昨天晚的一觉算是最为香甜的了,从ang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马感觉精神抖擞。酒店早有免费的早餐,也不用客气,给总台打了个电话,服务员很快就把早餐送了来。 即便是南素琴答应帮忙约柴新民,大早的也不可能马就来,所以也不用着急,看了一眼桌子放的精致的早点,在卫生间里洗漱完之后,就细嚼慢咽地享受了起来。 大约八点半的样子,柴新民虽然没有来,南素琴却过来了。原小生又想起昨天晚的事儿,不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道:“素琴,来了?” 南素琴似乎还在为昨天晚的事情怀恨在心,进来也不跟原小生说话,坐在沙发,就拨起了电话。原小生知道,南素琴这是在给柴新民打电话,也没有打扰。 不一会功夫电话接通了,一听南素琴的口气,就知道柴新民明显有些ji动,原小生坐在旁边即便听不见柴新民在说些什么,也能听见柴新民那副受宠若惊的口气。 “你一会有时间吗?”南素琴冷若冰霜地问道。 原小生离南素琴比较远,柴新民的声音听不大清楚,不过看南素琴的表情,就知道柴新民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心中虽喜,但马又觉得让南素琴帮这个忙,实在有点对不起南素琴,也有失男子汉风度。然而事急从权,除此之外也别无良策了。 又觉得就自己目前的境况而言,多一个朋总比总多一个敌人要好。自从自己在尉南街把柴新民打了之后,无疑给自己树了一个让自己难以安宁的敌人。自己并不是怕柴新民,但是如果跟柴新民的恩怨得不到化解,凭自己的实力,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前途。权衡再三,原小生都觉得,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自己主动化解和柴新民之间的矛盾比较好。能大能小是条龙,能打不能小是条虫,委曲求全并不是为了受委屈,而是为了日后不再受委屈。 官场之就更是如此了,没有永远的朋,也不能树立一个永远的敌人。要不然,即便是这个敌人只是一个小职员,永远踩住你不不放,也会让你苦不堪言。 朋有很多种,有知心朋,就有酒ro朋;有肝胆相照的朋,就有萍水相逢的朋;有倾心相jia的朋,就有只是见面打招呼的朋。多一个朋多一条路,即便根本算不什么朋,只要不是敌人,也姑且可以认为是朋。 不一会功夫,南素琴的电话打完了,转身依然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道:“人,我已经给你约好了,十点钟,就在大酒店见面。人家说是卖的我的面子,你可不要让我为难。我告诉你,我可不想落他这个人情。你最好把事情解决清楚。要不然,我可不饶你。” 不管南素琴处于什么原因不愿意跟柴家人来往,这件事情,肯定让南素琴非常的为难。原小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为难你的。说不定我能和柴新民成为朋。” “朋?”南素琴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质问道:“你要跟柴新民做朋,你是不是疯了。柴新民这种人能做朋吗?你也不想想,在他的字典里有没有朋两个字。” 原小生也不便给南素琴解释的太过清楚了,沉默了一下道:“既然他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朋这两个字,那我就做他那虚情假意的朋。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南素琴沉默了一下,不无担心道:“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委屈自己。” 南素琴的话一下子说到了原小生的心坎,一阵ji动,差点又犯昨天晚的错,急忙控制了一下情绪道:“谢谢你的关心。” 两个人四目相对,原小生不觉又有些ji动了起来。南素琴却在原小生的鼻子轻刮了一下笑道:“看你那傻样” 原小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失态了,而且失态的非常彻底,忙将神思收了回来,故意转移了话题,闲扯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十点不到,柴新民就把电话给南素琴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大酒店下面了,问南素琴在哪个房间。南素琴就问了一下原小生具体的en牌号,给他说了。 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敲en声后,原小生主动过去开了en。柴新民一身制服站在en口,对原小生冷冷地笑了一声,问道:“素琴呢?” 这是原小生事先已经预料到的见面方式,自己把人家打的那么惨,人家给自己这么一副面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笑了笑伸出手道:“柴哥,你好。南素琴就在里面。” 柴新民勉强跟原小生握了握手,马放开了,眼睛却一直斜视着原小生。如果柴新民不是自知根本打不过原小生,估计这会早就手了。 原小生的心里却一直在默默地警告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小不忍则大谋。所以给柴新民的始终是一副略有一丝生硬的微笑的面孔。当然原小生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样的做法,只能缓解跟柴新民之间一时的矛盾,绝不可能让柴新民彻底放弃对自己报复。要让柴新民彻底放弃对自己的报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柴新民彻底打趴下,打的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打的彻底失去任何报复的信心。然而凭自己目前的情况,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走进房间,柴新民就开始四周打量了一遍,显然对原小生能住进这样的豪华套件感到非常的意外,脸显出了一丝客气。原小生就知道自己昨天晚订这个房间算订对了。当然,柴新民也不便说什么,随便看了看,一见南素琴就什么也忘了,磨蹭了半天,还是在南素琴的旁边坐了下来。南素琴自然往旁边挪了挪,两个人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原小生主动倒了一杯茶水,双手端到柴新民的面前,道:“柴哥,那天的事儿,是小弟做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小弟今天以茶代酒,在这儿给你赔礼了。” 柴新民自然轻易不肯接原小生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身旁的南素琴,还是接住了,不过还是一副轻蔑的口en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原小生对。”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柴哥记性真不错,我叫原小生。如果柴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柴新民鼻子冷哼了一声道:“好说,好说,以后咱们就在一个乡镇公事了,互相照应。”心里估计也在想,你一个乡镇小通讯员能有个狗屁用。 原小生心里也清楚,单用几句话给柴新民赔礼道歉,想让让柴新民“不计前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则,柴新民此来,主要目的也不是接受自己的道歉的,而是冲着南素琴来的,要想让柴新民放弃心中对自己的怨恨,还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柴新民是出了名的酒鬼,有个外号叫“千杯翁”,意思就是喝一千杯酒才有可能把他喝醉。当然说的有点夸张,不过也足见柴新民嗜酒如命的本性。在官场,酒被称作是感情的润滑剂。斗酒也是一e,两个人无论有多深的积怨,只要在酒桌一坐,就能一醉泯千仇。而且谁输谁赢,都无关紧要,只会让双方都找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就能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了。当然大前提是必须是有人愿意做出让步。 原小生记得《官场方程式》有这么一段话:酒乃穿肠毒ya,丧神、伤体、伤元气,使人神志浑浊、乾坤颠倒、是非不辨,世人应谨酌少饮。然,于官场之中,朝堂之,又不可不饮。不分敌我,不辨忠奸,三五人聚而畅饮,微醺能化敌为,叮咛可倾心相jia,大醉则起誓结盟,实为un淆是非,扭转黑白之利器也。 原小生今天当然不是想扭转乾坤、颠倒黑白,为的只是缓解跟柴新民的之间矛盾,毕竟这个时候还不是跟柴新民结怨的时候。当然原小生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如果不是南素琴在场,柴新民很有可能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三个人说了一些闲话,当然主要是柴新民在曲意迎合南素琴,原小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主动提出吃个便饭。南素琴尽管不想向柴新民求情,但还是在不知不觉地帮着原小生说话,听原小生说要一块吃饭,本不想再跟柴新民一起吃饭,楞了一下,见原小生的神色也意在于此,就撮合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光顾着说话了,我肚子早就饿了,咱们边吃遍边聊。” 柴新民也没有想到原小生会请客吃饭,不过既然南素琴说出来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急忙迎合道:“好,一块去吃饭。不过,素琴,你一定要给哥哥个面子,今天这顿饭,让我请。” 南素琴马不屑道:“柴新民,你是不是有点太俗了。吃顿饭,谁请还不一样啊。干嘛要算的这么清楚。” 三个人虽然说了半天话,南素琴却一直是不冷不热,一副泥菩萨的样子,甚至连批评柴新民的话都没有说,几乎都是嗯嗯呀呀地应酬。好不容易开了金口,不管说的是好是歹,柴新民都宁愿相信,这是南素琴对他态度转变的一个良好开端,嘻嘻哈哈地对着南素琴笑了两声道:“素琴说的对,谁请都一样。” 三个人说着话,就往大酒店的餐厅走去。原小生过去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高等地方,出了en就叫了一个服务员在前面带路。服务员也是酒店总经理专enjia代过的,自然对原小生的要求无不从命,带着原小生三人下楼梯,进大厅,右转过了一个走廊,出小en,再往右转一小截路,眼前马出现一栋别致的小楼,面俨然写着“求凤阁”三个字。 一见这三个字,柴新民马就来了精神道:“素琴,你看这三个字写的怎么样?” 柴新民也就是初中文化程度,除了还算认识那三个字之外,那里懂得法艺术,问这三个字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跟南素琴套近乎。 南素琴只有高中文化,后来自考的专科,自然对这三个字的意思也不大了然,就转脸问原小生道:“小生,你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估计也有点别的意思。 原小生却略一沉思,笑了笑,蓄意曲解道:“求凤阁,这三个字原本是不应该写在这儿的。我想这三个字应该写成‘求凤格’。”说着在手给南素琴演示了一个“格”字。 这三个字,南素琴就更加无法弄明白了,眼睛中难免冒出一丝崇拜的神色道:“这三个字怎么解释呢?” 原小生不急不慌道:“其实求凤格,顾名思义就是在写诗对对联的时候寻偶配对,又叫鸳鸯格。要求对仗工整,但是对好之后,必须在联首和联末加含有双对意思的字,如:对、双、配、两、会、比、偶、逢、匹等字。当然有时候也用做一种谜语的形式,比如金童对。” 这都是比较专业的知识了,南素琴还凑合能听个一知半解,不过听了原小生说的金童还是不由脸红了一下。柴新民干脆只能听个云山雾罩,一片茫然了,心中聒噪,又害怕被南素琴小看,随口便道:“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半斤对八两,吊a对……”说了半截,说的粗俗不堪,见南素琴的脸早就有了愠色,急忙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敢在卖弄了。 不想刚进求凤阁,迎面却笑呵呵地走来一个年龄大概有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长的跟柴新民倒有几分相似,都长了一个硕大的蒜头鼻子,西装革履,戴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去流氓不流氓,文人不文人的,可能是常年喝啤酒又不知道锻炼,小肚腩撑起的腰围起码有三尺四五。 那年轻人可能是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提着ku子,边走边系腰带,走到南素琴跟前道:“素琴,你们也来吃饭阿。” 南素琴脸色木然地嗯了一声,细弱蚊哼地叫了一声:“姐夫。” 原小生这才明白,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被人称作“河湾三少”之一的柴文山的公子柴新田,不由在柴新田的身细细打量了一番。 “河湾三少”自然是民间版本,说的是河湾县三个最有权势的三位领导的公子,分别是县委副记、县长张孝祖的独子张少韩,现任河湾县广播电视局局长;人大主任柴文山的独子柴新田,现任河湾县最富裕的西王镇镇长;政法委记王天禄的小儿子王晋,现为天马实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这三位当中,以王天禄的小儿子王晋最有钱,也因为不在政界,行为也最乖张;以张孝祖的公子张少韩最为倜傥,坐拥广播电视台十数名美女,身旁从来没有少过姿色的演员、主持人;以人大主任柴新田的官瘾最大,从河湾县最偏僻的西坡乡起步,从一个小公务员干起,两年提副乡长,三年提副记代乡长,再两年任全县最富裕的乡镇西王镇镇长,下一步的目标是河水镇党委记。 原小生就纳闷,这个柴新田见面怎么不跟自己的兄弟柴新民打招呼,却要冲自己的小姨子来呢。难道是柴新田也是惧内主儿? VIP卷 七百十 vip卷七百十 柴田没有理会柴民,柴民却嬉笑着恬了脸,凑到柴田的跟前道:“哥,你也在这儿吃饭啊。和谁呢?” 柴田不耐烦地看着柴民道:“我跟谁吃饭还要给你汇报一下啊?我给你说,你不要整天没事干老缠着素琴不放。你也不撒泡na照照你那熊样,你配得上人家吗?” 柴田如此连骂带刺,柴民却也不恼,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嘿嘿笑道:“哥说的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素琴。可是……”柴民说了半截就掐住了,不知道再往下说什么。 柴田愠怒道:“既然知道,就放聪明点,少给我丢人现眼。在村里正正经经地找个nv孩结婚算了。你也是三十的人了,整天游来dan去的,也没个家,像个什么样啊。” 柴民也是仰仗着柴文山父当上现在这个所长的,对柴田的教训那里敢放半个屁。无论柴田骂的多难听,都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嘻嘻哈哈地看着柴田。 柴田骂了两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看了一下站在南素琴身旁的原小生,转身对南素琴笑了笑问道:“素琴,这位是谁呢。也不见你给姐夫介绍一下啊。” 南素琴这极不情愿,干巴巴地介绍道:“这是我一个乡镇的同事,叫原小生。”也没有介绍原小生的职务。 不想柴田一听之下,马上哈哈笑道:“哦,知道,知道,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原小生同志吗,赵学东的通讯员啊。小伙了不起,了不起啊。”话语中的讽刺、挖苦和挑衅是不言而喻的。说着还算客气地将手伸了过来。 原小生也不想再惹是非,得罪一个柴民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仕途,今天再要是连柴田也一块得罪了,那自己在河湾县就别想再un了,虽然心中暗骂不已,却也在不断警告自己,一定要忍耐,淡淡地笑了笑伸手跟柴田握在一起道:“柴镇长,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柴田却并没有放过原小生的意思,握了一下手,马上就把手o了回来嘿嘿轻笑了两声道:“原主人严重了,我可不敢关照你啊,我倒是求原主人以后手下留情。我这身骨,可经不起你折腾啊。”一下就把矛头暗指在原小生打柴民的事儿上。 原小生心中怒火一下就窜了上来,自己一忍再忍,想不到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变本加厉,一再讽刺,正欲发作,却被南素琴挡在了身后。 “姐夫,你有完没完啊?”南素琴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刚开始自己发下的誓言了,冲柴田道:“小生打人是不对,可是人家已经来给你们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柴田见自己的小姨明显是在护着原小生,心中自然妒火中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假意呵呵笑道:“我说素琴,你这是发的哪en火啊,我也不过是跟小生开个玩笑。再说了,道歉也要有个说法,总不能说句对不起就算道歉了吧。” 原小生只好沉住气道:“柴镇长,我今天专en从尉南乡赶过来,就是想请柴所长吃个便饭,顺便道歉的。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好”柴田马上大声赞同道:“不过,光吃饭可不行,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啊。” 原小生明白柴田的意思,不就是喝酒吗。原小生尽管过去没有多喝过酒,但自己的身体素质起码应该比面前的这两位草包要强不知道多少倍,料也无妨,就欣然答应道:“这一点请柴镇长放心,今天我一定陪好二位领导。” 南素琴似有不允,马上转脸道:“小生,你可不能答应他们。你可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酒瓮、酒桶,你又很少喝酒,怎么可能喝得过他们呢?”说着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的泪水似乎都要出来了。 原小生的心头不禁一颤,看来这姑娘对自己还真上心了,就在南素琴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拍道:“没事的,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柴镇长和柴所长二位领导,怎么会让我喝趴下呢。”心中的怒火却早已燃烧了起来,暗道,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千杯翁”还是“万杯鳖”,今天不不把你们两个喝趴下,老这个原就是土原(土元)了。 见此情景,柴民自然不免一阵不,只是有柴田在场,也不好发作,估计也憋着今天把原小生灌趴下。 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二柴目光中lu出的凶光,南素琴也不会看不出来,急中生智对柴田道:“姐夫,你不是还有客人吗,就不必过来了。”心中肯定也是在想,少一个人原小生就少喝一杯酒,也少一分危险。 不想柴田却不以为然道:“没事的,都是县里的几个小官僚,要不是他们硬拉我过来,我也懒得理他们,现在正好推掉,跟原主人好好喝两杯。”说着眯着眼睛笑问道:“素琴,还没有开始喝酒,你就心疼了啊?”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南素琴的脸一下红到了脖跟上,啐了一口愠怒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我姐姐,收拾你。” 柴田不屑地笑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 柴田作为河湾三少之一,行动自然受到特别的关注,从柴田和三个人开始说话,服务员就早已在旁边候着了。见几个人不说话了,就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几位这边请”带着四个人往一个包间内走去。 河湾大酒店作为全县豪华的四星级酒店,各类设施在河湾县自然算得上是顶尖的了,沿着大红的地毯一路前行,过大厅,再进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行十米左右,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大厅。不过这个大厅要比刚进en时的大厅又要大了许多,大厅中间是假山喷泉,喷泉周围是各色的aa草草,虽是深冬却有争奇斗yan的气势,想必也是经过特殊保养的。 喷泉右边是咨询服务台,高高的桌后面站着一位身着旗袍,高挑可人,肤色白皙,一脸微笑的nv服务员。见柴田进来,远远地就从服务台后面走出来,弯腰鞠躬道:“柴镇长好” 柴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nv服务员就又重回到了服务台内。 单凭这一点,也足见柴家,以及柴家这位被称为河湾三少之一的柴田在河湾县的势力是多么的非同凡响。 同时,原小生也暗暗庆幸,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凭自己一个人的实力,要说把柴家人全部打趴下,那绝对没问题,但是要彻底制服柴家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让自己再往上走一步,甚至两步。要走好这一步,参加市里的干训班,无疑是一条好的捷径了。 在喷泉前面傲然一头狂奔的公牛雕像,那公牛昂首迈步,气势如虹,大有一跃千里的气魄;后面是一个半旋式的楼梯,楼梯盘绕一次,直通二楼。喷泉正好坐落在大厅的中央,上面便是一挂估计足有千余斤重的a式吊灯,只是不知道比中石化的百万吊灯如何。左边是一溜的屏风,隔屏风隐约可见后面坐在大沙发上敲着二郎ti休息的客人。往里走,便是一排两个电梯。 服务员带着柴田、柴民、原小生、南素琴四人,绕过喷泉,直上二楼,二楼又是另一番镜像,站在外伸的走廊上,俯首下看,大厅中的情景一览无余。走廊的左手是一个大拱en,应该是个大餐厅,跟一层的情景几乎相近,走廊内却又是一个个的单en,应该属于小套间了。每个小套间的en楣上面都有一个名字,用的却是《红楼梦》中大观园的名字,怡红院、稻香村、潇湘馆、蘅芜苑、暖香坞、藕香榭、芦雪庵、凸碧山庄、凹晶馆。 站在楼梯口,服务员恭恭敬敬地问柴田道:“柴镇长,你还要怡红院吗?” 原小生虽说对《红楼梦》只读过一遍,却也知道,这怡红院是贾宝欲在大观园中的居所。柴民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听服务员的口气,好像是每次都选这个房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用意呢。难道是他想做贾宝欲,左拥右抱,连丫鬟(晴雯、袭人)、妹(史湘云、林黛欲、薛宝钗)、兄弟媳fu(秦可卿)都不放过吗?还是柴民压根就不懂这些呢。想到此处也不由觉得暗暗好笑。 柴田停顿了一下冷冷道:“芦雪庵吧。” 芦雪庵?原小生心中不由又是一震,记得《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中,探un邀宝欲到此地来淫诗作对,让贾宝欲“棹雪而来”,似有逗玩戏耍的意思,让贾宝欲从芦苇丛中划船过来,浑身沾满芦絮,如同盖了一层雪一样,故而叫“棹雪而来”。南素琴也能算是柴田的妹妹了,难道说柴田对南素琴有什么想法,故意试探南素琴的。 然而看南素琴懵懵懂懂的样,别说《红楼梦》这本书了,就是电视剧估计都没有看完,哪里会明白柴田如此深奥的用意,这真真是“瞎点灯白费蜡,对牛弹琴妄动情”,只不过柴田想对自己的小姨动歪情而已。如若果真如此,柴田就不是不懂,而是对《红楼梦》深有研究了。 进套间,右手是卫生间,迎面靠墙角的地方是一溜三个非常时尚的衣架,衣架呈少nv跳舞形状,头部、胳膊、ti等每个部位可挂一件衣服。en口是双层可旋转的大圆桌,周围总共十把椅。服务员首先进去,问柴田还有没有其他客人。柴田说没有了,服务员就o调了其中六把椅,一溜摆放在墙角。往里靠墙绕了两排沙发,沙发前面一个玻璃钢的茶几。 柴田进去后,就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了一个衣架上的少nv头上,靠在了沙发上。柴民、原小生和南素琴也把外衣挂在了上面。只不过三个衣架,柴田占了一个,柴民又占了一个,南素琴后就把自己的衣服和原小生的衣服挂在了一起。 服务员站在柴田的跟前,双手递上菜谱,又拿了一个点菜的单,问道:“柴镇长,是不是照旧?” 柴民就把菜谱翻了翻,送到了南素琴的手中,也不理服务员,呵呵笑道:“nv士优先吧,素琴,你想吃点什么就随便点吧。” 南素琴又把菜谱往原小生的手里塞,道:“还是你做主吧,我吃什么都行。” 原小生虽知道南素琴一片真情,但也不好做这个主,今天是给柴家兄弟赔礼道歉的,自己怎么能在形式上抢这二位的风头呢,又转手把菜谱送到了柴田的手中,笑了笑道:“柴镇长,还是你来吧。我这个土老冒,怎么会点菜呢。” 柴田从鼻孔中发出一声笑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问了一下柴民,道:“你要点什么吗?” 柴民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柴田的身旁,见柴田竟然问自己,急忙受宠若惊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牛皮肚猪胃口,吃什么都行。你拿主意吧。” 柴田骂了一句:“贱皮”也不知道是在说柴民,还是在说原小生,将菜单还给服务员道:“那就照旧吧。”服务员接过菜单,对柴田微微一笑,转身正欲离开,却又被柴田叫住了道:“酒……就不要五粮液了,换成*牛栏山二锅头吧。我这兄弟喜欢喝两口够味的。”说着冲原小生轻蔑地笑了笑,估计心中在想,今天不把你小整死怪。 原小生岂能不知柴田的用意,虽没有喝过什么*牛栏山二锅头,但上大学的时候,也喝过高度的二锅头,知道那种酒起码在六十度以上,一不小心就会醉的不省人事。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不能退却,装了个糊涂,对柴田笑了笑道:“谢谢柴镇长关照。” 不一时功夫,服务员先上了四个凉菜,两瓶*牛栏山二锅头。几个人都已经洗了手。柴田正欲去抓酒瓶,却被原小生抢先抓在了手中,笑了笑道:“今天是我给二位领导赔礼道歉的,柴镇长给我个面,让我先敬二位领导三杯。” 柴田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心中也想,你一个小a孩能搞出什么a样来,先由你折腾折腾,要你好看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四个一两的高脚杯分别放在了四个人的面前。原小生却转身对服务员笑问道:“小姐,有没有大点的杯?” 那服务员先是一愣,随从柜里取出四个喝啤酒的杯,每个起码能倒四两酒。原小生从中取出三个,放在面前,全部倒满,双手端起,恭恭敬敬地送到柴田和柴民的面前,道:“柴镇长,柴所长,咱们三个男人喝酒,素琴就免了吧。” 柴氏兄弟见原小生给每人倒了这么一杯高度*牛栏山二锅头白酒,心头早就是一震,原小生说南素琴免了,他们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柴田刚的嚣张气焰,早就矮了大半截。 原小生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站起来,端起酒杯,首先面向柴民道:“柴所长,那天在尉南街是我不对,请你多多原谅。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满满的一杯高度*牛栏山二锅头就倒进了嘴里,咕咚一口咽了下去,顺手在嘴上o了一把。 柴民一看这阵势,也有点被唬住了。他们本来还打算文火炖小ji,一点点把原小生放到桌下面,想不到原小生上来就给他们来这一手,端起杯,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了。 南素琴见原小生喝了下去,哪儿肯饶过柴民,故意用轻视的目光看着柴民道:“柴民,怎么,是不是怂包了,不敢喝了啊。” 柴民一看南素琴灼热的目光,岂肯轻易认输,端起杯也灌了下去,肚里马上开始翻江倒海的一阵灼烧感。但是柴民的“千杯翁”的名号也不是吃素的。坐下来,夹了几口菜,压了压,很就没事了。 不想原小生却不想就此罢休,又将酒杯给柴民倒满了,端起来笑了笑道:“柴所长,说好了连干三杯的,咱们一块喝了,来个痛,你看怎么样。”见柴民似有为难之意,就故意用话ji道:“柴所长,我可知道你有个雅号叫‘千杯翁’,肯定不会作难。”说着又将一杯倒进了肚中。 柴民一看原小生这架势,生平还是头一次遇到,心中早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看了一眼柴田,想向柴民求救。柴田却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跟着喝,也只好又灌了一杯。 接着第三杯也没什么说的了。空腹连干了三杯,就是一斤二两高度牛栏山二锅头,原小生早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脑袋也是一阵阵天旋地转,只是凭借坚强的意志力强忍着,也不声张,微微一笑,好像跟没事人一样。柴民却早就不行了,嘴里开始哩哩啦啦地胡说八道:“原主任好酒量,原主任天……下无敌,我柴……民……佩服……佩服……嘿嘿……”说着眼睛又开始在南素琴的身上瞄来瞄去,瞄几眼就嘿嘿笑几声,心中之鬼,不言而喻。 南素琴早被柴民看的浑身不自在,啐了一口道:“灌够了就tin尸去,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大人了,也不嫌害臊。”柴民还是一味地嘿嘿直笑,道:“素琴骂的好……我……爱听……素琴骂人……越骂……我这心里就越舒服……嘿嘿……骂……接着骂……” 南素琴见他已经lan了xin,也没办法继续跟他计较,只好扭过脸,自顾自地吃菜,也不跟他说话了。 跟柴民喝完了,柴田就把酒杯端了起来,道:“原主任,咱可是说好了的,每人三杯,你不能光敬民,把我放在一边吧。这也太不给面了。来来来,咱哥俩也连干三杯。” 这是明显的车轮战。不过原小生事先也早就预料到了。这兄弟二人本来就来者不善,使出什么a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没有打算能全身而退,正准备端酒杯。南素琴却不愿意了,将柴田的酒杯推了回去道:“姐夫,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哪儿有一个喝两个的。”低头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咬了咬牙,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道:“要喝,我跟你喝。” 柴田哈哈笑道:“素琴,你这还没过en呢,就开始护小nv婿了啊。这en婚事,咱爸同意了吗?” 南素琴冷若冰霜道:“这是我家的事儿,用不着你管。今天就说喝酒的事儿。你喝还是不喝?给个痛话。要喝我陪你喝,不喝就拉倒。” 柴田见南素琴执意要替原小生出头,又听南素琴不把自己当自家人,心中就狠狠的,暗自一阵冷笑,估计也是想南素琴一个nv孩能喝多少酒呢,她大概是不知道这种*二锅头的厉害,估计用不了半杯就能把她灌的爬到桌底下,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好好,既然妹非要喝,那我就舍命陪陪咱们的a木兰。不过我这当姐夫的,也不以大欺小。这样,我喝一杯,你喝半杯。你看怎么样?” 三杯*牛栏山二锅头已经把柴民灌趴下了,柴田估o着,原小生应该也差不多了,南素琴既然出头找死,也不用客气,这种烈xin酒,顶多一杯,肯定也把她放倒了,到时候再收拾原小生,料无大碍。不过也不能跟南素琴平吹,要不然万一老婆海琴问起此事,也不好ja差。自己这样做起码能落个让着素琴的口实,让南海琴也无话可说。再说了,喝酒是南素琴提出来的,也不是自己要灌她。 柴民暗自得意,又问服务员要了一个四两的啤酒杯,倒了半杯推到南素琴的面前,道:“素琴,请吧。” 今天之事全因自己而起,原小生岂能让南素琴喝酒,正欲抢过杯自己喝下去,不想已经手脚不听使唤,速度早就慢了半拍,还是被南素琴抢了过去,咕嘟一口喝了下去。 “好,痛”柴民说着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另一只手端了酒杯,一仰脖就喝干了。 nv人的酒量往往是难以估量的,一旦开喝,南素琴也不甘示弱,还没等柴田倒酒,早抓起酒瓶,给柴田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也不说话,咕嘟一口又喝了下去。柴田也不含糊,再次喝完了,将酒杯朝下,表示了一下。 柴田以为南素琴肯定不行了,不想南素琴并未停留半刻,又要去倒酒。柴田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急忙抓了酒瓶道:“素琴,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南素琴却猛地一下从柴田的手中o出酒瓶,边往杯中添酒边道:“你还是先招呼好自己吧。”说着向柴田示意一下,又喝了半杯。 再喝一杯就三杯了。柴田的酒量也就是三杯的样,一下为难了。现在明显原小生还跟没事人一样,自己这杯酒下去估计就玩完了,还如何整治原小生,心想打退堂鼓,又碍于面,刚已经放出了狠话,现在不喝面上肯定下不来,未免会让原小生小看,只好硬着头皮,再喝了一杯,马上感觉脑就像被什么东西裹了起来一样,使劲地拉扯,渐渐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不过柴田的意志力,肯定远非柴民能比,还是强撑了下来,再次向南素琴竖起大拇指道:“素琴好酒量”手却不听使唤地向南素琴那双如葱白欲箫一样的手伸了过来。 再看酒后的南素琴,脸飞彩霞,*起伏,一双清澈如水的杏眼,i离恍惚,lu出一截如雪如脂的的俏丽脖颈,憨容可掬,娇媚万千,显出了一段*难当的身姿。岂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南素琴急忙将手缩了回去,也看出了柴田已经喝多了,也不好说他什么,冷冷地笑了两声道:“姐夫,是不是再上一瓶啊?” 柴民往桌上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摆了四个瓶了,再看原小生,虽然端坐如初,却明显坐的有些死板,肯定也差不多了,估计也是凭内心坚强的意志力硬撑着,心中暗暗佩服的同时,也不愿意服输,大声对服务员吼道:“再来一瓶” 那服务员估计不是想巴结柴田,就是跟柴田关系暧昧,听柴田说再来一瓶,就稍微停顿了一下,低头劝解道:“柴镇长,你醉了,还是不要再喝了吧。” 柴田此时岂能听进去半句劝,一甩手就在那服务员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那服务员还算姣好的脸上马上冒出五根红指印。 大家都有些喝多了,也没大在意。那服务员就愣在那里狠狠地看了柴田半天,一转身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功夫,换了一个服务员,用托盘又端来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送了进来。 柴田命服务员将酒瓶打开了,就往原小生的杯中倒了一杯,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了,溢了一桌也不在乎,又把自己的杯倒满,端起来道:“小生……妹夫……现在该咱……哥俩了,来……干”说着又痛痛地喝了一杯。 原小生正欲端起来喝干,却被南素琴压住了杯,摇了摇头。原小生跟柴田的情况差不多,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是不想在这兄弟二人面前认输,见南素琴压住了杯,也没有抢夺,看了一眼南素琴。 南素琴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再看柴田,一杯酒下去,哼哼哈哈了两声,就一头栽倒在桌上不醒人事了。那里还管得了原小生到底有没有喝酒。 柴家兄弟二人,就这样光荣地倒下了,不一时功夫便鼾声如雷。原小生强撑着,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将二人拉到沙发上躺下,二人嘴里虽然哩哩啦啦地还在胡言lan语,却也已经老实了。 服务员就问原小生,是否将还没有上齐的菜端上来。原小生看了一下桌上的几盘凉菜,也不知道柴田所谓的“照旧”是个什么阵势,反正不上也lan费了,就让服务员全端上来。 不想,接下来三五个服务员来回穿梭了三四趟,将剩下的菜上齐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原小生一下就有些傻眼了,这么多菜哪儿吃的完呢。就看了一下南素琴。南素琴是南振海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一桌菜吃不了几口就全部倒掉,也是常事。原小生出身农家弟,哪儿舍得如此lan费,就在一大桌菜中挑出来几样,对服务员道:“剩下的这些就打包吧。” 服务员可能也是头一次在如此高等的饭店中听人要求打包,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南素琴也觉得原小生的做法实在有些丢人,狠狠地挖了原小生一眼,也不好说什么。那服务员半天不动,原小生也是酒jin作祟,口气就不那么好听了,教训道:“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吃的完吗?不是人民的血汗吗?倒掉不lan费了吗?让你打包你就打包,没听懂吗?” 服务员这真正听明白了,哦哦哦地急忙应了几声,出去找塑料袋去了。 原小生几句话也让南素琴感到一阵汗颜。她也是在乡镇上工作的,经常看到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家庭,饭桌上的菜常年四季都是一碟辣椒,一罐酒a,两颗葱,几头蒜。那种日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酸。相比之下,四个人的一顿饭上二三十道菜,实在是罪孽深重。 原小生虽然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还是跟南素琴将桌上剩下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大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气势。两个服务员就站在一旁嗤笑个不停。原小生也不跟他们计较。只是南素琴的脸上有些搁不住,红了一阵,见原小生并不在意,也跟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原小生掏出赵学东给自己的金卡,让服务员去刷卡,服务员的眼睛马上一愣。要知道,这种金卡在河湾大酒店一般是不多发行的,只有县里少数一些跟酒店来往密切的领导有。刷完卡,服务员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殷勤问原小生要不要帮忙。原小生虽然有些难受,也还没有到要人帮忙的份儿,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南素琴喝的少一些,但毕竟是nv孩,也差不多了,昏昏沉沉的,两个人就互相扶持着,提着服务员给包好的饭菜,走出了求凤酒楼。也不用去管柴家兄弟。柴田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没有人敢把他们怎么样。 两个服务员却还是一路护持着,将原小生和南素琴送到了原小生的房间,又给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缓缓退了出去,将en轻轻地关了起来。 南素琴喝了三半杯酒,少说也有六两了,刚开始还算能撑得住,时间一长,后劲上来,就开始i糊了,其实跟原小生的状况差不了多少,两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进了房间两个人就互相拥抱在一起,滚在了沙发上。 原小生的眼前就恍恍惚惚地不断往外冒着影,一会是马悦,一会是南素琴,一会竟然是刘悦的身影,浑身一阵阵的臊热,再加上房间里暖烘烘的暖气,就想把外衣脱掉,可是脱了几次,却找不到拉锁在哪儿。 南素琴就将手伸过来帮忙,使劲一拉,拉锁也给拉坏了,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道:“坏了” 原小生道:“坏了……就坏了…着使劲将外套从身上生拽了下来,扔在另一条沙发上。南素琴说自己也热,也要*服,又撒娇要原小生给她脱。原小生不脱,南素琴就扭住原小生的耳朵道:“我刚……给你……脱了……你为什么……不给我脱。” 原小生没有办法,只好伸手给南素琴脱。南素琴穿的也不知道什么衣服,找了半天竟然找不见拉锁。其实并不是没有拉锁,而是人家的衣服比较时尚,拉锁装在侧面,原小生就干脆直接把南素琴的衣服从头顶像脱a衣一样拉了出来,用的劲又有些大了,连带着把里面的保暖也拉了起来,lu出一截细腻如雪的腰身。 原小生就感觉喉咙里一阵的干渴,不知道是酒jin在作祟还是心里面在烧火,抓起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还是无济于事。 拥抱着、缠绵着、拉扯着,醉意朦胧中,已不知所为,为让原小生给自己*服,南素琴不知不觉地骑在了原小生的肚上,那段白皙的腰身和圆圆的肚脐眼,跃然在原小生的眼帘。 各种幻象不断出现原小生的脑海中,那两个un实坚tin的*,衬托在黑色的保暖衣里,浅浅地颤抖着,高傲地挂在半空。酒jin的作用,灼烧着南素琴身上的每一块肌肤,让她已经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像公ji打鸣一样,仰起脑袋,乌黑的长发也散落开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趴伏在原小生的身上。那长发就如同丝缎一样,将原小生整个人几乎都包围了起来。 “小生……小生……小生……”南素琴喃喃自语,叫着原小生的名字,好像一种渴望,马上就要冲破后的藩篱,在荒野上肆虐,娇嫩的脸庞,颤抖的红un,火辣辣的眼睛……一切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一切似乎都已经忍耐到了后的边缘。 原小生再也无法忍受丹田中就要喷薄而出的烈火,一伸手抱住南素琴的脑袋,嘴就向那火辣辣的红un压了过去。柔软、细腻、芳香……ja织的*,吸允的陶醉,磕碰的疯狂……沉醉----沉醉----再次沉醉----比酒jin的沉醉能让人沉醉。 模糊的意识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后的底线,那薄薄的保暖衣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南素琴的身上跑到了另外一条沙发之上,也根本不清楚,到底是南素琴自己干的,还是原小生干的,丰满、xin感、无与伦比的艺术,*、红晕、处……原小生已无暇顾及。 原小生的意识虽然是模糊的,但也并未完全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占有,该不该让身下的娇娘满足,该不该让这一切结束。 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在那娇嫩如雪,光滑如丝的身上游走着,抚慰着,脊背,腰际,xon前……他想将这整个身的每一寸肌肤都抚o上一遍。 南素琴也在抚o中,渐渐闭上了双眼,享受着生命带给自己的乐和舒畅。她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像*月盛开的玫瑰,等待人们的赏玩和爱慕。她有资本如此享受,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想象成火辣辣的玫瑰a。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她甚至连含苞欲放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开始怒放。她那让nv人妒忌的要命的*,他那俏丽的香tun,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肤,她那泼辣美丽的容颜,如同鬼斧神工一般,总是给人一种极度的渴望和妒忌,甚至是占有的**。 用原小生的话来讲,她----就是一个天生的*专en用来俘虏男人的*。 焦躁不安、不知所措、手忙脚lan,从来没有过男nv之事的原小生,在关键时刻,在就要冲破南素琴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显得有些慌lan不堪。此时他想起,大学时候不应该那么的封建,那么的腼腆,应该选修一en爱情心理学,或者是lu骨一些的xin心理学,即便是关于这方面的人体学也是不错的。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依然慌lan,依然i离,依然不知该如何完成作为一个男人的使命。 更多到,地址 七百十一. . 七百十一. 拥抱着、缠绵着、拉扯着,醉意朦胧中,已不知所为,为让原小生给自己*服,南素琴不知不觉地骑在了原小生的肚子上,那段白皙的腰身和圆圆的肚脐眼,跃然在原『绿『色』小说网』吧手机小说站点 各种幻象不断出现原小生的脑海中,那两个hun实坚ting的*,衬托在黑色的保暖衣里,浅浅地颤抖着,高傲地挂在半空。酒jing的作用,灼烧着南素琴身上的每一块肌肤,让她已经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像公ji打鸣一样,仰起脑袋,乌黑的长发也散落开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趴伏在原小生的身上。那长发就如同丝缎一样,将原小生整个人几乎都包围了起来。 “小生……小生……小生……”南素琴喃喃自语,叫着原小生的名字,好像一种渴望,马上就要冲破最后的藩篱,在荒野上肆虐,娇嫩的脸庞,颤抖的红春,火辣辣的眼睛……一切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一切似乎都已经忍耐到了最后的边缘。 原小生再也无法忍受丹田中就要喷薄而出的烈火,一伸手抱住南素琴的脑袋,嘴就向那火辣辣的红春压了过去。柔软、细腻、芳香……jiao织的*,吸允的陶醉,磕碰的疯狂……沉醉----沉醉----再次沉醉----比酒jing的沉醉更能让人沉醉。 模糊的意识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后的底线,那薄薄的保暖衣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南素琴的身上跑到了另外一条沙发之上,也根本不清楚,到底是南素琴自己干的,还是原小生干的,丰满、性感、无与伦比的艺术,*、红晕、处子……原小生已无暇顾及。 原小生的意识虽然是模糊的,但也并未完全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占有,该不该让身下的娇娘满足,该不该让这一切结束。 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在那娇嫩如雪,光滑如丝的身上游走着,抚慰着,脊背,腰际,xiong前……他想将这整个身子的每一寸肌肤都抚mo上一遍。 南素琴也在抚mo中,渐渐闭上了双眼,享受着生命带给自己的快乐和舒畅。她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像*月盛开的玫瑰,等待人们的赏玩和爱慕。她有资本如此享受,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想象成火辣辣的玫瑰hua。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她甚至连含苞yu放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开始怒放。她那让nv人妒忌的要命的*,他那俏丽的香tun,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肤,她那泼辣美丽的容颜,如同鬼斧神工一般,总是给人一种极度的渴望和妒忌,甚至是占有的**。 用原小生的话来讲,她----就是一个天生的*专men用来俘虏男人的*。 焦躁不安、不知所措、手忙脚luan,从来没有过男nv之事的原小生,在关键时刻,在就要冲破南素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显得有些慌luan不堪。此时他才想起,大学时候不应该那么的封建,那么的腼腆,应该选修一men爱情心理学,或者是更lu骨一些的性心理学,即便是关于这方面的人体学也是不错的。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依然慌luan,依然mi离,依然不知该如何完成作为一个男人的使命。 南素琴没有阻挠,没有扭捏,没有做出任何一个有碍于原小生的动作,原小生却不知如何是好,眼瞅着一湾芳泽却无能为力,无从下手,汗水布满了他韧性十足的脊背,他实验,折腾,从不同方位找突破口,用不同的方法进行尝试……他甚至把小时候修理机械表的方法都拿了出来,还是无济于事。 失败,失败,再次失败……他开始懊恼、崩溃、泄气、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无能,酒劲也渐渐散去,然而冲动却如恶狼一帮向自己一阵一阵地扑过来,最后只好趴伏在南素琴的身上。 南素琴抚mo着他乌黑的头发,轻轻地将手伸了过去,引导着,引导着,引导着……终于找到了感觉……细滑如丝,细腻如雪,细致如月…… 冲动再一次涌上了原小生的心头,他又重新找回了驾驭的感觉,他开始变得兴奋,变得疯狂,变得如猛虎下山一般用力…… 啊---- 然而就在此时,南素琴一阵痛苦的叫声,让原小生感到自己似乎犯下了一条弥天大罪,傻愣愣地看着南素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傻事,竟然会让南素琴如此的痛苦。他停了下来,看着南素琴痛苦的表情,想要说声对不起,可又不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南素琴的脸上的表情再次舒展开了,对原小生莞尔一笑。 “你……没事吧?”原小生木讷地问了一句,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南素琴伸手在他的脸上亲昵地掐了一把,骂道:“你个傻子,你说有事没事。看你平时jing的跟猴似得,怎么就这么笨呢。” 原小生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嘿嘿傻笑了一下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接下来,原小生害怕了,没敢再那么冲动,像在宁静的湖心摇船一样,慢慢欣赏着沿途的湖光山色,直到无法忍耐,才将南素琴紧紧地抱了起来。竟然不知觉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原小生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正躺在chuang上,南素琴也不在身边,就以为南素琴已经回家了。 不想刚要到卫生间洗漱,开了men,南素琴却在那里清洗沙发上的单子。 “不至于吧。”原小生笑了笑,懒懒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连酒店的沙发单子也帮忙洗啊。” 南素琴却一脸羞红,伸手在原小生耳朵上揪了一下。原小生这才向南素琴手里的单子看了过去---- 竟然是几滴鲜红的血色 第二天中午,原小生正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柴新民竟然打来了电话。原小生一见是柴新民的电话,不由冷笑了一下,大概也知道柴新民到底要说什么,随接起电话,客气道:“柴所长,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真是喝多了,还是素琴叫了一个服务员把我扶到房间的。你柴所长这个‘千杯翁’真是名不虚传啊。我算是打心眼里,彻彻底底的服了。” 柴新民被原小生奉承了两句,心里自然舒畅,不过也领教了原小生的厉害,自然不敢自夸,马上接了原小生的话,哈哈笑道:“小生,想不到你这么豪爽,新田哥昨天晚上还夸你呢。以后在尉南乡地面上,‘千杯翁’这个名号,我是再也不敢当了。有时间了,咱哥俩再好好喝一回,不过可不能像昨天那样了。说实话,那种喝法,你哥哥我这身子骨,还真受不了。” 什么是基层官场?这就是基层官场。{『绿『色』小说网』酒逢知己千杯少,哪怕不是知己,只要能豪饮一番,不管有多深的积怨,马上就会找到知己的感觉,哪怕这种知己是虚假的,表面的,没有任何感*彩的,也算是知己了,只要能拉到酒桌上,就是互给面子了。跟柴新民之间的恩怨,可以说到此为止了,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起码目前不会再有什么纠缠了。 柴新民既然有这样的要求,原小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笑了笑道:“好啊,只要柴哥一声招呼,我原小生马上就到。” 柴新民豪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有机会了,我做东,叫上新田哥,咱哥儿三个再在一块聚聚。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酒量到底有多大,竟然能把我兄弟二人撂倒。哈哈哈……” 柴新民几乎是句句不离新田哥,足见昨天喝完之后,柴新田也感觉自己的酒量根本不如原小生,在柴新民跟前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两句,柴新民这才打了这个电话。 挂了柴新民的电话,就发现陈永年正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是想要讯问什么,又不好说出口。原小生沉默了一下,觉得既然陈永年想知道,告诉他也无妨,免得他在背后luan猜,就把昨天的事情给陈永年说了一遍,自然把该省略的全部省略了。 陈永年马上一副羡慕、妒忌、恨的表情,似乎不大相信道:“小生,你说你跟柴镇长在一块喝酒?”又觉得自己问的简直是废话,忙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夸赞道:“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你不一般,不是池中之物。能跟柴镇长称兄道弟,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刘红梅也在一旁羡慕道:“小生,你真和柴镇长在一块喝酒啊?嘿----你真了不起。你可知道,那柴镇长可是人大主任柴文山的公子。柴文山在河湾县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要是能巴结上了他,就等于在组织部men口排上队了。你真行以后提拔到县里工作了,可不要忘了老姐姐啊。” 面对这二位不着边际的奉承,原小生也不好说的过分谦虚,特别是刘红梅,你要是跟她谦虚上两句,她反倒会说你自傲。跟刘红梅在一个办公室时间长了,这一点,原小生深有体会,只好淡然一笑道:“刘大姐放心吧,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提拔到县里,先给你长三极工资。” 这也是个不用兑现的空口承诺,刘大姐马上乐的合不拢嘴,道:“有你这句话,大姐这些年也算没白关心你,不用长三极,长一级我都高兴死了。” 原小生心里狠狠的,暗道:你关心我?要不是你这两三年在陈永年跟前说我的坏话,我的付股身份估计解决的也快一些。脸上也只能呵呵笑了两声,看了着陈永年道:“陈主任和刘大姐这几年对我关心,我都记在心里呢。”这句话,倒不如说成是“恨在心里”更加贴切。 说了几句闲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原小生本想去南素琴的办公室去坐坐,可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想不到稀里糊涂就跟原小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责任已经逃避不了了,可又实在担心过不了南振海那一关。 南振海在河湾县还有个绰号叫“南霸天”,脾气也是火爆异常,只是对自己脾气倔强的小nv儿南素琴有些无可奈何,但也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nv儿嫁给一个一无背静二无前途的穷酸小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顺利参加这次市里举办的干训班,回来能hun个副科的身份,或许还能让南振海松口。若不然,即便是和南素琴发生了那种事情,想要和南素琴走在一起,也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起这些,原小生不禁又耿耿于怀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在河湾县待了一天多时间,回来还没有见过赵学东,就直接往赵学东的办公室走去。 已经是中午快下班的时间了,赵学东的房men虚掩着,原小生礼貌地轻轻敲了两下men,里面没有任何反映,就直接推men进去了。赵学东的房中空空如也,赵学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原小生见办公室有些凌luan,桌子上铺着正在修改的文件,地板上还有一些烟灰,以为赵学东出去了,就拿了笤帚开始清理。 清理完了,忽又想起已经有几天没有清理卧室了,见卧室men也是虚掩着,就拿了笤帚往卧室走去。推开房men,却见刘悦穿着mao衣正站在镜子跟前梳理头发,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在chuang边扔在。赵学东则斜靠在chuang上chou烟。原小生心中暗叫不好,急忙退了出来,又将men轻轻地掩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实在有些不理智,自己完全可以装把糊涂,给他们打个招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就完事了。竟然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又急急忙忙地退出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呢。可是已经退了出来,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将笤帚轻轻放在men后,准备离开。不想赵学东却拖着拖鞋出来了,慢悠悠地往办公桌跟前走去,好像没事人一样笑道:“是小生,有什么事儿吗?跟……柴新民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原小生急忙往赵学东跟前迈了两步道:“请柴新民喝了一顿酒,算是没什么事儿了吧。”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傻傻地看着赵学东,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就暗骂自己,有些窝囊,别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自己却在这儿担惊受怕。这他**的算哪men子逻辑。 刘悦已经整理好了,从卧室出来,对赵学东道:“我先走了。”就扭着屁股离开了,连称呼都没有,足见两个人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原小生却始终没敢回头看刘悦一眼。 刘悦走后,原小生想起赵学东给自己的金卡还在自己身上,就掏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还给了赵学东道:“赵书记,真是谢谢你了。昨天喝的稀里糊涂的,我也不知道hua了多少钱。”本想说,完了之后还给赵学东的话,又觉得这样说显得有些生分。赵学东既然能把这张金卡让自己用,肯定就没有打算让自己还。更何况也是公家的钱,如果自己说还钱,不免有点臊赵学东脸皮的意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学东接过金卡,在手上把玩了两下,拉开chou屉放到里面,道:“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hua钱多少都无所谓。另外,尉家庄,你应该清楚吧。马上选举工作就要开始了,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 赵学东的话说的有点像电影艺术中的meng太奇效应,从一个镜头刹那间就转到了另外一个镜头,原小生马上有点不太明白,但既然赵学东不直接说清楚,自己也就不便多问,点了点头,只好先应承下来道:“好吧,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赵学东很满意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原小生就知道自己该走了,道:“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出去了。” 赵学东似乎在想什么心思,嗯了一声,又笑了笑道:“小生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着站起来,一脸微笑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原小生急忙道:“赵书记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又觉得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自大,好像自己真的给赵学东出了多少力一样,即便是自己出了不少力,也不能把居功,急忙改口谦虚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这都是赵书记您领导有方。”赵学东便没有再说什么。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一路开始琢磨赵学东刚才说的话,如果把赵学东刚才说的话联系在一起,明白着就是要自己多注意尉家庄的东西。可是赵学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注意尉家庄呢? 尉家庄的书记兼村长叫尉贤臣,全乡人代会、党代会、三干会、三夏会,自己也经常能见到,是个六十多岁老头,个子不高,黑瘦jing干,说话慢悠悠的,看上去也非常的和蔼。选举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赵学东让自己注意尉家庄,无疑就是让自己注意尉家庄的这个人。那么注意这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原小生百思不得其解,马上就到了办公室的men口,又担心进去之后,又要听陈永年和刘红梅的唠叨,想去南素琴的办公室,还是觉得不大妥当。站在楼道里,思来想去,忽然想起自己自从跟了赵学东之后,已经很少去冯海山的办公室了。 自己当初刚进乡镇府的时候,冯海山对自己可以说是非常照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冯海山总会悉心教导,特别是两次提拨副股失败后,冯海山虽然也无能无力,但也给自己说了不少宽心话,跟冯海山也算得上是忘年jiao了。 敲开冯海山办公室的men,就见冯海山正拿着mao笔,戴着老hua镜,趴在桌子上练习书法,见原小生进来,就把手中的笔放下来,摘掉眼睛,笑了笑道:“是小生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呢?” 一句话把原小生就问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在后脑勺上mo了mo,不好意思地笑道:“冯站长,你就别再损我了。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冯海山马上宽容地哈哈笑道:“你还能来看我,就说明你小子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头子。”说着给原小生让了一把椅子,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拾起来道:“说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事儿了?” 冯海山是农业站站长,过去的具体工作就是收缴公粮,倒是个fei差,只是冯海山生性太过耿直,干了几十年,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而得罪了一大帮领导。现在国家已经不收公粮了,自然整天无所事事。关于农业的其它三个站所,农经站、农技站、农机站,这两年倒是忙的一塌糊涂。 村民自治改革后,村里的来往账目都归到了乡镇农经站,尉南乡农经站一下子管着全乡二十八个行政村的往来账目,自然是大权在握,好处自不会少。 农技站虽然主管农业科普工作,但是农业科普毕竟只是一句空话,国家口号喊的再响,下面没有人才,不给你执行,也就是个空架子。不过,粮食补贴和农村的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工作,却归农技口管。这倒是个非常实际的工作,当然也是个来钱的工作,一个村虚报几十亩粮食补贴款,一个乡下来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农技站长自然也吃的肠fei脑满。农机站管着全乡的农机补贴的申报等工作,也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只有农业站,几乎已经成了空架子。再加上,明年冯海山也到了退休年龄,更是没有人管,没人问了,一个失败的乡镇公务员,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难怪整天舞文nong墨了起来。 原小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变成冯海山这个样子,自己这一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快退休了,连个副科都hun不上,最可悲的是,也得不到有关领导的照顾,以副科的身份退休了,还能多领点工资。 如果非要给冯海山的失败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冯海山生了两个孩子,计划生育超标。按照有关领导的说法,计划生育超标是要被“双开”的----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不“双开”他,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然而滑稽的是,河湾县四十岁以上的党政干部中,几乎找不到一个独生子nv家庭,就连计生局局长都是两个孩子。如果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的话,这也能算是一种国色吧。只是……这种国色有点过于灰暗了,就如同寒冬腊月下雪前的天气,总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寒意。 脑子里一时涌上一些关于冯海山luan七八糟的事情,不自觉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冯海山就在原小生的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蹦,呵呵笑道:“小子,想什么呢?” 原小生mo了mo被冯海山弹的生疼的脑袋,笑了笑道:“能想什么呢,还不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好说正想冯海山的落魄人生,故意打了个掩护,转移了话题道:“尉家庄你了解吗?” 冯海山一听,马上看着原小生哈哈笑道:“几天不见你小子变得jing明多了,说话都绕起弯子来了。”止住了笑声,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尉贤臣的事情啊?” 冯海山一下就猜出了原小生的心思。原小生也只好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就知道我怎么说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 冯海山宽容地笑了一笑道:“你就别奉承我了,我还知道自己值几个钱。我也知道,我也就是在这方面还有点用,算是你的一本‘尉南乡村志小生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玩笑道:“冯站长,说哪儿的话,我这不是请教你吗。你就给我说说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回忆一下历史,也免得你以后老年痴呆。” 如果换了别人,原小生也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大胆相问。别看这么一个小小的尉南乡政fu大院,人员不过三十来号,却也是“帮派”林立,各有打算,你问他一句话,他还不知道要在肚子里绕多少弯弯,nong不好,绕着绕着,就把你给绕进去了。 冷不防,冯海山又在原小生的脑袋上来了个脑瓜蹦,嗔怪道:“你小子就巴不得我老年痴呆吧。”说着和蔼地笑了笑,拉原小生坐在chuang上,沉默了一会道:“说起这个尉贤臣,那可是**烦人。也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这个村干部干的时间最长,在尉南乡算是*级的村干部了,大概是从第一届村委会就开始当上了村长,一直干到现在,不是村长就是书记。从上一届开始,省里又鼓励搞‘一身兼’(书记、村长一个人干),他就连书记村长一起干了。干了这么多年,过去乡里的乡长、书记,也有好多荣升到县里当了头头脑脑,他这个人又是个极jing明,极会打算的人,那些乡长、书记虽然离任了,但是他每年照样都会去拜访,所以来往就非常密切。有什么事儿也会得到这些人的照应。这样明显就会对现任的乡长、书记造成掣肘。”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你大概也知道,尉家庄号称尉南乡尉姓人的发源地,也就是说尉南乡所有尉姓人,说到根上都是从尉家庄走出来的。而尉贤臣这些年一直以尉南乡尉姓人的族长自居,虽然有很多人对这一点并不认可,但是大多数人也是为了在乡里有个照应,就承认了他这个族长。而他呢,也是只要是乡里尉姓人找他办事,他都会竭尽全力、不遗余力地去帮。渐渐就在尉南乡群众的地位就越来越稳固了。大家si下里都叫他‘二党委’。” 说到这里冯海山呵呵笑了笑,给原小生倒了一杯水,道:“是不是赵学东要做什么啊?” 原小生知道肯定瞒不过冯海山,只好实话实说道:“早上赵书记给我说了一句话,我听着意思好像是让我这段时间注意尉家庄。可是尉家庄能注意什么呢。我就想到了尉贤臣的身上。” 冯海山将水杯放在原小生的面前,道:“你分析的很正确。赵学东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你来尉南乡之前,农村换届工作刚刚搞完,你没有赶上,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尉南乡不比别的乡镇,农村换届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可以说是大帮派套小团伙、政治势力渗透家族关系,各种关系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大小小的关系网jiao错、luan七八糟,再加上像尉贤臣、尉永奎这些个人势力的影响,要想选出一个即听党委、政fu的话,又真正为老百姓谋福的村长、书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一旦换届工作搞不好,今后三年的工作就不好搞了。所以历届党委、政fu,对换届工作这一块都非常的重视。赵学东前段时间出了点状况,无心过问,这段时间状况好转,恐怕就要把重心工作转移到这个上面了。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小子在赵学东的事情上,也立了大功,是不是?”冯海山说着对原小生诡秘地笑了笑。 原小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能立什么大功呢。这都是赵书记……”说了一半马上感觉不经意间,自己已经着了冯海山的道儿。自己帮助赵学东渡过难关的事情,不仅行事谨慎,更兼从来没有lu过任何声色,冯海山怎么可能知道呢。冯海山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猜测赵学东是否出了状况,又在揣摩自己跟赵学东的关系。想到这里,马上一阵羞愧,指了一下冯海山,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海山马上哈哈笑道:“看来我一点也没有猜错啊。”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这样也好,赵学东在河湾县的虽然并没有多深的根基,现在跟政协『主席』尤全德的关系也微妙了起来,但也是你能接近的职位最高的领导了,即便他没有提拔你的权利,也能作为你往上走的一个跳板。你小子的这步棋走的还算巧妙。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吧。让我这个马上就要患上老年痴呆的老东西,给你参谋参谋。” 原小生微微笑了一下,心中又是一阵疑云,看来自己的一切行动,并没有逃脱所有人的眼睛,起码冯海山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既然冯海山能看出来,别人----比如尉永奎,就有可能也会看出一些端倪来。看来自己的这方面的修为还是不够,今后还需要多加注意。 记得《官场方程式》曾云:为官者,不lu声色、不苟言笑、不擅自妄动,方能树官之威严,决胜于风平lang静之间。自己尽管努力往这方面靠近,却还是难以做到。 沉默了一会,笑了笑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何必还要问我呢。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草根公务员,想要往上走,只有两条路径可走,一是卖身求荣,投靠权贵;二是借助政策,一步升天。卖身求荣、投靠权贵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只好选择第二条路径了。” “要不然,你早就死皮赖脸地跟南素琴黏在一起了,是不是?”冯海山马上接了原小生的话打趣道。 原小生苦笑了一下,没有接冯海山的话。如果冯海山知道自己和南素琴已经……不知道会做何感想。恍惚间想起了南素琴,悔不该那么冲动,要是南振海不同意自己和南素琴的事情,也就把人家姑娘给毁了。又想起落在沙发单子上的那几点殷红的鲜血,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南素琴竟然还是个处子之身。足见“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能想到南素琴一个狐狸jing一样的nv孩,会守身如yu呢。 “唉----”原小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往窗外看了一眼。隆冬季节,万籁俱寂,前段时间下雪落在房顶yin面的积雪尚未融化,远远看去像夏秋时节农民晾晒在房顶的棉hua一样,一片一片的。几只肚子鼓鼓的小麻雀落在屋顶上,晃悠着圆圆的小脑袋,好像是在等待自己的伴侣。原小生过去老以为,麻雀肚子鼓鼓的就是吃饱了东西,后来才知道,麻雀肚子鼓鼓的是饿了肚皮,正好跟自己的猜测相反,鼓起来的也不是肚皮,而是因为饥饿而松散的羽mao。 乡政fu后面的大街上到处充满了泥泞的气息,人们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寻觅着干爽的地方。当初对尉南街改造的时候,由于这条街地理位置不是很重要,乡政fu的意思是,乡政fu出一半钱,在这条街上的两家单位----乡镇基金会和农资公司,出四分之一,其他的商户出四分之一,不想乡镇基金会和农资工资却质问乡政fu凭什么要他们出这份钱,乡镇基金会的一把就是尉家庄村长尉贤臣,这是明摆着推赖责任,赵学东一气之下,也不想给他们多解释,就搁下没有改造。那时候,原小生就听说一些风言风语,说尉贤臣放话,迟早有一天要赵学东好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的积怨开始越来越深了。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两个人从来没有发生过抬杠拌嘴的事情,见面也是一脸和气,跟亲兄弟一样。不过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就不可而知了。照此判断,这次换届选举,尉贤臣是必然要出来干扰。而尉贤臣在尉南乡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冠以“二党委”的称号了。这就难怪赵学东要让自己盯着他了。 “想什么呢?”冯海山拍了一下原小生的肩膀问道,同时将水杯塞到了原小生的手中,接着道:“冬天也要多喝水,多跑几趟茅房没关系,伤风感冒了就麻烦了。要想出人头地,必须首先有个好身体。如果身体不好,人家还没有把你打垮,你自己就先垮了。水是生命的根本,多喝水就能少吃yao。” 冯海山好像又猜中了原小生的心思一样,慢悠悠地说着。每句话都说到了原小生的心坎上。 原小生一阵ji动,微微一笑道:“谢谢冯站长关心。”本想问问冯海山自己该如何处置,又觉得冯海山估计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要不然刚才就应该给自己说了。照冯海山所言,尉贤臣还真是个**烦,甚至比尉永奎还要麻烦。如果这两个人再要联合起来对付赵学东,那就更是麻烦上堆麻烦了。这是明白的强龙难压地头蛇。再加上几个副乡长,跟赵学东也是面和心离,各自为政;政工书记李清水软弱无能,胆小怕事;纪检书记马云贵两面三刀、不服管制。真正能跟赵学东站在一起的,也就只有一个乡长付颖了。而付颖又少不更事,经验不足,还是个nv同志,能起到的作用估计也不会很大。以此而论,此次换届选举,赵学东就是孤军奋战、必死无疑了。想到这里,原小生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震。这个赵学东也真能算是多磨多难了,一bo未平一bo又起,县里的关系刚刚处理的算是有了点眉目,乡里的事情就又来了。把一个乡镇党委书记干到赵学东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无能之至了。 当然,之所以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跟赵学东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赵学东太过软弱了,软弱的连下面的人都压不住,更别说震慑上面的人了。 就在此时,原小生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吱吱地震动了起来。这也是原小生当上这个通讯员之后养成的一个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手机永远放在震动上,避免手机突然响起打扰领导的谈话。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是马悦打来的。原小生才想起,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竟把马悦放在脑后,对冯海山笑笑,就跑出去,在机关院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了电话。毕竟,让南素琴知道了不是一件好事。 更多到,地址 七百十二 七百十二 “喂,是小生吗?”马悦慢声细语地问道。这也是马悦头一次给原小生打电话,所以显得比较谨慎。 原小生急忙道:“是马悦啊,我是小生。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又觉得话说的有点不近人情了,明显有不想让人家打电话的意思,人家好歹给自己买了一身数千元的西装,尽管自己想好了要还钱的,也不能不让人家打个电话,就撒了个谎,补充道:“这两天事儿实在太多了,本想给你打个电话,一忙就给忘了。”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马悦也不计较,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马就要开始农村两委换届了,你工作肯定很忙。我本来也没打算打扰你。这不,县里电影院放电影,近的好莱坞大片《变形金刚3》,单位给我们每人发了两张电影票,我想你们男生肯定喜欢看这个,这才给你打个电话,问你看不看。” 不管看电影是否是个借口,都能充分说明马悦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姑娘,而且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脾气。原小生不由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流,从心头直涌来,差点掉出几滴眼泪来。可冷静了一下之后,马想起南素琴来,自己如果一直和马悦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何向南素琴jia代呢。当断不断,必遭后 想到这里,原小生一咬牙一狠心,装作冷冷地道:“马悦,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是……不喜欢看电影,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我感觉我真的不太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更优秀的。我只是一个乡镇公务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前途,跟我在一起,你以后只会吃苦……” 说到这里,原小生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只好停顿下来,等待这马悦的反应。 马悦沉默了一会,平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并没有任何奢求,我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感到很幸福。如果你觉得这样……还算是一种奢求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了马悦的话,原小生忽然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不能辜负南素琴。毕竟和南素琴已经有了那种事情,如果抛弃南素琴,不仅天理难容,自己也会愧疚一生,停顿了一下,一副决然的口气道:“但愿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辜负你的这份情谊。”说完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他不想再听马悦说什么,觉得也没有没必要听马悦说什么,听的多了,只会扰自己的心志。 无论跟南素琴的结局如何,他都必须等一个结果。即便今后南振海百般阻挠,无法跟南素琴走在一起,也能给南素琴一个jia代。 像往常一样,例会刚一结束,那些机关干部就作鸟兽散,眨眼间整个政fu大院就变得冷冷清清了。从大en进来,估计就只能看到看en的尉老头,探出半个脑袋,看你一眼了。如果你开着小车,或者衣着光鲜,有点干部派头,他就会慢慢腾腾地从en房出来,站在那里看着你,也不跟你说话,只等你有什么事儿咨询他;当然,你如果直接往进走,他也不会拦你。你要是一身农民打扮,又没有什么派头,那就对不起了,他的脑袋会迅速缩回去,继续盯在电视,欣赏自己的言情大剧,或者继续倾听刚从会议室下来的干部对时政的讨论。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个小小的尉南乡政fu真的就平静如水,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要是这样想就完全错了。第八届农村选举工作马就要开始了,这种表面的平静往往孕育着一场即将来来的暴风雨。尉南乡很快就又要热闹起来了。 各站所长、包村干部虽然从大会议室作鸟兽散,却并没有因此而闲下来,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在院子里闲转悠,或者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搓麻将、打扑克、下象棋。他们从大会议室出来,就被事先已经约好了的村干部叫走了。 或在他们的办公室,或者en口的饭店,甚或在距离尉南乡不远的西王镇的某个按摩房中,他们一边享受着村干部给他们带来的形形色色的恩惠,一边倾听着村干部的参选计划。这是他们干乡镇干部最牛x的时刻,平常无论如何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的村干部,这个时候都会把他们奉若帝。 乡镇干部左右不了农村选举工作,却能直接影响到农村选举的成败。他说让你,你或许不去,但是他说不让你,你可能真的就不去。 他们之所以在农村中会具备如此大的威力,可能是因为淳朴的农村尽管不懂得什么是“比较学”,却能明白跟他们没有任何直接利益关系的乡镇干部起码要比那些村干部要能靠得住,这也算是一种最原始的“比较学”运用。淳朴的农民虽然整天把政fu骂的一文不名,但是在心理面还是把政fu当成了自己最终的的靠山和依赖。 干了多年的村干部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如果想继续连任,第一关就是要过包村干部这一关。先把包乡镇干部的嘴o的甜甜的,包村干部也好在村里的老百姓跟前给他们说两句好话。别看就那么两句话,极有可能让他们在选举中转危为安、转败为胜。 原小生作为大王庄的包村干部,自然也是“在劫难逃”,一从会议室走出来,马就被大王庄村长尉三民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嘿嘿笑道:“原主人,你今天有空吗?” 说实在话,自从原小生当赵学东的通讯员之后,也为大王庄捞了不少好处。大王庄总人口不到四百人,却有四十多个人吃低保,占到全村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强。比例几乎是全乡低保人员平均比例的一倍多。还有每年的植树造林资金、新农村发展项目资金、农村合作推进资金等等,大王庄几乎是一头都没有拉下。至于尉三民从中到底捞了多少好处,原小生从来没有过问过,也不想过问。尉三民每年给他送的东西,也会一样不少地被他退回去。这让尉三民在原小生跟前总是觉得抬不起头,心里总是怕怕的。 尉三民今天找原小生的目的,和别的村干部的目的一样,也是想让原小生在选举中给他撑撑腰,说说话,毫无疑问,是想继续干这个村长。 原小生故意拿捏了一番,问道:“你有事儿吗?” 尉三民就觉得说有事也不合适,说没事也不大对,毕竟拉拢原小生给他说话,不是什么光彩事,又嘿嘿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在一块坐了,想跟你坐坐。” 原小生明知尉三民并不是简单地想坐坐,却故意道:“那好,咱们到我办公室。” 尉三民急忙拉了原小生的手道:“原主人,咱们……还是重新找个地方。陈主任在,不大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原小生一本正经道:“我们谈我们的事情,陈主任难道还会干涉不成?” 尉三民也弄不明白原小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更加局促不安了,站在那里一直搓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尉三民可能想直接说出来算了,可还没有说出来,说了半截,停在那里,等原小生猜他的意思。 原小生本不想跟他多磨叽。因为两年多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一个农村工作的真理:农村工作之所以难搞,并不是哪个村,或者哪些老百姓是刁民,不服管理,出现问题的大多数农村,都是因为村里的一小撮党员干部从中作梗,或者干脆就是乡镇干部为了一己之i,“胡作为”、“作为”,才造成一些农村派系对立,访告状不断,甚至多年选不出一个管事的村长。 可是忽然又想起,赵学东让自己关注尉家庄尉贤臣的事儿,自己至今还没有一个好的对策。如果自己随便打听,一旦让尉贤臣觉察,势必对赵学东造成不好的影响。说不定尉贤臣还会以此为借口,在下面肆意渲染赵学东企图干涉农村的正常选举工作,在群众中破坏赵学东的形象。那么尉贤臣在尉南乡干部、群众中的威信,必然会彼落此起。这样以来,赵学东就更加被动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略微思索了一下对策,故意推托道:“尉村长,早赵记正好找我有点事儿,实在脱不开身。这样,下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咱们再说。你看好不好?”说着又在尉三民的肩膀拍了拍道:“尉村长,你这三年的村长干的很不错,远了我不敢说,起码在咱们尉南乡我负责任地说一句:你肯定是最愿意替老百姓办事的一个好干部。就连赵记也经常夸你工作认真、负责哩。” 听了原小生的这句话,尉三民的心就放到肚子里了。一阵ji动,拉了原小生手道:“原主人,只要有你这句话,有赵记的鼓励和支持,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如果我下一届还能继续连任,一定让大王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原小生看着ji动的有些假惺惺的尉三民,心里不觉一阵好笑,也只能鼓励道:“我相信你。”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好了,就这样,你有什么事情先忙。”说着转身离开。他知道,此时的尉三民正在身后看着自己,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目的就是为了再在尉三民的头悬一把刀,让尉三民,时刻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造次。只有这样,才能放心大胆地让尉三民为自己办事。 刚进机关大厅,南素琴就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了出来,左右看了看,见大厅里没有人,跑过来就勾住了原小生脖子,娇声嗔怒道:“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也不见你到我办公室来了?” 原小生这才意识到,从周三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去南素琴的办公室了,忙赔笑道:“这段时间赵记哪儿事儿比较多,没顾得过去,你不要见怪。”说着将南素琴勾在自己脖子的手拿了下来。 凑巧这个时候看en的尉老头从厕所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那尉老头也是个嘴没遮拦的主儿,见此情景,马呵呵玩笑道:“小两口在大厅里就开始了啊。”南素琴转脸见了尉老头,脸马就eng了一块大红布,沉默了一下,讨好地叫了一声尉师傅。尉老头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原小生却知道,自己跟南素琴的事儿,在乡政fu,甚至整个尉南乡估计都瞒不住了。弄不好还会被尉老头演绎出一段“大厅会情郎”的故事。不过,自己跟南素琴的事儿公诸于众也是迟早的事情,就没往心里去。 南素琴也觉得继续站在大厅里不太合适,就拉了一下原小生的衣袖,两个人就前后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素琴,你们村村长没有来找你吗?”原小生进en后,忽然想起选举的事情,就随口问了一句。 南素琴却心不在焉道:“找了,哪儿能不找呢。不过,这种是非圈子,我是不会跳进去的。骑龙村情况比较复杂,据村长聂全胜说,这次选举就蹦出来三伙,尉姓一伙,聂姓一伙,还有以前的老支,也跳出来支持一伙。这次选举恐怕要出状况。我要是参与进去,帮谁都不合适。我要是帮聂全胜,万一他选不,新任的村长必然要对我怀恨。我一个包村干部,又何必惹这麻烦呢。”说着,停顿了一下,转身对原小生道:“对了,你们村的选举,你最好也不要瞎参合,弄不好把自己搅进去了,今后村里的关系就很难处理了。” 南素琴虽跟原小生年龄相仿岁,但是高中毕业后也没有大学就进了乡镇,工作时间要比原小生早的多,算是老乡镇了,也参加过几次选举,所以对这里面的情况就比较熟悉。 原小生也不好说参与不参与的话,就满脸谢意地笑了笑道:“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南素琴也知道原小生有难处,毕竟原小生现在是赵学东的通讯员兼“贴身参谋”,不参与这次换届选举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只好嘱咐道:“我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也有自己的难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最好不要把自己搅进去。” 听到南素琴如此关心的话,原小生心里难免一阵ji动,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呢,情不自禁在南素琴的脸颊啵了一下。南素琴急忙将原小生推开了,羞红满面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南素琴本来长的就漂亮异常,加之赧赧之色,更显娇媚百态,原小生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前将南素琴纳入怀中,又是一阵狂en。南素琴也有几分ji动,心里却又害怕忽然有人推en而入,警惕地看着en口,半推半就着,早和原小生缠绵在了一起,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了才停下来。互相对视着,原小生见一向泼辣不羁的南素琴,扭捏之态竟然跟个小家碧欲一样,就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干这种事情,情意浓浓又荒唐滑稽,不由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南素琴也不知道原小生笑什么,想起刚才自己也配合着疯狂的一塌糊涂,又是羞又是恼,一双粉拳早雨点般落在了原小生的身。 闹了一阵子,两个人都觉得乏了,又怕被人看见,就各自坐在椅子,聊了一会天。原小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中饭时间了,忽然想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外公家了,就对南素琴道:“你自己吃饭去把,我想趁中午这段时间去看看外公外婆。”南素琴虽心中不悦,也只好勉强答应。 一路骑着单车,十来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外公家en口。推en而入,外婆正搭了个土炉子,在院子里炸排骨。外公坐在旁边给炉膛里添柴禾。外婆一见原小生进en,就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外公的肩膀拍了一下,笑呵呵道:“这小子就是有口福,每次来都能赶好吃的。” 外公却不以为然道:“他要是不来,我们炸这么多排骨给谁吃去。你能咬的动还是我能咬的动?” 外婆就怪外公不会说话,嗔骂道:“他要是不来,我就把这堆排骨都了喂狗。你个老东西。” 原小生将单车放在en口,叫了一声爷爷奶奶,口水早在喉咙里打转,过去抓了一块刚刚炸好的排骨就往嘴里塞。 外婆急忙从原小生手里夺过去,道:“也不问能不能吃就往嘴里塞。刚炸的排骨半生不熟的,吃了会坏肚子的。” 原小生又从放排骨的盆子里捡起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没事的,奶奶,人家外国人吃ro,还专en吃七八分熟的呢。那样才不会破坏ro的营养价值。” “狗屁营养价值。”外婆马不以为然地顶了原小生一句,道,“你不要小看外婆。外婆年轻的时候也见过外国人,那些人都长的黄a蓝眼睛,跟牲口一样,你能跟他们比?”说着拿起筷子,把几块已经炸好的排骨捞出来,又放了几块在油锅里道:“你先到屋里坐着看会电视,外婆把这些炸完了,就给你炖去。” 原小生应了一声,说要帮外公看炉火,外公也不让,就又迅速从盆子里拿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排骨,烫的嘴里直哧溜,涎着脸对外婆笑了笑进屋去了。 不一会工夫,排骨炸完了,外婆去收拾炖排骨,外公就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原小生,板着脸问道:“小子,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外公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指责原小生没事不会来看他们。原小生大喊冤枉道:“爷爷,我这次来可是专程来看你们的,你没见我空手来的吗。” 长期以来,外公已经总结出一条规律,只要原小生拿着东西过来,必然是有求于他。原小生今天正好反其道而用之,以此证明此次是专程来看望二老的。 外公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你小子空手来看我,倒有了理了。”也不是存心跟原小生计较,在太师椅坐下来,接着道:“不管有没有事儿让我帮忙,既然来了,就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给我汇报汇报。” 原小生心里惦记着外婆炖的排骨,哪儿有心思给外公唠叨,随便将乡里马就要开始换届选举的事情,简单给外公叙述了一下,又捎带着说了一下尉贤臣的事情,就想搪塞过去。 不想外公却认真了起来,沉思片刻道:“小生,尉贤臣的事儿可不敢大意。凑机会你要好好提醒一下你们那个赵记,让他一定要小心在意。” 原小生见外公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敢大意了,想必外公对尉贤臣也是非常了解的,就问道:“外公,你是不是知道尉贤臣的什么事儿啊?” 外公叹了一口,好像在回忆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沉默片刻道:“那大概是第七届乡人大会。我当时也是人大代表。那年刚好是乡人大换届选举。县里提名的乡长也已经到位,那个乡长好像是姓冯,或者是姓马,我也记不大清楚,是个很面善的中年人,大概有四十岁的样子,戴个眼睛,斯斯文文的。按照惯例,县里提名的乡长,只要在乡人大会走个过程,也就可以正式任命了。不想在选举的过程中却出了岔子,选举结果竟然把当时的团委记给选去了,县里提名的乡长落选了。结果一出来,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当时的党委记张慕云,也就是现在的县委副记,只好如实报到县委。此事,马在全县引起轰动。升到政治高度,这就是尉南乡人大不服从党的领导的一种表现啊。县委记马天德连夜将张慕云叫到县委,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要求张慕云立刻查清此事,揪出幕后主使,并重新组织二次选举。就在此时,市人大不知道怎么得知此事,站在尊重乡人大代表意愿的立场,要求河湾县对选举结果予以肯定。张天德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公布选举结果,团委记正式当选乡长。那位乡长也调到别的地方另行任命去了。” 听到此处,原小生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那次乡镇人大换届选举被人a纵。如果没有一定的政治手段和能量,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急忙问道:“爷爷,你说的是不是尉贤臣的事情啊?” 外公点了点头道:“尉贤臣这个人了不得啊。后来我才知道,从选举开始,尉贤臣就做好了详细周密的安排。选举结果出来当天,尉贤臣就已经预料到,县里肯定不会承认这次选举结果,必然要进行二次选举。所以,他当天就以乡人大代表的身份给市人大打了电话,把选举结果告诉了市人大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马天德要求张慕云组织重新选举的时候,市人大已经开始商量这件事情了。所以马天德的命令还没有执行,市人大的指示就下来了。马天德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只能硬生生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尉贤臣既然连乡人大选举都能a纵,就更别说一个农村换届选举了。这个“二党委”还真是叫的名副其实啊。原小生心中不禁感叹。赵学东给自己说的时候,自己还没大在意,现在看来,赵学东估计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担心尉贤臣在选举中做手脚,这才让自己关注尉贤臣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原小生立即问道:“爷爷,如果你是赵学东,你会怎么办呢?” 外公马呵呵笑道:“看来你还是向着赵学东的。”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首先要弄清楚尉贤臣到底是不是会跳出来a纵选举。如果他要跳出来,那么就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跳出来。只有这样才好对症下ya。这在兵法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尉贤臣说到底还是一个农民。农民的思维就有很大的随机性,有时候或许就是因为一句话让他气儿不顺,他就要跳出来搞破坏,你也没办法。所以要掌握尉贤臣到底会不会出来搞破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挖墙脚’,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地道,但是毕竟他不地道在先。我们不地道也就不能算是不地道了。” “挖墙脚”说白了就是从对方阵营中挖人,而这一点原小生已经开始谋划了。尉三民是个尉姓的村长,如果尉贤臣有什么行动,肯定会拉尉三民。要是尉三民能为自己所用,卧底在尉贤臣身边,那就不愁得不到尉贤臣的动向了。如果这一步计划成功,那就不止是“挖墙脚”,而是卧底了。 原小生也不禁有些自鸣得意了起来。外公也看了出来,笑问道:“你不是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原小生又嘿嘿笑了两声道:“什么事儿都逃不过爷爷的法眼。其实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没有爷爷分析的这么透彻。我的计划是,先在尉贤臣身边放一个人,随时了解尉贤臣的动向。只要他稍有风吹草动,马让纪检记马云贵和农经站核查他的账目。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扔进看守所,看他还敢不敢折腾。” 外公马笑道:“你小子倒是挺狠毒的啊。” 原小生o了o脑袋谦虚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谁让他尉贤臣没事找事呢。” 不想外公郑重其事道:“你的办法不是不可行,只是把事情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用在别的村干部身或许会有用,不过要用在尉贤臣身,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你别忘了,尉贤臣除了会搞阴谋之外,在县里的关系网也非常可怕。要不然他怎么配得‘二党委’这个称号呢。恐怕你和赵学东还没有开始查他的账,县里领导就递过来话了。你说你们是查还不查。要查,必然要得罪县领导,县领导说赵学东不听招呼;不查,选举就被尉贤臣a控了。到时候,恐怕你们是猪八戒照镜里外不是人。” 听了外公的话,原小生一下子目瞪口呆了起来,这一点自己还真没有考虑进去。 原小生想了想,看来还是自己会错了外公的意思,心念电转,马重新考虑了一遍,慎重道:“爷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要赵学东提前就把尉贤臣的人拉到自己这边来,即便是尉贤臣想要有所动作,身边没人,也会无从下手,对不对?” 外公笑了笑道:“你的还算不慢。尉贤臣这些年在乡里之所以能un成‘二党委’一是靠身边有一帮追随他的村干部;二是靠面县里的关系网。不过说到底,靠的还是乡里的一帮村干部,如果没有村干部跟着他起哄,他就等于失去了‘群众’基础,就算他面再有关系,形不成气候,也是白搭。”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县领导也不是白痴、神经病,他们平白无故得罪乡镇一把手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既然得罪了,就是想让乡镇领导给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摆平这些事情,同时还能让乡镇领导说他们好,树立在乡镇领导中的威信,无形中也是bi迫乡镇领导跟着他们走。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当然,尉贤臣要是形不成气候。乡镇本来就平平顺顺的,就一个尉贤臣在闹事,乡镇领导肯定不会找县领导,县领导如果硬出头替尉贤臣撑腰,其目的马就会受到其他的领导的质疑,乡镇领导再把此事捅到县委,这位县领导恐怕得到的就不是好处,而是一次不正式的诫勉谈话了。” 原小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外公已经停下来,在原小生的脑e,嘣地弹了个脑瓜蹦,责备道:“老子不是送给你一套《官场方程式》吗,你小子难道就没看啊。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原小生o了o被外公弹的生疼的脑袋,促狭一笑道:“爷爷,差辈了,你是我爷爷,可不是是老子。我老子在尉南街买水产,恐怕这会正在吃饭呢。” 一句话把外公给逗乐了,外公也自知失言,宽容地笑了笑道:“你少给老……我挑刺。”差点又一次出现口误。 原小生这才委屈道:“你给我的那套《官场方程式》我都看了不下五遍了,可里面也没有讲你说的这些啊。” 外公马恨铁不成钢道:“笨我给你一套是让你学习里面的为官之道的,不是让你生搬硬套的。古今官场虽形式有别,但官道一样,无外乎勾心斗角、平衡关系,而关系平衡中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有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窍en,才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一通百通,在官场处不败之地。你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总希望用现成的例子解决现实问题,你想想,有可能吗。” 外公一连串的责备,把原小生说的哑口无言,想想自己这些年受学校“填鸭式”的教育的影响,还真有外公所说的这些a病。想要辩解,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嘿嘿笑了两声道:“你说的这些道理,外孙都记下了,以后保障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外公也是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道:“你外公走过的桥比你走过路都多,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都多,你应该好好向外公学习。” 这时外婆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盆子热腾腾的炖排骨,一边将排骨放在八仙桌一边道:“你就吹。连我这个文盲都知道的问题,你这个整天说自己读过i塾的文化人却在这里瞎白话。咱们这儿连桥都没有,你走什么桥啊。你又不是属骆驼的把盐当饭吃,就说自己吃的盐比我外孙吃的饭多,也不怕把老脸臊一层皮。”注:骆驼吃盐是河湾县的一种民间说法。 外婆的河北口音,又说的极流利,抑扬顿挫,还有点说俏皮话的味道,几句话把外公损的一文不值。外公马满脸涨红,强词夺理道:“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都是老先人留下的古话,你一个女人家哪儿能弄明白。好好做你的饭去,外孙还等着吃完了班去呢。” 老两口又开始打嘴仗了,明显又是外公落了下方,原小生在一旁听了,捂了嘴咕咕直笑。冷不防外公的手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过来,在原小生的脑袋嘣地敲了一下,嗔怒道:“你小子坐山观虎斗的能耐倒是不小。”原小生负痛,急忙缩到了一边,无辜道:“你说不过奶奶怎么怪到我头了。” 外婆见外公打外孙,哪里愿意,颠着小脚,以极快的速度在外公的脑袋也来了一下,边打边道:“我叫你打我外孙。”打完了,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差点把假牙也掉下来,急忙捂住了,又警告道:“不准再打我外孙了,再打看我不收拾你。”外公也只好悻悻作罢。 因为原小生的到来,外婆的中饭自然又丰盛了不少,本来一个炖排骨就已经让原小生很解馋了。外婆又特意加了一个香椿炒ji蛋,一个卤豆腐干,都是原小生平时爱吃的。一顿饭下来,原小生几乎走不动了,o了o吃的滚瓜溜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道:“奶奶做的饭就是好吃” 外公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原小生刚说完,外公就来了一句:“好吃你还不经常来,要是不好吃了,估计等我们两个老家伙送到地里,你都不愿意来了。” 原小生急忙赔笑奉承道:“外公千万说这种丧气话,你们二老一定能活到两百岁。a爷爷不是说了吗,自信人生二百年,会荡ji水三千里。ji水的事儿就免了,活二百岁,应该没什么问题。” 外公也一下子乐了,道:“真拿你这张嘴没办法,我们要是活到二百岁不成老妖精了吗。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去班去。别一会迟到了,被人抓小辫子。” 原小生应了一声,又给奶奶打了个招呼,骑了单车,一路高高兴兴第往乡镇府而去。 原小生进乡政fu大院也就两点多的样子,尉三民却早就在en口候着了,见了原小生急忙迎过来,笑嘻嘻道:“原主任终于来了,我都等老半天了。咱们这就走。”原小生故意拿捏了一下,也不看尉三民,边走边道:“我让你…过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呢。”这句话也是纯心想要把尉三民急死。换届工作马就要开始了,迟行动不如早行动,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尉三民早在村里做了大量的工作,就等着原小生这个保存干部去村里给老百姓吹风了。只要原小生这里没什么问题,这届村长他就可以十拿九稳了。 大王庄的事儿,原小生虽然不多管,但是老百姓心里都一杆秤,知道凭尉三民的能耐,不可能给村里争取到那么多的好处,选举的事儿自然要把原小生看成真正的主心骨。这一点尉三民也不会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死皮赖脸地要原小生给他撑腰。 尉三民一直跟在原小生身后赔笑道:“原主任,我这不是怕迟了吗,就早早过来。你要是忙的话,我再等一会也没关系。” 七百十三 七百十三 原小生很笼统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可,尉三民的心里就没数了。「域名请大家熟知」进了办公室,陈永年正好不在,刘红梅也没有来,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原小生给尉三民指定了一把椅道坐吧。”尉三民这翼翼地危坐了下来,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原小生。他大概也在盘算着,为一向好的原小生,今天为竟然摆起了架,是不是哪儿获咎了人家,或者是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人家生气了。可是思来想去,觉得也没有处所获咎原小生,就mo不着壶把了。只好呆坐着,期待人家发话,可心里心里着急撩火又实在难忍。坐在椅上就有些不安本分了,不时扭动一下身体,对原小生嘿嘿笑两声,以引起原小生的注意。 原小生觉得把尉三民调教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尉三民对这个包村干部还是相当忌惮的,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又给尉三民加了一味“猛yao”,清了清嗓道尉村长,你这次选举恐怕有危险啊。” 这句话差点把尉三民吓趴下,脸色马上变得一片煞白,不过究竟结果当了多年村长了,心理素质还是相当过硬的,稳定了一下情绪,翼翼问道是不是有人跳出来跟我竞争啊?” 原小生点了颔首,没有。~~尉三民就有点着急了。要农村换届选举那是全世界“*”的选举了,你能不克不及当上这个村长,判决权“完全”掌握在老苍生的手里。老苍生想让你上,你就能上,老苍生不想让你上,就是你在选举前许诺出个大天来也上不去。竞争起来也是相当惨烈。怕的就是有人不声不响地跟你叫板,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你做的工作人家能看见,而人家做的工作你一点也不。到选举那天一下就有可能把你拍死在现场。这就难怪尉三民会如此担忧了。 尉三民见原小生不,继续问道谁呢?原主任能给我透漏一下吗?”不跳字。说着都从椅上站起来了。 原小生故意打了个马虎眼道就那谁吗。你心里应该有数的。”其实据原小生了解,到目前为止,大王庄还没有人跳出来跟尉三民争这个村长。大家都原小生一向都比较支持尉三民的工作,即即是跳出来,得不到原小生这个包村干部的支持,也是白搭。原小生说完不等尉三民,继续道固然了,你也不消过于担忧,我想应该不会出岔吧。” 获得原小生这么一句话,尉三民悬起来心,又重落到了肚里,屁股也随之回到椅上,笑了笑奉承道有你原主任支持,我还担忧呢。” 此时此刻的尉三民已经把这次选举是否能够继续连任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原小生的身上。 原小生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接着道你也,村里的事儿,我是不肯意多管的。但我究竟结果是你们村的包村干部,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给你说到,不要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埋怨我。你也,这次农村两委换届情况比较复杂,有些人可能会从中作梗。你们村之所有会有人跳出来竞争,就是某些人作怪的结果,他们担忧你到时候不听指挥,所以搞出一个人跟你竞争。” 说到这里,略微考虑一下措辞,接着道我们的某些村干部,党xing不强,立场不坚定,总是想搞一些小阴谋,来体现在全乡工作中的地位,甚至企图左右全乡工作局势。可是你心里一定要清楚,这些人的阴谋是绝不成能得逞的,党委政fu也决不允许他们得逞。因此,无论何时何地,你个人首先必须坚定信念,跟党委政fu连结高度一致。你明白吗?”不跳字。 尉三民好歹干了多年村干部了,原小生这一番话,他也能领会个七七八八,这是原小生在敲打他,让他不要做尉贤臣的跟屁虫,跟着尉贤臣瞎起哄。同时也在暗示他,尉贤臣对他其实不信任。而尉贤臣的为人,他也是很是了解的,为了保险总是喜欢留个“后手”,让你不克不及不听从他的指挥。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用“后手”来制你。让你难受的同时,还不克不及不听从他的放置。 原小生的意思既然已经如此明确了,尉三民也觉得该是亮相的时候了,就矢语立誓道原主任,你安心,我你代表谁的意思。我以我的党xing向你和赵书记包管,我尉三民一定听党话、跟党走,在选举中不徇si,不舞弊,不贿选,跟党委政fu连结高度一致,党委政fu让我上,我就继续为大王庄老苍生服务三年,党委政fu不让我上,我绝不说二话,绝不搞小动作,绝不给党委政fu出难题。”前半部分是包管,后半部分就是亮风格了,自然是屁话。 原小生微微一笑,在尉三民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尉村长,如果全乡二十八个行政村的村长都能像你这样,咱们尉南乡的工作何愁搞欠好呢。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要我给你做,就尽管开口。在不违犯纪律和原则的前提下,我一定尽全力而为。” 尉三民停顿了一下,看着原小生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事儿,选举工作很就要开始了,我想召开以此全体村民大会,到时候想让你去村里跑一趟。” 原小生略一思索,马上明白了尉三民的意图。尉三民这是想让在全体村民大会上给他撑腰,即即是不,就已经代表对他的支持了。 这种小事情,原小生是欠好推却的,可是又觉得尉三民在选举前开全 16 七百十三 七百十三 七百十四. 七百十四. 刘红梅也觉得跟尉锁hua干嘴仗没啥意思,就马上接了尉老头的话道:“说的也是,尉师傅不说我倒把这事儿给忽略了,要不然南素琴怎么会看上原小生呢?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着撇了撇嘴,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好像南素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他逮了个正着一样。 尉锁hua也惊诧万分道:“可不是吗。你还记得南素琴刚来咱们乡的时候吗。那时候她才十九岁,发育的倒跟个生了孩子的nv人一样。两个*就跟吹鼓了的猪niao泡那么大,真能把人活活寒碜死。”尉锁hua说着,不由自主地低头在自己瘪瘪的xiong脯上看了一眼,唉声叹气了一番,也不知道是感叹南素琴*,还是在哀怨自己逝去的青春。 人的本xing是善还是恶的,实在是一个无法探讨的问题,然而在乡政fu这个鱼龙hun杂的地方,确实让人感到的是一阵阵的寒意。 对于这些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原小生一笑了之,并没有跟他们计较,毕竟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倒是南素琴的表现,让原小生不时感到一阵丝丝的暖意。 公开了跟南素琴的关系的第三天,正好是礼拜六,南素琴就提出要去原小生家里看看。原小生本不想让南素琴去,主要是自己还没有见过南副县长,如果南副县长不同意,恐怕就还要经历一番bo折。万一南副县长死活不同意,自己却早早让南素琴见了自己的父母,岂不是让父母空欢喜一场。可后来想想,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让父母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是南素琴主动提出来的,也就欣然同意了。 乡镇上的惯例,礼拜六早上还要上半天班,下午才正式放假。两个人正在南素琴的团委办公室商量给父母带点什么东西,赵学东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原小生去他办公室一趟。 谣言一旦被击破,赵学东对原小生的态度很快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更何况,原小生还极有可能成为南副县长的乘龙快婿,他就更没有理由再跟原小生计较了。 “赵书记,您找我有事儿吗?”原小生进men后,依然跟过去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赵学东的右前方,小心问道。 赵学东哈哈笑了笑,本不打算说原小生和南素琴的事儿,可还是不由自主说了两句道:“小生啊,你和素琴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想不到会这么块。好,很好,我过去就给你说过,素琴这nv孩子不错。”说完了又觉得干巴巴的,没有什么意义,好像给人剪彩的时候说的贺词一样,只是为了表示一下自己无关紧要的祝贺而已。 原小生却早猜出了赵学东的心思,自己和尉小娥的事情过去了,农村两委换届的事情才刚刚进入起步阶段,有很多事情,还必须落在自己头上,赵学东这个时候叫自己到他办公室来,无外乎想通过自己了解一下最近尉贤臣等人的动向,而这些也正是自己想要给赵学东说的。虽然赵学东这个人说不上对自己的好坏,但是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到市里参加干训班的事情,还必须落在赵学东的身上,帮助赵学东度过这个难关,也正好为实施下一步计划铺好路。 原小生镇定了一下情绪,把这些天的思路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等赵学东问尉贤臣的事情,便开口道:“谢谢赵书记关心。”接着略一停顿道:“我想把这段时间乡里的情况给您做个简单的汇报,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听?” 赵学东点了点头道:“你说吧,我也正想问你呢。”说着竟然主动给原小生让了一支烟道。 这是原小生跟了赵学东之后,首次得到的如此礼遇,不过心中也清楚,这是赵学东知道了自己和南素琴的关系之后,发生的变化,也没往心里去,接了烟,在自己以前的老位置坐下来,也没有点烟,考虑一下措辞道:“正如您所料,这段时间的情况确实比较hunluan,尉家庄和人大那边好像已经动起来了,而且很明显走在了一起。” 原小生用了两个比较隐晦的措辞,把尉贤臣和尉永奎两个人用他们的单位代替了。有时候,领导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原小生自知自己目前的水平还没有达到慧眼识人的水平,说话自然非常谨慎,尽量不去碰触赵学东敏感的神经。 “不过从目前我个人了解的情况来看,大家对党委政fu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只是在方向上可能有些模糊。李书记前两天跟我商量尉南街片区的选举情况的时候,还提到了这事儿。马乡长、刘乡长和马书记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原小生继续用国画中的写意的手法,给赵学东表达。不过也会不失时机地参杂一笔写实,这样会让赵学东很快明白到底目前谁听话,谁可能要出怪。 这样的结果显然也是赵学东预料之中的事情,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呢?” 既然用上了写意手法,那就干脆都用写意的手法,赵学东不指明具体情况,很笼统地问了一句。不过原小生也知道,赵学东这是就选举工作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让原小生说说自己的意见。 原小生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过于谦虚了,说不定会让赵学东认为自己在故nong玄虚,就直接道:“根据乡里的安排,下下一周选举工作就要正式进入实施阶段了,方案也已经出来了,但是您不说话,大家心里还是觉得没底。所以,我觉得在选举之前,再召开一次由您亲自主持的全体机关干部和农村两委主干的吹风会,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起码可以让大家真正领会和明白党委政fu的意图。给一些方向模糊的人指明方向,继而争取更多的机关干部和农村两委主干,跟党委政fu保持高度一致。” 说到这里,原小生停下来,看了一下赵学东,等待赵学东的意思。 赵学东微微一笑,不经意道:“嗯,你说的很好,继续吧。”其实赵学东心里也感到非常的诧异,他想不到一个年仅二十来岁,只有两年多乡镇工作经验的年轻人,会对政治有着如此敏锐的dong察力和掌控力。当然他也不知道,原小生早已通过《官场方程式》和外公的教诲,将国人两千年的为官之道了然于xiong。如果知道了这一点,他也许就不会感到那么惊诧了。 得到赵学东的首肯,原小生接着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于一些死硬分子,完全可以采取放弃的态度,把主要精力放在争取中间派上。尉家庄这些年虽然经营了一个自己的小圈子,但也极不稳定,那些整天跟在尉家庄后面的村干部,大多数是想借同宗同族之名,通过尉家庄在县里的关系,给村里捞一些好处,说白了就是个利益圈子。但是尉家庄毕竟只是一个村长,在县里的能量有限,能捞到的好处并不多,除了自己吃之外,也只会给少数几个村分一杯羹。大家对他的这种做法早就有了意见。只是担心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尉家庄的阵营中,即便是反水也不会得到党委政fu的容忍,这才硬撑着留在尉家庄的阵营中。所以这部分还是完全可以争取的。” 原小生说到这里,赵学东就不由动了动屁股,身体随之微微往前倾斜了一些。原小生对尉家庄阵营的这番论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尉家庄这些死硬分子,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跟在尉贤臣的屁股后面转,原小生的分析倒让他觉得,马上轻松了许多。~~ 赵学东来了兴趣,原小生自然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大胆道:“至于人大那边的人,有很多是跟尉家庄的人是jiao叉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并在一起,还是那*个村干部。前些年人大之所以在每次跟党委政fu对着干的时候,都能形成气候,除了尉家庄的支持之外,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的有些两委主干没有什么文化,依然脱离不了盲从的mao病,见别人干什么,自己也就跟着一晃而上凑热闹,其实他们充其量只能算个配角,心里并没有跟党委政fu对着干的意思。只是受到了人大和尉家庄的蛊huo,能从中得到那么一点狗屁不值的好处而已。所以,只要党委政fu旗帜鲜明、稳如泰山,根本无需担心他们兴风作lang。” “值得注意的倒是我们机关里的自己人。我觉得这才是我们尉南乡情况复杂的根源所在。”说到这里,原小生忽然觉得自己不应再说下去了,这已经是底线了,赵学东从县委到基层工作也有些年了,这一点不会不知道。而且这个问题也比较敏感,说多了和说的太具体了,都会让赵学东感觉自己在机关里的人缘不好。自己犯不着平白无故给自己头上顶这么一顶帽子。 赵学东是是而非地嗯嗯地应了两声,见原小生不说了,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体会到原小生的用意,很有长者风范道:“小生啊,你分析的非常透彻,对进一步搞好这次选举工作很有帮助。你辛苦了。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为取得我们尉南乡这次农村两委换届选举的圆满胜利再出一把力,你能做到吗?” 原小生心中却想:老子已经给你出过很多把力了,干训班的事儿,你却迟迟不开口,难道要让老子给你当一辈子太监吗。心里这样想,嘴里也只能满口答应道:“请赵书记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说完,觉得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再待在赵学东的办公室也没什么意义了,起身后,干净利落第告辞离去。 望着原小生离开的背影,赵学东心里却是久久难以平息。原小生刚才尽管没有按照一贯一二三的方式进行汇报,谈吐之间却彰显出清晰的思路和不亢不卑的风格,用词又恰到好处,即没有体现出对某些人的观点,又把形势分析的清清楚楚。这样的年轻人,如果加以栽培,前途肯定不可限量。更何况人家现在已经是南镇海的准nv婿了,今后超越南振海,也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临中午的时候,原小生特意提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母亲南素琴要去家里的事情。母亲当然不明就里,就刨根问底地问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南素琴的身份,高兴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让原小生回来在水产店捎带一条鱼,一会又说不用了,她给打电话,让原小生的父亲也一块回去。也不知道给原小生说这些有什么用。 兰新叶盼儿子能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nv朋友,已经盼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突然听说儿子要把nv朋友带回家了,马上又有些不适应,又是高兴,又是着急,屋里屋外跑了好几趟,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忽然想起应该给丈夫打个电话,让丈夫也回来,一家人高兴高兴。拿起电话拨了几次,却总是拨错号码。好不容易拨过去了,又着急的说不成一句话,话说明白了,又忘了让丈夫往家里带条鱼回来,只好再打了一遍。 忙活了半天,正准备做饭,原小生就和南素琴已经一前一后提了几样东西进men了。南素琴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素净的青蓝色羽绒服,又把烫过的头发整理了一遍,一并抓起来总在脑后,梳成了马尾辫,lu出一张白皙*的脸庞,里面又套了青绿色的mao衣,跟那脸庞搭配起来,越发显得清纯可爱了。 一进men,原小生先叫了一声妈,又把南素琴介绍给了母亲。母亲却愣在了那里就是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是想夸南素琴长的漂亮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面前这位跟仙nv下凡一样的人物,就是长再漂亮,今后也是老原家的媳fu,自己这个婆婆若是从现在开始就太宠了,以后肯定不好管教,看了一阵子才从牙缝艰难地蹦出两个字道:“来了?” 南素琴不愧是城里的nv孩子,倒是非常大方,拉了兰新叶那双被岁月侵蚀的粗糙的双手,一脸亲切的微笑唉了一声,开口就道:“伯母好”“好,好,好……快进屋里坐吧,外边冷”兰新叶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原小生早上在赵学东的办公室长篇大论了一番,自然消耗了不少精力,这会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嚷嚷道:“妈,饭好了吗。你们别光顾着说话了,我都块饿死了” 兰新叶这才想起,忙了半早上,还没有开始做饭,有些不舍地撒开了南素琴的手道:“你们先坐着看会电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南素琴却拉了兰新叶的手道:“伯母,我也跟你一块去吧。”说着就脱了羽绒服,准备帮忙。兰新叶急忙将羽绒服拉在南素琴的身上,制止道:“你头一次来,怎么能让你做饭呢。你和小生坐着说说话,饭马上就好。”心里却又着急丈夫的鱼为什么迟迟带不回来。 原小生却在一旁来了句风凉话道:“妈,你就让她跟你去吧。她要是学不会做饭,你儿子后半辈子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南素琴转身,一脸娇怒道:“谁说我不会做饭了。我做的好着呢。煮面、炒菜、炖汤,我样样在行。” 原小生却不以为然的口气道:“煮方便面、炒ji蛋、炖蛋hua汤,你样样在行吧?” 南素琴心中不悦却不能当着原小生母亲的面和原小生争执,也知道原小生跟他逗着玩,只好转脸拉了兰新叶的道:“伯母,我们做饭去,不理他了。” 兰新叶却顺手拿了个笤帚疙瘩不依不饶地在原小生的屁股上敲了两下道:“我叫你欺负素琴。” 南素琴马上对原小生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娇气地哼了一声,直接拉了兰新叶的胳膊,得意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原小生一阵崩溃,却也只能大喊委屈道:“这还没过men呢,就联合起来对付我,要是过了men,还不把我五马分尸啊。” 三个人正说笑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是谁要把我儿子五马分尸啊?” 一听就知道是父亲的声音,可原小生却听着有些别扭。父亲的脾气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今天却也是个破例。原小生急忙从椅子里站起来,叫了一声爸。南素琴跟着脸红了一下,也叫一声伯父。 原振动就顺手将手里一条足足有五六斤重的草鱼给兰新叶递了过去,还是被南素琴半路截了下来,道:“还是让我来吧。”说着提了鱼跟兰新叶说笑着向厨房而去。 看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背影,父亲原振动却冷冷地来了一句:“南素琴,河湾县县委常委、常务县长南振海的小闺nv,我们家要是能攀上这men亲事,也算是高攀了。不过你小子最好不要太得意了。南振海未必能同意。” 原小生想不到父亲会对南素琴了解这么多,站在那里尴尬地笑了笑道:“爸,您就别cao心了,她爸爸同意不同意总要试了才知道。” 父亲停顿半天,道:“你说的倒也是。不过南振海的为人,我还算清楚,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他的观念中,跟咱们家结亲,那就等于他吃了哑巴亏,你想他能干吗?” 原小生一愣,心中马上一阵疑huo问道:“爸,您怎么对南振海这么了解呢?” 父亲冷哼了一声道:“没什么,他算是我的战友吧。” “战友?”原小生惊讶的嘴张的天大,父亲过去可从没有给自己说过,有个当副县长的战友,一听之下,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可父亲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就问道:“爸,你的话我实在有点不明白,战友就是战友,为什么要说算是呢?” 父亲冷冷地笑了两声道:“上辈人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你以后要是见了南振海,最好先不要提我的名字。我怕他把你一脚踹出他的家men。” 原小生正要问个所以然,却被父亲摆了摆手给制止了。 母亲和南素琴做饭的时候,原小生特意去看了一趟,不过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厨房外面,隔着窗户往里面看。他真有些不相信南素琴这样的大家闺秀能下的厨房。 南素琴正围着hua围裙挽着衣袖拾掇那条还在活蹦luan跳的草鱼。原小生一见之下,不觉有些可笑,心想,这妮子装模作样的还像那么回事。兰新叶说让我来吧,杀鱼可不是nv孩子能干得了的活儿。南素琴只是对兰新叶莞尔一笑,就将鱼肚子摁在案板上,顺手提了根擀面杖,照准鱼头啪地就是一下,那条鱼在南素琴欲葱一样的手下面扑腾了两下,就一命呜呼了。接着拿了菜刀将鱼剖腹掏空,又在水龙头下面刺啦刺啦将鱼鳞刮净,前后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兰新叶看的又是惊讶,又是喜欢,可她毕竟还不知道南素琴的身份,夸赞了两句,也没有太在意,又去干别的活儿去了。 原小生却看的目瞪口呆,他真想不到像南素琴这样的人儿杀鱼的技术会如此娴熟。站在窗外就不由惊呼了起来,道:“素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手能耐啊” 南素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原小生,小嘴一撅,哼了一声,却没有跟原小生说话,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原小生的心里也是暗自庆幸。现在找媳fu虽然不讲究什么三从四德了,却有一个起码的标准: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却也是每个男人的梦寐以求。原小生本以为,南素琴也就是上得厅堂,至于下的厨房就不敢奢求了。毕竟人家是副县长的千金小姐。可是刚才南素琴杀鱼的一系列动作,绝对不输于自己这个跟父母学了多年的杀鱼高手。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原小生咋舌了。南素琴竟然承担起了厨房里的主要工作,母亲只好在一旁干些摘菜、洗菜、剥葱、剥蒜的杂活。南素琴一会切菜,一会煎鱼,一会调整煤气灶的炉火大小,俨然一副家庭主fu的模样。 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饭终于做好了,四菜一汤,一条酸菜鱼,整整齐齐第码放在餐桌上,主食是利口的面条。原小生迫不及待地过去夹起一块子菜,放在嘴里尝了尝,色香味俱全,一点也不比母亲做的差,要是父母不在身边,原小生真恨不得在南素琴的脸上啵一口。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啊。 母亲更是在一旁一个劲儿第夸赞南素琴的厨艺,倒把自己这个准婆婆的身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计较以后是否能辖制住这个儿媳fu了。 父亲也坐下来尝了一口,对母亲笑了笑,幽默道:“新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下厨不论年限,好吃才算;做饭不在资历,美味关键。”一句话把大家都说乐了。 南素琴也只能谦虚道:“伯父可不敢这么说,我的手艺哪儿能跟伯母比呢。就是这顿饭还是伯母精心指导的结果呢。” 南素琴的话巧妙地把兰新叶在原振东跟前失去的面子挽回了一些。兰新叶当然也不会跟自己的未来儿媳fu争高低,宽容地笑了笑道:“我也是想不到,她这样的人儿会做饭。我刚才还以为咱家小生端回来一个hua瓶……”说着自知失口,急忙转了话锋,充满歉意地拉了南素琴的手笑了笑道:“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尝尝琴琴的手艺。” 琴琴?原小生大感崩溃,琴琴是何许人也?母亲的话明显是意指南素琴。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工夫母亲的对南素琴的称谓竟然一变再变,从最初的南素琴变成素琴,又从素琴变成亲的有点发腻的琴琴。就是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啊。看来这nv人拉拢人心的手段要比男人强的多了。 原小生早就饿的有些顶不住了,挑了一碗面条,又将菜往碗里夹了几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母亲却在原小生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怪儿子当着素琴的面儿吃相不雅。 南素琴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笑了一下道:“他在政fu食堂吃饭也那样,我早习惯了。” 原小生就含了一嘴面条,对南素琴愤愤不平道:“我这么吃饭也是为了给你点面子,要不然吃出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你心里能舒服吗?” 一句话把南素琴噎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愣了一下狠狠道:“再说以后不给你做饭吃”把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未来,说完又自知失口,脸上一阵绯红,急忙将头低了下去,装作吃饭。 原振东夫fu看原小生和南素琴亲昵的斗嘴,心里也是乐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久久挂在脸上,原振动最后还是责怪儿子道:“小生,你应该有点男子汉气概,凡事要让着素琴才对。”兰新叶也宽慰南素琴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跟他爸一样,也就是嘴上逞个强。” 兰新叶在不经意间把战火引到了丈夫的身上。原振东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无辜地看着兰新叶,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身上了呢。” 兰新叶就和南素琴低头直笑,笑了一阵子,假意没好气道:“吃你的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都说不出的高兴。吃完饭,已经下午…多钟了,原振东说水产店的生意忙,起身走了。南素琴也说时间不早了,自己也该回去了。兰新叶自然要客气挽留几句,又说了一会话,原小生就用单车带着南素琴,去二级路口等车。 路上南素琴说原小生故意在家里欺负她,原小生却死活不愿意承认,两个人难免要打闹一阵,自行车就在路上骑的歪歪扭扭的,几次都差点翻车,只好推车前行。走了一截,原小生想起中午发生的一切,心中又是一阵的bo动,见四下无人,一伸手将南素琴揽入怀中,在娇嫩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南素琴虽然已经跟原小生发生了那种事情,可毕竟是在半醉半醒中完成的,现在神志清楚,又不好意思了起来,抡起粉拳就向原小生扎了过去,却一下子扑到了原小生的怀里,四目相对,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心潮澎湃了起来。南素琴的xiong脯也因ji动而上下起伏不定,呼吸微微有些紧促。原小生却早已迫不及待,嘴就向南素琴的红chun上印了过去,手也不安分地在南素琴的衣襟里luanmo一气。 南素琴急忙停住了,脸上红扑扑地道:“你也不怕人看见。”却没有刻意地推却。原小生的心火早已被面前的欲人儿撩拨的忽上忽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又将南素琴揽入怀中,胡言luan语道:“孔子的老爹尚且跟人野合,何况你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南素琴的拉链拉开,路旁正好一间瓜棚,寒冬腊月哪儿来的人,抱着南素琴就钻了进去。 河湾大酒店那一次终究是稀里糊涂地完成的人生壮举,来不及品尝禁果的滋味,就草草收了场。之后虽情犹未尽,可也不好擅自向南素琴要求。这段时间原小生也憋得够呛,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岂能轻易放弃。南素琴脸上虽已有不悦之色,却也架不住原小生连哄带强地势头。 进了瓜棚就更由不得南素琴了,原小生三下五除二就把南素琴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一只大手从衣襟下溜进去,直接往南素琴的*上抓了过去,一团软绵绵的感觉让原小生几乎难以自持。 却不曾想,寒冬腊月手自然冰冷如雪,一抓之下,南素琴马上感到一丝钻心地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嗔骂道:“你疯了吗?”却把原小生抱的更紧了。抱了一下又马上意识到,这个动作无形中会对原小生起到怂恿的作用,就急忙放开了,在原小生的xiong前推了一把,想把原小生推开,力量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你再胡来,我就喊了。”南素琴一脸娇红,对原小生威胁道,同时将刚才被原小生nongluan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遍。 原小生两只大手搂着南素琴那一握蛮腰,坏笑了一下,一副无赖天下第一的表情道:“你喊吧。你不怕别人看见,我更不怕。你要喊最好现在就喊,真的把人喊来了,我正好表演给他们看。大家要是说起来,肯定会说南副县长的千金跟人在瓜棚里野合,绝不会提到水产店老板的儿子。” 南素琴自知说不过原小生,就抡起粉拳道:“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她也知道原小生岂能怕她的拳头,抡起粉拳也只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真的生气了。 可是在原小生眼里,南素琴的这种表情无异于把娇憨的xing格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了,再加上因ji动而起伏不定的*,*摄魄的程度,就是原小生是铁打石头做的也会顶不住,一伸手,早又将南素琴纳入怀中,在身上疯狂地luan啃了起来,下面早硬生生地顶在南素琴*的位置。只是隔了几层衣服,要不然早就直捣虎xue了。 亲wen了一会,南素琴也感觉浑身*难忍,特别是原小生的手在她xiong部的碰触,更让她感觉全身就如同着了火一般,虽尽力克制,却也难以压抑,不觉竟用双手紧紧抱住原小生的脖颈,迎合了起来。陶醉了半天,又突然醒悟,觉得这种地方实在不太安全,又把原小生推开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原小生愣了一下,便哈哈笑道:“我不要脸,你干嘛也那么陶醉呢。”一句话把南素琴说的满脸娇红,又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却不愿意承认,捏起一双*拳头,又冲原小生的xiong前胡luan扎了过来,边扎边道:“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咕隆一声响,南素琴急忙将羽绒服穿在身上,看着原小生,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原小生就趁势将南素琴再次揽入怀中,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你总算把人叫来了,我可以开始表演了。”说着就把南素琴那青绿色的mao衣撩了起来,又伸手去解南素琴的腰带。 南素琴虽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吱声,只好一边苦苦哀求,一边把双手护在腰带扣前面。原小生也不是诚心解南素琴的腰带,在南素琴的腰间mo索了半天,才哈哈笑道:“看把你吓得那样,哪儿来的人,外面刮风呢。” 南素琴这才从瓜棚的小窗户上往外看去,发现刚才不过是一颗蒿草被风吹起,在路上翻滚着前进,才知道自己被原小生戏nong了,转身就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跟原小生撕闹在了一起,拉拉扯扯,南素琴的力量毕竟跟原小生不是一个层次,几个回合下来,南素琴用力过猛,本来就只是个样子的腰带突然崩裂,那条紧身的牛仔ku,虽不至于马上掉落,却也失去了第一道防线。 原小生哈哈笑着,顺手就把腰带从南素琴的腰间chou了出来,又以极快的手法将牛仔ku的拉链拉开了。南素琴猝不及防,ku子哗一声就掉了半截,一抹yan丽的香tun马上暴lu在了外面。 南素琴羞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伸手去提,却早被原小生的大手盖住那一抹香tun,帮着把牛仔ku重新提起来穿好,柔声道:“没受冷吧。” 两个人本来早就没有了防线,只是在荒郊野外,南素琴一个nv孩子终究难以接受,原小生这才故意逗她玩。也绝不会真在这种地方行苟且从事。 南素琴看着原小生温柔的目光,也能体会到原小生是真的关心自己,莞尔一笑,在原小生的嘴chun上啵了一口道:“这个算是对你的奖励” 从瓜棚出来,已经四点多钟了,冬天的时令,昼短夜长,一过六点二级路上就没有回河湾县的汽车了。原小生不敢多留,将南素琴送到二级路边,看着南素琴上车离开,才重新骑车原路返回。 刚进村,那些见了原小生的刘婶、张姑、王大嫂、马二姨的街坊四邻,就向原小生投来参杂了各种复杂心情的目光,道:“小生,你是去送nv朋友了吗?” 原小生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知道的如此之快,自己刚把南素琴领回家,这些人就得到了消息。又一想,八成是自己离开后,母亲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给街坊四邻说了。心里难免要怪母亲嘴有点太快了。 “小生,想不到你找了个城里的nv朋友,不简单啊。”隔壁刘婶别有用心地吆喝了一句。 “真是少见多怪,人家还是副县长的闺n马二姨看不惯刘婶的势利眼了啊。 “我少见多怪?你家二奎啥时候能领回来一个nv朋友,那才叫稀罕呢。”刘婶刻薄地反击道。 二奎是马二姨的小儿子,都块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说上媳fu,已然成了马二姨的一块心病。刘婶偏偏往马二姨的伤口上撒盐。 原小生不想参与这些nv人们的是是非非,就嗯嗯呀呀地应酬着,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开了自家men,将自行车推进去,又哐啷一声将men关了起来,同时也把是非关在了men外。 农村两委换届选举工作的号角已然在尉南乡的上空吹响,有心连任的村干部和准备跳出来竞选的人们,活跃的程度便一天紧似一天,趁礼拜天没什么事儿,原小生和李清水受尉三民的邀请也去了一趟大王庄,初步把选委会名单给定了下来。 礼拜一早上,原小生刚进机关大men,就见men房坐着一位干瘪的老头,正和尉老头咕咕叽叽地说些什么,隔着窗户也听不大清楚。原小生还以为是尉老头的什么亲戚,就招呼一声:“尉师傅来亲戚了?” 尉老头抬头见是原小生,别扭地笑了笑道:“小生抬举我了,我哪儿有尉书记这么好的亲戚呢。” 七百十六. :∷ 七百十六. 农村两委换届选举工作的号角已然在尉南乡的上空吹响,有心连任的村干部和准备跳出来竞选的人们,活跃的程度便一天紧似一天,趁礼拜天没什么事儿,原小生和李清水受尉三民的邀请也去了一趟大王庄,初步把选委会名单给定了下来。15 礼拜一早上,原小生刚进机关大men,就见men房坐着一位干瘪的老头,正和尉老头咕咕叽叽地说些什么,隔着窗户也听不大清楚。原小生还以为是尉老头的什么亲戚,就招呼一声:“尉师傅来亲戚了?” 尉老头抬头见是原小生,别扭地笑了笑道:“小生抬举我了,我哪儿有尉书记这么好的亲戚呢。” 尉书记?原小生的脑子里马上打了个问号,那不就是尉贤臣了吗。尉南乡姓尉的书记不少,但是这个年龄还在干村支书的就尉贤臣一个。原小生不由回头多看了一眼。记得年初开人大会的时候,尉贤臣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尉贤臣比现在要胖一些,身板ting直,穿一身标准的中山装,总是背着手,一副领导气派,脸上的微笑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从来没有下过架。 现在再看尉贤臣,却是精瘦一条,脸色也蜡黄蜡黄的,只是两只深陷的眼睛依然散发着鬼一般的精光。 “尉书记好。”原小生打了声招呼,就往men房走了进去,“有些日子没见尉书记,身体还好吗?”原小生说着亲切地拉了尉贤臣的手,马上感觉尉贤臣干枯的手上,有一股丝丝的凉意。 尉贤臣哦哦地应了两声,好像记不起原小生是谁了,就用眼睛看了尉老头一眼。尉老头马上介绍道:“尉书记,你忘了,这是办公室的大学生原小生啊,前年刚来的,现在是赵书记的通讯员。”尉老头刻意介绍原小生是赵学东的通讯员,其用意大概也是提醒尉贤臣,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跟你不是一路的,说话要小心点。 尉贤臣马上眯着眼睛皮笑rou不笑地笑了笑道:“哦,是小生啊。”或许压根也没有想起原小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只是冲赵学东的面子应付了一下,说着又自我批评道:“你看我这记xing,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小伙子不错,不错啊。” 尉老头又擦嘴道:“人家现在可不是不错,而是春风得意啊。”说着看了一眼原小生,或许也是想从原小生的脸上找一些信息,权衡一下下面的话该不该说,在政fu机关工作的时间长了,连看men老头都具有察言观色的能耐,见原小生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道:“现在正谈恋爱呢。”尉南乡的土语把“恋爱”两个字的音发成“luan爱”,原小生就听着有些别扭,笑了笑,故意打趣道:“尉师傅,我可不敢luan爱,luan爱是要犯错误的。” 尉老头嘿嘿一笑。尉贤臣却问道:“谁家的姑娘呢?” 尉老头马上接了话道:“南副县长的千金,咱们乡的团委书记,了不得啊。” 尉贤臣的脸色马上就是一变,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像尉贤臣这样的农村老干部,政治敏锐xing还是非常强的。在河湾县,能攀上南家就等于走上了政治捷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尉贤臣的脸皮马上就笑的如核桃皮一样,却也不好马上就刻意奉承,将原小生的手拉紧了一些,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南振海的身上,道:“南副县长是我的老上级了,对咱们尉南乡也是有功的。你年龄小,可能不知道。南副县长年轻的时候在咱们乡工作,可给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平南村的那口深井,就是南副县长在的时候挖的。当时打井的机械化程度不高,南副县长就带着老百姓没日没夜地干,hua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打好一口深井,也因此彻底解决了北山的人畜吃水难的问题。” 尉贤臣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估计南振海自己都未必能想得起来。不过原小生正好是平南村的,对那口老深井倒是知道一些。那口深井由于打的太浅,出水量不够,早就废弃不用了。现在为了防止村里的牲口、小孩掉到里面,不得不用石头盖起来,倒成了累赘。不过当年也真为老百姓的吃水出了力。深井打好的后,村里的老百姓,包括四邻八村的都来平南乡看热闹,着实让大家高兴了很长时间。 原小生也是想通过今天这个机会对尉贤臣多了解一些,笑了笑,顺着尉贤臣的意思说道:“是啊,那口深井确实给村里出了大力。那时候我还小,不过听说村里有了深井,也高兴的不得了。” 原小生说完后,尉贤臣却半天不再说话了。原小生就没话找话,试探xing地问道:“尉书记是不是来找尉主席啊。他这会还没来呢。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尉贤臣似乎从原小生的话里听出了弦外音,呵呵一笑道:“尉主席是大忙人,我倒是想找他,就是来了几次都没有碰见人。打电话估计也不顶事。”说着起身对尉老头道:“尉主席不来,我就先走了。等他来了,我再过来。”又对原小生道:“原主任忙吧,我先走了。” 望着尉贤臣略有些佝偻的背影,在原小生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三个字:老狐狸刚才虽然只有几句简单的谈话,但是尉贤臣却说的密不透风,好像什么事儿没有一样,东拉西扯说了些闲话,而这些闲话说给原小生听,似乎又合情合理。 低调,不张扬;阴沉,不消沉;随和,不摆谱……跟尉永奎是完全的两种人。尉永奎为人处处想跟赵学东争高低,把事情都做到了明处,稍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尉永奎是故意让赵学东难堪。而尉贤臣的做法,却好像跟任何人都不相干一样。 原小生估计,他刚才听尉老头说自己是赵学东的通讯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跟他谈话的目的,却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一副和善的笑容。这是明白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路数。照此看来,赵学东目前的情况确实是危机四伏。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对策,光一个尉贤臣就够他应付了,别说再加上一个尉永奎了。 从尉老头的men房出来,刚要掏钥匙开办公室的men,南素琴就从自己的办公室伸出半个脑袋,沉着脸向原小生招手。原小生又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不由坏笑了一下,折身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有事吗?”原小生进去后,就欲拦南素琴的一握蛮腰。南素琴却脸色沉沉地原小生的手甩开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没正经。”说着迅速在原小生的脸上瞄了一眼,羞怯道:“出状况了” “出状况了?什么状况?”原小生有些不大明白南素琴的意思,还是一副死皮赖脸地样子,在南素琴的跟前磨蹭。男nv之事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就会无所顾忌,何况南素琴又长的跟妖精一样,不能不让原小生想入非非。 南素琴半推半就地扭捏了半天没有说话。原小生突然想起在河湾大酒店的时候,两个人**,又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青春旺盛,万一……,完了,完了,完了……原小生心中着急,一双惊愕的目光看着南素琴问道:“不会是怀上了吧?” “什么怀上……”南素琴说了半截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也浮现出在河湾大酒店缠绵的事情,腾的一下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上,啐了原小生一口道:“胡说什么呢,你才怀上了呢。3∴35686688” 知道南素琴不是怀孕了,原小生的心也就落下了大半截,涎着脸戏谑道:“我倒是想怀上,就是怕你办不到。” 一句话又把南素琴说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你、你、你地说了半天,也没有应对上来,只好一转脸转了话锋道:“咱俩的事儿,我爸已经知道了。” 原小生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原来是这件事情。原小生心中早有准备,何况父亲也提醒过自己,只是感觉南振海知道的有些太快了,还不知道是那个嘴贱的主儿,在南振海跟前打的小报告,顺口骂道:“草他祖母个嘴,有些人天生就是下溅痞子,干什么都磨叽,就是打小报告快。” 不想南素琴马上转脸,杏眼圆瞪质问道:“你骂谁是下溅痞子?” 原小生马上明白,肯定是南素琴礼拜六下午回去后,给家里人说了,但也不想承认,一脸无辜道:“谁打小报告我骂谁啊。这碍你什么事儿了?”说完又马上觉得这句话有点阿q“谁认骂谁”的作风,就嘿嘿笑了两声。 南素琴早从原小生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趁原小生不防备,伸手就在原小生的腰间掐了一把。原小生负痛啊呀叫了一声。南素琴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道:“看你还敢不敢耍嘴皮子。” 我的那个亲娘啊,这小娘痞子手劲还真大。南素琴掐过之后,原小生将衣襟撩起,竟然红了一片,就假意嘶嘶哈哈地吆喝了起来。南素琴也知道用力过大,急忙伸手抚mo了半天,又对着原小生的腰间吹了半天,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我刚才……” 啵---- 原小生趁机在南素琴的脸颊上亲wen了一口,坏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下黑手。”亲完马上跳到一边。 南素琴脸上一阵娇红,又闹了一阵。机关里上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坐下来,原小生才问道:“你爸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同意?”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原小生可不想自欺欺人,让南素琴说,不如自己说出来痛快。 南素琴却娇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爸不同意,你好去找那那个马……”说了半截又停了下来,气哼哼地将脸扭到了一边。原小生和马悦的事情,南素琴也知道一些,却也不明就里,只是一种猜测罢了。当然更多的成分,还是跟原小生赌气。 在原小生的心中,马悦早已成为过去式。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忌讳的就是当断不断、藕断丝连,原小生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南素琴既然这么说,那就是说南振海同意了。这倒让原小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曾经设想过很多南振海不同意的理由,以及把自己和南素琴拆散的方法,却从来没有想过南振海会同意,心中自然兴奋的一塌糊涂,正要表现出来,又觉得表现的过于强烈了,难免会让南素琴觉得自己小家子气,就稳定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道:“只要你爸同意就好。” 南素琴马上抬头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我爸可没有说同意。” 这小娘痞子不是摆明了整自己吗。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兴奋的叫起来,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一脸不高兴道:“既不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那你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素琴也是一脸的不高兴道:“你急什么,等我把话说完不好吗。我爸的意思是想见见你再说。” 哦,是了。老丈人还没有见过新姑爷,怎么可能马上拍板呢,这是一道起码的程序。见了新姑爷,就是挑刺也容易一些。原小生心中暗自盘算了半天,结果还是最坏的。南振海肯定是拧不过自己二闺nv,只好先用缓兵之计,先把形势稳住再说。对于局势的把握,南副县长总是信心百倍。他或许相信,当他见到原小生之后,再做一番“客观公正”的评价,肯定能改变nv儿的想法。 事实也正如原小生所料。从礼拜六下午,南素琴将自己要跟乡镇上一个小公务员处朋友的事情,含含糊糊地告诉南振海之后,南振海就没有消停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nv儿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连行政级别都没有的勤务工(在南副县长眼里,给赵学东当通讯员可不跟勤务工差不多吗),他真想劈头盖脸将自己这个傻姑娘大骂一通,然后告诉她,那个勤务工无外乎是看上了美丽的容貌和你老子的权利。要想让我把你嫁给他,men儿也没有 可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不仅不能这么做,而且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将那个叫原小生的小子,you骗自己nv儿的狼子野心暴lu出来,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的nv儿亲眼看个清清楚楚。要不然凭nv儿的xing格,肯定会适得其反,越骂越不回头。 南振海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早就打拼成了一个玩nong权术的高手,打拼成了一个工于心计的阴谋家。或许还有干了多年副职的原因,他总会把作为常务副县长的强势隐藏在内心的深处,在平衡中体现出自己的重要xing。他之所以要不惜将如hua似欲的大nv儿南海琴嫁给柴文山的儿子柴新田,就是为了用人大这块平衡木来制约自己的顶头上司----县长张孝祖。 你张孝祖再强势,也要给柴文山这个人大主任几分面子,要不然,你提名的各局局长,人大给你否掉那么一两个,或者给你的局长们来几个年终考评不合格,你这个县长丢人就丢大发了。nong不好,还会引起市里对你用人标准的怀疑,到时候,你这个县长更是岌岌可危了。 然而对于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对待自己这个小nv儿,还是让他有些无奈。县里几个领导的公子,张孝祖那个不肖子张少韩,明摆着是个色鬼,年龄上也有些偏大,都三十出头了,就不用考虑了,他老子一语定乾坤,把他安排到广播电视局当局长,希望他能干出点政绩争口气。他却整天跟那些演员主持人瞎鬼hun,nong得满城风雨,把好好的一个电视台折腾的跟ji窝一样。要不是张孝祖在前面硬顶着,早就该送监判刑了。 政法委书记王天禄的公子王晋,虽坐拥数千万资产,人品也还凑合,就是xing格有些乖张,可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也不必考虑。 然而除此之外,河湾县并不是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组织部部长韩云宝的儿子韩强,大学文化,现任农业局农资管理办公室主任,虽然只是个股级干部,可人家有文化有知识,上面还有韩云宝罩着,用不了几年,提个副科,到下面乡镇上随便担任一两届副乡长、乡长,三十五岁之前,肯定又是河湾县年轻干部中的一个标杆。而且人长的仪表不俗,跟自己的小nv儿绝对般配。 还有马天虎的儿子马丰,研究生学历,斯斯文文的,听说今年毕业后,马天虎打算在省城银行系统活动一个单位。跟自己的小nv儿年龄也相当,马天虎也给自己提过几次。自己心里虽然愿意,可还是担心自己那个倔强的nv儿反对,就含糊给马天虎推了一下,想不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这事,nv儿却给自己提前整出来一个未来nv婿。竟然还是一个一无背景二无钱势的乡镇勤杂工。 南振海那个气啊。真恨不得马上将原小生逮住好好羞辱一番,你一个勤杂工有什么资格跟我南振海的nv儿谈恋爱,你配吗。你也不撒泡niao照照你家祖坟里有没有冒过那股青烟。 可是他又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那么做,甚至在适当的时候,还要给原小生做出一些让步。毕竟自己副县长的身份,不能把men当户对这套封建理论搬出来吓唬原小生。他要用自己的权利,在nv儿面前证明,原小生只不过是为了贪图她的美色和自己的权利,仅此而已。 晚上躺在chuang上,南振海辗转悱恻,难以入眠,老婆周芳莲早就习惯了自家男人的这种行为,转过脸,从后面温柔将南振海轻轻地抱了起来,像哄孩子一样,在南振海的身上轻轻地拍打着,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南振海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周芳莲就猜出了七八分,劝慰道:“儿nv自有儿nv福,你cao那么多心也没有用。我倒是觉得小琴以后嫁个普通人家的好。最起码比整天守个唉声叹气的男人强。” 周芳莲说着就自说自笑了起来。南振海也被老婆的话逗nong的心软了大半截,感叹道:“虽说儿nv自有儿nv福,可小琴的xing格你也知道,要是我们不替他把把关,以后能幸福吗。他要是跟海琴一样,我倒放心了。再说了,嫁给那么一个没出息的小子,我能放心吗?” 周芳莲又将南振海往紧的楼了搂,道:“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不还是个教体育的民办教师吗。你那时候那才叫穷酸呢。”说着,似乎又回忆起了年轻时的情景,脸上就lu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南振海沉默了一会,反驳道:“可是现在的坏境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只要有本事在身,就什么都不怕。你再看看现在,金钱、关系、背景,对一个人的影响都非常重要。而且我听小琴说,那小子好像是尉南乡平南村的,不要是原振东的儿子就麻烦了。” “原振东?”周芳莲愣了一下,随接着道:“你跟原振东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何必再计较呢。再说了,那时候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原振东,你也有责任。更何况,也不会那么巧就是原振东的儿子。你有点过于担心了。” 听了老婆的宽慰的话,南振海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可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把nv儿下嫁给一个乡镇小公务员,扭脸在chuang头上拿了一根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老婆周芳莲马上呛的直咳嗽。南振海就只好又将烟在烟灰缸里面掐灭。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拿自己nv儿的婚姻做政治筹码。你看看现在海琴。你觉得孩子受的苦还不够吗?”周芳莲说着竟流下了几点眼泪,又急忙伸手擦了,深恐男人看见了担心。 南振海却道:“海琴怎么了,海琴现在过的不是ting好吗。要什么有什么,出men是镇长太太,进men有保姆做饭、洗衣服,单men独院,全县还不知道有多少nv人羡慕呢。” 周芳莲伸了伸脖子,正准备说话,想了想,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nv人的有些事情是不便让男人知道的,正如男人的有些事情不便让nv人知道一样。海琴的事情,母亲周芳莲知道,妹子南素琴也知道,独独瞒着父亲南振海。她不是不想给父亲南振海说,而是怕说出来之后,父亲根本无法承受。 跟南素琴在办公室说了一会话,倒把早上打扫卫生的事情给忘了。这是原小生进乡镇一来头一次把如此任重而道远的任务,甩给了陈永年和刘红梅两位*级的人物。 当原小生从南素琴的办公室出来,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陈永年正撅着屁股扫地,刘红梅则拖着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体,用一块抹布在桌子上抹来抹去,像rou球一样艰难地移动着身体。因为肚子实在有点大,跟怀了孩子的孕fu一样,刘红梅每移动一次身体,肚子上的衣服就会在桌子旁边蹭一下,桌子抹干净了,同时把桌角多年的积累灰尘擦在了自己身上。 原小生进去后,急忙要抢陈永年手中的笤帚,歉意道:“陈主任,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你和刘大姐受累。” 陈永年并没有因为原小生的道歉而做出丝毫友好的表情,将笤帚jiao到原小生的手中,阴沉沉道:“我说小生,你过去可不这样啊。怎么连工作纪律都不注意了。早上七点四十五分上班,现在都几点了?” 原小生自知理亏,本不想跟陈永年计较,可陈永年的话明显是在找茬儿,不禁绵里藏针来了一句:“我知道陈主任时间观念强,我以后一定多向陈主任学习,每天按时上下班。” 陈永年的习惯是,早上八点半之前绝不进办公室,下午除非有特出情况,绝不来上班。原小生话里暗含着,你自己先把自己管好了,再说别人,别总把马列主义装在手电筒里----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陈永年本想发作,见原小生站在那里一副不亢不卑的表情,似乎要跟自己抗战到底,马上就打消了发飙的念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估计是去财政所了。他还管着财政所的那一摊子活儿。这口恶气,还不知道要发到谁身上呢。 原小生这两年多时间早就看透了,这些乡镇干部就是些贱皮,你越是给他好脸色,他越不把你当人看。你要跟他顶着干,他倒要让你三分。陈永年就是一个典型,只要你级别比他低,他就会有事没事找你点麻烦,好像故意为了显示自己办公室主任的权威一样。自己跟了赵学东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财政所的那几个就有点惨了,几乎每天都要接受一遍陈永年的训导。 陈永年刚走,刘红梅就低声对原小生道:“小生,你不想hun了。怎么那么给陈主任说话呢。”说着又神秘兮兮问道:“是不是马上要上调了?” 刘红梅的意思是原小生既然勾搭上了南副县长的闺nv,自然会立竿见影,平步青云。她却不知道,原小生现在正愁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的未来岳丈大人呢。如果南副县长真要把他和南素琴拆散,作为河湾县的实权人物,办法肯定会有很多。而在南副县长在他身上实施这些办法之前,他必须首先想出应对的策略。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南素琴,他已经做好了跟南副县长做打一场持久战的一切心里准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弃甲抛戈。 听刘红梅这么一说,原小生也不想跟他废话,故意移hua接木道:“刘大姐,南副县长虽然看我不上,我可还没有到了急的上吊的份。”说完马上就有些后悔,自己平白无故给这位好事之徒说这些干什么呢,传出去了,肯定又是一场是非,就故意哈哈笑了两声,遮盖了一下,补充道:“谢谢刘大姐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 刘红梅也没大听明白原小生的意思,却也含糊不定,看着原小生发了半天呆,道:“谢啥呢,在一个办公室共事,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说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也不和原小生说话了,开了电脑,玩起了斗地主的游戏。 原小生也懒得理跟这种口是心非的nv人,将一天的工作写好了,本想拿上去给陈永年看一下,顺便也好给陈永年道个歉。想了想,觉得既然跟陈永年抹开了脸,干脆就一硬到底,看陈永年能把自己怎么样。即便是陈永年告到赵学东那里,赵学东也绝不会听陈永年的一面之词。索xing把工作计划塞进chou屉里,起身往外走去。 出men本想去南素琴的办公室闲聊一会,等赵学东来了,再去见见赵学东,可又想起跟南素琴吉凶难卜的前程,难免有些惆怅,正犹豫间,钱胖子摔着近百公斤的rou,迎面摇了过来,见了原小生呵呵笑问道:“小生,下午有事吗?” 原小生对这个钱胖子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处于同事间的礼貌,才笑了笑道:“钱站长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钱胖子这阵子正春风得意,原来管农技站的站长调到别的乡镇去了,正股级干部钱胖子就补了缺。别看一个小小的农技站,权力却一点不小,管着全乡二十八个行政村的粮食补贴款的发放和考核,这些年国家政策又好的不得了,时不时会有这样那样的补贴给农民兄弟,这些事儿都归农技站管。钱胖子自然会有不少的好处可捞。 当然捞钱还在其次,关键是有了这点权力之后,那些村长们就各个都把钱胖子奉为财神了,没有不奉承巴结的。 中央政策总是替老百姓考虑,下面管事的就不一样了,越到基层越*,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一点也不过分。就拿粮食补贴款来说,国家是按亩补贴,可是一个村到底是多少亩就没有定数了。自留地、机动地、农业预留、发展预留地,luan七八糟的巧立名目,就能套不少补贴款。这些事情,乡镇干部自然一清二楚,县里领导也知道个大概,市里就不一定清楚了,到了省里那就是一笔糊涂账。上面的政策在乡镇上,乡镇长和农技站长就能说了算。他想多给你,你就能多得,他不想给你,跟你较起真来,你也没有丝毫办法。所以那些村长没有不把农科站长当财神的。这就难怪钱胖子如此得意洋洋了。 钱胖子不在乎钱,对权力却有着极大的显摆欲。对原小生得意地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儿,晚上骑龙村的村长聂全胜叫我吃饭,我正好有点事儿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道肯不肯赏脸一块去啊。” 原小生本想随便找个理由给他推掉算了,可马上想起,骑龙村正是南素琴包的村,或许在饭桌上能套一些关于这次选举的事情,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谢谢钱站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再带个人呢?” 钱胖子马上爽快道:“没问题,你想带几个就带几个,只要不把乡政fu的人全叫过去就成。反正也不是咱hua钱。你说是吗?哈哈哈”钱胖子说着夸张地笑了笑,明显想在原小生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那点小权力。 选举前的动dang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发生。大约早上十点多的样子,突然传来消息,说计生办的人在南山片匣子村被打了,计生专车也被老百姓推到了深沟里。 尉南乡本来民风就非常彪悍,尤以南山片为甚。南山片总共五个村,分别是匣子村、尉家庄、槐树岭村、磨盘村、轱辘垣村,有三分之一的老百姓是几十年前从山东、河南、河北、四川等地逃难定居于此,随后繁衍生息,历有五省十八县之称。解放前更是土匪横行、民不聊生,历届选举都是吵闹不断,轻者分派辱骂,重者拳脚相加。当然也是尉南乡最难治理的片区,计划生育工作从来就没有顺利开展过。往往前面刚做完工作,后面就跟着骂娘。计生办的几个人,对南山片也是头疼没辙。匣子村更是难中之难。这次计生办的几个人也不知道又捅了什么马蜂窝。情况究竟如何,还不可而知。 赵学东刚从县里开完农村两委换届选举工作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李清水就慌慌张张地把事情给他汇报了一下,又因为不明就里,也没有说清楚。赵学东问了几个细节xing的问题,李清水也说不上来。 赵学东有些沉不住气了,厉声问道:“现在计生办的人在哪儿你总该知道吧。” 乡镇干部遭群众殴打,要是在前些年,还算是家常便饭,老百姓法制观念不强,情有可原。这两年再发生乡镇干部被打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过起码保证计生干部的生命安全是最主要的。群体事情,一旦失去控制,打死个把人根本算不得什么。赵学东是过来人,最清楚后果的严重xing。 作为党委副书记、政工书记,李清水本来是来汇报工作,却想不到挨赵学东训,口气就不那么好听了道:“我也是刚刚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计生办的人在匣子村被打了。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赵学东一拍桌子语气就更不好听了:“这有什么好想的,马上通知派出所出警,先把计生办的人nong回来再说。” 李清水扭头正要离开,赵学东又把他叫住了道:“对了,你把那谁……”赵学东一着急连人名都想不起来了,拍了一下脑袋,才道:“对了,马云贵,你把马云贵给我叫过来。他这个包片领导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李清水转身硬生生地道:“马书记这会恐怕已经在赶往匣子村的路上了。刚才接电话后,你不在机关,我就先给马书记说了一下,马书记……”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赵学东摆了摆手,没有让李清水继续说下去。 赵学东此刻的心情可以说已经烦躁到了极点。早上县里召开农村两委换届动员会,县委书记孙一民在会上点名批评尉南乡这段时间越级上访严重。并指着赵学东的鼻子警告,不要在两位换届的时候再出什么luan子。当着全县那么多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赵学东真恨不得找个老鼠dong钻进去。想不到,刚刚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次真的出了什么luan子,不要别人整自己,孙一民估计就把自己直接给免了。 人走了背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坐在大班椅里,赵学东点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将脑袋靠在靠背上,任由烟雾从嘴里和鼻孔里丝丝冒出,只能寄希望不要出太大的luan子。要不然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真的就干到头了。 其实赵学东的z7778帕萨特进机关大院的时候,原小生就已经看见了,正准备跟着上去,刚上二楼,却发现李清水着急忙火地进去了,也知道李清水给赵学东汇报计生办的人被打的事情,只好在财政所等了一会,感觉李清水走了,才往赵学东的办公室走去。 “赵书记。”原小生进去后,见赵学东靠在大班椅里,先叫了一句。赵学东抬了一下眼皮道:“哦,是小生啊。有事吗?”随将屁股动了动,整个身体的变化却并不是很大,依然靠在大班椅里。 南山片虽然民风彪悍,不服辖制,但这些年也没有发生过殴打乡镇干部的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八成是有人煽风点火,故意挑唆百姓,使百姓情绪失控。而时间偏偏又是在选举的前一个星期。这就不难看出,这次殴打计生办干部目的跟计生工作关系并不是很大,而是直指此次选举。刚才听说计生办的人被打的时候,原小生就想明白了这一层问题。 原小生站在赵学东面前,看了一下赵学东的脸色,发现赵学东的脸色不大好看,心里犯起了嘀咕,还是谨慎为妙,自己犯不着挨赵学东一顿训,随小心翼翼道:“赵书记,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完用眼睛瞄着赵学东的脸色。 七百十七. :∷ 七百十七. 赵学东现在满脑子都是烦恼,根本没把原小生的话当回事,随意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15不要吞吞吐吐的。” 原小生这才考虑了一下措辞道:“我隐隐感觉,这次计生办的人被打的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似乎有人在暗中cao作。” “你说什么?有人暗中cao作?”赵学东一下子从大班椅里坐了起来,紧皱双眉盯着原小生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原小生淡然一笑,卖了一个关子道:“那倒没有。不过,此次打人事件,发生的时间,实在有些过于凑巧了,迟不发生,早不发生,偏偏在选举前发生,实在让人有些费解。”说到这里,已经引起了赵学东的注意,原小生也不好一直卖关子,马上直截了当道:“这明显是村里两派斗争的结果,计生办正好在村里搞计生工作,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赵学东还是不解地问道:“小生,你这话说的我就更不明白了。村里两派斗争,为什么要把计生办的人拉上呢。” 赵学东虽然是党委书记,却生在城里,对农村的一些具体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原小生却是土生土长在农村人,对于农民特有的那种狡黠智慧非常了解,当然也不能托大,谦虚道:“其实这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农民的下作手段。站在乡镇这个角度看农村换届选举,往往会不自觉的从形势上把一个村的情况,分成明显的两派,或者三派,甚至是四、五派,但是真正在农村,并看不出来明显的派别,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真正闹事的就那么几个人。发生在匣子村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失势的一派,感觉自己肯定要落选,就趁计生办在村里搞工作,挑唆老百姓闹事,以此达到让村里的情况形势更加hunluan的目的。然后,他们好浑水mo鱼,充当好人,得到乡里的支持。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马上就会有人站出来,站在乡政fu的立场上说‘公道话’。当然,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hunluan,并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大,所以几名计生办的工作人员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儿,顶多受一些皮外伤。至于那辆计生专用车,也不值几个钱,实在不能修了,村里负责给买辆新车也没什么。” 原小生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忧心忡忡道:“然而,出来搞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听完原小生的一番叙述,赵学东点了点头,紧绑的脸上终于lu出了一丝微笑容道:“小生,你说的很有道理。”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应该怎样处理呢?” 赵学东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原小生倒不好发表意见了,毕竟这里面差着一个层次,如果赵学东不问,原小生倒还可以发表一下看法。赵学东问起,就有点请教的意思了,原小生如果直接回答,就是明显的托大,不把赵学东放在眼里了。至于赵学东有没有试探原小生的意思,也是恕难预料的事情。原小生只能笑了一下谦虚道:“赵书记,我只是信口开河,说的对与不对还不知道,怎么会有什么处理办法呢。” 赵学东却轻松一笑道:“你尽管说嘛,没关系的。你既然能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我想你一定有好的解决办法。你也知道,乡镇上的事情非常繁杂,并不是选举这一项工作,很多事情都等着我去处理。所以对于农村两委换届选举的事情,就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再则,我虽然呆过几个乡镇,但是各个乡镇的情况都不一样。我想,你作为尉南乡人,对尉南乡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要比我了解的多一些。在这个时候,你要是过于谦虚了,可不是帮我了,就成了害我了啊。”赵学东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将一根烟递给原小生。 原小生接了烟,再不说也不行了,略微思索了一下,依然谨慎道:“赵书记过奖了。我觉得对于匣子村老百姓殴打计生干部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不要把它当回事。放手让派出所介入调查,乡党委政fu的所有行为都不要针对老百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对计生干部的工作方法和态度,提出通报批评。我估计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计生办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肯定也存在一定的问题。要不然老百姓也不至于上手打人。等选举结束之后,再做进一步处理。这样以来,一是可以避免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次事件扰luan选举工作的正常进行,二是可以进一步树立党委政fu在老百姓心目的威信。” 赵学东听完,郑重道:“我再给你补充一点,这样一来,原本想利用此次事件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人,却正好给我们制造了在老百姓心目中树立威信的机会。坏事变好事。这个办法好”赵学东一语拍板,从大班椅里站起来,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点了烟,徘徊了几步,接着道:“前段时间接到县里通知,说要在每个乡镇选拔一名青年干部,开春后到市里参加青年干训班。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也顾不过来。最近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咱们乡让你去再合适不过了。当然,这件事情还没有上党委会。我想先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 原小生想不到赵学东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一直悬在心里的事情提看出来,心中一阵兴奋,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道:“谢谢赵书记,我一定不会辜负党委和赵书记您的栽培。保障圆满完成学习任务。” 赵学东满意地笑了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听说这次培训完之后统一提拔副科,县里的意思,好像是到乡镇任副职。以你现在的能力,担任副职应该绰绰有余。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不要辜负了党和国家对你的培育。培训完回来后,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 这都是勉励人的官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原小生自然免不了表一表决心,让赵学东心里痛快一把。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心中马上又产生了一个疑问,自己一直非常担心的刘悦,似乎并不在赵学东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是为什么呢?想了想,旋即豁然,其实赵学东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他和刘悦的事情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如果让刘悦去参加此次干训班,难免会让某些人心中不服,继而把他和刘悦事情捅到县里,到时候就更加得不偿失了。不过从刘悦的神情来看,刘悦本身应该也希望能参加一下这个干训班,毕竟从干训班出来后,身份马上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赵学东这段时间迟迟不肯拍板,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当然,无论如何,自己大半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心中一阵高兴,就想找个人来分享,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南素琴。可又担心事情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南素琴倒无所谓,不可能会有什么想法。就是担心南素琴一旦知悉,告诉了父亲南振海。南振海如果想让自己的闺nv去,再横cha一杠,那就更加麻烦了。想到这里,只好把这个喜悦埋藏在心里,独自一个人享受。 然而一件高兴的事情,不能说出去,憋在心里也让人相当难受。原小生在楼道里踅mo了两圈,就钻进了冯海山的房间。 冯海山依然在那里手握一杆大号mao笔全神贯注地练斗方。原小生进去后,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冯海山才慢悠悠道:“小子,是不是心里快乐出hua了啊?” 原小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非常到位,并没有lu出丝毫破绽,想不到还是被冯海山看穿了,嘿嘿笑了两声道:“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这个老狐狸。器:无广告、全文字、更”说着拿起一张冯海山写的大字,洋洋自得地看了看评价道:“我看你写字都写了两年多了,怎么老是这个样子,也没个长进呢。” 冯海山却一脸沉寂,从原小生手中拿过大字,慢悠悠道:“这写字啊,就如同这做人一样,有没有长进,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有些人练楷书没有练几天,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马上转行练行书、练草书。或者是练这个书法家的字练的乏味了,马上换一个。却不知道,练字也要持之以恒,如果没有一贯努力的精神,写出来的字永远上不得台面,nong不好还会变成四不像。写出来的字,看上去龙飞凤舞,却要贻笑大方。” 听了冯海山的话,原小生脸上马上一阵羞红,哼哼唧唧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冯海山的话明显是通过练字来提醒原小生,不要得意忘形,要坚持一贯的努力精神。不要有了点成绩就洋洋自得地到处显摆。 冯海山见原小生一脸的窘态,宽容地笑了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年龄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是一定要记着,在官场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心如止水,处变不惊,更要随遇而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只下了而乐,这两句话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只有做到了这两点,你才能真正在变幻莫测的官场风云中,如鱼得水,如龙升天啊。” 下午…多的时候,计生办的人被马云贵和派出所的干警带回了乡政fu,果然如原小生所料,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最严重的尉锁hua,也是衣服被人撕的luan七八糟的,身体并无伤害,估计是nv人所谓。刘红梅就打趣道:“尉姐,你是不是在村里给那些老爷们示范套套,示范的过头了,人家连你也不放过了啊。”说完围观的人就哈哈笑了起来。 尉锁hua的脾气,这种情况哪里肯依,马上悠着嗓子回了一句道:“哟----看把你把说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有男人看得上呢。这不是路上正好碰上了刘家兄弟,他说家里的婆娘肚大tun厚,晚上让他前后无从下手,巴巴地求我解决一回。我本来是想答应的,可又怕妹子眼红,这才撕扯了半天。” 刘红梅一听,脸上马上就meng了一块大红布,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刘红梅fei硕的身体别说是chuang上的事儿了,就是平时行动起来都有困难,尉锁hua偏偏照准了刘红梅的这个软肋打,刘红梅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看着大家都相安无事,一群人开了一会玩笑,李清水过来代表赵学东问候了半天。一见李清水,计生办的人情绪又ji动了起来,群情ji奋地要求乡党委政fu一定要严惩打人者。 计生办主任马连陈,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干部,这次打人事件中挨的打也最多,脸上有几块青紫,头发也被撕的luan七八糟的跟柴堆一样,破口大骂道:“这帮刁民要是不好好整治一下,以后的计生工作干脆就别搞了。连乡镇干部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今天把我们几个打了,如果不整治,下次恐怕就敢连乡政fu也一块扎了。国家干部,连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还谈什么工作。我们要求严惩打人的刁民,起码要对他们判刑劳教一年以上。”马连陈说着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吐沫星子luan飞道:“围攻乡政fu工作人员,是什么行为?这是在公然藐视党,藐视政fu,藐视基本法律。一级政fu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容忍,那就不如和冰岛一样散摊子倒闭算了。” 马连臣一下子把问题升上到了政治高度,挨了打的计生办工作人员,也是怒火难挨,纷纷站起来要求党委政fu严惩打人者。 李清水安抚了几句,也不好说过重的话。他当不了赵学东的家儿,虽然担着政工书记的担子,却是个老好人,赵学东没有说严惩打人者的话,他就不好给大家做什么承诺,其实心里也清楚,计生办的人,在工作态度上应该也有些问题,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大家说了几句宽心话道:“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情,党委政fu一定会替大家讨回个公道。另外,大家的医yao费,我跟赵书记商量一下,尽量给大家做最大限度的补偿。” 李清水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说:你们别吵吵了,吵吵也没有用,你们挨了打,谁的脸上都不好看,现在赵书记还没有发话,我也就只能给你们承诺这么多了,你们就赶紧闭嘴吧。 大家听了李清水的话,又听说给补偿钱,其实就是些皮外伤,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受了一场惊吓,心里多少有点不甘。 这种事情,原小生自然不会去凑热闹,远远地站着看了看,心想,多亏尉永奎去人县大开会去了。要是尉永奎在,估计又要扇阴风点鬼火,把事态不断夸大。反映到县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南素琴正在收拾东西。原小生就问了一句:“准备回家?”南素琴点了点头道:“我爸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大概是要说咱们俩的事儿。” 原小生点了点头,本还想着下午拉上南素琴跟钱胖子、聂全胜一块吃饭,正好打听一下骑龙村的选举情况,现在也只好作罢,帮南素琴收拾了一下,不无担忧地问道:“你爸到底什么意思?” 南素琴转身对原小生妩媚一笑,信心十足道:“不管我爸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说着将手里的一颗糖塞进了原小生的嘴里,又在原小生的嘴上啵了一口,脸上就红扑扑地,伸手在原小生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娇声说了一句:“小坏蛋” 原小生心中一阵ji动,真想搂住这妖精一样的人儿,美美地啃几口,可又担心突然有人进来,就在南素琴翘起的香tun上坏坏地拍了一巴掌,两个人胡闹一阵,也只好悻悻作罢。 快下班的时候,钱胖子坐在办公室给原小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原小生六点整,乡政fu的隔壁的金源饭店8号套间。原小生就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乡里有事不回去了。儿大不由娘,何况原小生在乡政fu也有宿舍,母亲便没有多问。 原小生故意迟了一会,六点过十分了,才晃晃悠悠地往金源饭店走去,进men钱胖子就大呼小叫道:“都下班快一个小时了,你怎么才来呢?”原小生看不惯钱胖子自以为是的做派,故意拿捏着道:“赵书记找我有点事,所以来迟到了,真是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说着伸手跟一旁站的聂全胜握了握手。 钱胖子马上换了副面孔,不由自主流lu出一丝羡慕,口气也变得尊敬了许多道:“原主任跟赵书记走的这么近,看来此次到市里参加干训班,非你莫属了?” 原小生心里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打了个哈哈道:“参加干训班的事儿是过党委班子会的,现在还不好说。”说着,停顿了一下马上反问道:“是不是钱站长也有这个意思?” 其实这件事儿,钱胖子已经活动很长时间了,赵学东却死咬住不吐口,心里就知道自己没戏,尴尬地笑了笑道:“原主任说笑了,这种好事情怎么能轮到我呢。”说着拉着原小生的手,坐了下来,又将菜单硬塞到原小生手里,要原小生点菜。原小生又将菜单推到聂全胜跟前道:“还是聂村长来吧。”聂全胜正要谦虚,见原小生的脸色沉沉的,就只好点了一个牛腱,呵呵看着钱胖子。钱胖子有些不耐烦道:“原主任让你点,你就点吧。有没有外人。”聂全胜这才放开了点了起来。 钱胖子就趁机凑到原小生的身旁道:“原哥,想请你帮个忙。” 原哥?这小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套近乎,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原小生揣摩不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冷地道:“什么事儿,说吧。” 钱胖子嘿嘿笑道:“那谁,马悦,原哥应该认识吧。河湾高中78班的。你好像跟她一个班。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 麻痹,原小生心中暗骂,怪不得这小子跟自己如此客气,nong了半天又惦记上马悦了。自己还以为这小子这么快就从南素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想不到是移情别恋。 原小生斟酌了一下,也不好一口回绝,何况自己也的确认识马悦,就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儿啊,就是怕马悦不给我这个面子。”言外之意却是警告钱胖子别总是懒蛤蟆想吃天鹅rou,你这幅尊容,恐怕马大小姐看你不上。 钱胖子却压根没听进去,一听原小生有松口的意思,就开始酸不拉唧地叙述在河湾县人民广场,如何见到马悦一副忧郁地神情,像含怨的嫦娥一样在广场徘徊,自己的心情是多么的ji动,又是如何如何想怜香惜欲。好像马悦已经是他媳fu了,让他心疼的不得了。全然不顾聂全胜坐在旁边看着他。 原小生也就嗯嗯呀呀地应付着,也没有当回事,却早就神游到了马悦的身上,难免对马悦有几分怅然歉意。不一会聂全胜点的饭菜上齐了,开了一瓶杏hua村十五年陈酿,三个个对饮了几杯,钱胖子的话就更多了。 原小生本来跟南素琴说好了,礼拜三下午请半天假去河湾县去拜见未来岳父大人南振海南副县长,却想不到从礼拜二下午,就开始发烧,因为身体一向还算健康,也没往心里去,不想到下午…多竟然烧到三十九度三,喝yao打针,均不见效,无奈之下,只好去卫生院打吊针。 尉南乡卫生院就坐落在乡政fu后面,跟农村基金会、农资合作社在一条街上,只不过因为没有后men的原因,要走到卫生院,却不得不绕小半个集镇。 南素琴下乡去了,刘红梅没来上班,陈永年也不知道去哪儿鬼hun去了。原小生感觉身体沉的难受,想给父亲打个电话,又觉得这么一点小病,应该没什么大碍,就一个人晃悠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了卫生院。 刚进卫生院大men,就被一个坐在太阳下面晒暖的护士看见了。那护士见原小生脚底下都不大稳当了,像喝醉了一样,两条tui不时扭着麻hua,急忙跑过来将原小生扶住了,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啊?” 原小生难受的要命,却被问了这么一句,心中哪里还能高兴,顺嘴便道:“你才喝多了呢。”说完马上又想起昨天跟钱胖子和聂全胜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三个人干了五瓶白酒,又没来得及换洗衣服,身上现在还一股酒味,难怪被护士错怪了,就苦笑了一下歉意道:“我感冒发烧。” 那护士无辜受了原小生一句说,心中不快,没好气道:“感冒了还喝这么多酒?” 原小生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又解释道:“我是昨天喝的酒,今天下午才感冒的。” 那护士依然不依不饶道:“知道要感冒,干嘛要喝那么多酒。” 郁闷,这倒成了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了,谁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今天就要感冒,提前就不喝酒的。原小生干脆不解释了,直接道:“你赶紧带我去看医生吧。” 那护士马上杏眼圆瞪,道:“你催什么催,我这不是正带你去看医生吗。喝了酒不承认,还这么横。” 麻痹,这都他**的是什么护士啊,专men找茬啊。原小生一怒之下,猛然转脸嘴对着那护士鼻子就哈了口一气,由于距离实在太近,那护士想不到原小生会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差点连鼻子都被原小生咬一口。 “我喝酒了吗?”原小生气哼哼地说着,甩开那护士,就往前走。护士也就十*岁样子,长得倒是玲珑可爱,皮肤白皙,一双杏眼除了几分稚气之外,也不失千媚百态的气质,估计是刚从卫校毕业,或者干脆就是个卫校实习生,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下子愣在那里,mo了mo鼻子,心有余悸道:“妈呀,这是咬人啊。”说完,见原小生歪歪扭扭的样子,又急忙赶了两步,过去扶住原小生的腰部,嗔怒道:“没喝酒就没喝酒,干嘛这么凶。” 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碰上这么个护士,原小生也不想理她,见前面一个医生迎面过来,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叫住了道:“医生,我重感冒,高烧不退,麻烦给看看。” 那医生停下来,也不说话,翻开原小生的眼皮看了看,对那护士道:“先带他到病房测一着转身欲走。原小生急忙道:“医生,体温我刚才已经测过来,三十九度三。” “测了有多长时间了?”那医生不冷不热地问道。 “大概半个小时前。”原小生如实回答。 “再测一次。”医生说完,转身离开,再不理原小生了。 这他**的是什么医生啊。原小生那个气啊。可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医生又是杀人不偿命的主儿,只好咽了这口恶气,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护士,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不想,那护士却咯咯笑了起来,给原小生解释道:“你是酒后感冒,医生的意思是首先要搞清楚,你发烧跟喝酒有没有关系,也好对症下yao。要不然yao用错了,就麻烦了。明白吗?” 那护士的口气忽然又温柔了起来,却温柔的跟哄小孩子一样,不过总比刚才凶巴巴地样子强多了,原小生也不敢再跟她计较,在护士身上瞄了一样,发现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xiong部尚未发育成熟,看上去跟小馒头一样,倒也可爱至极,只好顺从地往病房走去。 乡镇医院不比大城市里的医院,平时人就少的可怜,更何况现在年关将至,更是没有几个人,那护士将原小生带到一个双人间病房,里面却没有病人,把原小生扶着躺下了,又帮着盖了被子,才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体温表,竟不管原小生是否同意,就把原小生的扣子解开,冰凉的小手直接伸到了原小生的腋窝下面,原小生突然受凉,不禁打了个寒噤,眉头皱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那护士反而责怪道:“大男人还怕凉啊。” 原小生一阵崩溃,马上回了一句:“大男人就不是rou长的了吗?” 那小护士也没好气道:“老考虑自己是rou长的,还算个男人吗?” 我的那个天神啊这是哪路高香没烧到,看个病,竟然拿遇到这么一位,本想唬小护士两句,让小护士马上把院长梅小林叫过来,看她还敢不敢顶嘴。可又觉得如此做法难免有些大题小做,干脆将脑袋歪到一边,不跟那护士说话了。 那小护士却莞尔一笑,拽了拽原小生衣服,指了指墙上的钟表道:“你看着点时间,十分钟就好了。我先出去忙了。” 原小生却急忙唉了一声,叫住那小护士,心中又一阵惭愧,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在这儿……等一会呢。我不会看体温表。”说完连自己都有些汗颜,可也实在没办法。谁让自己长这么大,很少生病呢。对这些医疗器械自然一窍不通。说完,心中又为自己宽心道:难道来这里看病的人都能看懂体温表不成,那些老头老太太怎么办。又有点阿q精神。 那小护士呵呵一笑,明显对原小生不会看体温表感到有些意外,却也痛快道:“行,我就在这儿等一会。”说着在chuang沿上坐了下来,又将原小生的被子掖了掖,没话找话问道:“你在哪儿工作呢?怎么喝那么多酒。不会乡政fu的干部吧。” 小护士本是无心之言。原小生听着却不是味。不过在这个小小的集镇上,整天没事钻在饭店喝酒的,除了一帮乡镇干部和村干部之外,也不会有什么人了,点头笑了笑道:“我在乡政fu工作。”这也是原小生头一次在别人面前,为自己是政fu工作人员人而感到尴尬。 不过两个人总算是开始了比较正式的谈话,小护士xing格很开朗,不一会功夫就跟原小生hun熟了。说着说着,话也说开了。原小生才知道,小护士名叫闫小玲,确实是明年要毕业的卫校实习生。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竟忘了时间,闫小玲忽然想起,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急忙伸手要从原小生的腋窝下取体温表。原小生急忙挡住了,笑了笑道:“还是让我来吧。”闫小玲却不管不顾嘟着嘴道:“老封建”说着手早伸到原小生的腋窝下面,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小手竟然在原小生的xiong前蹭了一下。一阵丝丝滑滑的感觉,马上让原小生感觉浑身一颤。 本来这也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可偏偏让刚刚进men的南素琴撞了个正着。 南素琴从骑龙村下乡回来,听说原小生高烧去了卫生院,急忙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进men却撞见了这一幕。又见闫小玲坐在原小生的身旁,岂有不吃醋的道理,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三步两步走到原小生的chuang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她是谁?” 原小生见南素琴进来,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一看南素琴的脸色,再审视了一下自己跟闫小玲之间的距离,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陪了个笑脸,刚要解释一下。那闫小玲却霍地一下站起来,一双杏眼跟南素琴对视着,娇蛮道:“不认识人,还不认识衣服吗?” 原小生也顾不得因为发烧而导致的浑身酸痛了,强撑着坐起来,拉了一把闫小玲,又对南素琴笑了笑道:“你没看见吗,人家是医院的护士,给我测体温的。” “测体温把手塞在衣服里干什么?”南素琴是出了名的辣,碰到这种情况,哪儿有不血战到底的道理,又见原小生竟然在拉闫小玲,这不是明白了把自己当外人吗,肝火升上,嗓men也提高了八度。 听南素琴这么一说,闫小玲就更来劲了,冷笑了一声,双臂jiao叉了抱在xiong前,歪着脑袋,做出一副nv流氓的表情道:“我说大姐,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测体温不把体温表塞到衣服里面,难道放在衣服外面啊?病不讳医这个道理,你不懂啊?”闫小玲竟也巧妙地偷梁换柱,把南素琴嘴里的手说成了体温表。 “你……”南素琴被闫小玲说的无言以对,狠狠地想了想道:“好,现在体温测好吗?测好了马上给我滚” 南副县长的千金小姐,哪儿受过这份气,就是在县人民医院看病,那些医生也是极尽巴结,恨不得先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南家二小姐看一下,然后再诊断开方,一个小小的乡镇卫生院的实习护士对自己却如此蛮横,南素琴哪里受得了。可现在明显是原小生在这里看病,在事情没有nong清楚之前,也不好随便发飙,只好先把这口气咽了。等搞清原因之后,秋后算账也不迟。 闫小玲却根本不吃南素琴这一套,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你让我滚我就滚啊,你一不是院长二不是主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再说了,我还没问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呢,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终于有了原小生cha嘴的机会了,急忙去拉南素琴的手,却被南素琴狠狠地甩开了,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指了一下南素琴向闫小玲解释道:“误会了,这是我nv朋友。” “谁是你nv朋友了?”南素琴正在火头上,原小生刚说完,就被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原小生正欲给南素琴赔情,闫小玲却又接了南素琴的话茬哈哈笑道:“既然你不是人家nv朋友,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原小生这才发觉,闫小玲虽然从表面上看一脸的稚气,谁都会认为是个萌nv,却早就什么都看出来了,这是嫌南素琴刚才进men说话不好听,故意气南素琴。 想要说她两句,又一想,自己要是说闫小玲,明显会让南素琴感觉自己把她当外人,要是自己说南素琴,又会让南素琴觉得自己向着闫小玲,非但不会起到什么好的效果,反而会越说越人的事情就是一笔糊涂账,干脆保持缄默,坐山观虎斗。 “我看病不行啊?”南素琴见闫小玲又跟自己较上了劲,马上不依不饶地顶了过去。 闫小玲却满脸不屑道:“看什么病,神经病吧。” 原小生听着不由哈哈笑出了声,笑了半截,再看南素琴的脸色,急忙捂住嘴憋了回去,看来这nv人吃起醋来,气量马上会归零。按说南素琴在乡镇已经待了五六年了,也算是有一定社会经验的nv孩子了,却被一个小姑娘整的上气不接下气。 南素琴白了原小生一眼,扭脸就要走。这下原小生急了,因为一点狗屁不值的事情,让自己nv朋友生气,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急忙起chuang准备追出去,不想高烧实在有点严重,一抬身体,差点一头栽倒在chuang下,幸亏被闫小玲扶住了。 原小生急忙道:“拜托,我的姑奶奶,她真是我nv朋友。你把她气跑了,我就没nv朋友了。” 闫小玲却道:“没关系,她不给做nv朋友,我给你做朋友。”说着摔了一下乌黑的发丝,笑了一个俏脸道:“瞅瞅,我还不比她漂亮吗?” 我的那个亲娘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nv孩子怎么都变这样了呢。原小生哪里会心情看她的俏脸,又要下chuang去追南素琴。 南素琴却早就站在了men口,不过后面也多了一个穿了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一见那中年男人,闫小玲急忙放开了拉原小生手,刚才的嚣张气焰也跑到爪哇过去了,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了。 “梅院长,这就是你们医院护士的素质吗?”南素琴站在men口,冷冷地问后面的男人。 那男人正是卫生院院长梅小林,急忙赔笑道歉道:“南大小姐,是我……” “请你不要叫我南大小姐,我是姓南,但不是什么大小姐,我叫南素琴。”南素琴得理不饶人道。 “是,是,是,南素琴同志,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今后一定改正。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反应给周……周副局长,我保障今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梅小林说着话,虽然是大冷的天,脸上的汗点子都快下来了。 南素琴的母亲周芳莲,正是河湾县卫生局副局长。梅小林没有不怕的道理。虽然知道这样说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要知道,周副局长要免掉他一个小小的乡镇卫生院院长,人家都不要说话,只要皱一皱眉头,他这个院长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七百十八. :∷ 七百十八. 南素琴拿出了权力的杠杆,只轻轻一下,就把闫小玲彻底拍死在了桌子上。3∴35686688 其实如果换了别人,梅小林进men肯定会将护士大骂一通,先给南素琴做做样子,再赔礼道歉,也显得更加重视,更加真实一些。可是闫小玲作为他的内侄nv,他就没有这个胆量了。 在尉南乡,梅小林惧内是出了名的。乡里流传一个关于梅小林惧内的笑话,说梅小林家规很严,夫妻间的那点事儿总要看老婆的脸色。又因为这种事情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说,就商量了一个暗号,梅小林说晚上吃包子意思就是晚上想办事,老婆说晚上吃面条也是同样的意思。有一次,老婆例假还没有完,梅小林就就实在忍不住了,中午对老婆说晚上想吃包子。老婆正心烦,也没有理他。梅小林就又说了两遍,老婆实在火了,孩子又在身边,也不好说什么,就没好气道:“包子还流油,怎么吃?”意思是例假还没有彻底结束。梅小林失望至极,却也不敢反抗,又实在心有不甘,嘟囔了一句:“再不让吃包子,面条自己就出油了。” 几天后,老婆例假结束,说晚上要吃面条,梅小林因为这几天憋的实在难受,自己解决了,又不好意思给老婆说,听老婆说晚上要吃面条马上吓得面如土色,唯恐晚上jiao不了差,被老婆冤枉,又因为是医生,不愿意luan吃yao,结果想了一个物理办法,给面条上涂了一层万能胶水。不想晚上办事的时候,老婆运动过于剧烈,胶水受热融化,竟把两个人黏在了一起。 笑话说的当然有点夸张,不过也足见梅小林是多么的怕老婆。老婆的侄nv,他当然不敢luan骂。 事情到这里本来就该结束了,然而南素琴的xing格本来就非常任xing,又见梅小林缺乏诚意,岂肯轻易就此善罢甘休闫小玲,冷冰冰地道:“梅院长,我觉得乡镇卫生院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但是在招聘护士的时候也应该注意一下起码的职业cao守是不是。你们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以不给卫生局反应,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jiao代。” 南素琴的话说的不软不硬,却明白着要梅小林开除闫小玲。原小生觉得南素琴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强撑着道:“素琴,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说清楚了也就算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事情搞的这么僵。” “你给我闭嘴”南素琴根本不愿意听原小生的话,呵责了一句,转脸又对梅小林道:“梅院长,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原小生也对南素琴的任xing有些不满了,但也不便发火,只好继续劝解道:“要不这样,让闫小玲给你当面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好?再不行,我给你道歉总可以吧。闫小玲刚才是有些莽撞,但作为一个医护人员,她也不是有意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谁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刚才……”南素琴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其实心里也不是真要梅小林把闫小玲从卫生院开除了,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原小生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自己看个病,竟然搞出一场是非,无奈地坐在chuang上,想拉一下南素琴,安慰两句,却头重的难以起chuang。 一旁站的闫小玲,挪到南素琴的身旁,一只手搭在南素琴的肩膀上,一脸歉意道:“姐,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原小生也想不到这小妮子的脸会变得这么快,也跟着安慰道:“素琴,也不是什么大事,千万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计较了,好不好?” 不想南素琴听了原小生的安慰竟然啊地叫了一声迎面栽倒。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梅小林和闫小玲一下子慌了手脚,急忙将南素琴扶起。原小生也着实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感冒也被吓退了一大半,呼噜一声从chuang上就坐了起来,光着脚就跑到南素琴面前,发现南素琴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梅小林正在掐住南素琴的人中xue。 “她这是怎么了?”原小生惊慌失措地问道。 梅小林并没与回答原小生的问题,掐了一会人中xue。又让原小生按压南素琴的心脏。抢救了半天,南素琴总算缓了过来,咳嗽了两声,眼睛微微睁开,眼眶中却依然噙着泪水。 原小生不由爱怜道:“素琴,你怎么样了?”不禁有些后悔了起来道:“怎么会这样呢。” 南素琴摇了摇头道:“不管你的事儿。”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原小生还要说什么,却被梅小林阻止了。将南素琴抱在chuang上。梅小林马上拿出纸笔开了一个方子,让闫小玲去配yao。又将原小生叫了出去。 “梅院长,素琴这是怎么了?我真想不到他气量会这么小。”原小生又是后悔,又是埋怨道。 梅小林沉默了一下,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说跟你……关系不是很大,我怀疑她有先天xing心脏缺陷,虽然问题并不是很大,但是一ji动就可能就会出现心脏突然停止跳动。这种情况非常危险。一旦抢救不及时,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严重吗?”原小生不无担忧地问了一句废话。 梅小林考虑一下,也看出了原小生跟南素琴的关系,就宽解道:“应该不是很严重,要不然我怎么给你说是先天xing心脏缺陷呢。她这种情况基本还没有造成功能xing障碍。所以不算是先天xing心脏病。只要平时注意尽量少生气,应该不会有事。” 原小生想不到本来是自己来看病的,竟然变成了照顾南素琴。闫小玲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刚才的嚣张气焰,也早就收敛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给南素琴扎了吊针,也不敢看原小生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梅小林虽然说的轻松,原小生也不是傻子,不会听不出来事情的严重xing,考虑了一下,等南素琴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后,还是把电话给周芳莲打了过去。原小生之所以不直接给南振海打电话,也是担心南振海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未来nv婿,说几句难听话,就不好办了。nv人毕竟在这方面,毕竟比男人更善解人意一些。 “喂,你好,我是卫生局周芳莲,请问你是哪位?”周芳莲的声音温文尔雅,原小生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好,阿姨,我是南素琴的同事原小生。”原小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希望不要lu出丝毫的怯意。 周芳莲一听是原小生,马上呵呵笑道:“是小生啊,小琴给我说过的,你有什么事儿呢?” 看来自己这个未来岳母大人就比未来岳父大人强多了,如此礼貌待人,岂能不让人心里感ji涕零,同时也不难看出,这几这个未来岳母大人,对自己这个未来nv婿还是比较认可的,起码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既然岳母大人接受,说不定岳父大人也同意,只是自己过滤了。 原小生胡思luan想一阵,急忙道:“是这样的,素琴下乡回来刚才晕倒了,现在在乡卫生院打吊针,病情已经控制住,并不是很严重。4∴8065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给你打个电话,通知你……们一声比较合适。” 原小生本来是打算说“通知你和我叔叔一声”的,可转念一想,这样难免有套近乎的嫌疑,南振海毕竟是副县长,跟周芳莲没办法比,即可改口为“你们”。 尽管原小生把口气尽量说的轻松一些,还是引起了周芳莲不小的震惊,马上口气生硬地问道:“小琴现在怎么样了,不要……” 周芳莲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南振海躲了过去。南振海对原小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开口便道:“你是谁,你说小琴怎么了?”开口便是以权压人的口气。 一听这种口气,原小生马上知道跟自己说话的不是南振海又能是谁呢,为了不得罪这位未来岳父大人,还是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叔叔,我是原小生……” 原小生考虑了半天,觉得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合适,毕竟自己和南素琴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要是叫南县长,今后让南素琴知道,难免要说自己要逃避责任。 但是原小生的话马上引起了南副县长的反感,没等原小生的话说完,就厉声呵责道:“你不要luan叫,谁是你叔叔了。马上小琴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南副县长的乘龙快婿真的不好当啊,原小生心中虽极为不悦,但也只能选择忍耐。别说人家是副县长,就是人家任何职务也没有,作为自己的未来岳丈大人,自己也只能选择忍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南副县长,”叫完后,心中实在有些不服,暗骂一句,麻痹,在老子跟前耍官威算个鸟本事,有种在孙一民跟前耍去,心里多少痛快了一些,接着道:“素琴现在正在乡卫生院打吊针,医生说,可能是先天xing心脏病突发。” 既然你南副县长不给半点面子,老子何必还为你兜着呢。干脆直接告诉你,先让你上上火再说。 “什么,先天xing心脏病?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素琴哪儿有……”南副县长确实急了。在电话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 原小生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也懒得理他,使劲将手机挂断了,回头发现南素琴已经醒转了过来,正看着自己。原小生急忙过去拉了南素琴的欲手问道:“你觉得好点了吗?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 南素琴已经平静了许多,叹了口气,看着原小生微微笑着,温柔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让你受委屈了。” 原小生大方地笑了笑道:“没事的,只要你不生气了就好。”说完,又想起南素琴的病,接着问道:“你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吗?” 南素琴摇了摇头道:“一点也不知道。”说着将原小生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不无担心地柔声问道:“你会嫌弃我吗?” 这话让原小生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一样,握紧了南素琴的手,将南素琴散luan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道:“说这个干什么,共患难才是真感情,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 南素琴就幸福地摇了摇头,一头钻进了原小生的怀中。这时闫小玲进来换yao,看见这一幕,急忙退了出去。刚才的情景也把小姑娘吓得够呛,再也不敢胡来了。南素琴就看着原小生道:“你把她叫进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给她当面道歉。” 原小生这才出去将闫小玲叫了进来。闫小玲还是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敢看南素琴。她并不是怕南素琴背后的权力,而是实在担心南素琴万一再生气,过去了,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南素琴就像闫小玲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叫闫小玲对吧。”闫小玲这才抬头看了南素琴一眼,声音细弱蚊哼道:“是,我叫闫小玲。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把手……把手……放在这位哥哥的衣服里,故意让你吃醋了。” 这小姑娘也真是不会说话,原小生一阵崩溃,没好气问道:“原来你刚才是故意的?” 闫小玲急忙将脑袋摇的跟拨lang鼓一样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病的实在不轻,才想帮你的。我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刚才说要给你当nv朋友也是逗你玩的。你这么老,都块三十了吧,我这么一个貌美如hua、婀娜多姿的青春少nv,怎么看得上你呢。你别当真啊。”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又转脸对南素琴道:“姐姐,这位大哥其实人还是ting不错的,就是看上去有点老。不过也没关系,老夫少妻,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 说的南素琴噗一声就笑了出来。原小生那个气啊。自己今年刚刚二十五岁,在这闫小玲眼里竟然已经变成了“那么老”。这是损人啊,还是道歉。原小生心里一阵窝火,摆了摆手道:“那什么,没什么事儿,你赶紧把yao换了出去吧。我们不跟你计较了。” 闫小玲将yao换好之后,南素琴却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道:“小玲,刚才是姐姐不对,姐姐太冲动了。姐应该给你道歉。这样吧,姐自作主张,认你当干妹妹,你同意吗?” 不想南素琴这句话,正好被过来探望的梅小林听见了,没等闫小玲答话,就急忙过去道:“南素勤同志,你真是太看得起小玲了。小玲要是有你这样的姐姐,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着拉了一把闫小玲嗔怪道:“赶紧叫姐姐啊。” 闫小玲却愣了半天道:“我为什么要叫她姐姐啊。”说着瞪着一双杏眼疑huo地在大家的脸上扫来扫去。 梅小林哪儿有不急的,一脸愠色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南素琴同志想认你当干妹妹,那是多大的荣分,你怎么还给脸不要脸了呢。” 南素琴制止了,拉了闫小玲的手道:“你不想认我当姐姐啊?” 闫小玲眨了眨眼睛,一副认真的样子道:“我还不知道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怎么能认你当姐姐呢,说不定你还应该叫我姐姐呢。” 说完大家就哈哈笑了起来。原小生看了南素琴一眼,南素琴的脸上就飘过一阵绯红,认真对闫小玲道:“我今年二十三,你多大呢?” “我十七岁半,过了年就十八岁成年了。”闫小玲说着呵呵笑着,亲亲地叫了一声:“姐姐。”又转身对原小生叫了一声:“姐夫。”南素琴脸上一圈红晕,却也没有计较。 几个人正说着话,乡政fu的人闻讯赶来,免不了要婆婆妈妈地问些废话,发现南素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又见原小生在这里,打趣的话自然此起彼伏,不过口径倒是出奇的统一,都认为这是原小生最好的表现机会。原小生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嘴上应酬着,心里早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一拨走了一拨又来了,最后连赵学东也难以免俗,过来看望病chuang上的南素琴,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一脸正色对梅小林道:“南素琴同志的病情,一定要用最好的yao,有什么困难立即通知乡政fu。乡卫生院没有的,就去县里购买,县里没有就到市里,再不行,就是去省城、首都,也不能犹豫,明白吗。”最后又jiao代,hua钱多少全部记在乡政fu的账上,由乡政fu统一结算。 梅小林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地答应着,又让一旁站的闫小玲把赵书记说的话记录下来,说一定不折不扣地落实党委的指示精神,尽快让南素琴同志康复出院。 原小生听的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恶寒。但也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就在原小生打完电话,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南振海带走夫人周芳莲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赵学东和付颖好像提前就已经知道南振海要过来的消息,就侯在卫生院没有离开。南振海的车一进men,赵学东和付颖带着党委班子成员就迎了过去,紧紧握住南振海的手,歉意带认错道:“南副县长,真是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照顾好素琴同志。” 南振海哪里有心思听在他那里聒噪,但也不能不给赵学东一点面子,简单应付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小琴现在在哪儿?” 梅小林这个院长也早跟在周芳莲的屁股后面,将南素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最后没忘记加上一句:“这次幸苦我在医院,及时救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用来表lu了一下自己的功绩。 赵学东将南振海领到南素琴住的病房。南素琴早已经没事了,正坐在chuang上和原小生、闫小玲一块说话。刚才也就是急火攻心,mi了心窍,才致昏厥,就是南素琴有没有先天xing心脏病还很难说。说不定是梅小林为了表现,夸大其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见父亲,南素琴就要下chuang,早被母亲跑过去摁在了chuang上,心肝宝贝地叫了半天,问道:“是不是已经确诊了?”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原小生急忙解释道:“目前还没有确诊,刚才也是梅院长从素琴昏厥的情形分析,可能是先天xing心脏发育缺陷。到底是不是,我想还需要到大医院进一步确诊。对不对?”原小生说着,转脸看了一下梅小林。 梅小林也是从表面现象分析南素琴可能是先天xing心脏发育缺陷,到底是不是,他也无法确定。刚才也就是用了一些强心的yao物,急忙道:“对对对,原主任说的很对,不过我觉得可能xing……不会很大。当然也有可能是……” 梅小林的话刚说了半截,马上被南振海呵住了,道:“行了,今天晚上先在这里观察观察,明天一早就去县里做检查。” 这也是原小生头一次看到南副县长的尊容:国字型脸庞,浓眉大眼,中等身材,头发如同钢丝一般根根站立在脑袋上,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深棕色灯芯绒西ku,皮鞋油光程亮,一尘不染,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能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南素琴的母亲周芳莲看上去倒非常和蔼可亲,也许是保养的好的缘故,皮肤很有光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和已经外lu的眼袋,真能把她当成三十出头的**,上身穿一件亚黄色羽绒服,下身也跟年轻nv孩子一样,穿了一条“抱屁股”裙子,tui上则是rou底色黑绒保暖ku,脚蹬一双小巧的高筒皮鞋,似乎有几分装嫩的味道。不过整个衣服搭配起来,倒也非常合体。 如此漂亮的nv人生出像南素琴这样妖精一样的人物,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南素琴正兀自思量,却被唉地一声打断了思绪,抬头发现南振海那双如饿狼一般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南县长。”原小生站起来,不亢不卑地叫了一声。你不是不让我叫你叔叔吗,那我只有叫你南县长了。你要摆架子,那我就让你摆个够。 “你叫原小生?”南振海坐在另外一张chuang上,不冷不热地问道,“认识原振东吗?” 原小生不知道南振海为什么忽然提起了父亲的名字,还以为南振海为自己的nv儿择婿,早已将自己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忽又想起,父亲曾经警告过自己,见了南振海,最好先不要说是他的儿子的话。 可自己明明就是原振东的儿子,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原小生同样看着南振海,道:“当然,原振东是我父亲。” 不想就这一句话,让刚才还在跟nv儿说话的周芳莲一下子将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呆呆地看着原小生,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了原小生是原振东的儿子,南振海的脸上也马上表现出一种无奈的愤慨,似乎在回忆一件让他非常痛苦的往事,过了一会,点燃一根烟,又似乎想起病房中不能吸烟,只好又扔在地上,伸出大脚使劲碾灭了。 病房中的气氛因为南振海的异常表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赵学东和尉南乡政fu的人都已经知趣地离开了,只有南振海一家人和原小生,外加一个护士闫小玲。周芳莲就从nv儿的病chuang起身坐到南振海的身旁,在丈夫的脊背上拍了拍,眼睛温柔地看着丈夫,却没有说一句话。 南振海这个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河湾县政fu的二把手,还是有一定的涵养的,他半天没有说话,是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会让自己一开口,就让下面的人觉得自己这个副县长以权压人,就算在自己的nv儿面前,他也不会例外。要不然他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小nv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自己的意思。 “原小生,”沉默了半天南振海终于开口了,语气显得非常温和、沉稳,几乎有几分谆谆教诲的意思,好像在给自己犯了错误的下属在讲话一样,“你和素琴的事情,我看就……” 南振海的话刚说了一半,一个人撩起men帘站在了men口,南振海不得不停下来,猛然往men口看去,他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尽量地克制,如果进来的是梅小林或者是赵学东,他肯定会把两个龟孙子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进来站在men口的人,却让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周芳莲同时也站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不过笑的多少有些不自然,但是一瞬间,这位卫生局副局长就从尴尬中摆脱了出来,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迎上前道:“大哥,你也来了。” 人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跟周芳莲说话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原小生的身上。 原小生早就了站起来,目光碰触中,也感到父亲跟南家人似乎有着某种恩怨,还是走到父亲跟前道:“爸,你怎么来了?”随即也发现父亲身后母亲的身影,又叫了一声,就要把母亲往屋里请。母亲却像跟儿子一下子陌生了起来一样,客气道:“我就不进去了,没多冷。我跟你爸在家里等了半天不见你回来,实在有些担心,这才跑过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着话就在后面拉丈夫的衣襟。 原小生却感觉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好像母亲在有意隐瞒什么。 周芳莲也看到了站在men外的兰新叶,急忙过来,拉了兰新叶的手,亲切道:“嫂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干嘛那么着急回去呢。我可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都快把我想死了。” 兰新叶就在周芳莲的脸上一瞅一瞅地看了几眼,还是一脸的尴尬笑了笑道:“是芳莲啊,不知道素琴病了,也没带什么东西,家里没人,我还得回去……就不……坐了。”说着话,又去看丈夫原振东的脸色。 南素琴也早从chuang上下来了,见了兰新叶就亲亲地叫了一声:“伯母好”说着又要从母亲手中抢兰新叶。 南振海突然虎着脸呵责nv儿道:“小琴,你luan叫什么,谁是你伯母了。” 此时的南振海已经忍无可忍了,形势的发展,nv儿和老婆的表现,以及原振东和兰新叶出现的时间,都让他隐隐感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就跟事先预谋好了的一样,矛头全部指向了自己,目的就为了让自己在众多压力之下,同意把nv儿下嫁给原振东的儿子。如果此时再不说话阻止,以后恐怕就由不得自己了。 气氛又一次凝重了起来,南素琴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文章,心中还是想着父亲这是嫌贫爱富,不愿意把自己嫁给原小生,想拿自己作为政治筹码,嫁给县里某位领导的公子哥儿,听父亲这么一说,马上义正言辞地责怪道:“爸,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我今天也告诉你,你想要我嫁给那些冠冕堂皇的头头脑脑的儿子,绝对不可能。那些fei头大耳,一脸猪头像的废物,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见nv儿竟然对自己发飙,南振海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真恨不得上去chounv儿两个大嘴巴,但为了维护自己的身份,还是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跟nv儿辩解道:“韩强也是fei头大耳吗?马丰也算是废物吗?他们两个哪一个配不上你了?” 南素琴依然不依不饶,哼了一声,冷冷道:“他们两个是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嫁给他们好了。” 周芳莲见nv儿说的不像话了,急忙上前拉了一把道:“小琴,你这是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爸还不是为你好吗。” 南素琴却摔开母亲的手道:“妈,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说着往前迈了两步,站在父亲面前继续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凭什么还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你整天不是总在这个讲话,那个发言中说要提倡婚姻自由,坚决反对父母包办吗。到了你自己nv儿的身上,你为什么就做不到了?你这个伪----君----子。” 啪---- 南振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抡起胳膊,向nv儿的脸上狠狠地摔了过去。不过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在南素琴的脸上,而是被原振东从半路拦截了下来,打在了原振东的手掌之上。 自己教训nv儿,竟然被自己仇人阻止了,南振海两眼就像要喷出火一样狠狠地盯着原振东。他此刻真恨不得一口将原振东咬碎、嚼烂,再吐出来扔在外面鞭尸。 原振东却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道:“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是国家干部,我只是一个当过兵的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凡事都要讲个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延续到下一代人身上。我原振东是不配做你南副县长的亲家,但是我那儿子,你也看见了,我自认为还算对得起你的宝贝nv儿。当然了,素琴这孩子也很不错。” 原振东说着,淡然一笑,接着道:“你要是实在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非要把他们拆散,我也没办法,但是作为一个副县长,动手打人恐怕就有点不太合适了吧。” 南振海甩开原振东的手,冷笑一声道:“笑话,我打自己的nv儿,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相干,用不着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是南振海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见到原小生的时候,还是让他非常满意的,特别是原小生见到他一个副县长之后,那种不亢不卑的表情,让他隐隐体会到一种一个男人非常难得的沉稳和镇定的气质,如果不是原振东的儿子,他或许真的就同意了这men婚事。现在看来,原小生身上的气质,明显是继承了他那老子原振东的血统。 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个小nv儿的婚姻问题,本来就没想过能够包办。关键是小nv儿的xing格跟他自己太相似了,倔强、任xing、不服输、不低头,你越是强迫,她就越是反抗。也许是因为天下父母宠小的的原因,对这个小nv儿,他从小就娇生惯养,没有让受过半点委屈,他也不想再在婚姻这个问题上,破坏父nv之间的感情。然而要让他把自己的宝贝nv儿下嫁给原振东的儿子,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然而老婆的态度,nv儿的意愿,都让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同意,就会毫无疑问地变成众矢之的,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在无奈中,还是把解决问题的方案选择在了玩nong权术之上。 “既然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只要原小生能做到,我二话不说,立刻同意。”南振海想了想朗声说道。 南素琴见父亲终于松了口,毕竟父nv情深,立刻眉开眼笑道:“爸,你说吧,什么条件?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够做到。” 南振海心里虽然恨的牙痒痒,可还是装出一副和善面孔道:“只要原小生能在一年之内升到副科这个行政级别,我就同意。” 在一个小县城的政治体系中,能hun成副科,就已经算是正式进入了官场。南振海的意思显然是想为难原小生,让原小生知难而退。 南振海心中暗自思讨:你想娶我南振海的nv儿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像个样子,你现在一个乡镇小公务员,仅仅是赵学东的一个勤杂工,你觉得自己配吗?如果让你hun个正科级别,那是我为难你,那么副科,你总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其实南振海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在乡镇一级政fu,想hun个副科没有十年八年的资历,也绝对轮不到你,除非有特殊情况,或者你有特殊的背景。而南振海自己也非常清楚,原家三代贫农,别说是背景了,就是在政fu工作的,也就原小生这么一个。想hun个副科,那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当然,南振海也没有忽视此次市委举办的干训班。在一般人的眼里,参加市委举办的干训班,回来后可能就是个副科级别了。南振海作为在政界打拼这么多年的老官场,却非常清楚,这也不过是市委的一个噱头罢了,至于最后如何安排,还是个“恕难预料”的事情。说不定,把把这些参加干训班的学员再“发回原籍”也不是没有可能,更别说提副科了。也因为此,南振海对此次参加市里的干训班并不是特别热心。要不然凭他在河湾县的市里,让自己的nv儿去参加干训班,谁敢放个屁? 南振海说完,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原振东的脸上,接着带着某种挑衅和蔑视的意思冷笑了两声。原振东并没有跟南振海计较,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原小生的脸上问道:“小生,你的意思呢?” 原小生沉默了一会,将南振海的条件在心中略思来讨了一番,郑重道:“我答应南县长的条件。尽管南县长的条件有些过于苛刻,但是为了素琴,我会尽一切努力的做到的。”说完看了一下南素琴。 南素琴的脸上就泛起了一圈幸福的红晕,笑了一下钻进了母亲的怀里,道:“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够做到。” 在南素琴的心里,还抱有某种幻想:觉得既然父亲有条件地同意了这men婚事,可能也是为自己找回点面子,以后肯定会帮助原小生达成目标的。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七百十九. :∷ 七百十九. 在一个小县城的政治体系中,能hun成副科,就已经算是正式进入了官场。南振海的意思显然是想为难原小生,让原小生知难而退。 南振海心中暗自思讨:你想娶我南振海的nv儿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像个样子,你现在一个乡镇小公务员,仅仅是赵学东的一个勤杂工,你觉得自己配吗?如果让你hun个正科级别,那是我为难你,那么副科,你总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其实南振海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在乡镇一级政fu,想hun个副科没有十年八年的资历,也绝对轮不到你,除非有特殊情况,或者你有特殊的背景。而南振海自己也非常清楚,原家三代贫农,别说是背景了,就是在政fu工作的,也就原小生这么一个。想hun个副科,那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当然,南振海也没有忽视此次市委举办的干训班。在一般人的眼里,参加市委举办的干训班,回来后可能就是个副科级别了。南振海作为在政界打拼这么多年的老官场,却非常清楚,这也不过是市委的一个噱头罢了,至于最后如何安排,还是个“恕难预料”的事情。说不定,把把这些参加干训班的学员再“发回原籍”也不是没有可能,更别说提副科了。也因为此,南振海对此次参加市里的干训班并不是特别热心。要不然凭他在河湾县的市里,让自己的nv儿去参加干训班,谁敢放个屁? 南振海说完,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原振东的脸上,接着带着某种挑衅和蔑视的意思冷笑了两声。原振东并没有跟南振海计较,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原小生的脸上问道:“小生,你的意思呢?” 原小生沉默了一会,将南振海的条件在心中略思来讨了一番,郑重道:“我答应南县长的条件。尽管南县长的条件有些过于苛刻,但是为了素琴,我会尽一切努力的做到的。”说完看了一下南素琴。 南素琴的脸上就泛起了一圈幸福的红晕,笑了一下钻进了母亲的怀里,道:“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够做到。” 在南素琴的心里,还抱有某种幻想:觉得既然父亲有条件地同意了这men婚事,可能也是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以后肯定会帮助原小生达成目标的。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原振东却忽然开口,直呼南振海的名讳道:“南振海,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另外,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两个孩子的意愿。我只是站在一个做父亲的角度,希望孩子们都能幸福,并没有求着你的意思。” “你……” 原振东的话,显然让南振海感到非常意外和震怒,他指了一下原振东,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兰新叶急忙拉了丈夫一把,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呢。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平白无故伤了和气。” 周芳莲也过来拉了一下丈夫,劝解道:“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为了孩子的幸福,你就退一步想,不好吗?” 原小生半天也早看了出来,父亲和南振海应该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恩怨,但是作为晚辈,原小生也不好cha嘴,就看一下南素琴。南素琴的脸上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对上辈人的这段恩怨也不知情。 南振海沉默了一会,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原振东,我还是那句话,你当年的的确确冤枉我了。我南振海以自己的党xing担保,当年,我绝对没有拿打井的一分钱挥霍。你去县里上访,被县里扣押,也跟我南振海也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因为当时县委已经查明真相,正好又是国庆期间,害怕你胡luan闹事,才把你做了扣押处理。这些话,我当年就已经给你说的很清楚了。而你被释放之后,却在暗中拍了我一板砖,差点送了我的xing命,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芳莲压着,我早就把你告上了法庭。你想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南振海的话一出口,原振东马上ji动了起来道:“原镇海,你不要血口喷人,谁拿板砖拍你了?如果我想要你死,你想你能活到今天吗。” 奶奶个熊,原小生终于听出了一点men道,原来当年平南村打深井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既然那一板砖不是父亲拍的,那会是谁拍的呢。八成是原镇海当时得罪了别人,拍了他一板砖,正好父亲上访被释放,他就把这笔帐记在了父亲的头上。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两个倔强的老家伙就算在这里争执到天明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想到这里,原小生咳嗽了一声,站出来道:“南县长,爸,你们都别说了。先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父亲马上训责道:“大人的事情,你少ch显也是不想让原小生搅进上辈人的恩怨之中。南振海虽然没有说什么,却鼻子冷哼了一声,心中肯定也在想,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但他也不得叹服原小生的勇气。 兰新叶和周芳莲却都过来劝解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都快成亲家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显然这两个人nv人都想把原小生和南素琴撮合成一对。 南振海马上嘟囔了一句:“谁跟他是亲家了?” 原小生听完,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朗声道:“南县长,我请求你再给我加个条件。” “你说什么?再加个条件?”南素琴首先不愿意了,拉住原小生的胳膊嗔怪道:“小生,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一个条件,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为什么要再加条件?” 原小生在南素琴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脸微笑道:“没事的,你爸爸存心不想让咱们俩在一起,就算我是孙悟空,也难逃他如来佛的手掌心。多加一个两个条件也无所谓。”说完,也不管听的目瞪口呆的南素琴,转身对南振海道:“南县长,你说当年有人拍了你一板砖,你确定那就是我爸爸吗?你看清楚了吗?” 南振海愣了一下,道:“这还用看吗,除了你爸爸,还能有谁?再说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谁能看的那么清楚。” 原小生轻松一笑道:“也就是说,你当年并没有看清楚拍你板砖的人是谁,对不对?”不等南振海回答,原小生继续道:“我现在请求你再给我加一个条件,那就是查清当年拍你一板砖那个人究竟是谁。你觉得怎么样?” 兰新叶急忙拉了儿子一把道:“小生,你脑子有问题了还是不想和素琴好了。那都是将近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怎么查?” 南振海却马上痛快道:“好,我答应你。不仅答应你,而且只要你能查清楚当年拍我一板砖的人是谁。”停顿了一下,干脆道:“即便是你查不出当年拍我一板砖的人是谁,就是能证明那一板砖不是那老子拍的,我就不再要求你一年之内升为副科。” 南振海之所以如此痛快地答应原小生,首先是因为这是一个沉寂在他心中近二十年的愤怒和耻辱,这件事情无时无刻不搅扰的他内心的仇恨之心,不得安宁,其次是他觉得原小生绝对不可能把一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的事情查清楚,既然原小生愿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也乐的装这个好人。再则,今后nv儿如果再提起此事,那也怪不到自己头上。那是原小生咎由自取。 而原小生的心中也自有打算,对于去市里参加干训班的,回来后是否能够提成副科,他自己心里也不能确定,毕竟在政fuhun了两年多时间了,知道政fu的政策朝令夕改,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但是要调查当年谁拍了南振海一板砖的事情,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尽管在尉南乡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公务员,一个赵学东的勤杂工,但也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些乡村两级干部,多少还是要卖自己一个面子的,行动起来自然要方便的多,起码有的放矢,不会像搞个副科那样有太多的变数。 本来治病救人的病房,却成了处理家庭恩怨和矛盾的会场,闫小玲在梅小林的指示下,不时会将茶水送进来,倒进给每个人的分派的水杯之中。不过南振海一家是不可能喝水杯中的水的,他们是官宦之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对于卫生的要求比一般人要高的多。面对那些杯子,就好比我们到饭店吃饭一样,无论老板如何承诺碗筷已经消了毒,都会觉得那是别人用过的东西不卫生。又好像是男人娶了个二手的nv人,哪怕是温良贤淑、持家有方,也会觉得不尽完美。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赵学东进来,见里面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呵呵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对南振海道:“南县长,赵书记已经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乡里条件差,就安排在乡招待所,您和周局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回河湾呢?” 南振海看了一下周芳莲。周芳莲还有些担心南素琴的病情,就笑了笑对梅小林道:“梅院长,麻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请你转告赵书记,我们就在病房凑合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河湾。让他不用cao心了。” 周芳莲的话,总让人听着非常亲切、熨帖、舒服,一点架子也没有,好像这个卫生局的副局长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姐姐一样。 不过梅小林还是不敢擅自离开,又看了一下南振海,意思是请示南振海是不是照办。 南振海当然明白梅小林的意思,就点了点头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吧。” 梅小林这才跟得了圣旨一样,唉了一声,退了出去。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原振东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转脸对妻子兰新叶道:“回家。”说的干脆利索,有种不容质疑的气势,甚至比南振海这个副县长的口气还要霸气。 周芳莲就拉了兰新叶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对原振东道:“大哥,要不你和小生回去,我还想跟嫂子说说话。明天早上保障给你完璧归赵。你看好不好?” 周芳莲刻意用了一个幽默的词语,希望让大家不要那么尴尬。原振东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看了一眼也有意留下来的妻子兰新叶,冷冷地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走。 原小生也对南素琴笑了笑道:“素琴,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处于礼貌又转身给南振海和周芳莲告别。自然得不到南振海的什么礼遇。好在在周芳莲那里得到了一些安慰。也没大往心里去。 周芳莲要和兰新叶说话,南振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主动趟出了地方,又找了一间病房和司机将就去了。兰新叶自然要把南素琴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漂亮夸赞了半天,惹得南素琴脸上一阵阵红热。三个nv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半夜方才睡下。 次日清晨,赵学东等党委一班人,早早就来到卫生院给南副县长送行,免不了要把连夜准备的一些土特产品塞了满满的一后备箱。又硬塞了五千元,说是乡里给南素琴同志的医yao费,还说乡里情况困难,希望南副县长不要嫌少,一箭双雕地暗示南振海这个分管财政工作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考虑一下尉南乡的经济状况。南振海当然不能要,再三再四地推迟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用一句“下不为例”的话,给了赵学东一个面子。 如此一来,赵学东便成了此次南素琴突然晕倒的最大受益者,不失时机地向南副县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跟南振海过去结下的梁子,也就“一笑抿千仇”了。 周芳莲和兰新叶又说了几句阔别的客气话,南振海夫fu也就带着nv儿南素琴上车往县城而去。 兰新叶和周芳莲的关系,早让赵学东看出了一些端倪,对兰新叶这位地地道道的农村funv自然变得客客气气,让司机王子凯开着自己那辆帕萨特z77787专程将兰新叶送回家中。 刚才走的时候,南素琴的神色并不像就走,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机关里的人过来问候,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酬。她心里还念着一个人,那就是原小生。 因为南素琴生病的原因,南副县长又亲自来了,机关里的人,就连看men的尉老头都过来凑热闹、献殷勤了,却半天不见原小生的身影。这让南素琴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焦虑。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现在还在担心原小生根本就查不出当年拍父亲一个板砖的人。她还想在临别之前,给原小生jiao代几句,万一查不出来,也不要勉强,她自己给父亲做工作。然而原小生就好像突然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上车都没有看到原小生出现。这让她心焦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忧:不会是原小生见父亲不答应,改变了注意吧。 一阵轰隆的马达声后,南副县长的奥迪a8,扬起一片干燥的尘土,飞驰而去。赵学东、付颖,以及尉南乡党委一班人,脸上刻的笑容还没有取下来,就不得不呸呸呸地埋怨这个司机不懂规矩,不知道把车开慢一些,这么大的尘土,灌在喉咙里得了肺塞病谁负责。 就在大家忙着给南副县长送行的时候,原小生已经一个人骑了单车走在了去匣子村的路上。 就在昨天晚上,原小生刚刚从卫生院回到机关大院,就见机关大men口黑乎乎地蹴一个人,在那里呼哧呼哧地chou烟,那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犹如黑夜中的鬼灵一般。原小生过去后,一眼就认出了是匣子村的村长范李俊,急忙上前拉了手,笑问道:“范村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范李俊这才站起来,对原小生笑了笑,却道:“没事,没事,想找赵书记反映点情况,打电话又打不通,这才跑了下来,刚才men房的尉师傅说去卫生院去看什么县长去了,我就没敢打扰。”说着又笑了笑问道:“你应该是从卫生院过来的吧,赵书记快过来了吗?” 赵学东的手机是双卡双待的,晚上一般就会把公开的号码关掉,只留一个号码,而且这个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难怪范李俊打不通了。 当时赵学东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是没有回乡政fu,直接开车走了,范李俊这才没有碰上。原小生只好对范李俊实话实说道:“赵书记已经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儿,如果方便的话,先给我说说,我看情况再给赵书记汇报。你看行吗?” 原小生这个通讯员已经干了小半年了,村里的干部也都把原小生当成了赵学东的秘书。其实按照现行体制,乡镇党委书记是没有权力陪秘书的。老百姓哪儿懂得这里面的道道,姑且这么认为罢了。 范李俊似乎有些为难,沉默了半天,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考虑到事情紧急,就斟词酌句道:“原主任,是这样的,本来我也不想给乡党委政fu添麻烦,可是尉小黑也实在太过分、太嚣张了,竟然在村里大搞贿选,而且公开开了价格----一张选票十元钱,外加一盒紫云烟。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还见他拉了一面包车的东西挨家挨户地送。这也太不像话了。”说完就愤然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地崩了出来。 原小生听完,马上就明白了。其实在农村换届选举中,贿选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因为吃了多年的亏,村长选举前承诺的事情,往往得不到兑现,老百姓也变精明了,听你承诺,不如现要钱物。承诺的事情,到时候兑现不了,小老百姓也拿你没办法,给的东西却是马上就有的实惠。哪里还管谁当村长谁当村长。 匣子村更是闻名遐迩的贿选大村,每年换届选举,乡镇虽然都要成立以纪检书记为组长的专men督查组下去监督贿选问题,却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蹲点,贿选事情还是会照样发生。 匣子村尽管届届搞贿选,却也届届平稳过渡,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这次却有些异常,前几天刚发生了村民围攻计生办人员的事情,现在又搞起了贿选,而且是明目张胆、明码标价地购买选票,这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原小生想了想,觉得事情的确ting严重的,马上拨通了赵学东的手机,请示赵学东该怎么处理。不巧的是,因为南副县长的突然来访,赵学东正带着陈永年在河湾县城连夜购买土特产品,一时也回不来,就叮嘱原小生不要轻举妄动,给马云贵打个电话,让原小生和马云贵带着录像机连夜去匣子村取证。 原小生就急忙给马云贵打了个电话,却不知道马云贵正在chuang上给老婆jiao公粮。公粮还没有送出去,原小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马云贵迟迟不接电话,接了电话却是马云贵的婆娘那尖刻而烦躁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让不让睡觉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马云贵同志,要jiao上这份公粮,就不得不从头开始一遍,受累就不用说了,关键还牵挂着电话到底是谁打来了。慌慌张张地将婆娘的tui搭在肩膀上,贴着屁股,接触面大一些,或许能快一些,吧唧吧唧地又胡luan运动了一会,总算完事。心里难免也要把打电话的人骂个体无完肤。 公粮jiao出,马云贵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忙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发现竟是原小生的手机号码,就有些悔恨刚才太草率了,不该那么着急忙火地完事,应该再细细品尝一番才够滋味,毕竟上了年龄,有一次就少一次了。老婆一旦绝经,自己的逍遥人生也就算走到了尽头。 马云贵正兀自惋惜,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吱吱哇哇地一阵luan叫,马云贵吓了一跳,见是赵学东的手机号,就急忙接了起来道:“赵书记,你好。” 赵学东刚才听原小生说马云贵不接电话,心中难免对马云贵这个人有些看法,更何况马云贵平时就对他这个党委书记就阳奉阴违,要是在过去,他或许会选择一个相对温和的口气,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牵上南副县长这条线,他赵学东就等于在河湾县找到了一座大靠山,底气自然足多了,哪里还用顾忌那么多,开口便是质问的口气:“云贵同志,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连电话也不接了?现在正是农村两委换届选举的非常时期,你作为纪委书记肩上背负着尉南乡两万八千名百姓今后三年的廉政希望,你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呢?” 原小生刚才给赵学东汇报的时候,还给马云贵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说马云贵的婆娘接电话骂人的话,要不然赵学东的话会更难听。 马云贵也想不到赵学东开口就是训责的口气,心中虽然不悦,可人家毕竟是党委一把手,你再怎么有意见也没办法,只好赔笑道:“赵书记,实在对不起,刚才小生打电话,我刚好睡着了,婆娘接了电话。你也知道我那婆娘,就是个不懂规矩的货。”心里对原小生狠狠的,也只好把责任推到婆娘身上。回头看了一下已经完事的婆娘,发现婆娘在享受完人生的大餐之后,早已如死猪一般呼呼睡去了。 马云贵这么一说,赵学东也是过来人,自然就猜出了七八分,也不再计较了,口气缓和一些道:“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有村民举报,匣子村尉小黑在村里搞贿选,你马上和小生带上录像机过去一趟,务必取得一手证据。”说完没忘记加上两句,你是老党员,是乡党委班子成员,应该为党的事业尽职尽责,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见怪等等之类的抚慰话。马云贵嗯嗯呀呀地应着,穿了衣服,开了车,到公社叫上原小生和范李俊往匣子村赶去。 三个人赶到匣子村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除了一阵阵ji鸣狗叫外,大街小巷连个人影也没有。马云贵就没好气地将范李俊训责了两句,说范李俊无事生非,见风就是雨,还让不让睡觉了。说着,也许是刚才在婆娘身上消耗过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范李俊自然不服气,下车就近叫开了一家men,问尉小黑刚才有没有给他家送钱、送烟,开men的中年人,穿了一条秋ku就跑了出来,冷的瑟瑟发抖,见是范李俊,又听说送钱、送烟,rou了rou睡意朦胧的眼睛,没好气道:“我说范村长,你是中邪了还是神经了,谁没事干给人送钱送烟啊,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圣诞老人啊。” 此时正是阳历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西方世界的圣诞节,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就连河湾县尉南乡匣子村这样的穷山僻壤也不免受到牵连。中年男人或许是睡觉前陪孙子看了圣诞老人送礼物的童话,才即兴用在了范李俊的身上。 范李俊就不好意思地对中年笑了笑,一脸歉意道:“打扰你睡觉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选举,胆敢有人对范村长如此讲话,马上会受到范村长的一番深刻“教育”。 匣子村位于尉南乡西南约十公里处,南靠唐王山,北临尉家庄,东接槐林岭,西吞轱辘垣和磨盘岭,基本处于南山片整个片区的中心地带。 匣子村之所以叫匣子村,是以棺椁闻名四邻八县,故而得名。匣子村做棺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相传北宋数位皇帝死后用的是匣子村的木匠做的棺椁。 匣子村做的棺椁依然延续着古代风俗,采用双层结构,里面用套棺盛放尸骸,外面加一个大号棺材。整个棺椁要比后来民间演化而成的方头棺材要大很多。而且还可以根据客商的不同需求做出三重,甚至四重的天子棺椁,目的也是为了迎合一些人追求“身后名”的心态。这种做法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前些年为了响应国家移风易俗的号召,节约丧葬成本,县里曾一度禁止匣子村做棺椁,只能做民间传统的方头棺材。然而时过境迁,再加之,大多数人对死后的“身后名”总是看不透。禁止了没有多长时间,某些有钱没处hua的人又开始偷偷定制了,逐渐就放开了。 因为棺椁生意的火爆,全村有一半以上的农户,以做棺椁作为副业,另一半则以棺椁为主业。因为这个原因,走进匣子村,便能能感到四处弥漫的死亡气息,各类棺椁随处可见。为了体现匣子村的棺椁文化,明朝初年,有位做棺椁发家的商人,在村头用汉白欲雕刻了一个大号棺椁样本,高八米,宽八米,长十六米,八棺八椁,总共十六套,手工之精湛,设计之精妙,堪称棺椁一绝。曾有位海外富商打算以高价购买,却因无法运输而不得不放弃。现在这个棺椁已经成为匣子村的标志,一进村,这个大号棺椁马上就会跃然眼前,给人一种想死的感觉。 昨天晚上从匣子村回来,原小生把情况给赵学东简单汇报了一下。赵学东也许是兴奋能够搭上南振海这条线,也许是感觉王清华马上就要成为南振海的乘龙快婿了,想都没想,便道:“小生,我把这件事jiao给你,希望你能给党委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学东的话说的很微妙,不说过程,只谈结果,这就意味着无论原小生采取什么手段,只要结果让党委满意就可以。当然赵学东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他已经决定让原小生参加这次市里举办的干训班了,原小生自己也要做出一些大家有目共睹的成绩,他在党委会上也好替原小生说话。 进村后,原小生并没有给支村委干部打招呼,更没有去找范李俊,而是直接开始走访农户。第一户就选择了昨天晚上范李俊敲men的那家。从昨天晚上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情来看,应该对范李俊有些成见,而且敢顶撞村长的主儿,肯定有几分血xing,自然会比那些畏首畏脚的人敢说真话。 站在men外敲了敲men,出来的依然是昨天晚上的那位中年男人。此时原小生才算看清那男人的相貌,国字型的黑红脸膛,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方口大鼻,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说话声如洪钟。 “你找谁啊?”那中年男人站在原小生面前,毫不客气地瓮声瓮气问道。 原小生笑了笑,伸出右手客气道:“我是乡政fu的工作人员,想跟你聊聊咱们村这次换届选举的事情。” 原小生也知道跟农民兄弟打jiao道犯不着拐弯抹角,说多了反而会让农民兄弟反感。 那中年男人一听原小生乡政fu干部,也不跟原小生握手,更加不客气了,直接缩回men中,反手就要关men道:“有什么好聊的,我啥也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问别人吧。” 原小生上前一步,摁住将要关闭的街men,手上早已用了暗劲,却继续赔笑道:“大叔,换届选举可是农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关系到大家今后在村里的切身利益,你怎么能不关心呢。” 其实中年男人的反应,早让原小生产生了兴趣。要是原小生一说自己是乡政fu的工作人员,中年男人马上热情相迎,反而会让原小生感到失望。因为热情八成意味着中年男人很有可能要跟原小生打哈哈,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中年男人的不欢迎,反而让原小生发觉自己找对了人。 那中年男人显然被原小生的话打动了,低头沉默片刻,放开街men,又往大街上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开口道:“你进来吧。” 中年男人的表情告诉原小生,中年男人这是怕有人看见自己进了他的家men。看来这个匣子村的选举的水还真的不浅。 进men后,那中年男人就显得热情了许多,一边引导着原小生往家里走,一边吆喝老婆出来接客。原小生就听着有些别扭,好像自己进了丽春院一样。 马上从屋里撩men帘出来一位白白净净的nv人,见了原小生先是一脸疑huo,看着自己的男人。男人介绍了一下。那中年funv马上笑盈盈地伸出了一只手。原小生愣了一下,也把手伸了过去,握了握。心中不觉纳闷,想不到一个农村funv竟也这么有礼数。中年男人介绍了一下,原小生才明白中年funv原来是乡里初中的教师,也就不以为怪了。 闲聊了几句,原小生就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匣子村选举的事情上。那中年男人看了一下子自己的婆娘,婆娘又看着自己男人,两个人用眼神jiao流了半天,那nv人才笑着含糊道:“其实谁当村长,我们并不关心。可是……”nv人说了半截停了下来,又看了一下自家男人。 男人将嘴里chou的烟狠狠地在地上碾灭了,道:“说就说了,怕他个球。”看了原小生一眼,原小生就势鼓励道:“大叔,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以人格向你担保,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传出去。你就放心吧。” 那中年男人才接着道:“其实我们村里的人倒没什么,范李俊虽然干的不怎么样,但是也能凑合。现在国家政策好了,村长球事儿不管,只要不像尉霖贪污的那么厉害就行了。关键是出了外鬼嘛。” 这个尉霖原小生多少知道一些,是上一届的村长,在村里一手遮天,把国家给老百姓发的农业补贴款当成自家的钱,想给谁分就给谁分。结果选举的时候,被老百姓撸了下来。 原小生马上明白了几分,不过也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什么外鬼?” 那中年男人也不再遮盖了,直接道:“除了尉贤臣那老鬼,还能有谁。” 原小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这只老狐狸原来在下面动起了手。如此看来,范李俊昨天晚上报告的情况绝不是空xue来风,接着问道:“那昨天晚上贿选的事情……”原小生故意留了一个话柄,让中年男人补充。 那中年人就愤愤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实情嘛。可是范李俊也太不争气了,人家都骑到他脖子上拉屎拉niao了,他还有心思到乡里告状。他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胡来,明白着是乡政fu有后台,他告状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原小生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老百姓是什么意思呢?” 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苦笑道:“老百姓能有个啥意思,还不是谁给好处就选谁。”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尉小黑在村里其实没有什么群众基础,前些年还因为偷伐唐王山上的树木,判了刑。这才刚出来没几年,手里可能有点钱,这才被尉贤臣看重了。尉小黑也想当上几年村长,在村里人跟前翻翻身,抹掉自己坐牢的不良影响。另外,是不是还惦记着唐王山的树木,也说不定。两个人一拍即合,这才合起伙来想把范李俊搞下去。” 看来中年男人并非对范李俊有成见,而是恨铁不成钢。 两个人说着话,男人的婆娘就带着一个nv孩子从厨房走了过来。婆娘一手用抹布垫着端着一个搪瓷的茶壶,另一只手捏着壶柄,nv孩手里则端了个铁质的盘子,盘子上放着两个考究的茶杯。 那nv孩明显是中年男人的nv儿,大概十*岁的样子,一副腼腆怯生的样子,长的倒是窈窕可爱,上身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高龄mao衣,将一双雏xiong裹得笔ting,tui上穿着铅笔牛仔ku,显得两条秀tui长而笔直,见了原小生脸上竟然羞的meng了一层大红布,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急忙扭脸进了里屋。 nv人也许觉得nv儿的行为多少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nv儿苏婷婷,今年上高三,这不是明年要高考了嘛,成绩却不怎好,老是怕考不上丢人,这两天连学校都不想去了,就窝在家里耍懒。”说着又对原小生笑了笑,好像她nv儿的学习成绩好坏,跟原小生有什么关系一样。 七百二十 :∷ 七百二十 那nv孩明显是中年男人的nv儿,大概十*岁的样子,一副腼腆怯生的样子,长的倒是窈窕可爱,上身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高龄mao衣,将一双雏xiong裹得笔ting,tui上穿着铅笔牛仔ku,显得两条秀tui长而笔直,见了原小生脸上竟然羞的meng了一层大红布,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急忙扭脸进了里屋。15 nv人也许觉得nv儿的行为多少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nv儿苏婷婷,今年上高三,这不是明年要高考了嘛,成绩却不怎好,老是怕考不上丢人,这两天连学校都不想去了,就窝在家里耍懒。”说着又对原小生笑了笑,好像她nv儿的学习成绩好坏,跟原小生有什么关系一样。 原小生也不能说什么,就笑了笑宽解道:“那你这个当老师的母亲,可要多费点心了。”忽又想起,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中年人姓甚名谁,就转脸问道:“大叔怎么称呼呢?” 那中年男人尴尬一笑道:“你就叫我苏老三吧。名字有点不好听,叫茅桶。” 过去老百姓为了孩子好养活,尽量用贱名,诸如茅桶、茅勺、狗屎、猫娃、二猪之类的名字在农村并不鲜见。 原小生怕苏老三尴尬,就自嘲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虽然叫原小生,小时候父母也叫过我屎缸。”入乡随俗也是起码的官道。说完三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苏老三老婆也凑热闹道:“你说起你的小名,我就想起我小时候,外婆总是猫碗、猫碗地叫我,以为是个好听的名字呢,后来才知道就是猫吃食的碗。还跟我外婆赌了好长时间的气。” 原小生估计nv人的也是现编的,跟自己一样,处于一片真诚。 苏婷可能是听外面说的热闹,就将men帘撩起半边往外边看,不由脸上也笑出了两个酒窝。原小生不由转脸看了过去。苏婷婷的脸上又是一阵绯红,急忙又将men帘放下,缩了回去。原小生就有些纳闷了,这姑娘如此怕羞,怎么在学校上学呢。也无心多想,起身告辞道:“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说着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苏老三,接着道:“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到乡政fu找我就是了。” 苏老三也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原小生,笑道:“咱这村里都是做棺椁的,跟医院一样,不敢说欢迎常来。客人要走也不能留,这是规矩,你多包涵。” 从苏老三家里出来,抬头就见一家men口的棺椁旁边站着一个人,身上披一件黑色的棉衣,黑青色的脸膛,眼睛如鬼灵一般往这边看。苏老三一见那人,脸色马上就变了过来,大声道:“你走吧,村里都好着哩,不需要你们乡政fu的瞎参合。” 原小生远远看去,一眼就认出了尉贤臣的样子。苏老三明显是对尉贤臣心存忌惮。可是老百姓为什么会惧怕尉贤臣一个外村人呢。心里纳闷,也故意装了一脸尴尬的神情,对苏老三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说着给苏老三眨了眨眼睛。苏老三心灵神会,口气更加生硬了,瞪着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狠狠地道:“我就这样了咋的?” 原小生又掩饰了两句,苏老三哐啷一声就把men关了,原小生这才往尉贤臣跟前走了过去,装作尴尬的样子道:“尉书记,你走亲戚啊?” 尉贤臣眯笑了一下,虽然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但也无法掩饰幸灾乐祸的心情,道:“人老念旧,村里有几个当年的老兄弟,过来看看。”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记得原主任好像不包匣子村,是不是赵书记派你来买棺椁的啊?”尉贤臣一语双关,却表现的非常淡定。 原小生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这老家伙也真是不知死活,老子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匣子村的问题,你就来了,老子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白白lang费了你这个“人才”。笑了笑,没有接尉贤臣的话茬,给范李俊打了个电话,让范李俊马上过来。 不一会范李俊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远远地见原小生跟尉贤臣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似乎害怕原小生跟尉贤臣联合起来要他下台一样。 原小生笑了笑道:“范村长,尉书记好不容易到村里来一趟,你也不好好接待接待,让尉书记站在村头喝西北风。这样,今天我做主,你不是要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吗,让尉书记给你传授传授经验,你请我们俩的客,你看怎么样?” 范李俊哦哦地应了两声,却不明白原小生的意思,更何况自己今天也没有说要召开什么村民代表大会。原小生见范李俊的一脸迟疑,又想起苏老三给范李俊的一番评价,知道是个不开窍的家伙,只好阴着脸吓唬道:“范村长,你还等什么呢。”范李俊这才唉了一声,去大喇叭上吆喝人去了。 尉贤臣却是个老鬼精,原小生一说,心中早有了疑虑,急忙要拉住范李俊道:“原主任,你太会说笑话了。我一个外村人,怎么能参与匣子村的选举工作呢。”原小生一边呵责范李俊还不快去,一边拉着尉贤臣道:“尉书记就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尉南乡尉姓人的族长,你说话要是不管用,赵书记在尉南乡也干不下去了。”说着就拉了尉贤臣往匣村委会走。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范李俊就把村民代表全部召集在了村委会。天寒地冻,村委会里面也没有炉火,坐在冷板凳上,大家冷的瑟瑟发抖,不时有人催促范李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忽然见原小生拉着尉贤臣坐在了主席位上,村民代表们就一脸惊愕,有人忍不住问道:“范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家不认识原小生,却对尉贤臣再熟悉不过了。村里的村民代表大会,却要一个外村人坐在主席台上,这像什么话。 范李俊也是一脸的尴尬地向原小生求救。心中估计也开始骂原小生少不更事,在这里制造hunluan了。 原小生却显得一脸镇定,清了清嗓子,首先自我介绍道:“大家对我可能还不太熟悉,我叫原小生,是乡政fu工作人员,受乡党委赵书记的委托,主持咱们匣子村的选举工作。”说着又指了一下身旁坐的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的尉贤臣,接着道:“尉贤臣同志,尉家庄村党支部书记,大家应该都比较熟悉。大家在下面不都是尊称他为‘二党委’吗。” 原小生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尉贤臣黑青色的脸色马上红的跟猪肝一样,急忙拉一下原小生,低声道:“原主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尉南乡就一个党委,哪里有什么二党委。”也没有想到原小生会如此毫无忌惮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 原小生做了个按压的动作,不急不躁对尉贤臣道:“事实如此嘛,尉书记何必谦虚呢。”说着又面向大家道:“不仅如此,尉书记还是咱们整个尉南乡尉姓人的族长。这也是大家公认……” 原小生话还没有说完,下面马上有个尉姓人站起来反驳道:“你说他是二党委我管不着,但是你说他是尉南乡尉姓人的族长,有什么根据呢?你一个乡政fu的干部,怎么在这里瞎说呢。” 尉贤臣马上意识到原小生哪里是让他指导选举工作,明白了要在众人面前揭他的短,起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e^看原小生自然也不会再去理他。 范李俊见那人情绪ji动,想要说两句,却被原小生制止了,一脸笑容看着那人,却什么也不说。 那人马上意识到原小生话里有话,窘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昨天晚上尉小黑拉着一面包车东西挨家挨户地送的时候,这些村民代表几乎没有一个人没有收到,也都乐呵呵地接受了。其实他们心里也非常清楚,尉小黑的身后是尉贤臣。要是没有尉贤臣的支持,凭尉小黑在村里的群众基础,绝没有站出来竞选的勇气,更不会得到乡政fu的支持。 另外他们也知道尉贤臣在乡里是有一定的影响的,而且这种影响越是在农村就越会传的神乎其神,在潜意识了已经承认了尉贤臣这个尉南乡的“二党委”。再加上尉贤臣跟尉永奎的关系,更让他们觉得,既然有尉贤臣的支持,尉小黑当选村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怀着恐惧和无奈的心情,加上农民的一贯的利己思维,让他们在蝇头小利与大是大非的选择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蝇头小利,早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在村里横行无忌的尉小黑。苏老三之所以会对尉贤臣如此恐惧应该也是这方面的原因。他不怕尉贤臣,而是不愿意惹坐过牢的尉小黑。 原小生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代表,我们国家在农村的政策是村民自治,*选举。什么是村民自治,就是我们老百姓用自己手中的选票选出自己心目中的当家人,这个权力谁也没有权力剥夺,包括乡党委政fu在内,也只有保障*选举顺利进行,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义务,绝没有干涉选举的权力。更不存在乡党委政fu支持谁,谁就能当选的事情。我在这里代表党委赵学东书记,明确地告诉大家,谁能给咱匣子村的老百姓谋福,谁能带领大家把棺椁事业做强做大,乡党委政fu就支持谁” 这话说到了农民的心坎上,原小生的话一落地,马上赢得大家的一片掌声。 掌声中,原小生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这次来咱们村,除了主持选举工作之外,还想给大家说一下,关于里咱们村群众围攻乡计生办工作人员的事件,经镇党委政fu的认真调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主要是乡计生办工作人员工作方法适当,造成群众情绪失控。赵书记的意思是,对这次事件不会追究匣子村和匣子村群众责任。请大家安心参加选举。” 如果说原小生刚才的话说到了群众的心坎上,那么这句话,就等于化解了大家的一块心病。特别是一些打人的村民,这些村民代表中也不乏其人。打人的时候因为情绪ji动,也没有考虑那么多,而打完之后,早已后悔不迭,毕竟打的是政fu的工作人员,追究起来,无论你有理没理,首先给你扣一顶妨碍公务罪,就够你一个小老百姓喝一壶了,判你三年五年也很正常。 终于有代表按耐不住心中的ji动之情,站起来道:“原主任,你说话吧。你觉得选谁合适,我们就选谁。我们都听你的。”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该选谁不该选谁,我想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我怎么能在这里指手画脚呢。我也要尊重的大家的意愿啊。另外也不是听我的,而是大家一定要相信党委和政fu,相信党和政fu为咱农民兄弟谋福的初衷,相信党和政fu一定会带领大家走上一条更加*,更加和谐,更加富裕的道路。” 说完之后,连原小生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有些寒碜,可也不得不这么说。不管怎么说,在尉南乡这一亩三分地上,赵学东就是党和政fu的代名词。要一步步提高赵学东在尉南乡的威信,让老百姓相信赵学东,就是要让老百姓相信党和政fu。赵学东已经答应自己去参加市里的干训班了,自己再努力一把,也算是对赵学东的最后回报吧。 因为村里群众把乡政fu计生办的人打了,范李俊这两天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唯恐乡政fu揪住这事不放,不让他继续连任。原小生一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坐在原小生旁边就一脸的眉开眼笑,就差把原小生当神供了,奉承道:“原主任是赵书记的秘书,说话肯定作数的。我早就给大家说了,不会有事儿的,乡党委政fu肯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情的,你们就是不信,看看现在验证了吧。” 下面就有人拿范李俊打趣道:“范村长,我记得你昨天好像还说要让打人的群众去派出所自首,今天怎么就换说法了啊。” 范李俊被人揭穿了,马上一脸通红,看了一眼原小生,希望原小生能替他说句话。原小生自然清楚,这个时候自己的话可以说是一字千金,要替范李俊说上两句话,这些代表就会以为自己的意思是让他们继续选范李俊连任。范李俊继续连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原小生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太窝囊了,也缺乏魄力,当了一届村长虽然没有祸害老百姓,但也没有给村里办什么事儿,就淡然一笑,并没有发言。 将尉贤臣在匣子村打板,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何必再生是非。 范李俊见原小生不替自己出头,脸上也不高兴了起来,不过他也不能对原小生发火,就把气撒到了拿他打趣的代表身上,声色俱厉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打人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乡党委政fu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村里可饶不了你们。” 范李俊虽然有些窝囊,但在匣子村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又是党员,大家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那人一听范李俊的口气不好听了,也只好缄口不言。 就在此时,村委会会议室的大men突然被哐啷一声踢开了,大家的马上都是一脸的惊愕,却痴痴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看样子有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men口,歪着脑袋,破口便道:“谁是乡政fu的派来的干部,给我站出来” 原小生坐在主席位上,正要站起来,却被范李俊拉了一下衣角,低声道:“他就是尉小黑,是个亡命徒,你是乡政fu干部,我们承认你就是了,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意思是让原小生不要承认。原小生笑了笑,并没有理会范李俊,站起来,平静问道:“我是原小生,你找我有事儿吗?”单从这家伙脸脸上的刀疤,就不难看出其亡命徒的本xing。 尉小黑往进走了两步,将坐在men口的一个代表使劲推了一把,那位代表冷不防,差点被尉小黑推倒,站起来腾出椅子,急忙站到了后面,竟然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就是乡政fu的派来的干部是吧。”尉小黑说着顺势坐在刚才抢来的椅子上,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二郎tui道:“我不妨给你明说了,我就是尉小黑,要参加这次的换届竞选,要当村长。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乡政fu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涉我们村的选举。”说着摆了摆手,一脸不屑道:“你一个嫩娃子,我也不为难你。你赶紧走吧。” 一听尉小黑这话,原小生本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两个大嘴巴,让这家伙也知道知道马王爷的三只眼。可毕竟作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随便打人有**份,尉小黑跟柴新民毕竟一样,柴新民起码还算是个国家干部,而尉小黑干脆就是个村霸、无赖,跟这种人动手有辱自己的身份,就冷冷地笑了笑,问道:“尉小黑,你从监狱出来几年了?” 尉小黑想不到原小生会对自己mo的这么清楚,连自己的老底都抖搂了出来,脸上马上一变,却故作镇定,道:“老子从监狱出来几年,管你个鸟事啊,用得着你在这儿瞎cao心吗。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别给脸不要脸,再像计生办的那一帮怂包一样被打出去才甘心。” 尉小黑的话刚落地,就见men口马上多了几个一脸坏像的年轻人,手里提着铁棍、钢管之类的家伙。那些年轻一看也都是社会上的hunhun,估计也是好吃赖做的无业游民,整天干些偷jimo狗的勾当,在尉小黑这把保护伞下面hun日子。 范李俊见情况不妙,急忙劝解道:“原主任,你还是赶紧走吧。”也不敢说别的话。 原小生虽然不想闹事,但是也不是怕事的主儿,自己就这样走了,颜面何在,乡党委政fu在群众中的威信何在,今后匣子村的工作还怎么搞。原小生扒开范李俊往买口迈了两步,站在尉小黑的面前,道:“尉小黑,我奉劝你一句,胡作非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最好还是带上你的人给我马上收手。” “你他**算哪根葱哪头蒜,就是马云贵来了也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说着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摆了摆手,马上一个小hunhun举起铁棍,劈头盖脸就往原小生的脑袋上扎了过来。 原小生依然双目紧紧盯着尉小黑,余光一瞥,顺势一个侧踢,那hunhun早已被踢飞了出去,吧唧一声摔在院里,捂了肚子疼得嗷嗷luan叫了起来。 其他几个hunhun见这种情景,脸上马上惊慌失色,站在那里半天不敢往前半步。 “尉小黑,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都落不下好下场,我再奉劝你一次,最好马上带上你那一帮狗杂碎,给我滚。”原小生又往尉小黑跟前紧bi了两步。 尉小黑也是打架斗狠惯了的主儿,岂肯轻易罢手,又挥了挥手,其他几个年轻hunhun马上抡起手中的家伙一拥而上。原小生顺势抓了冲在最前面的黄mao的头发,一拉一推,其他几个人来不及刹手,手里的家伙直接向黄mao的身上招呼了过去。原小生没有再跟他们讲什么仁慈,照准黄mao的枕骨一拳落下,黄mao马上马趴在地上,唧唧歪歪地喊叫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战斗力。 原小生顺手捡起黄mao落在地上的钢管,看准了那些hunhun的心口,冷静地捅了过去,几个hunhun应声栽倒。 眨眼之间,刚才还一脸嚣张气焰的七八个hunhun全都滚在了院子里。 尉小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热闹的村民代表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大家看原小生的目光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只是一种单纯的感ji了,准确地说是参杂了恐惧的感ji。 尉小黑在村里一向横行无忌、欺男霸nv,大家对其也是敢怒不敢言。本以为从监狱出来后能变好一些,不想却更加变本加厉,收拢了村里一帮不良青年胡作非为,稍有不顺从就纠集一帮人威胁恫喝。老百姓也是深受其害。 苏老三的nv儿苏婷婷本来在县城中学上学,尉小黑却三天两头骚扰,吓得也不敢上学了,整天躲在家里。即便如此,尉小黑也是隔三差五让人到苏老三家里提亲,说要娶苏婷婷。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苏婷婷今年也就十*岁,而尉小黑已经三十好几了,苏老三一家自然不能答应。尉小黑就天天骚扰,扬言如果苏老三不把苏婷婷嫁给他,就把苏婷婷霸王硬上弓,闹的苏老三夫fu连大men都不敢出,整天在家里守着nv儿。 原小生当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想bi尉小黑就范,也没有怎么防备。尉小黑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三棱刀藏在身后,趁原小生说话的空档,猛然向原小生的xiong前就刺了过来。原小生冷不防备,急忙侧身,衣服还是被三棱刀刺破了,在xiong前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马上咕咕外流,急忙伸手捂住。 尉小黑见得了手,嘿嘿jian笑了两声,道:“你不是要揍我吗,来啊,揍我啊。老子奉陪到底。” 原小生顺手在桌子上拉下桌布撕了一条,顺手将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范李俊见原小生出了血,吓得面如土色,劝解道:“原主任,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还是赶紧到卫生所包扎伤口吧。一会感染了就麻烦了。” 此刻尉小黑已经彻底将原小生ji怒了。从上小学开始,原小生就几乎没有跟人打过架,即便是别人打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还手。因为他非常清楚父亲传授给他那一身特种兵独有的格斗技巧,一旦出手就可能坏人xing命。而同学之间,根本犯不着拼命。面对尉小黑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如果还要心怀仁慈,那就是对道德的亵渎。 尉小黑想不到,原小生在挨了自己一刀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的震惊,脸上不由也lu出了惊恐之色,却也不愿意服输,晃着手里的三棱刀,叫嚣着道:“你来啊,来啊,我捅死你这孙子。” 砰---- 大家几乎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尉小黑手中的三棱刀已经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尉小黑的手腕也耷拉了下来。 “妈呀----”尉小黑马上发出一阵如杀猪般的嚎叫,却不甘心就范,再次向原小生扑了过来。 这种人要是不把他打的服服帖帖,根本就消停不下来。原小生将身体往旁边稍微移动了半步,眼看着尉小黑就要扑到面前,再一侧身,拉住尉小黑的衣领,膝盖早就顶了上去。 嘣----咔嚓---- 又是两声闷响,尉小黑啊啊呀呀了半天,吊着下巴早已说不成一句话。 原小生并没有因此而停手,接力一拉,将尉小黑的身体拉直了,抓住另外一条胳膊,尉小黑还没有站稳,迅速用力往上一端。 咔吧---- 尉小黑的另一条胳膊也吊了下来。 原小生一放手,尉小黑马上如一摊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因为用力过猛,原小生xiong前的口子也在不断往外渗血,血液几乎染红了半个身子。范李俊和几个代表急忙过来,扶了原小生,又着急忙火地叫人找车,要将原小生往乡卫生院送。 原小生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把这家伙也送到卫生院吧。” 老百姓打架的自然本领没有,不过痛打落水狗的本领却一个比一个强,有几个胆大的代表就在尉小黑的身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道:“这种人,打死都算轻的,管他干什么。” 这时苏老三一家听说村委会乡政fu的干部和尉小黑正在打架,也早跑了过来,见原小生把七八个hunhun带尉小黑都打趴在了地上,总算松了一口气,苏老三急忙过来从范李俊手里接过原小生,关切地问道:“原主任没事吧?” 原小生强忍着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受了一点皮外伤。”一抬头却瞥见苏婷婷正远远地看着自己,眼眶中似乎堆满了泪水,却不愿意走过来。 原小生就向她招了招手。苏婷婷这才扭捏着走了过来,站在原小生跟前,却一句话不说。 原小生只好笑道:“婷婷年龄还小,可不能耽搁了上学,你父母都还指望你能考上大学,给家里争光呢。”说着在苏婷婷那ting值的鼻子上,像大哥哥一样捏了捏。苏婷婷的脸上立即飘过一阵绯红。 范李俊也cha嘴道:“原主任说的是,不光是苏老三一家,就是全村人都指望着婷婷能考上大学,大家脸上也光彩光彩。”说着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尉小黑,又不敢说了。 旁边一个同样三十来岁的村民代表却站出来道:“范村长,有原主任给咱们做主,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指了一下地上如死猪一般的尉小黑道:“要不是这个无赖整天缠的婷婷上不成学,婷婷哪儿能整天待在家里不上学呢。” 大家这才七嘴八舌地将苏老三一家的遭遇说了出来。原小生刚才还有些后悔自己对一个老百姓下手有点太狠了,现在看来自己也算是便宜这龟孙子了。 大家说着话,范李俊找的面包车也过来了,苏老三扶了一下原小生,不想没重没轻,正好捏在了原小生的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原小生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苏婷婷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关心,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从父亲手中接过原小生,轻轻扶上面包车,屁股一歪,坐在了原小生的身旁,开口对父母道:“你们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把原主任送到卫生院吧。”说着脸上又是红红的。 原小生虽然伤口一阵阵的钻心疼痛,却也第一次跟南素琴以外的nv孩子坐的这么近,心里想着婷婷不过是个小姑娘,却不由也有些ji动。大家似乎也从婷婷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men道,就起哄说,让婷婷送,婷婷nv孩子心细。苏老三两口子也就默认了。 大家又七手八脚地将尉小黑抬上面包车,却没有人愿意跟下去。原小生就问范李俊:“尉小黑的家人呢?” 范李俊冷笑了一声道:“这种人哪里有什么家人,父母都被他气死了,娶了个老婆,前几年他坐监狱,也跟一个河南木匠领着孩子跑了。据说他从监狱里出来,还问人家河南人要了几万块钱,说是什么精神损失费。其实就是讹诈。” 原小生又问:“那他就没个亲戚朋友啊?” 范李俊道:“他哪儿有什么亲戚朋友。亲戚谁愿意跟他来往,朋友,你刚才也看见了,就是那几个死猫烂狗。” 原小生又看了一下那几个hunhun。因为是几个小年轻,原小生并没有下狠手,休息了一会之后,几个hunhun也都没有什么大碍了,坐在墙角,也不敢说话。有两三个伤的轻一些的,早站起来跑了。 原小生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被苏婷婷劝阻道:“你受了伤,就不要多说话了。其它的事情,有范村长他们处理就行了。” 范李俊见此情景,哪儿能看不出点men道,笑了笑道:“还是让我下去招呼这龟孙子吧,谁让咱还是村长呢。”说着上了车,将车men关了起来,对司机道:“开车” 车一开进卫生院,范李俊马上从车上跳下来,大呼小叫地吆喝人接病人,梅小林也被从院长办公室吵了出来,见原小生一身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个少nv搀扶着,不知道什么情况,也luan了分寸,忙叫医生把原小生往急救室抬。原小生急忙摆了摆手制止了道:“我没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了。你们还是招呼车上的那位吧。” 几个年轻医生这才发现面包车里面还窝着一位,如被打残废了的死猪一般哼唧个不停,又看了一下梅小林,意识是问梅小林该怎么办。梅小林这才镇定了一下情绪道:“你们几个把车里面的人抬到急救室,原主任这里我来招呼。” hunluan中,闫小玲也出来了,见送进来的竟然又是原小生,而且比上次严重多了,直接是满身挂彩,倒是没有按南素琴的意思叫姐夫,叫了一声哥,就扑到原小生跟前,想问个究竟。又看了一下原小生身旁冷yan苏婷婷,也顾不得问那么多了,和苏婷婷一起将原小生搀扶着送进外科men诊。 梅小林当然不会说什么。闫小玲是他的小姨子,他巴不得闫小玲能跟原小生亲近。他倒不是想让闫小玲跟南素琴争夺原小生,而是希望闫小玲能通过原小生进一步接近南素琴。这样一来,他跟周副局长也就能摊上关系,以后或许还有继续往前走一步的可能。 进了外科men诊,梅小林就显得沉稳了许多,毕竟是外科出身的高手,应付这点小伤还不在话下。两个nv孩子帮忙除掉原小生身上凝满血迹的衣服,梅小林立即做了止血处理,然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缝合、测量血压,明显有些失血过多,马上让闫小玲测血型,准备输血。不过乡镇卫生并没有血浆,又让闫小玲通知医务科立即去县城,一边测量血型,一边赶路,医务科的人赶到县城,血型结果也出来了,再打个电话,医务科的人拿了血浆就能往回赶,两不误事。 这时早有人把卫生院发生的事情,传到了乡政fu,说的血淋淋地严重。刚好又是中午饭点,赵学东刚端起饭碗,一听说原小生出事了,立即放下碗筷,饭也不吃了,就往卫生院赶。赵学东如此匆忙,当然有跟原小生之间的恩情在里面,但说的更直白一些,还是因为原小生跟南素琴的关系。另外,那天南振海来尉南乡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原家跟南家虽然是世仇,但是从双方婆娘的那种姊妹情来看,明显也是世jiao。极有可能刚开始是世jiao,后来发生了误会,变成了世仇。 赵学东在官场已经打拼了将近二十年了,非常清楚,官场上的人,官场以外的jiao情,要比官场上的jiao情深厚的多,也真挚的多。当然赵学东根本不用去考虑南原两家究竟有什么渊源,只要把握住,这两家很快可能又要成为亲家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赵学东一边往卫生院赶,一边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南副县长汇报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己还不清楚南副县长到底同不同意原小生跟南素琴的婚事,虽然二人木已成舟,可南振海并不了解内情,另有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想了想,就对跟在身后的李清水道:“李书记,你就不要跟过去了,给素琴打个电话,问问检查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把小生的事儿给她说一下。我怕万一……” 赵学东说了半截,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因为传话人的习惯,总是能把绿豆大的事情说成ji蛋大,而把ji蛋大的事情说成碌碡大,以彰显自己传话的重要xing。刚才传话的人本来就是个俗人,自然也不能免俗。赵学东甚至做好了见原小生最后一面的准备。 这要是让原小生知道了,不把那位长舌fu活剐了才怪,这不是咒老子升天吗。 李清水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转身去打电话了。赵学东则带着党委政fu一班人,再次迈进了卫生院的大men。他真想不到,自己在尉南乡当党委书记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看病,怎么也不会踏进这扇大men,却在两天之内,两次不得不进去。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七百三十 4∴七百三十 李文浩看着一脸疑huo,一脸严肃的陈晓雨,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她,“哈哈哈……”大笑起来 陈晓雨这才意识到,被李文浩“骗”了,跑着追李文浩,李文浩一脸坏笑转身便跑,没想到,他没跑出去几步,突然停下来,往后一转身,张开怀抱,在后面追的陈晓雨一下收不住脚步,撞进李文浩的怀里…… 陈晓雨想着想着,眼泪再一次开始止不住的流…… 警车里的李文浩,正在经受着那个胖警车的一顿毒打个警车车厢里“啪”、“啪”、“啪”……声音清脆,一声连着一声,李文浩被另外两个警察死死的控制住,身体根本动弹不了,无法反抗 打了一会儿,那个胖警察或许是打累了,只见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浓密的汗珠,一屁股坐在车座上,嘴里骂道 “他娘的从警校毕业出来,老子就专men负责打人,没想到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了,今天还要老子亲自动手” 胖警察的话音刚落,开警车的那位司机终于开口了 “张头儿,别跟这小子动起了,打差不多就行了待会儿去了局里,自然会有人“招待”他的” 李文浩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全是血水他的两边的脸颊上,出现了淤青,开始有些发肿 这座城市里的警察局,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占地面积广,建筑气势宏伟,外号“小白宫”,从气势上,从造价上,绝对能和美国的政fu大楼白宫有一拼 火龙和铁牛坐在金龙夜总会的包房里,房间是火龙开的,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陪shi,面前的桌子上,是几瓶啤酒,几个水果果盘,再无其他 这时候包房的men突然被敲响了,火龙大声应答道 “进来” men轻轻地被推开了,随着men越开越大,一个年约三十岁的中年,出现在火龙和铁牛的面前 身材高挑,一头披肩的大*lang卷发,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吊带衫,xiong罩的背带,若隐若现;下身穿了一件短的黑色牛仔短裙,配黑色的ku袜;脚上穿了一双,鞋跟足有十厘米长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哒”、“哒”、“哒”的响 一进包房,整个房间,迅弥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是一股很浓很浓的脂粉气 从开men的一瞬间就在不停的笑,笑声爽朗,却不是发自真心,很显然,是一种职业习惯,皮笑rou不笑,或者说,笑俨然成了她的职业病…… 火龙看到进来,急忙站起来,冲着说道 “金姐,你来了啊,快来坐”,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也站了起来了的铁牛,顺势向那个介绍道 “金姐,这位是浩哥刚收的,你叫他铁牛就行了”,然后火龙又顺势向铁牛介绍道 “铁牛,这位是我们这一片儿,大名鼎鼎的金玫瑰,金姐” 铁牛身体往前一弓腰,伸出一条粗壮的胳膊,跟面前xing感妩媚的金玫瑰握手,礼貌的说道 “金姐好” 金玫瑰只是冲着铁牛微笑着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跟他 铁牛和金玫瑰一握手,只感觉全身就像是过电一样,金玫瑰的手,纤细而柔软 “真是一个xing感妩媚到了极致的啊就连那一双纤细的手,都是充满了xing感,让人浮想联翩” “铁牛,赶紧坐下,咱们谈正事”听见火龙的召唤和提醒,铁牛才一下回过神来,这时才走神了,失态了,他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金玫瑰在两个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何时,手里突然多了一份文件袋金玫瑰把文件袋,轻轻地仍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仍旧不 只见她,把身子半倚在沙发的靠背上,将一条修长的大tui,搭在另一条tui上,然后一只手,在精致的小皮包内mo索出一盒“娇子”牌的香烟……铁牛认识那种烟,是一种专men在烟丝中添加了香料的nvxing香烟 金玫瑰用两个纤细的手指,缓缓地从烟盒里面chou出一颗来,手里攥着一个闪光精致的打火机,“啪”的一声,一小团火焰,在金玫瑰的脸前“炸开”,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她的半边脸…… 铁牛看着金玫瑰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忽然想起了古代的四大美nv,贵妃醉酒的时候是最mi人的,西施浣纱时是最美的……而眼前的这位金玫瑰,恐怕再也没有比现在此时此刻漂亮的时候了 只见她嘴里含着一颗烟,缓缓地吸了一口,然后头微微的仰起来,微闭双眼,一圈一圈的烟圈……缓缓从她香yan的樱桃小口中吐了出来…… 悠长的吸了一口烟之后,金玫瑰终于开口了 “市警察局局长,1960年出生,名叫陈建国,有一个,名叫陈宝,今年26岁,是市里最大的夜总会,人间天堂夜总会的幕后老板 陈建国和他的陈宝,xing格很相似;都是为人歹毒、阴险、心狠手辣他父子俩,可以说是市里的黑白两道上,最大的头目” 金玫瑰说到这里,又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不过,想要救文浩,事情也不是那么的难办是人总会有弱点,据我的人所了解的情况,陈建国的陈宝,每一个星期,都会来一次金龙夜总会” 火龙一脸疑huo的问道 “他来金龙夜总会干?他不是开着市里实力最大的人间天堂夜总会吗?”不跳字 听到这里,金玫瑰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嗓音柔和婉转,笑声甜美 铁牛看到金玫瑰笑,他竟然也不知不觉中,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火龙一巴掌拍在了铁牛的后脑勺上,冲他吼了一句 “你傻呀你笑笑” 金玫瑰这个时候,放佛才注意到了眼前高高壮壮的铁牛,金玫瑰眼睛盯着铁牛,上下打量着…… 铁牛只感觉全身的血气上涌,心脏开始“砰”、“砰”的加跳动,他不敢看金玫瑰那张白嫩粉俏的脸,不敢看她双*摄魄的大眼…… 金玫瑰,一脸妩媚的微笑着冲铁牛说道 金玫瑰一脸妩媚的冲着铁牛说道 “这位,长的虎背熊腰的,真是生得一副好体格啊笑起来也这么憨厚,文浩的阳光一点也没,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铁牛在一旁傻笑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火龙此时此刻,满心的着急,想着如何救身陷“牢笼”的李文浩?有些不耐烦的、急切的再一次向眼前妖yan妩媚的金玫瑰发问道 “金姐,你刚才说有可能救浩哥,到底是回事啊?” 金玫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眼神里那*摄魄的目光,慢慢黯淡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对往日的久久的回忆中 她幽幽的开口道 “陈建国的陈宝,喜欢我们金龙夜总会的头牌赵雅楠,外号小牡丹他每个星期都会一次,他曾经想要重金把小牡丹从金龙夜总会里挖走,但是被我拦下了最终也没谈成” 火龙眼珠一转,心领神会的说道 “金姐你的意思是……” 金玫瑰仰头笑了起来,显瘦苗条的身材,锁骨分明,显xing感 铁牛在一旁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顶着眼前的金玫瑰,看个没够 火龙一转头,冲铁牛问道 “金姐的意思你明白了吗?”不跳字 铁牛光顾了看眼前的金玫瑰,根本一句话也没听见去,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听见火龙的问题,不停地点头,嘴里 “嗯,嗯,嗯……”,话一出口,他突然从走神中,回过神来,一转头,两只眼睛瞪着火龙,急匆匆的问道 “?意思?你们刚才说?” 火龙忍不住,一腔怒火袭来,再一次一巴掌拍在铁牛那颗大脑袋上冲着铁牛怒斥道 “浩哥被抓走了你知不浩哥被警察抓走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看美nv” 火龙吼完被眼前的金玫瑰mi得神魂颠倒的铁牛,突然意识到在金玫瑰面前失态了,慌忙向金玫瑰赔礼道 “金姐,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浩哥刚收的,没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 金玫瑰看着眼前这两个青涩的,还不能完全算是男人的男人,莞尔一笑,说道 “我倒是没觉得你这位哪里不对,他蛮憨厚,蛮可爱的我倒是非常喜欢他这种直直的个xing” 金玫瑰说完,冲着铁牛又送上一记微笑,这一笑,笑的铁牛心头兔子luan蹦,hua枝luan颤…… 金玫瑰突然警觉的看了一眼包间的men口,然后向火龙使了一个颜色,火龙心领神会,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走到men口处……他手里的拿的那把匕首不是他物,正是李文浩的家传的那把匕首李文浩临上警车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塞进了火龙的袖口里 火龙猛地一开men,并没有人,整个夜总会弥漫在震天的音响音乐中 火龙退了,将men反锁,在沙发上坐定 这时金玫瑰将一直在的手边,没有离开过手的精致的镶钻小皮包拿了出来,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金玫瑰纤细的手,慢慢从包口伸了进去,然后缓缓的掏出来两包名光闪闪的金属,然后紧接着,是四个压满子弹的手枪专用弹夹 自幼酷爱玩枪、嗜枪如命的火龙,一眼便认出了那两包沉甸甸的是,应该是两把被拆卸了的手枪,而且一看弹夹,火龙就辨认出来了这两把枪的型号和名称 是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鹰 想到这里,火龙的脑海里迅闪现出一组数据 沙漠之鹰美国名枪毫米口径,枪管长六英寸,全枪长267毫米,弹夹容弹量7发 金玫瑰不愧是nv中豪杰,夜总会一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见她镇定自若的从桌子上,拿起一包零散的手枪部件,然后从容的枪支重组,然后上了一个空弹夹,然后打开保险,拉动枪栓,抬手,举枪,瞄准,作出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动作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金玫瑰连续不停地扣动了数下手枪的扳机,目的很显然,是在实验枪的xing能 金玫瑰转头,向对着看的入mi的铁牛问道 “你爱玩枪吗?”不跳字 说着,金玫瑰一抬手,将手里的“沙漠之鹰”扔给了,在一旁对她做出的一系列组枪、射击等动作,看得目瞪口呆的铁牛 铁牛双手笨拙的接住那把手枪,手都有点哆嗦,因为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mo枪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第一次见到并拿到真枪,真真正正的枪 金玫瑰把那支,被组装好的枪扔给铁牛,然后转头对着难以掩饰内心兴奋地火龙,说道 “样?枪械专家,你应该用不着我帮了你” 火龙笑着回答道 “不用不用谢谢金姐如此慷慨相助将来浩哥出来了,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金玫瑰一听见这话,脸上的微笑突然变得僵硬,然后慢慢变淡,直到消失殆尽……然后她缓缓的开口,涂着鲜yan的口红的双chun慢慢的张开,幽幽的说道 “我不想见他将来你最好不要告诉他,是我帮你们” 金玫瑰说完,眼神里似乎有着无限的哀怨似的,开始变得沉默,不再 火龙看一眼,变得沉默起来的金玫瑰,也知趣的不再多,迫不及待的开始研究桌上那只被拆散了的“沙漠之鹰” 火龙不愧是金玫瑰口中的“枪械专家”,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见他熟练地组装,然后装弹夹,动作和度,明显要比金玫瑰快很多与金玫瑰不同的是,他没有拉枪栓、扣扳机因为他这支枪的弹夹里,装着七颗明晃晃、闪着金光的铜制子弹…… 第一次mo枪的铁牛,就像是第一次mo大姑娘的手一样,显得那么的翼翼,把枪轻轻地握在手里,上下、前后、左右的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不敢太用力去拿那把枪,生怕力气太大,稍一用力,会把枪nong坏 这时候,只听见包房外面,不知是哪间包房里,传出来一个柔媚、婉转的叫声…… 深秋的夜,格外的凉;陈晓雨在昏暗的小道上,步行回家;这时候一辆猎豹越野吉普车,开到了她的身前,车窗打开,lu出一个打扮妖yan的的脑袋,那冲着陈晓雨关切的问道 “晓雨,你了啊?你哥没去接你吗?”不跳字 陈晓雨似乎对这个极度的讨厌,对她的话,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抬的,抱着李文浩送给她的那个mao绒玩具,继续往前走的路 随着陈晓雨继续往前走,眼前的路上,突然明亮起来,街两旁的路灯,明显分布的紧密且光亮;再往里走,是一处高档别墅区有各种风格的建筑,分布在里面 陈晓雨走进别墅区,径直来到一栋欧式三层的别墅小洋楼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串明晃晃的钥匙,打开豪华的别墅men,走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刚才在猎豹越野吉普车上的那个打扮妖yan的,挽着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的手臂,也走进了那栋三层的欧式洋房别墅 李文浩被几个警察押解着,走进警察局,他那原本消瘦的脸颊,显得有些红肿很显然,在警察上,那几个警察谁也没闲着,特别是那个身材fei胖的警察头头 李文浩走进警察局,里面迎面走一个很年轻的警官,微笑着向那个押解着的警察头头,点头致意,并翼翼的问道 “这小子犯了事?还劳烦领导亲自去抓” 那个胖警察一脸严肃的看了一眼李文浩,说道 “哼这小子你可别小看他在阳光中学搞黑社会把阳光中学的校长牛伟业宰了要不是今天老子亲自去,恐怕他们几个今天警车都得让人给掀翻咯” 那个年轻的警官,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兴奋急忙一伸手,一把将李文浩拽到了这边,顺势一抬手,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李文浩那原本红肿的脸颊上,又多了五个手指印打了一巴掌,接着对李文浩,训斥道 “草你这小子,真是找死今天来到了这里,让你警察的厉害” 年轻的警官冲着李文浩说完,然后又转头对着那个胖警察和那几个负责押送的警察说道 “几位领导都别cao心了,今天真是辛苦了把这小子jiao给我我把他押到拘留室就行了,你们放心,我懂规矩,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听到年轻的警官这样说,那几个警察也不好再推脱,只听那个胖警察有点不放心的嘱咐道 “小张啊,我可告诉你,这小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好好把他看管好了让他跑了咱们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待会儿必须亲自去跟市局局长汇报” 年轻的警官,在李文浩的后背上,用力狠狠地推了一把,这一个动作,看似粗暴,其实李文浩却突然感觉到了这里面的暗示李文浩开始自顾自的往前走 年轻的警官,一边急匆匆跟着李文浩的步伐往前走,一边回头冲着那个胖警察说道 “领导,您就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押着李文浩,往警局深处走去 金龙夜总会的某一间包房的外面,火龙和铁牛悄悄地将包房的men开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光头男子,身材魁梧且fei胖,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以上,体重至少也得有二百斤 只见他在包房内,赤身*,正压在一个浓装yan抹的身上,疯狂的做着动作,全身的赘rou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晃动 火龙的手里不知何时,拿出来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一个身材魁梧、剃着光头的男人,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市警察局局长的,陈宝,也就是市里最大的夜总会,人间天堂夜总会的幕后老板 铁牛压低声音,冲着火龙说道 “应该没,金姐提供的线索应该是对的里面那个光头的男人就是陈宝绝对不会的” 火龙的脸上似乎还有些疑问,他谨慎的说道 “那个男人看不见脸,光从背后看确实ting像是陈宝可是他身底下的那个,我能够确定,绝对不是这里的头牌“小牡丹” 铁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哎呀应该是陈宝没的金姐不可能会骗我们呀进去先把他制服再说” 铁牛的话音刚落,一抬脚,只听“哐”的一声,包房的men,被铁牛一脚踢开,铁牛“嗖”的一声,第一个冲了进去 火龙小声冲铁牛喊道 “等等别着急”,可是为时晚矣 铁牛冲进去的一刹那,从金龙夜总会的走廊两头,数名男子,手持铁棍、砍刀,叫嚣着冲了,铁牛冲进的包房,men被人迅地关上了,铁牛和火龙被分开来了 这时候火龙才突然意识到,他和铁牛中计了金玫瑰可能已经被陈宝收买,不再是他们的人了 火龙“哐”、“哐”、“哐”……不停地砸包房的men,却都砸不开 “火龙我们中计了你快跑不要管我你快跑一定把浩哥救出来让浩哥替我报仇你快跑快跑” 随着包房里面传来的铁牛的一声惨叫,铁牛的声音戛然而止 火龙在包房的men上猛踹了两脚,然后突然想起了金玫瑰送给的那把“沙漠之鹰”来 他想到这里,一伸手,迅把枪拔了出来然后冲着叫嚣着向砍杀的人,扣动扳机,“咔嚓”、“咔嚓”……随着他不停地扣动扳机,这才,原来那四个压满子弹的弹夹有问题,子弹全部被人做了手脚,全部变成了哑弹 火龙这时候,才完完全全确定,和铁牛真的是中计了 此时此刻,一个xing感如妖精的,正半躺在一个体胖如山的光头男人的怀里,她伸出一支纤细的欲手,将一颗剥好了的樱桃,送进那个男人的嘴里…… 在光头男人怀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金玫瑰而那个身材魁梧,像一座山一样的男人,正是市公安局局长陈建国的,陈宝也就是市里最大的夜总会“人间天堂”的幕后老板 陈宝一只fei腻腻的大手,在金玫瑰那纤细修长的大tui上,来回的抚mo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暗藏着阴险狡诈 陈宝慢慢将一只手,伸进了金玫瑰的短裙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衣服柔弱的外表下,竟然心机那么重那两个傻帽学生,mao还没长全呢,就想出来做老大还是太嫩了一点啊”, 陈宝说到这里,“哈哈哈……”仰头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金玫瑰千娇百媚,一脸柔情的再将一颗手里剥好的樱桃送进陈宝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柔媚的冲陈宝说道 “哎呀,你真坏人家哪里有心机重了,人家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想当老大,我可不想”, 金玫瑰话还没说完,陈宝伸进金玫瑰短裙里的手,猛的一个动作,金玫瑰“啊呀”一下叫出声来…… 凌晨已过,整个警察局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响动,异常的静寂李文浩身体静静地躺在拘留室的木板小chuang上,这时候的他,头脑异常冷静,异常清醒 他想到了那,远在美国的父母,想到了一手经营起来的,以阳光中学为基地的,那日益壮大的帮会 他想起了陈晓雨,想起了她那双水汪汪的看着远去的大眼睛,还有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他还想到了季红,想起了她*着身体,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不她此时样了?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一下想起了从季红的*里流出来,流淌在雪白的地板上的那一滩血……那摊血迹,像极了一朵娇yan盛开的红玫瑰hua,是的,像极了 想到红玫瑰,李文浩身子突然,腾地一下,从不板上坐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没,这个就是在江湖上,叱咤一时的黑帮一姐金玫瑰 李文浩料到火龙一定会想办法救当然,他也料到了火龙一定会去找金玫瑰帮忙 李文浩的脑子,急的运转着,思考着,他在想,他曾经的所有的和金玫瑰的jiao集和那些纷纷扰扰纠葛 可是,事情没过多久,一个坏消息传来,去包房里给客人送酒,天生丽质,mi倒万千众生的她,被几个喝醉了酒的地痞小hunhun,在包房里*了…… 从那以后,金龙夜总会再也没有了纯洁、善良、淳朴的古丽,却诞生了一位妖yan绝色的当家hua旦金玫瑰当然,在她天资绝色的背后,还有着一副毒如蛇蝎的心肠…… 那几个*金玫瑰的地痞小hunhun的尸体,后来,被人在护城河里,警察像是走过场一样的,装模作样的调查了几天,也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金玫瑰自此,xing格,脾气等等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她开始游刃有余的流连在风月场里开始吸烟、酗酒、赌博……而且,开始变得残忍,变得冷酷无情,开始杀人 李文浩曾经找她谈过,但是两个人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李文浩当时就有一种直觉,觉得眼前这个,靠不住…… 李文浩正在陷入久久的思考中,突然,拘留室的大铁men,被人打开了; 李文浩赶紧闭上眼睛,躺在硬木板上,装睡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瞄了一眼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进了警察局以后,接管,并把押金拘留室的那名警察 李文浩静静地观察他,他好像很、很谨慎的样子,进来以后,然后,又迅的把拘留室men关上,眼睛不住从窗户外面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 李文浩心想,情况不妙,搞不好,眼前的这个警察有可能是被的对手买通的,这次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结果了的命 李文浩想到这里,身体的神经和肌rou,慢慢的紧绷起来,他已经做好了,自卫反击的准备 可是,他,那个年轻的警官,只是站在men口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并没有往前走半步,他再仔细看时,突然,那个年轻的警官,不停地正在冲着做手势,手势的大致意思是,让 李文浩睁开眼睛,端坐起来,仔细的注视着那个年轻的警官,他好像很急切的样子,而且眼神中并没有流lu出一丝的杀气,并不像是被谁收买,来杀的 而且,此时此刻的,虽然手上仍然戴着不锈钢的明晃晃的手铐,但是,那个年轻的警官,应该绝对不是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文浩一个ji灵,从木板上下来了;径直走到那个年轻警官的面前 那个年轻警官似乎是非常的警觉他身子向前一弓,好像是想要趴在李文浩的耳朵上,说些?但是他这个动作刚做出来一半,他还没有靠近李文浩的身体,就被李文浩一伸手给拦下了 年轻的警察,表现出一脸的急切,他不停地给李文浩使眼色,但是却就是不开口他的眼神,不停地往斜上方挑动,李文浩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李文浩顺着年轻警官的眼神看去,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墙角的天hua板上,藏了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可以用来观察和记录,犯人在拘留室里的一举一动 而且,一般情况下,一般的罪犯,是完全不会已经被*的这个虽然违反了相关的法律,可是,这年头,法律也基本是个摆设而已 当李文浩转回头来,再看那个年轻警官的时候,他一下警觉起来,因为,只见那个年轻的警官,从后腰的位置,一下拔出来了一把94式手枪外加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 就在李文浩满脸疑huo,对眼前的这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高度防备警觉的时候,那个年轻警官突然冲着开口了 “浩哥,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专men来放你出去的紧怕,我不做任何解释这把94式手枪和子弹,你收好,给你防身用”, 这名年轻的警官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塑料袋里,掏出来一只,用油皮纸包好的烧ji冲着李文浩说道 “浩哥,这只烧ji你也带上,留着路上补充体力”, 年轻的警官这时候,悄悄地趴在拘留的铁men的小窗户上,往外瞄了几眼,确定外面绝对安全以后,继续小声对李文浩说道 “浩哥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送你离开这里” 李文浩真不愧是老大级别的人物,临危一点也不慌luan,很从容地接过年轻警官递的94式手枪,以及那只包好的还温热的烤ji 临行前,李文浩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的警官,个子不高,一身的书卷气息,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一股刚毅和青涩 李文浩一脸真诚的冲着眼前送出警察局的警官说道 “紧迫,不多罗嗦,我李文浩做事,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我不问你的名字,但是请你务必告诉我,你姓?” 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官,听到李文浩的询问,竟然一下显得有些羞涩,说道 “浩哥,我姓张,为了保密和安全起见,你就叫我小z就行,如若你能逃过这一劫,咱们他日定能再相聚的” 到这里,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似的,说道 “浩哥,你出去以后,一定要抓紧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待会儿三十分钟以后,就会有人来换岗,到时候他们必然会你逃跑的事,一定会组织抓捕你的” 李文浩刚想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冲道 “你这样放我走了,你跟他们jiao代呢?” 小z一下笑了,不过这笑,是一种很无奈的笑,透着讥讽和苦涩说道 “浩哥你放心不用担心我他们那帮草包,我该应付他们你只要杀的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是不会那么卖力气、卖命,去抓捕你的” 陈晓雨穿了一身很卡通的睡衣,披散着头发,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一楼的大书房里,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值午夜幽静之时,他正在全身关注的练着书法 陈晓雨没有敲men,径直走了进来,站在中年男人的身后,小声喊了一声 “爸爸” 中年男人听到陈晓雨喊的“爸爸”两个字,手上捏着的mao笔一抖动,好好的一幅字,因为这一抖的败笔,大气全无,显得处处不协调起来 但是,显然,那个中年男子已经不再关心他那副认认真真写了一晚上书法作品了他把手里的mao笔随手扔到一边,转过身来,难掩兴奋,眼里竟然因为喜悦,亦或者是ji动,而噙满了泪水,冲着眼前的陈晓雨说道 “晓雨这么多年了自从你妈妈走后,你就不再喊我爸爸这么多年了呀今天,你终于又开口喊我‘爸爸’了” 陈晓雨面对中年男人的ji动,却表现得很冷淡,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书房里瞟来瞟去,就是不看眼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陈晓雨这样的表情,却仍然是一脸的ji动,丝毫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陈晓雨缓缓地,开口说道 “爸爸,我有件事,想求你” 金龙夜总会的men口,几个身穿夜总会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拿着喷水的水管子,仔仔细细的冲刷着金龙夜总会men口前面的路面 夜总会men口的落地窗上,有几道裂痕,地上仍旧还残存着一些模糊的血迹 很显然,刚才夜总会men口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打斗和拼杀 只不过,这次拼杀,不是黑社会里面的帮派之争,亦不是两个帮会之间,为了争地盘、抢生意而是一群人追杀一个人 这群人就是金玫瑰和陈宝手下的打手,而那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火龙…… 李文浩从警察局出来,便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又像是一只逃脱牢笼的猛虎打猎的老猎人都一个道理,一旦逃脱了的猛兽,你若是再想抓它的几率,就几乎为零了 李文浩一出警察局,他并没有像的那样,抓紧四处逃跑他却是在警察局men口旁边的一处草木浓密、假山林立、郁郁葱葱的大hua坛里,藏了起来,潜伏下来 兵法有云奇兵诡诈也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聪明绝顶的李文浩,是深知这个道理的 隐藏在hua坛假山hua草丛中的李文浩,不仅可以保存体力,而且主要的是,它能够时时的监视着警察局里的警察们的一举一动 正如小z所说,三十分钟还没到,几辆外出巡逻的警车,闪着警灯,开进了警察局大院内但是,非常快,几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又开了出来几辆警车兵分几路,向着各个方向,急驶去 在hua坛假山后面的黑暗中潜伏着的李文浩明白,他们必定已然逃走,开始在全市四处追捕了…… 人间天堂夜总会,陈宝的豪华办公套房里,真皮豪华大沙发上,全身*的陈宝和*的金玫瑰,两人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进行着ji烈的rou搏战…… 七百三十 七百三十 七百四十. 七百四十. &]”苏英杰发现从身边经过的路人,一个个都『『yan』』羡地看着他们,不觉有些自豪,“一个人生活,自由,随便,反而比两个人好。「域名请大家熟知」” “你呀,说话就是直。”小薇嗔怪道,“刚才会议上,一个人都不说,就你跳出来说,算你聪明?还是能干?” 苏英杰说“他们说的许多话,都是针对我的,我不要争一下吗?” 马小薇吃了一惊,掉头看着他,“针对你,不会吧?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苏英杰边走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说“我没想到,陆总这么快就向严总他们汇报了这事。” “原来是这样。”马小薇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背景,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在说的官话呢。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什么叫更加复杂?”苏英杰敏感地问,“你觉得,陆总这样做,严总和周建新这样说,对吗?他们这是搞*公关,想『『bi』』自己的美『『nv』』部下,用自己的身子去『『jiao』』换这个项目。难道这种做法,也是对的?” 马小薇沉默了,她显然在思考如何回答丈夫的这个考题。但只走了几步路,她就回答说“如果事情真象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么,陆总的做法是不妥的,严总他们的说法也不太正确。但即使他们都是错的,你也不对,甚至更错。” “我错在什么地方啊?”苏英杰从娇妻的臂弯中『『chou』』出胳膊,提高声音反问。 “错在你走上了官场,还不懂官场上的潜规则和为官之道,错在你政治上幼稚,甚至还有小孩子脾气。你刚上任,就在科室里闹矛盾,就胆大包天地得罪顶头上司,就敢于公开在会议上直言不讳。可你知道,这一切,在我们的官场上,不仅不会讨好,还要给自己惹祸。要是在古代,你这样耿直,这样莽撞,轻则要被降职充军,重则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苏英杰坚决地说“我不怕。对错误的言行,我就是看不惯,就是要进行斗争。对那些敢于侵犯我合法权益的人,只要被我知道,我就是去吃官司,就是去死,也要跟他们拼到底” 他有意借此机会,一语双关地说给娇妻听,再次表明自己惩『『奸』』斗恶的坚强决心。 马小薇不吱声了。只管默默地走路,一直到快要走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才说“反正,我作为一个妻子,该说的话都说了,听不听由你。但我还是要再次警告你,你要是真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话,就必须改变现在这个臭脾气,怪『『xing』』格,和某种偏执的思想。否则,你迟早要吃亏倒霉的。” “我不怕”苏英杰再次固执地说,“暂时的吃亏,不等于永远的倒霉。” “我不跟你说了。”马小薇生气地说,“你这个人,看来真是没救了,哼。” 苏英杰依然话中有话地说“到底谁没救,还没有明朗呢。” 小呢沉默了一会,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苏英杰,我发现你,到了这里只几个星期,就有了明显的进步。” “哦,哪些进步呢?” “第一嘛,当然是胆子变大了。你居然敢于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跟科室里那个最漂亮的『『nv』』孩,这么近地坐在一起。” “你,别瞎说好不好?”苏英杰叫了起来,“这是工作。我们,什么也没有。” “你进步得这么快,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不要……” “我没有说你不好啊,这是你的一种进步嘛。” “你讽刺我?” “我真的没说你什么,你不要多心,好不好?”马小薇想了想,又说,“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吗?说话也总是含沙『『射』』影的,真的让人很难过。那以后,我们都不要捕风捉影了,行吗?我也不说你跟『『nv』』部下怎么亲近,你也不要怀疑我跟男上司如何有染。这样,我们就还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好夫妻。你没看见今天的酒桌上,人们对我们多么羡慕,多么尊重。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种进步的潜力,来之不易,又非常难得。你,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之不易?”苏英杰不客气地点穿她说,“你是说,我这样升迁,沾了你的光?” “你怎么变得这样了啊?”小薇的美眉又开高兴地拧了起来,“现在,只要跟你一说话,你就象吃了枪『『yao』』。你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我变心?嘿。你不变心,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环境是能改变人的,明白吗?”小薇强调说,“我就不相信,一个大男人对贴上来的美『『nv』』部下,真的会不动心。” 苏英杰不想跟她争论下去,就温和了一些口气说“我,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还是看各自的实际行动吧。” 小薇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第二呢?你变得比以前有正义感了。为了一个美『『nv』』部下,你表现得非常正直,十分勇敢。居然敢于得罪领导,甚至还不怕丢掉乌纱帽。不是吗?你瞪我干什么?你替她说话,为她着想,帮她争辩,真是爱情价更高啊。” “你在讽刺我?” “第三,你变得让人感觉陌生了。真的,你好象变得不是我以前的那个丈夫苏英杰了,而是一个只关心自己和别人,不关心妻子的陌生男人。” “你,胡说些什么呀?” “怎么不是?刚才,我在会议上制止你,你置若罔闻;在酒席上,给你使眼『『色』』,你也装作不知道。你哪里还是我的丈夫?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义凛然,不顾一切的**者。” “你,再『『luan』』说,我惩罚你。”苏英杰在娇妻的屁股上轻轻拧了一个『『rou』』疙瘩。小薇“啊”地一声,痛得跳开去。 这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宿舍楼下。然后走上这幢六层住宅楼的四楼。苏英杰走到402室『『men』』前,掏钥匙开『『men』』,把娇妻让进去说“一室一厅,公司为我租的。” 马小薇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看,边看边说“不错啊,小是小了点,但装修得还可以,生活设施也俱全。说明这个陆总对你不错,你不能亏待了他,知道吗?” 苏英杰跟娇妻走进卧室,娇妻就象一条猎狗,偷偷嗅着卧室里的异味。『『nv』』人这方面的感觉比男人还要灵敏。她眼睛在卧室里几个关键部位扫了扫,然后上前揭开被子看了看,脸上显出一种让人难以捉『『mo』』的神情。 苏英杰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想,怪不得她事先不告诉我要来的消息,原来就是想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地看我在办公室里的情况,然后闯进我的卧室侦探异常情况。好在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还真瞒不过她呢。这些『『nv』』人,真的太厉害了。 马小薇又走进了卫生间。她一走进去,就惊叫起来“啊,苏英杰,你看看,怎么这样脏啊?一个男人生活,就象一头猪。这些衣服有几天没洗了?还是这臭袜子,哇,四五双没有洗。你懒死了,平时回到宿舍,你都干些什么哪?” 小薇能干地唠叨起来。她走进厨房间,指着灶台说“你看看,怎么不用洗洁『『精』』擦擦干净?这样脏,你看着就舒服吗?真是,男人的宿舍,要是没有『『nv』』人,就变成了一个猪窝。” 说着,她脱了外套,撸起衣袖,给他洗起衣服来。书mi群2苏英杰感动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谁要你洗啊?快放下,我自己洗。” 小薇说“你这么脏,我看着,心里都难过。” 苏英杰冲动地一把抱住她,抓住她丰满的『『xiong』』脯,『『wen』』着她的后背,『『ji』』动地说“小薇,我要你。” 薇温柔下来说,“那我们先把这宿舍打扫一下,整理得干干净净,看着也舒服,啊。快放开我,我帮你把这衣服洗了,你去用洗洁『『精』』擦一擦灶台桌椅,再拖一拖地板。” 苏英杰这才放开她,脱了西装去出劲地干起来。半个小时后,这个灰朦朦的小套房在娇妻的指挥下,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 小薇这才走上进,柔情绵绵地偎进丈夫的怀里说“你看,现在看上去,多舒服啊。” 英杰将嘴巴凑上去『『wen』』她娇嫩的脸蛋,“现在,我们什么也不要说,只尽情地*,好不好?” 薇闭上眼睛,让他在自己的身上『『luan』』起来。苏英杰先是站在『『chuang』』前抱住她拼命地『『wen』』『『mo』』,然后才把她推倒在『『chuang』』上,解她的衣服。他毕竟还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只三四天不见娇妻,就猴急得不行。 这几个星期,他有点不习惯。以前,他每个星期都要跟娇妻过两三次『『xing』』生活,现在一连五天不过,他真的憋得有些难受。可他从来没有象别的男人一样,一旦出『『men』』在外,就要抓住机会,找小姐发泄,或者寻野味品尝。 尽管他对娇妻有怀疑,心里有疙瘩,但还是很爱她,所以他平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对美『『nv』』侯晓颖,他不是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哪个男人不喜欢美『『nv』』?关键是,侯晓颖知道他有娇妻,却还一直有亲近他的表示。他要是也有婚外情的思想,就完全可以得手。有时在办公室里,他从背后看着她美妙的倩影,确实有过非份的想法,甚至还有那种冲动。可他总是强『『bi』』自己不要做这种偷『『ji』』『『mo』』狗的事。 说实话,侯晓颖与小薇各有『『mi』』人之处。侯晓颖是个未婚姑娘,清纯,稚嫩,让人动心;小薇则是一个已婚的**,成熟,『『xing』』感,『『yan』』丽,让人动情。但目前小薇还是他的合法妻子,有妻子就不能再与别的『『nv』』人『『luan』』搞,这应该是一个男人最起码要做到的事情。 可现在许多男人都做不到了,尤其是有权有钱的男人,很少有人做得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就耳闻目睹了多少婚外情啊?生活中那些看上去都很正常的男『『nv』』,竟然在暗中都有情人。真个是情人遍天下,『『色』』流漫四方啊 他们做不到,我苏英杰一定要做到。苏英杰一直这样想,你既然痛恨**者,那么你自己就不能去**。要是大家都以牙还牙,你出轨,我**,那这个世界不就『『luan』』套了? 苏英杰气喘吁吁『『wen』』着娇妻樱红的嘴巴和洁白的身子。每次*,他都会把娇妻起伏有致的身体当作一首『『jiao』』响乐,慢慢地用嘴和手弹奏前奏曲,把娇妻的『『ji』』情充分调动起来,他才与她进行合唱。 现在,娇妻的『『ji』』情出来了,他慢慢把自己的指挥『『bang』』伸进她的身体,开始与她合二为一地进行合唱。合唱的节奏时快时慢,有时一唱一和,有时齐声高唱。他还是这个合唱歌曲的指挥者,在上面指挥着娇妻的身体,配合自己的节律,和谐地欢快地边舞蹈边歌唱。 以前,他与娇妻在『『chuang』』上进行合唱时,都能使自己保持专心致志的状态,这样歌曲就会入调,好听,具有专业水准。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他听到小薇可能出轨的消息以后,每次跟她合唱时,头脑里总是要开小差,不时地会突然跳出另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这个身影在他们中间『『luan』』蹦『『luan』』搅,使他们的合唱突然跳出不和谐的音符。 而打他到这里来上任以后,他每个周末回去跟娇妻在『『chuang』』上合唱,头脑里有时会不由自主地跳出另一个『『nv』』孩的身影。这样,他们夫妻的『『chuang』』上合唱中,就『『cha』』进了另一个『『nv』』人的歌声。 现在,他正与娇妻在尽情地合唱,却没想到又出现了这个美『『nv』』的身影,有点象侯晓颖,但细看,好象又不全是。所以,他弹奏的节律就与娇妻的节律出现了不合拍。 “啊----英杰,你怎么啦?不要停下来,快啊----”娇妻似乎发现了他在开小差,节拍跟不上她了,就不满地叫了起来。“你用力点呀,我们应该,要个孩子了。英杰,你快点,配合我,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好。我早就想要个孩子了。”苏英杰这才发现自己开了小差,指挥有误,致使合唱出现了节律不一致,音乐不和谐,便连忙收心于娇妻优美的身体五线谱,拼命挥动四肢,大声歌唱起来,将这次夫妻的『『chuang』』上合唱推向了高『『潮』』。 娇妻觉得这次合唱的效果不错,就甜美地睡在丈夫的怀里,手在他『『xiong』』膛上撩拨着,嘴又开始试图做他的思想工作。 “英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刚才在酒席上,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站起来,给领导敬酒,就你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也不敬酒,这是为什么?” “我对他们,看不惯。” “看不惯?对谁看不惯?总不至于对所有领导吧?” “我不是后面也主动敬了尤副总和林主任了吗?” “那还有几个呢?”小薇在做他思想工作的同时,又巧妙地试探他。 苏英杰心直口快地说“对他们,我既有怀疑,又有发现。” 马小薇警觉起来,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怀疑什么,又发现了什么?” 苏英杰沉默了一会,才策略地说“怀疑什么,我暂时不说。你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要『『luan』』说吗?所以以后,我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前,不会再说这件事。但要是被我发现,我也绝对不是好欺的,我会去跟他拼命跟你嘛,当然是离婚” 小薇愕然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至于发现吗?这段时间,我确实有几个惊人的发现。” 小薇好看的脸上显出心虚和惊恐的神情“惊人的发现?” 苏英杰觉得还是把这几个发现告诉她为好,这样,既能起到威慑她警告她制止她出轨的效果,又能让他更信任自己,为以后争取让她改邪归正,站到自己一边,跟那个强大的**集团作斗争打下基础。 再说,现在还只是怀疑,要是她没有出轨,最好;如果真的出轨了,是被迫的,现在已经改了,那我也可以原谅她。 为什么男人在外『『luan』』搞『『nv』』人就不当回事,而『『nv』』人被迫出轨就要受到谴责,甚至不被原谅呢?我们男人这个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难道就不应该改一下吗?但要是她水『『xing』』杨『『hua』』,思想上有问题,就不能原谅了。还是看她以后的表现吧。我,作为一个曾经非常爱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不爱她的丈夫,一定要做到仁至义尽,给她一个机会。也一定要有这个开明的思想,宽大的气度,让她有个自新的余地。 于是,他一边用手享受着娇妻丰满的身子,一边慢慢地说“严总,我只看到他好几次都在偷偷地盯着你看,其它的,还没有发现。而那个周副总和陆总,哼,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 “你,怎么这样说他们呢?” “那天晚上,我去总部大楼找你的时候,看到周建新的办公室里英杰喉咙里痒得难受,却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看到什么?” “看到叶*平,头发散『『luan』』,衣领半敞地坐在那张三人沙发上。一看,就是刚刚拥抱亲『『wen』』过的样子。”苏英杰终于鼓起勇气,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我真搞不懂。他们在会上一个个都说得那么好听,背地里却是这个样子。” “是吗?”小薇惊讶地瞪着他,神情有些慌张和不安,“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起过这事啊?” “我,不好意思说。”苏英杰怕刺痛娇妻,口气温和地说,“不只是集团总部有问题,这里也不干净。我只来了几天,就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这里也有?”小薇脸『『色』』有些尴尬,又迫不及待地想听这种事,就神秘兮兮地说,“是谁呢?” 苏英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要不要告诉她呢?把这些『『luan』』七八糟的事情都告诉她,真的能起到警戒作用吗?还是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安慰呢?如果她真的已经出轨,那么她听了,就会产生一种类比『『xing』』的安慰心理你瞧,人家也是这样的,又不光是我。有了这样一种心安理得的病态心理,她就更加危险了。 可他正犹豫的时候,小薇却等不得了,催促说“你发现了什么?快说呀。” 苏英杰这才无耐地说“我来报到的那天,就发现陆总与我们科那个新提拔的副科长单若娴眉来眼去,有点不正常。怪不得我一来上班,单若娴就对我那么凶。上个星期,我们到省城去谈一个业务,我又留心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一直在含情脉脉地暗送秋『『bo』』。陆总在安排房间的时候,也不太正常。于是,中午休息时,我去他们的『『men』』外偷偷听了一下,果真听见他们,在里边干了那种事。” 苏英杰说话的时候,马小薇的脸『『色』』难堪极了。好在苏英杰没有盯着她看,他不想在这里『『nong』』得她太尴尬,所以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另一边。其实,他的眼角还是把她的神情摄入了头脑里。他感觉娇妻的反映和神情都不够正常,心里不禁有些发紧。 “你真的要闯祸了。这种事情,看到的人,是要倒霉的。”马小薇沉默了一会,有些慌『『luan』』地掩饰说,“怎么就你特别眼尖呢?你有千里眼啊?” 苏英杰这才一语双关地说“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们偷『『ji』』『『mo』』狗,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迟早会被人发现的。我看见,难道别人就看不见吗?我看,只是大家不说罢了。真的,我发现了这事,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一直到今晚,才跟你说,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听见了吗?这种事,传来传去,不太好。” 祸从情生 “那吴祖文呢?”马小薇想了想,又说,“你对他,怎么突然那么冷淡?刚走进会场的时候,他还主动招呼了你。你却在酒桌上,对他视而不见。他见了你这副样子,也犹豫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敬你。你们,这是为什么啊?” 英杰觉得有些难以启口。吴祖文毕竟是他的校友和恩人,确实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可今天的会议上,他的目光实在太不正常了,怎么能这样盯自己校友的妻子呢?那种目光,跟陆总盯单若娴的目光很相似,既『『色』』,又有一种情在里边。这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如果光是一种非分的『『色』』,那还好一些。生活中的『『色』』目太多了,对漂亮『『nv』』孩『『色』』『『mi』』『『mi』』地盯着看,不一定会有什么实质『『xing』』的行动。而有情,就危险了,祸从情生啊有了情,或者有了爱,就会让人丧失理智,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 对吴祖文的这种想法,他感到有些说不出口,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他,看你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头。” “你,简直变得有些神经过敏了。”马小薇显得更加慌『『luan』』,把脸转向另一面,眼睛看着窗外,沉『『淫』』了好一会才说“不过,你的感觉还是对的。我本来也不想说,因为他毕竟是你的校友,我们的恩人,说了难为情。现在你说了,我就不瞒你了。他,确实有点太那个。” “那个什么?”苏英杰身子一震。 小薇见他如此震惊,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我发觉他,看我的目光有些异样,而且……” “而且什么?”苏英杰喘气急促起来。 “他,好象对我特别关心,经常问这问那。”小薇小心翼翼地说,“有次,他还要请我吃饭。我,没有答应他。” “哦?”苏英杰吃惊地瞪着她,“还有这样的事?什么时候我要问一问他,他想干什么?” 马小薇害怕了“你,还是不要去问他为好。你怎么跟他说?要影响关系的,甚至还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我会注意自己,不会有什么的,你就放心好了,啊。” 苏英杰气呼呼地说“不行,起码我要警告一下他,让他不要做得太过分。” 马小薇的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你去问他,或者说什么不开心的话,他要是故意说些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的话来,你怎么办?” 苏英杰态度强硬地说“我会搞清事实的,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只要被我发现,或者查明真相,无论谁,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马小薇脸上显出恐惧之『『色』』“我们还是注意点为好。现在,背后盯着我们,也就是嫉妒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我们,不要听信传言,产生误会。而应该抓住机会,好好干一番事业,好不好?” 苏英杰想到自己的处境,看着他,没有吱声。他知道,自己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必须忍气吞声,对什么都要开只眼闭只眼,包括自己的娇妻被他人非法侵占。 现实生活中,这种人还不少。为了得到提拔,或者为了赚钱,有些无耻的男人不惜把自己的妻子和情人献给别人,或者开只眼闭只眼。可他做不到,别的,非原则『『xing』』的利益,他可以不要,或者谦让。但他的娇妻,他决不允许他人侵占。只要被他知道,就是身败名裂,他也要跟他斗到底。 “英杰,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而且我发现你,其实也有一些水平,能当官。”小薇温柔地偎在他怀里说,“我支持你,做你成功背后的那个『『nv』』人,好吗?” 苏英杰若有所思地说“最好的支持,还是我们互相的忠贞,互相的理解,以及我们的名声。” 小薇若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在发展各自事业的同时,也把家庭搞得好一点。” 苏英杰说“我最希望这样了。可我就怕,环境和周围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知不觉地影响我们的关系。” 马小薇愣了愣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说着把苏英杰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脖子下面,枕着他,闭上眼睛睡了。 可苏英杰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天『『hua』』板,许久都不能入睡。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染红了整个天空,给大地抹上了一层金晖。沐浴在霞光中的临江县城显得格外美丽,空气也格外清新。 跟往常一样,苏英杰早早起『『chuang』』后,站在『『chuang』』前做了一个健身『『cao』』,就按照娇妻小薇的吩咐,打扫宿舍的卫生,然后下去到路边的一个餐饮店买豆浆大饼吃,吃完就朝单位走去。 还是他第一个走进技术科办公室。他一走进去,就打开窗户,然后拖地抹桌。整理完办公室,他才坐到电脑前,开始研发一个小区报警系统的软件。他想以最优秀的设计方案和最先进的系统软件赢得红阳集团的信任和亲莱,凭借科技实力和服务态度拿下这个弱电项目。既为社会开发出一个有用的报警软件,又为单位作出一份贡献。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什么事干,就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平时,几乎每天上午,都是他第一个走进办公室;下午下班,又是他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上班的时候,他埋头在电脑屏幕上,专心致志地工作,很少跟科室里的人闲聊。 他的勤奋和努力,慢慢被单位里的领导和同事发现,背后对他的评介越来越好,当面的赞扬和鼓励声也越来越多。他听着,心里感到欣慰,身上充满了力量。他非常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拿下这个弱电项目。他明白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这个职位,对得起提拔他的单位,也才会真正有成就感。 单位里除了陆总和单若娴等少数几个人保持沉默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改变了看法。都认为他不象原先以为的那样,是一个靠关系上去,甚至是凭娇妻升迁的庸常之辈,另类青年。其实他还是有真才实学,有理想,有抱负的,而且还是一个善良正直,勇敢有为的好青年,有培养前途。 可就在他受到好评,他的软件研发工作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和侯晓颖共同编制的弱电方案早已完成,但红阳集团却迟迟不让他们送过去,说是那个茅董去国外考察了,等他回来才让他们送过去。从省城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个方案还一直躺在他和侯晓颖的电脑里,打印出来的厚厚一大本方案样本,也一直锁在他们的电脑桌『『chou』』屉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英杰和侯晓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们都非常害怕因为上次在省城的表现,或者因为他回来后说的一些话而影响了这个项目的承接。那样,他们就会对不起单位,自己的劳动和汗水也就付之东流。他们等得好焦急,真的,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变成一堆废纸 他在电脑前坐下来,只工作了不到半个小时,办公桌上的分机电话响了。他拉起来接听。是陆总的声音“钮科长,你来一下。” 他以为省城有消息了,让他们把方案送过去,就立刻高兴地站起来走过去。“陆总。你叫我?”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陆总的大办公桌前,满眼希望地望着陆总。 陆总平静地看着他说“你今天跟洪总去红柳镇职业技术学校,检查一下那里几个实训室的弱电系统。有问题,就整改一下。” 苏英杰一听,有些为难地说“这个系统,我没有搞过,恐怕……” “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还怕搞不好?”陆总以不容改变的口气说,“快去吧,洪总在下面的车子里等你。” “这个单位的方案,原来是谁搞的?” “我不太清楚。”陆总说,“可能是前面的朱科长吧。” 苏英杰说“好,我马上就走。”说着说转身往外走,可他在走到『『men』』口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回头问,“省城那个项目有消息了吗?” 陆总眨眨眼睛说“还没有。” 苏英杰快步走回办公室,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对科室里的人说“陆总让我去红柳镇职业技术学校。” 林金刚从电脑屏幕抬起头来,不解地说“那里的方案,是我和以前的朱科长搞的,怎么让你去?” “是你搞的?”苏英杰不知其中的秘密,连忙走到陆总办公室『『men』』口说,“陆总,这个职校的方案是林金刚搞的,让他一起去吧。” 陆总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哦,是他搞的?我倒不知道。那好,你让他一起去吧。今天搞不好,你们可以住在那里,搞好了才回来。” “好的。”苏英杰退回办公室,叫过林金刚一起下楼,坐了洪副总的帕沙特轿车往红柳镇方向开去。 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到了那个规模不小的职校。他们先去校长室找邢校长,然后在邢校长的带领下,开始对一个个实训室进行检测。 没想到检测到下午…多钟的时候,苏英杰突然收到了侯晓颖的一条短信 我和单若娴已经到了省城的红阳集团,来送那个方案。但那个茅董却一直拖着不见我们,说是在外面有事,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公司。刚才那个刘副总来跟我们说,让我们今晚住在省城,晚上再去见他。看来有危险,怎么办啊? 苏英杰大吃一惊,连忙回复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侯晓颖很快回复你上午走了不到十分钟,陆总就把我和单若娴叫过去,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后,让小金开车把我们送过来了。 原来陆总是有意把我支开,只让两个『『nv』』的去。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色』』相公关?还是另有所谋?苏英杰紧张起来,陆总是不是对茅董作过口头承诺?再按照承诺把侯晓颖往『『色』』狼的口中送呢? 这是一个『『阴』』谋苏英杰在一个实训室外焦急地渡着步子,侯晓颖在向你求救,你应该怎么办?是立刻扑到省城去救她,还是搪塞过去了事? 要不要打电话向尤副总汇报?请他想想办法。不行,这样做,会连累他的。 怎么办?他急得背上发热。不去救侯晓颖吧?侯晓颖今晚很可能会遭到『『色』』狼的侵害。他于心不忍,也于理不容啊。关键是,他很喜欢侯晓颖,要不是他已经有了娇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她。侯晓颖绝对是个好『『nv』』孩,值得优秀的未婚青年去爱,而不应该被『『色』』狼糟蹋啊。 去吧?又非常危险。这事如果处理不好,这个大的一个弱电业务就要泡汤,他就要成为单位里的罪人。轻则要被批评甚至撤职,重则遭解雇或者开除。他实在是太为难了,去不好,不去更不好。 去,再危险也要去对侯晓颖的情,出于正义的理,最后让他果断地作出去的决定。尽管他目前还是一只渺小的蚂蚁,根本无法与一头巨大的『『色』』狼进行抗衡,但他要用自己的情和义,去跟那个『『色』』狼进行较量。就是拼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要去,得先知道单若娴的态度。于是,他立刻给侯晓颖发短信问单若娴是什么态度? 侯晓颖很快回复她在做我的思想工作,说那个姓茅的已经跟陆总打过电话了,茅的说只要我同意做他的情人,这个业务就给我们单位做,否则就不考虑。所以单若娴反复劝我说,我要是愿意为公司的利益献身,公司会给我重奖,还可以给我一套房子,并保证为我绝对保密。还说了许多狗屁不如的话,我已经回绝了她。她现在正气呼呼地领我去找宾馆开房,很可能在想『『bi』』我就范的办法,我害怕极了,你快来救救我吧 **,怎么会这样啊?简直都『『色』』胆包天,利令智昏苏英杰愤怒极了,在那里转得也更急促。要不要去跟林金刚说一声?跟他说,要是他跟洪副总去说,或者打电话给陆总汇报,那我就走不成了。 “喂,你在干什么哪?”没想到这时,林金刚正在背后看着他,“象一只快要生蛋的『『ji』』,好奇怪啊。” 苏英杰吓了一跳,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压低声说“侯晓颖在省城遇到了危险,我想去帮她。” “那就快点去。”林金刚毕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事了,也马上给他出注意说,“既不要跟洪副总说,也不要向陆总汇报,马上就走。从这里到省城,起码要走三四个小时。到那里要晚上七八点钟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等会洪总问我,你就说我家里有急事,回去了。” “行,我知道怎么说。”林金刚也是一个好人,“这里,你就放心好了。到了省城,你要格外小心。这事肯定有麻烦,有钱的『『色』』狼都很坏的,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为了一个『『nv』』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你千万不能大意”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皇家爬虫写的《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 七百四十一. 七百四十一. “好,那我这就走。[本章由为您提供]”苏英杰连忙到实训室里拿了自己的包,埋头就朝校men外走去。边走边给侯晓颖发短信说我现在就往省城赶,你把你住的宾馆名称和房间号告诉我。在我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单若娴。也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切记 发完短信,他就走到马路边等农村公jiao车。车子不来,他急得直跺脚。见一辆轿车从北边开过来,他不顾一切跳到路中间举手拦车“停一下,停一下” “你找死”司机嘎地刹车后,伸出头来破口大骂。 苏英杰涎笑着说“我有急事,搭我到县城长途汽车站吧,我给钱。” 司机这才看了看他的样子说“一百元。” 苏英杰说“一百就一百,我要紧赶到省城。”说着就拉开后面的车men坐进去,“快开,我一个亲戚在省城遭了车祸。” 司机一听是车祸,就踩油men往前快速开去。苏英杰心里想,不是车祸,而是人窝啊 到了县城车站,他小跑步奔进去,乘上了最早开往省城的那班长途车。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脑子里却在想着对付那个色狼的办法。 侯晓颖走进宾馆房间,乌着脸坐在chuang沿上,一声不吭。心里非常气愤,也很害怕。单若娴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亲昵地把一只手搭到她肩上,想跟她说什么。她往旁边闪了闪,噘着嘴不理她。 侯晓颖没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董事长竟然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也想不到陆总和单若娴居然串通好,把她往色狼口中送。他们还用为单位献身的歪理来说服她,用奖金和房子来youhuo她。哼,什么破单位?什么鬼领导?竟然用职工的美色来公色狼的关,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苏英杰的份上,我马上就辞职不干了。 近天上午,陆总有意把苏英杰支走,一支走,就把她和单若娴叫过去。他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刚才,我接到红阳集团茅董的电话,他说他从国外回来了,让你们马上把方案送过去。” 然后盯了单若娴一眼,脸色严肃地说,“单科长,还有侯晓颖,你们这次去,责任可不小啊。你们的表现,直接关系着这件事情的成败。这个项目,我初步算了一下,顺利接下来的话,我们公司起码能赚一千万。所以,你们的一言一行,关系着十分重大的集体利益,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你们是带着单位的重托和公司全体员工的期望去的,一定要重视这件事。” 说到这里,陆总扫了她们一眼,又说“甲方就是我们的上帝,你们要千方百计迎合甲方的需求,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满意,这样才能接成这个项目,明白吗?” “明白了。”单若娴与陆总对视了一眼说,“我和侯晓颖,一定不辜负单位和领导的期望,完成这次使命。” 陆总亲自派司机把她们送到红阳集团。她们一下车,司机就调回车头开走了。她们走进红阳集团办公室,单若娴就象一个低等的*,见人就笑,逢人就说讨近乎的话,好rou麻。她还不合事宜地跟他们吹自己的公司如何如何,这个方案怎么优秀先进,独一无二等等,nong得她心里非常难过。 后来,她们才走进那个小会议室里坐下来等。等到中午时分,她实在等不下去,就去找两个在办公室里的副总裁,还有开发科、经营科和项目管理部的人,他们都闪烁着眼睛说,这事,你们直接去找茅董。茅董在会上说过了,这个弱电方案由他亲自抓。单若娴这才给茅董打电话,茅董说在外面有事,让她们等一会。后来再打,他就不接电话了。 无奈,她们就出去,到街上吃中饭,吃完回来继续等。这个茅董,明明联系好的,却一直躲在外面不回来。她们坐在小会议室里,从一点一直等到…多钟,那个大背头上油光可鉴的刘副总才来跟她们说“不好意思,茅董实在太忙了,晚上才有空见你们。你们还是先去找地方住下来吧。” 这不是明显在设套吗?再说了,看这种方案,用不着董事长亲自抓的,一般都是技术科,至多也是具体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看一下就行了。 侯晓颖感觉这事有蹊跷,就忍不住问坐那里的单若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感觉有点不正常。” 单若娴的神情有些奇怪。她今天穿得特别鲜yan,还描了眉,抹了口红,打扮得hua枝招展,妖yan无比。难道她昨天晚上就知道今天要来?肯定是的,否则,她平时很少这样打扮的。 单若娴看了她一眼,沉淫着说“既然你问我,我就把实话跟你说了吧。本来,我在路上就想跟你说了,可我开不了这个口。” 侯晓颖一下子紧张起来。 单若娴轻轻叹息一声说“唉,来之前,你也听到陆总的话了。我们这次来,责任重大啊。要是接不成,我们就要被单位里的人责怪。接成呢?我们就是功臣。其实,要接成这个项目,设计方案,报警软件,还有单位牌子,经济实力等等,都是些次要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公关。真的,这次的事情,说简单很简单,就复杂相当复杂,关键在于一个人。” 侯晓颖天真地问“谁?” 单若娴盯着她说“你。” 晓颖一惊,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我怎么能?” 单若娴沉默了一会才说“唉,这个茅董,不知怎么的,上次一下子就看上了你,一直念念不忘。他给陆总打过好几次电话,说你很象他的一个初恋情人,所以一见钟情,非常喜欢。你回去以后,他想你想得非常厉害。他说,只要你愿意做他的情人,他就把这个项目给我们做,也不会亏待你的,否则,就免谈。” “什么?做他的情人?”侯晓颖惊讶在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所以,陆总也感到很为难,一直不敢跟你说。”单若娴喝了一口矿泉水说,“他怎么能跟你说这种话呢?就让我跟你说,我也感到很难开口,所以一直不敢说。现在,那个茅董发急了,说我们再不来,他就要把这个项目给别的公司了。陆总才下决心让我们来,也是有意不让苏英杰来的。希望你能理解陆总和我的苦衷,为单位的利益考虑考虑。” 侯晓颖垂下头,用力踢着凳脚说“有什么好考虑的?” “陆总说了,要是你愿意的话,公司可以给你重奖,还可以奖一套房子给你。”单若娴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有些紧张地说,“肖学新不是一直在追求你吗?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你是嫌他们家穷?还是嫌他什么?怎么一直在躲避他?要是你有房子,不就可以……” 侯晓颖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要走。单若娴赶紧拉住她的手说“侯晓颖,你不能冲动。你不愿意可以,但你不能走啊。” 单若娴硬是把她按到座位上说“快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被他们看到,不好。” 侯晓颖气得xiong脯呼呼起伏“还有这样的事?哼,简直是笑话。” 单若娴苦笑着说“侯晓颖,你是一个好nv孩,但,怎么说呢?你的思想有点保守,或者叫传统,想不开。所以那天,集团公司的严总和周副总来调研时,在会上强调说,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 “嘿,可笑。”侯晓颖冷笑一声说,“这是偷换概念,胡说八道。” 单若娴说“但不管怎么说,侯晓颖,有一个事实,你得承认,也应该面对。你如果想得开一点,那我们单位就要得到一千多万的利润,你个人呢?单位起码奖给你一百万。这还只是我们这一面的好处,你要是让那个茅董满意,他会给你多少好处?那就不是一百万的事了。唉,每个人的思想真是不同的。现在社会上,有些漂亮nv孩吧,想巴结那些有钱人,还巴结不上呢。而有些人,机会到了面前,却又不肯抓住。” 侯晓颖脸一拉说“你不要再说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我不是那样的人,哼。凡是不喜欢的人,我看着都讨厌,不要说跟他怎么了。哪怕他给我金山,我也不会眼开的。” 单若娴脸尴尬地chou动了一下,阴下来说“你真的很有个xing, 象古代的烈nv,贞fu。但你的这个倔劲,我认为不是太好。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那你也会你的家人考虑考虑啊。” “我也知道你的家境,你妈妈已经下岗了,爸爸在外面的工地上打工,你一个弟弟在上高中,费用很大。你的亲公患了中风,长年瘫上chuang上,需要用钱。你的外婆身体也不太好,是不是?你的家里经济很困难。” 侯晓颖吃惊地张大嘴巴“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单若娴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神秘兮兮地地说“要是你同意了,马上就可以成为一个小富妹,受人敬重和羡慕。这样,你就可以帮助家里解决许多困难,还能让你们一家人迅速脱贫致富。你呢?就成了你爸爸妈**好闺nv,弟弟的好姐姐,亲公的好孙nv,外婆的好外孙nv。” 侯晓颖蹙起好看的眉头说“一个人活着,连最起码的面孔和人格都不要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单若娴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你不从这个角度考虑,那你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想啊。你最近看到一些谍战题材的电视剧没有?里边一些nv地下党员,为了党的利益,利用自己的色相打入敌人内部,有意yin*敌人上勾……” “这是两码事。”侯晓颖制止她说,“不要luan联系好不好?” “怎么是两码事呢?”单若娴还不甘心,“地下党员是为了党的事业而献身敌人,你是为了集体的利益去献身色狼,不是很相似吗?地下党是保密的,我们也以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为你保密。除了我和陆总外,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你就放心好了。所以,我们才不让苏英杰来的。” “你这是luan扯。反正我的态度是不会改变的,你就不要再多说了。”侯晓颖旗帜鲜明地说,“如果让我去给他解释一下这个方案,我就留下来;要是让我那样,我就回去了,至多辞职不干。” 说着站起来要走。单若娴赶紧安慰她“好好,你不肯就算了,但不能走。晚上,我们把方案给他们送过去,稍微解说一下就回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这样她才留了下来,但还是感觉不太安全。就趁与单若娴出去找宾馆的时候,有意落在后面,偷偷给苏英杰发出了那条求救短信。还好,单若娴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晚上两人住在一起,总比一个人住要安全。 现在,侯晓颖心事重重地坐在chuang沿上,想着如何安全度过今晚的事。看来,今晚的前半夜最危险。她听到过,也在媒体上看到有关色狼yin*少nv上当的报道。但怎样发生危险,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她还不太清楚。她毕竟大学毕业还不满三年,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人生阅历太浅,不容易识破色狼的圈套和阴谋。 侯晓颖怕手机被单若娴偷看,一直拿在手上。里面有苏英杰的信息,千万不能让她发现。她想给苏英杰发短信,把宾馆名和房间号告诉他。可单若娴一直坐在旁边,好象在看着她。她坐了一会,就起身走进卫生间,关了men,给苏英杰发短信。 苏英杰很快回复收到,我大概八点钟左右赶到省城。你要及时把你那里的情况发短信告诉我。 收到苏英杰的短信,侯晓颖心里既踏实了许多,又感到说不出的甜美。她在心里对他说,苏英杰,你不要来得太晚。吃好晚饭,我们去送方案的时候最危险,如果他们要我们去送到哪个宾馆房间,我就坚决不去。可如果他们要我们送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怎么办呢? 苏英杰,你快点来,我们一起去送。有一个男人在,他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最信任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苏英杰还没有来上任的时候,侯晓颖就听说,马上有个帅小伙子要来当他们的科长。她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可后来,她又听说,这个帅小伙子是有娇妻的,心里就有些失望。过了几天,他见单位里一些人都在窃窃si语。一问,施培培才悄悄告诉她,说那个马上要来当他们科长的小伙子,妻子是集团总部的一个秘书,长得非常漂亮,但好象跟总部哪个头头有关系。她听后,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所以那天,她一看到跟在陆总身后帅气而又有些腼腆的苏英杰时,心里不觉一动。苏英杰的形象跟她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很象高大,帅气,腼腆,聪明,善良,正直。再加上有关他娇妻的传说,她就对他充满了好奇,也很感兴趣。 后来,他的害羞,老实,和请他们吃饭的意外举动,更让她对他产生了好感,甚至还有一种老是想回头看他的冲动。 人的感觉真的好怪。肖学新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一直在追求她,可她就是没有感觉,所以总是回避着他。生活中能够让她动心的小伙子实在是太少了。从大学里那次甜蜜的初恋失败到现在,她就再也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因为长得美丽,她也有一颗高傲的心。对一般的男人,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没想到这个有fu之夫苏英杰,一来就让她芳心萌动,不能自已。 看得出,施培培对他也有好感。所以苏英杰上任的那天,她显得特别活跃。可她是有男朋友的,现役军人,海军某部连长。林金刚在暗恋她,她没有动心,也不敢。林金刚的妻子是个检察官,可能是长得不太好看的原因吧,对老公看得很紧,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他们办公室里亮亮相。 苏英杰只来了几天,侯晓颖就发现自己暗恋上了他。特别是那天,他为了她而跟陆总jiao涉,与单若娴争吵,后来又在会议上据理力争。她就更加感ji他,喜欢他了。 现在,每天只要看到苏英杰的身影,她心里就感到说不出的踏实,开心和兴奋。她也总是想跟他说说话,或者jiao流一下眼神。可在办公室里,为了不让肖学新更加吃醋,她尽量克制着自己。 那天到了省城,她就想抓住机会跟他说说话。所以她鼓动小周一起去逛街,想让她去请苏英杰一起去。没想刚打开men,正好看见他,就不可遏制地向他发出了上街邀请。跟他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她心里好温馨,好甜美,也有些ji动,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勾起他胳膊走路的冲动。 但苏英杰很谨慎,很自制,不时地往旁边闪开,有意躲她。这就让她觉得他更加可爱。直到那天,她完成了那个方案的初稿,就有意让他来看她电脑里的文档。他真的过来看了,还坐在她身边看。 她尽管感觉背后肖学新的目光嫉妒得发红,可还是感到机会难得,就没有把头往一旁闪开,还有意往他那边凑近了一点。 不料正在这时,他的娇妻突然出现在men口。当她看到苏英杰有些惊慌地站起来,跟她说话时,她才反映过来,这个美丽娇yan的nv孩就是他的妻子。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她害羞,紧张,慌luan,也为苏英杰担心。 苏英杰的妻子真的很漂亮,也很厉害。从打量她的目光看,她感觉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目光也不那么纯静,眼睛更是深不可测,让人害怕。 从神情上判断,苏英杰是爱她的。那她爱苏英杰吗?他们之间好象有些生疏,没有一般小夫妻那么融洽,和谐,这就让她感到自己也许还有机会。所以,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充满希望。她觉得自己更适合苏英杰。苏英杰与她结合,也许会比跟吕秘书生活在一起更幸福。 因此那天以后,她暗中加快了接近他的步伐。在没人的地方碰到他,她都要主动跟他说话。在办公室里,她暗中关心他,支持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看他一眼。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的心里都被他的形象占满了,每天不跟他对视一眼,她心里就象丢了魂一样不安。半天看不到他的身影,她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所以今天到了省城,发现自己有危险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便不顾一切地向他发出了求救的短信。其实,这条短信不只是一个求救的信号,更是一种信任的表示和示爱的信息。 她们等到四点半的时候,侯晓颖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里面有五个“8”,就不敢接。手机却停了一下再响,她还是不敢接。这个号码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是谁的。 “你怎么不接电话?”单若娴走过来一看说,“这就是那个茅董的号码,你快接啊。” 侯晓颖这才想起那晚他问他要了号码,还打了一下。但她没有存,她不想跟这种人打jiao道,存它干么?他怎么突然打我手机了呢?之前不是一直跟陆总和单若娴联系的吗?有名堂,不能接。 “我不接。”侯晓颖板着脸说,“他打我电话干什么?” 单若娴跺着脚说“接一个电话有什么呢?真是。” 侯晓颖说“他不应该打我电话,我又不是领导。” 手机声终于停了,但只过了一会儿,单若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单若娴一看,马上走到men外去接听。侯晓颖连忙跟到men后去偷听。 只听单若娴压低声说“茅董你好,她?在,她不肯接。哦,是这样。怎么好意思要你请客呢?还是我们请你吧,你是上帝嘛。这,恐怕,她不肯的。还是一起吃吧。” 最后几句话,单若娴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象跟他在说悄悄话。侯晓颖听不请了,觉得有问题,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 接完电话,单若娴笑mimi地走进来,对她说“茅董晚上请我们吃饭,顺便让我们把方案送过去。这样正好,事情在酒桌上最好谈,最容易搞定。侯晓颖,我们有希望了。” 侯晓颖疑huo地说“他请我们吃饭?为什么?” “本来应该我们请的,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倒打过来了,说明这个人还是可以的。他说,顺便的饭局,有人请他,人又不多,就让我们过去,反正不是他化钱。” 侯晓颖不吱声了,她想这也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吃饭时,他们总不会把我怎么样吧?再说,苏英杰八点左右赶到,正好我们还在吃饭,他过来,时间上差不多。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他说等一会,把时间地点发到我手机上。” 正说着,单若娴的手机响了一声来短信的声间。单若娴打开一看,读道“六点正,你们到中山南路688号飘鹰大酒店二楼芙蓉厅。” 侯晓颖还不放心地拿过单若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地点没错。这个地点应该不会有问题。单若娴接过她的手机说“嗳,我这身衣服怎么样?你今天,穿的这条牛仔ku还行。上身这件衬衫,什么时候买的?有点旧,也小了,去街上买一件吧。” 侯晓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说“这件衣服还是大学里买的。我又不知道今天来,旧点倒没关系,就是小了点,难看。” 侯晓颖高耸的xiong脯把那件洗得有些灰旧的白衬衫顶得都快裂开钮扣了。她拉了拉衣襟,还是不贴身,觉得越看越别扭。 “走,去街上看看,我帮你买一件。”单若娴豪爽地说,“这件衣服,把你这么漂亮一个nv孩都nong糟了。” “谁要你买啊?又不是去相亲。”侯晓颖转过身去,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街道出神。 “那我们洗个澡,再去吧。你的头发也有点油。” “我不洗,晚上回来洗。” “你不洗,我也不洗了。”单若娴好象有什么心计似地说,“我们五点半从这里出发,打的过去,六点差不多。” 她们提前十分钟,打的到了那家饭店。这是一家集酒店娱乐客房商务为一体的高档大酒店。她们走进那个精致小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四个人红阳集团的茅董事长,刘副总裁,还有一男一nv两个陌生人。男的西装革履,面孔紫黑,身材高大,脖子上有金项链,手指上戴着大板戒,象个黑社会老大。nv的二十岁左右,稚嫩妖冶,还不到那个男人一半的年纪,象他nv儿似的一个神秘少nv。 “来来,两位美董看见她们出现在men口,欣喜异常地站起来招呼。 侯晓颖和单若娴有些拘谨地走进去,要在men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刘副总说“单科长,你坐这边。小侯,你坐那边。” 单若娴笑着坐到刘副总旁边的位置上,侯晓颖迟疑了一下,才坐到单若娴左边那个空位上,离茅董只隔一个位置。这样一坐,三男三nv就自然地形成了一男配一nv的爱昧格局。 侯晓颖敏感地发现了这个阴谋。她偷偷用眼角看了看左边的茅董,发现他今天穿着毕ting的hua衬衫,下身是一条洋气的背带ku,头发吹得锃亮。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幽雅的香水味,比她爸爸年龄还大,却是小伙子的打扮,一副大老板老来俏小公狼的滑稽腔调。那个刘副总也是这副老来俏的样子。单若娴刚在他身边坐下来,他的目光就开始不住地往她*的衣领里伸。三个男人几乎是差不多的年纪和色mimi的腔调。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兴隆科技公司的美nv。她姓单,技术科科长。她姓侯,美nv工程师。”茅董眼睛盯着她们,先给那对陌生的男nv介绍,然后转过头给她们介绍,“他是朱总,搞建筑工程的大老板,这是他的小蜜殷小姐。” 茅董在介绍殷小姐时,眼睛爱昧地盯了侯昨颖一眼,那意思是说我也希望你能做我的小蜜啊。 侯晓颖心里哼了一声,佝xiong垂目,不看他们。她发现茅董今晚看她的目光更色了,比上次还要色。她知道自己还是今晚这桌豪宴上最惹人注目的人。那个殷小姐尽管年纪比她小,打扮时尚,穿得鲜yan,但长相不如她。单若娴虽然打扮得hua枝招展,却在长相和年龄上明显逊她一等。而她在长相和气质超过她们,身上却穿得太土了,所以有些自卑。再加上害怕这三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尤其是茅董*luo的目光。她真的不敢ting起xiong脯,抬起头来。 接下来点菜要酒水。那个朱总发话了“今晚,我们只吃特色菜,高档菜,每人点两道,要点自己没有吃过的,好不好?茅董,还有小侯。” 果真来了。他们现在已经把我与茅董联系在一起了,所以看来,他们今晚是有预谋的。必须格外小心,否则真的有危险。 “我先点。”朱总财大气粗地招过服务小姐,“点菜。一人一份鱼翅,一人一个鲍鱼,再来一个美国大龙虾,三吃。” 将菜谱推给茅董,茅董点了两道特色菜,把菜谱放到侯晓颖手上说“来,侯小姐,你点。” 侯晓颖看了一眼菜谱,吓了一跳。都是上百元甚至几百元一道的天价菜。鱼翅一份小的三百,中的五百,大的八百,光这道菜就要多少钱啊?就是小的,六份,都抵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她有些惶惶地说“我点不来,要点,我就点西红柿炒蛋和青椒rou丝。” “哈哈哈。”三个男人禁不住哈哈大笑。 茅董笑完说“侯小姐这种清纯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朱总开始在一旁敲边“侯小姐,你能够得到茅董的好评,可不容易啊。他是什么人?在中国,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的富豪了。经常到国外跑跑的人,眼光总不低吧。” 茅董趁机说“这次我在美国,看到一套特别适合侯小姐穿的春秋套装,很漂亮,却只要二百美金。我真想把它买下来,可又怕……” 说到这里,茅董转过头盯着侯晓颖身上那件灰旧的白衬衫说,“要是侯小姐能穿上这身套装,一定更加漂亮。” 侯晓颖发现自己的衬衫太小,把xiong脯勾勒得高高的,有两粒钮扣之间开了一个小口,lu出了里面的hua乳罩,脸窘得通红。 茅董说“不过,她这样也ting好。看上去清爽,纯朴。”说着转回头对朱总说,“一个人也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象侯小姐这样的纯朴nv孩,特别是来自乡下的农家nv孩。哦,这大概跟我的初恋有关。我也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高中里的时候,我暗恋上了班上一个nv同学。那种美好的感情,我至今都没有忘记。那个nv同学,跟侯小姐长得特别象。” 这是什么话啊?简直不知道害臊。侯晓颖的脸更加红了,也有些听不下去。旁边的两个男人却还在为姓茅的敲边。 刘副总一副拍马溜须的腔调“茅董平时一心扑在事业上,边休息都不知道,也很少去娱乐。他对老婆也很忠诚,真的。说实话,他身边不缺少美nv,有的甚至还主动得很,他却从来没有动过心。真是一个事业型的企业家,一个典型的好男人。” 侯晓颖听得很恶心,却只管低着头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想到单若娴却顺势讨好说“是,茅董一看就是个实干家,也是个xing情中人。真的很好,嗯。” 菜还没有上来。侯晓颖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太难过了。他们这是在合伙,或者说是串通好把我往这个姓茅的身上推。他们一吹一唱,所有的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我不要听,你们说得再好也没用,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这个姓茅的,绝对是一个色狼。从他的穿着打扮,看人的目光,说的话,以及脸色和神情,都具备一个色狼的特征。虽然她在生活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但在网络上和小说书中,看到过这种有钱色狼的描写。 所以她想趁菜还没有上来的间隙,把那个方案拿出来,jiao给他们了事。然后稍微吃了一下,就告别出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样免得苏英杰赶来,发生不愉快的事。如果影响这个业务的承接,他要受连累的。 这样想着,她就朝单若娴看了一眼。单若娴看懂了她的意思,从包里拿出那本厚厚的弱电方案,递给茅董说“茅董,这是我们的方案,你看一下,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可以问侯晓颖。需要修改的,我们回去改好,再送过来。” 茅董接过,随便翻了翻,转过头去盯着侯晓颖说“这么多?这都是你编写的?”侯晓颖说“我跟钮科长一起编的。”茅董把一寸多厚的方案样本往旁边的椅子一放说,“哦,先放这儿吧。我看后,再跟你们说。技术上有疑问的,我直接问你,好不好?小侯。” 不知不觉,茅董的称呼变了,从“侯小姐”变成了“小侯”。侯晓颖冷冷地说“行,有什么疑问,你打我电话好了。” “其实,方案什么的,都不重要。”朱总继续敲边,“接业务最重要的,不在这上边。我这说的真话。红阳集团,只要茅董一句话,什么事不能搞成?不要说在公司内部了,就是在整个省城,也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这是真的。”刘总更加lu骨地说,“在红阳,没有茅总的点头,任何人都作不了主。我们的这个项目,盯的人太多,几乎天天有人来找我们。所以单科长,还有小侯,你们应该抓紧点,真的,否则恐怕就晚了。我想两位美nv,你们也是外面走走的人,应该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我们不好怎么说,对吧?嘿嘿。” 说着爱昧地笑了,连殷小姐也内行地咯咯窃笑。单若娴心领神会地看了侯晓颖一眼,侯晓颖则装作听不懂。菜和酒水上来了。倒好酒,朱总站起来首先敬茅董“来,茅董,还有侯小姐,我先敬你们两人一杯。” 他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一对情侣。茅董站起来,但侯晓颖却不肯站起来。如果他站起来,就等于默认了他的说法。那么,他们下面就会更加放肆,一步步bi她就范。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只有六点半,到八点苏英杰赶到,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会发生什么?再说,苏英杰真的八点能赶到吗? 不行,一定得给他们一个颜色看看,不能让他们太放肆。于是,她面孔板板地对朱总说“我不会喝酒,不好意思。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领导,你不应该敬我,而应该敬刘总,对吧?” 她坚持不站起来。茅董脸色不好看了“小侯,这点脸都不给我们吗?” 朱总也觉得没了面子,有些尴尬地说“侯小姐,你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连茅董都站起来了,你架子比他还大啊?” 酒桌上的气氛一开场就有些不和谐。单若娴紧张地看着侯晓颖说“侯晓颖,你,快站起来啊。你今天是代表公司来的,要注意自己。” 侯晓颖还是板着脸,低着头,不站起来。这时,茅董竟然伸出一只手,去拉她的手“小侯,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给朱总面子啊。” 侯晓颖赶紧将手一缩,不让她抓,然后往单若娴那边闪了闪上身,站起来说“那,我就喝饮料,谢谢朱总,也谢谢茅董。”说着跟他们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饮料。 朱总与茅董喝完杯中酒,两个人又诡异地jiao换了一个眼色。这个细节,侯晓颖没有发现,也就想不到后面他们会使什么hua招。 接下来,大家很正常地喝美酒,吃佳肴,说平常话,一点异样的征兆都没有暴lu出来。喝到中途,刘副总开始跟单若娴眉目传情,互相敬酒。刘副总有些轻骨头地站起来,在单若娴身上蹭来蹭去,非常难看。而那个朱总则当着他们的面,与小情人互相搛菜,敬酒,rou麻死了。茅董好象斯文多了,也开始拿起了架子。有人敬他,他才用酒杯敲敲桌子,干一杯,说句把话。否则,他就一言不发。 朱总似乎在有意控制着吃饭的速度。大家都在他的不断敬酒和催促下,吃得很快。将桌上几百元一道的高档菜扫dang一空后,朱总就装作临时想起来似的样子,对茅董说“茅董,今晚,能把你请出来,我感到很荣幸,很开心。也难得有两位美nv一起作陪。那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四楼的卡拉ok喝歌,好不好?” “好啊,我也喜欢吼几声,放松一下心情。”茅董配合默契地答应,“那今晚就要让你破费了。” 朱总又一唱一和起来“说的哪里话?我现在的几千万资产,还不都是你茅董恩赐给我的?我化些小钱,你给我一个工程,我不就可以赚大钱了嘛?” 听到这里,单若娴着急起来,连忙说“要不,茅董,今晚我们请你唱歌吧?我们走的时候,陆总叮嘱我们,要我们好好招待你们,然后请你们关照一下我们公司。这饭局朱总安排了,那下面的唱歌,就应当由我们来安排。” 七百四十三 七百四十三 朱总笑呵呵地说真不亏是个科长,啊,人漂亮,做事也上路,佩服。(nxu._彩&虹&文&学)茅董,还有刘总,你们看看,方案没问题的话,这个项目就定给他们算了。” 茅董这找到了一个董事长的感觉。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侯晓颖一眼,得意地说行啊,我一下,就定下来。不说别的,就是看在这两位美『女』的面上,我也要考虑一下兴隆科技公司。” 刘总也在一旁唱和下次见到陆总,我要给他说一说,好好奖励一下这两位美『女』。接成这个项目,她们就是功臣,应该给予奖励” 这话果然起到了作用。侯晓颖信以为真,觉得事情有了成功的希望,想到将要在单位的大会上受到领导的表扬,再获得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奖金,又要受到同事们的称赞和羡慕,她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既高兴,又迫切,脸上不觉放起红光来。 这个小小的变化,没有逃过酒桌上三个『色』场老将的眼睛。连单若娴和殷也感觉到了。单若娴马上高兴地说我们出来的时候,陆总就对我们说了,要是我们接成这个项目,我们就是单位里的功臣,单位会给我们重奖的。” 朱总见时机已经成熟,站起来说那就上去吧,我们一起陪茅董和刘总去唱歌。不过,今晚这客,还是由我来请。单科长要请,就安排下次,或者干脆就在晚上。白天,你们在这里逛逛街,等一天,正好让茅总看一看方案,然后给你们一个意见。有修改的,你们改一下,再送。抓紧把这个合同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刘总『色』『迷』『迷』地乜了单若娴一眼。单若娴征求意思地看着侯晓颖,侯晓颖则视而不见。 朱总又笑哈哈地说但两位美『女』,我跟你们说,要是你们得了重奖,可不要忘了我朱总哦。我一直在帮着你们,啊?哈哈哈。” 单若娴听朱总这样一说,觉得希望更大了,被酒醺得殷红的俏脸笑得象一朵『花』朱总真是一个爽快人,我在这里,先谢你了。走,今晚,我要陪朱总唱几曲,答谢一下你这位讲义气的大哥。” 说着给侯晓颖使着眼『色』说走,侯晓颖,唱歌跳舞是很正常的,跟上次一样,别不好意思了。” 侯晓颖想想也是,眼看这个项目就要到手了,陪他们唱唱歌跳跳舞有呢?就愉快地随着他们走出去。她想不到包房里不比饭桌上,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文明人坐在里边就文明,『色』狼聚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包房虽小,却是一个可以藏污纳垢『花』样百出的小世界啊 正在这时,她的来了一条短信。她偷偷打开一看,是苏英杰的:你们现在在哪里?我乘的公『交』车坏在了路上,司机正在抢修,我都急坏了,可能要迟到了。 侯晓颖回复说:我们已经吃好饭了,正要上去到歌厅的包房里唱歌。 苏英杰马上回复:你把你们饭店的名称路牌号包房名发给我。等一会,要是再修不好的话,我就打的。 侯晓颖不这个饭店的路牌号,却不敢去问单若娴,就落后去问了一个服务,从偷偷发给了他。 可她想了想,又想加发一条安慰他的短信。让他不要太着急,这里情况还算正常,不要打的来了,晚一点来不要紧。 可她正这样打着字的时候,单若娴退等她在给谁发短信呢?” 侯晓颖一惊,连忙将塞进牛仔『裤』袋。单若娴压低声喜形于『色』地说快点,看来,我们有希望了。” 侯晓颖也开心地说我也希望成功啊。” 单若娴继续鼓动说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名利双收。拿到奖金,你多买些衣服,把包装得好一点,再去谈一个上档次的男,帮你们家里解决一些困难,多好啊。” “嗯。谁不想这样啊?”侯晓颖有些动心,也就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 就在她们高兴地嘀咕的时候,这边朱总与茅董则得意地想视而笑。朱总见她们不注意,迅速贴到茅董身边,把两张房卡偷偷塞进他的『裤』袋。茅董心领神会地看了旁边的刘副总一眼,脸上立刻泛出一种马上就要得逞的亢奋之『色』。 他们走进了一个叫“玫瑰厅”的中包房。一进去,三个男人就将三个『女』人隔开,坐成了一男一『女』的格局。朱总自然与殷贴身坐在一起,侯晓颖与单若娴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刘副总往单若娴身边一坐,茅董则装作斯文稳重的样,在离侯晓颖一米远的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等候着。 侯晓颖坐下不久,没有忘记把包房的名称发短信告诉苏英杰。苏英杰很快回复说:了。我这边车马上又要出发了,赶到省城估计九点半左右,打的到你那里要十点了,你要注意 今晚的包房里灯光特别幽暗,比上次暗得多。人隐在里边,一米之外,模模糊糊地都有些看不清。朱总成了支持人一样的人物,他先是走进走出,跟服务生附耳吩咐着,神情有些诡秘。 他很可能是茅董的利益死党,猎『色』和**的连襟。今晚的程序,他们是经过商量和准备的。但沉浸在即将要成功喜悦中的侯晓颖,这时还不可能这种『阴』谋。 朱总站出来拍拍手说来,单科长,跟刘总来个合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单若娴站起来,扭着翘翘的屁股,『挺』着高耸的『胸』脯,与头发发着幽幽亮光的刘总走,点了歌唱起来。他们一唱,朱总就拉起殷到屏幕前去跳舞。 这哪里是跳舞啊?这就是拥抱嘛。朱总把殷搂在怀里,象故意做给他们看似的,骄傲地扬着头,轻挪小步,身一抖一抖地动着。殷高耸的『胸』脯都顶到朱总的『胸』堂了,下身也贴在一起。 这么这样跳啊?侯晓颖都不好意思看了。见茅董不时回过头看她,她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办好。她也想讨好一下茅董,主动请他唱个歌,跳个舞,或者敬一杯啤酒,希望他真的把这个项目『交』给公司做。可她又怕他得寸进尺,做出难堪的举动来。 她不主动,茅董主动了。茅董往她身边移了一点位置,举起酒杯说。 “来,小侯,干一口。”侯晓颖这连忙端起饮料杯说谢谢茅董。”她喝了一口饮料后说,“茅董,我们一起唱一曲吧。” 茅董立刻高兴地站起来,跟着她去唱了一首。唱完,竟然贴着她的身坐下来。 这样,侯晓颖只要稍微佝下『胸』,半个白嫩的*就要被他看到,所以她只好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不动。 接下来,大家开始投入地又唱又跳起来,也『交』叉敬酒,邀请跳舞,一种忘乎所以的情致慢慢被环境熏陶出来了。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浓,三对男『女』渐渐进入那种一对一的酝酿情趣甚至是*的阶段。整个包房突然静了下来,服务也不来了。『门』紧闭着,灯光还是那样朦胧,幽暗和爱昧。 幽暗的角落里,戏开始上演了。朱总最先示范,他当着大家的面,先是在殷娇嫩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把一条胳膊伸,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右手竟然毫不避讳地伸到她高耸的『胸』脯上,盖住右边的那座小山,抓紧,放开,再抓再放,然后象『揉』面团一样,用力地『揉』捏起来。 “哦。”殷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娇滴滴的呻『吟』声。 天啊。侯晓颖哪里在公开场合看到过这样放肆的情景啊?她看得『胸』脯起伏,血脉贲张。在大学里初恋时,她也只是跟那个象苏英杰一样的帅男生拥抱接『吻』过几次,从来没有让他抓的『胸』脯。所以她太『激』动了,却不敢多看,连忙掉过头不看他们。 没想到她右侧的这一对,也要入港了。刘副总已经将身紧紧贴在了单若娴身上,脸转向她,眼睛亮亮盯着她,在说着悄悄话。样非常爱昧,亲昵。接下来,刘副总更加不象话,竟然也伸过胳膊搂住单若娴的肩膀,将嘴巴凑到单若娴的脸上『吻』了一口。单若娴没有闪开,反而开心地笑了。 这样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侯晓颖看得脸红心跳。毕竟还是一个妙龄少『女』,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可又很想看,身体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弄』得飘飘然起来,眼睛老是控制不住地去偷乜左右两边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左边的这对进展更快,朱总已经把殷抱坐在的膝盖上,然后又掰倒在怀里,旁若无人地跟她接『吻』起来。右边的这对只慢了一个节拍,也紧跟而上。刘副总比朱总稍微懂得一些文明和害羞,没有那样放肆地从上面直接抓捏,而是将左手偷偷『摸』『摸』地从单若娴下面的衣襟里伸进去,象只偷腥的老鼠,在里面窜上窜下地活动。 太下流了,简直不堪入目。这种包房,原来就是这样的。侯晓颖越看越『激』动,羞涩得真想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可她的身体和两脚却不听使唤,还无法遏制地颤栗起来。 坐在中间的茅董耐心地等待着,见环境渐渐把近在咫尺的这个猎物感染,同化,也蠢蠢『欲』动起来。他趁侯晓颖『激』动的时候,把身体悄悄移贴。 侯晓颖突然感觉一个男人贴到身上,吓了一跳,但没有跳开。她暗中劝告,忍一下,只要他不是太放肆,你就忍一忍吧。也许忍一下,真的还能忍成这个大项目呢。那样,我就有钱了,就可以给家里帮些忙,办些事。也象单若娴说的,去添置一些高档的衣饰,然后…苏英杰还不到啊? 茅董的呼吸也有点急促,但还比较斯文。他只是把脸转向她,喃喃说小侯,你真的很美。不为,我一见到你,就要心跳,就很『激』动。上次见了你,我就一直在想你,也忘不了。” 侯晓颖紧张起来,『挺』直身,屏住呼吸,不如何回答他好。她听见的心在疯跳。将那件旧衬衫顶得高高的『胸』脯也急剧起伏起来。 茅董并不象她希望的那样,只是这样贴她坐着就满足,他的脸开始往她脸前凑,然后将嘴巴凑到她发热的耳朵边,悄悄说小侯,你看见他们了吗?你只要象她们那样乖,我就在省城给你买一套房,然后把你调到我公司里来,好不好?”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侯晓颖听见的心格登一动,然后不由自主地仄脸去看他。正好与他火辣辣的眼睛撞在一起。她赶紧垂下头,两手不自然地绞起来。 茅董以为她动心了,默认了,就抬起右臂试探『性』往她背后伸去。伸到她的头部上方,停留了一下,慢慢朝她的肩上落下来。 他一下车,就打的往侯晓颖发给他的那个大酒店奔。一路上他不停地催司机开一点,他晚一分钟去,侯晓颖就会多一份危险。『色』狼们有的是办法,让一个浑沌未开的『花』季少『女』投入他们的怀抱。 一路上,他的心早已先于车飞到了省城。想像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他心急如焚。他对侯晓颖有一种特别关心的冲动,真的。想起她,他心里也越来越有一种温馨甜美的感觉。难道我已经喜欢上她了?他在不断地追问。但不管样,眼前先把她救出“虎口”再说。 正在他恨不得『插』翅飞到省城的时候,车却偏偏出了问题,中途抛锚了。他转悠在车旁边,急得直跺脚。他真想打的奔去,可一问别人,从那里打的到省城起码还要三四百元钱。他不是不舍得这几百元钱,而是心里还存着侥幸心理。一是车万一早修好,二是『色』狼们不一定那么快就采取实质『性』的行动,所以晚到一二个小时,可能不会有大问题。 他在心急火燎的等待中,熬过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修好了。谢天谢地。上车后,他冲司机高喊现在开快点,我有急事,已经被你担搁了一个半小时了。” 车进入省城长途车站,他一下车,几乎是奔跑着出去拦出租车。“到飘鹰大酒店,还要多少?”苏英杰坐进去,就焦急地问司机。司机说要二三十分钟。” “你尽量快点。”苏英杰不住地催他。然后给侯晓颖发短信:你在哪个包房? 侯晓颖没有回复。出租车一直开到飘鹰大酒点『门』前,他还没有收到侯晓颖的回复。 苏英杰感觉有些奇怪,心里紧张起来:难道我来晚了,她们已经……不会吧?他看了看上的,这时已是十点零八分了。就付了车钱,一边往里走一边打侯晓颖的。 通了,却没人接。了?她不接我,苏英杰头脑里热胀起来,她们已经出事了?停了再打,还是没人接。 他这急起来,连忙去问一个迎宾这里歌厅在几楼?” “四楼。”迎宾风姿绰约地把他往楼梯口引。 “四楼有多少包房?”他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问。“总共有四十多间。”迎宾帮他按了按钮,待电梯下来后,她彬彬有礼地往电梯里指了指说,“请。” 苏英杰走进电梯想,有这么多包房,到哪个包房里去找她们啊?另外,她们是不是已经不在里边了?侯晓颖为不接我呢? 上到四楼,从电梯里出来,是一条铺着腥红『色』地毯的过道。朦胧幽暗的灯光下,站着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美『女』,见他出来,声音甜美地说欢迎光临” 另一位苗条漂亮的走上来说唱歌吗?”。 “我找人。”苏英杰不向她打听,“有两个『女』的,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还有几个男的,在哪个房间?” “几个男的呢?” “我不。” “那你打问一下,是哪个包房嘛。” “我打她,她不接。”苏英杰说,“也没告诉我是包房。” “她是你人?” “我,同事。”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来这里的男男『女』『女』很多,你找找看吧。” 这个层面很大,有“y”字样的三条过道,两边布满大大小小的包房。苏英杰开始一间间找。按照公安部『门』的要求,包房『门』上必须开有透明的窗,能够看清里面的动静。可是这里『门』上都开有小方窗,但能够看清里面情景的房间很少。大部分房间里灯光幽暗,人形模糊,有些小方窗上还挂着一个*的。 那就只有打开这些包房的『门』,一间间去看,好在娱乐场所有规定,里面不能上锁。但你不是公安人员,打开这些爱昧的包房查看,不太妥当,也有危险。要是遇到黑道和酒鬼,正在里面做小动作,你就有被骂挨打的危险。 苏英杰犹豫了一下,再次拨打侯晓颖的。还是通的,却依然没人接。真是出了鬼了,她在干哪?明明我要来,会不接我呢? 苏英杰既着急,又有些紧张,背上都发刺了。但别无他法,必须去一间间查看。他走到第一间包房『门』前,里面有人在唱歌,声音非常高亢。与其说是在唱歌,不如说是鬼哭狼嚎更加贴切。他伸手抓住『门』把,一扭,『门』开了。 里面灯光幽暗。他把头伸出去看了看,除了一个人站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吼叫外,里面还有五六个人,成双成对地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丑态百出。有的在抱着接『吻』,有的男人在『女』人身上做着不堪入目的小动作,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他只得走进去辩认,站在茶几前细看。当里面有人他不是服务生时,不客气地问你找谁?” 苏英杰不无尴尬地说我,找一个叫侯晓颖的『女』孩。” 有人连忙分开身,显出被惊扰了好事的不愉快,生气地说你找地方了,快出去,把『门』带上。” 他连忙退出去,去看第二间。走到『门』外,里面也是一片刺耳的吼叫声,根本不是在唱歌。他鼓了一下勇气,扭开『门』,把头伸进去,轻呼侯晓颖。” 里面沙发上正抱着亲嘴的几对个男『女』都被吓了一跳,倏然分开,坐正身,愣愣地看着他,显示出一副文明人的模样。 “不好意思,打扰了。”苏英杰赶紧打着招呼,退了出去。 第三间的歌声唱得很好听,是个『女』的在唱,具有一定的水准。他打开『门』,里面的灯光比刚两间亮一些。他一眼就看清了里面所有人的脸,没有侯晓颖,就退了出来。 这样一间间找到第十三间时,他碰到了一个酒鬼。他照例先扭开『门』,再把头伸进去轻声喊侯晓颖。里面幽暗的灯光里,突然发出一声应答的声音你说的,是谁?” 苏英杰以为这个人侯晓颖在哪里,就走进去说我找侯晓颖。”应声的人突然窜到他跟前,看着他说她,是不是你,啊?”满嘴喷着酒气,舌头有些打团。 苏英杰见他的脸红得象猴屁股,连忙转身要走,那个酒鬼却一把扯住他的的衣襟说你,你,不要,走啊。你,是不是,跟别人,睡了。” 苏英杰吃了一惊,以为他认识他,细看却是陌生人。他是无意说这种污辱话的,苏英杰却气得真想一拳打去,把他的『门』牙打落下来。可他想到找人要紧,就猛地挣脱他的手,逃了出来。 他们到底在哪里啊?苏英杰站在过道里,既着急,又为难,再次打侯晓颖的。还是通的,却没人接。 会这样啊?苏英杰更加焦急起来,感觉事情不妙,侯晓颖可能已经出事了,否则她是不可能不接我的。就是包房里再闹,她也应该把放在手里,注意它啊。 绝对出了问题,但出了问题,他还想不出来。难道这些『色』狼已经把她们带到宾馆房间里去了?不会这么快啊?再说,就是带到房间里,她也应该关机,而不是开着不接啊。 打单若娴的,对苏英杰忽然想到这个注意,眼前一下亮起来,她要是接,先不跟她说也到了省城。他翻出单若娴的号码拨了,可也一样,通了,却没人接。 今晚真是出了鬼了。苏英杰额角上汗光闪闪。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再去一间间找。大部分房间里还算文明,顾客们都不是斯文地坐在那里,就是投入地唱歌跳舞。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包房里有不堪入目的*景象。凡是这种包房,他推『门』进去,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或者引发一些不满的反映。 他不在打开第几间包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黑道人物。他推『门』进去,刚把头伸进去看,就见里面幽暗的灯光下,模糊地显示出一派*景象,连忙退了出去。 可坐在『门』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猛地放下坐在他身上的,追出来,气势汹汹地说喂,喂,你慢点走,你找谁?” 苏英杰有些紧张地站住说我找一个『女』孩。” “你是谁?”那个平顶头男人瞪着一双牛眼说,“你凭『私』自开我们的『门』?你有公安机关的搜查证吗?”。 苏英杰愣了一下,打招呼说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紧找到她。” “急事?”平顶头迫近他说,“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隐『私』,你不能就这么走。你是不是婚外情侦探公司的?你要赔我们的隐『私』被窥费。” 苏英杰遇到了黑道,他想寻衅闹事敲诈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明白孤身一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找人要紧,不能耽搁,就陪着笑脸说这位大哥,我是从下面一个县里赶来找人的,我一个亲戚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抢救,急于找人借钱,对不起了。” 这样一说,黑道也愣住了。趁他发愣的空隙,他连忙转身走开。径直往另一条过道走去。他怕黑道醒悟,叫出里面的同伙追继续寻衅闹事,就一口气往前急走,一直走到过道的最里边,停下来,心有余悸地想,侯晓颖难道已经遭到了『色』狠和黑道的侵害? 他又分别给侯晓颖和单若娴打,还是没人接,就只好从那一头开始继续寻找。 此时,他心里的焦急多于害怕,找人的急切心情比的安全意识还要强烈,他不顾一切地去打开包房『门』,又一间间寻找起来。 不知打到第几间的时候,里面出现了异常声音。跟其它包房一样,他先是扭锁推『门』,然后把头伸出去『门』去看,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孔,他说轻声呼喊侯晓颖----” 一般的包房里都不会有异常反映,这个包房里却不一样。他一喊,里边的一个沙发角落里发出一阵惊动,传来一个『女』人如梦似醉的惊讶声。 苏英杰警觉起来,迅速走进去细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大吃一惊。一幅他无法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帘中。单若娴头发散发神情痴『迷』地坐在刘副总的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象见了鬼一样惊骇。而侯晓颖则半躺在茅董的怀抱里,好象睡着了一般,『胸』前两座小山高耸着,衬衫上面的的一粒钮扣被解开, 『裸』『露』出的半截*闪着晃眼的白光。她的头靠在茅总的『胸』膛上,嘴巴半开着,嘴『唇』幽红干裂,身在微微颤抖。 苏英杰震惊了,呆在那里,一时没有反映。也把在路上早已想好的应付这个场合的话,也就是既不得罪对方而影响承接这个项目,又能成功解救侯晓颖于狼窝的话给忘了。 “苏英杰,你,也来了?”单若娴吓得声音都走了调,惊慌失措地说,“你是,,,这个地方的……” 苏英杰这醒悟,但他第一个反映就是迅速解救侯晓颖,而不是说那种话。于是,他立刻走到侯晓颖面前,大声说侯晓颖,你,啦?” 正沉浸在*之中的其它五个人都吓了一跳,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侯晓颖还象做梦一样,说着梦呓一般的话是谁,叫我呀,我,我好,难过,嗯,啊……” 苏英杰她喝醉了,冲单若娴喊她喝成这样啊?还不快扶她?这,这象样?啊?” 单若娴从惊恐状态中反映,连忙站起来整了整衣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万分难堪地去茅董的怀中扶侯晓颖。 苏英杰这想起应该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用寇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否则,真影响这个项目的承接,那他责任可就大了,后果也相当严重。所以,他趁单若娴去扶侯晓颖的间隙,转身对难堪而又生气地坐在那里的茅董说茅董,这段,我开发了一个新的报警系统软件,既便宜实惠,又先进实用,就赶,想给你们解释一下。我不是吹牛,这个软件,目前在我们国内还没有。所以,要是你们我们,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做,我们保证……” 可没想到这时,愣在一旁的朱总突然发话了喂,你是谁呀?软件不软件的,有个屁用?有用的是如何让茅董他们开心和满意?你是从哪里杀出的程咬金,啊?你这样多管闲事的后果吗?你这个愣头青,见面世面没有?啊?” 他见茅董和刘副总都尴尬地呆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就更加凶悍地叫道喂,我说你到底想样?啊?你凭这样『私』闯人家的包房?单科长,你把小侯扶到上面的房间里去,我让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滚出去。” 说着,一步冲到苏英杰面前,指着他鼻说你给我识相点,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马上让你脸上开『花』,你相不信?” 原来,这个姓茅的『色』狼,为了『诱』猎侯晓颖,不仅用酒灌醉她,还请了黑道保镖。苏英杰把这个朱总当成了茅董的保镖,心里有点害怕。 但这时他义愤填膺,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就毫不示弱地指着朱总,声音比他还要响亮地怒吼你别太嚣张,我告诉你,我是侯晓颖的领导,我既是来向茅董解释新软件的,又怕侯晓颖她们酒量不好,喝醉,出事,赶的。” 话没说完,朱总就照准他的俊脸,呼地打来一拳你找死,敢于到省城来撒野。” 说时迟,那时快。苏英杰灵活地将头一偏,闪过这一拳。同时发力,猛地朝朱总的当『胸』用劲一推,朱总被他推得连连后退,扎脚不住,四脚朝天地跌坐在沙发上。 “好好,你厉害。”朱总狼狈不堪地挣扎着站起来,掏出,一边翻着号码一边说,“你小等着,不要走。我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苏英杰他要叫打手了,连忙退到『门』外,冲过道那边的一个保安喊快来,这里要打人。” 那个保安马上奔。茅董见事态要扩大,连忙站起来,给那个保安打着招呼说不是打架,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没事。” 又冲卡英杰说钮科长,你误会了,小侯多喝了一点酒,倒在我怀里的。”然后不无尴尬地回头对单若娴说,“快扶她吧,她已经醉得很厉害了。” 苏英杰进去找到侯晓颖的包,帮单若娴将烂醉如泥的侯晓颖搀扶出去。茅董他们没脸跟出来。他们乘电梯下去,把侯晓颖抱进一辆出租车,打的回的房间。 把侯晓颖抱躺在『床』上,苏英杰看着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十分心疼。他气呼呼地责怪单若娴会醉成这个样?你们都在干哪?真是丢脸” 单若娴很清醒,所以感觉非常难堪我们,也没有,只是,唉。我也没发觉,她,喝这么多酒?” 正说着,侯晓颖难过地呻『吟』起来,然后猛地昂起头,往『床』边一偏,“哦”地张大嘴巴。苏英杰连忙去卫生间拿来一个塑料盆。 刚冲到『床』前,送到她嘴下,她就“啊”地喷出一股酒水和饭菜。她难过得脸『色』发黑,嘴『唇』发紫。 苏英杰看着,更加心痛你看看,她多难过啊。要是我不赶,今晚,你们要出事?啊?刚那个嚣张的家伙,叫你扶她到上面的房间,说明他们在那里已经开好了房间。他们想干?难道你们就没有察觉吗?”。 单若娴羞得无地自容。呆在那里,过了好一会,轻声问我们,哪里?我们,只是想陪他们唱唱歌,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停了一下,她又有些紧张地问,“你是,我们来省城的?” 苏英杰如实说侯晓颖发短信告诉我的。可到了这里,打你们,一个也不接,把我急死了。我一间间包房找,碰到了酒鬼,还有黑道,多危险,还找得我好恼火。” 单若娴讷讷地说但这件事,本来,还是很有希望的。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苏英杰生气了泡汤就泡汤,哼,这些『色』狼,我要去告他们”他想了想,又责问她,“那么,你们原来就是想用身,来接这个项目?” “不是的,我们只是,陪他们喝点酒,唱唱歌……”单若娴急赤白脸地争辩,却『欲』辩无力,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苏英杰继续追问那我问你,你是时候要来省城的?为偏偏今天早晨,陆总突然让我到下面去?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的?” 单若娴惶惶地说我也是今天早上,的。对了,你走了以后,陆总让我和侯晓颖。陆总说,他刚刚接到茅董的,要我们马上把方案送,再晚,就来不及了。这是陆总临时的决定,不是故意的。这,你就不要多心了。” “但愿如此。”苏英杰不客气地说,“否则,『性』质就严重了。” “陆总为要故意把你支开?”单若娴为陆总辩护说,“他总不至于,真的让我们用*来公关吧?” 苏英杰从她的神情上,看得出她在说谎,可他不想戳穿她,就不再吱声。等侯晓颖吐完,安顿好她,苏英杰去总台又开了一个房间,又来叮嘱了单若娴几句,睡了。 第二天,侯晓颖一直睡到十点醒来。她醒来,见了苏英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羞愧难当,嗤嗤地哭了。 苏英杰站在她『床』前,怜惜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说不要哭,这不是你的。这绝对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一个『阴』谋。一个『女』孩,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在目前这种环境和风气中,要想洁身自好,还是很不容易的。” 单若娴站在一旁,脸『色』很是尴尬。苏英杰不管不顾地说现在社会上,一个漂亮『女』孩,要不上当受骗,除了心态健康外,还要保持警惕,耳朵根不要软,更不要贪心,千万不要被金钱和利益所『诱』『惑』。尤其是对那些有『色』有钱的男人,一定要多个心眼。这些人的话不能,他们在猎『色』前,话都能说得出来,甚至事都能做得出来。可一旦得手后,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除非这个家伙真的看上了她,要她做情人,那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追求她。可这是很危险的,她的后半生也不会真正幸福。” 他这话既是对侯晓颖说的,也是有意说给单若娴听的。所以心虚的单若娴越听脸『色』越红,神情也越尴尬。 苏英杰又安慰了侯晓颖几句,就收拾收拾上路了。在出租车里,苏英杰憋不住问侯晓颖昨晚,到底是回事?” 七百四十三 七百四十三 七百四十四 七百四十四 侯晓颖这ォ羞愧地说:“昨晚,我发觉那个茅董,伸过胳膊要抱我,就吓得往旁边闪了闪。他停了一下,又拿起茶几上那瓶洋酒,倒了,硬是要敬我,我不好太违他的意,怕影响承接这个项目,就喝了几口。 没想到一喝,头就热胀起来,后来又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再后来,我就只感觉,有个人在我身上……” “这帮色狼”苏英杰气愤地骂了一句说,“要不是我赶过来,那昨晚,你们不就都上当了吗?” “嗯。幸亏你赶得及时。”侯晓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可我担心,这个项目,没希望了。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单若娴一声不吭,脸上泛出一层让人害怕的神秘之色。看得出,她的心里活动非常复杂。苏英杰偷偷看着她,心里感觉有些沉重,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于是,三个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乌着脸不吱声。大家似乎都有预感,一场更为强烈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临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的早晨。街上的人和车渐渐多起来,树上的鸟也飞来飞去鸣叫着,与人一起开始了新的一天。 还是苏英杰第一个走进办公室。跟往常一样,他一走进办公室,就打开窗户,象收拾自己的家一样收拾起来。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科室了,对它已经有了一种留恋和珍惜的感情。自己是这个科室的小头头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他觉得这个小小的科室,不大的职位,还是他施展抱负的良好平台。 是的,如果他不是科长,那他这次就不能自作主张地跟侯晓颖一起编写红阳公司的方案,昨天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去省城救她。当然,他也觉得科室里的环境和气氛不错,尽管与单若娴有些矛盾,肖学新也因为追求侯晓颖不得而嫉妒他,但总的来说,还是正气上进与团结和谐的气氛占着上风。 所以在这里工作,他的心情还是舒畅的。每天来上班,一走进这个不大但整洁安静的办公室,他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开心、平静和自豪的感觉。 另外,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和期待。 然而今天,他收拾好办公室,刚坐下来打开电脑,心里就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甚至还嗅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不一会,侯晓颖来了。她一走进办公室,苏英杰就感觉眼前一亮。抬头一看,正好与她投过来的目光对在一起,就眨眨眼睛,让开说:“身体恢复了吧?” “恢复了。”侯晓颖坐到位置上去打开电脑,愉快地说:“昨天,多亏了你。” 苏英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有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样说,他觉得有些爱昧,就又补充说,“我是科长嘛,当然有责任关心科员喽。” 他说完,又觉得太官腔了一点,爱昧地笑笑说:“嘿嘿。不过,我也不会对所有人都这样的。” 侯晓颖突然性感地转过上身,斜眼看着他,柔声说:“你倒还蛮乐观的嘛。我,昨晚想了很多,感觉有些害怕。” 苏英杰大胆地与她对视了一眼说:“害怕什么?” “我怕连累你。”侯晓颖眼睛亮亮盯盯着他说,“你想过没有,要是这次项目泡汤,你会受到怎样的处分?” 苏英杰说:“我想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我不怕。这个项目要是最后泡汤,我肯定要受到处分。但我可以跟他们据理力争,尽管暂时会受到一些委屈,可我坚信,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的。” 侯晓颖转回身,轻声说:“我发现你,也很天真。” 苏英杰心里一惊。沉默了一会,ォ说:“你也一样,很天真,很可爱。说明我们的感觉是相同的,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哈哈哈。”他最后用笑声来掩饰心头的慌乱,也想给侯晓颖传达一种乐观开朗和坚强不屈的心声。 侯晓颖打开电脑后,一边在上面点着一边说:“要是你被撤职,或者调走,开除,我也辞职不干了。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苏英杰看着她性感的后脑勺,惊讶地说:“这怎么行啊?你还有小孩脾气。”停了一下又说,“你有这个心,我很感动,但不能这样做。这样做,象什么啊?我们又不是,不,我是说,我是有妻的。在我没有离婚前,你……” 侯晓颖打断他说:“谁说这个啦?真是,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可比不上你的娇妻,既漂亮,又能干。我是说,你人正直,我跟着你工作,觉得安全,心情也舒畅。” 苏英杰知道女孩喜欢说反话,明明喜欢这件衣服,嘴上却说不喜欢。他听懂了侯晓颖的心意,心里泛上一股甜美的感觉,却也不无担忧,就不吱声了。 是啊,尽管这次他做了一件“英雄救美”的事,感觉真正男汉了一回,心里却也不无担心。他担心自己的事业遭遇不测,担心自己被误解,名声受到影响,也担心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发生更大的变故。 他们正这样象谈恋爱一样地说着话,单若娴来了。她一来就说:“唷,你们都来得这么早啊。”言下之意是:今天,侯晓颖怎么也这么早来了?是不是有意想跟苏英杰说说话啊? 侯晓颖敏感地抬头,红着脸说:“我,我今天起得早了一点,就早来了。” “早来,是积极嘛。”单若娴笑得有些神秘,既有讨好他们的意思,也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暗示。 慢慢地,林金刚,还有施培培和肖学新也先后到了。科室里六个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埋头于电脑,有事做的,忙起来;没事做的,浏览网页。 林金刚则不同。他一走进办公室,就朝苏英杰看,然后又去看侯晓颖。苏英杰会意地向他点点头,又示意他不要吱声。 于是,大家都不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公司里的人都到齐了,过道里渐渐有人在走来走去说话,办事。唯独技术科没有人来,最安静,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苏英杰看见陆总目不斜视地从窗口走过去,脸色非常严肃,好象已经知道了前天的事。 昨晚,单若娴肯定向他作了汇报。要不要主动去解释一下?他想,这种事怎么解释好呢? 也许越解释越不好,还是先等等看吧。于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等待陆总招他谈话,然后严厉地批评他。 可是他等啊等,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反映,反而不踏实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就站起来走出去,向东边的总经理室走去。 走到门口,他见陆总在办公桌上忙着,咳了一声,ォ壮起胆走进去,不卑不亢地说:“陆总,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前天的事。” “哦?”陆总抬起头,脸色阴得有些可怕,“你用不着向我汇报的。这样吧,钮科长,以后,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向集团公司汇报好了,不用再来跟我说。” “不是的,陆总。”苏英杰这ォ着急起来,胀红脸说,“我,我先斩后奏是不对的。可,可我也是出于好心。” “对,你很好。”陆总异常平静地说,“我没说你不好,你苏英杰是从总部来的,能不好吗?背后也有这么强大的靠山,还在乎我这个分公司的小经理?” “陆总,你怎么这样说话?”苏英杰急得额上都发亮了,有些可怜地盯着这个气极了的上司,求饶似地说,“陆总,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前天下午,我在下面检修的时候,突然收到侯晓颖的一条短信,说她们已经到了省城,那个茅董对她有非分之想。我一急,没有多想,就往省城赶。我想我赶过去,既可以巧妙地给她解围,又正好跟茅董他们解说一下,我们这个方案和新开发的报警软件的优点,一举两得。” 陆总不认识似地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英杰继续解释说:“我怕你,不同意,就没敢跟你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同意呢?”陆总不客气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你苏英杰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而我陆跃进则是个把部下往虎口里送的坏人?” “不是,陆总,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苏英杰有口难辩,感觉大祸就要临头,可他还是坚持说,“我去了,见侯晓颖被灌得烂醉如泥,就叫单若娴把她从茅董的怀抱里……” 陆总连忙打断他说:“你说话注意点行不行?这种话能瞎说吗?这对一个女孩会有什么影响?啊?” 苏英杰停住不说了,心里却更加难过。只停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辩解说:“我到了那里,没有惹茅董他们生气,我说我是为了解说我新开发的报警软件去的。所以我想,茅董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不会影响这个项目的。” 陆总淡笑一声说:“嘿,钮科长,照你这样说,你还为公司立了一大功,是吧?” 苏英杰的脸挂不住了,心里实在委屈得难受,就口气坚硬地说:“陆总,请你不要讽刺我好不好?我做得不对,你可以批评我,处分我,但不能这样对我冷嘲热讽。” “唷,小伙,还蛮有血性的嘛。”陆总惊愕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ォ厉声说,“行,那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再冷嘲热讽了,好不好?不好意思,我下面还有事。” 苏英杰掉头就走,可刚走到门口,陆总就又冲着他的背影说:“但你究竟是功臣还是罪臣?要看这个项目的最终结果。” 苏英杰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胸脯象风箱一样起伏。办公室里五个人都掉头去看他。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侯晓颖、林金刚、单若娴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只有不明真相的施培培和肖学新疑惑地望着他,惊讶地问:“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了?”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气氛有些紧张。 苏英杰说:“没事,你们忙你们的。”说着就在电脑上忙起来,继续完善这个报警软件。他心里还抱着希望,希望通过自己的这个力作来为公司赢得荣誉和业务。 接下来的日,苏英杰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在等待这个项目的消息,等待一场风暴的来临。他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迟早会席卷而来,可何时袭来?来势怎样?他还吃不准,只能静观其变。 侯晓颖则比他还要着急,一直在暗中用眼神跟他进行交流,既关心局势的变化,又给他以鼓励。苏英杰感觉到了一股温馨的力量,不安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慢慢地,他发现单若娴的神情变了。变得更加诡秘,更加得意,对他和侯晓颖还突然热情了起来。 “侯晓颖,你男朋友到底谈了没有?”一天早晨,她上班后不久,突然笑地冲侯昨颖说。 侯晓颖不知她是何意,愣愣地看着她,不吱声。 “没有谈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单若娴亲热地说,“这个小伙绝对优秀,是个研究生,二十八岁,我一个亲戚的儿,在省规划局工作。” 肖学新的耳朵比侯晓颖竖得还直,而苏英杰的耳朵则比肖学新竖得更直。 侯晓颖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单姐。可我,已经谈了。” “啊?”办公室里五个人个个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她。施培培心直口快地说:“是谁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暂时保密。”侯晓颖偷乜了苏英杰一眼,“刚开始谈,还不成熟,所以呢?容本小姐待后再告诉各位行吗?” “是吗?”林金刚开着玩笑说,“人家是金屋藏娇女,你则是心中藏帅哥喽,哈哈哈。”边笑边乜施培培,施培培却别着脸不看他。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但苏英杰笑完,就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预兆。单若娴为什么突然要给侯晓颖作媒?而且公开在办公室里说呢? 过了几天,单若娴又发出了一个不祥的信号。那天也是上午上班后不久,大家都静静地在电脑上忙着,单若娴转过头问苏英杰:“省城那个项目,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苏英杰刚回答完,头脑里就刷地一亮:她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消息?这个项目不都是陆总和她联系的吗?这里有问题 他的心禁不住一阵急跳。看来这个项目完了,否则,她是不可能这样问我的。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就反问:“你知道了?” 单若娴诡秘地说:“我不知道,ォ问你的嘛。” 苏英杰又试探着问:“不知道这个项目,招标开始了没有?” “谁知道啊?”单若娴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回来两个多星期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侯晓颖和林金刚也觉得单若娴的态度有问题,就分别跟苏英杰对视了一眼。是的,单若娴的神情就是局势变化的最好晴雨表。苏英杰感觉那个项目已经发生了变化,但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想不出来。 可最让他感到紧张的还不是这种预兆,而是单位里一种越来越神秘的气氛。他渐渐发现,单位里一些员工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什么?他不清楚,显然不是有关他娇妻的事。有人碰到他,不是神情不自然地讪笑而别,就是态度爱昧地点头擦过。 他们好象都在议论我,回避我。议论我什么呢?他留心起来。很快,他就听到了议论的内容。 那天下午,他去财会室报销一张办公用品的发票。刚走到财会室门外,就听里面两个女会计在说话,便停住听起来。 “听说省城这个项目,已经泡汤了。”这是陆总的侄女,公司现金会计陆正玉的声音。 管总账的金会计压低声说:“都说是被技术科的钮科长搅黄的,到底是不是啊?” “是的。”陆正玉说,“我听说,这个帅哥在追求侯晓颖。所以那天,他ォ不顾一切地扑到省城去搅局的。” “是嘛?”金会计惊讶地说,“他不是有娇妻的吗?就是集团总部那个最漂亮的吕秘书。有这么好的妻,他还不满足?” “哎呀,乱七八糟的,都有鬼名堂。”陆正玉声音低得都快听不见了,“据说吕秘书,与集团总部哪个头头有关系。” “我也听说过,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金会计说,“难道,钮科长为了报复妻,ォ这样做的?” “谁说得清啊?反正,现在的一些年轻人,真的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陆正玉说,“面皮厚得针都戳不破,为了权力和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英杰真想闯进去,骂她们几句,也澄清一下事实。可他觉得不能这样做,就退回来,极力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心却跳得很厉害,气更是堵得发慌。 怎么会这样说我呢?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不仅这个项目泡汤,而且说是被他搅黄的。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居然说他是为了追求侯晓颖,ォ去省城搅局的。 这是谁这样胡说八道传出去的呢?是单若娴还是陆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苏英杰感觉他们背后这样说他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败坏他的名声,嫁祸于他,也许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这个目的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他毕竟还年轻,涉世不深,还不太明白变化莫测的世事,更难以揣摩微妙复杂的人心。他只感觉一场专门针对他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临,所以单位里的气氛显得越来越紧张。 没错,只过了一个多星期,风暴就来临了。这天早晨,他来公司上班,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对面墙上那块黑板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今天下午四点,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请勿缺席 一看,苏英杰的心就莫名其妙地急跳起来。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处分他的大会。他是个要面的人,真想躲出去,不参加这个会,可是行吗? 不行。办公室里的人一来,就纷纷猜测起来。肖学新特别兴奋地说:“嗳,今天单位里要开大会,什么内容啊?” 施培培说:“都不是总经理,谁知道啊?” 侯晓颖神色有些紧张,不时地斜眼去看苏英杰。苏英杰装作视而不见。单若娴故作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猜的?什么内容,下午不就知道了吗?” 肖学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很可能是为了省城那个项目,听说已经泡汤了。” “泡汤就泡汤呗,这是很正常的事,现在谈业务,成功率还不到百分之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林金刚见肖学新不时地偷看苏英杰的脸色,打着抱不平说,“我倒觉得,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反而有些不正常。” 大家越议论,苏英杰心里就越紧张。公司会对我作出什么样的处分呢?批评?记过?还是撤职?他不敢想下去。 但他不想被撤职,倒不是贪恋这个比芝麻还小的官位,而是觉得这个适合自己的平台不能拆。拆了,就等于自己的失败----初入仕途,就一头栽入泥坑;更意味着正义得不到伸张,这就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下午四点,公司全体员工纷纷怀着好奇的心理,走进总经理隔壁的那个大会议室。有的人还显得有些神秘和紧张,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脸色严肃,目光爱昧,面面相觑,一声不吭。公司总共有四十九名员工,会议室中间那张椭圆形会议桌边坐不下,晚到的人就坐在墙边的那排椅上。 苏英杰有意晚一些走进去。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象看一个明星一样好奇。他昂首挺胸,努力显示出一种大义凛然的镇静。他站在当地,正在张目找位置的时候,林金刚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他旁边去。他给他留了一个空位。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英杰坐到林金刚旁边的那个空位上去。坐定一会儿,公司四个正副经理就走进来,在会议桌两头的领导位置上坐下来。 苏英杰抬头向会议桌西头扫去,看了尤副总一眼。 尤副总给他使了一个要坚强的眼神,他紧张的心里ォ放松了一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好,各位,会议开始吧。”公司第二把手,常务副总经理洪明宇讲了几句开场白后,宣布说:“下面由陆总讲话,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发出一片整齐的掌声。 陆总神情凝重,脸色严肃。他翻开面前的那本笔记本,抬头扫视了会场一眼,咳了一声,ォ声调高亢地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开小差。林金刚,你不要跟人交头接耳好不好?” 陆总一上来就严厉地点部下的名,让会议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人们都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出声。 正低着头,对苏英杰说不要害怕要挺住的林金刚,突然听陆总点他的名,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坐直身,脸胀得通红。 苏英杰的心一阵急跳,可脸上却极力保持着平静。 “大家私下里,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什么事。”陆总开始进入正题,“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公司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利害尤关的大事,所以大家都很关心。” “这是对的,也是好的,说明我们的员工都有主人公的精神。”陆总声色俱厉地说,“是的,这次省城红阳集团的这个弱电项目,本来我们公司是很有希望的。可现在非常不幸,泡汤了。同志们哪,你们知道这个项目要是能够顺利接下来,能赚多少钱吗?一千多万啊。这比我们公司去年总利润多一倍多哇。我们平时辛辛苦苦做一个弱电项目,一般都只是几十万,一二百万,最多也只有几百万,哪有几千万的大项目?啊?” 苏英杰觉得陆总的话象一根根钢针,在无情地戳着他的心。 说到这里,陆总偷偷看了单若娴一眼,继续严厉地说:“这个项目为什么泡汤?原因很简单,它是被一种不正确的思想和错误的观念毁掉的,被一种狂妄自大的性格毁掉的,更是被一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毁掉的,也是被个人私情男女关系毁掉的。” 陆总在说话的时候,不看苏英杰,但会场上的人却都在偷偷看着他。苏英杰感觉全身**辣地在刺,浑身百孔千疮。他发现侯晓颖的脸色胀得比他还要红,尤副总的脸色却异常凝重和平静。 “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这个教训也实在是太深刻了。”陆总一直在制造紧张气氛,说话有意说几句,停一停。他在介绍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后,大声宣布说,“为了吸取这个事件的深刻教训,防止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情况,公司经反复讨论,研究,报集团公司总部同意,对这件事的四名当事人,作出如下处理。” 苏英杰的心一下提到嗓口,侯晓颖的头几乎垂到胸脯上,林金刚则瞪大眼睛看着陆总出神,唯独单若娴神清气定地坐在那里,毫无惊慌之色。 “一,免去苏英杰同志技术科科长职务,安排去公司苏南办事处工作。希望他对自己的错误行为进行认真的反思,写出深刻的检查。集团公司将视其思想认识和改正错误的情况,再决定他的去留。” 苏英杰听见自己的头脑里轰地响了一声惊雷。同时,会场上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显然,包括他在内,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处分:不仅被撤职,还被充军到下面的办事处去当光杆司令,又要看他的情况再决定他的去留。 最为惊讶的当然是侯晓颖。她听了陆总的第一句话,身就吓得跳了一下,脸色胀得发紫,两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二,对侯晓颖、单若娴和林金刚分别给予警告处分,并分别扣除他们一个月的奖金。”陆总宣布完处理决定后,又说,“但我们应该奖罚分明,ォ能充分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把我们科技公司的经济工作搞上去。尽管单若娴同志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尽一切努力促使这件事情成功,可她在这个项目的承接过程中,为公司做了大量工作,作出了自己应有的努力,所以,公司经研究,报集团公司批准,决定任命单若娴同志为技术科科长。林金刚同志虽然在这次事件中,犯有知情不报的错误,但他平时表现积极,工作认真,也是一个业务骨干,因此,公司决定任命他为技术科副科长。”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气氛相当紧张。 陆总宣布完决定,对坐在会议桌那头的尤副总和王副总说:“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两位副总都摇摇头说:“没有。” 陆总看了看主持会议的洪副总,洪副总就清清嗓说:“那苏英杰,还有侯晓颖,单若娴和林金刚,你们对这个处分决定有什么意见吗?有,可以提出来。” 苏英杰热血上涌,他真想站起来,为自己辩解一下。尤副总却用目光制止他,示意他要沉住气。 可他激动得不行,心里感到非常委屈和痛苦,也不服这样严厉的处分。他想,我就是辞职不干,也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地挨整。这不是一般的处分,这就是整人。尤副总见眼色制止不了他,就连忙低下头去,拿出手机打起字来。 一会儿,苏英杰听见自己裤袋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就拿出来偷看。是尤副总发给他的:暂时的委屈,不等于永远的受挫。这个处分和决定,背后大有文章,但说不定对你反而是一件好事,要保持冷静。看后请立刻删除 这是一针镇静剂苏英杰看后,心情ォ慢慢镇静下来,低下头去,不吱声。 会议室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洪副总马上宣布说:“没有意见,就散会” 苏英杰走回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侯晓颖走回来,差点要哭了。她沮丧地站在自己的电脑前,噘着嘴说:“怎么这样啊?真气人我也不干了,哼,什么破单位?” 施培培见单若娴还没有回来,就拍着手说:“我的天,把我吓死了。喂,同志们,你们怕不怕啊?都什么时代了,还这样整人?” 林金刚应和说:“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我只轻轻说几句话,他就点我的名,把我吓了一跳,真是。” “有些人也上得太快了吧,副科长当了不到几个月,就升正科长了。”施培培是个局外人,结婚以后很可能要去随军,所以她不怕什么,就口无遮拦地说,“厉害,真的好厉害啊。想不到我们这个小小的科室,平时很平静,暗地里却酝酿着这么大的风暴。” 林金刚毕竟年纪大些,社会经验比施培培他们要丰富许多:“也许,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更大的风浪还在后头,你们就走着瞧吧。” 施培培果真天真得多,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林金刚说:“不会吧,已经这么厉害了,还会有什么啊?” “林金刚,你终于也有了出头之日,啊?”肖学新怪声怪气地说,“这,还是多亏了苏英杰的让贤,也多亏了单若娴的能干,提得快。”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在那里,不吱声。 肖学新继续幸灾乐祸地说:“对了,林金刚,还有单若娴,你们都荣升了,应该请客啊。”他见还是没人应和,又不依不饶地说,“你们都怎么啦?应该聚一聚嘛,既恭贺两位正副科长的荣升,又欢送苏英杰去苏南办事处工作,一举两得。” 苏英杰尽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心里还是有些乱,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侯晓颖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冲肖学新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在说风凉话,真是。” 肖学新见侯晓颖这样替苏英杰说话,更加尖酸地说:“唷,你是心疼人家呢,还是觉得对不起人家啊? 苏英杰怒从心生,真想拍桌而起,把心头的愤懑通过肖学新发泄出来。可他看见单若娴满面红光地出现在门口,就压制住怒火,别过脸,只呼呼喘气。 侯晓颖毕竟还小,还有小孩脾气。她本来就委屈难过得想哭,现在又被肖学新这样一说,更加憋不住满心的恼怒和委屈,就指着肖学新说:“你,你简直,神经病。”说着伏在电脑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隔壁办公室的人听到哭声,都纷纷过来看热闹。单若娴把门一关,微笑着说:“肖学新说得没错,明天晚上,我和林金刚请客。正好,也欢送苏英杰下星期去苏南办事处工作,一举两得。” 办公室里没人应声。只有侯晓颖应和一般,哭得更响了。 单若娴走到她身边说:“你哭什么呀?真是一个小孩。一个单位的人事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啊?快不要哭了。外面有人在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侯晓颖跺着脚,边哭边说:“我不服,这样的处分,呜呜……也不服,这样说我们,呜呜……我们错在,什么地方?公司要这样,对待我们?明明是,那些色狼不对,为什么还要,处分我们?呜呜,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天理?还讲不讲道理?这是什么单位啊?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不怕,至多不干,呜呜……” 这时,苏英杰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还是尤副总的: 今天的事只是一场斗争的开始。今晚八点,我们见个面,我有事跟你说。在红蜻蜓茶室08号包房。看后删除,记住保密 看到这条短信,就象地下党接到一个秘密任务,原本没了方向心里很乱浑身没劲的苏英杰一下心明眼亮起来,身上也来了力量。他坐正姿势,声音平稳地对办公里的人说:“单若娴说得对,人事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侯晓颖,你这样哭,倒反而显得不正常了。现在,不管这个处分背后有什么情况,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我们只能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很奇怪,苏英杰这样一说,侯晓颖就象听到命令一样,慢慢刹住哭,从电脑桌上抬起头,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哧哧地抹起了眼泪。 肖学新看着这个情景,脸色被妒火烧得更黑了。很快,大家就陷入了沉默,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心事。办公室里出现了少有的沉闷气氛。 不一会,下班时间到了,单若娴说:“大家不要忘了,明晚六点半,在上次欢迎苏英杰的那个饭店聚会,然后去唱歌。” “好。”只有施培培开心地应了一声,其它人都没有吱声。 苏英杰回到宿舍,烧了两个菜,喝了一点酒,就精神抖擞地提前打的来到红蜻蜓茶室。这个茶室规模不小,装饰得非常幽雅。苏英杰第一次来这个茶室,觉得里面的灯光和气氛都不错。让人一走进去,就有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08号包房在哪里?”苏英杰走进正门,就问门口的迎宾小姐。迎宾小姐说:“对不起,先生,这个包房已经有人预订了。” “是不是姓尤?”苏英杰问。迎宾小姐看了看登记簿说:“是的。”苏英杰说:“那就是,你帮我打开。” 这是一个小包房,里面灯光朦胧,色调暖和。花色绒布包墙,紫檀木地板,木格吊顶,环境显得安静而高雅。中间靠墙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上面铺有腥红色桌布,两边是一张紫色的皮条椅。 门一关,小包房就是一个相对安宁的小世界。苏英杰走进去,关了门,一坐下,就给尤副总发短信:我已到,在包房里等你然后开始点茶果。 不一会,尤副总就神情端庄地走进来,关了门,把门上的那个小方窗用一块布遮住,然后在苏英杰的对面坐下,脸色平静而庄重。那个样跟电影里看到过的地下党接头一样,这让苏英杰感到事情重大,心头不觉有些紧张。 尢副总放下手里的包,待服务小姐端来茶果,出去以后,ォ去关紧门,回来坐下,看着苏英杰说:“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想约你了。没想到我丈母娘突发胃溃疡,我和她赶过去伺候,就没来得及,只好拖到今天晚上。所以下午,我还真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英杰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敦厚的面孔和锐利的眼睛,期待他说下去。 尤副总点燃一支香烟,用力吸了一口,ォ掷地有声地说:“我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有名堂。” 苏英杰屏住呼吸,脸色更加严肃。 尤副总有些神秘地问:“上个星期五的下午,单若娴是不是先离开办公室?” 七百四十五. 七百四十五. 苏英杰说:“对,她跟我说的,她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一会。” 尤副总说:“其实,她没有回家,而是跟陆总偷偷去了省城。” “啊?”苏英杰惊讶地“啊”出了声,“他们去省城干什么?” “肯定办什么事。”尤副总说,“我平时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却总是没有什么发现。这次,终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单若娴走的时候,我正好在楼梯里碰到她,她对我说,家里有点事,先走一会。可我感觉她的眼睛里有秘密,就留意起来。我上楼后,连忙走到办公室的后窗口去看她。她走出大楼,没有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而是往相反方向走去。而且出去的时候,她还朝陆总办公室的后窗口看了一眼。这一眼,很神秘,也很有意思。我赶紧下楼,开了车慢慢跟踪她。结果,我发现她站在江海路那个十字路口的转角上,等着什么人。后来,她又走进旁边一个商场,隐在门口,不时地朝外观望。过了大约十多分钟,陆总的车开了过来。开到那个商场门前的路边停下来。单若娴很快从里边走出来,前后左右看了一下,ォ拉开车门坐进去。她一坐进去,车就快速往省城方向开去。” 苏英杰象听一个生动的故事,听得入了神。 尤副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们偷偷摸摸去省城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星期一上班后不久,陆总就开始安排活动,都是针对这个项目的。以前,他对这个项目一直闭口不说,好象在等待什么消息。可这天,他就不同了,开始专门处理这件事。他先是找洪总谈话,大约是统一意见,然后召集公司全体领导班成员开会。在会上,他不无悲伤地告诉我们,省城的这个项目泡汤了。原因是苏英杰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又出于男女私情,私自闯到省城得罪甲方。虽然,他尽了一切努力进行挽救,但最终回天乏力,致使这件本来很有希望的事情毁于一旦。所以必须追究责任,严肃处理。他在讲了一大通理由后,提出了对四个当事人的处理意见,和两个任免事项。然后装模作样地让我们进行表态。七个人中,四人发言表示支持他的意见,两人沉默,一人反对。最后,陆总说,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个处分决定就通过了。等他上报集团总部同意后,就召开职工大会正式宣布。” 原来这样苏英杰听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但他有些想不明白,陆总为什么要跟单若娴去省城?为什么要对他们四个人作出如此严厉的处分? “难道陆总和单若娴去省城,是为了争取这个项目?”他疑惑地问,“争取不成,ォ这样生气的。” 尤副总说:“看来,你的脑还简单了一点,政治上也不够成熟。” 苏英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想过没有,如果是去争取这个项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尤副总说,“他们完全可以公开地去,名正言顺地去,还应该叫上别人一起去。另外,陆总在领导班会议上,说是跟茅通了电话,ォ知道这个项目泡汤的。他们回来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去省城的事,也没有报销食宿费。” 苏英杰这ォ若有所悟地说,“单若娴在办公室里,也没有说起过去省城的事。而且,有一天,她突然问我,知道不知道省城那个项目的消息。看来,这里真的有名堂。那,到底是什么名堂呢?” 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就迫切地望着尤副总,希望他指点迷津。 尤副总将手中的一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ォ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他们,与人串通好,将这个项目私吞了。” “哦?”苏英杰心里格登一跳。他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总和单若娴就是一对挖集体墙脚的*分。 尤副总又说:“其实,我老早就注意陆总的一举一动了,发现他不仅生活作风有问题,而且在经济上也有很大的贪污受贿嫌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苏英杰说,“我也发现,陆总与单若娴关系不正常。” 尤副总说:“他们老早就是一对暗中情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公司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罢了,或者不敢公开说而已。其实,他还不只单若娴一个情人。” “他还有别的女人,天哪。”苏英杰心虚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 “这些都是小毛病。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ォ是大问题。”尤副总说,“可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向上举报。唉,我想来想去,也一直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苏英杰精神一振:“我们可以先暗地里调查他们。” “嗯。这就是我今晚约你来的目的。”尤副总坦诚地说,“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查到省城这个项目最后是哪一家公司做的,然后派人打进这家公司内部,去做卧底,搞清楚里面的一些内幕,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为国家挖出一条大蛀虫,甚至是一群大蛀虫。” 血气方刚的苏英杰一听就来了劲,跃跃欲试地说:“尤总,这个任务,你就交给我吧。我正好被他充军去苏南办事处,这是一个进行暗中活动的好机会。” 尤副总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你应该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吧,一些*分为了毁灭罪证,逃避惩罚,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地陷害好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苏英杰沉思了一会,挺起胸膛说:“我不怕。真的,尤总,我现在ォ知道,其实这次事件,已经不是一般的个人恩怨,一般的责任处分,而是一场与*分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我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就是为此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也不后悔。尤总,你就放心好了。下个星期,我去苏南办事处以后,就开始着手行动。” 尤副总赞赏地看着他说:“也许,这真是挖出一窝*分的好机会。所以那天,陆跃进这样提出处分意见时,我心里就暗暗地想,他之所以这样严厉处理这件事,可能就是想掩盖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为了嫁祸于人。” 苏英杰由衷地说:“尤总,你比我成熟多了,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真的,你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受到这样的处分,太不公平,太委屈了,所以想据理力争。好在你下午给我发了短信,否则,我肯定会象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跳出来跟他们争辩。唉,现在看来,我在政治上真的还很幼稚。以后,尤总,你要多多指点我。” 尤副总说:“政治上成熟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冲动。也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而是善于通过表面现象,看到它的本质。也要熟悉并善于利用一些官场上的潜规则,争取主动,获得胜利。” 苏英杰沉吟着说:“尤总,以后在关键时刻,还是要请你多提醒我。我毕竟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恐怕考虑不周,容易冲动,可能要坏事。刘备在关键时刻,还要看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呢。” “我会的。以后遇到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发短信,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尢总说,“但你要作好思想准备,这很可能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斗争。*分是很狡猾的,也是很隐蔽的,有的还很阴险毒辣。所以,你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还要懂得斗争策略,讲究方式方法。要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跟他们进行暗中较量,尽量不与他们展开正面冲突。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但可以煮熟了吃。待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以后,我们ォ可以借助于党和政fu,人民和法律的力量,一下把这些*分都揪出来。”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只能进行秘密的斗争,象过去深入敌人内部一样,搞谍战。”苏英杰想起最近热播的几部谍战片,又问,“尤总,在当今的反腐谍战中,你看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尤副总说:“除了刚ォ讲到的要有勇有谋外,对你来说,可能还会碰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你必须正确对待,设法处理好,ォ能对这场斗争有利。否则,很可能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前功尽弃。” 苏英杰大惑不解:“什么问题?” 尤总想了一会,ォ慢悠悠地说:“你的家庭问题。” “家庭问题?”苏英杰心里一沉,脸色不自然起来,“这种反腐谍战,与家庭有什么关系啊?” 尤副总说:“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以后很可能会慢慢见的。你要将计就计,妥善处理。譬如,为了打进对方内部,弄到机密文件,探得可靠信息,你很可能要使用美人计。否则,就很难达到目的。那么,这就要涉及到男女关系的问题。在表面上,或者暂时,要对人的名声和爱情造成一定的影响。” “搞美人计?”苏英杰想起最近的一些谍战片,里边还真的都有假扮夫妻等美人计情节,心里有些激动。 尤副总想得很周到,说明他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谋已久了:“其实,这件事还只是一个突破口,兴隆集团这个深不见底的水里,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鱼。因此,你查到最后,很有可能会牵涉到你的娇妻,或者其它什么亲戚,然后也许还会涉及到个别级别较高的政fu官员,你怎么处理?是大义灭亲,还是儿女情长?是心慈手软,还是铁面无私?” 苏英杰的脸红了。他心虚地眨着眼睛,不敢与尤副总正视。尤副总这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娇妻可能与*分有染。要不是尤副总说这个话,他也许会跟他急的:我娇妻怎么啦?你说这种话有证据吗?没有确凿的证据,这话能瞎说吗?你小心吃痛我拳头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最尊敬的转业军人,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尤副总,他当然不能这样说,这样做。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只好不吱声。 那晚,他们谈到很晚,讨论得很深入。尤其是对这场斗争中可能出现的种种艰难曲折的情况,作了充分的推测,并一一商量对策。最后,等茶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ォ象亲密战友一样,握手告别。尤副总开车先离开,苏英杰等了几分钟,见没人注意,ォ走出门,打的回去。 这个周末回家,对苏英杰来说,具有非同异常的意义。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也有些紧张和不安。所以从公交车上下来,他向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走去时,感觉变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已经居住了一年多的小区变得陌生了,那些见到他的认识不认识的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爱昧和嘲讽的神情。好象在嘲讽他只当了三个月的科长,就被撤职充军了。 他知道其实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罢了,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所谓。是的,当他走到自己居住的那幢高层住宅楼下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说:“钮科长,回来了。” “嗯。你买这么菜啊?”他含糊地应答,然后马上转换话题,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现在无官一身轻了,尽管心里没有多少想法和痛苦,甚至还为即将就要投入的反腐战斗充满了豪情。但面对熟人,他却还是有些尴尬和难堪。 从下星期起,他就要充军去苏南办事处当光杆司令。所以昨天晚上,科室里的六个人在上次那个饭店里聚餐欢送他,同时祝贺两名新科长就任。新提拔的副科长林金刚表情自然,也很低调,眼睛里和话语中都对苏英杰充满了真诚的鼓励。 “这是暂时的,**在长征期间还曾被弄得靠边站呢。”林金刚说,“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苏英杰会东山再起的。” 可提升为正科长的单若娴就不一样了。她不住地用过分的谦虚来显示自己的得意,也用带点官腔的话语,对苏英杰的被贬表示幸灾乐祸。 “来,苏英杰,我由衷地佩服你英雄救美的壮举”单若娴给他敬酒时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而且是你的英雄行为,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当心眼里感谢你” 这是什么话?侯晓颖杏眼怒睁,跃跃欲试地想站出来讽刺她。苏英杰用眼色制止了她。前天晚上尤副总的话,既给了信心和力量,也增添了他忍受委屈的耐性。要战胜强大的敌人,必须有忍辱负重的精神。否则,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他在整个酒会上,表现得出奇的冷静和开朗,这让其它五个同事感到有些疑惑,当然也很高兴。尤其是侯晓颖,对他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还如此乐观和镇静,有点不太理解,也更加佩服他了。 但苏英杰知道,别的人都好对付,最难面对和应付的还是自己的娇妻马小薇。他不知道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有?听到了又有什么想法?这三天,他故意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想看她的反映。她却也一点反映也没有,冷静得有些不正常,好象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苏英杰走进电梯,心不觉提了起来。他真不知道怎么对娇妻解释这件事。也许她已经酝酿成了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只等他回来向他**了。 他反反复复地想,也不能怪她,如果他的这个科长职位真的与她有关,那他就太对不起她了,太不争气了。这是一种恩将仇报,一种无声的示威和抗议。从她的角度来说,对如此不争气的丈夫,能不气愤吗?她一定气得七窍生烟,甚至作好了跟他离婚的打算,所以这些天ォ一点信息都没有的。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手有些颤抖。他知道一走进去,娇妻要是在家的话,就会向他兜头泼来一顿污水般的臭骂。不骂得他狗血喷头,不会罢休。 可是,他推开门,家里却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尽管家还是原来那个豪华富丽的家,家具们也都熟悉地跟他点头微笑,亲切地打着招呼,可他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了。仿佛不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小家庭,而是一个已经离婚了的单亲家庭。 以前每个周末回家,他还有一种温馨舒服的感觉,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娇妻小薇常常能买些菜,不是烧好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就是跟他一起有说有笑地边烧菜边亲昵。他只要一见到她娇美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就很冲动。有时甚至先上床*,再起来弄饭吃。亲热了一夜后,第二天不是去双方的父母家,就是去逛街办事,很象一对亲密无间的恩爱夫妻。 今天是怎么啦?她真的在生我的气那她现在在哪里呢?苏英杰去厨房里,揭开锅看看,打开冰箱瞧瞧,什么也没有。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她要饿死我啊?我一不当科长,就饭都不给我吃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什么菜都不烧?那她是吃什么的呢? 他想打她手机,可想了想,还是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家里什么也没有,让我吃什么啊? 他等啊等,过了十多分钟,小薇ォ来了回复:我在外面吃饭,你随便弄点吃一下,或者到街上吃一点,我马上回来。 又在外面吃饭?苏英杰有些不快地想,跟谁在一起吃饭啊?在哪里?他真想打电话问问她,然后偷偷过去看一看。可他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就憋住了没打。心里却越想越闷,她在外面吃饭,也应该发短信告诉我一声,难道她不知道我周末要回来吗?这还哪象一个家?一对夫妻啊? 她这是在对我进行惩罚。说明她已经知道了我被撤职充军的事,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一场家庭风暴看来就要来临。他不无害怕地想,还是跟她离婚算了。等会她回家,我主动提出来,免得她大发雷霆。 苏英杰见家里什么也没有,就关门下去,到小区外面的那个小饭店吃盖浇饭。他边吃边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提出离婚,都是最适合的。首先,有关她的种种传闻和异常表现,让他一直感到心堵不已,难受极了。不管这种传闻是真是假,不管她的种种反常行为背后有什么谜底,他作为他的一个丈夫,一直背负着比她自己沉重得多的负担和压力。 所以卸下这个包袱,一直是他的心愿,只是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罢了。也总是割舍不了对她的爱,更留恋她的美色。所以现在这个机会,是他卸包袱的最佳时机。 其次,出于反腐谍战的考虑,也应该主动提出离婚。如果她真的跟某个或某些*分有牵连,那么,她很可能就是他以后进行反腐谍战的最大障碍。 所以应该象尤副总说的那样,先行扫清这个障碍,不能心慈手软。 第三,即使她是被误解的,是一个清白的妻,他也一直隐隐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既长得漂亮,又聪明能干,还富有野心和手腕,是一个女强人式的厉害角色。正如吴祖文所说,她其实就是一颗埋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让他感到不安心,不踏实。他甚至还有一个预感,她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平步青云的*人物,女干部,女能人。他根本不是她理想的配偶。所以,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离了算了。 第四,他感觉侯晓颖ォ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妻。既清纯漂亮,又朴实聪颖,也专情能干。他真的越来越喜欢她了。现在每天晚上,他脑里想晓颖的时间要比想小薇还多。而且他觉得跟晓颖在一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和温馨,安稳和踏实。小薇与晓颖相比,一个是大鲜大肥的浓汤煲,一个是清香可口的海鲜汤。所以,他现在越来越想喝海鲜汤了。而晓颖似乎也有意让他喝,有时甚至还显得有些迫切。如果小薇同意离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追她,然后正式跟她结婚。 吃完盖浇饭,他上楼回家,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待小薇回来。想到要跟曾经那么相爱的娇妻离婚,他心头也生出一种要哭的伤感。毕竟他曾疯狂地追过她,为最终能得到她而骄傲过,也铭心刻骨地爱过她。可在一起不到两年时间,就要永远分离了,这个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但一种坚强的信念,让他变软的心肠又硬了起来。离吧,离了,说不定会有另一种心情和别开生面的境界出现呢。 他正这样有些紧张和矛盾地想着时,门上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门开了,一阵香气扑了进来,娇妻不声不响地进门了。 苏英杰屏住呼吸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跟她搭话,静静地等待背后这个火山的喷发。他最怕娇妻一声尖叫,更怕看到她红颜失色,俏脸扭动,美目倒竖。以前,他每当在家里听到她不满自己的尖叫声,看到她发怒失色的样,心就会颤抖,惊竦,恐惧。所以,他平时尽着一切可能不让她发怒。 现在是没有办法的了,一场风暴马上来临。他故作稳坐钓鱼台,脸色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后脑勺却一直在敏感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薇也不出声,这让整个豪华明亮的家里显得过于紧张,充满了一种可以点燃的火药味。苏英杰轻轻咳了一声,充当招呼。小薇则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趿着拖鞋转过玄观和沙发,走到他面前,站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不说话。 苏英杰的心一阵莫名地乱跳。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她。小薇则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爱昧地惨然一笑。笑得有些尴尬,这让苏英杰感到更加可怕。 他知道娇妻这个笑容过来,就会向他掷来一个能炸死人一样的重磅炸弹。果然,小薇嘴唇微启,轻柔地说:“救美英雄,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虽轻,却把苏英杰炸得浑身一震。她果然知道了,而且似乎有了某种思想准备,态度爱昧,让人难以捉摸。 苏英杰忍住心头的慌乱和不快,也轻声说:“你不要,讽刺人好不好?” 小薇这回很平静,没有竖起美眉:“谁讽刺你啊?你别太敏感好不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集团公司里,到处都在传说着一个生动感人的救美故事。说兴隆集团真是人ォ济济,不仅出了好几个专家,还出了一个救美英雄。这个英雄不远千里,从乡下扑到省城,去解救一个被色狼盯住的女孩。这个英雄不顾名声,不要官职,不念妻,不怕得罪领导和同事,真的好伟大啊。” 苏英杰惊愕地看着娇妻说得这样平静,两只手反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都说,这个救美英雄叫苏英杰,是科技公司新提拔的技术科科长,是集团总部办公室吕秘书的丈夫。”小薇说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我听着这样的议论,这样的感慨,感到好光荣,好幸福,好开心。真的,我太高兴了,我为有这样一个英雄救美的丈夫而感到自豪,荣幸,哧哧,哧哧。” 苏英杰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娇妻已经在哭了。哭得很伤心,一会儿,就泪流满面,成了一个泪人儿。她背转身,用白嫩纤细的手背去抹着眼角。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苏英杰心里十分难过,也很着慌,呆呆地说。想给她说些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薇抹干眼睛,睁着红红的泪眼,不认识似地打量着他,压抑着激动,又慢慢说:“问题是,马小薇的丈夫化的代价太大了。人们都在背后窃窃私语,说苏英杰为了一个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女孩,不仅丢了职位,还被充军去外地当光杆司令。他们还说,他的娇妻这么好,他还不满足,还要心生邪念,胡作非为。” “你说够了没有?”苏英杰万箭穿心似地痛着,脸也扭曲得有些难看。 “没有。”马小薇的口气终于强硬起来,“作为一个妻,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上次来,我还苦口婆心地提醒你,你却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怎么样?你已经不是小孩了,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妻?” “那这样,好不好?”苏英杰准备把心里酝酿已久的那句话说出来,却看见小薇耳朵竖直,神色紧张,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就愣在那里不动。 小薇催促说:“说啊,我倒真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我发觉与你生活了一年多,感觉你还是那样陌生。” 苏英杰一下决心说:“我们,好合好离吧。我觉得,配不上你。” “你说什么?”小薇似乎没听明白,瞪大眼睛说,“你是说,我们离婚?” 苏英杰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没出息,给你丢了脸,所以我想,还是不连累你为好。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一个政治上有前途的人,或者有钱的大老板……” 小薇淡笑了,这是一种清醒的表现:“嘿,说得好冠冕堂皇,啊。你是说为我好,ォ跟我离婚的?” “是的,这是我对你的一种回报,对你来说,则是一种解脱。”苏英杰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毕竟夫妻了这么长时间,俗说话,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了你考虑,我ォ做出这个决定的。” 小薇又惨然一笑:“你们,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 “你说什么?” “别装聋作哑。我是说,你跟那个姓侯的女孩,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薇的脸色被妒火烧得有些狞厉,“你们拥抱了没有?亲吻了没有?上床上没有?” 苏英杰愕然地望着她:“你,胡说些什么呀?” 小薇指指外面说:“你出去,说给谁去听,谁相们你,我也就相信你,行不行?” “你……”苏英杰欲辩无言。 小薇突然激动起来:“你连跟我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你们已经不是一般的关系了。”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然后翻看手机号码,想给谁打电话。 苏英杰慌了。他现在最害怕的,是面对亲朋好友,尤其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小薇最了解他的这个软档,所以她先是给自己的妹妹打手机:“小霖,你现在在哪里?在家里,那正好,你跟妈妈一起过来一下,打的,越快越好。什么事?苏英杰要跟我离婚。” 苏英杰吓得头皮都麻了。小薇打完这个电话,又拨另一个号码。她要给谁打啊?给我的爸爸妈妈,天,她怎么这样?他正想站起来制止她,抢她手里的手机,她却走到卧室里,把门关了,不顾一切地打起来。 “不要给他们打。”苏英杰隔着门,求饶似地大喊,“你们会吓着的。”他是一个孝,对爸爸,尤其是妈妈,特别孝顺。平时,他总是要给妈妈买些营养补品,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跟他们说,怕惊扰了他们。 小薇却不管不顾打起来:“爸爸吗?我是小薇,你最好跟妈妈过来一次。对,就今晚,什么事?哼,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吓着了。苏英杰在外面搞了一个女孩,要跟我离婚。爸爸你不要惊慌,过来再说。嗳,就这样,我等你们。” 苏英杰垂头丧气地退回沙发,感觉天蹋地陷般,眼前一片漆黑。完了,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厉害?只这样说说,她就真的把双方的父母都请过来,这,这多丢脸啊。 “你,你叫他们来干什么?”苏英杰有些生气地说,“你难道不怕惊扰他们吗?你这个人,为了什么事情,真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们同意我们离婚,我们就离呗。”小薇狡黠地说,“结婚的时候,征得了他们的同意,现在要离婚了,怎么能不征求他们的意见呢?” “你这是……”苏英杰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薇说:“我现在不跟你说了,等他们来了再说。”于是,两人都敌对似地乌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家里的气氛相当紧张,很不和谐。 小薇的妈妈和妹妹在本市,很快就打的赶过来了。不到一个小时,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苏英杰心里一震,但没有动。小薇跳起来去开门:“妈妈,小霖,快进来。” 小薇的妈妈见两个人都哭丧着脸,象敌人一样互不理睬,也有些紧张。沉默了一会,ォ走到客厅里问女儿:“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离婚了?是不是在闹小孩脾气?” 小薇让妈妈和妹妹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手脚麻利去给她们泡了一杯茶,拿了几个桔给她们,就睁着红红的泪眼看着她们说:“你让他说。他现在变得不象个人了,为了一个女孩,胆大得不得了。” “你,不要胡说好不好?”苏英杰抬头怒视着她,“根本没有的事。” 小薇妈脸上的皱纹象波浪一样收缩着,起伏着,她是个勤劳善良的中年妇女,态度和蔼地看着女婿说:“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我们小薇离婚?小薇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说出来,我听听,是不是原则性的问题。” “她,没有什么问题。”苏英杰低着头讷讷地说,“只是我觉得,配不上她。” “这是什么话?”小薇妈妈感觉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伸手剥着一个桔,递给女婿说:“嗯,吃个桔,甜甜嘴,别总是耍小孩脾气,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嘴臭伤人。” 苏英杰不好意思接,小姨小霖替他接过,放在他手上,然后旗帜鲜明地拧着美眉说:“吃归吃,但话得说清楚。什么叫配不上我姐,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拼命追她?” 苏英杰知道小姨的嘴巴也很厉害,而且个性比她姐还烈,就回避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别着脸不吱声。 “你不追她,她会嫁给你,哼”小霖爱憎分明地说,“那时,有一个营级军官,还有一个研究生,一个国企老总的儿,都在追求她。最后却跟了你,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小霖,你少说几句好不好?”小薇妈妈和善地说,“你姐夫听了,会不高兴的。” 苏英杰象水中冒泡一样,含糊地说:“所以我ォ,主动退避的嘛。” “什么?”小霖一下瞪大眼睛。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平时尽管意见有些不和, 却在婚姻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她还是坚定地站在姐姐一面,而且当仁不让地当起了主谈手,“你不要搞错哦,你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我姐她又已经怀孕了,这几天一直住在我们家里,你难道不知道?” 苏英杰身一震,猛地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小薇。小薇则象有感应似的,突然眉头一皱,“哦”的一声张大嘴巴,要呕吐。 “你看见了吗?”小霖象一个能干的外交家,还不乏幽默,“她肚里的孩跟你一样顽皮,弄得我姐整日整夜不得安宁,妊娠反映非常厉害。你倒好,弄出了孩,却说要跟她离婚,亏你说得出口” “小霖,你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呐?”小薇妈制止女儿说,“你这张臭嘴不改改的话,我看比你姐还要厉害。” “好,那我就不说了。”小霖真的象小孩一样,喜怒无常,“现在你们跟他说吧,我估计,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借口。依我看,他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ォ被爱情冲昏头脑的。” 苏英杰生气地盯着小姨说:“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小霖跟姐夫开玩笑一样,压低声说:“嗳,她是谁,能说给我听听吗?” 苏英杰的脸胀得通红:“你,怎么这样?没有的事。” “还没有呢?”小薇到这时候ォ开了口,“全都知道了,你还想抵赖?我是怕丢你的脸,也怕惊着了妈,ォ憋着没跟她们说。” “什么事啊?”小霖好奇地盯着姐姐说,“快说来听听。” “你让他自己说。” 苏英杰哪敢说啊?三个女人都坐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的脸烧得象血一样红,火一样烫。 七百四十六. 七百四十六. 最后还是小薇说:“他呀,哼,为了科室里的一个女孩,我打听了,这个女孩叫侯晓颖。他竟然不远千里,赶到省城去英雄救美。然后因为他的壮举,这个业务泡了汤,他就被撤职,还被充军到苏南办事处去当光杆司令。” “真的?”小霖激动地站起来说,“看不出,我姐夫还这么了得!竟然是一个救美的英雄?!佩服,我真的好佩服啊。姐夫,我这不是讽刺你,真的,你不要不相信好不好?你为了一个女孩,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救她,这ォ真正象个男汉。要是换了我是这个女孩的话,也会爱上你的。” “小霖,你又疯疯颠颠了,不象样。”妈妈埋怨着说,“你都几岁了,二十一了,还这样不懂事,说话不知道害臊。你的事,我还没去学校问呢,光听你说与那个老师断了,什么时候我会去问的。被我查到还没断,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霖不理睬妈妈的唠叨,转过头对姐姐说:“姐,你不用怕,什么时候,我帮你去会一会这个女孩。她如果有这个胆量,真的敢于抢我姐夫,我就跟她较量较量,看谁厉害!” 苏英杰既羞涩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好。他知道她们姐妹俩,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一对厉害角色。那样,晓颖弄不好就要受委屈,吃苦头。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必须制止她们胡作非为,千万不能让他们到单位里去找侯晓颖。她们要是真去找她,那晓颖和我可就真的是有口难辩了。 我的天,这是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他紧张起来,真这样的话,那背后的议论就会更加飞飞扬扬,甚至还要闹笑话,出洋相。不行,要是制止不了她们,就让侯晓颖暂时躲起来。下星期一就要告诉她,让她思想上作个准备。 小薇妈毕竟是长辈,懂理,也老练。她慢悠悠地说:“我看呀,英杰心里还有其它想法,或者没有把实质性的话说出来。英杰,你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说给妈听听,啊,这样你心里也会舒服一些。我呢?看看你们有没有实质性的错误,ォ决定后面的事。我一直觉得,一个男人,只要不象你那个老丈人,在外面乱花,暗地里包二奶,就不是一个坏男人,也并不是不可救药的。” 苏英杰愣愣看着丈母娘,听得很认真。他对丈母娘还是很敬重的,平时也很听她的话。 丈母娘又说:“至于小薇嘛,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她从小就长得漂亮,所以周围打她注意的人一直很多。她要跟他们周旋,所以弄得很累,还要被人误解。其实,我这个当妈的,可以肯定地说,她是不会犯实质性错误的。” 苏英杰心里有些冲动,他一直想把梗在心头的那根骨头吐出来,却一直不敢。现在既然丈母娘挑明了,他就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他抬起头,脸色严肃,目光却比较和善:“妈妈,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吧。我一直怀疑……” 没想到小薇“哦”地一声,脸色更加严厉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苏英杰,在你说之前,我先把话跟你说清楚。你说我有问题,要拿出证据来,明白吗?没有证据地胡说,乱猜疑,你小心吃痛耳光。” 苏英杰吓了一跳,嘴张在那里不动了。他觉得小薇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目光也过于狞厉。她为什么要这样制止我?难道她真的有问题?那样的话,她肚里的孩到底是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那是谁的? 小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窃窃地笑了。也不知她笑什么,真是一个天真幼稚的小女生。小薇则颇具城富地说:“苏英杰,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就发生在前天,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苏英杰摇摇头,觉得小薇太神秘了,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设备科那个多嘴婆刘红平,平时,一直神经兮兮的,私下地跟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凭感觉,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我们。我好生气,一直想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前天,我又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跟人往厕所里钻,神色好诡秘。知道她又要跟人嚼舌根了。我趸过去,隐在厕所门外偷听。我听她跟财会科那个姓邢的女人说,都说办公室的吕秘书,还是设备科的牛小蒙,跟我们单位的头头有关系,你听说过没有?” “知道她们跟哪个头头吗?我没等她说完,就冲进去,责问她,你说我们跟单位头头有关系,有证据吗?她慌作一团,脸如土色。我气极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我说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败坏我们的名声。她不敢还手,掩着脸灰溜溜地逃走了。这样一来,嘿,这两天,单位里再也没人敢乱嚼舌根了。见了我,反而还变得客气多了。” “打得好!”小霖拍着手说,“姐你真行,我要向你学习。” 苏英杰的心里却直嘟嗦,轻声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不厉害点,他们象话吗?”小薇说,“人言可畏,你听之任之,他们就会越来越放肆,就会以为事情是真的,也以为你软弱好欺。哼,我可不象旧时代的一些女人,红颜薄命,被人的口水活活淹死。” 苏英杰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着这个好生厉害的妻。 “身正不怕影歪,我跟传播这些流言蜚语的人没完。”小薇态度坚决地说,“以后,只要被我发现,谁还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就对他不客气,包括你,苏英杰。不制止这些流言蜚语,不仅要影响我们的名声,还要影响我们的前途,你明白不明白?” 小霖象个节目主持人,坐在姐姐和姐夫的中间,等小薇说完,她就转脸看着苏英杰说:“我姐说完了。现在,姐夫,你说吧。” 苏英杰被小薇这样一说,原来想好的话不敢说了,也觉得更加糊涂了。她到底有没有出轨啊?从她这种底气十足的话,这么激烈的表现看,好象真的没有出轨,她是被冤枉的。奇怪,那她以前那些异常行为,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她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谜啊。 想到这里,苏英杰谨慎地说:“我,目前还只是怀疑,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我暂时就不说了。” “你怕了?”小霖盯着姐夫,开心地笑了,“那你,还跟我姐离不离婚啊?” 哪有小姨跟姐夫这样说话的?苏英杰觉得又气又好笑。可他笑不出来,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这婚到底还离不离呢?不离吧,可能要影响以后的反腐谍战,侯晓颖又怎么办?小薇现在就这么厉害,等生了小孩,就更加不得了,你根本就驾驶不了她。 要是坚持离呢?恐怕事情会闹大。从小薇今晚的态度来看,她是不想离的。 不想离,就没有那么简单离成。那么,她为什么不想离呢?我上任三个多月就被撤职,又是为了一个女孩,这对一个妻来说,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她为什么还要拖住我不放呢?是真的对我有感情?还是另有目的呢?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也许他想得太简单了,结婚容易离婚难,可这是以前的事,现在离婚已经变得很随便了呀。她却要搞得如此复杂,把双方的父母都叫来,这又是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照她们的这个态度,你如果坚持要离的话,那结婚是亲家,离婚就是对头,弄不好两个家庭还会发生战争呢。 小薇见他呆在那里不吭声,又说:“你也不要为难了,我当着妈妈和妹妹的面,对你说,以后,你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就不要乱怀疑,也不要动辄跟踪人,发脾气。你要相信你的妻,懂吗?譬如今晚,姜董,还有严总他们,招我们四个人谈话,说是要培养我们,然后就请我们一起吃饭。事情很突然,再说,我心里也对你很生气,就没有发短信跟你说。你是不是又怀疑我什么了?一个男人,胸怀要宽广,要有男汉的气度,ォ有出息,明白吗?” 苏英杰更加惊讶不已,有些结巴地说:“你,要被提拔?” “是啊,怎么啦?”小薇责问,“这有什么不正常吗?” 小霖喜形于色地说:“好啊,我姐真能干。嗳,他们要提拔你做什么干部?” 小薇说:“现在还没有最后定,反正已经被列入集团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 小霖往姐身边腻了腻,有些发嗲地说:“姐,你当了官,可要帮帮我,我马上就要实习了,然后找工作。你要帮我找个好一点工作,好不好?” “去。”小薇亲昵地用胳膊捣了捣妹妹,“你自己争气点,别老想着依赖别人。” 她怎么会突然被单位列入重点培养对象的呢?苏英杰有些自卑而又疑惑地想,她到底凭的什么?水平?能力?业绩?人缘?还是色相? 反正,她不简单,也太神秘了。平时一点也看不出她也想当官的样,女人怎么也想当官呢?你看她,说到要当官,脸上就放出红光,眼睛就特别明亮。她的官本位思想,比我们男人还要强。 要是真的不跟她离婚的话,那在我们家里,可真是阴盛阳衰了。这样,我出去,不要被人耻笑吗?你苏英杰还不如妻呢。 小薇却看着丈夫说:“你发什么呆啊?你的脑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被列入重点培养对象,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想歪了。我这样跟你说吧,以后,只要你发现我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当然得有证据,我二话不说,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然后拿了属于我的东西,回娘家去。否则,你不要再跟我再提离婚这两个字。” 苏英杰不吱声。他越来越觉得小薇是块女干部的料,已经有点象女官员的腔调了。而且,她的官瘾似乎特别强,比他要强得多。另外,她说话干练到位,办事雷厉风行,也有些心狠手辣。你看她,我一提离婚,她马上就果断地把两家的父母都叫来,毫不含糊。再加上她颇具姿色,深谙世事,也好象很懂为官之道、官场规则和领导心理。一旦被她走上官场,那就真的不得了了。以后,还不知她能当到哪一级的干部呢。 跟一个女能人,女干部生活在一起,肯定不会有幸福可言,只是名气好听而已。 苏英杰想,这婚到底还离不离呢?不离,你就等着做她的家庭妇男和出气筒吧;坚持离吧,她们又不同意,你怎么办?去法院起诉离婚,没有证据,你以什么理由起诉呢? 还是等会看爸爸妈妈的态度怎么样ォ决定吧。等她们来了,我要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争取他们站在我一边,那样可能会好一些。 他正这样出神地想着时,门上响起开门声。他精神一振,知道爸爸妈妈到了。连忙抢在小薇她们前面站起来,走过去开门。一开门,他就有些畏惧而又亲切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小霖跟姐做了个鬼脸。小薇妈连忙迎过去说:“亲家母,你们来了,这么晚了,还从乡下赶过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小薇站在妈的背后,指指客厅的沙发说:“爸爸,妈妈,你们这边坐。”说着,就去厨房里给他们泡茶。 苏英杰的爸爸打量着屋里人的神色,环视了一下这套他化钱买的房,ォ乌着脸走到客厅里坐下来。他是一个农民企业家,更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身上既有着有钱人的威严和派头,也有着一个父亲的朴素和亲切。苏英杰妈妈则纯粹是一个善良的农妇,她的脸上充满了对儿的关爱和焦虑神情。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丈夫的身边,看着亲家母,儿和儿媳妇,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不知道儿犯了什么错误,神情都很凝重和不安。一时间,谁也不先说话,屋里的气氛更加尴尬和紧张了。 小薇把茶泡来了:“爸爸,妈妈,请用茶。”这句亲切的话,ォ让屋里的气氛变得稍微和谐了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苏英杰爸爸先开口。他严厉地逼视着儿,也偷偷乜了儿媳妇一眼,“以前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事情,是这样的。”苏英杰想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爸爸妈妈说一遍,可他有些紧张,心头有许多要说,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小薇坐正身,抢着对公公婆婆说:“爸爸,妈妈,我真的搞不懂他,我对他这么好,他却要这样对待我?!” 苏英杰心里想,她这不是恶人先告诉状吗?正要抢过话头说,他爸爸用手势制止了他:“你让小薇先说。” 小薇就说:“我们结婚以后,感情一直很好。我对他,可以说是尽到了一个做妻的责任,经常苦口婆心地劝他,男人要胸怀大志,ォ有前途。要有责任心,顾家敬业,ォ真正有出息。” 小薇继续对公婆说:“为了他的前途,我想尽一切办法支持他,帮助他。他倒好,去科技公司当了科长不到几个月,就与科室里一个女孩搞不清了。为这事,他被单位撤消了职务,还充军到苏南办事处去当光杆司令,真的让人太生气了。可倒好,我还没说他,他今天一回来,又提出要跟我离婚,呜呜呜。” 小薇说到这里,突然失声哭了起来,哭得相当委屈和伤心。 “什么?你,被撤职了?还……”苏英杰爸爸一听,怒不可遏地盯着儿,“这是真的?” 苏英杰想解释这件事:“事情是真的,可我,不是为了……” 他爸爸暴跳起来,抡起手掌就刮过去,“哐”地一声,打了儿一个耳光:“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一巴掌对屋里所有的人都产生了强烈的震撼。苏英杰既疼痛,又委屈,掩住左脸,眼睛湿了。他把脸埋在两膝间,一动不动。他妈妈心痛死了,连忙站起来拉住丈夫的手,不让他再打:“你,打他干吗?” 小薇妈也失声惊叫起来:“亲家公,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打他。”小霖吓得掩住眼睛不敢看:“哎呀,吓死人了。” 小薇听到响声,浑身一震,愣住,止哭,然后脸色煞白,哇的一声哭得更惨了:“不要打他,他只要改了,就好了。呜----” 小薇哭个不止,屋里出现了一片肃杀凄凉的气氛。 小薇妈心疼地冲女儿说:“快不要哭了,要影响肚里孩的。” 英杰妈一听儿媳妇怀孕了,马上强打出笑容,坐到小薇身边,亲切地抓起她白嫩的手,在上面摩挲着:“好丫头,是我的英杰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这是昏了头,随便说说的。这孩,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小时候,他是很乖的,东邻西舍都很喜欢他,抢着要抱他。我们也很宠他,大概是把他给宠坏了。” 她检讨了一番后,又说:“我们会说他的,好闺女,你不要听他的,啊。有我们父母呢,他想离就离啦,不可能的。快不要哭,当心肚里的孩。我与他爸,老早就盼望你们有孩了。现在终于有了,我听了,好高兴。过一阵,等你的肚大了一点,行动不便了,我过来伺候你,啊。” 小薇得到婆婆的安慰,慢慢止了哭。她妈妈给她绞来来一条热毛巾,她擦了擦脸和眼睛,递给妹妹,示意让她递给苏英杰去擦。 苏英杰心里非常痛苦和难堪,垂着头不肯抬起来。小霖将热毛巾送到他面孔下面说:“姐夫,我姐让你擦把脸,拿着。” 苏英杰气得不拿,这个鬼精灵又说:“这个巴掌打在你脸上,却痛在我姐的心上,你明白吗?” 你看看,这姐妹俩,喜怒无常,一吹一唱的,象演戏,真拿她们没办法。苏英杰听着小姨这话,心里忽然漫上一股热流,眼睛反而模糊起来。他接过小姨手里的热毛巾,擦起了眼睛。 苏英杰的爸爸早已被小薇妈拉坐下来,但还在那里呼呼生气:“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孩会这么不争气,真是气死我了!人家的孩都是一节节往上走的,为他父母亲争气。村里陆家的小儿,考取大学后,留在省城工作。” “现在都已经提主管了,每个月七八千元的工资。而你呢?却象水一样,往下流。刚刚当了科长,就被撤职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们哪?刚ォ在路上,你妈急得什么似的,差点发心脏病。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啊?你只顾自己开心,不顾亲人和妻的感受,还是个男人吗?” 苏英杰的妈拉着儿媳妇的手,对苏英杰说:“我说英杰,不是妈说你,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哪。你知道你娶了一个咋样的媳妇吗?天仙一样的媳妇啊。妈为有这样一个好媳妇,高兴得合不拢嘴。有时,妈晚上睡着了,还梦见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好媳妇呢。” 英杰妈诚实地说:“乡里村里,东邻西舍,还有你叔叔婶婶,堂哥堂姐,一直问我,你俏媳妇什么时候没来了?他们一问,我就骄傲得要笑。我说,上个星期还与英杰一起回来的呢。他们就都说,德昌,还有德昌嫂,你们前世做了什么好事,娶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我说,那是我家英杰争气,有本事呢。可现在倒好,你却突然要提出离婚了。你这脑瓜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哪?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苏英杰象犯罪分一样,垂着头,灰着脸,不吭声。他知道,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站在小薇一边,你多说,反而更加难堪,闹得不可开交。算了,不说了。难怪都说爱情与婚姻是不同的,爱情是两个男女之间的事,而婚姻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要受到家族利益的影响。 “英杰,你说,小薇什么地方不好,你要跟她离婚?”英杰妈慈祥地看着儿,疑惑地问,“你是不是真的搭着别人了?那个人是谁?难道比小薇还要好?我不相信。我的儿媳妇,啥都是头挑。长得象仙女一样漂亮,又聪明能干,贤惠大方,知书达礼,有孝心,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媳妇。你对这么好的媳妇,还不满意,是不是被鬼迷了魂了?” 苏英杰这ォ抬起头,看了妈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妈,你们都误会了。” “什么误会?”他爸又来火了,“你被撤职,是不是事实?” 苏英杰真的是有口难辩啊! 他妈冲他爸说:“什么时候,你带我去东埭上那个算命仙人那里,帮他去算一算命。这个人百算百灵的,所以大家都叫她算命仙人。帮他算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最近又交了什么样的运?” “这个东西,我不太相信。”他爸爸想了想说,“我只相信钱。苏英杰,你给我把头抬起来,一个男人总这样垂着头,象什么样?男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就不要赖。你说,你要多少钱?” 苏英杰不解地抬起头,看着爸说:“什么多少钱?我没说没钱用啊?” 他爸爸唬了他一眼:“这孩,脑真的不开窍,我是说,你需要多少钱,ォ能摆平这件事?” 屋里的人都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苏英杰也大惑不解:“摆平这件事?” “唉,这孩。”他爸恨铁不成刚地叹息一声说。“我发觉你的头脑,真的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了,非要我说明?这说出来,好听吗?” “什么事?”苏英杰真的很糊涂,“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爸犹豫了一下,ォ说:“你跟那个女孩发生什么?有了孩的话,给她十万八万元钱,让她把孩打掉,然后让她走得远远的,永远离开你。” 苏英杰苦笑了:“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为什么被撤职?”他爸逼视着他,“撤职,是一种最严重的处分。” 苏英杰又沉默了。他不能把公司里的事情说出来,这是反腐谍战的需要,以后就是最亲的亲人,包括妻,都不能轻易透露。 见他不吱声,他爸更加生气地说:“你肯定犯了重大错误,也得罪了领导,ォ得到这样严厉处分的。” 苏英杰觉得还是不能说,就只好保持沉默,忍受委屈。他爸沉吟了一下,下着决心说:“我先给你二十万,你去摆平这件事。五万至十万,给那个女孩。其余的,给你单位里的头头,让他们改变这个处分。” “这,怎么可能呢?”苏英杰惊讶极了,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爸爸动辄就拿钱来解决事情。这是当今社会上一种很不好的风气,他爸也染上了。可他怎么能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呢?而且被撤了职,ォ去送钱,这象什么啊?不要被人笑掉大牙吗?真是! “现在不能改的话,那让他们过了一段时间,给你调一个新的位置,职位最好要比科长高一点。”他爸还是那样严肃地说,“我们钮家现在不差钱,就差当官的人。所以,我们都指望你有出息一些,好光祖耀宗。你瞪着我干什么?现在这个社会,你就是再有钱,也不如当官的好。唉,我这生钱也算是赚过了,世面也见过了,别的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就指望你能做个一官半职,为我们钮家争一口气。” 小霖不失时机地说:“我姐,也快要当官了。” “真的?”苏英杰的爸爸妈妈都不认识似地重新去打量这个既漂亮又能干的儿媳妇。他爸说:“你看看,苏英杰,你还不如自己的媳妇。我说你这个男人的脸往哪儿搁啊?快,照我说的去办,用钱开路,重新走上仕途。” 他爸停了一下,又说:“二十万不够,你提前几天跟我讲,我再为你准备一些现金,一定要把职位恢复起来。否则,你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这张老脸又往哪儿搁?要是人家问我你儿为什么被撤职?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他妈对儿媳妇说:“好闺女,你怎么这么能干啊?” “ォ二十五六岁,孩还没生,就要当官了。做妈的,真的好替你高兴,也替你感到骄傲。我回去告诉人家,人家更加要夸不绝口了。” “明天,你就来拿钱。”他爸则最关心儿的前途,盯着英杰说,“行动要迅速,不要拖泥带水,男人汉就要象男汉的样。” 苏英杰想,先把这钱拿着,搞反腐谍战肯定需要用钱,正好暂时把它作为我的活动资金。于是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爸以为他同意了,就追问:“你们公司作主的是谁?” 苏英杰正要开口说话,小薇抢着回答说:“是陆总,陆跃进。他在单位里大权独揽。大事他一个人说了算,其它三位副总,都作不了主的。” “那就好办了,这种人往往最贪。”英杰爸毕竟是个经常与官场打交道的人,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这些人为了最大限度地捞取好处,ォ大权独揽的。他们胆特别大,什么事情都敢做。有的人还明目张胆地卖官,根据为你办事的大小来决定收多少钱。现在社会上,一般来说,一个县里的一个局长,也不过十万到二十万就能搞定了。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其实,贪官反而最好办事,你明白吗?” 苏英杰对爸的这番话不敢苛同,他最痛恨象陆总这样的贪官,所以他只默默地听。 “你去给那个陆总送十万元钱,他马上就会改变态度,想办法重新安排你。真的,你不要怕难为情。十万已经是多的了,象你这样一个小科长,按照常规,两万到五万,就能搞定了。” 苏英杰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要在暗中跟他进行斗争了,还给他去送钱,哼,打死我,我都不会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他爸象给自己下属下达命令一样,果断地说:“苏英杰,我给你两个月时间,哦,再放你一个月,三个月吧,你必须给我把科长位置夺回来。这是最低的要求,最好是再高一级的,公司副总之类。否则,你就不要回来见我这个爸。” 苏英杰没想到,爸竟然给他压了这么一个荒唐的任务。他知道不可能,可他又不忍心回绝爸的一片好心,就只得默认。 英杰妈也说:“英杰,你爸其实平时也是很节约的,不舍得乱化一分钱。为了你,他ォ这样慷慨大方,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你要理解你爸的心,努点力,为我们争口气,啊。”他妈说说,眼睛红了,“我知道他,也是舍不得打你的。小时候,他都不舍得打你,别人家的孩欺负你,他还要跟人家急呢。他是气极了,ォ这样打你的,你不要生你爸的气。” 这样说说,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大家都有点困了,英杰爸看了看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们也早点休息。苏英杰,我再对你说一遍,以后不允许你再提离婚这两个字,听见了吗?再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薇连忙对妈说:“妈,你帮我去烧几碗鸡蛋汤,给爸爸妈妈暖暖身再走。” 小薇妈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亲家母,这么晚了,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英杰爸说:“车很快的,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妈去厨房里烧蛋汤,小薇则坐在那里,象总结发言一样,认真地说:“苏英杰,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趁爸爸妈妈都在,就说出来。不要他们在的时候,你一直不说;他们一走,就又要跟我瞎搞了。那我可受不了,我现在妊娠反映很厉害,再要受你的气,对肚里的孩,是有影响的。” 英杰妈说:“对,英杰,你给小薇说一声,以后再也不提离婚这两个字了,啊。快说呀,或者,你给小薇赔个礼。” 苏英杰不想说这种违心的话。万一以后发现她真的出轨怎么办?也不能离婚?这怎么行?所以他紧闭铁嘴,坚持不说。 小薇看透了他的心思,又说:“妈,也不要为难他了。我们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作这样的约定好不好?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你这次的表现,我可以不计较,可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能原谅了。真的,苏英杰,我希望你在想自己的同时,也要为我们女人想想。女人在社会上混不容易,特别是有点姿色的女人,更加不容易。你懂我这个意思吗?有时,为了某种需要,在外面应酬一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应该要理解我。 总之,夫妻之间要互相理解,互相放心,互相支持,ォ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否则,家里天天吵架,哪还有心思在外面干事业啊?” 英杰爸点点头说:“小薇说得对,不管是男是女,要有所出息,首先要把自己的家庭搞好。家兴ォ能业旺,这话一点不错,你给我记住了。” 一会儿,小薇妈把鸡蛋汤端了上来,一个人一碗糖汤,两个鸡蛋。“来来,亲家母,喝碗汤,暖暖身。” 于是,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着和好的话,家里在的气氛渐渐变得和谐起来。 小霖吃完蛋汤,幼稚地看着苏英杰说:“姐夫,你现在不跟我姐离婚了是吧?那我实习的时候,就去苏南找单位。这样,我就经常去看看你,好不好?” 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苏英杰心里却不觉一动:哦,不错。如果到时,我真需要美女去对方卧底的话,她倒是一个很理想的人选。她的性格和身份,最适合了。这样想着,他就说:“你们都反对我,那就算了吧。” “噢----”小霖兴高采烈地说,“姐,你以后,对他也要好一点,不要再闹矛盾了。”说着,拉过妈就往外走,“妈,我们回去吧,让他们早点休息。” 苏英杰的爸爸妈妈又劝了儿几句,也告辞走了。 这样,家里就剩下他们小夫妻俩。开始,两人谁也不说话,屋里的气氛依然有些僵硬,也有些尴尬。 苏英杰对娇妻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心里还是窝着一股火。小薇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苏英杰知道她让他先开口跟她说话,与她和好。以前每次争吵,一般都是他主动示好的,但这次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今晚,他被爸打了一个耳光,这完全是她挑唆起来的。所以爸爸妈妈走后,他一直生气地别着脸,不看她。 小薇还是坐在那里,只盯着他看,不吱声。苏英杰坐了一会,就站起来,到卧室里去搿了一条被,往客厅里那张三人沙发上一铺,准备睡觉。 小薇先是愣愣地看着他,待他要*服了,ォ上来抢过他手里的被,不声不响地搿进卧室里去了。苏英杰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不跟她搭腔。 小薇从卧室里出来,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左脸,见那里还有五个明显的手指印,就伸出纤纤玉指去抚摸,温柔地说:“英杰,还疼吗?” “不要你管。”苏英杰没好气地说,“都是你,哼!” 小薇却一把搂住他,用嘴巴去吻他那五个手指印:“英杰,我也很心痛。我没想到,你爸这么凶,说打就打了。” 苏英杰不动了,任娇妻在脸上吻着。小薇又温柔地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肚上说:“我们的孩,在里面动呢,你摸摸。” 苏英杰还是乌着脸不吱声,心里想,这孩真是我的吗?要是生下来不象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走,时间不早了,去睡吧。”小薇站起来拉他。苏英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僵在那里不动。小薇把玉手往他腿间一摸,苏英杰ォ来了感觉,半推半就地站起来。小薇柔情似水地地贴上去,抱住他说:“英杰,你快要当爸了,不要再耍小孩气了,啊?” 苏英杰被娇妻拉上床,却还是不主动。娇妻认错似地主动跟他亲昵起来,他先是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剥了,然后坐到他身上,用自己的温情和嘴手让他激动起来。然后伏在他身上说:“英杰,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苏英杰这ォ雄壮起来,翻身压倒娇妻,腾空肚皮,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一次质量不高的*任务。他只有机械的动作,没有激动的声音,这在他们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小薇却比以前更加有了激情,在最激动的时刻,把心里话喊了出来:“英杰,英杰,我是因为真心爱你,ォ不同意离婚的,你知道吗?” 苏英杰这ォ有些感动地说:“可你的爱,太酷,太烈,太神秘,让人受不了。” 小薇开心地笑了:“那你喜欢哪样的爱啊?” 苏英杰边运动边说:“默默的关心,互相的忠贞,心灵的感应。” 小薇抱着他说:“是不是象侯晓颖那样的?” 苏英杰努力尽着一个做丈夫的责职,嘴上则故作生气地说:“你简直,我不跟你说了。” 这对小夫妻一边*,还一边幽默地斗嘴,真是一对非同异常的男女。他们的身上都藏着一个谜团,两个谜团搅在一起,越搅越迷糊。 七百四十七. 七百四十七. 星期一上午上班以后,苏英杰先是主动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干净后让给林金刚,然后拿了宿舍的钥匙去找陆总领命,并办理移交手续。 他脸色平静地走到陆总面前说:“陆总,这是我宿舍的钥匙,交还给你。今天,我就去苏南办事处,你有什么指示没有?” 陆总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条钥匙,一张名片交给他说:“这是那里的钥匙,名片上的地址,就是办事处的地址。你从长途汽车站上下来,打的一个起步费就到了。” “好的,那我这就去乘车走。”苏英杰要告辞。陆总向他压压手说:“你坐一下吧。” 从神色上看,陆总要给他作指示。苏英杰连忙乖顺地坐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准备作记录。态度非常诚恳,一副要痛改前非重做新人的样。他能够将自己的思想深藏心中,秘而不露,这是一种不小的进步。 陆总有些神秘地望着他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苏南办事处的情况。苏南办事处,建立于2001年,是我们公司下面六个办事处中创办最早,也是最辉煌的办事处。 那时,苏南办事处每年都能接到上千万元业务,为公司创造一百多万元利润。办事处主任,就是现在的洪副总。他因为成绩卓著,一下就被提拔为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后来,我们派张兴宝去当办事处主任。没想到他一去,情况就急转直下,一年不如一年。到前年,整整一年,一个业务也没有接到。我们去一查,发现他利用办事处这个平台,做自己的事,发自己的财,损公肥私,使公司蒙受了很大损失,他个人却捞了不少好处。我们上报上去,他就被立案侦查,最后吃了八年官司。这样,我们就暂时把这个办事处关了,现在已经关了快一年了。” 苏英杰听得很认真。他知道陆总这样说是有目的的。 果真,陆总话锋一转说:“可苏南毕竟是一个发达的地方,项目很多,所以我一直想把它恢复起来,但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正好,这次你出了点事,我就考虑把这个担交给你。表面上是给你严厉处分,实际上是给你提供一个更好的施展ォ华的平台。” 苏英杰心里想,你看看,这些当官的人多会说话啊。 “苏英杰,我给你一个口头承诺,好不好?你去了苏南以后,只要搞出起色来,接满五百万的业务量,我就提拔你当苏南办事处主任,相当于科长级别。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给你增加人手。” 苏英杰边听边记录,还不住地点头。陆总见他态度如此诚恳,就压低声亲近地说。 “苏英杰,这次处分,你可能对我很有想法。这个呢?我能理解。但反过来说,这既是你锻炼成长,又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机会。你到了那里,要是凭自己的能力和为人打开局面,不就证明你苏英杰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吗?” 苏英杰点点头,身上更加有劲了。星期六,他真的去爸那里拿了二十万元钱,但他一回来,就把钱存入了一张银行卡上。他要把它作为以后开展斗争的准备金,而决不作为行贿买官的费用。从陆总刚ォ的话里,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拼搏,干出业绩来,还是有希望重返仕途,再创辉煌的。 “说实话,苏英杰,派你去那里,我心里最放心。”陆总突然狡黠地笑了,“因为你人老实,又正直,善良。而且老爸又很有钱,家中还有漂亮的娇妻。所以,你不会贪图小利,也不会真正犯男女作风上的错误,更不会利用办事处这个平台干私事,做什么小动作,对吧?” 苏英杰心里一惊,以为他发现了他与尤副总秘密碰头的事。可细看陆总的脸色,觉得他只不过是一种说话的策略,或者是一种给他打预防针的思想工作,就继续平静地听着,快速地作着记录。 陆总最后说:“到了那里,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说。对了,你每个月都要回一次公司,汇报工作,报销费用。” “行。陆总,谢谢你的指示。”苏英杰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跟陆总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到了那里,我会凭自己的人格和良心办事,多做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争取早日干出成绩来,报答单位对我的信任和培养。” 苏英杰真的开始成熟起来,说的话既有官腔,又有一定的暗示意义,让陆总感觉他这番话有份量,却又捉摸不透它的真正含意。 他不卑不亢地与陆总告辞后,来到技术科跟同事们告别:“同志们,我走了。有机会来苏州,到办事处来坐坐,啊。” 同事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送别话好,就从位置上起立,用笑脸为他送行。苏英杰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也有些惆怅。那是一种被弃的伤感,一种难舍的离别之情。 他发现,其它人都笑咧咧地站在那里,目送他离开。唯独侯晓颖没有笑,她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咬住嘴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 苏英杰逼自己不把目光移过去跟她对视。这次的离婚风波,让他感觉自己与侯晓颖没有婚缘。既然没有婚缘,就应该早点让她打消这个想法,把感情转移到她应该爱的人身上去,否则是危险的。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孩根本不是小薇姐妹俩的对手,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她要受到伤害的,所以还是趁早回绝她为好。 这样想着,他就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没有回头去看伤感得要哭的侯晓颖一眼。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一个人孤伶伶地乘上开往苏州的长途汽车,坐上自己的位置,看着车徐徐驶出这个工作生活了三个多月的县城时,他心头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和惆怅。在心里对晓颖说: 晓颖,我也是很想你的啊----可是,我已经没有了爱你的资格,所以只好对不起你了。你还是去爱值得你爱的人吧,其实,肖学新还是不错的,你就接受他的爱吧。 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一看,是侯晓颖的: 你就这样绝情地走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好伤心控制不住哭了,我躲在厕所里,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为谁呀,为你 苏英杰反复看着这条饱含一个女孩深情的短信,想了好一会,ォ万分痛苦地给她回复说:晓颖,我心里也是想你的,可我是一个有妇之夫上个星期回家,我提出跟她离婚,却遭到了她和双方亲人的坚决反对,我还被我爸打了一个耳光。我离不了婚,就不能再爱你,对不起你了,晓颖。你是一个好姑娘,真的,我这生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但你必须正视现实,要振作起来,去爱一个应该爱的人 我真诚地希望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另外,我要提醒你,你要注意我妻和她的妹妹。她们说过要来找你的话,我怕你受到无辜的伤害。真的对不起你了,晓颖,多保重 谁想,晓颖不一会就发来这样一条回复:苏英杰,我没想到你是一个爱的懦夫,哼,我以后再也不睬你了 苏英杰把手机放入包里,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心里却说不出的伤感和留恋,他真的非常喜欢侯晓颖,可是他不能爱她啊。再爱下去,就要发展成婚外情了,就也是出轨了。你既然痛恨婚外情,那你自己就不能再有婚外情你不允许娇妻出轨,自己也就不能出轨这样,他就不给侯晓颖回信了。 豪华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往前飞奔,开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到达天堂一般的苏州。从车站出来,苏英杰就打的直奔办事处。他把那张名片上的地址报给司机,司机不一会就把他送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一个住宅小区。他走到办事处所在的9号楼601室门前。打开门,走进去,里面立刻扑出来一股霉酸味,还夹带着一种冷清孤寂的气氛,将他整个的身心都包围住了。 这说是一个办事处,其实就是一套空关着的两室两厅住房。客厅里有一张小办公桌,一圈真皮沙发,一只玻璃茶几。餐厅里是一张长方形的饭桌,六把椅。大卧室改成了办公室,里面有一张仿红木的老板桌,太师椅,三张沙发和一只红木茶几。小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两只床头柜,一张靠墙的大衣柜。 要说这套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前后有一大一小两个阳台。 前阳台在大卧室的前面,用全封闭的绿色塑钢窗包出一个阳光充足的长方形空间;后阳台在餐厅的后面,右则有一台齐腰高的双缸洗衣机。这就是兴隆科技公司的苏南办事处,一个集办公与住宿为一体的中套住宅房。 里边办公设备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只是现在它们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隐约显示出曾经热闹辉煌的影迹和沧桑的历史,也一览无余地展示着自己的失落和冷清。 苏英杰在里边走来走去看了一遍,观察了一周,又呆呆地想了想,见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就关门下楼,到街上去吃客饭。 吃了饭,他上来,放下手里的包,脱了西装,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然后开始清理打扫。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事都得他自己干。他就象一个清洁工,放了一大桶水,里里外外收拾清扫起来。 整整清扫了两个多小时,弄得满头大汗,他ォ把这套关了将近一年的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抹擦得鲜鲜亮亮。就象一个灰头土脸沾满泥浆的人洗了个澡一样,浑身清新鲜亮起来。 一个办事处又象模象样地呈现了出来。苏英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尽管累得腰酸背痛,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直喘气,心里却很是高兴和振奋。这里,以后既是我工作和生活的小天地,又是我们向*集团进行秘密斗争的指挥所。 第二天开始,苏英杰就东奔西走,将被关闭了的电脑网络重新开通,把被拉断的电话线路申请接上,该添置的东西一一买进来,不能使用的传真机拿出去进行维修,在这个全新的环境中正式开始工作和生活。 他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光杆司令。一天到晚,一个人坐在里面,没人可以说话;初来乍到,既不认识人,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天天跟自己说话,夜夜跟自己生活。 这种孤独的生活,他倒能忍受,也慢慢会习惯。让他难以安心和感到焦虑的是,他身上肩负的一明一暗两种工作如何去开展,怎么能够取得成绩,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明的是承接弱电业务。在苏州,甚至整个苏南,他连猫狗都不认识一只,怎么去承接业务?到哪里去找人?他茫无头绪。所以他感到陆总这样安排他,绝对是居心叵测。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就是要看他的好看:你小不是很张狂吗?那就让你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尝尝滋味。怎么样?小,你到底是马是驴?到这种地方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苏英杰只来了几天,就心焦起来。真是一筹莫展啊,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信息是搜索到了一些,可是他电话打过去咨询,并表示要参加他们的竞标活动,有的干脆拒绝,说他们是内定标的;有的口头上表示欢迎,但真去了,他们又说,你如果不怕陪标的话,就来凑热闹吧。他不想白折腾,就只得退回来。于是,他还是一个人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 暗的是反腐谍战,这个工作更加不容易。国家有这么庞大的公检法队伍,有时都对某个地方某个单位的*案无从下手,甚至困难重重,何况他一个人?而且不是专业人员。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开展这项工作。他既是一个业余的反腐斗士,又是一个秘密的外行谍战工作者,而且一无人手二无关系三无组织支持,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虽然知道从何入手,先查清省城这个弱电业务的承包单位,但没有人配合他,他一个人没法行动啊。他在电脑上搜索有关红阳集体的信息,这个企业的网站找到了,上面内容很多,可是他找来找去,却就是找不到有关这个弱电项目的一点信息。 所以一天到晚,他不是一个人孤坐在办公室里心急如焚,就是一个人在办事处里转来转去,象一头被关在笼中的困兽,寻找着冲出去的出口。 自己亲自去省城调查吧,怕被红阳集团的人认出来。这种事一旦被对方有所察觉,不仅会给以后的工作增加难度,还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他觉得自己亲自出面去调查是不妥的。那么,让谁去省城了解这个情况呢?这种事是不能托一般人办的,只有铁哥情妹死党同伙ォ行。他在脑里反复搜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出这样一个人。 看来,要跟*分进行斗争,光有一腔热血是不行的,还得具备一定的条件,也就是天时地理人和ォ行啊。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向尤副总汇报一下,让他出出主意。 于是这天下午,他用办公室电话打了尤副总的手机:“尤总,你好,我是苏英杰。我到了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两种工作却都还没有开展起来,我很着急。你说话方便吗?” 尤副总说:“我在外面,方便。你这个电话还真打得及时。你不给我打,我晚上也想给你打了。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没办法开展工作是不是?” 尢副总好象钻在他心里似的,一语中的地说:“事在人为,任何事情都是人办的。你要办事,就必须找人。找可靠的人,原来有关系的人。否则,是打不开局面的。一个人孤军奋战,根本没有用。” “是啊。”苏英杰感慨地说,“我都快急死了,却是一筹莫展。” “我给你提供两个重要信息。”尤副总简直就象刘备遇到困难时的诸葛亮,一说话就能给出解决困难的办法,而且给人以信心和力量,“一是侯晓颖已经辞职。她辞职去了哪里?我不清楚,据说是去了省城。你可以跟她联系一下,她要是真去了省城,那你完全可以利用她,打开这个突破口。” “真的?苏英杰惊喜地叫起来,“那真是太好了,看来,这是天助我也。” 尤副总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呢,我听说,她走的时候,当着全科室同事的面,把公司和陆总都骂了一通,还骂了你。” “骂了我?”苏英杰心里一紧,“为什么?” 尤副总真是一个军师一样的领导:“这两种骂是不同的,前一种是怒极而骂,后一种则是因爱生恨的骂,你明白吗?” 苏英杰心里激动起来,想起侯晓颖那天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心里忽然觉得非常的后悔和内疚。 尤副总继续说:“另外,我听说,集团公司一个跟你娇妻差不多漂亮的美女,叫牛,什么来着,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也就是跟你一批提拔的设备科副科长。” “牛小蒙。” “对,牛小蒙。”尤副总石破天惊般地说,“她马上就要出任兴隆集团无锡分公司的副总经理。无锡离苏州很近,同属苏南。你可以跟她多联系联系,说不定对你开展业务有些好处。” “啊?”苏英杰再次惊叫起来,“她,当副总经理了?” “是啊,大家都很惊讶,议论纷纷。”尤副总说,“她是目前兴隆集团公司里最年轻的女干部,也是唯一一名未婚的副总级女能人。” “我的天,她好厉害啊。”苏英杰疑惑地说,“可平时,好象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能干的地方啊?” “我们兴隆集团是个出人ォ的地方。”尤副总意味深长地说,“尤其是出年轻女干部的地方。真的,据说,你的娇妻也已经被集团公司列入重点培养对象了。” “这。”苏英杰脸红了,他不好说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尤副总说:“我告诉你这两个信息,是想让你把可以利用起来的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只有这样,你ォ能慢慢打开局面,ォ能有所建树。” 挂了电话,苏英杰激动得在当地直打转。这是两个可以帮我大忙的好消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可他想想,忽然又有些紧张起来。侯晓颖为什么要辞职去省城?难道是被那个姓茅的董事长诱惑过去的? 不会吧?侯晓颖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行,我得马上跟她联系一下。她因爱生恨,总不至于自暴自弃地去走这种道路吧?也不至于不睬我吧。 他连忙拿出一个小本,从上面找出侯晓颖的号码拨起来。他怕娇妻查看他的手机,把存在手机里面的侯晓颖的号码删除了。可是拨过去,里面却传来“你拨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她怎么关机了?难道她已经换了新号码?那怎么跟她联系上啊? 他着急起来,却想来想去没办法,就只得给她那个老号码发短信:晓颖,听说你辞职去了省城,这是真的吗?你去省城是为了找工作?还是什么事呢?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吧?看到短信,请速回信,有要事请你帮忙。万分焦急,嗷嗷盼复 发出后,他等了一个小时,没有回信。他再发,还是没有回信。他只好不厌其烦地发。除了这个,他别无他法。他既不知道她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又不便向别人打听她新的手机号码。 他顽强地连续发了八次,侯晓颖ォ在晚上十点三十六分来了回信:啊?你发了我这么多短信不好意思,这个号码我不用了,我已经换了新的号码:1583958xxxx。我是来了省城,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英杰一看,惊喜不已,也有些激动,立刻回复说:方便给你打个电话吗? 侯晓颖马上回复:方便,你打吧。 他就拉起办事处的电话打起来:“喂,你好啊,侯晓颖。怎么只十来天不见,你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是一个好消息,真的,我听到后,非常高兴。哎,你怎么突然去了省城?是去找工作?” “嗯。”侯晓颖不肯具体回答他的问题,只嗯了一声,就反问,“你说你有事要我帮忙,什么事啊?” 苏英杰认真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还是跟你面谈为好。” “哦?”侯晓颖似乎有些惊讶,“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真的很重要,但对你来说,很可能只是举手之劳。”苏英杰不想在电话里说,说了,万一她回绝,那就完了,“而我去办这件事,却非常困难。看在我们以前的情份上,我相信你,会帮我这个忙的。” “是吗?你还很自信的嘛。”侯晓颖似乎变得冷静成熟多了,“那你只是想让我帮忙,ォ这么急找我的,是不是?” 苏英杰明白她这句问话的含意,知道她心里还没有真正放下他。本来,他不应该再去找她,因为再去找她,真的有发生婚外情的危险,可是现在为了反腐斗争的需要,他不能不依靠这种十分难得的感情因素----这是他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途径。 这样想着,他就爱昧地笑笑说:“哪里?你别太敏感了。其实,我心里,唉,也一直忘不掉你,真的。正好现在有事求你帮忙,这是跟你见面的最好理由嘛,你说是不是?” 侯晓颖一听,马上开心地说:“那好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是你来省城?还是我去苏州?” 苏英杰想了想说:“还是我来省城,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侯晓颖高兴地说:“行,你提前告诉我车次,我去车站接你。” 苏英杰神秘地说:“不能这样公开见面,我们要做得隐蔽一些。这样吧,侯晓颖,我明天乘上火车就把车次告诉你,你呢?去找一个茶室,预订一个包房,然后把茶室地址和包房名称发短信告诉我,我直接过来。” 被他这样一说,侯晓颖倒有些紧张了:“到底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苏英杰说:“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侯晓颖有些激动地说:“好的,那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苏英杰就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这次省城之行,是他开始向*集团秘密宣战的一个,也是他事业、爱情和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他一坐上这趟快速火车,就给侯晓颖发去一条短信:我已坐上火车,上午十点左右到达省城。侯晓颖很快回复:收到,十点左右,我在火车站附近的绿波浪茶室等你具体地点,你到达后,我再告诉你。 收到侯晓颖的回复,苏英杰精神振奋,心里也感到说不出的甜美和激动。除了马上就要投入战斗的豪情外,他也有一种很想见到她的期待和冲动。 列车准时抵达省城火车站,他按照侯晓颖刚ォ发给他的地址,打的过去。一会儿就到达绿波浪茶室。他走到玫瑰厅的门外,刚举手敲门,门就开了。 侯晓颖笑盈盈地打开门:“你来了。”苏英杰进去后,脱下身上的西装,把门上那个小方窗遮住,然后关了门,在侯晓颖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只十多天没见,你的变化就这么大” 侯晓颖开心地笑了:“不还是这个样吗?” 苏英杰觉得她真的变了很多。很明显,她今天作了精心打扮,烫了发,描了眉毛,涂了口红,穿了一身时尚的英伦款式套装,亭亭玉立,气质典雅。清纯中,又多了几份妩媚和迷人的魅力。 她这是干什么呀?苏英杰心里暗想,女为悦己者容啊。他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的,今天要见我,就这样精心打扮,难道不是给你看的吗?她的心里还有你 包房不大,但里边的装饰和桌椅却素淡高雅,气氛更是安宁温馨。苏英杰闻到了侯晓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清幽的芬芳,也感觉她有些激动。 侯晓颖早已点好了茶果。她给苏英杰倒了茶,就坐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期待与他对视。苏英杰放定目光,跟她深深地注视了一眼,ォ让开,暧昧地笑了笑,有些迫切地问:“你,怎么突然辞职到省城来了?” 侯晓颖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脸上灿烂地笑着:“你应该知道啊,我不是说过吗?你要是被撤职,我就不干了。你那天走后,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恨陆总,也恨这个公司,就想离开这个公司,去其它地方找工作。正好,过了两天,单若娴又要给我说媒,还是以前说起过的那个人。他叫吴宇宙,在省规划局工作,研究生,跟你好象是同年的。我迟疑了一下说,行,那就见个面吧。这样,她大概就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第二天,他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问我有空见个面吗?我说可以。他问我在哪里见好,我说我来省城吧,我想顺便去省城找找工作看。” 苏英杰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时地与她对视一眼,心里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侯晓颖越说越神采飞扬:“过了两天,我就去了省城,在一个饭店里见的面,我们边吃边聊。他瘦高个,刀条脸,一副近视眼,外表有些冷,也有些书呆气。我觉得他是个内秀外冷的人。水平还可以,但长得不行,性格也有些冷僻,我不太喜欢他。真的,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不知为什么,苏英杰听到后面这几句话,心里竟然感到许些宽慰。但理智马上把这种危险的感觉压了下去:你是一个有妇之夫,不能再对她存非份之想,这要影响她人生大事的。于是冲她笑笑说:“你的要求不要太高嘛,他学历比你高,又在省城工作,能看上你,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你就跟他谈下去看看嘛。” 侯晓颖垂着眼皮去喝茶,神情有些爱昧,态度也有些含蓄。 苏英杰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个吴宇宙,是单若娴的什么亲戚?” “哪里是单若娴的什么亲戚?”侯晓颖说,“我问过了,根本不是,他是那个茅董的什么亲戚,已经拐了七八个弯了,我搞不清。” 苏英杰心里格登一跳:原来这样说明这个茅董还没有放过她,还想通过这种连姻的方式,把侯晓颖钓过来,再伺机下手。卑鄙啊卑鄙,这个色狼 也说明陆总单若娴真的已经跟那个茅董之流结成了某种利害联盟,所以他们ォ把侯晓颖当成了一个筹码,通过连姻的方式往色狼口中送,以换取他们的利益。 不知道侯晓颖晓得不晓得这个情况?看来她更加危险了。想到这里,苏英杰试探着问:“那你这些天住在什么地方?” 侯晓颖说:“我住在一个旅馆里,不贵,五十元一夜。我既然来了省城,就要在这里多参加几个招聘会,多投一些简历,ォ回去。” “哦?是这样。”苏英杰疑惑地说,“那你跟吴宇宙的关系,是怎么定的?” 侯晓颖说:“我基本上已经回绝了他。可他却盯我盯着我很紧,天天给我发短信,说一些热烈的情话。说自从见过我以后,他就失眠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说我就是他心目中想找的理想的那种清纯女孩,反正很多。你要看,我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翻出手机里的短信给苏英杰看。苏英杰连忙摇手说:“我不看,这是你们的**,怎么能看呢?” “什么**,我又不想跟他谈了,真是。”侯晓颖娇嗔地说,“我说了要在省城找工作,他就积极得不得了,先是劝我到他表叔的红阳集团去工作,我回绝了。然后又为我联系了几家公司,我投了简历在那里,但还没有结果,所以我在这里等消息。” 苏英杰终于把她的情况全部搞清楚了,但他知道侯晓颖对单若娴为什么要给他们牵线搭桥还不清楚。要不要告诉她呢?他正这样犹豫着的时候,侯晓颖睁大眼睛问:“对了,你说有事要请我帮忙,什么事啊?搞得那样神秘。” 苏英杰这ォ严肃起来,认真地说:“这件事很重要,也与你有关。真的,或者说,这是一件为国除害,不民除贼的好事。呃,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女孩,也有疾恶如仇的个性,所以,我相信你会帮我的。” “哎呀,你快点说嘛,别绕来绕去买关。”侯晓颖见他如此严肃,有些紧张,就迫不及待地催他。 苏英杰呷了一口茶,ォ有些神秘地说:“那个红阳集团的业务,我们公司不是泡汤了吗?其实,很可能是被陆总和单若娴与人内外勾结,私吞了。” “真的?”侯晓颖瞪大眼睛,惊讶地地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英杰把尤副总的发现和怀疑跟她说了一遍,然后说:“但我们还没有掌握他们确切的证据,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业务最后到底哪家单位在做?再一步步挖下去,挖出隐藏在里面的硕鼠来。” 侯晓颖也感觉到了问题的重要性,脸色肃然地听着。苏英杰又说:“你现在正好在省城,又跟茅董的亲戚吴宇宙有这种特殊的关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搞清楚,哪家单位在做这个弱电业务?” 侯晓颖有些为难地说:“可我,已经不想跟他谈了。再说,红阳集团里的一些人都认识我,我去问,合适吗?” 苏英杰想了想说:“你还是要利用吴宇宙这种关系,否则真的有难度。你不喜欢他,可以利用一下他嘛。为了挖出这批硕鼠,你伪装一下自己,装作愿意跟他接触下去的样,从他口中套出信息后,再与他拜拜,也不迟啊。” “这样行吗?”侯晓颖认真起来,“要是被他发觉,那我不就成了一个女特务?” “所以你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这种事,我把它叫作反腐谍战。就是通过某种秘密渠道和特殊手段,搞到*分的相关证据和资料,然后再向上反映,利用政fu和法律的力量,将他们绳之以法。”苏英杰说着,从黑包里拿出一沓钱,推给侯晓颖说,“这两千元钱,给你作为这次任务的活动费用。” “你这是干什么呀?”侯晓颖将钱推还给他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救过我,我还没有报答你呢。再说这种事,也是我应该做的。我对陆总和单若娴这样的人早已深恶痛绝,要是真能将他们挖出来,那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哪里还能要你的钱啊?” 苏英杰再次推给她说:“你在这里,每天都要用钱,家里条件又不太好,就不用客气了,快拿了放起来。” 侯晓颖这ォ不好意思地拿起桌上的钱,放进自己的包里,抬头目光如火地盯着他说:“你,真好。我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苏英杰说,“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发觉。要在他不知不觉中巧妙套出他的信息。另外,我也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要注意茅董这伙人。单若娴为你说媒,弄不好是一个阴谋。” “哦?”侯晓颖吓了一跳,“这我倒没有想过。不会吧?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想干什么?” 苏英杰说:“不会最好。但多一个心眼总不会错。有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人在省城,真的要小心。” 侯晓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苏英杰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搞这种反腐谍战,会有很大的危险,你思想上要重视,也要作好充分的准备。要是被对方发觉,那这帮人可就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譬如,让陆总和单若娴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他们,他们会怎么样?肯定会采取一切手段对付我们的,你明白吗?” 侯晓颖更加紧张了,但她脸上马上泛出一股侠女般的凛然正气:“嗯,我会当心的,你就放心好了。” 谈谈,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苏英杰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套餐,两个人边吃边说些生活上的事,也不时温情地对视一眼,说几把意味深长的话。 吃完,苏英杰就与侯晓颖告辞。侯晓颖恋恋不舍地要去车站送他,苏英杰则象个特务似地说:“我们要防止隔墙有耳,背后有目,千万不要在公开场合走地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样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要保持我们的纯洁友情,战斗友谊,就必须这样做,否则,对谁都不好。” 他走到包房门口,转身与侯晓颖握手。他感觉侯晓颖的手纤细温暖,柔软无骨,见她眼睛里满含留恋之情,就冲动得真想拥抱她一下,可他控制住了自己:你不能越雷池一步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侯晓颖同志,再见,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发短信,好不好?” 侯晓颖温柔地点点头:“嗯,你走好。”苏英杰说:“我走后十分钟,你ォ走。”说着一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包房。 七百四十八 七百四十八 苏英杰回到办事处,心里感到很振奋。第一件事已经开始行动,这是他向*分宣战后迈出的可喜一步。但他也有点担心,怕侯晓颖一个人在省城发生两种意外:一是她个人不慎掉入色狼的圈套,二是她的谍战身份暴露。这两件事中发生任何一件事,都将给她和他带来严重的后果。 他在等待侯晓颖的消息中,度日如年地捱着时光。过了两天,他翻出牛小蒙的手机号码,犹豫了很长时间,ォ试着给她打过去。还好,她还是以前的号码,一打就通。 “你好,牛总,恭贺你啊!”苏英杰在调离集团总部前,与牛小蒙互有好感,也偶然对视过几次。每次对视,他的心里都会碰出些许火花,产生过某种感应,所以跟她说话,就比较随便和亲切,“恭喜你荣升苏南分公司副总经理,了不得啊!也许我,现在已经没这个资格跟你打电话了,对吧?” “啊?你是苏英杰?你怎么说这种话啊?”牛小蒙显然十分惊喜,也掩饰不住心头的得意,“你在苏州办事处?我也听说了。没关系的,人生的道路总会有起有伏,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 苏英杰听她这样亲切自然,对自己一点官腔也不打,心里也很高兴:“我现在是跌入了人生低谷,失意到了极点,被充军在这里当光杆司令,成天一个人坐在这里,无所事事,难过极了。而你呢?你是人生得意,风光无限啊。我们现在的差距,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所以,我犹豫了很长时间,ォ鼓足勇气给你打这个祝贺电话的。” “苏英杰,你再这样说话,我可要生气了。”牛小蒙笑咧咧地说,“说这种话,就不是朋友了。我们是朋友。真的,我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在集团总部,听到有关你的种种传闻,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我却始终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英杰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谢谢你能理解我,牛总。我真的好感动,没人能这样理解我。” 牛小蒙认真地说:“你以后还叫我牛小蒙,听到了吗?再叫我牛总,我真要生气了。” “好,那牛小蒙,你什么时候来赴任?”苏英杰说,“我想过来跟你见个面,交流一下别后之情,不知行不行?” “行啊。”牛小蒙愉快地说,“我下星期一去无锡报到,到了无锡,我们就见个面吧。好长时间了,从你下去以后,就没见过面。” 苏英杰感慨地说:“是啊,真有些想你呢。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我是说,我们只是同事之间的一种友谊。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不争气的同事,或者说是部下,这种友谊就能永远存在下去。” “苏英杰,你又来了。”牛小蒙还有一个女孩所特有的天真和稚气,“我们之间,只是朋友的友谊,不是上下级关系。真的,我一直相信,你目前的这种境遇,只是前进道路上一个暂时的挫折而已,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你是一个睡龙,还没有真正醒来,一旦醒来,肯定更加不得了。” 苏英杰一听,浑身来劲:“你的鼓励,让我更加充满信心,谢谢你,牛小蒙,给你打这个电话,我是打对了。这样吧,你到了无锡,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赶过来见你。” 牛小蒙想了想说:“还是我过来吧,我有车,方便些。” “你有车了?”苏英杰惊讶地说,“单位给你配的?” “对,单位按照规定,给我配了一辆广本。”牛小蒙说,“有了车,我开来开去就方便多了。以后,你那里有什么事,如果需要用车,可以提前一天给我讲,你来开就是了。” 苏英杰眼前一亮:“那太好了,牛小蒙,你当了副总,还是那么讲哥们义气,我真的好佩服啊。” “朋友,就要当朋友对待。”牛小蒙说,“太官腔了,还是什么朋友啊?” 苏英杰想了想说,“不过,你当了官,有些地方,恐怕还是要讲原则,也要注意官场的一些潜规则。这很重要,我已经吃了这方面的亏了。” “没错,我会注意的。”牛小蒙说:“谢谢你的提醒!那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嗳,下次再聊,拜拜!” 果真,下个星期一,牛小蒙一到无锡就给苏英杰发来一条短信:我已来无锡,等安排妥当,就到苏州来看你的办事处。 苏英杰好高兴啊,也有点激动,立刻回复说:我真的太高兴了,随时恭候你的光临! 他来办事处快一个月了,却一个人也没来过。现在终于有人要来了,而且来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年轻娇美的异性朋友,公司唯一一个未婚的副总经理。所以他格外重视,重新把办事处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一直等到星期四下午,牛小蒙ォ打电话给他说:“苏英杰,我现在过来,不要一个小时就到了。你把办事处的地点发到我手机上,我直接找过来。” 苏英杰发好短信,就坐在办公桌边,一边上网看新闻,一边有些不安地等待牛小蒙的到来。他昨天已经吹了头发,换上了一身毕挺的名牌西装,打扮得象个新郎一样,精神焕发,*倜傥。 他不太明白牛小蒙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但还是象谈恋爱一样作了精心准备。牛小蒙明明知道我有娇妻,而且我现在是平民一个,却依然对我如此热情,这是为什么呢?这两天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她利用不到我,而我接近她,却是有目的的,想让她帮忙接些业务。难道我对女人,甚至是未婚美女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的女人缘就真的特别好吗? 苏英杰真的有些不明白,她是不是要跟我交流什么情况?她男朋友谈了吗?还是也象侯晓颖一样,对我有那种情意呢?不会吧?你这是自作多情!他脑里有些乱,觉得牛小蒙的到来,可能会对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一定的影响。许多未知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好奇,紧张,甚至还有些冲动。 突然,门上响起敲门声。他跳起来走去开门。门一开,苏英杰感觉眼前突然象出现了一个太阳,豁然一亮: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出现在门口! “哇----这么靓啊----”苏英杰禁不住叫起来,“美得都叫人认不出来了,快进来。”把牛小蒙让进门,他就随手把门关了。 牛小蒙敏感地回头看了一下门:“这里,就你一个人?” “对,你是光临我这个破地方的第一人。” 说是一个副总,其实还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牛小蒙身姿优雅地走进门,有些谨慎地走来走去看了看整个办事处,然后走到苏英杰的办公室里,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苏英杰说:“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呆得住的?这一天到晚,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不要憋死啊?” “有什么办法呢?这就叫光杆司令嘛。实际上还不能叫光杆司令,而应该叫光杆士兵。”苏英杰忙着给她泡茶,拿水果,然后将那张太师椅移出办公桌,移到茶几前,坐下来,打量着牛小蒙说:“你真的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别恭唯我,哪有你娇妻漂亮啊?”牛小蒙说着,居然也象侯晓颖一样,眼睛定定地与对视了一眼,ォ说,“马小薇来过这里没有?” “还没有。”苏英杰说,“她有了身孕,不太方便。” “哦,不过,我看她上班倒还是很正常的。”牛小蒙说,“她有了身孕,还很积极。我看见她,每天总是最先到办公室,到了以后,还勤快地收拾整理。” 苏英杰趁她说话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她,觉得她真的跟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特别是身上有了一种说不出名堂的东西,那可能就叫做气质吧。对,她的气质变了,原来的清丽纯朴中,似乎又多了一个女干部所应有的那种端庄高贵和征服人的魅力! 而且今天,她还作了精心打扮。你看她,做了个调皮的鸡冠发,俏丽的鹅脸蛋白里透红,樱桃小嘴上抹有口红。又穿了一身前卫的春秋套裙,*的*和裙里伸出来的两条白嫩的大腿,都使她显得特别性感迷人。 她到底是一个具有权威的副总,还是一个春情勃发的女孩啊?苏英杰有些*地看着她,心里暗想,她究竟是凭什么得到飞升的呢?水平,能力,还是姿色? “你怎么啦?干吗这样看人?”牛小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被你看得有些难为情了。” 这样说着,她还真红了脸,连忙用喝茶的动作去掩饰自己的羞涩。 苏英杰被她说脸**辣的,赶紧叉开话题说:“你现在平时一直要在无锡上班了?具体负责什么呢?” 说起工作,牛小蒙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神情一下严肃进来:“原来的林总调回总部,另有安排,这里以后就要我当家了,所以我的压力很大。这几天,我熟悉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然后开了一个会,对今后的工作做了安排,也说了一下我的想法和打算。起码我就任后,苏南分公司的各项经济指标不能出现明显的下滑,最好是略有上升,这样ォ不至于显得我太无能,弄得我太难堪。” “你那里有多少人?” “总共有二十六个人。”牛小蒙说,“主要有两大块,一块就房地产开发,另一块就是合作办厂。去年,苏南分公司产值迫近十个亿,在几个分公司中排第三。今年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年终了,我的就任对公司业绩的影响,恐怕还不太明显。明年就不行了,所以对我来说,明年可是关键的一年。搞得好,这个位置就能坐稳,搞不好,就危险。” “想不到,你的压力也挺大的。”苏英杰说,“你这么年轻,肩负得起这么重的担吗?” 牛小蒙若有所思地说:“到了这个位置上,你行也不得干,不行也得干。公司里许多*级的部门负责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甚至还在背后议论纷纷。哼,我一上任,就给了他们点厉害瞧瞧,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我就在上午上班的时候,站在门口看情况。结果我发现了许多问题,迟到的有六人,无故缺席的二人,还有三人穿戴不整齐,有损公司形象,等等,我在开会的时候,一一点名进行了批评,并宣布了新的上下班纪律和出勤制度。他们这ォ对我有些敬畏起来。” “是嘛?”苏英杰刮目相看地盯着她,“你还这么厉害?看不出,一点了看不出。” “所以,我说我过来的嘛。”牛小蒙有些温柔地说,“我在上班的时候,是很严肃的。也比较忙,别人来请示我,我解决问题,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很干脆。上班与下班,我简直就是两个人,有时我想想,自己都要偷好笑。咯咯咯。”她说着,还孩气地笑了。 苏英杰心里则对她更加肃然起敬:“牛小蒙,不,应该叫你牛总,你真的好能干啊,我当心眼里佩服,也感到很自卑。” “你又来了。”牛小蒙含情脉脉地乜了他一眼说,“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我为什么不让你到我办公室里去?就是怕别人看了,说闲话;你看了呢?觉得我又太严肃,反而不敢做朋友了。” “怎么只几个月不见,你就这么厉害了?”苏英杰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 “哪里的话?”牛小蒙说,“你的娇妻马小薇,ォ真正叫能干呢。真的,等她生了小孩,走上仕途,肯定更加不得了。” “哦?是吗?”苏英杰说,“我没觉得她有多少能干啊,倒是,唉,不说她了。” 牛小蒙迷眼看着他说:“倒什么?你不要听单位那些长舌妇背后乱说,也不要耳朵根太软,要相信自己的妻。说心里话,单位里的所有女人中,我最佩服的就是她。真的,你说,现在还有哪个人敢于打长舌妇的耳光?只是马小薇,真的,我也没有这个胆量。我知道背后也有人议论我,有些话说得很难听,我气死了,可我就是不敢这样做。你说你的娇妻多厉害,官场上,其实是需要这种手腕的。我还没有,所以,我是不会有多大出息的,至多在企业里混混。你的娇妻可就不能小视了。背后许多人都这样说,马小薇是块女干部的料,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不见得吧?”苏英杰真的没感觉妻有这么好。上个星期回去,小薇还娇滴滴地跟他闹脾气,说妊娠反映太厉害了,弄得她身体都吃不消了,要他多在身边陪陪她。 牛小蒙说:“背后对我们两人都有议论,说我们与集团公司的头头有关系。” “真是天晓得,根本没有的事。现在社会上,好象有一种奇怪的论调,凡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得到提拔,就是有问题。我都气死了,我有什么问题啊?真是。当然,我也不否认,社会上确实存在权色交易的现象,可那不是普遍现象,而是个别现象。” 苏英杰帮牛小蒙剥了一根香蕉,递给她吃。牛小蒙吃后,又坦率地说:“我也承认,社会一些有权有钱的男人,人品确实不敢恭唯,动辄就开玩笑,占便宜,性骚扰,甚至还要提无耻的要求。可是真正有理智的女人,一般都会巧妙周旋,设法躲避的。这种人毕竟还不是流氓,*犯,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得太过分,不要乌纱帽的。” 苏英杰惊讶地看着她。牛小蒙好象知道他心事似地说:“苏英杰,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今天来的目的,一是表明我的心意,我愿意交你这样一个异性朋友,因为你是个帅哥。咯咯咯。” 牛小蒙象孩一样地笑了。笑完又说:“当然,你也很善良,文明,诚实,正直,所以我喜欢与你交往。但那只是一种纯洁的友谊,明白吗?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这话,我可要先跟你说清楚。以后,我们可以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也可以适当地见见面,交流一些想法,这对缓解工作压力和心头郁闷是有好处的。二呢?我也要帮马小薇说几句公道话。我听说,你跟她闹过离婚,是不是啊?” 苏英杰点点头:“嗯。” “为什么?” “我。” 牛小蒙瞪大眼睛说:“你傻不傻啊?你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妻?既漂亮,又能干,对你又这么痴情,你还要怎么样?你下去后,弄出许多传闻,又被撤了职,她不跟你吵,已经是一个很开明的妻了。”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我可以说,一个都受不了的。包括我,也受不了。如果我的丈夫这样,我肯定会跟他大吵大闹,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婚。” 苏英杰愕然。心里疑惑,难道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牛小蒙沉吟了一下,又说:“苏英杰,我不是说你,你的思想恐怕真的要改改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你一直怀疑你妻有出轨行为。你甚至对我的提拔,也有怀疑,是不是?” “没有。”苏英杰赶紧否认,“真的没有。” “没有?哼,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牛小蒙一说话,就显示出一个女能人的水平和能力来,“可是你有证据吗?就是有,你也要看看具体的情况。你知道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女做人有多难吗?周围有多少色狼在盯着我们?又有多少妒嫉者在看着我们?我们既要跟色狼们进行周旋,有的还不能得罪。 为了前途,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他们周旋,有时甚至还要作出一定的牺牲。我们又要与嫉妒者造谣生事者进行斗争,我们真的好累,好苦。所以我们希望自己的亲人,特别是自己的丈夫能理解,体谅,开明。” 苏英杰被她说得有些难堪,也有些醒悟。牛小蒙的有些话,跟小薇说得一模一样,说明她们真的都有同样的委屈,同样的苦衷,需要理解,需要支持,需要呵护,可他作为一个丈夫,却沉湎于传统的贞操观,对娇妻百般怀疑,最后竟然提出离婚。怪不得她又哭又闹,使出一个女人所能使出的全部手段,维护了这段婚姻。也许,我真的误解她,对不起她了。 “唉----”他叹息一声说,“我都被弄糊涂了,似乎已经分不清是非了。” “嗯,是的。”牛小蒙说,“苏英杰,在婚姻这件事上,你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我现在给你出一个难题,你用不着马上回答我。想清楚了,下次我们有机会见面,你再告诉我。” “什么问题?” “我假设,只是假设,你听懂了没有?你的娇妻,为了自己的前途,被迫出轨一次,或者几次,你怎么对待她?” 苏英杰心里一沉,陷入了沉思。 牛小蒙好象在为自己开脱似地说:“现在社会上,人们的性观念越来越开放,*,性伴侣,未婚同居等等,这些现象非常严重。而有些男人,不仅在外乱花,嫖娼,还包二奶,养小秘,不恶不作,却偏偏对自己的妻要求特严,这公平吗?为什么直到现在,贞操观还是单独针对女人的呢?” 苏英杰觉得这些话,好象不是她这种未婚女孩所能说得出口的,也许她可能已经发生了这种情况,ォ让我考虑这个问题的。那么,小薇是不是也已经被迫出轨过了呢?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就叉开说:“你男朋友谈了吗?” 牛小蒙笑笑说:“我的男朋友,还没有生出来呢。” “你要求太高了吧?” “不高,我既不要求他太有钱,也不要求他职位太高,我只要求他在爱情婚姻上,真正有男女平等的思想。” 苏英杰不理解地看着她。牛小蒙给他做了个鬼脸:“所以我说,这样的男人还没有生出来呢,至少在中国还没有。” 苏英杰觉得牛小蒙出乎他想像的成熟,尤其是对男女关系和爱情婚姻的看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未婚女孩的思想范畴,比他都成熟得多。看来,她真是一个成熟稳重,外美内秀,素质不错的女孩。他更加喜欢她了,但那只能是一种朋友式的喜欢,而不是爱情上的喜欢。 苏英杰想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去,却不能绕弯。她是聪明人,你一开口,她就能看到你的心底,所以用不着跟她遮遮掩掩,还是干脆明说好。于是,他坐正姿势,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说:“唉,我一个人在这里,猫狗都不认识一只,很难开展工作。真的,现在接业务没有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而在这里,你接不到业务怎么行呢?吃干饭是不行的。我很着急。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牛小蒙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皮不吱声。 “要是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 牛小蒙撩开细嫩好看的双眼皮说:“哦,那你说,怎么帮呢?” 苏英杰知道牛小蒙刚上任,绝对不会去利用职权帮人谋利,就说,“你可以通过两种途径帮助我,却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形象。” “哪两种途径?”牛小蒙快言快语地说,“原来你见我,是有目的的?” “有,我承认。”苏英杰只好坦白说,“你是副总,以后认识的老总越来越多。你就帮我留心一下,哪个单位有弱电业务,要是有,你只要帮我打个电话,推荐一下,我去参加他们的招投标即可。二是你自己公司里的业务,凡涉及到弱电这一块的,应该考虑给我们科技公司做,肥水不外流吗?可据我了解,以前我们集团公司下面的分公司,许多弱电业务都是外包给别的单位做的。” 牛小蒙沉吟着只管喝茶,不表态。苏英杰又说:“这两件事,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也没有影响。既不违反纪律,也不违反规定,是一种正常的工作。” “好吧,我考虑一下,能帮你,就帮你一把。”牛小蒙爽快地说,“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真的太难了。” “成功了,我会谢你的。”苏英杰有些激动地说,“我接成业务,也是有奖金的,我把这些奖金都给你。” 牛小蒙站起来,挺了挺高耸的胸脯说:“你说什么呀?别把人看扁了好不好?以后,你别再跟我谈钱的事,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苏英杰更加心悦诚服地说:“好好,不谈钱,我们只谈友谊。” “这还差不多。”牛小蒙说,“真正的朋友,总不会让她刚上任,就开始想钱,最后栽倒在一个钱字上。” 他们说说,天不觉暗了下来,苏英杰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饭,牛小蒙欣然同意。他们下楼开车到一家高档饭店,要了一个包房,点了六七个菜,对酌畅饮起来。 他们真象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互相敬酒,又说又笑,很是开心。吃完饭,牛小蒙与苏英杰分别时,轻声叮嘱他说:“我们见面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更不能跟马小薇说,说了不好,明白吗?我们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说了,倒要闹出一些事情出来,对大家都不利。” “我知道。”苏英杰说,“有些事情不说反而好。” “是啊,这也就是我和马小薇为什么被人议论的原因。有些事说了反而不好,我们就不说。而不说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在背后添油加醋地乱说,这样就越来越说不清了。” 苏英杰若有所悟地站在那里不动。 牛小蒙坐进自己的车,从车窗里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对他摇了摇:“拜拜!”就发动车,向无锡方向开去。 牛小蒙走后,苏英杰打的回到办事处,一个人坐在椅上,陷入了沉思。今天牛小蒙的许多话在他心灵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他觉得真的应该要反思一下对小薇的态度了。也许小薇真的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好妻,你却鬼迷心窍,听信背后之言,跟踪她,怀疑她,跟她争吵,与她离婚,把她弄得很难堪,真的太对不起她了。 可是,她究竟有没有出轨呢?如果现在没有,那么以后,要是真象牛小蒙出的那个问题一样,她为了前途,或出于无奈,被迫出轨一次,或者几次,你怎么办? 那也不行,她要是出轨,哪怕只有一次,只要被我知道,我也不能容忍,也要与她离婚。起码我们要平等,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轨,那么她也不能出轨!出轨就是对对方的背叛,就失去了做夫妻的资格,就应该离婚! 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就想起省城的侯晓颖来,连忙给她发短信:晓颖,今天情况怎么样?有进展吗? 侯晓颖没有回复,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从省城回来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跟侯晓颖发一条短信。开始几天还好,侯晓颖都能马上回复,汇报她那里的情况。可几天以后,不知怎么搞的,她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回复短信不正常了,有时回,有时不回。打她手机,竟然关机。连打几天,都是关机,这可把他急坏了。她出什么事了?他正坐立不安时,那天晚上,她终于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情况有些复杂,你不要太急,我正在想办法搞,放心等待!他这ォ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晚她又不及时回复了。短信发了半个多小时了,她还没有消息。苏英杰急得在当地直打转,搞这样一个消息,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正着急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来了短信。他连忙走过去看,果真是侯晓颖的:终于搞清底细了!明天我就到苏州来,当面向你汇报! 太好了!苏英杰激动地一击自己的手掌,第一步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要根据侯晓颖了解到的情况,安排第二步的行动方案。他马上给侯晓颖回复说:很好!我为你终于完成了任务而高兴!明天我等你,你最好能早点过来。明天是周末,我要回家的,不好意思。 侯晓颖回复说:好的,我尽量早点。你把具体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苏英杰马上把地址发给她。 可没想到,从第二天上午十点起,苏英杰在办事处里等啊等,却就是等不到来侯晓颖,到十一点也不听门上响起敲门声,他就给她发短信:你到了哪里?我等你吃中饭! 侯晓颖这ォ回复说: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出来晚了。现在还在火车站,刚买好火车票,一点三十八分的车,到苏州要四点多了。 那怎么办呢?苏英杰有些焦急,他答应小薇周末早点回去陪她的,这样的话,弄不好,都赶不上开往苏北的末班车了。他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太亏了侯晓颖。 她胜利完成任务,应该请她吃一顿饭,祝贺一下,再鼓励她一下。 算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回去,请侯晓颖吃顿饭,然后帮她在附近宾馆开个房间,正好跟她好好聊一聊,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 这样想着,他就给娇妻小薇发去一条短信:今晚,我有应酬,可能赶不上开往苏北的末班车了,明天一早回来,你自己当心点身体,啊,乖! 小薇马上回复说:没事,工作要紧!注意少喝点酒,吻你! 可是,苏英杰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决定,竟然演绎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情:侯晓颖坚持与他同床共眠,却正好被顺车潜来探访的娇妻堵在了办事处里。他们惊得魂飞天外,羞得入地无门! 侯晓颖要四点多ォ能到,苏英杰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就睡了。一觉醒来,ォ两点多钟,他起床后,就坐到办公室里去上网浏览新闻网页。他现在对新闻,尤其是政治新闻特别感兴趣,也不知是为什么。以前他只对有关网络的东西最感兴趣,对新闻和官场上的东西不太关心。是受了小薇和爸爸他们官本位思想的影响?还是出于反腐斗争的需要呢?他不去多想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自己的兴趣不知不觉转移了。 一直等到四点五十分,门上ォ响起轻柔的敲门声。他过去开门,侯晓颖脸蛋红扑扑地出现在门口,有些羞怯地说:“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吧?” “进来。”苏英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一早走。我请你吃饭。你是参加这次反腐谍战的第一人,也是第一个胜利完成任务的功臣,应该庆贺一下。” 侯晓颖走进门,苏英杰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门,就领她走进办公室,有些迫切地说:“快给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侯晓颖也买起了关,她先是眼睛定定地跟苏英杰对视了一眼,ォ有些激动地说:“瞧你急的,让我先看看你的办事处。” 说着,她就像访人家一样一间间走来走去看,连前后阳台都不放过。然后走到客厅去把进门关了,ォ走回来,在办公室里坐下来说:“不错啊,象一个家,什么都有,生活还是挺方便的吧?” “对,生活设施,办公设备,一应俱全。”苏英杰给她泡来茶,拿来香蕉,也象跟牛小蒙谈话一样,把太师椅移到茶几前面,与她对面而坐,以示尊重。 侯晓颖今天又换了一身行头。上身是一件鲜艳的半开领上装,下身是一条紧绷绷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高跟尖头皮鞋,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洋溢着性感的气息,比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显得洋气多了。清纯美丽中,又增添了一个城市女孩所具有的高雅气质。 “快告诉我,是哪一家单位总包的?”苏英杰不敢多跟她对视,他发觉今天侯晓颖的目光更加不对头了。眼睛水汪汪的,好象两眼热雾迷蒙的温泉,里面射出来的目光,弥漫着汤人的热气,饱含着脉脉的情意。 侯晓颖脸上灿烂地笑着,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说:“我走了一段弯路,ォ这么长时间完成任务的。有两个多星期了吧,我也急死了,你一直催我,而我却有苦难言。” “怎么回事?快说呀。” “开始,我按照你的意思,想假装与吴宇宙谈恋爱的样,接近他,然后从他口中套信息。没想到,这样做,却把我弄得很尴尬。那次见面后,他对我很感兴趣。不停地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要约我吃饭,看电影。我不想跟他谈,就不回他的短信,也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要接上去,我就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前几天,我家里有事回去了一次,忘记带这个手机了,所以没有回你的短信,接你的电话。他一收到我的短信,就疯了似地开始追我,先是请我吃饭,然后请我看电影,再是请我逛夫庙,雨花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我这么热情,好象有点意乱情迷的样。那天看电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手上一热,吓了一跳。他竟然在暗中抓我的手,我连忙使劲抽了出来。后来在逛街游公园的时候,他又装作不经意的样,要拉我的手,我也轻轻闪开了。他却一点也不生气,继续穷追不舍。可正在我准备开口探他信息,然后离开他时,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爸爸妈妈要见我,让我到他家里去。他还说,他把茅董也请来了,想请他帮忙,把我安排到红阳集团工作。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立刻关机,然后换了一家旅馆,再也不敢见他。” “哦,所以你突然不回我短信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把我急死了,原来这样。那后来呢?” 侯晓颖喝了一口茶说:“后来,我想来想去没办法,这条路不能走,就决定亲自去这个工地现场侦探。我们做的那个方案上不是有工程地点的吗?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我有意穿了一件灰不溜秋的衣服,打的去那个工地看。到了那里,我要走进去,门卫拦住我问,你找谁?我一慌,脸红了,我说我进去看看。门卫说,工地有什么好看的?我只好退出来。” 苏英杰都快等不得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你是,怎么搞到信息的?” 侯晓颖不无神秘地说:“所以你那时发短信问我,我不好怎么说,就只好暂时不回。那天我回到旅馆,想了一夜,ォ决定以一个材料商的身份前去侦探。不巧的是,第二天,我打的到那里,刚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正要向门卫走去,就看见两辆轿车从东边开过来,在工地大门前停住。几个人从车里钻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姓刘的副总。我吓得赶紧掉头往西急走,然后躲进一个商店,等他们走进小区去了,我ォ打的掉头回来。” “嗯,是不容易。”苏英杰这ォ觉得事情确实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你有没有被看发现啊?好险。” “好在我发现得早,否则真的就被他撞见了。”侯晓颖侥幸地说,“第三次去,我ォ顺利混了进去。” “那个门卫问我找谁,我说找项目部的人。他说项目部谁,我乱说材料部的王经理。他想了想,朝里指指放行了。我进去后,朝有安装人员的地方走。走了几栋楼,终于看见有几个人在安装弱电上的桥架。我就上去问,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是不是总包方?那个人看了看我说,你问它干什么,我说我是做弱电开关的,想找你们这里的头,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好吗? 七百四十九 七百四十九 他说我们只是包清工的,我也不知道总包单位是哪一家?我说那你把你们包工头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一下他不肯,我连忙拿出准备好的香烟给他发:来,这位大哥,一支烟,帮个忙他这才把那个姓张的包工头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拿到号码,我约了这个姓张的三次,才见到他就在那个工地上,他告诉我,他们上面那家双包单位是二包,总包好象另外有一家,但什么单位他不知道我又给他发香烟,说好话,他才把那个双包单位现场负责人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我要到号码,就打他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说推销弱电开关,他说他们已经订好了我说个朋友嘛,以后需要时,再考虑我们的产品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才在昨天晚上约到他他见了我,眼睛亮得吓人,话也特别多他说没想到你这么漂亮,还这么年轻我就跟他边吃边巧妙探问信息,他一点也不避讳,把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英杰有些紧张地盯着她:“什么情况?” 侯晓颖有些兴奋地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真的会是这样这个总包单位叫江苏第二建设安装集团公司,但那只是人家挂靠的一块牌子这个弱电工程是几个人合伙承包的 我问是谁?他说他只知道一个人姓朱,人家都叫他朱总,是这个公司南京分公司的经理还有一个的,他说只看到她来过工地一次我说她长得啥模样?他说很漂亮,三十多岁的样子,好象有苏北口音天,这不是单若娴吗?我又问他,那个朱总长得什么样子?他这才有些警觉地反问,你问他长相干吗我说没什么,好奇呗,随便问问他说朱总平顶头,身材魁梧,脸紫黑,有点象电影里看到的黑社会头目的样子” 苏英杰尽管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里,还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果真是他们这帮蛀虫,内外勾结,损公,还嫁祸于人” 侯晓颖继续说:“还有一个情况,我看了加生气” 苏英杰感觉侯晓颖其实很能干,也有责任心,正义感,真的不错 侯晓颖有点得意地说:“我有意说,你能把那个弱电方案给我看一看吗?他说在办公室里,你看这个干吗?我编造谎言说,省城另外一个小区也要搞这样的弱电方案,我要做他们的生意,他们就让我给他们提供一个方案参考他说,那不行,这是保密的我只好使出一个孩子的看家本领,发嗲地说,哎呀,大哥,这有什么呢?这种施工方案到处都是,有什么好保密的?我只是看一下,没关系的我盯了他一眼,他就说,那好,吃完饭,你去我办公室里看吃过饭,我就坐他的车子去了他的办公室我心里有点怕,怕这个人也是狼,那就危险了” 苏英杰听得屏住了呼吸 侯晓颖喝了一口茶,才说下去:“不过还好,他的办公室就在那个工地附近,里面正好有人我进去后,他就把那本厚厚的方案拿给我看我一看,差点惊得叫起来这个方案就是我们两个人编写的方案,只是改了一下封面而已我当时真想用手机照几页下来,可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就没敢照” 苏英杰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帮家伙,太嚣张了既吞集体的项目和利润,又侵占我们的劳动成果,真是透顶,目无国法,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侯晓颖也一脸愤慨,满眼斗志:“对,我们要跟他们斗到底” 苏英杰动地说:“走,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他关下去,打的带侯晓颖来到请牛小吃过饭的那个高档饭店,要了一个包房他们走进去,关了,对面坐下来,相视一笑这一笑,很爱昧,也很甜蜜 苏英杰让侯晓颖点菜,侯晓颖说点不来,他就点了六个菜,要了一瓶啤酒,一瓶椰,倒好酒水,举起酒杯说:“来,侯晓颖,祝贺你胜利完成任务” 他们碰了一下杯,苏英杰喝了一口酒说:“侯晓颖,你干得很好,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否则是很危险的分子都很狡猾,也很有能量,他们往往与黑恶势力狼狈为,上面还有保护伞,所以常常有恃无恐,相当嚣张,无恶不作因此,光凭我们几个人,是奈何不得他们的我们只是借助于政fu、人民和法律的力量,才能搞倒他们” 侯晓颖说:“我看过好几部反腐题材的小说,也看过这种内容的电视连续剧,我知道他们的厉害,但我不怕下面还有什么事,你只管安排给我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英杰想了想说:“我们光知道这个情况,还不能向上反映,要掌握他们的确切证据以后,才能向上汇报否则,他们可以抵赖,或者相互串通,消灭罪证所以,我们必须打进那个姓朱的分公司,到那份总包合同和这个项目的来往帐目,才能铁证如山去举报他们” 侯晓颖含情脉脉地盯着苏英杰,以坚决的口气请战说:“让我去” 苏英杰说:“你去不合适,因为那个姓的朱认识你这样,不仅你有危险,而且要坏事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好了,后面有适合你干的事,再请你参” 侯晓颖喝了几口椰,就拿了啤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举起酒杯说:“来,我用酒敬你,真心实意地敬你” 苏英杰说:“你,不要喝酒,孩子喝酒不好” 侯晓颖坚持说:“没关系,喝一点,无所谓的不象上次,那个姓茅的,用洋酒拼命灌我,我才醉的” 苏英杰说:“那只喝一口,好不好?”说着与侯晓颖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就不让她再喝酒了他从侯晓颖的神情上,尤其是眼睛里看出,她对他还是情有独钟,甚至好象有些意情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不行,得给她提个醒,让她不要陷得太深 这样想着,他举起酒杯说:“来,侯晓颖,喝一口饮料”与她碰杯后,他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块粉熏,才认真地目视着她说,“侯晓颖,我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谈什么呀?”侯晓颖脸胀得通红,明知故问 “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甚至还有一定的感情”苏英杰闪烁起眼睛说,“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也曾想离婚,然后正式追求你,跟你结婚可她坚决不肯,说很爱我况且,她已经有了身孕,所有亲人也都反对我,我爸还打了我一个耳光所以,我离婚已经是不可能了,起码暂时不可能这样呢?我们以后就只能做一般朋友,不能再深入了我们只能保持现在这种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侯晓颖垂着眼皮,点点头说,“那她,到底有没有问题啊?背后不是有许多传闻的吗?” 苏英杰惊讶地看着她,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应该实事求是地告诉她于是,他说:“从她的态度看,好象不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就不能凭一些传闻,坚持跟她离婚” “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破坏你们家庭的”侯晓颖低着头,象对自己脯说似地轻声说,“她只要没有问题,也爱你,就好” 苏英杰高兴地说:“你真是一个聪明开朗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男生的我这个人,其实有许多缺点,也很幼稚,真的” 侯晓颖突然有些不高兴地说:“不说这个了,你多吃点菜我知道怎么做的,反正不会影响你的家庭,你也不要害怕” 苏英杰给她搛了一块带鱼说:“你怎么不吃菜啊?你看看,这么多菜,还没怎么吃呢”侯晓颖说:“等会你打包”苏英杰说:“我明天要回去了,打了没用”侯晓颖说:“我看见你那里有冰箱的,放在冰箱里,不会坏的” 吃完饭,苏英杰结完帐要走,侯哓颖叫服务员把没吃完的菜打包,然后帮他拎了出去苏英杰要给她去开房间,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还只有七点多钟,早了,再去你办公室里坐一会” 苏英杰犹豫了一下,就打的回办公室来他想,坐一会就坐一会,坐到九点多钟,去办事处旁边的瑞星宾馆开房间也不迟 打的回去经过瑞星宾馆时,他对侯晓颖说:“等会就到这里来开,我看过的,房间很干净,单人房只要一百元” “嗯”侯晓颖只嗯了一声,没说话他们上去后,苏英杰让她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给她去茶,拿香蕉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说:“吃香蕉,鲜的” 侯晓颖却静静地坐在那里,咬住樱红的嘴,手里绞着几缕发梢,心在怦怦急跳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也不大,两人都不说话,里面静极了她的心跳声非常清晰 苏英杰也有些动,想找些话跟她说说,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来他连忙去打开电视机,想让她看电视,分散注意力 侯晓颖却不看,依然低头静静地坐在那里苏英杰听着她的心跳声,看着她丰满成熟的身子,闻着她身上那股幽幽的少所特有的芳香,心里有些,也有些慌她的脯很发达,将衣衫顶得高高的,两条大被牛仔包得鼓鼓的,感极了他何尝不想抱一抱她,一她啊,可他不敢,也觉得这样做不好她还年轻,你千万不能心生邪念,毁了她的青和守 苏英杰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可又不能赶她走,就站起来说:“你看一会电视,我去上一会网”他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上起了网 没想只一会儿,侯晓颖就脸火红地走进来,象只温柔的小猫,拉了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来,柔声说:“你在看什么?我也要上网” 一股少的香味直扑苏英杰的鼻孔苏英杰偏过头去看她却正好与她火也似地目光撞在一起他吓了一跳,赶紧闪开,然后站起来要走出去侯晓颖也站起来,低头站在他面前,苗条的身子打着颤,丰满的脯起伏着,慌得手足无措 苏英杰也慌起来,讷讷地说:“晓颖,你怎么啦?这样不好,我们走,我给你去开房间,啊”没想到侯晓颖突然扑入他的怀抱,象哭一样地嘤咛说:“嗯,英杰,你抱一抱我,只抱一抱” 苏英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张开双臂抱住她侯晓颖将头埋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两行动的泪水从她长长的睑上挂下来,身子象风中的树叶一样抖起来 苏英杰毕竟也是一个男人,他无法遏制自己的冲动,就俯下头去她他先她的额角,眉和眼睛,然后才她的嘴晓颖的嘴滑爽,温热,细腻,香甜 他只轻轻触了触它,她就张开嘴,吐着幽香,喘着粗气,动得不能自已 苏英杰先将自己的舌尖伸进她的嘴里,让她吸她象一个饥饿的娃娃咬住一样,一口衔住,滋滋吸起来让她吸了一会,苏英杰再调过舌子,吸出她鲜嫩的舌头吸她的唾沫象牛一样又腥又甜,还带着动的喘息,他将它们全部吸到了肚里 到此为止,不能再往前走了苏英杰拼命控制住自己发痒的手,不去抓她紧紧顶在他脯上的,极力避开她的敏感地带,只她的脸蛋,嘴巴,脖子和肩膀然后干她脸上的泪水,又吸了吸她嫩芽一样的舌尖,就放开她,让她坐下来休息 侯晓颖亢奋得脸红,眼睛离,两直抖她垂头坐在那里,显然还没有从动中走出来苏英杰去倒了一些热水,绞了一条热巾来给她擦脸,然后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晓颖,我们到此为止,啊?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要犯错误了” 侯晓颖听话地点点头 “那我们走,我去帮你开房间”苏英杰压抑着自己的动,催促她侯晓颖抬头爱昧地看了他一眼,却坐在那里不动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就睡这里” “这怎么行啊?”苏英杰吃惊地叫了起来,“这里只有一张,怎么睡啊?” “没关系的”侯晓颖固执地说,“你睡那张,我睡外面的沙发” “哎呀,你怎么这样哪”苏英杰急了,走上去象哄小孩一样地哄她,“晓颖,我的好妹妹,我把你当妹妹,好不好?” 侯晓颖猛地跳起来,开心地说:“那太好了英杰哥,这样,我就加可以睡在这里了兄妹睡一套房子,有什么不正常啊?我们只要不生邪念,就没事” “你,真的还是一个小孩子”苏英杰真是又气又好笑,“唉,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去找找被子看”说着,走到卧室里去找 侯晓颖也跟进去,拉开柜,就看见一条被子:“有被子,好,我就睡这条”说着搿出来,搿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很好的,开什么房间?这不是费钱吗?” 苏英杰走出来说:“那我睡外面”“不行”侯晓颖孩子气地说,“我睡这里,不许换” 苏英杰看时间快十点了,就说:“那就睡,明天,我们都要早点起来回家你不是说也要回去几天吗?等招聘单位的录用通知,你估计有希望吗?” “有一家还是很有希望的”侯晓颖将被子放到一边,拍拍沙发说,“再坐一会,我们说说话”苏英杰却怕这个疯孩又要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就想让她早点睡觉,关了安心 “还是早点睡”苏英杰立在那里,不肯坐下来 “嗯,再聊一会嘛”侯晓颖发嗲地说,“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苏英杰回避着她的目光:“什么问题?” “你爱你妻子吗?说心里话” 苏英杰犹豫了,她问这个问题干吗?“以前很爱,真的很爱后来听到一些传闻,我很生气,就淡了一点可说心里话,我还是很爱她的” “哦,怪不得”侯晓颖呆呆地说,“你是一个好丈夫,你妻子真有福气算了,我们就做兄妹以后我就叫你英杰哥,好不好?” “好”苏英杰说,“那晓颖妹,你去洗脸洗脚,早点睡,啊” 说着去给她倒热水侯晓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巾洗了苏英杰也匆匆洗了洗,就走进卧室,把关了可他哪里睡得着啊?平时不可能这么早睡的,今晚是为了避开她,才睡那么早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躺下不久,上就响起敲声 他一惊:“谁?” 侯晓颖象梦呓似地说:“我,你开” “什么事?都已经睡了”苏英杰只好套上长去开一开,见侯晓颖怀里搿着那条被子站在他口,加吃惊,连忙退到上说,“你,干什么?” “那沙发硌人,不能睡”侯晓颖走进来,呆呆地站在他前说,“再说,我也怕” “那,我睡沙发”苏英杰说着要起说,“你睡这” 侯晓颖把怀里的被子往他上一放,挡在他面前说:“我睡外边,你睡里边” 苏英杰僵在上说:“这,怎么可以?” 侯晓颖乌着脸说:“各睡一条被子,井水不犯河水”说着,也不问他同意不同意,就不服,坐到他沿上,头往的另一头一倒,蜷着身子睡了 苏英杰紧张起来他也蜷着身子,背对着她,面墙而卧,心里却直打鼓:她这么这样哪?这孩简直疯了 侯晓颖将被子盖住自己身体的中段,柔声说:“快睡明天要早点起来,我先走,不能让人看到,对?” “嗯”苏英杰只好伸手关灯,就这样不伦不类地睡了 可他们哪里睡得着啊?一对暗恋着的年轻人睡在一张上,没有和想法是假的侯晓颖虽然没有结过婚,却似乎很懂男方面的事,眼睛里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渴望,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反映苏英杰早已从她的眼光里和肢体上看得清清楚楚真的,刚才接前,她那一副言又止的神情和被动烧得通红的俏脸,都让他动心现在,侯晓颖在上轻轻扭动着芳香的肢体,怎么也睡不着呼吸也有些急促,心里显然还在动,还在挣扎可少的羞涩让她克制着,不敢轻举妄动 苏英杰的思想斗争加烈他被这个鲜嫩可口的少得心神不宁,真想偿一偿妻子以外的另一个少的滋味她不好还是一个处呢,机会难得啊,也许一生中就这么一次这是她主动送上来的,送到嘴里的不吃,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想到这里,他偷偷昂起头来看了看她只见她圆润的屁股撅在那里,的大就伸在他的肩膀左侧,穿着袜子的小脚搁在他头边他朝她转过身去,在微光里细细地看着她她的身体在朦胧的光线里显得那样的优美和感他真想伸手去她的大,然后沿着大往上去…… 但这只是他的幻想而已在幻想里,他的枪真的举了起来,对着她蠢蠢动,手也痒痒的,只想向她伸出去 可他心里却有另一只手在拼命地扯住他,不让他伸出手去,有另一个人在不住地劝说着他,不让他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来你是有妻子的,做有违伦理道德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犯罪,是对这个未婚孩的不负责任古人尚且能做到坐怀不,我们难道就不能做到同不吗? 说心里说,他真的很喜欢她,所以冲动得不行他好想转过身去,搂住她好好一她,亲一亲她,一她,可理智却一直在抑制着他的这种非份之念 是的,他闻着侯晓颖身上那股人的少气息,听着她不太均匀的呼吸和动的心跳,知道自己只要把手伸过去,马上就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一切……可是他的手象一只傻乎乎的怪物,偷偷向她的大爬去,爬去, 爬到她的大边,昂起头跃跃试了几次,最后还是胆怯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英杰哥,”侯晓颖虾一样睡在的外边,背对着他,呓语般轻呼一声说,“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苏英杰拼命压抑着那只蠢蠢动的手,坚决地说:“睡,我要睡了”就闭上眼睛,强自己安稳,命令自己入睡 可他们正这样在感情与冲动的边缘徘徊,在与理智之间挣扎时,苏英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从枕头边出手机一看,是娇妻小薇的 他按ok键接听,小薇说:“英杰,你不是说今晚有事不回来吗?正好单位里有车到苏州来送货,我就搭过来了你住的是不是叫金子湖小区啊?你上次发给我的短信,只说牌号码哦,那我已经到了你小区里了,9号楼,我知道,我马上就上来” “天哪”苏英杰接电话的时候,吓得全身冒汗,手抖得都快拿不住手机了一挂手机,他就惊恐万状地叫了一声,猛地坐起来,慌忙穿衣服,“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下完了快起来,你还愣着” 侯晓颖吓得脸煞白,从上穿下来,站在那里,惊得目瞪口呆,慌得六神无主 “快你的东西呢?去拿呀”苏英杰一边催促着她,一边搿了被子往衣柜里塞侯晓颖好在没服,她连忙走到客厅里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拎在转:“怎么办?还来得及走吗?” 苏英杰扑到上去听,一听,脸顿变:“来不及了,她的脚步声已经上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他茫然四顾,知道这套房子前后窗户下面都没有踩踏的东西,家里又没有藏身的地方,现在侯晓颖就是上翅膀,也难于逃脱了 额头上冒起了冷汗他平生第一次那么紧张,整个身心被一股死一般的恐惧紧紧攫住了是的,到这个时候,就是再老练的人也会惊慌失措,束手无策的要是侯晓颖被她当场抓住,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要是索破罐子破摔呢?让她看到就看到,她要跟我吵,我正好跟她离婚 不,苏英杰马上否认自己的这个想法,要是她说出去,那我苏英杰还怎么出去见人?这种事根本就说不清,两个青年男,晚上住在一个房间里,能有好事吗?你就是有十八张嘴也说不清啊爸爸知道了,会加生气?不好还要打我关键是,侯晓颖的名声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还会遭到意想不到的打击……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急得浑身冒汗,下意识地拉过吓呆了的侯晓颖的手,在几间屋子里奔来跑去,看有没有藏身之处没有下光秃秃的,不能躲;柜子里又太小,也闷人,不能藏进去奔了一圈,一个藏身之处都没有找到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垂下头听天由命,他心里不无恐惧地说,现在只能这样了,她想怎样就怎样?有什么办法呢?这样想着,他反而镇静下来 可是侯晓颖却急得不行她听见一个轻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从楼梯上响上来,觉得这是锤子在一记记地击打着她的心她明白要是被他妻子看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如果吕秘蛮横的话,肯定会不问三七二十一地扑上来打她的,然后大叫大嚷,大吵大闹…… 她不敢想下去,急得象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当地转:“都是我不好,现在怎么办啊?” 苏英杰看着侯晓颖那副急得要哭的样子,觉得应该要设法救她被小薇看到,最受委屈和伤害的还是她她的名声要紧,毕竟还是一个未婚姑娘要是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哪?他脑子飞转起来,转着转着,忽然想起后阳台上那只双缸洗衣机 说时迟,那时快,他拉过侯晓颖的手,奔到后阳台,移出那台洗衣机,让她蹲到洗衣机的后面,把自己的东西抱在怀里他又奔进卧室拿来自己的几件衣服盖在她的头上,对她说:“你千万不要出声待我们进了卧室,我发出咳嗽声,你才悄悄出来,开出去,到那个宾馆去开房间动作一定要轻,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听见了吗?” 侯晓颖紧紧缩在洗衣机的后面,点点头,“嗯”了一声 “丁----咚----”一声,这时,铃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 苏英杰赶紧退出阳台,将通向后阳台的那扇铝合金推拉轻轻拉上,才稳了稳神,迅收拾了一下,用衣袖抹了一下汗水,才走去开:“来了,来了你要来,也应该早点啊,快进来” 马小薇亭亭立地走进来,张目四顾,感觉丈夫的脸不对:“咦,你身体不好?怎么脸这么难看啊?” “不是,我”苏英杰心慌气堵,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可能是晚上多喝了一点酒,没问题的” 小薇象上次看他宿舍一样,开始一间间看起来:“这是一个大中套,两室两厅两卫两个阳台”她很,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她先站在客厅里张望,然后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哦,收拾得还可以,比上次好多了,你是一种进步,啊” 苏英杰紧张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后脑勺却在观察着后阳台上的动静刚才小薇说到“阳台”两个字,他就不禁吓了一跳他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嘿嘿你说我进步,我很高兴”他努力打出笑脸,应付着妻子 小薇回头乜了他一眼:“你今晚这是怎么啦,神情怪怪的” “没有,你突然来了,我动呗”他讨好着娇妻,想早点哄她睡觉,好让侯晓颖早点逃出这个千钧一发的危险之地 小薇转到他办公桌前面,看了看问:“你这里平时有人来吗?” 苏英杰站在她身旁说:“没有”小薇疑地问:“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呃,对,一个人也没有来过”苏英杰硬着头皮说,“这里可以说是一个不之地,所以只有一个光杆士兵看家” “咯咯咯----”小薇开心地笑了,“真滑稽,我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一直坐在在套房子里,怎么坐得住的?我想像你那个样子,肯定是很滑稽的” 小薇向他的卧室走去,他一走进去,就皱起好看的鼻子嗅了嗅:“嗯,这卧室里好象有香味?你也抹粉的?” 天哪,这个猎狗的鼻子真是太厉害了苏英杰的心猛地提到喉咙口,惊慌不安地说:“没有啊,是你自己身上的香味?” 为了掩饰心头的慌张,他连忙抱上去,着她的脸说:“嗯,好香,宝贝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 小薇这才将手里的包往头柜上一放,抱住他,跟他接起来她深深地了一会,才温柔地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想你一个星期了,你说不回来,我心里就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特别想见你就打电话问后勤科的人,今晚有没有车子去苏南他们查了一下,说正好有一辆货车,晚饭后去苏南送货,我就跟车过来了英杰,你,我的肚子好象又大了许多” 苏英杰伸手去妻子的肚子,脑子里却想着洗衣机后边的侯晓颖他想早点跟她上,这样才能让侯晓颖尽早脱险他把手伸到她肚子上了,就往上去她的脯小薇娇滴滴地拉出他的手说:“哦,别急嘛,我还没看完呢等看完你的办事处,洗完脸,才上,啊” 说着推开他,就往卧室外走去苏英杰急得什么似的,赶紧跟出去:“这有什么好看的,小薇,我要你嘛” 小薇却不管不顾地往他办公室前面的大阳台走去:“这个阳台不错啊,阳光充足,光线也很好” 苏英杰紧张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看了前阳台,他肯定要去看后阳台,那就馅了果真,小薇站在大阳台前,往外眺望了一会,突然问:“对了,今晚,你跟谁在一起吃饭啊?” 心虚的苏英杰大吃一惊,以为她知道他跟侯晓颖在一起,慌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我跟……”小薇奇怪地看着他说:“你不是说有应酬吗?”苏英杰这才反映过来,说谎道:“对,我跟一个认识的客户,我想接他单位里的那个弱电业务,所以请他吃了一顿饭” “是这样?”小薇似乎有些不相信地追问,“有希望吗?是一家什么单位?” “呃,有希望,是一家,叫什么来着?”苏英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想不出来 小薇启发她:“他给你名片了吗?给我看看他是什么角?总经理?还是董事长?” “他,没给我名片”苏英杰额头上冒着热气,“他说他正好发光了” 小薇能干地说:“一般人是没用的,只有单位里的一把手才行你钱要用在刀口上,不要随便请人家吃饭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了,你要小心点是这样的,你怎么啦?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说的是实话你是一个老实人,又为了急于接业务,就轻易相信人家的话,这样,就最容易上当受骗” 苏英杰连忙打出笑容:“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小薇在前阳台站了一会,苏英杰正想从背后抱上去,哄她去睡觉,她却一转身说:“去看看你的台阳台”说着就往外走去 天苏英杰听见自己的头脑里有根神经“乒”地一声绷断了,可他还是垂死挣扎一般跟出去,想去拉娇妻的手“哎呀,这阳台有什么好看的?” 小薇却几步就走到餐厅与后阳台之间的那道推拉前,把脸贴上去朝外看去:“这台洗衣机能用吗?”说着,就要伸手去拉 苏英杰吓得几乎要瘫倒,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拉住妻子的手说:“这阳台有什么看啊?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小薇这才掉转头看着他:“什么东西?”苏英杰急中生智地说:“我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你看看合身不?” 这衣服其实他是给侯晓颖买的,本想等侯晓颖走的时候给她,现在正好临时用来应付自己的娇妻他赶紧去卧室的头柜里拿出这件化五百多元买的套装,递给妻子说:“你看,这种颜喜欢不喜欢?” 小薇接过一看,喜形于地说:“哦,这颜不错这套衣服的质料也很好,我喜欢老公,你真好” 小薇一开心,就忘了看后阳台了她柔情似水地说:“嗳,明天,我们去街上,买些小孩衣服怎么样?大家都说,苏州的衣服,价格不贵” “这孩子还没生呢?你就急着要买小孩衣服了?”苏英杰趁机抱住她亲热起来:“亲爱的,我要你,哦,我想死你了,我们先来一次,好不好?” 小薇捏了捏他的鼻子说:“瞧你猴急的那你去倒一盆热水来,冼个脸” “好好,你坐着休息下,我知道你累了,现在有了孩子,不要多走动,啊”苏英杰体贴地说着,就走出去,到厨房里去倒热水 他先到那扇推拉前,往外看了看,见洗衣机后面的衣服下面在蠕动他知道侯晓颖蹲在那里很累,可能快蹲不住了,便轻轻咳了一声侯晓颖听到声音,撩开衣服看了他一眼,脸憋得通红,累得直喘气苏英杰给她做了一个逃出去的姿势,又指指里面,示意她等他咳漱声一起,就迅逃出去 他勤快地把热水端进去,为小薇绞了一把巾递给她擦小薇接过热巾说:“唷,我老公变勤快了嗯,要做爸爸了,是应该这样” 七百五十 七百五十 小薇一开心,就忘了看后阳台了。{www.x23us.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她柔情似水地说:“嗳,明天,我们去街上,买些小孩衣服怎么样?大家都说,苏州的衣服,价格不贵。” “这孩还没生呢?你就急着要买小孩衣服了?”苏英杰趁机抱住她亲热起来:“亲爱的,我要你,哦,我想死你了,我们先来一次,好不好?” 小薇捏了捏他的鼻说:“瞧你猴急的。那你去倒一盆热水来,冼个脸。” “好好,你坐着休息一下,我知道你累了,现在有了孩,不要多走动,啊。”苏英杰体贴地说着,就走出去,到厨房里去倒热水。 他先到那扇推拉门前,往外看了看,见洗衣机后面的衣服下面在蠕动。他知道侯晓颖蹲在那里很累,可能快蹲不住了,便轻轻咳了一声。侯晓颖听到声音,撩开衣服看了他一眼,脸色憋得通红,累得直喘气。苏英杰给她做了一个逃出去的姿势,又指指里面,示意她等他咳漱声一起,就迅速逃出去。 他勤快地把热水端进去,为小薇绞了一把毛巾递给她擦。小薇接过热毛巾说:“唷,我老公变勤快了。嗯,要做爸爸了,是应该这样。” 苏英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对,做爸爸,就又多了一份责任。我现在就要先锻炼起来。” 等小薇洗过脸和脚,他把洗脚水盆往床下一推,就抱住娇妻亲热起来。待小薇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后,他伏上去,先是昂头用力咳了一声,然后伏下去吻她。他先吻她的耳朵,吮她,小薇被他吮得痒痒的,也来了感觉,“嗯”地一声呻吟起来。 苏英杰边吻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见后阳台上的那扇推拉门在响,然后有个脚步声极轻地往外急走,门开了,“嗵”的一声,关上了。他吓了一跳。小薇也听到了,起伏的身体一下静下来:“这是什么声音?” 苏英杰吻住她的嘴巴,呜呜地说:“这是隔壁的关门声,亲爱的,我进来了,噢,我的宝贝,你里边也好湿啊。”他努力用自己的激情,来打消小薇的怀疑…… 第二天,苏英杰就陪娇妻去逛街,游苏州她没有游玩过的几个景点,星期天就陪她在小区里转转看看,在办事处里说说话,非常的亲昵恩爱,夫妻俩的感情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星期天下午,他ォ把娇妻送上一辆开往苏北的长途车,与她挥手告别。 星期一,他就开始想打进那个姓朱的公司做卧底的问题。想来想去,他觉得最佳人选,只有自己的小姨吕小霖,她的性格和目前的这个身份最合适。 可她肯去吗?她又能守口如瓶,顺利完成任务吗?她去有没有危险呢?这个姓朱的可是一个大色狼,而且还不是一只斯文的大色狼,而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大色狼,那你把小姨派去,出了事怎么办?他犹豫来犹豫去,在办事处里转来转去,却就是想不出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选。 还能派谁去呢?用钱去收买一个美女去行不行?他想,万一她不可靠,被对方反诱过去,中途背叛你,出卖你怎么办?看来,这个任务只有交给小霖,可小霖太年轻了一点,保密工作可能会有问题,反侵害能力也不强,唉,怎么办呢?还是先跟她谈一谈再说。 于是,他先给小姨发去一条短信:小霖,我是苏英杰。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有事想跟你通个电话,方便吗? 过了十多分钟,小霖发来一条十分惊讶而有些紧张的回复:啊?你怎么要跟我通电话?什么事啊?你不要吓我哦。是不是又要跟我姐离婚?那我就不接你电话。 这个疯丫头。苏英杰心里笑骂了一句,给她回复说:不是,你不要瞎想,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小霖更加惊讶了:重要事?那你怎么不跟我姐说?而要跟我说啊? 苏英杰回复说:这事暂时不能跟你姐说。 小霖毕竟是个女生,天生具有这方面的敏感神经和防范意识,再加上她直爽开朗的性格,所以一看到这条短信,就以为姐夫是不怀好意,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回复说:喂,姐夫,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这样的人! 苏英杰真是哭笑不得,马上回复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你说的是严肃的事,正经的事,重要的事。哎呀,短信和电话里都说不清,你还是抽空到我办事处里来一次吧,我当面跟你说。来回路费都由我来,但你暂时不要跟你姐说。 小霖回复说:你越来越神秘了,你不说是什么事,我就不来。要来,也跟我姐一起来。 苏英杰急了,没有耐心再跟她发短信了,就直接打电话过去。小霖开始不接,后来ォ接了:“姐夫,到底什么事啊?” 苏英杰想着吸引她的理由说:“小霖,你不是要找实习单位吗?找好了没有?” 小霖说:“还没有,正在找。怎么啦?你帮我找到了?” 苏英杰说:“我这里正好有一家,但你去那里实习,还要带着一个任务去。”苏英杰知道不跟她说实话,这个鬼精灵是不会来的,“这个任务叫反腐谍战,也就是搞到对方有关*方面的证据。这是为国为民除害的正义之事,但在把他们搞倒前,必须严格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你明白吗?否则是很危险的。具体怎么做?你过来,我当面跟你说。” 小霖这ォ兴奋地叫起来:“啊?你叫我去当女特务?” “不是,这叫卧底。”苏英杰说,“你是美女,所以叫美女卧底。我给你提供费用,这次给你五千元钱,怎么样?” “真的?”说到钱,小霖更加感兴趣了,“这钱是哪里来的呀?” 苏英杰说:“反正不是家里的。” 小霖天真地问:“上面给你提供的?” 苏英杰含糊地说:“对,你要是出色地完成任务,上面还有奖励。” 小霖终于被调出了兴致,高兴地说:“那好,姐夫,我后天就过来。你把你办事处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苏英杰还是不放心地说:“你看过谍战片吧?做这种事,保密工作是第一位的,明白吗?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只能跟我单线联系。” “我看过。”小霖自以为是地说,“你这样一说,我就全知道了。” 后天中午时分,小霖就赶到了。苏英杰这天买了些菜,反正没什么事干,就慢慢地自己烧。小姨按响门铃时,他正戴着饭褡在厨房里忙。他把小姨让进门后说:“小霖,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剥点瓜吃,我马上就烧好了。” 小霖穿了一身青春活泼的布拉吉套装,翘着两只羊角辫,背着一只书包,一副小女生的天真模样。但她艳丽高挑,白嫩丰满,又是活脱脱一个模特一般人见人爱的美少女。 她跟她姐一样,一进来就走来走去看不没完,还说个不停:“这里不错啊,姐夫,象一个家,什么都有。要是我在这里实习,住在这里,也是很好的。咦,怎么只有一个卧室?哦,大卧室做了办公室了。” 一会儿,苏英杰就烧好了菜,叫过小姨,两人有些拘谨地对坐着吃起来。他客气地举起饮料杯说:“来,小霖,为我们的合作干杯。你多吃点菜,啊,不要客气,我们是自己人。这鲫鱼新鲜的,吃一条。”他给小姨搛了一条大鲫鱼。 小姨也给他搛了一块红烧肉:“你自己也吃啊,不要光叫我吃。以后,你既是我姐夫,又是我的领导,或者叫上线,对吧?” 苏英杰这ォ认真地说:“小霖,我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你说一说,然后再谈后面我们应该怎么做。”于是,他就从红阳集团的业务说起,到自己如何反被嫁祸撤职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他还没说完,爱憎分明的小姨就惊讶地说:“我的天,这个社会上,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种人?我简直不敢相信。” 苏英杰说:“这也许还只是浮在表面上的一些小鱼小虾,下面可能还会有更大的鱼,有更加令人惊讶的的事,更加激烈的较量。学校嘛,当然是最纯洁的象牙塔,很少能看到社会上复杂和残酷的一面,真的,我当初在大学里也是这样。所以走上社会后,开始真的有点不适应。哦,不适应还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就显得太天真,太幼稚,太老实,甚至太窝囊。” 小霖盯着姐夫说:“原来你是被冤枉的,这种情况,我姐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苏英杰说,“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吗?这种事是绝对保密的。” 小霖疑惑地问:“你不信任我姐?” “不是。”苏英杰说,“这种事在没有完成前,任何人都不能说。你也看见的,那晚,我宁愿挨我爸的耳光,也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原来这样。”小霖坦诚地说,“你要是不跟我说,我还真以为你跟那个姓侯的女孩有关系呢,心里对你很有看法。真的,我甚至还有些看不起你,以为是个花花公。所以前天你给我发短信,我就以为,不好意思,姐夫,我以为你想打我的主意呢。” “我知道你想歪了,ォ给你打电话解释的。”苏英杰坦诚地挑明说:“你姐夫是个懂原则的人,不会做对不起你和你姐的事情的。但是,你姐却在外面有些传闻,不知道你听到过没有?” 小霖说:“我姐也回来跟我们说过的。但姐说,那都是别人乱说的,她只是跟那些得罪不起的有权人物应付周旋而已。实际上,这跟我在学校里的情况是一样的。许多男生,包括一些老师,都对我有所觑觎,我只得想着办法应付他们。” 苏英杰看着她艳丽的脸蛋和忽闪着长睑毛的大眼睛,觉得她真的跟她姐长得很像,只是比她姐稚嫩一些而已。就以一个亲人的口气问:“那你跟那个老师呢?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霖咬着嘴唇不说话。 苏英杰追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小霖瞭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啊?” 苏英杰真不知道怎么说,她ォ明白:“就是,那种事。” 小霖还是不明白:“哪种事啊?真是。” 苏英杰只得红着脸挑明:“你们,上过床没有?” “你说什么呀?没有。”小霖不高兴地嘟哝着嘴,老实地说,“我只是暗恋他,以前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好多了。但我还是很喜欢他,心里一直放不下他。姐夫,你对说了,你不要跟我姐和我妈说,好不好?” “我不会说的,这跟那件事一样,也是要保密的。那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苏英杰很想知道这个情况,一是出于对小姨情事的强烈好奇,二是想根据这个情况判断一下她以后应付色狼的能力。” 小霖垂下眼皮嘟哝道:“我们,只是拥抱接吻过几次,别的没有。真的没有,姐夫,你要相信我。我,一次也没有让他得逞。” 苏英杰心里想,那她难道还是处女?跟她姐一样,尽管漂亮,追的人多,却还能保持贞操,婚前是处女。那处女,对这次去完成这个特殊的任务是有利还是不利呢?也许反而不利。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小姨打进对方公司,遇到那个大色狼引诱和侵害的种种可能,他都一一进行了设想。不仅想,而且还写下来。写了一个培训内容,他还在网上搜索有关资料,然后绞尽脑汁,想了一套防狼拳,想教给小姨。 苏英杰想了一会说:“没有就好。但他是有妻的,你真的不应该暗恋他,这种婚外恋的危险的。” “对他,也对你,都没有好处。小霖,你还是要把这种不应该产生的感情,转移到值得你去爱的人身上去。当然,不一定在学校里找,毕业以后找,更加成熟些。你姐不也是大学毕业后ォ找的吗? 也许她找了我,不是最理想,对吧?你可以吸取教训,找一个比我更好,未婚,有学历,有素养,爱你,你也爱他的人。” 小霖听说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英杰继续说:“这次去做这个卧底,你思想上要有所准备,为了做好这个工作,你可能要忍辱负重,甚至做出某种牺牲,譬如名声。当然,要尽一切努力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但万一,唉。你没有看见那些谍战片吗?一些地下党为了搞到秘密情报,忍受了常人难于忍受的屈辱,吃了多少苦头啊?甚至还献出了宝贝的生命。” 小霖的脸上这ォ显出许些神圣和严肃的表情:“那我去,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苏英杰沉吟了一下,吃了几搛菜,ォ慎重地说:“小霖,我不得对你说,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是一个严竣考验,也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也许我不应该让你去冒这个险,可我想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 小霖跃跃欲试地说:“没关系的,我就是喜欢冒险,喜欢挑战,我保证完成任务。”然后有些不解地问,“姐夫,我真搞不懂,去一家公司做卧底,偷偷搞一些信息,有什么危险啊?我只要想办法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吗?” “有两种危险。”苏英杰严肃起来,“一是人身完全有危险。如果你去卧底,要是不慎暴露身份,或者被对方察觉,那么,这帮*分就要对你采取行动,不是收买你,就可能要伤害你,甚至还会杀人灭口。” “姐夫,你说得也太吓人了吧?”小霖不相信地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怎么会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英杰说,“不要说你是一个普通百姓了,就是公安干警,这些年为了反腐,全国范围内,都死伤了好几万呢。真的,一些穷凶极恶的*分,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名声和官位,会不惜一切手段,对付所有给他们造成威胁的人,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小霖听到这里,神情ォ凝重起来。 苏英杰又说:“另一种危险,对你来说,就更容易发生了。” “什么危险?” “色狼的侵害。”苏英杰说,“因为你太漂亮,所以更容易遭遇好色之徒的骚扰,甚至强暴。唉,可是不漂亮吧,又打不进去,或者不容易接近目标,完成任务。这真的很矛盾,我也想了很多,犹豫了很久,万一你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啊?怎么对你姐和你妈交代?” “这个我不怕。”小霖说,“我很凶的,学校里一些男生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有的还很怕我呢。” “但这次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是不一样的。”苏英杰认真地说,“这次你面对的,是一只十分狡猾而又相当厉害的大色狼。这个人姓朱,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我见过一次,象黑社会老大,一副流氓腔。” “那晚在省城,他们要诱惑侯晓颖,他就带了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情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又是抱,又是吻,甚至还……反正非常放肆,一点斯文的样都没有。这种人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很可怕,也很难对付。” 小霖反而越听越来劲,天真幼稚地说:“没关系,我会跟他周旋的。我知道,一般男人见了美女,骨头都会发酥,然后装斯文,或者充大款,千方百计接近你,诱惑你,哼。我就利用他的这种弱点,跟他巧妙周旋,然后趁他不备,窃取他的资料。只要达到目的,我就赶紧开溜。” 苏英杰说:“你不要想得太天真。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先跟你谈一谈这件事,如果你愿意干,在保证绝对保密的前提下,我ォ同意你去。然后呢?再给你培训一下?” “培训?”小霖瞪大美丽的杏眼,“到哪里培训?谁给我上课啊?” 苏英杰说:“就在这里,我给你上。” “啊?你给我上?”小霖张大樱桃小嘴,有些娇气地说,“你不要搞错哦。” “怎么?你不相信我?苏英杰自信地笑了,“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待我,我可不象以前了。首先,我要给你讲一讲去卧底的目的,也就是去干什么?一句话,你这次去,就是要搞到有关他们的罪证。具体地说,一是他们的总包合同复印件,实在搞不到,也要用手机照下这份合同最后落款的那一面。上面有单位公章,帐号,法人章,经办人的签字。这些都要照下来,如果有单若娴或者陆跃进的签名,那就更好,一定要设法把它照下来。二是有关这个项目的来往账目,这是更加重要的核心机密。要是你到了那里,发现有大笔款项汇往别的帐号,或者有他们的收条什么的,你要把它复印或者照下来。只要搞到这两样东西,你就成功了。” 小霖想了想说:“我想应该不难。弄些资料有什么难的?趁他这注意的时候,我偷偷用手机拍下来,不就完了?” 苏英杰说:“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小霖挺起高耸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姐夫,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和智慧,不要把我当小孩看。最起码,我有正义感和责任心,我也是一个爱国者,一个有爱心和奉献精神的人。而且,我还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有抵抗侵略的能力,我也很能干……” 说得苏英杰禁不住笑了出来:“小霖,你还蛮自信的吗?” 小霖有些骄傲地说:“我可以说,姐夫,你找我是找对了,真的。我不仅是你的小姨,忠诚可靠,起码不会为利所惑,背叛你,出卖你,对吧?” “其次呢?我正好还没有正式工作,又可以自由地去找实习单位,方便;再有呢?我也漂亮,聪明,灵活,懂得随机应变,你说你到哪里再能找到象我这样一个美女间谍啊?咯咯咯。”她开心地笑了。 苏英杰也被她的自信和天真逗笑了:“但愿如此,真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小霖,我们干的可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大事,你心里要始终想着这一点。这样,你ォ会有信心,有干劲,ォ能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完成这个任务。当然,你也要注意一些方式办法,减少不必须的麻烦和牺牲。所以这些天,我写了两个章节的内容,想对你进行一下培训。” “什么内容?” “一是如何进入这个公司,接近你所要找的目标的办法,二是教你一套防狼之术,也就是对付这种色狼的办法和拳术。” 小霖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姐夫,我感觉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英杰有些神秘地站起来,到里面办公室里拿出一个小本,递给小姨说:“这上面,就是这两个章节的内容,吃好饭,你先看一下。至于那套防狼拳,下午,我给你示范一下。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发明创造,而是参考一本书上有关防止性骚扰的章节,改造而成的。” 小霖更加感兴趣了,出神地翻阅起来。 “一般情况下,色狼要对你实施侵害,不是从正面袭击你,就是从背后出其不意地抱住你。”苏英杰先简单介绍这种拳法的要领,“针对这两种情况,你要在几秒钟里面,迅速作出反映。正面的,你要用拳脚,或者膝盖,击其几个关键部位,将其吓退,或者推开;后面的,你要用胳膊肘,或者后脚跟,直捣他的两个要害部位,让他退开,或者蹲下;你再逃跑,或者将他制服。” 小霖翻看着这本涂涂改改的小册,还没怎么看,就咯咯地笑了:“真有趣,姐夫,你怎么变得这么滑稽了?” 苏英杰则一本正经地说:“你先看一看,这是我一个不太成熟的方案,还画了一些插图。你可以随机应变,临时发挥,重新创造一套简便实用的防狼拳,或者叫防狼术。” 吃完饭,苏英杰去收拾碗筷,小霖坐到客厅里去看他的防狼术。苏英杰收拾完,去办公室里拿出一沓钞票,递给小姨说:“小霖,这五千元钱,先给你作为活动经费。” “真有钱啊?”小霖眼睛亮亮地说,“那要是我完不成任务呢?” “一定要完成任务。”苏英杰鼓励她说,“你接受这个任务,就要有这个决心和信心。当然,由于种种特殊原因,实在不能完成任务,我也不会怪你的。” “那这钱,还要我还吗?”小霖天真地问,“我可还不起的。不象你和我姐,都有这么高的工资,钱很多,无所谓的。我可还是穷学生一个。这钱用了,就没了。” 苏英杰说:“瞧你说的。这钱给你,就是你的了。你如果用不掉这么多,多的就归你;不够呢?你还可以问我要。但要按实报销,不能乱用,钱要用在刀口上,用之前要给我说,我同意了,ォ能用,明白吗?” “那真是太好了。”小霖象孩一样地跳起来,坐到他身边,将自己半个白嫩的*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忽闪着眼睛看着他说,“那姐夫,要是我顺利完成了任务,你给我多少奖励?” “去,坐远点。”苏英杰眼睛惶惶地不敢看她的胸脯和眼睛,认真地说,“这要看你的表现,完成得好,奖金就多;完成得不好,奖金就少。” “哎呀,姐夫,你就给我说个数目嘛。”小霖真的还是一个孩,一点也不避讳地与姐夫亲昵着说,“我想买一台手提电脑,还有一个高档的手机,一万元左右,行吗?” “行。你只要完成得好,这些都没有问题。”苏英杰躲闪着她说,“你坐到那边去,这么大女孩了,还这样,被人看到,不好的。” 小霖这ォ坐回去。苏英杰又说:“但我要再重申一遍,这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姐和你妈。要是说了,就没有奖金了。” “行,我一定做到。”小霖说,“我们拉钩。”小霖说着,又象小孩一样,伸出一只弯弯的小指,要跟姐夫拉钩。 “谁跟你接钩?我们又不是小孩。”苏英杰不肯伸出手去,偏过头去想了想,给她安排说:“你最好下星期一就去省城,跟你妈说,你在那里找到了一家实习单位,要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习。然后呢?你在这个单位附近找一家旅馆,或者临时租一间房,以找工作的名义,直接闯进这个分公司,去找那个姓朱的人。” “行,没问题。”小霖爽快地答应,跃跃欲试地盯着姐夫说,“你还有什么指示?” “到了那里,你必须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给我发一条短信,汇报工作。”苏英杰真的象一个地下党的领导干部一样,认真地对她说,“要是出现什么危险情况,你要及时告诉我,我马上过来帮助你。” “好的,姐夫,就照你说的办。”小霖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我还要给老师打报告,得到批准ォ能去呢。” “行,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小霖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包,一边说:“对了,这里,我姐来过吗?” “上个星期来的,在这里呆了两天。她没跟你说?” “没有。”小霖说,“我姐也很忙的,肚里的孩越来越大了,她还很积极,真是。叫她让你妈过来伺侯吧?她又不肯。说是怕搞不好婆媳关系,也怕太累了你妈。” 苏英杰看着她的背包说:”你有没有好一点的挎包?没有,去买一只,不能背了这种包去。还要穿好一点的衣服,没有,就去买两身。” 在小姨要出门前,苏英杰ォ把防狼术中那个最要害的拳法,给她做了一个示范,然后手把手地教了一下她。最后,他严肃着脸,象实战演练一样地把自己装扮成色狼,从前后两个不同的角度,对她进行攻击,让她对着他试练了两次,达到了一定的效果,ォ罢手。练习的时候,他始终注意,不将自己的手触及到小姨的肌肤和敏感部位 待小姨掌握了这个拳法的基本要领,他ォ跟她一起打的到长途车站,给她买了一张车票,送她踏上了回学校的长途汽车。 吕小霖乘车来到省城的时候,戴着一副墨镜,亭亭玉立却又鬼头鬼脑地从长途车站上走出来,活象一个从境外悄悄潜入本市的女特务。 这是深秋季节,省城繁华的街道上到处漂满金黄色的落叶。 她走出车站,已是中午时分。人们都在各种大大小小的饭店里吃饭,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车辆依然那样繁忙,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吕小霖穿着一身稚气的学生装,手里拉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肩上背着一只精致的小坤包,站在那条宽阔热闹的街道边,没有了方向感。 这时,**辣的太阳烤得她身上直冒汗,纷飞的落叶恍惚把她飘进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喧嚣的城市声音则又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浓郁的现代化气息。 她第一次到省城来,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很新鲜好奇。满眼都是出乎想像的繁华,也出乎想像的陌生。但她对即将要投入的这个工作,还是感到说不出的神秘和激动。 她“嘎嘎嘎”地在街边拖着那只行李箱往前走着,边走边张目四顾。走着走着,她看见一个麻辣汤店,就停下来,摘下墨镜,放好行李箱,进去吃了一碗麻辣汤,然后拿出苏英杰交给她的那张纸问那个老板娘:“请问,这里到那个地方远不远?” 她想远的话就乘车去,近的话ォ打的。她要节约费用,五千元中想节约下两千多元钱,给自己多买些衣服穿。她已经化了八百多元钱,买一只包和一套高档衣服。今天没舍得穿,她要等到去那个公司的时候穿。 老板娘看了一下这个地址,说:“不远,打的去,不过二三十元钱。” “那乘车呢?” “你乘1路车,到了鼓楼,再换5路车,就能到的。” “谢谢。”她谢过老板娘,就去找公交站头,然后吃力地拉着行李箱,上上下下,转了两辆车,ォ到达那个姓朱的分公司所在地。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先问来问去找到那幢商务楼,进去偷偷看了一下,再退出来,沿着那条街道往前走去。她边走边在沿途寻找私人旅馆,或者好一点的招待所。她不想临时租房住,那太麻烦。她计划在半个月内完成任务,然后凯旋而归,去姐夫那里领奖金,或者拿奖品:手提电脑和高档手机。手提电脑,正好用于写毕业论文。高档手机嘛,既可以多照一些照片,也给宿舍里那个公司老总的千金蔡晶晶和乡长的宝贝女儿颜红梅看看,我吕小霖也有钱了,你们以后别在我面前玄富,少给我丑美,哼。 她要找一个五十元左右一夜的旅馆,作为自己开展这项工作的暂栖地。便宜之外,还要干净,安全。不,应该是安全第一,便宜第二,干净第三。她边想,边转着头在街道两旁寻找着。 可她走了整整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看到一家小型的旅馆,只看到两家高档的宾馆。住宾馆舒服是舒服,可哪里住得起啊?姐夫只给我五千元活动经费,住宾馆,几天就没有了。 那你也不要太穷酸啊,住五十元一夜的,那种档次太低,把你人都搞土了,还是住一百元一夜的吧。不行,你还是节约一些钱下来,买几件高档的衣服,明年好报名参加模特大赛。嗯,这里反正没人认识我,住再低档的旅馆,也不丢脸。 她走走,累得气喘吁吁,漂亮的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就在路边停下来,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休息。 路人纷纷侧目看她。小霖看惯了这种*的目光,无所谓。她坐了一会,开始继续拖着行李箱,“嘎嘎嘎”地往前寻找。 终于看见一家路边旅馆,她拐进去,先问价格,然后看房间。单人房五十元,可是她看了觉得这家做在人家家里的私人旅馆规模太小,也不太干净,离姓朱的那幢办公楼又太近,不理想,就出来继续往前走。她一连看了五家这种档次的旅馆,化了一个多小时,ォ在第五家确定下来。她再也走不动了,坐在大堂里休息了一会,ォ登记住进去。 这个旅馆规模比较大,总共有四个层面一百多个房间,带空调卫生间的单人房八十元一晚。 她能干地还到七十元,ォ要了一间。她走进房间,关了门,保上,去卫生间冲了一个热水澡,就倒在床上睡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生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累过呢。妈妈在家里从来不让她干重活的,嘴丑,却很疼她。姐没出嫁的时候,也总是护着她,宠着她。 她一睡睡到天黑,起床后出去吃面条。旁边有好几个小饭店,还有一个面店和一个麻辣汤店,吃饭很方便。吃过饭,她就到附近的街上去逛街。说逛街,其实不是真的逛街,她要熟悉一下周围的情况,还要买一张省城的地图,最后去找一个网吧,搜索了解一下这个公司的概况。知己知彼,ォ能百战不殆。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人们都象看明星一样看她。特别是那些男人,年龄就是再大,也要回头看她。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本小姐跟你家的女儿,或者邻居家的女孩差不多年纪,要看就去看她们。她心里这样对他们说,却还是得意地挺起胸脯,目不斜视地从他们发直的目光中走过去。 九点多钟,她就完成了买地图和搜索资料的任务。回到旅馆。她走进房间,关门,保好,靠在床铺上看起了电视。她不停地换台,想看碟战题材的电视剧。她现在也是一名女间谍,不,应该叫女地下党员!她给自己正名说,因为你所从事的工作,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决定明天上午就闯到那个姓朱的单位里去,抓紧时间打进去,尽快完成任务。她看完一集谍战片就睡了,把已经想了很多遍的程序和台词,再在脑里排练一遍,再现一次,ォ迷迷糊糊地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后,就开始对着卫生间里的镜梳妆打扮。里面先穿上一件墨绿色的低领内衣,外面再穿上那件特意买的低领粉红的毛料连衣裙,裸露出小半个白嫩的*,勾勒出她性感的身材。然后描了弯弯的眉,涂了鲜艳的唇。 七百六十一. 七百六十一. 他心情复杂地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越来越暗的天气和街道两旁闪烁起来的灯火,意识穿越时空遨游起来。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他的成长历程几乎跟他爸爸的财路一样顺利。他爸爸从一个机电维修工起家,经过十多年的拼搏,成了县里小有名气的si人老板。他的家属企业从一个家庭小作坊,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在全国有十六个维修连锁店一个生产厂家的中等规模的民营企业。伴随着家属企业的成长,苏英杰也由一个漂亮乘巧的小不点,变成了一个英俊聪明的大学生。 他家庭条件优越,学习成绩也不错。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班里品貌俱佳的优等生,所以考大学时,他没有让他爸爸妈妈失望,也没有让他们化钱,就凭自己的努力考取一本,顺利进入省城一所重点大学攻读计算机专业。 他的初恋是从初中里开始的。但那时他还很懵懂,班上那个活泼漂亮的nv同学一直要盯着他看,还主动跟他说话,后来又无端地在他面前不是忸怩作态,就是神采飞扬。他开始觉得这个nv同学怪怪的,有点不正常。后来,他才醒悟过来,那是她对他有好感的表现。 不醒悟不要紧,一醒悟他反而紧张起来。他是一个农民企业家的儿子,身上有着农民式的淳朴基因,所以对这个商业局局长nv儿的时尚意识和邪魅习xing有点不习惯。真的,在她面前,他一直抓耳挠的,象个乖巧的小弟弟。每当与她对视一眼,他就会羞得满脸通红。 有时,那个nv同学当着同学们的面,大大咧咧地跟他说话:“喂,苏英杰,这道数学题怎么解啊?”他既ji动,又紧张,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后来,他就开始在脑子里想她。每当想起她皎美的脸蛋和活泼的身影,他心里就会泛起蜜糖一样的滋味。再后来,他只要在教室里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幸福;与她对视一眼,他更会ji动得脸红心跳。但他们仅此而已,再也没有更深入的发展。这就是他美好的初恋。 到了高中里,他就有了一段热恋。也是一个清纯漂亮的nv同学先看上他。但这个nv同学是从农村里考出来的,家庭条件一般,成绩却很好。她学习刻苦,聪明灵慧,特别可爱。他们从高二起就从眼恋发展成了热恋。但那个热,也只是心里焖热而已。 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体都已发育成熟,爱的意识也已完全觉醒,却还是只停留在精神恋爱上。那时,他只要跟她对视一眼,身体就象被注射了一针强醒针,立刻亢奋起来。后来,他只要一看到她的身影,一听到她的声音,心就禁不住怦怦直跳。那种感觉,真的无以言表。反正,他总是觉得眼前充满阳光,心里无比甜美,浑身有着一股使不完的奇异力量。 慢慢地,他就开始在晚上想她。而只要一想她,他就冲动得不行。他常常把chuang上的被子当成她的身体,紧紧拥抱着,在心里呼喊:“晶晶,晶晶,我好爱你啊……”在呼喊和冲动中,释放着青春的压力。 有时,他在梦中还模模糊糊地抱着她做那种朦胧的事情,然后被一阵突发的*惊醒。醒来发现自己的ku裆里粘糊糊地湿了一片。他遗精了。 但白天在课堂上,他却依然不敢跟她说话,更不敢跟她走在一起。就是与她对视,也常常是他先让开目光。偶尔与她排在一起,他也会紧张得不知所措。要是与她劈面相逢,他更是脸红心跳,赶紧让开。 最大胆的一次,是他们要毕业前的那一天。他想跟她偷偷约会一次,商量一下毕业以后的打算。也想问她要个手机号码,分别后好跟她联系。 可他就是不敢给她塞约会纸条。他不象有些男生,跟要好的nv同学说话,就象跟自己的姐妹一样随便。甚至还经常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有些大胆的同学,竟然还在没人的角落拥抱接wen。他没有这个胆量,颜晶晶也是个内向的nv孩。所以,他们的心里都热得象沸腾的开水,表面上却平静得象个湖面。 他写好了约会的小纸条,藏在口袋里整整三天,都没敢往她书包里塞。一直到那天下午自习课退后,他的心跳到每分钟一百八十跳,才鼓足勇气从口袋里拿出来,趁旁边同学不注意时,偷偷塞进颜晶晶的书包。 可是他太慌张,也真够笨的,竟然顺手一带,把那张小纸条带落到了地上。他想拾起来重新塞进去,却已经晚了,被颜晶晶一凳上的朱娟看到了。朱娟从他背后先他一步,伸手去地上拾起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念了出来:颜晶晶:快要毕业了,我想跟你见一面谈谈,好吗?今天晚自习课退后,我在你们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等你。苏英杰。 啊?教室里的同学都愕然,继而哄笑。很快,班上就象炸开了锅,luan哄哄地传阅着这张约会小纸条。 他和颜晶晶都被哄笑得脸色血红,浑身颤抖。他把头垂在桌子底下,不敢去抢回那张小纸条。这张小纸条马上就被一个好事的同学jiao到班主任金老师那里。 于是,他们分别被金老师找去谈话,受到了严厉批评。这段美好的恋情,就这样因为他一个细节的疏忽,而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进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学里谈恋爱不用忌讳,但竞争ji烈。越来越成熟起来的苏英杰高大俊逸,稳健聪慧,学习努力,表现积极,很快就被班上和外班几个自我感觉特好的nv同学暗暗相中。可高中里那段不慎夭折的爱情,让他变得更加胆小怕事,甚至还有了轻微的恐恋症。 他没有象别的同学那样,一进入大学,就去争抢漂亮nv同学,而是把精力都化在了学习上。他立志毕业后报考研究生,将来不是出国深造做专家,就是留校做一名大学教师。一直到大三上半学期,他才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与外语系的一个大二nv生谈上了恋爱。 说起来也真是一种缘分。那天,他坐在阅览室里看书,看到一篇精%%的是计算机专业,却对文学比对计算机还要感兴趣。高中里,他是班上的作文尖子,写过短篇小说。虽然没有发表过,却对文学的爱好一如既往。他钢笔里没了墨水,凑巧的是,坐在他旁边那个大眼睛的nv生面前,好象特意为他准备一样地放着一瓶黑墨水。他不住地朝墨水瓶和那个nv生看,颠nong着手里那支爸爸送给他的高级金笔,嘴巴啧着,欲言又止,却就是不敢开口跟她说。 他尽管长得很帅,却也象许多男生一样,有轻微的恐美症。他从来不敢主动跟漂亮nv生先说话,反而跟长相一般的nv同学比较随便。 现在坐在他旁边的那个nv生也是那样地清纯漂亮,苗条动人。他就不敢主动跟她搭腔,怕她以为他居心不良。 那个nv生发现了他的窘相,有意侧过脸不看他。目光却不时地偷窥着他,脸lu窃笑,等他主动招呼。没想到这个俊逸成熟的男生竟如此胆小,犹豫了好一会,也不敢跟她搭讪。 她就憋不住,转过脸,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将墨水瓶往他面前推过去。他这才说了声谢谢,伸手旋开盖子,吸了墨水,推还给她,再次轻声说:“谢谢。” nv生觉得他有点可爱,就跟他搭讪说:“你是哪个系的?” “计算机系的。”他压抑着声音回答。e^看 nv生将面前一本笔记本推过去,朝他呶呶嘴。他愣愣地没有反映过来,以为她在问他什么问题,就把眼睛凑上去看。 nv生说:“写下来。” 他这才反映过来,把自己的名字系级和手机号码写了上去。nv生拿过去看着,噗哧一笑:“苏英杰后撕下半页纸,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大名和手机写上去,推给他说:“有事,给我发短信。” 就这么一个细节,一句问话,将两个原本陌生的男nv生联系到了一起,而且马上就爆发出了一场热火朝天的爱情。 从中学到大学,都是nv同学先喜欢上他,他才与她们恋爱的。这个叫汤丽琴的大二nv生也是这样。他们jiao换了手机号码以后,苏英杰想来想去,还是不敢主动给她发短信。过了一个星期,汤丽琴倒是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你好,还记得我吗?那晚图书馆里认识的汤丽琴。今晚有空吗?我们去学校舞厅跳舞怎样? 他有些ji动,马上回复同意。然后去洗了个澡,早早地吃好晚饭,就打扮一新地去了舞厅。他在舞厅里与她碰头后,有些别扭地邀请她跳起了jiao谊舞。几支舞曲一跳,两人就有了那种感应。两双热烈的眼睛在幽暗的舞厅里一闪一闪地对视着,感情升温很快。 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都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迫切感。第二次约会,汤丽琴就直接到他宿舍里来找他,还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与他同宿舍的几个同学说话。第三次,汤丽琴又主动邀请他到她的宿舍里去,见她的同学。这样,他们就正式谈上了。 第四次约会,他就实现了一个男子汉从六七岁起就朦胧升起的有关生活的第一个梦想----与异xing拥抱接wen。是的,他的初wen是那天晚上在校园东北角的那个树林里发生的。 好象都有预感似的,或者说心里都有了接wen的需要,却心照不宣。那晚,他们一起去阅览室阅览。阅览了一个多小时,两双渴望的眼睛就火也似地对在一起。然后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提前走出了阅览室。他们默默地肩并肩往学校后边那个树林里走去。 走到里边,汤丽琴忽然站在他面前不动了。苏英杰就有了拥抱她的冲动,可怎么也不敢张臂抱上去。这时,旁边有一对学生在滋滋地接wen。 汤丽琴身子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冲站在旁边的他轻轻咳了一声,爱昧地看了一眼。这是一种鼓励,苏英杰这才一冲动,上去把她搂在怀里。几乎是同时,汤丽琴也伸出欲臂搂住他的头, 他有被她融化的感觉 将吐着芳香的嘴巴凑上去,轻轻地wen了一下他的嘴chun。 这一wen,就象触开了一个感情开关似的,苏英杰ji动得不行,平生第一次疯狂起来。他把汤丽琴紧紧搂在怀里,气喘吁吁地拼命wen她。先是wen她的脸和脖子,然后才吸出她稚嫩的舌子shun吸。 初wen关一过,他们就见缝cha针地往一处凑,然后寻找幽暗的角落接wen。每次接wen,苏英杰都有一种身心快被融化的感觉。大约wen了十多次以后,他们才上了chuang。但开始几次,他们搂抱着躺在她或他的chuang上,只是隔靴搔痒地冲动,两人都没敢角及对方的关键部位。 苏英杰真正失去童男资格,是大三下半学期的一天晚上,在那个幽暗的草坪上。 那晚,他们坐在一丛密枝遮挡的草坪上,拥抱接wen了一会,就互相把手伸进了各自最隐秘的地方。然后就倒在草坪上,不顾一切地把爱的触角伸进了对方身体的最深处……从此以后,一个就失去了nv孩资格,一个也不再是童男了。 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寻找着各种机会上chuang过那种生活。他偷偷去那些免费发放套子的地方拿来套子,常常在树林里与汤丽琴做那种事。 在宿舍里那种事不太方便,也不太安全。有一次,他们正在chuang上做那种事,一个同学回来了,nong得他们好尴尬。还有一次,他们以为宿舍里没人,就潜进去迅速做在一起。可正当他们把chuang铺nong吱嗄吱嘎luan响时,一张chuang上突然传来一个同学的叹息声。 他们吓了一跳,马上停止动作,屏住呼吸不动。后来,他们就再也不敢在宿舍里作那种事了,而改在外面的旅馆里,或者在树林里和草坪上进行。 可他比汤丽琴上一届,也就先毕业一年。毕业时,他没能在省城找到理想的工作,只得回老家寻找。他通过爸爸的关系,找到在兴隆集团工作的一个亲戚的朋友。这个人却只是下面一个分公司的会计,没能把他nong进去。后来他在与这个会计聊天时,无意中听说兴隆集团办公室副主任吴祖文也是他们学校毕业的,就买了一千多元的礼品去吴祖文家试探。 吴祖文真是他上五届的校友。 认识后,吴祖文很热情,马上把他领到严总的家里。他按照吴祖文的吩咐,给严总的妻子送了一套衣服,又给严总送了一幅价值不菲的字画。这样,他很快就被安排了进去。 而汤丽琴晚他一年毕业,毕业后去了北京。两人尽管经常发短信,打电话,却怎奈人分南北?渐渐冷淡下来。他在遇到招聘进来的同事马小薇后,才彻底断绝了与汤丽琴的联系。 马小薇是被集团公司下面的培训学校招聘来当英语老师的。进来不久,她的美貌就引起集团上下的注意,si下里悄悄传开了。苏英杰听说培训学校新招来一个美nv老师,心里痒痒地,一直想去偷偷看一看,却没有正当的理由。 此时的他,跟恋人汤丽琴已经冷到了冰点,也闹得就差没有公开说分手了。他想让汤丽琴到他所在的城市工作,而汤丽琴也与许多大学生一样,有首都情结,非要在北京寻找机会,安身立业。两人沤得很厉害,感情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正是在这个时候,马小薇的美名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就格外迫切地想去偷看她,打听她的情况,有没有谈男朋友。 也许他们还真的有缘呢,马小薇被聘来不到两个月,集团公司就决定对培训学校的电教系统进行升级换代,这样他就有了经常去那里进行技术指导的机会。 让他最难忘的,是第一次与马小薇相见的那个ji动时刻。头一天下午,他得到副科长丁磊的指令,让他明天上午直接去培训学校进行实地指导。他好高兴,一下班,就去街上吹了个风,还特意买了一套名牌西装,一双漂亮的皮鞋。 第二天上午,他就穿戴一新地乘车直接去了培训学校。他走上培训大楼三楼教师办公室层面,从中间的过道里走进去,发现教师办公室的men都关着,看不到那个美nv老师的hua容欲貌。他故意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与茅校长大声说话。他想凭自己集团公司技术骨干的身份和英俊帅气的长相,把那个美nv老师从办公室里吸引出来。 果真,他与校长说了几句话,退出来要去五楼的电化教室时,一个教师办公室的men打开了。他走过去,仄着头朝里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nv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有些不安地在办公桌上忙着。当他的目光向她俏丽的脸上射去时,她正好抬头朝men口看来,好象专men在等着他似的,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苏英杰听见自己的心里好象响了一声春雷,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我的天,真的好美啊!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下来。可他不能立刻走进去跟她搭话,只得万分遗憾地掉开目光,脚步软软地走了过去。 他走进五楼电化教室后,眼前却一直晃dang着马小薇美丽xing感的身影。后来回到集团总部办公室,晚上回到在市里与人合租的宿舍,他都无法遏制地想着她。 也许是他有了与汤丽琴的恋爱经验,也可能是马小薇出众的美貌和xing感的身材,让他彻底改变了以前总是nv孩主动追他的习惯。真的,他平生第一次如害了相思病一般,日夜思念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nv孩,也开始了他一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求爱历程。 他拿马小薇与汤丽琴进行比较,觉得如果汤丽琴的美丽能得八十分的话,那马小薇就能得九十分。汤丽琴比马小薇清纯一些,马小薇则比汤丽琴美yan许多。汤丽琴身高一六二,马小薇起码不低于一米六八,三围也比汤丽琴大了一圈,这就让她显得格外地xing感mi人。两人年龄差不多,马小薇比汤丽琴低一届,可能小了一岁。 总之,汤丽琴是那种让人耐看而又回味无穷的清纯nv生,而马小薇则是那种让人*而又ji动不已的娇美nv孩。是的,他第一次为一个nv孩ji动得夜不能寐,想得神魂颠倒。他反复考虑着追求她的可能xing。他从自己的家庭条件、长相气质和学历能力等多个方面进行衡量,觉得还是有可能追到她的,只要她还没有男朋友的话。 那么,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他不得而知。但他从那天她仿佛有意开men等着他,然后与他深深对视的那一眼看,她似乎对他也有那个意思。有那个意思,就说明她还没有男朋友。或者说,虽然有了,却并不满意。 就象他一样,名义上有了nv友汤丽琴,实际却快要吹了。平时,他还用汤丽琴为借口,委婉地回绝了爸爸妈妈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好心的同事为他说的媒。因为他对他们提到的,或是亲眼看到的那些nv孩一个也不满意。他心目中的理想nv友,就是象马小薇这样青春活泼而又美丽xing感的nv生。 所以,他决定先试探一下马小薇,要是有可能的话,就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她。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决定利用这次改造电化教学设备的机会,人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进行。 于是第二次去培训学校,他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搭讪,再问她要手机号码。要是她肯把手机号码告诉他,他就有希望了。 可是那天他到了培训学校,却找来找去没有看到马小薇的身影。办公室里没有,所有教室里也没有。他又不好问别的老师,只得象失落了什么东西似地,惆怅地回去了。 第三次去,他终于又看到了马小薇坐在办公室里的倩影。当他从过道里走过去,扫视到她娇yan的脸蛋时,眼睛一亮,心也加快了跳动。 怎么才能跟她搭讪呢?他一走过去,心里就空落落地想,必须制造一个跟她搭讪的机会,否则就无从开始。你不能象跟汤丽琴在阅览室里那样,让她来主动跟你搭讪。越是漂亮的nv孩越是高傲。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 所以她不可能主动跟你搭讪。你看她那亭亭欲立在办公室里的高贵气质,还有她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yan面孔,怎么可能主动来跟你搭讪呢? 苏英杰没想到光跟她搭讪,就是那样地惊心动魄。真的,为了候她走出办公室,他一直站在校长室的men口,不住地往西边她的办公室张望。好在那天茅校长开会去了,里边只有一个退休返聘的老校长,不太关心他的存在。他候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见马小薇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往楼梯口走去。 他赶紧走出校长室,快步追上去。马小薇转到上一个楼梯,他才走到楼梯口。这样,马小薇走在上面,他走在下面。再晚了,她就要走上四层哪个教室里去了。 “你好。”他两步一跨地往上追去,仰头看着她说。没想到马小薇只顾姿态优雅地往上走去,没有应声。 他的心一沉,也感到有些尴尬。可他还是两步一跨地往上紧追,心跳得好厉害,脸也憋红了。他再次壮起胆子说:“你好,你是教什么的?” 这是明知故问。要是马小薇再不应答,他就停步不追了,也不再跟她搭讪。正在他紧张而有些难堪的时候,马小薇回头看了他一眼,妩媚地一笑说:“你问我?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见。哦,我是教英语的,才来不久。” 苏英杰的心在喉咙口噗嗵噗嗵直跳。他希望她问他是哪里的,这样他才好作自我介绍。可是这个骄傲的美nv却就是不问,还昂首tingxiong地朝四楼东边的教室走去。 苏英杰只得硬着头皮,自报家men说:“我,嘿嘿,是总部的。来这里搞电化教学设备升级换代。” 小薇再次停步,回头盯了一眼。那是一双怎样mi人的眼睛啊?天,又大又亮,里边发射着梦一般mi人的电bo。 苏英杰被她盯得浑身燥热起来,也有些ji动。他连忙从衬衫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她说:“这是我的名片。呃,能问你,也讨一张吗?” 马小薇接过他的名片看着说:“哦,技术科,软件工程师,苏英杰。”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名片。”说着就转身往教室里走去。 苏英杰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愣地那里不动了。她不理我?完了。看来,我们没缘。可他还是不死心地冲着她美丽的背影说:“那能问你,要个手机号码吗?” 马小薇这才停步,回头将梦一样的目光扫过来说:“行。以后,有电脑方面的问题,可以向你请教。你记一下吧。”说着,她把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苏英杰拿到马小薇的手机号码,ji动得一夜没睡好。但他没有立刻约她见面,而是先给她发短信培养感觉。你来我往地发了一个多星期,他觉得马小薇没有搭讪那天冷傲了,再约她见面。 见面那天,苏英杰被马小薇梦一样的目光盯得差点要扑上去抱她。可是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坚持循序渐进的原则。第二次约会时,他才小心翼翼地抓了她的手。马小薇没有甩他,而是让他爱不释手地抚mo着。 这样,他的胆子才大起来,轻微的恐美症也不治而愈。第三次约会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吃完饭,逛了一会街要分别时,他不顾一切地在路边抱住了她。吕上妮不仅没有挣脱他,还转到旁边一颗大树背后,背靠树杆,与他热烈拥抱,长时间接wen。 跟马小薇第一次接wen,比跟汤丽琴第一次接wen还要ji动美妙。马小薇的个子几乎跟他差不多高,但身体却凹凸有致,魅力无穷。他搂着她纤细的腰,她高耸的xiong脯就顶在他的xiong脯上,象弹簧一样弹动。她的身上还有一股麝香一样的味道,闻着,能让人着mi,沉醉。他疯狂地wen着她,ji动得身体luan颤。他被马小薇娇喘吁吁地吸出舌子一shun,就“呜呜”地叫了起来……初wen关一过,他们就经常拥抱接we到第六次的时候,他们才上了chuang。 他没想到马小薇这么漂亮,竟然还是好nv孩,这让他惊喜不已,也更加爱她了。所以他们第一次做那种事,质量相当高。他ji动地冲破她的那道屏障后,就一发不可收,一连来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兴奋。 都说做那种事时的兴奋度,与对方的漂亮度有关。nv人越漂亮,男人就越兴奋,荷尔meng也就越多。 同样,男人越英俊,nv人也越亢奋,分泌物也越多。这真的一点也不假。他每次与马小薇做那种事,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比与汤丽琴做那事时多得多。所以,他还这么年轻,如此健壮,就开始注意滋补养精了。 作了几次爱以后,他才把他们的关系向同事公开。所有的同事都称赞他们是天生的一对,都支持他们恋爱结婚,就校友吴祖文持反对意见。他的理论就是:家有娇妻,就等于是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可是他不相信,不久还将马小薇会写些小诗的事告诉了吴祖文。 吴祖文一听,来了兴致,让他拿一首给他看看。那天晚上,他把马小薇带到吴祖文家里。吴祖文见马小薇出现在men口,愣愣地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有些ji动地把他们让进屋子,让妻子张医生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然后才看马小薇的诗。他一看就叫好,马上说要把她推荐给严总,争取把她调到总部来。 这是苏英杰求之不得的事,也是他把马小薇的诗拿给他看的原因。他太爱马小薇了,所以有点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离集团总部三十多公里外的培训学校里。他非常感ji这个校友,就不断地给他送礼,请他喝酒,求他帮忙。 吴祖文也讲情义,一个多月后,就通过总裁严西阳的关系,把马小薇借用到他的办公室, 后来正式调过来,当了一名令集团上下都称yan不已的美nv秘书。 苏英杰觉得能追到这样一个才貌出众的美nv秘书,真的太幸福了,就迫切地,甚至是有些不安地要跟她结婚。只怕晚了,她又被哪一个更好的男人抢了去。譬如,今年刚招进来的一个博士生,三个研究生,都比他优秀,起码学历比他高。 大学里,他本来也有考研的打算,可是碰到汤丽琴以后,就只想着与她接wen和上chuang的事,将考研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爸爸妈妈看到马小薇以后,也喜欢得不得了,连忙给他们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然后搞装修,买家具,还给儿媳fu送了六万元的聘礼。而这边马小薇的妈妈见了苏英杰,更是对这个nv婿和他的家庭满意得嘴都合不拢。 她本想让大nv儿嫁给一个当官的人家,这样,她也好沾些官福。可nv儿选择了一个有钱的人家,她也就觉得不错。现在有了钱,什么样的事办不成啊?所以她马上同意了nv儿的婚事。虽然nv儿还只有二十五岁,却也到了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 结婚那天,苏英杰挽着娇妻的欲臂,在本市那个最大的饭店里走来走去,真的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喜宴过后,他们就出去蜜月旅行。在那些著名的旅游胜地,他与娇妻白天手拉着手游览景点,观赏大自然的优美风光;晚上则在宾馆里颠鸾倒凤,享受着夫妻间的美妙和幸福。 蜜月旅游十天,他化了两万多元钱。旅行回来后,他们天天同进同出,恩爱无比,让人yan羡不已。尽管他家有娇妻,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却还是天天阳光灿烂,夜夜楼着娇妻安睡。一天隔一天买好菜招待娇妻,也给自己补充营养,尽情地享受着夫妻欢爱的和谐生活。 可他哪里想到,前天那个突然而至的神秘电话,却把他美好的心情和安宁的家庭一下子都搅luan了。怎么不是呢?几天前,他的心情还是那样平静和甜蜜,骄傲和幸福,这会儿却心绪烦luan地坐在出租车里,要去侦探娇妻的行踪。他心里既难过,又紧张,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在前面等着他! 出租车终于开上了天鹅宾馆大men前的平台。他付了车钱钻出来,不声不响地走进旋转men。这次,他不象不次那样心虚地埋着头往里走,而是气宇轩昂地向总台走去:“请问,兴隆集团有个合作研讨会,是不是在这里开?” 总台一个服务小姐回答:“是的,他们总共包了二十多个房间,还有一个大会议室。”苏英杰追问:“那他们用餐在哪里?” 服务小姐说:“在三楼的小餐厅。” “谢谢。”苏英杰潇洒地一甩头发,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矛盾。到底要不要上去?要是小薇真的在这里用餐,或者碰到吴祖文,还有别的同事,你这个说法,能瞒过他们吗?他想好了随机应变的一套说法,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把家里的钥匙藏在后边的ku子袋里,准备到了这里,不管碰到谁,都说钥匙忘在了办公室里,问马小薇来拿钥匙的。 这个说法还是能取信于人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才鼓起勇气走进电梯。从三层电梯里出来,整个楼面很静,也很大,布局象mi宫一样曲里拐弯。左边那个大餐厅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几桌子人。 他在men口往里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开,沿着中间那条铺有红地毯的过道往西走去。拐过一个弯,穿过一道men,他就在墙上看到一个指示小餐厅的箭头。 小餐厅就在前面。他忽然紧张起来。小薇真的在这里吃饭?他好怕真的看到小薇,更怕看不到她。他也怕碰到吴祖文和其它同事。要是他神色慌张,就要被他们看出不正常。 还是给小薇打个电话吧,问一问她在不在这里。在的话,就不要到men口去看了。他真想马上转身退回去,脚却不听他的使唤,一直往前挪着步。 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看吧。他说服自己朝前面那扇柚木双合men走去。那里肯定就是小餐厅。他几步就走到了柚木men前,连忙象贼似地闪到一旁。他偷偷往men缝里看去,看见了办公室的林主任。 没错,就是这里。里面飘出一股浓郁的酒香菜味,还有翁翁的说话声。 大家都吃得很文雅,说话也文明。他转着角度看着里面,却只看到五六个兴隆集团领导的身影,没有看到小薇和吴祖文。他既不敢推men,又不甘心马上走开,在men前犹豫着。 他实在憋不住,就壮起胆子,将men稍微推开一点。他刚把头伸进去,就被坐在里面往外望着的吴祖文看到了。吴祖文马上走出来,神色不太自然地问:“苏英杰,你怎么来了?” 苏英杰有些尴尬地说:“我,家里的钥匙忘在办公室里,来问马小薇拿一下。” 吴祖文怀疑地地看了一眼,带着不相信的口气说:“哦,你忘了拿钥匙?不会吧?”说完,有些不安地往men里望了一眼,缩回头说:“我刚才还看到她的,怎么不在里面呢?” 苏英杰吓了一跳,脸色黑下来:“什么?她不在这里?” “不是,她刚才还在的。”吴祖文的脸色很不自然,又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往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沉淫着说,“那个,他们,怎么也不在啊?” “他们?”苏英杰大惊失色,“你说谁,也不在?” 吴祖文一愣,赶紧说:“没有,不是。哎呀,你给她打个电话嘛,看她在哪个房间?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苏英杰这才掏出手机,抖着手拨打小薇的电话。可是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奇怪,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她在干什么? 正在他生气时,手机响了,是小薇的回拨号码。 七百六十二. 七百六十二. “不是,她刚才还在的。”吴祖文的脸色很不自然,又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往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沉淫着说,“那个,他们,怎么也不在啊?” “他们?”苏英杰大惊失色,“你说谁,也不在?” 吴祖文一愣,赶紧说:“没有,不是。哎呀,你给她打个电话嘛,看她在哪个房间?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苏英杰这才掏出手机,抖着手拨打小薇的电话。可是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奇怪,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她在干什么? 正在他生气时,手机响了,是小薇的回拨号码。 他接听,小薇说:“苏英杰,你刚才打我手机?什么事啊?我在卫生间里。” 苏英杰“哦哦”地听完她的解释,才有些恼火地说:“我就在天鹅宾馆小餐厅的me薇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英杰说:“我把家里的钥匙忘在办公室里了,来问你拿一下。” 小薇这才说:“好,我马上下来。” 一会儿,小薇就急匆匆地走过来,把钥匙jiao给他说:“你心思到哪里去了?钥匙都忘了拿。”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吴祖文,这时才对苏英杰说:“要不,你也在这里吃吧?添客不杀ji,里面也坐得下。” 他说话时,眼睛乜着马小薇。马小薇站在那里,神色有些不安。苏英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语双关地说:“不啦。我又不是公司领导,没资格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吧。” 小薇说:“让他回去吧。要不,朱主任,我也回去吃算了。” 吴祖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说:“领导让你留下来陪客的,你怎么好回去?” 苏英杰不放心地看了马小薇一眼,转身往电梯口走去。一走进电梯,他的气就更加发堵,吴祖文肯定有事瞒着我,他说他们也不在,他们是指谁?难道刚才小薇就在哪个人的房间里?那个人是谁呢? 看来,小薇的出轨是肯定无疑的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神秘第三者到底是谁?吴祖文好象知道,却又不敢告诉我。这就说明这件情事比较复杂,这个人地位很高,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对,一定是的。否则,小薇也不会出轨! 天哪,怎么会这样?!一股钻心般的刺痛袭上心头,苏英杰的两tui禁不住颤栗起来。 可他走到外面,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又咬着牙对自己说,不管这个神秘第三者是谁,我一定要追查到他,跟他斗争到底!把我的小薇夺回来! 在苏英杰暗中追查那个神秘第三者时,另一双眼睛也在背后悄悄盯着马小薇,那就是苏英杰的校友兼同事吴祖文。 真的。苏英杰走后,他坐在天鹅宾馆的小餐厅里,心情比苏英杰还要复杂。他脸色平静,不时地与同桌上几个认识和不认识的与会者碰杯喝酒,心里却很luan。 他发现马小薇这一阵越来越不正常了,一定与集团公司哪个头头有不正当关系。 马小薇平时坐在办公室里,经常偷偷跟谁收发短信,收发完,好象都立刻删除。有时还突然走出去,却不是去上厕所,而是不知去向。 可不到半个小时,至多一个小时就又回来了。他多次看到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有一次还发现她有些紧张地从六楼走下来。 六楼上有四个位显权重的男人:董事长姜春秋,总裁严西阳,常务副总裁周建新和第三副总裁于大明。她跟他们中的哪一个有爱昧关系呢? 他的心里很就luan在他并不只是这件爱昧情事的发现者,更是一个参与者。如果光是发现者,那就一点也不难,他既可以偷偷看好看,又可以利用这种机会渔翁得利。问题在于他既是发现者,又是参与者。他身兼两职,所以才心烦意luan,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旁桌上马小薇的动静,有时则用后脑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用耳朵捕捉着她的声音,甚至还用全身的细胞感受着她身上发散出来的信息。他心里既难过又烦luan。 他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全力帮助并关心照顾着的这个好友之妻,竟然与别的男人好上了,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理解,无法接受。他真的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吕小昵到这里来了才两年多,他发现她并将她推荐给集团头头也只有一年多时间。他们不在一个办公室,也不在一个楼面上,平时不能经常见面,怎么会突然勾搭上了呢?他万分难过地想,她应该跟我好才对啊! 是啊,他第一眼看到马小薇,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 那晚,苏英杰领马小薇到他家里求他帮忙调动工作。当马小薇出现他家的men框里时,他象突然看到一个太阳,眼前金光闪烁。他还听见自己的心里禁不住叫了一声:哇,真的好美啊! 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才以一个好友的口wen,热情地把他们邀进屋子:“来来,快进屋。”然后将他们介绍给自己当医生的妻子,让她给他们泡茶,削水果。 他在客厅里坐下后,看着面前这个yan丽照人的朋友的恋人,心头感觉有些不安和尴尬。他以前也听说过培训学校有个美nv老师,后来又听苏英杰说,他们已经谈了恋爱。他在为他感到骄傲之外,也以一个学长的身份和对情事深有感悟的口wen,对苏英杰说了那番“家有娇妻,就等于是埋着一颗定时炸弹”的著名言论。 现在见了马小薇,他感到自己说得有些后悔了。因此,他要以矫枉过正的心态和格外热情的态度,来纠正自己这个偏ji的说法。 当苏英杰仿佛无意间说起马小薇在大学里写过小诗时,他连忙高兴地让他们拿几首给他看看。 这话一出口,苏英杰马上就从自己的小包里, 拿出一份油印的刊物,上面印有马小薇的一组小诗,共四首。他接过认真看起来。 他从中学里就开始发表小诗和小散文了,当然看得懂诗文的档次。应该说,马小薇的小诗写得还不错,清通简练,有一定的意境。譬如那首叫《云》的小诗: 集宇宙之精气, 凝这一片洁白, 思绪一般飘忽, 意识流一样变幻。 这是她的天xing:活泼灵动; 这是她的智慧:高深莫测。 可拥有她的, 不是惊天动地的雷, 不是转瞬即逝的闪, 不是优柔寡断的雨; 而只能是, 明净的蓝天, 永远的太阳! 这明显是一首情诗,感情真挚而有一定的哲理。~~她把自己比作是一片云,要想得到她,只能是明净的蓝天和永远的太阳。也许这是她大学里恋爱时内心的真实写照吧,追她的人很多,可她不属于惊天动地的雷,转瞬即逝的闪,优柔寡断的雨,而属于蓝天和太阳。 那她后来为什么没有结果,现在又要跟苏英杰谈恋爱呢?苏英杰是她需要的那种蓝天和太阳吗?她说的蓝天和太阳指的是什么呢?是指那种具有宽广xiong怀和知识广博的男人?还是指那种有钱有权的男人呢? 这些疑问,他都不得而知。而就这首诗本身而言,只能说是一首直抒xiong臆的一般之作,根本说不上有多少优秀。可他此时却只能拣好的说。也只有这样说,才能弥补他的过错,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他看似在夸赞小薇的诗,其实是在夸赞她人。当着好友和妻子的面,直接夸赞她人,有**份,也不太好,所以他只能夸赞她的诗。 没想到他这样一夸赞,正中苏英杰的下怀。原来苏英杰领恋人来拜识他,不是向他来展示恋人美色,而是有目的的。他见时机成熟,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朱主任,呃,我想把她nong到我们集团总部来,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吴祖文眼前一亮,却故作沉淫着,没有立刻回答。苏英杰又说:“你们办公室,还能安排得进个把人吗?小薇有点文字基础,你再带带她,就可以当文秘了。当然,安排进其它科室也可以。” 吴祖文心头一跳,撩开眼皮去看坐在一旁的马小薇。没想到马小薇正期待地看着他,同时又暧昧地冲他嫣然一笑,声音甜美地说。 “朱主任,你也不要太勉强。有这个可能,就帮我一下。我和苏英杰会感谢你的。实在不行,就算了。” 吴祖文移开目光作深思状。可不一会,他又禁不住去盯马小薇:“好吧,我试试看。得想个理由,向上提出申请。嗯,我跟严总倒是关系不错。什么时候,我跟他说说。要是真能调过来,你们小两口,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他发现马小薇一听他说跟严总关系不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又故意调他们胃口似地说:“其实,小两口在不在一起,倒是小事;福利待遇不同,也是小事。关键是,在下面的培训学校教书,跟在集团总部工作,名声不同,前途也不一样。” 这样一说,苏英杰和马小薇更加迫切了。马小薇率先指着放在沙发脚下的那只塑料袋,对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吴祖文妻子说:“师母,这下面有几斤螃蟹,是不是先处理一下?” 说着看了苏英杰一眼。苏英杰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吴祖文说:“一点小意思,不要见外。” 里面装有二千元钱。他们来之前进行了商量。马小薇对苏英杰说:“到了那里,你看我的脸色行事。我朝你看了,你才把红包拿出来。不看,就不要拿出来。钱要用在刀口上,看朱主任的情况再定。” 吴祖文妻子说:“这是做什么呀?吴祖文,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收人家的东西?” 苏英杰觉得马小薇叫她师母是不对的。他与吴祖文是校友,现在又是同事,怎么能叫他的妻子为师母呢?当然,马小薇的意思他也懂。她把吴祖文当成了文学上的老师,这样,他的妻子就是她师母了。可他却不能这样跟着叫,就依然象上次来请吴祖文帮忙落实工作时一样,亲切地说:“张医生,这你就见外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事情成不成,没关系的。” 马小薇马上站起来,把塑料袋拎到厨房里,然后跟吴祖文妻子讨着近乎说:“师母,瞧你说的,一点小意思,还这么客气?” 他们走后,妻子张医生就阴下脸,半认真半玩笑地对他说:“这个马小薇,太漂亮,你要当心点。” 吴祖文心虚地叫起来:“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啊?她是我,校友和同事的恋人,你想到哪里去了?真是。” 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了,生有一个四岁的nv儿。都说婚后四五年,是婚姻围城中的男nv最容易出轨的时候。他承认这话说得有点准,因为他发现自己结婚三年以后,就开始心浮色躁不安份起来,一心想着出轨尝新鲜,暗中找刺ji。 大约是结婚的鲜yan感已经尝尽,两人的审美疲劳达到极限,家庭的责任感渐渐被猎yan好色的心理所替代,更被周围越来越严重的情人现象所youhuo,给单位里见惯不怪的*之风淹没了吧。 他们也是在征婚网上认识的。那天,他们相约在本市一个茶室里见面后,一见倾心。他觉得她端庄秀丽,活泼可爱,聪明能干,就开始热烈追求她。他不断地约她见面,吃饭,看电影。约到第五次的时候,他才在电影院里暗中抓了她的手。出来后,他在送她回去的路上,ji动得不行,鼓了几次劲,才大胆地拥抱亲wen了她。 于是,他们就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带给双方的父母亲去认可。后来拥抱接wen是经常的事,可一直到半年以后,她才在他的再三请求下,跟他上了chuang。 *作多了,他们自然而然就结婚了。他们的许多条件都是般配的,也是相爱的,所以婚后小夫妻俩恩爱幸福,小家庭也和谐美满。尤其是蜜月期间,两人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每天都要*二三次,尽享男欢nv爱的美妙。后来她怀了孩子,*节制了一些,但依然热烈而幸福。 生了孩子,妻子的一部分爱就转移给了孩子。她比他小两岁,看上去却比他大了几岁。他依然是那样的年轻潇洒,*倜傥,而她则明显象一个家庭主fu,比原来逊色多了。但他的心也在妻子身上坚守了三年。 三年过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象突然之间就心浮色躁起来。他心里总是感觉不太踏实,觉得自己这一生不能只品尝一个nv人。那样,他的生活也就太单调了。 是的,他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感情生活应该更加丰富一些。他内心深处总是隐隐地觉得,有一个更加年轻美丽的nv孩,或是*mi人的少fu,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等着他。一想起这种婚外情,他就感到说不出的兴奋和刺ji,甚至浑身来劲。 于是,他的目光就变成了两只灵活的梭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在周围扫来扫去,搜寻年轻漂亮的异xing。他一直控制不住地要盯她们身上那三个动人的部位,捕捉她们爱昧的目光。 他好想找一个漂亮xing感的异xing,惊心动魄地出轨一次,或者好好地爱上一场。他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或者说是所有男人的本xing。 其实,他妻子还只有三十岁,在别人看来也许还很年轻,也很有魅力。他也能跟她保持着正常的xing生活,一个星期不少于*两次,却总是感觉她越来越暗然失色,没有了先前的那种ji情。 他也象单位一些男人一样,去娱乐场所和*里找过几次小姐。可他觉得这种打一炮换一个nv人的方式不好,那种拔出炮筒就形如陌人的小姐,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 所以,他非常迫切地也想与单位里一些有钱有权的男人一样,找一个固定的情人。他知道,甚至亲眼看到,单位里一些男人,特别是科长以上身份的男人,暗里地几乎都有情人。有些是同事,更多是的则外面的nv人。这些情人都比自己的老婆年轻漂亮,xing感mi人。 他虽然还只是办公室副主任,可他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比他们差。长相他是英俊的,学识和水平在单位里起码能排入前五位,人缘和前途也不差啊,凭什么就他没有情人呢? 就象在大学里一样,许多比他差得多的同学都谈上了恋爱,而他直到大三下半学期,才匆匆忙忙与外班一个被挑剩下来的nv生接上了关系,快要毕业时才与她上了几次chuang,也算是有了婚前的xing史。 怪不得有人说,有些男人就是有nv人缘,而有些男人即使再优秀,也没有nv人缘。他真的有些搞不懂,这nv人缘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也许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吧?他从开始想找情人的时候起,也就是婚后第四年起,他留心着单位里那些有明主但还没有暗主的nv人,觉得一个也看不上。有几个好的吧,早已被人抢了去,有了暗主,他不能去跟人争夺。 他自小就有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个xing,在感情上更是如此。从初中里产生朦胧的xing意识开始,一直到大学里,凡是有了恋爱方向的nv生,他一律避而远之,再好也不追求。他认为,要找就要找一个专men属于自己的nv人。婚前,是专men属于自己的恋人;婚后,则是专men属于自己的情人,当然,她的丈夫或恋人除外。 单位里也有两三个nv人暗中对他有意,曾多次以某种si密的方式,向他发送过爱昧的信号。他却都没有动情,更没有接纳。譬如,他一个办公室里的洪海燕。他被提为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正好三十岁。而洪海燕却已经三十六岁了,刚刚通过严总的关系,从乡下一个厂里的质检科调上来不久。她颇有几份姿色,平时在办公室里目光流转,声音发柔,让人有些动情。可她来了不到半年,就传出了绯闻,说她与严总关系爱昧。 而每逢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洪秘书总要向他请教问题,或者汇报工作。说话时,眼睛总是比嘴巴还要灵活,她身上还一直nong得香喷喷的,让人不敢与她对视,更不敢走到她身边去。 有几次,她趁看他电脑里文件的机会,将高耸的xiong脯贴到他的肩上,甚至还把粉脸凑到他的脸旁。 他只要偏过脸去,就能wen到她。可是他压制住冲动,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她的绯闻,怎敢轻举妄动?搞总裁的情人,他除非吃了豹子胆! 也许这种传闻不太真实,大权在握的严总能看上她这样的老菜皮?他有些怀疑,可他还是不敢,也不想跟她真正发生关系。她尽管秀丽*,年龄毕竟比他大了六年。 他想找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nv孩或少fu做情人,老牛都喜欢吃嫩草!他坚信,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有这种情人情结,更有*攀比意识。否则,单位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绯闻?!社会上又为什么情人现象越来越严重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苏英杰仿佛有意安排似地,那晚把美*人的马小薇带到了他的家里,而且是求来他办事的。这怎么不是一个天赐良机?不,这就是一种缘份,做情人也是要有缘分的,或者说更需要缘份。否则,为什么他一看到马小薇,就象看到一个太阳,心里就象吹进了一股春风?还禁不住在心里惊叫了一声。 是的,几乎在惊叫的同时,他就偷偷喜欢上了她。大约马小薇就是他心目中想找的那种情人,所以一拍即合,一见惊心! 但当时,他只能用夸赞她诗的方式夸赞她,暗中向她表达自己的心声。后来,马小薇那mi人的目光,更是让他心旌摇dang,相见恨晚,也十分迫切起来。 他们一走,他心里就开始了矛盾的争斗。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去追求她,凭她刚才与自己深情对视的目光和这种特殊关系,是有可能成功的。可他又感到非常不安,因为真这样做的话, 既是对妻子的背叛,对家庭和nv儿的不负责任,更是有违传统道德和朋友情义的。有言道,朋友妻,不可欺啊! 是的,从那晚妻子警告他开始,他就陷入了越来越深的矛盾中。他在思想上不认可自己,也经常劝告自己,批评自己。可是行为上却不可遏制地甚至是越来越迫切地想帮助马小薇,关心她,亲近她。 可他千方百计把她调到自己的办公室当秘书不到半年,她就慢慢冷淡他,与别的男人好上了。他实在想不通,她调到这里以后,几乎天天都跟我在一起。我们的工作配合得很好,感情也发展得很顺利,既有爱的感应,又有情的默契,只差拥抱接wen和上chuang*了。她怎么会突然之间不睬我,而偷偷往上面跑了?她究竟跟谁勾搭上了呢? 他想找机会试探一下她,或者跟她好好谈一谈。可是他等了一天,到下午下班时,他刚想叫住她,她又准时走了出去。 只好等到第二天。可他可怕地发现,马小薇真的变心了,这天她整整半天都没有跟他对视一眼,一直在电脑上忙着,脸色平静,一声不吭。他心里很难受,却又没法说。因为洪尤两人一直在办公室里。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他才等到了一个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便赶紧咳了一声,掉头看着她说:“你,最近好象变了嘛?” 马小薇一愣,转脸冲他笑了一下,笑得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也没有那么好看了,而且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没有啊,你是指哪个方面?” 他看得出,马小薇在装憨。他不好直接说她,只得拐弯抹角地说:“这几天,你有没有听到这里暗里地有什么传说?” 马小薇脸色顿变:“什么传说?” “传说严总,嘿嘿。”他见马小薇吃了一惊,有意停了一下才说,“这个话,可是不能luan说的。” “我与你,嘿,关系不一般,才告诉你。传说严总与洪秘书有爱昧关系。还说,姜董有事没事找崔玲玲谈话,说要培养她。” “是吗?”马小薇松了一口气。然后紧张地压低声说,“这是谁说的?这种话,怎么能瞎说呢?” “是呀。我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他更加神秘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只听说,有人看到洪秘书从总裁室走出来,头发散luan,象是拥抱接wen过的样子。” “啊?”马小薇飞红了脸,呆住了。 他想用这个传闻来警告马小薇,也达到与她更加亲近的目的。他继续说:“这种话,要是传到他们双方的家里,那就有好看看了。所以nv人,特别是漂亮nv人,一定要注意与单位领导的关系,否则,要nong得身败名裂的。因为一个单位的领导,总是最受人关注的,也就最容易暴lu目标。” 马小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连放在电脑桌上的手好象都有些颤抖。他正要再说些厉害和亲近她的话,洪秘书进来了,就只得闭口。 以后一段时间,马小薇越来越沉默寡言,好象有什么心事。但还能与他对视一眼,说句把话,有时还会突然冲他怪怪地笑一笑。 于是他就更加密切地注意着她的动向。只要她走出办公室,他就偷偷留意她的去向。是去上厕所还是到楼上去?上厕所,他就不盯她,而要是到楼上去,或者不说去向,悄悄溜出去,他就会想办法去侦探她。 他还偷偷留意她手机里的短信。发现她在班上给谁发短信,他会特别留意她发送时的神情,然后想法去偷看。可他一次也没有偷看到。马小薇的手机一直警惕地随身带着,不是放在包里,就是抓在手里。 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听见马小薇包里的手机来了一声短信声。马小薇拿出手机,有些紧张地给谁发着短信,然后坐在电脑前发呆,神色很是不安。 他去了趟厕所回来,马小薇不在了。刚才他从苏英杰办公室men前经过,没有看到她在那里。 她到哪里去了呢?憋不住问洪秘书:“马小薇到哪里去了?”洪秘书说:“可能是到上面去了吧。” 他心里有了数。下班后,洪秘书和尤秘书走了,他却磨磨蹭蹭不走。可过了十多分钟,还不见马小薇下来,他的心就有些发紧。 她的包还在办公桌上,苏英杰已经下班走了。她肯定在上面哪个领导的办公室里,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再也坐不住,连忙走出办公室。可是他刚走到电梯口,电梯men就开了,马小薇神色慌张地从里边走出来。见了他,一惊,连忙说:“朱主任,你也还没回去?”然后急匆匆走进办公室,拿了包走了。 太不正常了,她一定跟上面哪个头头好上了,也许还爱得很深呢。他心里痛苦极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处理这件复杂的情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前途,甚至还会砸掉饭碗。天哪,我怎么会不知不觉卷入这个危情旋涡的呢?三个男人,同时爱着一个美nv,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三个男人的身份又这么特殊,如此微妙,以后如何相处?爱情上谁胜谁负?前途上又谁主沉浮?都难以预料啊! 关键是,那个神秘第三者到底是谁?如果是姜董,或者是严总,那我只要侦察到他们的婚外情,然后巧妙利用这件情事和微妙的四角关系,就可以为我所用,坏事变成好事,既可以得到小薇的身,又可以让那个头头提拔我。 香格里拉大酒店。 大厅内金碧辉煌,穿着入时的人们鱼贯而入,十几位迎宾小姐忙忙碌碌,脸上染着统一的笑,殷勤地为客人们服务着。 酒店men口,陈小染焦急地朝远处巴望,时间已过了半小时,校长孔庆云请的客人还没到。省政fu秘书杨黎四十分钟前打过电话,说他跟周副省长已离开省府,正往酒店赶。按理,从省府到香格里拉酒店,车子顶多也就半小时,就算此时是下班时间,路上车堵,也用不了这长时间。不会是周副省长临时有啥急事吧,杨黎边看表心里边想。 五分钟后,校长孔庆云从电梯走出来,陈小染赶忙奔过去:“孔校长,还不见周副省长的车,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孔庆云笑笑:“副省长刚跟老爷子打过电话,说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几分钟,这阵怕就要到了。走,外面去接。”说着话,几个人朝外走去。出men的一刻,孔庆云忽然看见一个人,那张脸似曾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孔庆云只好冲那人笑笑。那人站在大厅,好像在等什么人,见孔庆云冲他笑,也礼貌地还以微笑。等到了外面,站在停车场,孔庆云猛然记起,刚才那位不正是教育厅新上任的纪检委书记庄绪东么?看这脑子,怎么连庄书记也没认出来?他笑着,正欲转身进来跟庄绪东打招呼,周副省长的车子已停在面前。 江北省副省长周正群今天是受邀前来为老领导、自己的老首长夏闻天过七十二寿辰。前两个生日,周正群因为工作忙,没能为夏老祝寿,今天这七十二大寿,说啥他也要参加。为此他推掉了一场重要宴会,还特意通知妻子孟荷,让她一道参加。事不凑巧,半道上他接到一个电话,随后他便通知孟荷,让她回去。孟荷不解,电话里冲他嚷:“我怎么不能参加,我还要跟夏雨好好聊聊呢。” “情况特殊,你还是回去吧。”周正群没跟妻子多做解释,叮嘱道:“今晚别打我电话,我可能有事回不了家。”他的话nong得孟荷一头雾水,又不好细问,只好悻悻挂了电话。车子内的秘书杨黎也被这电话nong楞了,正要张口寻问,就听周正群说:“等一会到酒店,你跟司机就不上去了,在外面吃点饭,等我电话。” 这一天是四月十六号,星期五,周末。金江市的天气晴朗,周正群下车的时候,晚霞正从远天处泼来,将金江这座海边大都市染得一派绚烂。 孔庆云赶忙笑迎上去,一阵热情的寒暄后,几个人谈笑着进入酒店,往电梯间去。孔庆云一看杨黎和司机没跟来,问:“杨黎他们呢,一同上去啊。” 周正群笑说:“杨黎还有事,不管他了。”说话的工夫,目光已跟站在远处的庄绪东对在一起,他心里道:“来得真快啊。”他暗暗冲庄绪东使个眼色,庄绪东一闪身,不见了。 孔庆云没看见这一幕,他的电话偏在这时叫响,等接完电话,周副省长已进了电梯。 四楼长江厅,夏闻天正在听外孙nv夏可可讲大学里的故事,夏可可一张巧嘴,讲的又都是发生在身边的趣事,惹得夏闻天开怀大笑。七十二岁的夏闻天精神矍铄,一头银发纹丝不luan,一双眼睛更是灼亮有神。他原本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还在位子上时,很少有人看到他的笑,那张脸似乎一直绷着,绷了几十年。就连周正群,也很少看到老爷子的笑脸。谁知退下来后,老爷子一改过去严肃样,变得和善可亲起来。尤其跟外孙nv可可在一起,他的笑更是灿烂。夏闻天生有两子一nv,夏雨是三个孩子中的老大,夏闻天还在位子上时,两个儿子相继出国,随后便在国外定居,将他的两个宝贝孙子也一并带到了国外。老爷子很不高兴,很长时间,他都不接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为让父亲开心,夏雨常带nv儿到姥爷家,让可可给姥爷讲故事,陪姥爷下棋。可可自小随母姓,小时又在姥爷姥姥身边长大,跟姥爷感情很深。夏闻天呢,因了可可,才将那段不愉快的日子打发掉,现在更是将对孙子的思念之情全寄托到了可可身上。今年七十二大寿,夏闻天原本不打算张罗了,就在家里吃顿团圆饭就行,无奈可可坚决不同意,说她刚刚竞选江北大学学生会主席成功,怎么也得借姥爷的光,给她庆贺一下。夏闻天一听外孙nv成了江北省最高学府的学生会主席,心里乐的,当下答应道:“好,选最好的酒店,姥爷做东,把你周伯伯也请来,让他也给你祝贺。” 这位周伯伯,就是江北省委常委、副省长、省政fu党组副书记兼江北行政学院院长周正群。 爷孙俩正乐着,周正群在孔庆云的引领下进来了。周正群正要跟老爷子祝寿,可可打椅子上奔起:“周伯伯,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可没故事讲了。” 周正群转向可可:“好啊,伯伯今天来,也是向你贺喜的。” “贺喜?”椅子上的夏闻天纳闷了,“正群,我家可可当主席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老领导,我的信息可不闭塞。可可刚刚击败我家健行,让她师哥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夏闻天的目光转向可可,带着几分赞许地,在可可脸上顿了一会。可可笑道:“周伯伯,是他傲气,不把我放眼里。”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嘛。”周正群边说边跟夏雨打过招呼,夏雨热情地请他坐下,一看孟荷没来,问:“孟荷呢,她怎么没来?” “健行闹情绪,来不了。”周正群撒谎道。 “这孩子。”夏雨说着瞅了nv儿一眼,可可一副得意样。 夏闻天朗声一笑:“可可,不会是你在竞选中搞了小动作吧,健行怎么会输给你呢?” “姥爷。”可可撒了声娇。 七百六十三. 15txt电子书下载**七百六十三. 这位周伯伯,就是江北省委常委、副省长、省政fu党组副记兼江北行政学院院长周正群 爷孙俩正乐着,周正群在孔庆云的引领下进来了周正群正要跟老爷子祝寿,可可打椅子上奔起:“周伯伯,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可没故事讲了” 周正群转向可可:“好啊,伯伯今天来,也是向你贺喜的” “贺喜?”椅子上的夏闻天纳闷了,“正群,我家可可当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老领导,我的信息可不闭塞可可刚刚击败我家健行,让她师哥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夏闻天的目光转向可可,带着几分赞许地,在可可脸上顿了一会可可笑道:“周伯伯,是他傲气,不把我放眼里”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嘛”周正群边说边跟夏雨打过招呼,夏雨热情地请他坐下,一看孟荷没来,问:“孟荷呢,她怎么没来?” “健行闹情绪,来不了”周正群撒谎道 “这孩子”夏雨说着瞅了儿一眼,可可一副得意样 夏闻天朗声一笑:“可可,不会是你在竞选中搞了小动作,健行怎么会输给你呢?” “姥爷”可可撒了一声娇 “哪啊,老首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可可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家健行老夸她呢” 说着话,菜已端了上来夏闻天原为江北省委副记,后来又担任江北省政协三年前他从位子上退下来,中央原本想调他到北京,在全国政协再干几年,夏闻天婉言谢绝,说自己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同志去干退下来的夏闻天也没闲着,他现在兼着江北省老年大学的校长,江北省老年法家协会名誉会长,还在儿的一再要求下,担任了江北省残疾人联合会的顾问,可谓身兼多职,按可可的话说,他比位子上时忙,有价值了 祝寿不过是托词,夏闻天向来反对这个,再说了,七十二岁不就是比七十一岁又老了一岁,有什么可祝福的?今天特意摆这桌宴席,夏闻天是想见见周正群,他有些日子没见周正群了,正群工作忙,他理解,但日子久了不见,心里急正群最早跟着他的时候,是在江北下面一个地区,那时他是行署专员,正群做他的秘一晃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小秘如今成了省府二号人物,江北省班子的骨干成员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想想,一切都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夏闻天感叹一声,接过周正群敬过来的酒儿夏雨刚要阻拦,他已一仰脖子喝了夏雨怪道:“爸,说好不喝酒的,你又贪”夏闻天冲儿笑了笑:“别人的酒不喝,正群敬的,一定要喝” “姥爷,我也要敬你一杯”可可嚷道 “好,那就再喝一杯” “可可”夏雨赶忙制止儿,可可已端起酒杯:“姥爷,祝你又长了一岁” “听听,哪有这么敬酒的?可可,你是嫌姥爷不老是不?”夏闻天一边接过酒杯,一边笑说 “姥爷,老就老了,别总是不承认,上午下棋你还输给我了呢” “那是姥爷让你” “那就晚上再下,我连赢你三盘,看你还怎么说?” 爷孙俩斗嘴的空,周正群的目光暗暗投在孔庆云脸上,那目光有几分暗,甚或还带了一层疑孔庆云正跟陈小染小声嘀咕什么,没察觉到一旁的夏雨发现了,心里嘀咕,今天的副省长怎么回事,目光咋老是往庆云身上瞅? 敬完酒,孔庆云想为老丈人的生日宴讲几句祝福辞,夏闻天拿眼神止住他,笑说:“今天没请外人,就我们几位,来,正群,吃菜,边吃边聊” 也许是自己心里有鬼,周正群感觉今天的老爷子有点怪,不像是请他来为他祝寿老爷子很少拿他当客人,今天怎么分外热情,难道? 周正群心里打个冷战,路上接到的那个电话猛又在耳边响起来接完电话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是沉重的,忐忑不安中途他想打个电话,不来了,又一想,不来会伤老爷子的心这阵见老爷子亲自为他夹菜,心里的不安加重了几分 如果老爷子真是为这事求他,他该怎么办? 正犯着难,就听夏闻天说:“正群啊,今天请你来,不单是为我祝寿,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这个副省长说说” 周正群心头一震,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就在他惶地想掩饰什么时,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没敢在屋子里接,拿着电话就往外走 瞅着他慌张的动作,还有怪怪的神情,一旁的夏雨一阵疑,莫名的,就将目光伸向孔庆云孔庆云正在跟校办主任说事儿,好像是校址搬迁方面的事夏雨也不知怎么了,猛就抬高声音:“庆云,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说行不,今天是啥日子,怎么能……” 话说一半,见父亲拿眼瞪她,忙掩饰地夹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点” 五分钟后,周正群接完电话走进来,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事儿有些多,夏老您可千万别见怪” 夏闻天丝毫不介意,脸上着明亮的笑:“哪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点”见可可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夹菜,佯装生气道:“可可,别光顾了自己吃,给你周伯伯夹块鱼” 可可给周正群夹菜的时候,夏雨的目光怪怪地盯住父亲 夏雨本来不是一个心细的人,她跟父亲一样,属于那种心直口快,不会拐弯抹角不会察眼观的豪爽之人但这天,夏雨有些特别,事后她想,这就叫预感,是亲人之间的一种本能反应尽管父亲这天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夏雨还是从父亲对周正群的态度里,敏感地捕捉到一种东西父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在告诉她,父亲今天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夏雨端着杯子,愣神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父亲在饭桌上如此热情地对待周正群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夏雨笑笑,低下头吃菜 事情发生在周正群接完电话半小时后,当时孔庆云正端着酒杯,要跟副省长敬酒孔庆云也是想趁此机会,向周正群表示一下谢意这次江北大学校长竞选,周正群虽然明确表态不会帮孔庆云说一句话,一切按规则来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力排众异,坚持将年轻有为的孔庆云放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结果宣布后,夏雨一直说要去谢谢副省长,都因时间对不上号,要么孔庆云忙,要么周正群下基层惹得孟荷在电话里跟她闹意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老周“淘汰“了他,看看现在,一个当副省长,一个当校长,忙得我们姐俩都没时间在一起了孟荷说的虽是玩笑话,夏雨听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昨天她还跟正群说,等父亲的寿宴办完,一定要空请孟荷一家去郊外轻松两天孔庆云当然高兴,周正群虽是夏闻天的老部下,他们两家关系也算密切,但毕竟这是两码事再说,江北大学搬迁迫在眉睫,二期工程又在争论中,到底要不要上马,怎么上,他心里也不是十分有底还有江北大学一轮改革,包括兼并几所高等院校的事,都要在周副省长的强力支持下才能开展得好,如果少了副省长周正群的支持,孔庆云怕是举步难行 于公于,他都要进一步密切跟周正群的关系 周正群刚要从孔庆云手里接过酒杯,包厢啪地被推开,进来四个神冷峻的人四个人的闯入一下搅了饭桌上的气氛,夏雨蹭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往孔庆云那边去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进来的?”周正群站起身,怒瞪住四位不之客,声严厉地问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他们想必不知道,副省长周正群会在这里正在难堪间,又进来两位一位是省纪委副记刘名俭,一位,就是在大厅里看到的庄绪东 庄绪东的表情复杂,脸上有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 周正群的目光跃过庄绪东,跟刘名俭相对:“名俭,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刚刚跟你说过了么?” 夏雨惊愕地抬起目光,瞪住周正群周正群情急中说出的这句话,让她在以后久长的日子里,心里都系着疙瘩但是这时候,她显然没时间多想,一看来的是纪检委的人,夏雨一下就想到了最坏处 “对不起,周副省长,刚才子杨同志打过电话,要我们……”刘名俭的表情很难堪,看得出,他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 “胡闹”周正群斥了一声,正要说下一句,夏闻天说话了:“小刘,你不请自到,难得啊” 刘名俭嘴动了动,没敢开口,目光是不敢朝夏闻天这边望 “正群,到底怎么回事?”夏闻天这才将目光转向周正群,他已清楚,今天的事,周正群事先是知道的这让他难堪,心里像是让谁撒了一把盐他本来打算要跟周正群说另外一件事,谁知…… 刘名俭和庄绪东面面相觑,这两人带人来,意思再也清楚不过 “老领导,这……”周正群避开夏闻天目光,垂下了头 “说,是找我还是找庆云?”夏闻天不慌不 “夏老,我们是……”刘名俭道了半句 “你用不着难为情,只管告诉我,是找我还是找庆云?” “我们……找孔庆云” 夏雨的目光哗地定格在丈夫脸上:“庆云你----” “雨儿,你坐下”夏闻天止住儿,继续跟刘名俭说:“今天是我夏闻天的七十二大寿,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容我一家人把这顿便饭吃完” “夏老……” “还愣着做什么,就按夏老说的办”周正群厉声道 六个人原又出去了,等再次坐下,饭桌上就没了一点气氛不,有,很紧人的那种气氛谁也坐着,不敢发话,尤其孔庆云,到这阵他还没反应过,这六个人跑来做什么,找他?纪检委怎么会找他? 周正群面灰沉,使劲地烟,他是想拿烟让自己镇静下来 夏雨大惊着双眼,目光不停地在三位男人脸上扫来扫去,事情真是太意外,夏雨瞬间没了思维,不知道刚刚这一幕,预示着什么? “爸----”紧张中的可可猛地叫出一声,从椅子上跃起,扑向孔庆云 “可可”慌中夏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儿 夏闻天微闭着的双眼这才睁开,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吃,把这些菜全吃了”说完,拿起筷子,带头吃起来 房间里的空气沉闷得要死,谁也没再说话,艰难地拿起筷子,照着夏闻天的样子,默默吃起菜来 外面楼道里,刘名俭不停地看表名工作人员表情如铁,就等刘名俭说一声“带人”气氛分外沉重 庄绪东脸上,则是另一番焦急 半小时后,夏闻天带着可可,先走了出来,又是几分钟后,夏雨走了出来随后是陈小染跟校办路主任 周正群又跟孔庆云谈了将近五分钟的话等他走出来时,整个金江市已没入夜中 夜人 金江市位于长江三角州地区,是著名的经济发达区改革开放二十多年,这座省会城市如同上了腾飞的翅膀,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一跃走在了全国最前列 三年前,金江经济开始二次腾飞,江北高教事业改革的号角也再次吹响,几番争论后,一张蓝图绘在了省市领导面前按省市统一规划,市内八所重点高等院校加上十二所中等专业学校统一搬迁到市郊闸北小区,一座现代化的高教城“闸北教育村”将巍然屹立在长江岸边这座高教城是江北高教事业迈入世纪的战略工程,也是江北省“十五”规划的重点工程一度时期,闸北两个字成了闻热点,无论是政fu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一提闸北,都会禁不住心澎湃那儿曾是废弃的一座小码头,是过去渔民和纤夫们讨生活的地儿,周边是垃圾场,晚清到民国,闸北还是专用来砍头的地方如今要改造成最具人神的江北高教城,这样浩大的工程,怎能不吸引世人的目光? 作为江北最高学府,江北大学的搬迁一度引起方方面面的争论,方案几上几下,最后在中央政fu的支持下,江北省委、省政fu才做出决定,将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中华名校搬迁到市郊规划的教育村去一期工程于两年前开工,节前夕,一期工程所属的五幢教学大楼、三幢实验楼、两幢科研楼还有办公大楼均已竣工,图馆学生公寓等附属工程也将收尾本来搬迁日子早就定了下来,但在元月二十一号,江北大学原校长因心脏病突发,不幸去世,这座著名的高等学府一时陷于悲痛中,搬迁计划迫推迟经过两个多月的烈角逐,第二副校长孔庆云击败几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成为江北大学建校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校长这位留洋博士、国际物理学界的知名人士一时成为江北省风云人物,他的事迹频频见诸于报端就在一周前,江北电视台时代骄子栏目还推出他的专访,他诙谐幽默的谈话,敏捷的才思,富有传奇彩的人生经历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是他放弃国外优厚条件,主动回国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的赤子之情,是感动了一大批学子短短几天,江北站还有几个论坛都是关于这位传奇人物的话题,年轻的学子们称这位尊敬的师长为“少帅”,在学子们眼里,他就是偶像,就是江北大学的未来 谁知这才几天工夫,一身绚丽彩的孔庆云突然被省纪委带走,这事要是传开,那还了得 当天晚上,可可跟母亲夏雨陪着姥爷,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姥爷家周正群本想让自己的车送他们回来,夏闻天婉拒道:“你回去,我还打得起车”坐在车上,母亲夏雨先泣起来,她的泣声怒了夏闻天:“哭什么哭,把眼泪擦掉”坐在身旁的可可忙递给母亲一张纸巾,夏雨虽是止住了泣声,但她的心,却比哭还难受 回到家,姥爷闷声不响进了房,将她们母丢在了客厅可可先是陪母亲坐了会,见母亲坐立不安,忽儿翻自己的手机,忽儿又伸直了眼盯住座机望,可可心里,真比火烧还难受一想带走父亲的那几个人,一想临分手时周伯伯那张冰冷的脸,可可就觉天要在瞬间塌下来艰难地支撑了一会,终于听见姥爷在房叫母亲,还没等母亲走进房,可可已奔向姥爷家那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可可迅打开电脑,登录进江北站,她原以为消息还没这么快,谁知刚打开网页,就见一行黑字跳入眼帘:江北大学再次发生地震,“少帅”晚九时被神秘带走可可傻眼了,这才一小时不到,消息竟然就到了网上 可可捂住狂跳的心,迅往下拉页面,就见这短短一百字的闻后面,已有几百条跟帖 怎么这么快,怎么这么快啊 可可感觉自己要倒下去,网页上这一百多个字,就如一百多把刀,锋利地刺向她她二十三岁的生命哪经历过这些?尤其最后一句话,几乎像重磅炸弹一样,要把她炸成碎片 这位网名叫“路透社”的人不知揣着啥目的,竟然在文章最后用了这样的语句:据知情人土透,“少帅”很有可能卷入校址搬迁案 “不可能,绝不可能”可可在心里尖叫,“爸爸绝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跟沾上边” 可可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坐在电脑边,感觉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浑身软得没一点力气眼眶里不知啥时已涌满了泪水,她想,只要放开嗓子,她的哭号声就能把金江的夜搅碎 完了,一切都完了本还指望着看爸爸在江大这块大舞台上怎样情地演一场独角戏哩,哪知…… 她用嘴死死咬住手背,生怕一松动,翻腾在内心的那股恶就会涌出来可可一遍遍给自己鼓劲,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扑扑掉了下来 “爸爸----”她在心里发出重腾腾的一声 房里,夏闻天跟儿夏雨的谈话为艰难饭店包厢看见刘名俭的那一刻,夏闻天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不祥的兆头:婿孔庆云犯了戒 这绝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甭看高校是学术之林,大雅之堂,它里面早已受到官场之气的熏染如今的大学,早已不是象牙之塔,不是清静之地,官风官气甚至比地方还严重夏闻天在省委主管教育时,就已发现这个问题,并在多次会议上提醒过,警示过但在汹涌而来的拜官热拜金热面前,这种警示太过苍白,压根就阻挡不住象牙塔里的权谋之风婿孔庆云生耿直,又是一个情大过理智的人夏闻天一直反对他走仕途,理由就是不合适,格不合适,说话做事都不合适偏是孔庆云听不进去这次竞选校长,夏闻天再三阻拦,就差跟周正群下命令了,孔庆云一意孤行,而且志在必得,夏闻天最终还是妥协不过,从他参加竞选那一天,他似乎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不是空来风啊----”夏闻天沉沉地跟夏雨说 “你是说,早有兆头?”夏雨到现在,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用脑子想问题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总之,他这次进去,凶多吉少” “爸,他真是清白的,庆云不会做出格的事”夏雨尽量回避贪污或是这类敏感字眼 “他做的出格事还少吗?”夏闻天忽地盯住儿,似是在审视,又像在提醒 夏雨一愣:“爸,真没有” “你把我的话听错了”夏闻天叹了一声,又道:“他公开反对高教产业化,抵制在下面设分院,建教学点这些在他看来是正义,别人看来就是出格提出高教产业化的是谁?是堂堂的副省长冯培明,他一个副校长,有什么资格反对人家?这也罢了,毕竟这是过去的事,问题是他在江大二期工程中……”夏闻天说到这儿,忽然噤了声,他怕后面的话吓坏儿夏雨虽然也是正处级干部,但她工作的部不一样,接触的人也不一样,有些事,依据她的经验,是无法做出判断的 “算了,不谈这些了,既然人已被带走,就听候组织调查” “爸----”夏雨倏地站起身,眼里流着渴盼,甚或乞求,“你跟省委打个电话,不能让他们给庆云扣黑锅” 夏闻天理解儿的心情,出了这大的事,儿怎能不急但他还是摇摇头:“这个电话不能打,再说,你爸现在不在位子上,就算打了,也不起作用” “爸----” “雨儿你听着,这个电话爸不会打,你也不能找人记住了,我夏闻天的儿婿,一定要经得住考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个夜晚,因为孔庆云,江北高层很多人没得安稳从省委决定对孔庆云采取措施的那一刻,不论是纪检委,还是教育厅,空气陡然变得紧张省政协这边,是忙中添忙孔庆云不但是江北大学校长,是江北省政协常委对这样一个有特殊身份的人采取措施,相关方面必须要保证程序上不能出错 夏闻天家里,空气已比刚才轻松了一些,夏闻天一阵劝,终于让夏雨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还是父亲说得对,是红是黑,必须调查了才能有结果 可可也比刚进时镇定许多,她已抹干眼泪,这阵儿,原又趴到了电脑上可可当然是不甘心,她怎么也把爸爸跟联系不到一起她打开自己创建的“可可西立”论坛,她想,这儿的情况可能会好点 可惜她错了,也是跟刚才一样,刚登录进去,就被砖头一样的帖子砸晕了眼 相比校方网站,论坛里说话发帖就随便得多“可可西立”是江北生论坛,人气也很旺,因为它旗帜鲜明地高举了“思想”这面旗帜,引得其他院校的学子们也跑这里来抢沙发,高峰时会员多达一万余人平时这论坛都是最前卫最具思想者说话流的地儿,争论起问题来,火味也十分的浓前一阵子,围绕着江北子们在这里各抒己见,争论的火味绝不比组织部的争论弱后来可可搞了项民意测验,表决结果是孔庆云以82分的高分雄踞十余位候选人之首当时她还跟父亲说:“你抢走了我百分之八十二点三的人气,看来你当选是众望所归啊” 谁知---- 不能灰心,决不能灰心可可一边提醒着自己,一边继续在论坛上关注 “没什么可怕的”这是她的座右铭,也是她的口头禅“遇事不能慌,首先要搞清真相”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姥爷教给她的一句话,这些年,姥爷这句话在她人生中很有作用 论坛上已发了五十多个帖,全是跟“少帅”有关,看得出,周末爬在网上的学子不少,而且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网络就是网络,它比什么通讯工具都快,而且第一时间就能参与到互动中可可看到,不少网友在焦急地找她“老大在不?”“斑主在哪,斑主快显身啊”“西拉里,西拉里怎么还不来?” 可可在论坛上用的不是真名,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网名:西拉里不用猜,这是希拉里的谐音,如果说可可崇拜谁,那就是铁娘子希拉里可可的专业是政治,她最热爱的,是国际政治大学三年,她已读了不少人物传记,尤其对希拉里的生平还有传奇经历,是耳熟能详她是希拉里狂热的追随者,是这位铁娘子的铁杆粉丝 今晚论坛上第一个发帖的,竟是“天行健”他只写了几行字:惊闻少帅出事,是否是真,西拉里,回答大约是帖子贴出后,不见可可回复,天行健在后面的跟帖中,连续打出十几个问号在另一个标题为“是,还是另有隐情?”的帖子下,可可看到天行健的回复:擦亮眼睛,大家不要盲目跟风 可可迅浏览了一遍帖子,令她欣慰的是,这儿的帖子包括回复都是怀疑的多,相信的少有人将学校网站上那条闻转了过来,随后就被天行健给封了那个名叫“路透社”的也被天行健踢出了论坛可可心里涌上一层感,想不到这种时候,天行健会替她坚定地守卫这片阵地,同时也为“少帅”的名誉和清白而战 在这个论坛,大家只知道西拉里是斑主,论坛的创建者,并不知道西拉里跟“少帅”的关系知道的,怕就天行健一个,但他绝不会泄,就像可可不会泄他的真实身份一样天行健是这个论坛的管理者,也是可可坚定的支持者包括在学校,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家庭背景天行健属于那种外表憨厚,内藏锋芒的人,他平日穿最廉价的衣服,吃最便宜的饭菜,无论从思想还是行动,他都是一个坚定的平民主义者,很难看出他是一个有背景的家庭的孩子可可呢,她沾了母亲夏雨的光,因为随了母姓,便很少有人将她跟“少帅”联想在一起,加之她在学校里从不谈论自己的父亲,不少同学还以为她是单亲家庭,包括跟她关系最密的几位舍友,也不知道她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对此可可很为骄傲,她跟父亲说:“我可把保密工作做到家了,你要是敢泄半个字,小心” 半小时后,可可浏览完了全部帖子,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发个帖子上去,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周健行发来的,就三个字:你在哪?可可楞了一下,他怎么又搞到我的手机号了?可可跟周健行并不是同级,也不是同专业,周健行今年大四,马上就要离开大学了,他读的是国际金融专业周健行曾经问过好几次她的手机号,她都没告诉,后来他通过学生会其他干部,终于知道了她的手机号还有qq号,有事没事总爱拿短信扰她,可可一气之下,就将原来的号作废了周健行穷追不舍,再次打听到她的号,还带着挑衅说,有本事你就天天换号,我保证每次不过两个小时便搞到你的号两人为此展开了一场游戏,可可果真隔段时间就换一个号,有时一个月要换好几次,害得姥爷总也记不住她的手机号,老是埋怨她:“你是搞地下斗争啊,看看,单是你的号,就记了我半个笔记本”尽管这样,她还是躲不过周健行目前这个号,换了还不到两天,数字又很别扭,可可自己还记不准呢 可可犹豫了一阵,并没急着跟周健行回短信,她想,周健行定是从他母亲孟荷那里得到的消息 正怔想着,客厅的电话响了,可可走出来,拿起话筒,一听果然是孟阿姨的声音:“是可可么,你妈呢?” 可可迟疑了一下,道:“我妈不在,她去朋友家了”孟荷在电话那边哦了一声,很疑地又问:“姥爷呢,让姥爷接电话” “对不起孟阿姨,姥爷今天身体不舒服,吃过晚饭就睡了” 可可并不知道晚上的生日宴孟荷原是要参加的,这个谎撒得并不聪明孟荷吭了一阵,挂了电话可可正要回卧室,母亲在后边叫她了:“可可----” 可可转过身,就见母亲的双眼已经湿红,想像得出,她跟姥爷之间,一定有过一场痛苦的谈话,发生这样的事,最最痛苦的,当然是母亲 “妈----”可可叫了一声,走向母亲 夏雨揽住她,双手在她肩上轻轻摩挲,半天,哽着嗓子道:“可可,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妈,你真的相信爸爸会?” “不会的,可可,妈坚信不会”夏雨尽管表现得很坚强,搂着可可的手却止不住微微发抖,其实另一个心里,她又在问自己:“你真的能坚信?” “妈,我跟你一样,爸爸决不会有事,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可可抬起头,望住母亲,这个一向在母亲面前只知道撒娇的孩子忽然间长大了,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母亲,鼓舞母亲 “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校”夏雨抚着她的头发说 “妈,我还想上会网,你要是困,先睡好不?”可可体贴地征求着妈妈的意见 “网?”夏雨像是被可可的话触动了,眉头一紧,推开可可,快步朝卧室走去 然而,母俩想再次打开江北页时,就惊愕地发现,网站已经关停连续点了几次,都被告知:你所登录的网站正在维护,请稍后再登录 看来,有关方面已在采取措施了 夏雨怔在电脑前,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还是坏?她的耳边再次响起几天前丈夫说过的话:“最近风声不大对头,楚良他们,可能在搞小动作” 可可手握鼠标,使劲点自己的论坛,离开电脑还不到十分钟,她的论坛也被强行关闭了可可一脑子雾水,他们怎么会关闭我的论坛?等她一个个点下去,才发现,江北大学比较活跃的那几个论坛,都在这十分钟内被限制服务,其中就有天行健的“自由者”论坛 这到底是怎么会事啊? 时间过去了两天,关于孔庆云的消息,一点也打听不到夏闻天终是耐不住了本来他还想,有关方面会给他一个说法,至少应该说明,庆云出了啥问题,是接受调查还是“双规”?但他等了两天,非但没等来一条有用的消息,就连家里的座机,也索不响了 “走,陪我去政协”夏闻天跟儿说 “爸,你找政协做什么,庆云又不是他们带走的?” “我是政协退下来的,不找政协找谁?” “找了又能怎么样,保不准,他们给你冷脸子看”夏雨担心道 “敢”夏闻天说了一声,就要穿衣出,铃偏在这时候响了 进来的是省政协秘长舒伯杨,舒伯杨见夏闻天要出,陪着笑脸问:“夏老,您这是要去哪?” 夏闻天边穿衣服边道:“还能去哪,到庙里拜神仙” “夏老----”舒伯杨叫了一声,难为情地立在口 “老舒你快坐,我爸冲我使子呢”夏雨赶忙换了笑脸,招呼舒伯杨落座夏闻天犹豫了一会,打消出的念头,走过来坐沙发上,望住舒伯杨 “夏老,实在对不起,庆云的事,我真是……”舒伯杨说着话,垂下头去按说孔庆云出事,他应该第一个过来安慰夏闻天,但这两天实在太忙,而且,上面有纪律,关于孔庆云接受调查的事,属于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得外泄况且这两天,他也一点消息都听不到,自从把人带走后,纪委那边就封锁了一切消息 “不说这事,伯杨,在我家里可不能犯戒”夏闻天从舒伯杨脸上,已经意识到什么舒伯杨能来,就证明问题还不是太严重,要不然,怕是连舒伯杨,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公开上他的他心里一亮,怪自己刚才太荒唐,差点就犯了大戒 夏闻天这么一说,舒伯杨不是那么太窘迫了,他感地望了夏闻天一眼,接过夏雨递过来的杯子,跟夏雨说了声谢谢 …… 七百六十四. 电子书下载功能暂停使用!预计需要到下周完成! 七百六十四. 夏闻天想,舒伯杨这个时候找上门,不会是跑来跟他通风报信,舒伯杨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还有别的事。 “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舒伯杨沉默了,本来他还想就孔庆云的事多安慰几句夏闻天,再怎么说,出事的也是他女婿。夏闻天这么一说,反把他的嘴给堵上了。夏闻天就是夏闻天啊,这种时候,怕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镇定自若,舒伯杨心里感叹着。他今天来,果然不是为了孔庆云的事,政协有件事,难住他了,思来想去,只能请夏闻天出面。但他真是张不开这个口。 舒伯杨还在犹豫,夏闻天又说话了:“伯杨,你不会是跑来跟我瞎熬时间的吧?” 舒伯杨忙起身,惴惴不安道:“夏老,这个时候给您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你啥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坐下说吧,我夏闻天还没到你担心的那个份上。” 舒伯杨这才道:“全国政协调研组马上就要到金江,省上抽调的委员名单已定了下来。” 夏闻天没应声,这事他听说过,两个月前舒伯杨找他,说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和国家教育部要联合组织一个调研组,深入江北地区,调研高校工作。当时舒伯杨还征求他的意见,省上抽调哪几位委员参加合适?夏闻天没表态,他是退下来的人,这种事不便发表意见。没想,今天舒伯杨竟为这事专门登门造访,难道选派的委员不合适? 他再次将目光盯在舒伯杨脸上。 舒伯杨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在夏闻天面前,舒伯杨老是拘谨,这是多年养下的坏习惯。下级在老领导面前,尊敬是一回事,怕又是另一回事。夏闻天不希望别人怕他。 “伯杨啊,这件事犯不着你专门跑一趟吧?”夏闻天试探性地将话题抛过去,这时候他脑子里已闪出一个人,而且他敢断定,这人没被政协选上。 “老领导,我是为……”舒伯杨吞吐着,还是不敢把来的真实意图讲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有话就说,这个坏毛病怎么老也改不掉。” “那我就说了。”舒伯杨终于露出笑,他就怕夏闻天不批评,夏闻天一批评,证明他对这事已上心了。 “说!” “黎江北委员最终没到名单里。” “什么?”尽管夏闻天已经猜到,舒伯杨一说,他还是吃了一惊。政协成立调研组,专项调研高校教育,居然不让黎江北委员参加,这算哪门子事? “名单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昨天晚上敲定的。” “是……培明同志的意见?” “培明同志坚持不让江北委员参加,还说……” “说什么?” “说这是省委子杨同志的意见。” “政协成立调研组,关金子杨什么事?他是纪委书记,管好**就行了。”夏闻天本来克制着,不想发火,一听金子杨插手政协的事,火气莫名地就上来了。 “老领导,这事还得您出面,江北委员不参加,我怕……” “这事不用你多说。”夏闻天还处在激动中,他的脑子里接连闪过几张面孔,金子杨,冯培明……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沉思一会,他又问:“省委别的同志呢,没人出面干扰?” 舒伯杨摇了摇头。 又过了片刻,夏闻天郑重道:“这样吧,你设法跟彬来同志的秘书联系一下,就说我夏闻天有事要见彬来书记。” 舒伯杨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就知道,老领导不会袖手旁观。正要开口说谢,就听夏闻天又说:“还有一件事,你替我找一份江北大学二期工程项目规划书,这事要快。” 舒伯杨一楞,旋即他就明白,老头子要做什么了。 3 一声汽笛响过,金江码头快要到了。黎江北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雨还在落,雨是昨晚一点多开始下的,一开始急,后来慢慢变小。虽是四月,甲板上仍是凉风袭人,浓雾锁住了两边的山色,黎江北眼里除了层层叠叠的雾,什么也看不到。助手小苏说:“教授,外面风凉,还是回舱吧。”黎江北像是没听见,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往前走几步。江水涛涛,浪花飞溅,黎江北的心也是起伏难平。 黎江北这次去江龙县,是专程看望那个叫张兴旺的老农民。叫老农民其实不妥,张兴旺还不到五十岁,尽管他已头发花白,腰也弓了,背也驼了,但年龄,比他还小几岁。半年前,黎江北到龙江做调研,巧遇了龙江上访户张兴旺。张兴旺一家六口,上有七十八岁的老母,下有三个孩子。五年前,张兴旺的大儿子考上了江北大学,因为家穷,差点就上不起,后来在当地政府的救济下,这个农家娃算是到了省城,成了望天村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兴许是受张家老大的影响,一向对念书上大学不怎么上心的望天村人开始做梦,开始抱着望子成龙的枕头睡觉。短短五年,不到两千口人的望天村,竟然出了二十八名大学生,还不包括那些读中专读技校的。按说这是好事,望天村人应该高兴,应该对着望天山重重磕上几个响头。这么一个山高皇帝远几百年没出过一个秀才的穷山沟,一下子有了二十八名大学生,了不得的事!可谁知,孩子们的大学还没读出来,望天村的人上访之路就已开始,带头的,就是这个张兴旺。 跟老大不同的是,张兴旺的两个小儿子没够上分数线,是国家扩招后才有机会走进大学校门的,进的也不是一流大学,末流,这是张兴旺说的。老二读的是江北理工大学下属的育才学院,去年毕了业。老三读的是长江大学。按说长江大学四个字,听上去比江北大学还震,还牛,结果却不是这样。老三今年读大三,但在学校里读书的日子,还不足两年。一年多的时间,老三跟他的同学们在告状的路上,他们让长江大学给坑了。 最初招生的时候,长江大学打的是江北商学院的旗号,说是江北商学院分院,等到了学校,才知道这是一所民办大学。读民办大学也不错,对山沟沟里的穷孩子来说,能到省城读书就很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要挑也得拿本事挑,谁让他们高考没能上线!理是这个理,事却不是这个事。读了还没一学期,长江大学就陷入违规办学虚假招生的纠纷中,此后,学子们的路跟这所大学一样,开始七扭八歪,找不到方向了。先是租来办学的地儿被有关部门查封,学生们不得不转入一家企业废弃的仓库上学。接着,又被告知,他们一次**给校方的高价学费被合伙办学者骗走,学校连最最基本的教学都维持不下去。这还不算,让学子们最最揪心的是,招生时承诺的百分之百高就业成了空头支票,第一届走出校门的学生目前就业率不到百分之七。一大半学生拿着长江大学的毕业证到用人单位应聘,却被告知,这文凭是假的,国家不承认。 学子们愤怒了,跟着愤怒的,是家长! 张兴旺是第一个站出来找学校理论的人,他的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目前有份工作外,老二呆在家中,整日门也不出,声称自己白花了爹娘的钱,对不起爹娘。老三整天为能不能读完四年大学揪心,年纪轻轻,头发已掉了不少,都是让学校那条件给害的。去年四月,老三跟同班同学合计,要求学校无条件退钱,并赔偿三年来的损失。说说容易做起难,想要学校赔偿,笑话! 张兴旺先找学校,学校不理,他又接着找政府。他认为是政府的扩招政策害了望天村的人。一村二十八个大学生,到现在毕业了一大半,就业的,除了自己家老大,再没一个,这不是欺骗是什么?张兴旺拿着一张状子,状子上清楚地写着每一位孩子在大学的花费,累计下来,望天村二十八个大学生,这些年花掉的钱,竟高达二百多万。二百多万啊,望天村两千口人的家产全部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万,为了孩子,他们竟然花了二百多万! 结果呢? 打了水漂! “这么多的钱,丢水里还有个响声,结果,就让大学这么白白骗去了。”这是张兴旺跟黎江北说的原话,这个曾因儿子考上大学三天三夜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农民,如今只要一提“大学”两个字,牙齿里都在冒火。 是不是让大学骗了?半年前跟张兴旺认识后,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旋在黎江北脑子里。这些年,围绕高校改革还有高考制度的改革,黎江北做过不下十项调研,每一次调研,都带给他更大的困惑,中国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到底怎么了? 这个六十年代北大的高才生,英国剑桥大学教育学博士,国内知名教育专家,面对澎湃发展的中国高等教育,一次次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去年召开的江北省两会上,他就以“停止扩招,理顺渠道,以职业教育取代民办高校”的提案在委员界掀起巨大波澜,今年他更是语出惊人,竟然提出国家和政府应对扩招政策负责,对那些花了钱却没有达到培养目标的学生进行限额赔偿。此语一出,整个江北教育界哗然,消息甚至惊动了中央高层。 这还不算,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对的,是符合人道的,也是符合中国国情的,他还主动辞去江北大学教育学院院长一职,带着自己的几个研究生,深入民间,广泛取证,打算为数万名扩招进来的大学生还有他们的父母主张正义。 疯子!按现任江北省政协主席冯培明的话说,他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雨越下越大,甲板上已无法站人,黎江北的衬衫已淋透,阵阵寒意袭向他。他不甘心地朝对面的山峦望了望,重重叠叠的山峦,被雾遮得严严实实。助手小苏也是一身湿,见黎江北走下甲板,小心翼翼道:“教授,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黎江北照旧没说话,自顾自往舱里去,小苏跟了几步,黎江北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小苏知趣地止住步。 黎江北是昨天中午接到舒伯杨电话的,当时他刚从望天村回到江龙县城。舒伯杨说:“江北,你马上回来,全国政协调研组很快就要到了,你要事先做点准备。” “不是不让我参加吗?”黎江北问。 “是没有你的名,但我们可以争取啊。”舒伯杨听上去很兴奋。舒伯杨的声音难得这么激动,他是一个沉稳得一竿子插进去不起半丝波纹的人,黎江北眼里,政府官员近乎个个如此,他们似乎没有人世界的喜怒哀乐,凡事在他们眼里,都就两个字:正常。所以他们的生活缺少激情,说话做事更是透着一股老气横秋相。“他们什么时候也能激动一下子呢?”有时候,黎江北脑子里会冒出这么一个怪诞的想法,他想,要是政府官员也跟他们做教授的一样善于激动,敢于激动,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可能会乱。黎江北这么想。 但绝不会麻木! 黎江北搞不清楚舒伯杨采用了什么高招,让他这个在政协很不讨好的委员进了三个人的名单。据他掌握,政协也好,省委也好,为这三个名额,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调研组终于要下来了,黎江北脸上露出一丝轻松。高校问题,高校问题算不算国计民生?算不算当今社会的热点、难点?黎江北乱想着,往舱内去的步子忽然停下,莫名其妙地,又调转身子,回到了甲板上。 “世纪”号客轮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二分泊在金江码头的,黎江北已换上一件米色衬衫,手提旅行包,跟在助手小苏后面下了船。雨早已停了,码头上人来人往,空气格外的清新。金江码头自从扩建以后,客流量和货流量较以前都有大幅增长,翻了几番吧,目前已成为长江三角州地区四大码头之一。雨后的金江市把它美丽的身影呈现出来,近处的船舶,远处的金江大桥,耸立在金江广场的国际大厦,还有远处隐隐约约的金江工业区,望着这激情勃勃的现代化都市,黎江北的心再次沸腾。 离开码头往停车场去的途中,一群学生的影子忽然捉住了黎江北的目光。只见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四十多名身着长江大学校服的青年学生手拿传单,不时地拦住路人,跟他们耳语着什么。 “怎么回事?”黎江北警惕地问小苏。最近一个时期,他听说长江大学又在鼓动学生,四处上访,向政府施加压力,要求教育部门撤销对长江大学的几条封杀令,承认其学校的合法性。同时要求政府,将已经出让给外资企业的原长江大学校址归还学校。 “是长江大学的学生,他们在向市民散发传单。”小苏说。 “胡闹,他们不知道这是违法?”黎江北说着,就要往那边去,小苏赶忙拦住他:“教授,你去不得,他们要是认出你,今天又走不脱的。” “怎么,他们会拿我当人质?” “人质不敢,他们一定会向你请愿的。”小苏解释道。 “乱弹琴!”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是秘书长舒伯杨打来的,问他下船没?黎江北说自己在码头外面的小吃广场,舒伯杨告诉他,车停在二号停车场,他在车里等着他。 一听秘书长亲自来接,黎江北只好打消阻止学生的念头,不过他的目光,还是久久地盯着学生们望了半天。这一刻,黎江北的心情是沉重的,长江大学是江北省首家民办高校,一度成为江北高校界一面改革旗帜。然而,短短几年,长江大学就沦落到如此地步,没有固定校舍,没有稳定的教师队伍,甚至连办学资格也受到质疑。眼下几千名学生借宿在废弃的仓库,过着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 黎江北凝望了好久,极不甘心地收回目光,缓缓转身。过了小吃广场,就看到停车场的入口。 刚过马路,正要往停车场去,身后突然响来一个声音:“黎教授,请等等。” 黎江北转过身,就见一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笑吟吟望着他。 “你是----” “对不起,黎教授,打扰您了。”女孩甜甜笑了下,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江大学英语系三年级学生陆玉,我们有份请愿书,想送给您。” “请愿书,请什么愿?”黎江北下意识地紧起脸,目光再次多了份警惕。 “我们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学业,没别的意图。”女孩子倒是口齿伶俐,人也大方,并不因为对方是教育界名人,就吓得不敢讲话。 黎江北哦了一声,同时心里责怪自己,怎么现在见了谁都怀疑?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示意小苏,接过请愿书。 这时舒伯杨已走出停车场,向他招手了。黎江北再次打量了一眼女孩,问:“你认识一个叫张朝阳的同学吗?” 女孩热情道:“当然认识,他是我们学生会新当选的副主席,瞧,他在那边。” 顺着女孩指的方向,黎江北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个子高高的,理着小平头,正在指挥着学生们有条不乱地向路人散发请愿书。 黎江北眼前闪过张兴旺那张脸。 “教授,不打扰您了,您请走好。”女孩说完,迈着袅袅的步子远去了。黎江北有种恍惚,感觉女孩走路的姿势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那背影也很是眼熟,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再转身时,他就记住了女孩的名字:陆玉。 4 江北大学,五楼会议室。 一场特别会议在这里召开。 参加会议的,除了江大中层以上领导和各系教师代表外,还扩了学生会几位干部。遗憾的是,新当选的学生会主席夏可可没能到会,据参会的常务副主席周健行说,夏可可病了,正在住院。 会议由校党委书记楚玉良主持。副省长周正群、省政协主席冯培明到会,参加会议的还有省委组织部、教育厅、共青团江北省委、江北省学生联合会等单位的领导,庄绪东也坐在主席台上。 周正群先是代表省委、省政府宣布了一项决定,由于孔庆云因故不能继续主持江北大学的日常工作,省委决定,江北大学的工作暂由党委书记楚玉良主持。对孔庆云被秘密带走的事,周正群解释得很谨慎,用词也颇为斟酌,他只说孔庆云是接受组织调查,至于为什么要接受调查,是不是外界传的“双规”,周正群一个字也没讲。他只强调道:“眼下正逢江北大学新校址搬迁,工作繁重,任务艰巨,希望校党委一班人能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一如既往地搞好江大的各项工作。” “一如既往”四个字刺痛了好几个人的耳膜,坐在台下的周健行发现,父亲讲出这个字的时候,坐在边上的冯培明吃惊地抬了下头,另一边坐着的楚玉良也惊愕地扬起了目光。可是父亲没理,他简短有力的讲话只占用了四分钟时间,然后就将话筒交给了教育厅厅长。 教育厅厅长从江大的重要性和在全省全国高校界的重要地位讲起,一共讲了八点,总体就是一句话:江大不能乱! 接着是楚玉良做表态发言,楚玉良慷慨激昂,信心十足,大有演讲之风采。 会议开了两个半小时,期间周正群离开过会场,庄绪东也出去了一次。周健行发现,今天来的领导,除了父亲跟庄绪东外,其他人脸上,都有一股掩不住的喜色,甭看他们一个个表情沉重。 周健行尽管只有二十四岁,但观察起这些来,却十分在行。也许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自小耳濡目染的原因吧。这一天他的目光跟台上的父亲有过几次对视,父亲到现在还不肯把孔校长出事的原因还有事态进展讲给他跟母亲,他和母亲心里都很焦急,尤其他,不为别的,只因孔庆云是他崇拜的对象,是他心目中景仰的知识分子,更是可可的父亲。 父亲几次都把目光挪开,周健行发现,父亲是不希望他参加今天这个会议的。 会议开到一半时,也就是教育厅长长篇大论做论述时,他偷偷给可可发了条短信,就几个字:情况不明,待查。发完他关了手机。他知道可可不可能给他回短信,但他更知道,可可焦急地等着会上的消息。 会议刚一结束,主席台上的领导还没走,周健行便急不可待离开会场,朝学校食堂后面的一家小咖啡屋奔去。 可可等在咖啡屋,这家名叫“廊桥遗梦”的咖啡屋是江大学生会勤工俭学办起来的,启动资金由学生会几名干部集体入股,可可在里面也参与了股份。咖啡屋的收入用于学生会的日常开支,剩余部分用来资助家境贫困的大学生。课闲的时候,学生会的干部轮流到这儿做服务,这里成了他们日常交流的一个好地方。 周健行进来的时候,可可正身着工装,为两名外籍留学生服务。江北大学有三百多名外籍留学生,按周健行的话说,他们是财源,是学生会的银行。可可脸上染着一层淡淡的笑,样子温和可爱,看不出她的生活中正经历着不幸。周健行暗自感叹,她真能撑得住啊,神奇的女孩! 可可的英语标准而又流畅,加上她对西方文化的了解,使得她跟留学生们交流起来,分外地从容。周健行听了几句,可可是跟两位留学生争论到底是孔子对人类思想的贡献大还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他们的贡献大。两位留学生最近正在看央视百家讲坛于丹讲《庄子》,他们对《庄子》《论语》很着迷,对那位叫于丹的教授也很着迷,可可趁机跟他们吹了一通江大哲学系的司马教授,说听司马教授讲课,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周健行咳嗽了一声,冲可可连使几个眼色,可可才意犹未尽走出来。 “会开完了。”周健行说。 可可像是没听见,捧着盘子往操作间去。 “我说会开完了。”周健行在她身后又说了一声。可可似乎有些犹豫,想停下来,但她还是进了操作间。 周健行脸上掠过一层怅然,他在感叹可可对他的态度。自从那晚之后,可可对他的态度一下冷下来,这些日子,可可几乎跟他不说话。 站了一会,见可可出了操作间,周健行赶忙跟过去,小心翼翼说:“会上没啥有价值的消息,还是老话,具体原因他们不讲。” 可可没搭理他,样子冷冷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招贴画,想找个地方挂起来。周健行忙说:“我来。”说着抢过招贴画,四下环视了一眼:“贴这儿怎么样?” 可可丢下他,钻包厢去了。周健行提着招贴画,跟进来:“我的大小姐,你倒是应个声啊。” 可可的表情动了动,几乎要开口了,却又嘴一抿,出去了。周健行沮丧地倒在沙发上,真是邪门,他哪点得罪她了?想了一会,周健行不甘心,追出来,可可已没了影子! 这怪物!周健行恨恨诅咒一声,丢下招贴画就往外追。校园里人来人往,四处都是青春靓丽的影子,一拨拨的学子从教学楼那边走来,往生活区这边的网吧还有酒吧去。周健行看见几个熟悉的影子,是学校几位摄影骨干,正在围着一性感女孩,在花坛那边不停地摁动照相机。女孩是大三政治系的一位妹妹,去年突然迷恋起人体摄影,网上开了自己的博客,传上去的尽是些撩人心魄的写真照,有些甚至半裸。没想此举令她一举成名,如今她是江大最火的一位妹妹,身边经常围着帅哥。 周健行看见,就在离性感女孩不远处,可可被一大群男生包围,热情地议论着什么。这群男生是可可的粉丝,其中有两个,正在狂热地追求她,可可当选学生会主席,他们功不可没。 周健行心里泛上一层酸。 晚上,周健行回到家中。周健行平日多住在学校,只有家里有事或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不满时,才回家住一宿。今天他显然是为可可回的家,可可不理他,弄得他做啥也打不起精神。下午校方召集学生会干部开会,传达上级指示,要求学生会配合校团委,宣传部等做好学生思想工作,可可照样没参会,周健行也听得无精打采。会后宣传部长专门将他留下,特意叮嘱道,最近金江大学生的思想又有波动,受长江大学和金江城市学院等的影响,大学生们对高校教育环境和未来就业环境大发牢骚,严重者甚至上街闹事,扰乱社会秩序。宣传部长要求学生会拿出积极有效的措施,阻止长江大学的过激分子到江大搞非法串联。 “过激分子?这么说不大好吧,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称呼?”周健行跟宣传部长耍了一句贫嘴。宣传部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教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哪儿读的研,周健行就不得而知。周健行不大喜欢这位说起话来拿腔拿调,动辄就要上纲上线的部长。做学生工作,能不能温柔点啊,别老是拿大帽子扣他们。周健行尽管也是大学生,心理上,却觉比师兄师弟们成熟。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些词,换上那些风华正茂意气奋发的学弟学妹,他们能听? 母亲孟荷这天也是老早就回了家。孟荷在金江市总工会工作,当个不大不小不担风险也没有多少具体工作可干的闲官,按组织的说法,孟荷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周副省长,可周副省长老是不回家,他的时间一大半交给了工作。组织上这种安排,就害了孟荷。 孟荷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那种坐享其成的女人,有时候她觉得是,有时又觉不是。不管咋,事实上她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坐在一艘幸福的船上,一切应有尽有,只需我伸手,再勿需多劳动。她这样跟夏雨描绘自己的生活。但我觉得无聊!她又这么重腾腾地跟夏雨说。那是很久前一个淫雨绵绵的日子,她去夏雨的办公室,两人谈起目前的生活,孟荷用无聊两个字做了概括。惹得夏雨瞪大双眼望她。孟荷接着道:“看到你整天忙忙碌碌,我都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惭愧啊。” “那你也忙啊,没人阻拦你。”夏雨笑道。 “站着说话腰不疼,我是想忙,可他们能让我忙?”孟荷便将自己在单位的真实情况说了,她所在的那个部门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部门,是工会专门为她设的,没有具体工作,想干工作必须得从别的部门抢,抢了人家又不愿意。夏雨笑说:“全是你的理由,自己不求上进,反倒找这么多理由出来。” “那好,你调我过来吧,我给你当助手。”孟荷一本正经道。 “我可不敢,你是省长太太,我哪敢使唤你。” “让我说准了吧,你都是这态度,别人还敢?” 两人说的虽是玩话,却也是实情。孟荷这日子,就在平淡中多出一份无聊,有时甚至闲得发慌,能让她激动的,就是周末等儿子回来。但上大四以后,儿子一月也回不了一次家,要么是参加社会实践,要么就是学生会工作繁忙,得牺牲双休日。听听,才当个学生会的小头目,就这副口气。 孟荷的日子便在日复一日的寡淡中重复着。 前阵子有同事推荐她看韩剧,说这是中年女人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孟荷尝试了一阵,看不进去,那些婆婆妈妈肥皂水一样长流不断的韩剧,到了她眼睛里,就全成了瞌睡虫。一部还没看完,剧情没记下多少,体重倒是猛增了四斤,吓得她再也不敢守着电视打发空落了。孟荷喜欢风风火火过日子,就跟当初风风火火跟男朋友吹掉快刀斩乱麻嫁给周正群一样,她认为这是一辈子干得最最漂亮最最伟大的一件事,尽管当时周正群已接近四十岁,还是二婚,可她认为值,太值了。女人一辈子能干成这么一件伟大的事,就等于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提前抓到了手上。这是孟荷以前的想法,现在的孟荷却很怀疑,我幸福么,我真的幸福么?有时夜半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那张多半时间属于她一个人的床,她会忍不住问上自己这么一句。 没有答案,生活兴许永远没有答案。 夏雨说她是无病呻吟,孟荷却觉不是。 她真的渴望,能跟夏雨那样充实而又快乐地活着。 一想夏雨,孟荷的心就又愁上了。 这些天她连着给夏雨打过不少电话,夏雨要么不接,要么接起来也只是轻叹一声,无言地又挂了。孟荷理解夏雨的心情,出了这种事,还不得把夏雨愁死?女人的风光来自于丈夫,灾难也同样来自于丈夫,这是她孟荷的逻辑,相信对一半女人都管用。夏雨是孟荷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中最铁的一个,她跟夏雨走得也最近,尽管两人在生活中有不少分歧,但总体,她们还是很能说得来,加上两家特殊的关系,这份儿密,就有点情同姐妹。夏雨小孟荷两岁,平日却像姐姐一样关照着她。按说,孟荷应该第一个去夏雨家,送上她的关心还有宽慰。可丈夫再三跟她说,这段日子,你少往夏雨家跑,也不要到老爷子那边去。 孟荷想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阻止她去安慰夏雨,难道孔庆云真的犯了那种事?天啊,这可咋办。这年头,她们这些官太太,最怕的是啥?就是纪检委找上门来! 在这个所谓的上流圈子里活着,夏雨听的,见的,跟朋友们谈的,无外乎两件事,一是最近又风行什么养颜瘦身术,另一个,就是最近谁谁又进去了。 进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轮到夏雨头上,庆云好不容易竞选上校长,正要甩开膀子大干呢,谁知…… 孟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表,时间还早,她想打个电话,问问杨黎,庆云的事到底有没消息?电话拿起来,忽然又记起丈夫警告过她的话,吓得她慌忙就将电话放下。 跟夏雨家不同,丈夫周正群的话对孟荷来说,就是圣旨,孟荷纵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背着周正群的旨意错行半步!不是她怕他,他们家里不存在谁怕谁,这是原则! 孟荷正心乱如麻地在家里发慌,手机响了,是办公室秘书打来的。秘书告诉她,耿立娟的母亲来了,在办公室哭闹了一下午,要借钱。 一听又是要钱,孟荷的头皮就发了麻:“她要借多少?” “老太婆这次下了狠,说女儿的病再也耽搁不得,她要借十万。” “谁耽搁了,不是一直在积极治疗么?”孟荷略为动怒地问了一句,问完,又觉自己态度不好,紧跟着说:“老太太也不容易,这么着吧,你问问财务,看帐上还有没有钱?” 孟荷知道那老太太,以前在金江一家企业工会干过,法律法规懂得不少,每次找单位借钱,都是她出面。不过老太太这样说,让她心中不快。耿立娟患病后,不论是总工会还是她们部,都在全力以赴抢救治疗,从没耽搁过。可惜这种病太麻烦,不是想医就能医好的。 过了一会,秘书又将电话打过来,说帐上有钱。孟荷想了想,道:“你再跟老太太做做工作,十万暂时借不了,医院也不需要一次交那么多,先借五万吧。” 秘书一听她答应借钱,高兴地嗯了一声,孟荷这才想,一定是秘书添油加醋,怕她不同意借钱给耿立娟。 怎么会呢?合上电话,孟荷苦笑了一下。耿立娟是市总工会业务能力比较强的一位青年女干部,大学本科毕业,读的是法律专业,最先在工会法律部工作,孟荷调任民主管理部部长之后,硬是将她调到了自己手下。孟荷承认自己业务能力差,所以能当上部长,一是有周正群这层关系,二来也跟她的亲和力有关。孟荷属于那种遇事先让三分的女人,尤其跟基层同志打交道,更是能做到平易近人,微笑服务。替基层排忧解难,在孟荷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亲和力加上特殊背景,使得她在工会也成了一块招牌,遇到棘手的事,工会让她出面,她还真能平平妥妥解决掉。孟荷原想,将耿立娟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调过来,民主管理部的工作就能有新起色,她们也确实拿了一份工作计划书,想把民主管理部搞成工会一个热点部门,切切实实为基层做点事。谁知耿立娟到她手下还没半年,天降不测,耿立娟竟查出白血病! #c。 更多到,地址 七百六十五 七百六十五 此后,她这个部长,就开始跟医院打交道。 真是红颜薄命,多么漂亮多么能干的女人,老天爷却给她摊了这病。孟荷正在替耿立娟哀叹,儿子健行推门进来了。看见母亲傻坐在沙发上,健行道:“妈,我爸又没回来?” “去下面了,春江市办公大楼竣工,你爸去剪彩。“ “不是上午还在我们学校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健行边换衣服边问。 孟荷已从沙发上起身,忙着给儿子拿饮料。听见儿子问,又道:“你爸的时间哪有个准,我连他面也没见着,是小杨打电话说的。” “剪彩?不是不让修政fu大楼么,我爸怎么带头做起这事了?”健行接过饮料,猛灌一口,问。 “听说春江市办公大楼是七十年代修的,你爸在春江时,那楼就在。” “这又怎么了,不就办公么,凭什么要一窝蜂修建豪华楼堂馆所。我爸也真是,明知道这是明令禁止的,还要跑去凑热闹。” “不能这么说你爸,你爸去肯定有你爸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不就是他在春江干过,想衣锦还乡。” “健行!”孟荷猛喝一声,她没想到儿子会说这种话。在这个家里,她是坚决不允许儿子这样说正群的。 “妈----”看见母亲动怒,健行一时结舌。不过他转而又说:“春江是全省最穷的市,下面有个江龙县,不少家庭供不起学生,我们学生会年年要为他们募捐,他们倒好,修政fu大楼,怕是又要花上亿的票子吧。” “这不管你爸的事。”孟荷依旧在气头上,她批评健行:“你是学生,学好你的功课就行,别把自己弄得跟小政客一样。” 健行不服气:“我怎么小政客了,他们这样做就是不对,爸应该公开制止。” “我说了不管你爸的事。”孟荷丢下儿子,往厨房去,顺便问了句:“晚饭还没吃吧?” “没胃口,吃不下。”健行忽然沮丧起脸,心事愁重的样子。 “又怎么了,是不是还为竞选的事?” 健行轻笑一声:“妈,你当我是孩子呀,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我输给她夏可可,是我不想当那个主席。” “能想通就好。” “可我想不通。”健行说着,跟进厨房,见母亲烧了鱼,馋得伸手就抓。孟荷一把打开他的手:“不是没胃口么,馋鬼!稍等,妈给你热。” 等热了鱼,健行边吃边说:“妈,孔叔叔到底怎么回事,爸一个字不吐,急死了。” “你爸不说,你就别问,大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妈眼里,你永远是。”孟荷怕健行继续问下去,故意拿话岔开他。谁知健行不依不饶,非要追着问到底。孟荷哑巴了。其实到现在,她知道的消息还没健行多。 “妈,你帮我打听打听,至少也该让我知道,我们校长犯了啥事儿,严重不严重?” “健行,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妈----” 母子俩斗了一阵嘴,孟荷终是经不住儿子的软缠硬磨,思想动摇起来。儿子向来有儿子的一套,对付孟荷,他绰绰有余。孟荷知道,儿子今天回来,就是专程打听这件事的。自从庆云出事,儿子的电话打得一天比一天勤,对她的态度,也一天比一天好。鬼家伙,不敢问他老子,每次都让我做地下工作者。孟荷愁闷着脸,她真是不知道该找谁去问,这种事,正群不说,就证明纪律不允许。胡乱打听,要是让正群知道,还不知又要怎么训她呢。 “妈,你就帮我问问么,我是江大的学生会副主席,这事怎么也跟我有关系吧?”健行又凑上来,搂住孟荷脖子,油嘴滑舌地说。 “你就少催你妈,我问你,是不是替可可打听的?”孟荷冷不丁就问出这么一句,问完,自己先后悔了。健行喜欢可可,这是一家人都知道的,但健行绝不允许她跟正群提。两个月前她无意中问了一句,惹得儿子半月没理她。后来她跟夏雨婉转地提起这事,夏雨眼里的泪笑了出来。原来夏雨也有同样的遭遇,也被女儿臭了一顿。夏雨后来笑着说:“孩子们还小,我们可千万不能乱点鸳鸯谱,现在的孩子,心境高着呢。”打那以后,孟荷再也不敢在儿子面前提可可,她怕弄巧成拙,更怕把这事唱明了,两家来往反而不自然。 果然,一听她提可可,儿子脸上的笑就不见了,赌气似地说:“算了,我回学校去。” “健行,别……”孟荷赶忙拦挡儿子,“妈给你问,妈心里也急。” 孟荷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一个人来,天啊,咋把她给忘了。孟荷高兴地拿起手机,不大功夫,对方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听她问这事,对方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沉着声音将她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对方不说还好,一说,孟荷哑巴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家正群竟也被牵扯了进去! 刚回到省城,黎江北就听说孔庆云出事的消息。 消息不是舒伯杨告诉他的,那天舒伯杨本打算直接接他去省政协,半路上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政fu这边有个临时会议,让他去参加,舒伯杨只好遗憾地将他送回家,临分手时,舒伯杨叮嘱道:“这两天哪也别去,等我电话。” 舒伯杨的电话没等来,却等来孔庆云被带走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黎江北猛地从椅子弹起,他的声音吓坏了陈小染。自从校长被带走,陈小染整天处在惶惶不安中。好不容易等到黎江北回来,他就紧着赶来汇报了。 “黎教授,现在江大乱哄哄的,都在看校长的笑声,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陈小染哭丧着脸,这些天,他在江大格外孤独,看见谁都觉得是在嘲笑他。陈小染毕业于华东师大,后来考取江北大学教育学系研究生,也是黎江北的弟子。黎江北原来想将他留到自己手下,给自己当助手,不料孔庆云看中了他,楞是将他调到校办,孔庆云竞选校长成功,陈小染也前进一步,他现在是校办教育科长,兼校长秘书。孔庆云一出事,他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 黎江北没理会陈小染,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还处在震惊中,醒不过神。 好长一会,黎江北才说:“小染,我问你,校长最近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小染摇摇头,说完不放心,又把出事前几天的情况仔细回想了一遍,最后确定地说:“校长最近一直在忙搬迁的事,这方面从没透过半个字。” “他是没听到风声还是……”黎江北像是在问自己。 “校长绝对不知情,这点我能肯定。那天我也在场,看见纪检委的人,校长自己先就愣了。” 到底怎么回事?黎江北愈发纳闷,难道庆云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道?不可能,纪检委不是铁打的桶,就算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这种事也不会漏不出消息。或者是庆云知道,只是瞒着他们? 黎江北正在怔想,陈小染又说:“教授,这次真的没一点消息,就连夏老也被蒙在了鼓里。” 夏老?黎江北心里哗地一亮,紧着问:“这两天,你去过夏老那儿吗?”。 陈小染再次摇头,这两天,他吓得哪也不敢去,担心纪检委随时找他。今天他是给自己壮了好几个胆,才到教授这儿来。 黎江北的心暗了,本来还想从陈小染嘴里了解点夏老的态度,陈小染这一摇头,他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你先回去吧,这事容我想想。”黎江北无奈地说。他心里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人真的被带走了,这是事实。黎江北不得不慎重。联想到去年城市学院院长被带走的事,黎江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事态没有明朗以前,切不可感情用事! 去年城市学院院长被纪检委带走,黎江北就犯了一个大错误,当时他听信院长家属及学院个别领导的话,在案件还处于保密阶段,就带人为该院长请愿。结果后来查明,该院院长以十分隐蔽的手段,先后贪污公款五百多万,以联合办学和委培名义,向六百多名公职人员伪造假档案,变相出售文凭,收受贿赂一百多万,而且还在眼皮底下养着小情人。不仅如此,他还长期对该院一名女教师进行性威胁性骚扰。累累罪行都被他一张假面具掩盖了,等真相大白,黎江北后悔莫已。后来他向校党委、厅党组做了深刻检查,承认自己感情用事,缺少理性。这事对他影响很大,本来他是政协常委候选对象,就因这件事,政协不得不重新考虑,最后才将孔庆云补充到常委。 等到第三天,舒伯杨打电话让他过去。黎江北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试探性地问:“不可能吧?” 舒伯杨的心情也分外沉重,他跟孔庆云感情也很好,算得上至交,出了这样的事,他脑子里也是转不过弯来。 “我也希望这事不可能,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舒伯杨说。 “庆云同志我了解,他怎么会?”两天过去了,黎江北还是不相信庆云会搞**,他怀疑这里面有别的名堂。这两天他反复地想,越想越觉庆云遭暗算的可能性大。 舒伯杨却不敢跟他抱同样的想法,毕竟,他是政协秘书长,他找黎江北,是有重要工作谈。 “黎委员,江大发生这样的事,让太多的人震惊,也给我们的工作带来更大难度。江大是我省高校界一艘巨舰,在全国排名第十一位,是教育部今年确定的重点教学改革单位,也是全国政协要调研的重点院校之一。这个节骨眼上,孔庆云同志却……”舒伯杨本来是拿公事公办的口气在说话,说到这儿,嗓子一哽,说不下去了。 黎江北没有心思听这些,江北大学到底有多重要,他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只想知道,孔庆云校长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纪委要在这种时候将他带走? “能透露得详细一点么?”他把目光伸过去,带几分求助地盯住舒伯杨。 舒伯杨轻轻摇头。省委已经做出重要指示,关于江北大学校长孔庆云涉案一事,目前属于严格保密阶段,消息控制得十分紧,除了具体参与案件的几个人,外人很难打听到。再说,作为秘书长,他也不能乱打听,这是原则性的问题。黎江北问得如此恳切,他又不能不拒绝得太硬。 “江北,这事能不能不谈?”他也用同样恳切的态度问。 黎江北看着舒伯杨的脸,沉默了好长一阵,才道:“好吧,谈工作吧。” 舒伯杨的心情有些难受,内心里,他又何尝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一些。然而,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该分开时还真得分开。 “江北啊,这次抽你参加调研组,可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你也知道,你提交给全国政协的那份提案,高层很重视,也正是冲这点,我才执意让你到调研组来。这些年,你为政协的调研做了很多工作,特别是高校教育及改革方面,你的提案总是能掀起风波。不过江北,这次调研不同往常,这次是全国政协的重点调研项目,是为下次两会做准备的。” 黎江北的心情慢慢沉静下来,舒伯杨这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有与身份同在的责任。舒伯杨说的那份提案,是春节前他跟金江教育界几个委员联手提交的,内容就是对江北高教的成果重新评估,特别是扩招以来出现的诸多问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里面还对省上兴建的闸北高教新村提出质疑,特别是围绕闸北高教新村引起的新一轮高教投资热,他们提出了与省政fu截然不同的观点。这份提案被省政协称为“高教一号案”。收到提案后,政协迟迟不表态,后来黎江北找到省府周正群那儿,周正群也不表态,激动之下,他跟三个委员直接去找省委彬来同志,在彬来同志的过问下,这份提案才转到有关部门,并按程序上报了全国政协。但是时至今日,关于这份提案,私下议论的多,正式答复的文字,黎江北还没收到。 当时去见彬来同志的三委员当中,就有孔庆云。 “江北,过几天调研组就要到了,这次任务艰巨,困难重重,你一定要把委员们的心声反映到中央,要配合调研组,拿出最有说服力的报告。”说到这儿,舒伯杨顿下来,目光久长地盯住黎江北,然后轻声道:“懂我的意思么?” 从这句话里,黎江北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忽然明白,今天舒伯杨找他,不只是代表政协这个组织,更多的,怕是在替委员们跟他谈心。他的心里涌上一层湿热,这些年,他在江北委员们当中,向来是一个热点人物,也是一个核心人物,这核心不是靠权力形成的,而是靠他的热情,还有思想。 他郑重地凝视住舒伯杨,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心里,猛然就多出一份重。 舒伯杨交给他的这付担子,重于山。 跟舒伯杨告别后,黎江北并没回学校,自从他辞去江北大学教育学院院长,除了上课或开会,很少到学校去。为方便工作,江北大学提出在校外给他租几间办公室,黎江北拒绝了,他一个人住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妻子和孩子都不在国内,正好可以用来办公。平日,他的几个助手都在他家办公。 回到家中,助手小苏说,他博客上有几篇条留言,请他看看。 黎江北是江北大学第一位公开自己博客的教授,在全国,政协委员公开自己的博客,征求民声民意,在博客上跟群众交流,黎江北也是第一人。不少新闻媒体还报道过此事,说他开了一个好头,这样才能让人们更广泛地了解与参与政治决策。当然,也有不少批评意见,有人说他哗众取宠,有人嘲笑他做秀,想借此炒作自己。黎江北不为所动,固执已见地认为,利用网络快捷、方便、能听到真话的优势,可以使自己更好地跟百姓联络与交流,更广泛地了解民心民意。 “网络时代宽松的利益表达,将催生民意型决策时代的来临。”这是他接受香港一家媒体采访时的坦言。 黎江北打开电脑,登录到自己的博客,果然见博客上新增不少留言和评论,浏览一遍,其中两条引起他的重视。 一条是网名叫“路透社”的留下的,这位网友口气很不好,他责问黎江北,政协委员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对身边的**视而不见?“江大作为中华名校,岂能容**分子掌舵!”网友“路透社”留下如此愤怒的感言。 另一条是名叫“水晶鱼”的网友留下的:“校方恶意关停网站,用意何在?校长神秘失踪,官方应对全校师生有个交待,是白是黑,让全校师生评说!” 黎江北反复揣摩这两条留言,显然,这是两种不同的声音,说明目前为止,校内对孔庆云出事有不同的看法。校方紧急关停网站的事他已听说,据说就是这个“路透社”,把不该发的消息发了上去,有人怕江大出现混乱,紧急通知校方暂时关闭网站。 黎江北忽然就想,这个“路透社”到底是谁,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得知孔庆云被调查的事? 还有,他怎么就能语气坚定地断言孔庆云是**分子? 这事非常蹊跷,黎江北一时也不好乱揣测。不过他发现,常来他博客遛圈儿的“西拉里”和“天行健”居然好几天没在他博客上踩下脚印。 “这个‘路透社’,你们了解不?”过了好长一会,黎江北问几个助手。 几个年轻的助手摇头,就在他准备离开电脑的一瞬,小苏突然说:“我查过这人的ip,他就在江大。” “是吗?”。黎江北问了一句,没等小苏回答,他便离开电脑。小苏见他并不是对此人太上心,便也没多说话,忙自己的事去了。黎江北来到书房,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望住窗外。 窗外景色很美,四月的金江,到处争奇斗艳,空气更是清爽得叫人想醉。 望着望着,黎江北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金江的天气就像俏佳人的脸,说变就变,上课前还晴空万里,一节课上完,外面竟是阴霾密布,细雨绵绵。 可可走出教学楼,往花坛那边二号楼走去,学生会办公在二号楼。 “可可。”有人在后面叫她。 可可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是曹媛媛,外语系三年级的学生,人称系花。刚刚结束的学生会竞选中,曹媛媛击败十多位美女帅哥,成为学生会新一届网络部部长。 “找我有事?”可可问。 曹媛媛紧赶几步,来到可可面前,抿一下脸上的雨水,悄声道:“请愿书我打印好了,啥时去找强部长?” 强部长就是那位总也不讨可可和周健行他们喜欢的宣传部长,在江大,校办网站还有几个论坛归校方宣传部管。 “什么请愿书,你咋说话的?”可可忽然阴下脸,审问似地质问曹媛媛。曹媛媛吐了下舌头,一双杏眼扑闪了几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把你的批评给忘了,应该叫报告。” 可可没有心情跟曹媛媛说笑,其实在私下,她也管这些东西叫请愿书。但她现在是学生会主席,说话办事得讲原则。 “这事先放一放,等我跟周健行碰过头再说。” “你们两个还要碰头啊?”曹媛媛故作惊讶道,她的脸上染满坏笑,说出的话更是不怀好意。 可可没理她,她知道曹媛媛对周健行有意思,所以拼命往学生会挤,一半目的,就是为了周健行。可可还听说,曹媛媛为追求周健行,有过两天不吃饭的伟大纪录,她还一夜间在自己的博客上贴出十二首情诗,都是写给周健行的,听说写得很肉麻,可惜周健行不理她。 曹媛媛还站在那里,可可已掉头走了。雨渐下渐大,不知觉中,曹媛媛的衣裙已被淋湿。曹媛媛向来在穿着上很讲究,她母亲开着金江最有名的时装店,她总有穿不完的时尚衣服,可惜今天穿的这件有点透,也过于前卫,这阵儿一淋雨,衣服便很紧地贴在了身上,湿身导致的严重后果便是她骄人的曲线逼真地显了出来,怪不得身边一下多了那么多男生。 “色狼!”媛媛骂了一声,红着脸朝可可追去,刚到跟前,就听可可说:“把你的嘴唇给我漂过来!” 曹媛媛呀了一声,这张唇可是她花一千多元漂的。有次陪母亲去美容院,母亲漂了唇,媛媛觉得蛮好看,第二天便逃课,溜到那家美容院,忍受了好几个小时的疼痛,才漂了这张唇。没想这张嘴唇害了她,不仅周健行不喜欢,骂她涂了一张鸦嘴,可可更是不欣赏,非要逼她再漂过来。 眉不让绣,露脐装不许穿,唇也不让漂,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进学生会呢!曹媛媛心里怨着,反把要说的正事给忘了,等反应过来,可可早已进了二号楼。 “假马列,老太婆!”媛媛恶了一句,心情不悦地朝公寓走去。 可可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周健行正在跟几个部下神吹。在学生会,吹牛是周健行的强项,甭看他平日不爱说话,那是装的,一旦在他的王国,在学生会这块天地,周健行的真面目就会露出来。这阵儿,他正在跟几位学弟吹海军陆战队的事,周健行有个叔叔在部队,听说就是海军陆战队的指控官,他便以此为资本,经常拿那些道听途说或网上查来的消息蒙学弟,你还别说,这家伙仗着有一张好嘴巴,还真能把假的吹成真的,那几个学弟听得入神,可可进来他们都没察觉。等可可重重地将资料袋掼在桌子上,几个人才醒过神来。 “你来了啊,主席阁下。”周健行忙收起话,嬉笑着脸问。 可可没理周健行,这些日子她谁也懒得理,她的心里灌了铅。父亲的事不想不可能,一想又弄得心情更沉。昨天她刚跟姥爷做过保证,绝不让父亲的事影响学习,更不能把学生会的工作拉下,她要对得起自己,更不能辜负父亲对她的期望。 “主席,校办安排的演讲比赛各项事宜已落实,就等你挨系去检查。”学生会宣传部长说。 “我没工夫,你自己去检查。” 宣传部长讨了没趣,转身朝自己的桌子边走去。可可瞪住周健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开心点好不,别老拿冷脸子吓他们。”周健行走过来,悄声道。见可可眉头还是蹙在一起,又说:“晚饭别在食堂吃,我请客。” 看着他满是讨好的脸,可可狠着的心忽然一松:“你跟我来。” 等走进可可的办公室,周健行脸上,就多出一份沉重,他想问,校长的事到底有没有消息?又怕问了,惹得可可更加不开心,索性学小学生那样,乖乖地站在桌子边,摆出一副挨训的架势。 “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可可没心思跟他逗笑,直截了当地说。 “啥事?”周健行脸上立刻露出一层喜,可可主动终于跟他说话了,而且有事求他! “你替我查查,这个‘路透社’到底是何方高人?” 一听可可说这,周健行脸一暗,不过他还是积极地说:“我正在查,这家伙隐蔽得很,虽然知道他就在校园,但让他显身,还真是有难度。”周健行道。 “不管多难,都要查到,而且要快。”可可说完,又觉口气硬了点,转而柔声问道:“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遵命!”周健行啪地收起双脚,摆了个立正姿势。 可可没被他逗笑,周健行好失望,也感觉滑稽,自己啥时候在女孩子面前变得这样傻冒了? “还有,这件事是你我之间的私事,别让其他人知道。”可可说完,就急着往外走。周健行拦住她:“大雨天的,你要去哪,晚饭说好了我请客,麦当劳还是肯德基,你说。” “我没胃口。”可可丢下一句,也不管周健行怎么想,脚步匆匆地离开学生会,往楼下去。周健行心里一凉,他咋这么没出息啊?!听见脚步声远去,周健行愤愤一跺脚,冲办公室几个学弟喊:“晚上公不离婆火锅,谁去?!” 几个学弟一直窥探着他,心想今天这顿饭蹭定了,一听他果然要放血,当下兴奋得发出一片子叫。 学生会几个头目中,周健行可是很少放血的。 周健行他们迈着大步往公不离婆火锅店去的时候,可可淋着雨回到了姥爷家。自从父亲被带走,可可就再也没在学校住过,无论多忙,她还是坚持回姥爷家住。 可可怕姥爷孤单,也怕姥爷承受不住打击,更重要的,在姥爷家,她能跟母亲和姥爷一同想办法,比起一个人闷在学校,家里的感受好多了。 母亲正在做饭,听见门响,打厨房问出声来:“是可可么?”母亲这些天憔悴多了,尽管她装作坚强,但那份憔悴是抵挡不住的,可可甚至从声音里就能感觉出。她走过去:“妈妈,我回来了。”说着,轻轻在母亲额头上吻了一下。母亲像是哭过,眼睛红红的。“妈----”可可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眼睛也要湿。她爱母亲,爱这个家,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暴风雨会降临到她家,可突然而至的暴风雨还是改变了这个家。 “先去看会电视,饭马上就好。”夏雨强撑出笑,她不愿在女儿面前把脆弱显出来。 就在这时候,姥爷在书房叫她了,可可离开厨房,来到姥爷身边。姥爷正在练字,可可真是服了姥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急不慌,还能专下心来练字。 “怎么样,新官上任,火烧起来没?”夏闻天放下笔,笑着问可可。 “还行。”可可勉强回答。夏闻天笑了笑:“还行是什么话,可可,你这个学生会主席,一定要当好,不能让姥爷失望。” “姥爷!”可可本来不打算冲姥爷使性子,是姥爷的态度激恼了她。“你真是能耐得住啊----”可可赌气道。 “又来了是不,昨天刚表过态,今天昨就又给忘了?” 夏闻天收拾起笔砚,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见可可煞有介事绷着个脸,夏闻天收起脸上的笑:“耐不住怎么办,你让姥爷去闹,去吵,去找他们要人?” “那也得打听他们到底把爸爸带到了哪,会不会真的有事?” “可可!”夏闻天猛然抬高声音,“我再三说过,这事不要你操心,怎么又分心了?” “他是我爸爸!” “你爸爸怎么了,犯了错误一样得接受处罚!” “什么……你是说,他……真的有罪?”可可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弄半天,原来姥爷也是这么想的。她的身子颤栗着,像是要倒下去。联想到学校听来的那些可怕传闻,可可似乎觉得,父亲真就回不来了。 夏闻天见孙女吓成这样,忙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有罪了,他有没有罪,不是姥爷说的。” “那……”可可抖着嘴唇,不敢问下去。 “走,先吃饭。” “我不吃!” “不吃就饿着你。”夏闻天也生了气。夏雨赶忙走过来,硬将可可拉到饭桌上。 饭桌上气氛沉闷,夏闻天不希望这样,他是个很看重家庭气氛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家人吃饭一定要有吃饭的气氛。然而今天他也为难了,可可的脸一变沉,这个家的轻松就不见了。夏闻天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的原意并非如此,他真是不想让她们母女有什么负担,尤其可可。 “干嘛都阴着脸,可可,你这个新官是怎么当的,跟姥爷说说。”夏闻天率先打破沉闷。 “不说!”可可还在赌气。 “嘿,当个小官,就跟姥爷摆谱?” “我没心情!”可可忽地丢下筷子,走了。夏闻天跟女儿面面相觑。 这顿饭吃得极不痛快。 吃过饭,夏闻天将她们母女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样的事,一家人的心情都一样,我也盼着他早点把事情说清楚,尽快回来。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他的事情很复杂,怕是一天两天说不清。我们这个家庭也不允许他犯错误,如果他真的有罪,就应该接受惩罚,这点上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当然,有没有罪,不是哪个人能定得了的,得等组织最后下结论。”见母女俩脸色紧张,夏闻天又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意味着他真有罪,不管怎样,你们不能消沉,不能坐等消息。一句话,该干什么干什么。从今天起,家里不许谈他的事,这是原则,记住了没?” 母女俩谁也没反应,感觉夏闻天这番话有些怪,他怎么能突然这样说呢?这不像是一个父亲一个姥爷的语气啊。 默了许久,夏雨勉强点点头,她不能不听父亲的话,庆云出了事,她的心情乱得一塌糊涂,若不是父亲,她是撑不过去的,她不能再让父亲伤心。 “你呢,记住了没?”夏闻天又将目光对住可可,非要逼她表态。可可内心里不想表,但碍于姥爷的威严,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头。 “这就对了,可可,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乐观地活下去。今天开始,你要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绝不能影响你的学习,懂我的话么?” 可可模棱两可地摇摇头,表示对姥爷的话听不懂。夏闻天笑笑,他这一笑,缓解了可可的心情,可可忽然觉得,父亲的事不会那么严重,都是自己乱想的。她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姥爷,你不会撒手不管是不?”夏闻天揽住可可:“他是我家的人,我当然要管。” 这话让可可放心许多,她心里念着别的事,跟姥爷说了声谢谢,到自己卧室去了。夏闻天让夏雨坐,说有事跟她说。夏雨见父亲神色异常,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坐他对面。 夏闻天斟酌许久,道:“雨儿啊,那件事爸帮不了你了,本打算要跟正群说说,庆云这一出事,怕是我也不好跟他开口。” “爸----” “这么着吧,你再找找妇联和体委,自己想想办法,困难一定会有,但你一定要把它办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夏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生日宴上,父亲几次要跟周正群说的,并不是孔庆云的事,而是她们残联筹办智障人特殊运动学校的事。 这事由她具体负责,残联想建一座学校,为智障孩子提供学习和训练的机会,计划有了好久了,先是资金无法落实,资金落实后,地皮又一直落实不下来。夏雨心里急,奥运会之前,要在中国上海举办特奥会,夏雨想赶在特奥会之前,把学校所有手续跑下来。 夏雨感激地望住父亲,这事她跟父亲曾经提起过,她想父亲听听也就罢了,没想父亲一直挂在心上。 2 春江市撤地设市十周年庆典塈政fu办公大楼剪彩仪式搞得既热烈又隆重,当然也不乏奢侈。这是目前无法根治的顽疾,中央虽是三令五申,省上也再三做出过强调,但下面一旦搞起来,还是轰轰烈烈。 作为贵宾,周正群不便多说什么,一切早已准备好了,具体仪程还有庆典规模和费用春江市早在一个月前就向省委汇报过,省委讨论时,彬来同志只强调了一句:“能简单就简单,不要搞得让老百姓骂街。”周正群他们抵达春江的第一天,春江方面汇报说,庆典方案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大的调整,砍掉了一半项目,费用也压减了一半。周正群没发表任何意见,这次庆典,省上四大班子来了六位领导,加上部委负责人,浩浩荡荡一个代表团,带队的是省委副书记,他只是代表团成员之一,不便多说话。 庆典搞了整整一天,早上八点开始,等结束时,已是下午五点,中午只给了一小时休息时间,就这,还有五个节目没表演。周正群大约统计了一下,这次庆典,春江方面动用了有一万人,一半是学生,还有武警官兵,工矿企业职工,老年歌舞团有四支,约五百人。看来,春江市的老年文娱活动开展得不错。 气氛是出来了,但场面,真是大了些。 晚宴搞得更为隆重,春江大饭店一楼大厅座无虚席,说是吃工作餐,其实这餐的标准绝不低。听说外面还有两家酒店,同时举办庆典宴会。单是这一笔开支,就够他这个副省长心疼。 不管了,有些事儿,不是一下两下能禁止了的,入乡随俗,况且是现在这种时候。 …… 七百六十五 七百六十五,到网址 七百六十六. 七百六. 周正群他们被安排在三楼贵宾厅,由市上领导坐陪。**坐在人声嘈杂的贵宾厅,周正群忽然就有些乱想,心里烦烦的,一同来的六位领导就属他最没精神,庆典仪式上讲话,居然出现了口吃,这在多年的从政生涯中,几乎是没有过的。 怎么会把我牵连进去呢?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孔庆云被带走的天,彬来同志单独约见过他。彬来同志并没回避或者躲闪,开门见山说:“意想不到吧,孔庆云也会出这种问题。” “是意想不到,不过……” “不过什么,不相信是不?” 周正群点点头,那天赴宴途中金子杨突然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去参加孔庆云老丈人的生日宴?他说是,金子杨紧跟着道:“你还是不去了吧,免得到时候令你难堪。”这话莫名其妙,他紧跟着问过去:“到底什么事,请你把话讲明白点。”金子杨客气道:“就算我给你打个招呼,详细情况,还是到会上讲吧。” 那天他犹豫过,凭直觉,他已料定孔庆云要出事,并不是他有什么,是金子杨的口气,还有金子杨在电话里的那份客气。省委常委中,谁都知道他跟金子杨不和,会场上公开争论已不是一次两次。闹得最别扭时,两人有过三个月不说话的纪录,还是彬来同志出面调解,双方才把态度放下来。金子杨怎么就热心到给他提前打招呼呢?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联想到之前省委高层间的传闻,还有对孔庆云截然相反的两种评价,他不得不忧虑,孔庆云这次在劫难逃。 让他震憾的是,检举孔庆云的条问题中,其中三条就跟他有关!尽管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三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从彬来同志的话语里,他已听出一层深深的不安。 “正群啊,这事我也意想不到,本打算事先要跟你通通气的,一想信中检举了你三条,都还很致命,我就让他们带人了。” “三条?!”当时他的表情一定很吓人,过后回味那一刻,仍觉得脊背发冷。 “是三条,具体内容我就不告诉你了,纪律面前,我们谁也不能逾越。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诫你,从今天起,你要给自己提个醒,以后讲话还是做事,要注意分寸,别老授人以柄。”就在他打算为自己辩解点什么时,彬来同志又说:“还有,这件事你绝不能干预,必要时候,你也要配合调查,这是原则。” 配合调查,原则,坐在贵宾席上,周正群反复揣摩着这些话,越揣摩越觉心不能静。这天的晚宴他毫无味口,没吃多少便离开宴会厅,往宾馆去。 杨黎等在房间,他也没参加晚宴。见周正群进来,杨黎紧张地站起身:“周市长,我刚刚收到一封信。” “信?”周正群疑huo地盯住他,“什么信?” “一封检举信。” “检举什么?”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递到杨黎手上的告状信、检举信多得数不清,周正群并没把杨黎的话当回事。 “周市长,你还是自己看吧,这封信内容不一般。” “哦?”周正群警惕地掠过目光,从杨黎手中接过信。 这封信是手写的,有二十多页,周正群看了几行,就感觉不大对劲。他再次抬起目光:“你从哪儿收的,写信人是谁?” “是一位老干部,他打电话叫我,说是有要事,我回到宾馆,他把信交给我就走了。” “老干部,他没再说什么?” “没。” 周正群想了一会,道:“你先回去吧,信我等会看。” 杨黎刚走,周正群就急不可待地看了起来,这封信真是一枚炸弹,周正群还没看完,身上的汗已下来了。如果说这些年,他身居高位,已养成遇事不惊不乱沉着冷静的好习惯,那么这份信,让他乱了,惊了,而且,愤怒了。 信是检举和揭发春江市委、市政府整个班子的,写信人以确凿的证据,详尽的事实,道出了春江市在政府大楼新建工程中不顾群众反对,强行拆除有着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文惠院,毁去二十多棵古树,十几块门匾,使这座伤痕累累的明代老院毁于一旦。方惠院周正群知道,在春江市区,它算是惟一幸存下来的明代古宅院,这院五进三轴,是明代宰相文坤的故居,原占地面积三千多平米。历史的风雨中,文惠院几经劫难,加上年久失修,已败落得不成样子,但它的文化价值却奇高。周正群在春江工作的时候,也有人动过该宅院的脑子,认为宅院既然已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莫不如将它折了。周正群屡次摇头,后来他还提过一个方案,打算募集资金,重修文惠院。方案还没弄成熟,他便离开春江。谁知几年后,文惠院真的就不在了。其实在庆典仪式上,周正群也想过这个问题,最初确定的春江市政府办公大楼并不在现在的位置,后来春江市政府以多种,硬是将大楼地址往西移了一公里,这样,文惠院就影响了新大楼及政府广场的建设。不过如果真心想保存,还是能保存下的,可惜---- 周正群很清楚他们的心理,在春江,民间有这样的传闻,说整个春江市的地脉都在文惠院这一块,这是块风水宝地。春江上一届班子出过事,市委原书记因贪污锒铛入狱,原市长又在一次抢险救灾中不幸遇难,因公殉职。个别人心里就钻进了鬼念头,一心想寻块风水宝地新建办公大楼。加上文惠院所在的位置属于城西,地势开阔,离码头港口都近,这些年春江也确实存在城西发展比城东快的事实。但这些,能成为理由? 周正群苦苦笑了一下,如今各级政府班子中,讲究风水,讲究地脉的说法非常盛行,做法更是千奇百怪,政府大兴土木搞搬迁工程不能不说有这方面的原因。当然这是暗地里的,明着他们会找出堂而皇之的理由。周正群在下乡调研中还听过更荒唐的事,一个县新上任的县长在入住自己的办公室时,竟然请了风水先生,为他择吉日良时,吹吹打打搞了半天,最后听说办公室里桌子怎么摆,人朝哪个方向坐,花盆摆在什么位置更宜等等都听风水先生的。这种事儿,要是认真追究起来,怕是多得追究不完。 一座古院子就这样毁了,周正群说不出是悲凉还是愤怒,接下来看到的检举内容,就让他不得不惊心了。 大楼兴建过程中,施工方挖出了陶器,大小二十多件,谁知一夜之间,这些陶器神秘失踪,等文物部门闻讯赶到时,施工方失口否认,拒不承认有什么陶器。文物部门的专家后来从挖出的泥土中找到了碎片,依据碎片鉴定,这批陶器比江北省已经出土的陶器要早几千年,是罕见文物,对研究春江历史及塈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文明史都有重要价值。 如今陶器一案成了悬案,有人说有,有人说无,最初跟建筑公司交涉的春江文物局局长半年前被撤职,原因是他在深圳玩了彩。其他几个专家也相继被调离出文物局。 周正群轻轻合上信,凭直觉,他相信写信人没说假话,更不会凭空捏造,造谣诬陷。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春江政府。但也正是这点,让周正群感到事情的复杂xing。春江是江北经济和文化相对落后的地区,他在春江担任地委书记时,春江经济综合实力在全省排名倒数第二。撤地设市后,春江情况有所好转,特别是这一届政府,搞了几个大项目,提出五大战略,推动了春江经济的大发展,去年全省排名,春江跃居到。省委对这一届班子,是持肯定态度的,彬来同志还在多次会议上讲过,要在全省推广春江经验,将春江的五大战略再行完善,让它成为指导全省经济工作的一个范本。这个时候冒出一个“陶器”事件,无疑会对春江的政治稳定与经济发展产生很大影响,对全省下一步的发展,也会产生负面影响。况且,写信人并没指出是哪家建筑工程公司。据周正群掌握,凡是竞标参与春江政府搬迁工程建设的,都是省内叫得响的建筑巨头,这事要是弄不好,是会引起一大串连锁反应的。 周正群难住了。后来他想,写信人为什么要把这封信交他手上,他完全可以寄给纪委,或是……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文章! 当天夜里,周正群暗暗约了一个人,此人在春江算个人物,人称“万事通”。周正群在春江工作时,跟他有些交情,当时他还依靠这个人,挖出了春江一起案,将江龙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五个人送进了法网。正是凭借这件事,周正群的政治威望才树起来,在几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提拔为省级领导。 周正群跟“万事通”的谈话持续到午夜点多,具体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包括秘书杨黎,这一次也让他瞒住了。 次日,周正群按照自己的工作计划,离开春江,前往江龙县。江龙县是周正群的联系点,每年他都要下来一次。作为包点领导,周正群到江龙不只是检查教育工作,江龙生产生活各个方面,都跟他有关系。去年江龙受了灾,暴雨期间五处河堤决口,淹没农田二十万亩,冲毁房舍两千多间,六个村子被卷走,一万多农民无家可归,直接经济损失高达几千万元。眼下梅雨季节马上要来,一进入六月,长江中下游地区将会出现阴雨连绵天气,受北方南下冷空气的影响,还有来自气热带海洋的暖湿气流作用,这一地区会形成稳定的降雨带。降雨量时大时小,有时甚至会暴雨成灾。去年就是防范不到位,思想上有麻痹,结果酿成大祸。今年说啥也得提前预防。加上江龙县境内的干流河道属于蜿蜒型,河道极不稳定,属重点治理河段。这次下去,周正群就是要检查对重点堤段、重点工程、危险河道等“两重一危”的治理与加固,对防洪与航运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必须抓紧解决,这事马虎不得。 车子是下午三点到达江龙的,江龙县四大班子的领导候在那里,县委书记和县长也是参加完庆典后,早周正群一步赶来的。一阵寒暄后,车队朝县境内的a5号堤段赶去。a5号堤段是最最让人揪心的一段河堤,全长二十六公里,是三条河道的汇集处,堤下正好是江龙县城。这段河堤从周正群当地委书记时就开始重点治理,到现在,隐患还未彻底排除。去年那场洪灾中,a5号段就差点决堤,是一万多部队官兵誓死保卫,日夜加固,后来拿人体筑起了河堤,才算是保住了江龙县城。那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江龙保卫战,周正群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心在狂跳不止。 车子率先来到朱家台分洪工程建设地段,这是江北省委省政府“”期间提出的重点治理工程,在江龙县和春江境内建设以朱家台分洪工程为主的一批分蓄洪区,将春江市的有效蓄洪容积扩大500万立方。同时抓紧完成乌龙嘴、天岘峡等具有防洪作用水库工程的建设,再配以涵闸建设,使江龙塈春江的防洪能力提升两倍。 工地正在加紧施工,周正群询问了一番工程进度,又到几个工段看了看,跟工程建设人员做了一番交流。再三叮嘱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决不能让豆腐渣工程出现。负责工程建设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工程师,他ji情勃勃地说:“请省长放心,工程质量我敢拿人头保证。”周正群满意地笑了笑,按照目前进度,朱家台分洪工程应该在汛期来临前就能竣工。回到堤坝上,周正群望住前面一群加固堤坊的农民说:“他们是不是去年受灾的农民?” 县长徐大龙赶忙道:“是他们,眼下青壮劳力已扩充到工程队伍中,他们的干劲很大。” “生活问题呢,怎么解决的?” “房子县上已建了起来,这个月就能分到农民手里,一共建了六个新村,每村安排二百六十户。” “生活来源呢?” “县上每月发放生活保障金,提供粮油等必需品,其他收入,就来自他们搞的工程。” 周正群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望着远处渺渺茫茫的江水,葱葱郁郁的山色,还有江面上不时出现的船舶,周正群内心起伏。这一带真是留下他太多记忆,从跟着夏闻天的那天起,他的脚步,就感觉整日在江堤上奔走,在山水间穿越。这片土地上种植过他的梦想,生长过他的爱情,也留下过他的痛苦和绝望。若不是夏闻天,他可能就陷在这片土地里走不出去了。这么想着,他的眼前浮出夏闻天那张严厉的面孔来,真是遗憾,孔庆云出事,他应该第一个站,帮夏闻天查出事情的真相。可惜他不能,他必须设法离事件远一些,再远一些,他甚至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看夏闻天! 周正群心里掠过一层冰凉,他忽然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至少现在不是。又一想,这跟光明磊落无关,这是组织规定,是原则! 原则。他苦苦一笑,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开,一门心思检查起工程来。 工程进展令他满意,质量把关也很严。周正群放下心来。看得出,经历了去年那场大洪灾,江龙县委、县政府的认识提高了不少,无论是资金投入还是群众发动,江龙县都走在了春江市的前列,这一点周正群寄予了充分肯定。当着省市陪同领导的面,周正群对江龙一班人特别是县长徐大龙,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我倒要看看,今年你这个大龙,能不能降住江龙。”查看完乌龙嘴水库,周正群兴致勃勃地开起了玩笑。周正群一轻松,随同人员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连续三天的检查,谁也捏着一把汗。大家都知道,周正群视察工作,跟别的领导不一样,他很少听汇报,更不会顺着你事先确定的路线去看。他很即兴,想看哪儿便去看哪,有时车子正跑着,他会突然停车,还没等你下车,他已跟工地上的农民聊了起来。他的这种即兴以前曾让不少领导出过丑,本来一切都是按排好的,就连农民说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提前做了排练,可他偏偏给你来个突然袭击,专挑那些在地方官员眼里是“硬骨头”“刺猬”的人了解情况。有次去上游的铜江县视察,本来按排是在一个叫五龙湾的村子检查村务公开,结果他的车子硬是开过了五龙湾,到黄龙台村才停下来。黄龙台村一点准备也没,村上领导对检查情况一问三不知,该上墙的没上墙,该公布的没公布,村民对此更是不满。那天周正群让黄龙台村村民围了一天,大家七嘴八舌,告了一整天的状,听到后来,周正群心里的火终于压不住了,他问铜江县长:“这怎么解释?”铜江县长早已满头大汗,面对群众的诘问,哪还有什么解释,只能乖乖地等着挨批。 那次检查,黄龙县长丢了官,县委书记在全市大会上做了深刻检查。 县长徐大龙是去年灾情发生后从另一个县调整过来的,以前在那个县担任常务副县长,人很年轻,不到四十岁,大学读的就是水利工程建筑,让他来治理江龙,春江市算是选对了人。 不过周正群提醒道:“光有一股干劲还不行,一定要科学治水,要合理规划,要考虑到江边地区的综合治理和可持续发展。” 徐大龙频频点头。 三天的视察终于结束,从乌龙嘴水库,周正群本打算开个短会,总结一下,再提几条具体要求,就回省上。不管怎么说,他心里惦着孔庆云,惦着夏闻天,更惦着那封检举信。谁知刚回到宾馆,就让望天村的村民给围住了。 3 事后有人说,张兴旺等人能在江龙宾馆围堵住周正群,是县长徐大龙的安排。徐大龙不承认,周正群也不愿相信。 当时的情况是,周正群刚走下车,还没来及跟前来迎接他的江龙县接待办主任打招呼,望天村的村民哗就给围了过来。至于望天村的村民事先藏在哪儿,他们怎么就能一眼判断出车子是周正群的,接待办主任说不清,宾馆保安说不清,县长徐大龙当然也说不清。周正群事后说:“群众有事情,就让他们直接来,别拦啊挡的,不好,这不像是我们党的作风。” 这话是冲春江市常务副市长说的。见村民围过来,第一个跑上前阻止的,就是这位副市长。“都一边去,这儿是宾馆,不是自由市场。”副市长不喊这句还好,一喊,望天村村民不答应了:“宾馆怎么了,只兴你们当官的进进出出,不兴咱老百姓迈进一步?”说话的就是张兴旺。 周正群扫了一眼,见找他的村民有八个,他笑着说:“阵势还蛮大的嘛,是到上面说还是就在这说?” “就在这说。”张兴旺很ji动,他穿一件旧t恤,外衣搭在胳膊上,脚上是一双破胶鞋。 “好,进大厅吧。”周正群说着,就往大厅去,身边的春江市副市长急了:“周副省长,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他是----” “他是什么,老虎还是狮子?”周正群脸上lu着笑,不怒而威的目光紧盯在副市长脸上。春江副市长不敢阻拦了,不过他还是恨恨瞪了张兴旺一眼。 谈话便在大厅进行。一开始,张兴旺等人的言论很过ji,先是骂地方政府,接着骂那些通过扩招骗他们钱的人,骂着骂着,张兴旺冷不丁说:“省长我问问你,你家里要是有三个孩子,花十多万供出来,没事干,你心里气不?” 周正群没急着回答,他在听,张兴旺等人到底要说什么? “他家的孩子能没事干,龙生龙,凤生凤,他的怕不用念书,也一样当官儿。”有人揶揄道。张兴旺冲身后说怪话的矮个子瞪了一眼,回过目光,继续跟周正群说:“我们不是胡闹,也不是不讲理,我们就是想问问,当初政府说下的话,还算不算数?” “政府答应你们什么了?”听清他们还是为扩招的事来,周正群心里有了底,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答应的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说着,张兴旺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撂材料,边翻边往周正群手里递。 “这是市上的文件,这是省里的,这是大学的招生简章。还有,这是当时的报纸,你看看,上面写得多好。” 这些东西周正群不用看也知道,全国xing的扩招发生在1999年,当时的背景很复杂,原因也多,周正群印象深的,有两条。一是缓解劳动力就业压力,有观点认为,通过扩大城镇高中或高校招生规模,可延缓部分劳动力进入就业队伍的时间。另一方面,教育专家和教育部门也多次发出扩大高等教育规模的呼声,认为中国高等教育大发展的时机已经成熟,应该打破原有限制,给高校更多自主权,让更多被高考关在门外的学生享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多种思潮的影响下,教育主管部门开了口子,出台了扩招政策。但由于调研时间短,政策准备不足,出台时间仓促,许多配套政策在操作层面上根本来不及运作,从而为扩招埋下了许多隐患。更可怕的是,省市地方官员把筹建和升格学校作为政府政绩和标志xing工程,为扩招起到了推bo助澜的作用。事情已过去好几年,关于高校扩招到底是对是错的争论仍在继续,各种观点仍在ji烈交锋,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的孩子在扩招中上学了,而且是掏很高的学费上的,如今孩子就不了业,他们发出这样的质问是能理解的。 问题是,这是一个大课题,周正群解决不了。 张兴旺手里拿的,就是当时江北省教育厅长接受记者采访时的一篇新闻报道,那篇报道周正群看过,省上许多领导都看过,它被称为江北教育界的一件荒唐事。面对记者的提问,教育厅长竟极为肯定地说:“通过扩招进去的学生,政府有能力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政府正在启动跟扩招配套的就业工程,相信等他们毕业时,能够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 这样的话,放在今天,是没一个官员敢说的,但那时,有人说了,而且还登在报纸上! 张兴旺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当时跟学校签的合同,合同上有一条:学生在学校修完规定课程,经过考试,成绩合格,取得毕业证书,由学校负责向用人单位推荐,保证百分之百就业。 有了这两样东西,张兴旺就觉得,望乡村就不了业的十多个学生,应该找政府讨工作。否则,政府就得退他们钱! 周正群并不觉得张兴旺在无理取闹,看得出,这是一个在上访中学了不少知识的人,尤其法律方面。因为他提出一个非常尖锐的话题:扩招是不是政府和学校合谋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让家长替那些新建起来的学校还债?如果是,政府就在欺诈! 张兴旺把自己要说的话讲完,也不难为周正群。他说:“我不想今天就要答复,我知道答复这些事儿难,你把我的信拿走,什么时候答复我,随你。”然后,带上一同来的人,走了。 所有的人都感到吃惊。 周正群更是感觉让张兴旺上了一课。 这一刻,周正群忽然想到一个人:黎江北! 当天晚上,他便将电话打给黎江北。黎江北在自己家里,一听周正群问张兴旺,黎江北说:“这个人反映的问题很有代表xing,一个农民敢跟政府叫板,我想他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图热闹。” “这些我知道。”周正群说。 “那你的意思是?”黎江北在那边问。 “你如实告诉我,张兴旺手中那些资料,是不是你提供的?”周正群也不怕黎江北发火,有些事他必须搞清楚。 “周副省长,你多虑了,我手头不少资料,还是张兴旺给的呢。” “这怎么可能?!” 黎江北出乎意料地笑了笑,略带幽默地说:“怎么,你怀疑我在背后支使张兴旺?” “不,不,江北你别那样想。” “我是不这么想,但我怕有人这么想。” 回到省城,周正群第一个约见黎江北。江北大学边上的长江大饭店,周正群有一办公地点,si人会客多是在这里。 黎江北刚刚整理完一份材料,接到秘书杨黎的电话,匆匆赶来了。 “怎么,你也见到他了?”黎江北问。 “让他堵在宾馆门口。”周正群说。 “这个张兴旺,怎么跟谁都来这一套。”黎江北以揶揄的口气道。黎江北跟周正群算是老朋友,虽然周正群身居高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有时两人会为一个话题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又守着一壶茶,能聊到深夜。当初让孔庆云执掌江北大学的帅印,还是黎江北力举的。 “江北,我感觉这个张兴旺不简单,你实话告诉我,这人到底没有背景?” “背景?你指的哪方面?” “还能是哪方面,江北,这次你得跟我说实话。”周正群忧心忡忡,从江龙回省城,一路他都在想,一个深山里的农民,居然对政策吃得那么透,而且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既不刁蛮,也不抢理,就事论事,论完就走。这在周正群遇到的上访对象中,算是很特别很有水平的一个。 也正是有水平,周正群才觉得,这个人绝不简单,他急着想从黎江北嘴里知道更多关于张兴旺的事。 这是周正群的工作习惯,每每遇到棘手事,他首先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寻着蛛丝马迹,查清事情的本源,然后再寻求解决的办法。他预感着,张兴旺很有可能是他一个大麻烦,也是江北省政府一个大麻烦。 这种预感虽然没有来由,但很强烈。 “江北啊,我这心里怎么不踏实?”周正群端起水杯,却没喝,端半天,原又放下,拿出香烟,递给黎江北。黎江北摆摆手,周正群才想起黎江北一年前就戒了烟,他叹气地摇摇头,自己这是咋了,怎么? 周正群自己点了一支,慢悠悠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道:“我省的高等教育,底子你清楚,这两年的发展你更是见证人。尽管对外说是取得了辉煌成就,但事实到底怎样,你我心里都清楚。” 黎江北没急着说话,这些天,他的心一直被这个问题揪着,周正群说的没错,事实情况比这可能还要糟,但他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谈,这个话头要是扯开,三天三夜也扯不完。他略一思忖,故作轻松道:“一个乡野草民,居然把副省长难住了,他在江龙没怎么难为你吧?” “他要是难为倒好。”周正群边说边掐灭烟,坐在沙发上好像不舒服,忽然起身说:“江北,你说怪不怪,昨天要是张兴旺跟其他上访者一样,对我大冲大叫上一阵,或者提出许多苛刻条件,我反而不觉得他棘手,恰恰是他没难为我,才让我不安。” “你的意思是……”黎江北试探xing地问。 “我感觉他的目的绝不是要跟学校和政府索要学费,他有深意。” “这不好么?或者……”黎江北再次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倒要听听,对张兴旺这个人,周正群怎么看待? “你说他会不会学那个秋菊一样,弄些让政府很尴尬的事?” 黎江北心里猛地一震,周正群果然是周正群,刚刚跟张兴旺见了一面,就猜出了对方的动机! 这也是他不想就此问题深谈的一个原由,他接触过张兴旺,不止一次,起先他以为,张兴旺只是图图热闹,顶多闹着让江龙县给他儿子安排工作。后来才发现,他低估了这个农民。张兴旺花那么大精力收集那些资料,三年不放弃上政府的门,目的,绝非只是为儿子讨份工作。怎么说呢,这个有点儿文化的农民跟政府较上真了! 这么些年,上访户虽然不少,十分难缠的“钉子户”也不少,但他们都是为“自己”来的,或是遭遇了不公,或是meng受了不白之冤,他们是冲政府喊冤来的。张兴旺不,他真是跟电影里那个秋菊一样,是为政府纠错来的! 纠政府的错,纠扩招的错! 这一点,黎江北绝没判断错,这阵听了周正群的话,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联想到前不久看到的一则报道,说江西有个下岗工人,就因为政府批准了企业的改制方案,以每年一千二百元补偿金买断了职工工龄,别的工人都没闹,独独他,拿着政府的批文,四处告状,声称政府这样做是违法的,职工工龄法律上没规定可以拿钱买断。他找市委,找省委,最后到北京找劳动部,历时五年,终于让政府承认当初让职工买断工龄是不对的。 政府出台一些政策时,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事没人认真也就罢了,一旦认真起来,就成了另一种xing质! 可惜到现在,我们还把这些敢于认真乐于认真的人当“刺猬”。 而且,扩招这件事,涉及面广,尤其政策层面上的难题,一下两下谁也破解不了。这种情景下,张兴旺这个人,就有了代表xing。黎江北心里,倒是希望张兴旺能坚持下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的坚持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是对决策部门的一种警醒。 这么想着,他跟周正群说:“这个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至少他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展开大讨论,大争鸣,改革毕竟是mo着石头过河,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再说,错了就理直气壮地承认,这有什么可怕的?” 周正群听完,沉思一会道:“理是这个理,可真要照你说的这么办,我这个省长怕就当不了了。” 黎江北扑哧一笑:“说半天,你是为自己的乌纱帽发愁。” 周正群猛地起身,正色道:“江北,这种玩笑不许开,我周正群还没到为自己的乌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份上!” “看你,ji动了不是。我是说,有些事捂是捂不住的,莫不如让它早点揭开,也好让你这个省长尽早找到冲破瓶颈的办法。” 周正群意识到自己的ji动,转而一笑:“江北啊,也就你能理解我。好,不说这个了,哪天有空你替我见见这个张兴旺,我觉得他是个人物。” 黎江北尽管不知道张兴旺在江龙说了什么,让一向沉稳练达的周正群如此搁不下,但有一点他放心了,周正群并没把张兴旺树到对立面上,也就是说,周正群心里,对扩招以及由此引起的一系列教育困境,已经开始反思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黎江北忽然问:“庆云的事,有消息?” 周正群脸色一暗,他怕黎江北问这个,有些事别人问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拒绝,黎江北面前,他做不到。他们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机密的,组织原则有时候也被他们打破。但这件事他真是无法回答。 见周正群为难,黎江北很快说:“如果不方便,就不说了。” 周正群黯然一笑:“没什么不方便的,一句话,事情复杂。” 黎江北脸上的笑陡然而逝,这四个字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兴许他还能想得少点。周正群用这四个字答复他,问题怕是…… 4 省政协会议厅,准备了几天的座谈会终于召开。这次会议是专为迎接全国政协调研组召开的,之前政协已召开过两次专题会议,对调研组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今天召开会,有两层意思,一是再次统一口径,强调调研纪律,把大家的思想认识统一到一条线上来。另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政协下一步工作透个底,好让委员们有个思想准备。 会议由政协主席冯培明亲自主持,之前秘书处已邀请夏闻天等老同志列席会议,省城教育界部分代表也被请了来,政协拿出了很虔诚的态度,目的就一个,希望大家在这次调研中多配合,少添乱。 到了既定的时间,还不见夏闻天的面,派去接他的车回来了,说是家里没人,手机关机,联系不上。舒伯杨征求意见说:“要不再等等,夏主席不会不来。” 冯培明不满地瞥了舒伯杨一眼:“现在开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大家的时间。”说完,言归正题,神色严肃地讲起话来。 冯培明今天的讲话分三层意思,一是对全国政协调研组的到来表示热切期盼,他说:“全国政协派调研组到我省调研,表明全国政协对我省的教育工作是非常关注的,我省高等教育经过多年来的发展,取得了长足进步,积累了丰富经验。特别是这五年,高教事业跟江北经济一样,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五年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五年的飞跃式发展,已是江北高校事业走在了全国前列,为全国高校的改革与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t!。 七百六十七 七百六十七 第二层,他对参加全国调研组的三名委员寄予厚望,要他们不负省委、省政fu之厚望,不负省政协之重托,带着全体委员的心愿,还有广大教育工作者的心声,把江北高教事业大发展的辉煌成就反映上去。首发 选派参加调研组的三名委员是今天的与会重点,黎江北坐在前排正中,从接到会议通知那一刻,他就在想,政协会给他定什么调子,会让他肩负怎样的使命?这阵听冯培明言词ji昂,再三强调要突出成绩,黎江北的眉头就紧了起来。这些天他准备了十三个问题,里面只有两个谈江北高教的成绩,其余十一个,都是谈问题或不足。他扫了一眼身旁另两位代表,他们正拿笔认真地记着,表情专注。这两名委员黎江北当然熟悉,一名是江北省委党校的林教授,行政学专家。另一名是江北师范大学刘教授,语言学专家,圈子里都叫他“刘语言”。联想到这两人平日的言行,黎江北就想,这次调研,可能跟政协唱反调的,怕就他一个。 这么想着,他将目光投到主席台就座的舒伯杨脸上,舒伯杨神情坦然,镇定自若,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反常。 黎江北收回目光,认真做起记录来。 冯培明的第二层意思终于讲完,他咳嗽了一声,端起水杯,目光环视着会场,很是自信地看了一会,后来在黎江北脸上短暂停留一会,然后喝水,讲话。 冯培明要讲的第三层,就是当前江北的高教形势,特别是发生在江北大学的孔庆云**案,以及此案对江北高教界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开会之前,冯培明就此问题请示过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金子杨。金子杨没就案件具体谈什么,但他说:“这件事相信对江北高教界影响很大,高教界的**已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曝不得光的,它是hun杂在我们高教事业中的一股浊流,清除这股浊流,省委决心很大,政协一定要在这方面起到积极作用。” 冯培明据此断定,省委对孔庆云一案,已有了定xing。既然金子杨用了**两个字,就表明,孔庆云已经…… 冯培明正要讲话,会议室men悄然推开了,进来的先是会务处一位秘书,冯培明最讨厌别人在关键时刻打断他,刚想训斥,就见秘书身后跟进一个影子来。 冯培明脸上的光芒瞬间失去,他犹豫了一会,极不情愿地起身,冲men口说:“快请夏老就座。” 夏闻天扫了一眼会场,冲冯培明客气地点点头,在会场后面找个座位坐下了。 冯培明的脸色有点僵,半天,才从惊怔中恢复过来,心里想,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黎江北继续垂着头,在笔记本上唰唰唰写着什么,仿佛,他对夏闻天的到场浑然不觉。 再接着讲话,冯培明就变得不自然,至少,底气没刚才那么足,声音也没刚才那么洪亮,他草草讲了几句,具体讲了什么,自己也不大清楚。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新,关于孔庆云,关于江北大学,他一个字没提。 会议接着讨论,围绕冯培明刚才的讲话,委员们各抒己见。师范大学刘教授是典型的书呆子,刚才他虽也在笔记本上记着,冯培明讲了什么,却一句也没记下。他第一个发言,谈的竟是高校教师的待遇。他说:“改革开放多少年,其他行业职工的收入都增长了,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惟有教师可怜,工资虽然在长,但与物价上涨幅度相比,工资的涨幅实在让人寒心。”他以自己为例,说过去他的住房条件在金江市算是上等水平,三口人,58平米。现在呢,他们老俩口住65平米,虽是多了7平米,但与金江市的整体住房条件相比,显然是到了末流。“房价飞涨,物价猛增,我一个教授,苦了一辈子,尚且买不起一套房,你说教师这行业,还有什么吸引力?” 刘教授最近正让房子的事闹得心luan,他所在的那一片要撤迁,按开发商给的政策,他的旧房在原地还换不了新房一个卧室,往郊区搬他又不乐意,所以没怎么想就把牢骚发到了会上。 黎江北发现,刘教授讲这些的时候,舒伯杨不停地冲刘教授挤眼神,但刘教授大约是心里太堵了,也不管在这样的会上发牢骚合不合适,反正就给发了。 接下来是省委党校林教授。林教授不亏党校的,政治水平就是高,他顺着冯培明的话,又往深里讲了三点,旁征博引,深入浅出,逻辑严密,条理清楚,就跟课堂上讲课一样。但是会场气氛却有些luan,后面列席会议的几位委员好像不大爱听林教授讲这些,竟写了纸条传过来。黎江北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这次选派委员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民办大学的委员没有资格参加?还有一张写着:不同级别的高校享受着不同的政策,这次搬迁,江北大学享受的优惠政策最多,而长江大学到现在连教学地址都落实不了,这问题为什么不谈? 连着看了几张,黎江北不敢看了,他终于明白,今天来的委员,都是带着问题来的,这会要是控制不好,就会成为一个诉苦会,问题反映会。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纸条往上传时,一只手伸过来,突然将他手里的纸条拿走了。黎江北抬起头,就见舒伯杨的目光正对在他脸上。 舒伯杨似乎在责怪他,又似乎在暗暗提醒他。 这天的黎江北只讲了三分钟,就一个问题,委员的责任。 他说:“委员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建言也好,提案也好,必须反映人民群众的心声。尤其当前形势下,应该充分发挥政协委员的优势,加强同社会各界的联系与合作,及时反映各方面的真情实况和不同群体的愿望要求,推动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得到解决,维护好群众正当利益。高教界委员应该时时刻刻把高教事业放在首位,要敢于反映高教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敢揭短。揭短是为了帮助政fu寻找不足,解决问题,说穿了,揭短也是为了发展,为了更好地促进和推动高教事业。” 黎江北的发言引起会场一阵骚动,台下响起一片嗡嗡声,因为是讨论,坐在主席台的冯培明也不好说什么,后来见委员们话题越扯越远,他提醒道:“大家不要走题,一个一个谈,注意会场秩序。” 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列席会议的委员们到后来真是提了不少尖锐问题,其中就有委员提出,江北大学作为江北省最高学府,校长神秘失踪,社会传言纷纷,孔庆云校长也是政协委员,政协应该出面澄清事实,抵制流言。 冯培明非常严肃地说:“这个问题不在今天讨论的范围,孔庆云到底出了什么事,纪检委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此话一出,全场肃然,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只要提到纪检委,总给人以丰富联想。 冯培明不用详说,委员们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坐在台下的夏闻天面部表情动了几动,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会议快要结束时,冯培明征求他的意见:“夏老有什么指示?” 夏闻天站起身,再次扫了一眼会场,道:“首先我向大家检讨,今天到会迟了,我从医院往这边赶时路上堵车,但这不是理由,请大家批评。听了大家的发言,我很感动,都说政协委员是个虚名,我看不是,今天大家的发言就证明,每个委员都在思考,都在认真想问题,这就好,表明我们的委员已经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也在竭尽全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要问我有什么指示,没有,期望倒是有一条,四个字:实事求是。” 黎江北后来才知道,夏闻天这天迟到,真是路上堵车延误了。夏闻天患有老年高血脂症,这天正好是他到医院例行检查的日子,他又不愿坐公车,自己打的去,结果晚到了半小时。 这天黎江北收到一封信,是会后一名委员悄悄给他的。路上没顾上看,回到家中,黎江北情急地打开信,看着看着,晴朗的脸变沉了。 信是长江大学十二名教师联名写的,详细反映了长江大学从创办至今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平待遇,特别是跟合作单位江北商学院发生利益冲突后,有关方面不按法律程序,而是听信江北商学院单方面的说词,强行将长江大学驱出原校址,使五千多名学子在废弃的库房读书。e^看这还不算,长江大学hua巨资购得的土地,又因其办学手续非法化,被国土部men收回,银行冻结了该校全部贷款,致使原定今年完工的一期工程成了泡影。三百多名教师和五千多名学子至今像流lang狗一样,无家可归。信中呼吁,有关方面应该采取积极措施,尽快查实长江大学和江北商学院矛盾冲突的焦点,妥善解决这一遗留问题,让学子们早日回到校园。 信尽管写得很委婉,但字里行间,却有一股掩不住的情绪。黎江北能感觉出,这情绪是愤、是怒,是不得不吐的一种痛。长江大学的情况他了解一些,跟江北商学院合作的前前后后,他也调查到一些资料。他个人认为,长江大学原本是江北省发展民办高校的一块实验田,一块很有希望的实验田,可惜这块实验田没种好,黎江北犹豫了,这个坎真是不能越,也无法越,那么,按组织原则,正群就应该回避,至少,他不能主动过问案情。 正犯着难,放在另一边的手机叫响了,黎江北拿起手机,一看正好是周正群打来的,当下兴奋地说:“我在家,有什么事吗?” “出来坐坐,喝杯茶。” “好!”黎江北问清地址,衣服也没顾上换,就往外走。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一家叫清水阁的茶社,周正群已等在里面。 “会开得咋样?”周正群看上去并不像有急事的样子,脸上一派从容。 “还能咋样,老生常谈。” 一听老生常谈四个字,周正群就知道,黎江北对今天的会议不满。不过他没就此问题问下去,政协那边会议刚结束,就有人向他汇报了情况。其实不用汇报他也能想像得出,冯培明开这个会,目的就一个,让委员们齐了嗓子唱赞歌。唱赞歌周正群不反对,问题是,眼下这么多问题堆在眼前,委员们会按照你的旨意去唱? “我刚刚从彬来同志那儿出来。”周正群忽然说。 黎江北暗自一惊,按说这是高层领导间的机密,周正群不该讲出来。 “怎么,你不想听听,彬来同志跟我谈了些什么?” 黎江北想了想,道:“不想。” “假话。”周正群朗声一笑,“你黎委员啥时也说起违心话来了,真不想还是怕我不讲?” “两者都有。”黎江北实话实说。 “嘿嘿,我说嘛,你黎委员要是对这些不感兴趣,那才叫怪。不过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说话间,茶nv捧上了茶,是两人最爱喝的一品铁观音。黎江北嗅了一口,味道真纯,这一壶茶,价格绝对不菲。 “你不会是找我贫嘴吧?”他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周正群脸上那层笑让他问了回去。半天,端着茶杯道:“有件事想跟你核实一下。” “什么事?”黎江北脸上陡然起了警觉。 “庆云同志是不是在收藏字画?” “收藏字画?”黎江北脸上的警觉转成了惊疑,他跟庆云同事多年,还从没听说庆云有这爱好。 “怎么,他……” “你先别luan想,只管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黎江北缓缓摇头,见周正群狐疑地盯住他,他又道:“这事我还真吃不准,这种纯粹xing的个人嗜好,别人是很难知道的。” “他连你也瞒?” 江北坚定地摇摇头,“不是他瞒,是我压根就没听到他有这一嗜好。” “这就奇怪了……”周正群像是自言自语,说完,轻啜了一口茶,眉mao一扬,“算了,不谈这事,谈谈你吧,准备得如何?” 黎江北清楚,周正群心里有事,这事一定跟字画有关,但他没追问。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你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这是黎江北的处世原则,尽管他跟周正群可以无话不谈,但那是周正群愿意的前提下,周正群不想说或不便说的事,他从来装作不感兴趣。 其实他心里,恨不能就这话题谈一夜,谈到心亮为止。 黎江北将自己准备的情况简略说了说,见周正群不时地皱眉,吃不准地问:“怎么,我这个方向不对?” “不是你的方向对不,关键要看调研组的方向。江北啊,你是一个敢讲真话的人,这点令我尊敬,但有时候讲真话是要犯忌的,nong不好还要殃及大局。不瞒你说,我跟彬来同志也担心这点,到目前为止,我真是不知道,让你参加这个调研组,到底是对还是错?” “怎么,你也对我怀疑?” “这跟怀疑扯不上边,我还是那句话,大方向你自己拿,但有一条,不能啥都往上捅。你要记住,你这次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江北省,如果因你的耿直惹出太多麻烦,我这个副省长可招架不住。” “你这是给我敲警钟?” “该敲时必须敲,谁让你黎江北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黎江北的头唰地低下去,这句话听起来随意,其实却是周正群深思后说出的。去年一次调研中,就因黎江北不顾周正群等人的反对,将江北省高校负债的数字捅了出去,结果到现在,风bo都没平息。 有些事他们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有些未必。作为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周正群考虑的,不只是某一方面,而是综合。既要发展,又要避免问题,最好不出问题,换上谁,怕都不能做得这么周全。 而黎江北追求的,恰恰是周全。 两人喝淡了一壶茶,时间也差不多了,打算离开时,周正群忽然又记起一件事:“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打明天起,你搬回学校办公。” “为什么?”黎江北不解地扬起目光,今天周正群说的话,老是出其不意,让他琢磨不透。 “不为什么,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这……” “该服从时还得服从,学校那边我已打过招呼,明天就搬。” 让人糟蹋了。 怎么办?黎江北想了好长一会,觉得这问题搁到他这儿不行,信上说得很清楚,如果处理不妥,长江大学师生将会进一步上访,找省委找中央,直到问题彻底解决。联想到前些日子在码头看到的情景,还有陆欲送给他的那份传单,黎江北内心的不安越发加重。 长江大学是一枚埋在江北高校间的炸弹,如果不及早排除,将会引出一系列麻烦,nong不好,会伤及到江北高教的主动脉。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无论如何,得把这枚炸弹排除掉! 可怎么排除?黎江北再次静下心来,开始思考良策。然而,面对luan麻一样的现实,他真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脑子里反而被这些年发生在江北高教界诸多怪事,奇事困扰,真是剪不断,理还luan。 周正群说得没错,甭看江北高教事业欣欣向荣,莺歌燕舞,这只是表象,一旦掀开高教这口大锅盖,里面冒出的,还不知是什么热气! 独自闷想了一会,黎江北将助手小苏叫来,叮嘱道:“你马上着手调查长江大学,从创办那天查起,一定要细,要全。”助手小苏也非等闲之辈,从教授脸上,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峻xing,不过他还是蛮有信心地说:“教授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最真实的资料拿给你。” 小苏走了很久,黎江北绷着的那根神经还是无法放松,他拿起电话,想打给周正群。这个时候,他真是渴望能跟周正群好好谈谈,jiao换一下彼此的想法,包括对孔庆云的事,他也想从周正群嘴里多知道点消息。毕竟,庆云跟他关系非常,他又是江北大学的掌舵手,他的事一天不落实,江大这艘巨轮就一天不得平稳。 江大可千万不能再有动dang啊---- 电话拨到一半,他的手忽然止住,耳边不知怎么就响起舒伯杨提醒过他的话:“庆云同志的事涉及到方方面面,听说彬来书记也难住了,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给周副省长施加压力,毕竟,周副省长跟夏老的关系,是谁也越不过去的坎。”黎江北这一次没固执,按照周健行的指示,第二天他便搬到学校。校办主任路平早已在收拾一新的办公室men前等他,看见他,笑着迎过来:“欢迎黎教授,办公室已收拾好了。”黎江北打量了一眼路平,发现他又发福了,打趣道:“这么快发福,可不是好兆头啊。”路平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黎江北这话有讽刺意味,在江大,黎江北是路平最怵的一个,他虽然手中没权,但真要难为起你来,比校长他们还要厉害。路平跟黎江北以前关系还算行,自从进了校办,当了这个主任,黎江北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路平指挥着黎江北几个助手,还有校办几个工作人员,帮着黎江北整理办公室。这当儿,党委书记楚欲良笑呵呵走了进来:“这么快就搬来了,老黎,你可说风就是雨啊。好,搬来好,搬来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黎江北应付xing地点了点头,算是跟楚欲良打过招呼。正要转身整理自己的资料柜,楚欲良一把拉住他的手:“到我办公室去,好久没见,先该叙叙。” 黎江北本不想去,时间紧迫,他得赶快把办公室收拾好,及早投入工作。无奈楚欲良邀得盛情,不去又说不过去。毕竟,人家是目前最高领导。 到了楚欲良办公室,黎江北先是吃了一惊,一个多月没到学校,变化真大啊。甭说别的,单就楚欲良这办公室,就让他瞠目结舌。以前楚欲良在六楼办公,是小间,简单装修。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大间,面积足有九十平米,装修快赶上五星级宾馆了。黎江北恍然记得,四楼这套大房,原来是当作接待室的,他还在这儿接待过来自欧洲的专家,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吧,当时他是教育学院院长,还兼着系主任。什么时候改成书记办公室了呢?黎江北这么想着,目光盯住正面墙上一副字画,一看就是政协主席冯培明的草书。冯培明书**底深厚,又爱题字,江北书画界,他也算得上名人。 “好字,好字!”黎江北连连称赞,眼前这副“一心为公”,写得真是叫绝,刚劲有力,笔墨饱满,算得上书法中的珍品。 听见黎江北称赞,楚欲良暗含着得意说:“不错吧,为讨这副字,我可是几次登men,费了不少时间的。” “是吗?”黎江北侧过目光,略带陌生地望住楚欲良。 楚欲良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冯老身体不好,工作又忙,现在很少提笔了。眼下除了国际友人,冯老很少给人题字。” 黎江北听得有些糊涂,楚欲良什么时候改称冯培明为冯老了?如果他没记错,去年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听他在酒后称冯培明为培明兄的。楚欲良跟冯培明是校友,两人sijiao很不一般,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听楚欲良称冯培明为冯老,黎江北就有种不舒服。 冯培明大不了楚欲良几岁。 楚欲良请黎江北坐,黎江北没客气,在他新置的意大利沙发上落座。 “怎么样,这次下去,工作还顺利吧?”楚欲良关切地问 “还行,调研工作嘛,就是多看,多听,跟学术不一样,出不了成绩。” “没人bi你出成绩,能多掌握实情,就是成绩。不过,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是累垮了,我可不答应。”楚欲良说。 黎江北猜测,楚欲良如此热情,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呢? 楚欲良沏了一杯茶,递给黎江北。“前天周副省长的秘书来过,说一定要把你搬回学校,你妻子不在,要组织上照顾好你的身体。江北啊,你现在可是我们江大的中坚力量,我已通知教务处,把你的课再压压,两周上一节,或是半月上一节,你看这样行不?” “这样不好吧,再忙,课还是要上。”黎江北并不知道教务处调整课时的事,小苏也没跟他提起,这阵听了,觉得不妥,坚持要按原来的安排上课。楚欲良也不在这事上跟他费时:“这样吧,回头我再跟教务处商量一下,怎么合适怎么来。” 两个人又闲扯几句,楚欲良言归正传,谈起了正事:“江北啊,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jiao换一下意见。” “哦?”黎江北抬起眼睑,警惕地盯住楚欲良。 楚欲良被他盯得脸上发讪,干笑两声道:“其实也没啥大事,还是老话题,就你那个‘一号提案’。” 果然如此!黎江北脸上的表情动了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提案有答复了?” 良收起笑,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江北啊,有些事,你的想法是不是太过ji了?” 黎江北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我是想,对待高教改革,我们可以有不同的声音,也容许大家从不同角度发表看法,但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拖改革的后tui,更不能往自己脸上抹黑。” “你是说,我往脸上抹黑了?” “江北你别这样想,先听我把话说完。” 黎江北已经起来的身子原又坐下,端起水杯,啜了一口。楚欲良接着道:“改革就是mo着石头过河,这话*平同志早就讲了,江北高教改革,中途是遇到了一些难题,但我们看问题,首先要看主流。就从我校来说,这些年取得的成就,不少嘛。如果不改革,江大能发展到今天?如果不改革,我们能从全国第二十六位跃升到前十五?不可能嘛。所以我说,我们应该用一分为二的观点去辩证地看待改革中出现的问题,不能看见一点黑就说整个天空没有太阳。” “楚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说得直白点吗?”黎江北放下一直捧在手中的杯子,他倒要听听,楚欲良到底要怎样给他定xing。 “江北你明白,你这是跟我装糊涂。”楚欲良呵呵一笑,从桌子那边走过来,坐在黎江北对面:“江北,你我在江大,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六年,我比你早两年。” “我说嘛,你是江大的元老,是功臣,怎么会听信他人的言论,犯自由主义的错误呢?” “楚书记,我黎江北没听信他人的言论。”黎江北的声音已经ji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从沙发上弹起。 “江北你别ji动,如果不想听,咱们就不说这个,说别的,好不?” “不好!”黎江北猛地放下刚刚抓起的杯子,为了这个所谓的“高教一号案”,已有不少人找他,劝他撤回的有,劝他修改的有,威胁他的,也有。想不到,今天楚欲良也给他扣大帽子。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意思了,他们不就是怕他讲真话讲实话吗,不就是怕他把不该讲的讲出去吗,不就是怕他把隐在高教改革后面的黑幕掀开吗? “楚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黎江北愤愤起身,他还是那个脾气,容不得别人在他眼里掺沙子。 “江北你别ji动,坐,我还有话没跟你讲呢。”楚欲良脸上飞过一层尴尬,他没想到,黎江北还是原来那个坏脾气,他原想,孔庆云一进去,黎江北怎么也该收敛点,谁知? “对不起,我时间有限,如果书记非要做指示的话,那就在会上吧。”说完,头也不回就出了楚欲良办公室。 楚欲良定定地瞅着黎江北愤然离去的身影,半天,他幽幽地笑了笑。黎江北啊黎江北,我是提醒你了,听不听,可就看你自己。 几乎同时,彬来书记跟周正群之间,也展开一场艰难对话。 两天前,省政fu召开省长办公会议,针对闸北高教新村建设中遗留的若干问题,提出十二条措施,会议再次指出,闸北高教新村是江北高教事业改革与发展的产物,是江北高教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一定要不遗余力,抓好这项世纪工程,打一场攻坚战。会议提出两个明确目标,一是闸北高教新村必须按期全面启动,第一批确定搬迁的六所大学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搬迁进去,不得延误。二是二期工程要抓紧上马,不能虎头蛇尾,更不能搞成半拉子工程。周正群在会上提出不同意见,要求将搬迁时间往后推,各项工作准备不足,仓促搬迁会引发新一轮危机。他的意见仍然没得到足够重视,会议最终形成决议,要求从下月开始,着手搬迁工作。 周正群正是就这一问题,找彬来书记反映情况的。彬来书记听完,半天沉淫着不说话。闸北高教新村,是他到江北以前就已启动的,他到江北这两年,也接到过不少举报,听到过不少反应,总体来讲,他对闸北高教新村,还是持肯定态度。周正群反映的工程建设资金严重不足,货款规模过大,高校基础设施建设过于超前,食堂超市化、公寓宾馆化、学生贵族化等现象确也存在。但问题归问题,工程还是要搞,这是在部里和中央都挂了号的,如何中途搁浅或是流产,xing质就又是另一码事。 “不要让问题难住,出了问题,总得解决,你不至于被困难吓倒吧?”周正群面前,彬来书记向来很随意,很少板起腔调说话。这怕是跟夏闻天有关,彬来书记刚来江北,夏闻天就向他郑重介绍了周正群,对夏闻天推荐的人,彬来书记还是很信任的。 “为难倒不必,我只是担心,很多遗留问题不解决,急于搬迁,会不会埋下隐患。”周正群如实将自己心里的困huo说出来。 彬来书记略一思考,道:“隐患肯定会有,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不过我想,能把隐患及早暴lu出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彬来书记,你的意思是……” “正群,别老揣摩我的意思,你啥时也养下这mao病了?不好。” 周正群赶忙检讨:“彬来书记,我不该这样问,不过……” “没有那么多不过,就一个原则,闸北高教新村必须启动,而且要快。至于它里面的问题,也用不着怕,有问题就解决,要不然,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彬来书记的语气很果决,周正群本来还想就闸北新村的建设多汇报一些,这些天他连续接到十几封质询信,信中反映的问题,已超出他原来对闸北新村的判断,其中有人提到一期工程擅自扩大建设规模的事,也有人提到高校搬迁后原占地会不会真的出让给外资企业?本省建筑巨头已在放出风声,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江大这块黄金地盘拿到手,所有这一切,背后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彬来书记这样说,等于就是封了周正群的嘴,周正群矛盾再三,终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怕讲得太多,反让彬来书记真的以为他是在从中作梗。 当初省上决定启动闸北高教新村工程,周正群是投过反对票的,那时他还没主管教育,几个副省长中,他排名最末。这两年,他对闸北新村一直热情不高,班子里已有意见,说他这样做,是在替夏闻天打击冯培明。因为闸北新村工程是冯培明最早提出的,也是他一手抓的。 有人为这事已把状告到彬来同志这里。 周正群临告辞时,彬来书记又说:“听说最近你不敢跟夏老接触了?这样不好吧,孔庆云是孔庆云,夏老是夏老,你不会连这个也分不清吧?” 周正群赶忙解释:“彬来书记,这都是误传,最近实在是工作忙。” “好了,你就别解释了,你怎么想的,我心里有数。回头去看看夏老,这个时候,你不该躲他。” “这……”周正群犹豫了。 “正群啊,公是公,si是si,你跟孔庆云到底有没有瓜葛,组织会查清楚,并不因为你不到夏老家去,就证明你清白。这点小脑子,你还是别动了。” 周正群没再解释,半天若有所思地说:“彬来书记,我明白了。” 从彬来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时间将近中午,周正群想,是该去看看夏老了,老这么回避也不是办法。正琢磨着该不该先打个电话过去,手机叫响了,一看是孟荷打来的,周正群接通说:“什么事?” “正群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孟荷在电话那边情急地说。 “什么事,慢慢说。”周正群边跟别人打招呼,边问。 “正群你快回来,电话里不能说。” 一听孟荷这样慌张,周正群心里陡地一紧,几步来到车子前,跟司机道:“回家!” 周正群住在省委家属院,离省委大院不远,几分钟后,他已站在电梯内,心里不住地想,家里能有什么事,孟荷可从来没这样紧张过啊? men刚一打开,孟荷就扑过来:“正群,我怕。” “怎么了?”周正群揽住妻子,不明白孟荷今天为啥这么反常。孟荷在他怀里平定了一会,说话的声音不那么抖了:“正群,有人送来……” “送来什么?”周正群猛地推开孟荷,警惕地就朝家里瞅。 孟荷指住一件普通的饮料箱:“东西……在里面。” 周正群奔过去,手刚触到纸箱,心就尖叫了! 里面是满满一箱百元大钞! “谁送来的?!”他厉声问道。 孟荷的身子再次发抖,声音也变了形:“我……我不认识,他们说是春江市的,找你汇报工作。” “春江市?”周正群越发纳闷,春江怎么会有人给他送这么大的“礼”? 见周正群满脸震惊,孟荷吓得不知所措。那两个人坐了不到五分钟,说是去办公室找周副省长,有急事汇报。孟荷让他们把箱子带走,其中一个矮个子说:“一点土特产,让孩子吃吧。”孟荷没在意,送走客人,打开箱子一看,竟是…… “谁让你收的?!”周正群近乎咆哮。这是当副省长以来,有人第一次把钱公开送到家里,数额还如此巨大! 孟荷憋屈着嗓子,战战惊惊道:“他们说是土特产,我也只当是土特产。” “你----”一看孟荷委屈的样子,周正群压住火,他想孟荷一定是让对方meng住了,她还不至于这点觉悟都没。 周正群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跟孟荷追问,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说过什么没有? 孟荷除了记住那两人一高一矮,其中矮个子cao一口春江话,别的,真是说不上来。周正群仔细想了一会,脑子里好像晃出几个影子,但又被他一一否定。 “对了,矮个子额头上好像有块疤痕,出men时我看见的。”孟荷忽然说。 “疤痕?”周正群心头一震,一张已经淡忘了的脸蓦然跳出来,是他,一定没错! 搞清对方是什么人,周正群不那么急了,他清楚,这箱钱一定跟搁浅的江北大学二期工程有关,有人hua重金收买他了。这么想着,忽然记起什么似地问:“你怎么没上班?” …… 七百六十八 七百六 孟荷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到现在,她还处在高度紧张中。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丈夫多次要求她,绝不能在家里接待下级,更不能收人家东西。以前她犯过这样的错误,弄得周正群很被动,但比起这次,以前收的根本就不叫礼。她心里说,闯下大祸了。 听见周正群问,孟荷醒过神:“我上午去医院,立娟的病情又重了。” 一听是去医院,周正群没再细问,耿立娟的情况他知道一些,都是孟荷平日说的。他现在顾不上什么耿立娟,必须尽快想办法,把眼前这棘手的事处理妥当。 让对方过来取钱显然不可能,对方既然敢送来,就一定不打算收回去,这点判断力周正群还是有。还有,对方给他送“礼”也不是一次两次,前几次都是送他手里,挨了批评后,乖乖拿回去了。他曾警告对方,再敢乱来,就连人带物一块交纪委去,没想对方背着他来了这一手。 看来对方还是不死心。 怎么办?周正群思考再三,决定还是找纪检委,这事要是处理不好,非但会影响自己,更会影响将来的搬迁工作。主意已定,周正群没敢耽搁,直接将电话打给刘名俭,让刘名俭带两位同志过来。不大工夫,刘名俭带着机关工作处两位同志来到他家。周正群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指着门口的饮料箱说:“东西全在里面,具体我没点过,不会是小数目。” 刘名俭一边安排工作人员清点数目,一边跟孟荷了解情况:“他们有没有说让周副省长办什么事?” 孟荷的心情已比刚才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刘名俭,感觉提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她说:“他们只说是找正群汇报工作,没说具体有什么事。” “连身份也没跟你说?” 孟荷摇头,周正群插话道:“你就别问她了,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 孟荷感ji地望了丈夫一眼,要跟刘名俭倒水喝,刘名俭说不必了,我们点完东西就回去。 钱数很快点清,一共是一百二十万。刘名俭感叹道:“他们真大方啊。”周正群也心情复杂地说:“这些钱,在江龙县完全可以建一座小学。” 两名工作人员按规定填写了单子,交给周正群签字,周正群签完后,又递到刘名俭手里。刘名俭签字的一瞬,忽然说:“这事得向子杨同志和彬来书记汇报,你要不要一同过去?” 周正群想了想,道:“你按规定汇报吧,我就不去了。如果还需要取什么材料,尽管通知我。” 刘名俭他们走了很久,周正群脑子里还是那个额头上印着疤痕的男人,他这个时候送钱,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这个中午,周正群跟孟荷都没吃饭,吃不下。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带给这个家的冲击,还是很大。尤其孟荷,更是为丈夫捏了一把汗。快要上班时,周正群说:“下午你准备点简单的礼物,跟我去夏老家。” “正群----”孟荷叫了一声。 周正群疑huo地盯住她:“什么事?” “正群,我们能不能不去?”孟荷样子怪怪的,眼里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光。 “什么意思?”周正群疑huo不解。 “你就听我一次,暂时先不去他家,好不?”孟荷走过来,站周正群面前,目光楚楚地望住周正群。这一刻,孟荷脑子好乱,她是真心替自己的丈夫着想。孟荷有种担心,孔庆云的事,会不会真把自己丈夫搅进去?她想起前些日子接过的那个电话,还有最近听到的传闻,心里忍不住扑扑直跳。 周正群察觉到妻子的不安,孟荷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要不然,她不会阻止自己去夏老家。他伸手揽住妻子,问:“孟荷,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听说了什么?” 孟荷没敢正面回答,苍白着脸道:“正群,我怕……” “怕什么?”孟荷这样一说,周正群心里越发怀疑。 “我也说不清,不过你还是不要跟他们太近了,这样不好。” 周正群忽地放下脸,他敢断定,孟荷一定是背着他,四处乱打听消息。从孔庆云出事那天,周正群就再三提醒孟荷,孔庆云跟别人不一样,这次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不该打听的绝不能打听。 “孟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找过别人了?” “没荷紧忙摇头,但她撒谎的样子实在笨拙,她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出卖了她。周正群没再追问下去,不过他说:“孟荷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你绝不能插手,这是原则!” 孟荷的脸色越发骇人,周正群不说还好,一说,她心里的鬼就越大了。 “正群----”孟荷软着声,感觉自己站立不住。周正群这次没理她,收拾起几份摊在桌上的材料,就往外走。孟荷追过来:“正群,真的要去夏老家吗?” 周正群恨恨剜了妻子一眼,没说话,揣着一肚子不高兴离开了家。 孟荷软在沙发上,这些天,夏雨打电话,她不敢接,单位上人们议论夏老一家,她也不敢插言。她甚至叮嘱儿子,赶快跟可可拉开距离。总之,她被两家多年的关系弄紧张了,有传言说,有人想借孔庆云,打击夏老和周正群,难道这是真的? 2 一周后,江北大学搬迁动员大会在江大召开。这是周正群反复思考的结果,是的,彬来书记说得对,现在他已别无选择,不只是他,整个江北省委、省政府,都被闸北新村逼到了十字路口。工程开工已经两年多,投进去的资金有多个亿,所高等院校的一期工程都已竣工,个别院校二期工程已经开工建设,如果再不搬迁,浪费巨大的资源不说,怕是引来的各项非议和怀疑,就能乱掉人心。 必须搬,而且要快!是让存在的问题和困难吓住,还是在前进中战胜重重困难,这是周正群必须要面对的一个抉择。他知道,考验他的时刻来临了! 就在会议召开前几个小时,江北大学学生会跟校方发生了一场争端,差点就影响到会议的召开。 事件还是由论坛和网站引起,校方关闭网站后,引发了学生的ji烈争议,连日来,各系派出代表,纷纷找到学生会,要求学生会跟校方交涉,开通网站,解除对几个论坛的封锁。这要求原本不过分,但念在特殊时期,夏可可一直不同意这样做,她再三强调,我们是学生,必须得遵守学校各项制度,校方关停网站,也是为学校的稳定和同学们的健康成长着想。周健行反驳道:“这跟稳定没关系,跟同学们的健康成长更沾不上边。” “怎么沾不上边,网站出现是非不明,混淆视听的帖子,当然会影响同学们的判断力。”夏可可对周健行近来的表现心存不满,她从学生会几个干部那儿听说,周健行正在暗底里鼓动学生,向校方施加压力,要求校方对论坛开禁。他怎么能这么做呢?夏可可不理解,也无法赞同,她提醒过周健行,周健行偏是听不进去。 “我的大主席,别人说你是马列婆,你还真成了马列婆。”周健行对夏可可一味顺从校方的态度更为疑huo,她心目中的夏可可是一个敢作敢为,带着豪气的人,怎么刚刚当上学生会主席,就开始缩头?夏可可要真是这样,他就要小看她了。周健行认为,校方关闭论坛和网站,就是怕学生发表真实看法,江大同学历来思想活跃,这是江大的光荣传统。有着思想家之称的夏可可,为什么偏在这事上持悲观保守态度? 还有,周健行也有借网站为孔校长鸣不平的愿望,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利用网站和论坛,才能把同学们的声音集中发出来,周健行多么希望这种呼声高点,再高点。呼声高了,才能敦促校方尽快对这一事件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夏可可笑他幼稚,欠成熟,典型的感情用事。父亲的事她比谁都急,恨不得这阵就搞个水落石出!但靠这种小学生的手段就能让校方给出说法?再者,带走父亲的是省纪委,而不是校纪委。 两人为这事争论过几次,夏可可警告周健行,别拿同学们的热情搞阴谋。周健行说:“啥叫阴谋,我这是正当请求。”夏可可笑笑:“周健行,你那点花花肠子,哄别人去吧。”周健行还想说服夏可可,夏可可懒得理他,又怕他一意孤行,惹出更大的麻烦,一本正经地警告道:“请你立即停止不光明的行动,否则,我要如实向校党委反映。”一听夏可可抬出校党委压他,周健行气得鼻子要喷血:“夏可可,你傻,傻啊!” “我就傻,这一次,我傻到底了!”夏可可丝毫不给周健行面子,她现在说话,语气里已有了父亲那种味道。不,她教训周健行,更像是姥爷夏闻天在教训周副省长。 周健行算是领教了夏可可的厉害,心里虽是不怎么服,行动上,却开始按夏可可说的做。毕竟,可可现在是主席,他得带头维护她的尊严。 当然,周健行并不知道,夏可可内心里,原本藏着自己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她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周健行。 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帮助父亲。 周健行这边是安稳了,夏可可没想到,曹媛媛会忽然跳出来惹事,这天上午的事端,就是曹媛媛挑起的。 自从进了学生会,曹媛媛ji情倍增,她现在是比谁都忙,整天奔走在各系之间。夏可可说她是一只氢气球,肚子里满是膨胀。曹媛媛听见了,也不介意,她暗暗想,我就是要膨胀给你看。尤其得知周健行想在学生中间ji起一股情绪,曹媛媛便理所当然担起此重任,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得知省政府要在江大召开动员会,曹媛媛心想这是绝好的时机,前一天晚上,她们便做好准备,将各系征集到的意见还有网虫们写的“抗议书”一并收集起来,以网络部的名义正式起草了一份“交涉书”,这天趁课间时分,曹媛媛带着几个铁杆朋友,来到校办主任路平这儿。路平刚刚检查完会场,回到办公室取文件,就让曹媛媛堵住了。 “路主任,我们的请愿你啥时给答复?” 路平一看是曹媛媛,心里叫了声苦,嘴上却很严肃地说:“媛媛同学,我不是跟你提醒过了,江大不容许出现请愿两个字。” “那好,你把网站开通了,我们就把请愿收回。” “不可能!”路平坚决地说。 “为什么?”曹媛媛往前跨了一步,她长得高,1米72,比路主任还要高出一个头顶,加上此时她故意往起里ting了tingxiong,路平就感觉被她压迫住了。 那几个男生也趁机起哄。在大学,校办主任这个角色,常常是个受气的角色,心高气盛的大学生们不拿你当回事,那些老教授名教授更不拿你当回事,真正拿这个角色当回事的,怕就是路平自己。 路平往后退缩几步:“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今天学校有重要会议,你们要是敢胡闹,小心!” “路主任,你威胁我们啊?”曹媛媛笑吟吟的,曹媛媛要是一笑,肚子里的鬼主意就出来了。她暗暗冲几个男生挤个眉,几个男生就郑重其事向路平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请路大主任过目。 路平哪有工夫,会场虽说布置好,但迎接工作还没落实,他还急着去礼堂门口看看汽球放起来没,条幅挂得怎样?一看他们成心捣乱,路平放下脸:“你们是有意而为,对不?” “对,路主任,网站关了多长时间,你不急,同学们急。”曹媛媛收回脸上的笑,也学路平那样正起了脸色。 “关停网站是校党委做出的决定,不是我路平做出的。” “我们就是想请你把意见转达给校党委,这有错么?” “那好,你们回去等。”路平说着,一把接过那些资料,就往文件袋里装。 “路主任,这样打发我们不太好吧,我们可是心平气和找你反映心声的,你把我们当什么,来来回回的,耍了几次?” 路平结舌了。曹媛媛这张嘴巴,他还是领教过,再说,关停网站,是学校宣传部下达的指令,路平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呢。既然你们想闹,我就带你们到一个闹的地方。 “那好,你们跟我去见强部长,让他答复你们。” “见就见,当我们不敢啊。”曹媛媛得胜似的,翅起了小嘴巴。几个男生也觉跟路平这样的角色斗嘴没意思,还不如去跟强中行过过招。 宣传部长强中行虽然不怎么讨学生喜欢,但他在江大中层领导里面,却是很铁腕的一个,江大能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跟他的工作分不开。强中行这天早上也是分外的忙,政府在江大召开这样级别的会议,还是次,他这个宣传部长,不但要做好会议的服务工作,更要代表江大在会上发言。江大能否顺利搬迁,直接关系到闸北高教新村的启动。路平带着曹媛媛他们进来时,强中行刚刚接受完记者采访。 “什么事?”他问路平。 “曹部长又为民请愿来了。”路平带着嘲讽的口气说。 强中行扫了一眼穿着时髦的曹媛媛:“你就是新当选的学生会网络部长?” 曹媛媛自信地点点头,目光很高傲地盯住强中行。在男人面前,曹媛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如果说谁可以让她垂下高傲的目光,那个人一定是周健行。 强中行被曹媛媛的目光刺得不舒服,对曹媛媛今天的打扮更不舒服。这点上强中行有些守旧,他曾在校务会上几次提出,要对大学生的着装做出必要的限制,不能让他们穿得跟街头女郎一样,只是这话太敏感,校方一直不敢采纳的建议。对曹媛媛当选学生会网络部长,强中行也有不同意思,校党委开会批准时,他就提过不同意见。这阵曹媛媛公然他,他的语气就不客气了:“那个在网上敢脱敢为的也是你?” 曹媛媛刚刚还自信着,没想到强中行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脸一下红开,一个岁的中年男人如此刻薄的质问她,曹媛媛那颗还nen着的心当然承受不住。 她的嘴张了几张,竟然没发出声,最后恨恨垂下了头。 站她边上的姓王的男生急了,扯着嗓门说:“老师怎能这样侮辱学生?” “侮辱?这位同学用错字了吧?” “你这样说话,还不算侮辱?!”姓王的男生不单是曹媛媛的铁杆支持着,更是她的狂热追求者,可惜到现在,曹媛媛都不给他机会表现,今天他以为逮着了机会。 强中行冷静地说:“如果我没记错,媛媛同学自己的博客上,就有这样的个xing签名。” 曹媛媛脸更红了,想不到强中行部长竟登录她的博客。那上面,有些照片真是lu得过分了些,拍摄时她喝了少量的酒,借以给自己壮胆。后来她还是认为过分,可惜照片一贴出,便在网上四处传播,想收回都难。 “脱又怎么了,那是个xing!”姓王的同学说。 “那么你玩摇滚,跳街舞也是个xing?”强中行将目光挪到姓王的男生脸上。 “当然!”姓王的男生颇为自豪。 “擅自逃课呢,也是个xing?背着学校跟家里慌报军情,说是得了急xing阑尾炎需要手术,跟家里骗钱也是个xing?!”强中行猛地黑下脸,声音里已有股抵制不住的愤怒。 “你----”姓王的男生没想到强中行会当面暴他的丑,一时词穷。 强中行接着道:“想上网可以,学校一贯支持,但借助网络,搞乌七八糟的事,学校坚决不答应。” “谁搞乌七八糟的事了,你把话讲清楚。”姓王的男生抢话道。 “利用网络骗内地打工妹跟你同居,弄大肚子后带人家去江湖医生那儿坠胎,险些闹出人命,算不算乌七八糟?!” 强中行就是强中行,他掌握的事儿真多。姓王的男生一听他连这事都知道,吓得不敢说话了。 曹媛媛恨恨地瞪了姓王的男生一眼,这些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想想大二的时候,自己还经常陪他出去呢。 “强部长,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校方啥时对网站解禁?”另一位男生一看势头不妙,赶紧把话题往网站上引。 “解禁?解什么禁?谁告诉你校方禁了网站?”强中行一连追问几句,问得几个人都莫名其妙。校方没禁,网站会自动关掉? 强中行这才把目光投向路平,他对路平的这一瞥,意味深长。路平感觉某个地方的隐秘被他窥到了,仓惶垂下头,后来感觉再站下去会出事,借故忙,溜开了。 强中行收回目光,继续说:“校方关停网站,一是想调整版面,扩大信息量,还有就是配合全国行动,净化网站,精神文明建设什么时候也不能丢。”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再次盯住曹媛媛,曹媛媛让这个中年男人看得一阵哆。 “这是托词,我们不信。”姓王的男生大约是让强中行剥尽了面子,不甘心,又嚷。强中行没理他,进一步说:“身为网络部部长,你应该在如何办好学校网站,创建江大自己的特色方面下功夫,这方面我还没看到学生会有什么合理建议。” 曹媛媛咬住嘴chun,轻轻点了下头。 恰在这时,夏可可和周健行来了,一看主席和副主席驾到,姓王的男生顿觉腰杆子硬了,头一昂,正要冲强中行说什么,夏可可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谁让你们起哄的,回去!” 姓王的男生不甘心,将目光投向曹媛媛,曹媛媛哪还有心思理他,一看周健行脸色黑青,知道自己闯祸了,脸暗暗一红,低头出了办公室。 一场风bo算是平息。 会议如期召开。 这次会议,是由省教育厅主办,金江市内所有高等院校都派员参加,前期确定要搬迁的十二所学校一二把手还有宣传组织部门的同志都来了,不大的会议厅内,座无虚席。会议将要开始时,校方通知学生会,部长一级干部全参加。强中行发现,不大工夫,曹媛媛已换了装,发型也重新变了,你还别说,曹媛媛认真打扮出来,还真像淑女。 会议由教育厅长、党组书记李希民主持。李希民先是传达了省政府办公会议精神,接着又传达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指示。他指出,闸北教育新村是江北高教事业走向新世纪的一项伟大工程,是江北高教战线深化改革的产物,工程启动两年来,取得了可喜成就。这是省委、省政府坚强领导的结果,是全省高教战线共同努力的结果,眼下十二所院校一期工程已全部竣工,全省高教战线的同志们都在热切盼望早日搬到新村去,经厅党组研究决定,报省委、省政府批准,搬迁工作正式启动。 接着他宣布了首批搬迁的六所学校,长江大学果然要打头阵。 坐在台下一排的黎江北注意到,李希民的讲话中,已经没了“高教产业化”这个词,去年召开的几次座谈会上,李希民开口闭口都要提到这个时髦词,好像不提,就不能表明他紧跟形势。 接着是周正群讲话,周正群这天讲得比较多,针对搬迁工作,他提出六点要求。第一是做好宣传发动工作,要把大家的信心鼓起来,热情调动起来。是各院校要合理确定搬迁人数,要在原来上报省政府的方案基础上,再次细化,一期工程能容纳多少,就实事求是搬多少,不能在这事上搞攀比。要做好安全工作。是新校址那边的食堂、卫生、医疗等工作要先行一步,要经厅党组验收合格后再搬迁学生。不能因搬迁影响正常教学,这点周正群强调得尤为多,课要上,教学任务要按期完成,搬迁工作还不能受影响。第六,他提到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搬迁不能搞大型庆典,不能铺张浪费,更不能借机搞什么庆功宴,仪式要简而又简。 “我们是学校,不是企业。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银行贷款。政府虽是投入了一部分,那也是纳税人的血汗钱,要把每一分钱用在教学上,用在对学生的培养上,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说到这儿,他环视了一眼会场,声色严肃地指出:“厅纪检委要组织联合工作组,对搬迁工作进行全程监督,发现问题及时汇报,对违犯纪律,借搬迁之名大肆挥霍者,一定要从严查处。” 会场响起了意外的掌声,黎江北回过头,见带头鼓掌的是夏可可。 周正群讲完,是江北大学党委书记楚玉良做表态发言,接着是其它五所学校,最后,强中行代表江北大学,就如何做好宣传发动工作做了发言。 会议开了将近四个小时,会议结束后,周正群提出,全体与会人员乘车去闸北新村,到现场看一看。这是事先没有安排的,李希民征求意见,要不要吃过午饭再去?周正群道:“工地上就有,跟他们一块吃。” 离开会场往楼下走时,秘书杨黎走过来,轻声道:“长江大学校长吴潇潇等在会客室,她要见你。”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周正群略带吃惊地问。 “会议刚开始她就来了,等了三个多小时。”杨黎道。 周正群略一思忖:“今天真是腾不出时间,这样吧,你替我接待一下,把她反映的情况记下来,改天我找她谈。” 杨黎犹豫了一会,低声道:“周副省长,吴校长情绪很低落,我想……” “这我理解,你告诉她,等忙过这几天,我一定找她。”周正群说完,快步朝楼下走去,杨黎默站一会,遗憾地往会客室去。 往闸北去时,周正群特意将黎江北叫到自己车上,黎江北面色沉重,看不出他是为搬迁发愁还是为将要到来的调研组发愁。 “忧心忡忡,你脸上就不能轻松点?”周正群说。 “我轻松不起来。”黎江北说。 “又是啥问题?” “长江大学,正群,长江大学的情况不是你我想的那样。” “哦?!”周正群警惕地竖起目光,他特意叫上黎江北,就是想谈谈长江大学,没想他还没开口,黎江北倒先说了。 “你又调研到什么了?” “骗局,自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局!”黎江北愤愤地说。 周正群的心哗就紧了,黎江北从来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你是指?” “算了,车里说不清,找时间跟你汇报吧。” 周正群没再往下问,黎江北这番话,还有他说话的神情,已像重锤一样,在他心里砸出轰轰的声音。往闸北新村去的路上,周正群心情格外沉重。长江大学跟江北商学院的纠纷闹了五年之久,他主管教育后,先后召开过五次调解会,都没能将纠纷调解掉。省教育厅先后拿出三份调查报告,都认定长江大学违约在先。然而,吴潇潇接手该校工作,出任法人代表后,不断上访。有消息说,吴潇潇已通过关系,将长江大学的处境反映到了中央,这次全国政协调研组到江北,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关于民办教育,莫非? 周正群的脑子乱极了,联想到长江大学创办前后发生的诸多事,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车子快到闸北新村时,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疑问,难道自己搞错了,或者,真有一张大手,在背后操控着长江大学? 他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3 闸北教育新村呈现在眼前。 五月的阳光下,这片曾经的废墟显出处子般的美丽。说废墟一点不为过,周正群记得,自己从春江市调进省城那一年,脚步还来过这里。当时这儿已有开发的迹象,但也是几个小工头小打小闹,一片废弃的古河chuang,加上破落的几十间小厂房。厂房是当年兴办乡村企业留下的,有人在这儿办过小型船厂,后来不办了。又有人把厂房低价买回来,当废品收购站,于是这片古河chuang上便终日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河chuang四周,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村宅。这些村宅不知建于何年,听说最早是流民居住的地儿,长江每一次发大水,都会让不少人失去家园,有人顺江而下,哪里能活命便在哪里安家。闸北这块地的历史便有了。后来它成了船客子们落脚找快活的一处好地儿,那些四散逃来的外乡人,因为缺少活下去的办法,便靠家中的女人,给船客子还有纤夫暖脚暖被窝。城中心地带一些好逸恶劳的fu女还有在城里烟花地带混不下去的角儿,也跻身到这里,榨纤夫们那点可怜的油。周正群听说,解放前夕,这儿的娼妓业很是火过一阵子。但站在这片废墟上,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如此不毛之地,何以能繁华得了娼妓业? 往事如梦,一晃间,周正群到省城工作已有八个年头。当年的不毛之地,早已焕发出勃勃生机。省市提出闸北高教新村这个概念之前,有人也动过脑子,打算将这儿投资兴建成江北船工业基地,那个方案很是振奋人心,可惜还没等批下来,就遇上紧缩银根,国家对经济建设大调整。要不然,这儿说不定早就机声隆隆,人影绰绰了。 周正群走下车,在李希民等人的簇拥下朝新村走去。脚下是笔直的混凝土路面,公路两旁的树木也已成活,五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洒下斑剥的光。放眼望去,矗立在中心广场的城雕尤为醒目,那是花八百万元从广州运来的。当初为这个城雕,周正群跟冯培明还在会上发生过争执。周正群坚决不同意从广州那边运城雕,江北这么大,单是艺术院校就有十几所,人才济济,搞个啥样的城雕搞不出来?冯培明却坚持要从广州那边定做,他说广州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是经济的火力地带,它的艺术也是最前卫的。周正群后来还是妥协了,不是他赞同冯培明的观点,而是有些事,特别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该妥协时必须妥协,要不然,你这个副省长就没法干下去。 为这事,黎江北在si下里嘲讽过他,认为他现在滑头了,知道保自己的官帽了。周正群无法跟黎江北解释,多的时候,他认为黎江北的观念是对的,非常正确,但就是不能接受。毕竟,他跟黎江北分属两个不同的圈子,各有各的游戏规则,黎江北可以坚守住一个真理不放弃,他不行,他得动摇,得左右徘徊,有时候还得做出牺牲,做出让步。这叫做政治的艺术,更叫做政治的无奈。真的,周正群现在越发感觉到,从政跟搞学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坚守与妥协。学术这口井,你越是坚守就越能出成果,因为它是井,坚守才能钻得深。从政却是场里的游走,这场就是人们说的官场。既然是场,你就不能守住某个信条不放,你得学会在场内迂回,学会在场内出入,况且现在这场里规则已不是一条,有许多。明规则,暗规则,潜规则,亚规则等等,哪条规则不遵守都不行。单纯地遵守也不行,你还得学会利用它,把玩它,既不能太偏离也不能太投入,总之,你得在这场里游刃有余。 这些,他能跟黎江北说吗? 不能! 比如闸北新村的搬迁,按说一期工程刚一验收,他就应该积极组织搬迁。但他能积极吗,或者说他能急吗?不能!他一急,夏闻天第一个不高兴,夏闻天是闸北高教新村的坚决反对者,做为夏闻天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他能在这事上积极?冯培明也不高兴,闸北高教新村是冯培明在省政府主管教育时一手抓的工程,是冯培明这辈子干得最惊天动地最漂亮的一件事,他要是犯急,冯培明会怎么想? 他得先等冯培明急,冯培明急了,他才能有所行动,这行动,还得顾及到夏闻天的脸色,顾及到班子其他成员的脸色。复杂啊,要不然,搬迁能拖到现在? 更重要的,彬来同志到江北后,从来没对闸北高教新村发表过意见,他怎么想的,谁也mo不透。mo不透你就不能乱行动,这就叫规则! 想到这儿,周正群苦苦地笑了笑,黎江北嘲讽他滑,这能叫滑?这才叫mo着石头过河,过不好,掉水里淹死的先是你! 周正群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奇怪,今天的主人怎么还不到场? 这主人,就是负责江北大学一期工程建设的建筑商万泉河。 一想这人,周正群的脸又阴了。 万泉河现在越来越神秘,神秘得让周正群都mo不清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在春江政府大楼搬迁大礼上,周正群心想怎么也能见着他,几个亿的工程,他万河实业一家干了百分之八十,春江市搞那么大的庆典仪式,他楞是不照面,只打发自己的妹妹万河实业副总裁万黛河出面。如此按排,在全省建筑界,怕也只有他万泉河能做出。 难道他今天还不现身? 周正群边想边往前走,李希民不时指着四周的建筑,跟他汇报,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在想,春江政府大楼工程中,不翼而飞的那些陶器,会不会真是万泉河弄走的? 快进江北大学校门时,风姿绰约的万黛河在几个副总的陪同下笑吟吟走过来。跟春江市那次不同,今天的万黛河没花枝乱颤,她着工装。这是万河实业一大特色,只要在工地,不管来谁检查,公司高层一律着工装。能破格的,就一个万黛河,兴许她是女人,女人有时候就应该享有特权。 周正群握住万黛河伸来的手,这双手看似jiao小柔弱,有时候力量却大得出奇,她能调动二三十个亿的资金,能一夜间让金江市的建筑材料短缺,更让周正群不敢小视的,这只手只要往北京方面拨个电话,几分钟内就能让省政府定的盘子翻个。 但是周正群此时握住的,的确是一只jiao小柔软暗暗散发着女人香气的玉手。 “省长辛苦了。”万黛河并不急着把手从周正群手里抽开,她说话的语气就跟花吐芳香一样,永远是那么细软温雅。而且她对领导的称呼永远保持着她的风格,从来不在前面带副字。 周正群收回自己的手,没有笑。这也是他的风格,只要是检查工作,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工作干得满意还是不满意,周正群脸上,永远是那种呆板而且老旧的表情。拿儿子健行的话说,看他这张脸,总觉他处在水深火热中。 一看万泉河没来迎接,李希民脸上有些不高兴,握住万黛河手的同时,他问:“万总不在?” “在,他在工地上。”万黛河笑容可掬地说。 扑面而来的是彩旗条幅,校园中心小广场上,几十个桔黄色的气球在风中飘dang,上面飘着热烈欢迎等司空见惯的白字。 !@#t!。 七百六十九. 七百六十九. 但是周正群此时握住的,的确是一只jiao小柔软暗暗散发着女人香气的玉下.载,楼看 “省长辛苦了。”万黛河并不急着把手从周正群手里抽开,她说话的语气就跟花吐芳香一样,永远是那么细软温雅。而且她对领导的称呼永远保持着她的风格,从来不在前面带副字。 周正群收回自己的手,没有笑。这也是他的风格,只要是检查工作,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工作干得满意还是不满意,周正群脸上,永远是那种呆板而且老旧的表情。拿儿子健行的话说,看他这张脸,总觉他处在水深火热中。 一看万泉河没来迎接,李希民脸上有些不高兴,握住万黛河手的同时,他问:“万总不在?” “在,他在工地上。”万黛河笑容可掬地说。 扑面而来的是彩旗条幅,校园中心小广场上,几十个桔黄色的气球在风中飘dang,上面飘着热烈欢迎等司空见惯的白字。 万河实业从来不用红色汽球,好几次庆典仪式上,他们都用桔黄色。就连大大小小的彩旗,也找不到一面红的。 这可能也是一个谜,不过周正群没心思去解。 穿过广场,李希民指着前面的办公大楼说:“先到会议厅听汇报?”周正群没理李希民,步子径直朝办公楼南侧的一幢楼走去。 这是一幢五层建筑,如果周正群没记错,这儿应该是力学实验楼。江北起家,五十年代,它的力学实验室在国际上都很有威望。这个实验室,为中国培养了一流的力学队伍,特别是在海洋工程结构力学方面,它的贡献无人可比。只是这些年,江大方向有所调整,随着其他新型学科的兴起,力学上的优势不如以前那么明显。 周正群走进大楼,见二三十号工人围在一楼大厅西墙角下,那儿挖了个大坑,像是工程出了什么问题。万黛河赶忙解释:“下水排水不畅,那儿有渗漏。”周正群没接话,脚步朝那边走去。万黛河赶忙迎上来,收起脸上的笑说:“估计是管道质量问题,技术人员正在检查。” 李希民脸上有层暗暗的紧张,他在几天前的汇报会上,再三肯定江北大学的工程验收是百分之百合格,五项工程达到部颁鲁班奖的水平,建设部门正在上报评奖。 工人们大约没想到领导们会径直来这儿,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不过有人马上汇报,下到地坑中检查管道的,是他们的总裁。 李希民夸张地讶了一声,脸上很自豪地闪过一层笑,带着惊叹的口气说:“一个几万号人的老总,上市公司的总裁,还能下到地沟去,万河实业不简单啊。” 周正群顺着地坑往下看了看,坑太深,看不清里面。但他相信,下面蹲着的,绝对是万泉河。 他抬起目光,四下看了看,一声不响离开了实验大楼。 李希民没有等来周正群的表扬,心里不塌实,紧追几步赶了上来:“周副省长,要不要先去会议室,等万总忙完?” “你说呢?”周正群撂给李希民一句,脚步朝学生公寓走去。 周正群想,今天的万泉河绝不是做秀,也不是故意表演给谁看。他相信,管道渗水的问题一下两下解决不了,而且是不是管道质量引起的,很难说。但在搬迁之前,这问题一定能解决。怕是这一群人中,除了他跟万黛河,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今身价百亿的万泉河,最早就是做管道工起家的。 脚步还没到一号公寓,就听见一个嘹亮得有点过分的嗓子。周正群放慢脚步,心里想,到底要不要进去?这时候黎江北带着一干人从后面紧追过来,一看周正群往学生公寓去,黎江北就ji动了。周正群瞅了黎江北一眼,一狠心,脚步先别人进了公寓。 周正群一眼望见的,不是电梯,不是装修豪华甚至称得上奢侈的墙面或屋顶,而是一块伤疤! 这块疤痕,在他脑子里晃了有十几年了,不,应该有二十年。从江龙到春江,从春江到金江,无论他走到哪儿,这块疤痕总是能出现,总能在他不想看到的时候偏偏看到。这个五月里阳光明媚空气里散发着海水味儿的下午,饥肠辘辘的周正群又让这疤痕刺着了,险些就站在门口,回想起往事来。好在胡阿德很快响起的一声让他收住了神。 “周副省长驾到,欢迎欢迎。” 胡阿德说着,递过来一双粗大而有力的手,周正群尽管极力控制着自己,这一刻,他还是有些走神,以至于胡阿德那双曾经被装修材料磨得出血的手在空中略微闲置了一会,找不到彼岸的茫然着,就在那双手悻悻要收回的当儿,周正群一把握住了它。 “干得不错嘛,胡总。” 这是周正群在高教新村惟一一句夸奖别人的话,没想却说给了胡阿德。 胡阿德怕也没想到,刚一见面,周正群就能表扬他。久经沙场的胡阿德自然清楚,要在现场得到周正群一句夸赞,比拿到一项千万元的工程还难。收回手的当儿,胡阿德心里一阵乱,莫非,是那玩艺起了作用? 可是等乘上电梯,来到学生宿舍,推开一扇扇门时,装修公司老总胡阿德心里那点儿乐就没了影,他甚至想不明白,周正群为什么对如此漂亮如此豪华的学生公寓还要脸lu怒色,难道他的装修技艺还不过关?江大装修工程,他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啊,比他搞五星级饭店装修还要认真。 比周正群更不满的,是黎江北! 一进电梯,黎江北的意见就出来了。也不管这场合能否轮得上他讲话,也不管他讲了在场的人听得习惯听不习惯,总之,他说了,说得还很多! “瞧瞧这装修,哪像是学生公寓,我总以为自己是逛宾馆。” “给学生公寓配电梯,多妙的主意,我看再发展下去,就该给他们配小车!” 电梯里的人都把目光伸向他,黎江北毫不在乎,好像他今天来,就是专门发牢骚的。 等进了宿舍,黎江北的意见就更大了,当着周正群等人的面,他道:“以前我们上挤一间屋子,现在这条件,双人间。你,卫生间、厨房、小阳台,我看学生能在这里过日子了。”话还没落地,又看见楼道里身背帆布包的线路检修工人,火气更线,全接好了。这是让学生学习还是……” 看见周正群拿眼瞪着他,黎江北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下去,不过他的样子,就像是修学生公寓花了他家的钱。 类似的问题他在不少会议上提过,单是转到周正群手里的提案还有质疑书,就不下十封。在闸北高教新村基础设施建设上,省内一直是两派意见,一种意见坚持把有限的资金用到实验室和教学设备上,基础设施能简则简。一种意见恰恰相反,认为基础设施建设最能体现一个省的高教现状,说啥也不能守旧,更不能瞎凑合。 最终是能简的简不下来,不该花的钱到处花,反正有银行支持。就说这公寓,眼前看到的双人标间,还不是最好的,据说就在这幢楼上,还有三层单间公寓,里面该有的设施全都有,条件不比四星级宾馆差。*.周正群曾经算过一笔帐,单是这一笔开支,闸北新村就要多花三个亿 三个亿啊! 这三个亿最终都要转嫁到学生头上,要靠学生们的学费来偿还。难怪不少人发出惊呼,现在不是刺ji学生学习,而是刺ji学生消费。更荒唐的,教育厅写给他的报告中,还公然提出一条新理念,说教育投资是未来十年中国老百姓最大的一项投资,教育消费是最能拉动内需的一个杠杆。抓住这个机遇,就能让教育产业化的路程缩短一半。 产业化!周正群再次在脑子里划上一个大问号。 连着查看了十多间公寓,顺便检查了部分配套设施,周正群说:“大家肚子都饿了,先去食堂。” 这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四十,奇怪,中午没吃饭,在场的人谁也不觉得饿。周正群只是看,啥话也不讲,反把随行者弄得mo不着头脑。尤其李希民,刚才他还冲黎江北直叹气,这阵,他索xing退到后面,让黎江北疯子一般在前面乱说去。 黎江北尽管是老生常谈,但有一部分人的脸,已暗自阴了。他们在猜,周副省长今天是不是刻意让黎江北发挥? 万黛河始终笑吟吟陪在周正群身边,对黎江北的声讨,充耳不闻。 她是建筑商,建筑商的任务就是把最好的工程呈现在你眼前,这一点,周正群相信她是做到了。 往食堂去的路上,周正群无意中发现,李希民正抱着手机,很是动情地说着什么。他想,那头一定是冯培明。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四菜一汤,十个人一桌。一闻见饭菜的香味,大家才觉肚子受委屈很久了,周正群说:“抓紧吃,吃完接着看。”说完,自个找张椅子坐下来,拿起馒头就啃。这工夫,就见身材矮小的万泉河匆匆走进食堂大厅,他也是一身工装,不同的是,身上还沾着泥巴,头发也脏蓬蓬的,跟周正群脑子里的万泉河判若两人。 “董事长来了。”万黛河轻声道。周正群起身,握住万泉河伸过来的手,在万泉河客气的问候声中,周正群礼节xing地说了句:“万总辛苦了。” “怎么搞的,昨天不是就安排下来了吗,你们怎么一点准备也没?”李希民可能是觉四菜一汤过于简单,轻声斥责万泉河。 “真是对不起,眼下一大半人都撤到了别的工程,这边只是维修工,偏巧管道又渗水,我把接待的事给忘了。” 李希民还要说什么,周正群温和地说:“坐下一道吃。” 周正群他们就餐的,是江大第一食堂,新校址一共有六所食堂,能容纳一万人就餐。第一食堂一共四层,一楼大厅窗明几净,光线从锃亮的玻璃里透进来,映得大厅暖烘烘的。远处,五六位中年fu女还在拿着拖把,用心拖地。一看她们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省再就业办安置的“4050”人员。几家国有大型企业先后破产或改制,金江市的下岗或失业人员突破了警戒线,好在,再就业办广想办法,让一部分下岗或失业的男50女40人员重新找到了岗位。周正群盯着她们望了一会,忽然记起什么似地问:“万总,万河实业一共安排了多少‘4050’人员?” 万泉河礼貌地笑笑:“这个我还不大清楚,让黛河给您汇报。” 万黛河刚要汇报,周正群说:“不必了,我也是随口问问。” 饭还没吃完,就有工作人员开动了电梯。望着缓缓往上滑升的电梯,周正群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向另张桌子上的黎江北。黎江北果然没吃饭,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这阵大约也是听见了电梯声,抬起头惊讶地道:“食堂不是最后敲定不让安电梯的吗,怎么?” 等饭后踩着电梯往二楼去时,黎江北的脸就阴得不成样子,他像是哑巴了,就连目光也变得沉默,再也不像先前那样乱提意见了。 周正群心里一片重。他知道,这次回去,黎江北又要炮轰闸北新村,指不定还把质疑书往哪交。 是啊,这样的建设,怕是谁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周正群忽然就想起江龙县那些失学的孩子,还有那些因交不起学费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特困生。 二楼是包间,配有十五个取菜口。李希民介绍说,十五个取菜口是十五种不同菜系,江大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应该让他们吃到可口的家乡菜。 三楼是酒,茶语,虽然没有音乐,也没有影影绰绰成双成对的影子,但还是让人恍然觉得来错了地方。这里的装修真是大手笔,周正群忍不住回头朝胡阿德望了望。 四楼倒是空dangdang的闲着,望着这空茫的一层楼,周正群心想,将来这儿说不定真就装修成练歌房什么的。 食堂后面是偌大的体育场,食堂吃饭却要像百货商场一样乘坐滑梯,这样的建设,的确有意思。 这一天他们一共看了五所学校,除了城市学院的工程扫尾不尽人意外,其他几所,都已基本符合要求。周正群心想,单从新校所建设来说,搬迁条件已经具备。 往回走的路上,黎江北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你四周,能让人相信这里是高教新村?” 借着黄昏不太明亮的光线,周正群将目光伸向街道两旁,两旁新起的建筑物,挂满了酒、网、茶语、情人屋等招牌,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等在那里。更可怕的,周正群看到不少学生旅馆,两人世界等刺目的招牌。 高校的确能拉动第三产业啊。周正群的心像是被谁猛咬了一口。 晚饭本来要跟万泉河他们一道吃,周正群也想借机多了解一些万河实业的发展情况,谁知刚上了车,妻子孟荷便打来,要他赶快回家。 4 孟荷没有做饭。 周正群推门进来时,孟荷孤独地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光线昏暗,夜晚已拉开帷幕,提前潜入进来的黑暗笼罩了孟荷的影子。 周正群走过去:“怎么,哪儿不舒服?”两天前孟荷说她xiong口发闷,做啥事也提不起精神。 孟荷仰起脸,黑亮的眸子在昏馈的光线里动了动,周正群看见,孟荷眼里有几滴晶莹在动。 他忙俯下身,小心翼翼揽住她的肩:“又在乱想了?”这些天孟荷神不守舍,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骇人话。 “正群,我怕……”孟荷呢喃着,忽一下抱住丈夫。周正群清晰地感觉到,妻子的身体在抖,那是人在恐惧状态下发出的信息。 “小荷,到底怎么回事?”周正群搂住妻子,声色不安地问。 “正群,我怕。”孟荷又说了一句。 周正群就不能不在乎了,他掰过妻子的脸,认真视住她:“小荷,你是不是又在乱打听?”孟荷没正面回答,她用更加不安的抖索回答了周正群。 周正群松开妻子,孟荷的做法令他伤心,险些失去冷静,但他必须得冷静。他想,换上任何一个妻子,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不有所作为。只是孟荷这样做,不但缓解不了危机,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默坐片刻,周正群不躲不闪地说:“你是不是找了卓梅?” 卓梅是纪委刘名俭的妻子,孟荷平日只跟圈子里这几个女人来往,他想消息一定是卓梅透lu给孟荷的。 孟荷咬着嘴chun,没肯定也没否定,她像一只受伤的羔羊,只顾着自己发抖。 周正群抓起,就要打给卓梅,孟荷怕了,一把夺过:“正群,别……” “你呀----”周正群叹了一声,地倒在沙发上,孟荷贴过身来,一头长发落在周正群xiong脯上:“正群,他们会不会也把你带走?” “你胡说什么?!”周正群这下愤怒了,“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 就这么一会儿,黑夜已牢牢罩住屋子,周正群想开灯,孟荷说不要。今天的孟荷真是离奇,结婚这么些年,周正群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如此沉不住气。 两个人就那么相拥在沙发上,相依在黑暗里,坐了约莫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周正群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起自己的结发妻子,想起跟她一起时的艰难岁月。后来觉得这种时候怀念另一个女人不大人道,收起乱想,再次一本正经问:“说,你到底担心什么?” 丈夫怀里偎依了一阵,孟荷感觉不那么怕了,抖着的心也渐渐平静,她捋了下长发,用飘忽的眼神凝望着丈夫,气喘不匀地说:“正群,我想把那幅字画交出去。” “你说什么?”周正群猛地弹起身子。字画,孟荷竟然提到字画! 周正群有收藏字画的爱好,这爱好跟他的第一任妻子有关,他原来的老丈人,是江北著名的书法家,一生赚来的钱,几乎全部用于收藏,受此影响,周正群也对字画着mi。这不是什么秘密,身边不少人都知道,就连彬来书记,也在一次接待外宾时说:“听说你家里有几幅齐白石的真迹,啥时拿出来饱饱眼福?” 家里这些字画,部分是原来的老丈人送的,部分,是他在春江时收藏的,那时国内收藏热刚刚兴起,字画还不是太贵,周正群还能收藏得起。到省上工作后,周正群就割舍了这份爱,这里面,确有不得已的苦衷。高层干部的任何爱好,都能成为某种利益的驱动器。周正群相信,如果继续将这爱好保持下去,金江市的字画黑市,会因他的爱好而活跃不少,价格更能翻几番。 万黛河就曾经从黑市上花重金购得一幅字画送他,可惜她上了当,那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 半年前孔庆云送过他一幅字,说是北京高校论坛上一位香港朋友送的,那是香港一名著名书法家的作品,周正群真是爱不释手,想想跟庆云的关系,当仁不让就给收下了。他想,孟荷说的字画,定是指孔庆云送的这幅。 孟荷惴惴不安地望着他,等他表态。周正群心里,却已想到孔庆云。那天刘名俭跟他透lu过消息,说有人举报孔庆云在江大工程建设中收受贿落,其中有一幅价值八百万元的字画。孔庆云一开始不信,他从没听过孔庆云有这嗜好,不幸的是,三天后刘名俭告诉他,在孔庆云办公室,他们找到了这幅字画。 看来,孟荷是要主动脱离跟庆云一家的关系。 他陌生地盯住妻子,这张脸曾经那么让他陶醉,那么让他忘情,以至于楚楚走后不久,他便坠入情网,不顾世俗的重重阻力,硬是娶了她。多的时候,周正群想,孟荷是上苍继楚楚之后赐给他的又一件宝,是老天对他的补偿。为这事,他很感ji夏老一家,如果没有他们,他就不可能遇到孟荷,不可能在灰暗无光的日子里重新燃起爱情。没有夏老跟夏雨的强力支持,他也不可能从失去楚楚的悲伤中走出,那么义无反顾地牵着孟荷的手,重新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是现在…… 周正群想不下去了,他收回涛涛江水一样漫在孟荷脸上的目光,略带几份冰凉地说:“小荷,抱这样的想法,不大好?” “正群,我是为你着想,你就听我一次。”孟荷又要把头依过来,周正群猛地推开她:“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第二天上午,周正群推开公务,驱车来到夏老家。他必须来,而且要当面向夏老说清楚,他也被卷入庆云一案,之所以现在还抛头lu面,主持工作,是因为彬来书记的信任。 彬来书记不大相信他会卷入案,在省委专项会议上冲金子杨说:“不能见风就是雨,群众反映归反映,作为组织,我们不能随便怀疑哪个同志。正群同志的工作刚刚上手,他分管的这一摊子还有不少硬骨头等着他去啃,切不可草率行事。” 有了这番话,周正群才能继续在岗位上放手工作,要不然,他可能也跟庆云一样,该停职接受调查了。 夏老在家,秘书杨黎提前跟他联系过。周正群进去时,夏闻天刚刚练完字,他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有事?”周正群不安地问。 “有件事上次没顾上跟你说,这些天我替夏雨跑了跑,难度不小,非得你这副省长亲自出面。” 周正群哦了一声,坐下,他猜不出夏闻天要跟他说啥事。 夏闻天道:“夏雨他们想筹建一所学校,给那些有智障的孩子提供学习的机会,本来这事已筹划得差不多,就差跟你这个副省长打报告,落实地皮,谁知投资商变了卦,说好的资金落空了,夏雨为这事犯愁得吃不下饭。” 周正群心里一松,夏闻天并没提令他尴尬的事。残联筹办学校,这事他像是听杨黎说过,他在心里也暗暗琢磨过,这是件好事,应该支持。 “投资商是不是大华实业?”他问。 “对,是这个大华实业,我在省委工作时,视察过这家企业,办得不错,最近听说也干起房地产来了。当年他们潘老总当选全省劳模,还是我给戴的花呢。”夏闻天谈兴很高,只要一提往事,他的谈兴一准会高,这也是老人们共有的一个特点,很可爱。 “要不要我跟潘总说说,他对公益事业一向还是大方。”周正群征询道。 “大方,当然大方。拿几千万修一座庙,能说他不大方?” “修庙?” “你还不知道,说好给夏雨他们的钱,姓潘的拿去修庙了,叫什么紫珠院。我就想不明白,修那么多庙干嘛,钱花给这些孩子有什么不好。就一尊佛爷,大家抢着供,佛爷能照顾过来?”夏闻天半是牢骚半是玩笑地说。 一听是紫珠院,周正群没敢多说话,他知道这个紫珠院,冯培明的老母亲信佛,以前在潭柘寺吃斋念佛,后来说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紫珠,这便有了修建紫珠院的方案。这事涉及到宗教界,周正群不好乱说话,不过,大华实业将钱捐给紫珠院,还是让他一阵多想。 “找你有两件事,一是有机会,帮夏雨他们吆喝几声,单靠残联的力量,筹措资金太难了。二是你脑子里也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给他们留一块。全省有那么多智障儿童,这个特殊群体不能不管,如果真能让这些孩子接受到教育,功德无量的事啊。” 周正群点点头:“老领导,这事我记下了。” 夏闻天能在这个时候还念着这些孩子,可见,孔庆云的事,他还真没当成事。不简单啊,周正群叹了一声,心里犯了犹豫,那些话到底还要不要说? “我听说闸北新村要搬了?”夏闻天又问。 周正群再次点头。 “彬来同志表态了?” “是省委做的决定。” 周正群这句话,让夏闻天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正群啊,我不是不同意建高教新村,但现在这个建法,让人担心。既然省委决定要搬,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不过有一条,我夏闻天就是走到哪里也坚持,学校是让孩子们学知识长才干的地方,不能搞得乌七八糟。” 周正群的心再次沉重。他发现,夏老说话已不像以前,比起位子上时,他的话柔软多了,用词也再三斟酌。这令他不安,什么力量让夏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也变得小心谨慎,出言慎微? 难道仅仅是他退了?不,周正群坚信不是。 这天他们聊了有两个小时,奇怪的是,夏闻天并没责怪他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他,更没提孔庆云半个字,周正群提前想好的话,一句也没用上。临告别时,夏闻天突然说:“有空见见吴潇潇,别老是回避她。” 回避?回来的路上,周正群一直在想,夏老为什么要用这两个字? 黎江北的面前放着一份厚厚的报告。 助手小苏花了一周时间,从长江大学几位老教授那儿了解到长江院合作的前前后后。长江大学校长一开始并不是吴潇潇,六年前,吴潇潇的父亲吴含章带着满腔热情,从美国回到故土,想在家乡这片热土上创办一所si立大学。吴含章是美籍华人中的杰出代表,文革前出国,先后在美国读完硕士、博士,归国时遇到国内风起云涌的政治风暴,在美国友人的一再挽留下,留在了美国。他的外祖父在美国拥有庞大的产业,母亲也一直在国外帮外祖父打理公司,吴含章很快拥有了美国的永久居留权,先后在五所文化,后来在母亲的资助下,吴含章在旧金山创办了第一所华人学校,致力于文化的传播。改革开放后,吴老先生一心想回来,了却他报效祖国的心愿。但旧金山那边工作一直腾不开手,加上国内对民办教育的政策也不太明朗,老先生的愿望一直未能实现。直到六年前,时机才算成熟,老先生先是派代表过来,跟江北方面接触,几番洽谈后,江北方面表示以热忱的态度欢迎这位归国华侨,并批准他在金江市创办学校的申请。 谁知,等老先生兴致勃勃回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江北方面提出,单纯以老先生的名义在江北兴办大学,政策上还有诸多限制,不如挂靠到江北商学院名下,以江北商学院附属学院名义,这样好操作一些。老先生对国内政策吃得不透,但他热情很高,跟江北商学院接触后,他表示,附属学院不好听,跟他的思路也不wen合,不如两家以股份制形式,联合办学。这个建议最终被采纳,长江大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办的,xing质属于股份制,行政上隶属江北商学院领导。 老先生万万没想到,他的一腔热血和满腔赤诚遭到了暗算,先是江北商学院议定的资金迟迟不到位,作为控股方,商学院要投入百分之五十一的资金,老先生的一大半资金到了,商学院这边还是一分钱不到帐。接着,老先生得知,他第二次投入的五百万被商学院挪作他用,部分修了教师住宅楼,部分,索xing让几位校领导拿去出国考察了。老先生很是气愤,拿着合同找到教育厅。教育厅耐心调解,商学院表示三个月内资金到帐。就这样,老先生一次次地相信了商学院,一次次从国外调来资金,长江大学筹建工作总算有了眉目,商学院腾出两幢教学楼,两幢公寓,派出十二名教师。老先生又花钱租了一所技校的校舍,聘请了三十多位老师,招生工作开始。 谁知接下来,矛盾便节节升级,闹到最严重时,老先生甚至将商学院起诉到了法院,结果呢,商学院永远是正确的,屡屡受刁难的,却是吴老先生。 两年前,吴老先生跟商学院彻底闹翻,提出自己**运作长江院彻底脱离关系。没想此举惹恼了有关部门,长江院收回四幢楼房,撤走教师队伍。紧接着,那所技校也提出终止租赁合同,提前收回校舍。老先生被逼到了绝路上,这些年他为长江大学费心费力,操劳过度,巨大的打击面前,老先生一病不起,最终离开了人间。 老先生前后投入到长江大学的资金,高达五千多万,加上贷款也是他以自己在国外的公司做担保,部分贷款还来自香港银行,等于是把自己全部资产都投入到了长江的前景却一片堪忧。 吴潇潇是父亲去世之前来到国内的,之前她在吴氏企业香港公司担任董事长,父亲去世后,她正式接手长江几近陷入瘫痪状态,这位三十六岁的女人硬是靠坚韧的毅力和几位老教授的鼎力相助,将长江大学最为艰难的那段时光顶了过去。但是那段时光,也给这位年轻而富有才华的女士心里留下了阴影。一开始,吴潇潇想通过法律途径,追究江北商学院的违约责任,不久她便放弃了这一念头,眼下她正在四处奔走,渴望寻求社会各界的帮助,以稳妥的方式解决跟江北商学院的纠纷,为长江大学赢得一线生机。 黎江北轻轻合上材料,这份长达二十八页的调查材料他已看了不下五遍,闭上眼睛,几乎都能背下去。每看一次,黎江北的心就重一次。一个在美国华人界颇有威望的老人,一个对故土怀有赤热情感的游子,一个想把自己的余热贡献给祖国教育事业的老教授、老专家、美国华人界的实业家,却在自己的故土上栽了跟斗,不但经济上meng受了重大损失,而且,而且还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黎江北跟吴老先生交往不算深,有些情感却不是用交往深浅来评价的。吴老先生初来金江时,曾邀请金江教育界同仁在江边一叙,那次他们谈的虽是不多,但吴老先生的达观,健谈,还有对故乡的拳拳之心,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些年,关于长江大学,传闻和流言总也不断,而且各是各的版本,仅是黎江北听到的,就有好几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但所有的说法加起来,也没这份材料带给他的震动大。如果材料反映情况属实,那么,长江大学遭遇的,就不仅仅是合同欺诈,而是…… 是什么呢?黎江北一时说不准,但分明,内心已有种抵制不住的愤懑,一股强烈的冲动升腾起来,好像逼着他做点什么。江北高教事业走过了它艰辛的路子,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不能不说巨大,但背后,却隐藏了太多的污浊。这股浊流如果不清除掉,江北高教事业就不能健康发展! 阳光总是跟阴云相伴,黎江北是见不得阴云的人,尤其高教这样崇高神圣的事业,更不能容忍肮脏者把它玷污。 绝不能泥沙俱在! 黎江北收起材料,愤愤起身,办公室里来回踱了阵步,心情仍不能平静。后来他的步子停在了小阳台上,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景色秀丽,阳光艳得直想让人深呼吸。充满朝气的学子们在他的视线里来回走动,青春靓丽的身影在五月的天空下将世界装扮得更加美丽。黎江北恍然就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想起青春年少时那个满是梦想的自己…… 这天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真诚约见吴潇潇女士,要从她那里听到最真实的内幕。 兴许,这才是他一个委员最该做的!t!。 七百七十 七百七十 江北大学隆重搬迁的这一天,全国政协调研组一行七人抵达金江黎江北没去接机,三个委员当中,安排去接机的是师范大学刘教授江大搬迁庆典也没通知他,可能是校方估计他忙,没敢打扰他 黎江北这天没去学校,校园里几天前就糟糟的,搬迁毕竟不是小事,又是在正常教学期间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搬呢,黎江北想不通,但这次他没跟周正群提意见他知道,有些事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真正的内幕,离他的视线很远,周正群也不可能告诉他或者,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被关在真相之外,真相永远在个别人的内心里 周正群说得对,越是想知道真相的人,真相就越不可能让他靠近那很危险“你无法抵达真相,因为你的思维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坚持要按规则按事物的本真面目出牌可有些事,不能这样出牌” 这番话有点拗口,但确是真理 他承认周正群捅到了他的软肋处,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软肋总在明处,不像周正群他们,层层叠叠,哪怕不穿衣服,身上也尽是包裹,很难用肉眼看清 但他不具备法眼 法眼有时候是能力,有时候是修炼,有时候,啥也不是,它就是一种对待人生的态度 “两条河里的鱼”周正群曾经这样比喻过他们 闷在家里,黎江北浑身都不是味,几个助手都被学校叫去帮忙,他自己又静不下心,手头事一大堆,偏是什么也干不进去他这是怎么了,竟莫名其妙变得浮躁,变得沉不住气,变得对世界没有信心 这很可怕 想了半天,黎江北终于明白,这跟那个叫吴潇潇的女校长有关助手小苏找了她几次,电话跟她预约了几次,都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她不想跟他见面 为什么拒绝呢? 难道真如她说的,她对委员或者代表没信心 对委员或代表没信心这是一个三十六岁的女校长说的话,这是一个归国华侨说的话这是一个奔走在真相之路上的女人说的话 其实这也是太多太多的老百姓想说的话 黎江北深深叹一口气,打开一份材料,这材料是两天前他写的,题目叫民办教育的主体地位到底如何确定? 他虽是洋洋洒洒,写了将近八千字,但还是觉得,要表达的东西没表达出来或者,这八千字,还是没能触到民办教育的根本上 那么民办教育的根本到底是什么? 他困地闭上眼,这些年,围绕教育改革,他做过不少研究,写过不少论文,也发出过不少令人惊讶的声音,仔细一想,他还在门外,还是没能真正触到教育之痛,教育之痼 他拿起笔,“唰唰唰”几下,将题目改为:民办高校的发展呼唤教育公平 黎江北抛开脑子里七八糟的想法,专注地修改起材料来,可惜,修改了不到一小时,电话响了,里面传来政协秘长舒伯杨的声音:“江北,不好了,长江生把交通阻断了” “什么?”黎江北浑身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 “情况很不好,学生们等在通往市区的路上,调研组被他们挡在了市区外”舒伯杨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隔着话筒,黎江北已听到学生们哄哄的吵嚷声 “带头的是不是张朝阳?”黎江北紧着问 舒伯杨说了声是 “我马上赶到” 半个小时后,黎江北赶到机场通往市区的高架桥下现场已被封堵,二十多名交警正在高架桥下疏通交通,黎江北扫了一眼,见有数百辆车子堵在路上离高架桥一公里远处,高路出口,黑压压地围满了人他想,调研组定是堵在了那 往前走时,黎江北遇到了麻烦,负责值勤的交警拉起了红线,不让人们朝事发地去跟黎江北一道被拦在红线外的,是金江电视二台和江都闻周刊的几名记者,有名小姑娘手举照像机,正跟交警大声理论交警面无表情,无论小姑娘怎么说,就是不放行黎江北走过去,跟一位看上去像是现场负责人的交警说了几句,交警耸耸肩,表示遗憾黎江北没敢再坚持,紧着跟舒伯杨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舒伯杨才接通,但他说什么,黎江北一句也听不清 那边实在是太吵了 黎江北无奈地收起电话,心想,这可咋办?正焦急着,忽见一辆车子穿过层层叠叠的障碍,往事发地去黎江北一看,正是周正群的车不顾交警阻拦,冲进红线,伸手拦住了车子两个交警扑上来,要扭他的胳膊,车内的周正群探出头,冲交警说:“让他上车” “你也没去接机?”屁股还没坐稳,黎江北就问 “我在闸北村”周正群说 “前面情况严重不?” “明知故问”周正群阴沉着脸,他的情绪很不好,说完,大约觉得不妥,又道:“车让堵了,你说严重不?” 黎江北没再接话,他的心情比周正群好不到哪去,这些年,黎江北经历过不少拦车堵车的事,自己下基层调研时,也被围堵过这种现象令他心痛,有些事应该在正常渠道内解决,但又解决不了,非要采取过激手段久而久之,便助长了一种风气,好像只有闹,只有不停地上访,才能引起高层重视 这跟和谐社会的构建格格不入,也与良好的社会秩序相违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把矛盾消化在萌芽中呢? 车子走走停停,又是半小时后,终于到达事发现场黎江北走下车,就见有数百名学生围堵在高路上,两条鲜红的条幅刺激了他的眼睛一条是:请还给我们受教育的权力另一条是:铲除幕后,净化高校环境 身着校服的学生们分成四组,三组分坐在公路三个出口处,隔断了高路跟市区的联接另一组分站在领导们四周,正在跟冯培明他们激烈争辩着黎江北往前挤了挤,没在争论的学生当中看见那个身材单薄眉目清爽的男孩子,围住冯培明的,是几个看上去脾气暴躁的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材料,说出的话十分过激冯培明在学生们的唇枪舌战下,越来越没了词 黎江北也没看到秘长舒伯杨,奇怪,他怎么不在冯培明身边? 目光一转,黎江北看见了不远处站在车下的调研组成员,周正群正跟他们打招呼黎江北惊了一惊,里面怎么有盛安仍的影子? 难道是他带队?不是说这次带队下来的是全国政协文教卫体委员会副主任吗,怎么升格成了副秘长? 现场一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周正群这阵也顾不上他了黎江北回过身下寻找舒伯杨,一辆黑奥迪前,刘教授一把拽住了他:“黎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呃,我正好路过这儿”黎江北不知该怎么回答刘教授,笨拙地撒了个谎 刘教授不在乎他撒不撒谎,脸上燃烧着一种颜:“黎教授,你没看到,学生们像游击队一样,提前埋伏在公路四周,没等我们的车子到跟前,哗地冲出来,就把车队包围了”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夸张,双手舞动,想把场面渲染得出人意料 黎江北没心情听他说下去,应付地嗯了一声,往前走刘教授追上来:“黎教授,我认为学生们讲得有道理,教育厅出尔反尔,这事不对嘛还有,商学院这样做也太过分,怎么能把教学楼收回去呢?” 不见黎江北应声,刘教授不甘心地又说:“我刚才听了培明的答复,有两点他说的不切实际第一,招生是省教委和国家教委都批准了的,怎么能说是长江大学擅自招生?还有,他说是长江大学违约,这事你比我了解,我觉得他有袒护商学院的意思” 黎江北一言不发,他想尽快摆脱刘教授,刘教授却跟定了他,非要跟他探讨:“黎教授,我们得有个思想准备,高校问题可不光是长江大学这一件事,还有我们学校评职称、提教授的事,有人找印刷厂印本,就能当作专著升为教授博士点的设立就不合理……” 黎江北终于看见,舒伯杨在公路下面一片绿荫下,正在跟谁通电话紧了几步,想追过去刘教授在后面喊:“黎教授,我还有话没讲完呢” 好不容易摆脱刘教授,刚越过栏杆,黎江北就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黎教授----”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黎江北回过身,就见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 “你是……陆玉?” “是我”陆玉甜甜一笑,“谢谢教授,还能认出我”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黎江北顾不上跟陆玉多说,紧着问他相信,陆玉应该知道内情 “我们也是迫无奈,学校停课已两个月,我们的问题一直没有人管” “教育厅不是正在处理吗?” “那也叫处理?”陆玉冷冷一笑,这种笑浮在陆玉脸上,很可怕,黎江北心里一悸 “谁都在调查,谁也不给结论,到底要我们等多久?” “陆玉你先别激动,你告诉我,今天这事谁挑的头,张朝阳呢,他怎么不见?” “他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 黎江北并不知道,就在他跟周正群赶来前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带走了张朝阳几个,理由是他们围攻了中央领导,张朝阳出言不逊,甚至讲了反动话舒伯阳这阵打电话,就是为这件事 “现在这儿归谁负责?”黎江北相信,这事一定是学生自发组织的,依他对吴潇潇女士的了解,她不会主张学生这么做 “暂时没有人负责”陆玉实事求是说 “那你能不能帮忙,把学生们劝退到公路外面,让车子先过去?” “这……”陆玉为难了 “陆玉同学,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解决问题要有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不会指望着在马路上就把问题解决掉?”见陆玉犹豫,黎江北又说:“阻断高公路,会让这个城市瘫痪,你是大学生,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 “我们只是想……” “啥也别说了,先帮我把同学们劝开” “黎教授……”陆玉面难,但又被黎江北的诚恳打动,回头望了一眼同学娇艳的阳光下,同学们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彩,这是不安分的一代,也是狂躁的一代,相比那些稳妥的方式,他们似乎喜欢用过激的手段 过激能让他们兴奋,能让他们的英雄主义情结得到满足他们今天来,一大半目的就是为了表现表现是这个时代的主题,是这一代人的狂热追求 陆玉心里打起了鼓今天这个行动确实是同学们自发的,是张朝阳几个精心策划,暗中组织,以谁也料想不到的方式突然演给政fu的一场戏陆玉一开始也反对,认为这样做会把事态闹大,反而对长江生不利张朝阳自信地说:“这是绝好的机会,我们就是要让调研组一到江北就受到冲击,要让他们知道,长江,没有人可以漠视我们”陆玉不知道张朝阳哪来的消息,事实证明,他的消息很可靠这阵同学们都处在兴奋状态,要想劝退,很难 “别犹豫了,陆玉同学,快想办法”黎江北催促道 陆玉结了结舌,这是一个内心盛满阳光的女孩子,尽管对自己的处境还有长江大学遭遇的不公怀有深深的不满,但她总是渴望用阳光的手段解决,这也是她跟张朝阳等同学的重要分歧所在陆玉找黎江北,本来是想反映另一件事,张朝阳被人利用了,据她掌握,今天的行动,有人在背后当主谋,心怀不轨者想利用同学们的不满情绪,给政fu施加压力,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阵见黎江北执意要她劝退学生,陆玉便明白,这样闹,等于是在帮别人不管怎么,黎教授的话她还是要听怕是黎江北自己都不知道,长江生的心中,黎江北早已是一盏灯,这些年他为高教事业发出的种种声音,在同学们中间引起强烈共鸣陆玉也正是冲这点,才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不过,她还是跟黎江北提了一个要求 “黎教授,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陆玉微红着脸说 “什么事?”黎江北紧问 “如果有可能,请您替我们长江大学的师生声张正义” “陆玉同学,只要是正义,就会有人声张”黎江北坚定地说 “可是……正义声张起来很难”陆玉说这话的时候,脸红了,看得出,她是一个不善表达的女孩 “难并不怕,怕得是我们不能坚持,不能采取正确的手段陆同学,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讨论,现在听我的,马上想办法,劝同学们离开” 陆玉嗯了一声,就在她转身欲离开的一瞬,忽然又说:“黎教授,今天我们是冲动了,但警察带走人我们不能接受,还有一件事,也想请您帮忙,张朝阳同学并不是动分子,您能为他说几句好话吗?” 黎江北犹豫了,他还没搞清张朝阳到底做了啥过激事,按说,这种情况下,警察是不该随便带人的为了尽快平息事态,他道:“这事我会积极努力,请陆同学放心” 一听黎江北表了态,陆玉说了声谢,高兴地走了黎江北看见,不远处几个很像是学生干部的男同学在等陆玉,黎江北心想,陆玉一定有办法让同学们离开现场 这当儿,舒伯杨已打完电话,回身上路时发现了他,情急地朝他走来见了面,两人也顾不上客套,舒伯杨压低声音说:“出大事了” “什么事?”黎江北被舒伯杨的神态吓了一大跳,紧着声音问 “真是一伙酒囊饭袋”舒伯杨恨恨道 “到底什么事,快说!” “张朝阳跳车逃走,警察开了枪“ “什么?”黎江北脑子里轰一声,震惊地盯住舒伯杨:“秘长,不会?” “我也不相信是真,可……”舒伯杨脸上布满一层暗,说话的声音在抖 “……没出……什么意外?”黎江北努力镇定住自己,问话的声音已不像是他自己的 “情况还不太明,江北,这消息就我一个人知道,先替我保密还有,尽快想办法做工作,让学生离开”说完,舒伯杨丢下他,朝周正群那边走去 舒伯杨了方寸,他不能不这事要让在场的同学知道,那还了得 黎江北倒吸几口冷气,警察,开枪,逃跑,太可怕了五月的阳光下,他的脸一片苍白,眼前模糊得看不到光亮,心里是一片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黎江北心里不住地响着同一个声音,这声音集聚到一起,近乎要将他炸裂 良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暗暗警告自己:黎江北,你一定要清醒,一定要顾全大局 这天的学生最终是让陆玉同学劝退的,在场的人都低估了陆玉的能力,包括黎江北和舒伯杨,也没想到,一个文静柔弱的女生身上,会有那么大力量陆玉先是跟学生会几名干部激烈争论,要求他们停止过激行动,把人带走有人不服,质问陆玉凭什么?陆玉温和地说:“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引起高层重视,眼下高层已经了解到长江大学的情况,不能再得寸进尺” “问题还没解决呢”说话的男生一定是觉得还没尽兴,还想坚持下去陆玉道:“你如果觉得能在公路上解决问题,你就继续坐下去”后来,学生会几位干部商量了一阵,决定按陆玉说的办 在长江大学,陆玉虽不是学生会的中坚,但她的影响力还有魅力,却无人能比,这是黎江北事后才慢慢了解到的陆玉是长江生会社会实践部部长,她的魅力并非来自于此,而是她骄人的学习成绩,还有她倡导的勤工俭学中心如今的苦读早已是一个过气得让人喷饭的词,“三三”制现象已成为普遍事实三分之一的同学认真学习,为的是将来考研三分之一在上网、谈恋爱、甚至同居三分之一奔走在社会上,学校只是他们的临时居所长江大学这样的末流大学,第一个三分之一几乎不存在,踏进这所大学的,从来就没抱过考研的志向 陆玉鹤立鸡群,成了另类,她先是被同学们嘲笑,挖苦,后来她连续在大学生竞赛中获奖,竞赛成绩甚至过江们才对她刮目相看紧跟着,她倡导和发起成立勤工俭学中心,有组织有计划地跟校外企业、文化公司等签订合同,救助了上百名特困生,闯出了一条大学生自救与救人的路子,陆玉的名字才在长江大学响起来 当然,事后黎江北也了解到,同学们所以听她的,还有一层原因,就是陆玉跟学生会张朝阳的特殊关系 陆玉跟学生会几位干部分头劝说同学离开现场时,黎江北的目光一直警惕地盯在那边,生怕这节骨眼上再发生什么谁知,事情还真给发生了 当时一大半学生已离开公路,分散在公路两侧的空地里,鲜红的条幅也被收起,路上滞留的,除了一些平日爱凑热闹爱瞎起哄的学生外,还有预科班八十多名同学预科班情况又不一样,这个班最初是商学院招进的,后来因种种缘由,商学院将预科班划到了长江大学名下两年来,预科班的遭遇比长江生的遭遇还要不公,他们的情绪也就最为激动 黎江北正在想,怎么才能让预科班的同学也离开?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叫他,回过头一看,竟是盛安仍 黎江北赶忙迎上去,握住盛安仍的手:“首长好” 盛安仍松开紧皱着的眉头,客气道:“老早就看见你了,没顾上跟你打招呼,怎么,刚才那位女同学你认识?” “女同学?”黎江北又是一惊,盛安仍怎么会注意到他跟陆玉? “那位女同学挺能干的嘛,我看是她把同学们动员走的”盛安仍饶有兴趣地说着,投在黎江北脸上的目光也别有一种意味黎江北越发拘谨,不知该怎么回答盛安仍转过目光,跟身边的周正群说:“江北委员可从来没有这么拘谨过,看来,今天的事,江北委员也感到棘手了” 盛安仍这番话,听似随和,里面却有份量周正群紧忙道:“是我们没把工作做好,我向首长检讨” “检讨?周副省长,我可不敢批评你这次下来,能不能把调研任务完成,还要靠省委、省政fu的支持,哪能刚见面就让你做检讨?这样,你跟其他同志先走,我和江北委员一起走” “这……”周正群面难,本来调研组一行都要上车了,就因为黎江北傻站在公路中央,吸引了盛安仍的目光,盛安仍这才走过来,跟黎江北打招呼 周正群不住地冲黎江北使眼,希望他能找个托词赶快离开,黎江北一紧张,刚好给理解反了,满是自责地向盛安仍检讨:“同学们行动过激,我们做师长的有责任,我正在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盛安仍一听他也用这种口气,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脸上没流出来他用比刚才加温和的口气说:“今天这趟课,上得好,上得生动走,带我去见见那位女生” 黎江北并不知道,从被围堵住的那一刻,盛安仍就用沉默来回答一切,负责接机的冯培明跟他检讨了一大堆,紧跟着周正群又向他检讨,他对这些检讨,一点不感兴趣黎江北跟陆玉交谈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这边,刚才那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刚踏上江北的土地,就能碰上这一幕,对他这个调研组组长来说,真是一件幸事 怕就怕不能遇见真实,当真实呈现在你眼前时,你应该责无旁贷地走进真相里去 只有走进真相,才能找到解决矛盾的办法 这是盛安仍的逻辑,也是他多年来坚持的一种工作方法 盛安仍也不管黎江北愿不愿意,丢下众人,先朝陆玉那边去了冯培明想跟去,一看调研组其他人都站着没动,便也收住了脚步黎江北还在犹豫,周正群恨恨地瞪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首长就交给你了”说完,周正群招呼其他成员往车前去,冯培明很不甘心地站了会,最后还是跟周正群一块上了车 这边,盛安仍已跟陆玉攀谈起来黎江北紧几步赶过去,跟陆玉介绍道:“这位是北京来的首长” “我叫盛安仍十年前,我也跟你一样,是北京生会一个干部” 陆玉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她不安地望着黎江北和盛安仁,吓得不敢讲话 “首长找你了解情况呢”黎江北给陆玉使眼 “不,今天不谈工作,我有一件请求,这位陆同学,交通阻断了已有两个小时,再不能恢复正常,我盛安仍就成了罪人请你想办法让同学们回去,有问题我们明天谈,好不?” 这工夫,预科班的同学已朝这边涌来,有人冲陆玉喊:“让我们跟紧张,刚才还在的从容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红赤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紧张,拿出你的办法来,让他们先冷静,冷静总比冲动强”盛安仍鼓励道 陆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着嗓子就冲同学们喊:“大家先冷静,首长已经答应,明天在学校接见我们现在听我指挥,大家迅离开公路,再不能阻断交通了” 有同学止住了步子,有同学不甘心,还往前挤,陆玉再次拔高声音:“我们是大学生,不是无组织无纪律者今天请愿到此结束,请同学们迅离开” 这个时候,黎江北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了,他畅开嗓子,学陆玉那样,大声道:“同学们,我是江北大学教授黎江北,中央派调研组到江北,就是解决问题来的,但大家要守纪律,不能瞎起哄请同学们按陆玉同学说的办,尽快离开公路” 同学中有认识黎江北的,也有不认识但听过黎江北大名的,一听黎教授发了话,过激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也就在此时,长江大学校长吴潇潇才风尘仆仆赶来往这边赶的途中,吴潇潇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可惜这一天她为别的事去了春江市,她是接到电话后从春江市直接赶过来的吴潇潇没敢耽搁,立即用校长的口气讲了三点:第一,全体同学马上离开公路,安全返回学校第二,不听劝阻者按违纪处理,后果自负第三,五分钟后仍不离开公路者,交公安部门处理 这三条一讲,同学们知道再也不能赖在公路上了,心头再有不满,对校长,同学们还是很尊重的不大工夫,滞留在公路上的二百多名同学在陆玉和几位学生会干部的指挥下,有序地离开了公路 风波总算平息 吴潇潇处理事件的干练和果断,给黎江北和盛安仍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天晚上,黎江北赶到省军区第一医院,张朝阳住在这里 情况比黎江北预想的还要糟,张朝阳胸部中了枪据医生讲,警察开出的那一枪从张朝阳后背打进,擦着心脏而过,如果再打正2毫米,张朝阳这阵就不用抢救了尽管如此,情况仍很危险下午两点送进医院,到现在七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醒 “伤者失血过多,倒地时头部正好磕在石块上,有轻微的脑震”负责抢救的主治医说 “不会有生命危险?”黎江北担心地问 “暂时还说不准,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度过去”医生撂下话走了,黎江北怔怔地站在医生办公室,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几分钟后,一行人围着舒伯杨,来到医生办公室黎江北看见,舒伯杨身边,除了政协两名同志外,多的,是省市公安部门的同志舒伯杨将黎江北介绍给负责现场的省公安厅张处长,张处长客气道:“请黎委员监督我们的工作” 这话是那么刺耳,尤其这种场合说出来黎江北没跟张处长握手,心里急着张朝阳,一听警察们还在高谈阔论,一把拉过舒伯杨,往门外走 到了楼道内,黎江北忽然就发了脾气:“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说清楚” 舒伯杨抽回自己的胳膊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江北,这儿不许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我比你还急,可激动顶什么用?”舒伯杨也来了火从高公路回来,他就一直坚守在医院,这几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过来的 “江北,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舒伯杨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语气诚恳地道 “什么事,说”黎江北也觉得急不顶用,眼下第一任务是救人 “张朝阳的父亲你认识?” “认识,他叫张兴旺” “你看,能不能把他请来?” “你是说?”黎江北不安地望住舒伯杨,按说,发生这样的意外,第一个就该告诉家长,可张兴旺情况特殊,把他请来,会不会? “我也吃不准,所以跟你商量”舒伯杨困中带着急躁,这事他想了一下午,一直拿不定主意,见黎江北犹豫,他心里没底了 “先别惊动他,他一到,我怕医院就得” “万一……” “啥也别说了,快组织救人,这个同学不能有万一,伯杨,这事非同小可” 舒伯杨哪能不清楚,可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瞒父母?算了,还是想着怎么救人舒伯杨强按下别的念头,匆匆朝急救室走去 黎江北孤独地站在楼道里,这个晚上,黎江北像是比平时多出几份镇静,相比舒伯杨,他似乎为沉着,为冷静后来想,那不是冷静,也不是沉着,是无奈 他的身份既不容许他对张朝阳不闻不管,不容许他火上浇油,把事态把大里扩 但他是一位教师,是一位父亲站在楼道里,黎江北感觉有无数股火苗在心里窜,扑扑的,要把他的胸腔烧穿又像是一把钢针扎在心上,随便动哪一根,心都要叫 半小时后,张处长来到他身边,怀着内疚说:“真是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黎江北猛就转身,冲这个陌生的男人吼:“你们还有心?” 艰难地熬过一个小时,急救室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黎江北不敢再等了,他想提醒舒伯杨,实在不行,就把人往北京转不管张朝阳是不是跳车逃跑,这个孩子必须得救活,他要是出现意外,长江大学这团火,怕就再也甭想灭了 恰在此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江北回首一望,见是吴潇潇奇怪,她不是去见调研组了吗,怎么?黎江北正在犹豫要不要迎上去,就见周正群带着几个人也出现在楼道内他慌忙一闪,躲开了他们的视线 不知怎么,黎江北今天不想见到周正群,不想听他对这件事做什么解释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周正群是跑来灭火的,这两年,周正群留给黎江北的印象,像是个灭火队员他主管的文教卫这一摊子,哪儿一碰也是问题,哪儿一翻也是陈年老帐,那些敏感的、棘手的、想处理而又处理不掉的事,早把他的双腿绊住了,哪还有多精力投入到创和发展中去 他这个副省长,当得窝囊啊黎江北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不想跟他有什么争执,如果这阵走过去,他真是保不住会把火发到周正群头上他想去楼下,在五月的夜空下透透空气刚到楼梯转弯处,就听吴潇潇在楼上大声痛斥起来 黎江北并不知道,吴潇潇并没陪盛安仍他们去宾馆,盛安仍倒是很想跟她多谈一会,吴潇潇心里急着学校,跟盛安仍客气了几句,驱车就往学校去在那座没有围墙的临时校园里,吴潇潇一听公安带走了张朝阳他们,也顾不上了解详细情况,就又往公安局赶路上副校长简单向她汇报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据同学讲,张朝阳是激动了一些,他是质问了冯培明,并公开表示不愿跟冯培明对话,要求跟中央来的领导对话冯培明不同意,张朝阳说:“大人,你害怕了是不?长江大学的今天,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这句话闯了大祸话说完不到一分钟,冯培明还处在惊讶中,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已出其不意地将张朝阳扭到一边张朝阳跟工作人员据理相争,有人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讲话,张朝阳一气之下咬了对方,结果,就被闻声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他怎么能这样?”吴潇潇恨恨道了一声,不知道她是在说张朝阳还是在说冯培明,副校长刚要问,就被她一句呛了过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学生会闹出这么大子,居然不知道” 两个人从省厅跑到市局,又从市局返回到省厅,来回几趟,就是打听不到张朝阳被他们带到了哪里举止文雅的吴潇潇终于发了火,她冲接待她的一位警察说:“我是长江大学校长,归国华侨,香港吴氏集团董事局我以一个校长的名义,请求会见你们厅长,如果今晚见不到被带走的学生,长江大学发生混,后果由你们公安厅负” …… 七百八十 全文字无广告七百八十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钦佩不已!刘菁,这个老红军的后代,这个年轻美丽、身材出众、气质高雅端庄、心地善良的女孩,比那些嫌弃他的女孩优秀一百倍。全文字无广告她不仅不嫌弃他,反而说出如此一番让他感动不已的话!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他一直苦苦寻觅、等待着的那种清新脱俗、美丽动人、知书达理不为世俗观念所左右的女孩竟真的出现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女孩?而且她对他有明显的好感。人与人的交往确实需要缘分!和刘菁的相识真的是上天的安排。他曾经想离开这里去媒体发展,最终没能狠下决心,原来就是上天安排他等着刘菁的出现!他一直没有结婚,理由多种,至少有七八条,现在想来,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缘分没到。而刘菁才是他真正的缘分。刘菁的出现,才预示着缘分的真正到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去追求刘菁。他不敢追。毕竟,刘菁还在读书,她是如此的优秀、完美,拥有优越的家庭条件,年轻美丽。毕竟,这多年的事业及情场打击让他心有余悸。他认为以他现在的条件与处境,有些配不上她。虽然刘菁声称并不在意他的目前的状况,但他不想因为追她而使他们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他小心地呵护着他们的友谊,尽量抑制着自己的倾慕之情。能与刘菁交往,就已经使他枯寂平淡的生活充满生机,像幽暗的峡谷里,忽然有一片明亮的阳光照了下来。这就够了。 但一个意外的事情使他终于鼓足勇气追求刘菁。那就是认识刘菁不久,一次英雄救美使他认识了严丽。 严丽是一家酒店的公关小姐,长相中等偏上,但很时尚,会打扮。严丽的父母都是乐都市国棉一厂的下岗工人,靠拿低保过日子。有个弟弟,从小体弱多病,并患有小儿麻痹,后来又患有肾衰竭,一直没有上学。这使她家里经济十分困难。 严丽的外表让他有些心动,最重要的是严丽家惨的经济条件,又让他有些自信。他想,这样的家庭,一定不会嫌弃他是个穷机关干部!他已经懂得适当的妥协。自己事业不如意、收入又不高,年龄也偏大,就适当地妥协一下吧。刘菁那样的女孩是自己春风得意、事业有成的状况下才可以追求的,严丽与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些“门当户对”。就像在大学里自己是风云人物,便有李丽莎主动来追求,后来工作了,李丽莎还会来找自己吗?于是,他便选择追求严丽。 但没想到严丽竟找了一个对象,竟是他单位的**处长张大年的公子张汉。张汉家有钱又有权。张汉本人追女人又有心计、善于死缠烂打。为了阻止杨如剑追严丽及在严丽面前表现男人气,张汉摆出一副无赖、混混的样子对杨如剑进行威胁,要他不要再追严丽。和大多数虚荣心强的浅薄女生一样,严丽很喜欢张汉的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及为了爱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的做法。 这事让杨如剑很受刺激,也一下让他开了窍。他猛然意识到:他和严丽不是一类人。他这样的有内涵、品味却又不得志的侠义书生,在势利浅薄的严丽那里是体现不出价值的,只有在刘菁这样知书达理又有内涵的女孩心中才体现得出价值。正如不爱做官、不通世务的贾宝玉,只有在大观园里那些冰雪聪明、高雅端庄、能诗善文的女孩眼里才体现得出价值,在一个挑大粪的农妇或青楼卖笑的女子眼里,他还比不上一个县衙差役或杀猪的屠户。这些农妇和青楼女子宁可去找杀猪的屠户或在县城里的衙门差役,也未必会正眼看一下落魄的、不通世务的才子贾宝玉。尽管严丽的综合条件比刘菁差,但刘菁有可能看得上他,严丽却未必看得上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此理。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他毅然决定去追求原不敢追求的刘菁。 可是,要追求刘菁,以在水利局里“虎落平阳遭犬欺”、被“狗眼看人低”的状况显然是不行的,加上在刘菁的鼓励下早就有了往外闯一闯的心思,于是,他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职办影视公司。他喜欢影视,潜意识一直想做优秀的导演或制片人。而且,他是典型的“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人,虽然在单位里别人看不起他,但“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单位外,他却以他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省新闻协会会员、省武术家协会会员的身份以及琴心剑胆、诚信待人、开朗坦率不乏幽默的个性拥有了许多朋友。他们中有报社老总、编剧、导演、作家、艺术家、喜欢文学的高级警察及企业老总。他们都认为他“才华出众”、“诚信侠义”、“正直善良”,从而十分喜欢与他交往。这在当下讲究资源交换和相互利用的社会现实里,对于没有任何资源和利用价值的他来说,确实是需要过人的人格魅力、交际能力和才华、人品。而他的同学中,除了个别飞黄腾达、一朝得志便目中无人的小人之外,大多还是很给他面子。这样的关系,正是他做文化产业的基础和重要资源。于是,几经考虑,他以人格做抵押,找到一位昔日在校学生会做过他部下的同学,如今是某银行副处长,获得了500万的低刘菁利息贷款。资金到位后,他在一家写字楼租了几间办公室,办起了一个名为“创世纪影视公司”的公司。另外,他还在玫瑰花园小区为自己买了一套二室二厅的住房。没多久,依靠朋友和同学的关系,他很快有了第一笔业务,拍了一部专题片。这让他有了成就感,于是,他就对刘菁发动了攻势。这时,刘菁大学毕业,他就请刘菁到自己公司做负责文秘及接待的办公室主任。刘菁在校时是学生干部、校报记者,做办公室主任还是能胜任的。不久,凭着他的激情攻势,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他终于赢得了刘菁的芳心,两人热恋了。 可惜,因为严丽的又一次出现,这一切又全破碎了,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被打得粉碎一样。任杨如剑如何哀求、解释,刘菁都不理睬。后来刘菁干脆远去上海、深圳、北京等地旅行。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也没有见面,直到那天晚上…… 其实在内心里,杨如剑一直没有忘记刘菁。他一直等待刘菁的原谅,也一直没有再找女友。他怎么会忘记她呢?撇开她的优秀,撇开对她的爱,仅仅她在他最困难、最不得志时给他鼓励一点来说,他都不会忘记她。他是一个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很深的人,深知“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道理,犯难见真情,不得志时给自己帮助的朋友才值得珍惜。刘菁是在他最不得志、心情最郁闷之时走近他。对他而言,这就是一种知遇之恩。更何况,刘菁还给了他爱情,把她的初恋和少女的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道义,他都不会放弃刘菁。所以,当他成为当红制片人后,追求他的美女如天上的星星,他却从不为之所动。他心里只有刘菁,尽管刘菁早已不理他。很多女人或出于爱慕或为了取得他的影视作品中一个角色的位置而心甘情愿做他情人,或陪他上床,他也一概拒绝。这点让倪卫兵既好奇又钦佩不已。 一年后,那晚,在倪卫兵的娱乐城,也许是天赐他们重逢之缘,他们竟又相遇了。刘菁从外省回来了,考入报社做了记者。但没有想到,竟杀出了个反腐的事情,产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争吵。看来,刘菁之所以让他上她家里坐,并不是要重拾旧缘,而是要利用他反腐。 当然,为了爱情,为了刘菁的知遇之恩,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但为难的是:刘菁的对手是倪忠农和他的儿子倪卫兵。这个同样对他有知遇之恩,几乎是改变了他的一生的人! 这就让他为难了。(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晚上七点,“敏敏咖啡屋”,杨如剑早早地坐在那里等着了。 七时过一点,刘菁进来了,背着一个红色小皮包,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连衣裙,披散着长发,好像刚洗过澡一样,身上散发着清香。她进了屋,看了看四周,径直走到杨如剑旁边,杨如剑起身相迎,两人一起坐下,点了饮料。 “菁菁!上回与严丽的事,我错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请你原谅!”沉默了一会,杨如剑说道。 刘菁的心里好像颤抖了一下,这颤抖立刻以伤感和忧郁的形式表现在脸上了。这是她一生中最失败、最伤痛的事情,是杨如剑带给她的!而现在,杨如剑又提起此事,虽然是道歉,但还是不经意地像一把刀轻轻戳了她一下,戳在她的伤疤上。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也尽量把伤感的一面隐藏起来。相反,她要尽量在杨如剑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将此事淡忘了一样。于是,她直了直身子,冷笑道:“错刘菁的眼泪 什么呢?你喜欢人家啊!算什么错呢?” 虽然刘菁在刻意掩饰,但杨如剑仍然从她那飘忽的眼神捕捉到了她的回避,她的怨恨,她的伤感,还有她的掩饰和刻意的忘记。他心里一阵难受。这都是他的过错!她原本可以尽情地恨自己,可以尽情地怒骂自己!但现在,她却刻意掩饰曾经的伤痛,不敢面对曾经的伤害!这真比骂他还要难受。 他轻轻咳了一声,认真、柔声地说:“菁菁,我根本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还要追求她?”刘菁冷笑。 “我追她,其实是对现实的一种妥协,是觉得追她有把握!如果真要凭着爱情去追女孩的话,我会追你。可是,你的条件太优越了!我怕你看不上我!”杨如剑诚恳道。 “难道你不爱一个人,也要去追她,并且和她结婚?” 杨如剑愣了一下:“多年的人生经历使我明白,光有爱情是不够的,婚姻和爱情有时不能统一。一味寻找自己所爱的人,也许会浪费一生。只要大致过得去,有吸引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爱情,只是一种浪漫的幻想。感情,也是以后可以培养的!我当时就这样想的!” “那后来怎又追我呢?” “有了追她失败的经历,我才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她不是一类人,和你才是同路人。也就是说,即使我因为妥协而追她,也未必能有结果;而我追你,追求真爱,说不定还会有结果。这样才有了追你的勇气!” 刘菁冷笑:“你还真是会说话。” 杨如剑:“我说的是真话!而且,即使我追到了她,最终也会分手!她毕竟不是我要找的人!我比较了解自己,可以因为妥协而与一个女生恋爱,但最终会因为骨子里要求追求真爱而与她分手!一时的妥协,最终也会分离。这就是我,否则,我不会到今天都不结婚了!” 刘菁恨恨地瞪着她,冷笑。 “你和一个你不爱的人上床?是品质有问题,还是……”她道。 杨如剑窘迫地舔了舔嘴唇,嚅动了一下:“这事不是你所想像的样子!那只是一次被勾引,是我一时控制不住,也是为了报复!” 他又一次讲述那次被勾引的经历,以及与严丽交往的过程。当提到他与严丽上床时,刘菁的脸变得惨白,她咬着下唇,身子轻微颤抖着。对她而言,这一幕是她平生见到的最难堪的情景,也是给她伤害最大的情景。无论何时,都有不堪回首的感受。她咬咬嘴唇,以低沉、沙哑的语气道:“算了!算了!我不想听这些事!谈正事吧!” 杨如剑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表情,惭愧地低下头道:“那事发生后,我对你解释过!你一直不听,甚至不给我机会!” 刘菁无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杨如剑注意到了她扫过来的目光。他感到这目光友好像温存多了。显然自己关于出轨的解释让她多少有些消气。 沉默半晌,杨如剑抬起头道:“好吧,菁菁,就谈倪卫兵的事吧。我,我的意思是,我想保持中立,同时,我也想劝你和倪家能和睦相处!” 刘菁愕然地看着他,脸上又溢出一缕失落与伤感,好像从这句话里感受到杨如剑确实不再爱她了一样!“这,就是你约我来谈的事情?”她带着强烈的不满语气与表情道。 “是的,菁菁,算我恳求你!”杨如剑有几分讨饶的语气。 “不行!你要么帮我,要么在他那边,没有中间派!”刘菁坚决道。 “菁菁,你这是何苦啊,倪忠农**,自有国家管他,我们就不要参与进去了!扳倒了他,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抓了倪忠农,还会有张忠农,抓得完吗?何必与倪家父子过不去呢!”杨如剑叹口气。 没等刘菁说话,杨如剑又道:“倪家父子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坏,至少我认为比社会上那些小肚鸡肠、为一点小利益不惜坑蒙拐骗、撕破脸皮的小人不知强多了!比我认识的有头有脸的所谓名人也不知强多少!” “是吧,因为他们父子有恩于你,自然就不错了!”刘菁冷笑。 “这当然是一方面,恩重如山。还有一方面就是我刚才说的,我看不出他们坏在哪里。还有:就算他们确实有罪,也不是我们管的事嘛。有道是狗急跳墙,把人逼急了,也会发脾气,倪卫兵也一样!何必把人都逼成那样呢?” 刘菁默默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又像在思考怎样说服他,更有一种难言的幽怨与失落。半晌,她咽了口气,好像咽进自己的不快与失落,又轻轻叹了口气,眼眶红润了,扭头,望着窗外…… 杨如剑心里一阵心酸,也一阵难过。这是自己正要倾心和好的恋人,是自己心爱之人!他原本应该事事顺着她。可是,现在,竟让她如此难受,如此为难。“原谅我,菁菁,我真的没办法啊!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是为你好!”他心里无力地哀叹着。既是伤感的自语,也是倔强的辩解。 “如剑!”刘菁转过脸来说,换了一种语调,一种诚恳的、坦然的语调,好像两人之间没有情感纠葛。“那天在我家里因为激动,因为不了解你的心态,我有些急躁,没有说清,也对你发了火,请原谅!现在就详细地告诉你,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倪家父子对抗的原因吧!” 杨如剑凝神地看着她。 “其一,可能是心中的正义感作用吧!你知道,我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我爸也是!倪忠农**贪污,触目惊心!父子俩在乐都一手遮天,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搞坏了社会风气!我看不过去。其二,倪忠农是我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年,他没少巴结我爷爷。我爷爷在去世前后悔不已,总在叹气,说自己用错了人,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先烈!我至今都记得我爷爷临死前的情景:两眼盯着天花板叹气。我爸以为他挂念我和我哥,就附在他耳边小声道:‘爸,您就放心吧,强强和菁菁都会有出息的!你猜我爷说什么?他说:‘华北,我不担心我的孙儿孙女。我只担心我对不住九泉下的战友!我们省最大的**分子就是我重用的,华北,什么时候,倪忠农受到惩处了,你给我烧纸钱,告诉我一声,也让我九泉之下瞑目!说完,爷爷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刘菁的眼泪哗哗地从眼里奔涌而出。她禁不住咬紧嘴唇抽泣。 杨如剑赶紧递过纸巾。刘菁拿过纸巾揩揩眼泪,搐搐鼻子,接着讲道:“其三,为了袁玲,和袁玲一家。上次你在我家,我爸提到过的,袁玲爸爸袁方是我爸的老部下!一个很正直、忠于职守的人,被倪卫兵派人整死了!接着,家破人亡,只剩下袁玲东躲西藏!袁玲比我小五岁,很小时她就认识我,喊我菁菁姐,她爸爸是受我父亲之命调查倪忠农的。倪家父子不倒,我和我爸爸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又怎么对得起袁玲和袁玲父母?” 说完,她抽搐两下,又拿纸巾揩揩眼泪。 杨如剑沉默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劝她。他想她说的或许是事实。可是,他杨如剑却不能参与进去啊!更重要的是:倪卫兵被逼急了真的会痛下杀手的。那天在娱乐城,倪卫兵就要教训她,被他拦住了,他必须让她明白,他即使不与她和好,也不能看着她被倪卫兵伤害! “你说的也许是。可是,反腐是有生命危险的,倪卫兵对揭发的人会痛下杀手,我不忍你被伤害!”杨如剑点明道。 “我知道!我知道被倪卫兵打伤打残的举报者至少不下百人。袁玲一家就是典型。可是,我不怕!”刘菁愤然道。 杨如剑无言以对。 “对了,想不想见见袁玲?”刘菁抬起仍有泪痕的脸看着他。 杨如剑犹豫着。 “见见吧!也许对你搞影视创作有帮助!”刘菁又道。 杨如剑迟疑着。 刘菁的神情变得有些凄凉,跟着长叹一声:“原来我的话对你这样不管用。看来,人随着环境、地位的变化,确实会变。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约我了吧!” 说完,站起来就想走。 “好吧!我去!”杨如剑赶紧站了起来。 两人出了咖啡屋,上了杨如剑的车。杨如剑按照刘菁指示的路线将车开到“华阳酒店”停下。这是一个普通的三星级酒店。然后,刘菁带杨如剑上了十楼的一间房。 开门的是一位漂亮少女。看见刘菁,点点头,又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杨如剑。 “自己人!”刘菁道。 少女机警地看了看门外,让他们进去了。 杨如剑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只见她穿着一套白色的套裙。齐耳短发,身高约在162cm左右。瓜子脸,皮肤白皙,但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显露出一丝忧郁与轻微的胆怯,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杨如剑,似在打量,又含着期盼,似乎杨如剑是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希望的人。 “她就是袁玲!”刘菁指着那她对杨如剑道,又对袁玲道:“袁玲!我一位朋友,叫杨如剑!把你事对他说说吧!” 袁玲定定地看着杨如剑,以为杨如剑是个清官或**官似的,咬了咬嘴唇,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双肩颤抖不已,双手蒙住脸。 刘菁替她说道:“她的父亲被倪卫兵制造车祸去世了。母亲猜是倪卫兵干的,四处告状,但公安局就结不了案!倪卫兵反指使人威胁她的母亲!见威胁不见效,他就让手下趁夜上门,乱刀砍死她的母亲和表姐,幸亏那天她出门在外,才幸免于难。但母亲和表姐却被砍死了。后来,她在亲戚家东躲西藏,又到外省远亲家躲过一阵,倪卫兵却还是不放过她,派人四处搜寻她!我和我爸一直在寻找她。前不久,走投无路之际,她和我联系上了,因为怕引起倪卫兵的注意,我没让她住在我家,就暂住在这里!” 杨如剑听刘菁讲完了,又看了看袁玲,道:“你怎么知道是倪卫兵做的呢?” “就是姓倪的做的!我们家没有别的仇人!我就接过他们的电话,威胁我不要为我爸的事上告!”袁玲哭泣道。停了停,又哭道:“我爸以前告倪忠农时,就对我们说倪卫兵派人威胁过他!说万一他出现了意外,一定是倪忠农使人干的!” “这是要证据的!公安局调查吗?”杨如剑小声道。 “公安局!市公安局副局长赵芬芳就是倪忠农的情妇!怎么调查?”刘菁冷笑道。 “就是他们干的,是他们干的!老天看见了的,是他们干的!呜呜……光天化日之下,除了他们,谁还有这样大胆啊!”袁玲哭喊道。 “杨如剑!你要不信,就设法问倪卫兵好了!你是他好友,他一定会承认的!”刘菁道。 杨如剑不吭声了。 “如果是倪卫兵干的,你忍心见袁玲家破人亡,见袁玲一生就这样毁掉?”刘菁含泪对杨如剑道。 杨如剑不敢看她的眼睛,又低下头,道:“我弄清情况再说吧!” “行!我等着你的回话!”刘菁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停了一停,她诚恳地看着杨如剑道:“如剑,这事就拜托你了!请你相信,我绝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才与倪家父子过不去!任何一个人,有这几条理由,都不会坐视不管的,如剑!” 杨如剑心里涌起一阵莫明的难过和悲凉,眼睛有些湿。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克制住发颤的语调,用低沉的声音尽量平稳道:“好的!我一定弄清情况,你放心好了。” 说完,慌乱地与二人道了别,离开了。 杨如剑走后,刘菁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兀自抽泣起来。 袁玲不解,上前抚着她的肩:“菁菁姐,怎么啦?” 刘菁无言地抽泣。过来了一会,她才抬起头,揩一揩脸上的泪痕:“小玲!原本是他在求我原谅他,可是,现在却成了我求他!”说完,又抽泣了。 袁玲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菁就讲了她与杨如剑的情感纠葛。 “菁菁姐,对不起!为了我的事,难为你了!”袁玲听完,扑进刘菁怀里泣道。 “不!与你无关,没有你的事,我也会和倪家父子斗的!”刘菁含泪道。 “菁菁姐!”袁玲痛哭。 “小声些,别让外面听见了。”刘菁抚着她的双肩劝道,喟然长叹,“莫非是我太软弱了?或者内心里害怕了?才一定要把杨如剑拉下水?” “不是的,菁菁姐,我觉得你找杨如剑帮忙是对的!不是你太软弱了,也不是你害怕,是因为杨如剑出面,会发挥很大的作用!”袁玲从她怀里抬起头,坐直了,安慰道。 “不!还是我害怕,是我内心里希望有人帮我!我有一种孤独的感受,真的!在反腐的路上行走,就像一个人默默走在荒凉、恐怖的荒山野地。虽然表面上我很坚强,但潜意识中,我害怕,我渴望有人与我同行,渴望有人给我力量!不知为什么,我还是选中了杨如剑,我觉得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点。是的!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来帮我,可是,更重要的是,我渴望他和我一同战斗,渴望他给我力量!我真没有用,其实,他是伤害过我的人!”刘菁含泪道。说完,眼泪如溪水一样潸然落下,伤心地抽泣起来,双肩不停地颤抖着。 “菁菁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在我心里是最勇敢的!” 袁玲抱着她,哭泣着劝道。 两人抱头痛哭。 “菁菁姐,也许你心中还挂念着杨如剑!依我看,那个杨如剑心里说不定也挂念着你!”袁玲安慰道。 刘菁抬起头,抹一抹眼泪,摇头道:“他挂念我?如果这样,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了!” “也许他心中有难言之隐啊!你不是说了,倪卫兵有恩于他?” “可是,他若有情于我,自然会偏向于我啊!何况我是正义的一方!”刘菁道。 “可是,菁菁姐,他也许是很看重别人恩情的人呢?何况,你现在并不是她的女友啊!再说,他未必了解情况!还是等他弄清情况再说吧!”袁玲安慰道。 刘菁叹了口气,揩揩眼泪,靠着袁玲的肩膀:“袁玲,谢谢你安慰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只是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停了一下,又道:“就算他有情于我,我心里也不会有他的。我不会轻易答应他了!我只是要请他帮我们一把!”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杨如剑把“宝马”开进了王子娱乐城的度假村。 他和倪卫兵约好来谈电视剧的事。因为下部电视剧明确由倪卫兵投资,李丽莎也要在里面出演角色。 宝马到了度假村大门口,张汉早已在大门口恭候着,说倪总派他来带路,就谦恭地坐上副驾驶座领路。 张汉是严丽的前男友,此人长相身高都不错,但性格暴躁、缺乏教养又有些心计,原在税务局开小车。他父亲张大年因行贿受贿被抓后,他也被税务局以损坏公物之名开除公职。他原在税务局就飞扬跋扈,很不结人缘。父亲出了事,他就失去了靠山,别人自然就不拿他当回事了。后来经过姚忠的引荐,他就做了王子娱乐城的保安队长。其实,他心底里恨给他戴过绿帽子的杨如剑,但因倪卫兵的原因,表面上对杨如剑极其恭敬。杨如剑对他则是既鄙视,又同情。鄙视他是因为他太嚣张,太没有教养,而且有着浅薄可笑的小男人心态。当初,张汉为了追严丽,没少对杨如剑进行辱骂、威胁,有时带着严丽一起遇见杨如剑时,就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瞪着杨如剑,既是威胁杨如剑不要缠着严丽,同时也做给严丽看,以表现自己的男子汉气势。这让杨如剑哭笑不得。有时开车看见杨如剑,他就故意像不认识杨如剑似的,从杨如剑身边擦过,以展现自己的狠气。即使严丽不在身边,如果看见大院里有漂亮女孩与杨如剑对眼,他也会充满嫉妒,开着车贴着杨如剑身体擦过去,以示挑衅。一次他开车带着严丽,还真把杨如剑给撞了一下。杨如剑喝令他停车,而他也气势汹汹地下车,反而责骂杨如剑撞了他的车。杨如剑盯着他那张嚣张、浅薄得令人恶心的嘴脸,恨不得一拳打烂它,但因当时在水利局家属大院,四周都是同事,他也不方便发作,就对张汉说:“你太嚣张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再教训你!”张汉并不知杨如剑以前练过武,又想在严丽面前表现自己的狠劲和争风吃醋的样子,就要杨如剑上车。杨如剑心想这下终于有机会好好教训这个人渣了。但就在要上车的一刹那,他隐隐地看见车里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像张汉的弟弟。张汉这个弟弟不仅长得凶狠剽悍,而且还是个斗殴、砍杀不计后果的地痞混混,要真被他缠上了,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了。杨如剑愣住了。论打架,张汉和他的弟弟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担心张汉的地痞弟弟会不计后果地报复他。这可不是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杨如剑所希望发生的事情。就他在犹豫时,车里的严丽对张汉说:“算了,算了!上车吧!”张汉认为在严丽面前赚足了面子,就借机下台,把杨如剑一推,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后来,杨如剑得知车上坐的不是张汉的弟弟,有些后悔,心想当时要是看清楚,或者毫不犹豫地上了车,该多好!他就可以当着严丽的面好好教训一下张汉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而张汉经过此事后,便以为杨如剑怕他,变得更加嚣张,样子表现得更加凶狠,眼睛瞪得更大,车子开得更猛。 当然,这只是局限于在水利局家属大院及严丽在身边时。大街上单独遇上杨如剑,他老实得像进城的农民,看都不敢看杨如剑,生怕杨如剑上前给他一拳。因为他知道杨如剑是机关干部,不会在本单位宿舍的大院里打架。而他在那个大院长大,底气足,但到了大街上可就说不准了!如果真惹毛了杨如剑,他上来一阵狂打,谁都救不了自己。况且,严丽又不在身边,即使打得头破血流,严丽也看不到。他的这些心思早被杨如剑看透了,杨如剑既感到十分可笑,也十分鄙视他。但现在,杨如剑又同情他,同情他没有别的本事与优势,只有靠父母的钱财及表面上的勇气来博得女人的欢心,也同情他被严丽甩掉,及自己之前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更同情他现在的处境:父亲被抓,弟弟坐牢,财产被没收,家道中落。女友严丽也因此甩了他,成了副省长的情妇,他自己则到娱乐城做起保安,谦恭卑微地在倪卫兵的手下讨饭吃。杨如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服软不服硬,容易同情弱者。因为同情,身为乐都市有钱有势的名人、倪卫兵的座上客,他没有计较从前,没有对张汉落井下石,相反,还客气相待。只是因为从骨子里看不起他,杨如剑也就很少同他讲话。 到了8号别墅门前,张汉下了车,恭敬地给杨如剑拉开车门,领着杨如剑走到门口。门是倪卫兵亲自开的,他满脸笑容地将杨如剑迎了进去,挥手让张汉离开。 进了屋,杨如剑吓了一跳。5位穿泳装的少女如银白玉似的站立在那里,各展风姿。有的舒展身姿,摆出明星姿势坐在室内暗红色的豪华毛料地毯上,有的张开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还有的如时装模特一样竖在大厅里。各个长发披肩、秀丽妩媚、身材苗条,身高170cm以上,年龄20岁左右。她们都笑吟吟地望着他。 “如剑!这些美女绝对都是全国一流!有好几个拍过广告!她们都很崇拜你!今晚,她们全归你我享用!”倪卫兵说着,搂着一个正好知趣迎上来的女子。然后又对她们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创世纪影视公司老总杨如剑,本市杰出民营制片人,金鹰奖电视剧得主!哈哈!杨总今天特地来选美,谁把杨总侍候好的,谁就做下个电视剧的主角!”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七百九十 七百九十 秦怀阳节后回到班上,突然发现马明侠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换了一个似的对他客客气气,热情似火。她总是没话找话。 “哎呀,小秦呀,没想到你那么有才,我看办公室这个鱼塘水浅了,估计养不下你这条大鱼。” “哎呀,小秦呀,你要感谢仇局长呀,古人说的好,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你就是有天大的本领,没仇局长赏识也没用,是不是啊?” 这都哪对哪,驴唇不对马嘴,挨得上吗?秦怀阳虽然聪明,但怎么也琢磨不透马明侠会变成这样。难道就因为节前自己评上个先进个人,马明侠就如此捧着自己?秦怀阳找不到更多的解释,如果能找到,那就只能说马明侠终于喝凉水吃狗肉回过味来了,坐在她对面的秦怀阳一直都非常优秀,此前正眼不看、歪眼不瞧他,只是她狗眼看人低罢了。 但是,秦怀阳哪里知道,半老徐娘的马明侠怎么会为他的优秀而轻意改变自己的态度呢?马明侠的态度转变完全是一种见风使舵,受人指使的结果。预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决定秦怀阳命运的女人即将粉墨登场走进秦怀阳的生活。 这个女人就是仇梅。 人生中有许多人会贸然闯入我们的生活,有的会成为我们人生道路上的良师益友,贤妻良母,有的甚至会成为我们命运的主宰。这些人有的象流星一样划过我们生活的天空,天使般照亮我们人生的道路。有的则象细菌一样植入我们的**,魔鬼般最终成为吞噬我们机体的癌。当我们热爱某些人却不能长期与共时,当我们仇恨某些人而不能摆脱时,当我们为某些人痛苦一生而宁愿以死了结时,我们会把曾经贸然闯入我们生活的某些人归于命运的安排,遁入宿命的樊笼。否则,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某时某地遇上某人的必然性,我们还会提出无数个假如避免某些人的出现,但是,无数个假如都代表不了一个现实,因此,任何人都不能把没有走过的人生之路仗量得清清楚楚,而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秦怀阳不是神仙,当然也无法预料谁会闯入他的生活,会对他今后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 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仇梅即将走进秦怀阳生活时,其实秦怀阳此前所遇到的种种境遇就都是一种铺垫,换句话说,冥冥之中有人为他安排好了命运。他想靠自己象贝多芬那样扼住命运的咽喉,根本不可能。当他还在乡下忍受着漫长雨雪泥泞和爸爸的唠叨时,运河市里的某个茶社里已经有人在为他考虑起终身大事了。 那是仇金玉和马明侠一次约会的成果。 照例,节日闲暇,马明侠要请仇金玉喝茶。说也奇怪,他们的情人关系不仅为社会所公认,而且为家庭所接纳。与其说仇金玉和马明侠是那种权色交易的情人关系,还不如说是仇金玉的一夫二妻关系。因为他们再也找不到情人的偷偷摸摸和心惊肉跳,同时出现在某个场合或者在刘丽面前,不仅经常,而且正常。刘丽可够霸道的了,却居然也没有醋意,更没有敌意。这种相安无事共事一夫的关系有时让仇金玉感到没劲。他希望两个女人因为他撕破脸皮,当然不能影响到他的前途命运,那他人生才有味道。但刘丽和马明侠偏不让他的阴谋得逞,不知刘丽蒙在鼓里,还是天生没有醋意,或者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反正,仇金玉只能平静着享受两个女人。 马明侠约仇金玉到茶社喝茶,没给仇金玉打电话,而是给刘丽打的电话,“借仇局长用一会,请他出来喝喝茶。” 刘丽呶呶嘴,把电话递给了丈夫。 仇金玉平平静静就赴约去了。 早已失去热情的拥抱和亲吻是免不掉的,但更深入一层的亲热似乎是多余,根本没有对面坐下来喝茶聊天更有意思。仇金玉没想到的是,马明侠又悄悄地流泪。一问为什么,马明侠说出的话居然让仇金玉感到好笑。“我年年都是局里先进个人的,今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给了小秦。为什么?你今天说清楚,为什么?” 一个人到中年的妇女为那点虚名声泪俱下,仇金玉说她什么是好呢?不错,过去局里什么先进都茆不掉马明侠的。不管有没有奖金,不管省里市里,只要有名额,即使就一个也是马明侠的。上次年终表彰,表彰了那么多先进,居然没马明侠的份。到底是驴不走的,还是磨不转的,马明侠想问问清楚。 “这有什么为什么,皇帝还轮流坐呢,好处总不能都给你马明侠一个人吧。再说了,哪个是先进哪个不是先进,那是党组研究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仇金玉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马明侠不满意,“骗鬼呢,局里大小什么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敢呲呲牙,你不封了他的嘴?我感觉你心里有鬼。” 仇金玉坏笑一声,“你看出来了?” 马明侠突然一脸茫然,怔怔地看着仇金玉。她看出什么了?仇金玉心里那么多鬼,她看出哪个了?面对这个成熟的男人,马明侠心里总是嗖嗖冒凉气。仇金玉才让人琢磨不透了。她可得留他一手。 其实,仇金玉有时又并不那么可怕。看马明侠猜不透自己的心事,就直截了当说出埋在心底的话,“我想把小秦选做自己的女婿。” 马明侠大吃一惊,“小秦哪里配得上仇梅?小秦是乡下人,给他件龙袍穿着是乡下人,烧成灰都一股土腥味,人长得一把攥起来不冒稍不说,脾气还怪怪的。自尊心特强,动不动就冲动。你千万别把仇梅往火坑里推啊!” 仇金玉说,“你不懂,你不识人,小秦是个人材。乡下人不是洪水猛兽。你别再说了,暂时替保密。另外,我想请你给他们牵个线,搭座桥,做个红娘。” 就这样,任务在身的马明侠上班后对秦怀阳就态度大变了。马明侠不仅向秦怀阳大献殷勤,而且,啪,象一贴狗皮膏药,不管秦怀阳乐意不乐意,死死贴上去了。 秦怀阳遇着狼外婆似的提心吊胆,却经不住马明侠的各种攻势。 “秦干事,到局里来上班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看到你女朋友啊?”一天,马明侠看秦怀阳心情不错,没话找话说。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马明侠顺水推舟,“没女朋友好,我帮你找一个,你都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女的,有工作,还有,有共同语言就行。” 马明侠大笑,“我给你介绍的女朋友,大学毕业,中学老师,家里有房有车,还是一个局长的千金。” 秦怀阳打断她的话,“别,马主任,我高攀不上,千万别费心。” 马明侠兴奋了,“你别问高低,关键看你们有没有缘分。这样,我找个时间给你们找到一起吃顿饭,算是牵上线了,能不能成看缘分,那是你们的事情,怎样?” 秦怀阳想了想,点点头。在大学里错过了恋爱,走上工作岗位,如果不靠熟人介绍,要想象在大学那样遇上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那就只能参加派对,或者去电视台“非诚勿扰”上丢人现眼了。而乡下爸爸妈妈急着抱孙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加上同学今天这个结婚,明天那个成家,连孙兰都有孩子了,秦怀阳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因此,期待着爱一个女孩子成为他非常幸福的事情。 但是,不能不说秦怀阳还蒙在鼓里。至于马明侠说的那个大学毕业的中学老师是哪个局长的闺女,他一无所知,大概不会象他爸爸胡思乱想的那样,是仇金玉的女儿吧? 马明侠受人之托,做个现成媒人,一听秦怀阳答应见面,便马上抽空遛出办公室,去向仇金玉报告。 仇金玉说,“这事就拜托你了,你去约吧。” 马明侠喜欢做成人之美的事情,乐得屁颠屁颠忙去了。 没两天,马明侠就约好了饭局。不过,让马明侠有点不乐意的是,刘丽非掺和进来,非要为闺女掌眼不可。 刘丽早知道丈夫在运作这桩婚姻,本不该掺和的。但是,在她看来,自己闺女再破,还没贱到没人要的地步,不能由着仇金玉塞个歪瓜裂枣打发就完事。别说嫁闺女,就是拣到个破烂也总得看看吧。因此,当马明侠打电话给她,她就说,“让你费心了,到时咱娘俩去看看,听说那孩子不错。” 马明侠一听说烦烦地说,“哎呀,让年轻人去谈,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大人就别掺和吧。” 刘丽更不能让马明侠抢了上风,撂脸说起怪话,“我养的闺女,我怎么没权选女婿!”言外之意,不是你肚皮生的你不心疼。 马明侠只好同意。 饭局是在运河市最高档的宾馆包箱里。马明侠把秦怀阳带到包箱里坐下,等着刘丽和仇梅。 秦怀阳有点坐立不安。虽然按照马明侠的要求刻意打扮了一番,但是,除了脱下外套的那身西服外,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什么更吸引眼球的了。头发依然梳得油光水滑的,脸色却掩不住苍白,眼神总是充满忧郁,而且带着腼腆,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 马明侠看出他的不安,攥紧拳头给他鼓劲,“要阳光,要自信,要志在必得,你是男人,要有征服世界的豪气和霸气。” 但秦怀阳还是有点胆怯,越想越害怕。 砰砰砰,有人叩门了。马明侠开了门。 刘丽满面春风走进包箱,身子贴着马明侠亲亲热热,眼睛却看着站在墙角的秦怀阳。刘丽身后跟着矜持的仇梅。 秦怀阳一眼看见仇梅就砰然心动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仇梅,高挑苗条的身材,长圆脸,长发,上身穿红色鸡心领羊绒衫,外敞穿一件米黄色风衣,脖子上系一宝石蓝丝巾,下身穿一袭黑泥长裙,落落大方,楚楚动人。眉宇间透着光泽,两腮边闪着红晕,嘴角上挂着似笑非笑,眼睛里含着风流高贵和知识女性的犀利。 秦怀阳不能不砰然心动。作为内心自卑渴望爱情,尤其崇尚才子佳人故事的秦怀阳来说,从没有主动去爱过一个女孩,也没有一个女孩主动追求过自己,在别人撮合下一个楚楚可人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下就被仇梅的美貌和高贵气质击倒了。他心想,如果她不嫌弃,我可能别无选择。 但是,不久秦怀阳便会为自己的好色之心反悔了。 马明侠向他介绍说,“这是你刘阿姨,这是仇梅。” 秦怀阳没听懂似的,“仇梅?哪个仇?仇局长的仇吗?” 马明侠一下说漏了嘴了,“对对对,仇局长的女儿仇梅。” 秦怀阳噢了一声,低下头去,再也没敢正眼看一下仇梅。这么巧,原来真是仇局长的千金呀!他想起古代驸马爷,想起清代的格格,想起大家闺秀楼上小姐,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土里爬出来的蝉,一无所有。马明侠介绍是局长千金时,他还以为是人事局长以外的局长呢,没想到就是仇金玉局长的闺女啊!这可怎么得了哟?做仇金玉的乘龙快婿,是福是祸?只有天知道。秦怀阳无法想象自己将陷入怎么样的境地。他这哪里是相亲呀,倒象一个小媳妇一样,坐在那里接受着三个女人的审读。 刘丽一直看着不敢抬头的秦怀阳问这问那,“听说小秦爸爸是个村干部,妈妈是个小学老师?” “是的,阿姨。”秦怀阳感觉空调太热,身上直冒汗。 马明侠抢着补充,“小秦还有个叔叔在部队当师长呢,是吧,小秦?” 秦怀阳又浑身砰地一声炸出一层汗来,慌忙回答,“噢,是个远房叔叔。” 刘丽说,“其实农村长大的人也有好处,老实,能吃苦,只是经济基础可能薄弱一点。小秦啊,你爸妈准备给你在城里买房子吗?” “暂时还没考虑,因为我还没成家。不过,爸妈培养我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再要家里钱买房子。”秦怀阳回避了经济基础问题。 刘丽说,“嗯,懂事是好事。但指望你的工资买房怕是还得不少年积攒。” 秦怀阳奇怪,仇梅坐在那里一直没吭声,只是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眼睛总是看着墙上的电视,液晶电视上放着一场足球比赛,声音被马明侠调到最小。仇梅是对足球感兴趣,还是对他没兴趣呢?反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就是一次例行公事的宴会,至于什么主题,于她无关。秦怀阳暗想,既然这样,但愿她别看上我。 刘丽隔靴搔痒的考察也只能到此为止,很难说得上满意还是不满意。论工作,满意。也许论人品,也满意。但是论长相,给仇梅拎草鞋都不够格。要不是仇金玉早打了预防针,刘丽当即就可能拂袖走人。但是,有仇梅坎坷的风流史在那里,那一顶顶绿帽子不戴在面前这个乡下小伙子头上,戴在谁的头上?老实人就是预备着戴绿帽子的。换句话说,仇梅只有找到秦怀阳这样的乡下人,才能过上幸福生活。否则,就等着闹得人死鬼丑离婚好了。当然,仇梅自己是不是这样想的呢?刘丽不敢保证。 马明侠发现,仇梅连一句话都不跟秦怀阳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同意呀,还是不同意?也许是嫌她和刘丽在场碍事绊脚,不便说话。于是拉起刘丽大声说,“你们俩聊聊,我和刘姐去趟洗手间。” 刘丽会意,起身跟着马明侠走了出去。 现在包箱里只有秦怀阳和仇梅了。仇梅既没有跟着妈妈出门,也没有主动与秦怀阳说话,而是眼睛继续盯在电视屏幕上看足球比赛。 秦怀阳更加紧张了。房间太小,简直象个铁笼子似的,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太稀薄,差不多比万米高空还缺氧。秦怀阳的脑子乱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但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他就是一头骡子,今天是给人家挑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别人上不上眼,他管不了那么多。不过,他毕竟还是有思想的人,他想,无论如何自己也该主动出击了。他看一眼仇梅,掏出自己的手机问,“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仇梅终于瞅了他一眼。 这一眼是不屑,是鄙夷,是冷漠,是反感。这一眼,象一支利箭,嗖----,穿过秦怀阳的心。秦怀阳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 秦怀阳期待着仇梅把手机号码告诉自己,打开自己的手机准备记下来。 但是,仇梅只看了他一眼,连多一眼都没看他,一声没吭,拎起椅背上的风衣和挎包,转脸就走了。 秦怀阳愣在包箱里无所适从。 当马明侠和刘丽回到包箱时,马明侠傻眼了,“仇梅呢?” 秦怀阳双手一摊,无可奈何说,“不知道。” 砰,房门一声巨响,整个楼房打了一颤。原来是仇梅独自回来了。 正在抱着宠物狗看电视的仇金玉吓了一跳,放下小狗站起来问,“感觉怎么样?” 仇梅换下皮鞋,脱下风衣,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不怎么样。” 仇金玉刚才接到马明侠电话,说仇梅没理小秦就跑掉了,弄得她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仇金玉早就估计到女儿人看不中秦怀阳。但是,这正是女儿的不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仇梅才踏上社会多久,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她哪里分辩得清楚,还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看好的,仇金玉一个没看好,结果怎么样?受伤害的最终还不是仇梅。早要听爸妈的话,仇梅就不会落下那么多家丑了。仇金玉当人事局长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什么人忠厚,什么人奸诈;什么人有雄才大略,什么人小鸡肚肠;什么人是可造之材,什么人是粪土之墙,他从没看走过眼。秦怀阳虽说可能小鸡肚肠,但绝对是个忠厚老实人,是个可造之材。仇梅懂什么?本来,仇金玉一听女儿的话就满肚子来气的,但他没有急于去说服仇梅,而是等刘丽回来问个究竟再说。 不一会,刘丽轻手轻脚开门进屋了。仇金玉还没问,刘丽就坐到他身边沙发上说,“你呀,真想把梅子当破烂扔了就算了吗?小秦那人能配得上梅子吗?” 仇金玉正好找到出气筒了,突然睁大眼睛冲着刘丽大声吼,“怎么配不上!她还想找什么样的?她还能找什么样的?她还敢找什么样的?她还会找到什么样的?我感觉小秦就很好,过日子的老实人,梅子不会受罪的。” “那倒是,但总得能带得出去呀。小秦五官周正是周正,就是单薄了点,有点太小相。你不为仇梅着想,也为他们的后代着想啊!”刘丽还是以貌评人。 仇金玉继续提高嗓门在吼,“浓缩的都是精华。除了个头矮点,小秦哪点配不上仇梅?公务员,积极要求上进,非常内秀,前途不可限量。我当这么多年人事局长,难道看人还不如你?” 刘丽不吭声了,但心里横把镰刀似的难受。 父母的吵架,仇梅在自己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听爸爸那嗓门,哪是冲妈妈吼的,分明是吼给她听的。仇梅从自己房间里哭着冲出来说,“爸,你不就是看我丢脸吗,我明天就嫁给他,你满意了吧!” 仇金玉说,“我要你和他相处着,我什么时候叫你明天就嫁给他的?梅子,你懂事点好不好?你给我撑点面子好不好?你说在运河市里,知根知底的,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你还能找什么样的?你还敢找什么样的?你还会找到什么样的?啊?” 仇梅听到爸爸一会功夫又重复那几句话,等于剥自己的脸皮,把自己贬得一分钱不值,实在无地自容,只好回自己房间里继续哭去了。 第二天上班,仇金玉把秦怀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小秦啊,你是男人,恋爱这事要多主动。我把仇梅的手机号给你,你记一下。没事跟她多联系联系。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她对你不了解,当然也就谈不上好感。我还是支持你俩好的。” 有了昨晚那个饭局,秦怀阳站在差点是岳父大人的仇金玉面前更加尴尬了。他记下仇梅的手机号码同时说,“仇局长,我生长在乡下,仇梅生长在城里,怕还是不般配吧。既然仇梅不满意,请仇局长也就不要勉强了。” 仇金玉说,“当然,门第上有点差别,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感情。何况门第高低不是一陈不变的。” 秦怀阳早就想好了一条退路,“那我回家跟爸妈商量商量。” 昨晚秦怀阳就为自己找到的这个台阶。他想来想去,估计跟仇梅处对象,没戏。他本人的顾虑还在其次,关键是仇梅不会看中自己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但是,假如,仅仅说是假如,假如这桩婚事是仇金玉一手策划的,那么又怎么拒绝呢?秦怀阳自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其实,秦怀阳用不着与他爸妈商量。他爸秦木石要是听说局长真的把闺女许配给他儿子,他早喜得疯掉了,怕早就头脑转了天河,摸不到东西南北了。运河市人事局长的闺女对他来说就等于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但秦怀阳不这么想。怎么想呢?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拒绝仇金玉的好意太难。拒绝仇金玉会把自己推向什么境地呢?他简直无法想象。但是,如果仇梅拒不接纳他,那仇金玉也别怪秦怀阳无情了。总之,秦怀阳进入了非常艰难而复杂的矛盾之中,吃不香,睡不安。 还没尝到失恋痛苦的秦怀阳首先感受到了来自仇金玉的压力。 秦怀阳并没有向乡下的爸爸妈妈透露自己的处境,而是跟同室密友高家山探讨起来。其实,秦怀阳并没有多少痛苦,只是心里恍恍惚惚,左右为难,矛盾重重。高家山发现他神色不对头,就问,“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走了桃花运了?” “嘿,人家给介绍一个对象。” 高家山来劲了,凑上去追问,“哪个大官家的千金小姐?长得怎么样?” 秦怀阳喜在心里,但脸有难色,“人事局仇局长的女儿,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估计没戏。” 高家山上去捣秦怀阳一拳,“好啊,秦怀阳,你不仅走了桃花运,还走了官运了。有人事局长做岳父大人,你还愁不发达吗!”高家山接着长叹一声,“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没一个女孩子看上我,更别说什么局长家的千金小姐了。” 秦怀阳说,“我没你那么乐观,我感觉这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 “啧,仇局长怎么会看上我呢?”秦怀阳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高家山想不到那么多,“因为你优秀呗!你是绩优股,哪个还看不出来。仇局长当然不会放过你喽。” “啧,不象是那么简单。” “快别胡思乱想了,赶快追吧!” “能追?” “能追。” “追得到吗?” “一定能追得到。”高家山攥紧拳头,为秦怀阳加油。 信心满满的秦怀阳一到班上,马上又泄气了。自己家贫如洗,身上连两刀火纸钱都不值,仇金玉为什么看中自己?秦怀阳钻进这个牛角尖,怎么也绕不出来了。 “小秦呀,我给你挑明了吧,仇局长看好你了,不管仇梅对你是什么态度,你都要对仇局长负责,对他有个交待。要不然,哼…。” 马明侠看到秦怀阳闷闷不乐,心神不定,本来想开导开导秦怀阳的,但不料说出话来居然威胁秦怀阳了,特别是她那一声鼻腔里发出的哼,让秦怀阳胆寒。 秦怀阳早听说了,仇金玉一手遮天,象如来佛似的,谁都跳不出他的手心。谁得罪他,算谁倒八辈子霉了。不整得你喊爹叫娘,龟腰鳖斜,不得安生,起码也叫你心灰意冷,生不如死。最典型的就在眼前,那个在党组会顶撞了一下仇金玉的副局长被仇金玉给晾起来了。其实也不算是顶撞,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当仇金玉提出秦怀阳为先进个人时,这个副局长说了句,“工作不到半年就给先进,怕有人说闲话。”过年后回来仇金玉就派下县里扶贫去了。这才多大一点的事情,何况那个副局长说的在理。但是,仇金玉眼里揉不得半颗砂子。一个副局长他都敢这么整,小小的秦怀阳假如冒犯了仇金玉,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怀阳越想越后怕,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好向马明侠求教,“马大姐,我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脑子里一直转着这事。我该怎么办?请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主动发起进攻,过了这村没那店喽。攻下仇梅,你什么都有了。你家没钱在城里买房买车,仇局长给你买。你们生的孩子肯定上运河市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你的后代祖祖辈辈都是城里人了,而你肯定是他们的始祖。”马明侠说得和高家山差不多,但秦怀阳听了却感觉有点异味。 秦怀阳说,“我又不是倒插门,什么都指望仇局长?” 马明侠拍手大笑,然后严肃地说,“给仇局长倒插门丢你什么人了?多少人想倒插门仇局长还看不上呢。小秦呀,我不是说你,你有才有德,就是这一条不好,太敏感,太自卑,什么都强调只靠自己。你知道吗?许多事情靠自己是做不到的。你有个远房叔叔在部队当师长,但远水不解近渴。你必须就近找一个官亲做靠山。” 秦怀阳要是过去听了马明侠这话,早烦透了,但经过一些事情以后,他发现马明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说,“人家根本不给你靠,你怎不能憨皮厚脸硬往人家身上靠吧。” 马明侠说,“你只管硬靠。到哪步需要大姐出面帮忙的,你直接告诉我。我肯定不遗余力。” 秦怀阳给逼到死角了。他尝试着拔通仇梅的手机,但刚响两声,对方掐了手机。秦怀阳只能哀声叹气。 “孙兰,我有事找你,你有时间出来一下吗?”秦怀阳想来想去想到了孙兰。 他现在知道了,孙兰尽管年龄可能比仇梅小点,但她是仇梅的嫂子。秦怀阳从她那里可能了解不到什么真实情况,而且他也曾在同学聚会上发誓不理孙兰的,但是,他相信孙兰会给他透露点情况,出点主意,比如该不该主动出击去追求仇梅,仇梅有什么脾气,有什么爱好等等。孙兰肯定比他了解得更多。 孙兰在手机里开玩笑说,“哟,他姑爷嘛,不去约会找我有什么事啊?” 秦怀阳说,“别涮我了,我走投无路了。” “噢,走投无路才想到我呀,我没空。” 秦怀阳连忙说,“求求你了,就耽搁你几分钟行了吧。” 孙兰答应他下班后到画布茶社里坐坐。 秦怀阳早早等在画布茶社楼下,看到孙兰停车,迎上去接她。 进了一个包间坐下,孙兰开玩笑说,“他姑爷,有什么吩咐?” 秦怀阳苦苦一笑,“别逗了,谁是你家姑爷,你都听说了?” “我早看出来了,不然,仇老头子那么市侩,对你一个乡下人能那么好?瞒天瞒地,瞒不过我的眼睛。过去对我也是那样的。” “噢,我没想那么多。不过,我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办?”秦怀阳给孙兰沏茶。 孙兰反问,“你不是说再也不理我,什么事都靠你自己的吗?” 秦怀阳说,“唉,靠自己单打独斗肯定没有出头之日,我就指望你了。” 孙兰似乎对秦怀阳的事情有过深思熟虑,她反问道,“我要问你,你是想升官发财呢,还是想家庭幸福呢?是想要权力呢,还是想要爱情?” 秦怀阳睁大眼睛反问,“难道这是两对矛盾吗?” 孙兰说,“当然是矛盾的。如果你想要权力,升官发财,你去追求豪门千金,正好是一条捷径。但是,当你拥有权力和财富时,你失去了家庭幸福,更失去了爱情。” 秦怀阳笑了,“你说得太绝对了,我什么都想要。” “鱼和熊掌兼得,绝对不可能。如果说追逐权力的同时也能获得爱情,那我告诉你,也只能获得象仇金玉和你顶头上司那样的所谓爱情,其实质不过是一种权色交易罢了。”孙兰说得够明了的了。 但是,秦怀阳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刻薄了,简直象个朝天椒。行,我承认你说的在理。可我想向你讨教讨教,老同学,你不给我支招,我实在没招了。我闹不明白,仇梅这人怎么样?长得那么漂亮,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干部家庭,仇局长怎么看上我了呢?” 孙兰撇了撇嘴角,“因为你非常优秀呗。” 秦怀阳摇头,“似乎不那么简单。” 孙兰拎包站起来,“作为你未来的舅老娘子,我只能告诉你,娶个豪门千金,就要做好装孙子的思想准备。” 秦怀阳拦住她,发现孙兰的两眼闪着泪花。他只好放了孙兰。 回到出租屋,一看秦怀阳垂头丧气,高家山跟进了秦怀阳的卧室问,“哎,你不去约会,怎么下班就回来了?” 秦怀阳冲着高家山睁眼,“我跟谁约会?去去去,别烦我!” “噢,这么快就失恋了?” 秦怀阳往床上一倒,不理高家山了。 高家山没趣,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 秦怀阳回想孙兰的话,看不出孙兰是不支持他和仇梅相处的。但是,孙兰又没有明说为什么,只说那些普世道理。而那些道理不是真理。秦怀阳想起来不禁感到好笑。升官发财便没有家庭幸福,更没有爱情,荒唐逻辑。一个穷光蛋的爱情会有什么情调呢?大不了是苦中作乐。而宫殿豪门里阔少们的爱情不更是许多影视剧演绎不尽的吗?一个男人,纯粹追求爱情,而不谋求权力地位,那种爱情肯定是基础不牢的。 一个从小被宗族权力奴役的青年,过早形成对权力的恐惧,并逐渐演变成对权力的渴求和追逐。当他被权力奴役狗急跳墙时,突然发现权力原来就象丢在他身边的凶器,正好拣起来用于还击。他会毫不犹豫地拣起权力的凶器,而把爱情置之脑后。 秦怀阳再打仇梅手机,居然通了,“仇老师,我们交个朋友吧!”秦怀阳乞求着。 仇梅与秦怀阳说的第一句话是,“谁跟你交朋友,乡巴佬!” 秦怀阳啪挂了手机。没有比骂他乡巴佬更让他恼火的了。马明侠骂过乡下人,秦怀阳都秃子护头瞎子护眼似的怀恨在心,长期不理马明侠,不是马明侠这次主动给他介绍对象,他还不会理她。没想到仇梅直截了当骂他本人乡巴佬,他当即血涌脑门,气得咬牙切齿。 秦怀阳是一个懦夫,胆小鬼,但同时他还是一个犟种。注定,他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来。在恋爱这件事情上,自卑,敏感,脆弱的性格又表现出来了。越是自卑,越会受到伤害。越是敏感,越是脆弱。越是脆弱,越是执拗。自从挨仇梅骂是乡巴佬,秦怀阳就发誓不理仇梅,根本没有考虑任何后果。为那点可怜的自尊,他会因小失大地不计后果。 “小秦,跟仇梅约会几次了?” 一天,好事的马明侠又问。她一直以后秦怀阳已经与仇梅进入热恋状态,只不过瞒着自己这个媒人罢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成就一桩婚姻,是人积德行善的标志。马明侠一直致力于做这样的好事。但是,她发现,既看不到秦怀阳请假约会,也接不到仇梅电话。她感觉有点蹊跷。 其实,秦怀阳早就死了那条心了。挨了仇梅的骂,心里憋屈得火烧似的。本来他想捂住烂在自己肚子里,当作一场噩梦过去算了。不料,马明侠又翻腾这事。他一吐为快地放出狠话,“我是乡巴佬,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哼,她不稀罕我,我还稀罕她?等着我打电话给她,买块豆腐垫脚底等着吧。” 马明侠吃了一惊,不酸不辣的说,“哟,小秦,你可不能说这样的大话。她不稀罕你,你可要稀罕她。她爸可是咱们仇局长!难道你没想过?” 秦怀阳梗起脖子,“想过。仇局长还能干几年,我稀罕她?” 啊,秦怀阳什么时候冒出这种想法的?吃了豹子胆了?莫不是让王长江给洗了脑,灌了水了吧?马明侠让秦怀阳话塞得哑口无言,同时,发现异端邪说似害怕起来。 !@# 八百零一. 八百零一.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书mi群4∴8065一早出men,马不停蹄跑到现在,饭没吃,水也没喝一口。申明理疲惫不堪了说,再别跑了,我看就定下来吧。 是该定下来了,但问题还是一堆。一年多跑下来,全市该看的房子全看了,目标也基本确定在了两处。一处是世外桃园,价格便宜,楼间距也大,hua草树木,环境很好,但缺点是在郊区,离上班的大学太远,坐公jiao车得转三次车,耗时一小时四十多分。每天hua那么长时间在路上跑,也是个大麻烦,而且周围又没有好学校,孩子上学也是个问题。另一处都市天堂各方面条件都可以,就是价格太高,每平米要七千多块。如果从长远考虑,买小了不行,买个**十平米的,就是一笔巨款。曹小慧找一台阶,将一沓售楼材料垫在屁股下坐了,等申明理在面前站下时,说,你只会说定下来,那么你说究竟买哪里的。 申明理干脆了说,就买都市天堂。 曹小慧说,都市天堂得六七十万,钱在哪里。 申明理说,那就买世外桃园。 曹小慧立即说,世外桃园那么远,天天跑,累死累不死不说,每天坐车,就把你的饭钱hua光了。 申明理说,那就干脆不买。 曹小慧一下火了,她高声恼恨了质问说,你在应付谁呀,难道你在应付小鬼子吗?一家之主,不负一点责任,难道你的身份是维持会长临时工? 申明理的气也不打一处来。买都市天堂犹豫,买世外桃园犹豫,买二手房也犹豫,难道世上还有白送你的房子?申明理不知该说什么。其实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争吵的也争吵了不少。那你就坐了犹豫去吧。申明理愤怒了转身就走。 又是这样一个吵吵闹闹的结果。这样的吵闹已经让人厌烦,但还要延续下去。不行,确实是不能再犹豫了,房子不买也确实是不行。学校那栋筒子楼里,和她家前后住进去的教职工,差不多都已经买了房搬了出去。搬出去后,就把房子租给了luan七八糟的人,什么钉鞋的卖菜的,烤饼的做豆芽的,整个一个大市场车马店,整天都是人声吵杂乌烟瘴气。最倒霉的还是她,左面住一个钉鞋的,每天回来,臭鞋底破轮胎,整整堆半楼道。右面的一家倒不臭,在楼道里放了一个烤箱烤面包卖,那股油焦味,如果是吃饱了饭,老远闻到就让你恶心。更糟糕的是公共厕所,臭气冲天不说,人进去得踩了砖头跳着走。有次屎niao流出来,还差点流进家里。那次家乡的同学来家里坐了几分钟,回去就传出许多闲话,让不少人以为她活得多么悲惨,以至于一个和她同年大学毕业,现在当了中学校长的同学打电话来劝她回去,同学自豪了说回来吧,咱们县城虽然不富,也没有那么多的高楼,但家乡活着实在,吃穿不愁,hua销也小,房子也大,一二百平米的房子,几万十几万就能住着。她听了差点憋过气去。当年大学毕业的同学,留在省城的不多,留在大学教书的更少。当时大家是那么地羡慕她,这才过去十一二年,她就变成了人们可怜的对象。不行,房子是脸面,穷死,也要买套大点的房子。 马路上行人如织,抬眼望,申明理已经没入了人群。曹小慧咬了牙想,如果他今天一个人走了,她就不回那个家,离婚,她也可以考虑。 悲伤还是紧紧地攫住了曹小慧的心。想当年,追她的人足够排成一列长队,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是那么地多,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一点都没考虑经济条件,然后傻呼呼地嫁给了从农村来而且一无所有的申明理。一层眼泪,像雾一样遮住了她的眼睛。 申明理突然站在了面前,温和了说,走吧,咬咬牙,就买都市天堂。 曹小慧伸出手,让申明理拉她起来,然后一起往都市天堂走。 都市天堂的售楼部就建在小区men口,感觉是一处临时建筑,但外面被各种油漆广告装饰得豪华而又眼hua缭luan。里面的一切,申明理和曹小慧更是熟悉,两位售楼小姐好像永远就站在men的两则。也许仍以为他俩只看不买,售楼小姐也失去了信心和热情,他俩来,看一眼就装作没看见,不给他俩发资料,也不给倒水让坐。曹小慧找一个角落坐下,等申明理也坐了,说,究竟是要b型还是c型,现在就决定下来。 b型房面积96平米,c型房面积81平米。申明理说,就要c型吧,太大了也没用,打扫起来还麻烦。 c型和b型都是两室两厅,c型的每个房间都要比b型小一些,而且c型只有一个卫生间,b型却有一个主卫一个副卫。他家兄弟姐妹多,一年四季不断有人来打扰,而且很多情况是来求医看病,有次他哥竟然带了一个小舅子的亲戚来,而且是黄胆肝炎,这种病就是通过排泄传染。如果有了房,亲戚来肯定要住在家里。乡下亲戚浑身的汗味土炕柴烟味已经让她难以忍受,再共用一个卫生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不让亲戚们来不现实,但有两个卫生间就会好一点。曹小慧再次说了自己的想法。申明理说,大十五个平米,就多十多万块钱,还是将就一点吧。 不知为什么,一商量房子,两人的火气好像都特别的大。曹小慧恼火了说,又是将就,难道房子是一次xing消费品吗?难道你这辈子还要再折腾一回吗?一辈子就这一回,就得做长远打算,太小了,十几年就落后了,再怎么办。 这样的话也说了多次。大的当然好,但什么事都得量力而行。申明理不耐烦了说,穿衣吃饭看家当,搽油抹粉看人样,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hua园洋房更好,能办得到吗。 好像是不该住大一点的房,好像是不配住大一点的房。曹小慧憋在肚里的火腾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她用吵架的声音两眼bi视着申明理说,搽油抹粉看人样,我的人样怎么了?我怎么就不配住大点的房子?如果说人样,我嫁个百万富翁住hua园别墅都小菜一碟,嫁了你这么个穷鬼,才穷困潦倒成了这个样子。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也许在她的心里憋了多日,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这当然是她的心里话了。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还买什么房子。申明理脸涨成了青紫,努力压住翻滚的冲动,才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也没强迫你嫁我,我也没把你拴在ku带上,大老板也多的是,现成的也摆在你的眼前,那个牛总就不错,要嫁你就快点去,小心去晚了排不上队。你也不用担心,我决不会拦你留你,如果我求你留你,那我就是傻子。你走了,你也不再吃苦受累,我也不再遭受歧视折磨,谁都解脱了。 曹小慧猛然意识到刚才的话也说得太重了。今天原本想好了是不吵闹的。看来是真伤了他的心,而且那个牛总,也成了他心里的一块阴影。其实牛总的事,她压根就没往心里放,牛总胡骚情,也没她的一点点责任。那天去一个什么庭院去看房,那个自称住房部总经理的牛总盯上了她,跟在她后面luan献殷勤,而且不顾申明理的怒目,找准机会就在她的身上拍拍打打。得知她是大学教师时,竟然提出给她八折,剩下的两折他替她支付。她当时心里也是讨厌他的,除了讨厌他那副长相,也觉得这个半老男人太没教养,像个低等动物,大庭广众毫无羞耻地发情。可申明理却念念不忘这件事,多次责备她对那个牛总太客气,而且没有及时离开,而且好像有点动心有点犹豫。像这样jimao蒜皮的争吵不知有多少回。真的不能再吵下去了。曹小慧猛然站起来,斩钉截铁了说,买,就买96的。 售楼小姐也没想到他俩今天真买。两个小姐争了要领他俩去看房。曹小慧气壮了说,房不用看了,就要b栋的b型,八层九层都可以。 到jiao易部jiao一定数量的定金,然后签一份意向合同,然后在十天内付清百分之四十的首付,签订正式合同,然后再办理银行贷款,然后房子就归你了。 定金本来要jiao一万,但俩人只带了一千多块钱。一千就一千吧。拿了这几张薄薄的意向合同,两人的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走出售楼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虽说是星期天,但他们的生活一直很规律,不管是放假还是双休日,都是按时起chuang,按时吃饭。两人都感到饿了,申明理的肚子,还及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响声。申明理说,前面不远有家面馆,吃碗面就不用回家做饭了。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她也累得不想再回去做饭。进了面馆,才知道最便宜的青菜煮面,也要六块钱一碗。找个角落坐下,曹小慧叹口气,说,以后就要当房奴了,以前听说房奴,只当是自嘲,现在才觉得是什么滋味,感觉心里一下压了一麻袋钱,而且不是自己的,不仅沉旬旬的,还有点怕。以后每月的房供就得拿掉一个人的工资,三口人靠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总让人害怕,如果没事还可以咬咬牙过去,万一有个什么事,到时怎么办。 这也是申明理思考过无数遍的。现在买了近七十万的房子,而自己只有十几万的存款,首付将近三十万,还得借十几万。而四十几万的贷款,每月要付的本息就是两千多,足足是他一个人的工资。这样的房奴要当二十年。二十年,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这一辈子活得。申明理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曹小慧说,有了房子,就把nv儿接回来。人们都说孩子从小不带,就和父母没有感情。再说爷爷姥姥太溺爱孩子,根本教育不好。咱们的孩子将来再像咱们,那就亏了老本了。 因为条件太差,也因为要进修要读研要工作,nv儿不满一岁,就送到了姥姥家。因她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母亲没有正式工作,便在校men口摆了个零碎摊子,卖点零食饮料小玩具。父亲退休,母亲也呆在了家里。老俩口没事干,特别喜欢和外孙nv在一起,而且外孙nv已经上小学一年级,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申明理说,如果爷爷姥姥不让回来,让他们带着也好,他们离学校近,条件也不错,爷爷还能辅导一下学习。 曹小慧立即说,你就知道推卸责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si这么不负责任了。自己的亲生nv儿你都不想带,你说你是不是有点mao病,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nv儿? 不想那是假话,他恨不能现在就把nv儿抱在怀里。他那样说,其实是为nv儿着想,他觉得nv儿呆在姥姥家,受到的关爱要比回来多得多。如果回来,俩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她。但申明理还是感到理亏,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申明理低了头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开men时,钥匙还没捅进去,men却一下开了。走了大半天,竟然没锁men。申明理回头埋怨说,你整天说别人丢三落四,你出men连men都不锁。 楼道里虽然很暗,但毕竟是大白天,曹小慧的近视程度也比申明理轻点,她一眼就看到men框少了一大块,白huahua的木头茬有点刺眼。她惊叫一声men让人撬了,然后冲了进去。 满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连被褥都扔在了地上,比电影里日本鬼子进村还翻腾得厉害。 曹小慧一下浑身冰凉,呆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申明理脸都白了,但他觉得小偷还在家里。急忙看看men后,再爬倒看看chuang下。曹小慧哀声道,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小偷再傻也不会藏起来让你抓。 值钱点的东西都放在写字台的chou屉里。chou屉也被撬了,chou屉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桌面上。金戒指金项链不见了,照相机也没有了。存折倒没拿走,台式计算机也在。再细想,还有两人的手表,三块银元,一枚纪念金币,五十几美元,四五百块人民币。还有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但损失这回是大了。曹小慧气急败坏了说,赶快给保卫处打电话,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得让他们赔偿损失。 给保卫处打了电话,两人开始检查东西。发现申明理的那套西服也不见了,那是去年才hua一千多块钱买的。她的衣服倒没什么值钱的,最值钱的那件大衣还在。曹小慧还是哭了。这决不是一个好兆头。本来战战兢兢打算要过苦日子,可在这特别的日子,却又遭小偷盗窃。难道真的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保卫处只来了两位年轻人,感觉是招聘来的临时保安人员。其中一位看了看men,说锁的质量不好,防撬板也不合格。 men是木头men,住进来时,就将原来的小碰锁换成了现在的三保险锁,也在men框上装了防撬板,可盗贼不知用了什么工具,连半截men框都撬掉了。men框不结实,再结实的锁,再厚实的防撬板又有什么用。再说,锁和防撬板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合格产品。保安这样说,感觉不仅是推诿责任,简直就是故意幽默故意给人添堵。当保安要申明理写一个报案材料时,申明理气愤了说,我写材料有什么用,你们来了不勘察现场,不作一点记录,不想办法破案,却敷衍了事折腾我们。我们每月工资里都扣几块钱的治安费,你们拿了钱不负责,去,找你们处长来,来了让他给个说法。 保安瞪着眼盯申明理一阵,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行,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按学校的规定,每个住在学校的职工每月都要jiao三块钱的治安费,这笔钱直接从工资里扣除。扣了钱拿了奖金请了保安却又不管事,职工丢了东西也不负责赔偿,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行,申明理转身也出了men。他要到保卫处找找老爷处长,和他们理论理论。 曹小慧呆站着,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东西不能收拾,要保护现场,说不定马上保卫处的人就要来勘察。曹小慧觉得这案子并不复杂,很可能就是同楼里的家贼干的。如果不是家贼,外贼怎么能知道今天他俩都不在家。曹小慧开始想谁看到了他们早上一起出了men。但早上出men时,她根本就没注意别人,更没注意谁家在偷窥。再说,她平日也不和楼道里的人来往,许多人她根本就不认识,更不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但这件事她觉得学校应该承担责任。从报纸电视里可以看到,外面经常清理闲杂人员,而学校却从来不清理。不清理也罢了,还让这些luan七八糟的人自由出入,甚至保护这些人安然地居住在这里。曹小慧甚至想,如果这次破不了案,学校就得给她一定的赔偿,不然学校就得有一个合理的说法。 等半个小时还不见有人来,曹小慧掏出手机给申明理打电话。接通,就听到里面人声吵杂,接着就传来申明理悲伤的声音,说,我被人家打了。 急忙问怎么打了,为什么打了。可申明理却挂断了电话。 曹小慧急忙跑出men。可men又没法锁。着急了在men口转一圈,又觉得也没什么可锁的了,再说,再傻的贼也不会在别人偷过的屋里再惹麻烦。曹小慧将men虚掩住,急忙往保卫处赶。 申明理的鼻子被打出了血,脸上也青紫了一块。这样的场面让曹小慧震惊。在她的脑海里,学校是自己的单位,自己是学校的教师,在自己的单位,不说有特别的安全感,至少不会被保卫自己的人打。简直是没了王法。今天豁出去了。曹小慧高声问是谁打的。一位穿制服的长脸男子说,谁也没打他,谁会打他这样一个疯子。 曹小慧吃惊得只能去看丈夫。丈夫根本不会疯,当然看样子也没疯。申明理躲开妻子的目光,但嘴chun颤抖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也无法控制就要流出。曹小慧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找校长说。 申明理努力平静一点,然后指了长脸男子说,就是他打的。 今天干脆拼了。曹小慧转身一把揪住长脸男子的衣领,说,你厉害你就打我吧,要不然今天我和你没完。 保卫处长急忙拉开曹小慧,然后硬拉了让曹小慧坐下。处长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休息日,处里由吕科长值班负责。我听到出事了,就急忙跑来了,我来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丈夫说保卫处的人打了他,吕科长和保卫处的人又都说没打。这不,我正在调查这事。 曹小慧一下站起高声说,人都打成这样了,怎么还说没打,还调查什么,没打这伤是哪来的。 保卫处长再次让曹小慧坐下,然后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咱们干什么都要**。你说打了,周围的人都说没打,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给谁扣一个打人的帽子。至于伤是哪来的,按在场的人说,是他luan打luan骂,我们的保卫人员抱都抱不住,所以碰在墙上碰的。 这是什么话!哪有自己往墙上碰的,明明是在偏袒自己的部下。曹小慧再一次愤怒了站起,但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指了申明理说你哑巴了。申明理擦把鼻子上的血,说,你别管,我已经报警了,也给领导打电话了。 保卫处长说,已经报警了,那就等警察来处理吧。 保卫处长要走时,曹小慧把他挡了下来,说,你们的人打了人,事情不处理你不能走。 保卫处长也不说什么,转身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掏出一支烟点了,悠闲了自顾吸烟。 派出所打来了电话。电话是处长接的。接完,处长对申明理说,派出所要你们当事双方先写个事情经过的材料,我们也写个调查意见,然后一起送到派出所。如果有打伤的,先到医院疗伤,再到县级以上医院开具伤情鉴定,然后等待处理。 曹小慧的感觉就是推诿扯皮。细看保卫处长,一副居高临下猫玩老鼠地看着她。她能读懂这种眼光,也许这种眼光也不止这一回,玩nong这样的把戏,他已经驾轻就熟。作为处长,他心里当然清楚他的部下会打人,也清楚用什么方法打,但他更清楚,打了说没打,谁也没有办法。曹小慧愤怒了说,你是领导,你这样假惺惺的,连我都感到羞耻。 保卫处长仍然那幅模样说,你们都是教师,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事情都得按法律来,按程序来,如果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这个社会还有没有秩序。 就算打人的事移jiao到了派出所,但被偷盗的事总该有个说法。保卫处长说,这件事我们不仅要管,而且要管到底,而且要成立一个专案组负责破案,你先写个报案材料,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侦破。 话说得好听,感觉还是官腔。曹小慧问如果破不了案怎么办。保卫处长说,破不了那谁也没办法,如果天下的案子都破了,那我们就成神仙了。 破不了案谁也没办法,这是什么话。既然破不了案,还养你们这帮人干什么。曹小慧不饶了说,我们每月出三块钱,一年三四十块,这笔钱买保险也有个赔付,买你们看men,你们却只拿钱不管事,丢了东西却不负责赔偿,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保卫处长却一下笑了,然后说,都说现在的nv人厉害,没想到现在的nv教师更厉害。你说,你掏钱买谁看men了,哪个人是你掏钱买的,老实告诉你,我转业前,是野战部队的副团长,如果你掏钱买我,别说你那三块钱,你掏三十万,也未必能买得了我。再说,我们破不了案你不饶我们,那你教的学生怎么样?是不是每个都成了材,那些考不上研究生的,找不到工作的,你赔他们学费了没有?他们是不是也要你赔偿他们的学费? 曹小慧说,我们教的学生,即使考不上研究生,他也学到了知识,拿到了文凭,而我们jiao了钱,又得到了什么?你必须得回答我。 保卫处长说,你得到了生命,如果没有我们,你早被人拐卖了,早被人强奸了。 简直是一帮地痞无赖。曹小慧想骂,又没敢骂。曹小慧强压了怒火说,我希望你讲事实,你给我讲一讲,保卫处成立以来,抓住了几个小偷,在哪里抓住的。 处长说,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讲道理甚至是诬陷我们,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费什么口舌。说完,保卫处长转身走了。 保卫处长一走,包括围观的保安,也都嘻嘻哈哈笑着走了。 看来也只有找校领导了,看来也只能找校领导说理了。本来是受害者,本来被打了,可现在好像成了无理取闹者。气愤,恼怒,使曹小慧的嗓子都有点发疼。出了保卫处,曹小慧就决定直奔校长家。她倒要看看,这些事究竟有人管没人管了。 不知什么时候生物系的吴书记跟了上来。吴书记是申明理的领导,吴书记说,以我的看法,这事找谁也不好办,除非你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但我想很难,如果没有特殊的关系,即使有人看到打了,可谁又会出面为你作证。 事情确实是这样。申明理无奈了说,即使打人的事他们不承认,但他们平日的工作有没有过错?比如清理整顿校园环境,清理整顿闲杂人员,人家学校外面的都清理了,咱们学校里面的都不清理,不仅不清理,还到处藏污纳垢,你看我们那栋楼里,什么人都有。这次被盗,很可能就是那些人干的。这次如果学校再不清理,我就告他们不作为。 吴书记摇摇头,说,也没那么容易,你别看他们是闲杂人员,但哪一个闲杂人员也不闲杂,他们都有一个可依靠的靠山,如果没有,他们就不可能在学校呆下去。比如学生楼前那个卖水果的,就是后勤处一个副处长的亲戚。那年整顿,没后台的小商小贩都被撵走了,水果摊不但没被撵走,还以给学生服务为由,后勤出钱给搭建了遮雨棚,铺设了水泥地。当然,卖水果也不只是卖水果,逢年过节,相关领导家的水果肯定不用自己买了。倒不是领导看重那么点水果,我是说人家和领导的关系要比一般的教师更密切,领导可能不认识你们,但认识这些闲杂人员。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人。 这倒让曹小慧又想起了那件事。那年她坐汽车回老家,旁边两个中年汉子很快聊成了熟人,然后互相谈起了最近的生意。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他这次给大学送了一批chuang板。中年男人得意了说,chuang板送去,总务科长用尺子左量右量,说chuang板不合格,厚度不够,木条也太碎太小,之间的缝隙能伸进一个巴掌。要降价才收。中年男人说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中午他提了点礼物包了五千块钱的红包去家里找科长,科长什么也不再说,下午不仅收下了chuang板,而且开票时,让他整整多开三万块,说要给职工们发点福利。她当时听得都有点心惊rou跳,但人家就像叙述普通家常那样叙述。回到家后,她还是把这件事和父亲说了,父亲听后说这有什么,商业就是这么个规矩,全世界的商人也都差不多,钱从手里过,哪能不湿手,只是中年男人在公共汽车上说这话,这张大嘴很危险。然后父亲又止不住告诉她,说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活,也多亏他干了几年小学总务主任。父亲叹息了说,管人管钱管物,都是高风险的行业,你不贪往往也不由你。父亲说有次校长拿来一张买煤的发票要入账报销,他知道一年的用煤已经买过了,账也报销过了,最近也再没买煤。但校长要报销,他也不能说不报。父亲说他当时刚干总务,心里有点怕。但报销后,一万多的煤款校长只拿了一半,另一半留给了他。父亲说以后经见多了,他也就不怕了,而且像燃煤这样的消耗品,报多少他也不怕,反正是烧掉了,死无对证,而且报销得越多,他和校长的关系越铁,几乎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父亲只有初中文化,在县城的小学教了大半辈子书,只到五十几岁,学校才说父亲的知识实在是老了,要父亲退出教学一线。于是父亲做了总务主任。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用父亲的话说,如果年龄小几年晚退休几年再干几年,那咱们家就好了,不仅能给你哥买结婚那套房子,我和你妈,也不用再住在这破平房里。这些话她当时听了并没太多的感觉,现在不知为什么,曹小慧突然一下觉得自己是那样地渺小,而那些管人管钱管物的人,却一下高大得让她胆寒,高大到了让她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可就在几秒前,她还是看不起这些人的,她还是认为自己是主力教师,是学校的主体,用文件上的话说,教师是学校的中心,而别的一切,都是为教学服务的,也是为教师服务的。 曹小慧放慢脚步看眼吴书记,一肚子理直气壮要找校长的她,突然一下像漏了气的气球,感觉没有了一点力量,也没有了一点胆量。再看一眼申明理,感觉他也有点畏缩,低了头拖着双tui像上刑场。要不要去找校长,还有没有那个必要。吴书记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究还得做出一个处理决定,要处理这样的问题,学校领导不出面,光靠保卫处恐怕也不行。你们找找校领导,让学校出面处理,可能会更公正更有效一点。 好在学校地方宽敞环境不错,校领导都住在校园。摁响校长家的men铃,曹小慧的心就不住地luan跳。好在men很快就打开了。隔了防盗men,一个中年nv人问找谁,有什么事。曹小慧判断不出nv人是不是校长的夫人,但她还是简单说了什么事。nv人立即说,这事不归他管,你到二楼找管后勤的周校长。 校领导住在同一个单元,这个单元也是专men为校领导设计建造的。下到二楼,同样是一个nv人来开men。这回曹小慧不说什么事,只说自己是学校的教师,有重要的事要找周校长。 今天是休息日,周校长家却高朋满座,热气腾腾。在客厅,有四五个人在和周校长坐在一起说笑,感觉像老朋友聚会。要不要进去?曹小慧在客厅men口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不打扰人家。见周校长疑huo了看她,曹小慧说,周校长,我找您有点事,您能不能出来一下。 周校长犹豫一下走了出来,把曹小慧和申明理领入小客厅。 小客厅铺了地毡,感觉是羊mao的,蓝底红hua的图案,透出一股bi人的高雅和富贵。要不要脱鞋?要不要进去?当周校长再次和蔼了要他俩进来时,曹小慧才小心地迈上地毡。但地毯厚实的下陷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陷了下去。 申明理像个罪犯,低了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来只能靠她来述说了。但刚开口,所有的委屈却一下涌了出来,几乎来不及让她控制,便呜地一下哭出声来。 周校长一连说几声不要哭,有什么话慢慢说。看曹小慧哭得伤心,又起身亲切地拍拍曹小慧的肩,以表示安慰。曹小慧努力止住哭声,但巨大的悲伤却一时难以控制,chou泣和哽噎让她难以说话,也无法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申明理咳一声清一下嗓子,然后开始叙述。 周校长坐回沙发上认真听完,然后说,这件事刚才保卫处的同志打电话来,已经向我汇报了一下,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你说的和保卫处说的,有一定的出入。但不管怎么说,发生了偷盗事件,保卫处有一定的责任,至于打没打人,我已经指示他们彻底调查,如果真打了人,一定会严肃处理。 周校长的语气很中肯,但曹小慧却感觉不到周校长说了什么,好像是什么也没说,至少是听不出责备谁,支持谁,连个倾向xing也没有。曹小慧说,他们打了人让他们来调查,他们怎么会承认他们打了人。如果真要调查,就应该学校出面调查,这样才能保证公证客观。 周校长起身给曹小慧和申明理倒一杯水,说,你想的没错,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你没站在学校的立场上看问题。你知道,学校有职能部men,什么事什么部men来管,是有规定的。比如讲课是你的职责,如果别人抢了你的讲台,那就是越位犯规。学校的保卫处就是负责处理治安事件的职能部men,不让他们处理,再让谁去处理。 再收拾也还是这么个破屋,而且处处都感觉有贼的气息,处处都不安全。这样的屋别说晚上不敢睡,白天睡了,也会恶梦不断。曹小慧呆站在那里,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得不堪一击,渺小得毫无力量,渺小得可有可无。在这之前,她是自豪的,也是骄傲的,骄傲和自豪的动力,来自于她大学教师的身份,来自于一肚子的知识。可现在,却突然觉得还不如一般的百姓。一般的百姓武孔有力,敢作敢当,遇到事情,靠自己的力气就能解决。就像住在车房给学校科研处领导开车的小马,只身从农村来,自己动手将车库改造一番,就是一个温暖安全的小家,而且还在外面用铁丝网围了ji窝,养了不少的ji,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申明理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拎,别说自己动手整治一个家,让他安装防盗锁,他也安装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今天,他才明白了这话的道理。 默默收拾东西的申明理突然说,这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呆了,这次想方设法,我也要调离这个鬼地方! 曹小慧从鼻子里哼一声,说,你往哪里调,哪里会收留你!现在博士都多得满街跑,你一个小硕士,职称也只是个小讲师,哪里会要你。 申明理愤怒了说,不行我就到工厂,就当一个普通劳动者。我一同学在机chuang厂工作,月薪六千,挣一年顶我几年。 曹小慧说,你一个学生物的,人家机chuang厂要你干什么,你能给人家干什么。一个大男子汉,从来就没有一点志气,没有一点雄心。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同学王博,人家一口气读到博士,只工作两年,就是副教授。现在怎么样,房子分到了,副院长也当上了,几十万的科研费也申请到了,si家轿车也买上了。你看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如果你还是个男子汉,你就发奋争一口气,也拿一个博士文凭,也争一个一官半职,不说让老婆荣华富贵,即使你让人打了,也有人为你做主,我也高兴死了。 !@# 八百 八百 “前往北都的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所乘坐的----ca1510----航班,由于飞机晚到,将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请您在候机厅休息等候。” 这显然是经过电脑语音合成出来的女声广播,听上去似乎亲切温馨,实则无动于衷,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冷漠,但恰恰是这一遍遍重复的冷漠起到了镇静剂的作用,旅客们由最初的群情激奋已变为如今的逆来顺受,原先围在登机口附近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家对早已听过无数遍而且肯定还得继续听下去的广播也彻底地充耳不闻了。其实,人的境遇大多如此,抗争往往是徒劳的,但人们难免要经过一番抗争之后才终于承认自己对境遇的无能为力,相比之下,忍耐才是最有力的抗争。就像现在,谁都不愿意在元旦这样的日子里滞留机场,但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像广播中所建议的那样:休息等候。 小薛正是这些无可奈何的旅客中的一员,他坐在离登机口很远的一个位置,翘着二郎腿,下意识地用手里的登机牌敲打着脚上黑皮鞋的鞋帮,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在他前方不远,一个身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坐在一张小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手里拿着和小柜台上摆着的一样的小册子,女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在周围的旅客中扫视。小薛有意回避着不敢和女孩的“探照灯”对视,他很清楚这女孩在寻找什么,因为小薛刚刚和她聊了将近十分钟,她是卖酒店打折卡的。 女孩刚才不是坐在高脚凳上的,她是正在一排排座椅间逡巡时被小薛叫住的。小薛微笑着主动要来女孩手中的打折卡,故作饶有兴趣地两面翻看,女孩显然为挖掘到一位很有价值的潜在客户而欣喜,她灿烂地笑着,微微弯下腰,上身前倾,忙不迭地向小薛灌输打折卡的种种好处。小薛对这类打折卡的底细很清楚,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推销类似的会员卡,只不过他的方式以电话推销为主。小薛对打折卡并无兴趣,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聊着聊着,小薛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最终红着脸狠下心对女孩说:“不用了,谢谢,我们出差都是公司负责定酒店,用不上。”女孩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强颜欢笑又劝说几句才挺直身子走开,也许是小薛的拒绝大大挫伤了她的干劲,她径直回到小柜台后面坐下来,由行商变成了坐商。 小薛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女孩的“探照灯”扫向了别处,才微微抬起头若即若离地望着女孩,心里充满愧疚。小薛在想这女孩也许和他一样都是新手,所以迟迟未发觉他其实根本没有购买打折卡的诚意,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女孩其实早已看出他缺乏诚意,但还是继续顽强地试图用自己的诚意来感动小薛,直到最终被拒绝的那一刻。这让小薛联想到眼下自己的境地,他不禁可怜自己,又同病相怜地可怜起那个女孩,他觉得自己耍了那个女孩,浪费了女孩的时间也浪费了女孩的感情,正像澳格雅集团叫他来谈合同并不意味着人家就诚心诚意想和他签合同。小薛正胡思乱想,女孩的脸又像自动摆头的电扇一样转了过来,他忙低下头,却似乎触到了女孩的目光,而那目光中分明满含着一如既往殷切的期待。是啊,这女孩正像自己一样,还巴不得被人耍呢,还巴不得被客户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小薛在心里叹息。 离小薛所在的20号登机口不远,有一个头等舱商务舱旅客休息室,小薛凝望那里,忽然想起以前被洪钧带着享用商务舱休息室的情景,刚怀念到一股短暂的温暖,却又回到了眼下的孤独和苦涩,他想找个人说话的念头愈发强烈,便从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在北都城区的西北方向,位于北三环外的大钟寺附近,有一家规模不小的收藏品交易市场,书画玉石古玩钱币等等门类一应俱全,这座两层建筑的格局大气敞亮,装潢档次也不低,而最令顾客感觉舒适宜人的原因却是偌大的市场里既不拥挤也不嘈杂,实际上,即使在元旦假期也是冷冷清清的。 洪钧拉着菲比的手,绕过一楼大厅的自动扶梯,兴致勃勃地沿着甬道向里面走,越往里两旁的摊位越小,远比不上那些经营古旧家具和瓷器的铺面来得气派,倒有些像是科举时代的考场,每个隔断里面都局促得只容一人转身。甬道上再无旁人,很多摊位里面也空无一人,有几个摊主围着一户摊位的柜台在打扑克,他们的笑骂声是周围仅有的一丝人气,洪钧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邮票区了。 洪钧和菲比漫无目的地溜达,好不容易看到一户摊位里有个人,是位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大妈,正端着饭盒从摊位里侧身挤出来,见有顾客临门便又拧回身进了摊位。洪钧拽着菲比凑到摊位前,各自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洪钧扫了眼大妈刚才要拿去洗涮的饭盒,眼睛告诉他大妈中午吃的是饺子,而鼻子告诉他大妈吃的饺子是韭菜馅儿的,菲比把凳子向洪钧身后挪了挪,把脸贴在洪钧肩后,这样鼻子和嘴都被捂住了,只有眼睛从洪钧的肩膀上方露出来盯着大妈。大妈未加留意,手在柜台上摆了一下,指着里面摊开的集邮册爽朗地笑着说:“随便看吧,想找什么票儿就说。”大妈露出的牙齿上粘着不止一片深绿色的韭菜末。 洪钧随便看了看柜台里和墙面上展示的邮品,搭讪说:“没什么人啊,元旦都这样,平时更没人了吧?” 大妈喝了口水,一边漱口一边卖力地摇着脑袋,闭着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一句“没有”,然后把水咽下,又说:“没人来,天天都这样。” “早先不这样啊,去年……呃不,该是前年国庆的时候我还来过,那会儿还有些人气啊。” “不行,越来越不行了。当年在月坛的时候多火啊,平时都跟周末似的,周末都跟过节似的,后来搬到马甸就差了,但比现在那还算是强多了,一搬到大钟寺就不行了。” “怎么搞的呢?从露天搬到室内,从平房搬到楼房,条件越来越好啊,怎么生意反而越来越差了呢?”洪钧起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光硬件儿好没用,还得看软件儿。”大妈颇为权威地下了结论。 洪钧感到肩膀一震,原来是菲比憋不住笑出声来,她拱了下洪钧,笑着说:“大妈都知道硬件软件呢,还知道软件更重要。” 洪钧也笑了,又问大妈:“现在邮市怎么样啊?行情是涨了还是跌了?” 大妈撇了撇嘴,说:“跌!要是涨了能像现在这样吗?!” “可是‘猴票儿’不是一直在涨吗?现在得有两千多块钱了吧?” “‘猴票儿’、‘猴票儿’,这么些年了不就出过这么一张‘猴票儿’嘛,这邮市也不能光靠这一张‘猴票儿’撑着呀,你去各家问问,谁家能天天收上来或是卖出去‘猴票儿’,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张。”大妈手指墙上贴着的一张手写的价目表接着说,“也就‘老纪特’还行,文革票都不怎么行了,‘74-82’也还行,最近又涨了点儿,以后出的就都不行了……” “什么是‘74-82’啊?”菲比一脸莫名其妙地插问。 洪钧扭头冲她解释:“就是1974年到1982年出的邮票。”又忽然想起什么继而调侃道,“就是自打你生下来没多久,出的邮票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菲比冲洪钧一皱鼻子,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大妈却好像颇为赞同洪钧的话,附和道:“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的邮票更是刚一出来就破了面值。” 菲比又好奇地问大妈:“怎么叫破了面值?” 洪钧替大妈回答:“就是没用过的新邮票在邮市里反而能用比邮票面值还低的价格买到,比去邮局买邮票还便宜。” “那多好啊!”菲比像有了大发现一样兴奋地拍手说,“以后寄东西都应该到这儿来买邮票,多划算啊!” 大妈黯然地摇头说:“丫头这你就外行了,你有日子没去邮局寄过东西了吧?”见菲比红着脸吐了下舌头,大妈接着说:“你去邮局寄挂号、寄包裹、寄特快专递,只能花钱交邮费,不许你贴邮票。邮局出的邮票邮局自己却不让用,什么世道?!” 菲比大大咧咧地说:“反正集邮的人买邮票也不是为了拿去用,邮局让不让用还不是一样?” 大妈语重心长地开导菲比:“我说丫头哎,什么东西不是越少越值钱啊?这邮票不贴上去用能变少吗?每年都出一大堆邮票,谁也不用,全都压在手里,这邮票还能值钱吗?” 洪钧把话题转开,委婉地问道:“这一个摊位每年的租金也不少吧?生意这么难做,您就没做什么别的打算?” “你是说把摊子撤喽?”大妈底气十足地自问自答,“不能撤,得扛着!市道不好的时候你撤了,等市道好的时候你再想来?甭想,早没你地儿了。再难也得扛着,得占着这块地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洪钧骤然一个闪念,大妈的话好像每个字都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心上,他顿时愣住了,忽然感觉手被菲比紧紧握了一下,扭脸看见菲比也正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好像在用目光重复着大妈的话:“不能撤,再难也得扛着!”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若有所思的洪钧拉了回来,菲比反应快,驾轻就熟地把手伸进洪钧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便很自然地按了接听键放到自己耳边,笑呵呵地说:“喂,你好小薛,……,也祝你新年好,……,老洪在呢,……,没事儿,方便方便,你等一下啊。” 洪钧接过手机,站起身向大妈笑了笑点头致意,才对着手机说:“小薛,在哪儿呢?……,在杭城机场等着呐,……,你真不如昨天飞回来了。” 小薛解释道:“昨天晚上去医院看陆翔了,前些天净在澳格雅蹲着,昨天才是第二次去看他,还碰见他父母刚从上海过来,准备接他回上海了。” 洪钧答应着,走到甬道尽头一张长椅上坐下,菲比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洪钧从小薛的语气中已经料定他是空手而归,但还是问了一句:“澳格雅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小薛嗫嚅着回答:“嗯……,还没有。” “还是你上次说的那两条谈不下来?” “嗯,要咱们再降六十万,还要咱们提供软件的全部源代码。” “咱们最后的价格不是没超出他们的预算吗?你确定没错吧?” “没错,肯定在他们预算范围之内。” “嗯,所以肯定不是钱的问题。”洪钧沉吟着,又问,“他们现在明白没有?他们拿咱们的源代码根本没用,而且,他们花钱只是买到了咱们维西尔软件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我说得很清楚,而且我觉得沈部长也已经明白了,可他就是死活不松口,简直是胡搅蛮缠,说就算拿到咱们的源代码什么都干不了,他们也要拿到手里,起码心里踏实。”小薛揣摩着洪钧的反应,感觉洪钧的语调很平和,便壮起胆子试探道,“洪总,您看咱们这边还有没有能再稍微做些变通的?” 洪钧的确很耐心,连他都奇怪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耐心,他反问小薛:“你有没有想过,澳格雅提出这两个条件的目的是什么?” “嗯……,这几轮都是在价格上扯来扯去的,当初他们说咱们报价太高,超出他们预算,等咱们真把价格降下来就又提出要扣一笔尾款,直到他们将来对软件彻底满意才付给咱们,这一条谈得特艰苦,后来他们总算同意咱们提的付款方式了却又要求把价格再降六十万,我觉得他们还是想尽量赚些便宜好向陆总表功吧。向咱们要源代码嘛,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他们太‘土’,其实他们也不清楚要源代码的目的是什么。” “你能看到他们想向陆总表功这点很不错,没有纯粹的生意,生意里面一定有政治。但陆总最看重的‘功’是什么?是他们和维西尔谈判成功,这是个大前提,如果他们因为想贪额外的便宜搞得合同没有谈成,还怎么去向陆总表功?”洪钧停顿片刻,又深入一步,“谈判中双方都会试探对方的底线,但没有人会用对自己并无实际好处的条件去屡屡触碰对方的底线。之所以一再索要对他们毫无意义的源代码,要么是他们不相信这是咱们的底线,要么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谈判破裂。” “嗯,我也越来越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诚意,要咱们降价和源代码,其实都是为了让谈判谈不成。” “他们为什么要让谈判谈不成?”洪钧反问。 “嗯----,他们就可以再找一家别的公司来谈判,比如ice或是ice的代理。” “他们为什么要找ice或是ice的代理来谈判?”洪钧又追问。 “嗯----,他们想要好处。” “他们想要的好处,咱们能给吗?”洪钧依旧紧追不舍。 “咱们给不了,而且,就算咱们想给,他们也不敢要。” 问到此处,洪钧把节奏缓下来,偎依在他肩头的菲比静静地对他笑着,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臂,洪钧对小薛说:“都说谈判就是妥协和变通的过程,这话没错,但有很多时候你妥协了、变通了仍然谈不成,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在妥协变通之前没有多问几个‘为什么’。对方每提出一个条件,在这个条件背后都有其目的,这个条件的提出只是达成其目的的手段,而这一层目的又是实现他更深一层目的的手段,所以你要像解连环套一样连问几个‘为什么’,迫使自己往深处想,当然没必要搞‘十万个为什么’,往往问三个‘为什么’就可以了,深究三层之后就可以拨云见日、水落石出,然后再做决策。” 小薛悟出来了,但是觉悟之后更加苦恼,因为眼前的希望破灭了而下一个希望还不知道在哪里:“您是说,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谈成,所以没必要答应降价和给他们源代码,反正他们还会提出新的条件。那……,咱们就这么扛着?” 洪钧心头一震,在新的一年的头一天里,大家都在说“扛着”,看来这一年注定只有“扛着”才能过得下去,菲比摇摇洪钧的胳膊,和洪钧相视而笑,显然她也听到了小薛的话。洪钧既是对小薛又是对自己说:“光扛着还不行,得想办法。”他把心思从自己的境况中拉回到澳格雅上,接着说,“搞清他们一连串的手段和目的就可以对症下药,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可以为咱们所接受,只是他们选择的手段在咱们看来行不通,咱们就要提出变通的手段;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不为咱们所接受,咱们要么把他们引向一个新目的,要么彻底打消他们的非分之想。” “您的意思是?”小薛显然似懂非懂,洪钧为他指明了方向但没有描绘出路线,他仍毫无头绪。 “不着急,等你回来再说吧,今天毕竟是元旦啊。”洪钧又补充道,“对了,你还是多和larry沟通吧。咱们的架构不是调整了嘛,北都的sales都report给larry,他会再和我沟通。” 电话那端的小薛忽然嘿嘿笑了几声,洪钧诧异地问了一句,小薛忙解释道:“真逗,我昨天给larry打电话,最后他也特意嘱咐我,让我多和您沟通,呵呵。” 洪钧挂了电话,两眼发直盯着前方,菲比又摇摇洪钧的胳膊,问道:“这个李龙伟,是不是总想把小薛甩给你呀?” 洪钧略一定神,从长椅上站起身,说:“李龙伟是个厚道人呐!我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光杆司令了,还不如一年前呢,那时候起码还代管北都的技术人员和mary、helen她们,如今都划归韦恩下面那几个大中国区的总监了,李龙伟是不想让我成个闲人啊。” 菲比挽着洪钧沿甬道边走边说:“那他自己多向你早请示晚汇报呗,干嘛还把下面的sales也推给你?” “你想想看,我下面只有李龙伟直接向我汇报,我纯粹是他和韦恩之间的一个传声筒,照这样的架构其实我和他之间只保留一个人就够了,要么我直接带他下面的那些sales,要么他直接向韦恩汇报。李龙伟让小薛他们多向我汇报,不仅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些,更是准备随时把他自己牺牲掉啊。”洪钧说着,不免为李龙伟也为自己觉得有几分悲壮。 “哟,看不出李龙伟这么够义气啊。哎,你要小薛多向李龙伟汇报,是不是也准备随时把你自己牺牲掉呀?”菲比又故作轻松地调侃说:“牺牲就牺牲好了,以后我养你,啊。怎么样?我也够义气的吧?” 北都的冬天越来越暖和,暖和得都不像冬天了,近几年洪钧都是靠件风衣就过了冬,当年的那些羽绒服、皮褛和羊绒大衣都不知道被压到哪个箱底了。洪钧和菲比走出收藏品市场,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拂煦,一派早春气象。菲比不让洪钧去开车,拉他沿着三环辅路旁的人行道散步。菲比的心情很好,自从洪钧被韦恩降格为华北区的头儿以后菲比的心情就一直格外好,按她自己总结的就是“幸福指数达到了自有历史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洪钧如今清闲了,早晨上班时总是让车掉个头把菲比送到公司楼下,使菲比不必再在过街天桥上爬上爬下,居然有好几次洪钧还来接菲比下班,令菲比忍不住表扬他“开始懂事了”。而且,洪钧和手机的关系开始疏远,让菲比不必再为自己的地位还不如洪钧的手机而抱怨,洪钧不再把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晚上九、十点钟就自觉地把手机关掉,最近他还好几次忘带手机,刚才在收藏品市场下车时要不是菲比把手机塞进他的风衣口袋,手机就又会被落在车里。更让菲比觉得欣慰的是,洪钧如今竟然不介意菲比替他接电话,菲比开心地自封为“洪办”主任,不过她这个堂堂主任从没处理过什么急事要事,因为已经不再什么要紧的电话来烦洪钧了。 菲比开心地想着,越想就越开心,不仅开心得笑了,而且笑出了声,洪钧扭头看她一眼,纳闷地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菲比回答:“没怎么。我高兴。” “总得有个原因吧?大白天的傻笑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高兴。” 洪钧也笑了,逗她说:“笑吧,跟花痴似的。” “我就花痴,我乐意!”菲比笑得更开心了。 洪钧叹口气,说:“你这臭丫头,好像自从我落魄以后你就一直这么高兴,是不是?真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菲比反驳说:“你别没良心啊,你说,虽然你落魄了,但是不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开心?这是不是因为有我?”不等洪钧回答,她又目视远方作陶醉状地说了一句貌似极富诗意的话,“有一种感觉,叫幸福。”然后蹦到洪钧前面拦住他,“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洪钧夸张地打个寒颤,说:“冷。” 菲比刚作势要扑上来收拾洪钧,手机响了,菲比的手正好揪住洪钧的风衣,便顺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直接递给洪钧,说:“又是小薛。” 洪钧刚把手机接通,就听见小薛急促地说:“洪总,我看见俞威了!” “ice的俞威?在哪儿?电视上?”洪钧一时没反应过来。 “杭城机场啊,他刚从飞机里出来,由北都飞过来的,就是这班飞机晚点了。”小薛一边解释,一边如临大敌地盯着落地玻璃另一边站在廊桥出口好像在等什么人的俞威。 洪钧不慌不忙地问:“你认识俞威?以前见过他吗?” “见过照片啊,ice的网站上有他的大照片,我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小薛纳闷洪钧怎么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洪钧“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小薛又一惊一乍地说:“还有个女的!他俩一起来的。” 洪钧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禁不住重复道:“还有个女的?”他立刻感觉到被菲比挽着的胳膊被一下子箍紧又很快松开了,他瞟一眼菲比,见她正木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洪钧懊恼地想,俞威利用元旦假期带琳达去杭城玩,本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自己明明可以表现得很自然却显得这么不自然,难怪菲比草木皆兵的。 没容洪钧进一步反省,仿佛在做现场直播的小薛又说:“不认识这女的,包着个大披肩,像把床单剪了个洞穿出来似的。” 洪钧脑筋飞转,立刻如释重负地大声宣告,好让菲比和小薛都听到:“哦,这个女的是susan,ice的销售总监。” 一直僵硬着处于戒备状态的菲比立刻松弛下来,而小薛却更加紧张:“啊,他们俩都亲自出马啦,肯定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不行,我不回北都了,我得退票回澳格雅蹲着去,到手的猎物不能让他们抢走喽。” 洪钧并不紧张,只是顺着小薛的思路说:“现在飞机已经到了,他们不会给你退票或改签的,你这张机票恐怕只能作废了。” “谁让他们晚点这么久的?倒不是心疼这一千多块钱,好不容易轮到我做一回客户,我也要胡搅蛮缠一次,不能便宜了他们。” 洪钧没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小薛在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至于是什么样的变化他也说不清,只是小薛的这些变化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好像这些变化也曾发生在他的身上。 洪钧和小薛都不知道,他们的判断大错特错了,俞威和苏珊出了杭城萧山机场的航站楼上了出租车,不过他们的车并没有向南驶往澳格雅所在的小镇,而是向北跨过钱塘江进入了杭城市区朝武林门开去,俞威此行并不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他在新年的头一天飞到杭城是专为第一资源集团浙江公司来的,洪钧和小薛更不知道,俞威此行将给他们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元旦过后头一天,洪钧就迟到了,东三环迎来了本年度第一个早高峰,场面蔚为壮观,洪钧在东三环的主路、辅路上几进几出,先送菲比上班再折返回来赶到维西尔,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洪钧刚进门,原本坐在前台里的玛丽“嚯”地站起来,压低声音急切地对他说:“韦恩来了!都等您半天了。” 洪钧一怔,转而从容地问:“哦,他在哪儿?” “在您房间呢。” 洪钧像往常一样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见韦恩正大剌剌地坐在写字台后面的皮椅上,洪钧顾不得介意韦恩反客为主地来了个鹊巢鸠占,因为他发现在会议桌旁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正埋头于笔记本电脑忙着。 洪钧轻咳一声,韦恩马上意识到了洪钧的到来,便把硕大的身子从明显不适合他的皮椅里挣扎出来,站起身豪迈地笑着伸出他的大手,说:“jim,你迟到了。”洪钧刚要解释,韦恩已经说道,“我知道,交通拥堵。我已经领教过著名的北都特色的交通拥堵了,哈哈。”韦恩的确是活跃气氛的高手,洪钧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他正要开口却又被抢了先,韦恩大步从写字台后面走出来,把洪钧引向会议桌旁的女人,说:“原谅我,我总是忽略最不该忽略的人物。这位是雪莉,内部审计,是你的客人也是我的客人,从硅谷来的。” 早已起身等候的雪莉伸出手和洪钧握了一下便松开,笑着说:“实际上,每当别人这么介绍我的时候,我总喜欢稍微更正一下,准确地说,我原本是从香港来的。”她紧接着改用标准的港式普通话说了一句,“叫我shirley,我是香港人来的。” 洪钧一边问候一边打量雪莉,雪莉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有些许驼背的迹象,身材略显瘦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架是玳瑁的,穿着一套蓝黑色的西装,洪钧暗想,如果把雪莉放到奔波于香港中环或湾仔楼宇间的人群里,就像把一粒细沙放到沙漠里,再也寻她不见了。 三个人都随意地在会议桌旁坐下,却自然而然形成了这样的格局:韦恩和雪莉并排坐在一起而洪钧则位于他俩的对面。趁着玛丽端上茶水和咖啡的功夫,韦恩和雪莉开始交流他们昨晚在各自酒店的感受,这一交流竟一发不可收拾,韦恩住在东方广场的君悦酒店而雪莉则住在长城饭店,两人仿佛把洪钧视若透明的空气而大谈特谈他们的全方位体验,从硬件到软件,从前台接待员的英语水平到电梯的震动幅度,从空调的噪音分贝到自助早餐的丰富程度,俨然是国际奥委会考察团的成员。洪钧平静地听着、耐心地等着,他知道这两人突然跑到北都来绝不会是为了考察北都饭店业迎奥运的准备工作,而是冲着他来的。 终于,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韦恩和雪莉好像同时注意到了洪钧的存在,都对他报以微笑。韦恩十指交叉把手臂搭在会议桌上,说:“jim,今天的主角是雪莉。我的电子邮件你肯定看到了吧,公司每年都要做一次内部审计,大区刚刚成立,所以今年的内部审计就开始得比以往要早,我非常期待雪莉能帮我搞清楚,”他刻意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在大中国区的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什么。” 雪莉翻弄着摊在面前的一个大记事本,接过韦恩的话说:“所以我要感谢你,韦恩,谢谢你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圣诞休假飞到上海,也要谢谢你让我在新年假期的夜晚飞到北都。” 韦恩手捂胸口夸张地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把矛头引向洪钧说:“jim,雪莉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让她不虚此行。” 洪钧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其他表示。雪莉从记事本下面抽出一沓文件,一边低头翻看一边说:“我和劳拉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把所有的合同和授权协议仔细审查了一遍,包括与客户签的,也包括与合作伙伴或供应商签的,其中的这一份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似乎劳拉也不能给出有关这份合同的完整清晰的画面,她建议我来找你,她相信你是能让我对这份合同有所了解的最佳人选。”说完就把手里的文件递到洪钧面前。 洪钧接过来看了看,是去年7月20日洪钧代表维西尔公司和泛舟系统集成公司的范宇宙签的协议书,由维西尔向泛舟支付十万元人民币,用于支持泛舟与维西尔合作开展相关的市场活动。洪钧心里有了底,把文件放在桌上,问雪莉:“有什么问题吗?” 雪莉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看来是在调阅什么表格,问道:“这笔市场活动经费,为什么在年初的预算中找不到呢?” 洪钧随口回答:“这是在业务进行到年度中期的时候临时决定的,在年初预算中已经为全年预留了足够的市场活动预备金,这只动用了预备金的不到十分之一。” 韦恩插问道:“有谁审批过吗?” “对于单笔不超过十万元人民币的市场活动经费,我本人是有这个审批权限的,不需要报请亚太区审批。”洪钧有条不紊地回答。 雪莉频频点头,却又进一步追问:“这笔钱在双方签署合同后的第二个工作日就付出去了,这家公司后来把这笔钱用于我们所期望的市场活动了吗?” 洪钧稍加迟疑,觉得没必要向雪莉道出背后盘根错节的实情,便敷衍了一句:“他们应该已经把钱花了吧。” “那么,既然对方把钱用于和维西尔合作开展的市场活动,为什么在我们的帐上看不到维西尔在下半年发生过任何与此有关的支出?” “我们已经付给他们十万块钱,完全交由他们承办,当然我们就不必再在活动中花钱了。”洪钧硬着头皮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暗自叫声“糟糕”。 果然,雪莉紧跟着质疑:“但是,他们与我们合作开展市场活动,总会用到维西尔的资源吧,起码要向我们定购宣传册、彩页、商务礼品,往往还需要请维西尔的技术专家出场做宣讲,这都应该向我们支付费用的呀。如果你决定将这些资源全部免费提供给他们,那是你作为业务负责人基于业务需要做出的决定,我无权提出异议,但总应该有销售部门因为这项市场活动调用市场公关部门和技术部门的资源而发生内部结算的纪录呀,然而,我们什么都看不到,这就让我不能不猜测,要么,你们在半年前计划的这项市场活动至今尚未发生,这家公司把这笔钱用到了与维西尔根本不相关地方。”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洪钧沉默了,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局促,他又把那份协议书拿到手里假装翻看着。洪钧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之所以掉以轻心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于自身的清白,当时他处理此事的动机和手段都是基于保护公司利益而没有谋求任何私利,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但是,不怕归不怕,当“鬼叫门”的时候总该谨慎应对,何况今日上门的是地地道道的“鬼”。 !@# 八百零二. 八百零二. 再收拾也还是这么个破屋,而且处处都感觉有贼的气息,处处都不安全。这样的屋别说晚上不敢睡,白天睡了,也会恶梦不断。曹小慧呆站在那里,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得不堪一击,渺小得毫无力量,渺小得可有可无。在这之前,她是自豪的,也是骄傲的,骄傲和自豪的动力,来自于她大学教师的身份,来自于一肚子的知识。可现在,却突然觉得还不如一般的百姓。一般的百姓武孔有力,敢作敢当,遇到事情,靠自己的力气就能解决。就像住在车房给学校科研处领导开车的小马,只身从农村来,自己动手将车库改造一番,就是一个温暖安全的小家,而且还在外面用铁丝网围了鸡窝,养了不少的鸡,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申明理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拎,别说自己动手整治一个家,让他安装防盗锁,他也安装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今天,他才明白了这话的道理。 默默收拾东西的申明理突然说,这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呆了,这次想方设法,我也要调离这个鬼地方! 曹小慧从鼻子里哼一声,说,你往哪里调,哪里会收留你!现在博士都多得满街跑,你一个小硕士,职称也只是个小讲师,哪里会要你。 申明理愤怒了说,不行我就到工厂,就当一个普通的劳动者。我一个同学在机床厂工作,月薪六千多,挣一年顶我几年。 曹小慧说,你一个学生物的,人家机床厂要你干什么,你能给人家干什么。一个大男子汉,从来就没有一点志气,没有一点雄心。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同学王博,人家一口气读到博士,只工作两年,就是副教授。现在怎么样,房子分到了,副院长也当上了,几十万的科研费也申请到了,私家轿车也买上了。你看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如果你还是个男子汉,你就发奋争一口气,也拿一个博士文凭,也争一个一官半职,不说让老婆荣华富贵,即使你让人打了,也有人为你做主,我也高兴死了。 读博士倒真的是一条出路。按规定,博士毕业后满两年就可以直接定副教授,而且不受职称限额的限制。而他工作了十二年了,还一直没凑够副教授的条件。如果也像王博那样前年就定为副教授,去年最后一次分房,他也能搭个末班车。学校分的集资房,每平米不到两千块,不及外面房子一半的价格。但这个年龄再出去读博士,不说读起来费事,经济上也无力承担。曹小慧立即说,谁让你到外面读了,咱们学校就有哲学博士点,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申明理所在的生科院没有博士授权点,但史哲学院有哲学专业的博士点。一个学生物的,拿一个哲学博士,不伦不类。曹小慧立即说,怎么就不伦不类了,博士就是博士,谁管是什么专业。那么多学理工的人拿了哲学博士,结果怎么样,哪个没享受博士学位的待遇?不仅享受所有的待遇,不少还当上了领导。 道理也是对的。有个博士文凭,面前的路就会宽一些,可以随意调动跳槽,也可以走仕途官场。前年选派高学历人才到地市,学校一下就选派了四名有博士学位的去当市长助理,现在两年不到,已经有两人转成了副市长,另两位虽然还是助理,但专车秘书司机,应有尽有,每次回学校,前呼后涌,羡慕得全校人都眼睛发疼。但跨学科读博士,除了考试,还得做论文。上大学时,他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哲学这一类的东西。学不感兴趣的,当然是一种痛苦。曹小慧又立即批评说,什么东西不是人学的,博士招生又不统考,再说在职哲学博士报考的人又不多。至于做论文,哪个不是从那几个哲学老祖宗那里抄来的,别的你也不用抄,把马克思恩格斯的抄上百分之一,再结合目前的形势加工加工,谁敢说你的论文不好不对。 曹小慧是在鼓励他,也是给他壮胆,这一点申明理清楚。但如果考,他也确实不怕。史哲学院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除了招全日制脱产博士,还设有一个在职人员班,来上这个班的,除了本校职工就是党政管理人员。和这些人一起考试,他应该没什么可怕的。如果考取,本校职工可以享受学费减半,大概每年只掏四千块就够了。混文凭就混文凭吧,反正混文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正混文凭的人也不是我一个,反正有水平没文凭空口无凭,反正有能力没学历无能为力。人家能混,咱也能混。想通了,心里也坦然了。申明理下定了决心。今天就开始准备,早一天拿到博士,早一天拥有机会。申明理说,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去打听一下什么时间报名。 虽然以前就说过,如果买房,家里会借点钱,可是事到临头,谁都打了折扣。申明理跑了一趟老家,兄弟姐妹借遍了,才带回来六万多。曹小慧的父母答应过借五六万,打电话真借,母亲却说没那么多,只有三万块,然后还一再叮咛,千万不能让哥嫂知道。 已经是箭在弦上,房子必须得买,不吃不喝卖了裤子也得买。现在,她看到自己住的屋,就感到屈辱,也感到低人一等,仿佛自己也是那些打工的。那天她也没请木匠,自己找了一块木板用刀砍了一下,然后将被撬坏的门框钉好。她相信,偷了她的贼已经很是失望,绝对不会再偷二次;没偷过她的贼进来,也再没什么可偷。 只能向同事借了。但借钱给人,那是没事找事,甚至是自找倒霉,没有特殊关系,谁会轻易把钱借给别人。 如果有同事能给她借钱,那么这个人也只可能是门亮。最近两年,特别是这一阶段,门亮见到她,眼里总是放出异样的光芒,如果开会学习,门亮总是死死地盯着看她。五一节学院组织旅游,在一个卖纪念品的摊位,她觉得一个项坠很好看,只是一百多块钱太贵。她放下项坠走开后,他却买了,而且买了两个,然后把一个硬塞在了她的包里。她当时没坚持还给他。过后她就有点后悔,怕从此门亮更进一步纠缠不清。可是没有。她清楚,并不是门亮没有了那种心思,而是他知道怎么克制,或者说他想给她点东西的心愿已经得到了满足。门亮不但有钱,也有车有房。也许向他借点钱,他有可能答应。 只能借一点算一点,一点一点往齐凑吧。她决定给门亮打电话,请门亮吃饭,然后在饭桌上提出借钱。 查门亮的课表,门亮今天没课,应该在家里。又怕门亮午休,曹小慧决定等到下午三点以后再打电话。 曹小慧想洗个澡。感觉浑身都脏了,也许还有味道。如果请人家吃饭,这副脏样子当然不行。 家里没有洗澡的设备,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学校的洗浴室洗。但每次去洗,她都感到羞愧,因为到公共浴室洗澡的,除了学生,就是没房的困难职工和来校务工人员,青年教职工,也很少能看到。**裸地和学生搅和在一起,把自己**裸地展示给学生,她还是很难为情。所以每次去洗澡,她都是选择晚上,而且低了头快快地走,见了人也装没看清。现在光天化日,人来人往,学生也多。曹小慧犹豫一阵,决定在家烧一盆水,用大洗衣盆洗。 洗衣盆是一个紫色大塑料盆,直径没有一米也差不多,洗被套洗床单绰绰有余,但洗澡还是小了点,也浅得多。站到里面,水只到小腿肚,坐到里面,腿却没处可去。只能蹲着擦洗一下了。 弄了满地的水,感觉还是没洗干净,甚至感觉有的地方就没沾上水。盆里的水已经泼洒得只剩半盆。起身往盆里再加水时,申明理开门走了进来。申明理愣一下,说,吓我一跳,赤条条的干什么呐。 明明在洗澡,还问干什么。曹小慧没好气了说,干什么,跳艳舞呐,只是舞台小了点。 正好让申明理帮忙洗一洗。申明理接过毛巾,说,天又不热洗什么澡,是不是要出去。 当然是要出去。但要不要告诉他向门亮借钱,曹小慧一下有点犹豫。她觉得还是先不说为好。一是如果借不到钱,也免得让他小看。二是请门亮吃饭,带上他去会不方便,不带他去又会误会。曹小慧说,让你向同事借点,不知你张没张嘴,有没有点希望。 他一开始就不抱什么希望。这些年忙忙碌碌,也不知干了些什么,虽没得罪人,但也没结交朋友,感觉和大家都是同事关系,没有一个铁哥们儿。如果借钱,一般的同事根本不可能。事实也如此。他们教研室的马老师平日爱吹自己有钱,他试探性地刚说借钱,人家就立即说最近没钱,钱借给了妹夫。申明理不知该怎么回答曹小慧。他只能边给她擦背边说,这年头,钱就是命,没有特殊的关系,谁肯把钱借给别人。 申明理的话,让曹小慧借钱的信心也减了一半。刚才,她还是充满信心的。但她还是相信门亮,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门亮有钱,肯定不会一点不借,很可能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洗浴后,曹小慧感觉清爽了许多,也精神漂亮了许多,信心也增加了许多。照照镜子,感觉皮肤还是有点干燥。贴了面膜,打开衣柜又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连试几件,都不合适,感觉都有点过时。连换几件衣服后,申明理忍不住问要干什么。申明理说,又不过年又不过节,打扮这么隆重有什么意思。 曹小慧生气了说,难道只有过年过节才穿衣服吗? 可穿来穿去,明显是有什么重大活动,而且还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不告诉自己的丈夫。申明理斟酌半天,说,结婚也没这么打扮,打扮得这么仔细,是去上台演出还是去约会朋友。 人家的女人有空就化妆打扮自己,而她有空却是收拾家务洗锅做饭,不仅不化妆不打扮,连洗漱都是匆匆忙忙。想起这些,她心理就难受。曹小慧没好气了说,反正是去干坏事,但干什么,今天偏不告诉你。 但他一定要弄清她去干什么。申明理说,我能猜出你去干什么,很可能是去借钱。 明明知道,还故意要问,好像借钱很是光荣。曹小慧伤感得想哭。她什么也不想说,扔下手里的衣服,转身坐在了床上。 精心打扮,当然是向男人借钱,如果是向女人借,打扮成这样,不但借不到钱,说不定会泼一身醋。申明理本不想再说什么,但心里就是发酸。他还是忍不住说,我想知道你向谁借,该不会是那个秃头房老板吧。 竟然还吃那个房老板的醋,曹小慧觉得好笑,也觉得申明理小看了她。别说什么秃头老板,即使学者教授,不是才貌双全,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曹小慧厌恶了说,你除了嘴上有力量,你再能干什么。你以为你老婆是妓女,你以为我会看上老板的钱。我如果真的看上老板的钱,我早就是亿万富姐了,今天你别说看着我,你见我一面,比登天还难。 申明理不再说什么。但他却更想知道她要向谁借钱,而且这个问题憋在肚子里胀得他心都发慌。钱这东西,没有点特别的关系,谁又肯轻易借人。申明理在地上转一圈,说,昨天我收到一条短信,说他们可以无担保贷款,要不我回个电话试试? 曹小慧一下火了,说,你是傻瓜还是白痴!骗子的话你也要相信吗?难道你还嫌骗子骗得不够,你还想送几个钱给骗子? 申明理说,那怎么办,亲戚又没钱,不沾亲不带故人家又不借,你说怎么办。 曹小慧一下明白了,他是故意这样说,故意逼她说出向谁借钱。说出来又怎么样,借钱有什么秘密,何必要偷偷摸摸。但他用这种方式逼她说,她还真不想说。曹小慧不想理他。曹小慧起身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安心查她的资料。 三点过后,曹小慧觉得门亮如果午休也该起来了。要打电话时,才发现申明理一直在看着她,样子有点可怜兮兮。曹小慧突然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自己的丈夫,不关心这些关心什么。曹小慧说,怎么样,我向谁借钱研究出来了没有?如果研究不出来,我告诉你,是我们教研室的门老师。门老师为人仗义,也大方豪爽,有点宋江的味道,好多年前我们一个同事结婚缺钱,他一下就借给了三千。那时的三千,也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三万。 申明理认识门亮,但不熟悉。感觉门亮还像个学者,不至于偷鸡摸狗。申明理自我解嘲了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向谁借,借到钱就是好钱。 申明理走后,曹小慧开始拨门亮的电话。不知为什么,曹小慧却止不住有点紧张。拨通,又一下有点张不开口。本来想好了怎么开头怎么过渡,但曹小慧却突然想直说。曹小慧说,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门亮显然没有准备,他脱口问有什么事。曹小慧想说借钱,又难以张口,也觉得这种事不好在电话里说,更何况她想多借一点。曹小慧说,是有点事要求你,我想在饭桌上说。 门亮说,有什么事你就放心说,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惜。 门亮如此爽快,曹小慧也轻松了下来。她也想用玩笑的口气来说这件事。曹小慧说,没那么严重,更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出点血就行。 门亮说,我虽不是热血青年,但热血我倒有一腔,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奉献。 再不能开玩笑了,再玩笑,也许会说出更玩笑的话。如果扯到男女情感上再提借钱,那就有点像交易了,谁心里也别扭。曹小慧说,我最近看好了一套房,就是价钱高得吓人,如果买,首付我还差一点,我知道你是大款,我想让你当一回黄世仁,借点高利贷给我,到时不用你逼,我一定会主动连本带利都还你。 门亮一下笑了,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让我当黄世仁。我穷得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不多的几个钱了,你说吧,缺多少。 曹小慧心虚了说,你知道,买房需要的钱多,我还缺四五万,但你能借我多少,就借我多少,少了不嫌少,多了也不嫌多。 门亮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货上门。要不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到时或者给你现金,或者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把钱转到你的卡上。 挂了电话,从兴奋中平静下来,门亮才觉得事情还真的有点麻烦。家里钱倒是有些,他估计最少也有五六十万。但这些钱都在老婆的手里,这些年他基本上是甩手掌柜,花钱伸手,吃饭张口。当然,这些钱基本上也是老婆挣的。老婆在后勤处公寓科当科长,管着两三万学生的住宿,管着新生被褥日用品的采购,每年从她手里流出的现金,大概在一百万左右。负责花这么大一笔钱,虽然他一再告诫她必须廉洁自律,但总还是有点推不脱的钱、拿了也很安全的钱。 所有的存折都放在卧室小字台的抽屉里。抽屉的钥匙他也有一把,他虽然不管钱,但象征主权的钥匙,他这个家长不能没有。打开抽屉,再揭开纸鞋盒,家里所有的财宝便展现在眼前。最上面是两个活期存折,这是他和她的工资折。下面,便是一年期三年期不等的定期存折。门亮数数,竟然有十七张。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但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学者,算钱管钱,应该是妻子的事情。洒脱得竟然从没数过,更没算过。这么多的存折还是让他振奋。仔细看,存折的面额都不大,一般都是一两万三四万,最大的一张也才七万。可见都是随有随存,而且有两张的存入时间很近,相隔只有四天。今天,门亮想算算究竟存了多少。本想找个计算器来算,又觉得没那个必要。粗略口算一遍,大概是七十四万多。 存折的下面是国债等票证,有厚厚的一沓。粗略看看,大概也有十几万。门亮懒得细算,反正这么多的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腰板硬朗了。 这么多的钱,借几万给人当然是没一点问题。但如果告诉老婆真相,而且要借钱的是个女同事,老婆肯定不会答应。不但不答应,很可能会被审问审查,审查清了,钱也不给借了。但不说借钱给谁,一次要那么多钱又干什么。门亮想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能让老婆拿出四五万块钱的理由。 存折有六七张已经到期,可能是最近新生报到比较忙,妻子并没整理这些存折。究竟有多少张存折,也许妻子也记不大清。 答应晚上和曹小慧一起吃饭,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而且再迟,银行恐怕也要下班。手拿这么多的存折,却看到吃不到,门亮一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地上乱转一阵,还是想不出办法。再将存折拿起细看,存折的户名绝大多数写的是他的名字,有几张是儿子的名字。门亮清楚,妻子知道他常用的密码,但户名写他的名字,密码不一定用他的。但他分析,这么多存折,总有一两张可能是用他的密码存的。门亮拣出几张,他决定到银行试试。 结果哪一张都不是他的密码。门亮不死心,反复试几次密码,却引起了银行工作人员的警惕。他虽然反复解释,银行工作人员还是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 出了银行门,门亮又无比恼火。这家长当的,这丈夫当的,也够窝囊的,竟然无权支配家里的财产。不行,今天一定得把钱取出来。 看来妻子已经真正的防范他了。妻子常说男人有钱就学坏,看来这绝对不是随便玩笑说说。这么些年,他还真没深入地想过这些问题。好像是从这几年开始,日子富裕了,妻子的心也细腻了,他的衣服还不太脏,妻子就给他洗衣服。洗他的衣服时,妻子总要反复掏他的口袋,说以防把什么东西洗掉,掏出钱,便认真地去数,如果超过一千,就说钱多招小偷,疙里疙瘩也不方便,然后取掉一些。钱少时,她也会主动再给加一点,说男人身上不装钱,也不方便。好像总是将他身上的钱控制在五六百块。他一直还以为这是妻子的善良温柔,现在看来,妻子要比他想象得精明得多。 结婚这么多年,他确实没爱过妻子以外的女人,更没胡思乱想。漂亮的女人也确实让他感到兴奋,确实让他爽心悦目,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产生半点感情。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学院将会议室改成了乒乓球室。那天他也想去锻炼锻炼身体。但打球的人太多,便改为双打。也没有特意的挑选,他和曹小慧很随意地组合成了一对。上场时,曹小慧脱去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月白碎花紧身半袖。只看一眼,他突然发现她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气质优雅,那么地摄人心魄。不仅她的身材婷婷玉立丰满动人,而且举手投足又是那么恰到好处活力四射。好像有什么魔力,他突然兴奋异常,而且激动得有点亢奋,恨不得就这样一直玩下去。回到家,她的身影仍然无法抹去,而且越不去想,越是要想,越想克制自己,越无法克制自己。这样强烈的情感还从来没经历过,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会逐渐地淡去,但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不仅不能淡去,而且越久越浓,有时简直要让他神魂颠倒,而且只要空闲下来,他就止不住想她,而且感觉想她的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但他清楚,一切都只能是想想而已。但看看她,想想她,他也就得到了幸福和满足。让他想不到的是,她要向他借钱,竟然要借四五万。也许她已经发现了他爱她,也许她已经看出了他的感情,要不然,那么多的人,她怎么会向他借钱,而且好像还很有把握。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他突然爱上她是天意,她向他借钱,也是天意。如果真是天意,那就是不可抗拒的东西,那就应该任其发展,而且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站了想半天,还是想出了主意。他拨通妻子的手机,说他的两个研究生要出差查资料,财务室一时取不出现金,他要取点钱,问她密码是什么。妻子问需要多少,门亮说,去的时间长,大概要七八千。 妻子吴芸芸说,你来吧,我这里能够凑够。 真是倒霉透了。门亮着急了说,不行,我已经在银行了,而且银行的工作人员怀疑我是小偷,我得证明自己不是,你必须得告诉我密码。 吴芸芸小声说,密码是你手机号后四位再加我出生那天的日期。 门亮高兴得连身感谢。往回跑两步,又觉得不准确,又问出生日期是多少,一共是多少位。妻子又小声说,就是161912。 有两个存折加起来是五万六。干脆都取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放好存折,这才感觉到汗水已经把衬衣湿透。仿佛经历了一场恶仗,嗓子也干得发疼。门亮长舒一口气,然后找出一瓶饮料一气喝干。把钱装在挎包里,在沙发上舒服地躺下,又担心妻子会不会准确记得她存了多少钱。如果记得,事情还是麻烦。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承认取了这么多,就承认取了八千。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死不认账,她也没办法。 看着一包钱,门亮兴奋得想跳舞。想想,这辈子还真没干过更大更刺激更鬼鬼祟祟的事。门亮止不住叹口气:这辈子活得,也太平淡了。 看眼表,已经快五点了。必须在妻子下班前离开,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说好了六点整他开车去接她。将车开到她住的筒子楼,才五点刚过。门亮拿出手机给曹小慧打电话,问她干什么,现在出来早不早。曹小慧说随你,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走。门亮说我就在你门口。曹小慧高兴了说我马上就来,然后拎了包急忙往外走。 要去哪里门亮早已想好了。那次一个在外地发了财的同学回来请客,就把大家请到了世外桃园。世外桃园在郊区,环境优雅,也有宽敞的停车场。他虽然买了车几年,但平日很少开,到现在,每次开车他都怕到人多车挤的地方。曹小慧也不问去哪里,高兴地坐在副驾驶那里一言不发。看来她是把她交给他了。也好,本来他是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的。现在不用了,把车开到郊区,看她问不问,如果还不问,那她就不仅仅是对他的信任,而是真真实实地想把她交给他了。 车开到郊区,门亮倒沉不住气了。他看着她玩笑说,你也不问我去哪,假如我把车开到荒郊野外,你也不怕? 曹小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故意装出吃惊说,你觉得我会害怕?我怕什么,你一个大教授大款爷,腰缠万贯;我一个穷女子身无分文,难道我还怕你把我抢劫了不成。 门亮想说漂亮美丽就是最大的财富,但马上意识到这样说就有点钱色交易的味道。想说那也未必,你小心我活吃了你,也觉得不妥。他突然想起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是胆怯的,也是笨嘴笨舌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什么都不说。 发现曹小慧一脸笑容在看着他,门亮的心猛然一动,方向盘都差点打歪。那天第一次打动他的,就是这样一张似友好似妩媚的微笑。他觉得是有点天意,而且觉得她也有点那个意思。不能说她也爱上了他,至少是知道他喜欢她,而且她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已经准备迎接他的爱意。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坦然,如此毫不设防。 因为只有两人,服务员便把两人领到了小雅包。小雅包真的很小,在中间放一张小方桌,两人既可以并排着坐,也可以面对面坐。待门亮坐下,曹小慧坐在了他的对面。 点菜时,曹小慧声明今天她请客。门亮立即说,说好了我请就我请,你也不用客气,男士请女士,天经地义,咱们就按规矩办事。 曹小慧说,不行,又借你的钱又要你请客,我也太不好意思太不够意思了。 门亮将菜谱递到曹小慧的手里,说,不要再争了,我肯定不会让你付款,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怕花钱,我今天带了足够的钞票。 既然这样,那就真的没必要再争。看来他是真心爱她的。结婚以来,再还没有哪一个男人这样爱过她。一股温暖和幸福迅速涌遍她的全身。她看着价格,点了几样便宜一点的家常菜。门亮立即说不行。门亮接过菜谱,说,咱们要不吃海鲜吧,我看这上面的海鲜倒不错。 门亮真的点起了海鲜。曹小慧立即制止。曹小慧动情了说,向你借钱,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我再不能让你破费。再说,借钱已经让你为难了,再吃喝浪费,你的负担也太重了。 门亮愉快了说,你不用担心,钱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吃饭的钱,是我另带的零花钱。 钱已经拿来了?她还一直担心能不能借到,他的老婆会不会同意。曹小慧想问拿来多少,又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门亮说,你不是需要四五万吗,我给你带了五万。 曹小慧简直不敢相信。但门亮的样子绝不会开玩笑,她也没有听错。也许是门亮看出了她的吃惊和疑惑,说,这几年我存了点私房钱,也不多,就这么几万,就都拿来了。 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曹小慧浑身轻松得没有一点重量。她拼命控制住要涌出的泪花,说,我还担心借钱会给你造成压力和麻烦,想不到你存了私房钱。看来你的本事还不小,挣钱的门路也多。 门亮说,哪里有什么本事,我只不过是多工作了几年,工资也比你高几块,家庭条件也好一点,在经济上,父母也能帮助一点。 曹小慧知道,门亮是学校子弟,父亲曾是学校的一个什么领导,母亲也是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多年前就都退休了,但家庭条件比较优越。看来,基础好就是高,哪里像自己,出身贫民,又嫁了个贫农出身。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当时真是幼稚无知。曹小慧说,我的父亲只是个小学教员,申明理一家祖宗八代都是农民,拼命搜刮了一遍,才凑了几万。想不到你非亲非故,却慷慨解囊,一下拿出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门亮心里温暖得有点沸腾,他知道她已经动了感情,而他心里带感情带热情的话,早已经汹涌翻腾。他想说不是非亲非故,你是我心里最亲的亲人,又觉得不行,还没到时候。想说能为深爱的人做点事,苦死累死心里也高兴,也觉得不行。还是克制一点为好。来日方长,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哪里还像个有素养的知识分子,弄不好,倒让她误以为是别有用心的色狼。门亮谦虚了说,你也不用太客气,其实也是应该的。能给你帮点忙,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曹小慧吃得很文雅,而且也不时地抬头看他,不时地招呼他吃这吃那。方桌很小,低头时,两人的头差不多要挨在一起。日思夜想的美人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而且能够感觉到她嘴里呼出的气息,门亮的心突然狂跳得几乎无法控制。下意识地想给她喂一片鱼。筷子伸到她嘴边,才一下意识到了荒唐,也看到了她稍显吃惊的脸色。他急忙将筷子收回,止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下作,骂自己笨蛋。还副教授呢,智商也太低了点,刚刚给人家借钱,就要占人家的便宜,这也太轻佻太赤祼祼了。都是知识分子,如此浅薄,确实是文化含量太低。再说,真爱就是一种无私的奉献,真爱就是想把一切都给予对方。既然真爱人家,就不应该时时想着得到和索取。门看着曹小慧将鱼肉挟起放入嘴里,慢慢地咽下,门亮觉得他的心意也被咽了下去。只是菜太少了。刚才在菜谱上看到有鲍汁潦参,应该来一份,让她也尝尝。门亮叫来服务员,对曹小慧说,我再点几样菜,你别拦我,我要让你吃好,多吃几样。 这回曹小慧真的要流泪了。记得那年“五、一”旅行结婚去爬华山,爬到华山解放纪念碑那里,已经是半夜,她再也爬不动了。休息下来,却冷得无法忍受。旁边有宾馆,但看看都不敢去问价格。有出租军大衣的,但半晚二十五块钱也让申明理觉得太贵。旁边有卖稀饭的,热腾腾的稀饭又热呼又解饿,申明理还是嫌贵不买。那一晚,真的是难熬,两人冻得抱在一起取暖,浑身冷得哆嗦到天亮,才有一点下山的力气。现在想来,她真有点怀疑申明理是不是真的很爱她。如果真爱,他就不会心疼那点钱,他就会像今天的门亮一样,不仅唯一考虑的是她而不是钱,而且拿出几万块钱,竟然那么高兴,那么愉快,就像自己突然得了那么多钱。而申明理,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心疼那几十块钱,那几十块钱竟然比她更加重要,她想喝一碗热稀饭暖和暖和身子,他都不同意。 她也给他挟一块菜,放入他的碗里。她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脸也烧得厉害。还是说点学术方面的话吧。在学术方面,门亮应该是全院公认的权威,虽然只是副教授,但发表的论文和提出的观点,博得过不少同行的称赞。正想说什么,门亮却说,最近的金融危机越演越烈,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对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亮将那片鱼放到曹小慧的碗里,红了脸说,你尝尝,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 八百零三. 八百零三. 看着曹小慧将鱼肉挟起放入嘴里,慢慢地咽下,门亮觉得他的心意也被咽了下去只是菜太少了刚才在菜谱上看到有鲍汁潦参,应该来一份,让她也尝尝门亮叫来服务员,对曹小慧说,我再点几样菜,你别拦我,我要让你吃好,多吃几样 这回曹小慧真的要流泪了记得那年“五、一”旅行结婚去爬华山,爬到华山解放纪念碑那里,已经是半夜,她再也爬不动了休息下来,却冷得无法忍受旁边有宾馆,但看看都不敢去问价格有出租军大衣的,但半晚二十五块钱也让申明理觉得太贵旁边有卖稀饭的,热腾腾的稀饭又热呼又解饿,申明理还是嫌贵不买那一晚,真的是难熬,两人冻得抱在一起取暖,浑身冷得哆嗦到天亮,才有一点下山的力气现在想来,她真有点怀疑申明理是不是真的很爱她如果真爱,他就不会心疼那点钱,他就会像今天的门亮一样,不仅唯一考虑的是她而不是钱,而且拿出几万块钱,竟然那么高兴,那么愉快,就像自己突然得了那么多钱而申明理,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心疼那几十块钱,那几十块钱竟然比她加重要,她想喝一碗热稀饭暖和暖和身子,他都不同意 她也给他挟一块菜,放入他的碗里她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脸也烧得厉害还是说点学术方面的话在学术方面,门亮应该是全院公认的权威,虽然只是副教授,但发表的论文和提出的观点,博得过不少同行的称赞正想说什么,门亮却说,最近的金融危机越演越烈,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对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真是心有灵犀曹小慧说,我觉得经济和任何事物一样,只要发展,就有变化,就有波动,不可能平稳得一条直线,波动和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要想波动减小,就应该宏观调控,这一点,还得向社会主义国家学习 门亮说,你说得没有错,但我认为,这次的金融危机,从表面看,是银行出了问题,但我认为实质上还是生产过剩,是生产出了问题拿美国来说,首先是银行的房贷政策太宽松,零首付就可以贷款,什么人都可以贷款买房太容易导致购买力过度,过度的购买力,又导致了房地产过热,生产出了过多的房屋,一旦绝对过需求,房价就会大跌全额贷款的买房人一看房价跌破贷款,买房人就会不还贷款而让银行收回房子银行收回房屋当然还得出售,而且是低价出售,这样又使房价跌得快,银行收回的房子多最终导致银行破产 她也是这么看的,而且她还写了一篇论文刚才她还以为他是随便问她这场金融危机的危害曹小慧说,你的观点正是我的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写了一篇论文,你可别以为是我抄袭了你的观点 门亮说,你那么高傲,别说你抄袭,怕是东西放在你面前,你也不屑一顾不过我倒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需要一些资料,我可以帮忙为你找一找 其实论文写出来,也只能放在抽屉里现在发表论文都要收费,而且动辄就是上千块,为发表论文,她已经花费了不少,当了房奴,就没余钱来文了曹小慧说,我评职称的论文已经发表够了,我也再没必要发表,随便写出来,也只是当讲义讲讲罢了 门亮知道曹小慧要评副教授门亮问曹小慧评副教授还差什么条件曹小慧说,我没科研也没获奖,至少还差一项,现在只能凑够二点几分 评副教授至少要凑够三分,光有教学项没有科研项也不行但申请科研就等于申请经费,也等于申请钞票,当然不是那么容易门亮说,申请科研课题我倒可以帮帮忙我有个同学叫于利明,在省财政厅当副厅长,手里还有点权,科技厅的那帮人也要巴结他,到时我找找他,看能不能搞来一个课题 曹小慧高兴了问一声是吗,又觉得不能再麻烦人家她知道申请课题有多难这些年她每年都申请,没有一次成功门亮也要评教授,评教授需要科研,他现在也没科研,可见他申请也不是那么容易曹小慧说,借钱已经够麻烦你了,科研的事你就再别管了,我自己慢慢找机会 门亮说,没什么,我和于利明的关系特别好,上大学时我们住一个宿舍,那时他家里困难,我没少帮他,我们家里的旧衣服,他能穿的都给了他,他不能穿得也给他带回了老家现在他发达了,几次主动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都没说什么,如果张口,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这么些年他没张口求人家,并不是不需要帮忙,而是他不愿轻易求人,求人对他来说也许很难自己的事不求人,为了她却不顾一切,可见他是多么的爱她曹小慧动情了说,你真的不要去求他,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去要课题,就是去求人家,我不想让你低三下四 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子这些年他之所以没去求于利明,就是不想低三下四,就是不想麻烦别人,当然也有点抹不开面子放不下架子自己的事,能过去就过去了,不求人不巴结人,倒也活得轻松自在但曹小慧的事他不能不管,而且他也特别想管,特别想办成如果办成了,如果她明年就能评为副教授,她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她心里的一件大事也算了却了她高兴,他当然也高兴但他不想再说过几天悄悄去找于利明,设法办成,给她一个惊喜门亮兴奋地转移了话题,说,你认为这场金融危机该怎么应对 曹小慧手握茶杯看着他说,金融危机虽然是生产过剩,但我觉得还得用货币这个杠杆来调节,调节生产,调节消费,调节各方面的平衡 门亮一下笑了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有时想,什么是货币?按现在的说法,货币是一般等价物的商品,而且有五大职能我觉得都不够全面,都不够准确我觉得货币最大的职能,就是调节经济的关系,调节社会的关系,调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调节人与人的地位总之,在一个经济社会,它什么都可以调节 她俩所在的财经学院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有七八个教授,对有些教授的水平,曹小慧向来不屑一顾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当的教授,也许当了教授就船到码头车到站,不看不看报,不调查也不思考,有空不是打牌就是闲转,要谈论的,不是电视里的故事,就是张家长李家短,和家庭妇女没什么两样至于讲课,也只知照本宣科门亮确实有点水平曹小慧说,你为什么不写一本,如果写一本,即使不能走红,也可以确立你的学术地位 门亮笑了谦虚说,我哪里就有那个水平,再说我目前的地位目前的才能,许多观点未必有人认可,当然我也没达到成名成家的水平再说有时我也不想再教,想到外面换个行当干干我还有个同学是一家大贸易公司的老总,他曾经请我去他那里,说可以给我年薪十万,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去 曹小慧说,如果是我,我倒想去我目前急需要的是钱,能挣钱,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如果你觉得可以,你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下 他那年没去贸易公司,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和他们为伍,觉得那里乌七八糟尔虞我诈,他还是愿意活得单纯一点,活得简单一点,活得轻松一点他都不愿意去,曹小慧就不能去了女人一旦进入金钱世界,就没有几个能够洁身自好何况这位同学就是个花花公子,女情人女秘女办公室主任一大堆漂亮高雅的曹小慧去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正中狗嘴这绝对是不可以的事情,他不能把一个清纯的女学者糟蹋成一个交际花只怪刚才急于显摆没仔细考虑门亮不再说这件事,他转了话题提出真的合作写一本曹小慧高兴了一口答应,她真的愿意做他的助手曹小慧突然一下觉得眼前一片光明,道路一片平坦今天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借到了钱,而是结交了门亮门亮是有办法的,门亮能够把她带到一个的境地,让她站到一个广阔的高点凭门亮的才能,凭门亮的社会关系,跟着他,前途肯定一片光明,机会肯定还会很多就在昨天,她还一片悲观,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默默地教,默默地当房奴,挣一辈子,吃一辈子,一辈子默默无闻,最后平平常常地老死曹小慧默默地剥一个虾放到门亮的碗里再剥一个再放到门亮的碗里 门亮继续转移话题说,我有一套光盘,都是全世界顶级经济学家的讲座,哪天你也看看,看能不能从中受点启发,吸收一点营养,丰富一下咱们要写的著作 吃饱了,时间还早,门亮不想这么早就分开今天能这样相聚真的很不容易但曹小慧又不想喝酒,这样干坐下去没有道理门亮开始想接下来再干什么到歌舞厅去唱歌跳舞?他觉得不好,也许曹小慧喜欢,但唱歌跳舞他都不太擅长,再说这些场合也不是知识分子最应该去的地方还是一起去看光盘最好门亮说,既然决定写,咱们就早点动手,现在咱们就到办公室去看光盘,然后我们讨论一下,争取早点定下一个提纲 回到学校时,虽然没到夜深人静,但整个办公楼不见一个人影,静得如同深夜旷野办公室在七楼,下班后电梯就停运,门亮和曹小慧只能爬楼梯爬到二楼,就感到一片漆黑两人知道,虽然有声控照明灯,但大多都坏了当然两人也都愿意就这么黑着,如果灯亮了,亮光光的让人看到误会在黑暗中爬楼梯两人都感到很好很快,门亮就很不经意地揽住了曹小慧的腰,有搀扶了她上楼的意思虽然看不清曹小慧的表情,但感觉她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也好像没有不情愿的意思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意外的收获让门亮兴奋不已他慢慢将她搂紧,然后干脆搂了她往上走走一阵,门亮就有点气喘吁吁,而且感觉曹小慧比他还喘得厉害,几乎全身都在起伏如此剧烈的喘息,他不知她是真的累了还是有点紧张上到一个平台,他决定休息一下两人站定,他仍然不想松开她的腰,仍然那么搂着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一个大胆的想法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想面对面把她搂入怀里,然后进行一次热烈的亲吻但搂入怀里时,她开始本能地抵抗高跟鞋不经意的一下碰地,声控灯却一下亮了起来他一下看到了她紧张害怕的面孔,同时也看到已经到了七楼他只好放开她,然后低了头摸索钥匙开门 大学教师不坐班,备课也一般都在家里备,没事很少有人来办公室,地上桌子上已经有厚厚的一层土门亮急忙擦干净桌椅和电脑,将电脑打开放入光盘,两人开始看讲座 虽然一直在学英语,但外国专家用英语讲还是不能完全听懂换成港台专家的,听一阵也觉得没什么鲜,基本都是些常识的东西,有些还有点啰嗦其实两人并肩坐在一起,门亮就止不住心慌意乱,讲座根本就无法进入大脑他几次想再搂住她的肩,但感觉没有一点理由,也觉得刚借钱给人家,就一心想着占人家的便宜,也有点下作如果让她误解了,倒以为他借钱就是为了占有她七上八下坐了看一阵,发现曹小慧也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几次下意识地看表门亮看眼计算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零点十分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分手,也怕她提出回去突然想起那部外国风俗片这部片子是一个在国外的同学给他发过来的,他下载后已经看过两遍,基本是和性有关的一些风俗,可以了解一下国外的性开放程度和随意自由程度,这对她也是一个启蒙她确实太保守了,确实需要启蒙一下但要征求她意见时,又觉得愚蠢可笑,意图也太过明显,而且有点下流曹小慧这样聪明的女子,什么意图识不破如果她也能爱他,那应该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互相爱慕,应该是一个发自内心的两情相悦门亮一下觉得自己太幼稚,水平根本不像个知识分子门亮说,你累不累,时间不早了,再想看不想看? 曹小慧看眼表,说,确实太晚了,要不今天就看到这里 今天就看到这里,说明以后还可以看门亮高兴了起身关机,说,我开车把你送到家,明天如果去交房款,我还可以开车送你去 把曹小慧送到楼门口,门亮从车座椅下拿出那包钱递给曹小慧将钱紧紧地抱在怀里,曹小慧高兴了伸手和门亮握手告别手握在一起时,他一下感觉将要分别此次分别,不知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手松开后,曹小慧慢慢转身,摇摇手,轻轻说声再见,便像小鸟一样愉快地飞进了楼道 感觉楼道内很黑门亮快步也跟了进去也许听到了门亮的脚步声,曹小慧站了下来门亮赶上来,然后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几乎贴在她的耳边说,我想拥抱一下你 曹小慧什么也没说,但她无声地张开了双臂门亮一下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短暂的拥抱,门亮一下得到了满足他迅放开了她这回她什么也没说,转身低了头快步跑到了门口,迅打开门,然后无声地钻进了屋里 要当房奴了,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被扣去还贷,几乎是一分不剩,期限为二十年二十年,如果按现行的刑法,已经是最长的有期徒刑了工资没有了,经济上的困难还不算够,还有可能再戴上一顶绿帽子妻子曹小慧和门亮出去吃饭,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而且门亮一下给借了五万块钱为什么有这么一笔交易,三岁孩子也能猜得出来现在心里最难受的,还是这顶绿帽子想想妻子大半夜和人家干什么,心里就疼得发慌戴绿帽子还不算完,职称的事也不顺利,几年也没凑够副教授所需的那些条件,几年下来,他已经成了大龄讲师当房奴、戴绿帽子、评副教授,简直就是压在他头上的三座大山要推翻这三座大山,不但艰难险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天申明理总是痛苦地思考,但发展是硬道理,拯救自己还得靠发展长远的发展规划是向领导靠拢,力争三五年内弄个一官半职,给自己戴顶红帽子,哪怕是院长助理也行有了红帽子,绿帽子就会被击垮,就会自动掉在地上,然后让他踩在脚下至于另外两座大山,当然也不在话下,有了官职,即使没权,也有了门路,有了资格,科研费辛苦费各种经费就会找上门来经济问题解决了,职称的问题就简单,大不了多花点钱出出科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短期要做的,就是接近领导,积极表现,而且再争取多带点课,多挣点课时费,缓解一下眼下经济上的困难 按学校的规定,讲一小时课,讲师挣十五块,副教授二十,教授三十,多劳多得但课也不是谁想多讲就多讲,多讲少讲,让谁去讲,那要院领导说了才算申明理决定找找院领导,给他再加一门课或者再开设一门选修课 虽然和院领导常见面,但平日没啥交往,有事去求人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院长吸烟,申明理决定买一盒好烟装在兜里,至少给领导敬支烟表示尊敬糟糕的是自己不抽烟,只给人家敬烟有点尴尬看来,吸烟也有吸烟的好处但现在学吸烟,花费大人没钱,真是处处都有难事作对 院长室的门紧紧地锁着问办公室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只好等着好在等到快下班,院长吕万有回来了申明理红着脸先敬烟,但却忘记了带火柴好在吕万有迅掏出了打火机申明理随手将整盒烟放到桌上,又掏出一张信纸,不好意思了说,我最近又自修了一门课程,想开设一门选修课,我写了个申请,请院长审查一下,看能不能开设 吕万有看一眼申请,说,如果你想多带点课,就不用申请选修课了人事处的鲁处长承担了一门课,正好没时间讲,想找个人替代一下具体条件是讲课的钱算你的,工作量算他的,各算各的账,但你占点小便宜:鲁处长是教授,课时费按教授领取,但全发给你,鲁处长一分不要 这点小便宜可占大了教授的课时费是讲师的二倍,上一次课就等于上了两次鲁处长叫鲁应俊,是学校人事处的副处长,也是院里的教授,算双肩挑两条腿走路按规定,双肩挑必须要承担一定量的教学,否则职称将不能保留鲁应俊需要教学工作量申明理每年的教学工作量足够,他再不需要这些,他需要的是钞票各取所需,这样最好申明理高兴了一口答应,然后连说几个感谢吕万有说,如果你同意,我给鲁处长打个电话,然后你再和他联系,课怎么上,你和他商量 吕万有打通电话说清了大意,可能是鲁应俊要申明理接电话,吕万有把电话递给了申明理 鲁应俊说他在外面,说课他已经讲了几次,课本在家里,讲到哪里了他也说不清,但明天一早就有课,他要申明理晚上到他家,然后他再详细交代 鲁应俊家虽然也在校园,但校园的住房分为旧两个区,区是建的现代化住宅,旧区的房屋就各式各样申明理住的筒子楼在旧区,申明理也很少到区去估计鲁应俊这样的领导要看晚上的闻联播,联播过后,申明理才往鲁应俊家走 鲁应俊正在房电脑前忙活,和鲁应俊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一位女研究生这位研究生申明理熟悉一些,经常见她在系里进进出出,好像姓朱他想起来了,应该叫朱雪梅鲁应俊要申明理到客厅坐客气了让申明理坐到客厅沙发上,又把几样水果都摆到申明理面前,要他随便吃 感觉鲁应俊家的茶几特别的大,大得像张单人床,申明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茶几但茶几上还是摆满了各式东西,单那些水果,就有苹果橘子香蕉石榴,还有几样见过但叫不上名来可以看出,他家每天来的客人不少申明理拿起一个小点的香蕉,慢慢剥去皮,一点一点慢慢地吃 鲁应俊起身去房拿课本申明理乘机打量一下客厅这个客厅真的不小,估计有近三十个平米粗略数一下门,估计至少也是三室两厅,至少也有一百四五十平米自己买的房虽然也有九十几个平米,但客厅就比人家的小很多,大概也就是人家的二分之一不过也够住了人家客人多,咱家就自己住,太大了也麻烦他想起身转了看看,马上意识到自己脑子有毛病这一阵子看房买房,都看出神经病来了,见了房子就想看就想比申明理从心里觉得自己可笑 鲁应俊讲的是生物化学怪不得他没时间去讲这门课有许多分子结构要记,还要找一些挂图,很费事鲁应俊为什么选这样一门课,要知道,别的双肩挑领导带课,一般都要选一些容易讲而且发挥余地大的副课选修课,比如思想修养政治理论看来鲁应俊还是不愿意丢掉专业知识,还想在专业领域搞点东西,也说不定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他曾经听人说过,说鲁应俊最早是附中的化学教师,后调到人事科当科长,因化学和生命科学有点血缘,便把教师关系转到了生科院既然是学化学的,和化学沾亲的课也只有生物化学了鲁应俊翻一阵,然后喊朱雪梅过来鲁应俊将递给朱雪梅,说,最后一次是你讲的,讲到哪里了你给申老师说一下 学校明文规定,严禁研究生代替导师给本科生上课说明鲁应俊还是让研究生代上了申明理觉得鲁应俊也不必避讳,像他这样的领导干部,谁又会去查他,查住了谁又会撕破脸皮得罪他朱雪梅接过并没翻,说,绪论是鲁老师讲的,我只讲了第一章的一二节,后面的,你就接着讲 开学已经几周了,才讲了这么点,可见也太应付差事了申明理问有没有这门课的教学大纲,鲁应俊说应该有,自己到系里找找 鲁应俊也坐下后,问申明理是哪里人申明理回答西府县后,鲁应俊笑了说,我听你的口音有点像老乡,果然是我也是西府的,不过你的普通话还不过关,还带了不少家乡口音,以后得加强练习普通话 其实申明理早就听出鲁应俊像家乡人,感觉鲁应俊的普通话还不如他但申明理还是特别高兴这么重要的领导是老乡,自己竟然不知道,可见这么多年是多么孤陋寡闻老乡见老乡,有难必须帮鲁应俊虽然是副处长,但正处长去年到北京读博士后去了,人事处处长的工作,就由鲁应俊暂时代理去年申明理申请副教授没通过,人事处职称办的人说他差0.3分现在鲁处长成了老乡,真是意外的喜迅,即使鲁处长不能帮他评为副教授,但给想个办法,给指点指点,肯定大有益处但申明理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一下老乡见老乡的喜悦和亲近想一想,只好撒谎说,我早就想来认认老乡,但又不敢,怕你太忙 鲁应俊说,既然是老乡,还顾忌什么,什么时候想来,尽管来就是了 问一阵申明理家的一些情况,又谈一些学术方面的事,鲁应俊觉得申明理这人还算不错,感觉人还诚实可靠,性格也不死板,学问也还可以完全可以让申明理做多的一些事情去年申请到的地方猪保种科研项目还没真正展开研究,许多事情至今还没有一点眉目自己确实是太忙了,那么多的行政工作,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光靠朱雪梅也确实不行申明理毕竟是教师,经验要比朱雪梅多一些,做事也肯定比朱雪梅踏实一些,工作起来也有章法一些保种研究经费总共三十万,不算多也不算少花这么一笔钱,即使不能研究出个成果,至少也应该有个完整的研究过程,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发几篇像样点的研究论文让申明理来完成这样的工作,应该是合适恰当的人选当然,朱雪梅马上也要毕业,如果不能留校,必须还得一个助手,帮自己干一些学术方面的事情鲁应俊给申明理一杯茶,然后说,今天算又认了一个老乡,老乡遇老乡,互相帮帮忙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有一个科研项目,一直由朱雪梅帮我做一些具体的事情,现在朱雪梅马上要毕业了,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果你不太忙愿意参加,就帮我做一些研究工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这些年他每年都申请研究项目,也希望能参加别人的研究,但都没有成功现在突然好事就降临到了头上,难道真的要时来运转?他评副教授就差0.3分,参与一个科研,即使是省级科研项目,最少也能获得这0.3分有了这0.3分,副教授的问题就不成问题申明理兴奋了一口答应鲁应俊说,项目是省立项目,是关于黑香猪的保种研究,我原打算除了调查,再提出一些保护措施,最好能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保种办法现在看来,不但应该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保种办法,而且我还想做得好一点,扎实一点,甚至建一个保种繁育场这些你都要考虑考虑,具体怎么搞,朱雪梅也在,咱们正好商量一下 突然有人敲门鲁应俊起身透过猫眼观看,来的是中学教时的同事吴老师吴老师提了两个大黑塑料袋,可能也是一般礼物鲁应俊转回来对申明理和朱雪梅小声说,是我过去的同事吴老师来了,你们先到房坐一坐 让吴老师坐下,鲁应俊便默不作声等待她开口吴老师叹口气,说,老都老了,活得越发不得安宁大儿子没好好上学,一辈子只能干苦力活好不容易给娶了个老婆,这不,没过三年,最近两个人彻底离了小儿子还算争气,不但考了大学,还考了师大的研究生,今年毕业,品学兼优,但命运也不济,刚好赶上工作难找我想,如果小儿子也没有个好点的工作,我这辈子就别想活好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你,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请你帮个忙,在咱们学校随便给找个地方,给他一碗饭吃 随便找个地方,说得倒随便可她哪里知道,今年的形势比哪一年都严峻文革后恢复招生,因当时教师短缺,便让一大批七七、七八级的学生留了校,现在这批人在学校都身居要职,子女都刚好大学毕业,不说别人,仅机关处长以上领导的子女,今年毕业的就有七位,因七位中有三男四女,便被称为三大太子四大公主这些太子公主学校不安排不行,安排也有困难第一个问题是如果安排了这些太子公主,别的职工的子女怎么办如果要搭车,那肯定要划分一定的条件,很可能划到教授一级吴老师只是中学高级教师,相当于副教授,很可能边都沾不上鲁应俊本不想说这些,但不说这些又怎么能说服她鲁应俊只好实话实说 吴老师立即说,那情况不一样我们的儿子是师大毕业,是一本重点学校,他们的是什么学校?特别是财务处游处长的儿子,大学考不上,只上了个自费大专,然后又拿了个学校的自考本科,然后又读的是不脱产在职人员硕士他这一步步所有的文凭,都是混来的,没有一个是通过国家正式考试考来的这样的情况,怎么能和我们的比 吴老师说得有点激动,但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其实来他这里的,差不多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鲁应俊给她剥一个香蕉,平静了说,不管人家读得是什么硕士,可都是国家承认的正式文凭,国家也没有给文凭分什么重点不重点至于能力,你也不能说人家的能力就比你的差如果你的儿子能搭人家的车和人家一起进来,那算咱们的运气,别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也说不清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这些年留校的分来的子弟太多,人家说咱们的学校快成子弟学校了有次在会上,校长就严厉地批评了这件事,并且说以后要严格控制,咱们刚好赶上了严格控制 吴老师立即问搭车的可能性有多大鲁应俊说,关键是能不能搭上车,怕的是到时要划一个等级,比如划到正处级和正高级的子女如果真这样划,谁也没办法 吴老师着急了分辩说,那也不能领导的子女就要老百姓的子女就不要,这样明目张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鲁应俊说,听起来是太过分,但文件政策就有这样的规定你也知道,早在多年前就有文件,高级知识分子身边无子女的,就可以安排一个子女工作,哪怕子女一天学也没上,你也得给安排你也知道,同样是当兵转业,正高级正处级的子女学校就得安排工作,别人的就不能这就是说,人和人是不平等的,政策就有这样的规定那么人们为什么总要说什么平等,其实这都是舆论宣传出了错误,或者说人们把理想当成了现实如果人人都平等了,谁还会去努力拼搏如果领导都成了老百姓,那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当领导 在学校,高级知识分子就是指正高职称以上,学校的处级领导当然都有正高职称,比如财务处长,教几天会计学,就轻松评上了正教授,因为职称等等都要在领导的领导下来评,领导自然不会落在群众后面人和人要划分三六九等,这一点她也清清楚楚,全世界也都是这个样子,这她能够理解,学校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她也不想计较问题是,做为一名在学校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的老职工,难道学校就不能对照高知政策照顾一下吗?难道学校就不需要优秀的人才吗?吴老师几乎要哭了她抹把眼睛,说,靠山吃山,别的部门都是这么做的,别的人也都有山靠电力银行铁路公安甚至演艺,哪一个部门不是老子干什么儿子就干什么,人家这些部门都有内部安排的政策,我们学校为什么就不能?正因为人家都是内部安排,我们的子女才没有地方可去难道我们入错了行子女也应该跟着倒霉?你说学校子女太多,但几千教职工的校工作的不下六七十人,自己的子弟才有多少?最多不过十几个分之一不到,怎么就多了?再说,别人的子弟进来也是工作,我们的子弟进来也是工作,难道我们的就不如别人的?再说,别的单位都能给职工谋点福利,我们怎么就不能你是领导,这些问题你应该提出来,你应该和校领导商量商量 八百零四. 全文字无广告八百零四.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这个问题也可以和校领导说说。鲁应俊说,商量倒可以商量,我们也是尽力为大家谋利益的,这些年,我们就想出了许多办法,也解决了许多职工的实际问题。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校领导说,如果能办,我尽力给你办。 吴老师急忙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想让你在校领导面前争取一下。说着,吴老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这是我准备的一万块钱,现在的事,干什么也得花钱,白让人帮忙不行,这件事你也得求人,这点钱你先用着,如果不够,花多花少都没关系,花多少我都愿意。 吴老师边说边把信封往鲁应俊的怀里塞。鲁应俊立即说不行。鲁应俊说,这钱你赶快收回去,我肯定不会拿你一分钱,咱们同事那么多年,你对我又那么关照,你给我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吴老师说,这钱不是给你的,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我还用给你钱吗。这钱是让你帮我办事的,办事不请客不花点钱,人家也不尽心。再说,解决工作这么大的事,不少人都花几万十几万,我不花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事。鲁应俊想发火,但对吴老师不能。吴老师以前确实对他不错,再说她也是快退休的人了,论理,他也应该叫姨叫婶。但鲁应俊还是严肃了说,这不是花不花钱的问题,说句心里话,事我肯定给你尽力办,如果能办成,一分钱也不用花,如果办不成,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办不成。 鲁应俊的脸色严肃而真诚,但吴老师却觉得他的话很假,是推脱的意思:给一座金山办不成,谁信?如果我有一座金山,我还用求你,我直接就让儿子当政协主席银行行长了。但吴老师还是想竭力把钱留下。说实话,虽然在学校呆了三十几年,但真正能给她办事,真正能搭上点关系的领导,也只有鲁应俊了。吴老师几乎带了哭腔说,小鲁,你不收我的钱,我就知道你没想着诚心给我办事,至少是办也行不办也行,可我儿子的终身大事我不能随便。我的心你也应该明白,花多少钱我也不怕,不花钱谁会给我认真办事。在学校,我也只认识你,关系也一直不错,你一分配到学校,我就觉得你是个好青年,我就特别喜欢你,不知道你记得不记得,我煮点玉米做点好吃的,总不忘给你拿一点。 吴老师也真是急了,而且有点狗急跳墙的味道。给他拿玉米吃的事他当然记得。在她的心目中,也许煮玉米棒就是好吃的东西,可他来自农村,整天啃玉米棒子早啃怕了。不过那时他单身,灶上的饭也不怎么样,玉米他还是能够吃得下去,而且那份情谊让他感动。其实他记忆最深的倒不是玉米棒子,而是每年端午十五,吴老师总会给他带几个粽子几个月饼,然后像母亲和大姐一样,什么也不说放在他的桌上。鲁应俊清楚,今天如果不收,吴老师真的会哭,也会骂他没良心。但收了,这件事就真的是一个压力,就真的变成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养了儿子,却把难题往别人的头上推。鲁应俊又止不住一阵心烦。鲁应俊说,要不你就放下,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事我给你尽力办,钱我到时再还你。 刚才进了书房,申明理和朱雪梅都不想把门关上。书房连着客厅,客厅里干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这一幕看得申明理心酸。人比人气死人,老牛比马骑不成。人家坐在家里,就有人硬给往怀里塞钱;咱向别人借钱,都没人肯轻易借给,只好老婆去借,只好戴一顶绿帽子。看来也得想办法谋个一官半职,要不然不仅自己受穷,后辈儿孙,也要吃大亏。 送走吴老师,鲁应俊来到书房,叹口气,说,在别人眼里,都以为这个人事处长轻松有权,可谁能知道,这个职位从来就不让人逍闲一天,整天都有各种关系的人来办这办那,可多数情况下是不能办或者办不到,可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你,不是死缠烂磨,就是不满抱怨。你们看到了,刚才的事你说怎么办,不收,她要死要活,好像你没一点良心。收下又怎么办,只能等事情过后再还给她。现在我好像得了职业病,见到熟人提了东西登门,心里就一下莫名地烦躁恼火,如果是正在吃饭,就本能地饱了,再连一口也吃不下去。 申明理和朱雪梅静静地听着。他们离这样的烦恼还远,这样的烦恼也许一辈子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甚至还希望有这样的烦恼。重新回到客厅坐下,鲁应俊问申明理保种研究最好从哪方面入手,有没有好的主意。申明理说,咱们是学生物的,我觉得最好从基因入手,把黑香猪的基因提取保存下来,然后除了留纯保物种,还可以进一步研究杂交,培育出新的良种。 鲁应俊说,这些我也想过,从基因入手工程浩大,费时耗力,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咱们这三十万科研经费根本不够,根本无法铺开。我的意思是立足实际,就这点钱,还要完成一个完整的研究。这样看来,只能是先摸清黑香猪现在的生存状况,分布状况,种质纯度状况等等基础的东西,如果可能,再建一个小型保种场,保存一些纯种的黑香猪,等再能申请到后续资金,咱们就拉一帮人,搞基因工程。 这个想法也是对的,但申明理明白,鲁应俊是学化学的,他也不懂基因,也没能力搞什么基因工程。让申明理不解的还有,这个保种研究项目,怎么落到了申明理的手里,真的是有点乱点鸳鸯谱。搞调查就搞调查吧,如果真搞基因工程,他也没搞过,真不知道怎么搞。如果边查资料边实验,即使能搞成,也得若干年,而且是跟在别人的后面重复研究。申明理只好附和了说这样最好,先搞清基本的东西再说。 鲁应俊要申明理先找一些有关黑香猪的资料,先熟悉一些情况,发现一些问题,然后有敌放矢。申明理不停地点头,然后说,我尽快搜集一些资料,然后把这些资料汇集到一起,打印出来给您送来审阅。 这样很好,看来有社会经验的申明理就是比朱雪梅要成熟,要老练。鲁应俊表示赞许,说,这个研究你就多操点心,多动点脑筋,大胆地创新,有什么想法,你就放心和我说,咱们多讨论多研究,争取把研究搞好。 申明理再次想说职称的事,可朱雪梅硬是也坐了不走凑热闹,而且一颗一颗剥了吃石榴,没有一点走的迹象。申明理只好厚着脸皮说,其实我跟你搞科研也是帮我自己,我评职称正好差零点几分,有这个科研,我的问题也解决了。 鲁应俊噢一声,好像突然想了起来,说,你好像去年就申报了,我还不知道没通过。不过这个项目明年才能结项,你明年再报副教授就太迟了。这样吧,我还有个小科研项目已经完成了,是关于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方面的研究,省人事厅的研究项目,我把你也加进去。你也赶得正巧,今年的职称过几天就要评定,你明天就填写材料,还能来得及。 申明理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难道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吗?职称这座大山,压了他几年,压得他心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有了副教授,也算进入到了高级知识分子的行列,也算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交代,以后别的事情,都可以不急,都可以不用这么烦心费心。(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可这么难的事,说简单也简单。申明理的心一下激动得狂跳起来,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命运啊,你真的是无法捉摸。原以为这个副教授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原以为凑够这0.3分真要把人难死,想不到突然就出现了转机。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感觉走投无路,四面都是铜墙铁壁呢。申明理一连声感谢后,心里又有点不踏实。人事改革研究好像应该属于社会科学,而他要评的职称属于自然科学。犹豫半天,申明理还是说了自己的担心。鲁应俊笑了说,评职称的事你还不懂,评职称要的是条条框框,哪一个条条算几分,哪一个项目算几分,都是规定死了的。至于研究门类,它只分国家级省部级地厅级,然后再分第一主持人第二主持人,如果详细到是什么研究,那研究门类多如牛毛千奇百怪,情况也复杂得无法分清归类,你怎么能规定得过来。这些条条框框都是上面规定的,而且都是正式红头文件,而且审查材料的人也不只是我们,关键的还是教育厅和省职改办这两关。你不知道,省职改办负责审材料的那个人已经审了十几年材料,全省的材料都要经过他的手,据他自己说,每年审过的材料码起来最少也有几大卡车,经他手成长起来的高级知识分子,至少也有十几万人。这么多年材料审下来,那眼睛亮的,真的是火眼金睛,不管你材料填写得多么密密麻麻,他一手快速翻看,一手用铅笔勾划,翻过勾完,哪一条算数哪一条不算数,哪一条算零点几分总共得多少分,他已经算得清清楚楚了。谁够谁不够差几分,谁也别想骗过他,谁也别想在他那里喊冤叫屈,那个准确,让你找不出半点差错。 如果是这样,他也放心了。再说有鲁应俊,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申明理再一次不知怎么感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简单地说谢谢。然后小心翼翼了最后试探说,明天我就到您办公室领表填写? 鲁应俊毫不含糊了说,明天早点去,去了先找我,我给你安排。 申明理和朱雪梅走后,鲁应俊觉得还有一件事得办。人事处长不久就要博士后出站回来,如果原回到人事处,他这两年的工作就算白主持了。他曾经向书记校长提过这件事,而且明确提出如果处长博士后回来,就给他或者他换个岗位。两位领导都说可以考虑,但考虑是考虑,怎么考虑就关系到他的命运和未来。人事处长是个众人瞩目的位置,竞争也将是相当地激烈,如果和领导没有点特殊关系,从副处长升为正处长,总要过渡一下,官场上称为慢半级。比如他,人事处副处长算实权副处,如果升为正处,一般不会再给个实权正处,而是过渡一下,给一个次要的非实权的正处,像环卫处长教研处长院系总支书记等。直接由实权副处转为实权正处,那就得点特殊的原因。他算过,如果今年能当上人事处长,按他现在的年龄,按他的能力,他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他现在已经读在职博士,明年就能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再到有博士点的专业挂个博士生导师。想想看,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十多岁的人就有这么多的金字招牌,当个副校长校长应该有很大的概率。去年省里改善基层领导知识结构,要挑选一批博士学位教授职称的知识分子正处干部到地市任职,因符合条件的不多,愿意去的都如愿了,不少被直接任命为副市长。如果去年自己拿到博士学位,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也许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人事处长回来后学校按常规把他提拔到下面哪个学院,转正是转正了,但情况就差得很多,没什么权力,各种琐碎事却一堆,学生的事教师的事,事事都得经过院里,像个村长,整天都要为鸡毛蒜皮争争吵吵。在这样的部门当领导,将会更烦,更没意思。更麻烦的是,到了学院,相当于到了基层,别说参与学校的管理决策,见校领导的机会都不多,时间一长,领导也把你淡忘了,你这辈子,也算被埋没了。 牛校长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最近学校不少中层领导都往北京跑,说是到北京出差,其实就是借机去看望牛校长。他也正好去看望看望,然后把人事处领导职务的事详细说说。 去看望也不必带太多的钱,有两三万也可以了。借口也是现成的,就说校长您在首都学习花费很大,我刚好带了点钱买实验用品,结果东西没买成,钱装在身上很危险,不如干脆给您放下一点,补贴一下花费。这个借口不仅堂而皇之能说得出口,接受的人也好接受一些。如果牛校长仍然不收,那他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到了,该说的话也可以说了。 该表示的都表示了,该说的都说了,提拔不提拔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明天就从科研费里借三万块出来,后天如果能出发就出发。 但每次使用科研经费,报销时朱雪梅都要搭车报几张自己的发票,不然就不高兴了不愿意去办。很明显,朱雪梅是知道那些钱并没用来搞科研。今后也可以用一用申明理。鲁应俊从来电显示查到申明理的电话号码,拨通后说,你能不能再来一下,我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申明理到来后,鲁应俊说要到北京出差,要他帮他借点钱出来。鲁应俊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借款单,要申明理填写一下。鲁应俊说,咱们这里设备差,有几个实验数据需要到北京去做,我准备过几天就去,你填个借条,从我的科研费里借三万块出来。没办法,现在什么都贵,到人家的实验室做几个实验数据,动辄就得几万块。 申明理愉快地答应后,立即填写好借条,然后让鲁应俊批上“准予从科研经费里借支”几个字,然后说,我明天上午就去借,不知是要现金还是要支票。 鲁应俊说,还是现金吧,现金方便一些。 今晚门亮又梦到了曹小慧。先是在大海里游泳,感觉游得特别轻快,凫在水面上嗖嗖得就像一只小船。突然在游泳的人群里发现了曹小慧,他激动得喊一声她的名字,便飞速地游了过去。但曹小慧并不说话,感觉她周围也一片模糊,甚至连她的脸也看得不是很清,但她穿的泳衣他看清了,肉色短衣还绣着碎花。短衣很透明,两个**若隐若现。揉揉眼睛,反而更加模糊不清,但感觉要比平日更加饱满。他问你怎么也来了,她说你来我也就来了。这样的回答让他喜出望外,这进一步证实了她也是爱他的,那天让他拥抱也不是因借钱而被迫的。这个困扰了他几天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竟然突然就证实了。他欣喜了说我来教你游泳,然后热烈地上前扶住了她的腰。感觉她的腰是那么地柔软,也是那么地轻盈,轻盈得双手轻轻地卡住她的腰,就把她举了起来。不知怎么并没教她游泳,而是突然就坐在了一个什么地方,而且四周模模糊糊的什么也不清楚。他想让她坐到他的腿上。他轻轻地一扶她,她就无声地坐了上来。他浑身亢奋了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用力搂几下,然后迅速将手伸向她的胸部。她竟然没有一点反抗,也没有一点声音。他终于摸到了。他清楚,从今往后,她就彻底地是他的人了。他长舒一口气,浑身轻松得有点飘移。他还想细看她胸部是个什么样子。他轻轻地揭起她的胸衣,但感觉看不清楚,又好像看清楚了一点,像两个还没吹园的小气球,又像商店衣服模特的那个塑料胸部。怎么会是这样呢?再用手轻抚,感觉真实了许多。和妻子的也差不多,但比妻子的更有弹性,就像一个未婚的大姑娘。他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突然又觉得不对,曹小慧也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怎么能保持得如此美好。他问她为什么。她仍然低头娇羞了不作回答。他一下将整个脸捂了上去,然后使劲地开始吮吸。正当他忍不住要喷射时,突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然后是妻子细高的声音:起床,什么东西让你吃得那么香,又咂嘴又蹬腿,好像在啃老母牛的蹄子。 妻子笑眯眯地站在床前,被子也被揭到一边。门亮急忙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严,然后愤怒了喊,干什么你,像个夜游鬼,这么早不让人睡个好觉。 妻子又将他的耳朵揪住,将手腕上的表伸到他的眼前,说,你睁大眼睛看看几点了。 不用看,他知道肯定不早了。门亮恼怒了一把将揪耳朵的手打开,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妻子也生气了,说,我不管你谁管你。然后瞪了眼默默地站一阵走开。 好险,如果再往下继续一点,肯定要出丑,肯定要让妻子看见。 门亮摸摸裤衩,已经湿了不少。真的好危险。 但梦中的情景仍然清晰地停留在脑中,梦中的美好仍然萦绕在心头。闭上眼再感觉,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而且空得一点都不存在,空得清清楚楚空空荡荡,感觉就是白日做梦。 一股惆怅潮水般地涌上心头。该死的妻子,偏偏这个时候把人惊醒。不要多,如果再迟一分钟,他就能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得到了。可偏偏就这么巧,也许这就是天意。 真是令人丧气。门亮真的想哭。 呯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了,他知道妻子出门去上班了。妻子很敬业,也对科长这个职位很满意,也对这个家庭很满足,每天六点就起床,然后准备早点。七点整,她会把他叫醒,告诉他早点怎么热饭菜怎么吃,然后就去学生公寓检查,查看一晚上有什么事情,看楼的楼管是不是起床,打扫卫生的是不是开始清扫楼道。一圈查完,也差不多八点。待其他职工八点上班时,妻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然后布置一天的工作。他今天没课,他不想起床,如果再睡着,说不定能将好梦续上。 他知道睡了也不会再睡着,更清楚做梦也不会再梦到她。不但梦中不会梦到,现实中见到她一面也不容易。躺一阵,又觉得躺了比起来还难受。他只好遗憾地起床。 九点多门亮来到院办公室。在地上转一圈,他向教学秘书要出课程安排册。装作抄自己的课程,偷偷地将曹小慧的课程抄了下来。 曹小慧下午有课,而且是马场滩新校区的课,而且要一连上三天。出了院办公室,门亮想去自己的教师办公室看看。下午要去马场滩上课,说不定曹小慧会到办公室来取什么东西,虽然她也不在办公室办公,但说不定会把什么资料放在办公室,特别是家里住房不宽裕的她。 路过院长办公室,突然听到里面有曹小慧的笑声。门亮心里一下狂跳起来,腿也像听到了命令,一下停止不再动作。曹小慧说,那我就真傍你这个大款了。院长说,我也希望你傍,但只是有点老朽了,你年轻力壮的,傍上三天,恐怕就把我榨干了。曹小慧又笑,说,你是院长大人,谁敢榨你的油,只要你少少施舍一点,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门开着一条小缝,但只能看到墙和空地。他想知道里面还有谁。他想悄悄跨一步换个角度从门缝里看看。但马上觉得不行。如果他看到里面,里面也会看到他。他想再听一听,但走廊里又有人进出。他只好轻轻走开。 慢慢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屋里空无一人,地上桌面上仍然厚厚一层尘土,可以看出几天都没有人来过。办公室很大,虽然放了六张办公桌,但仍然感觉有点空荡。门亮来到曹小慧的桌前,椅子上的土表明曹小慧确实没来办公室。但他更惦记曹小慧在院长办公室干什么。将头探出门口,可以看到院长办公室的门。他估计,如果是有什么正经事谈,她很快就会出来。如果是没事闲谈乱**,那就得费点时间。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但等待还是让他着急。他觉得自己有点吃醋。无缘无故吃醋确实没有一点道理,况且人家只是在办公室说说话。但他就是难受着急。退回屋里在地上乱转几圈,听到院长办公室门有响动。急忙到门口伸出头看,曹小慧真的走了出来。 门亮轻咳一声,然后招招手。 曹小慧并没背包,手里也空空的,感觉不像找院长有什么要紧事。门亮心里又止不住涌上一股醋意。门亮玩笑了说,刚才我听到你和院长谈笑风生,好不热闹,什么事让你们那么开心。 曹小慧问是不是偷听了。门亮说,我怎么会那么不懂事,我路过,听里面有你的笑声。你有什么事要办吗? 曹小慧脸上明显地有了一层忧郁,但她努力平和了说,我还能有什么事,除了到处求人,我还能有什么事。 但曹小慧的眼里还是有了泪花。门亮的心一下软成了一滩水,也禁不住有点鼻子发酸。很快,曹小慧又转成了愉快,说,我现在已经是房奴了,新房的钥匙昨天拿到了,也从昨天开始,就要开始还贷了,一个人的工资就要被扣光了。而且房子还要装修。没办法,我得生产自救,我得找领导要点能挣钱的课上。 按曹小慧的讲师职称,上课也挣不了几个钱。可他也再没能力在经济上帮助她,当然她也再不会向他借钱,再给她她也不会要。要想改变目前的困境,要想再不缺钱花,只能是申请科研项目。如果有一个几十万几百万的研究项目,那就是响当当的大老板,什么问题都不再有一点问题。门亮说,我已经给财政厅的同学打电话了,要科研项目这种事也不好在电话里说,我邀请了他,请他吃饭。他一口答应了,说这些天上面来人调研,没时间,等接待完上面的人,他和我联系。 曹小慧眼睛闪亮了盯着他。申明理在鲁处长的科研成果表上补了一个名字,副教授的条件就绰绰有余了。如果有一个自己的科研项目,不仅能解决经济问题职称问题,还可以多发表点论文多出版几本书,在学术上真正有所建树,真正干出一番事业,不说成为一个名教授,也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东西。但申请科研项目很不容易,项目就是经费,就是金钱,哪个人不申请,哪个人不想办法。真是难为门亮了。曹小慧动情了说,你也不要太为难,如果太困难,咱就不勉强,不太委屈自己。 如同喝下一碗姜汤,门亮的肚里一下热呼呼暖融融地好受。多善良的女子,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能一切为他着想,她能不为巨大的利益所动而首先考虑他的辛苦,真的是很不容易。他原以为她会很高兴,然后催他快办。看来,他没有看错人,她确实是个值得他爱,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女人。门亮动情了说,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办。以后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职称,你都不用操心,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会努力来替你分担。说实话,能为你分担点忧愁,我心里感到特别的快乐。 感觉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贴心最温暖最动人的话。曹小慧一下鼻子有点发酸。她的同学吴玉英在机电系任教,有次说到评职称的事,吴玉英吃惊了说,你职称的事还用你操心吗?你男人是干什么吃的,他不也是教师吗?嫁了他,他就得负起责任,就得为你分担一切重担一切忧愁,如果不负担也负担不起,还嫁他有什么用。吴玉英的话她知道有炫耀夸张的成份,但她清楚,吴玉英评职称的论文是丈夫给写的,科研也是挂在丈夫的名下的,就连填表申报找人这些琐事,也基本上是丈夫给包办的。但吴玉英的丈夫是副院长是副教授,有那个能力。今天,自己的事也有人给奔波了,也有人给筹划了。可惜的是这个人却不是自己的丈夫。 两人默默对视着。此时,她真想扑入他的怀里,尽情地享受一下来自另一个更爱她的男人的温暖,而且这个男人英俊睿智而又成熟。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防线一旦松开,事情将会向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这个方向让她有点害怕,也让她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再说,如果投入他的怀抱,也就有点交换的味道,有点出卖色相换取利益的味道,说难听一点,简直有点妓女的味道。她没有这么下贱。在她的内心,她的高傲时时让她藐视一切,目空一切。有这么多的心理障碍,她无法倒向他的怀里。她转过头擦把湿润的眼睛,将表情转换成一副平静,说,我下午还得到新校区上课,还得准备一下,你走不走,我得走了。 门亮猛然从忘情中回到现实,他急忙说,我也走,不过我也要到新校区上课,咱们一起走,我开车送你。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有课,但她不想更多地麻烦他,更多地欠他的情。曹小慧说,坐校车就挺方便,我是下午三四节的课,坐下午的校车去正好。 门亮说,坐校车去太紧张,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十一点半走。出了城路边有家不错的饭店,中午我请你吃饭。 这样的盛情就更不能接受了。但他如果也有课,她确实想和他一起走,也很想坐坐他的车。曹小慧说,中午饭咱们还是在家里吃吧,我也请不起你,我也不想让你再破费。吃了饭咱们就走。中午一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也好。到新校区的路很宽敞,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回到家,门亮匆匆忙忙先洗了澡,然后将内衣全部换掉。他知道,中午饭不能在家里吃。妻子下班后才回来做饭,熟饭就一点多了。门亮拨通妻子的电话,说有同学从外地回来了,要聚一聚,中午不吃饭,晚上回来不回来,看情况。妻子嗯嗯地应着,只问了一句是哪里来的同学。门亮说是北京来的,大学时一个班,关系不错。然后门亮提出要点钱。妻子说,我那个白色提包里有钱,包在大衣柜里。 在大衣柜里找到包,里面有三千多块钱。门亮想想,还是多拿点好,便将钱都装入了口袋。 也不能等到妻子下班回来再走,妻子回来说不定生出什么变故。十一点半,门亮开车来到一家离校门口不远的饭馆,然后要了一碗牛肉面,一边慢慢吃,一边消磨时间。 感觉时间确实漫长,等到十二点半,门亮就有点坐立不安。上了车,感觉时间还早,提前十分到校门口等应该是最佳。 还是提前十五分到了。但曹小慧已经站在那里等他。门亮禁不住一阵高兴。这说明曹小慧也重视这个会面,也说明曹小慧对他也并不是无所谓或者被迫应付。 新校区原来是部队的军营,百万大裁军后,军营便闲置了下来。学校买下了军营,又向周围扩展了六七百亩地,成为占地近二千亩的一个大校园。校园虽大,但毕竟在山沟,附近除了有几个村庄,再没一个热闹的去处。学校的家属不愿意迁来,便没盖家属楼,而是在校园盖了几栋招待所,教师来上课,便住到这里,集中上几天课,再回老校。曹小慧感觉门亮在新校区没课,他可能是专程来送她。但临时调整有课也有可能。曹小慧试探了问,你这次去上几天课,给哪个班上。 门亮不想撒谎,他也想直说,让她知道一点他的心情。门亮说,我没有课,我想送你去,以后你到新校区上课,我都想送你。 曹小慧心里又一阵感动,但也一阵慌乱。这样发展下去,后面的事又怎么处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什么也没说。 小轿车无声地向前急驶。不到一个小时,便远远地看到了包围新校区的那座大山。门亮说,拐下公路一里多,就是一大片荒滩,荒滩有个大土岗,据说是个古城遗址,曾经出土过西周时期的彩陶罐,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曹小慧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觉得看古城遗址是假,想和她玩并且把快乐延长一点是真。但这样下去真的很麻烦,也很危险。好到一起以后怎么办。离婚?做情妇?不,这些都是她不愿意的,也是不能接受的。曹小慧推脱说早点去了还要看一下课本。门亮说,会计学你已经讲了几年,又没什么变化,不用课本你也讲得滚瓜烂熟。遗址确实有一种古老苍凉的味道,看了你就知道苍凉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你会觉得绝对不虚此行。 门亮还是将车开下了公路。颠簸了走一会儿,便将车开上了大土岗。 将车停到半坡。两人爬上坡顶。向前望去,一片低洼的大荒原真的很大,真的很壮阔。门亮说,以前这里是个湖泊,干涸也是近百年的事情。 说是湖泊,但地势并不平坦,满是乱七八糟的小土丘和小沟坎。不论是小土丘还是小沟坎,到处都长满了低矮的荒草。正是深秋时节,放眼望去,无边的荒草显现出一种土黄苍老的颜色。门亮看着曹小慧有点得意了说,怎么样,够美的了吧。不知怎么回事,我特别喜欢这种意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极目远望,你能看到天地连接,浑然一体,苍茫一片。这时,你会觉得天地是那么地辽阔,大自然是那么地博大,也是那么地安静。安静得仿佛一切都已经凝固,一切都退回到了远古。城市没有了,村庄没有了,田园没有了,学校也没有了,你再也不用想吃饭,再也不用想上课,再也不用想房子,再也不用想儿女情长。如果静静地坐在这里,你会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方位,感觉不到尘世,感觉不到烦恼,仿佛你已经不存在,仿佛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你可以在这里坐一千年,一万年。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零五 八百零五 看着真的陶醉了的门亮,曹小慧笑了,说,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诗人,只可惜,千里马套在了牛车上,我都替你惋惜 门亮说,还真让你看出来了,从,我的作中文,说不定就是一个李白 其实刚才放眼远望,她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那年她大概四五岁,父亲骑了车带她到乡下亲戚家玩,半道也是一处荒原,肯定没有这个大,但那时她却感觉是那样的辽阔,辽阔得仿佛能容下一切她突然想跑她张开双臂往前猛跑一阵,才想到回头去看父亲,一下觉得父亲和她的距离是那么地遥远她一下吓哭了,掉头拼命往回跑到现在好多事情都忘了,但那个辽阔的记忆一直模模糊糊存在了她的脑海今天,这个记忆一下又被唤醒,那个模糊的感觉一下又无比地真切她也真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甚至再像小的时候张开双臂猛跑一阵 门亮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掏出手绢铺在地上,然后要曹小慧坐下曹小慧犹豫一下还是坐了门亮也紧挨她坐了下来 在这荒郊野外,一男一女紧紧挨在一起虽然浪漫,但曹小慧还是有点慌乱慌乱让她的心跳得如同赛跑,也让所有的宁静变得无影无踪不行,这样不行但她无力起身慌乱了向四周望望,别说人影,感觉连个活物都不曾存在既然神不知鬼不觉,干脆就由他一回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曹小慧慌乱的心一下安静了下来门亮的手已经试探性地搂住了她的腰,双眼虽然在凝视远方,但她肯定,他的视觉感觉听觉,都在她的身上她轻微动一下身子,他立即敏感地将目光收回到她的身上见她再没反应,他不自然了突然说,面对此情此景,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他的此情此景是指什么,是眼前的大自然还是两人紧紧地并坐在一起其实不管是指什么,此时此刻,突然和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紧紧搂坐在一起,她能感觉到的,只能是他的身体和异性的刺激但这些敏感的话题当然不能说曹小慧说,我这人天生迟钝,没有你诗人的气质,我感觉到的,就是荒原,什么也没有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回避,但他心中的万千感情,已经在强烈地冲撞着他的胸膛机会难得,此时此刻如果不表白,也许就再不会有如此好的机会门亮声音发抖了说,不知为什么,这一阵子我特别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想心思,静静地坐下来想心爱的人想着想着,就幻想把心爱的人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世外荒原,在那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搂了相拥而坐,一动不动,一直坐下去,一直坐到地老天黄,一直坐到两人都变成化石,然后静静地耸立在这里,永远永远 这样浪漫的话无疑是说给她听的,但人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浪漫过后,还要回到现实生活现实生活是什么,那就是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家庭生活她想问他然后怎么办,但她怕他说出然后,怕他说出离婚嫁他一类的话这一类的话她不但不能接受,想一想,她都害怕见他深情地看着她,她只好说,这样的故事我好像听过,说一个少妇坐在海边等自己出海的丈夫回来,等啊等,一直等了千年,一直等到变成一尊石头 门亮摇了头说,不,是真的,我就想这么坐着,然后变成一双石头 他真的紧地搂了她的腰,就这么搂了一动不动地坐着她想动一下,但又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好,也不忍心打破这宁静甜蜜她也将目光投向远方,但很快,一股强大的异性情感紧紧地包围了她,迅地融化了她,而且很快融化成铁水,烧得她嗓子发干,浑身麻木她也强烈地想搂他,而且渴望搂得紧她还是无奈地伸出了手,也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搂一阵,门亮突然轻声说,我想把你抱在怀里 曹小慧又一次心跳得厉害感觉门亮在抱她,便乘势坐进了他的怀里 进入他的怀抱,他的嘴便开始在她的脸上亲吻很快,他的手也伸进了她的衣服她虽然本能了扭动着身子拒绝,但扭动是那样的无力,甚至就是引诱他终于突破了她的防御猛然,她浑身酥软得再无力扭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法遏止的呻吟 将她的胸罩揭起来时,门亮猛然想到了晚上的梦眼前的情景竟然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而她的,也和梦中看到的差不太多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果是天意,那就不能也不可违抗门亮开始解她的衣服纽扣他今天要彻底完全将她得到 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狗叫,将两人吓得差点跳起原来是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不远处学狗狂吠学得还真有点像狗真不是东西,真狗拿耗子门亮真想大声训斥,但男子长得壮实粗野,看一眼就不是对手,而且好像站在这里已经多时,而且好像是故意挑恤何况曹小慧已经站起整理衣服门亮只好也站起身来 男子汉仍然站在那里不走,眼睛仍然盯着他俩这算什么人中国人的素质,真的需要极大地提高门亮愤怒了细看男子汉男子汉像个农民,手里还拿了铁锹,感觉是要挖什么东西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东西挖整理好衣服的曹小慧轻轻碰一下门亮,说,说不定是个盗墓的,咱们快走,说不定他会抢咱们的东西 说得也是两人急忙往车那边走 将车开上公路,开了很长一段,门亮仍然走不出刚才的情景真的是不顺,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突然就有了人,而且还故意不让他俩亲热,故意残酷地棒打鸳鸯门亮说,我估计,那个汉子不是盗墓的犯罪分子,很可能是挖干草的,刚才真不应该怕他,甚至根本就不管他 看着门亮一副遗憾可惜一副欲罢不能,曹小慧一下觉得有点好笑真是巧了,刚好就有个汉子挡驾,要不然,今天就要把自己彻底交给另一个男人了想想也有点危险也许这就是天意,也许天意不让她和他有什么事,也许天意让她保持一点贞操和高傲,天意要给申明理一点脸面不让他戴这顶绿帽子如果是天意,那就最好不要违抗 门亮见曹小慧不停地微笑着看他,他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愉快,而且很快又进入了兴奋状态毕竟她已经是他的了,毕竟确认他和她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了确认了关系,他就已经得到她了,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今后,火热的爱,温暖的心,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成为问题,都将成为顺理成章 学校招待所虽然盖了三栋楼,但登记处只有一处下车后,门亮说,我去登记住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去上课 先休息一下,就是等他登记好房间后到房间休息曹小慧知道门亮当然要登记两个房间,但这样也不行住招待所的都是学校的熟人,和门亮一块进出,也会引起人们的猜疑上课的教学楼每层都有休息室,而且还有饮水机曹小慧看眼表,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曹小慧说,马上要上课了,我就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看着曹小慧轻快了一溜快步走后,门亮才到登记处登记连登记的服务员也是熟人,看来要避人们的耳目也难招待所基本是两人的标准间,也有三人间和一人间按规定,教师来上课住什么样的房自己定,但学校只按标准间的一个床位补助登记时,门亮给曹小慧登记了一个单人间,自己登记了一个标准间交钱时,门亮才知道单人间贵得要命,每天要二百块钱,是标准间的三倍还多问为什么这么贵,回答说单人间是给高干和高级专家准备的曹小慧要住几天,这样下来太贵了只好都换成标准间 让门亮不愉快的是,哪个院系住哪层都有大概的划分,同一院系的要住在一起这样看来,晚上要想和曹小慧独处,很难 好在男女不分楼,他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开门进去,看到桌上的包和乱扔在床上的教材,便知道另一张床已经有人住了翻看教材上的名字,竟然是他们系的小王 门亮想知道曹小慧的房间住没住人敲敲门没人应,然后用钥匙打开门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感觉还没住人还不错,天都快黑了,现在没人住,就不会有人来了倒也是不走运中的一点小运气,只要她的房间今晚没人,机会就会很多 回到自己的宿舍,门亮想躺了休息一下但躺在床上,大脑却兴奋得跑马今天这一天,真的有点传奇色彩,真的有点料想不到竟然一下明确了关系,而且抚摸了她的全身这一天,无疑是他这半生最辉煌的一天,也是他一生中最值得记忆的一天这个记忆,将会永远珍藏在他的心里,将会永远被他一次次地回忆,成为他人生的一个亮点但今天还只是个开始,还有让他期待的夜晚如果今晚能睡到一起,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拨通妻子的电话,门亮说临时有一个讲座,他已经到了校区,明天能不能回去,还说不定挂了电话,门亮考虑晚饭到哪里去吃校外虽然没有饭馆,但校园内公开招过商,免费招商家来校园办服务业门亮还是去年来上过课,当时也没到处转,感觉只有一些小吃小摊这一年过去了,也许已经有了像样一点的饭馆门亮决定去看一看踩个点,到时直接领曹小慧去吃 校园很大,但到处是建筑垃圾和尘土转得门亮腿疼,也没找到一家像样点的饭馆有家挂了川菜馆的大招牌,里面却又小又破桌子都是油腻腻的这样的环境也只有学生才会来吃,曹小慧根本咽不下这样的饭看来只能到员工灶吃了 已经到了下课时间门亮匆匆忙忙来到教学楼下从楼里涌出的学生挤成一片,根本不可能看到曹小慧但门亮还是伸了脖子张望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是曹小慧愉快的声音曹小慧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时,门亮说,我会闻,我能闻到你的气味 曹小慧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气味但她想知道他是怎么准确知道她在这里上课的,也许他费了好多心思才弄清的她还是认真了再一次问他他也认真了说,我上午去办公室抄你的课表时,就记住了你在哪栋楼上课 原来是这样真的让他费了心曹小慧心里止不住又一阵感动 门亮说,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再去吃饭可惜再没好一点的饭馆,只能在员工灶吃 两人并肩回到招待所门亮用钥匙开曹小慧房间的门时,发现门是开着的推开门,学院的小吕正在屋里见是曹小慧,小吕高兴了迎上来,说,想不到是你,我中午登记后就去上课去了,刚下课回来 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感觉大家都有身在外乡的情绪,见了面,像久别重逢,也像老乡见老乡但这样的热情,无疑会给今晚的美好设置障碍门亮的心情不由得沮丧阴沉起来 在员工灶吃饭的人很多,也混杂了不少的学生都在一个学校,大家大多认识,即使叫不上名字,但也面熟脸熟他们学院来的人也不少,有个,而且曹小慧和几个女教师遇到一起,一下热闹得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可以看出,曹小慧要比别人还兴奋一点,他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她今天的内心和他一样,充满了美好和激动再一次证明她也是爱他的,她也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但感觉曹小慧没有他的焦虑和费尽心机他也不知道他焦虑什么,也许是焦虑没有合适的机会女教师们在一起,门亮只是远远地旁观吃饭时,曹小慧招呼门亮,门亮才好意思坐过来但大家都是谁买谁的饭,门亮也不好意思给曹小慧买吃饭时,有人提出晚上打扑克,大家都说好有人还提议打到天亮打扑克的决定刚作出,小吕又提出去洗温泉,说离这儿几十公里的地方就有温泉浴场,路也是柏油路,门亮开了车,五个人正好一车,今天也傍傍大款这个提议一出,大家是叫好,目光也一起转向门亮 去就去,反正有曹小慧,看样子曹小慧也想去笑了答应后,门亮心里又有点嘀咕洗温泉门票肯定不便宜,就他一个男士,如果不主动买门票,大家肯定会笑话如果由他来买,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只能到时再说了,如果门票每张在五十块以下,他就主动全包,如果在五十块钱以上,他就退到后面,如果没人提出aa制,他再买 晚上天冷,大家一起回招待所穿外套半路上,大家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掏出看,是校区校办公室发的短信,内容都一样,说今晚有重要事情,要大家马上到办公室去一趟,不到者后果自负 都猜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只有门亮没有收到短信门亮知道,短信是按课表名单发的,有课,自然就在校门亮怕大家发现他没课,便一声不吭但大家都要到校办公室去,门亮只好慢慢退到后面转弯时,悄悄掉头回了招待所 如果他们是去开会,温泉今晚就去不成了曹小慧也许还没洗过温泉,当然他也没洗过应该让曹小慧去洗洗在地上转一圈,门亮估计不管大事小事,曹小慧她们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能不能去洗,回来再说 门亮也不开灯,也不开电视,一个人在黑暗里上床躺了等待 曹小慧的影子又一次占据了脑海曹小慧需要科研,但能不能从于利明那里弄到科研,他心里也没半点底于利明说忙着接待上级,不知是真忙还是推托如果于利明再说忙,那他就到他家里一趟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求人了曹小慧还要发表论文,他也说过代替她写并且找人发表这些事都不容易办到,感觉比他评职称时还难,压力还大 申请科研项目和发表论文,都需要请人活动请人吃饭门亮估计,如果把这两件事办成,至少也得花去上万他当年评副教授就差不多花了这个数但当年有妻子的支持,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妻子要钱可现在,还没办什么事,就已经开了个大窟窿从存折上取掉的那五万多块钱很可能也有麻烦如果妻子准确记得存折上就是少了五万多,那也只能一口咬定她记错了,把五千记成了五万百般抵赖死不认账,她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老婆 曹小慧现在确实有点困难看她穿的衣服,一眼就看出是廉价低质的而里面的衣服,是让他心里难受白色的胸罩旧得已经变成了淡黄,而且边上已经磨破多处,那么美好的东西就包裹在那么破败的胸罩里,强烈的反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让人不能接受如果有钱,还应该给她买一点好衣服,即使不能让她时髦富贵,至少也要让衣服和她相符相称 曾经觉得自己是那么地脱,那么地蔑视金钱,现在看来,金钱不仅蔑视不得,还得想办法努力去挣除了争取一笔科研经费,还应该想办法到外面挣点外快但挣外快也不容易,小打小闹也挣不到钱如果大干,就只能是努力当名教授了如果是院士,别说挣钱,只点个头让兄弟大学挂个名,哪个大学不给个三万五万的工资多不挂,只挂名三五所大学,给的钱也够花了 曹小慧说著立说也是对的,大多数名家也是靠著立说出的名写一本经济论著,出版后寄给所有的名人政要,说不定哪一位慧眼识珠,伸手点化点化,一夜成名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有点对不住妻子和妻子的感情,大概开始于初中那时两人就互有好感记得考上高中一开学,他就给她写了一份情夹在了她的里此后,两人便开始了真正的恋爱他考上大学她没考上后,爱情也没发生大的变化她招工进了学校,他毕业也回到了学校因为妻子也是学校子弟,从幼儿园开始,他俩就在一起,可谓真正的青梅竹马门亮不由得叹一声连他也想不到,年过四十,却突然会爱上另一个女人,而且爱得要死要活不能自拔 怪只能怪可恶的荷尔蒙,都是体内分泌的荷尔蒙这个魔鬼在作怪,它让你神魂颠倒坐立不安不能自持,它让你内心躁动雄心勃勃充满激情他清楚荷尔蒙的厉害,但他觉得荷尔蒙对人类的摧残还不算最甚他也看动物世界,有些鸟类为了求爱,不吃不喝拼命地叫喊跳跃,拼命地垒窝筑巢,忙碌几天,就为了那短暂的瞬间还有残酷的动物,为了交配,雄性们会拼命地打斗,明知会被打死打残,但也要拼命去战斗有甚者,明知交配后就会被雌性吃掉,但也万死不辞异性间的情感真的是可怕如果能去掉情感中的这个怪物就好了可话又说回来,去掉了雄性,男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荷尔蒙让你痛苦,但也让你快乐,也许这里也有个辩证法 曹小慧打来了电话,说学生中流传手机短信,约定今晚校园游行,明天全天罢课,抗议学校在这艰苦的山沟沟里办学曹校决定今晚全校上课,每个在校区的教师包一个班,给学生上思想政治课,讲理想讲道德,反正不让学生闹事曹小慧说她包的班是大四的学生,毕业生难弄,怕管不住,要他快点来,来帮她应付一下 问清在教学三号楼306室,门亮便急忙往那里赶 虽然明确告诉学生必须要到,不到者扣奖学金扣平时成绩分,但来的学生还是不到一半上课后,曹小慧刚讲几句,下面便吵闹成一片,质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有不满伙食的,不满上网的,提出购物不方便的,进城班车太拥挤的,教师水平不高的眼看场面要失控,门亮走上讲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后,高声说,我活得年龄比你们大一点,我来给你们讲一讲大学,讲一讲人生 门亮从上大学后悔四年,不上大学后悔一辈子说起,然后讲社会与人,人如何适应社会你只有适应社会,社会才能接纳你;你不能适应社会,或者是故意和社会对抗,社会就会抛弃你然后联系学校,说目前学校确实困难,但学校一下又没法改变,怎么办,只有适应门亮讲得不仅语重心长,也动了感情,学生听得很快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学生站起来提问题,说圣贤们早就提倡不要死读,学问要到社会中去学,可学校为什么还要办在远离社会的山沟沟里对这个问题,门亮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知当时的决策者是怎么想的他一直认为,决策者的水平确实低下,只知道安静的环境可以读,却不知道读要干什么,读要读什么样的让学生远离社会,像个见不到世面的山里人,谁又愿意来这里,这里又哪来的学问门亮长叹一声,还是决定从正面引导,解释学校扩招后校舍拥挤,大城市又没有地方,这里地价便宜还没解释完,又有学生提出了的问题,也有学生说招生简章上介绍有那么多大专家大教授,还有几个院士,可进校四年,不但没听过专家的课,连面都没见过一次这个问题门亮无法回答那几个院士大专家,其实一个都不在学校,有的是早调到了外地,有的本来就不是学校的人,是学校掏钱挂了个名,也有的早都老得不能出门这些人连他都没有见过,当然有的院士根本就没来过学校门亮急忙转了话题说,我们是学经济的,我还是给你们讲点经济问题现在经济危机,大家都要找原因,不知大家考虑过没有,现在我讲一下我的观点 感觉学生还是兴趣不大也许学生认为今晚他们是闹事的,他们是主角,又有学生打断门亮的话,批评现行的经济政策,提出自己的经济观点这样一来,不少学生争了说自己的观点门亮觉得他们的观点大都片面偏激,有些还很幼稚可笑但他还是耐心地听感觉同学们把要说的话说完了,门亮说,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也许大家听了,对你的人生会有启发 门亮要讲的是清代大商人胡雪岩的故事从励志的角度,重点讲胡雪岩如何勤奋,如何忠诚,如何讲信义,如何处理人际关系,遇到困难如何思考既有完整的故事,又有跌宕的情节,还有丰富的哲理,学生们一下听得很是专注直到突然熄灯,大家才不舍地作罢 学校十点半教室熄灯熄灯后的教学区一片黑暗曹小慧挽了门亮的胳膊,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看来你确实有点学问也有点办法 对今晚的表现,门亮也很是得意但他还是谦虚说,其实你也一样,如果今晚我不来,你照样会想办法应对得很好 但门亮还是禁不住说,知识看起来是分科的,独立的,但所有的知识,都是和社会有关的,都是和人有关的,不读不看报不了解社会,就是没有社会知识没有人文知识少了这两方面的知识,什么事情都不会干好,当教师就不合格教师应该具备的主要知识,其实还应该是社会知识 曹小慧动情地将头靠在了门亮肩上这样的柔情让门亮感到浑身温暖,温暖像潮水,迅涌向门亮的全身门亮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将两人紧紧地揽在一起校园里很宁静,一切的暄闹和吵杂,都和他俩无关,都无法进入到他俩的耳朵,充满他俩全身的,只有甜蜜,只有宁静,只有彼此跳动的心脏,只有彼此流动的血液,只有彼此温暖的身体记得上高中时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也是第一次和吴芸芸这样散步,那天的感觉是激动,是头脑一片空白,是心跳得嗓子发干今天,却是一片甜蜜,整个身心,都像浸在温暖的甜水中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说,两人就想这么默默地走下去,走到天边,走到永远也走不到的地方 前面突然一片笑闹,一群人影迎面走来本想要躲避,却不愿松开对方突然对面传来小吕的声音:哈哈,怎么是你们两个我们可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两人急忙松开曹生讲完,我们俩正在讨论刚才学生提出的问题,你们到哪去了,也不叫我们一声 小吕说,我们爬山去了靠山吃山,我们靠山爬山,再没别的好处 一帮人都是青年教师,还有几个外院系的曹小慧说,让你们看守学生,你们怎么擅自跑了,你们就不怕出了事担责任? 小吕说,屁,天要下,娘要嫁,自由世界,谁能管得住谁呀再说我都巴不得学生闹一闹,几个亿扔在了这片荒滩上,就盖起这么几栋烂楼,钱全被他们贪污了,事情闹大了抓走几个贪污犯,那才叫过瘾再说,凭什么他们当官的就住在城里享福,就把我们发配到这里受罪 看来他们可能就没管学生,或者是应付了一下就散了但曹小慧和门亮只好折回加入到大家的行列 上楼时,小吕说走不动了一个男青年说我背你,小吕便真的一下爬在了男青年的背上男青年也不含糊,双手掰住小吕的屁股背了一颠一颠往上爬,又玩笑说,你的胸部怎么这么硬,硌得人整个后背都麻了 笑声过后,门亮觉得来这里上课其实并不寂寞艰苦,倒给这帮年轻人提供了一个热闹发泄的场所一帮年轻人在这里,倒真的很快乐只可惜自己已经老了门亮本想评说几句,但想到自己没课跑来陪人,便将话咽了回去 又有人闹了要打扑克,说要打到天亮曹小慧说她明天还有课,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站一阵,门亮敲门来到曹小慧的房间但房间里不仅有小吕,而且两人都准备要睡门亮只好退出 门亮知道他明天就该走了自己没有课,再呆下去,肯定有人会问,肯定有人会怀疑走就走,死赖在这里,别说自己,曹小慧也有点尴尬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要和曹小慧发展成什么程度,这让他有点不敢想象如果曹小慧提出结婚怎么办自己确实没有离婚的思想准备,也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离婚妻子吴芸芸是贤惠的,是爱他的,也是无过错的,也是漂亮的年轻时漂亮,瓜子脸,大眼睛正因为漂亮,他在初中时就爱上了她也因为她漂亮,她没考上大学他仍然没有抛弃她,而且拒绝了几个大学漂亮女生的求爱到现在,妻子虽然胖得成了水桶,但漂亮的面容没大改变,气质和温柔也没改变门亮长叹一声,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去 由于在科研成果鉴定时,直接把申明理的名字加进了科研人员名单,申明理就有了科研这一条,虽然排名老五,但省级科研项目前七名都算,申明理就顺利地拿到了0.4分,比副教授条件还多出了0.1分也由于鲁应俊既是人事处副处长又是职称办主任,申明理副教授的初审办得迅而顺利鲁应俊给申明理打电话说,材料审核已经过了,再过几天就提交校评委会讨论,如果没什么意外,你的职称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了电话,申明理高兴得就想跳跃但办公室还有朱雪梅申明理还是笑出了声朱雪梅问怎么了这么高兴,申明理搓了手在地上转几圈说,我的职称马上要解决了,总算把一件大事给了却了 朱雪梅叫喊完请客,然后问是不是鲁老师帮忙办的申明理不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他只含糊了说,这么大的事,鲁老师当然会帮忙 申明理仍然无法平静事情难办时,想想都觉得像登天事情容易时,动动嘴跑跑腿就忽然办成了申明理重坐回到电脑前,但他清楚,今天他将无法平静,无法再研究什么他决定立即回家,回家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妻子知道了这一消息,曹小慧还不知道要多么高兴哩 家里空无一人妻子最近要到了一门计划外的课,是给二级学院的学生上的这种课不算工作量只给钱,所以价钱就比计划内算工作量的课高一点但曹小慧只是讲师职称,一个小时也只能拿到50块钱如果是副教授,就可以拿到80块了申明理查曹小慧的课表,但今天没课,计划外的课也没有曹小慧说要和门亮合作写一本,说不定她到哪里查资料去了申明理掏出通曹小慧的手机,问她在哪里曹小慧说在办公室申明理故意压住心里的高兴,用平淡的口气说,我的副教授通过了 真的有点突然曹小慧说,不是到年底才开高评会吗,怎么这么快就通过了 申明理说,是教育厅和省职改办的审核通过了,鲁老师说终评没问题,我的积分已经过了零点一分,条件够了,评委谁也没理由不通过 确实是件特大喜讯曹小慧兴奋了说,好,今天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申明理说,你快点回来,今天我要吃肉 曹小慧知道他要吃肉是什么意思,只有在他最动情最疯狂时,才把做那事叫成吃肉估计门亮也听到了曹小慧急忙合上手机,对门亮说,申明理的副教授通过审核了,家伙高兴得发疯,说有事要我回去,我回去看看 今天两人说好了要把的大致提纲讨论出来门亮来得早一些,曹小慧进门后,本来他想拥抱一下,但对门有人,曹小慧又怕人闲话不让把门关死这才刚刚坐下,她就要走门亮禁不住有点泄气吃醋: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爱她,还是人家的丈夫亲,丈夫一个电话,就高兴得什么都不顾了门亮苦着脸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曹小慧离开了办公室 申明理爱吃红烧排骨,曹小慧还是先到市场买了一块猪排骨 曹小慧以为听到她的脚步,申明理就会扑过来迅开门但直到她在门口站了,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进门,发现申明理已将被褥铺好躺在了里面等她 曹小慧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男人怎么都没出息到了就惦记着这么点事情但还没等她来到床前,申明理就起身一个饿虎扑食,将她抱上床,然后疯狂地脱她的衣服 平静下来,申明理说,这次全靠了鲁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表示一下,让人家知道我们有感谢的意思 但拿什么感谢,两人一时都想不出办法曹小慧说,我觉得人家也不需要钱,我们也拿不出什么钱如果买烟酒,好点的也特别贵,两条烟两瓶酒就得上千块钱我想等评委会通过后,咱们请他们全家吃一顿饭,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拉近一点两家的关系 申明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要请就得现在请现在请了,人家知道我们有感谢的心了,如果评委会上万一有什么事,人家还可以为咱们说话如果咱们现在不请,人家还以为咱们装聋作哑故意不领人家的情,不给说话不说,说不定还会骂咱,以为咱什么事都不懂 说得也是曹小慧说,那你就先和人家联系,看人家的意思,看人家什么时候有空 第二天中午,申明理就早早地跑了回来,说已经和鲁应俊联系了,今天是周末,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 还是有点仓促曹小慧四处搜集,将女儿存钱盒里的压岁钱都拿了出来,才勉强凑够七百多块申明理说够了,咱们不到高档饭店,就到中档点的,有五六百也就够了 八百零六. 八百零六. 平静下来,申明理说,这次全靠了鲁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表示一下,让人家知道我们有感谢的意思。 但拿什么感谢,两人一时都想不出办法。曹小慧说,我觉得人家也不需要钱,我们也拿不出什么钱。如果买烟酒,好点的也特别贵,两条烟两瓶酒就得上千块钱。我想等评委会通过后,咱们请他们全家吃一顿饭,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拉近一点两家的关系。 申明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要请就得现在请。现在请了,人家知道我们有感谢的心了,如果评委会上万一有什么事,人家还可以为咱们说话。如果咱们现在不请,人家还以为咱们装聋作哑故意不领人家的情,不给说话不说,说不定还会骂咱,以为咱什么事都不懂。 说得也是。曹小慧说,那你就先和人家联系,看人家的意思,看人家什么时候有空。 第二天中午,申明理就早早地跑了回来,说已经和鲁应俊联系了,今天是周末,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 还是有点仓促。曹小慧四处搜集,将女儿存钱盒里的压岁钱都拿了出来,才勉强凑够七百多块。申明理说够了,咱们不到高档饭店,就到中档点的,有五六百也就够了。 由于压岁钱占了大多数,里面有不少十块的。钱虽然新,但捏在手里还是有厚厚的一沓。曹小慧心里止不住有点心酸。她忽然想了起来,里面有五张旧版十元的,是姥姥特意给女儿要女儿好好收藏的。曹小慧还是把那五张找了出来,放回女儿的存钱盒里。 曹小慧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行。如果让鲁应俊点菜,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如果点几样贵点的菜,怎么办?再说还有酒水。如果喝白酒,至少也得一瓶一百多块钱的。喝两瓶又是多少。 当然再不能向门亮借,但门亮给借那么多的钱,帮了那么大的忙,理应也该谢谢人家,至少有个谢的意思。和申明理商量好让申明理到系里向同事借钱后,曹小慧又提出请门亮一家。曹小慧说,人家给咱们借了那么多的钱,咱们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应该是应该的。请一下也好,请一下,就表明借钱是正当的,也是出于友情。但妻子处处想着门亮,申明理心里还是掠过一丝不快。 申明理出门后,曹小慧便给门亮打电话。这个电话让门亮有点意外。本来他正要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晚上能不能来办公室,商量一下提纲的事。现在去吃饭,也好,反正他就想看到她,就想和她在一起。门亮高兴了一口答应,并且说他开车来接他们。 申明理借钱还没回来,门亮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外。曹小慧看眼表,才刚过五点。说好了六点钟才出发。曹小慧急忙出来迎接。见只有门亮一个人,便轻声说,你老婆怎么没来,说好了要请你们全家。 门亮说,她不能来,借钱的事她还不知道,她来知道了就麻烦了。 曹小慧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原来以为借钱是公开的呢。他老婆竟然不知道。老婆不知道竟然借出了那么多的钱,如果不是他掌握经济,就是采取了什么手段。她不知该怎么问。门亮解释说,其实也没什么,家里还有点存款,我就编了个理由,偷偷拿了一点。 为什么要骗!为什么要偷偷地拿!不知为什么,曹小慧好像是她偷了东西,委屈和羞愧,眼泪都差点出来。她带了哭声说,你为什么骗她,难道她不会发现?发现了你又怎么办。 曹小慧这样的质问让门亮没有料到。也许在她看来,借五万块钱很容易呢。门亮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是解释说,我的大小姐,不骗她还有什么办法,她怎么会同意给人借钱,而且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而且你还是个女的,她一听你的名字,醋坛子就会炸飞。 是呀,自己真是糊涂了。那么一大笔钱,谁又会无缘无故地借给人呢。那么,他的话再也明白不过了,借钱,就是因为关系特殊,借了钱,她就是他的人了。好像又是一幕现代版的喜儿和黄世仁。真的变成了交易?这样一来,我成了什么人了。其实钱我会还你的。曹小慧突然忍不住眼泪。她急忙扭头往家里走。 门亮感觉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问题。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借钱本来就让她伤心丢面子,又怎么能够忍受这样借来的钱。门亮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屋。见屋里没有别人,急忙道歉说,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但你不要理解成别的意思,更不要想那么多。老实说,我爱你,我就会不顾一切,别说钱,比钱更贵重的,我也会毫不犹豫,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我也会特别高兴。 门亮还是理解错了她的心情,她心里的苦他也不会理解得到。看着一脸真诚的门亮,曹小慧还是平静了下来,但门亮如此火热的话,也让她不知所措。她真的要变成喜儿吗?他已经是黄世仁了吗?曹小慧的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滚落下来。曹小慧突然的变化,让门亮感到突然,但强烈的感情,让门亮的眼睛也有点湿润。门亮动情了搂了她的背,边给她擦眼泪边低沉了说,真的对不起你,让你吃苦了,钱的事你根本再不用考虑,一切都在我的身上,有什么事有我顶着,而且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事。 也是,已经穷到身无分文了,而且借钱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承认现实,还考虑什么尊严,还摆什么臭架子,况且门亮也是为了你好,也是真心的爱你,和黄世仁没有半点可比。当然,人家挖空心思借钱给你,如果人家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正常,你还多心什么。曹小慧擦干眼泪说,想想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想想买房欠那么多的债,我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门亮亲亲她的脸,说,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外人,其实,你不用我的钱,我心里才难受。门亮还想说男人挣钱,就是给女人花的,但又意识到不太好,急忙打住。 门亮已经把她当成了他自己的人,她事实上已经成了喜儿,以后怎么办,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感觉门亮要把她抱在怀里,真的把她当成了他买到手的自己的女人。不行,这绝对不行。她正好试试他的内心。曹小慧说,我们的关系,还不能太随便,我心里有许多的想法,你可能还不能理解,再说,我们都有家庭,发展下去怎么办。这些你还得好好想想,你先放开我坐下,我给你倒一杯水。 曹小慧这样的拒绝还是让门亮意外。门亮只好尴尬难受了将她放开。那天从新校区回来,他就认为他和曹小慧已经是情人的关系了,以后的一切,都会顺利地发展,再不会有一点障碍。但事情却出乎意料地不断逆转。前天他打电话,告诉她吴芸芸出差去了,后天才能回来,要她到他家一趟,顺便看看他的藏书。但她却说有事脱不开身。他知道她是在推脱,她不愿意和他上床。昨天在办公室,她又不让将门关死,甚至不让他搂抱一下。现在,屋里只有两个人,不主动亲热一下也罢了,连抱一抱都不行。感觉两人的关系不是向前发展,而是渐行渐远。但他不相信曹小慧是那种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相信曹小慧那几天和他好是虛情假义。他相信她也是爱他的,那种爱是装不出来的,也是发自内心的。门亮清清嗓子,伤感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占你的便宜。 曹小慧愣一下。看门亮的表情,不但是真的生气,而且有点恼羞成怒。曹小慧放下水壶,低了头悲伤了说,你不能这么误解我,我也很难,你说怎么办,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你是不是想离婚娶我。如果是这样,你也得让我好好想想。如果你不想离婚,就不能这么大张旗鼓。你一下这么紧锣密鼓,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越想越害怕。你考虑没考虑过后果,如果你老婆打上门来怎么办,如果人家说闲话怎么办,如果闹得两个家庭都吵吵闹闹怎么办。 是呀,这样的顾虑他也不是没有,他完全能够理解。门亮的心里一下轻松了起来。他解释说,后果也不会有多么严重,我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其实我也是想控制自己,但就是控制不住,见到你,就止不住冲动,我真的太爱你了。 传来了申明理的脚步声。曹小慧急忙擦干自己的眼睛,将表情调整到平静,然后给门亮泡茶。 申明理进门就将包扔到桌上。看见门亮,而且屋里只有曹小慧和门亮,申明理一下有点难堪。申明理尴尬了问门亮,嫂子怎么没来。门亮的表情只不自然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然后解释说吴芸芸出差去了,然后又不自然了端起水杯喝水。 申明理不再说话,但表情很难表现出高兴,也很难表现出自然。结果是越想自然,越感觉不自然。只好不自然了打开柜子,一声不吭寻找要换的衣服。这样的场景让曹小慧难堪。其实门亮一个人来时,她就觉得他一个人不应该来。她清楚,要想长久保持关系,要想让关系保持得长久一点,就不能过于张扬,过于迫不及待。这些,以后得好好和门亮谈谈。 既然来的早,那就早点走吧,免得场面更加尴尬。曹小慧满面笑容说,我们请门老师吃饭,结果又让人家当了司机,让我们把打车的钱也省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去接鲁处长,别让人家等我们。 把车停在鲁应俊家楼下,申明理要上楼去请鲁应俊一家。曹小慧不知她要不要也一起上去,正犹豫,门亮却很善解人意地大声说,你们俩个一起去,我在下面等着。 曹小慧感激地看一眼门亮,然后快步跟上申明理一起上了楼。 由于事先没预订酒店包箱,由于又是周末,酒店包箱都是客满,走了三四家,才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有包厢的饭馆。 落座后,鲁应俊就拿起菜谱说,今天我来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点。 门亮立即说,还是我来请吧,今天是和鲁处长第一次见面,理应我来请。 申明理站起来郑重了说,今天是谢恩宴,只能我来请,别人请,就不像话了。 申明理这样说,别人也再不好说什么。但申明理确实不会点菜,他虽然也参加过一些宴会,但那都是别人请客别人点菜。申明理只好将菜谱递给曹小慧。曹小慧翻阅一阵菜谱,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倒不是她也没点过几次菜,而是她拿不准什么标准合适。太贵的看看价格就让人胆怯,中档的客人会不会说你小气。人家毕竟是领导,平日吃什么档次,她确实不太清楚。她只好双手将菜谱递到鲁应俊面前,请他来点。鲁应俊说,我吃饭不挑食,点什么我吃什么,平日请客,也都是别人点的。 服务员已经站在那里不耐烦了,脸也阴沉得像丢失了钞票,不时还露出一股不屑一顾。再看一眼服务员,曹小慧有点急了。她急忙将菜谱递到门亮手上,而且莫名其妙地用了命令的口气,说,就你来点,再不要推辞了。 门亮很听话地开始点菜,而且每点一样,都要征求曹小慧的意见。虽然曹小慧都点头赞成,但点菜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开宴后申明理先给大家敬酒。从鲁应俊开始,申明理的态度就非常诚恳,感情也非常真挚,话也说得很感动人。轮到给门亮敬时,申明理同样是那么诚恳,同样用动人的话来感谢他慷慨解囊。这时鲁应俊夫妇才知道门亮借那么一大笔钱出来,今天请门亮是这样的原因。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申明理敬完酒,鲁应俊的妻子立即端起酒杯,她也要敬门亮三杯。鲁应俊的妻子说,你的事迹确实让人敬佩,这年头,能给人借钱敢给人借钱的,那都是不一般的人,你想想,如果不是三亲六故,谁肯轻易把钱借给别人,借了,弄不好还钱时就是仇人。再说,过去欠钱的是孙子,现在欠钱的是大爷。门老师的情宜,真的让人感动。 越说越离谱了。也不知她是真感动还是看出了门亮和曹小慧的问题。鲁应俊急忙干咳几声。但这样的干咳意图太明显了,妻子的话虽然止住了,但气氛却一下更加尴尬。曹小慧偷眼看申明理,申明理脸红得无地自容。一股尴尬恼火不由得涌上曹小慧的胸膛。这个多嘴的烂女人,也不知道是天生就傻还是故意要人难堪。刚才她和申明理一进她家,她就夸她长得漂亮,然后就说申明理好妻命,真不敢相信怎么能讨这么漂亮的老婆。如果夫妻相貌相当,说这些话倒也没什么关系,可在人们眼里,她和申明理的相貌并不相称。恋爱时,她并没发现申明理长相有什么地方不好,可不争气的是,她越长越向漂亮的方向发展,而他却相反,不仅嘴唇越来越厚,而且明显地表现出了地包天。还有那双腿,那时也没看出什么,现在,明显的外八字走起路来像个孕妇,而且头顶也谢了一大片,油亮的脑门看上去像个老头。当时申明理就已经很难堪了,而且鲁应俊当时就批评了她,说我这老婆,有时你觉得她性格开朗心直口快,有时你又觉得她没遮没拦好像脑子缺根弦。可她还是这样装疯卖傻嘴不饶人。这个疯女人,再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曹小慧急忙端起酒杯,开始给大家敬酒。 鲁应俊转了话题,开始问买房子的一些情况。得知还没装修时,鲁应俊很内行了说,装修不要搞得太豪华,装修的东西越多,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就越多,今天吊顶开裂了,明天粘贴得不牢了,后天地板鼓包了,整天得修修补补,整天得为它操心。这样一来,就有点本末倒置,本来房子是为人服务的,结果变成了人为房子服务。 长时间尴尬找不到话的门亮一下也有了话题。他说装修他最有经验,爹妈换了两次房,自己换了三次房,从小房子到大房子,爹妈的自己的,都是他主持装修的。门亮感慨了说,装修房子,里面的学问太多了,不说别的,光买材料,就有天壤之别。特别是瓷砖,就分釉面砖和全瓷砖。我九十年代初刚分到房子时,就不懂这些,反正挑便宜光亮的买,结果买来的是釉面砖,渗水,有点脏水就渗进去了。后来换了大房再买,我就有经验了,不仅知道了全瓷,还知道了等级的差别,哪种砖铺上缝隙小哪种缝隙大。还有装修的木料管线开关螺丝钉,数都数不清,而且讲究更多,质量的差异也更大。 其实大家都知道装修不容易,又要装修好又要省钱,更不容易。鲁应俊老婆侧过脸对申明理说,既然有装修专家在这里,小申你就把他抓住,让他做监理,让他负责给你装修。 申明理还是又红了脸。门亮急忙说,当然可以,如果请我,工钱我也不多要,每天给几百块钱,也就可以了。 申明理和曹小慧本能地互相看一眼,又都本能地低下了头吃菜。但曹小慧很快抬起头说,买房就已经借了钱,还哪来的钱装修。我们也不打算多装修什么,只铺铺地再买几个门装上,就行了。 鲁应俊老婆说,买套房不容易,要装修一次就得装好,住进去,就不好再装。如果缺钱,我那里还有一两万,如果需要就去取。 真是一个意外的喜迅。为装修的钱,这两天都快愁死了。曹小慧和申明理几乎是同时站起,端起酒杯给鲁应俊夫妇敬酒。鲁应俊将酒喝下,豪爽了说,我们毕竟工作了这么多年,多的钱没有,一两万还是不成问题,如果不够,还可以想办法。 两万就足够了。申明理和曹小慧只能一连声表示感谢。 口头感谢过,曹小慧仍然觉得不够。解决了这么大的困难,只说几句简单的感谢也过于简单,也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曹小慧再一次站起,说,我们真的是遇上了贵人,先是门老师帮忙,现在又是鲁处长帮忙,看来我们也要时来运转了。鲁处长是申明理的家乡人,如果鲁处长不嫌弃,我们就认一门亲戚,认一个大哥大嫂,也不知鲁处长答应不答应。 曹小慧的这个提议,虽然出乎申明理的意外,但觉得确实是好,确实是恰当得体。认了亲戚,两家的关系就更拉近了一步,也上了一个台阶。这倒不是还想占人家什么便宜,认了亲,以后报答人家,也有了一个根据,也不用再客客气气遮遮掩掩。见鲁应俊和妻子都笑了说好,申明理便端起酒,来到鲁应俊面前,叫一声哥,说,按家乡的规矩,认亲要磕头,我今天就不磕头了,敬六杯酒,就表示认了大哥大嫂。 鲁应俊要碰杯喝。申明理只好按鲁应俊的意思来。申明理和鲁应俊夫妻碰完,曹小慧立即起身来敬,而且要和申明理一样,一起碰六杯酒。看曹小慧的样子,并不像能喝酒的人。鲁应俊建议三杯就行了。曹小慧高兴了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大哥好大嫂,六杯酒也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我高兴,喝醉了,也是难得一醉。 曹小慧的真诚让大家感动。但六杯酒下肚,曹小慧很快就有了醉意,脸红头晕,而且还到卫生间吐了一回。等菜上完,鲁应俊说今天还有事要忙,然后宣布宴席结束。 申明理急忙去埋单。柜台说已经有人付过了。申明理知道这个人就是门亮。本来想好了今天的账一定要他付的,请客感谢人家再要人家付账,这成了什么事情。但此时他突然没有了不安。鲁应俊的妻子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关系特殊,如果没有一种讨好占有的目的,谁会把那么一笔钱借给别人,而且今天又无缘无故地抢了付钱。也好,既然你有非分的想法,那你就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但申明理还是止不住悲伤。吸吸鼻子,又有点痛恨自己:没有钱,你还要什么尊严,你还要求妻子保持什么尊严。妻子今天低三下四,已经够难为她了,你还报怨她什么。申明理突然有点想哭。 昨晚思路清晰,写得顺畅,便多写了一阵。睡觉时,天差不多要亮了。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曹小慧发现屋里明亮得像到了中午,申明理也起床不知到哪里去了。电话是门亮打来的,说他今明两天没课,后天又是双休日,如果装修房子,他正好有空帮忙。 早一天装修好,就可以早一天住新房。这间破屋子,她早就住够了。可装修的钱还没拿到手。鲁应俊虽然答应给借钱,但也得到人家家里去借。昨天她就让申明理去,可到今天也没见到钱。可见申明理还是觉得借钱难为情。也好,也让他尝尝借钱的滋味,别以为别人借钱容易,别以为门亮借给你钱还亏理。挂了电话,曹小慧就给申明理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鲁处长答应的钱借到了没有。 虽然鲁处长答应给借钱,但能不能真的给借两万,申明理一直心里有点敲鼓,更觉得借钱这样的大事不能太随意,应该晚上和曹小慧一起去,最好是带点礼物。别的没有,曹小慧炸的油饼确实不错,好多人吃了都夸奖。如果炸点油饼带着去,既显得像一家人一样亲近,也让人家感到你也有礼貌诚心诚意。但申明理还没说完,曹小慧便不耐烦了说,炸油饼还得发面,明天也做不出来,如果人家确实想吃,过后做也不迟。房子的事你不急我还急,人家说好了给借,你就去拿一下,何必这么麻烦。 放了电话想半天,申明理决定现在就去办公室找鲁处长,去了先请示一下科研方面的事情,如果鲁处长不主动提起借钱的事,他再开口说。 鲁应俊一个人在办公室写什么东西。见申明理进来,示意他把办公室的门锁死。申明理将门锁了,轻手轻脚来到鲁应俊身边。鲁应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捆钱来,说,我也只能给你借两万。 申明理激动得浑身都有点抖了。什么是真兄弟,能一下肯借这么多钱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真兄弟。申明理真想给鲁应俊鞠几个躬。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说感谢的话,但感觉说什么都有点分量不足,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申明理将钱捏在手里,站了呆半天,却说,想不到你把钱都准备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到银行里去取。 其实这钱不是专门给申明理准备的。这次去中央党校看牛校长,牛校长并没收这两万块,不但不收,还严厉地批评了他。虽然鲁应俊知道牛校长批评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但不收他的礼,至少说明他转正处长的事不好办,或者是目前不能办。那晚答应给申明理借钱,也是一时的冲动。等申明理还钱,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但既然答应借了,也没必要后悔,这两万也是现成的。见申明理没处装这两万块,鲁应俊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他,说,借钱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在外面多说我们的关系,说多了,会传出闲话来。 申明理红着脸点头答应。但感觉鲁应俊有点后悔认了他这个穷兄弟,至少是认为认了他会对他不利,以后还真不能表现得太近乎。申明理感觉自己该走了。问鲁应俊再有没有什么事要吩咐。鲁应俊说没有后,申明理便告辞了出来。 回到家,申明理就把那包钱扔在曹小慧的面前,说,还真给咱们面子,一分不少借给咱们两万,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曹小慧从档案袋里拿出钱看看,却并没显出高兴,反而有点忧愁。将钱再装装进去,曹小慧叹口气,然后看着申明理说,这装修也是个麻烦事,怎么装修,你有没有一个打算。 那晚吃饭,门亮就说他有装修经验,他来负责装修负责监理,现在怎么又来问他。突然申明理觉得明白了一切。他一下觉得曹小慧的忧愁是装出来的,也一下明白了曹小慧的真实意图。真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本意是想让门亮来主持装修,但她不好直说,她要掩盖她的真实意图,而且还要让他同意,甚至让他来请门亮出山,以此让他承认门亮,认可门亮,最终目的就是将他的嘴彻底堵死,让他无话可说。真的是太小聪明了。申明理想揭穿她的阴谋。但看着曹小慧,他又不想争吵。但他也不能让她的阴谋轻易得逞,而且如此看来,能不能让门亮参与装修,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申明理突然也想绕绕弯子,斗斗智慧,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申明理认真了说,我想过了,先到图书馆查一查装修方面的书,然后设计一个装修方案,然后请装修公司的人来装修。 曹小慧立即反对说,你知识不大,倒有了知识分子的愚腐,查资料就能装修房子吗?你知道铺地该买什么瓷砖,贴墙该买什么墙砖。一窍不通,你怎么装修。你请装修公司,做你的大头梦,你知道装修公司装修有多贵吗?两万块钱,还要留点买家具。一万多块钱你请装修公司,你不怕人家笑掉大牙,人家不但不会接你的活儿,说不定会嘲笑得你无地自容。 看看,明显的是想让门亮来参和。原以为她和门亮亲近,是因为借钱,是迫不得已,是逢场作戏。想不到两人的心也贴到了一起。心跑了,妻子就不是自己的了。申明理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悲愤,他气急败坏了说,你还想绕多大的弯子,你不就是想让门亮来吗,你不就是想和门亮在一起吗,那就干脆,让他来当这个家的家长好了,这样你也再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了。 竟然这样**裸地侮辱她。自己没有本事,还来侮辱别人。曹小慧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将钱重重地扔到床上,说,好好好,你是家长,我再也不管了,一切你来负责,你按时给我把房子装好,我按时住进新房,也像人家的女人一样,真正当一回太太,真正靠一回丈夫。 曹小慧气呼呼地寻找外套穿外套。穿好出门,又有点犹豫。这样一走,装修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好在申明理绷不住了,他让步了说,装修这么大的事,我们总得商量出个主意,我刚说请装修公司,你就这么大的火,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曹小慧立即说,你这是在商量吗?我怎么就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了!你请装修公司,你知道装修公司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人家是挣钱的。就那么一点点血汗钱,你让人家挣走了,你的房子拿什么装修。告诉你,装修的事我再不管,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 见曹小慧真的要走,申明理低了头说,我也不是不让门亮来参与,我是考虑咱们的事尽量咱们自己来决定,整天麻烦人家,不好意思不说,也让人家笑话。 曹小慧立即愤怒了打断申明理的话,说,你以为人家门亮就那么下贱!你以为装修对人家是天大的好事,你以为人家门亮欠了你的阎王债,你以为门亮愿意来给你当牛做马。我老实告诉你,你请人家,人家未必会答应。既然你这样怀疑人家侮辱我,装修的事我就真的不管,怎么装修你看着办,反正一个月以后我要搬出这个破房子。 曹小慧哭了,一下坐在床上哭得很伤心。曹小慧如果真的不管,事情还真有点麻烦。申明理一下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也没有必要争吵。如果她真的变了心,如果她真的喜欢门亮,如果她真的要和门亮偷情,即使你不让门亮来装修,你也锁不住她俩的脚,何况她俩就在一个办公室。如果他们两人的心还没到一起,只是逢场作戏,那么戏演过了,也就厌烦了。况且装修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门亮只是以装修作幌子来讨好曹小慧,那么自然就不会在装修上用心,自然会露出险恶用心,曹小慧不是傻瓜,时间久了,她不会认不清谁好谁坏,谁真心谁假意。如果在装修中曹小慧能识破门亮的虚情假意,能认清门亮是在玩弄感情,坏事就会变成好事,她和门亮的感情就会走向反面。与其让她对门亮存在一份美好的幻想,不如让他们在实践中把幻想碰灭。再说,自己对装修确实是外行,怎么装修还真的不懂。门亮既然愿意自讨苦吃,那就让他吃点苦吧。另一方面,也不能把人看得太坏,曹小慧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是那种很随意控制不住自己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是为了这个家,家好了,她也该收心了。申明理长叹一声,说,既然你说门亮是装修的行家,那我就不管了,这几天我要帮鲁处长搞点科研,我也没时间,怎么搞,你看着办吧。 见曹小慧立即反击,而且说她决不会管。申明理只好变被动为主动,说他再不管,而且立即就走。 申明理走后,曹小慧不再哭泣。在那里发一阵呆,觉得装修的事不能这么拖下去,不但不能拖,越快越好,更没必要赌气。既然你申明理没有本事,既然你申明理甩手不管,那我还征求你的意见干什么,我还顾虑重重干什么。那就对不起了,我只能请门亮来帮忙了。曹小慧拿起电话,拨通了门亮的手机。 好像门亮在等她的电话,门亮立即说马上来。这样的急迫让曹小慧再一次感动。如果没有真爱,绝对不可能如此全心全意。面对这样的真情,她也不想客气,客气就是铁石心肠,客气就是没有良心。曹小慧动情了说,我在家等你。 收起手机,门亮便兴奋了打开衣柜,翻腾半天才找出那身工作服。穿了照照镜子,感觉还行,像一个真正的劳动者。门亮看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前年自己装修时,光买瓷砖就和老婆整整跑了两天。第一天跑到黑,只看中了地砖,第二天又跑了大半天,才把卫生间和厨房的壁砖买回来。好在有了经验,这回争取一天就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急急忙忙来到曹小慧家敲门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门亮轻轻推开门,曹小慧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迎他,而且感觉有扑上来的意思。门亮一下有点准备不足,后悔来时没再认真刷刷牙齿。昨晚老婆好像说他有点口臭。犹豫间,曹小慧已经走开,然后热情地请他到沙发上坐。 门亮急忙说,不用坐了,今天的事太多,恐怕忙到黑也办不完,还是早点走好,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 毕竟是平生第一次住新房,而且还是自己辛辛苦苦买的。曹小慧也有点心急,见门亮真有走的意思,曹小慧急忙穿戴好,两人一起出了门。 整个小区还是一个大工地,路没修平,垃圾也没清理。好在到处都有工人在干活儿,而且每栋楼里都有装修的电锯声和钻孔声。这很好,请工匠就不用到处乱找,而且就有卖装修用品的小商贩蹲守在楼下,如果缺个螺丝沙纸什么的,到楼下就能买到。让俩人没想到的是,刚进屋打开门窗透气,就有装修的工匠上门来揽生意,而且很快就来了三四家,而且都争了抢生意让人难以应付。曹小慧不解了问怎么一下来这么多。一位中年男人讨好说,我们挣两钱也不容易,我们在张家干活儿,就得眼睛盯着李家,我早就打听到这套房子卖出去了,所以我一边干活儿,一边就往对面瞅,终于把你们等到了。我两家的活儿串起来干,成本就小,要价就便宜。 !@# 八百零七. 八百零七. 上men的几位都在这个小区装修,他们都说自己的手艺最好,而且都要请她俩去看他们装修过的房子。~~en亮觉得不用去看,他自信自己的眼力,看一眼人,就能看出干的活儿怎么样。关键是价格。曹小慧没钱,他口袋里也钱紧,钱少办大事,也不可能要求太高。men亮拉了曹小慧的手在房子里走一圈,说,别的也没什么要设计,客厅铺瓷砖,卧室铺强化木地板,再把墙刷一下,也就可以了。关键是厨房和卫生间。厨房每天都要用,而且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厨房,所以厨房装修一方面要方便,另一方面也要便于擦洗,我建议这一圈都做成平台,下面做成柜子放东西,上面铺成大理石放厨具当cao作台,你看怎么样。 曹小慧也是这样想的。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再来到卫生间,men亮建议装一个浴缸。men亮说,躺在浴缸里要比淋浴舒服,你看发达国家的人洗澡,都是躺在浴缸里。 又和她想得一模一样。这些年在大澡堂里洗澡,她最想最奢望的,就是在自己的家里有一个大浴缸,而且是红色的,自己想怎么洗就怎么洗,想什么时间洗就什么时间洗,就像电视里那些有钱的nv人,泡在浴缸里看书打电话。当men亮问她同意不同意时,她挽紧他的胳膊,贴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说,,心有灵犀,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无疑就是雷电,一下将men亮的心都击穿了,如果不是有工匠守着,他肯定要把她抱起来,然后让她骑到肩上,然后让她骑着他跑一圈。但他还是亲了亲她的脸。 如果只是贴墙铺地,装修也没什么赚头。一位工匠不死心。也许工匠看出是丈夫当家,便鼓动men亮说,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婆,别的可以不搞,至少要在客厅做一面艺术墙,艺术墙除了有艺术效果,还可以挂老婆的大照片,摆老婆的小物品,让老婆一看,就开开心心。老婆开心了,日子就好过了。 men亮看曹小慧一眼,曹小慧也笑眯眯地看他。men亮一下揽紧了曹小慧的腰,说,我这老婆就是搞艺术的,搞艺术的人最讨厌人造的虚假艺术,最喜欢朴素自然的东西,所以她什么也不让我装,如果要装什么,以后她自己来nong。 铺地贴墙粉刷,做这些活儿一平米多少钱都是固定的。一位矮个子男人却说他可以便宜一点,铺地贴墙一平米可以便宜五mao。小个子这样一说,别的人便愤怒了扭头就走。men亮叫住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说,我的活儿就你来做吧,工钱不要你便宜,做好就行。 看着曹小慧一脸不解,等别的工匠走后,men亮解释说,你看那个小个子有多窝囊,自己都那个样子,怎么能干好活儿。活儿干不好,特别地铺不好墙贴不好,今天这儿坏了,明天那儿掉了,让你别扭一辈子。 中年汉子立即说men亮有眼力,有头脑。然后高兴了油嘴滑舌说,什么叫有眼力,这才叫有眼力;什么叫内行,这才叫内行;什么叫聪明才智,这才叫聪明才智。我看一眼这位大哥,就知道是个当领导的,而且还是个大领导,而且还要高升,如果明年再不给你升一级,我就替你去找组织部。 连曹小慧都逗笑了。这个汉子确实聪明能干,men亮当然也确实稳当有眼力。曹小慧高兴了看着men亮,真想在他的脸上亲上一口。但还是克制住了。 接下来便计算买多少墙砖多少地砖。算好写好,决定现在就去买材料,明天上午就动工。 曹小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虽然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但今天的感觉却一下不同,感觉就像坐在自家的车里一样,而且开车的人,也是自己家的。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就是幸福,而且这种幸福感就不停地在全身蔓延。她不时地想偷眼看他,而且惹得men亮也不停地看她。 曹小慧的心情men亮能够完全读懂,他知道,今天,将会是一个幸福的日子,一切的幸福,都会在今天得到。但他还是止不住有点后悔。刚才在她家,进men时完全可以拥抱一下她,也说不定完全可以上chuang,从而完全完整地彻底得到她。只可惜急了要装修,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但他又不敢肯定他进men时她是不是想扑进他的怀里。他觉得可以问问,如果不问,今天一天也憋得他不能安宁。他还是下决心问了。她一下有点脸红,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时确实有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但他的一脸严肃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觉得这样显得太轻浮,和自己的身份太不相称。曹小慧点点头,然后问他为什么那么一脸严肃。men亮只好说,我觉得我今天有点口臭,都有点不敢和你正面说话。 原来如此。在以后的jiao往中,应该让他轻松自如。曹小慧说我怎么没有闻到,我倒闻到你ting香的。然后将头凑过去,说,我来闻闻,看是不是胃热。 men亮还是没有直接对她呼气,只将嘴向她凑凑。 确实有点味道。曹小慧说,基本闻不到,但现在的人,哪个没有味道,别说你们男人,nv人也基本都有味道。医生说是胃热,其实就是rou吃得太多,又吃得太饱,消化不了,当然要臭。 men亮感ji了说,看来你还很能理解人,对口嗅也ting有研究的。我想闻闻你的嘴香不香。 men亮将嘴伸过来,曹小慧迅速在他的嘴上亲一口,然后说,专心开车,小心出事。 有这一口也就够了。今天路上的车也特别多。men亮兴奋得一脸灿烂,然后开始专心开车。 买东西确实麻烦,主要是这个装修市场太大,一家挨一家的摊位,一片连一片的货物,而且一家比一家更有特色,虽然men亮有经验,但还是看得眼hua缭luan,更别说哪个更好哪个更坏了。最后,买哪种还是基本确定了下来。买完瓷砖、chou水马桶和洗脸池,太阳已经西斜。从上午出来到现在,忙得不但没吃饭,水也没顾上喝一口。两人这才感到又累又饿。来时,曹小慧没穿平跟鞋,高跟鞋底薄,早就脚掌疼得厉害,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原以为站讲台多年,已经有了站功,现在看来,站讲台根本不算tui苦。两人匆忙到市场旁边的小饭馆吃一碗面,men亮说,咱们再看看浴缸和men,看好了就一次买回去。 只看好了浴缸,天已经黑尽,市场也准备收摊。men亮只好去雇车拉货。车倒好雇,只是要装车时,一下涌来一帮装卸工,而且简单问一下买了多少东西后,就一口要五百块钱的装卸费。 这也太多了,他装修时,货比这多,但只给了二百块装卸费。men亮坚决不同意,说就二百块,不装就算了,我另雇人来装。一个黑脸大汉立即横过来说,在这个市场,除了我们,再不会有人敢来装卸,不信你就试试,看有没有人敢来。 men亮知道遇上了市霸。但他不怕,而且有曹小慧在,他也不能怕,而且这事不是他自己的,如果是他自己的,他倒可以考虑让步。刚才雇车时,他看到停车场周围有等着装卸的人。men亮摆脱装卸工的纠缠往前走一段,曹小慧赶上来拉住他说,我看这帮人惹不起,不行就依了他们吧。 men亮气壮了说,决不惯他们的坏mao病,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们能怎么样,如果真的是土匪,早就有人管他们了。 到停车场喊一声,果然一下就涌上来七八个人。men亮说不要这么多,只要四个人。然后动手挑选了四个。 四人一到,刚开始看货谈价钱,刚才这帮一下也降了价,三百五就行。men亮再不给他们机会,一口咬定二百块,干就干,不干就算。men亮明白,天已经黑尽,今天再不会有雇主,不干他们就失去一次机会。果然,他带来的那四个互相看看,开始装卸。 回到小区,开电梯的又说电梯坏了。men亮知道是要钱。掏出十块递上,人家却要二十。别无选择,只好给人家二十。卸货时,四名装卸工又不卸货,说实在是太亏,要求再加五十。men亮再次一口拒绝,men亮威严了说,看到了没有,小区里到处是干活修路的民工,你们不干他们干,你连一分钱也拿不到。 装卸工彻底泄气了,说今天倒霉,碰上了黑心肠的资本家。 men亮的聪明智慧和勇敢果断,真让曹小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学院,men亮的博学大家知道,都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却如此精明老练,还真有点像久闯江湖的侠客好汉。今天的事,如果是申明理,还真有点玩不过来,后果也可能不堪设想。那天到自己学校的保卫处报案都被打了,更别说今天的阵式。 曹小慧在楼下看货,men亮在楼上指挥码放。装卸完毕,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两人回到楼上关上屋men,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累惨了。曹小慧从纸箱上撕一块纸板放在一摞瓷砖上,给men亮掸掸身上的土,要men亮坐下来休息。men亮无声地在纸板上坐下,然后把她拉到面前,一下抱在他的怀里。曹小慧心疼了说,今天把你累坏了,我觉得你已经没有力气抱我了。 men亮让她稳稳地坐在怀里,而且用力将她抱紧,说,如果是货物,再值钱我也抱不动了,但抱你,我有使不完的力量,耗不尽的精神。你知道为什么吗?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兴奋剂。 曹小慧紧紧地将头依进他的怀里,闭了眼尽情地享受着幸福。 可惜这屋里没有一张chuang。地上也很cha亮将她横着抱起,却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突然听到有钥匙开men的声音。men亮眼急手快,迅速将她放在地上。但还没等他离开她,申明理就走了进来。 屋里就他们两个,而且还挨得很近,好像有受了惊动急忙避让的动作。一股怒火仿佛要炸破申明理的xiong膛。申明理浑身都有点发抖。他用了很大的劲,才颤抖了喊,半夜三埂还舍不得离开,你们俩个是不是今晚要住在这里! 从下午开始,申明理就不断给她打电话,每次她都如实回答,正在买瓷砖正在买马桶正在买涂料,每一个进程他都实时掌握清清楚楚。就在刚才卸货时,她还在电话里告诉他正在楼下看装卸工卸东西。可他还是要来突然袭击,可见他不但根本就没信任她,而且对她还处处存有很强的戒备心。早知如此,根本就不应该告诉他men亮帮忙买东西。曹小慧恼怒了说,你胡说什么,刚把东西搬上来,累得tui都站不住了,还没喘口气你就来了,你还胡说什么。 申明理仍然喊了说,喘口气怎么不回家去喘,这里阴冷潮湿,你们也不怕把你们喘死。 愤怒让申明理像一头决斗的公牛。曹小慧清楚,当务之急是必须把申明理的嚣张气焰压下去,要不然任其嚣张下去,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曹小慧几乎是喊了说,申明理!你是不是喝醉了酒!我们今天一天忙得快要断气了,你现在不感谢不报恩,还胡言luan语没好脸色,你想想看,你今天究竟要干什么! men亮觉得还是离开为好。他急忙心虚了说,谁也别吵了,既然误会了,那我就先走。 men亮显然是生气了。这让曹小慧更加不安,更加气急败坏。她觉得men亮没必要就这么离开,这样狼狈地离开,本身就说明心虚有鬼。但她又理解men亮的心情。她想让men亮别走,但不走又只能受气。她想破口大骂申明理,但又不知要骂什么。她只能那么愤怒地盯着看他。 men亮走后,申明理的眼里却涌出了泪hua。申明理擦把眼睛,然后痛心了说,我们是穷,我也没有挣钱的本事,但穷也要有一点穷人的志气,穷死也不能没有人格,穷死也不能出卖**。 出卖**?这话像刀子一样刺疼了曹小慧的心。我一个nv人,我这样卖命,我为的什么,不领情不关心不心疼也罢了,竟然说出卖**,轻蔑憎恨得像骂一个骗光他钱的妓nv。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顶天立地养家糊口,躲在后面像个缩头乌龟,竟然骂拼命为这个家奔bo的妻子是出卖**。如果你能够拿得起放得下,能够撑得起这个家,我一个弱nv人,还抛头lu面干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话虽然过时不雅,但为妻子的衣食奋斗,为家庭生活的cao劳奔bo,总该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责任。现在倒好,不劳心不劳力,反而站在那里轻松地骂起了妻子。你算什么男人。憎恶让曹小慧几乎失去理智,她上前抓住申明理的衣领,要申明理说清楚,谁出卖了**。 明明是理屈词穷,却反而要倒打一耙,他还没见过曹小慧这么野蛮不讲理的nv人。申明理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一把甩开她,也喊了说,你以为我是瞎子!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以为我傻得分不清人鬼! 好吧。曹小慧说,既然你看见了,也想清了,那就任由你想去吧,你想通了,咱们就各走各的路。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离婚了,是铁了心肠要跟men亮走了。满腔的愤怒一下变成了痛心和悲哀。既然人家选择了men亮,那就由她去吧。天要下娘要嫁,没办法的事情。这个瞎了眼的nv人!谁离开谁都能活!让你风流去吧,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有你后悔的时候。到那时,你求到我的头上,我还懒得去教育你。但申明理什么也说不出,他清楚,如果一开口,很可能要嚎啕大哭。申明理强忍了,愤怒地快步出了men。 安静下来后,曹小慧突然悲伤得像心被人反复rou搓。她想大哭一场。快步走进最拐角的卧室,放了声尽情地大哭起来。 哭一阵,心里平静了一点,也好受了一点。她觉得应该好好想想眼前的事,好好想想今后的事,好好想想和men亮的事。 和men亮的事也来得有点突然,事情的发展也让她没有预料得到。但既然发生了,就应该面对,就应该有一个应对的办法。 离婚也许不太现实,想想这个词,心里就吓一跳。结婚那天起,她就没想过离婚这个词,不但没想过,而且常常要想的,却是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怎么突然就遽变到了这一步,连她都吓一跳。 当然men亮也未必会真的离婚,而且men亮也从未说过离婚娶她。但men亮绝不是玩nong她,men亮真的是刻骨铭心地爱着她。她相信,如果她要他离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会去做。这一点,她能够看得出来,而且也有足够的自信。 但离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申明理从各方面说,也没什么明显的错误,也没什么明显的缺点。如果理智地说,申明理也是深爱着她的,当初是,现在也是。结婚以来,虽然日子过得困难一点,但他也是尽了力的,不但努力为这个家,而且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不chou烟不喝酒,不串men不赌博,按时回家,按时作息。在穿着上,也不挑剔,衣服穿不破就不扔掉。但对她,他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恩爱和宽容,她买什么衣服怎么hua钱,他都没有一次反对,而且尽力让她穿好吃好,有点好吃的,他总是说不爱吃,吃不惯,省下来让她吃。记得那年暑假学院组织去深圳旅游,每到men票贵的景点,他便说他不想进去,太累没意思。如果她也说不进去时,他便鼓动她进去,说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要不然会后悔。然后笑了说你看后给我说说,咱们也就共享同乐了。在上台阶时,她不小心扭了脚,当时疼得不能走,他便掺了她背了她游。七月的大热天,他浑身是汗,说有冷饮摊,就喝它两杯冰镇可乐。可真的来到冷饮摊,得知一杯要八块钱时,他只要了一杯,也只喝了一口,便说喝不惯这味道,让她全部喝掉。 还有nv儿可可。nv儿从小就恋爸爸,什么时候都往爸爸怀里滚,只要爸爸坐到沙发上,nv儿就会躺到他怀里,一会儿让讲故事,一会儿骑到脖子上让学马跑。如果出men散步,nv儿会撒娇了一步不走让爸爸抱着,然后玩爸爸的鼻子耳朵,然后在爸爸的脸上luanmoluan捏。那父nv情,让她都有点羡慕。要上学把nv儿送到了姥姥家,每次打电话,nv儿都要和爸爸说几句话。那天在校园里散步,前面一位中年funv领了一只小狗,小狗走几步便不再走,要主人抱。主人不抱时,小狗便躺在地上不动。主人抱起小狗,小狗便亲热了在主人的脸上luantianluan蹭。她突然就想起了nv儿和申明理。她当时差点流出眼泪。这样的亲情,她怎么能够残忍地去割断,怎么能给nv儿再找一个后爹。这样的话,她也太自si了。 再说房子已经买到手了,就要准备过好日子了,怎么能够突然离婚。既然离婚,还千辛万苦买这房子干什么。 申明理是回了家还是去了哪里,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干什么傻事。曹小慧急忙来到窗前向楼下看。外面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但她知道,那决不会是申明理,他不可能在下面转。她一下拿不准现在是不是要回去,是不是要给他打个电话。但她决定说不。他一个男子汉,竟然扔下她走了。他如果今天不来找她,她就不主动回去。主动回去,他也会不饶。 不回去又能到哪里。这里连个合适点的坐处都没有。今天确实太累了。正打算回办公室,突然又有了开men锁的声音。 她背对了他。但又怕他手里有什么凶器。转过身来,却发现他悲伤得泪流满面。 曹小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默默地站着。申明理擦把眼泪说,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曹小慧无声地在那块纸板上坐下。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申明理擦把眼泪,说,咱们回家再说吧。 感觉申明理的口气像和解。回家说当然最好。 让曹小慧没料到的是,进屋便是一股rou香。 申明理说,中午没休息,我去买了几斤排骨,还买了一瓶红酒。下午我早早回来把rou炖上。rou早烂了,就是等不到你们回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越急心里越难受,越难受越往坏处想,甚至我觉得你们俩个就在chuang上。 扫一眼锅里的rou,曹小慧心里还是有点感动:他是准备留men亮在家吃饭的,而且还准备了酒。但差点累死,他还仍然猜疑她和men亮在chuang上享受。这些她不能容忍,容忍了,反倒成了真的了。她也不想轻易让步,也不想现在就马上解释。她头也不回上chuang躺了,然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meng住。 感觉申明理也上chuang睡了。曹小慧知道,现在差不多有一点多了。正想将他推过去,申明理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好,如果你真的喜欢men亮,你就实话告诉我,然后咱们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曹小慧一下将被子掀开,说,我怎么喜欢他了?人家又是借钱又是帮你,你不感谢人家也罢了,难道你还要我骂人家打人家不成? 申明理说,你也不要生气,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事情很明显,你也不会看不出来,即使你不爱他,他肯定是爱你的,而且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背着老婆偷偷momo地借钱,然后又像个奴才哈巴狗,只要你叫一声,他就跑得飞快。 道理谁都会说,但怎么不想想事出无奈。曹小慧也平缓了语气,说,既然你那么聪明,既然你知道他不安好心,那么你为什么要拿他的钱,为什么要他帮忙。 又是钱,好像她真的卖给了men亮。但为什么不拒绝men亮的钱,这让他真的很难回答。穷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话说。但申明理还是说,如果我当时看出他的坏心,就是这辈子穷死,也不向他借钱。 钱都用了还说这话,简直有点流氓无赖。曹小慧再次愤怒了说,那好,你现在就把钱还给人家。把钱还给人家,我保证再不和他说一句话。 借了钱也不能用**来还。但话到嘴边,申明理还是没敢说出来。 曹小慧再次转身给他一个脊背。她懒得再理他。 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而且声音很响。从早到晚,就吃了那一碗面。曹小慧手压在肚子上想制止,却响得更加厉害。申明理说,是不是肚子饿了。曹小慧一下愤怒了转过身,委屈了喊了说,我差点就要撑死了!我一天没顾上吃饭,饿得半死,回来还要受你的欺负,你说我还有什么活头。 曹小慧还是伤心地哭出了声。 肚子肯定不会骗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再多情,再相爱,也不会没时间吃饭却有时间干那些事。看来还是自己多疑了。整个下午他都在猜测,不仅猜测men亮给她买了许多好吃的,甚至猜测她们可能到宾馆开了房间。看来是冤枉妻子了。申明理的心一下落回了肚里,浑身轻松得想笑出声来。他高兴了伸手去mo她的肚子,说看看是不是把宝贝饿坏了。曹小慧虽然本能了推挡,但还是希望他能mo到,mo到她秕得前xiong贴后背的肚子。他抚mo一下,说,真的把宝贝饿坏了,我还以为你们hua天酒地吃什么好吃的了。 曹小慧哭了说,你以为买东西就那么容易,既要考虑价钱,又要考虑质量,每买一样东西,都要跑断tui磨破嘴。一天跑下来,tui都要断了,脚肿得鞋都盛不下了,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可你还要陷害人。 申明理坐起身抱起她的脚看看,然后边rou搓边温柔了说,确实是肿了,要不我给你倒盆热水泡泡? 曹小慧闭了眼躺了不说话。申明理急忙下chuang去倒热水。在chuang上给曹小慧把脚洗一遍,申明理说,饭我都热了两回了,我再热一遍,起来吃饭吧。 吃饭时,曹小慧又止不住想哭。和men亮的事,肯定不能再发展下去了。但要拒绝men亮,也很艰难,而且她也似乎没有那样的勇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她做不出,和men亮保持以前的关系,也不可能:拒绝men亮,就会成为仇人。再不来往视如陌路,她更不敢想像。 吃几口就感觉饱了。再上chuang睡了,感觉就是想哭,心里就是难受,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也感觉像失去了什么亲人,就感觉心里空空的难受。申明理洗完锅碗上chuang后,又将她揽到了怀里,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天是怎么过来的。想一想你们俩个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就像刀割,而且是那种锯齿一样的老刀。那种难受你真的是没法想象,我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既着急又痛恨又伤心,简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当时地球要爆炸,我肯定会大喊一声好。现在搂着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踏实有多幸福。 他的话无疑有点夸张,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但谁又能好受呢?曹小慧什么也不想说。 沉默一阵,申明理继续说,小的时候看一个江湖佬卖yao,江湖佬手舞足蹈招徕顾客,说世上有三不让:老婆不能让,吃yao不能让,拉屎撒niao也不能让。我现在才明白,唯一不能让的,就是老婆。婚姻是最自si的,夫fu结了婚,就意味着双方互为绝对的si有,不仅不能让,还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如果一方出轨,即使偷偷momo一次,也会在生活中留下永久的阴影。如果真正出轨,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决出个你死我活,也会闹得翻江倒海。 明显地感觉出他是在吓唬她警告她,好像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曹小慧生气了说,你先别给人头上泼污水,既然你会讲理,那么你说,你遇上这样的事,你说你怎么办。 申明理问她哪样的事。曹小慧一把将搂她的手甩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又不是骗子,刚用了人家的几万块钱,翻脸你就忘了。 申明理说,借钱归借钱,借钱是商业行为,等有了钱,咱们不但会还他,而且可以付他利息。 曹小慧盯了申明理说,既然是商业行为,那你吃什么干醋。 申明理说,但men亮好像没当成商业行为,你也好像没搞清楚,再说,我也真怕你当成商业行为,把借钱当成买卖。 曹小慧生气了说,说来说去,虚情假意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怀疑我,甚至怀疑我会出卖自己。 再说下去又只能是争吵。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听不听只能由她了。申明理说,我现在相信你了。但你这人心太软,有时候经不起软磨硬泡,比如我,结婚时我向你发过誓,今生今世,我就爱你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也决不会有半点动摇。 恋爱时,好像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曹小慧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动摇了?凭什么就要别人相信你,你就不相信别人。 申明理说,不是不相信你,是内外的环境变化太快,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发誓,这辈子就爱我一个人。 曹小慧再不想和他纠缠这些。她已经想好了,和men亮的感情,就此刹车。如果men亮再纠缠或者不依不饶,她就问清他要干什么。如果他要离婚娶她,那再作考虑。如果他想满足一回生理要求,那她就彻底给他一回。这样就两清了,她也不欠他的了,她的良心也安宁了。她再次转过身背对了他。但又觉得这样会更引起他的不安。曹小慧说,睡吧,天不早了,只要你相信我,还发什么誓。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八点多钟。睡了一晚,感觉tui还是有点软。屋里静悄悄的,申明理已经悄悄地走了。曹小慧想再躺一会儿,突然想到men亮。昨天的事也不知men亮怎么想,是不是生气了。如果有什么话,肯定会发短信。但自从和men亮有了秘密,回到家,她就将手机关掉,防止men亮打电话或者发什么短信让申明理看到。曹小慧打开手机,果然就有men亮发来的短信,而且一连发了三次。短信只两句话,问她情况如何,昨晚吵架没有。 竟然没有怨言,竟然没诉说自己的委屈,竟然首先考虑的是她。曹小慧感动得又想哭。但确实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犹豫不决,只能越纠缠越纠缠不清。她决定把目前真实情况告诉他。但要写时,又觉得不知从何写起。还是委婉客气一点好。她斟酌半天写道: 对不起,我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短信发出去,半天不见回答。她估计men亮可能生气了,或者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急转直下晴天霹雳。正考虑是否再发一个信去解释,men亮发来了回信: 我知道,对不起,给你带来了麻烦。但我太爱你了,爱得着了魔,脑子里整天就是你的形象,想控制都没有办法。 爱到如此程度,不禁让曹小慧有点害怕。还真让申明理说对了。如果他真要娶她,又怎么办。看来态度不坚决不行了。但立即翻脸也不好。反复思考,曹小慧突然有了灵感,她迅速写道: 对不起,弱水三千,我只能取一瓢饮。请你能够谅解。 这回的回信比较长: 这我知道,但对深受的人,我不会有半点索取,充满我心里的,就是如何奉献,如何能让你幸福,如何能让你快乐,你不要有半点负担,我不会给你带来半点麻烦。心里想想你,我就很快乐很满足了。 真的是没有看错人,men亮真的不是那种死钻牛角自si自利不讲道理的人。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了。如果他真的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君子动心不动手,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想再发一个短信表示歉意。但想想还是克制住了。你来我往,实际就是没完没了,缠绵不断。她决定不再回信。但她心里难受得又想大哭一场。 昨晚做梦又梦到曹小慧了。梦中的她仍然不说话,而且是那么地孤傲那么地高不可攀。醒来是愁怅,作梦也是愁怅。men亮翻个身,不由得再想昨天的短信。曹小慧说压力太大,这他能够理解。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事情,如果没压力没思想斗争,那才不真实,那才没把他当回事。相反,压力大,说明她心里有他,压力越大,想得越深,爱得越深,甚至也和他一样,她也深深地爱上了他。如果没有爱,压力就无从谈起。其实,这一段他的压力也不小,甚至比她还要大。他都有点不敢正视老婆的眼睛,心里也在不停地痛苦地挣扎,而且也在心里无数次骂自己流氓hun蛋。但骂是骂了,爱依然是爱着,痛苦依然是痛苦着。 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觉得这是她冷静时的想法。冷静时,他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在爱她前,他不但想过今生今世只取一瓢,而且也想过要当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有了对曹小慧的爱,却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也觉得只取一瓢,不是人类的本xing,只是一种现行的道德要求。人的本xing是什么,他无法定义,但他知道决不是只取一瓢,能多取,当然想多取。曹小慧当然也不能例外。 申请科研项目的事得抓紧,一是曹小慧评职称急着需要,二是没有科研项目,就没有一点活钱。曹小慧经济上的压力,好像加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感觉比他自己困难更让他难受,更让他牵挂。 !@# 八百零八 八百零八 昨晚做梦又梦到曹小慧了。梦中的她仍然不说话,而且是那么地孤傲那么地高不可攀。醒来是愁怅,作梦也是愁怅。men亮翻个身,不由得再想昨天的短信。曹小慧说压力太大,这他能够理解。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事情,如果没压力没思想斗争,那才不真实,那才没把他当回事。相反,压力大,说明她心里有他,压力越大,想得越深,爱得越深,甚至也和他一样,她也深深地爱上了他。如果没有爱,压力就无从谈起。其实,这一段他的压力也不小,甚至比她还要大。他都有点不敢正视老婆的眼睛,心里也在不停地痛苦地挣扎,而且也在心里无数次骂自己流氓hun蛋。但骂是骂了,爱依然是爱着,痛苦依然是痛苦着。 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觉得这是她冷静时的想法。冷静时,他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在爱她前,他不但想过今生今世只取一瓢,而且也想过要当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有了对曹小慧的爱,却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也觉得只取一瓢,不是人类的本xing,只是一种现行的道德要求。人的本xing是什么,他无法定义,但他知道决不是只取一瓢,能多取,当然想多取。曹小慧当然也不能例外。 申请科研项目的事得抓紧,一是曹小慧评职称急着需要,二是没有科研项目,就没有一点活钱。曹小慧经济上的压力,好像加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感觉比他自己困难更让他难受,更让他牵挂。 论文的事也得抓紧,他已经替她写好了一篇。但要在一年内发表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文的人多。评职称要发表,年度考核也得发表;科技人员要发表,研究生要发表,领导干部也要发表。更要命的是,因发了论文就可以推荐上研究生,本科生也要发表。这么多人要发表论文,刊物就那么几个,僧多粥少,发表当然就很困难,据学报的一位朋友说,他们刊物一年收到的稿件有两万多件,而能发表的,只有一百多篇。 今天是星期五,men亮决定先给财政厅副厅长于利明打个电话,再次约请他出来吃饭,求他出面给nong个研究项目。如果不成,就请同学王永才一家吃饭,让他当编辑的老婆给发一篇论文。 一下有这么多的事求人,men亮心里禁不住涌上一阵烦恼。他觉得真的是可笑,就在不久前,他还到处宣扬他的超脱理论,说人生最大的享受就是心里什么事都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心里既没有着急的事,也没有求人的事,更没有不愿意办的事,心里平平静静,安安稳稳,那才叫快乐。可现在,不但有事,而且是既难办又求人的事。men亮不禁摇头笑了。他清楚,他必须得去做,而且得努力做好。这由不得他,这只能由荷尔meng。当然,现在也不错,人生能有一场刻骨铭心要死要活的爱,那也是幸运,也是上天慷慨的赐予,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既然难得,那就应该紧紧地抓住,就像人们说的那样,痛并快乐着。 但于利明工作忙,一上班就有许多事情要处理。men亮洗漱完再喝一杯牛奶,慢慢等到十点半,估计于利明该歇口气了,men亮才拨通于利明的手机。 听到要请吃饭,于利明问有什么事。men亮红了脸说也没什么大事,还是科研项目的事。于得明说,怎么突然非得要一个科研项目,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用处。 编造一个重大的用处也难。如果撒谎,也不够老同学,而且终究于利明会知道真相。既然是老同学,那就应该无话不说。能说秘密,那才叫哥们,能说特别的秘密,那才叫铁哥们。men亮厚了脸皮说,我有个nv朋友,和我一个教研室,她急需要一个课题,不然就评不上副教授。 于利明一下笑了,然后笑了说,怪不得,我一直以为你超脱得像圣人,想不到今天也动了凡心。情人的事,就是天大的事,牡丹hua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是天大的事,如果我不想办法帮忙,情人跑了,你的魂丢了,你会骂我一辈子。 men亮解释说,还没到情人那一步,才有那么一点意思。 于利明说,那就更应该使劲,劲小了,也撬不动。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领来让我也看看,看看你的眼力怎么样,值不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劲。 men亮急忙说,那今晚咱们吃饭,到时我把她也带上。 想半天,于利明说,要不这样吧,饭我来请,我把科技厅的一个处长叫上,让他给你想想办法。要不这样,等我订好饭店给你打电话,到时你和她一起来,来了咱们再玩一玩。斗地主扬沙子你会不会,如果不会就请人教一教,学会了再来,咱们陪这个处长玩一玩。 放了电话,men亮的心里又有点敲鼓。扬沙子斗地主,都是用扑克赌钱。技术很简单,他不但会,也玩过一两回。但他缺的是钞票。于利民这样的领导,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数字,说不定心血来潮,说不定为了刺ji,一下几百几千地赌,那他就惨了。不想办法多带点钱还真的不行。 中午妻子回来,men亮主动打下手帮助妻子做饭。men亮的主动让妻子有点意外。妻子高兴了表扬他时,men亮故意叹口气,说,人这辈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副教授刚评完,又得准备评教授,教授评完了,可能又得评博导。 评上副教授,men亮就说这辈子到站了,他再也不低三下四去评什么教授了。她不知今天他怎么突然觉悟了,突然进步了。她疑huo了说,怎么了,受什么刺ji了?又有哪个饭桶评上教授了?是不是有人让你评教授? men亮再叹口气,说,现在金钱贬值,职称更贬值,过去全校才有几个教授,现在全校有几个不是教授?而且三十几岁就是教授。人家三十几岁就是教授,我四十几岁了还是副教授,想想都有点脸红。 妻子高兴了说,你终于还是明白过来了,其实你当教授,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脸上有光。你当了教授,我就是教授太太,说起来也光荣一点。 men亮继续忧伤了说,可评教授也不是那么容易,要hua钱求人,要发表论文,要有研究项目。想想这些事,我心里就烦。今天我给于利明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吃个饭帮忙nong个研究项目。结果人家答应得倒痛快,可人家要请几个同学聚到一起扬沙子斗地主,你说我怎么能陪得起人家。 妻子吴芸芸说,人家那么大的领导,你以为人家真的赌钱呀?人家玩,要的是个乐趣。 men亮说,这你就不懂了,玩乐趣说到底也是个玩刺ji,钱小了有什么刺ji。说不定一冲动,整把整把的钱掏出来也说不定。 吴芸芸说,这有什么可犯愁的,你是老百姓,玩大了你就不玩,你们是同学,他能不理解你?再说,同学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还可以批评他赌博恶习,提醒他要谦虚谨慎,小心丢了官帽。 men亮烦恼了说,你以为现在还是学校时的同学,大家都平起平坐。现在人家是厅长,你要求人家给你nong项目nong钱,人家也清楚,有了科研项目,老婆买卫生纸也要开成办公用品发票。如果给你nong个几十万的研究项目,想想看,百分之十给你自己报销,你能赚多少。前不久报上刊登了一个调查,说在某省,国家下拨的科研费,只有百分之十几真正用于科研。 为了评教授hua钱,即使hua得再多,她也不会不同意。吴芸芸说,你也别胆怯,你好歹也是个副教授,虽然不能和人家比,但我也不能让你太掉面子。要不这样,钱你拿上五六千就行了,我再给你请一个大款,让他陪你去。他去了,不仅能帮你付请客的饭钱,赌博的钱,也不用你cao心。 这样的大转折让men亮有点不敢相信。但他知道,妻子所说的大款,就是那些为学生公寓提供被褥等日用品的商人。这些人也常到家里来,特别是过年过节,这些人来了,满屋子就是大包小包乌烟瘴气。过去他讨厌这些人,现在猛然明白,妻子也是不简单的人物,虽不能和于利明比,但官不大,权不小。men亮拍拍妻子的屁股,亲切了说,我这好老婆,还真是个多功能老婆,关键时刻都能靠得住,用得上,听指挥。但希望你能找一个有点文化言谈举止有点风度的,别找个土老冒来,去了笨手笨脚nong出麻烦。 吴芸芸擦干净手,神气活现地到沙发上坐下,拨通一个电话说几句,事情就算搞定了。 吴芸芸过来对men亮说,一切都妥当了,饭店订好后,我告诉他什么地方,他自己就去了。去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话也不用说,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一切肯定给你办得周周到到。 饭店并不豪华,但包厢宽敞干净。大家聚齐后,men亮才知道于利明只请了科技厅的刘处长和他的nv同事。但于利明也带来了同班nv同学杜娜。这让men亮既感到意外又有点惊喜。好像是大二时,于利明就爱上了杜娜,而且爱得神魂颠倒。苦追了两年,相思了两年,但没有一点进展。毕业后杜娜分回了原籍县城,于利明到了省财政厅工作。苦恋的事自然就终结了。去年听说杜娜被于利明调回了省城,men亮也没多想,给一个梦中情人调调工作也算正常。现在看来,把杜娜调回省城不同一般,表明于利明已经把杜娜追到了手中。带曹小慧来时,men亮还有点担心,担心带一个nv朋友来,见面后会出现尴尬,会被大家笑话。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于利明带杜娜来,说明刘处长带来的nv人也可能不是一般的同事。这就已经表明今天是一个特殊的聚会,是一个特殊朋友之间的温馨亲密而又lang漫的聚会。men亮止不住兴奋了想,能够这样聚会,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办成。 妻子请来的老板姓高,年龄三十几岁,不仅很有风度,还戴了眼镜,显得有点儒雅斯文。但同学们都在政界,职务都是副处以上,在这种场合hun入一个老板,显然有点多余。men亮介绍高老板时,于利明就直皱眉头,落座后,高老板的话又特别的多,既殷勤又喧宾夺主。但大家谁也不主动理会他。高老板似乎没意识到这点,反而极力巴结大家,特别是对于利明,又是敬酒又是恭维。于利明更显出了明显的反感,不但不接茬,还扭过头不停地和别人说话。men亮却难堪得抬不起头来。于利明也有点太过分了。于利明不理睬高老板,大家也都不去理睬。但高老板仍然不尴尬,仍然见缝cha针说几句,以显示他的存在。这样一来,整个宴席都有点别别扭扭。还没等菜上完,于利明便说有事,然后宣布散席。 这样的结果让men亮没有料到,也在曹小慧面前让他没有面子。席间当然更没说科研项目。但men亮刚和高老板告别开车上路,于利明就打来了电话。一开口,于利明就责问他带一个老板来干什么。men亮只好委屈了说,是我理解错了,你说要玩扬沙子,我觉得咱们自己人玩没意思,就带了一个老板。 于利明立即说,你真是猪脑子,我好歹也是领导干部,我就那么没有水平?我会成为一个赌徒?我会和一个商人赌博赢钱?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进了监狱的领导,哪个不是栽在了商人的手里。再说,你今天请客,究竟要干什么,带这样一个人来,你怎么张口说事,难道你要说的事,也是商业买卖? 一连串的质问让men亮没法回答。他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他知道于利明是真想娱乐娱乐。men亮正要检讨,于利明打断他的话,说,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赶快到静虚园茶楼来,咱们在那里重新聚会。 真还有点牛皮。但men亮心里还是高兴。但静虚园茶楼在哪,他一点也不知道,曹小慧也不知道。下车问,没有一个人知道。估计不在附近。开车走一段下车再问,仍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妻子搞行政吃喝jiao往多,也许她知道在什么地方。打电话问,妻子说,你怎么连静虚茶楼都不知道,那是很有名的地方,在西郊高速公路入口处往东几百米,旁边就是生态大观园。 妻子还想啰嗦,men亮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往西郊开。 men亮赶到时,大家都已在茶楼等他,而且茶、酒、零点都已上齐。扑克牌也放在一边。入座后,于利明却提出先喝酒,先说说话叙叙旧。 刘处长虽然不是同学,但和于利明是老乡,谈话间感觉刘处长也有要于利明帮助他升一升上个台阶的意思。随意说一阵,于利明正式对刘处长说,men亮是我大学时上下铺的同学,很有才华。上大学时我生活比较困难,他没少帮助过我,他家的旧衣服,基本都拿来给了我,不仅我穿了好几件,我父母也成了村里穿得最好最体面的人,当时村里不少人家羡慕得要死。他给我的一件棉军大衣,我现在还保存着,它不仅没让我挨冻,看到它,就会勾起我许多回忆。 于利明的眼里已经有了泪hua。待于利明说完,刘处长便要服务员倒酒,然后双手奉了给men亮敬酒,说,这样仗义的兄弟,这样慷慨的xiong怀,确实让人感动,不敬三杯酒,没法表达我的心情。 刘处长敬完,其他人也敬。men亮清楚,再喝他就醉了。于利明豪爽了说,不怕,你接住,我代你喝。 于利明能记得那些事,也让men亮有点感动。那时家里虽然也不算富,但父母都挣工资,和农村来的学生比,还是富裕得多。其实他那时也不是因为关系特好才救济他,而是可怜他太困难,才把家里不穿的衣服都给了他。当时他并没以为是多么大的善举,现在他也不敢提这事,怕伤于厅长的面子,也怕引起于厅长的伤感或者什么。想不到于利明竟然自己说了出来。men亮自豪地接受了所有的敬酒,也没让别人代他喝一杯。敬完酒,于利明开始说研究课题的事。于利明用命令的口气对刘处长说,办法由你来想,反正我的兄弟评教授要科研项目,你是管科研的,这个问题就得由你来解决。 刘处长说,我分管的是工jiao口,如果你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我倒好办。经贸口不归我管,再说经济方面的研究项目,算社会科学,归社科联管。如果你能改变一下研究方向,我才能给你想个办法。 杜娜半玩笑半认真了说,研究什么都是研究,说不定外行倒能突破条条框框,研究出一个诺贝尔奖的大成果。men教授,你就研究一个工jiao的,比如汽车,比如发电机。 刘处长说,我也是这么想。最近高速公路项目投资不少,你能不能研究一下高速公路。如果能,我很方便就能给你nong一个,经费也不会少,至少也可以搞五六十万。 从来都没想过高速公路。men亮有点为难。这高速公路也不知应该从哪方面研究。刘处长笑了说,你搞研究,你就是专家,你问我这个外行,我去问谁。 大家笑了七嘴八舌取笑。取笑一阵,又说没问题,反正是学经济的,市场经济,什么都离不开经济,可以算算高速公路的成本,也可以研究一下高速公路能够拉动多大区域的经济发展,也可以算算车辆在高速公路上跑比在普通公路上跑能省多少钱。 一条高速公路可以连接一个区域,当然能够拉动这个区域的经济发展。究竟效果有多大,这倒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men亮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拍手叫好。刘处长也高兴了说,你看看,还是集体的智慧大,大家这么一议论,一个课题就诞生了。好,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写个申请,再搞个专家评审论证,因为不管怎么样,正常程序咱们还得走。科研课题你申请过吧,就按那些程序申请,然后一级一级报上来。 问题顺利地解决了,大家开始专心打牌。其实根本就不赌,要玩的是打升级,六个人玩,三个男的打三个nv的,不带任何赌注。men亮彻底轻松了下来。来时于利明说扬沙子,看来是故意哄他的。men亮很为自己的胆小感到羞愧,也为自己目前的境遇感到伤感。在坐的除了他和曹小慧,都是领导,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他,一个穷教书的,无权无势无钱。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学时他救助人家,现在是人家救助他。 很快大家就感觉出,今天玩牌,于利明也是陪杜娜玩,或者说于利明要杜娜陪他玩。杜娜就坐在于利明的身旁,一会儿让于利明吃水果,一会儿让于利明磕瓜子,还说白瓜子治前列腺炎。这样的关心还是让大家眼馋。于利明随便说坐了不舒服,有点腰疼,杜娜便立即到沙发上拿过来两个垫子,衬到于利明的腰后。于利明的腰舒服了,又问脚舒服不舒服,要不要换上拖鞋。这样的温柔,不禁让men亮生出无限的感慨。想当年,于利明又写情书又送礼物,杜娜就是不为所动。有次好像是过五、四青年节,于利明特意买了本书送给杜娜,但杜娜很快就把书还给了他,并且在里面夹了张纸条,说别瞎想,神经病。于利明伤心得在宿舍哭了一晚上。发展真的是硬道理。men亮真不知杜娜现在作何感想。但他觉得杜娜绝不仅仅是后悔。于利明当了财政厅副厅长后,就立即把杜娜调了上来,也把杜娜的丈夫调了上来。这么大的情谊,这么忠贞不渝的感情,杜娜即使是铁人,也被感化成了铁水。人的一生,真是变化莫测,别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明天怎么发展,你也预料不到。 不过杜娜和曹小慧比,还是差了很多,不仅杜娜的年龄要比曹小慧大**岁,长相身材也没法相比。不知于利明怎么就死抱了杜娜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也不知于利明究竟是什么眼光,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men亮心里很快自豪起来:他这个年龄这个地位,能有曹小慧这样一个妙龄少fu,真的是老天对他的恩赐。但他也意识到,聪明漂亮博学优雅的曹小慧,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嫉妒。还是夹起尾巴谦虚一点为好。 不知不觉玩到了深夜两点多。于利明说累了,说熬夜对身体的损害最大,大家也说就是。于是便结束了战斗。 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已经很安静,men亮开了车一路轻松把曹小慧送到她家楼下。车刚停稳,曹小慧便下了车。还没等men亮下车,曹小慧便摆了手说再见,然后一溜小跑回了家。 突然的变化让men亮一下无法接受。玩牌时,大家没少开他和曹小慧的玩笑,有些话不仅很lu骨,而且很黄,明显地以为他已经和曹小慧上了chuang,而且是老情人。曹小慧也装聋作哑将错就错,没有一点不悦和难为情。怎么一下就变了,连手都没握一下。夜深人静,他原以为可以和她在车里有一点ji情,至少也应该和他拥抱一下。也许她真的要只取一瓢饮。巨大的失望过后,一股无名的悲伤一下又紧紧地笼罩了men亮的心。难道美好的一切,真的就要终结了吗? 回到自家楼下将车停好,发现自家的灯还亮着,妻子还没睡,还在等他回来。真的是贤妻良母。men亮心里一阵温暖,但也说不清的失落。老天真的是爱开玩笑,如果在灯下等待他的是曹小慧,那今晚就不知是一个怎样幸福的夜晚。可命运就是要捉nong人,就是要让妻子温柔而无法摆脱这个温柔的妻子。 无精打采刚进men,妻子便扑了过来,一下揪住了他的耳朵,然后问家里的两张存折五万多块钱哪里去了。men亮被揪得低头弯腰,但他心里一下就明白,很可能是偷取那五万块钱的事被发现了。但也说不定是哪里出了差错。men亮心里慌luan,但还是装出一副很生气。他使劲掰开她的手,说,你发什么神经,你保管的钱问我干什么? 吴芸芸严厉了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五万多块钱的两个存折哪里去了,那天你问我密码,那天你究竟取了多少钱! 果然是事情败lu了。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楚。这事他早想好了,死不认帐,死不开口。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men亮装出更大的愤怒,说,莫名其妙,我从来不管钱,我怎么知道钱哪里去了。那天我只取了七千。 吴芸芸喊了说,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心里有鬼。你说你取了七千,我问你,你是在哪个存折上取的,怎么存折上没有一个取七千的记录? men亮猛然明白,确实是出了漏dong。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men亮抵赖说,好像刚好有一个七千的存折,我就一次取尽了。 吴芸芸一下哭了,而且哭得很痛苦。吴芸芸抓过枕巾擦几下眼泪,说,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好。家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千块钱的存折。如果是你丢了输了,倒没什么。就怕你在外面养了情人,现在果然是这样,要不然,为什么你偷偷momo,为什么突然应酬多了,还常常外出,半夜不回。 men亮仍然态度强硬了说,你哭什么哭,肯定是你记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取了七千。 吴芸芸立即拿出一个小本,说,我怎么会记错,都记在上面呐,你睁开眼睛看看。 原以为妻子会记不清,没想到有一个账本。妻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对钱也漫不经心,想不到却是粗中有细。men亮还是一口咬定就是七千。吴芸芸说,你不知道是吧?你不知道我就到银行去查,一查就知道你取了多少。我也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查是谁偷了,我说到做到,事情闹大了你可别后悔。 不认账妻子当然会查下去,查下去当然要出丑。看来只能承认了,而且只能如实地说了。men亮拉妻子坐下,然后搂了妻子的肩膀说,事情是这样的,钱我借给同事了,我是怕你不同意,也怕你误解我,所以我才没敢告诉你。 借给同事了?这让吴芸芸没有想到。这当然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吴芸芸问借给了谁,借钱干什么。men亮叹口气,说,那天我到办公室,看到我们系的曹小慧眼睛都哭肿了,说家里被盗了,丈夫报案又被打了,然后说不买房子不行,要买房子又钱不够。我看着可怜,也是一时冲动,就答应给她借钱。她当时高兴得就差给我磕头了。回来又怕你不同意,为难了两天,一念之差就悄悄拿了。 她好像见过曹小慧,好像就是那个瘦高个子白白净净的nv人。给这样的狐狸精借钱,哪里会安什么好心。五万块钱不是小数目,men亮不傻,如果没有特殊关系,如果不是有所企图,肯定不会给借这么多。眼睛哭肿了,明显地是撒谎,哪个nv人眼睛哭肿会到办公室丢人现眼。还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痛苦像利剑一样刺向吴芸芸的心脏。男人偷家里的钱给野nv人,还说成是借钱。吴芸芸痛苦地哭喊了说,借钱为什么要偷啊,你偷家里的钱给野nv人,你傻了呀你,五万多块钱呐,你嫖小姐,能嫖多少次呀,你一次就送给了她。如果你不疼她不爱她,你怎么会一次给她那么多的钱。 吴芸芸躺在chuang上哭得满chuang翻滚,而且很快就喘不上气来,又很快就只有哼哼的出气声。想不到妻子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想不到妻子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men亮将妻子扶起,说,你这是何苦,钱又没丢掉,人家也不白借你的,很快人家不仅会还你钱,还会还你利息。借点钱给人你就不依不饶,我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连这么点主都做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吴芸芸喘息半天,说,既然知道你是男人,你就应该对这个家庭负起责任。当初,你是怎么追我的,现在,你把我糟蹋成这个样子了,糟蹋成老婆子了,你就想一脚踢开。既然你讨厌我,我也不想活了,我给你腾开位子。 吴芸芸迅速穿戴好就往外走。听着妻子走下了楼,men亮又怕真出什么事。急忙追出楼men,发现妻子就站在楼me亮清楚,妻子是在试探他到底管不管她。看来问题也不是太严重。men亮无声地将妻子抱起,小声说,再别哭闹,夜深人静的,小心让人听到。 妻子太胖了,抱到二楼就再没力气。但men亮不想放下。站了喘口气,妻子却挣扎下来。men亮只好改成牵手,把妻子牵回了屋。 吴芸芸说,问题还不仅仅是借钱给她,我早就发现你神态不对,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我还以为你是在思考写书,原来你是害了相思病。今天晚上又这么晚才回来,老实说,你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men亮说,走时我就告诉你请于利明吃饭要研究课题,你以为评教授就那么容易,我不跑不准备,你让我拿什么去评。跑到今天,人家才答应让写个申报材料。 吴芸芸说,你又在撒谎,老实告诉你,八点多高老板就打电话给我,说宴会结束了,账是他付的,大家都回去了。你是不是还想抵赖,如果抵赖,我现在就给高老板打电话。 都是高老板多嘴惹的祸。但men亮相信,高老板是个聪明人,见多识广,他不会主动告诉吴芸芸今晚还有曹小慧。但如果吴芸芸要问高老板,那高老板肯定会全盘托出。带曹小慧去时,他就考虑过高老板,但怎么想都觉得问题不大。申请研究项目要求要有一个研究组,至少也得有几个人,否则人家根本不批,这些妻子也是知道的。这次申请课题,只有他和曹小慧还不行,还得填写几个研究生,组成一个课题组。但现在的问题是妻子又发现给曹小慧借了钱,这样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完全撒谎当然是不行了,不如把基本情况告诉给她,这样会更主动一些。men亮再次扶妻子坐在chuang上,说,事情是这样的,今晚临走的时候,于利明又打来了电话,说原来请的人有一个有事来不了,五个人打牌不行,要我再带一个人来。我说要带一个老板来,于利明立即生气了,说咱们同学朋友玩,带一个老板来干什么。我知道官员最怕公开和商人来往,只好把我们一个课题组的曹小慧叫上。吃完饭我们骗高老板离开后,我们就去茶楼玩牌去了。 让men亮想不到的是,妻子听到和曹小慧在一起,立即又痛哭起来,而且还说要去找那个小妖精算账。如果真去找曹小慧那就麻烦大了,本来就没什么事情,一闹,就会闹出事情。men亮只能解释。但越想说清,吴芸芸哭喊得越是厉害,根本不可能听进去什么。men亮只好也喊了说,如果你要去闹,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竟然说缘分尽了,可见他已经想好了离婚。吴芸芸愣一下,然后气极了说,我就知道你变了心,我就知道你要提出离婚。那好,既然你觉得她好,既然你觉得我不好,我给她让位,我现在就去死,我死了你也不用离婚了。 妻子不顾一切跑出了亮清楚,她会跑回娘家。她的父母也是学校的退休教师,就住在西路的老高知楼里,和这里隔了半个校园。但中间要穿过一片树木浓密的小路。men亮看眼表,天也快亮了。黎明前人静夜黑,更是容易出事的时候。men亮只好再次跟出men。 吴芸芸果然往娘家走。men亮跑几步拉住她,但她却又喊又挣扎,像疯了一样。这样的叫喊在寂静的黎明让人惊心。men亮只好放开。 吴芸芸不顾一切往娘家跑。men亮觉得她回娘家也好。回去冷静一下,事情再慢慢解释。men亮默默地跟在后面。看着她进了楼men,men亮才返回。 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岳母打来的。岳母什么也没说,而是用温和的口气问他能不能来一下。 岳母退休前是中文系的教授,年纪也七十多了,但身体很好,不但每天按时起chuang按时看书学习,而且还时不时地为杂志写点小稿。岳父岳母的两个儿子都在北京工作,只有小nv儿吴芸芸在学校照顾父母的生活。men亮只好再次出men。 来到岳母家,岳父岳母都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等他。men亮一下意识到事情闹大了。men亮什么也不说,低了头自己在对面坐下,等待接受批评。 岳母仍然温和了说,你能不能实事求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men亮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他再一次强调,就是借钱,再什么关系都没有。 岳父说,如果是借钱,倒也没什么。我年轻时也借过。那年我们一个nv同事的母亲去世了,刚好还不到发工资的时间,向我借30块钱时,我就立即回家找你妈商量,结果你妈说三十块不够,一下拿出五十块。那时的五十块钱虽说只是一个多月的工资,但珍贵程度也相当于五万。 吴芸芸在另一张沙发上躺着。她立即坐起来说,那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能和他比。他不仅借钱,还整天鬼鬼祟祟和那个nv人到处鬼hun。 岳母说,借钱应该和妻子商量,毕竟是两个人的财产。再说,夫妻要互相尊重,不商量就是不尊重。你说不商量是怕误会,其实这又是一种互相不信任的表现。夫妻生活,最怕的是互相不信任。 men亮点头认错,说,我当时也没考虑太多。 吴芸芸说,你还没考虑太多?为了骗钱,为了讨好那个nv人,你是费尽心机,你还没考虑太多。 母亲立即对nv儿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men亮说了没有那回事,你就应该充分地信任他,那就是没那回事。没那回事你非要他编造了说出那回事来,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吴芸芸不再说什么。 岳母对men亮说,好了,没事了,men亮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赶快睡觉,今天你们就睡在我这儿,省得你们回去没事干无事生非。 !@# 八百零九 八百零九 men亮先回北屋睡了。器:无广告、全文字、更这个卧室基本是他和吴芸芸的卧室,每当岳父岳母有病或者在这里呆得晚了,便住在这里。但吴芸芸并不随他睡这个屋,而是抱了枕头被褥到另一个屋去睡。但刚出men,就被母亲拦住。母亲低声但很清晰了说,傻瓜,他现在正站在十字路口,你拉他一把,他就到了你这一边;你推他一把,就把他推到了人家的怀里,难道你要成心把他推开不成。 men亮清楚,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岳母说得没错,他确实站在了十字路口,但往哪里走,他一直都不敢去想。他敢幻想的,就是曹小慧能够接受他的爱,妻子也能够一如既往地爱他。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曹小慧是那样高傲的一个知识分子,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做别人的情人;而妻子也是有身份有骨气的nv人,也不可能容忍丈夫把爱分给另一个nv人。真的是太难了,感情真的是太复杂了。 吴芸芸还是赌气到另一个卧室去睡了。 真的是太累了,睡了不久,men亮就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匆忙洗漱完毕,岳母已经把早点端在了桌上,静等着他来吃。 一杯牛奶,牛奶里加了咖啡。两片面包,面包烤得焦黄干脆。还有一个油煎ji蛋。还有半杯葡萄酒。岳母说,别人都吃过了,就等你了。 men亮一下鼻子有点发酸。自从成了她家的nv婿,岳父岳母就真正的把他当成了家里的亲人,而且比儿子儿nv还要亲切一点,还要疼爱一点,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二老都从来没有批评过他。men亮不禁想,如果和妻子离婚,就真的对不住二老,也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岳母坐在一傍说,今天十一点歌剧院有场音乐会,据说还不错,反正咱们也没事,就都去听听,不知你有没有意见。 men亮清楚,这是岳母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他和妻子调节一下情绪。真是用心良苦。men亮装作高兴了说,我已经多年没去过剧院电影院了,今天正好去听听。 是外省一家轻音乐团。演出阵容不小,艺术水准也不低。men亮也喜欢音乐,上小学时还学过二胡。但men亮却莫名地心神不安,美妙的旋律根本打动不了他的情感。按计划,今天他应该请王永才一家吃饭,把发表论文的事落实下来。他已经和曹小慧说过了,说这个星期就把论文的事搞定。但更让他心烦的是昨晚回来后曹小慧的态度,好像是真的要和他做普通朋友。刚刚帮她把房子的事情办完,而科研的事才刚刚开始。他不相信曹小慧是过河拆桥的人。绝对不是。她之所以那样,肯定是有原因,肯定是丈夫死缠烂磨,肯定是她心里矛盾或者遇到了阻力,就像他今天遇到的一样。men亮止不住叹一声。他想,也罢,断了就断了,断了也省心,就这样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平平静静老死算了。 偷眼看妻子,妻子也在不时地看他。妻子的心情当然更不平静,他的心情当然也瞒不过妻子。men亮只好调整心情,专心地去听音乐。 晚上回到自己家睡觉,吴芸芸却主动和他和解友好。待他睡下,她一下搂紧了他,什么也不说,而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落。好可怜好让人心疼。记得大三那年,课程多又遇到一位nv生向他求爱,烦恼无奈他便无心给吴芸芸回信。有天吴芸芸突然来到了学校,见到他,什么也不说,这是这样流泪,眼泪就像今天这样多。他突然也动了感情,这感情也是多年不曾有的。但他也想哭,他也什么都不想说。他默默地去擦她的眼泪。她突然说,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如果不喜欢,你就告诉我,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或者那里让你不喜欢了,你就直接和我说,我能改正的,我就坚决改正。 妻子哪里都没有错。中学初恋时,是他追求她。他上了大学她没考上,她就充分感到了差距,差距也让她有了自卑。他回到大学当了教师后,她的自卑更加明显。其实,妻子虽然是招工到学校当的工人,后又转干,现在也是一个科长,在学校算最小的领导,但他从助教到副教授,挣到的钱和得到的物,从来就没比她多过一点。副教授,也只是个虚名,论实惠,远远赶不上一直在后勤管财管物的妻子。但她还是自卑,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宠着他由着他。起初他还帮妻子做点饭收拾收拾家,现在,他就真正成了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用他管,什么事都不用他cao心,甚至吃饭时他不想吃的猪皮什么的,他也会挟到她的碗里。这都是爱的结果,爱他就更怕失去他。men亮一下紧紧地把妻子搂入怀里,说,你没一点错,你是个好妻子,是我对不起你。 两人动情地搂了哭一阵,妻子轻声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别地爱那个曹小慧。 此时他不想撒谎,此时也不能说真话。men亮说,其实也没有,就是有点好感。 显然是很爱。吴芸芸想努力控制住心疼心酸,也想努力不去往坏处想,但许多问题就像海lang,一bo接一bo地冲击着她的xiong膛。她就想知道更多。擦一把汹涌的眼泪,她低沉了说,你们是不是已经上chuang了。 men亮立即说没有的事。men亮说,我们即使有那意思,也知道不大可能,她离不开丈夫,我离不开妻子,你说怎么能行。 妻子睁大眼看着men亮,感觉他说的是真话,又感觉烈火不可能自然熄灭。吴芸芸再问一遍是不是真的。men亮说,如果不是真的,我就不会和你睡到一起了。 吴芸芸一下轻松得有点浑身发软,好像整个人都成了一滩清水,没有了形状,也没有了重量,轻飘飘得有点左右晃dang。闭了眼陶醉一阵,突然感觉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心爱的人被别人抢走又突然回来。她冲动了充满感情地依进他的怀里,柔情似水抚mo了他的xiong膛说,如果你实在想看看别的nv人,你就去找一回妓nv,找了,你就知道nv人都差不多,都没什么意思。 men亮不高兴了说,你说的什么话,我就那么下贱? 吴芸芸说,我的身体变成这样了,又老又丑,让你死守着我,我怕你委屈。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自si,是不是把你管得太严。但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让你爱别的nv人,也不允许你和别的nv人发生感情,更不会让你从我的怀里飞走。 走进实验室,又是烟熏火燎。朱雪梅正在酒精炉上炒菜做饭。申明理不禁心里有点反感。实验室是教研室公用的,有不少实验要在这里做。也因为不少化学实验要加温加热,实验室里各种炉灶锅盆应有尽有。仗着导师鲁应俊是副处长,朱雪梅基本是在实验室做饭吃饭。可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乌烟瘴气像什么话。申明理说,已经十点多了,你做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朱雪梅说,今天起得迟了,昨晚后半夜才睡。 申明理说,后半夜才睡,你的夜生活倒很丰富,能不能透lu点信息,晚上干什么去了。 朱雪梅说,nv士的事你也要打听?看来你也爱好这个,但本姑娘无可奉告。 虽然是研究生,但穿着打扮,朱雪梅并不像个知识分子,也不像个学生,倒像社会上的那些时髦nv郎,衣着前卫,也很是暴lu。今天的低腰ku更是低到了极限,躬腰炒菜,半个屁股都lu了出来。看一眼,申明理不由得心里慌luan。申明理要出men离开时,朱雪梅说,考博的结果出来了,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你。 申明理并不知道。他急忙问是不是公布了,在哪里能查到。朱雪梅将火拧小,说,还没公布,我托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我录取了,别人的我不知道。 没公布就知道被录取了,当然暗示她有men路。这小丫牛的。不过牛就有牛的道理,前几天学校已经公布,朱雪梅留校工作,而且是留到系里教书。这不,好事又来了,还没硕士毕业,在职博士又考上了。好事接二连三,申明理不能不嫉妒得难受。现在的事,能跑能要有men路的,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不吃亏。申明理无声地转身要走时,朱雪梅说,你别不当回事,今年报的人特别多,而且都是省里市里得罪不起的领导,你如果没跑没找,肯定没戏。 肯定没戏,让申明理心里禁不住一跳。这次报考哲学博士,是他下了很大功夫做了精心准备的。他清楚,有了博士学位,就又上了一个档次,人生肯定会发生一点改变。记得去年有个退休教授来考博士,一时成了全校的新闻事件。有人问为什么退休了还要读博士,这位教授回答为了争气,说他这辈子学识渊博,可是因为没有博士学位,他不仅不是优秀人才,连博导都没当上,而他的学生却因为有博士头衔,不但成了优秀人才,还成了学科带头人。这位教授的话虽然有点斤斤计较小肚ji肠,但为争气就要读博士,还不是最直接的理由。其实学校这个在职哲学博士班,说俗一点,就是让人拿学位的,只要进入,jiao清一切费用,不要得罪导师和领导,写一个差不多的论文,都能拿到博士学位。轻轻松松拿一个博士,不拿的那才叫傻瓜。教授退休了没别的事,拿一个博士学位既可争气争名,也可在走xue讲学挣钱时,多一个响当当的博士招牌。去年他也想过读这个博士,考虑到专业不对号,就没读。今年再不读确实不行了。如果也像朱雪梅硕士毕业就读博士,现在早已经是教授了,学校的房子也早分到了,而且至少在一百二十平米以上,哪里还用hua大价钱大代价去买商品房。赶早不赶晚,早一天拿上这个博士,说不定还能赶上什么好事。申明理问朱雪梅能不能也找人替他问一问。朱雪梅说,这样的大事,哪像你想的这么容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托人求情。你想想,我如果不拿博士,我得工作三年才定讲师,讲师后再工作五年才能评副教授,而且还得要论文要科研要获奖。这么多的条件,我到哪里去凑,想想都愁死了。有了博士学位,两年后就直接定副教授,省时省力,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能不拼命去nong。我自己的事已经拼了命,再给别人问,人家也会怪我多事。其实你也不用去求人,你就直接到研究生院去问,反正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估计也该公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太聪明太现实太会办事了。像朱雪梅这样精明的人,现在是你的学生,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你的老师或者领导。申明理出了men,越想越觉得应该去问问。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没被录取,也和人家谈谈,如果可能,也找个人去求求情。 因确立的办学方向是把学校办成研究型大学,这几年全校研究生扩招的速度已经超过本科生,研究生人数已经达到五千多人。规模大,来研究生院办事的人也多,人来人往像个自由市场。好在院长办公室没人,申明理决定直接找找院长。 院长是留法硕士,回校后就当了院长,已经有好几年了,虽然没打过jiao道,但见了面都脸熟。外国人喜欢直来直去,院长留过学,肯定会有点外国人的风格,肯定不喜欢绕绕弯弯虚情假意。申明理大方地自己在院长对面坐下,然后开men见山说了自己的情况,问能不能看看被录取了没有。 院长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瞇瞇地看着他,然后问他学生物的,为什么要拿哲学博士学位。 申明理想直说,但毕竟太荒唐太**说不出口。该冠冕堂皇还得冠冕堂皇。申明理说,我觉得哲学应该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科学研究,方法往往要比研究本身更为重要,所以搞科学就不能不掌握哲学这个方法。比如**主席不是科学家,但钱学森告诉他物质可分到原子时,**以一个哲学家的思维说不对,说按哲学的理论,物质是无限可分的。后来怎么样,证明哲学家的理论是正确的。 院长一下笑了,笑得茶水都喷了出来。好容易止住笑,说,老兄,你确实应该成为一个哲学家。 申明理也笑了,他甚至有点得意忘形。但院长止住笑时,说,问题是现在想当哲学家的人太多了,僧多粥少,我也没办法。这样吧,今年你就算了,明年再上怎么样。 明年就是再过365天,明年还有明年的形势。这样看来,今年他是没被录取。好歹自己也在学校干了十多年,竟然不如朱雪梅这样的学生。真也有点欺人太甚。申明理的脸色一下变得发青。申明理站起又坐下,然后竭力压住恼怒,说,我年龄也不小了,越往后推,读博士就越没多大的意思。您看能不能看在老教师的份上,想想办法,再增加我一个名额。 院长说,情况你不清楚,我也想把你们都招上,但名额是上面控制的,就那么多,不能突破,而报考的人,一个个都有来头,不说别的,光厅级领导,今年就报了六个,至于处长,光省直部men的,就有七八个,录哪个不录哪个,别说我,连校长也做不了主。校长刚说pass掉,上面的条子就来了,谁也没办法。 这一点他清楚,每年都差不多。但总要招一部分真正的学者教师,要不然还叫什么博士班。申明理争辩说,正因为名额有限,录取才应该制定一些原则。既然你们考试了,那就应该公布成绩,按分数录取。我考了多少分,你能不能让我看看。 院长的脸也严肃了起来。他说,录取当然要有原则,我也是个最讲原则的人。原则我们已经公布在了招生简章上,那就是德才兼备,德、技、能全面考核。笔试成绩,那只是技的一部分,德和能,我们更要看重。在国外,硕士博士的录取都不再进行考试,也不以这种形式选拔人才。 明明是luan用职权,却有一堆名正言顺的理由。申明理终于控制不住愤怒,他提高了声音说,是应该全面考核,但你又是怎么考核他们的德和能的,难道当了领导,德和能就高吗?你们这样做,考虑过公平没有,考虑过正义没有。 申明理这样的态度让院长有点意外。院长皱了眉头想发作,但还是克制住了。他说,看在你是教师的份上,我再耐心给你解释一下,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只能去问校长了。其实你不知道,办这个在职博士班,本来就不是给你们办的,给你们办这样一个班,我们不会办,上级也批不下来,不知你理解没理解我的意思。如果你没理解,我给你讲一个笑话。说领导开会研究是要hua钱改善一所小学还是改善一座监狱。许多人以为要改善小学,但结果却是改善监狱。部下不解问领导,领导说,难道你我还会再上小学?这就是说,如果领导不上这个博士班,也就不会有这个博士班。至于你说的公平,你应该去报考你的生物学博士,你一个学生物的和人家搞政治的一起考这个博士,你觉得这公平吗? 申明理一时无话可说。可肚子里的气却翻滚得更加厉害。他真想骂一句粗话。但上次保卫处挨打的教训让他把粗话咽了回去。申明理愤怒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可问题是朱雪梅被录取了。这更不能让人信服。他后悔刚才没质问一下院长朱雪梅又是怎么回事。 正是下课时间,马路上的学生摩肩接踵挤成一片。学校扩招,马路也不断拓宽,可还是拥挤。申明理站在一边等学生**涌过,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一些。他清醒地认识到,生气没有用,生气只能让事情更糟。在人情世故方面,他还真的应该向朱雪梅学习。人家一个小nv子能够八面玲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一个副教授反而只知鲁莽只知抗争,这和草莽英雄又有什么差别。朱雪梅能够被录取,很可能是鲁应俊出了力。他和鲁应俊是老乡,现在他也给鲁应俊跑tui服务,也算是鲁应俊的人。鲁应俊能给朱雪梅帮忙,也说不定能给他申明理帮忙。 院长虽然说招生名额已满,但他认为名额也是人定的,是人定的东西人就有办法改变。博士班和计划内招生不同。计划内招生国家要考虑投资,要考虑分配工作,还要考虑办学条件。而博士班这些都不用考虑。钱由学员jiao,工作不用安排,集中授课也是利用假期和双休日。这样的情况,多招几个,对国家对学校对个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好处的事,就不应该人为地阻挠。 申明理决定给鲁应俊打个电话,向他汇报一下没被录取的情况,探探口气,看他怎么说。如果有可能,就让他出面说说情帮帮忙。 在电话里还没说完,鲁应俊就打断申明理的话,说,给你说说话倒没什么问题,话我可以说,但管不管用我就没把握,因为我和马院长也没什么sijiao,人家也没求过我什么,所以给不给面子,很难说。 从鲁应俊的话里,申明理能够感觉出是在应付,真去说还是不去说,谁又能说得清楚。挂了电话,申明理的心里又不仅烦恼,而且还多了羞辱。这人活的,真是没劲透了。 糊里糊涂回到实验室,朱雪梅正哼了歌洗锅涮碗。申明理刚想离开,朱雪梅却问他去找了没有,结果如何。他不想说碰壁,更不想再说这件事。申明理说,我才懒得去找,再说我也没你那样的men路,我去找谁。 朱雪梅说,你不找不跑,好事当然不会掉到你的头上。不跑不找,其实并不是什么清高,而是不努力不进取,甘愿坠落甘愿落伍。我参加过几次职业生涯培训,对我的启发特别的大。那些培训与其说是讲课,还不如说是考验你的脸皮和勇气。有次上课就让你反复喊这么几句话:吼!吼!吼出你的怨气!吼!吼!吼出你的勇气!吼!吼!吼破你的娇气!吼!吼!吼出你的财富。 朱雪梅握紧了拳头,真的很认真地低声而有力地吼了几遍。看来她是真的相信这些极端的东西,真的已经被洗脑。有个哲学家说过,nv人如果拼了命,这个世界就是她们的。让朱雪梅帮个忙,也说不定人家还真有一点men路。申明理说,我现在是求告无men啊,你men路多,本领强,是不是也给我跑一跑。 朱雪梅笑了。申明理还是第一次说她men路多。这倒让他说对了。朱雪梅说,其实我也没什么men路,就是永不服输。如果没有这种精神,也没有我的今天。这样吧,我有个姨妈在咱们学校幼儿园当园长,前不久研究生院的马院长还到她家送过礼。你不要以为幼儿园不起眼,可对马院长来说那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马院长离婚后再婚,娶的是小他近二十岁的学生。四十几岁得子,不仅儿子是他的心肝宝贝,娇妻的话他也不敢违抗。儿子送到幼儿园,幼儿园就成了马院长最牵挂最神圣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如果让我姨妈去说说,说不定事情会有点转机。 自己读博士让幼儿园的阿姨去说情,这事听起来有点滑稽,但想想还有一定的道理。病急luan投医,让说说也没什么坏处。申明理说,想不到你在学校还有个姨妈,你的事是不是你姨妈给你办的。那就拜托你了,事情如果成了,我请你吃饭。 朱雪梅说,这么大的事情,成了你才请我吃饭?你这饭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金贵。 感觉朱雪梅是认真的。申明理说,那你说让我怎么谢你,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 朱雪梅说,我也不用你谢我,看在你我同事的份上,我给你试一试。 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同事而不是老师,申明理一下感觉有点很不适应。这nv子,真的是牛皮得可以。但如果朱雪梅的事也是托她姨妈办的,再让姨妈去办,姨妈肯定不答应。朱雪梅说,这事你不用担心,我的事不是我姨妈办的,而且我在学校的亲戚也不止一家,我姨妈的nv儿,嫁的就是周校长的侄儿。我是直接找了我的表姐,我表姐又找了周校长。 我的老天,还有这样的关系。他早就听说过,说校领导的家乡在哪里,哪里的人就容易进学校工作。上一任校长的老家在山阳,学校的许多教师就是山阳人,这一任校长的老家在山阴,现在到学校工作的又是山阴的人多。可一个小小的小nv生就有这么多的关系,还是让他吃惊得目瞪口呆。朱雪梅得意了说,这么些年,你好像活在真空里。全国一盘棋,全民一张网,咱们学校,哪个扯起来不是亲戚套亲戚。那天我们闲聊,我刚说计划处的朱处长水平太低,刘老师的脸立马就红了,王老师也急忙给我挤眼。后来才知道,刘老师就是朱处长的外甥,她分到学校,就是朱处长给跑的。所以说,你在学校说话,就得处处留心。 更让申明理吃惊的是,第二天下午,一进实验室,朱雪梅就说,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你可别听了高兴得跳起来。你的事已经决定了,你看公示栏了吗,名单也已经公示出来了。 学校的公示栏就在楼前的马路边。申明理虽然知道朱雪梅不会nong错,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果然录取名单里面就有他的名字。申明理不禁笑出了声。没想到自己读博士竟然由幼儿园的阿姨来决定,真的是有点可笑。申明理觉得真的得好好谢谢朱雪梅的这个姨妈。但怎么谢,是买点烟酒还是拿点什么,他觉得还是征求一下朱雪梅的意见。 再回到实验室,申明理先看着朱雪梅嘿嘿一阵笑,直笑得朱雪梅有点莫名其妙,申明理才问怎么感谢姨妈,是不是买点烟酒。朱雪梅说,你也是老土,现在送礼谁还提烟酒。你不知道买卡吗?见申明理摇头,朱雪梅说,现在大一点的商店都卖卡,你把现金jiao给商店,商店就给你一张等值的购物卡,而且你还可以开一张能报销的发票。你把卡送给人家,人家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哪里用得着你再cao心。 人家都用熟了,自己才第一次听说。申明理真的有点羞愧脸红。但买多少钱的卡,买哪个商场的卡,他觉得还是问清楚了好。朱雪梅说,买多买少那要看你的心意,但你最好买成超市的,我姨妈也不买大件东西,买日用品超市的最合适。 送卡,最少也得一千块。其实送烟酒,一千块也买不了什么。但一千块对目前的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难倒英雄汉的数字。房子还没装修完,借来的钱已经hua完了,如果再借,短时间拿什么来还人家。这日子过的,怎么突然一下到处要钱,怎么突然一下穷成了讨钱的叫hua子。但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还只是个开头。读博士还要收学费,怎么ting下去,申明理茫然得大脑一片空白。 另一个担心也涌上申明理的心头。又是送礼又是掏学费,曹小慧怎么想。虽然是她让他考博士,但真拿出钱时,她会不会同意,会不会生气。如果她不同意,那也就算了。 本来是要作一个电泳实验,可他清楚,这样的心情已经不可能再坐下来做什么实验。他突然想回家。他不知道回去要干什么,但就是想回去。 家里空空的。他知道,曹小慧是去新房看装修工装修去了。 装修的许多事情由men亮来帮着张罗。也不知men亮在不在那里。曹小慧虽然坚决不承认与men亮有任何特殊关系,也答应不再和men亮密切来往,但要真的不来往,真的兑现承诺,他知道也难。 申明理决定也到新屋看看。下了公jiao车,就是小区的大men。申明理突然有点胆怯。如果men亮也在,看到了又是一场痛苦。眼不见心不烦,申明理决定给曹小慧打个电话,通报一下他来了,然后说看完屋,就不在家做饭了,就在外面随便吃点面就算了。 小区men前停了不少出租车,也有擦鞋的卖小吃的。打完电话,申明理就hun入人群中,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清楚,如果men亮也在,肯定会慌忙开车往回走。men亮白色的本田车他认识。两眼盯了看一阵,也没见men亮的影子。申明理看眼表,然后慢腾腾走进小区大men。 铺地的活儿已经干完,装修工正在粉刷墙壁。满屋子的灰尘,满屋子的涂料味。曹小慧虽然围了纱巾戴了口罩,但lu出的刘海仍然变成了白色。每个屋转一圈,也没有发现men亮的影子。来到曹小慧面前,申明理心里一下涌上一股感动。妻子也真的是不容易,她对这个家的cao劳,她承担的压力和苦难,远比他要大的多。当然,她也比他更爱这个家。申明理动情了上前吹净曹小慧刘海上的灰,说,不早了,你去洗洗脸,洗洗咱们到外面吃饭。 来到楼下,曹小慧说,你不看着装修根本不行,偷工减料不说,你让他装一个开关,接完线,他连绝缘胶布都不缠。如果不是我检查,将来还不知要出多大的事故。 妻子如此尽心,不仅说明她爱这个家,也说明她没有其他的想法,至少是没有要嫁men亮的意思。真是有点多心了。借人家那么多的钱,也真是难为妻子了。 有一个农家饭馆。曹小慧说,里面的饭肯定不贵,咱们进去看看。 看菜谱,不仅不贵,品种也多,还相当有特色。扁豆面、酸菜面、山yao搅团、萝卜米饭等,都是三四块钱一碗,相当吊人的胃口。曹小慧要一碗扁豆面。申明理想吃萝卜米饭,但价钱比扁豆面贵一块。申明理还是也要了扁豆面。 怎么就穷困成了这样。申明理拼命压制住心酸,而且努力要自己的心情好一点。见曹小慧吃得很香,申明理说,在职博士班的名单出来了,我也被录取了,但我不打算上了。 曹小慧抬起头吃惊了问为什么。申明理说,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每年那么贵的学费,我觉得有点不大合算。 曹小慧说,不是本校职工减半吗?再说你是不是傻了,如果你早拿到博士学位,房子教授早有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现在虽然迟了,但拿到手了,说不定还有什么机会和好处。 和他想的一样。申明理说,减半也得四千块钱,这笔钱也让人麻烦。 送礼的事,申明理还是没敢说。 曹小慧说,我最近和men亮合作申请一个研究项目,men亮的一个同学是财政厅的副厅长,可能很快就能批下来,如果能批几十万,资金就能周转开了。再说我听说学校已经年底结算了,你今年带了那么多的课,我估计课时费最少也有六七千。这笔钱一发,学费也没问题。 如果真能申请到几十万的科研经费,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按学校的规定,申请来科研费,学校扣除百分之五的管理费外,自己还可以提成百分之十的前期费用。所谓前期费用,就是前期跑研究项目搞可行xing论证时的hua费,这笔钱可以直接提取现金,由个人自由支配。如果申请到六七十万,就能提取到六七万块钱。以后的日子也就再也不用发愁。申明理想说给朱雪梅姨妈送礼的事,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他想,再别给她添愁了,还是自己悄悄想办法借点钱解决吧。 从饭馆出来,申明理主动挽了妻子的手。但申明理心里却充满了悲壮。看一眼曹小慧,申明理发狠了说,我一定要记住这个饭馆,十年后,我一定要再来这里吃饭。 申明理已经咬紧了牙关,眼睛里也有了泪hua,但眼里闪闪发亮的,好像不是泪水,而是血液。 申明理虽然变化得突然,变化得莫名其妙,但曹小慧还是理解了他的心情。曹小慧心里也涌上一层酸楚。早该这样发狠了。可惜一切来的太晚,可惜一切也只是幻想。光发狠又有什么用。对家庭,对申明理,她已经不再有lang漫的幻想,也不再奢望发生什么奇迹。未来的日子,未来的申明理,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尽头。二十年的房奴到头,已经要到退休的年龄。退休以前的这二十几年,也只能是一天天教书,一年年熬职称度日子。熬职称度日子,仿佛也就是为了熬到退休活到尽头。如果说还有什么希望,那也只能寄托在nv儿的身上。 回家的路上,申明理已经想好了一切,也想清了一切。下午先向秦先生借一千块钱,然后奋斗就从读博士开始,然后处处向朱雪梅学习,不放过一切机会,不放弃一切手段,拼命努力,还要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苦干加巧干,哪怕是胯下之辱,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虚无飘渺,哪怕是大海捞针,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点光亮,他就要拼命去追赶,一定活出个人模狗样。 秦教授每天准时到办公室,仿佛一架老钟,人们看到秦先生开办公室men,就知道是上班时间到了。秦先生有钱,秦先生也不hua钱。前年秦先生转让试管苗技术,一次就得了二十几万。秦先生开men时,申明理跟着秦先生进了办公室。 !@# 八百十 八百十 秦先生开始擦桌子。「域名请大家熟知」申明理急忙帮秦先生打扫卫生。但这样的举动让秦先生一下觉得不大对劲。秦先生客气几句,然后疑huo了看着申明理。申明理知道,这也是最好的开口时机。申明理还是涨红了脸。申明理先从买房子说起,然后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但还差人家一千块钱的工钱,问秦先生有没有钱借他一千。 秦先生一下笑了,说这点事不用这么为难,别说借一千,借三五千,也没什么问题。 但秦先生身上没钱。秦先生说,钱由妻子保管,等下班后,咱们一起回家去拿。 原以为秦先生有钱,身上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掏出一千块来。秦先生的妻子申明理见过,原来不知在哪里工作,现在好像是退休在家,如果天气好,有时会陪秦先生散步。申明理不由得有点担心。如果秦先生的妻子不同意或者不高兴,如果秦先生的妻子再到银行取,那可就真的让人尴尬死了。 下班时,申明理还是按时来到秦先生的办公室。但在陪秦先生回家的路上,申明理再一次感觉到了难堪和不自然。秦先生走得很慢,虽然还不到六十岁,但感觉已经相当老态,不仅缓慢,还有点痴纯。陪了慢走,又没话要说,申明理感觉是在受刑,就像一步步走向刑场。本来不长的路,他却觉得是那样的漫长。这让他突然想到哪出戏里的一句话: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他一直觉得这话有点戏剧的夸张,今天才知道真的有点味道,如果前面有只虎,他倒真的愿意去和老虎搏斗一场。 没想到秦先生的妻子倒很爽快,什么都没问,便从柜子里数出了一千块钱。 周末下午,学院召开全院职工大会,讨论学校教育改革。开展教育改革大讨论,是学校现阶段布置的学习讨论任务,学习讨论结束,学院要写出一个总结材料,然后上报学校。 教师平日不坐班,但学习开会时要点名,无故不来的,每次扣发现金一百。点过名,通报过一些重要的事情,然后便开始讨论改革。书记院长高屋建瓴讲几句后,便开始自由讨论。 大家身在教育界,教育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哪些需要改革,哪些需要发扬光大,人人心里都有一肚子想法。况且大家难得聚到一起,有一肚子理论水平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展示的机会。李教授说,现在教育最需要改革的,就是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具体说就是将现在的应试教育改为素质教育和能力教育。然后李教授列举外国学生的动手能力和中国学生的动手能力,然后得出中国的学生是高分低能,并且预言,如果不改革,中国的科技水平将出现倒退。这样耸人听闻的结论,立即引来一片质问。但问题的实质是,怎么才能培养出高素质高能力的学生。李教授斩钉截铁了说,一句话,改革现行的考试制度,改单一的考试为全面的考察。大家立即反对,说中国人和外国人不一样,价值观念和文化背景大不相同。中国人生儿育nv就是传宗接代光宗耀祖,中国人奋斗一生,就是为了儿nv。如果不考试,根本没办法选择人才,即使考试,仍然有人作弊nong假,只要有个空隙,就有人能够钻出一个窟窿。比如前些年委培生定向生可降分录取,结果是给那些特权者开了一个口子,只有他们才能成为定向成为委培。现在取消了,但各种加分又闹得ji犬不宁。也只有考试,才相对能够公平,才是唯一的出路。高考确实有高分低能现象,但毕竟还有高分,如果不考试,就连高分都没有了,有的,只能是低能,工农兵上大学就是例证。 王教授又将话题转到自主招生和研究生保送上。他认为这项制度也实行不长。中国人太聪明,什么事情到了中国人的手上,用不了几年,就会给你玩出数不尽的hua样。科技创新竞赛其实是父母的研究成果,发表的论文却是hua高价买的东西。比如规定三名教授专家推荐可以保研,如果有权有势有men路,别说找三名专家推荐,找十名也轻而易举。 马教授又将话题转到科研上,说现在的科研之所以效率低,甚至只hua钱不研究,就是出科研经费的人不是受益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投资者。国家出了钱,那么谁是成果的受益人,谁来监督研究,却没有人管。现实的情况是,科技部men把钱批给研究者,到时能收到研究者一份结项验收鉴定报告就可以了,至于研究过程经费使用过程,也只有研究者自己清楚。如果国家把钱直接拨付给受益人或成果使用人,然后由受益人或使用人用招标的形式来招聘研究者,然后负责监督研究者,研究效益肯定会有大的改观。 张教授又把话题转到职称评定上,说现在的职称评定,只论条条框框,不管真实的水平高低。差零点一分就不能评为教授,投机取巧nong到这一分,教授水平就够了。必须得改革。马教授立即反驳说,也只有评定才相对公平一点,毕竟还有条条框框来衡量。如果没有这些条条框,任凭领导说了算,那投机取巧的人就更容易当上教授,真正有水平不投机钻营的人,就更当不上教授了。 这样一来,讨论一下变成了声讨黑幕,人人一肚子不平,但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具体的改革意见。men亮面带微笑默默地听着。学院书记引导说,别都说阴暗面,也说说成绩,改革开放三十年,成绩是主流,有目共睹。更主要的是大家说说如何改革,如何改革,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主题。 有人提出要men亮发表一点看法。men亮读得书多,见解往往也独到深刻,而且论述起来有条有理,时不时还有点高深玄妙的东西。men亮清清嗓子坐直,说,大家说了很多,提出的问题也很多,好像一团luan麻,也好像不会有答案,其实问题特别简单,那就是一句话,根本出路就在于si有化。 如此语出惊人,大家一下都有点愣神。men亮扫视一遍大家,见都等待他的下文,然后说,大家应该还记得,商店和粮店,改革开放前是问题最多的地方,吃的用的都集中在他们手里,买东西要走后men,要批条子,而且还得看服务员的脸色,她不高兴,你就别想买到东西,所以走后men成了那时的一个时髦话题,微笑服务也成了当时思想政治工作的难题,甚至树立出了全国有名的几个服务典型。这么多的问题好像无法解决,但一下si有化,怎么样?这些问题都没有了。现在你去买东西,不用你做思想政治工作,他们微笑得一个比一个好。目前教育面临的问题也和当时的商业农业一样,甚至比那时的问题更多,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问题不仅无法解决,而且会越积越多。那么怎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答案就是si有化。为什么,我们先从理论上来说。从理论方面,现在实行的是市场经济,而教育却仍然是高度的计划经济,不仅学校的招生经费培养数量都是计划,而且学校新开办一个专业,也要上面批准,教师的职称和工资,也要上面评审和审批,更可笑的是,职称外语考试的合格证,盖的也是国家人事部的公章。如此高度计划,产生的恶果是学校没有权,也不用动脑筋,反正按上级的指示办就行,好像办学就是为了应付上级,就是给上面办的。至于办好办坏,没有人为此负责,因为学校的校长也是上面任命的,今天在这个学校,明天到哪里谁也说不清。这就是典型的责、权、利不统一,校长不知道为谁办学,办好了学也得不到好处,想办好学你也没那个权力。这样不伦不类糊里糊涂,怎么能办好学校。别说办不好学校,即使办一个养猪场,猪也得饿死冻死。从实践方面来看,刚才大家也说了很多弊端,这些都是事实,我也不再重复。要说的是,虽然现在也进行了改革,比如自主招生,比如下放权力,但这些修修补补只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会产生新的不公平和**。那么根本的问题是什么,那就是责、权、利的问题。不si有,学校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主人,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利益团体,也没有一个真正的责任人。有人会问,具体怎么si有化。其实,si有化也不用一下全部si有,也不要一步到位,这一点可以借鉴农村改革的经验,要分步稳妥地进行。初步的办法应该是,先拿出一部分学校公开拍卖,因为办学不会是一个赔钱的产业,民间肯定会有人竞买,这样也可吸引社会力量办学。另一部分学校仍然公有,作用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国有企业。这样一来,既可以有竞争,也可以有多样化。从目前的发达国家来看,基本都是这样一个模式。有人会问,si有化了就没问题了吗?问题肯定有,但每个学校的问题都会由每个学校自己来解决,而且所有的问题,都会在市场的作用下按实际情况来解决。 一石ji起千层lang。短暂的沉默后,人们便开始议论。院长要大家安静,然后对men亮说,我来和你辩论一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不是没有si立学校,国家也鼓励民间办学,但为什么办不好也办不起来。 men亮说,目前是有民办学校,但咱们先看看这些学校的情况。从目前看,民办中学大多是补习xing质的,民办大学又基本是大学的附设学校,毕业后的待遇也比正规学校的低。这就说明国家还是没有真正鼓励民办学校的政策。因为办学校特别是大学和开煤矿不同,开煤矿一年可以见效,办大学的周期就很长,而且占用的土地也多,国家不出面,si人一下办一所真正的大学也难。如果国家真的能拿出一批大学来拍卖,我想煤老板们肯定会出钱来买大学。 院长说,你的想法很幼稚,如果煤老板来办大学,那肯定是一切向钱看。前一段时间,就出现了一切向钱看的局面,结果怎么样?不仅出现了学生上不起学的现状,也出现了不顾教育质量盲目扩招的局面。这样一来,不仅办不好大学,中国的教育,也会彻底毁掉。 竟然说他的想法幼稚,真的是白痴。men亮有点ji动了反驳说,你这是在杞人忧天。煤老板办学,他的目的也是要办好,因为办好了他才能赚钱,你说毁掉中国的教育,纯粹是没有根据的推断。至于说jiao不起学费,我刚才说了,要保留一部分公立大学,比如各占百分之五十。国家卖掉一半大学,除了卖学校的收入,还能省下一半的投入,把这些收入和投入都集中到公立大学,公立大学就可以完全减免学费,家庭困难的学生,可以选择公立大学。你也许会说这样一来公立大学就会人满为患。其实不然。如果真是这种局面,公立大学就会因为人太多而办不好,这就给si立大学提供了一个机会,si立大学就会有更大的投入,聘请更好的老师,创造更好的教学条件,以此提高竞争力。就像哈佛大学。这样就不愁没人来上,因为人们上大学的目的,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学到真才实学。比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hua巨资到国外去学习,原因就在这里。 这个men亮也太狂妄了。当院长这么多年,还没有人如此顶撞过他反驳过他。院长脸红脖子粗了说,现在的人就想哗众取宠华而不实。冠冕堂皇不负责任的话谁也会说,我们知道,培养人不是养猪,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煤老板办学他会考虑这些吗?煤老板办学他会考虑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吗?煤老板办学他会考虑国家的长远发展吗?煤老板办学他会考虑培养社会主义新人吗?教育是国家的基础,如果你当了领导,你会把这样的大事这样的基础jiao给煤老板吗? men亮反问说,你怎么就断定煤老板办不好学,新中国成立后,无产阶级和农民阶级掌握了政权,不也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了吗?不也把大学治理到今天这个样子了吗?再说,如果煤老板办不好学,为了利益,他就会请能办好学的人来办,如果请来的能人也办不好,那就证明不应该再办这所大学,那就应该倒闭。至于你说的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如果学生需要这样发展,那煤老板就不会不这样发展,而且会按照需要发展得更好。 院长一下提高声音而且几乎是吼了说,问题是我们培养的是社会主义的新人,要把德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才,煤老板会这样做吗? men亮也提高了声音,说,难道资本主义国家培养的都是流氓吗?如果社会主义新人好,煤老板为什么不会去培养。 men亮的话把院长bi上了绝路。院长站起身又坐下来,但满腔的怒火却无法熄灭。院长几乎恼羞成怒了说,资本主义国家培养的不是流氓,那么难道我们培养的就是流氓吗?难道我们培养的不是人才吗?身为中国人,开口闭口都是中国不好外国好。外国好,你为什么不去外国,你为什么赖在中国不走,为什么拿了**的钱又说**的坏话,为什么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话离了题,院长转了语气说,事实已经证明,把教育当产业办行不通,而你却更荒唐,不但要当产业办,而且还要当成赚钱的工具。如果不是满脑子资产阶级自由化,就是故意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都是什么人,竟然无限上纲上线。就这水平,还当院长。对院长的学术水平,men亮早就一肚子鄙视。院长虽然早就是教授,虽然在学校教了三十几年书,但从他接触院长到如今,他就没见院长真正看过书,真正研究过学问。院长每天要做的,除了行政工作,就是体育运动,篮球排球网球羽mao球,好像就没有他不会打的球。men亮认为,院长之所以当院长,除了阿谀巴结,就是愚昧听话。men亮愤怒地手指了院长,要院长不要当学霸,并要院长说清楚,谁满脑子资产阶级自由化,谁说中国不好。书记急忙起身劝解。men亮身边的一位教师也急忙将men亮劝出了会议室。 men亮离开后,会议室里一下静得鸦雀无声,仿佛突然发生了一场意外,仿佛这场意外是意想不到的天灾。院长气得眼睛都红了。点一支烟吸几口,院长说,大家继续讨论。 当然不会有人再说什么。静一阵,不知是谁压抑不住咳嗽了一声,立即有许多人感觉嗓子发痒,便出现了接连不断无法控制的咳嗽。大家一下笑了。书记急忙说,既然大家没话说了,咱们就再学习一段光明日报社论。 也不知men亮干什么去了。对院长的为人,曹小慧一直抱有好感,但院长今天对men亮的态度,曹小慧觉得还是有点过分。她觉得她应该去安慰一下men亮。此时的men亮也最需要安慰。乘人不注意,曹小慧悄悄溜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来到办公室,men亮果然像只被困的老虎,恼怒了在地上走来走去。曹小慧将men关死,故意轻松了说,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争论几句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men亮说,简直就是个白痴,这样的白痴,也就是社会主义的大学才有,如果在国外,早就淘汰到饭馆端盘子去了。 曹小慧说,那也未必,世界大了,什么人没有,得学会和不同的人打jiao道。 虽然大家都不坐班,但办公室里有饮水机,这是学校为教师办实事时办的实事。曹小慧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杯,给men亮接一杯水,递到men亮的手上,说,房子已经通风一周了,过几天我就搬过去。 men亮嗯一声,仍然无法从愤怒中解脱出来。他说,你说说,我刚才的观点有没有道理。 曹小慧说,不仅有道理,将来肯定会出现大量的si立大学,这也是潮流。可那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也就是说说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men亮说,我是为我们的大学有院长这样的教授而感到痛心,什么水平,简直就是小学生,简直就是红卫兵。 这样评价院长也未免有点极端。曹小慧说,我倒觉得你应该把你的观点写成论文,写成论文发表了,说不定能引起一点反响,就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说不定会在全国展开一场大讨论。 men亮坚定了说,我会写的,说不定我要写一本论高等教育的专著。 曹小慧示意men亮喝水,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她感觉他的嗓子都干裂了。men亮好像这才意识到手里的水,一连喝几口,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感ji。到底是爱他的nv朋友,在他困难的时候,也只有她能够过来安慰他,而且体贴备至,让人温暖,让人感动。men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的两篇论文我都落实好了,他们都答应了,如果没大的问题,明年上半年就能发出来。 他说过为她写论文**文,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如果不是真心真爱,谁会这么尽心尽力低三下四。曹小慧表示感谢后,说,我的副教授恐怕明年也申报不成,这件事麻烦死人了,麻烦我自己,还要麻烦别人。评了副教授,我发誓再也不评什么职称了。 men亮说,麻烦倒没什么,许多事情我们必须得nong。如果科研能早点申请下来,你明年就能报副教授了,而且条件绝对的硬梆。 问题是申报的科研项目还没有一点消息,于利明也不知催刘处长了没有。还得主动一点,还得加点压力。科研项目下来还得至少半年时间研究,再迟了就赶不上了。不行,得问问于利明,看研究项目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没有,就催促一下于利明,让于利明给刘处长加点压力。 men亮拿出手机,半天才打通于利明的手机。men亮很哥们儿地开几句玩笑,然后才问研究课题的事定了没有。于利明说,最近忙,我还没顾上问。可能是感觉到了men亮的失望,又说,要不这样,今天是周末,我再请他一回,我看他有什么话说,顺便咱们也再玩玩。 men亮说好,他也正想玩一玩。 于利明说,这回来,你千万不要带什么老板,最好带一个漂亮的nv学生。 men亮高兴了说他请客。于利明说,还是我来安排吧,就你那两工资,回去让老婆罚你跪搓板。我安排好给你打电话,来时别忘了把nv朋友带上。 挂了电话,men亮的情绪一下变得愉快起来。men亮在椅子上坐了,说,于利明还真够朋友,他提出今晚再请刘处长一次,bi他快点给办。而且今晚又是于厅长请客,他说一定要把你带上,咱们再玩一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走时我去接你。 曹小慧一下有点犹豫。这样下去还是危险。但以后要一起搞研究,不去又怎么办。去就去一回吧,感觉申明理已经理解了她,也做了让步。去就去一回吧。转身刚要回去准备,于利明就打来了电话,说今晚换个地方,到植物园,吃饭也在那里,吃完饭玩什么,到时再定。 时间仍然是六点。men亮看看表,已经是五点过了。从于利明的声音看,感觉他很愉快,也很愿意玩。men亮彻底地轻松起来。 仔细听,感觉还没散会。men亮说,我们一起走吧,五点四十,我到你那里接你。 俩人刚出办公室men,会议也散了。为了不让大家看见,曹小慧急忙来到电梯口。但电梯没上来。曹小慧又急忙从楼梯往下走。 men亮也不想和他们见面。他走进厕所解个手,然后也从楼梯背了手慢慢下楼。 植物园曹小慧没去过,但她听说那里有家五星级宾馆,豪华不说,一千元以下的消费一律谢绝。真的是没有必要这么奢侈。上车后,曹小慧就说了自己的意思,建议到一个一般的地方。men亮说,人家是财神爷,hua多少,至少也能报销回多少,不奢侈一回,他也不好赢得杜娜的欢心。 这样评价院长也未免有点极端。曹小慧说,我倒觉得你应该把你的观点写成论文,写成论文发表了,说不定能引起一点反响,就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说不定会在全国展开一场大讨论。 men亮坚定了说,我会写的,说不定我要写一本论高等教育的专著。 曹小慧示意men亮喝水,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她感觉他的嗓子都干裂了。men亮好像这才意识到手里的水,一连喝几口,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感ji。到底是爱他的nv朋友,在他困难的时候,也只有她能够过来安慰他,而且体贴备至,让人温暖,让人感动。men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的两篇论文我都落实好了,他们都答应了,如果没大的问题,明年上半年就能发出来。 他说过为她写论文**文,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如果不是真心真爱,谁会这么尽心尽力低三下四。曹小慧表示感谢后,说,我的副教授恐怕明年也申报不成,这件事麻烦死人了,麻烦我自己,还要麻烦别人。评了副教授,我发誓再也不评什么职称了。 men亮说,麻烦倒没什么,许多事情我们必须得nong。如果科研能早点申请下来,你明年就能报副教授了,而且条件绝对的硬梆。 问题是申报的科研项目还没有一点消息,于利明也不知催刘处长了没有。还得主动一点,还得加点压力。科研项目下来还得至少半年时间研究,再迟了就赶不上了。不行,得问问于利明,看研究项目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没有,就催促一下于利明,让于利明给刘处长加点压力。 men亮拿出手机,半天才打通于利明的手机。men亮很哥们儿地开几句玩笑,然后才问研究课题的事定了没有。于利明说,最近忙,我还没顾上问。可能是感觉到了men亮的失望,又说,要不这样,今天是周末,我再请他一回,我看他有什么话说,顺便咱们也再玩玩。 men亮说好,他也正想玩一玩。 于利明说,这回来,你千万不要带什么老板,最好带一个漂亮的nv学生。 men亮高兴了说他请客。于利明说,还是我来安排吧,就你那两工资,回去让老婆罚你跪搓板。我安排好给你打电话,来时别忘了把nv朋友带上。 挂了电话,men亮的情绪一下变得愉快起来。men亮在椅子上坐了,说,于利明还真够朋友,他提出今晚再请刘处长一次,bi他快点给办。而且今晚又是于厅长请客,他说一定要把你带上,咱们再玩一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走时我去接你。 曹小慧一下有点犹豫。这样下去还是危险。但以后要一起搞研究,不去又怎么办。去就去一回吧,感觉申明理已经理解了她,也做了让步。去就去一回吧。转身刚要回去准备,于利明就打来了电话,说今晚换个地方,到植物园,吃饭也在那里,吃完饭玩什么,到时再定。 时间仍然是六点。men亮看看表,已经是五点过了。从于利明的声音看,感觉他很愉快,也很愿意玩。men亮彻底地轻松起来。 仔细听,感觉还没散会。men亮说,我们一起走吧,五点四十,我到你那里接你。 俩人刚出办公室men,会议也散了。为了不让大家看见,曹小慧急忙来到电梯口。但电梯没上来。曹小慧又急忙从楼梯往下走。 men亮也不想和他们见面。他走进厕所解个手,然后也从楼梯背了手慢慢下楼。 植物园曹小慧没去过,但她听说那里有家五星级宾馆,豪华不说,一千元以下的消费一律谢绝。真的是没有必要这么奢侈。上车后,曹小慧就说了自己的意思,建议到一个一般的地方。men亮说,人家是财神爷,hua多少,至少也能报销回多少,不奢侈一回,他也不好赢得杜娜的欢心。 植物园在东郊,据说原来是一个大军阀大地主的hua园和果园,解放后改成了园艺场,现在又改成了植物园。植物园进园要先买men票,而且每张六十元。也不知于利明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去。但不管怎么样,men票也等人家来买不像话。men亮下车买了两张票,又觉得只买自己的不合适。men亮再打通于利明的手机,问到了没有,他正准备买men票。于利明说,我们已经到了,一直向北,我们在森林木屋6号房间。 看来于利明是从办公室直接来到了这里。 停好车,men亮正要问森林木屋在哪里,便有小姐过来问去哪儿。回答后,小姐便热情了在前面带路。 森林小屋真的在林木深处,而且木屋就是用整棵园木垒的。走到近前用手mo,才知道这些圆木都是用水泥雕塑的,其bi真程度真的可以luan真。 于利明他们已经坐好,而且已经开始点菜。今天在坐的还是那天那几个人:于利明和nv同学杜娜,刘处长和nv朋友小牛。 木屋布置成了家的感觉,有沙发,有chuang,有电视,中间是可吃饭可玩耍的桌椅。这样的场景,感觉今天的聚会要比那天更加亲切。曹小慧突然想起人们说的那个四大铁哥们: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受过贿,一起嫖过娼。其实,能把nv朋友领到一起,不怕把自己的**暴lu给对方,那才叫真正的知己铁哥们儿。但曹小慧的担心也随之而来。他们都是公开的情人,会不会nong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已经到了这种场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该怎么就怎么吧,至少也应该给men亮撑个面子,而且人家都敢公开承认情人关系,自己又害怕什么,他们再傻,也不会把今天的事传回学校。 吃饭时,于利明问刘处长课题的事给办好了没有。刘处长说还得主管副厅长审批。于利明不满了说,人家急等米下锅,你却不急不忙。今天可是men亮请客,如果办不成,我看你怎么对得起这顿饭。 于利明这样责问刘处长,men亮和曹小慧都不由得心里一惊。men亮急忙说不用太急。刘处长却涨红了脸不客气了说,申请科研,那就等于是要钱要名要地位。别人申请,别说请客,提出给我四成回扣,我都绝不理他。但于厅长的老同学就不一样了,请客等于bi我,但我也没办法,因为即使我说了算,那也要按程序审批。men教授的课题才报上来几天,你们就bi我,还用请客的方式。那好,今天除了请吃饭,还准备请我们干什么。 men亮红着脸说,我一个穷教书的,山珍海味请不起,吃五谷杂粮没问题,你们肚子里的油水多,我给你们减减fei。 刘处长真的不高兴了说,你们听听,铁公ji一mao不拔,还算什么教授,还带什么nv朋友,你这话让nv朋友听了,寒心不寒心,人家nv朋友再怎么敢跟你出来。 明显地带有讽刺和挑拨。简直是在侮辱人。曹小慧猛然感觉到,men亮陪他们玩耍,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快乐,也不会享受到什么友谊,能得到的,只能是忍辱负重,只能是lu出疮疤,只能是巴结人家。这样的感受让她突然想起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那次hun得好的同学都来了,hun得差的同学基本没有来。来了的同学也基本分成三个世界,hun得好的叽叽喳喳到处luan窜,他们这些中不溜的聚在一起说说彼此的近况,而那些hun得差的,坐在那里既不走动也不说话。她那时还觉得不说话的同学肚量小嫉妒心重。现在她才理解了他们。看来人确实是分阶级的,**三个世界的划分也很正确,阶级斗争理论也是有道理的。她突然一阵心酸,为men亮,也为自己。她知道,凭men亮的高傲,如果不是为了她,men亮绝不会低三下四地巴结他们,绝不会忍气吞声受他们这样的侮辱。都是她害的。曹小慧眼里不由地有了泪hua。她真想立即挽起men亮的胳膊离开。但看眼men亮,men亮虽然有点尴尬,但仍赔了笑脸嘿嘿傻笑。曹小慧一下又有点犹豫。但她的表情和泪hua还是没逃过大家的眼光,也让大家猛然明白了什么,包括刘处长,大家都不再说话,都低了头专心吃菜。于利明咳一声,不高兴了说,我请大家到这儿来,就是我请客。老刘你也干脆点,到底是能不能给快点办,你就给个痛快话。 感觉于厅长是真生气了,刘处长急忙说,我是和men教授开个玩笑,你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拼了老命,我也得快办。我刚才是说该我办的什么都办好了,该做的工作我也都做了,只是还得等主管厅长审批一下,主管厅长不在,就得等着。 这还差不多。于利明举起酒杯,要敬刘处长一杯表示感谢。于利明敬完,men亮急忙起身敬刘处长。曹小慧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于敏感,差点把事情nong砸。她也起身敬了刘处长。敬过酒,气氛一下活跃起来。话题不知怎么一下转到了讲荤段子上,特别是于利明,一连讲了五六个,有几个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吃过饭便开始打牌。杜娜说今天玩争上游,于利明立即附和说那就争上游。看来于利明出来玩,真的是陪杜娜玩,真的是巴结杜娜让杜娜开心。 !@# 八百十一 八百十一 感觉于厅长是真生气了,刘处长急忙说,我是和门教授开个玩笑,你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拼了老命,我也得快办。我刚才是说该我办的什么都办好了,该做的工作我也都做了,只是还得等主管厅长审批一下,主管厅长不在,就得等着。 这还差不多。于利明举起酒杯,要敬刘处长一杯表示感谢。于利明敬完,门亮急忙起身敬刘处长。曹小慧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于敏感,差点把事情弄砸。她也起身敬了刘处长。敬过酒,气氛一下活跃起来。话题不知怎么一下转到了讲荤段子上,特别是于利明,一连讲了五六个,有几个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吃过饭便开始打牌。杜娜说今天玩争上游,于利明立即附和说那就争上游。看来于利明出来玩,真的是陪杜娜玩,真的是巴结杜娜让杜娜开心。 输了牌先是喝酒,每累计输到十张牌,就喝一杯酒。曹小慧今天的手气不错,当然她也清楚,门亮一把也没管过她,于利明和刘处长,也是能放过她就放过她。曹小慧清楚,她还是赢得了男人们的好感,和杜娜和小牛比,她不仅比她俩漂亮,也比她俩更有气质。曹小慧也不想多赢,怕杜娜和小牛嫉妒不高兴。曹小慧酒量不大,还是感觉喝多了,但杜娜和小牛更是喝得晕头转向不能再喝,只好谁的女友输了由谁代喝。这样一来战斗就更加ji烈。到后半夜三点多,刘处长还是喝醉了,不但抢了胡出牌,还满嘴胡说**luo尽是下半身的话。于利明喝得也不少,脸红得像要渗出血来。于利明说,两种酒混合了喝就是不行,我也胃里不舒服。这样吧,今天咱们休息,明天继续战斗。明天咱们到野猪沟去,去了爬爬山吸吸新鲜空气,要不整天光坐着,这身体也要提抗议了。 野猪沟离省城一百多公里,虽然风景区只是一条十几公里的山沟,但也是国家四a级旅游景区,而且沟里不仅有山有水,地势也险峻多变,山林也幽静得如诗如画。杜娜和小牛首先拍手叫好,而且说一定要去,不去不行。野猪沟在五峰县。于利明掏出手机,要给县财政局长打电话。于利明说,让局长给咱们安排,明天什么心也不用操,只管玩,只管吃。 打通电话,于利明只说明天要去野猪沟,要他安排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但很快,对方又打了过来,问明天几点能到,有多少人,视察不视察工作。于利明只是有点兴奋,头脑还没喝糊涂,他认真了说,你不要声张,再没别人,就是六七个朋友想去玩玩,你不要惊动县里的领导,也不要告诉其他不可靠的人,更不要太铺张,不然影响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对方说明白了,也不敢再多问,急忙挂了电话。 都是开车来的,都喝得有点晕晕呼呼,而且天也要快亮了。于利明说就在这里休息,然后让服务员去开三个房间。 木屋的后面,就是别墅式的宾馆。到了房间,曹小慧才明白,要男女合住,谁的女友就和谁住。 这不行,这太突然了,而且公开这样,不文明不说,还有点鬼混的味道。扭头看门亮,门亮也在看她,而且眼睛里已经流lu出了异样的光芒。此时小牛已经扶了刘处长进了房间。曹小慧一下急了,一下也感觉特别委屈,好像自己成了别人的玩偶,甚至就是一个招来的妓女。曹小慧急忙拉住于利明说不行,然后又拉住杜娜,要杜娜和她一起睡。曹小慧突然的举动让大家有点吃惊。于利明疑huo了拖着大舌头说,怎么,害羞是不是,都是朋友,也是过来人,还害怕什么。 门亮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解释。曹小慧着急了说,我和门亮只是普通朋友,我是说这样不好,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真的不文明,万一让人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 于利明还真的没醉,他盯了看曹小慧一阵,说,那么我就和门亮睡,我们老同学二十年没在一块睡了,今天睡在一起叙叙旧,你可别嫉妒吃醋。 看着门亮很难堪地跟于利明进入房间,曹小慧猛然心里一阵内疚。这样一来,最丢面子最受伤害的,其实还是门亮。让门亮在同学面前丢面子,而且是丢这种面子,而且人家一对对都能在一起睡,唯独他门亮不能,这对门亮的打击,对一个男人的打击,有多么巨大可想而知。门亮今天受得伤害已经不少了,她再不应该伤害他,更何况和他们比,门亮是虚弱的。权势不如人家,经济不如人家,唯一能比的女朋友,也不如人家。这样的几重打击,门亮如何能经受得起,今晚又如何能睡得着觉。而遭遇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为了她:为她来赴宴,为她来求人,为她又受这样的侮辱。曹小慧一下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太没良心了。她又想把门亮拉出来。但门已经关上,她也没那个勇气去敲门,而且突然又拉门亮睡觉,丢面子不说,也让别人觉得更不自然。见杜娜在一边冷眼看着她,曹小慧拉住杜娜的手小声说,把你们拆开也不好,还是你去和于厅长睡吧,你过去把门亮换出来。 杜娜一下笑了,问她为什么突然变卦。曹小慧一时想不出一个理由,也不好撒谎,只好说,我看到门亮不高兴了,他想和我睡。 感觉杜娜故意不想让她和门亮睡。杜娜仍然一脸坏笑说,男人的要求太多了,得寸进尺,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任何时候都高兴?算了吧,我累了,他们又喝了酒,还是我们俩睡了安然。 不睡就不睡吧,明天再向门亮解释。再说这事也太突然,太重大了,门亮也应该理解,而且睡觉这样大的事,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睡下,曹小慧又再一次觉得对不住门亮,而且心里的内疚无法抹去。她不知门亮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他是在恨她还是在恨自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门亮肯定特别的难受。门亮带她来,就表明了她的身份是他的女朋友,这点她也是同意的,也是愿意的。现在突然变成了假的,门亮也突然成了一个无能而可怜的骗子,就像那个每天出去往嘴上擦点油然后回来说在外面吃了大餐的骗子一样。这让门亮以后再怎么见他们。记得有个段子说有身份的男人有四大标准,其中之一就是出门要带女朋友。门亮为她,已经付出了很多,她能够报答他的,也就是这么一点。但自己却无情地拒绝了他,也无情地羞辱了他,也无情地让他自卑,让他伤心,让他抬不起头来。这样自己还算什么有良心的人,简直就是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自责让她无法再睡。她起身来到杜娜的chuang边,说,还是你和于厅长睡吧,要不我去把于厅长换过来。 杜娜好像已经睡得mimi糊糊。杜娜mimi糊糊了说,干什么呀你,半夜三更的,一晚上你都熬不住了?喝了酒的男人最讨厌,没能力还没完没了。再说,人家也早睡着了。 说的也是,说不定于厅长确实睡着了。再说杜娜今晚也不愿意和于厅长睡。算了,明天再将功补过吧。明天,如果有住宿的机会她不但要抢了和门亮睡,而且在游玩中,也要更像一个温柔多情的情人。有了这样的主意,曹小慧才安心睡了。 手机嘹亮地响了起来,在静谧的夜晚,声音是那么地惊心动魄。曹小慧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她猜的没错,是申明理打来的查岗电话。申明理开口就问她在哪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来时,她就告诉他要到植物园,要为申请科研课题请客,而且真实地告诉了他和谁去,要请的人是谁。只是刚才忘了打电话告诉他不回去了。曹小慧说,他们都喝醉了,今晚回不来了。申明理立即大声问不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曹小慧说,我不是告诉你他们都喝醉了吗,刚把他们安顿好,就听到手机响了。 她听到了申明理粗重的喘气声。她能猜到他恼怒成了什么样子。申明理说要来接她回去。曹小慧说,这么远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接。但话出口又觉得不妥,这样会加重他的猜疑。曹小慧立即改口说,如果你想来接你就来,在森林宾馆206房间。 如果申明理来,打车来回至少也得一百多块钱,如果植物园通霄可出入,门票又得六十块。花这么多钱瞎折腾,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曹小慧想打电话阻止申明理来,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你越解释,他越以为你有鬼。来就来吧,花了钱吃了苦,他也就放心了。 曹小慧又不由得心慌意乱。她答应过申明理,绝对不会和门亮发生什么特殊关系,绝对不会破坏这个不容易的家庭。申明理似乎也相信了她,她来时,他并没有阻拦她。但继续和门亮这样下去,只能是越陷越深,其结果也只能是害了自己,也害了门亮。 曹小慧悄悄地穿好衣服,躺了等待申明理的到来。 mimi糊糊竟然睡着了。一下惊醒,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里,已经是早上八点十分了。杜娜睡得很香。申明理没来,也再没打电话。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曹小慧急忙到卫生间拨申明理的电话,响半天,申明理才接。她问他在哪里,怎么还没来。申明理却问她几点了。她听出他睡得糊里糊涂。她不想告诉他几点,她告诉他要到野猪沟,然后迅速合上了手机。 曹小慧决定起chuang。如果门亮他们也起了chuang,她就帮门亮洗洗漱漱,也让他们看看,也给门亮找回一点面子。 楼道里很静,厚厚的红地毯走起来没有一点声音。曹小慧隔门听听,里面传出熟睡的鼾声。鼾声时轻时重,温暖而甜mi。她不知这是不是门亮的声音,感觉是,但也不能肯定,因为她还没见过门亮睡觉,更不知他睡觉有没有鼾声。既然门亮睡着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曹小慧又悄悄地退了回来。 终于听到门亮他们的房间有了声音。曹小慧敲门进去,于利明正在洗漱,门亮已经洗漱完了。看来,门亮一晚也没睡踏实,而且感觉门亮的眼皮有点浮肿。曹小慧拿起门亮的皮鞋,再找出擦鞋器,蹲在门口细心地擦完,又帮门亮打领带穿西服。曹小慧无限的温柔和体贴,羡慕得于利明不停地夸门亮好命,有一个能挣钱的妻子,又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女朋友,真正走了桃花运。 向野猪沟出发时,于利明又有点不踏实。昨天也是酒喝多了一时xing起,才想出了到野猪沟玩这个馊点子。这确实是有点麻烦。本来老百姓就以为当官的**,结果还领这么多的人去玩,去打扰基层,而且领的还是情人。这如果让人捅出去了,就不单单是个影响不好的问题,丢官受处分,也有可能。但已经说好了,不去也不行。犹豫半天,于利明拨通县财政局黄局长的手机,说这是一次si人旅游,本来不通知任何人,但又觉得咱们是朋友,不打声招呼也不好。于利明说,你什么也不要准备,什么人也不要惊动,就咱们几个朋友,一起玩玩乐乐。 黄局长很聪明地说,我也不准备什么,就是两顿饭,但这饭也是我si人请你的,和公家无关,和不正之风也无关,再清贫的老百姓,朋友来了,也不可能不给饭吃。 打完电话,于利明又告诫大家,说到了基层,都要做出表率,都要有领导的样子,不能嘻嘻哈哈,更不能让人家看出咱们带的是女朋友。咱们的身份,都是同学和同事,都是上面的领导。 于利明刘处长门亮都是自己开车,因都不是专业司机,于利明要求开慢一点。到了野猪沟,已经是十一点多。县长和黄局长早已等在路口迎接。下车握手客气几句,然后上车直接到野猪沟。 进沟不远,就是一处meng古包式的帐篷。黄局长说,饭已经准备好了,吃过,咱们就上山。 进入帐篷坐定,才知道陪同的远不止县长一个人,野猪沟所在乡的乡长书记也在场。而且大家一入坐,各种菜肴都一下摆了上来。黄局长自豪了介绍说,昨晚听说你们要来,我就给李乡长打了电话,王书记李乡长天不亮就过来准备,这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都准备齐了。深山野岭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就是点野味,今天咱们摆的是全野宴。 王书记又详细介绍每一道菜。天上飞的有野鸡野鸭野鸽子。地上跑的有野猪野羊野兔子。地上长得有野蘑菇野蕨菜野木耳。水里游的只有两种鱼,书记说,别看鱼没什么特点,但这种冷水野生鱼和一般的鱼不同,三四年才能长一斤,肉质特别鲜nen。本来今天要让你们尝一尝野狼肉,只可惜没搞到。 如此铺张让于利明不安,也让他更加后悔。他将黄局长叫到外面,严厉了说,我让你不要惊动别人,你还大张旗鼓,这让群众看了,影响多不好。 黄局长说,你放心,今天其实没有一个外人。张县长不通知不行,张县长也是朋友,不通知过后肯定要骂我。至于乡领导,我不通知他们,他们也会知道,知道了非骂我不够哥们儿。其实,你们也不是多么特殊,更不是第一个,每年我们都要接待大量的领导,来来往往,习以为常,谁会管那么多的闲事。至于这些乡领导,他比我们更精明,打死他,他们也不会乱说。再说你放心,这顿饭是我请客,是我请自己家的亲戚朋友,和乡里县里无关,如果有半点问题,我负责解释。 吃过饭上山时,又一下拿出了六杆猎枪,六位客人一人一杆。而且还为大家准备了十匹骡马。黄局长说,山路不好走,打猎还得翻两座山,走累了就骑马。 这浩浩dangdang的一队人,又是枪又是马,惹眼**不说,万一哪只枪走火伤了人,负主要责任的都是他。于利明更加后悔,也觉得自己还是太不成熟,太年轻冲动。如果是老厅长,他绝不会这样张扬这样随意。老话说得好,得意忘形。人在得意时,最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也最容易出大事情。其实,答应帮门亮申请研究课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于利明决定这回不能让步。马一匹也不要,枪也只拿一杆,有个打猎的意思就行。随行人员也不能多。黄局长又急忙解释说,马匹不是专门雇的,他们常年就以此为生,只要一看到客人,不管你雇不雇他,他们都要跟在你的后面,就像狼跟在羊群后面一样,等到你精疲力竭走不动时,他就马上跑过来扶你上马。至于枪,多不拿也行,只拿两杆。随行人员也没有外人,只有我和张县长,乡领导留下等候。 于利明还是坚持不要马队。黄局长只好让牵马的汉子赶快离开。 好在冬天是旅游淡季,整个山沟里不见一个人影。其实冬天的山沟也没什么看头,没有花没有草,除了灰秃秃的树木,就是一沟溪水,除了山,景色没有一点变化。走两个多小时后,爬上了一座山顶,黄局长指了另一座山说,咱们离开景区到那边,那边野兽多一点,如果碰到野猪,咱们就打一头给你们看看。 于利明问野猪是不是保护动物。黄局长说,保护是保护,打也要打点,那要看情况。现在野猪整天成群结队祸害人,打都打不完。只喊保护,那都是城里人坐着说话不腰疼,如果野猪祸害了他家的东西,他再也不喊保护了。 爬上那座山,也没见一头野猪,倒是野鸡不少,不时就从你脚边扑啦啦地飞起,猛然吓你一跳。又有几只野鸡飞起。刘处长端起枪就是一枪,响声没绝,就有一只野鸡栽了下来。大家兴奋了喊打中了。待黄局长跑去捡回来时,大家才发现野鸡还活着,那一枪打在了翅膀根上,野鸡的大半个身子已被血染成了红色,但野鸡圆圆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惊恐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太残忍了。大家都说快放了吧。黄局长说,放了也活不成了,干脆弄死算了。然后用拇指勾住食指,在野鸡的头上狠狠弹几个脑瓜嘣,野鸡便再也不动弹了。 曹小慧看得揪心,心里难受得想哭。想到刚才吃的野鸡肉,胃里便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打死只野鸡都这样残忍,打死别的就更麻烦了。大家都说没意思,打猎绝对不是现代人干的勾当。黄局长抬头看眼天,太阳眼看就要落山。黄局长说,冬天天太短了,你们都是君子,君子远庖厨,既然不想打了,那大家就每人放几枪,过过枪瘾。 上大学军训时,曹小慧打过靶,而且成绩不错。她接过猎枪朝天就是一枪,没想到猎枪的后座力要比半自动步枪大,不仅一下将曹小慧撞了个趔趄,枪也一下掉在了地上。 大家笑过后,打枪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杜娜和小牛更是害怕。黄局长只好帮她俩端着枪,让她俩扣板机放了几枪。 返回时,大家都没一点力气再走。正犯愁,一串马队出现在了面前。黄局长笑了说,你们看看,不愧是专业生意人,他就知道你在哪里累了,哪里需要骑马。 于利明倒觉得是黄局长打电话叫来的。但他不想说破。 回到沟口,饭菜又准备好了。这回不是meng古包,是一家固定的饭馆。于利明想不吃返回,但大家都是业余司机,晚上开车走山路,想想都有点害怕。万一翻了车,麻烦就远比再吃一顿饭大的多。看来只能住下了。 又是十几个菜,又是茅台酒。而且不知从哪弄来了几个姑娘唱歌劝酒。乡领导说要入乡随俗。说按他们的风俗,客人来了,喝不醉就算没招待,所以必须得一醉方休。 于利明态度坚决了说不喝酒,一口也不沾。而且于利明说今天太累了,吃了饭,就休息。 饭馆的后面就是宾馆。说是宾馆,其实就是依山而建的二层木屋。黄局长问于利明怎么住宿。于利明明白黄局长的意思。在基层领导面前,绝不能让他们看出带的是情人。带情人出来旅游,xing质就更加恶劣。关于这一点,出发时他就给大家讲清楚了。于利明对黄局长说,干脆宾馆也不住,草地上的meng古包是不是便宜一点,咱们就住meng古包,男人住一个,女人住一个,你们几个也不要回,咱们住一起,好好说说话。 这样的决定让曹小慧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本来她是想弥补的,但是不可能了。她偷偷看门亮,门亮好像并不失望,而且感觉还很高兴。曹小慧突然明白,门亮的压力比她还大,他更怕今晚她再闹分居,让他再难堪一次。今晚谁也不用难堪了。 终于放寒假了,曹小慧觉得这个学期特别的漫长。按曹小慧的想法,乘刚放假学生还没走尽,找几个学生把家搬过去。但搬家需要车,找车也是件麻烦的事。 找专业搬家公司倒省事,但不知道价钱怎么样。她估计很贵。到学院办公室翻半天报纸,才在一张小报的夹缝找到了一家搬家公司的电话。打过去询问,原来是按车付款,路途不超过十公里时,搬一车二百块。如果要上下楼,每一层加百分之十。如果有电梯,不说层数,只加百分之十五。 倒也不贵。好在旧屋在一楼,新屋有电梯,加不了多少楼层费,而且东西也不多。如果塞得满满的,一车也就装完了。如果不装满,最多也就是两车。回家和申明理商量,申明理也觉得找搬家公司最省事。但得花四五百块钱。花就花吧,别的可以省,这些没办法省。申明理让搬家公司搬还有另一层意思:搬家公司搬,曹小慧就不可能再找门亮帮忙,门亮帮忙,真的是把他帮怕了。 申明理还是觉得选一个日子再搬好一点。黄道吉日这些东西,不讲究也可以,但讲究一下也去去心病。最近麻烦事不断,也应该讲究讲究了,说不定选个好日子,真的可以逢凶化吉,减少一点麻烦。麻烦事少了,曹小慧的心说不定能收敛收敛,至少不要闹到婚姻破裂。 申明理不想请那些街头的阴阳算命先生,他觉得这些人都是胡诌瞎碰。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觉得人应该有一种心理感应,自己感觉好的那个东西,一般都不会太坏。申明理来到日历前看半天,感觉23这个日子就不错。不知怎么,他喜欢3这个数字,而且明天就是23号。 明天搬家,今天就得收拾,该装箱的装箱,该捆绑的捆绑。破家值万贯,平日常常感觉没有什么东西,搬起家来乱七八糟却不少,而且哪个也不好扔掉。曹小慧和申明理刚开始收拾,申明理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鲁应俊打来的。鲁应俊说,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有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本想问问什么大事,又不好问。到了鲁应俊办公室,朱雪梅也在。说是商量事情,其实就是布置任务。按鲁应俊的意思,科研的事要好好搞一搞,至少要做一些认认真真的调查,然后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保种方案,然后申请后续资金,最终在原产地建立一个良种繁育场,把科研和产业联系起来,把科研成果转化成产业,同时以产业利润来养科研,走上一条良xing循环的道路。鲁应俊说,本来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但上面要抽调一批人组成几个科学发展调研组,到各地市去调研。咱们学校分了三个名额,校党委决定我也去,不去不行。鲁应俊叹口气说,行政这事情,千万不要沾,沾上了,一辈子忙死。 其实能让参加调研组,鲁应俊是十分高兴的。这次学校要去的三个人,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教务处长,都是一把手,都是重量级,只安排他一个副职,而且和重量级人物相提并论,怎么想,都是一个好的预兆,都预示着将要对他提拔重用,即使不提拔,也说明学校对他的看重,已经把他和组织部长教务处长这样的人物并列在了一起。如果被看重,离提拔重用也就不远。再说,这次调研,要由省里的领导带队,要和地方上的领导混合编组到一起,这就为接触地方的领导提供了一个机会。那年去省委党校县处级干部班学习,就认识了不少地方上的县领导,现在到基层办事,就方便了许多,打个电话给班里的同学,至少会有人接待帮忙。鲁应俊说,这次下去,你们两个一要认真,二要提高效率,要跑遍小香猪产地的四个县绝大多数乡,掌握第一手资料,包括品种纯度,养殖数量,出栏销售情况,经济效益,发展前景等等。走前要设计一个调查表,内容你们两个共同设计,既要全面,又要切实可行。在时间上,争取明天就出发,在春节前完成任务回来。 申明理感觉得出,鲁应俊突然又想把这个研究做好,而且还想出点成果。但也可以看出,鲁应俊他自己是没时间来做这些,只能把这个研究完全压在他和朱雪梅的头上。这样也好。说明人家对你的信任,也说明人家相信你的能力水平。科技打工就科技打工吧,如果靠自己申请研究课题,这辈子有没有希望,连他都不敢去想。 和朱雪梅回到实验室,刚研究怎么设计调查表,门亮的老婆吴芸芸打来了电话,要他到公寓管理科来一趟,有事情要和他谈谈。 申明理一下就知道要谈什么事。他止不住有点脸红紧张。那天曹小慧和门亮去植物园吃饭,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又去了野猪沟。这样的事,别说门亮的老婆,他都有点忍无可忍,而且想起来就难受得要死,后悔得要命。最让他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没真的去接曹小慧,更不应该怕打车花一百多块钱。没去接,导致她们第二天又没回来。如果去了,也可以实地看看究竟是不是曹小慧说的那样,看看有没有她说的于厅长那些人,甚至看看她们究竟在不在植物园。现在竟然成了一桩无头案,再也无法查清。现在吴芸芸打电话,很可能是不仅知道了门亮和曹小慧的事,也许还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也好,她确实也该管管她那个男人了。前几天,他还想报复一下,或者偷偷把门亮的车砸坏,或者拿个木棍藏在门亮家的楼道,等门亮回来迎面给他一棒。但真要做,连他都觉得太小人太卑鄙,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现在,该让他的老婆来收拾他了。 犹豫磨蹭半天,申明理还是来到了公寓管理科。 办公室只有吴芸芸一个人。这个女人,他见过多次,但从没说过话,也没感觉有多老有多胖。今天细看,他的心里都有点发凉。这样胖的老婆,配门亮当然有点勉强,门亮当然要寻求外遇了,而且很可能是一发而不可收,而且门亮也不会惧怕老婆,更不怕老婆分家闹离婚。原指望靠门亮老婆来阻止门亮,现在看来很可能没有一点指望。见吴芸芸也在打量他,申明理大方了在吴芸芸的对面坐下来,然后无声地等待她开口。 吴芸芸平静了说,你和你老婆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申明理感觉有点别扭,也感觉有点受辱。他反问你们夫妻的感情怎么样。吴芸芸说,当然很好了。 申明理说,你们的关系好,我们的关系也许更好,你也看到了,我们俩个都是老师,各方面都很般配。 吴芸芸鼻子里哼一声,说,般配就好,但既然般配,你就应该知道你老婆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她最近连续几晚上不回家,是和谁在一起,干了些什么。这些你问过她没有,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申明理的脸一下涨得青紫。羞愧,恼恨,无法阻挡地涌上申明理的心头。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干出这样的丑事,让丈夫戴了绿帽子,还要让人家数落欺负。如果曹小慧在眼前,他肯定会狠狠地给她几个耳光,然后问问她脸皮是什么做的。见申明理恼怒了不回答,吴芸芸说,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故意让你的老婆为你挣钱解决困难。我可告诉你,软饭不好吃,危险的把戏也玩不得,玩不好,就会玩出感情,就会鸡飞蛋打。这些你想过没有,你能不能完全控制她,你有没有能力完全控制她,这些你都应该想明白。 竟然说他吃软饭!这样的侮辱让申明理怒火万丈。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恼羞成怒了张几次嘴,还是没有合适的话。也罢,和这种没文化的女人吵,只能使他meng受更多的羞辱。申明理严厉了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没时间和你磨时间。 吴芸芸说声好,然后说,我要说的话你也早就明白,自己的老婆,干什么事丈夫不可能不知道。老婆偷情这种事,发现一点苗头,就要立即加以制止,制止得越及时,制止得越坚决,效果也就越好。也就是说,要把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如果不及时制止,或者想靠老婆挣钱发财,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老婆挣得钱越多,她就会越看不起你,她就会越依赖给她钱的人,到头来,你不仅得不到钱,反而连老婆也没了。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简直是狗屁,竟然说我是靠卖老婆来挣钱,简直是欺人太甚。别说是我,就是曹小慧,也绝不会出卖自己,就是穷死饿死,她也不会。愤怒让申明理拍案而起,情绪几乎失控地指了吴芸芸说,你把话说清楚,谁靠老婆发财?我的老婆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小看人,我们俩个人的工资都比你高。你以为你有钱,就你那两个臭钱,我都看着可怜。 吴芸芸并不害怕,甚至脸上没有一点恼怒。吴芸芸仍然平静了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懦夫,想不到还有点男子汉的血xing。有点血xing就好。你刚才说你有钱,有钱就更好。其实,咱们两个都是受害者,既然是受害者,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男人偷偷地把五万多块钱给你老婆了。仅仅是偷着送钱也罢,前几天我丈夫不在家,你老婆当然也不在家,哪去了?如果你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俩个就在一起。 吴芸芸明确地说门亮把五万块钱给了曹小慧,他不能接受,而且明确地说门亮和曹小慧就是那种关系,他也不能完全认同。申明理xiong膛起伏半天,说,我也明确地告诉你,那五万块钱是借的,这事我一开始就知道,而且借钱时,曹小慧也和我商量过。至于和门亮外出,曹小慧走之前就明确地告诉我要去干什么,一起去的还有谁。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调查,等查清了,你再下结论也不迟。 吴芸芸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不知申明理是真不清楚还是故意不想承认。如果是都清楚故意不制止,那就真的是拿老婆当鸡,这样的缩头乌龟男人,世上也有一些。吴芸芸再也无法平静。叫申明理来前,她是想好了心平气和地谈,但说起这些事,她就气愤伤心无法心平气和。吴芸芸愤怒了高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去管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跑出去,会干什么你比我清楚!以为你得了钱占了便宜?其实你愚蠢到了家。老实告诉你,你老婆的事和那些卖肉的小姐不一样,小姐只卖肉不卖感情,你老婆卖的是感情不是肉,他们俩个已经有了感情,已经发展到难舍难分,再发展下去,你就等着她一脚把你揣开吧,到那时,你想哭你都来不及了。 如此难听的话,也只有吴芸芸这样的女人能说得出口。和这种女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再说下去,也只能自找其辱。申明理站起身说,如果她真是那样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要离婚,我会二话不说,一脚先把她揣出门……q!。 八百十二 八百十二 竟然说他吃软饭!这样的侮辱让申明理怒火万丈。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恼羞成怒了张几次嘴,还是没有合适的话。也罢,和这种没文化的女人吵,只能使他meng受更多的羞辱。申明理严厉了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没时间和你磨时间。 吴芸芸说声好,然后说,我要说的话你也早就明白,自己的老婆,干什么事丈夫不可能不知道。老婆偷情这种事,发现一点苗头,就要立即加以制止,制止得越及时,制止得越坚决,效果也就越好。也就是说,要把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如果不及时制止,或者想靠老婆挣钱发财,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老婆挣得钱越多,她就会越看不起你,她就会越依赖给她钱的人,到头来,你不仅得不到钱,反而连老婆也没了。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简直是狗屁,竟然说我是靠卖老婆来挣钱,简直是欺人太甚。别说是我,就是曹小慧,也绝不会出卖自己,就是穷死饿死,她也不会。愤怒让申明理拍案而起,情绪几乎失控地指了吴芸芸说,你把话说清楚,谁靠老婆发财?我的老婆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小看人,我们俩个人的工资都比你高。你以为你有钱,就你那两个臭钱,我都看着可怜。 吴芸芸并不害怕,甚至脸上没有一点恼怒。吴芸芸仍然平静了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懦夫,想不到还有点男子汉的血xing。有点血xing就好。你刚才说你有钱,有钱就更好。其实,咱们两个都是受害者,既然是受害者,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男人偷偷地把五万多块钱给你老婆了。仅仅是偷着送钱也罢,前几天我丈夫不在家,你老婆当然也不在家,哪去了?如果你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俩个就在一起。 吴芸芸明确地说门亮把五万块钱给了曹小慧,他不能接受,而且明确地说门亮和曹小慧就是那种关系,他也不能完全认同。申明理xiong膛起伏半天,说,我也明确地告诉你,那五万块钱是借的,这事我一开始就知道,而且借钱时,曹小慧也和我商量过。至于和门亮外出,曹小慧走之前就明确地告诉我要去干什么,一起去的还有谁。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调查,等查清了,你再下结论也不迟。 吴芸芸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不知申明理是真不清楚还是故意不想承认。如果是都清楚故意不制止,那就真的是拿老婆当鸡,这样的缩头乌龟男人,世上也有一些。吴芸芸再也无法平静。叫申明理来前,她是想好了心平气和地谈,但说起这些事,她就气愤伤心无法心平气和。吴芸芸愤怒了高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去管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跑出去,会干什么你比我清楚!以为你得了钱占了便宜?其实你愚蠢到了家。老实告诉你,你老婆的事和那些卖肉的小姐不一样,小姐只卖肉不卖感情,你老婆卖的是感情不是肉,他们俩个已经有了感情,已经发展到难舍难分,再发展下去,你就等着她一脚把你揣开吧,到那时,你想哭你都来不及了。 如此难听的话,也只有吴芸芸这样的女人能说得出口。和这种女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再说下去,也只能自找其辱。申明理站起身说,如果她真是那样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要离婚,我会二话不说,一脚先把她揣出门。 事情怎么竟然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叫申明理来,就是要结成同盟,一起出力,一起使劲,把门亮和曹小慧的欲火扑灭,邪心拉正,把两人各自拉回到自己的家里。吴芸芸急忙让申明理坐下。但伤心无奈更猛烈地涌上吴芸芸的心头。想不到活到中年,竟活成了这个样子。吴芸芸还是禁不住哭了。哭几声,吴芸芸又努力止住,掏出手绢将眼泪擦干,说,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夫妻间最怕的,就是老婆出轨。做为女人,我当然懂得女人。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夫妻间日子长了,也感到乏味,也想偷尝一下禁果。但一般的女人考虑到家庭考虑到丈夫子女,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丈夫软弱或者对妻子照顾不到,妻子就会不顾及这些出轨。如果再有金钱的youhuo,那情况就会更糟。我今天请你来,不是和你吵架,是和你来商量办法。你看这样好不好,钱的事,你说是借的,咱们就当是借的,再不提。关键是他们俩个的偷偷momo,这件事情不能不管。我的意思是你当丈夫的,就应该拿出你当丈夫的权威,该管的,就要理直气壮地管,一味地迁就,只能惯坏她的毛病,惯得她越不把你当人。当然,我也不是让你回去就打她骂她,这样的结果会把她推向反面。我的意思是要恩威并用。我的意思是你先要好好地哄她。夫妻间感情最重要,也是基础,你动感情了,也让她动感情了,事情也就好办了。所以说你要好好努力,好好表现,用实际行动来感化她。如果感化不成,那就只有用武力。俗话说,打到的老婆揉到的面,老婆有时该打还得打。我们雇请的一个临时工就给我说过,说他的老婆以前也不听话,好吃懒做还偷野男人。他一管,她就跑回了娘家,而且跑回去就不回来。有次他火了,提了把杀羊刀来到丈母娘家,先照着老婆的屁股上捅了两刀,然后将丈母娘全家逼到屋里,然后告诉丈母娘一家,说如果明天不把女儿送回家,他就捅死丈母娘全家。第二天一早,丈母娘果然把女儿送了回来。老婆回来后,他就先跪了给老婆赔礼道歉,然后就拼命干活儿拼命对老婆好,取得老婆的原谅后,他就把老婆带了出来。现在怎么样,两口子不仅感情很好,而且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卖力。 玩你的蛋去吧,竟然给我讲这些。申明理更感到面前的女人真是俗不可耐。不能再和这样的女人扯这样无聊的事情。申明理知道该走了。他认真了对她说,我老婆,我会管好的,但问题是你要管好你的丈夫。你说了这么多,好像你很有办法,但事情是你的丈夫引起,我不知你要用什么办法来管。 这是她最束手无策的。没有办法,她才找来了他。但不能让他看出无法。吴芸芸说,我的丈夫我自有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我的温柔,他已经答应我回心转意了。但关键是你的老婆,她如果再不勾引我丈夫,就什么事都没了,我丈夫也就死心了。 申明理说,其实你搞错了,如果他不勾引我的老婆,他不带她跑来跑去,她绝不会主动去找他一次。所以说,你还是首先管好你的男人。 说完,申明理拉开门大步走了出来。 愤怒了大步前行一阵,又觉得事情确实是个严重的事情,曹小慧和门亮的事确实得管,再不管,不仅会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也很有可能曹小慧和门亮产生真正的感情,从而真正的结合到一起。但怎么管,确实得想一个科学的办法,如果办法不科学不合理,很可能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 虽然刚放假,但学校里已经空旷得没有了人影。往日熙熙攘攘惯了,猛然这样安静,倒让申明理一下觉得有点心慌。想找个地方静静地想想,又觉得双tui发软浑身没有一点无力。他想找个地方坐坐。但这样的冬天一个人坐了,让人看了也觉得古怪。他只能无力地迈动双tui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天也有点阴沉。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棵老柳树。申明理的心不禁猛然跳动一下。就是在这棵老柳树下,他和曹小慧有了第一次拥抱,也有了第一次接wen。 老柳树本来是一棵,但从根部齐齐地长了七八棵一模一样的树干,形成一簇树林。那是一个暑假的夏夜,校园也像今天一样空旷。那时他和她已经谈了大概一年,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但之前他和她却没有过什么实质xing的亲热。原因说起来很多,一是他和她都住集体宿舍,一个宿舍住三个人,什么时候都难有充裕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另一个原因就是曹小慧特别保守,也特别传统。早在这之前,他有次无法控制自己,拉了她的手又在她的脸上猛亲了一口,她吃惊一下后,竟然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他手足无措一阵后,问她为什么要哭,她就是不说为什么。结婚后,他又多次问她为什么,有次她终于告诉他,说她也说不清,反正突然觉得事情不是一般,突然觉得她已经是他的人了,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就要结束了,突然觉得就要脱离父母跟一个男人生活了。总之,她也说不清,感觉到既伤感,又幸福,还有点恐慌。不管是什么心情,有一点可以说清,那就是她是纯情的,而且在他之前,她没和任何一个人谈过恋爱,更没有哪一个男人染指过她。在这棵大树下,他第一次紧紧地抱住她时,她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而且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他还是抱紧了她,也突破了她的挣扎彻底地抚mo了她,而且最后把她亲wen抚mo得shen吟不止,喘息不止。 老树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感觉老树亘古都没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有人的心。 申明理想去再momo这棵老树,momo他和她曾经靠着的那根树干。 好像是北边略带弯曲的那一根。但也可能是旁边的这一根。真的是记不清了,当时脑子里只有她,树干只是身子的一个依靠。但现在,每棵树干上都刻写了不少的字,有某某我爱你,有某某在此初wen。在此初wen的字依然清晰,而且可能要保持一二百年,可人呢?也许字迹未干,人已分道扬镳。即使真的结了婚,也说不定又和别人相wen,就像今天的他和曹小慧。 连曹小慧这样纯情的女人都要出轨,又到哪里寻找专一的爱情。 突然发现另一根树下一对情人正不顾寒冷搂在一起亲热。他一下觉得应该走了,或者根本就不应该来。找到了当年的那棵树干又能怎么样,你曾依靠过的,现在别人正在依靠,你曾经ji动过的,现在别人正在ji动。只有烦恼,你现在烦恼的,却是别人欢乐的。 问题是今天怎么和曹小慧谈。打骂,吵闹,可能都是下策,只有到万不得已时,才能使用。劝说,阐明利害,可能不会把事情闹大,但收效肯定是甚微,甚至会被当成软弱可欺黔驴技穷。也许就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曹小慧,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让她知道门亮的老婆绝对不会好惹,让她知道名声和尊严的重要,让她好好地权衡一下利害。这样也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拖着无力的身子回到家,曹小慧正在卖力地收拾捆绑东西。 地上已经摆满了包扎捆绑好的纸箱,上面都用笔写上了标记:曹的东西,申的东西,女儿的东西,厨房的东西,衣柜的东西,字台的东西。申明理止不住一阵感动。看来她还是要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也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和三心二意。 屋子里很冷。因为灰尘大,妻子打开了窗户。但妻子却只穿了线衣线ku,而且热得满头大汗。申明理走上前,动情了说,你先歇一会儿,还是我来捆吧。 曹小慧说,这个家指望你,黄瓜菜都凉了。平日你是闲人,但只要家里有事,你就变成了外面的忙人。你也干脆别干了,你胡乱捆绑到一起,搬过去我怎么能找得着,到头来还是帮了倒忙。 申明理无言地在凳子上坐下。曹小慧却让他把冰箱擦干净再包裹上。申明理站起身,又坐下。他觉得冰箱根本不用擦,也不用包裹。搬家公司来,人家自然知道怎么装运,如果碰坏,他得负责。再说擦干净搬过去,还得再擦。申明理阴沉着脸说了他的看法,曹小慧立即不高兴了说,什么事一让你干,你都能找出推脱的理由,难道这些活儿都应该我干?难道要把这么脏的东西搬到新房? 申明理沉重了说,你也过来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看申明理的脸色,阴沉灰暗得如同失去了鲜血。被鲁应俊叫去这么长时间,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曹小慧犹豫担心了问出什么事了。半天,申明理低沉了说,刚才,门亮老婆打电话叫我去了。 曹小慧本能地啊一声,表情和脸色也急剧变化得像川剧变脸,颜色也由通红到苍白到发青。这样看来,曹小慧和门亮确实已经有了那种关系。申明理的心一下下沉得探不到底。原来他还心存侥幸,希望她和门亮真的没有那一回事,希望她真的清纯保守清白如玉。看来,那个清纯的曹小慧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妈妈的,竟然让她如此地捉弄了。一股巨大的仇恨又不由得涌上心头。申明理两眼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如何解释。但曹小慧很快恢复了常态,也死死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偏不往下说,让你焦急让你恐慌。申明理仍然两眼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不说也罢,我绝对不会问你,更不会那样心虚。曹小慧使劲将手里的抹布甩到地上,气呼呼地转身坐到了chuang上。 还在装模作样,还在遮遮掩掩,还想和门亮把戏继续演下去。简直是白日做梦!她自酿的苦果,今天一定要让她尝尝,而且不仅要让她尝够,还要让她尝出滋味。申明理咬了牙说,你是不是还想让我说出那个母老虎把我叫去说了些什么? 曹小慧愤怒了转过身,说,她说啥和我有什么关系。 申明理仍然两眼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说,她告诉我,说她的丈夫和你偷情,整天不回家,整天和你在一起鬼混,而且还偷家里的钱,偷了钱供你吃喝玩乐。 这些,门亮并没告诉她,估计问题也不会太严重。再说,她和门亮本来就没那些事。没有的事,她又害怕什么。没有的事,门亮也不会承认,他老婆也不会凭猜测胡说。曹小慧装出平静说,这些话,我怎么听着像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除了你会瞎编,哪个有眼睛有良心的人,会闭着眼睛胡说八道。 申明理继续一字一顿说,母老虎说门亮已经招供了,说他已经后悔了,说他是被你勾引的,说他再也不上你的当了,还说你再勾引门亮,她就来撕破你的嘴。 狗屁!曹小慧站起来大吼一声,然后喊了说,你想侮辱我,你就直接自己来侮辱,用不着假借别人。 曹小慧感觉还不够,她接着气极了说,我真后悔和他什么也没发生,现在,我真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原以为她会服输会害怕,没想到如此抵赖,反倒说别人欺负了她。看来她还想meng混过关,还想和门亮保持那种偷偷momo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无赖。他不明白,一向诚实讲理的妻子怎么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难怪有人说女人一旦变了心,那就是一只不顾一切凶狠无比的母老虎。不行,看来吴芸芸说的没错,必须要恩威并用,必要时也得学学那个用刀子管教老婆的汉子。申明理气急败坏了一把抓住曹小慧的胳膊,说,既然你死不认账,那好,咱们一起到吴芸芸家,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搞清楚。 想不到申明理会这样。曹小慧吃惊过后,就是无缘的愤怒。她立即用力甩开申明理,哭喊了说,流氓!你不要脸,我还没脸去和人家闹!那好,既然你不相信我,你也不用侮辱我,咱们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曹小慧立即胡乱找自己的东西。申明理一下觉得事情闹大了,也闹麻烦了。已经放假了,如果她真的赌气回娘家去,新屋还怎么搬迁,别说乔迁之喜,说不定还要闹出什么麻烦。申明理急忙上前阻止曹小慧。刚抓住曹小慧的手,就感觉曹小慧要晕倒。申明理急忙将她抱住,然后将软绵绵的她抱ang。 曹小慧一动不动躺着。申明理知道曹小慧不会出大事,但确实气得不轻,更不是故意装晕。今天这事闹的。申明理烦恼了在chuang前默站一阵,刚想开口解释几句,曹小慧却慢慢翻身坐了起来。她也不哭,也不骂,慢慢下chuang,然后慢慢打开捆绑好的纸箱,取出她的东西。申明理急忙说,你不用走,这个家是你的,你如果恨我,我走,刚才鲁应俊叫我去,要我到乡下去调查,可能要走十几天。如果你烦我,正好我走。 曹小慧只停顿一下,又收拾她的东西。申明理说,你不用收拾,我现在就走。然后真的急忙出了门。 他不知该去哪里。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以后会向什么方向发展,真的是难以预料。 来到实验室,朱雪梅反复打量申明理几次,问他怎么了。他一下明白,虽然他在门外努力调整过情绪,但他的脸色肯定还很难看,或者还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申明理只好转移话题,问调查表设计完了没有。朱雪梅说,基本设计完了,你看一下修改一下,我先回去了,明天什么时候走,你给我打电话。 设计表拿在手里,申明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今天的事,都是没考虑周到弄成了这个样子,不但没能让她认错,没能让她认输,反而让她得了胜利,长了志气。而他,却威风彻底扫地,尊严也进一步丧尽。 结婚以来,吵架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回最为厉害,曹小慧的反应也最为ji烈。这一回,估计曹小慧不会善罢甘休,事情也不会轻易了结。目前这种情况,说不定她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正处在选择他还是选择门亮的摇摆时期。今天这样一闹,说不定正中下怀,正好给了她一个选择的答案,让她轻松地义无反顾地去选择门亮。 如果曹小慧提出离婚怎么办。这个念头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心缩成了一团。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想答案,因为答案不在他的身上。如果她真的喜欢门亮,那也没有办法。天要下娘要嫁,由她去吧。反正自己目前也无法改变目前的处境,谁让你自己没有能力,谁让你自己没有金钱,谁让你自己没有地位。 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他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砸一拳,咬了牙想,既然自己没有本事,那就让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吧。 调查表在面前摆着默默无言,时间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该死的命运。天命不可违,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去吧。 申明理强迫自己看一遍调查表,感觉还有许多该写的没写,该设的项目没设。这个朱雪梅,办事从来都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如此不认真不严谨的人,却混得如鱼得水无忧无虑,不信天命也无法解释。 将调查表修改完,不由得又想今天的事。突然想到曹小慧会不会真的走掉,会不会真的离家出走,会不会想不开轻生。如果担心门亮老婆闹起来丢脸,很可能选择轻生。申明理吓一大跳。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拼命往家里跑。 曹小慧竟然在家里坐着,就那样呆呆地坐在chuang上,但样子悲伤得可怜。 真的是谢天谢地。申明理真想立即跪在地上给她认错,求得她的原谅。但他却冲动了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见她并没ji烈的反抗,他一下动情了将头埋到她的xiong前,哽咽了说,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冤枉了你。 曹小慧的眼里一下有了一丝亮光,她急忙说,你搞清楚了?是怎么搞清楚的?你是不是去找门亮去了。 申明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效果。他哪里就那么愚蠢,愚蠢到去找门亮求证。但看她急于洗清罪名的表情,感觉是冤枉了她,她确实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确实是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申明理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见她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只好说,我谁也没去见,我就是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背叛我,更不会抛弃我。 曹小慧眼里的那点亮色消失了。他的回答无疑让她很是失望。她明白,他并不是真的想通了,真的觉得冤枉了她,而是不想再闹下去,想息事宁人,想让她好好过日子。这不行,必须得说清楚,背了这样的黑锅,夫妻感情怎么能够维持,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曹小慧说,你怎么能相信我,你不是说我整天和门亮鬼混吗?你不是说我出卖**吗?我这么肮脏,我这么无耻,你还和我过什么日子,日子还怎么能过下去。 申明理为她擦净眼泪,再亲wen一阵她的眼睛,说,我真的相信你,你是那么纯情,那么高傲,记得咱们的第一次吗,第一次我mo了mo你的手,你都哭得那么伤心。第一晚我先脱了ku子,但你却羞得不敢看一眼,偷扫一眼,你又惊得大叫一声,说这么大,我有疝气。这么传统的你,怎么会不顾脸皮干那种事。 她不由得有点脸红惭愧,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其实他出门后,她就一直在想怎么办。如果离婚,是不是合适,门亮能不能同意。仔细回忆,门亮并没说过要娶她,也没说过要离婚。根据门亮和老婆的感情,根据门亮老婆的地位,根据门亮的xing格,都不大可能离婚再婚。同时,想想离婚,她心里就痛。建立这个家不容易,能走到今天更不容易,虽然穷,但也买了新房,已经准备过宽敞的好日子。再说还有女儿。给女儿找一个后爹,影响女儿的一生不说,女儿也不一定能够接受。更何况申明理特别的疼爱女儿,女儿也特别地亲她的爸爸。也让她担心害怕的还有门亮的老婆。不知门亮和老婆闹没闹过。既然门亮老婆找申明理闹,就肯定和门亮闹过了。不知闹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他们闹得满城风雨,闹得人人都知道她当了第三者,那她就再没脸在学校呆下去,即使她不想离婚,可能也不由得她。本来想给门亮打个电话问问,又觉得不行。一是确实和门亮没那种事,没有必要惊惶失措此地无银三百两;二是不知门亮现在在哪里。如果老婆就在身边,这无疑又是一大证据,一根导火索。如果门亮根本不知老婆找了申明理,老婆也没和门亮闹,冒然问人家,事情就会更加糟糕,更加可笑。现在,曹小慧更想知道门亮老婆叫申明理去说了些什么,弄清了,就可以据此来判断目前的局面,判断门亮和老婆闹没闹事,闹到了什么程度。曹小慧仍然让他静静地抱在怀里,她闭了眼半天,说,你今天突然来闹腾,究竟是不是门亮老婆真的找了你,真的找你胡说了什么。我再说一遍,我们根本没那些事,我相信她也不会胡编出什么来。 如果实话实说,肯定又是争吵,肯定又要生气。如果她再找门亮老婆闹,事情就更加麻烦。既然已经决定和好,那就彻底和好算了。申明理说,其实门亮老婆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怀疑,要我多留心,多管管你。 曹小慧判断不清申明理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事情确实不大,闹得也不很厉害,门亮还能够控制住老婆,如果控制不住,门亮老婆就会打上门来,直接和她面对面地闹,用不着偷偷地和申明理商量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门亮老婆也想悄悄把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曹小慧的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但曹小慧从申明理怀里挣脱出来,又默默地坐在了chuang上。 看着满地的纸箱,申明理觉得明天走后把这么多的活扔给妻子很不合适。他决定给鲁应俊打个电话,建议推迟到后天走。但拿起电话,又有点犹豫。鲁应俊已经说了,要他明天就去,如果拖下去,春节前就完不成任务。再说,明天不去,鲁应俊会不会不高兴,误以为他副教授评上了,就不再积极,不再把他的话当成话,把他的事当成事。申明理决定和妻子商量,如果说她一个人有困难,那他就留下来搬完家再走。 申明理开始细说去乡下调研的事,还没说完,曹小慧说,你走你的,我前天就给我父母打电话了,他们今天就来,来了帮我收拾东西。搬家公司我也联系过了,他们明天九点就过来。你走你的,反正是搬家公司的人搬,有我爸妈看着点就行了,人多了也没什么事。 没想到妻子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工作,而且把什么都想到了,做好了。真的是辛苦了。其实平日妻子也很辛苦,今天真的不应该瞎闹腾。申明理高兴了说,爸妈什么时候到,我去接。 曹小慧说,不用接,他们自己会来,估计也快到了。 按计划,要先到四山县。县里有个良种场,主要任务就是黑香猪的保种繁育,而且现在当地饲养的纯种黑香猪,大多出自这个良种繁育场。申明理和朱雪梅要先到那里了解一下繁育情况,然后再到各乡跑跑,实际考察一下原始黑香猪的分布情况,种质保纯情况以及养殖规模和销售情况。 来时鲁应俊给他俩带了一张联络图,详细写了到哪个县要找哪些领导。到四山县可找的领导有三位,职务最高的是县委高副书记。在高副书记名字后面的括号里,鲁应俊做了这样的介绍:此人和我同团到香港考察过,后因小孩上大学他找过我,到县里可先找此人,让他和各方面打个招呼。 不巧的是高副书记到市里开会去了。不在就不在吧。其实申明理和朱雪梅之所以要按图索骥,主要是想找到后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吃饭和住宿。如果能安排,光这两项就能省下不少的钱。现在只好自己找地方住了。 县城基本还是平房,感觉就是东西一条主街。东西张望一阵,县委斜对面一个三层楼的宾馆感觉不错。朱雪梅说,就到那里看看,先住下把行李放下再说。 按申明理的想法,住宿可以简单一点,再豪华的房间,也就是使用一张chuang。但钱在朱雪梅身上,来时鲁应俊明确说了要朱雪梅来管理经费开支。申明理便什么也没说。 也许小城市的特点就是地方宽敞。宾馆的大厅像一个球场,里面也摆了不少的沙发。申明理在沙发上坐下,但看到朱雪梅去接待台前询问,也只好跟了过来。 服务员是个半老的女人,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仍然一副国营干部的架势。朱雪梅连问两声怎么住宿,服务员才指指墙上的价目表。朱雪梅提高声音问住宿发不发餐饮票。得知住二百块以上的房间才发时,朱雪梅毫不犹豫地登记了二百块一晚的两个房间。 申明理看价目表,普通标准间只要六十元。这样胡搞浪费,不说两句也让人憋得难受。申明理小声说,鲁处长肯定知道小县城住宿便宜,你选这么贵的,回去怎么交待,鲁处长会不会不高兴。再说,为住宿让鲁处长对咱们有看法,觉得咱们人品不太高尚,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朱雪梅说,你也太小看我的智慧了,你以为我就那么傻呀。然后朱雪梅得意又撒jiao了说,我告诉你,我朱雪梅可不是等闲之辈,虽然没有久经沙场,但也有点老谋深算,我如果没有想好,没有高明的对策,我会住这么贵吗?所以说,你以后可得高看我一眼噢。 申明理定定地看着她,想半天,也想不透她有什么对策。难道她和鲁应俊关系爱昧?难道她要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申明理还是憋不住,问到底是什么锦囊妙计。朱雪梅笑了说,我看你像个哲学家似的憋了思考半天,还以为你把世界的起源都想清楚了,结果还没想清一个简单的问题。那我告诉你,很简单,我就说是县委高书记安排的,结果住宿后人家没来结账,只好由我来付款。这样一来,住宿费全报销了,饭费却一分不掏。 这家伙,处处都要算计,这样了得,以后谁还敢娶她。申明理明白,朱雪梅之所以这样老到,还是受了她的导师鲁应俊的影响。朱雪梅和鲁应俊一起出来时,肯定是这么做的。而且,朱雪梅从鲁应俊那里学到的,远远不止这些。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自己当了导师,一定要以身作则,绝不能带出这样的学生。想过,又不免在心里自嘲:自己无职无权无钱,想带出这样的学生,也没有一点可能。难怪现在的学生考研,首选的不是专业,而是导师,而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导师。申明理突然对自己有点担心。自己已经是副教授了,明年就可能成为硕士研究生导师,但无权无势,有没有学生选择他,真的难说。再说,即使有人选他当导师,没有钱没有课题,又怎么来带,而且学生毕业了,又到哪里去给人家找个工作。 吃饭时,才真实地感觉出了住宿包吃饭的好处。都说没有免费的午餐,真的有免费的三餐时,还是让人感觉高兴。申明理愉快了想,能省就省吧,现在口袋里缺钱,省下的也是挣下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吃过饭,还不到下午四点。两人决定先到良种繁育场看看。 良种繁育场离县城不太远。服务员说打个三轮摩托车,五块钱,二十分钟就到。但朱雪梅却不打摩的,她说要包车。朱雪梅说,这要来来回回跑十几天,每天都打车,麻烦不说,花的钱也多。如果包车,价钱可以谈,让车跟着咱们就像专车,方便不说,也节省时间。 朱雪梅说不要小看她,申明理真的不再敢小看,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一位老练的领导了。申明理什么也不再说。 宾馆前面就停了几辆出租车。朱雪梅扫视一遍,来到一辆新一点的夏利车前,问司机如果包车,而且是包十几天,最低能给什么价。 司机说,最好是按公里计价,一公里一块钱,停车等待不算钱,但每天最少得跑八十公里,不够八十公里,按八十收费……q!。 八百十三 www.us68.com八百十三---- 八百十三 吃饭时,才真实地感觉出了住宿包吃饭的好处。都说没有免费的午餐,真的有免费的三餐时,还是让人感觉高兴。申明理愉快了想,能省就省吧,现在口袋里缺钱,省下的也是挣下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吃过饭,还不到下午四点。两人决定先到良种繁育场看看。 良种繁育场离县城不太远。服务员说打个三轮摩托车,五块钱,二十分钟就到。但朱雪梅却不打摩的,她说要包车。朱雪梅说,这要来来回回跑十几天,每天都打车,麻烦不说,花的钱也多。如果包车,价钱可以谈,让车跟着咱们就像专车,方便不说,也节省时间。 朱雪梅说不要小看她,申明理真的不再敢小看,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一位老练的领导了。申明理什么也不再说。 宾馆前面就停了几辆出租车。朱雪梅扫视一遍,来到一辆新一点的夏利车前,问司机如果包车,而且是包十几天,最低能给什么价。 司机说,最好是按公里计价,一公里一块钱,停车等待不算钱,但是每天最少得跑八十公里,不够八十公里,按八十收费。 朱雪梅武断了说,太贵了,你这破车,一公里给你七毛就高兴死你了。干不干,不干我就另找人。 司机一下跳了起来,说,你是周扒皮老婆吗?现在的油多贵,一公里七毛连油钱都不够,你让我白给你干活儿呀。 朱雪梅并不害怕,她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外行,就你这车,1.3的排量,百公里耗油也就是五六升,每公里按七毛算,跑一百公里你净挣五六十,你还想干什么。不和你费事,一公里八毛,还管你吃饭,你如果不干,我就去找别人。 司机问去哪里干什么一天要跑多少路,问清后,司机犹豫半天还是答应去。 朱雪梅掏出手机给鲁应俊打电话,说乡下交通很不方便,有的还不通公共汽车,即使通车,也很难等到。然后开始说包车的情况。鲁应俊问估计总共得跑多少公里路。朱雪梅说,我详细算过了,最多也就是五六千公里。鲁应俊说,那好吧,你们看情况办。 挂了电话,朱雪梅高兴地说,大问题解决了。咱们的老板有的是钱,花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咱们现在搞的是初步摸底,等初步摸底一完,老板就会申请到后续资金,然后建立一个保种、科研、生产一体化的大猪场,那时,说不定我们也能沾光当个小老板小资本家。 朱雪梅说的老板就是指鲁应俊,在学校,有许多研究生把自己的导师叫老板。和朱雪梅的得意高兴相反,申明理却感到一阵伤心和失落。和朱雪梅这样的小女子比,他明显地感觉自己已经严重落伍。来时,他不仅想好了挤车等车爬山涉水,而且考虑到没处住时,要住到老乡的家里,所以他穿了棉鞋棉大衣,而且还带了一个毛褥子,如果老乡家炕上铺得少时,就把毛褥子铺在身下隔潮,冷了还可以把大衣压到身上保暖。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穷人的思维,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想法。思维陈旧,自然要落伍;想法落后,自然要受穷。朱雪梅就不同,她的气魄和胆量,见识和思维,都远远地超过了他。来时,他还以为他毕竟当过她的老师,这一路也应该是她的老师,也应该由他来领导她。可现在,几个回合下来,学生却不知不觉成了合格高明的老师,而老师却不知不觉成了落伍淘汰的不合格学生。申明理不由得叹一口气。 良种繁育场的规模不小,从猪粪味浓烈的程度就可以判断出来。整个繁育场用砖墙围着,大门用钢筋焊成了拱形,上面焊接了良种繁育场几个大红字。繁育场前面是两排红砖平房,前排办公住人,后排存放饲料。再后面才是猪舍。来时带了介绍信,是鲁应俊开好盖了学校的公章。为了接待时重视,介绍信将申明理写成教授,朱雪梅写成副教授。但猪场办公室人员接过介绍信看一眼,就将信放到一边,然后问他俩想调查什么。申明理说,我们想先看看,然后再找你们领导了解一些数字。 办公人员也不说什么,出门喊一声老王,一个保安模样的老汉应声走了出来。办公人员说,两位教授想看猪,你领他们去看看。 猪圈的臭味更浓,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朱雪梅憋住气说,这样的环境人怎么能工作。这还是冬天,如果是夏天,还不把人熏死。 老王说夏天倒没这么臭。夏天可以冲水,猪粪都冲到了沟里。冬天猪粪都冻在了地上,就不再冲水,所以才更臭。 猪舍建在半山坡上,是一排排半露天半遮盖的小方格。这么一大片猪舍,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是第一次见。老王说,不光是规模大,现代化程度也最高。我们的猪都是分类饲养,有种公猪圈,有种母猪圈。有架子猪圈,还有育肥猪圈。但不管是什么猪,吃的都是配方饲料,里面的营养应有尽有。同时每间猪舍都装有自来水笼头,猪轻轻地一拱,水就流进了嘴里。对母猪和育肥猪,为了减少活动量,我们还专门给猪铺了钢丝床,让猪在上面不能行走。老汉得意了说,对猪的现代化生活,我们有这样几句话来概括,就是住的砖瓦房,吃的配方粮,喝的自来水,睡的钢丝床。 老王看样子是经常给人讲解,水平和口才比导游差不了多少。但对养猪,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是外行,鲁应俊也是一窍不通。在学校,鲁应俊能指导朱雪梅的,也就是测定一下动物体内的化学物质。怎么转成了研究养猪,朱雪梅和申明理都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研究,因为化学研究,很难申请到课题,鲁应俊也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养猪属于农业生产,投资多,课题好申请,鲁应俊也有一点这方面的门路,就只好将错就错,有什么研究什么,给什么研究什么,有总比没有好,而且不管研究什么,申请到人民币,什么样的研究人员也能够聘请得到。当然,搞保种研究,也不需要聘请什么专业人员,看看书,现学现卖,也没什么大的困难。 黑香猪个头矮小,样子也丑陋难看,唯一的优点,就是肉质鲜嫩,味道也香。朱雪梅说,这么小的个头,产量肯定很低,经济效益肯定不高,如果养了赔钱,是不是没人去养,是不是很难推广。 老王看半天朱雪梅,说,我觉得你不像是养猪的,畜牧大学来的教授,说话可不像你这么外行。小香猪过去不行,现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小香猪的身价也与时俱进。这就是说,什么事情都是辩证的,小香猪个头是不大,但肉香,有些大饭店,专门来拉我们的香猪肉。别的猪肉卖十块钱,我们的就能卖十五块。再说小香猪个头小食量小,省饲料,也不得病,好养,现在,老百姓都抢着养。 这个老王,还真像个专业讲解员。朱雪梅不由得红了脸。鲁应俊多次说过,说黑香猪个小产量低,经济效益不好,在当地,这种猪已经被良种猪取代,已经濒临濒危物种,亟需保种拯救。也不知是谁说的更符合事实。但从养了这么多的黑香猪来看,濒危是不存在的。搞保种,很可能也是一个重复研究工作。 回到办公室,朱雪梅提出要一些资料,包括数量质量纯度饲养成本经济效益等。工作人员说不行,如果要,那得掏钱买。 朱雪梅提出找场长,结果这名工作人员说他就是场长。场长说,我说了就算,我说了不算,谁说了也不算。 良种繁育场是调查的主要对象,繁育场的养殖情况,基本代表着这个地区的养殖经营情况。来时鲁应俊说过,黑香猪已经被各种引进的良种猪杂交,繁育场的猪如果纯度不高,那么真正的黑香猪就很难找到。申明理后悔来时没买一盒烟,如果有一支烟递上,话可能好说一点。但他还是耐心解释,希望能提供一些情况。场长说,这不可能。然后背着手先出了办公室。 没有资料,等于看了白看,来了白来。兴冲冲地来,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来时,鲁应俊说没什么问题,老百姓很尊重教授,也很尊重科学。可现在的情况是人家根本不管你教授不教授,人家又不归你管,你教授又能把人家怎么样。 出了猪场,朱雪梅拿出联络图,说,一物降一物,不请高书记出面也不行。我直接给高书记打个电话,看事情能不能解决。 申明理思考半天,觉得还是先回县委办公室说一下为好。如果县委办公室能协调更好,不能协调,就通过他们给高书记打电话。申明理说,现在高书记是咱们的唯一救命稻草,如果抓不住,那就再没办法了。但现在拉大旗作虎皮的骗子太多,不通过县委直接给人家打电话,人家如果不相信,事情就全完了。 朱雪梅不屑了说,骗子再多,也不会骗到猪身上来。高书记不认识咱们,但他认识鲁应俊。有这条线,你怕什么。 电话打通,朱雪梅先替鲁应俊问候高书记,然后才介绍自己。感觉高书记很爽快,也领鲁应俊的情,朱雪梅才说要资料的事。 高书记答应他给猪场场长打电话协调,然后挂了电话。 太阳已经西斜。看来事情要比预想的难办的多。但不管能不能协调好,今天是没什么事可干了。两人决定先回宾馆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再说。 回到宾馆不久,院子里就有人大声喊教授。申明理和朱雪梅都觉得不大可能是喊他们,他们在这里没有熟人。但小县城不大可能再来另外的教授。细听,这回又喊研究猪的教授。无疑是喊他俩了。申明理说,不知什么事,我下去看看。 竟然是繁育场的场长在喊。看到申明理,场长便说,刚才高书记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好好接待你们。我们猪厂是国营的,我也是科局级领导,一切行动听指挥,所以我就赶快赶来了。 说这些时,场长丝毫没有前倨后恭的尴尬。场长能亲自来找,当然是好事。申明理请场长到宾馆坐坐。场长说,还是到我们繁育场去吧,刚才没招待,现在我们去坐坐,如果想看看猪就看看猪,如果不想看猪,就喝喝茶,然后我请你们吃饭。 场长自己开了车来接,去看一看也好。申明理看眼表,才五点多一点。申明理上楼将朱雪梅喊下来,然后上车一起往猪场赶。 场长姓张。但这回不是在办公室接待他俩,而是让工作人员打开了一间专门的接待室。接待室分里外间,外间一张长会议桌,和国家领导人会谈的那种桌子差不多。里间放了茶几沙发,可以面对面会谈聊天。张场长把大家领入里间。落座后,不仅让工作人员倒了茶水,也拿出了饮料和啤酒。这样的接待,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清楚,别说要资料,让他们帮忙写一些材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场长听了申明理的简要介绍后,立即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的保种调查,其实主要是看看黑香猪的纯度怎么样,养殖数量和经济效益怎么样。这好办,我们良种繁育场,搞的就是纯种繁育。你们先休息一会儿,马上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好,现在我让你们看一看我们是怎么提纯繁育的。 繁育场设有繁育处。繁育处在猪场的东南角,有独立的采精室冷冻室授配室。张场长说,我们从采精到授配,都是一条龙科学化操作,采精时要检查公猪,采精后要检查精子,授配时要检查母猪,然后要做详细的记录,登记清楚猪的世系,也就是说,这里生产的每一头猪,都有一份档案记录,我们都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繁育处的每个房间都显得空空荡荡,只有冷冻室有台像电冰箱一样的机器摆在那里,显得有点科学研究的样子。张场长领了申明理和朱雪梅把三间屋看一遍,然后对技术员说,你把整个操作过程给两位教授演示一遍,让两位专家给指导指导。 技术员先把一个类似自行车内胎的东西充气后放入一个木架内,然后便去赶公猪。当一头公猪被赶入采精室时,申明理和朱雪梅还以为还要去赶一头母猪。没想到公猪直奔那个木头架子,而且急不可耐地跃了上去,然后便很专注很投入地开始交配。 这样的场景把申明理和朱雪梅看得目瞪口呆。猪是有点愚蠢,但愚蠢到不辨真假,不管真假,不问真假,还是让人不可思议。技术员明显地感觉出这两个教授是外行,至少不是学本专业的,也没和家畜打过交道。这让技术员一下感到不平。人家外行却能申请到应该由内行搞的科研项目,专门搞保种的内行,却申请不到一分钱的科研经费。但在外行面前,技术员一下有了信心,他也不再谦虚。技术员像大专家一样自豪了介绍说,这个木架我们叫台猪,是专门用来采精的。至于公猪,是我们专门培训的。培训起来也简单,刚开始,得用一个真母猪作诱饵,当公猪跃起时,把真猪换成台猪。几次以后,公猪就不管真假了。 申明理看过动物世界,说动物一般都很敏感,很远就能嗅到异性发情的味道。技术员解释说,动物是很敏感,其实公猪也知道台猪是假的,但感觉假的和真的差不多时,他也就默认了,这也许就和人类的**差不多。 朱雪梅不但没有害羞,感觉还兴趣很浓。发现技术员不断地偷看她时,朱雪梅清楚,如果内行看到动物交配就脸红,那就不叫内行。必须装也得装出个内行来。朱雪梅急忙找话说,我倒觉得猪一点也不蠢,人们常说难得糊涂,知足者常乐,可真要装糊涂,真要知足,却很不容易,也很难办到。聪明人办不到,猪却办到了,而且能真的假戏真做,真的能难得糊涂。这样看来,猪真的是一点也不蠢,反而有极大的智慧。 技术员笑着看朱雪梅。朱雪梅这样的女性如此大方幽默,确实让技术员吃惊。技术员的情绪也一下被调动了起来。他也幽默了说,教授真不愧为教授,说话就是有点水平。其实猪的聪明是被人逼出来的,他如果不聪明不配合,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不但得不到这性福,而且连性命也难保,因为我们不会养一头不听话又没用的公猪。 申明理竟然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如果不巴结鲁应俊,如果不给鲁应俊代课,如果不给鲁应俊跑这科研,他就什么也得不到。出发前,他还感觉给鲁应俊打工有点委屈,有点低三下四,有点巴巴结结不像个知识分子,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想不通的,自己也是被逼无奈的,就像这猪,不糊涂,就什么也得不到。看来,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受逼迫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一味反对逼迫的东西。既然是逼迫无奈,那也就用不着内疚。可惜的是,他清楚,他肯定还是做不到猪这样糊里糊涂,更做不到猪这样泰然自若大智若愚。 朱雪梅今天的兴致很高,感觉还有点兴奋。这极大地鼓舞了这名公猪一样壮实的技术员,技术员更加大胆了说,我这猪就是有文化的猪,甚至像个哲学家。朱雪梅立即讽刺说,如果你把猪培养成哲学家,那么猪的水平就要比你高出一截,那时,恐怕就要由猪来培养你了,你和猪的岗位,也就要调换一下了。 技术员突然也想讽刺一下申明理和朱雪梅这两个冒牌专家。技术员说,其实你们教授,真的应该向猪学习点什么,如果把我训练猪的方法用于你们的教学,肯定效果会很好。因为我能让猪把假的当成真的,你就可以让学生把错的当成对的。有时候我就自己想,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和猪学习?我应该去你们大学教书,去培养人,去把自己浅薄的东西教授给学生,所以你们应该聘我去当教授,所以说,搞奴化教育,我是最佳人选。 技术员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明显地是在骂人。这技术员,也许和猪呆久了,说话也带了猪的野蛮。申明理不高兴了说,你好像也上过大学,如果没有大学的老师教你,你别说当技术员,在家里养猪,也会赔得倾家荡产。 技术员一下有点难堪,而且一下脸红脖子粗了说,我就是对有些教授有意见,不懂装懂,还自以为自己在搞研究,好好的东西,都被你们研究坏了,你们研究出的鸡,六七十天就上市,而且每只五六斤,鸡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不能动,动物象个植物,这还叫鸡吗?你们研究出的猪,一百多天就可出栏,那肉,吃起来就没个肉味。这样突击出来的东西,那还叫东西?所以说良种鸡不如土鸡,土鸡不如野鸡。良种猪又不如土猪,土猪又不如野猪。还有什么三聚氰氨,瘦肉精什么的。你们研究出来的东西不如原来的东西,这还叫科学研究吗? 也许感觉自己的话有点意思混乱,也不应该对客人不友好,技术员换了口气说,所以说你们现在搞保种研究,算是选对了方向,你们俩才是真正的教授,你看我们的猪,个头不大,但东西好吃。 申明理和朱雪梅并不是搞动物的,俩人也没法解释,而且俩人也有同感。但良种研究解决了数量产量问题。有了数量产量,让人能够吃饱,然后才能解决质量。但说这些,技术员又会多嘴乱说,而且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沉默是金。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意识到了这点,两人便什么也不再说。 申明理和朱雪梅不再说话,场长和技术员也没有了炫耀吹嘘的兴趣,大家便专心地看猪。 公猪仍然专心致志地在工作,看样子猪很满足,也很投入。那个内胎是半透明的,可以模模糊糊看清公猪的器官在里面伸缩运动。朱雪梅突然浑身都鼓胀了起来,腿根都肿胀得无法合拢。她突然有点难以控制。再看下去,就要出丑。她装作害羞,急忙躲到了一边。 然后是稀释精液,然后是给母猪授精。这一套做完,张场长要两位教授提点意见。申明理只好实说自己不是研究这个的。 听完申明理的解释,张场长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们怎么说也是搞生物的,应该是既是内行,又是外行,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边缘科学,新的科学。新的科学往往有新的角度,还是说说你们的感受吧,说不定你们的感受更加独特。 张场长竟然这样理解边缘科学。真的是有点讽刺有点可笑。但一个猪场的场长,能知道边缘学科也不容易了,也可以称为土专家了。但作为大学教授,虽然不是本行,不发表点意见也不行。那就只好发表点边缘看法。申明理说,你们的研究,也是顺应了时代的发展。科学研究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满足社会需求的过程,因为社会需要更多的东西,所以研究出的产品往往是产量高数量多。等数量问题解决了,质量问题就会提上研究的日程。这就是实事求是,这也是科学发展,这不,我们来,也是来解决质量这个问题的。 场长得意了说,你们教授的研究走在了我们的后面,看来我们还是先走了一步。 晚宴设在县城的一家饭店。说是招待两位专家,其实全场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整整坐了两桌。申明理清楚,像这种基层单位,仍然讲究吃吃喝喝,虽说是招待客人,其实也是招待自己。果然,集体举杯三次后,便按照次序开始敬酒,而且是每个人都敬,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很能喝,每个人都是大酒家。只有申明理和朱雪梅怕喝醉,每到他俩面前,总要推推托托费一番口舌,最后的结果是或不喝或少喝。一轮敬过,又轮流划拳过庄。申明理和朱雪梅虽然推托不喝,但也不能不应付,不能不陪了看着人家喝酒。一直喝到十一点,已经有一半人醉了,才算作罢。 回到宾馆,申明理还是觉得喝得有点头晕。宾馆有热水。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今天正好彻底地洗一洗。申明理洗完澡刚上床,床头的电话响了。 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他并没告诉谁这个电话。申明理疑惑地拿起话筒,却传来了朱雪梅的声音。朱雪梅含糊不清了说她肚子疼,要申明理过来一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俩人的房间门挨着门。申明理要敲门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门进去,看到朱雪梅静静地睡在床上,连眼睛都闭着,样子并不疼痛。申明理来到床前问怎么了肚子疼,县城的饭店卫生条件差,是不是吃得不合适。朱雪梅娇声说,我才不会吃坏呐,今天的饭,想想他们掏母猪的屁股,我就恶心得吃不下去。 申明理又问究竟怎么了,要不要喝一点水。朱雪梅含糊了说,你给我揉一揉吧。 揉一揉?一个男人深更半夜给一个女人揉肚子?申明理猛然感觉到不同一般。他犹豫了认真看她的脸,感觉她虽微闭着眼睛,但激情和迷离,害羞和渴望,都明显地写在了脸上。妻子想要他时,有时就是这种表情。一股冲动一下让申明理激动不已。他试探了将手伸到她的肚子上。感觉她没穿上衣。当然不是肚子疼了!柔软的感觉让申明理一下浑身麻木得无法站立。胡乱揉几下,他的手便滑到了下面。发现她连裤衩都没穿时,他一下明白,今晚叫他来,就是让他充当那头公猪。 但申明理却一下脑袋一片乱响,也一片空白。太突然了,来的也太容易了。作为男人,他也常常要想女人,有时还止不住胡思乱想,有次看电视,竟然莫名其妙地爱上了里面的一个漂亮女演员,而且让他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但和朱雪梅一起出来时,却没想过和朱雪梅发生什么。这倒不是朱雪梅没有女人的吸引力,而是不用想就知道根本没有可能:人家还是姑娘,人家还要嫁人,人家又春风得意,高傲得像个公主。而自己,无权无势,也无魅力,也从没有哪个女人主动爱过他,而且在朱雪梅面前,他潦倒成了她的学生。当然,最近一系列事情闹得心烦,还没来得及考虑和一个女子出差是一个机会。申明理一时呆在那里一动没动。朱雪梅呻吟一声,说,你怎么不如猪呀。 也许她今天受了猪的启蒙刺激。但她毕竟是姑娘,这事不是小事,后果不能不想。申明理想说怀孕怎么办,又说不出口;想说我已经结婚不能娶你,也说不出口。但他突然想看看她神秘的身子,看看姑娘的身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和曹小慧结婚后,感觉仍然什么都不懂,每次都匆匆忙忙,糊里糊涂妻子就由姑娘变成了少妇。申明理猛然揭开被子,将一丝不挂的朱雪梅完全暴露在了眼前。 雪白的**让申明理浑身都要炸裂,各种器官也一下兴奋得不能自持,他再也顾不得细看什么,也来不及脱光自己。申明理不顾一切滚到了她的身上。 平静下来后,申明理的大脑也恢复了清醒。他清楚,刚才的作爱,和爱无关,朱雪梅要他,也是要他的性,并不会要他这个人。申明理突然轻松愉快得想笑,突然觉得今天太不可思议,一切都好像是在作梦。但侧脸看看,朱雪梅就躺在身边,而且伸手,还可以摸她的任何部位,而且自己仍然还在喘息。这一切,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了。 一阵幸福过后,万千感慨又涌上申明理的心头。世上的事真的是千变万化,人虽然可以上天入地,但对几秒以后将要发生什么,却难以预知。这辈子,原以为不会有什么情人,更不可能有什么婚外情性伴侣。这些,都是那些有钱人的事,都是那些没事干专门寻花问柳之徒的乐趣。自己一个知识分子,既本份老实,又无权无钱,婚外情,怎么也不会掉不到自己的头上。可想也不曾想的事,却突然降临到了头上,而且是毫不费力,毫无勉强,轻松自如,主动上门。 事情也算扯平了。妻子和门亮偷情,这事一直像压在心里的一堆狗屎, 八百十四 八百十四 年还是紧锣密鼓地到来了。书mi群4∴8065往年,一般都是在曹小慧的娘家过年。申明理老家的条件差点,冬天特冷,房屋又不严实,晚上睡了,热炕烫得人背疼,脸却冻得发红。当然卫生条件也差,锅碗瓢勺都是黑呼呼的。吃水也困难,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最让曹小慧不能忍受的是,要和公公婆婆睡在一个屋里,而公公婆婆晚上小便,披件衣服便往地上的niao桶里嗞,哗哗的声音让她直犯恶心。但申明理提出再回家过一次年,一是多年没回去,二是母亲的糖niao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视力模糊,已经不能下地行动。曹小慧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去为好。曹小慧说,今年经济紧张,去了不但不能给家里一点经济上的帮助,还要连累人家买这买那。两个大学教师回家,虽不能说衣锦还乡,但一副寒酸,也让亲戚邻居们笑话。与其添luan让人笑话,还不如不回去。另一方面,今年刚住了新房,怎么说也应该在新房里过个年,沾沾喜气,图个吉利。 道理是对的,但申明理就是有点想家,而且特别的想。对父母和家乡如此的思念,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过的。难道母亲真的要离世吗?这是母亲离世前的预兆吗?这个念头像蛀虫一样啃食着他的心。回去看看的念头更加无法遏制。他还是下了狠心:如果曹小慧不回,他就一个人回去看看。 但这话又说不出口,而且如果他真的一个人回去,把妻子一个人留下,又会给她创造一个和men亮在一起的机会。日久生情,长期这样下去,婚姻也就危险了。 把nv儿接回来后,情况一下有了改观。感觉新房里一下有了欢乐,一下有了温暖,家也确实像个家了。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也好。这样一想,申明理的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和妻子去了两趟超市,将过年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东西买得不多,感觉简单了点,比往年也少一些。但再想想,也没什么东西非买不可了。可买可不买,不买也罢。 在娘家过年可不是这样。在娘家过年,感觉有忙不完的事,买不完的东西。打扫房子,清洗用品,置办新衣,购买年货,张贴春联,忙碌年饭,忙到春节晚会开始,才算能够逍停。可现在,确实没什么可做。房子是新的,衣被在搬家时该洗的就洗了。申明理和曹小慧都清楚,最主要的是,还是人少,没有过年的气氛,也没有过年的心情。 曹小慧只能回到电脑前,开始写和men亮合著的那本书。按两人商量的提纲,她负责完成目前教育的现状与弊端部分,men亮负责完成改革的思路及教育如何适应市场经济部分。按计划,整部书用纪实文学的形式来写,就像《中国农民调查》那样,举实例,说问题,套理论,讲道理,指方向,力争写成一部既是学术著作,又是文学著作,既是畅销书籍,又是经典论著的奇书。把教育问题和经济问题结合起来,独树一帜,另辟溪径,说不定能像于丹易中天一样,开辟出一条学术和文学结合,学术和金钱结合,学术和市场结合的一条新路。 这哪里还有什么过年的样子。申明理每个房间转几圈,也觉得没有过年的味道。也只好做点什么。 这次调查研究后,要写出一本研究报告。但怎么写,鲁应俊还没布置,大家也没商量。但不管怎么写,肯定要由他来完成。反正没事干,不如先写个提纲或者初稿再说。 只有nv儿闹了不依不饶。在这里,nv儿不但没有玩耍的伙伴,也没有带她玩耍的亲人。只能让nv儿去做作业,作业做累了,就去看电视。 除夕夜还是来了。好在有春节晚会,不管好不好看,总算有了事情要做。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边嗑瓜籽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倒也其乐融融。可初一吃过早饭,空虚又像烟雾一样在家里漫延开来。但大年初一再去计算机前写东西,连自己也感到不大妥当。nv儿首先叫嚷了起来,说今年过年没意思。曹小慧只好再打开电视。又是春晚节目。好在nv儿找到了少儿节目,曹小慧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再转一圈,觉得还是继续写自己的书更充实一些,更有意义一些。 曹小慧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息。申明理看一眼,还是止不住想看看是谁的。昨晚,曹小慧的短信就比任何一年都多,这么多的短信,就不能不让他猜测。他估计,这些短信,除了家人亲戚,有不少肯定是men亮的。现在,手机就在眼前,而且在书房写东西的曹小慧肯定没听到手机铃响。申明理悄悄拿过手机。果然是men亮发来的,而且内容相当的爱昧: 一觉醒来,我还是忍不住再给你发短信,忍不住想再问候你,问了,堵在心里的东西也随着短信飞走了,心里也觉得畅快了。 妈的屁,竟然得了相思病,见面还不够,还要用短信不断地传情!这感情深的,简直就是长江黄河,简直就是如胶似漆。申明理真想将手机砸碎。但应该砸碎的是men亮和曹小慧的脑袋。申明理握了手机愤怒了要找曹小慧,跨一步,又觉得这一回证据在手,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她一次制服,一次把她的mao病改掉,而且让她保证再不重犯。 真找一个万全的办法,还真的很难。先给她几个嘴巴,然后再让她看短信?不行,这是下策,而且没有一点智慧含量。直接告诉她men亮发来了短信,然后看她反应如何?也不妥当,也太温柔。即使她当时慌张得六神无主,过后也未必就肯认账,更别说就范。因为短信还有点不明确,同事之间,也可以发这种玩笑短信。申明理突然想引youmen亮上勾,让他说出真相。有了铁证,不仅可以治服曹小慧,也可以制服men亮,还可以告到他们学院,也可以告诉给他的老婆。 申明理翻阅所有的短信。他想再找到几条men亮的短信,研究一下,再对症引you。但再没找到men亮发来的。当然是被曹小慧删除了。申明理只好选择回复,略加思索,写道: 我也很想你,恨不能飞到你的怀里。 发出去,申明理握了手机来到卧室,静等men亮的回答。 很快就来了回信。还没等铃声停止,men亮就摁了查看。但这行文字却刺得申明理双眼流血: 我太高兴了,知道你也爱我,太高兴了。能得到你的心,就是死了,我也感到幸福。 申明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大步来到书房,一把将曹小慧拉起,然后将手机伸到她的眼前。 曹小慧当然一下就明白了是什么。但申明理如此粗暴,而且几乎要把她的胳膊扭伤,还是深深地ji怒了她。她奋力将他甩开,高声喊了问,你想干什么,如果想打架,我今天和你拼了。 申明理猛然清醒了许多。打架确实不太明智,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一。申明理将手机塞到她的手里,说,你自己看看,如果是我,我就羞得碰死在墙上。 曹小慧看一眼,感觉这men亮可能是喝醉了。men亮发来的短信,她看后就删除,而且多数时候都不再回复。但想不到men亮会发这样没头没脑的短信。细想,还是觉得不对。她多次明确告诉men亮,她和他的事没有可能,因为两人都有不错的家庭,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偷偷momo下去,她的心里压力很大,家庭给她的压力也很大,如果再这样,很可能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men亮也明白她的心情,也同意她的看法,而且心里也清楚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他要她允许他心里爱她,而且说有心里的那份爱,他就满足了。那次men亮哭了。men亮动情地哭了抱住了她,她虽然也哭了,但还是很快挣脱了出来,劝他不要再这样。他也答应了。昨晚他发来短信拜年,她也只回了普通的祝福,并没说她爱他,也没说过一点带感情的话,他怎么会回这样没头没脑的短信?再细看短信,他觉得真有点莫名其妙,她并没给他发短信,他怎么说知道我爱他。曹小慧看一眼申明理,她立即什么都明白了。她喊了问申明理,是不是你给men亮发短信了。申明理一口否定。但曹小慧很快从发件箱里调出了申明理发的短信。 竟然如此欺负人。曹小慧愤怒得脸都变了颜色,浑身颤抖得发出了响声。这样的场景让申明理也有点害怕。让申明理想不到的是,曹小慧却一下哭出了声。曹小慧哭喊了说,好啊,想不到你用这种办法来欺负我,想不到你拿另一个男人来侮辱我,想不到你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来陷害我。好吧,既然你不想在一起过了,那好,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曹小慧尽管反应强烈,但也是惯常的老一套。她也只能是这样,真要她有什么新举措,也很难。申明理虽然不很害怕,但还是感到理亏。本来以为已经掌握了铁证,手里也握了利剑,即使不能让她彻底认输,也会让她感到惭愧。想不到事情却好像一下反了过来,没理的反而成了他自己。申明理高声争辩说,怎么是我陷害你,你看看,是他给你发了黄色短信。 曹小慧擦把泪,然后高声说,他的短信怎么了?他说他爱我,那是他的权利,是他的一厢情愿,我答应他了吗?再说,这种短信,朋友间也能发,你为什么要那么引you人家。 是呀,men亮回信说知道你也爱我太高兴了,这说明曹小慧以前并没说过爱men亮,他们之间也没有爱。刚才匆匆忙忙,竟然没分析短信背后的含义。现在看来,老婆是忠贞的:借了人家那么多钱,jiao往那么长时间,竟然没对他说过爱,竟然没有发生过什么,竟然抵抗住了men亮的攻势,竟然坚守住了自己的清白。真的是难能可贵,真的是纯情保守忠贞不二。如果和朱雪梅比,妻子简直就是贞节烈nv,给她立个贞节牌坊,也无法表彰她的贞节。申明理一下如释重负,轻松得像解开了一道世界难题。早知如此,何必这样。申明理一下笑出了声。申明理一连串的嘿嘿欢笑,倒让曹小慧不知所措。她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为婚姻气疯的,她听过不少。曹小慧浑身都有点发麻。笑一阵,申明理突然笑着上前抱住了她,说,老婆老婆,我的好老婆,是我误解你了。这下我清楚了,你是清白的,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好老婆。 疯了,简直是疯了。曹小慧恐惧地挣脱他,心虚了说,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你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鬼,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次确实将她伤得太重了,看来她很难马上理解他,很难马上原谅他。但解释道歉还是必须的。申明理高兴了说,我现在细想men亮的短信,才知道你没爱过他。你们没有那回事,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他youhuomen亮,men亮才得知她爱他,这不正好证明她没爱过men亮吗。真的是歪打正着。真有点戏剧效果不可思议。也终于证明了她的清白。曹小慧一下完全踏实了。曹小慧心里止不住有点高兴。但她觉得不能这么就完,不能就这么轻易饶过他。曹小慧说,你是高兴了,但我却受到了侮辱,你一会儿扮鬼,一会儿扮人,你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你想欺负就欺负,不想欺负了,连一声对不起都不说。你说吧,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申明理说,我不是说了麻,我把你当成了最好的老婆。俗话说得好,爱之越深,恨之越切,正因为太爱你了,才怕你再爱别人。 曹小慧再不想理他。赌气坐回到计算机前,又觉得这事还没有完结。men亮得到的信息是她爱他,不知men亮在想什么。如果men亮再来短信,或者是干脆找上men来,那又该怎么解释。不行,申明理nong出的事情,还得让他来说清。曹小慧再次来到申明理面前,说,你得告诉我怎么办,现在men亮以为我爱他,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你说吧,我该怎么办,他如果来缠我,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我答应他。 这确实也是个麻烦。申明理说,要不我再给他发个短信,就说刚才在开玩笑。 开玩笑!曹小慧说,我是什么人,难道我是娱乐场所的nv人?我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看着一幅认罪的申明理,曹小慧知道,事情还得由她来解释,让申明理解释,只能越抹越黑。 她觉得还是把刚才的真实情况告诉men亮,而且要当着申明理的面告诉。曹小慧故意将手机伸到申明理的面前,然后给men亮回短信。曹小慧觉得不必细说,点一下让men亮知道就行了,详细情况,她以后再告诉他。曹小慧只写了两句话:刚才是申明理假冒我的名义给你发了短信,这条短信也是我让他向你道歉解释。 短信发出,两人站在那里一时无话可说。申明理踱了步回到客厅。曹小慧觉得也只能作罢。大过年的,该饶人时也得饶人,况且今天的事也无意中还了她的清白,也算是一件好事。 申明理的手机响了。申明理接完,来到曹小慧面前说,是鲁应俊打来的拜年电话,人家先给我们拜年了,你看怎么办。 前几天就说好了,今年过年要到鲁应俊家拜个年。但按风俗,大年初一只能拜父母,初二才能拜亲戚。原计划初二就去,现在看来,初二确实晚了。申明理说,人家给我们帮了那么大的忙,现在人家倒先给我们拜年了,我们已经失礼了。再说,初二人家也要去给亲戚朋友拜年,我们去了人家也不在家。反正今天我们也没事,你看是不是今天去一下。我们在这儿也再没亲人,已经认了人家亲戚,咱们就按亲戚jiao往。拜父母的日子去拜人家,人家也会感动。去迟了,人家反而会多心,出力不讨好。 说的也是,反正是要去拜年,早拜当然要比晚拜好。再说,大过年的,闲蹲在家里也只能是斗嘴生气,nv儿也在家,吵吵闹闹也不像话。不如带nv儿一起去人家家里走走,一方面拜年,一方面也让nv儿出去玩玩。 曹小慧起身说,都快中午了,要走现在就走,反正你是家里的皇帝,你想怎么我就只能听你的。 鲁应俊家里却是热气腾腾。进men,就是一屋子的rou香酒香。客厅的大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干果,有放在盘子里的,也有散放在茶几上的。茶几对面的矮柜上,又摆满了各种酒水饮料,客人落坐,鲁应俊便首先给敬酒。曹小慧扫一眼,白酒有茅台五粮液,红酒也有干红干白,还有几瓶外国洋酒。曹小慧想说喝红酒,但看到鲁应俊手里的茅台酒,她也想尝尝,便什么也没说。鲁应俊说,过年了,一年就这一次,咱们老规矩,六六大顺,每人喝六杯才行。 好在酒杯很小。六杯酒喝下,曹小慧感觉浑身都火辣辣地舒服,一下有了点过年的感觉。鲁应俊家里的人很多,有四个人曹小慧认识,是学校人事处的四位科长。从他们的脸上看,他们已经喝过了酒,正坐在茶几边象征xing地吃水果瓜子。申明理曹小慧喝过敬酒,鲁应俊又开始介绍他的父母。父母显然是最近接来的,从装束看,鲁应俊的父母应该是乡下人,年纪大概在七十岁左右。二位老人被安排在沙发的正中。可能是很少接受这样的礼遇,二老显得有点拘谨庄重,一动不动端坐在那里,样子像坐佛,等待着人们的敬拜。申明理还算机灵,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双手抱拳,既像旧礼又像新礼,给二位老人鞠了三个躬。曹小慧也想学,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又抹不开面子,只好匆匆忙忙点点头,问一声好,然后跟了申明理坐下。 四位科长很快就走了,又有**位副科长一级的很快就来了。一群副科长喝过鲁应俊的敬酒,便开始给二老拜年。但副科长们既没鞠躬也没问好,而是每人掏出两个红包,分别塞到了二老的怀里。然后又拿出一个红包,各屋子串了去找鲁应俊的儿子。鲁应俊推辞说儿子大了,就不给了。副科长们立即异口同声说不能,大过年的,哪能不给孩子压岁钱。 红包是专men印制的,上面印有恭喜发财年年有余等字样。看来装钱的红包也是商店买的,准备充分可见一斑。来时,申明理和曹小慧商量拿点什么礼物。当然应该拿点烟酒。但烟酒都很贵,差不多的烟酒就得上千块钱。最后决定拿一箱牛奶和一箱水果。竟然不知道要拿红包。买一个这样的红包,里面装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装一张百元钞塞到老人的怀里,那么多的红包,谁知道谁给了多少。曹小慧后悔得要命,但也只能在心里骂自己笨蛋,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副科长们也走了。曹小慧知道,她和申明理也该走了,因为接下来就该科员们来了。人家来,她坐在这里也碍眼。可原来还打算要在鲁应俊家吃饭,而且她还想好了一个拿手菜,准备在鲁家厨房里lu一手。现在看来,真的是老百姓的想法,真的是很幼稚可笑。曹小慧凑到申明理耳边说咱们走吧。申明理立即心领神会,然后站起来告别出men。 马路上却特别的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宽阔的大街显得空空dangdang,空dang得让人心里难受发慌。好在偶尔还有公jiao车在跑。直到回到家,曹小慧和申明理都沉默了没说一句话,但内心,却bo澜起伏不能平静。这个世界,变化真的是天翻地覆,让人有dong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自己不仅早已落伍,和人家比,也早已跌进了贫困线,成了真正的贫民。这样的感觉,真的让曹小慧有点害怕。 回到自己家,再一次回到了寂寞,而且还添加了失落。仿佛屋里一下充满了沉寂,充满了静止,充满了空空dangdang。好在nv儿及时打开了电视,要不然,真还以为回到了史前时代。 申明理突然特别想喝酒,想喝醉了好好睡一觉。但家里没酒,连葡萄酒也没买,买年货时,只给nv儿买了两大瓶饮料。 申明理感觉很累。回卧室躺了,又特别的想家,特别的想念父母。上小学时,老师解释过光宗耀祖这个词。那时,他没什么特别印象,光宗耀祖就是一个普通的词语。今天,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让他刺ji,更让他难以平静。和人家比,自己真的是无能透顶,不孝透顶。自己的父母也是农民,年纪也和鲁应俊的父母差不多,含辛茹苦供自己上大学更不容易。可自己的父母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父母从来没因为他而得到别人的尊敬倒也罢了,他自己也从来没好好地尊敬过父母,更别说像今天尊敬鲁应俊的父母那样鞠躬祝福了。记得那年后半夜突然地震,强烈的摇晃让全家人顾不得穿衣都跑了出去。那时正值冬天,但大家都光着身子抱着膀子站在院子里,谁也不敢回家去取衣服。只有母亲,扭着半大脚一次次回屋给儿nv们抱被子。那时他大概十一二岁,爬墙上树如履平地,可就是眼睁睁地等着母亲抱来被子披在身上。上大学时,有天晚上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今天再想这件事,他的心却痛得比第一次想起这件事时还要厉害,犹如刀割一般。疼痛过后,他又恨自己不孝。当年自己不懂事,现在懂事了,而且母亲已经病重,自己却不能回去看看,也不能让母亲见自己一面。真的是天大的不孝,真的是没有一点人xing。如果回去,虽然没钱,但给母亲端碗水热热坑,也能从精神上给父母以极大的满足,也能给其他的兄弟带个好头做个榜样。现在,不忠不孝,还算个什么东西。 申明理突然哭出了声。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一趟。申明理迅速擦干眼泪,对一脸惊奇的曹小慧说,今天,今天我才知道,我是天下最不孝的儿子。我决定,明天我就回家,回去看看我的父母。我虽然没本事让别人给我的父母鞠躬,但我要给我的父母鞠三个躬,磕三个头,敬几杯酒。 曹小慧知道为什么,她也能够理解他。其实,她的心也何尝不是如此。对父母,她欠的情也许比他更多。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永远就坐在校men口卖零食,夏天母亲戴一顶布遮阳帽,冬天围一条黑围巾。但脸还是晒得黢黑,和大街上乞讨的nv人差不了多少。因此她一次也没买过母亲的零食,看到母亲,便低头躲开,生怕同学见了笑话。那时她只有**岁。让她不解的是,**岁的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自尊。现在母亲早已不卖零食,但母亲卖零食的身影,却像照片一样印进了她的大脑,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当年对母亲的鄙视,就成了压在她心头的石头。她知道,她这辈子也没法原谅自己,也没法赎回自己的罪过。现在能做的,现在能弥补的,也只能是回家去看看,帮助父母做一些事情。 曹小慧轻声问申明理打算怎么回。申明理说,我一个人回吧,如果你也想回去看你的父母,就也回去看看。 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曹小慧决定先送他走,他走后,她也回去,回去也孝敬一下父母。 nv儿想跟爸爸去爷爷奶na儿说刚从姥姥家回来,再去姥姥家没意思。也好,nv儿也多年没去爷爷奶奶家了,早已不记得爷爷奶奶长什么模样了。再说,让nv儿去体验一下农村生活,接受一下艰苦生活的教育,也有好处。 第二天一早,申明理便带着nv儿走了。 申明理走后,曹小慧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如果事先不打个招呼突然一个人回去,父母还以为她和申明理闹了什么别扭。 听说要回来,母亲立即高兴了问什么时候回来。曹小慧说明天。母亲立即说好,说今天就把你们一家三口住的屋子收拾好。曹小慧说,他们两个回他们家了,就我一个回来。怕母亲误解,曹小慧立即解释说,他妈病了,他想回去看看。 放下电话,曹小慧觉得应该也给men亮打个电话,一来解释一下昨天的事,二来告诉他她要回去。但拨号时,她又有点犹豫。要不要再打扰他,有没有必要再做解释,如果他的老婆就在旁边,会不会给他惹来麻烦。 思考一阵,她决定还是向他解释一下,如果他老婆在跟前,她就只说书稿的事。不解释确实不行。那天莫名其妙的短信,men亮肯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说不定以为她被申明理打了,说不定以为她和申明理闹到了离家出走的程度。反正他肯定担心,说不定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短信不敢再发,电话也不敢再打。曹小慧鼓起勇气打通了men亮的电话。曹小慧问他在哪里。得知他一个人在家时,曹小慧说,你怎么一个人在家里。 men亮说,我感觉你会打来电话,所以吴芸芸要到她父母家去时,我说我头疼没去。 他果然在等待着她的消息,果然在为她担心。曹小慧心里虽然发热,但她还是冷静了解释昨天的事。话刚开头,men亮却着急了问她事情怎么样了,申明理闹得厉害不厉害,是不是打架了。等men亮问完一系列问题,曹小慧说,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他喝醉了,但你的短信正好证明我们之间没事,所以就没事了。 短信证明没事,倒让men亮一时想不清楚为什么,但没事就好,他还以为惹出了多大的麻烦。men亮还想细问,曹小慧却转了话题说,我明天要回老家,估计开学前才能回来,书稿的事,我回家继续写。 men亮问为什么。曹小慧说,什么也不因为,就是想回去和父母一块过年。 men亮一时沉默了无话可说。曹小慧问他有没有什么事。men亮说,再也没什么事,我想去于利明和刘处长家里一趟,拜个年,表示一下谢意。 研究项目已经批了下来,春节过后经费就可以拨付到学校财务的账上。虽然钱不多,只有20万,比预想的要少许多,但也不容易。是得去感谢一下人家。曹小慧觉得她也应该去,再说,她也想借此机会和他好好谈谈,把一些事情进一步说清,因为以后还要一起著书立说搞科研,不把两人的关系处理好,将来就会有想不到的麻烦。曹小慧问要不要她也去。men亮高兴了说,你能去当然好,但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勉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曹小慧说,如果今天能去,咱们就一起去。 men亮显然有点兴奋,立即说,半个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然后挂了电话。 于利明家里和曹小慧想象的一样,水果食品酒水比鲁应俊家里的多,来拜年的人也比鲁应俊家多。而且于利明已经喝多了,脸红得像盘子里的火龙果,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酒精不仅让于利明兴奋,也让他话既很多又亲热,不管谁来,他都亲热得拉拉扯扯拍拍打打,客人带什么礼塞多少红包,他都糊里糊涂看不清楚说不明白。不用曹小慧担心的是men亮不是申明理,要比申明理明白得多有见识得多,不但带了红包,而且红包也是那种印制好的。但于利明家没有父母,只有儿子。men亮把红包塞到儿子的怀里,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和鲁应俊家不同的是,于利明家专men有人敬酒招待。招待者男nv三四个人,也不知是于利明的亲戚还是同事。因为是专业招待,招待就很有点专业水平,热情大方,礼节周到,说话也很得体,客人进men,就能得到一整套的接待。招待热烈,气氛也就热烈,men亮和曹小慧要喝的酒也就多。因为不断有人来,喝一阵酒,屋里就显得有点拥挤。曹小慧轻轻拉拉men亮,men亮立即起身过去对于利明小声说,今天人多,我只表示一个意思,过后我再来感谢。 从于利民家出来,men亮又开车直奔刘处长家。men亮说,去一趟,把意思表达到了,心里也安稳了。 坐到车里,曹小慧仍然什么也不说。从家里出发时,曹小慧就想好了要和men亮讲清楚,为了各自的家庭,两人只能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而且她还要劝劝他,要他再不要这么爱她,再不要为她做什么事情,她已经有点难以承受,心里的压力也特别的大。但上了men亮的车,看着一脸兴奋满腔热情的men亮,这样的话又感觉无法说得出口,也无力说得出口。她知道,现在的men亮,已经高兴ji动得发烧,别说给他头上泼一盆冷水,即使一点退缩降温的话,也会使他难以承受,也会使他遭受打击。她不能把他那颗爱她的火热的心投入到冰水里去。被人爱是一种幸福,这样的幸福也时时烘烤着她的心。她知道她也爱上了他。但这绝对不行。她只能一言不发。 刘处长家相对要冷清一点,刘处长也不在家。处长的爱人说刘处长出men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刘处长的爱人men亮和曹小慧并不认识,也没什么话要说,只好坐一会儿,给孩子发了红包便告辞出来。 进入车内,men亮并不开车,他看着曹小慧说,今天时间还早,也难得出来,我想找个地方坐一坐说说话,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街上行人稀少,汽车也比平时少了许多,人少车少,感觉大街空旷宽阔了许多。曹小慧点头答应后,men亮说那就找个茶馆酒吧坐坐。但开了车转了几条街,也没一家开men营业的。倒有一家电影院在放电影。men亮说要不进去坐坐。曹小慧摇头表示反对。她要和他好好地谈谈,电影院里闹哄哄的,根本不适合说话。再转一条街,不但茶馆不开men,连饭店,开men的也极少。men亮提出到宾馆开间房,曹小慧立即说不行。曹小慧想说到她家,但立即觉得不能。申明理回老家的事最好不要让men亮知道,要不然他提出什么要求,事情可能会不可收拾。曹小慧只好说,要不把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就在车里说吧。 车开向郊区。不知men亮要找怎样的一个安静的地方。如果到荒郊树林里,将会更加麻烦。曹小慧说,我看这路边就很安静,要不就停在这儿吧。 men亮说,这儿不让停车,郊外有条还没修好的路,民工也回家过年去了,肯定很安静。 也罢,既然出来了,就由他去吧。但曹小慧还是忍不住说,咱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的事,当然是他和她的事。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更猜不透是要他许愿表态,还是问问向什么方向发展。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自从知道把钱借给了曹小慧,妻子对他就更加体贴,更加关怀。这样的关怀使他不仅时时感到自责,也让他时时感到无奈。近些天,妻子的眼泪又特别的多,总是默默地流泪,总是流了泪默默地看他。妻子的泪水,犹如穿心的融剂,融得他心也软成了一滩清水。和妻子谈恋爱时,他就无数次发过誓,说这辈子要对她好,要让她幸福,这辈子就爱她一个。那时每次听这样的誓言,妻子都会默默地流泪。在妻子的眼泪面前,这些话,又时时浮现在眼前。晚上睡觉,妻有让他搂了睡才踏实的习惯,当搂了她她又流泪时,他还是忍不住又发了誓,说他仍然爱她,这辈子绝不离婚。可妻子睡着时,他心里又更加翻来覆去,更加想念让他神魂颠倒的曹小慧。他清楚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念,也只有思念,才让他感觉幸福,才让他感觉活着很有盼头,也很有意义。他不知这是为什么,这是不是心理疾病。有本书上说国外研究证明,正常的男人每隔一小时,就要想念一次心爱的nv人。可他算算,他对曹小慧的思念就几乎没有间隔,感觉曹小慧时时就在心里,脑子里时时就有一个曹小慧的影子。也许是真的有了mao病。如果真是mao病,那肯定就是人们常说的相思病。这个病可真的害人不轻,让人无法摆脱,也让人不想摆脱。 !@# 八百十五. 八百十五. 突然的变脸让门亮一时不知所措。他感觉她是要逼他承诺娶她。女人想得到男人的爱时,有时就是用这种生气责备的方式。这确实让他为难,至少是思想上还没准备好。这样的大事他不能轻易承诺。但曹小慧的话让他一下觉得确实是对不起她,确实应该真诚地表达一下他的想法。门亮诚实动情了说,我爱你,是千真万确,也是发自内心,而且简直到了无法表达的程度,感觉不想你我就没法活下去。但对我的妻子,我也不能过分。你不知道,她的确是一位好妻子,平日对我的爱,对我的好,我不想再说,但她知道了咱们的事后,她不吵不闹,只是默默地流眼泪。她的眼泪让我心疼,我真的无法面对这份眼泪。 说来说去,还是她的妻子好,而且是当着自称是他爱的女人夸他的妻子。简直是在羞辱她欺负她。曹小慧再也无法控制,委屈愤怒伤感,一起一下涌上心头。她一下哭出了声。门亮急忙将车停在路边,然后揽了她的头给她擦眼泪。曹小慧用力推开他,然后愤怒了说,我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老婆是宝贝,是尊贵的公主,只配供奉在头顶,受一点委屈,你就心疼得要命。而我,却是犯贱的下贱女人,只配被人玩弄,只配被人偷偷momo,就像荒野里的野花,根本用不着爱惜,随手采摘就是。如果偷偷momo惹出了是非,你也不用承担责任,把所有的是非全部扣在我的头上就行了,因为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干干净净的好丈夫。 曹小慧哭得更加伤心,整个身子都在抽动。这让门亮一下心慌意乱,更想不到她会这样理解他,而且发这么大的脾气。但他确实不能现在就承诺离婚娶她。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也知道无法解释。他只能用手轻轻地抚mo她的头,抚mo她的背,试图以此来缓解她的伤痛颤抖,以此来表达他对她的爱意。 曹小慧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平静下来的她突然觉得没必要如此动情如此失态,也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不是要和他商量做普通朋友吗,门亮这样的态度,不是正好商量吗?真的是糊涂了,真的是头脑发热发昏了。这样一哭,门亮还以为我要怎么样,甚至可能还误以为要缠了他不放手呢。真的是犯傻,真的是可笑。曹小慧擦干净眼泪,平静一下,说,我可能是想家了,最近感情特别脆弱。其实我早想好了要和你谈谈,你知道我要谈什么吗?但不等门亮回答,曹小慧继续说,其实我今天要和你说的,就是我们再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再不能这样纠缠下去,因为你有一个家庭,我也有孩子丈夫。所以,我今天想和你谈的,就是忘掉以前的一切,互相尊重对方,然后成为最好的普通朋友。这就是我的打算,也是我想让你表的态度。 又是一个突然的变化。七月的天,女人的脸,这个变化又让门亮意外得一下转不过弯来。在来的路上,他还憧憬过今天的美好,而且想好了拜完年再干什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说说话,好好地交流一下感情。如果条件许可,就好好地亲热亲热,甚至到宾馆开一间房,彻底地得到她的身体。没想到事情却突然急转直下,没想到突然急转直下到了这样一个局面。门亮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一下悲伤得想哭。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曹小慧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和他一样,她也无法承受来自家庭和各方面的压力,在压力面前,她也想到了退缩。退就退吧,不退又能怎么样。也许这样也好,这样也算解放了。爱她,却没法给予她,没法得到她,这样的局面,越纠缠下去,越是痛苦。爱的代价确实是太大了。保持正常交往也好,能正常交往,他也心满意足了。因为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地爱,就是全心全意地给予奉献,只要她好了,她高兴了,他就好了,他也就高兴了。至于感情上吃多少苦,受多少煎熬,那都是应该承受的事情,也是心甘情愿的事情。反过来说,这辈子能爱上一个人,能有一个人让他如此地爱,确实也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幸运,也是老天的一份厚爱,也是老天对他的一个馈赠。有这份爱在,虽然得不到她,但想想她,心里就会涌上一层幸福,心里就会涌上一种甜mi。有了这样的幸福和甜mi,难道自己还要追求什么。门亮还是动情了说,爱上你,我也很无奈。其实我时时都在克制自己,但我的理智往往无法战胜感情,我无法不去想你,也无法不想为你做点什么。但请你相信我,我爱你,我就会一切为你着想,你不愿意的,我不会去做;你不高兴的,我也不会高兴。得不到你的一切痛苦,我都能够承担。你说我们只做普通朋友,我完全尊重你,如果说我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请允许我默默地爱你,因为想想你,我心里就有一种幸福感。 曹小慧静静地看着他。说这些时,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她的鼻子也止不住有点发酸。她知道,他爱她,确实是真心的,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可他确实也有他的难处,而且难处也不比她小。她完全能够理解他。如果说离婚,她也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他说的没错,只能是默默地爱了,至少是目前没法公开真正地爱。曹小慧也动情了说,知道你爱我,我也很高兴,我接受你的爱。我也爱你,但我却没法给你什么,这一点,还得请你理解。 她也爱他,今天终于说了出来。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门亮ji动了想拉住她的手,但立即感到不能。刚才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要把爱埋在心里,要做普通的朋友。 既然要做普通朋友,有些话也就不能再说,有些事更不能再做,亲一亲她,甚至momo她的手,都不再可能。门亮不知再说什么,但他清楚,分手的时候到了。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让他的心一下缩成一团,一种绝望和失败的情绪也一下笼罩了他的全身。但悲伤却让他痛下了决心,一股怨恨也不由得涌上心头。门亮咬了牙想,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要做普通朋友,那也就没必要再耗在这里。门亮沮丧甚至是恼怒了起动汽车,然后调头。然后沮丧着脸一言不发往回开。 门亮心情的突然变化,让曹小慧一下难受起来。还说是真心相爱,还说是一切为我,刚说要做普通朋友,脸色立马就有了变化。同时一种更大的难受也一下向她扑面压过来。她清醒地看到,今后,真的是要做普通朋友了,真的就要分别了,而且门亮已经下了分别的决心,而且表情竟然是那样的决绝,那样地义无反顾。一股巨大的失落,让她的心一下空得像失去了一切。很快,一股巨大的伤感和痛苦又让她想哭,也让她想再说点什么。但她清楚,她不能哭,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一切的一切,只能忍受,只能放弃。 门亮仍然绷着脸专心开车,再看都没看她一眼,好像这么快就产生了仇恨。这样看来,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他深爱着的,还是他的老婆。既然恨了,那就彻底解脱。那天他老婆找申明理的事,她一直想告诉他,但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让他知道为好。现在看来,不告诉他,他还以为他那个老婆有多么的好,有多么的善良,有多么的温柔,而且面对丈夫的出轨,老婆善良得只会流泪,只会默默地躺在他的怀里,不闹不骂,不恨不怨,然后更加关心他,更加疼爱他。这些骗人的把戏,不揭穿确实让她难受。曹小慧在心里憋半天,还是说,有件事不知你知道不知道,有天你老婆找申明理了,说你和我偷情,要申明理好好管教一下老婆。 门亮吃惊地看曹小慧一眼。样的事,他不能够相信。但他知道,曹小慧不会撒这样的谎。但这事他想都没有想过,妻子也从来没有流lu过一点痕迹。门亮放慢车速,问说了些什么,闹没闹事。曹小慧不想再细说这些,想起这些就让她厌恶,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曹小慧说,还能说什么,除了侮辱我,还能说什么。 门亮再不问什么。他明白,曹小慧的退却,和妻子的阻挠有关。退却就退却吧,退却了以后就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门亮的冷静,倒让曹小慧有点沉不住气,她还是忍不住说,你回去也不要问你老婆,问了,你老婆就知道是我说的,这更加证实你和我的关系不同寻常。 门亮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把曹小慧送到楼下,门亮说,我给你带了点牛羊肉,就在后备箱里,我给你拿上去。 曹小慧立即说不要。曹小慧说,你给予我的太多了,我欠你的太多了,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门亮自顾打开后备箱,说,这肉也不是我的。我大哥在一个县里当局长,都是人家送他的,他吃不了又送到了我爸这里。我们也吃不了,就给你分一点。 曹小慧觉得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还不知是怎么背着老婆偷偷momo偷出来的。难得他有这片真心。但她还是坚持不要。门亮失落地看着她,说,刚说要做普通朋友,就连朋友的一点东西都感到厌恶了,难道这就是普通朋友吗。 曹小慧又一阵感动。她什么也不再说,动手帮门亮往外拿东西。 车厢里有一只羊,一箱牛肉。她想抱那箱牛肉,但感觉很重。门亮说,咱俩先把羊肉抬上去,我再下来抱这箱东西。 将羊肉抬到门口,门亮就急忙下楼去拿牛肉。曹小慧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外等他。门亮将牛肉箱抱上来,却并不进屋,而是又悄悄地离开。曹小慧明白,门亮是怕让申明理看见。看着匆匆忙忙偷偷momo气喘吁吁的门亮,曹小慧一下又于心不忍。好可爱的男人,好可怜的男人。她想把他叫住,告诉他申明理不在家,但心里挣扎几次,还是没有喊出。 哲学博士研究生班要举行开班典礼,要求学员务必都到。申明理走进会议室,才知道今天的会要比他参加的任何一次典礼都要隆重。不仅学校领导全部在主席台就坐,台上坐的,还有不少省厅的领导。这样一来,本来应该在台上就坐的学院院长和研究生院院长,只好屈尊坐在了台下。申明理扫视一遍会场,发现后面坐着的几个像是本校的教师学员,便悄悄地来到后面坐下。 申明理想看看朱雪梅坐在哪里。但整个会场也没朱雪梅的影子。这样的会不来参加,怕是影响不好。申明理正要给朱雪梅发短信,问她是不是忘记了开会,朱雪梅却提了热水瓶端了茶叶罐出现在了前面。 主席台上早已安排了两位漂亮的女生倒水,两位女生就一左一右站立在台后。朱雪梅真的是聪明绝顶,仿佛预料到台下没安排人倒茶。她很熟练地将一个个纸杯放到大家的面前,又一勺勺将茶叶挖到杯子里,然后又一杯杯将水倒满。 申明理目不转睛地盯着朱雪梅。他突然想笑。这女子,真的是活成了人精,真的是聪明到了绝顶。这样的女人,真的是无敌于天下,真的是当校长厅长的材料。由此看来,她目前取得的成绩,那只能说是牛刀小试初lu锋芒,今后,前途仕途真的是不可限量。以前,他还是小看了她。 不知怎么,申明理心里又不由得涌上一股自豪。他不由得笑了。他也想不清,这么一位聪明绝顶的女子,怎么就轻易地落在了他的手里。真的是不可思议。是他傻人有傻福?还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她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和她睡在一个chuang上,而且她,也常常默默地为他办一些事情。申明理心满意足了仰靠在椅背上,将一条tui架在另一条tui上,心情愉快地欣赏着朱雪梅忙碌。 原以为一个小小的开班典礼不会时间太长,现在看来,没有一个上午绝对不行。申明理算一遍,台上十二位领导,有一半领导讲话,每人讲四十分钟,就是整整一个上午,如果再有学员代表发言,那就肯定要拖延到十二点以后了。 今天本打算要去图书馆查资料的。鲁应俊拉到了一本教材,是和另一所大学的一个院长合编。据他所知,主编是鲁应俊和那位院长,可以再挂三位副主编,但前提是每位副主编要包销一千册书。鲁应俊答应给他一个副主编,可以不包销书,但必须要多编写几章。这倒更合他的心意,多编写更好。按规定,升教授必须要有专著,或者要编写教材。总主编和主编,不管执笔与否,都算编写了教材,但副主编就不行,必须要亲自编写若干章节且字数要达到十万以上。他分到了两章,他计划编十二万字左右。其实,升完副教授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升教授,五年时间也未必就能准备得够。编教材只是一条,还要有五篇以上的论文,还要有科研成果。科研他已经参与了,但那是鲁应俊的,按规定,评教授必须要有自己主持的科研成果。这事还有点麻烦,只能等只能碰了。但教材和论文必须得抓紧。可今天上午,只能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只是苦了朱雪梅,不停地倒水也够辛苦的。但很快,他又觉得无聊地坐着比倒水还要辛苦。看到朱雪梅提了热水瓶又要去装开水时,申明理也跟了出去。他关切了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开水在哪提,我来替你提一趟。 朱雪梅将热水瓶递给申明理,然后说,我也给你钓一条大鱼,你就等我的好消息,保证让你高兴。 申明理问什么大鱼。朱雪梅神秘地笑了说,现在不告诉你,反正是关乎你的终身大事,到时保证让你高兴得合不拢嘴。 朱雪梅回到会议室坐在后排休息。但申明理猜测一路,也猜不到是什么关系到终身的大事。如果直接理解,终身大事那就是婚姻。难道她要和他结婚?他摇头给予否定。如果是结婚,她完全可以直接和他说,哪里用得着也给他钓一条什么大鱼。但真的是婚姻大事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事情可真的是麻烦了。申明理不禁有点心跳。和朱雪梅结婚,他真的还没想过。但朱雪梅这样聪明精干的女子,如果娶了,绝对不会吃亏,绝对可以养家,绝对可以帮夫,绝对可以靠了她享福。 将开水提来,申明理就将热水瓶交给了朱雪梅。他这样年龄的男人给领导倒水,连他都觉得有点碍眼。 再坐在那里,申明理的心却再也不能平静。和曹小慧离婚再娶朱雪梅,他真的还没想过。虽然吵架时他也恨曹小慧,但吵过后,他还是爱她的,还是感觉离不开她。至于他和朱雪梅ang,一方面是寻求刺ji,另一方面也是对曹小慧的报复。曹小慧和门亮的关系,怎么想,也不是一般的关系。虽然曹小慧说她并没爱上门亮,短信也得到了证实,但不爱并不一定没有xing关系,就像他和朱雪梅,没有爱,却有xing。如果没有xing,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偷偷momo。 不论怎么想,申明理还是忐忑不安,他生怕朱雪梅真要说什么婚姻。如果离婚再结婚,那也得好好想想,那也得看曹小慧的态度,当然也得看朱雪梅的表现。忽然听到领导宣布会议结束,申明理便迅速地离开了会议室。 下午,朱雪梅给申明理打来了电话。朱雪梅开口便说,鱼我给你钓到了,是林业厅的一个处长,我已经和他谈好了,你负债给他写作业写论文考外语,他到时给你弄一个科研项目,也让你当一回科研老板。他今晚请咱们吃饭,见见面商量一下具体的事情。你六点钟在校门口等我,咱们一起去。 申明理还是没听明白。他要她详细说清楚怎么回事。朱雪梅说,傻瓜,你真是傻人有傻福,你自己的事你却从来不操心。你知道将要和咱们一起学习的这批人是什么人吗?都是厅长市长处长局长,可他们并没时间来学习,厅长市长有秘书,他们可以派秘书来顶替,那些没有秘书的处长局长,就得靠咱们这些同学帮忙。咱们给他考试给他写论文,他给咱们的回报,按前几届的情况,一般都是科研项目,给你弄一个几十万的项目,由你折腾去吧。 申明理总算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好事情。政府部门的处长不同于学校的处长,认识了一个鲁应俊处长,命运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善,认识一个政府部门的处长,那还不知有多少好事在等着。也许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刚想科研项目,项目就找上门来了。申明理一连说好。但朱雪梅却并不放过他,说,你看看,这么大的好事,连声谢都不说。你以为容易吗,前几天,我就去翻看全班的花名册,然后考虑物色哪个最有可能能搞到项目。今天中午会餐,我又陪人家吃饭喝酒,好不容易才给你找到一个,而且基本谈好了。你这家伙,如果不是看在咱们关系不一般的份上,就是别人求我给我磕头,我也不会去低三下四去求人去揽这事。 放了电话,申明理又有点不安。要给人家做作业要给人家写论文要替人家考试,怎么想都有点陪太子读书的味道,怎么想都有点低三下四。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副教授了,也算得上个知识分子了,如此低三下四,如此不三不四,是不是合适,是不是有损形象。这样细想,申明理还真有点难堪。 朱雪梅说林业厅这位处长姓将。因为是将处长请客,地点也是将处长定的,离学校比较远。申明理和朱雪梅打车到来时,将处长和另一位姓车的处长已经在等候了。 申明理原以为两位处长年龄要比他大,见面,感觉年龄要比他小,至少也是差不多。都是同龄人,一肚子的拘谨一肚子的尊敬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路上,朱雪梅就说过,说她也找了个领导,姓车,是省发改委社会处的一位处长。申明理虽然不知道社会处是干什么的,但发改委比林业厅有权,她的处长就比他的处长有势。 今天再没请别人,可能是为了说话方便。两位处长和蔼可亲,可坐座位时,两位处长还是坐在了上席。这让申明理心里有点不快。如果按级别坐,副教授也相当于处级,而且他的年龄要比他们大,同时以后毕竟要他帮扶他,也算半个老师。申明理不愉快了想,被帮扶者反而盛气凌人,这都是平日让那些抬轿子的人惯得。当然,朱雪梅自轻自贱自己找上门,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菜谱拿过来,蒋处长便开始点菜。但每点一样,都要问问车处长同意不同意,爱吃不爱吃。看来,车处长的权确实要比蒋处长的大。申明理也知道,在这之前,蒋处长和车处长也不认识,是蒋处长要朱雪梅把车处长也请来。在交谈中,申明理进一步知道蒋车两位处长都是文科毕业。车处长学的是法律专业,和哲学也沾边,而蒋处长学的就是哲学专业。当得知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是学生物的时,两位处长显得有点吃惊,然后问为什么要读哲学博士学位。朱雪梅立即解释说,科学发展到今天,学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越来越难以划分,而且有些新学科的研究,就需要多学科之间互相合作,互相融合。这就是所说的复合型人才,像开飞机的当舰长,学工业的管农业,学农业的管艺术,学艺术的做生意。其实我们从中学到硕士研究生,就没中断过学哲学学社会科学。你们也知道,在大学,不管你学什么专业,马哲社会必不可少,这些社会科学课最少也占总学分的百分之三十多。所以我们学哲学,也不是外行。另一方面,我们学校也鼓励学生跨学科跨专业学习,而且有些文科专业也招收理科生。至于教师,就更不能准确地说学什么就能教好什么,因为老师这个职业,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职业,有时候就有点像卖假药的,要三分知识七分胆量,要三分手功七分嘴功,要三分专业七分综合。 两位处长很开心地笑了。申明理却觉得朱雪梅过于贫嘴。他清楚,像朱雪梅这样的研究生,一般来说,学习就是抄书,老师布置作业甚至是论文,都要从网络里搜索下载,如果有什么真本事,也就表现在嘴上。但做人还是实在一点的好。申明理说,主要是我们生物系没有博士学位授权点,全校也只有哲学这个博士学位班。现在在大学里干,没有一个高学历不行,学位就是能力的证明,就像人家说的,有水平没文凭,空口无凭;有能力没学历,无能为力。 车处长喝口茶,再叹一声,说,还是你们教授好啊,既自由,又轻松。哪里像我们,活得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怎么走,半点都不由你自己。不自由也罢了,精神还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给国家造成损失,把自己的前程也断送掉了。你们知道,在我们身边,整天都有人围着你,表面看,他们都恭恭敬敬,都要求你批项目批经费,都说他们的项目有多重要有多关键,其实这里面情况特别复杂,有真的有假的,也有半真半假的,有哄你骗你害你的,也有确实需要资金的,如果你没有火眼金睛,稍不留神,你就会上当受骗,把不该批的项目批了,把不该上的工程上了。如果造成烂摊子工程,如果资金完全被挪作他用,那就是你的责任。更糟的还是那些躲不开推不掉的人情,特别是领导的批条电话,如果处理不好,不仅要得罪领导,弄不好就要丢掉乌纱帽。不夸张地说,我们每天都在走钢丝,走过去了,算你幸运,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有时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栽了跟头,我就去大学当个教授,过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所以我拿个博士文凭,也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想法。 车处长能说真心话,还是让人感动。但申明理给车处长敬完酒,又觉得这话也有点虚假,更不能完全相信。如果当领导真的这样受苦,那为什么还要争着去当。如果拿这个博士学位是为了留条后路,车处长也不是傻瓜,如果真的栽了跟头,哪个大学又会要他去当教授。即使不栽跟头,如果想在大学兼个教授,可能至少也得当到厅级领导。其实说穿了,拿博士学位,就是想当更大的领导。这点鬼心思,还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你们当领导的这么辛苦这么危险,那么当老百姓的还怎么活得下去。申明理想,你再苦,也没有像我这样的老百姓苦。你再苦,也不会愁房子车子票子儿子,更不会愁老婆被穷逼走老婆被人占有。一股悲伤一下涌上申明理的心头。一个男子汉,混到连老婆都保护不住的地步,也真的是窝囊透顶,也真的是没出息透顶。悲伤让他莫名地生出了仇恨。他想讽刺车处长几句。忍半天,还是说,如果你今天到大学教书,明天你的老婆就会跑到别人的家里,后天你就会不想再活下去。 大家吃惊地看着申明理。朱雪梅急忙说,你看看,我们的申教授又嫉妒了,他最近买房子,欠了一身的债,所以谁说大学教师好,他就和谁急。 蒋处长急忙敬酒,然后说,我的想法也和车处长差不多,也是为留条退路,也是想学点东西,不能说学成一个学者,至少也要对得起博士这个称号。 申明理猛然认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急忙将酒一口喝下,说,我是说你们如果能在政界混,就千万别想来学校教书,如果一旦教了书,你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朱雪梅把话题引到学习上。朱雪梅对车处长说,学习方面的事,基本就包在我的身上,班里有什么事,我打听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然后听你的指示,你说怎么办,我保证按你的想法办好,你一点都不用操心,安心把你的工作干好。 朱雪梅的话再明白不过,就是说学校有什么事,她都会通知他车处长,然后听处长的指示,让她替他做作业她就做作业,让她替他答试卷她就答试卷,如果让她去向阅卷老师要点成绩,她也会去做。车处长连声说好,说有事到时再说,多联系就行。 一圈酒敬完,将处长凑到申明理跟前,和申明理商量帮助的事。按蒋处长的意思,太简直的事就不用麻烦,复杂一点的,申明理替他完成后最好也传给他一份,他也要好好学习一下。申明理不住地点头,然后说,到时咱们也多联系,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去办。 互留手机号时,申明理刚拿出那个摔破绑了胶布的手机,蒋处长立即笑了起来。蒋处长笑了说,你也太给教授添美名了,现在市场上低档一点的手机,三四百块钱就能买一个,你快把它扔进垃圾筒吧,你扔了,我给你一个新的。 朱雪梅立即说也给我买一个。蒋处长说,你还用我给你买吗,恐怕我想买,也轮不到我。车处长什么手机没有,你暗示一下,他立即就会给你拿几个来,然后由你挑选。 朱雪梅看着车处长,说,车处长又不是卖手机的,他才不会给我买呐。 车处长笑了说,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去买,买了算到我的头上。 朱雪梅笑笑不再说什么。她根本就不想让他买什么手机,她要谋划的,是更大的东西。她已经和车处长说过了,车处长已经同意让她申请一个环保方面的科研项目。考虑到她刚参加工作,还没有专业技术职称,为了稳妥,车处长要她找一个教授挂名。挂名的事她已经想好了,就把鲁应俊挂上,在申请书上把鲁应俊写成主持人。至于具体研究什么,她也已经想好,就搞污水处理,而且她的研究思路将和别人的不同。传统的处理办法一般是用化学的方法中和降解污水,她要按一个全新的思路来搞,就是尽量用物理的方法,用控制温度或者什么,让污水自然分解。如果经费充足,就彻底分析研究一下污水中的微生物,然后找出一些靠吃污染物为生的微生物,用生物的无害的低成本的方法来处理污水,然后获一个真正的大成果。这些想法,她准备过后慢慢和车处长谈,然后写在可行xing论证报告里。发改委的项目都是大项目,如果真的弄成了,如果能批几百万经费,就直接招兵买马,组织一个研究小组,集体攻关。如果经费再多,能有上千万,就成立一个研究机构,雇佣几个有实力的著名专家,搞一个大成果出来,当一个真正的科研大老板。 因为人少,互相又不断地劝酒,饭吃得不多,酒喝得不少。菜上完,车处长说还有事。晚宴便就此结束。 打车回到学校,朱雪梅对申明理说,跟我回宿舍去,我有话要说。 学校虽然已经批准朱雪梅留校,但还要上报省人事厅办理相关手续。因手续还没办下来,留校的所有手续就也没办理,因此暂时还住在研究生宿舍。研究生宿舍虽然住了四个人,但有的已经找到了单位,没找到单位的都出去找单位去了,这一段时间,宿舍基本就朱雪梅一个人。看着满脸绯红的朱雪梅,申明理感觉朱雪梅又需要他了,同时也感觉朱雪梅的**要比一般女人强烈得多,只要能抓住他,就不放过他,只要有机会,就不放过那种事。有几次大白天在实验室,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就坐在椅子上要他。这样的女人真的让他费解。和曹小慧结婚这么多年,好像她从来就没主动提出过要他。申明理觉得也好,有个xing伴侣确实也不错,要不真要把人窝囊死。 ang后,朱雪梅却躺了不动。把她搂入怀里时,她却突然说,我可能是怀孕了,你说怎么办。 怀孕?虽然这事早料到会发生,他心里甚至隐隐地希望发生,但真的发生了,申明理还是一时有点发愣。他感觉她不会要挟他,朱雪梅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怀孕了,就是怀孕了。这么长时间在一起,在实验室**,根本就没有避孕套,如果不怀孕,那才有点不正常。 朱雪梅又问申明理怎么办。申明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答案是明确的,她心里也许比他更清楚,但她所以让他来说,那就是要考验一下他的为人,试探一下他的心理,看他会说出什么,会不会心疼她肚里的东西。但他还是拿不准说流掉好还是说生下来好。申明理考虑一阵,也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但冷冰冰地开口就说流掉也太冷酷残忍。申明理换上了高兴的表情,在朱雪梅的肚子上抚mo一下,说,想不到我们有了一个小生命,让我看看,小东西长成了什么样子。 朱雪梅将他的手推开,别打岔,你到底想怎么办……q!。 八百十六. 八百十六. 怀孕?虽然这事早料到会发生,他心里甚至隐隐地希望发生,但真的发生了,申明理还是一时有点发愣。他感觉她不会要挟他,朱雪梅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怀孕了,就是怀孕了。这么长时间在一起,在实验室**,根本就没有避孕套,如果不怀孕,那才有点不正常。 朱雪梅又问申明理怎么办。申明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答案是明确的,她心里也许比他更清楚,但她所以让他来说,那就是要考验一下他的为人,试探一下他的心理,看他会说出什么,会不会心疼她肚里的东西。但他还是拿不准说流掉好还是说生下来好。申明理考虑一阵,也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但冷冰冰地开口就说流掉也太冷酷残忍。申明理换上了高兴的表情,在朱雪梅的肚子上抚mo一下,说,想不到我们有了一个小生命,让我看看,小东西长成了什么样子。 朱雪梅将他的手推开,说,别打岔,你到底想怎么办。 申明理说,我想让你生下来,生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儿子。 让申明理想不到的是,朱雪梅一下侧过来身子,几乎是贴了他的脸,说,真的?你说的是心里话?那我就给你生一个儿子。 感觉朱雪梅不像是开玩笑。难道她真的要嫁他?申明理又吃惊得浑身都有点紧张。和朱雪梅有关系这么多日子,他还真的没认认真真想过和妻子离婚,也没认认真真想过和朱雪梅结婚。细想起来,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感觉朱雪梅只是和他玩玩,他也只是为她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另一个是他也不敢想和她结婚,人家毕竟是未婚姑娘。现在看来,朱雪梅也未必不可能嫁他。虽然她还是未婚,虽然她长得也不错,但他和她的年龄相差并不算大,而且他还是副教授,如果他离了婚,他也是单身,他和她的条件也差不了多少。申明理强迫自己镇定一下,但他还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离婚,而且离婚这样的事,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去想,况且妻子并没什么大的毛病。 朱雪梅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感觉朱雪梅还是在考验他,结婚的话也不是真心的,更不会生一个儿子。但如果是考验他,突然说这种话也可能有她的什么目的。申明理改为开玩笑的口气,说,你拿我开涮吧,你一个黄花闺女,怎么肯嫁给我一个半老男人。 朱雪梅仍然紧盯着他的双眼,说,是吗?你已经是半老男人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我感觉你还很年轻。 申明理厚了脸皮说,看是看不出来,一试就试出来了,再过两年,就更明显了,咳嗽气喘痰多阳萎,所有的老毛病就都出来了。 朱雪梅说,不对呀,我怎么觉得你的劲头很足,特别是chuang上功夫,好得超过那头良种公猪。 没错,朱雪梅确实是在试探他。好吧,你试探我,我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申明理说,和你比,还是不般配,再过几年,就爬不上你的chuang了,再过十几年,就爬不到你的身上了。 还是在玩弄老娘!早就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什么杂碎。为他办了那么多的事,为他操了那么多的心,狼心狗肺,连点带感情的话都没有。朱雪梅一转身,给他一个后背,说,你滚吧。 滚就滚。起身mo到了ku子,申明理又觉得不妥。这样一走了事,也不是个正直的男人。如果真的怀孕,这事更不能一走了事。大男人,怎么也不能亏欠女人,更不能欺负女人。申明理又重新躺好,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里。 无言了搂一阵,他开始道歉。朱雪梅突然说,我已经超过十几天没来例假了,肯定是怀上了,明天早上八点,你陪我去医院检查,怀上了就做人流。 申明理一时哑口无言。这个朱雪梅,真的是直率得可以,事情肯定是早就决定了。流就流吧,也只能是流了。申明理松一口气,很快又觉得真的是对不起她。欢乐过后,却给她种下了麻烦。记得生过女儿后,不小心妻子又怀了孕,那次人流,妻子在里面疼得又叫又哭,过后还疼了三天,也骂了他三天。一股强烈的内疚和自责,一下涌上申明理的心头。他动情了抚mo着她的肚子,抚mo一阵,真的有了一种父亲的感情,真的好像抚mo在了儿子的身上。他是学生物的,他清楚孩子在肚子里是个什么样子。可怜的小生命,还不能来到人世,还不能见到父亲,就要被流掉,就要被倒入厕所。申明理不禁热泪盈眶。申明理将脸贴在她的脸上,然后哽咽了说,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孩子。 看着动情的申明理,朱雪梅突然哭了。但只哭泣几声,就擦净眼泪,说,我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怎么痛苦,你们谁都无法猜到,也无法理解。我的痛苦,不仅仅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我的命运。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我流产,已经流过多次。那几次是为了一个以为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可为那个男人流过几次产后,换来的却是他的远走高飞断情绝义。这一回,我又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流产,而且换来的,将更是一场莫名其妙。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到头来,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不会有一个好家庭。 朱雪梅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屋顶的白炽灯闪着黄色的光芒,将屋子照得昏暗不明。申明理愧疚地说声对不起后,一种深深的内疚真的抓紧了他的心。他真的是对不住她,她真的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她这个年龄,本应享受甜mi的婚姻,却不得不这样不伦不类。此时,他真想搂紧她说我爱你,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就做终生的伴侣。但他又克制住了。他清楚,这样的话,得再认真想想,想不清楚,是不能轻易说的。但不说话这样沉默了也不行。申明理说,如果人流,我们就找家最好的医院,不让你受一点痛苦,然后我给你喂饭洗脸,好好shi候你几天。 朱雪梅仍然不说话,两眼仍然空洞洞地望着屋顶。 申明理看眼表,已经深夜两点多了。该走了。曹小慧今晚没打电话来,是忘记了他,还是以为他不会有什么事。曹小慧现在肯定睡着了,而且睡得一定很安祥。申明理亲亲朱雪梅,说,你也累了,明天还要到医院,早点睡吧。 申明理刚爬起身,朱雪梅就把他拉倒,说,今晚你不能走,你得陪一晚我们的孩子,这是他的最后一晚。再说,我也不是妓女,睡完了就完成了任务,然后穿ku子走人。 是该陪一晚,也应该陪一晚。申明理重新睡好,再把她搂入怀里。搂一阵,他心里很快就不安得更加厉害。一晚不回去,怎么向曹小慧解释。猛然,他又对朱雪梅不让他回去的用意有所怀疑。不让他回去,很可能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故意要让他的妻子知道,然后让他夫妻大闹起来,直到闹到离婚。如果是这样,那么朱雪梅就真的有点阴险,也真的爱上他了,而且想和他结婚。他不敢再往下想。 申明理心慌意乱无法入睡。半夜或者一早妻子醒来身边空空如也,不知她会如何惊慌。但不管怎么样,关键是要想好一个没回去的理由,而且明天还要陪朱雪梅去医院,还得想一个一两天不回家的理由。可想半天,也没有一个最合理的。如果是领导就好了,可以说出差,可以说开会,随便就有一个理由。可这些都和他无关,除了那次科研下乡,这辈子就没出过差。问题是他的朋友也少,更没什么社交圈子,虽然有些同学,但这么多年基本没有联系。他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这么多年,他就是按时工作,按时休息,像个机器,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想编一个意外的事情,也无法编出。人们都说看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就看他是不是晚上经常在家。按时回家经常呆在家里的男人,是最没本事最没出息的男人。而他,比没出息还没出息。 还是觉得半真半假最好。就说两位处长请客,他喝多了,处长就在宾馆为他开了一间房。这样妻子即使不全相信,她也没办法查出大的漏洞。 感觉朱雪梅睡着了。他也想尽快睡着,但单人chuang太窄太小,睡平,半个身子就担在了外面,搞得他浑身都不自在,而且越想睡着,越睡不着。没办法,只好悄悄起来,来到对面的chuang上。他也不管是谁的chuang,拉开被子睡了再说。 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曹小慧打来的。从声音中听出,曹小慧是惊慌的。他能够想象得到突然醒来发现他没回来的惊慌。他本想装成醉态,但想想都不知该怎么装。只好平静了解释,然后说现在睡了一觉,没事了。 挂了电话,申明理看眼时间,天很快就要亮了。再次躺倒,沉重的睡意却一下向他袭来。很快,他便进入了梦乡。 上午他还是陪她到医院化验检查,结果确实是怀孕了。但在做人流前的进一步检查时,医生却说朱雪梅**有炎症,要住院治疗等炎症消失后才能人流。医生这样的决定,让申明理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在他看来,人流手术应该是最简单最普通的手术,在校园周围,到处都是人流的广告,而且是无痛人流。有些广告上的话他还记得,什么轻轻松松,干干净净。什么不用麻醉,毫无创伤,毫无痛苦。给人的感觉就像从耳朵里面掏耳屎。可这里,却像做什么大手术。申明理生气了将朱雪梅叫到屋外,说,什么大夫,纯粹是寓腐瞎编骗钱,难怪人们说在大医院,看个感冒,也要花一天时间,花上千块钱。在咱们学校门口,人流只要十几分钟,而且还没有痛苦。有回我在马路上听到一个女生对另一个说她可能怀孕了,又得到校门口让老婆子掏一回钞票。另一个问疼不疼,回答说疼倒不疼,就是有点痒痒。 简直是放屁!想不到申明理会是这样的男人。愤怒让朱雪梅脸都变了颜色,她喊一声滚!然后转身面对了墙很伤心地哭了。这样ji烈的反应让申明理有点晕头转向。但他还是上前扶了她,问她怎么了,他说错了什么。朱雪梅一下将他甩开,说,你就根本没把我当人看,更没替我想一星半点,更别说心疼我了。学校门口的那能叫医院吗?一间破屋子一张破铁chuang,然后像掏粪一样给你掏出来,至于你以后是死是活,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终身不育,他们才不会为你考虑。这样的手术,也能叫人流吗?兽流都算不上。学生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再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流过几次,子宫壁上已经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医生说我的子宫壁有的地方已经被刮得很薄,再不能刮宫人流,再刮就有可能穿孔大出血。这些,你知道不知道。 这些他确实不知道。他以为人流就是人工取出来,就像他做生物试验时,把种子从瓶子里取出来一样。他建议再咨询一下别的大夫。朱雪梅立即说,还用咨询吗?亏你是学生物的,还是生物学副教授,简直是白学了。种子发芽难道不扎根吗?胚胎发育,也要先附着在子宫壁上,人流刮宫,就是把胚胎从子宫壁上剥落下来,但这种剥落不是剥皮,而是把幼苗从土壤里拔起,拔起时要带出多少泥土,你想想就知道了。 申明理一下恍然大悟。他虽没做过什么胚胎实验,但这个道理他想想就应该明白,但他却从没想过,却受那些人流广告的youhuo,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申明理只能惭愧了再一次道歉。 朱雪梅说,医生还没mo我的子宫,如果mo了,mo到那么多的伤疤,给不给做还不一定呢。 如果真是这样,不mo子宫当然不行。哄医生,就等于拿生命开玩笑。让医生mo过子宫后,果然说不适合再刮宫流产,如果坚持要流,只能选择药物流产。而且也要住院,边观察边用药。 只能听医生的了。但让申明理没想到的是,办理住院手续时,医院却要五千块钱的押金,而且毫无商量的余地。 申明理急忙找朱雪梅问有没有公费医疗本。朱雪梅带了哭腔说,我留校的手续还没办下来,我哪来的公费医疗。 又是钱这个大难题。申明理红了脸问朱雪梅带没带钱。见朱雪梅盯着他,脸上有一种说不清的表情。申明理解释说,我今天没带钱,钱也在老婆手里,不知你有没有存款,如果有,先垫上,等我有了钱再还你。 朱雪梅憋半天,终于说,你不是不知道,我还是个穷学生,我又没有工资,我哪来的钱。 申明理知道不能再说什么,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找人借钱了。可这一阵子总是借钱,能借的人,他已经借遍,他不知再找谁张口。 但找谁借还得想。申明理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来到一个墙角,他开始想可以借钱的人。但五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关系如果不是很好,谁又肯借你这么多钱。再说,借这么多的钱,肯定要问为什么,他不知怎么能编出一个合理而且必须要借钱的理由,而且即使编出,借钱也会很快传到曹小慧那里。如果曹小慧知道,事情将会不可收拾。 突然想到将处长。还是向将处长借最好。蒋处长有钱,五千块钱对他不是个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特别原因,他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再说,他还要帮他给他做作业写论文,借点钱也算应该。 可还是让他迈不动脚步。刚认识人家,而且还没帮人家干事,就向人家借钱,人家怎么能不怀疑,人家还以为你是一个小人,还没帮忙干事,就要先收预付款。这样的人,人家怎么会信任你,怎么会尊敬你。 住院部的门口传来了几个女人的哭声,不知谁家又死了人。申明理的心情也沉痛到想哭。以前穷是穷点,可也没穷得到处借钱。现在这大半年,他的感觉就是借钱。好像撞上了讨债鬼,事情不知不觉就逼得你非借钱不可。难道真的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处处走背运处处不顺利? 还需要编一个理由。编一个母亲死了的理由,蒋处长就不会怀疑借钱的动机。但母亲死了可以向同事借,也可向单位借,为什么非要向人家借?再说,真编这样一个理由,人家如果送花圈或者给学校的什么人打电话,事情就麻烦大了。 不如实话实说。都说一个男人想女人,两个男人说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说说女人,说说拥有的女人,也是一件愉快浪漫的事情。再说,能把最隐秘的事说给他,就是对他的信任,两人就是好朋友铁哥们儿,就像人们说的那个四大铁哥们: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受过贿,一起嫖过娼。申明理不由得摇头苦笑。 打通蒋处长的手机,问他在不在办公室。得知在办公室时,申明理说,你有没有空,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一趟,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蒋处长轻松了说,教授就是这么客气,其实你不用客气,我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因为咱们已经是朋友。 蒋处长的开朗让申明理心里好受了许多。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倒霉前认识了一个蒋处长。这样开朗爽快的朋友,借点钱当然问题不大。 林业厅申明理从来没去过,一路打听一路转公交车,转了三次车才到。 蒋处长的办公室坐了一个中年男人,申明理到来后,这个人好像不好再说什么。蒋处长介绍申明理说是他的朋友,大学教授,那个人便起身告辞。 给申明理倒一杯水,蒋处长认真看着申明理玩笑说,我感觉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夜生活有点过度。 这话倒正中下怀,正好引出话题。申明理叹一声,然后红了脸笑笑,说,还真的让你给说对了,确实是遇到了点麻烦,但事情又真的让我不好开口。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女朋友,好了好长时间了,不小心怀了孕,要在医院做人流,医院要收一笔押金,我家的钱又在老婆手里,又不能开口向学校的人借,只好找到你这里来了,不知你有没有钱,先周转一下。 将处长立即有了兴趣,然后一阵大笑。但蒋处长的愉快笑声却让申明理羞得抬不起头来。笑过,蒋处长做出疑huo的样子看申明理半天,然后说,女朋友是不是你的学生,不会是真的吧,看不出来啊,文质彬彬的教授,怎么会干摧残下一代的事情。 申明理只好涨红脸说,学生倒不是学生,不过也是刚留校的研究生。 蒋处长一下笑得更响,也更开心。然后说,啊呀,难怪人家说才子风流风流才子,才子就是风流,如果不风流,也就不是才子,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就像是风轻轻地吹大了,所以才叫风流。还是你们教授好啊,想搞女人,女学生女老师,要什么样的都有,哪里像我们,别说没有,即使是有,要搞也很困难,和女人开几句玩笑,人家就说不正经,如果爱上一个女人,那就是作风问题,甚至是道德败坏流氓**。你看看,同样是搞女人,你们叫风流,我们叫流氓。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不过你也要小心,说不定哪天反**,也会反到你们的头上。 这小子,调侃起这些来,还真有点水平,估计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哲学博士。说不定这家伙就是情场高手。申明理只好苦笑了说,哪里是什么风流,一时没控制住,犯了点小错误,惹了点小麻烦。 蒋处长一下笑得呛了肺,咳嗽好一阵才笑着说,有意思,也搞笑,一时没控制住,犯了点小错误,好像你是在做试验,一不小心滴漏了几滴试剂。真的是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才了。 蒋处长平静下来,又问这女生多大了,长得怎么样,能不能变成老婆。因将处长认识朱雪梅,当然不能让他猜到朱雪梅的头上。申明理只好胡编说人家早已经成家,是工作几年才考的研究生,老家的孩子也四五岁了。将处长不住地点头,但还是嫉妒了说,你们这些教授,搞女人的机会就是多,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离家求学的活寡fu,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难怪社会上对你们有不少议论,说教授就是叫兽。最近听说有个叫什么的,弄了自己的女研究生,结果让女研究生的男朋友杀了。你说说,这样的教授,怎么教书育人,可你还说是一点小错误。 妈的屁,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但申明理还是将恼怒压下,仍然厚着脸皮说,哪里,你猜错了,只是偶然的一次,你不能把偶然当一般,更不能殃及整个教授。 感觉蒋处长有点亢奋,他仍然没一点放过申明理的意思,将处长仍然很有兴致地说,我只见过你一个教授,你就搞大了一个学生,如果再见一个,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情。 申明理低头不再说下去。蒋处长停止了取笑。蒋处长回到座椅上,想想借钱,心里又很是不平。你风流却让我买单,简直是有点强盗的味道,天下也没有这种道理。蒋处长不愉快了说,其实也不用人流,你不是说她有丈夫而且家也不在省城吗?这正好让她生下来。偷偷地生下来,老家不知道她超生,你也可以多一个儿子,两全其美。 申明理心里憎恨,但他只能低头不再作声。他想以这种沉默,以这种弱者的姿态,让蒋处长停止讥笑。果然效果不错。蒋处长终于问什么时候要钱,要多少。申明理只好说,她还在医院等着,医院说要五千押金,最终可能用不了这么多,等押完了,我再把剩余的给你拿来。 蒋处长说,做一个人流手术,怎么能要这么多。 申明理说,也许是怕大出血什么的,押金就收得多一点。 蒋处长还是觉得冤枉倒霉。他严肃了说,钱倒问题不大,但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男人风流,还得看具体情况,还得要实事求是。如果继续风流,就得准备点si房钱,不然有些时候你还真的应付不过来。 蒋处长的话已经很明白,就是没有那个经济实力,你就别惹那个风流。你没有那个实力,你就不配有那个风流。妈妈的,好像男女爱情,也是你们有钱人的专利,没钱,就什么也不能干,干了,就是犯上作乱,就是不实事求是。但申明理还是低了头什么也没说。 蒋处长也沉默半天,才很不情愿地起身打开身后的铁皮文件柜,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袋,背转身数了两次数出五千块钱,交给申明理。 这小子,存这么多si房钱,可见也不是用来干好事的。申明理将钱拿到手,想问存这么多si房钱是不是风流钱,但他不傻,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申明理将钱装入口袋,总算长舒一口气。原以为蒋处长要回家去拿钱,或者推脱没那么多钱只能借一点儿。竟然全借给了,还真的是爽快。再一次表示感谢后,申明理急忙出了门。 学院接连出了两件大事,先是一名女生因和宿舍同学长期矛盾尖锐,便写了遗书跳楼身亡。然后是一名失踪两年的女学生突然回来,原因是两年前交友不慎,自称是某大学学生的男友却是个盲流,被女学生识破后,男友以带女学生证实自己的身份为由,把女学生骗到了外省,然后绑架到乡下的一处住所,成为男友及其团伙的xing奴。这两件事让学院决定加强班主任工作,选择一些有经验年龄大责任心强的老师担任班主任。门亮被选为班主任后,感觉还是相当的愉快。他清楚,这是学院对他的信任。而这样的信任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细想想,工作二十多年,既没当过先进,也没当过模范,好像表扬也不曾有过。虽然大家公认他有学问,可就是没有领导信任过他。究其原因,大概是他不追求这些也不接近领导。现在突然被信任,他首先想的是干好工作,真正的干出一点成绩,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也让大家看看他的管理能力。当然,曹小慧只和他做普通朋友以来,心情总是莫名其妙地压抑,也莫名其妙地时时感到空虚,就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半夜也会突然惊醒,然后难以入睡。忙碌一点,总会好些。他认为,要管好学生,首先得了解学生,得成为学生的朋友。成了朋友,学生才能信任你,才能服从你。因此,晚上没事时,门亮都要到学生宿舍走走,了解一些情况,指导一些工作。一位女生有癫痫疾病,经常半夜大喊一声发作,发作时有时是口吐白沫浑身青紫,有时又是梦游般起chuang在地上走一阵再睡下,因此吓得宿舍里其他五位女生不敢睡觉。五位女生集体找学院找学校,要求把患病女生隔离出去,或者是给她们调换宿舍。但学校认为癫痫病不是传染病,如果隔离出去,患病女生会更加孤立,更加痛苦,不仅会加重病情,弄不好会引起轻生自杀。门亮也是这种观点,而且表态说他可以让同宿舍的女生消除恐惧,消除歧视。但他能做的,就是反复做五位女生的思想工作,告诉她们患病的痛苦,告诉她们患病的不幸,告诉她们人与人应该互相关心,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友爱,如果是你的亲人患病,你又怎么对待。他告诉她们,能住到一个宿舍也是一种缘分,一个宿舍的同学,就是一生的朋动情处,门亮几乎流出眼泪。在他的劝导下,五位同学的思想有了极大的转变,她们开始主动帮助患病女生。患病女生大为感动,不仅感ji了叫大家姐姐,还每天为大家提开水,为大家打扫宿舍,为大家ang铺。在互相感动下,整个宿舍亲如一家。这件事更让门亮感动,也更让门亮得意。他得意了认为,干工作一方面要肯干,另一方面要会干。会干就是能力,能力来自于知识。在这方面,他认为要高出别人一截。在他看来,许多领导不是不肯干工作,而是能力实在有限,勤勤恳恳一天忙到晚,却越忙越乱,越忙事情越多。当然,让他得意的还远不止这一件事。有位女生失恋后情绪低沉,不但沉溺于网吧酒吧不好好上课,甚至考试都不来参加。门亮连续一周找她谈心,告诉她如何自尊自爱,而且告诉她,只有自身强大了,别人才会尊重你,如果你考上研究生有一个更美好的前程,不仅抛弃你的男友会后悔,也会有更多更优秀的男孩子爱你。最后这位女生扑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后,决定发奋努力,而且再没一次旷课。 工作顺利,门亮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生活也不再那么苦闷,工作劲头也足了许多,曹小慧要和他做普通朋友的痛苦也轻了许多。他觉得忙碌也是一付良药,忙碌了,对曹小慧的思念也减轻了。原来手机有时几天也不响一次,偶尔响起,不是妻子就是父母。现在,他的手机响声频繁,大多都是学生找他。他突然发现和学生在一起,也让他年轻了不少,轻松了不少,充实了不少。这样的生活也是一种乐趣,这种受人尊重的平凡的乐趣,才是人间最温馨最甜美的乐趣。 过去没事他就呆在家里,现在,他基本都在办公室,而且到了办公室,就有事情要办,就有学生来找。 下班时间到了,班里的体育委员马晓威又来找。在大学,体育活动是学生的一项重要内容,这方面的工作,也显得比较重要,马晓威也算门亮的得力班干部,感觉马晓威在工作上也有点办法。马晓威说学院要组织班级足球比赛,参赛队员已经组织好了,就是还差比赛的服装。马晓威说,门老师,我想好了,运动衣咱们买不起,我看就只买一件背心,然后印上学院的名称,估计每人十块钱也就够了。 班级比赛就买服装,也不现实,班里也没这笔钱。门亮话还没说完,马晓威说,咱们不是有班费吗?就从班费里出。 一个班就六十几个人,足球队员至少也得十几个人。让大家出班费给少数人买衣服,当然很不合理。马晓威说,别的班都买了,不然大家上场没有统一的衣服,也不像样子,也分不清敌我。 门亮觉得还是不买为好。马晓威一下不高兴了。马晓威不高兴了站一阵,然后说,还有一件事,按惯例,每场球要给裁判十块钱,算作裁判出场费。如果预赛就淘汰,也要踢六场球,得花六十块钱,如果打到决赛,得九十块钱。 这回门亮有点生气。同学之间自己搞点活动,其实就是自娱自乐,要出场费那成了什么。门亮加重了语气说,你们还是学生,以后再不许想这些歪门邪道,干什么都提钱,这都是些什么思想。 马晓威说,人家都给,如果咱们不给,裁判就会吹黑哨,咱们踢得再好,也赢不了球。 简直是乱七八糟,黑哨这个词竟然也用在了这里。这样发展下去,如何了得。门亮生气了说,你们还是学生,怎么黑社会的东西对你们影响这么大,谁告诉你要吹黑哨,如果谁真吹黑哨,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马晓威说,人家吹黑哨就是暗地里使坏,校长也没办法。 门亮想发火,又不知该怎么发。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发火,毕竟是学生,毕竟是玩耍,即使真的有黑哨,不支持,不给钱,也算是对这种拜金主义的打击和压制。门亮说,如果有黑哨,我更不能给钱,给钱,就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让门亮想不到的是,马晓威却不依不饶。马晓威争辩说,现在是商品社会,哪有干活儿不付报酬的。去年我们班搞普通话比赛,请学院和各系领导做评委,班主任就从我们班费里拿出了四百多块钱,给每个评委买了一个保温杯,但获奖的学生,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荣誉证书。这还不算,过新年过教师节,班干部还要给班主任和院领导买花买礼物。为什么老师能花学生的钱,学生自己搞点活动,就一分钱也不能花。 去年的班主任不是他,他也不知道这些事,但这样做,显然是极其错误的。班费来自学生,每年学生都要交几十块钱的班费,学生已经叫苦不迭,不少困难学生已经无法支付。他在走访中了解到,有些困难学生困难到了只吃馒头不吃菜的程度。学生如此困难,却要交班费给老师买东西,这是严重的乱摊派,也是严重的不正之风,**之风,而且是没有一点良知。学校是教育人的地方,从小就让他们养成请客送礼,办事就要收钱的习惯,以后进入社会,那又怎么了得。门亮说,以前的事我不清楚,但这样的事,在我这里决不允许,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会向院领导反映,让领导来制止一下这股歪风邪气。 马晓威非常不满地走后,门亮觉得刚才的事应该向领导反映一下。但想想去见领导,门亮又极大地不情愿。不知为什么,好像参加工作以来,他最不愿见的,就是领导,而且虽着年龄的增长,不愿见领导的心理越来越明显,而且看见领导,就想躲避,躲不过打招呼,也极不自然。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门亮站在那里思考一阵,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主动专门去汇报,如果开什么会有机会发言,乘机说说也自然得体一些。 第二天下午,门亮却接到院长的电话,要门亮到办公室来一下。 院长毛庆中正在计算机前忙着。因为门开着,门亮便径直走了进来。感觉好像从来没来过院长的办公室,环视一下,感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好些。但毛庆中办公桌对面也有椅子,坐在对面谈也许更好一点。门亮刚想去椅子上坐,毛庆中却给了个请坐沙发的手势,门亮只好在沙发上坐了……q!。 八百十七. 八百十七. 马晓威非常不满地走后,门亮觉得刚才的事应该向领导反映一下。但想想去见领导,门亮又极大地不情愿。不知为什么,好像参加工作以来,他最不愿见的,就是领导,而且虽着年龄的增长,不愿见领导的心理越来越明显,而且看见领导,就想躲避,躲不过打招呼,也极不自然。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门亮站在那里思考一阵,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主动专门去汇报,如果开什么会有机会发言,乘机说说也自然得体一些。 第二天下午,门亮却接到院长的电话,要门亮到办公室来一下。 院长毛庆中正在计算机前忙着。因为门开着,门亮便径直走了进来。感觉好像从来没来过院长的办公室,环视一下,感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好些。但毛庆中办公桌对面也有椅子,坐在对面谈也许更好一点。门亮刚想去椅子上坐,毛庆中却给了个请坐沙发的手势,门亮只好在沙发上坐了。 毛庆中开门见山说,你是怎么搞的吗,对学生的事漠不关心。足球比赛是全院的事,也是院里开会定下来的一件大事,你不支持,不让你们班的学生参加,这活动还怎么搞。你这不是成心拆学院的台么。 竟然这样说话,竟然像批评年轻人一样批评他。问题的关键是毛庆中没搞清情况,不知听了谁的一面之词。门亮觉得应该耐心解释。但还没说完,毛庆中就打断他的话,说,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不就是买件背心吗,现在经济发展了,学生的要求也不过分。如果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想,买件背心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如果不买,大家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满场杂七杂八分不清阵线,还怎么踢球。再说,现在的学生也不是那么好管,能满足又不满足他们,该花的钱不花,学生当然不会满意,当然要罢赛抵制活动,如果搞不好,还会闹出其他的事情。 毛庆中竟然这样说话,竟然支持学生那样的要求,竟然这样误解他的工作。这让门亮一下难以接受。门亮涨红了脸辩解说,可问题是钱从哪来,学院又不给拨钱,只能让大家凑钱。少数人穿了背心,却要多数人来掏钱,多数人肯定不满。再说,什么黑哨一类的事也出来了,给了钱,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名堂。 毛庆中摆摆手,说,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这样瞻前顾后,像个小脚老太婆,还怎么开展工作。不就是个背心和十块钱吗,如果哪个学生不满意,哪个学生也想挣这衣服挣这钱,那他就也去学踢球去学裁判。再说,哪个学生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别的班都买了,有的班还买了一套,不照样不出什么问题么,可你不买,学生就抵制,工作就没法进行。 原以为工作很有成绩,却被说成是小脚老太婆。原以为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表扬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他介绍工作经验,现在却被全盘否定。看来,毛庆中还是忘不了那天在大会上争论的事,而且这件事已经让他耿耿于怀甚至是怀恨在心。门亮愤怒地站起来,但还是又坐下,然后高声争辩说,看问题不能只看事情的本身,还要看事件背后反映出的思想。我们学校是教育人的地方,现在就给他们灌输金钱至上思想,纵容一切向钱看,让他们满脑子自si自利,以后进入社会,这个社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学生说去年他们搞了个演讲比赛,获奖的学生什么也没得到,可你们领导和评委却每人得了几十块钱的杯子。这样的事情,你让学生怎么看,怎么想。什么事情都有个度,发展到一定程度,那就是质的变化,那就是贪污腐化坠落。 毛庆中想起来了。去年这个班确实搞了个活动,确实每人发了个水杯。当时他也觉得不妥,但已经买了,不拿也扫大家的面子。这么个事也小题大做,他没想到门亮竟然是这么一种人。毛庆中恼火了说,绕来绕去,你不就是想拿这件事小题大做吗?没错,我是拿了一个水杯。不就是一个水杯吗,你再上纲上线,也扯不到**坠落上去。一个破水杯,你以为我想要它吗?但我不要能行吗?告诉你,如果我不要,那就是对活动的不满,对主办人的不尊重。再说,我一个大教授,我的时间就是金钱,我如果去讲课,一个小时至少也能挣一百块钱,如果参加科研评审或者什么鉴定,挣一千块钱也很随便。可我参加那个活动,坐两三个小时,还要讲话,如果为经济利益,我怎么能算得过来。你提到这个杯子,其实你是在侮辱我。 本来是举一个学生不满的例子,却变成了侮辱领导,门亮一下觉得今天的谈话再无法进行。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的谈话岂止是话不投机,干脆就是针锋相对,干脆就是借机报复,干脆就是故意找茬。真想不到,得罪了领导,竟然是这样的后果。门亮想转身离开,又觉得搞僵了更加麻烦,能够说清楚的事情,也没必要故意和人家闹什么矛盾。门亮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说,我刚才说到水杯的事,是学生向我反映的,我提出来,是想供你们领导参考,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参加了。至于我为什么不同意买衣服,关键是考虑学生的负担问题。我是班主任,我知道沉重的班费已经让学生负担不起,每次收班费,学生都要大喊大叫,再强制收取,肯定要出问题。如果出了问题,要承担责任的,当然还是我。 毛庆中喝一口水,然后平静了说,其实当班主任,这里面也有点学问和水平。别人为什么能当得那么顺当,别人为什么当得学生不喊不叫,关键是要有一套办法,有一定的水平。比如你说的班费,人家就从来不去收。不收怎么办,你就得动脑筋想办法。办法是什么,那就是灵活机动。现在有那么多的助学金那么多的奖学金,随便调整一下就行,你还用收什么班费。 从毛庆中的语气中,门亮明显地感觉出毛庆中对他的轻蔑,而且把他当成了书呆子甚至是低能。真的是天大的不公。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知识渊博智足多谋沉稳老练,比不上诸葛亮,也够一个智多星。可在毛庆中眼里,他门亮竟然是没水平。可这些又怎么和毛庆中争辩。也罢,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去吧。至于机动灵活,不错,现在的各类奖学金助学金确实很多,有国家的有学校的有社会各界的有慈善机构的,当班主任,最多的事情就是评奖学金助学金。奖学金好评,按成绩谁也没话说。助学金就有点麻烦,有的要求救助贫困生,有的要求兼顾贫困和学习成绩,还有那些企业家慈善家,捐钱时就明明白白提出给什么样的人不给什么样的人。最麻烦的是评选贫困生,贫困的情况千奇百怪,不管怎么评,每次大家都有意见。但不论是什么奖助学金,都不允许平分,而且一等给多少二等给多少一等占多少二等占多少,都有明确的要求,而且都要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并且钱也不能由班里来发,要由班里报上名单,系里院里批准,再报到学生处,然后再由财务把钱直接打到学生的帐户上。毛庆中说的调整门亮也清楚,许多班就是那么做的,做法就是名义上把钱评给某某学生,但评时就告诉某某,钱只是用你的名字然后由你来领,领出的钱你只能拿多少,其余的做班费。这样弄虚作假的事,门亮觉得xing质恶劣,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他决不会干。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做法竟然得到了院长的肯定,可见领导的是非观已经坠落到了什么程度。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这样的是非观完全颠倒了黑白,几个月的班主任工作,所有的成绩都成了缺点,超水平的能力,也成了低能呆板。极度愤怒的门亮想拂袖而去,但他还是冷笑了说,今天好像是愚人节,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是说弄虚作假就是培养人才,弄虚作假就是道德高尚,如果我们要培养这样缺德的人才,那我这个班主任就无法再当。 竟然把自己标榜为道德家。如果门亮的道德基本说得过去,那也罢了。最近有不少学生反映,门亮天天去女生宿舍,和几个女生不清不白,还请一个女生到外面吃饭,而且人们已经半公开地议论,说门亮和曹小慧的关系也有点爱昧。一个道德如此低下的人,竟然也说别人不道德。院长真想直接揭穿门亮的虚伪,但还是克制住了。毛庆中再喝一口水,委婉客气略带了揶揄说,道德的事我们先放下,这种事一时也说不清。但最近有不少学生来反映,说你和女生走得太近,而且晚上还请一位女生出去吃饭。你这样做男生意见很大,甚至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而且不止一个人向我反映了这个情况。我知道你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我不知道你怎么解释这样的事情。 门亮吃惊得张大了嘴。他从没想过男生会这样看,而且告到了院领导这里。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女生脆弱一些,问题也多一些,而且出的问题也多是女生。至于请女生吃饭,放到当时的特定环境,其实也很平常。那天他找那个失恋女生谈话,因宿舍有别的同学,他便叫她到办公室。可走到半路,女生说她还没吃饭,问门亮能不能请她吃顿饭。那么大的大姑娘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当时觉得不好拒绝,就在校门外的一家饭馆请了她。想不到却闹出了绯闻,而且说他天天往女生宿舍跑,而且领导也相信了,也相信他的人品就那样差,也相信他的心就那样的花,甚至把他当成了流氓成xing。他就那样傻吗?真是有口难辩。门亮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脸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心里却有那么多的理由要说,有那么多的冤屈要辩解。也许因为太冤屈,太气愤,他竟然浑身都有点颤抖,而且说不出一句话,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愤怒委屈半天,门亮才终于吼了说,这是谁在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天天往女生宿舍跑,我天天跑去干什么,我难道是一个傻瓜神经病吗? 毛庆中示意门亮声音小一点,然后又一声不响看着门亮。见门亮不再说,情绪也平静了一点,才说,我当然不相信你会去女生宿舍干什么,但你考虑没考虑过男生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误解。还有,请女生吃饭的事,究竟有还是没有,如果有,你还要解释一下。 门亮立即说有,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毛庆中说,无风不起浪,还果然有点影子。如果我要说点什么,那就是你还不够成熟,特别是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一个男人领一个女人吃饭,这本身就有无数的猜想和话题,难道你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如果懂,为什么还要去做。 却又变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吃饭。学生怎么和女人相比。难道你要成心陷害人不成?门亮想进一步辩解,但连自己也感觉越辩解越辩解不清,越辩解越显得心虚有问题。况且在自己的仇人面前辩解,他只会一步步把你逼向陷阱,一步步将你逼得就范。其实他当时请女生吃饭的心理原因很清楚,就是想把工作做好。但这样的原因谁信,他也没法说得出口。门亮以守为攻,说,这件事也不能就此结束,既然你说我图谋不轨,你就必须进行详细的调查,调查清楚了,是清白必须还我一个清白,是问题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处理意见。 毛庆中说,调查也是应该的,既然你提了出来,那我们就一定要调查清楚。 话也只能说到此了。门亮想提出辞去班主任,但又觉得现在突然辞去,人们还以为他真的有问题被罢免掉了。还是等事情查清了再说。到那时,不管怎么样,他决不再当这个班主任。 门亮起身愤怒地出了门。 回到办公室坐下,感觉办公室乱七八糟。环顾四周,门亮一下觉得办公室是那么破烂,那么拥挤,那么乱七八糟,那么让人心烦。他再也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让人讨厌,他再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回到家,家里却异常安静,也异常空旷,空旷得让他不知所措。真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就在前一个小时,他还在想如何进一步搞好工作,争取年底把全班带成先进班集体。他甚至几次想过到时怎么介绍先进经验,而且想好了到时尽量不要骄傲,尽量将话说得客观谦虚,比如能力要强学识要广办法要多等等一类的话,就尽量少说。可谁能想到,突然就有这样一个耻辱等着他,而且还是无法说清的奇耻大辱。 在沙发上躺了,感觉更加难受。他甚至认为毛庆中让他当班主任,就是给他设置了一个陷阱。可悲的是,他却完全按照人家设计的,糊里糊涂就掉了进去。 起身愤怒了在地上来回走一阵,又觉得一切都是莫名其妙,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命中注定就有这么一劫。如果不用命中注定来解释,他也想不清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初中时的那个奇耻大辱。那天上体育课,下课后正往回走,突然几个女生跑来问他捡到一个钱包没有。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啊一声,然后就是控制不住地慌乱,控制不住地脸红害羞,眼睛都不敢看她们,而且越想控制,越是慌乱,越不自然。这个样子自然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几个女生毫不犹豫地认为是他捡到了钱包,然后让他快拿出来。他自然是无法拿出。事情就闹到了老师那里。巧合的是,他身上就正好装了十几块钱,而且正好就有一张是五块的,而女生掉的钱,正好就是一张五块的,而且那个女生一口咬定那张五块的就是她的那张。人赃俱在,他纵然有一千张嘴,也无法辨清。他只能委屈地大哭,但哭又进一步证明确实是他捡到了。老师当然把那五块钱交给了女生。长大后,他无数次想过这件事,但怎么也想不清当时他为什么那样慌张,好像是下意识突然觉得人家会怀疑。但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清楚,他也无法原谅自己。这一次,又好像和那次一样,但这一次不是什么下意识的过错,也不是什么捡到了钱,而是天天往女生宿舍跑,还请一个女生吃了晚饭。说白了,就是一个道德和人品都低下的流氓。 真的是再没脸见人了。 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回,决不能再糊里糊涂,一定要让学院弄清情况,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即使不能给他一个清白,至少也要说清他去女生宿舍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去。有了这样一个结果,大家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最近也许是自己生命的一个低潮。曹小慧说做一般的朋友,其实就是拒绝了他。原以为和学生在一起,做点具体繁琐的事情,能够减轻一点感情上的痛苦,能够找到一点新的生活乐趣,慢慢能够把曹小慧忘掉。不知不觉,却引来了更大的痛苦。这一段日子,真的是一段倒霉不走运的日子。 连喝两瓶可乐,才感觉嗓子不再那么干渴。再次躺到沙发上,又觉得这一连串的事真的是那么地莫名奇妙,就像那次没捡到钱他脸红一样,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往学生宿舍跑,为什么要那样卖命那样认真地去当这个班主任。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廉价的信任?就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聪明?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真的还是不成熟太幼稚。如果也和大家一样,随机应变得过且过,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程度。 突然想到学校校园网上的校园论坛。这个论坛是校园最敏感的地方,也是校园消息最灵通,流言满天飞的地方。如果像院长说的那样学生早有议论,肯定会有无聊的学生要把评论他的言论挂 急忙打开要快速浏览,但第一屏就有关于他的言论,而且跟帖议论的人还不少。门亮翻到后面,想按顺序看个究竟,但满脑子嗡嗡响得眼睛都有点发花。颤抖着手点动鼠标翻前翻后几遍,才总算看明白了个大概。最先的帖子说有一个男教师心理不健康,打着和学生谈心的幌子,专找女生**开心。后面的帖子都是围绕这一话题说事。有责骂的,而且不少话很难听。也有辩解的,说很正常不必小题大做。还有不少是调侃起哄的。有人竟给开了一付治疗老师花心病的药方,什么嘴巴一个,臭鸡蛋二两,牛粪一堆,牛黄解毒片两片,手术刀一把,劁猪匠一个。嘻笑怒骂皆成文章。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如果院里真的调查,人们会知道说的是谁。 门亮几乎要晕厥过去。 呆坐到妻子下班回来,门亮才猛然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门亮虽然不做饭,但最近勤快了不少,妻子回来前做点前期准备工作,比如把水烧好,把米蒸到锅里,妻子做饭时也打打下手帮帮忙。今天他什么也没做。门亮努力调整好表情起身迎上去,接过妻子手里的包,但妻子还是一眼就看出他脸色灰白,情绪低沉,目光暗淡,仿佛害了一场大病。吴芸芸伸手momo门亮的头,说,你哪里不舒服?脸色灰白得这么难看。 门亮急忙摇头,但鼻子却酸得无法控制,眼里也闪出了泪花。门亮急忙扭头,然后快步往卫生间走。 吴芸芸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她急忙跑进卫生间,连声问怎么了。门亮用毛巾擦把脸,暗自深吸几口气,调整一阵表情后,说,什么事也没有,也说不定有点感冒。 再细看一阵门亮,吴芸芸轻声说,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曹小慧闹出了什么事。 妻子好像有了毛病,不管什么事,都要往曹小慧的身上想。门亮扭头坐回到沙发上,生气了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普通的同事,就是普通的朋友。 看来很有可能是和曹小慧发生了什么,也很有可能是两人闹了矛盾,或者是彻底的分手。对于失恋,吴芸芸刻骨铭心。门亮上大学后,突然一段时间不再给她回信,她预感到门亮要和她分手,那一段时间,她就像门亮现在这样失hun落魄,就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到后来走路都没有了力气。父母都以为她病了,几次强迫她到医院治疗。门亮今天的神色,比她当年还要惨白。吴芸芸一下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但心里的兴奋却让她止不住想大笑。古人说得好啊,有多么香就有多么臭,有多么亲密就有多么怨恨,门亮和曹小慧这才香了几天?终于让她等到了臭的这一天。得知门亮和曹小慧关系不一般后,她除了气愤,就是盼着门亮和曹小慧两人自己闹翻,自己主动分手。现在还真让她看到了。真的是天大的好事。给门亮这样一个教训,也让他知道,人家的就是人家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老婆多不好,但也是自己的,也和自己贴心贴肺;人家的老婆多好,但也猪肉贴不到狗身上,心不在一起,脚也走不到一起。吴芸芸突然压制不住发出一串大笑。见门亮吃惊地看她,吴芸芸才止住笑,随机应变了说,你看你,脸上沾了一点粉笔灰,而且还是红色的。 门亮清楚,妻子还是认为他和曹小慧之间出了事。这样也好,反正他和曹小慧也算了结了,她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吴芸芸双手捧了门亮的脸,将门亮推坐到沙发上,然后骑到了门亮的tui上,一边用指头抚mo着给他擦脸上的粉笔灰,一边说,你也没必要这么垂头丧气,想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来,亲亲你的老婆,你已经半年没亲自己的老婆了。 确实是很长时间没和妻子真情真意地亲热了。门亮亲亲妻子的脸,但妻子说他没有表情,还是在应付。他的心情确实好不起来。看着一身兴奋的妻子,门亮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是呀,还没问清他为什么这样没精打采。吴芸芸只好收了笑脸,说,那你告诉我,今天你究竟为什么不高兴。 也不能被妻子理解成和曹小慧的事,而且他也想向妻子诉说。门亮长出一口气,说,是学院里面的事,我和毛庆中争吵了几句。见吴芸芸盯了他等待下文,门亮只好把事情细说了一遍。 门亮当了班主任,一下比以前忙了许多,她感到这也是好事,忙一点总比闲一点好,闲了没事,就会胡思乱想,就会总想着曹小慧,总往曹小慧那里跑。可干工作竟然干出了问题,而且作为领导的毛庆中竟然那样不客气,竟然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吴芸芸也禁不住气愤起来。吴芸芸气愤了骂一阵毛庆中,又安慰说,其实也是一件小事,这有什么呀,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吗?脸色都变了。如果你不想再和毛庆中理论,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去和他讲理,我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的事没必要让妻子出面。门亮说,你也不用管,我看他毛庆中能闹出个什么。他如果不讲理,我这回也不客气。 丈夫在外面受了委屈,最温暖的地方就应该是家里,最温暖的人就应该是妻子。男人其实有时候也很脆弱,男人有时候更需要女人的关怀。吴芸芸将整个身体贴进门亮的怀里,将衣服和xiong罩卷到脖子下,然后把xiong部压到门亮的嘴上,说,这么点小事,你再不要想它,来,咱们往快乐的地方想,咱们自己寻找自己的快乐。 门亮还是无法从沮丧中解脱出来,更没有一点要**的**,感觉妻子就是沉重的一团肥肉,压得他tui都有点发疼。但他还是应付了wen一阵她的xiong部,然后说,咱们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吴芸芸浑身已经难奈,根本不想停止,更无法起身退出。但她清楚,门亮的疲软根本不可能再干什么。吴芸芸仍然闭着眼,说,我不想做饭了,咱们今天到外面吃吧。外面有家老八珍店,里面的炖三鲜特别好吃。 门亮不想到外面去吃什么饭,而且也没一点胃口。再说妻子一直减肥,晚饭吃得很少,有时干脆不吃。门亮说,你不是减肥吗?出去只吃一点,也是浪费,咱们还是胡乱做点凑合一下吧。 吴芸芸一把抓起门亮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说,你momo,还用减肥吗,这一阵瘦的,掉了十几斤肉。 果然妻子肚子上的赘肉少了许多,原来硬硬的一圈,现在变成了松松的空皮。再浑身抚mo一遍,妻子确实是瘦了一圈。妻子一直在减肥,可一直也减不下来。这次突然减这么多,当然是因为他和曹小慧。看来,怀疑丈夫有外遇,对妻子来说,确实是特效的减肥药。门亮心里止不住一阵发热。多好的妻子,可这一阵子,把妻子苦恼成了什么样子,折磨成了什么样子,肉都掉了十几斤,可见妻子有多么的痛苦,她的痛苦肯定比他现在还要痛苦,可他竟然没有发现。同是天涯沦落人。门亮一下悔恨愧疚得想哭。他一下将妻子紧紧地抱紧,哽咽了说,小芸,我对不起你。 吴芸芸惊异一下,猛然哭出了声。但她很快止了哭,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等待着他说从此以后好好待你,从此以后和曹小慧一刀两断。但没有,门亮再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抱起,将她抱到了chuang上。 亲热过后,门亮的心情好了一点。两人还是决定到老八珍店去吃。吴芸芸说,吃过饭,咱们到柳湖公园去走走,那里晚上仍然开放,在那里散步的人也很多。 吃饭时,烦恼再一次紧紧地笼罩了门亮。只吃一点,就感觉饱了。为了不让吴芸芸扫兴,门亮尽量装做快乐,尽力往下咽饭。吴芸芸说,你还从来没听我说过我的工作,要不要听一听? 妻子的工作他从来就没当回事,而且一直认为都是些鸡毛蒜皮,都是些吃吃喝喝,都是些文化水平很低的人之间的来来往往。但今天门亮还是想听听,他想知道妻子这些年工作究竟是不是顺利,有没有烦恼,也想知道妻子将会说些什么。门亮停止了吃认真地等待她说下去。吴芸芸说,我们科原来有个副科长,丈着自己是大老爷们儿,一直对我不服气,一直自作主张,一直和我对抗,你猜我怎么对付他。 如果是以前,门亮一定会不屑了说还能怎么对付,吵架打架呗。但今天,这样的话他再说不出口,也感到女人当领导,肯定更不容易。他真要听听妻子有什么办法。门亮附和了说,遇上这样的人,也确实难办。 吴芸芸说,难办是难办。也许你以为我们会争吵,会闹得一塌糊涂。但我不,我不但不和他吵,有时还鼓励他张狂下去,张狂到一定程度,末日也就到了。其实,我虽然是科长,但每一件事,我都要请示处长,但那个副科长却不,连我都不请示。有次他擅自答应老板送来一批chuang单,而且处长恰巧也答应一家被服厂供应chuang单。我知道机会来了,我乘机在处长面前把那个副科长的所有问题都抖落出来。处长听到瞒着他购进了chuang单,非常生气,立即决定免去副科长的职务。很快,便把副科长调到了绿化科,专门负责修剪树木。 真是小看了妻子,妻子确实有点智慧,也是个当领导的材料。相反,自己自以为有高深的学问,盲目高傲自大,遇事只凭自己的感觉,只凭自己的冲动,毫不考虑前三后四。比如去女生宿舍,就丝毫没考虑男生会怎么想。比如和毛庆中争吵,也没想毛庆中会怎么气愤丢面子。xing格决定命运,自己这样的直筒子xing格,命运坎坷也不足为奇。看来,自己确实在许多方面需要检讨,妻子说这些,当然也是以此来教育他。门亮红了脸。他什么也不想说。 吴芸芸给门亮的杯子里加满啤酒,举杯和门亮碰一下,然后更加和蔼了说,在咱们国家,许多领导是浸泡在赞美声中成长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像骄惯的孩子,只能听恭维的话,只能听赞美的话,只能让别人围绕着他,只能让别人顺从着他,如果偶尔有人不顺从,甚至顶牛,领导怎么能够接受得了,领导怎么能够下得来台,领导怎么能够不恨死你,领导怎么能够不整治你。现在,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赞美领导,偶尔有一个不懂得的,不但在领导眼里是钉子,在大家眼里,也会是个怪物,也会是个傻瓜。 这样的风气,简直是不让老实人活。门亮恨恨地将筷子拍到桌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有人说过,说在民主生活会上,一位领导让部下给他提意见,一位部下很勇敢地说,领导最大的缺点是工作太忙,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累坏了身体,就是革命的损失。门亮长叹一声,然后端起酒杯,将杯里的啤酒一口气喝下。 吴芸芸清楚,她的话已经起了作用,门亮已经悔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见好就收,再多说,门亮也会接受不了,也会下不来台。 吃过饭,妻子真要到柳湖公园去散步。门亮抬头看天,蓝天繁星密布,月亮也弯弯地挂在当天。在这座城市,能看到星星的天气确实不多,有星星有月亮又有凉风的夜晚更是难得。真的是个散步的好天气。进入公园,吴芸芸便紧紧地挽了门亮的胳膀,而且很快将头也靠在了门亮的肩膀上,一副甜mi陶醉的样子。妻子这样的甜mi,让门亮一下有了初恋时的感觉。初恋时,上一阵晚自习,两人就会偷偷地跑到操场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起初是害羞地一起走,后来就手拉了手,再后来就像这样,她将身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 公园里散步的人真的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情侣,大多数也像他俩一样紧紧地挽在一起。门亮突然觉得真是对不住妻子,这一阵子,确实让妻子担了许多心,也吃了许多苦。而自己,这一阵移情别恋,费尽心机,耗尽感情,苦苦思念,吃尽苦头,也一无所获,像这样挽了手一起散散步,也没能实现。一无所获倒也罢了,而收获的,却是一肚子无尽的烦恼,一肚子无望的思念,一肚子无法言说的愧疚。也许自己天生就没那个浪漫的命,天生就应该平平淡淡。平平淡淡就平平淡淡吧,平平淡淡也还不错,就像今天,平平淡淡地爱自己的妻子,平平淡淡地和妻子散步过日子,平平淡淡地了却自己的一生。唉,人这一辈子。门亮从ku兜里抽出手,紧紧地揽住了妻子的肩膀。 门亮突然的亲切让吴芸芸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清楚,凭她的本事,驾驶一个丈夫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是一个老实的丈夫。吴芸芸高兴了在门亮脸上亲一下,撒jiao又充满了爱意地悄声说,你天生就是个书呆子,以后你就好好在家里看书写书,我也不指望你养家,也不希望你成名成家,就希望你安安静静做我的丈夫,你知道吗,不少人都羡慕我,说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又有知识又很温柔的教授丈夫……q!。 八百十九. 八百十九. 鲁应俊的一切解释,朱雪梅觉得都是借口,都是站不住脚的歪理,甚至就是强盗的逻辑。她有能力申请到这个研究,她就有能力完成这个研究。但朱雪梅清楚,再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要挽回局面,凭她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她当然想到了车处长。她清楚,车处长是有力量的,车处长也是有办法的。课题是车处长给的,也只有车处长才能说明这课题应该归谁,也只有车处长才能让鲁应俊抽回黑手。朱雪梅再什么也不说,擦干净眼泪走出了鲁应俊的办公室。 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朱雪梅打通了车处长的电话。朱雪梅用既委屈又可怜的声音,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但车处长一言不发。听她说完,车处长问她跟前有没有人。得知没人时,车处长说,课题确实是你的,我当初也以为姓鲁的不会去争,也不会去管,只是挂挂名而已。但现在人家要管,人家要争,事情就麻烦了。因为课题的申请确实是以人家的名义申请的,人家也是主挂人负责人,白纸黑字,谁也没有办法。没办法就只好让步。但让步对你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冤枉。但人生在世,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遇到了,就要勇敢地面对。你看过动物世界吗?猎豹每次好不容易捕到猎物,但总要受到一直跟在后面的鬣狗的抢劫,怎么办,猎豹能做的就是快速将捕到的猎物拖到树上,如果来不及拖走,就只好让给鬣狗,猎豹绝不和鬣狗拼个你死我活,因为猎豹明白,猎物有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拼个两败俱伤,猎物放到眼前,也再无力去捕。其实,只要我们人平安,只要有人在,就有机会在。但如果和人家硬闹,一旦闹出问题,那就不但你有麻烦,我也得受到牵连。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因为申请这个课题,并不是那么合理合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但这么一块肥肉丢掉,让谁心里也难以承受。朱雪梅知道再没办法。但她还是说,我还是不甘心,心里也难受,也咽不下这口气。 车处长说,其实课题也不是丢掉了,他负责,他也不可能甩掉你,因为他心里也明白是你申请到的,他再没良心,也不会完全不让你沾手。其实依我的判断,他只是插手掌握课题,尽他应尽的责任,得他该得的那点利益,如果你和他关系相处得好,课题基本还是你的,经费也基本能让你来支配。关键是你聪明不聪明,灵活不灵活。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因为你能从我这里申请到这个课题,你就能从鲁应俊手里夺回这个课题。 挂了电话,朱雪梅的心里一下空空落落,空落的像没有了五脏六腑。她清楚,一切的一切,一切的希望,一下就都破灭了。原以为车处长会ting身而出,原以为车处长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这个在她心目中的神仙皇帝,却像乌龟一样缩回了头,却像纸老虎一样中看不中用。 实验室静寂无人,申明理也不知去了哪里。朱雪梅打通申明理的手机,问他干什么去了。得知他已经回到家里时,她说,你快点来一趟实验室,然后便合上了手机。 朱雪梅感觉浑身无力。她无力地趴在实验台上,也不想哭,也不想想,就那么闭了眼趴着。申明理进门后,她仍然一动不动。申明理来到她的跟前,将她的头扶起,问她怎么了。朱雪梅一下扑进申明理的怀里,哇的一声便哭得喘不上气来。 申明理一下被吓得六神无主,扶了她摇晃着一连问半天怎么了,半天,朱雪梅才捶xiong顿足了失声说,我被人抢劫了,被抢劫得一无所有。 申明理只知道朱雪梅是去财务处办理购车手续去了。被人抢劫了,那可是十几万块人民币啊!申明理一下惊出一声冷汗,急忙喊了问报警了没有,劫匪从哪跑了,劫匪共有几个,在哪里被抢劫的。一连串问题,却像哑火的炮弹,在朱雪梅身上没有一点反应,她仍然在他的怀里尽情地痛哭。申明理一把将她推直,怒吼了说,你说呀,光哭有什么用!现在的关键是想办法抓住劫匪,挽回损失。 朱雪梅努力控制半天,才抑制住悲伤,说,是被鲁应俊抢劫了。 鲁应俊怎么会抢劫,但申明理马上明白了,但马上又更加糊涂。好在钱并没被抢。钱没被抢就好。申明理给朱雪梅擦干眼泪,再理理她零乱的头发,扶她坐下,然后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完朱雪梅的述说,申明理感到事情确实是麻烦。他原来也认为鲁应俊挂名就只是挂名,因为这个研究项目,从申请到设计论证,鲁应俊都没参与,也没过问,给人的感觉是这个项目与他无关。没想到鲁应俊却像佯睡的老虎,食物到了嘴边,却猛然张大了虎口,而且还要完全吞没。可见鲁应俊失去权力后心态也变了,由一览众山小变成了老鼠也是肉。这样的平民心态,当然就不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申明理不知该怎样来安慰她,其实他的心也悲伤得空空dangdang。但他只能看着她伤心悲痛。 朱雪梅突然抬起头,把怒火发在了申明理的身上。朱雪梅盯着申明理怒气冲冲说,你哑巴了?你倒是拿个主意呀。平时不管什么事,你都多嘴多舌一肚子坏主意,现在正要你出主意,你倒哑巴了,真是没一点用处。 原来她是真的要他拿个主意。还以为她很有主见,从不听别人的意见呢。看来女人毕竟是女人,关键时候还是显示出本xing的软弱。不知为什么,万千柔情却一下涌上申明理的心头。朱雪梅也真是可怜,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摘到手的救命仙丹,却突然被人抢走,这样的打击,放在一个男子汉的身上,也很难承受。但申明理明白,要想挽回,已经没有可能,想出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也很难。因为鲁应俊不是盗贼,盗贼可以抓获,失去的东西可以追回。可现在的情况是,一切都颠倒了过来,一切的道理,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鲁应俊的手里,而朱雪梅,却像是要抢走仙丹的盗贼。这样的事,真的有点棘手。 申明理反复考虑,也觉得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鲁应俊商量,然后达成妥协,各得一部分利益。这样的意见,朱雪梅当然不能满意。申明理解释说,如果和鲁应俊闹翻,他完全可以用主持人的权力把你开除出研究课题组;如果妥协,他也不会狼心狗肺,该给你的东西,他都会给你。如果搞好关系,说不定还有你预想不到的好处。 朱雪梅也清楚,申明理的话是对的。但朱雪梅就是难受得想哭。 看着伤心的朱雪梅,一股极大的责任感和同情涌上申明理的心头。也不能没有一点对策,更不能完全被动挨宰。申明理给朱雪梅擦干净眼泪,然后在她身旁坐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说研究还是你来做吗,而且要你先拿出个研究方案然后再决定采购计划,这就说明你还是这个项目的主人,他只是要个主持权和审批权。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课题实质还是你的,你也有办法来对付他。 朱雪梅伤心了说,可车是买不成了,随便想花点钱,也不行了;要出大成果,更不行了。 那也不一定。申明理说,去年咱们给他调研黑香猪,不也多报了出租车费,不也把他的钱赚到手了吗?只要想办法,办法还是有一些的。 两人沉默一阵,申明理突然想到了科研提成。按学校规定,申请来科研经费,申请者可以从总经费中提取百分之三的前期费用。所谓前期费用,实际就是申请课题时的车马费跑路费活动费请吃请喝费甚至回扣费。申明理说了学校的规定,然后说,你明天就去找鲁老师,说你申请研究时花费了不少,也欠了不少人情。欠人家的人情,得给人家还上。然后你要求一次把这笔钱提出来,你看他批不批。 朱雪梅并不知道有提取前期活动费的事。如果按百分之三提取,那也有**万块钱。其实她早就计划好了,研究经费一到手,除了买辆车,还要再借出十多万,买套房子,把首付付清,其余的全部从银行贷款,让银行从工资里慢慢扣去。如果真能拿到**万,房子还是可以买。朱雪梅问是不是真有这个规定。申明理说,千真万确,已经实施多年了,目的就是鼓励大家胆子大一些,思想解放一些,行动更坚决一些,跑来的课题经费更多一些。因为你跑来的研究经费,学校要扣除百分之十的管理费,跑来的钱越多,学校得到的钱也越多,可能产生的成果也越多。 如果真能拿到这笔提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但想想今天鲁应俊的嘴脸,朱雪梅更加没了自信。她不由得担心鲁应俊会不会答应提成。申明理说,鲁应俊一直搞行政工作,行政上的事情他最精通,执行上级的指示也最坚决,只要上面有文件有政策,他绝对不会打一点折扣。 商量好明天朱雪梅去找鲁应俊,而且去了先向鲁应俊道歉,然后再说提成,朱雪梅的心情才平静了一些。两人无声地站一阵,申明理看眼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七点。朱雪梅说,你也别走了,陪我到饭馆随便吃点东西。 到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朱雪梅吃几口,就无法下咽,虽然想努力多吃一点,但感觉整个肚子都胀得满满当当。她清楚,这样的坏情绪肯定一天两天缓和不过来。确实是一切都完了,而且一切的美好,转瞬间都成了泡影。原以为自己的前程一片光明灿烂,命运一片广阔无限。现在看来,一切也都未必。现实地来看,混到快三十岁了,仍然房无一间财无多余,而且从自身看,也是光身一人。原以为事业辉煌了,丈夫就可以任意选择。现在看来,真的是幼稚可笑。现在没成名成家,还有申明理这样的一帮人可供选择,如果真的现在就辉煌了,成了名人名教授,可供选择的对象将会更少,和你匹配的名人名教授几乎就没有。朱雪梅突然有一种感悟,觉得人在失意的时候,才能切合实际地想一些深刻的问题。如果客观地看申明理,他也有许多难得的优点,比如可靠踏实,比如做事稳当,比如勤俭勤奋,比如聪明好学,比如不骄不躁。这些优点看起来平平常常,但嫁这样的男人,才能靠得住用得上,也许才是最稳妥的男人。如果嫁一个条件好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像这个科研项目,突然间就有意外就有鸡飞蛋打。嫁男人要干什么?那就是有个依靠,能靠得住用得上,那才能说是你自己的丈夫;靠不住用不上,那还嫁他干什么。和申明理交往这么久了,也算知根知底,如果结合在一起生活,也会生活得平平稳稳顺顺当当。这辈子,也许只能过平平常常的日子了。其实平平常常也不容易,有多大的期望,可能就有多大的失望,也许还有多大的麻烦。只可惜的是,申明理结过婚,而且还有一个女儿。 吃过饭走出饭馆,朱雪梅什么也不说,她倒要看看申明理怎么表现。今天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心灵和身体,都需要男人的安慰和陪护,如果申明理离她而去,那他就是一个冷酷的男人,也是一个无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是靠不住用不上的男人,她永远也不再要他。 朱雪梅默默地前面走,申明理默默地跟在后面。她清楚,晚饭后的校园人来人往,申明理是怕让人看到说闲话。朱雪梅故意放慢脚步,申明理还是赶了上来,和她并肩默默地走在一起。 回到宿舍,朱雪梅决定今晚不让申明理回去,让他陪她一晚。朱雪梅一头倒在chuang铺上,说,也许我今天病了,浑身没一点力气,我想现在就睡。 申明理给她把枕头枕好,再将被子拉开给她盖上。朱雪梅说,我要脱了衣服睡。 申明理给她把衣服脱掉,再将被子盖好。感觉现在就走不好。申明理在chuang沿上坐了,手伸入被子里抚mo一阵她的全身。感觉她并不需要他睡,而且她刚受了打击,提出睡觉欢乐也不合适。申明理感觉该走了。他亲亲她的脸,说,时间不早了,你安安静静睡吧,我走了。 朱雪梅突然睁开眼,生气了说,今天怎么不睡觉就走,我可是你的xing用品,不睡觉你就走,你不吃亏我还难受。 申明理只好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是怕你说我不放过任何机会,天天想占便宜。 申明理还是脱衣上了chuang。刚伸手搂她,朱雪梅却一下紧紧地偎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伤感得低声哭泣。他只能无言地用抚mo来安慰她。抚mo一阵,朱雪梅突然抬起头望着他温柔了说,我今天心里特别难受,我不知道怎么熬过今晚。今晚你不能走,就这么把我搂住。 朱雪梅闭着眼一动不动。申明理轻轻地上下抚mo着她光洁的后背,但心里却有点着急烦躁。今晚再不回去,他不知又该怎么向曹小慧解释。突然觉得今天朱雪梅温柔得可疑,温柔得像要嫁他。难道她真的想嫁他?很有可能。朱雪梅受了这样的打击,也许她的想法实际了许多,嫁人的条件也降低了一些。这样的想法一闪现,申明理又禁不住心烦意乱。离开曹小慧,只是在吵架生气时才想想,真要和曹小慧离婚,他真还不敢去想。一日夫妻百日恩,别说他还深爱着曹小慧,即使冷静了不带感情想,曹小慧也是一位很不错的妻子,而且无论从长相还是其他方面,配他都是绰绰有余。离开这样的妻子,他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他决不求她,更不会在她的歧视和压迫下生活,即使是夫妻不能平等,他也决不能忍受。如果她继续和门亮不清不白,如果她真的喜欢门亮,那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尽管离开是痛苦的,但这个痛苦他认了。 但事实是曹小慧确实和门亮纠缠不清,而且也有点喜欢门亮,而且也确实夫妻不能平等,她曹小慧确实有点看不起她的丈夫,确实也有点侮辱她的丈夫。既然不能平等和睦相处,那么分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朱雪梅也有不少的优点,活泼能干,聪明好强,心直口快,对人真诚。当然更大的优点还是未婚姑娘。一个未婚姑娘肯嫁给一个已婚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女儿,而且又身无分文。如果不是已经躺在了一个chuang上,他想都不敢去想。 也好,以后他也没必要再怕曹小慧,如果曹小慧再闹别扭,他就和她彻底摊牌,然后要她做出选择。如果曹小慧没有一个明确的转变,那么朱雪梅就是他最好的一个选择。 朱雪梅突然躺平了身子,看着他半天,说,你在想什么。 申明理说,没想什么,我想搂着让你睡着。 搂着幸福吗? 申明理点点头。 朱雪梅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是想长期搂下去吗? 申明理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想骗她,更不想像那些花心的男人那样用甜言mi语哄骗女人。骗女人的男人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但他也不能说不搂下去,他也有搂下去的想法。申明理说,我现在思想很乱,还没理出个头绪。 竟然是没理出个头绪。在她看来,她嫁他,已经是很委屈了,而且应该是他求她,而且是那种要死要活的求,要死要活的爱。有这样的爱,她嫁他也算扯平了,也不算太冤枉。可现在他竟然还没想好。犹犹豫豫的爱,脚踩两只船的爱,是绝对要不得的爱。要了,将来也是麻烦。朱雪梅失望了转过身。她真的要睡了。 申明理也不想打扰她。胡思乱想到后半夜,他也竟然睡着了。 两人还是起得晚了一点。洗漱完,已经八点半了。送朱雪梅到老龄处去找鲁应俊后,申明理也想回去看看。昨晚他一晚没回去,曹小慧也没打电话寻问,可见曹小慧是生气了。但回去怎么解释,想来想去,只有说到新校区去了最合适一些。 申明理还没回到家,朱雪梅就打来了电话,要他快点到鲁老师的办公室来一下,具体商量一下研究的事情。 从朱雪梅愉快的口气看,很可能是提成的事办妥了。申明理只好下车再坐车返回学校。来到鲁应俊的办公室时,感觉朱雪梅和鲁应俊把什么都商量好了,朱雪梅正低头翻看报纸。申明理刚坐下,鲁应俊说,这次的研究怎么搞,我想你也考虑过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申报研究项目时,就写明了研究方法,要用物理和生物相结合的办法治理污水。申明理不知鲁应俊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只好不好意思了说还没考虑。鲁应俊说,生物和物理相结合的办法,想法很好,但研究起来确实困难,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找不到什么成功的途径。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研究用化学方法处理污水更有把握一点,因为污水中许多污染物都是化学的东西,用化学的方法处理起来就方便一些,而且这方面的研究目前也有一定的基础,我们只要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改进,有所创新,取得一定的经济效益就行了,因为科学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一点点进步的,一步登天的可能xing是不存在的。但我们也不排除结合物理或者生物的方法,谋求在某一点上有所突破。比如在污水处理的速度上、干净度上、经济效益上、环保节能上。不论在哪方面有所突破,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成果,都可以申请专利。但我们的前提还是稳妥。这么一笔研究经费,我们必须要研究出一个真实的成果,一个可用的成果,如果能获得一个专利成果,能应用到生产实际中去,我们就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专利收入,有了这笔收入,然后再研究生物和物理的方法,这样更合理科学一点。但如果现在太高,到时什么都搞不出来,一切落空不说,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鲁应俊的想法是对的,也更实际一点。申报研究时写明用生物和物理的方法,也是求新求高,目的就是为了获得研究项目。但用什么样的生物或物理方法净化污水,他心里确实没一点方向,他相信鲁应俊也没有。用化学的方法,先分析清楚污水的成份,然后找合适的中和剂,当然要简单一点,可参考的资料也多一点,如果中和的比别人的快而且干净而且成本低,就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和专利。申明理一口表示赞同。然后说,我回去再多查找点资料,就按您说的方案,尽快写一个具体的研究方案出来,到时你再修改定夺。 鲁应俊满意了说,把方案定下来,就选定一个研究场所,搞一个采购设备计划。我想,我们的研究场地不要过大,但也要足够用,估计校内不好找这么一个地方,是到外面租场地还是和环保部门合作搞,你们最好是先到外面跑一跑看一看,侦察好几个地方,然后我们再比较筛选。 鲁应俊的话都是考虑成熟的,申明理和朱雪梅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当然他也没详细考虑,所以只能点头答应。 出了鲁应俊的办公室,朱雪梅就压制不住兴奋对申明理说,真是意想不到,不仅提成签了字,买轿车他也同意了,我高兴死了。然后朱雪梅掏出两张借款单说,你看,签字了,都签字了。 提成签字早在申明理的意料之中,但九万块钱还是让他眼红,同时也让他真实地感觉到,二百九十万的研究经费确实是很大的一笔钱。让他意外的是鲁应俊也同意买轿车。但细想想,又觉得一点也不奇怪。鲁应俊调到老龄处后,老龄处没有车,出门当然不方便。买轿车,也是为了他鲁应俊。 朱雪梅要到财务处去提钱,去办理购车转账手续。但朱雪梅并没说让申明理一起去。申明理估计,提成的那九万块,朱雪梅也不提现金,要转到她的存折上。既然不让他去,那也好,申明理便再次往家里赶。 敲门没有人应,申明理用钥匙将门打开进屋,却看到曹小慧坐在计算机前。 曹小慧仍然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看到他。申明理咳一声,曹小慧仍然头都不回。看来气生大了。申明理来到她的身边,主动说,你怎么不问我昨晚是不是出了事,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曹小慧突然回过头愤怒了大声说,我为什么要问你,你为什么不回来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为什么还回来! 申明理和蔼了说,我为什么不回来,这是我的家呀。 够了!曹小慧猛然站起,喊了说,这是你的家吗!你昨晚是睡在你的家里吗!昨晚和你睡觉的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婆吗! 这几句话,犹如重磅炮弹,炸得申明理一脸恐慌。他知道事情麻烦了,一切说不定都败lu了。但她是如何知道的,让申明理一时难以猜测。也许她是胡meng乱诈。申明理立即装出一副轻松,说,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听着像话剧的台词,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唱哪一出戏。 这一阵,电话一响,申明理总是鬼鬼祟祟,而且电话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有几次,她真真切切听到对方是个女声,而且几次都是这个声音。曹小慧不相信申明理这样的男人也会有什么外遇,但频繁的电话,接电话时申明理的神态,接了电话往往撒谎有事然后就往外走的行为,让她不得不往坏处想。特别是有几次整夜不归,更让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一连串的反常,让她忍无可忍不能不理。昨晚做好饭申明理仍不回来,他便到学校看个究竟,看看究竟是不是在实验室加班。实验室空无一人,但在返回时,在校门口却意外地看到了申明理,而且看到申明理正和一个年轻女人并肩回校。她急忙躲到一边,然后跟踪到研究生宿舍楼,然后看着申明理和年轻女人上了楼。她能猜到这个女人是谁。在家里,申明理常提到一个叫朱雪梅的女人,说她如何和他下乡调研,说她如何留校,说她如何帮他读博士,说她如何申请到了大研究项目。看来,申明理和这个女人勾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她在楼下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回家后又等到半夜。她知道,事情千真万确地发生了。一个男人到一个女人的房间一夜不出来,那么还能再干什么。可现在他却装得一脸无故。愤怒让曹小慧不知该骂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愤怒了几步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呯地一声将门关死。 申明理本能地跟到门口,但结实的木门让他知道事情不是一般,两人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比木门更结实可怕的屏障。申明理一下感到浑身都有点发紧,他清楚地意识到,事情彻底的败lu了,婚姻也许就要完结了。 烦躁了乱转一阵,猛然发现他的被褥放在了阴面的卧室。当然是曹小慧给他抱过来的,意思很明显,从此分居,各住一间屋。 不行,得和她谈谈。事情的起因也和她有关,如果她不和门亮关系爱昧,他也决不会和朱雪梅有什么事。她再不讲理,也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申明理来到门口敲几下门,说,小慧,我想和你谈谈,咱们之间是发生了点误会。 误会?什么都发生了还会误会?她已经真实地意识到了婚姻的危机。原以为嫁申明理这样的男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老实可靠,就是婚姻稳固,就是不用担心他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看来,嫁申明理什么好处也没得到,穷也受了,感情也被骗了。她再不想和他说什么。申明理又敲门时,她干脆用被子meng住了自己的头。 申明理在门外站一阵,他清楚,按曹小慧的xing格,事情真的麻烦了,而且要比预料的更麻烦。也许婚姻真的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也罢,申明理狠了心想,既然到了十字路口,一切就听天由命去吧。 事先也没有一点预兆,申明理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父亲被检查出患了胃癌。电话是弟弟打来的,弟弟简要说了情况,就问他怎么办,是到大医院治疗还是准备后事。 申明理一下有点发懵,弟弟连问两遍后,他才清醒过来。当然是要治疗。但在家乡,像父亲这样的年龄,患了大病一般都是不治疗准备后事。问题是他家的情况不同,他家有他这个大学副教授儿子,也就是说他家有他这个公家人明白人,弟弟问他治疗不治疗,也就是考虑到他这个大学副教授。他还是马上想到了钱,想到要花多少钱。他也哭了。因为是在路上,发现哭声引来许多惊疑的目光时,他才极力控制住悲伤,然后问是怎么检查出来的,他希望是一个庸医的误诊。弟弟详细叙述后,他还是怀疑县城医院检查是否准确。也许是一场误诊。他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对弟弟说,你明天就把爹领到我这里来,来了咱们再看情况。如果真的是癌,咱们再看情况,如果能做手术就做手术,不能做,咱们再说。 合上手机,申明理才觉得痛苦像bo浪一阵阵往外翻滚。事情很可能是不妙。春节回家,父亲就好像说过胃经常不舒服,饭好像是咽不下去,咽下去就经常打嗝。他当时并没在意,全家人也没在意。在乡下,常年累月风里来雨里去,上了年纪有点病痛,再普通不过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有这么一劫。如果真的是癌症,如果真的要做手术,那么至少也得花两三万块。家里又能出多少?兄弟姐妹们又能出多少?兄弟姐妹们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借给他买了房,又从哪里再拿钱出来。 更麻烦的问题是,现在已经和曹小慧闹成了分居不说话的程度,父亲来了怎么办,父亲还怎么来。 突然申明理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混蛋,真的有点糊涂。自己一个农民的儿子,有曹小慧这样一个妻子,有现在这样一个家庭,已经很不容易了,已经很是幸运了。怎么突然搞起了婚外情,突然闹到了要离婚的程度。离了婚,这个家庭就散了,十几年的积累一下就没了。重新组建家庭,谈何容易,又不知要辛苦多少年。 他突然对自己有点吃惊,简直吓一大跳,简直有点不认识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是这样?好像突然做了一场好梦,梦刚刚开始,梦突然又醒了。梦醒后的他突然才发现自己仍然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仍然站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仍然身无分文,又毫无权势,毫无本领,但却糊里糊涂当起了阔少,糊里糊涂玩起了风流。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真的有点混蛋,真的有点傻瓜。 他突然想马上见到妻子。见到她,不管怎么样,他要给她道歉,他要给她赔礼,哪怕是给她磕头,也要求得她的原谅,然后重归于好,再过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生活。 回家的路并不远,但今天却觉得有点漫长。因为分居,各住一间屋子,他走时也没注意她在不在房间。他出门前好像听到过门响,她很可能是出去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手机。 他问她在哪里,她并不回答。他只好说,我有要紧的事想和你说,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在哪里。 传来的声音却有点冷淡,曹小慧只说她在外面。申明理立即急切了说,你能不能马上回来,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电话里再没一点声音。他能够想得到妻子的惊讶。但他有一肚子的感情要表达,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车里全都是人。还是回到家里表达好些。申明理默默地合上了手机。 妻子果然不在家。不知她会不会马上回来。他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这回曹小慧问他什么事。他想说我好想你,却突然想哭,只好带了哭音说,小慧,我错了,我突然认识到我全错了,我特别想你,我想向你道歉,我想让你打我骂我。 曹小慧那边仍然半天没有回音。他止了哭刚要再说快点回来时,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父亲的病不能不治。父亲这辈子确实很不容易。父亲生了九个儿女,成活下来的,也有六个。这么多的孩子,在那个年代,养大成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自己养一个,都觉得有点吃力。在他的记忆里,早上醒来,父亲就不在家里,早饭做熟时,父亲才背着筐回来。如果是夏天,筐里的东西大多是猪草。如果是冬天,筐里的东西又变成了牛粪或者树枝树叶。父亲的勤劳,当然能换来一些收入。每次卖了猪或者羊,便是全家最高兴最快乐的时候,全家都会围在炕上反复数那沓长长短短的钱,而父亲,却像个劳模功臣,退到一边靠着墙心满意足了一口接一口地抽旱烟。这样的情景,闭上眼,就又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不给父亲治病,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世,这辈子,他的良心都会受到煎熬,这辈子,他的良心都不会得到平静。 但父亲病了要来治病的事,最好先不要告诉曹小慧。先和曹小慧和好,然后再慢慢告诉她。要不然,她会以为父亲病了没钱治病,才和她和好。 父亲治病的钱,先和朱雪梅说说。先从科研费里借点钱出来,然后慢慢再还。 在沙发上呆坐一阵,曹小慧终于回来了。曹小慧挎了那个大黑包,包里塞的满满的,手里还提了一包明早要吃的早点。从她的身上,还闻到了一股烟酒味,可以判断出她是在饭馆吃的饭。他突然觉得分开睡分开吃饭已经好多天了。申明理的心里又一阵绞痛。申明理又想哭。他忍住眼泪接过曹小慧手里的东西,说,你去了哪里。 曹小慧满腹疑huo看着申明理,等待他说清原因。在路上,她就猜测申明理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这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他在朱雪梅那里吃了大亏,或者是被朱雪梅赶了出来。但她又不能相信真的是这样。那天她向生科院的好友打听过了,好友是单身时一个职工宿舍住过的朋友,好友毫无保留地告诉她,那个女的叫朱雪梅,是个刚留校的研究生,两人早已经好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整天成双成对出入,院里已经有不少的议论。申明理和朱雪梅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怎么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见申明理不说原因又骂自己,曹小慧冷静了挖苦说,怎么了这么可怜?小情人欺负你了?是不是要我去找你的小情人,然后替你撑腰,替你管教管教,替你打她一顿,替你出口窝囊恶气。 申明理痛苦了说,不是,我就是突然特别想你,突然认识到我错了,就像小的时候突然发现mi了路,突然发现找不到了家,所以我特别害怕,也特别想你。 突然发现错了。这事也来的突然。没有原因,没有过程,这事可信吗?曹小慧说,你我也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再别想骗我,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老实说,遇到什么事情了,连实话都不说,还道什么歉,道歉也是阴谋诡计……q!。 八百二十. 全文字无广告 八百二十. 电话里再没一点声音。 全文字无广告 他能够想得到妻子的惊讶。但他有一肚子的感情要表达,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车里全都是人。还是回到家里表达好些。申明理默默地合上了手机。 妻子果然不在家。不知她会不会马上回来。他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这回曹小慧问他什么事。他想说我好想你,却突然想哭,只好带了哭音说,小慧,我错了,我突然认识到我全错了,我特别想你,我想向你道歉,我想让你打我骂我。 曹小慧那边仍然半天没有回音。他止了哭刚要再说快点回来时,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父亲的病不能不治。父亲这辈子确实很不容易。父亲生了九个儿女,成活下来的,也有六个。这么多的孩子,在那个年代,养大成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自己养一个,都觉得有点吃力。在他的记忆里,早上醒来,父亲就不在家里,早饭做熟时,父亲才背着筐回来。如果是夏天,筐里的东西大多是猪草。如果是冬天,筐里的东西又变成了牛粪或者树枝树叶。父亲的勤劳,当然能换来一些收入。每次卖了猪或者羊,便是全家最高兴最快乐的时候,全家都会围在炕上反复数那沓长长短短的钱,而父亲,却像个劳模功臣,退到一边靠着墙心满意足了一口接一口地抽旱烟。这样的情景,闭上眼,就又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不给父亲治病,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世,这辈子,他的良心都会受到煎熬,这辈子,他的良心都不会得到平静。 但父亲病了要来治病的事,最好先不要告诉曹小慧。先和曹小慧和好,然后再慢慢告诉她。要不然,她会以为父亲病了没钱治病,才和她和好。 父亲治病的钱,先和朱雪梅说说。先从科研费里借点钱出来,然后慢慢再还。 在沙发上呆坐一阵,曹小慧终于回来了。曹小慧挎了那个大黑包,包里塞的满满的,手里还提了一包明早要吃的早点。从她的身上,还闻到了一股烟酒味,可以判断出她是在饭馆吃的饭。他突然觉得分开睡分开吃饭已经好多天了。申明理的心里又一阵绞痛。申明理又想哭。他忍住眼泪接过曹小慧手里的东西,说,你去了哪里。 曹小慧满腹疑惑看着申明理,等待他说清原因。在路上,她就猜测申明理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这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他在朱雪梅那里吃了大亏,或者是被朱雪梅赶了出来。但她又不能相信真的是这样。那天她向生科院的好友打听过了,好友是单身时一个职工宿舍住过的朋友,好友毫无保留地告诉她,那个女的叫朱雪梅,是个刚留校的研究生,两人早已经好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整天成双成对出入,院里已经有不少的议论。申明理和朱雪梅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怎么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见申明理不说原因又骂自己,曹小慧冷静了挖苦说,怎么了这么可怜?小情人欺负你了?是不是要我去找你的小情人,然后替你撑腰,替你管教管教,替你打她一顿,替你出口窝囊恶气。 申明理痛苦了说,不是,我就是突然特别想你,突然认识到我错了,就像小的时候突然发现迷了路,突然发现找不到了家,所以我特别害怕,也特别想你。 突然发现错了。这事也来的突然。没有原因,没有过程,这事可信吗?曹小慧说,你我也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再别想骗我,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老实说,遇到什么事情了,连实话都不说,还道什么歉,道歉也是阴谋诡计。 是呀,不说实话,没有一点真诚,妻子怎么会原谅,怎么会不怀疑。痛苦半天,申明理沉痛了说,是爹病了,县医院检查是胃癌,我想让他来省城检查一下。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和情人吹灯了呢,原来没吹!原来是遇到了困难。遇到困难了,才知道要找老婆。真是个没良心没头脑的东西。曹小慧讽刺了说,你的意思我不明白,高兴时你就去找情人,有了麻烦,你就来找老婆。你爹病了,我也不是大夫,你求我,你是不是又要我去借钱,借钱给你老爹治病,然后你再陷害我,说我和人家偷情。 向门亮借钱,是为了买房子。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无缘无故借五万块钱,不付出点代价,确实也不大可能。妻子也是没有办法,甚至是被逼无奈。再说了,即使妻子和门亮有那事,只要妻子的感情还在自家丈夫的身上,心还在这个家上,有那事又能怎么样?看不见就等于没有,不去想也等于没有,即使看见了,睁一眼闭一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忍不住,也应该好言相劝,以情动人,用自己的真情感动她感化她,让她回心转意。可自己却相反,逼妻子承认有那事,逼妻子走向反面。申明理痛心了说,是我错了,是我错怪了你,错怪了门亮,你们是清白的,以前的一切,都是我胡猜乱想,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曹小慧再一次吃惊得不知该说什么。难道他调查清楚了吗?他是怎么调查的。可这种事很难调查清楚,连她也有点说不清楚。她问他为什么说是清白的。申明理说,我了解我的妻子,我相信我的妻子,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你根本不会干出那些事情。 曹小慧想哭。但她感觉他是在阿谀讨好。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夸奖过她?再说,既然知道她是最好的妻子,为什么又要和另一个女人鬼混。申明理虽然是个正直不会拐弯的人,但人是会变的,申明理近来的变化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现在变成一个没有良心没有脸皮的马屁精,也是自然而然。真是跟好人学好人,跟了那个小妖精几天,就学成了这样一副嘴脸。好友说过,说那个朱雪梅阿谀奉承拍马溜须投机取巧上窜下跳最不是东西,要不然她也留不在学校。曹小慧厌恶了说,你不是说有确凿证据证明我和门亮有那事吗?怎么突然又说没有了?难道仅仅是为了你爹,难道仅仅是为了给你爹治病,你又要骗我一回? 申明理沉痛了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得知爹病了,突然想到了我贫苦的童年,想到了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能有你这么好的妻子是烧了高香,可我却没能珍惜。我意识到我真的错了,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一看。 感觉这才是真实的原因,也说了心里的实话,这她能够感觉得到。但他已经和朱雪梅生活在一起了,她绝对不会再原谅他,而且想想,她就觉得恶心。曹小慧伤心了说,好了,你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这些话,你应该去和那个朱雪梅去说。 申明理说,我知道你一下很难原谅我,因为我忘记了我是谁,而且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可是今天,我一下想起了我们在一起恩恩爱爱的所有日子,我也一下明白了,和朱雪梅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你,只是想以牙还牙。可越是报复,心里越是痛苦,也越觉得你好。 曹小慧一下鼻子发酸。忍半天,还是忍不住哭了。曹小慧捂了脸跑回卧室,又觉得没有必要去哭。几句软话就被感动,太没出息,太没志气。他轻易就背叛了一起生活十年的妻子,轻易就背叛了自己的女儿,这决不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再说,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病,他还不知要怎么样。曹小慧擦干了眼泪,发现申明理像罪犯一样低头站在一边,曹小慧说,你走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要我原谅你,我办不到。 申明理仍然站在那里,你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而且很快泪流满面。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曹小慧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父亲要来,他不能让父亲看到两人分居。曹小慧说,你说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申明理擦把眼泪说,我突然明白我错了,我还想像从前一样过咱们的日子。 曹小慧感觉自己猜得没错。过从前的日子,就是要她和从前一样,让他爹看不出一点痕迹。曹小慧说,你觉得还能像从前一样过日子吗?但如果说你爹要来,要我做点什么,我还可以考虑,因为我们毕竟还没离婚。 申明理说,我爹要来,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来。 终于说了实话。也罢,毕竟夫妻一场,毕竟还没离婚。再说他的老爹也确实可怜。对这个公爹,虽然没有感情,也只见过几次,但她听申明理说过很多,她还是很敬重他的。一辈子辛苦,拉扯大这么多的儿女,真的不容易。而且公爹虽然是农民,但感觉要比一般的农民有见识,比一般的农民要精明。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点安慰,怎么说也是应该做的。曹小慧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要在你爹面前做出仍然是夫妻的样子,这没问题,我知道该怎么做。但也只能是做做样子,真的和从前一样,我办不到。 晚上睡觉,曹小慧又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这不行。申明理想好了,枕头上交妻,真正的和解,还得靠晚上的枕头,还得靠晚上的温柔。如果现在调整不好,父亲来了也是麻烦。申明理抱了自己的被子来到她的卧室,说,我爹来,我想让他在那间卧室住几天,咱们还得住一个屋子。 这还真是个问题。但能不能住一个屋子,到时怎么办,许多问题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申明理把他的被褥放在了床上。曹小慧急忙将他挡住,说,你从别的女人床上下来再到我的床上,你不嫌恶心我还嫌脏。 申明理说,那我去好好洗洗,其实我和她也没睡几次,人家毕竟是姑娘。 真的是恶心。但申明理洗完澡,曹小慧也想通了。他爹来了,他就得睡过来。再说,他们还是真正的夫妻,而且是不是真要离婚,她突然觉得也不一定,因为离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不到万不得已,谁又会离婚。如果他真能改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考虑。 真的睡到一个床上,还是感觉非常别扭。申明理刚躺好,曹小慧就说,睡在一个床上可以,但不许你碰我,我嫌你脏。 以前闹别扭,每次都是睡到床上后才和解。有一次闹得很厉害,但睡下后他死皮赖脸地缠了她亲吻她,很快她就任他摆布了。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现在她嘴上说不许碰她,也许她就等待着让他碰呢。再说,睡在一个床上,不碰也不可能。他很温柔了将她搂住,而且不顾她的反抗,侧身趴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不顾一切亲吻她的全身。但这次,她的反抗是强烈的,而且很快把他掀了下来,然后她抱了被子来到沙发上,裹了被子躺在那里。 申明理赤身**跟过来,然后将她和被子一起抱起,重新抱到床上。 但这一次,申明理再不敢造次。他只好静静地躺着。看着曹小慧的后背,申明理觉得还是慢慢来吧,这次毕竟闹得不同寻常,太急了,说不定会闹得更翻。 一早起来,申明理就去买菜。回来将菜放好,发现曹小慧还没起床,便打声招呼,然后去车站接父亲。曹小慧觉得她应该起床了,而且应该把饭做好。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排骨和七八样菜都摆在灶台上。曹小慧也不想做什么,她想,等一会儿干脆就炖排骨,然后煮一锅米饭。 但等到下午三点多,申明理才把父亲接回来。 准确地算,申明理的父亲曹小慧只见过三次,印象是不高大但很结实,说话不多但能说到点子上,穿着不新但不是太脏。今天见面,一下觉得和以前的印象没有一点吻合,不但在大街上碰面她不会认出,即使是来到家里,不介绍她也未必敢认。老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原来微圆的脸,变得又窄又长,不高的鼻子,也显得高挺笔直,特别是耳朵,孤零零地挂在两边,像两个粘贴上去的物件。看来父亲已经病得不轻,她感觉留给他的日子不会很多。而且这回来,也不会有治愈的可能,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很可能是人财两空。 但父亲的精神很好,一天的颠簸也看不出太累。也许是看到了儿子的新家,老人显得有点兴奋,到处走了看一遍,说,看到你们住这么好看的房子,我死了也放心了。 看来父亲是知道自己病情的。曹小慧不由得鼻子有点发酸。老人一生确实不容易,老人对这个家,也是有过贡献的。那年结婚时,老人背来了两条毛毡两床被子,还带来了三千块钱。虽然钱不多,但也尽力了。用这三千块钱买的电视机,现在还在使用着。将饭端上饭桌后,曹小慧扶老人坐在正中。曹小慧这样的举动,申明理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这让他在心里更加痛恨自己糊涂,这么好的妻子竟然没有好好的爱护,他真恨不能打自己几个嘴巴。 吃饭时,曹小慧的手机响了。是门亮发来的短信,短信说现在学院开会,会上说今年职称报名已经开始,问曹小慧是否报名。 现在的手机,已经成为两人最敏感的东西,铃声一响,都要振得对方心里发颤。将手机装回包里,曹小慧坐回饭桌前说,是学院发来的,通知说职称报名开始了,问我报不报名。 申明理猜测是门亮发来的。评职称报名是个人的事,谁报谁操心,谁报谁打探,学院根本不会通知每一个人,更不会用短信的方式,最多在办公室门口贴一个通知。但申明理还是关切了问报不报,来得及来不及。然后说,前半年报名,后半年才评审,如果把科研赶一赶,到时赶出来个初步成果,你的条件也就够了。 赶是可以赶,但这样太紧张了,而且还要把著作也赶出来,这样份量更重一些,把握也更大一些。但按计划,科研项目明年完成,她和门亮都觉得要研究得扎实一点,调查数据充分一点,暑假再组织一批学生深入到农户,抽样调查一千户,以一千户的数据为依据,然后得出高速公路对经济影响的一个比较准确的结论。如果为了职称草草结束,草草得一个结论,自己也张不开口。曹小慧左右为难了说,我也不知该不该报,不行就明年再报吧。 申明理说,这种事还是赶早不赶晚,明年谁知道又是什么政策,再说,如果明年限额满了,没有名额,条件再好也不能评了。 说得也是。曹小慧叹一声。她真不知要不要报。如果要报,也要和门亮商量一下。曹小慧什么也没说。 父亲却插了话。父亲说,你们说的报不报名我听不懂,但我觉得和我们种庄稼差不多。我们种庄稼,不管秋后有没有收成,到了该种的时候,就必须要种下去。种不种是农民的事,收不收是老天的事。种地是农民的本分,不种就是败家,我想报职称,也是你们的本分,不报也不是好事。 曹小慧和申明理互相看一眼,两人都笑了。农民还真有农民的哲学,评职称这么高雅深奥的东西,竟然让一个农民一语道破了天机。确实是深刻,确实是正确,真的是不应该管有没有收获,先报上了再说。再说了,报上了,说不定就有什么机会,就像申明理,突然挂在人家的一个研究课题上,副教授就评上了。 父亲一行来了四个人,有弟弟姐姐和妹妹。虽然人多,但也能住得下。在和申明理闹分居时,为了不影响女儿,曹小慧就把女儿送回了母亲那里。想到女儿,曹小慧又难受得心痛。她想,这样的局面再不能继续,和申明理的事得有个结果,无论是离还是合,都要把女儿再接回来。 吃过饭,申明理就开始打听医院。申明理打电话问了几个熟人,也决定不了到哪家医院。曹小慧本来不想过分参与,却又不忍心看着完全不管。她有个高中的同学,医学院毕业后留在了医学院附属医院。附院的条件在全省也是最好的。曹小慧刚说完有同学在附院,申明理就高兴得满脸开花。然后申明理附在曹小慧的耳边小声说,有你在,我就有了主心骨,感觉胆子也大了,害怕也少了。没有你,我什么时候都感觉孤零零的,都感觉是单枪匹马,办什么事,都有点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 在家里,一般的事都是她拿主意。她拿主意惯了,他也就有了依赖性,没有了她,他当然会觉得没了主心骨。曹小慧还是有点感动,也有点自豪。曹小慧说,我现在就给同学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办法。 翻到同学李丽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李丽倒很爽快。曹小慧详细说了公爹的情况,李丽说,你们明天就来吧,来了我给你们安排。我的老公就在肿瘤外科,他可以给你找最好的主刀医师。 有了这样的关系,很大的一个问题就算得到了解决。大家都很高兴,仿佛病已经有了治愈的希望。申明理考虑一下,讨好了对曹小慧说,虽然是你的同学,但也不能只靠一个电话,今晚咱们两个最好去一趟人家家里,表示一点咱们的心意,也联络一下你们的感情。 道理是对的。去就去吧。这么大的事,只打个电话不露面,也让人家不高兴。 但这些年只和李丽见过两次面,都是有同学来找李丽,顺便请了她一起吃饭。而且她并不知道李丽家住在哪里。曹小慧再给李丽打电话问她家住在哪里,才知道两家住得很近,只隔了两条大街。 进了李丽家,扑面的感觉就是华丽,房子也大。李丽说房子是一百三十多平米,但转了看一圈,感觉要比她家的大许多,而且装修摆设,鲁应俊和于利明家都没法相比,而且不论到哪个房间,地上都放了各种礼品袋礼品箱。曹小慧扫一眼,大多是衣服被子毛毯等用品。而阳台上,却堆满了烟酒饮料保健用品。李丽说,都是来看病的人送的,我们两个人的家都在外地,家里常年人来人往,就连他们县的县长老妈病了,也来找我们。我都有点烦,都有点怕进这个家。 曹小慧清楚,李丽说的都是实话。可今天她来,却只提了一箱牛奶一箱可乐。她不由得有点脸红。没想到李丽却说,这么多的东西也都没用,你们回时提一点去,你们看,你们需要点什么就提点什么。 怎么能拿人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同学,人家混得东西都用不了,自己却混得到处借债,到处求人。曹小慧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李丽说了来人太多很烦,曹小慧和申明理便不多坐,只喝了李丽打开的饮料,便匆匆告辞出来。 在回家的路上,曹小慧一路不说话。申明理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又找不到该说的话。只好一路沉默了回到家。 第二天,申明理带父亲到附院找到李丽,李丽又把申明理一行交给丈夫。只初步检查一下,便决定住院。李丽的丈夫对申明理说,胃癌基本可以肯定,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但最好的办法还是做手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好办法。申明理悲伤了问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李丽的丈夫说,我一般都不说可能性,因为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任何意外也有可能发生。有些病人早期手术,但很快就急剧恶化,有些病人晚期手术,但人家却存活了下来。对我们来说,病人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得尽全力救治。 住院就要收两万块钱的押金。可父亲来时只带了不到一万块。申明理愣半天,问能不能少点,问有医院的熟人担保,能不能少点。收费的女人却冷冰冰了说,医院不是银行,谁担保都不行,除非拿现金来担保。 兄弟姐妹一直像傻子一样跟在申明理的后面。在他们看来,他应该是很有本事的,父亲的性命,好像也掌握在他的手里。申明理大脑一片茫然,但他清楚,决不能在兄弟姐妹面前丢脸。但事情明摆着,住院,也只是尽尽义务罢了。要不要住院,要不要治疗。他想和姐妹兄弟商量一下。但他不知怎么张口,他也张不开口商量。如果不治疗,就得接着准备后事。申明理想打电话和曹小慧商量一下。申明理来到门口打通曹小慧的手机。申明理详细向曹小慧说了父亲的病情,然后问住院有没有意义。原以为曹小慧会敷衍了事,没想到曹小慧却认真了说,主意应该你拿,但我觉得,有意义没意义,都得住了试一试,如果不试,你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说得是,说得对,多好的妻子,心地到底是善良。妻子虽然只是一个主意,但他觉得,妻子已经奉献出了一片心,他也已经得到了巨大的力量。揉揉发酸的鼻子回到收费处,妹妹却上前拉住他的手,然后哭了说,哥,你就想点办法吧,如果不给爹治,我下辈子心里都疼。我知道你是手里没钱,但你能不能向单位借点,借了钱,我以后负责还。 申明理猛然清楚,姐妹兄弟都看着他,都以为他是一个孝子。他在心里不由得骂自己不是东西。买房子时,就借了妹妹两万多。申明理擦把眼睛说,你不用哭,哥有的是办法。 只能回去和朱雪梅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科研经费里借一笔钱出来。 匆忙回校找到朱雪梅。 听说要从科研费里借钱,朱雪梅立即说,我听到借科研费,头皮就立即发麻,就那么点钱,我真怕科研还没搞,钱就被我们这帮穷光蛋分光吃尽了。 其实提到借钱,他心里也发颤。但申明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父亲还在医院等着。申明理进一步强调说,科研要搞几年,我借点钱只是应应急,过后就会还上,根本不会影响科研。 朱雪梅叹息一声,说,你这家伙真成了漏斗户主。你是不是命运不好,把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手相。 申明理听话地把手伸过去。朱雪梅认真看一阵,说,果然是个漏手,你看,这条掌纹,从这边穿过这边,一个岔都没有,就是说,你的钱财,进多少就漏多少,一个不剩。 这他相信。也许自己真的就是个穷命。人们说家穷穷一时,命穷穷一生。一种巨大的痛苦让申明理浑身都有点萎缩。人不和命斗,难道一切努力都不会改变命运吗?他又有点不甘心。 朱雪梅又要他伸出胳膊,说要看看他有几个老婆。他本来要拒绝,但此时的他已经麻木迟钝成一团破布。他还是伸出了胳膊。朱雪梅捋起他的袖子上下捏一阵,说,你小子倒挺忠诚的,从一而终,一辈子就一个老婆。 钱还得借。朱雪梅沮丧了说,签字权在鲁应俊手里,你和我说已经没用了,还是你去和鲁应俊说吧,如果我去说,人家还以为我仍然不忘夺权,仍然想控制这笔钱,结果只能是更坏。 真是忙乱糊涂了,只记得研究是朱雪梅申请来的。但他还是想让朱雪梅去借。他已经向鲁应俊借过钱了,再借,真的是张不开口。申明理刚表达清楚意思,朱雪梅立即说,你别再难为我了,提到那笔钱我心里就哆嗦,也怕再见到他。你们不是老乡吗,又是老乡又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让申明理欣慰的是,鲁应俊不但一口答应借钱,还对父亲的病问长问短。最后鲁应俊说,那你就先借一万五吧。咱们的研究要搞五六年,搞这么多年,你也不能白干,这些钱就算给你的劳务费,你以后找点车票和能报销的发票,然后慢慢报销平账就可以了...... ......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太阳照着酱红色花岗岩院墙上,“江湖市中级人民法院”九个金字熠熠闪光。法院大楼坐北朝南,两只威武的独角兽伏在高大粗犷的花岗岩圆柱前,紫铜色大门庄重威严,高高的台阶让大楼显得高大肃穆。上班时间,法官们互相打着招呼,匆匆地从大门进入办公区。来打官司的当事人和旁听人员进来时,保安则指示他们沿着路牌指引,进入西侧门,经过安全检查,进入审判区。 上午九时十五分,民事审判第一庭庭长梁永斌和审判员尤琴、助理审判员陈岗准时来到第三法庭门口。他们身穿法袍,神情庄严。梁永斌约五十来岁,身高一米七五,留着分头,椭圆脸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左手夹拿着卷宗,右手拿着一支钢笔站在前面。坐在审判席前面的书记员姜莉,见法官们在法庭门口已经站定,起身喊道:“全体起立!请法官入席!” 梁永斌在审判长位置站定,左右看两位法官也已站好,遂说道:“请坐下!” 在经过核实当事人身份,宣布法庭纪律和当事人诉讼权利义务等程序之后,梁永斌敲击了一下法锤,朗声说道:“现在开庭!” 梁永斌之所以今天亲自担任审判长,是因为本案有着较为复杂的人际关系纠葛。原审被告本案被上诉人吉二林是某银行分理处的主任,他的哥哥是本院的一个庭长;而上诉人聂晓初则是市某公司的会计,到处告状说本案因吉二林哥哥是庭长的原因,未得到公正审理。这如同火上浇油,双方彻底撕破脸皮,互相攻击对方,使一个原本简单的离婚纠纷变得错综复杂,市中院两次发回重审,这是第三次上诉。 本庭的法官基本都参加过此案审理,除了需要回避的,已没有合适人选当审判长。梁永斌只好自己来审。 本案复杂在于聂晓初的折腾劲儿上。三年前,吉二林结交了一个情人,二人在外租了房屋经常幽会。聂发现吉二林常常深夜不归,就悄悄跟踪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了秘密。一天夜里十二点多,聂慌报家中有贼,领警察当场抓获正在床上的二人。从此矛盾恶化。变成了两只斗架的公鸡,分居是当然的事。 假使亭亭玉立的女儿,帮着协调父母关系,也许情况没有这么糟,偏偏女儿吉娜坚定地站在母亲一边,也不与父亲说话。 本案吉二林显然是过错方,聂晓初希望法院把两处房产一起判给自己,让吉拍拍屁股走人,法院如不这样判,聂就三天两头到妇联工会等处诉苦,甚至把捉获吉与那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到处散发。结果,吉被银行提前内退,聂也被公司提前内退,形成“两败俱伤”的典型的中国式离婚。 聂晓初像着了魔,听不进别人的劝,脾气也大变,稍不如意就会发火,几次在法庭上吵闹,成了小有名气的“不讲理”,法官也不愿意惹恼她,只想把案件判掉,聂不再闹就行。 梁永斌开庭前已反复阅读了本案卷宗,暗自下定决心要将本案调解,否则,判决公平而聂却误认为偏向吉;过分偏向聂,又会使本案显失公平,唯有调解可以让聂闹腾不起来。在庭审调查中,他注意围绕调解做工作。 “吉二林,你有没有被聂晓初在夜里拍过照片?”梁永斌问。 “有过。那是她精心策划的。”吉二林回答道。 “你在外嫖女人,租房间,这也是我策划的吗?”聂晓初抢话反驳道。 梁永斌立即制止道:“聂晓初,本庭问话是分别进行,刚才问你,吉二林并没有抢答,你现在也不应当抢话,明白吗?” 聂晓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聂晓初,本庭问你,你有没有将吉二林和别人在一起的照片印出来,贴到吉二林所在银行门口?”梁永斌问道。 聂晓初爽快地承认:“有过。是我做的不赖。” “那么,你现在上诉认为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梁永斌追问。 “夫妻共同财产分配要合理。” “还有其他吗?” “没有了。” 梁永斌转向吉二林问道:“吉二林,你同意聂晓初的争议焦点吗?” “同意。”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梁永斌向右征询尤琴的意见,又向左征询陈岗的意见,二人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话。 梁永斌说道:“根据我国民事诉讼法规定,离婚案件判决前,应当先进行调解。聂晓初,你愿意在本庭主持下,进行调解吗?” 聂晓初与代理律师耳语了一番,律师帮助答道:“愿意。” “吉二林愿意吗?” 吉二林的代理律师也答道:“愿意!” “本庭根据双方当事人的意愿,对本案先行调解。现在休庭!” 梁永斌把双方带进调解室坐定,对他们说:“通过法庭调查和辩论,你们双方心里都清楚自己有多少理,有多大理,合议庭当然也清楚。作为审判长,我希望能搁置争议,互相原谅,双方和好。” “不可能!”聂晓初答道。 吉二林说得更绝:“决定不可能。” “既然双方没有一点和好意向,那么,合议庭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夫妻一场,愿意最后调解财产分割矛盾,我也赞成。建议你们双方各自拿出一个调解方案,既要考虑自己的合法利益,又要考虑对方的合法利益,做到基本平衡行不行?” 聂晓初答应说:“行。” 吉二林答应:“好的。” 梁永斌继续说道:“双方都同意了,就这么办。请双方各自和代理人先商量一下。” 聂晓初没有料到梁永斌非但没有压制她,反而让她自己拿解决方案,有一种被尊重的感动。 她和律师商量后,先来将自己的意见单独向梁永斌作了汇报。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二十一. 全文字无广告 八百二十一. 聂晓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全文字无广告 “聂晓初,本庭问你,你有没有将吉二林和别人在一起的照片印出来,贴到吉二林所在银行门口?”梁永斌问道。 聂晓初爽快地承认:“有过。是我做的不赖。” “那么,你现在上诉认为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梁永斌追问。 “夫妻共同财产分配要合理。” “还有其他吗?” “没有了。” 梁永斌转向吉二林问道:“吉二林,你同意聂晓初的争议焦点吗?” “同意。”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梁永斌向右征询尤琴的意见,又向左征询陈岗的意见,二人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话。 梁永斌说道:“根据我国民事诉讼法规定,离婚案件判决前,应当先进行调解。聂晓初,你愿意在本庭主持下,进行调解吗?” 聂晓初与代理律师耳语了一番,律师帮助答道:“愿意。” “吉二林愿意吗?” 吉二林的代理律师也答道:“愿意!” “本庭根据双方当事人的意愿,对本案先行调解。现在休庭!” 梁永斌把双方带进调解室坐定,对他们说:“通过法庭调查和辩论,你们双方心里都清楚自己有多少理,有多大理,合议庭当然也清楚。作为审判长,我希望能搁置争议,互相原谅,双方和好。” “不可能!”聂晓初答道。 吉二林说得更绝:“决定不可能。” “既然双方没有一点和好意向,那么,合议庭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夫妻一场,愿意最后调解财产分割矛盾,我也赞成。建议你们双方各自拿出一个调解方案,既要考虑自己的合法利益,又要考虑对方的合法利益,做到基本平衡行不行?” 聂晓初答应说:“行。” 吉二林答应:“好的。” 梁永斌继续说道:“双方都同意了,就这么办。请双方各自和代理人先商量一下。” 聂晓初没有料到梁永斌非但没有压制她,反而让她自己拿解决方案,有一种被尊重的感动。 她和律师商量后,先来将自己的意见单独向梁永斌作了汇报。 在听取了吉二林的想法后,梁永斌又将双方召集到一起说道: “双方的意见我都听了,各有道理,而且双方的意见已经比较接近,下面,我综合双方的意见,提出一个方案来,你们双方看看行不行?” 聂晓初说:“行。” 吉二林说:“好。” 梁永斌请书记员姜莉记录调解协议,自己则字斟句酌缓缓地说道:“一、双方自愿离婚。二、双方婚生女吉娜随母亲聂晓初共同生活。父亲吉二林每月补贴生活费600元整,至吉娜独立生活时止。三、现有房屋两套,聂晓初分得一套新房,现住房归吉二林所有。四、家中现有动产依一审判决执行。以上几条意见,双方有什么补充?” 双方都说没大的意见,只是在如何执行上提出了一些具体意见,然后在调解协议上签了字,并在送达回证上签收。至此,双方闹腾了两年多的离婚顺利调解结案。 聂晓初临走前说:“梁庭长,非常感谢你!你没有跟我讲多少道理,我怎么就听你的呢?” 梁永斌笑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聂晓初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想告诉你,你办案子我服气。” 梁永斌笑了笑说:“我想,你需要尊重,需要让受伤的心得到安宁。” 聂晓初答道:“是的。我最受不了他抛弃我。十几年的夫妻,人老珠黄了,一脚蹬了。” 梁永斌安慰说:“都过去了。自利利他,回去后把协议履行好,相信你会有新生活的,好不好?”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梁永斌把她送到门外。 回头时,吉二林站起身来说:“梁庭长,你真神了,三言两语就把那个泼妇说服了,我真的没想到。” “吉二林,你这个说法不好,光自利不利他,难怪要吵架、要离婚。明白为什么了吗?我们要尊重对方,既利己又利人。假如她听到你骂泼妇,她会怎样做?” “我知错了,梁庭长。我一定改。” “那好,毕竟夫妻一场,离了也不能失掉风度,回去互相利人利己,把调解协议主动履行了,不要让我再操心,行吗?” “行!”吉二林利落地答应道。 梁永斌面挂笑容,回到自己办公室,把法袍脱下挂进衣橱,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尤琴走了进来:“梁庭,调了?”穿着法袍的尤琴,虽很俊俏,毕竟严肃,现在身穿便服,一张鹅蛋形白净的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头秀发披逸在身后,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调了。”梁永斌看着她回道。 陈岗也跟进来说:“梁庭,我们刚上来一会儿,怎么把案子就调解了,什么法子?”陈岗身材魁梧,长得墩实,白胖的脸上挂着眼镜,饱满的额头泛着油光,头发后背,看上去很斯文。 梁永斌笑了笑对二人说:“也没有什么。关键是开庭前要熟悉案情,在庭上对任何一方都不能有偏袒,先找出双方共同点,再找出双方不同点,先让双方自己想方法解决不同点,然后你就有办法去解决了。”说着,打开抽屉,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陈岗。 尤琴说:“你是说解决问题的方案,是他们自己的?” “是的。我们要巧妙地把解决问题的方案变成当事人自己提出来的,调解就成功了一半。” 陈岗说:“哦,难怪你办案件,调解率有百分之六七十。”陈岗过来给梁永斌点上烟,说道。 梁永斌笑道:“你夸张了。调解率和撤诉率加起来吧。” 尤琴说:“基层法院的法官们都说你是调解高手。你上次演讲说给当事人递梯下台法等十二种调解方法,大家觉得蛮管用的。” 梁永斌说:“这方法是全庭的,也是你们的工作经验,我只是提了提。以后全靠你们了。” “庭长,你又来了,才过五十岁,以貌相看,四十岁还没到呢。何况法官应该是越老越值钱啊。” 尤琴忙接过话头:“庭长是要我们在调解艺术上多下功夫。” 陈岗笑眯眯地说:“尤琴同志多会体贴人呀!什么时候也体贴一下我?”随即又自嘲说:“得,得,得,我怎么可以要求人呢?该罚,敬烟。”他故意闹笑说。 梁永斌接过他递的香烟说:“今年院里安排我们的研究课题,就是民事调解。现在强调建设和谐社会,民事调解是篇大文章。” “哎,对了,您写的《审判调解艺术》影响很大,今年在这基础上加加工,不就可以吗?”尤琴说。 “可别想着偷懒啊。我跟你们商量,今年写《调解学》,从现在开始搜集资料,有没有信心?”梁永斌问道。 尤琴说:“行。我把被外国人称为东方经验的资料找出来。” 陈岗说:“我也搜集资料吧。” 梁永斌说:“你们两位都是硕士研究生,应当有著作才好。你们写吧,我就当个接生婆。” 陈岗快嘴说道:“庭长你本来就有女人缘,少妇都喜欢你。你再帮助女人接生,想让妇产科医生失业啊--哈哈哈。……尤琴,你看呢?哈哈哈。” 陈岗逮住机会,猛开了一把玩笑,得意地笑着。 梁永斌被他这一说,感到自己说的不妥也笑起来了。 尤琴觉得让妇产科医生失业也蛮好玩的,跟着笑了起来。于是三个人有抱着肚子笑的,有笑的呛住气咳嗽的,全都笑着。 “你们几个呆子的呆,傻笑的傻。什么事这么高兴?”副庭长陆达甫听到笑声踱了进来。 陆达甫中等身材,胖胖的脸上眉毛很重,平常也是喜欢开玩笑的角儿。 陈岗止住笑,装成正经地说:“梁庭长说他要做接生婆,我问尤琴什么时候生二胎?”说罢自己又笑了起来。 尤琴被笑谑了一回,脸涨得通红,对陆庭长说:“陈岗嘴里吐不出象牙!梁庭说,今年想写《调解学》,叫我们先搜集资料做做准备,他自己做接生婆,陈岗就扯纠我身上来了。” 陆达甫听着也笑了:“陈岗,你这个呆子,知道庭长说的什么意思吗?” 陈岗说:“这简单,庭长要我们写书,他来迎接作品问世。” 陆达甫转脸对尤琴说:“你也跟着傻笑,明白含义吗?” 尤琴答道:“陈岗说的对呀!” 陆达甫说:“你们科班出身,理解的也许更准确。我觉得梁庭是在说一个故事。” 梁永斌微笑着对陆达甫点点头,递给他一支香烟。 陆达甫受到鼓励,知道自己说的与庭长的意思相吻合,就大胆地说道:“苏格拉底你们都认识吧?苏格拉底见到自己的妈妈年纪大了,还帮人家当接生婆,就受到了启发,想到自己也应当会这门艺术--产婆术。意思是自己虽然智慧不够,但是个‘爱智者’,愿意当知识的接生婆,帮助别人获得知识。苏格拉底有个学生叫柏拉图,柏拉图有个学生叫亚里士多德。” “哇噻!陆庭你真可以,对古希腊的哲学家、思想家这么熟。看来,我们真要好好地向二位庭长大人拜师学艺呀!”陈岗诚恳地说。 尤琴这时不饶陈岗了:“你这人就会拍马屁!刚才还问我什么时候生二胎哩。” 梁永斌笑了笑:“别逗了,该下班了吧?”一看手表:“哟,十二点多了!” 陆达甫说道:“你上午手机响个不停,怪了,人不在老是响,人来了一声不响,看看是不是‘小老婆’打的?”陆达甫喜欢开玩笑,把家里电话说成是“小老婆”打的。 “好,我看一下,你们先走吧。” 梁永斌送走同事,打开衣橱,取出自己的休闲西装穿起来,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信息。 他索性回到座位,点上一支烟,开始翻看未接来电的号码,开头三个一样都是888开头,一看便知是他的;再往下看,是手机号码,一看还是他的。“这家伙已吃饭去了,下午回吧。” 梁永斌又看未读信息,两个还是他发来的,一个是“忙甚鸟?”另一个是“鸟忙甚?”不觉卟哧一笑:“这家伙闲着没鸟事,骚得慌了。”于是回了一条信息:“有甚鸟话?”就关上门,回家吃午饭了。 被梁永斌称为“这家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铁哥们,好朋友匡世衡。现任市检察院分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 匡世衡四十七八岁,身高一米八,喜欢梳个大背头,头发油光锃亮,一丝不乱,身体有点发福,原本长方形的脸,因这几年腮帮上长了肉变圆了,一双眼睛很深沉,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几年他当上副检察长后,人变得深沉了,让人很难捉摸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与梁永斌之间,关系有些例外,因而互相发信息,可以说些不见外的体己话。 匡世衡吃过午饭,走进自己办公室,准备在老板椅上迷糊一会儿,突然想起上午打的电话,嘴里念叨:“以为自己是庭长,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开会也应该回我信息呀。这鸟人迟早要吃苦头的。”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再给他发条信息,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一看有未读信息,忙打开一看,笑了:“有甚鸟话?哼,你还知道回信息。”说着便用座机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好!” “好个鸟!上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噢,对不起,后来看到了。当时在开庭,手机放办公室。” “当庭长还亲自开什么庭?想表现表现,当院长啰!” “你们当领导的动嘴,我们干事情的跑腿呀。这个案子有点情况,需要我出庭。” “当然,不是重要的案子怎么会惊动你大庭长呢?你办案经验丰富,理论水平又高,肯定是调解了吧?” “哦,是的。我们吃的这行饭,你知道,民事案件能糊掉是最好啦。对了,有什么指示?” “你现在干嘛呢?” “睡午觉呀,才睡着,被你喊起来了。” “不好意思,惊扰大庭长的好梦了。晚上有空吗?” “说,有什么指示尽管下。” “那今晚请你吃饭。” “有什么事情?有哪些人?” “你呀,就喜欢这样问,让人烦!我老匡请你梁兄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有什么事情,先透个风,好有思想准备。” “没什么事,就是聚一聚,人嘛,你都熟悉。晚上六点半,在白湖渔港。这就样吧。” 说完,匡世衡挂断了电话,梁记斌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笑了一笑,回到床上睡不着,止不住回想起与匡世衡的交往。 那是举国刚刚开始解放思想、改革开放之初,百废待兴,人民渴望远离斗争,发展经济,有吃有穿。年轻人有的忙跳舞唱歌,有的忙补习自己的文化。 梁永斌才从部队回来,在工厂政工科上班,晚上参加夜校的文化补习,跑到位于市中心的教师进修学校来听课。那时还没有课本,油印的教材上面印着课文,生字注音,词语解释,以及中心思想和写作技巧等。 授语文课的钱老师,三十几岁,梳着背头,他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下放回城的知识青年,操一口普通话,讲课慢条斯理,抑扬顿挫,很有点感染力。 “来,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梁永斌。”梁永斌立即起立,像军人回答首长的问话。 “嗯。你把朱自清先生的《绿》朗读一下。” 梁永斌便用普通话大声地朗诵起来:“……这梅雨潭的绿啊……”。梁永斌读完课文,有同学鼓掌,全班竟然也鼓起掌来。 钱老师称赞道:“梁同学对梅雨潭的绿这一句读的很投入,特别是这个‘绿’字的着重音读的很到位,大家闭上眼睛感觉一下,是否看到、听到、闻到、感觉到了这梅雨潭的‘绿’了。” 课间休息,钱老师走到了梁永斌所在的这一堆同学中,梁永斌忙掏出一支香烟递上去,并划着火柴帮老师点着香烟。 钱老师说:“你们都抽烟啊,也难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你们本来应该在学校读的,被文化大革命耽误了。现在社会急需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你们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老师,我们还有机会读大学吗?” “有啊!”钱老师说:“我相信只要你们想学,一定有机会读大学的,哪怕读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大学也行。” 大家听说有机会读大学,都很兴奋,钱老师转脸向梁永斌说:“梁同学,我看你有一定文学基础,搞点创作,也许会有成就。” 散学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和梁永斌一道回家。 月光如水似银,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初绽嫩叶的梧桐树上,显得轻柔温馨。大家学着梁永斌的腔调:“这梅雨潭的绿啊……”一路笑一路走着。 有个同学靠近梁永斌,自我介绍道:“我叫匡世衡,住将军巷。梁兄住哪里?” “哦?这么巧。我也住将军巷。” “那咋没有见过你?” “刚从部队回来没几天。” “你在部队做什么?” “写过新闻报道。” “难怪你有文采。你知道今晚是谁带头鼓掌吗?” “不知道。” “是我。” “噢。为什么?” “因为你敢那么投入地读,我蛮佩服的。” “谢谢。你在哪工作?” “在厂里,当操作工。” “你多大啦?” “二十二岁。你是兄长,以后我叫你梁兄。” “行。以后咋们是同志,不,还是兄弟好,咱们就做兄弟吧。”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进了将军巷。 “到我那里坐一会吧,才九点多钟。”梁永斌邀请道。 “不会影响家里人?” “我一个人住。” 匡世衡随梁永斌开门进入堂屋,又进入东房间。 这是座坐北朝南的四合院房子,临巷开门,后门即是大门,前后两边四厢两天井,住着五户人家。梁永斌住最后一进的东边一间。 “你一人住,蛮宽敞的。东边窗子有月光照进来,西南靠天井的窗子也有月光洒进来,通风也好,蛮惬意的。我住在一个小厢房里,光线和通风都不好。”匡世衡四处打量房间说。 “那改天去您府上拜访。”梁永斌给他沏了一杯茶说。 “行,到时梁兄可要赏光啊。” “既然是弟兄,何必那么客气。” “梁兄,这个执鞭自督条幅是你写的么?” “涂鸦的,别见笑。” “执鞭自督。良马见鞭影而驰,充满进取精神。” “过奖了。我记得鲁迅说自己写作困倦时,仿佛看到老师藤野先生鼓励的眼光,就来了劲头。我晚上看一会儿书就想睡觉,写个条幅是鞭策自己不要偷懒。” “你自己订了学习计划吗?” “也不是什么计划。就是放学回来,读点《论语》、《史记》什么的。二十几岁才开始读,记不住了,再不用心读,只怕将来要后悔了。” “梁兄啊,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受启发。我妈唠叨,每天要我十点之前睡觉,现在都十二点多了,回家必定挨骂。今晚跟你睡,你明早陪我练拳去,行吗?”匡世衡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教他练拳作为留宿的条件。 “好啊!”梁永斌爽快地应允了。 这一夜,二人不知说了多少话,从此有了友谊,也奠定了共同进取的基础。 梁永斌想到这里,心底认为匡世衡比自己有出息,他约自己吃顿饭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便放心了。 匡世衡挂掉电话就有点后悔:“梁永斌职务没我高呀。但他是中院庭长,朋友多交际广,手中有实权,今晚请他吃饭,也是求他帮忙,我怎么能口气那么硬呢?他听了必定不舒服。不过也是为了请他晚上务必参加晚宴,他也不该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他抓起电话,给工商银行周行长打了过去:“老周啊,人我已给你约好了!其他照计划办吧。” 说完,“啪”一声搁了电话。 匡世衡点燃一支烟,靠在老板椅上悠闲地前后摇动,心中却想起往事。 与梁永斌认识以后,自己喜欢与他在一张床上睡,海阔天空地聊天。每逢早晨,总是自己起身拍醒他:“梁兄,该起床了。” “几点啦?” “五点了。” “还早呢,再睡一会吧。” “练功要早,现在已经迟了。” “好吧,我们起床。” 梁永斌极不情愿地起来,与他一起上山练功。活动开筋骨,跑步,匡世衡练了一套散打拳,梁永斌也练了擒拿格斗拳,二人便下山回家。 到了面店门口,梁永斌说:“世衡,请你吃个面,这家的味道挺好。” 匡世衡说:“不了。我妈我爸可能知道我一夜没回家,正着急呢。”说着,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匡世衡没有解释过自己为什么说走就走的原因。他清楚,自己喜欢独断独行的这个个性,始终让自己和朋友之间有个隔阂,融不到一块去。 过了段时间,匡世衡要参加拳击赛了,他对梁永斌说:“梁兄,我明天晚上在体育馆比赛,你能喊几个人帮我助威?” “可以啊!你参加多少公斤级的?” “七十公斤级。” “和哪里比?” “与江洋市。听说对方蛮狠的。” “你有主场便利。我们帮你助威。” 晚上,梁永斌如约来到市体育馆,他约了几个朋友前来助阵。 体育馆内灯火通明,但因为是业余拳击比赛,观众不多,约有三四百人。 匡世衡是第2个出场。 “8号,加油!8号加油!” 梁永斌一帮人尽力帮匡世衡鼓劲。 前两个回合,双方打成平手。第三个回合,台下猛喊:“勾拳!勾拳!直拳!直拳!” 梁永斌他们一喊,全场也跟着喊,他们的起哄真收到了效果,气氛显然对匡世衡有利。 只见他们两人打着,慢慢地靠在一起,双方搂抱起来了。“勾拳!勾拳!”“捣死他!捣死他!”双方拳头在腰际乱点。 突然,“矍”地一声哨响,裁判宣布第三回合结束,此时,匡世衡利用裁判视线死角,在对方腰上猛捣了一拳,被台下观众“嘘”了一声。 从第四回合起,对方似乎变了一个人,先是步步紧逼,匡世衡只有招架之功了,梁永斌他们在台下猛喊:8号,加油!8号直拳!匡世衡用左手先护着头,右手护着胸前,不失时机地反击一下,但还是被一步一步地逼向了台角。 忽地,对方打出一个漂亮的左钩拳,匡世衡本能地去防卫,露出了中间的空档,“嚯”一声,对方一个重重的右直拳,打在了脸上,匡世衡觉得一阵刺痛,心想不好,嘴唇可能被打破了,不由得怒从头起,双拳一阵乱捣,竟唬住住对方往后退缩了。 往后的比赛,匡世衡感到台下为他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自己出拳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打出去拳头的力量也越来越小,他感觉自己的左眼角肿胀了,视角有点模糊,心想狠狠报复对方一下,但拳头一打出去被对方挡掉了。 “矍……”一声长哨响,比赛终于结束了。 裁判举起对方的右手,宣布对方获胜,但双方相差点数不多,梁永斌他们一阵狂喊乱叫,手舞足蹈,为匡世衡喝彩! 匡世衡在台上听到喊叫声,知道是朋友们为他加油,挥手向他们示意。 散场后,匡世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体育场,准备回家,突然从暗处跑出几条黑影,把他围在中间,让他大吃一惊:“谁?” “我们!”梁永斌走上前来,拉住他的手:“世衡,我们几个人来接你去吃夜宵。” 匡世衡感到心里一阵温暖,觉得这梁兄真够朋友,于是随他们来到路边的大排档。 他们要了爆炒花生米、干彻牛肉、盐水老鹅、炒长鱼丝等菜,每人开了啤酒,喝了起来。 “来,我们敬七十公斤级业余拳击散打亚军匡世衡一杯酒!” “嘿,嘿!是江湖市的。” 匡世衡谦虚着,大家一仰脖子,把杯中啤酒全喝了下肚。 “世衡,给你介绍几位朋友:江大友,面粉公司会计;铁君,电子管厂的;孙朗,无线电厂的;都是夜校同学。袁刚劲,才从部队转业的连长,街办工作。” “梁兄,你回来没几天,怎么就结识了这么多朋友?来,我匡世衡每人敬一杯。” 匡世衡嘴上热乎着,但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妒意:我土生土长都没有朋友,他才来几天就有一帮朋友,此人真的不可小觑,但他也可以给我帮助,为我所用。想到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今天各位盛情,世衡领情了。我是个粗人,今天打输了已对不住人,你们个个都为我喊哑了嗓子,我再敬大家一杯!” 梁永斌不胜酒力,几杯啤酒下肚,脸已涨得通红,他本来为人率直,说话经常是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听匡世衡说“打输了”,觉得不爱听,脱口说道:“世衡,业余拳击闹着玩的,输赢无所谓。不过,我们应该遵守比赛规则。” “你的意思?”匡世衡追问。 江大友连忙向梁永斌递了个眼色,嚅了一下嘴,自己忙端起面前酒杯,向匡世衡道:“永斌这人酒量浅,他今天为你高兴,已喝了好几杯,我代他敬你一杯,也是我自己敬的。” 江大友一口干了,把杯子向匡世衡亮了亮。 匡世衡见状也把面前酒干了,心里掠过一丝不快,到底是他的朋友,帮他打马虎眼。我知道你梁兄待我不薄,但也犯不着在新朋友面前贬低我不守比赛规则,让我没有面子。转念一想,江老兄已替他打圆场,而且他也没有挑明是批评我,我如果现在认真,反让这帮新朋友笑我肚量太小。且先忍下这口气再说。他心里想着,脸上笑着,伸手去夹菜吃,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铁君掏出香烟,先敬匡世衡:“匡兄,我们这些人在厂里混,爱好个文学,才凑到一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拳脚功夫,将来我们也不怕小痞子们欺负喽!来,咱哥们抽支烟,喝了这杯酒。” 匡世衡点了烟,也喝了酒,他被铁君巧妙的赞扬点着了兴奋。 “铁兄,我最近常跟梁兄在一起谈点古典文学,但我们古文基础差,读起来蛮费劲的,梁兄比我好多了。你读些什么?” “我才买了一钟书的《管锥编》,读他的谈艺录。《围城》看了两遍,现在永斌手中。如你喜欢,可以向他拿。” “钱老先生学问好,记忆力惊人,他写文章引经据典,从来不需要查出处,天才啊。他说,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婚姻也罢,事业也罢,人生大抵如此。真精辟呀!”匡世衡说。 孙朗插嘴道:“我最佩服钱先生的为人,不为压力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真不容易啊。恐怕今后我们都难以做到。匡兄,我杞人忧天了,敬你一杯酒。” 袁刚劲给每人发了一支烟,端起酒杯说:“今天我们六弟兄在马路边喝酒,是有历史意义的。你们谈文章,我不感兴趣。我们大家把酒干了,把友谊加深,最现实,最实惠。” “干!”大家一齐端起来干杯。 结账时,梁永斌清点了一下,六个人喝了三捆啤酒。袁刚劲抢付了帐。 “三十六瓶呀!”匡世衡还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之中:“嗯,我一人喝了有十多瓶。”现在这六个人中,江大友是市总工会主席,铁君是宣传部副部长,孙朗是江上区区委副书记,袁刚劲是房地产商。 这些年来,匡世衡为当检察长的事曾找过孙朗,其他人与梁永斌交往多,而与匡世衡交往不多。 “对了,今晚把刚劲喊着。”匡世衡想道。 傍晚下班,匡世衡让驾驶员把他送到白湖渔港。汽车开上大厅门口的迎宾台,服务生打开车门,做出邀请姿势:“先生,请!” 这白湖渔港坐南朝北,双向八车道的沿湖路,面对浩浩荡荡的白湖,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意境。路两边草坪绿菌,香花缤纷,绿竹修篁,樟树滴翠,临湖石头驳岸,雕砌白玉栏杆,一年四季游人如织,放风筝、谈恋爱,带小孩游玩,陪老人散步,各种嘻笑声不绝于耳。 向西有镜里天广场,祭天礼台,市里有重大喜庆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向东有望月楼等古典亭台楼阁,与宽阔的滨湖大道浑然一体,越发透显出深厚的文化底蕴。 对面沙洲遍长芦苇,树高云低,一片苍茫。渔港门口有硕大的停车场,可以泊轿车百辆。客人在此用餐,可以近观花木,远眺湖光山色。 一到傍晚,华灯齐放,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不输上海外滩之气派。渔港金碧辉煌,气势宏大,各式湖鲜野味,一应俱全,做工精巧,味道鲜美,吸引本地上流社会朋聚交流非此地不来,外地商贾洽谈生意杯盏交错非此地莫到。一时间白湖渔港香溢满城,成江湖市请客之天然良港。 匡世衡左手提前一只偌大的真皮提包,从车门里走下来,回头对司机说:“你先回去,用车呼你!”汽车一冒轻烟走了。 匡世衡习惯地耸耸肩,用手掸了掸胸前衣襟,气宇轩昂地进入旋转门,两排身穿艳丽旗袍的迎宾女齐声喊道:“欢迎先生光临!” 这阵势匡世衡见多了,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领头一位立即走上前来,先向匡世衡鞠躬敬意,再柔音问道:“先生,可曾预订?” “卢浮宫。” “三楼卢浮宫厅一位!”迎宾女大声通报,领班随即用对讲机向楼上通报。 “先生请走电梯。” “不,我走楼梯。” 匡世衡微笑着,在迎宾女前导下,沿着宽敞豪华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 边上有熟人向他打招呼,他点点头。 有人喊:“匡检好!”并递来香烟,他客气而优雅地点上,很风度地与对方握别。 匡世衡刚踏上三楼,服务员便迎了上来:“先生,这边请!” 他随服务员左转来到卢浮宫大厅,服务员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推开了大门,欧式装饰和吊灯特别显眼,里面已到三位立刻起身迎上前来齐喊“匡检好!” 匡检认识中等身材、微胖的是李再清,握手,问道:“李主任从湖中特意赶来?周行长呢?” “他在省里开会。电话打来了,等会到,向您请会儿假。” “没关系,没关系。”匡世衡微笑说。 “这位是我们湖中市的律师周仕魁,我们行的法律顾问。”李再清介绍道。 “哦,周律师。”匡世衡主动伸手去握。 “匡检,你现在的风度不得了啊!草民刚劲向阁下致敬!”袁刚劲上来调侃道。 “刚劲兄,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还笑我?你现在是房地产大亨,身价非比寻常了呀!嘿嘿嘿……”匡世衡一阵大笑,三人笑着分别在沙发上坐定。 “今天请你的老朋友,特地要你来作陪。刚劲,猜猜是谁?” “不会是老梁吧?” “到底是刚劲兄,眼力非凡啊。” “哪里哪里。老梁会来吗?” “有你刚劲兄在,他能不来?我下午特地关照他多带几个同事来的。你可要陪好哦。嘿嘿。”匡世衡习惯性地笑道。 正说着,听到敲门声,服务员推开门,梁永斌一行人便出现在包厅门口。 “哟!梁大庭长!”匡世衡赶紧迎上去,和梁永斌及尤琴、陈岗一一握手后,邀梁永斌等入席:“请上座。” 梁永斌笑着推辞:“匡检,这主位岂是我坐的?这里风景不错,先看看吧。”说着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只见远处大江横陈,有巨轮货船逶迤而过,近处湖光潋滟,有渔船撒网捕鱼,几只鸥鸟在湖面上翱翔,火红的夕阳把湖面映得一片通红,金光闪耀着。 梁永斌笑道:“你们看,这景色像不像日落江花红胜火?” 大家一齐过来,临窗眺望,啧啧称奇。 匡世衡说道:“有个朋友在这里吃饭,吟了一首诗,我记得有两句是‘远岫西来雄若虎,大江东去势如龙’。永斌,你看怎样?” “好诗,不愧匡检的朋友所作。” “匡检,周行长一时半刻来不了,您请坐主席吧。”李再清提醒道。 “好。我们入席吧。大家宽坐。小姐,只留八个座位。” “这圆桌能坐多少人?”梁永斌问。 “十六人。”小姐笑着回答。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十八. 八百十八. 吴芸芸清楚,她的话已经起了作用,门亮已经悔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见好就收,再多说,门亮也会接受不了,也会下不来台。 吃过饭,妻子真要到柳湖公园去散步。门亮抬头看天,蓝天繁星密布,月亮也弯弯地挂在当天。在这座城市,能看到星星的天气确实不多,有星星有月亮又有凉风的夜晚更是难得。真的是个散步的好天气。进入公园,吴芸芸便紧紧地挽了门亮的胳膀,而且很快将头也靠在了门亮的肩膀上,一副甜mi陶醉的样子。妻子这样的甜mi,让门亮一下有了初恋时的感觉。初恋时,上一阵晚自习,两人就会偷偷地跑到操场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起初是害羞地一起走,后来就手拉了手,再后来就像这样,她将身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 公园里散步的人真的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情侣,大多数也像他俩一样紧紧地挽在一起。门亮突然觉得真是对不住妻子,这一阵子,确实让妻子担了许多心,也吃了许多苦。而自己,这一阵移情别恋,费尽心机,耗尽感情,苦苦思念,吃尽苦头,也一无所获,像这样挽了手一起散散步,也没能实现。一无所获倒也罢了,而收获的,却是一肚子无尽的烦恼,一肚子无望的思念,一肚子无法言说的愧疚。也许自己天生就没那个浪漫的命,天生就应该平平淡淡。平平淡淡就平平淡淡吧,平平淡淡也还不错,就像今天,平平淡淡地爱自己的妻子,平平淡淡地和妻子散步过日子,平平淡淡地了却自己的一生。唉,人这一辈子。门亮从ku兜里抽出手,紧紧地揽住了妻子的肩膀。 门亮突然的亲切让吴芸芸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清楚,凭她的本事,驾驶一个丈夫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是一个老实的丈夫。吴芸芸高兴了在门亮脸上亲一下,撒jiao又充满了爱意地悄声说,你天生就是个书呆子,以后你就好好在家里看书写书,我也不指望你养家,也不希望你成名成家,就希望你安安静静做我的丈夫,你知道吗,不少人都羡慕我,说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又有知识又很温柔的教授丈夫。 回到家睡了,门亮还是止不住要想和院长争吵的事,还是止不住不断地叹气。吴芸芸清楚,门亮的心情还是无法从苦恼中解脱。吴芸芸觉得丈夫受了窝囊气,她决不能袖手旁观,即使不能替丈夫报仇雪恨,也不能让丈夫再受委屈。反复思考,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决定先找毛庆中谈谈,先阐明利害,看看毛庆中的态度,然后再做打算。 怎么和毛庆中交涉,吴芸芸又想了许久。想出了几种方案,然后才安危睡去。 第二天上班,吴芸芸就给毛庆中打电话。电话打通,她只说你在办公室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然后就挂了电话。 虽然在校园里常碰到毛庆中,但吴芸芸和毛庆中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吴芸芸感觉毛庆中和门亮也差不多,认真儒雅,像个知识分子。这样的知识分子,竟然勾心斗角互相争吵,而且还要整治门亮这样的知识分子,真的是难以让人理解。她今天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她也要让他知道,门亮,也不是好惹的,更不能任人整治,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聪明能干的老婆。 落座后,吴芸芸就两眼注视着毛庆中,直到毛庆中放在桌面上的两只手慌乱了不知该干什么,吴芸芸才说,对不起毛院长,听说我们家门亮得罪了你,和你闹了别扭,所以我特意来给你道歉来了。 毛庆中一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和吴芸芸并不熟悉,但知道她在公寓科当科长。后勤的人管财管物,普遍比较牛皮,他原以为吴芸芸是来吵闹的,弄不好还会动手撕扯他,他已经做好了如果她动手,他就躲开的思想准备。毛庆中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毛庆中高兴了说,哪里哪里,根本不用道歉,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就是工作中的一些小事。再说,我也有不周到的地方,许多事情也可以慢慢地商量。 吴芸芸说,可我们门亮却很苦恼,也很冤枉,也觉得很不公平,昨天回去,就吃不下饭,人也一下病倒了。 毛庆中觉得也不至于严重到病倒。要说生气,他也生气,他应该比他更生气,晚上睡了,他还生气地想了半夜。但听吴芸芸的口气,好像并不是来道歉,而是要来讨一个公道。毛庆中不想和她争吵,他觉得吴芸芸之所以要来讨公道,可能是也认为门亮冤枉。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也许就不认为冤枉了。毛庆中说,事情的真相你可能不大清楚,但你是他的妻子,有些细节我也不大好说。也许他是好心办了坏事,但影响却很坏,学生的意见也很大,而且学生集体闹到院里,几乎就是罢课请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觉得冤枉,他还怪院里不公平,甚至说我故意整治他,你说说,这样的认识,这样的态度,这样对待我,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吴芸芸说,你口口声声说门亮办了坏事,影响极坏,我不知他办了什么坏事,影响很坏的坏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我希望你如实地告诉我是什么坏事,不然我会到校领导那里去问,因为影响极坏的事,样领导肯定也知道。 你想知道更好,看你的脸面能不能承受得了。毛庆中说,学生们反映,门亮晚上经常往女生宿舍跑,晚上还单独请一个女生出去吃饭。 吴芸芸知道,门亮再傻,也不会跑到女生宿舍图谋不轨,而且女生宿舍六七个女生,不为工作,跑到那里去干什么。吴芸芸故意吃惊了说,经常往女生宿舍跑?他疯了吗?跑去强奸女生吗?去年一个黑影爬进了女生宿舍,我们当时就报了案,案子很快就破了。你说门亮常往女生宿舍跑,你为什么不报案。 毛庆中知道吴芸芸是在讽刺挖苦他。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毛庆中不高兴了说,强奸倒不至于,但男女有别,女生宿舍毕竟是女生睡觉的地方,一般男生想入内,比登天还难,他一个大男人,常往那里跑,你想想吧,学生怎么能没有意见。他做为一个班主任,难道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懂? 吴芸芸说,那你调查了没有,他为什么往那里跑,他班主任的职责是什么。 毛庆中说,我当然要调查,而且不久就会公布一个调查结果。 吴芸芸说,你不调查就先下结论,你觉得合适不合适。但你也不用调查,他去干什么,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让他当班主任,而且告诉他女生宿舍已经出了很多事,而且要再不能出一点事,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往女生宿舍跑再往哪里跑。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你让他往女生宿舍跑,他按你的意思去了,而且工作干得很好,把几件棘手的事都处理好了,可你却倒打一耙,说他是图谋不轨,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毛庆中还是有点压不住火,他不由得高了声说,可我没让他闹出事来。再说,当班主任的也不是他一个,别人没闹出事来,唯独他出事了,你说我怎么办。 吴芸芸也严厉了说,你别给他乱扣帽子,什么出事了,不就是没买背心学生不踢球吗?这算什么事情!别人没出事,那是因为别人没得罪你,别人搞活动给你送了水杯,如果别人得罪了你,你照样有理由收拾别人。 简直是不讲道理。毛庆中气愤了说,你怎么和门亮一个样子,难道我会喜欢一个水杯吗?自己犯了错误不检讨自己,却千方百计陷害别人,这算什么事情。 吴芸芸却放低了声音,但声音不高却带了威严。吴芸芸说,我告诉你,你的问题要比他的问题严重得多,你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这件事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以调查他,你可以破坏他的名声,但他清清白白,你做不出一点文章。但我也可以调查你,我也可以向上级反映你的情况。别的不说,就说院里接连出的两件事,为什么出事,是谁的责任,你调查清楚了没有。跳楼的女生咱不说,单说那个被拐卖的。其实女生失踪后,线索很清楚,你如果认真一点,稍作一点调查,同宿舍的学生就会告诉你被拐的女生有个男朋友,如果你们让公安查一下那个男朋友,立即就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你却不闻不问,学生家长找到院里,你只知道一味地躲避麻烦推卸责任,藏来藏去不见家长,更不向公安部门说明情况的严重,只是按照一般的程序到派出所报了案挂了失就了事。结果导致学生被摧残了两年。出这么大的事,你们谁检讨过。不要以为别人把你怎么样不了,如果你不饶别人,我也决不饶你,我除了找家长起诉你渎职,我也可以公开站出来控告你的渎职罪行。 学生出走后,他原以为事情不大,过一阵就会回来。事情真相大白后,他确实内疚过,也自责过,也害怕过。但如果追究他渎职,肯定是有点牵强。可如果有人闹,给他个处分,那是自然而然。毛庆中不知该说什么,但他清楚,吴芸芸今天来,就是来威胁他的。虽然是威胁,但如果真闹下去,吴芸芸这样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一个知识分子领导和一个女人吵闹,首先他的脸皮就不允许他这样去做。其实和门亮争吵过后,他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竟然像小孩一样没有理智。他觉得和门亮的事一点也没有必要争吵,他和门亮实际也没什么利害冲突,只是看不惯门亮的狂妄自大。昨天的事,也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去谈。他当然再不想和门亮闹下去,如果门亮不闹,他更不会再去追究什么,调查什么。但现在对吴芸芸说这些,她会以为他害怕或者心虚。毛庆中愤怒得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是觉得什么也不说,看她再说什么。吴芸芸却站起身,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要再闹,那么咱们就闹下去,你五十几岁,我四十几岁,我完全可以陪你闹下去,直到闹出个胜负,闹出个你死我活。 然后吴芸芸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天还不算太热,朱雪梅就穿了短裙和半袖,把能luolu的地方也都luolu了出来,显得丰满而充满活力。申明理刚进办公室,朱雪梅就说,赶快准备一下,咱们一起出去,出去看看车。 话虽然没头没脑,但申明理知道什么意思。朱雪梅申请的研究课题已经批了下来,一下就批了二百九十万,昨天钱已经转到了学校的账上。因申报研究课题必需要有一个研究团队,而且主持人应该是一个教授,这样朱雪梅就把鲁应俊挂成了主持人,申明理也是研究组的第三成员。钱虽然不少,但钱刚到位就要买汽车,申明理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再说了,一个刚留校的助教就申请到这么大一个课题,人们本来就难免议论眼红,再买一辆汽车招摇过市,不出问题也得让人骂个半死。朱雪梅到底还是年轻。申明理说,这么急买车干什么,等把整个研究方案定下来,研究工作展开后,再买车也不迟。 朱雪梅立即不屑了说,你懂什么呀,工作开展前,就有许多地方要跑,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车,你怎么跑怎么工作。你看学校那几个大课题,哪个没买车。吕老师只申请到一百多万,就买了一辆十几万的工作车。 这么多钱申请下来,朱雪梅确实有点晕晕呼呼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现在的事,缩手缩脚也干不成大事。但钱毕竟在学校的账户上,而且要由学校来监督使用,买车这样的大笔支出,肯定还要学校批准,而且要上到固定财产的账上,而且要办控购手续。这些朱雪梅可能还不知道。但朱雪梅听了,立即笑了说,你真是杞人忧天,这些我都问好了,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太小看人了。反正是申请来的钱,学校巴不得你买成固定财产。买成固定财产算学校的资产,如果不买财产把钱花完,学校什么也得不到,所以我去学校国资处刚说买车,他们立即就同意了,还开玩笑说最好买辆顶级好车,给咱们学校撑个面子。 以后还真不能小看她,这女子,还真的有点本事。申明理不是不想买车,只是担心不能购买。如果真能买一辆车,开自己的车风驰电掣,这些事刚才他还想都不敢想,现在想想,还确实是好。车买回来,车就归个人使用,学校只是在账目上登记一下罢了。朱雪梅和他还年轻,到退休时交回车,车早就报废了。见左右没人,申明理momo朱雪梅的屁股,说,车买回来,我就给你当司机,你每月给我开两千块钱的工资,我就满足了。 朱雪梅说,算你运气好,傍上了我这个富姐,买回车,你和我就一起去学车,以后我出门,你不但是我的司机,还要兼我的保镖,怎么样,没亏待你吧。 申明理虽然笑笑,但心里却涌上一股更大的愿望。这一阵子和朱雪梅在一起,快乐也倒快乐,但细想,他只是她的一个xing工具,哪一天她有了男朋友,她就会一脚把他踢开,别说做司机保镖,恐怕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朱雪梅申请这个课题时,他是第三研究人,排名虽然仅次于朱雪梅,但一切还是朱雪梅说了算,如果不让他参与,那他就无法参与。他最牵挂的还是他自己申请的课题。前天他还给将处长打了电话,将处长说已经报到了林业厅,什么时候能批下来,能不能批下来,他也说不清。申请这个研究课题时,因为他已经是副教授,不需要再挂鲁应俊的名,所以他就是主持人,也把朱雪梅排成了第二研究人。如果能批下来,他就首先预支五万块钱,把借门亮那五万还上,免得妻子再亏欠门亮,再找借口和门亮来往。如果能批一百万,就再多预支点,把借兄弟姐妹们的钱也还上。今年春节回老家,看到兄弟姐妹们生活也困难,也有不少地方急需用钱,他心里确实难受惭愧。 到几个汽车销售处看一圈,朱雪梅看中了一款城市越野车。申明理觉得不太适用。搞污水处理研究,基本都在城市,买辆小排量的家用小轿车就可以了,越野车贵不说,耗油量也大,将来使用起来成本也高。申明理刚说清意思,朱雪梅立即说他是土财主,只能看到眼前。朱雪梅鄙视了说,你就没想过要过浪漫一点的日子吗?你就想一辈子都这么个样子吗?假期开越野车带上户外帐篷,疆到大漠戈壁,那样的日子,那样的地方,你就没有想过吗? 朱雪梅正是天真浪漫的年龄,但浪漫得如此就有点幼稚,就有点年轻。这样糟蹋钱,这样张扬烧包,迟早要闹出事来。钱终究是国家的,没人管你时确实没事,如果真有人管你,事就来了。再说,能申请到这么大一笔钱也不容易,还是要认真搞点研究,能出一个成果,不但对得起这个研究,也是一个人一辈子值得骄傲的事情。再说,研究开始后,不仅没时间去玩耍,恐怕整个大脑,都得思考科研。朱雪梅毕竟还年轻,而且和自己关系也不一般,这件事不能坐视不管。申明理把朱雪梅拉到一边,说,我看你是脑子有点发昏,忘了钱是国家的科研费。然后申明理严肃地说一遍利害关系。朱雪梅犹豫了说,我的想法也不是玩,好车安全系数高,可以保护人,万一和别的车碰到一起,次车就会被碰瘪,司机也会送命。你别忘了,我的命可是无价的,前途也是无量的,如果科研还没搞完命就送掉,我可是赔了老本。 这女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宝贝。申明理想给她泼点凉水,又觉得人家确实是前途无量。只好说,如果该死,坐在坦克里也会死,如果不该死,骑自行车也不会死。 朱雪梅想一阵,还是接受了申明理的建议。两人又跑了几家销售店,最后决定买一辆十几万的别克自动档轿车。 朱雪梅到财务处办理购车转账手续时,会计却从账上查找不到朱雪梅有这笔钱。反复说明,账务科长才说是有一笔二百多万的科研费,但那是鲁应俊的,户名也是鲁应俊。朱雪梅说,那就对了,鲁应俊是挂名,这个课题是我申请来的,我才是真正的主持人。 科长并不认识朱雪梅。科长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半天,说,我看你年纪不大,这么小就主持这么大的研究,太能干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只认文件,文件上鲁应俊是主持人,我们只能把钱上到他的帐户上。 钱如果是鲁应俊的,只能由鲁应俊签字才能支付,她费那么大的劲申请来的科研就白申请了。朱雪梅急了,不管科长听不听,还是再三解释。科长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就让鲁应俊写一个授权书或者说明书来,如果他授权你签字支付,我们就认可你的签字。 只能去找鲁应俊了。她相信鲁应俊会把签字权给她的。 人事处长回来后,鲁应俊的工作就做了调动,调到离退休工作处当了书记,级别由副处升成了正处。官虽然升了,但权实际小了。离退休处就是组织一帮老头老太玩耍,最实际的工作也是为去世的老人办理一下后事。离退休处有处长副处长。处长副处长都是年龄快到退休又没处安排才到这里的,感觉有点处理品或者出口转内销。而鲁应俊离退休还早,却被安排在了这里。虽然领导找鲁应俊谈话时,明确告诉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这个书记是暂时的,暂时别处没有空位,暂时在这里过渡一下。但鲁应俊心里还是窝囊别扭,更多的还是担心。领导的话是这么说,但红头文件有时都不算数,一句空头的许诺又能管多大的作用,况且暂时这个词又没有个准确的时间区限,一年也是暂时,两年三年也是暂时。离开权力中心久了,领导自然就会把你忘记,三年五年不再管你,那你就再没希望。再说,如果领导调离或者不在,新来的领导谁又会知道你是暂时还是永久。但鲁应俊还是服从组织安排。这倒不是他思想觉悟有多么的高,而是副职转正职,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不容易,也很重要,先上来再说,一方面边干边等待,另一方面反正离退休处也没多少事,偷空也武装武装自己,看看专业书籍,搞点研究。好在朱雪梅申请到了一个大课题,如果研究出了成果,那就是**的硬件,重返权力中心轻而易举。但怎么研究,他还没想好,也没找朱雪梅谈。他想,等收拾好新办公室,就开始集中精力考虑研究。 朱雪梅进来时,鲁应俊正在整理那一堆工作笔记,十几年的工作心血都在这里。朱雪梅没落坐,就开始说签字的事,说完,朱雪梅拿出一张纸,要鲁应俊写一个授权书。 鲁应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学生,也太没礼貌了。鲁应俊被朱雪梅这样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不错,这二百九十万的科研是她申请来的,但她是用他的名字职称才申请来的,她申请,也只是跑跑tui,动动嘴,如果没有他这个教授,她一个助教怎么能申请得到研究课题,谁又敢把这么大的研究课题给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姑娘,如果给了,追查起来那就是大问题。正因为如此,这个研究课题实际就是给他的,而且白纸黑字在所有的文件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再说,即使是她申请来的,弟子为导师办点事,也是应该的。但鲁应俊不知该怎么和朱雪梅说。看着一脸期待的朱雪梅,鲁应俊还是委婉了说,科学研究是件极其严肃的事情,这个研究究竟怎么搞,我还没考虑好。考虑好了怎么研究,从哪里下手,我们才能考虑购买什么设备,钱该怎么来花,然后做出一个实际的更详细的预算,所以,签字花钱的事,还是再等一等再说。 和她担心的一样。朱雪梅一下失望得合不拢嘴,浑身也有点瘦瘦发凉,心也跳得要崩出xiong膛。鲁应俊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仅要参与这个研究,而且还要掌管这个研究项目。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挂名就是挂名,挂名就不能参与实际工作。这不是哪个人说的,而是普遍都是这样做的。她清楚,许多科研项目申请时,都挂了名人大家的名字,就连学校,也请了不少名人来挂名,这些名人有专家院士,也有政府官员,用他们的名字,只是申请时加重一点份量。比如申请博士授权或者参加一下重点院校评审,申请完了评审完了,大不了给几个挂名费。甚于具体工作,挂名者根本不需要过问,而且大多数都没有具体工作,也不用到场,甚至从来没有谋面。鲁应俊倒心狠,竟然要取而代之。这哪里是下山摘桃子,分明就是拦路要抢劫。比土匪还黑心。情急之下,朱雪梅也不知怎么委婉,她带了哭音直接说,鲁老师,这个课题是我申请来的,我求你写个授权书,具体工作我来做,你只指导一下就行了。要不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拨付。 这是什么话,好像我强占了她什么,好像这个课题完全是她的。鲁应俊心里很不高兴,但又不好发火,心里也有点发虚,因为课题确实是人家申请来的。鲁应俊想想说,搞研究是件严肃的事情,它不是一个签字的问题,而是一个承担责任的问题。你还年轻,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你我不放心。再说,申请研究时我是主持人。主持人是什么意思,除了负责研究,还要承担责任。如果出了问题,上面要追查的,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你想替我承担责任,也承担不了。 朱雪梅想争辩,但感觉有一肚子理由,却说不出一个理由。但几百万的钱,决不能就这么一下就没了。情急之下,朱雪梅一下哭了,而且一下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那么无助。朱雪梅觉得哭哭也好,有理说不清,也不好说清,那就干脆只哭不说,我看你怎么解决。 鲁应俊知道,朱雪梅要签字权,实际就是要完全甩开他,一个人单独主持这个研究,单独花这笔科研费。现在的年轻人,野心真的是很大,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羽毛还没丰满,就要闹**。没良心的东西!这些年,不说辛辛苦苦培养她,不说为她跑留校谋福利,单说嘘寒问暖,单说有点好吃的就叫她来家里吃,也有点父女之恩了吧。但朱雪梅这样哭闹下去也麻烦,让人知道也笑话,还以为他欺负了她。鲁应俊烦恼了说,哭什么哭,难道谁惹你了吗?也许你觉得申请这个课题你出了不少的力,可话说回来,出点力你觉得不应该吗?那年我去参观南方的一个古镇,古镇特别崇尚文化,家家都有一个功名墙,如果学生考取功名,就把喜报贴到墙上,炫耀门风,ji励后人。但有不少喜报是贴在老师家的,意思当然是一切功劳都归老师。我不敢奢望你学古人,但你现在的想法确实有点错误,以为你跑来的就是你的,你干的事情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些都是非常幼稚的,我认为,你为我跑跑tui,你为我做些事情,合情合理,完全应该,自然而然。 岂止是跑tui,竟然理解为只是跑tui!跑tui能跑来钱吗?哪个人没长两条tui!你跑跑试试?申请这个研究,容易吗?车处长答应给研究课题,但就是不动,就是一次次要她过去商量。她知道车处长什么意思。那天晚上吃饭,车处长借酒搂她抱她。她都没有表示不愿意,这就意味着她答应了他,她已经和他有了特殊的关系,因此,才有了这笔钱。她清楚,这笔钱实际就是定金,也是彩礼,今后,如果车处长需要她,她就得满足他。可以说,这个研究是她用勤劳和智慧、**和屈辱换来的,今后,她将像应招女郎,得随时听候他的招唤。但这些话,怎么能和人说,永远都不能和任何人说。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眼泪。当然她申请这个课题,也绝不仅仅是为几个钱,这个课题包含了她更多的理想,更多的期望。她也无数次设想过,科研铺开后,她就再想法讨好车处长,研究到一定的程度,就让车处长追加经费,然后继续深入的研究,直到研究出点名堂,然后是成名成家,在学术界奠定自己的地位。正因为如此,这些天她特别地兴奋,有时难以入睡,有时刚睡着就莫名地醒来。但不管是睡着还是睡不着,她都是充满自信的,都感觉自己是高大的,是有力量的,是前途无量的。这样的念头,这些天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未来的日子,在她的脑海里也渐渐清晰,而且已经形成了一幅蓝图。蓝图从助教到教授,然后到名教授名院士学术大师,然后是校长厅长或者更高。这当然是一条主线,贯穿这条主线的,是富裕快乐潇洒幸福,是鲜花赞誉光宗耀祖,是轿车别墅金钱前呼后涌。现在,突然一下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场黄粱美梦,堆满面前的所有美好,突然一下就什么也没有了,突然一下就被人抢光了。朱雪梅浑身空的仿佛什么都没了,浑身也软得仿佛无法站立。但她只能哭得更加伤心,而且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朱雪梅如此ji烈的反应让鲁应俊没有想到。哭声已经引得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偷看,以为他把这女孩子怎么了。鲁应俊禁不住有点恼怒着急。研究确实是她跑来的,完全接管过来,对朱雪梅是有点不公平,她也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弄不好可能会弄出人命。但不接管,这么大一笔钱怎么能让朱雪梅来主持。凭朱雪梅的学识和能力,也不可能搞出个什么研究成果。近三百万的研究经费,耗资巨大,机会难得,搞不出个成果白白浪费掉,国家损失,他心里也难受。当然,更主要的是责任,他是主持人负责人,如果出了问题,一切责任都是他的,一切后果也将要由他来承担,因为文件上已经白纸黑字,谁也为他洗刷不掉责任。既然承担责任,就不能不享受权利。他觉得他还是应该详细给她说清原因利害。鲁应俊给朱雪梅倒杯水,让她不要再哭,然后从法定责任到义务,从课题的重大到以后要遇到的问题,都给她做了详细的解说,同时也让她明白,单凭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根本不可能应对将来的各种困难,这困难有研究本身,有研究场所和条件,有各种社会关系和人事关系。见朱雪梅渐渐平静了一点,鲁应俊更加关切地告诉她,他来管理,也是为了她好,只是为她服务掌舵,具体的研究,还是以她为主,而且经费的使用,也由她来计划,只要合理,只要能批,他决不会不批。 鲁应俊的一切解释,朱雪梅觉得都是借口,都是站不住脚的歪理,甚至就是强盗的逻辑。她有能力申请到这个研究,她就有能力完成这个研究。但朱雪梅清楚,再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要挽回局面,凭她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她当然想到了车处长。她清楚,车处长是有力量的,车处长也是有办法的。课题是车处长给的,也只有车处长才能说明这课题应该归谁,也只有车处长才能让鲁应俊抽回黑手。朱雪梅再什么也不说,擦干净眼泪走出了鲁应俊的办公室。 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朱雪梅打通了车处长的电话。朱雪梅用既委屈又可怜的声音,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但车处长一言不发。听她说完,车处长问她跟前有没有人。得知没人时,车处长说,课题确实是你的,我当初也以为姓鲁的不会去争,也不会去管,只是挂挂名而已。但现在人家要管,人家要争,事情就麻烦了。因为课题的申请确实是以人家的名义申请的,人家也是主挂人负责人,白纸黑字,谁也没有办法。没办法就只好让步。但让步对你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冤枉。但人生在世,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遇到了,就要勇敢地面对。你看过动物世界吗?猎豹每次好不容易捕到猎物,但总要受到一直跟在后面的鬣狗的抢劫,怎么办,猎豹能做的就是快速将捕到的猎物拖到树上,如果来不及拖走,就只好让给鬣狗,猎豹绝不和鬣狗拼个你死我活,因为猎豹明白,猎物有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拼个两败俱伤,猎物放到眼前,也再无力去捕。其实,只要我们人平安,只要有人在,就有机会在。但如果和人家硬闹,一旦闹出问题,那就不但你有麻烦,我也得受到牵连。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因为申请这个课题,并不是那么合理合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q!。 八百二十二 全文字无广告 八百二十二 梁永斌笑着推辞:“匡检,这主位岂是我坐的?这里风景不错,先看看吧。 全文字无广告 ”说着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只见远处大江横陈,有巨轮货船逶迤而过,近处湖光潋滟,有渔船撒网捕鱼,几只鸥鸟在湖面上翱翔,火红的夕阳把湖面映得一片通红,金光闪耀着。 梁永斌笑道:“你们看,这景色像不像日落江花红胜火?” 大家一齐过来,临窗眺望,啧啧称奇。 匡世衡说道:“有个朋友在这里吃饭,吟了一首诗,我记得有两句是‘远岫西来雄若虎,大江东去势如龙’。永斌,你看怎样?” “好诗,不愧匡检的朋友所作。” “匡检,周行长一时半刻来不了,您请坐主席吧。”李再清提醒道。 “好。我们入席吧。大家宽坐。小姐,只留八个座位。” “这圆桌能坐多少人?”梁永斌问。 “十六人。”小姐笑着回答。 “匡检,太超规格了吧?” “你梁庭长来,何况还有美女帅哥,不如此,我不敢呀。刚劲,你是陪梁庭坐呢,还是让美女陪?” “匡检,您拿我咂味,梁庭有美女,还要兄弟我嘛,哈哈。”袁刚劲打趣道。 “有道理。梁庭你天天有美女陪,今天也让我幸福一回。我就不客气了,坐主位,永斌坐左首,刚劲陪着,美女坐右首,帅哥陪着,大家看可好?” 大家遂不再客气,坐上席位。 匡世衡将自己一方来客一一介绍后,特意说:“市工商银行周行长等会到,现在从省城回头的路上。” 梁永斌也介绍说:“二位是同事。这位是……” “尤琴!嘿嘿嘿!谁不知道中院的院花!”匡世衡抢答道。 大家的眼光看过去,果见尤琴淡妆中显出娇美:一张鸭蛋形脸上,五官配得极其精巧,一边一只浅浅的酒窝,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柳眉轻挑,嘴似樱桃,鼻子小巧,眼若流波,顾盼生辉,一袭秀发瀑布般泻在身后,身材婀娜多姿,似弱柳扶风,上身穿一件鹅淡黄t恤,下身穿貌乳白色牛仔裤,配着牛奶色高跟鞋,显得轻盈典雅。 凡第一次见着她的人都以为自己碰上了电影明星。 尤琴呡了呡嘴,微微一笑:“大家好!匡检察长大名鼎鼎,今天有缘一起吃饭,非常荣幸。” “这位是陈岗法官,对吗?”匡世衡是介绍也是问话。 陈岗欠身致意。 “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梁庭,是喝五粮液,还是茅台?”匡世衡称赞后问。 “喝点啤酒吧。”梁永斌回道。 “就喝茅台。够交情的喝够年头的酒,梁庭看呢?”说着,转头说:“小姐,这是十五年以上的茅台陈酿吧?来,从我右首这边倒起,每人满上。”匡世衡吩咐道。 尤琴坚决不肯倒白酒,几经劝说,才肯倒了半杯红葡萄酒。 “各位!”匡世衡端起酒杯,“今天我们新朋老友相聚一起,特别是有美女帅哥,真的很高兴,先干一杯!” 于是大家轮流敬酒,满桌子的菜没有动几筷,匡世衡劝菜:“美女法官,这种烧烤牛肉是最近才引进的做法,沾着辣椒酱吃,鲜美得很,来一块?”说着用公用筷子给尤琴夹了过去。 尤琴笑道:“才夹的两只油焖对虾还没吃呢。” 陈岗笑道:“匡检成心要你留下深刻印象。放心,吃虾子不长腰围的。” 匡世衡接口道:“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几个敬中院的法官们。”说完带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了肚里,其他人依次喝完。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鲍鱼,给每人面前送上一份精致的锅仔,下面是固体红色燃料烧着,发出绿莹莹的光,锅里滋滋烧着鲍鱼,边上一盅香米蒸饭。 服务员说了一套“四四如意,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的喜话,帮每个人伴好了鲍鱼羹。 匡世衡劝道:“来,用调羹。”大家于是吃鲍鱼。 “各位!不好意思,周某来迟了!”市工商银行周林成行长推门进来,两手拱拳作揖,满脸堆笑招呼着。 “周行长,奖励你从省城赶回来,靠着美女坐怎样?” “幸福,幸福!梁庭长好!”周林成向梁永斌致意。 “周行长好。”梁永斌回道。 “今天周某有幸与法官、检察官共进晚餐,荣幸之至。敬你们一杯。”周林成一仰脖子,一干而净。 梁永斌把酒喝了,心想,这匡世斌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今天他到底想干什么? 匡世衡也把酒喝了,心想,不把你梁永斌酒喝多了,你是不会轻易答应什么的。 周林成走下座来,亲自拿着酒瓶:“梁庭长,我‘打的’来斟酒,千万要给面子。” “周行长,已喝了两瓶,不能再喝了。”梁永斌再三推辞,舌头已经打卷。 “这杯是要喝的。我斟满干,你们三位法官随意,公平了吧?”周林成爽快地说。 “男人随意不要紧,美女不能随意,尤法官对吧?”一直没吭声的李再清说道。 “我酒颜色和你们不一样,自然不应该干了。”尤琴说道。 周仕魁说:“周行长干了,陈法官陪一下,我也干了。” 袁刚劲说:“我赞助永斌把酒干一回,来,永斌,咱哥们一起干一下。” 匡世衡见满桌都发动了,索性端起酒杯与尤琴碰杯:“来,美女,我们也干了。你咪一下可以了吧。” 于是,大家互相碰杯,把酒干了。 “小姐,那道菜可以上了吗?”周林成问服务员。 “就来。”服务员马上答道。 “最后一道菜,是李主任家乡菜--河豚。”周林成介绍。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是特意从家乡带人来烧的,请大家品尝。”李再清有意卖弄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两句诗,刺激大家的味口。 正说着话,服务员端上满满一大盆鱼来,热气腾腾,其香扑鼻,其汤稠过牛奶,几缕秧草点缀在鱼身上,碧绿如翡翠,不禁让人眼睛一亮,食欲大增,口水在嘴里不知不觉流了起来。 “这是桔黄豚吧?小姐,每人分一条?”匡世衡吩咐道。 “对,匡检到底是高人,一眼便看出是长江里最好的河豚。”周律师笑道,虽有讨好的意味,但大家说笑着,谁也不会在意。 “拼死吃河豚呀。大家放心,绝对安全。”李再清带头吃起来说:“河豚鲜美,江豚绝佳呀!” 匡世衡指导尤琴:“这是鱼皮,要反过来吞进肚里,是养胃的,这鲜竹笋,出奇的嫩脆;这个白的嘛,是肋,河豚的精华。” 尤琴笑着推辞:“这白的太腻,我不吃。” 匡世衡劝道:“这雪白如脂玉,嫩滑如什么?反正比嫩豆腐嫩。滋阴壮阳,天下第一,人间极品,不吃太可惜了。”说着,转向梁永斌:“永斌,你说呢?” 梁永斌回道:“现在的匡检,什么都懂。吃了吧,好吃的。” 陈岗吃了鱼,连汤也喝了:“真鲜呀!尤琴快吃嘛。” 尤琴不好意思推迟,全部吃了。 “来点什么主食?”周林成征询道。 “永斌说。”匡世衡谦让道。 梁永斌眼望着尤琴,笑着说:“面条吧。” “好的,翡翠奶鱼面!”匡世衡说。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一盆汤面,原来是河豚鱼汤秧草下面,果然鲜美绝伦。 这一餐,个个都说酒喝多了,“河豚鱼吃得太饱了。” 李再清下位来,给每人敬烟,点着火。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周林成悄悄对梁永斌说:“我们湖中行的那个案子,请梁庭长务必多加关照,拜托了。” 匡世衡忙打断说:“老周,今天可是我们新老朋友欢聚呀!” 梁永斌装着和袁刚劲说话,脸上笑咪咪的,不住地点着头。 送客的时候,匡世衡悄悄问李再清:“礼品备好了吗?” “匡检放心。”李再清答道。 梁永斌拾着沉重的步子,站在自家门口伸手向裤带上取钥匙时,门忽然打开了。 “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就知道老东西回来了。又喝多了吧?”他妻子张秀莲嗔怪地迎接他。 梁永斌把手上的包递过去,自己进门脱下皮鞋换拖鞋,随手带上防盗门,抬头一看挂钟,刚过九点。 “今天难得这么早回家,一般酒味熏死人了。喝了多少烧原子?”张秀莲问道。 “大概有三、四两酒。”梁永斌含浑不清地答道。 “你能喝这么多酒了?”张秀莲不信。 “没办法。世衡非要我喝,他还把袁刚劲叫去陪。” “我看你是见酒路也走不动,好像几辈子没喝过。”张秀莲谑笑他。 “你知道,匡世衡一直对我好像有点想法,但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他当了副检察长,喊我吃饭不去不好哎。”梁永斌重重坐在沙发里,摊开手似是无奈地说。 “你要与他少接触,反正又不在一起,他当他的官,你做你的事,不就行啦。”张秀莲劝他说。 “你说的对。但他现在有事找我,躲不掉。”梁永斌说着,拿起遥控器,打开客厅电视。 张秀莲抢先一步,在他手上打了一下,“难得说说话。我给你泡杯茶去。”说着,用遥控器把卧室的电视也关了。 梁永斌把头靠在沙发上,笑咪咪地望着夫人,嘴里应道:“谢娘子。” 张秀莲回头嫣然一笑:“瞧你小咪眼色迷迷的,还不知在外勾引了多少女人呢?” “那今晚就勾引你。” “呸!”张秀莲轻轻骂他一句,转身去沏茶。 张秀莲约四十多岁,在街道工作。人长得虽不很美,但皮肤白皙,细滑水嫩,玩的圈子里没有人比得过她。同事取笑她:“难怪你家老梁对你那么好,莲姐这皮肤比杨贵妃的还嫩哩,老梁真有艳福,啧,啧,啧!” 张秀莲很快端过来一杯绿茶,杯中嫩芽一颗颗地往下沉,香气随着热气弥漫开来,清香沁人心脾。 梁永斌点着一支烟,喷云吐雾起来。 “这礼品是谁给的?”张秀莲问。 “工商银行的。” “是什么东西?” “两件羊绒衫,一男一女。” “我说永斌,你可不能拿人家东西啊。”张秀莲关切地说。 “是啊,我知道吃了人家嘴软,拿了人家手短。世衡请吃饭,我还带了尤琴和陈岗去,走的时候,硬要给我们一人一份,不拿行吗?拿了,以后的事情也难处理。” “对了,今天晚上一个姓聂的女人送来两条烟,两瓶酒,我怎么退也不行,你看怎么办?” 梁永斌一听姓聂的,知道是聂晓初,心想,她的案子已经办完,事后表示感谢是出于真心,总不能明天把烟酒送回不近人情,就算了吧。想到这里,对她说:“这烟酒就收下吧。” 张秀莲说:“我不管你,你自己要有数。现在求你的人蛮多的,我老是有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别太大惊小怪。现在喝高档酒,抽高档烟,穿高档衣,进高档饭店的人,哪一样要自己掏钱?你有哩,人家羡慕你有本事,你没有哩,人家说你不会混世。现在的世道就这样。你不是也问我,匡世衡都正处级了,你什么时候解决?”梁永斌反唇相讥道。 “我一说话,你就要扯到我身上来。谁家的女人不希望自己老公风光?我不求你当多大官,只求你做一个好法官,做事对待起老百姓就行了。现在老百姓打官司真难啊!”张秀莲感慨地说。 “这我知道。我是守得住底线的。无论什么人请吃也好,送东西也罢,我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绝不会不坚持原则的。” 张秀莲看梁永斌有点发急,赶紧缓和语气说:“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能不知你吗?我看你好不容易当了庭长,真的要好好珍惜。人家发财我不管,我们只要平安过日子就行。” “你今天是怎么啦?”梁永斌有点不解地问她。 “最近我是看你天天在外应酬。我时常想,好日子过多了,后面会不会是苦日子。”秀莲说着,竟有点伤感起来。 “秀莲啊,以前我当行政领导的时候,说实在的心里有点怕,担心哪一天不小心被人家抓了把柄,栽了跟头,所以一直小心谨慎。现在在司法机关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放心好了。”梁永斌安慰道。 梁永斌啜了一口茶说:“我有时也莫名其妙,觉得人活得没什么意义,现在对儿子,对侄男侄女们都很好,你看我现在还批评他们吧?老东西识相了,都是赞扬,他们要什么,都给。我在想,现在对他们好一点,以后他们才会对我们好一点。对吧?” “你怎么会想要别人报答呢?我觉得你给人家的好处不要记在心里,人家给你的好处一定不能忘记。我是这样认为。”张秀莲坐在他身边,依偎着把头靠在老公肩膀上。 “说的对,做人应该如此。也许我这人人情味太重,有时陷在这里面。对世道应酬,你说我能不解人情吗?”梁永斌真诚地说道。 “不过,我觉得当法官,最好还是少应酬好。不吃人家的嘴不软,不拿人家的手不短,说话硬气。”秀莲劝道。 “你别烦我的神。”梁永斌有点听不入耳:“事情该怎么处理我没有数?我的案件多数是调解的,双方当事人愿意,没问题的,放心好啦。” “哎,你今天带尤琴一起去的?” “嗯。” “不怕人家说闲话?” “就是让匡世衡去说,省得他疑神见鬼的。” “你也是的,他有什么,与他说明白,不就解开误会了吗?” “世事哪有你说的简单。今天他让尤琴坐在他旁边,明天他还会说我,这个人哪。”梁永斌换了话题:“儿子打电话回来了吗?” 张秀莲回道:“是我打过去的。说是晚饭后和同学打篮球的。你猜他开口跟我说什么?‘我妈,帐上没钱了,明天能把钱汇过来吗?’我说‘你要钱不主动打电话回来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正要给我妈打电话,你的电话先响了。说话会讨好人吧,一点不像你这个老东西!” “嘿嘿!儿子好,是妈妈的功劳。明天把钱电汇过去吧。洗澡了。”说着,伸个懒腰打呵欠。 秀莲起身去卫生间,打开热水器,又打开浴霸,不一会儿卫生间腾起了热气。 “永斌,去把内衣拿来。”张秀莲从门缝中扔出自己的内衣。 梁永斌起身拿来换洗内衣,待要转身离去,里面又喊道:“去把浴巾拿来。” 梁永斌刚把浴巾拿来,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点,秀莲伸出头来莞尔一笑:“过来帮我擦背。”梁永斌作了一个鬼脸,三下五去二就脱光衣服,冲进了卫生间,只听里面哗哗啦啦地嘻笑起来。 晚上喝酒,匡世衡比梁永斌多喝了不少。 他坐在主席位置上,既要梁永斌喝好,又要调节出欢快气氛,还要给尤琴留下个好印象,这酒当然是不能少喝的,但也不能多喝,因为多喝了回家不好交待,说不定另睡他床,因此也不敢多喝。 散席时,匡世衡一心想要梁永斌去唱歌,梁永斌望着尤琴,尤琴使了个眼色,表示不能去:“先生今晚值班,女儿一人在家。” 匡世衡见尤琴不肯去,感到没什么趣味,便示意李再清把礼品分送各人,自己随周林成的车走了。 “匡检,你说这案子办的,一审法院竟然判湖中行败诉。银行好歹是国有企业,凭什么要判银行将三十万给私营企业?我怎么向省行交待。”周林成抱怨道。 “周行长别这么说,国有企业打官司难道都会赢?那我们国家还要搞什么法治建设?民事案件,你银行与私营企业地位是平等的。在一审为何不去做工作?”匡世衡问。 “工作做了,但没有用。听主审法官说,他们去人民银行调查,人行给的答复是,这个案子银行有责任。省行责成我书面汇报情况。要不怎么敢麻烦您检察长大驾?”周林成低声下气地说。 “不就30万吗,你大行长还在乎这?”匡世衡逗他。 “钱是不多,但让我在省行一点面子也没有啦,我的匡检!”周林成无奈地说。 “你看到的,今晚我已替你尽力了。”匡世衡说。 “知道了,匡检!我俩之间,话就不必明说了。你让梁永斌改判,不行就请他调解,他不是调解大师嘛。”周林成加重了语气。 “好吧。我会提醒他的。” 说话间,车到了匡世衡所住住宅小区,匡遂下车。匡世衡下车并没有急于回家,掏出一支烟,“啪”的打着了火,狠狠抽了一大口,“卟”一声吐了出去,就像吐了一口长长的怨气。 他对周林成“我们之间,话就不必明说了吧”的话,非常反感,你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不就是因为市委副书记李仁杰是你的表哥吗?你不叫李仁杰帮你下指示,或者找法院院长去,却来找我,我又不是梁永斌的顶头上司,再说这人倔得很,话说重了会适得其反的。 “哼,小不忍乱大谋。等我当了检察长看你周林成还敢如此与我说话?”匡世衡暗暗劝解自己。 摔掉烟蒂,匡世衡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安全门,感应灯亮了。他家就住在二楼。 他打开客厅的灯,见家里空无一人,不觉纳闷:“人去哪了?”遂打开电视,斜靠在沙发上看着,不会儿就“呼噜”起来。 等他一觉睡醒,发现夫人尹蕊已在床上看电视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匡世衡问道。 “才回来。”尹蕊答道。 “干嘛去了?” “去学校。” “晚上去学校?” “不能去吗?” “看到晓艳了?” “看不到还去干啥。” “女儿学习用功吗?” “你还知道关心她?” “你回来为什么不叫我?” “看你呼噜打的那么起劲,让你继续呼啊。” “那我还要谢你了?” 尹蕊把头转过去看电视,不再理他。 匡世衡讪讪地去洗漱。 尹蕊有四十多岁,一张俊俏脸上长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眸子,秀发披在肩上,俨然风韵犹存的美少妇。 她是江湖市湖上区法院民一庭庭长,在隶属关系上是梁永斌的部下,但她从事民事审判时间比梁永斌长,资格也很老。 匡世衡对尹蕊是既爱又惧,在外这几年官是连着升,但在家的级别始终动不了,有时真感到郁闷,不知不觉地把怨恨结在梁永斌身上,又从来不愿把话挑明。 匡世衡洗漱完毕上得床来,要尹蕊往里靠一靠,尹蕊说:“你到里边去。”匡世衡就爬过去,尹蕊把眉头一蹙:“不能轻点啊。” “哎,你猜猜今天与谁一起吃饭的?”匡世衡找话说道。 “关我什么事?”尹蕊不屑地说。 “当然关你的事。”匡世衡说:“梁永斌今晚去了。” “你请他,他能不去?”尹蕊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你的领导嘛。”匡世衡说。 “我是没法与你说话了。他是中院的庭长,你是我的老公,你请他吃饭,还说与我有关,我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匡世衡,你有话挑明了说,行不行?”尹蕊说着,眼前忽地闪过今天下午的情景: 下午三点多钟,尹蕊在办公室看案卷,电话响了,拿起一听是梁永斌的。 “尹庭长,在忙吗?”“在看卷宗。”“你抓得真紧。”“哪能比你,到中院几年,法律理论水平那么高了,让我怎么赶?”尹蕊开玩笑说。 梁永斌说:“别笑话我。问你一句话。”尹蕊说:“我就知道你有事。说吧。”梁永斌说:“也没什么,今晚有空吗?”“你有什么安排?”尹蕊反问。 “是这样,世衡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我开庭了,中午他说今晚喊我吃饭,说是老朋友们聚聚。刚才又打电话来,非要我喊几个同事去。我想把尤琴和陈岗带去,请你去和尤琴做个伴行吗?”梁永斌把原委告诉她。 尹蕊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还是不去的好。”“那你知道他喊我吃饭为的啥子事?”梁永斌问她。 “真的不知道。你们去吧。我晚上去学校看晓艳子,她住校,今年要高考的。” 尹蕊回过神来,听匡世衡说:“今天市工商行周林成要我请梁永斌,说有个案子要麻烦他,你猜他把谁喊去了?” “谁?反正是一帮酒友。” “嘿嘿!没想到吧?是尤琴。平时总像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匡世衡饶有深意地说,看看尤琴有什么反应。 “我说你这人有病啊?同事们一起吃饭,就是坐怀了,有乱了?什么逻辑?!”尹蕊回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匡世衡赶忙解释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尹蕊不让。 “我看梁永斌与尤琴眼神递来递去的样子。”匡世衡忍下半句不说了。 “怎么了?”尹蕊追问。 “反正你总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不说了。”匡世衡说。 “我说你这人不要偏激好不好?是你请人家吃饭,是你叫人家喊几个同事去,人家喊了不止一个尤琴吧?” “还有陈岗。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都是一个庭的,而且都在一个合议庭。他们不去吧,你检察长面子挂不住,去吧,你又说三道四,什么意思?!”尹蕊不管匡世衡的感觉,一阵嗆白。 “我们夫妻说话,叫说三道四?没想到你胳膊肘子老是向梁永斌弯!” “梁永斌下午打电话要我晚上陪尤琴,我没答应。” “难怪呢,你们通了气。”匡世衡心中不禁有股气生起来。 尹蕊被他一激,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心中光明,就想着光明的事;心里阴暗,总会想别人也是阴暗的。”说着把自己的枕头往脚下一扔,顺手关了电视掉头睡去。 梁永斌笑着推辞:“匡检,这主位岂是我坐的?这里风景不错,先看看吧。”说着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只见远处大江横陈,有巨轮货船逶迤而过,近处湖光潋滟,有渔船撒网捕鱼,几只鸥鸟在湖面上翱翔,火红的夕阳把湖面映得一片通红,金光闪耀着。 梁永斌笑道:“你们看,这景色像不像日落江花红胜火?” 大家一齐过来,临窗眺望,啧啧称奇。 匡世衡说道:“有个朋友在这里吃饭,吟了一首诗,我记得有两句是‘远岫西来雄若虎,大江东去势如龙’。永斌,你看怎样?” “好诗,不愧匡检的朋友所作。” “匡检,周行长一时半刻来不了,您请坐主席吧。”李再清提醒道。 “好。我们入席吧。大家宽坐。小姐,只留八个座位。” “这圆桌能坐多少人?”梁永斌问。 “十六人。”小姐笑着回答。 “匡检,太超规格了吧?” “你梁庭长来,何况还有美女帅哥,不如此,我不敢呀。刚劲,你是陪梁庭坐呢,还是让美女陪?” “匡检,您拿我咂味,梁庭有美女,还要兄弟我嘛,哈哈。”袁刚劲打趣道。 “有道理。梁庭你天天有美女陪,今天也让我幸福一回。我就不客气了,坐主位,永斌坐左首,刚劲陪着,美女坐右首,帅哥陪着,大家看可好?” 大家遂不再客气,坐上席位。 匡世衡将自己一方来客一一介绍后,特意说:“市工商银行周行长等会到,现在从省城回头的路上。” 梁永斌也介绍说:“二位是同事。这位是……” “尤琴!嘿嘿嘿!谁不知道中院的院花!”匡世衡抢答道。 大家的眼光看过去,果见尤琴淡妆中显出娇美:一张鸭蛋形脸上,五官配得极其精巧,一边一只浅浅的酒窝,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柳眉轻挑,嘴似樱桃,鼻子小巧,眼若流波,顾盼生辉,一袭秀发瀑布般泻在身后,身材婀娜多姿,似弱柳扶风,上身穿一件鹅淡黄t恤,下身穿貌乳白色牛仔裤,配着牛奶色高跟鞋,显得轻盈典雅。 凡第一次见着她的人都以为自己碰上了电影明星。 尤琴呡了呡嘴,微微一笑:“大家好!匡检察长大名鼎鼎,今天有缘一起吃饭,非常荣幸。” “这位是陈岗法官,对吗?”匡世衡是介绍也是问话。 陈岗欠身致意。 “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梁庭,是喝五粮液,还是茅台?”匡世衡称赞后问。 “喝点啤酒吧。”梁永斌回道。 “就喝茅台。够交情的喝够年头的酒,梁庭看呢?”说着,转头说:“小姐,这是十五年以上的茅台陈酿吧?来,从我右首这边倒起,每人满上。”匡世衡吩咐道。 尤琴坚决不肯倒白酒,几经劝说,才肯倒了半杯红葡萄酒。 “各位!”匡世衡端起酒杯,“今天我们新朋老友相聚一起,特别是有美女帅哥,真的很高兴,先干一杯!” 于是大家轮流敬酒,满桌子的菜没有动几筷,匡世衡劝菜:“美女法官,这种烧烤牛肉是最近才引进的做法,沾着辣椒酱吃,鲜美得很,来一块?”说着用公用筷子给尤琴夹了过去。 尤琴笑道:“才夹的两只油焖对虾还没吃呢。” 陈岗笑道:“匡检成心要你留下深刻印象。放心,吃虾子不长腰围的。” 匡世衡接口道:“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几个敬中院的法官们。”说完带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了肚里,其他人依次喝完。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鲍鱼,给每人面前送上一份精致的锅仔,下面是固体红色燃料烧着,发出绿莹莹的光,锅里滋滋烧着鲍鱼,边上一盅香米蒸饭。 服务员说了一套“四四如意,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的喜话,帮每个人伴好了鲍鱼羹。 匡世衡劝道:“来,用调羹。”大家于是吃鲍鱼。 “各位!不好意思,周某来迟了!”市工商银行周林成行长推门进来,两手拱拳作揖,满脸堆笑招呼着。 “周行长,奖励你从省城赶回来,靠着美女坐怎样?” “幸福,幸福!梁庭长好!”周林成向梁永斌致意。 “周行长好。”梁永斌回道。 “今天周某有幸与法官、检察官共进晚餐,荣幸之至。敬你们一杯。”周林成一仰脖子,一干而净。 梁永斌把酒喝了,心想,这匡世斌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今天他到底想干什么? 匡世衡也把酒喝了,心想,不把你梁永斌酒喝多了,你是不会轻易答应什么的。 周林成走下座来,亲自拿着酒瓶:“梁庭长,我‘打的’来斟酒,千万要给面子。” “周行长,已喝了两瓶,不能再喝了。”梁永斌再三推辞,舌头已经打卷。 “这杯是要喝的。我斟满干,你们三位法官随意,公平了吧?”周林成爽快地说。 “男人随意不要紧,美女不能随意,尤法官对吧?”一直没吭声的李再清说道。 “我酒颜色和你们不一样,自然不应该干了。”尤琴说道。 周仕魁说:“周行长干了,陈法官陪一下,我也干了。” 袁刚劲说:“我赞助永斌把酒干一回,来,永斌,咱哥们一起干一下。” 匡世衡见满桌都发动了,索性端起酒杯与尤琴碰杯:“来,美女,我们也干了。你咪一下可以了吧。” 于是,大家互相碰杯,把酒干了。 “小姐,那道菜可以上了吗?”周林成问服务员。 “就来。”服务员马上答道。 “最后一道菜,是李主任家乡菜--河豚。”周林成介绍。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是特意从家乡带人来烧的,请大家品尝。”李再清有意卖弄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两句诗,刺激大家的味口。 正说着话,服务员端上满满一大盆鱼来,热气腾腾,其香扑鼻,其汤稠过牛奶,几缕秧草点缀在鱼身上,碧绿如翡翠,不禁让人眼睛一亮,食欲大增,口水在嘴里不知不觉流了起来。 “这是桔黄豚吧?小姐,每人分一条?”匡世衡吩咐道。 “对,匡检到底是高人,一眼便看出是长江里最好的河豚。”周律师笑道,虽有讨好的意味,但大家说笑着,谁也不会在意。 “拼死吃河豚呀。大家放心,绝对安全。”李再清带头吃起来说:“河豚鲜美,江豚绝佳呀!” 匡世衡指导尤琴:“这是鱼皮,要反过来吞进肚里,是养胃的,这鲜竹笋,出奇的嫩脆;这个白的嘛,是肋,河豚的精华。” 尤琴笑着推辞:“这白的太腻,我不吃。” 匡世衡劝道:“这雪白如脂玉,嫩滑如什么?反正比嫩豆腐嫩。滋阴壮阳,天下第一,人间极品,不吃太可惜了。”说着,转向梁永斌:“永斌,你说呢?” 梁永斌回道:“现在的匡检,什么都懂。吃了吧,好吃的。” 陈岗吃了鱼,连汤也喝了:“真鲜呀!尤琴快吃嘛。” 尤琴不好意思推迟,全部吃了。 “来点什么主食?”周林成征询道。 “永斌说。”匡世衡谦让道。 梁永斌眼望着尤琴,笑着说:“面条吧。” “好的,翡翠奶鱼面!”匡世衡说。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一盆汤面,原来是河豚鱼汤秧草下面,果然鲜美绝伦。 这一餐,个个都说酒喝多了,“河豚鱼吃得太饱了。” 李再清下位来,给每人敬烟,点着火。 周林成悄悄对梁永斌说:“我们湖中行的那个案子,请梁庭长务必多加关照,拜托了。” 匡世衡忙打断说:“老周,今天可是我们新老朋友欢聚呀!” 梁永斌装着和袁刚劲说话,脸上笑咪咪的,不住地点着头。 送客的时候,匡世衡悄悄问李再清:“礼品备好了吗?” “匡检放心。”李再清答道。 梁永斌拾着沉重的步子,站在自家门口伸手向裤带上取钥匙时,门忽然打开了。 “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就知道老东西回来了。又喝多了吧?”他妻子张秀莲嗔怪地迎接他。 梁永斌把手上的包递过去,自己进门脱下皮鞋换拖鞋,随手带上防盗门,抬头一看挂钟,刚过九点。 “今天难得这么早回家,一般酒味熏死人了。喝了多少烧原子?”张秀莲问道。 “大概有三、四两酒。”梁永斌含浑不清地答道。 “你能喝这么多酒了?”张秀莲不信。 “没办法。世衡非要我喝,他还把袁刚劲叫去陪。” “我看你是见酒路也走不动,好像几辈子没喝过。”张秀莲谑笑他。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二十六 八百二十六 天几乎完全黑下来,树影婆娑,小树林显得有些yi書網域名请大家熟知」一对手牵手的身影停下脚步,高挑身材的少nv依偎在男友怀中,看上去有些胆怯。 “鹏飞,就是这里吗?”xing感美少nv指着前方的小树林问道,羞涩的模样直惹得人流口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男友所说的“办事地点”会是学校后山的这片树林。 “梦婷,就是这里,我……我看过了,草地很干净……”张鹏飞傻笑着,拉扯着刘梦婷往里面走。 两人都没有干过比这还刺ji的事情,ji动的同时又有些胆小,必竟他们刚刚高中毕业。张鹏飞的心怦怦跳着,刘梦婷的tui都软了,她几乎是被男友抱进小树林的。前方果然是一片干净的草地,张鹏飞把刘梦婷放下,脱下外衣铺在草地上,不容分说便把她压在身下,双手熟练地顺着领口探进去,触手可及的光滑,又柔又软,用力一捏,身下的少nv娇淫一声,勾住他的脖子问道:“鹏飞,你会娶我吗?”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不娶你娶谁,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吗?你是不是……不想了?” “我想,”说完,刘梦婷的脸在夜色中红了,“人家是想确定一下,鹏飞,这……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你就要负责任,五年后,你一定回来……娶我。” “我答应你,一定……娶你……”张鹏飞说着,宽衣解带,没一会儿,少nv身上的衣服就不见了影踪,望着黯淡月光下mi人的身体,张鹏飞疯狂地扑上去…… “鹏飞,来吧,我今天是你的。”刘梦婷分开两条mi人的长tui,张鹏飞埋头望下去,大脑嗡的一声响,感觉下面一凉,眼前空无一物,面前的美少nv忽然消失了。 “梦婷……啊……” ……………………………… 张鹏飞大叫一声爬起来,rou了rou眼睛,美丽的少nv不见了,xing感的胴/体也不见了,唯一还有些印象的就是nku有点潮湿冰凉。 “妈的,又做春梦了!”张鹏飞气愤地骂了一句。五年了,这个相同的梦境已经做了五年,可是那个少nv已经不再属于他。想着五年来的心酸往事,他心里的痛无人知晓。 五年前,他的父亲突然出现,让他接受家族的使命,也是从那天起,他才明白自己的祖辈这么辉煌。有选择就会有放弃,初恋nv友刘梦婷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张鹏飞不知道自己还能否见到她。 其实在京城q大这五年,也有不少风/骚的nv生有意接近他。可是前几年因为对刘梦婷朝思暮想,他没有接受那些nv同学。后来,他接到刘梦婷通知分手的电话,那段时间更不想恋爱,甚至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周围那些风/骚入骨的nv大学生,虽然对他也有杀伤力,可是她们又怎么能与单纯可爱的刘梦婷相比!在张鹏飞的心中,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mi人贴心的少nv。 然而,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大脑会不自由主地去想nv人,看到那些nv同学在她面前骚首nong姿,几乎让他欲/火焚身。在那种复杂的**之下,他读研究生的时候,和新闻系的系huajiao往了一阵。可当他发现对方是一个非常物质,爱慕虚荣的nv人以后,就与她分手了。从那以后,张鹏飞没有和任何一位nv同学有过亲密jiao往。这些nv人谁也无法替代梦婷的体贴和温柔,在张鹏飞看来,这些风/骚的nv人太媚俗势力了。 五年过去了,他马上就要回到家乡。身后巨大的背景已经为他铺好路,他将步入仕途。他的父亲刘远山,现在是北江省省委书记。是的,他的父亲姓刘,而他姓张。 这一觉睡着昏昏沉沉,张鹏飞在梦中记起了很多事。他穿好衣服,突然发觉腹内空无一物,这才想起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还记得街边有一家小吃店,匆匆下楼。 他没有想到,这天傍晚,将会遇到在官场中帮助他一生的nv人。 张鹏飞吃过饭很无聊,望着那些穿着暴lu的nv人,一脸mi茫。就在这时,身边飞跑过一名男子,险些把他撞倒,就听身后有个nv人在喊:“有人抢包!” 张鹏飞二话不说,拔tui就追。他此刻正**亢奋,体内有劲儿无处发泄,现在正好使出来。眼看着前面男子越来越近,又加快了速度。 前面男子回头见到张鹏飞,吓了一跳,也许是没想到有人敢追。男子使出全身的劲儿,可是却跑不过张鹏飞,眼看再有两三米就被追上了。 男子很聪明,只听他在前面喊道:“兄弟,你今天放我一马,不然我早晚要了你的命!” 张鹏飞在后面冷冷一笑,道:“老哥,我今天抓到你,明天你就不能要我的命了!” 见张鹏飞不吃这一套,前面的男子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与体重,知道若真打起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眼下只有保住小命要紧了。他情急之下说道:“兄弟,别追了,我把包给你!” 趁张鹏飞愣神的功夫,男子把包扔向张鹏飞,张鹏飞伸出手把包抓住,等他再想去追前面的男子时,人家都跑出去十多米了。他想反正包已经到手了,不如就放他一马。拿着包往回走,迎面走来一位气喘吁吁的美丽nv人。 她穿着紧身白色t恤,妙曼的身姿显得楚楚动人。xiong前的丰满呼之欲出,饱满得仿佛要撑破了衣服。张鹏飞的脚步随着目光移动,眼下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这个nv人xing感至级,青青靓丽的身影令人过目不望。看到她的那一刻,张鹏飞就感觉思想变得复杂起来。 “帅哥,谢谢你!”美nv微微一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像挂着两轮弯月。 mi死人的微笑!那一刻张鹏飞想到了这个词,然后把包送过去,说道:“不用客气。” “太谢谢你了!帅哥,要我怎么感谢你呢?”美nv人很真诚地问道,天真无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真的不用了。”张鹏飞在美nv面前有些局促,嘴巴不太好使,傻呵呵地说:“我叫张鹏飞,别叫我帅哥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本来也是帅哥啊!呵呵……”美nv瞧见张鹏飞不好意思,掩嘴轻笑,说道:“还真是巧,我也姓张,我叫张小完伸出手来。 “张小姐,您好!” 张鹏飞很喜欢这个nv人的微笑,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柔弱无骨,令他的心怦怦luan跳。 张小欲说道:“其实包内也没多少钱,就是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还有我的证件,如果丢民麻烦可就大了。怎么说也要感谢你,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张鹏飞听着她的口音有些耳熟,虽然她说的是普通话,但是乡音难改,不由得答非所问,随口问道:“张小姐,你……你是东北人?” “是啊,你也是吧?” “我是双林省的,你呢?” “俺也是双林的。不但一个地方,还是同一个姓,也许五百年前是一家!看来我们还要再握一次手!”美人的社jiao能力不错,短短几句话,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美nv果然伸出手,张鹏飞含笑又握了一下。一时间心神dang漾,那rou嘟嘟的小手令他心脏跳动加快,浮想联翩。 一个正常的单身男人,站在一位妙曼无比的nv人面前,都会有种无法遏止的**和冲动。张鹏飞虽然不是喜欢意/淫的男人,可他也是位正常的男人。 张鹏飞五年前与初恋nv友刘梦婷有了半成功的肌肤之亲,还未偿过**滋味。那时候张鹏飞没有经验,虽然已经把刘梦婷脱光,可是在最后步骤,由于紧张而软了下来,错过了那次**的机会。五年来,这个事实成为了他的梦,不断地侵入他的睡眠。 张鹏飞抚mo着张小欲润滑的小手,渴望nv人的**更加强烈。他有一种错觉,真想把她扑倒在路边的草地上…… 张鹏飞想到这些,便有些头昏脑热,手上加了分力气。 “啊……”小手被捏得疼了,张小欲不满地叫了一声。 张鹏飞吓了一跳,松开手尴尬地说:“对不起,人在他乡,偶然听到东北话,有点ji动。” “呵呵,”张小欲笑得很甜,并没有放在心上,要知道像她这样的美nv,还不是经常遇到色狼的骚扰? 两人并肩同行,边走边聊。 “你来北京是上学吗?” “是的,刚好毕业,过几天就回家乡。” 张小欲点点头,说:“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小张?或者你比我小,看你人品不错,就叫你弟弟吧,让我当你的干姐姐,如何?” “呃……”有位美nv姐姐,张鹏飞自然高兴,可是他却说道:“这样不好吧,我感觉你比我小些,叫你妹妹吧。” “哈哈……”张小欲兴奋得hua枝luan颤,xiong前的高耸更是bo涛起伏,她以为这是张鹏飞变着法拍马屁,说道:“少来这一套啊,才多大点啊,就套瓷儿!” 张鹏飞苦笑,他并非要讨好她才这么说,而是说的实话。他抬手挠挠头:“我说的是真的,我都25了,你才多大啊?” “姐姐我32!” “啊……你没骗我吧,就那么想当我的姐姐,不想当我的妹妹?” “我说真的呢,要不然把身份证给你看看?” 张鹏飞尴尬地笑笑,说:“你长得真年轻,我还以为是刚上大学的学妹呢,你们nv人哪,原来真的可以永保青春。” 张鹏飞说话诚肯,讨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无比的舒服,并不像一些恶心的男人那样有着目的巴结。张小欲心中大悦,同时也很吃惊,自己怎么会对面前的大男孩儿产生了巨大的好感? 张小欲由于工作的原因,多年来阅人无数,可是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令她大开眼界,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她笑道:“弟弟,你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个年轻人。” 听到她叫“弟弟”那么的亲切和自然,张鹏飞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龌龊,他说:“姐姐也很特别,呵呵。” 张小欲邀请道:“我请你吃点东西怎么样?” “算了,弟弟帮姐姐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我已经吃完饭了,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哦,”张小欲看向张鹏飞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赏,虽然面前的年轻人一身的行头还是集贸市场的便宜货,可是他骨子里的自尊与高傲令人羡慕。 张小欲淡淡笑道:“也好,以后回到双林省,再一起吃饭吧。我就住在前方不远处的宾馆。” 她本想一个人出来逛逛,却没想到遇到了抢包的,所以才能和张鹏飞相见。 张鹏飞道:“真巧,顺路。” 虽然见多了男人阿谀奉承,偶然见到一个以真实面目对自己的男人,张小欲的内心有些蠢蠢欲动,可能张鹏飞长得太帅气了。 “小弟,你什么时候回双林,我们一起回去吧,旅途上还有个伴。” 张鹏飞心想这个提议不错,可既然对方认准自己与众不同,对于这件事也不能走了俗套,他淡淡地说:“我过几天再走,还有一些朋友没有道别,具体时间也不知道。你的提意很好,不过……不过我想试一试我们的缘分,意外相见岂不是更好?” 张鹏飞的轻视令张小欲十分不快,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多少男人抢都抢不来的,可是说来也怪,张鹏飞的轻视反而更令张小欲的心“噗噗”跳个不停,全身上下有种异样的骚动。 对于这位挂名的弟弟,张小欲越发喜欢,眼看着就要到了下榻的宾馆,有些依依不舍地问:“能把手机号告诉我吗?” 张鹏飞本想说一切随缘吧,可是想想张小欲真的想结jiao自己,就报上了手机号。 张小欲气愤地说:“小子,你怎么一点也没有礼貌,就不能回问一下我的电话号,怎么说也要让我有种平衡感!” 平衡感?哼哼,又有谁能让我张鹏飞平衡一些啊,他哑然失笑道:“用不着那么多此一举吧,你给我打电话时,我不就有了你的号码?” “哎,你这小子……怎么还真和别人不一样!”从小受惯了众星捧月,张小欲自然心中不平。 望着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有转身时优美的背影,张鹏飞想自己几时能有一位像模像样的nv朋友呢?这么想着,心中有些落陌,走在路上,大脑中回忆着张小欲那成熟xing感的身体,还有那与身材不成正比的天真清纯的脸。 张鹏飞回去以后,狠狠地洗了个凉水澡,才让心中的燥热消褪。他知道再这么下去非要bi疯不可,也许真该找个nv朋友,或者nv人了。这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精虫上脑,怎么睁眼闭眼全是nv人,洗完了澡没多久,身体又燥热难耐了。 另一方面,张小欲躺在宾馆舒服的大chuang上,也是辗转反侧,想着张鹏飞那英俊的脸,还有强壮的身体,那两块xiong大肌更是nv人理想中的抚mo对象。想到这些,就觉得身体痒痒的,像被火烧着了一般。 过去她一直瞧不起男人,追求她的男人大多是看上了她的身份和强大的背景,总是低三下四的。而张鹏飞却是不同了,这小年轻…… 张小欲的脸红了,心说自己想得都是什么啊! 张鹏飞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接到了张小欲的短信,她说已经回到了双林省的省会江平市,让张鹏飞把行程告诉她,她去接机。张鹏飞想了想,告诉她还有半个月。 他不是不想结jiao这个nv人,可是他知道自己内心对于nv人那不安分的东西,还是少惹事非吧。 …………… 当张鹏飞拎着皮包从机场通道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有种陌明的兴奋。五年没有回到双林省,五年没有见到母亲,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按照事先安排,双林省的张书记会安排人来接自己,所以他留了个心眼,四处张望。 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张一米宽左右的横幅,上面写着“张鹏飞”三个字,一个男人双手把横幅展开举过头顶。 张鹏飞细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觉得有些失望,这个人四十多岁,怎么看都像是个农民工,而且尖嘴猴腮一幅淫亵之相。 张鹏飞走过去,虽然此人不雅,不过自己也应该尊重人家,大热天的举着那块条幅,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客气地伸出手来,说:“您好,我就是张鹏飞!” 不料男人没有理张鹏飞,反而扭头向一侧喊道:“老板,老板,他来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抓住了张鹏飞的手臂。 张鹏飞像被小偷一样被人抓着,心中自是不爽,加上先前对男人的印像不佳,猛地一甩胳膊,怒声道:“干什么!” 男人差点趴地下,可还是不理张鹏飞,喊道:“老板,老板!” 张鹏飞觉察出不太对,扭头去看,却发出一个打扮靓丽的nv人走了过来,nv人身材高挑,穿着白色的紧身t恤,面是是一条秀惹人眼球的贴tun短ku,一身灵便的简装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线,张鹏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ou了两下。 此nv已经走在眼前,笑容可掬地瞧着她。 “你……你怎么是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张鹏飞没想到来机场接自己的会是张小欲,按理她是不知道自己行程的,所以才显得古怪。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话说……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吧?”张小欲悦耳地声音笑着,hua枝luan颤自然微微颤动,确实是美景。 “呃……姐,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有朋友来接我……”张小欲xing格上的天真与活泼,以及身体上的丰满与xing感,对张鹏飞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着太大的youhuo。 这时候,旁边的男人擦着汗走过来了,讪笑着说:“老板,人已经到了,我……我还有事,您看……” 张小欲不说话,优雅地从红色的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谢谢,太谢谢老板了……” 张鹏飞唏嘘不已,心说有钱人啊,就是不一样。张小欲竟然伸出手来,说:“臭小子,别愣住了,跟我走吧。” 张鹏飞愣了一下,还好聪明地反应过来,ji动地说:“原来你……你就是省委张书记派来接我的?你早知道今天来接的是我?所以那天发短信问我行程时间,对不对?” “哈哈……”美nv娇笑,美不盛收,千股媚态犹若天仙。“你小子不愧是高才生啊,果然聪明!” 听她这么一说,张鹏飞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停下脚步,说:“老实jiao待,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说清楚,我不和你走。” 张小欲略显无奈,“有我这么漂亮的姐姐来接你,你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啊!”说着,右手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不和你玩了,真没意思。老实说吧,你所说的张书记是我家老头,至于我嘛……现任三北刚铁集团双林分公司总经理。” 张鹏飞猛烈地擦汗………早知道她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级别如此高。 三北刚铁集团公司是国企,做为双林省分公司的总经理,行政级别可是副厅级干部,刚刚三十二岁的她就是副厅级干部,想想一些人干到四五十岁才hun到市委书记,她的能力确实令人汗颜。 见到张鹏飞发愣,张小欲又推了她一把,“怎么啦,不会是把弟弟给吓到了吧?” 张鹏飞摇了摇头,说:“真是可笑,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早知道我家领导让我提前回来就是为了接你,我还不如陪着你在北京多玩几天一起回来呢!哎,当初心里还埋怨他呢,心想是什么人物啊,还要我亲自去接!” “我没有一官半职,自然配不上你的身份。” “瞧你说的,猪头,不许说这话,姐姐来接你是必须的,呵呵。”也许是之前和他有过jiao往,所以张小欲一点美nv应有的架子也没有。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外面的停车场,当看到面前的这辆保时捷时,张鹏飞倒吸了口冷气,悄悄地说:“*啊,你这么样对你家领导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啊?” 张小欲拉开车men坐进去,说:“怕什么啊,一个国企的总经理没有几辆好车怎么行呢,去年的奖金就三百多万,姐姐钱虽不多,但也不少。” 张鹏飞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心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认了个省里一把手的nv儿当姐姐,这种机会真是难得。 张小欲看着旁边的年轻人不卑不亢若即若离,好生敬畏,并且在敬畏中有种复杂的思绪。 张小欲开车上了高速,嘴上却没有停,“弟弟,在北京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背景,居然都把把我老子搬出来,这样的身份为啥还回我们这穷地方工作?” “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张鹏飞回答得很正经,他实在不想提到自己的家世。 张小欲笑了前后luan颤,惹得张鹏飞在一旁心缘意马,毕竟那xiong前的硕大就在眼前晃动,发自骨子里的媚态令男人吃不消。 飞快的保时捷下了高速,进入市区,望着江平市的繁华,张鹏飞心想省会城市果然不同啊,江平做为东北的第二大城市,这可不是假的。没多久来到一家五星级大酒店men前。车刚停下,就有保安跑过来,为张小欲拉开车men,lu出职业xing地微笑来,“张总,您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张鹏飞左看右看,知道他肯定要说自己lang费,张小欲先开口道:“别看了,这家酒店是我们公司的,平时迎接客商用,不用我hua钱!” 张小欲带着张鹏飞来到房间,张鹏飞换了身衣服,坐在她身边问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张书记?”眼神盯着她bo涛汹涌的身体。 “等明天的吧。”张小欲没有转身,单独面对着这个小男人,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各怀鬼胎,一时间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两人下楼随意吃了些东西,张小欲担心有闲话传出去,二人直接分手。 望着张小欲的背影,张鹏飞有点无奈。她的那点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好像真的不想谈恋爱。不过有没有心动就两说了,毕竟这种大家庭里出来的nv人与众不同,气度不说,xing格更是吸引人。 明明在外人面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一但爱上了某个人,那可就是要了命的追寻,这点他深信不疑。也许高层nv人的通病,就是真爱难寻,缺少爱的经验吧。 回到卧室洗了澡,然后躺在chuang上想睡觉,却意外的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儿子,回家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老妈责怪地说,不过声音里却满是慈爱与关怀。 张鹏飞听到母亲的声音,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酸。想来五年没见面了,这种思念是何样的痛苦!虽说每年都有寒暑假,不过张鹏飞由于上大学的钱不想hua刘家的,也不想劳累母亲,所以每年都勤工俭学,就连平时也给两个高中nv同学补课以供自己的学费。 对于儿子的倔强与自负,母亲理解并支持,虽然每年春节的时候都想儿子想得流眼泪,可是母亲每次和儿子通话都是欢笑着。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二十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 “妈……我……”叫了一声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她了,心中更是ji动万分,孝道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深刻的演义,试想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这样的吧。 “儿子,怎么了这是……就快见到妈了,怎么还成了大姑娘!”听到儿子声音不对,老妈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分离了五年,母子二人全都狠心的不见一面,这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怎奈母子二人全都是倔xing子,谁也不想服输。 张鹏飞发觉自己失控,调整一下才说,“妈,我现在就在江平市,明天去见张书记,估计很快就回延春。” “嗯,在江平玩两天也行,不用急着回来。” “妈,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张鹏飞突然想起来一事,机警地问道:“妈,你现在还上班吗?” “呃……儿了,妈有事想和你说,我……” “妈,你说吧,不论你做了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大了不用你惦记,只要你生活得好,我就开心。”张鹏飞说出这话来,心底涌起一鼓自豪,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说出这话来了,自己应该有能力承担些什么了。 老妈自然也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自然心里十分的骄傲,“儿子,其实妈三年前就不上班了。你也知道你大姑手下有一家控股的重型汽车公司,所以她让我做了东北的销售总代理,妈把总部就设在了江平,不过平时不在江平,手下的人负责就可以了,我只是偶尔过去查查账而已,你也知道代理商是比较好做的。这几年东北大搞建设,所以生意很不错,我又和其它厂商联系,代理了好几款车型,顺便做起了中等轿车的生意。” “东北的总代理!”张鹏飞倒吸了口冷气,从chuang上坐起来,他知道刘家的大姑是做生意的,国内有名的富婆,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帮起了母亲,想想还是自己“父亲”的功劳啊。“妈,东北的总代理……你老实说,一年赚几千万啊?” 他对汽车代理的这账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单是一个小小市级的代理商一年都会有两三百万的进账,更不用说东北这么大的土地,这么多款车型了!大姑可真是大手笔啊。 母亲在另一头显得不好意思起来,害羞地笑道:“鹏飞,你不知道妈当初看到第一个月的收入时也吓了一跳,现在做了三年,加上偶尔还搞搞买进卖出的小房产,嗯……现在快到两个亿了……” 三年……两个亿,不用hua一分本钱,这挖金的速度,多少令人吃惊,张鹏飞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原以为顶多一个亿。 “儿子,你别生妈的气,妈当时没有告诉你,就担心你的xing子急,所以……我想等你工作以后再告诉你,你……不会怪妈吧?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无法接受,可是……他必竟是你爸……” 张鹏飞知道母亲误会自己了,立刻解释说:“妈,儿子长大了,有些事也看开了,其实有刘家这men亲,对我未必不是件好事。我只恨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漠视!” “儿子,其实他……一直没有变心,可是为了他的前途,妈只能再忍一忍了……” “他到是底是爱你,还是爱当官!”张鹏飞的火爆xing格发作了,和过去冲动时没有两样。 “鹏飞!” 母亲的喊声令张鹏飞清醒不少,“妈,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想起我和你曾经受到过的白眼就……无端的恨起他来……” 想到离开延春之前的生活,他就很痛苦,从出生到长大,他可是一直被称为si生子的!虽然有父亲,可是父亲并没有在身边,也不能公开他的身份,这对张鹏飞幼小心灵的伤害很是巨大。 “妈明白,可是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进了官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许等你进入了这个圈子才能理解他的苦处吧!” “妈,别说了,为了您我会适着改变自己的态度,我会慢慢接受他的……” “儿子,谢……谢谢你……”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再说了,你现在是富婆了,我也是有钱有势的二世祖,说什么也应该高兴才对呢!” “臭小子,等你回来,妈有礼物送给你!” “张丽同志,要可要警告示你,千万不能向政fu官员进行金钱礼特等jiao易,否则……” “哈哈……傻儿子,看来啊,你还真想当官呢!” ………… 昨夜和老妈捧着电话长谈,张鹏飞翌日醒来,已经快十点。屋外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拉开窗帘,yan阳高照。 张鹏飞手指捏着厚重的窗帘,满心感慨啊,有钱就是会享受,这窗帘太好了,过去早上总是被明亮的阳光晒醒,可昨晚这觉睡得真舒服,都十点了还浑然不觉,以后有条件说啥也nong上酒店的这种窗帘! 伸了伸胳膊,有点困意未消,正想爬到chuang上睡个回笼觉呢,外边有人敲啊?”张鹏飞以为是服务员,不满地问了一句。 “小坏蛋,是姐!”men外的却是张小欲的声音。 张鹏飞心想这妞来得真是时候,二话没想就跑来开men。张小欲进来一瞧,hua容失色,指着张鹏飞的下身喊道:“流氓!” 张鹏飞此刻光着上身,穿着三角短ku,低下头一瞧,也羞得无地自容起来。男人早上的通病,小家伙气势高昂地顶起了meng古包。惊了一下,才慢慢软下去。 张鹏飞回身去穿衣服,脸上讪讪的,“那个……你先坐着等我吧,我去冲个澡。” “流氓!”张小欲骂完,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倒在chuang上捂着肚子笑。 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nv人倒在自己的chuang上捧腹大笑,张鹏飞多少有点骄傲,不敢多看这香yan场景,快步跑进了卫生间。 见张鹏飞走了,张小欲还偷偷地回想着刚才的场面呢,想想那高高的家伙,啧啧……不知道去掉了那小*是啥样子……想着想着老脸通红。 张鹏飞回来的时候,见张小欲的脸还通红,取笑道:“干啥呢,还陶醉呢?” “坏蛋,快穿衣服,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见我老爸去!” 不敢再多言,担心这nv人发起火来吃了自己,快速穿衣,两人匆匆下楼。这一折腾,已到中午。户外阳光四射,热得两人快步跑进车里吹空调。这种俊男靓nv的搭配,引得一片尖叫声和口哨声,两人仿佛一对金童*。 “姐,我们走在一起,还ting配的呢。” “配个屁,张鹏飞,我可警告你,你要再调戏我,小心我一脚踢你下车!” 张鹏飞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敢再说话了。保时捷飞快行驶着,路上遇到一辆警车,还友善地鸣笛,估计是这车的车牌有点讲究。 没多久就到了江平市最有名的东海海鲜城,进去一看,张鹏飞一惊,没想到省会城市确实繁华啊,富丽堂皇的有些耀眼。两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全由张小欲点菜。听到点的菜名,还有那瓶法国红酒,张鹏飞就知道这顿饭没几千下不来。 菜上来了,张鹏飞很坤士地满上酒,这点礼貌还是有的。张小欲偷偷观察着他的神情,怎么感觉像一对小情侣似的呢。 “那个……嗯,想好去什么部men工作了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小欲做态地问道。 张鹏飞吃着螃蟹,想了想说:“我一个外来的,随便捡个别人剩下的就行了,官场上重视资历,我一个mao头小子,也就干干端茶倒水的活吧。” 张小欲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做作的,叹口气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北江省的刘书记是什么关系,但是就凭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能让你去干那种工作。你要记着你的身份与别人不同,该摆架子就要摆架子,官场上不当的谦虚只能受人欺负!” “姐,我记下了,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张鹏飞虚心接受,心说别看对面的nv人偶尔像个小孩子,可是官场上的道道可比自己强多了。 “嗯,态度不错,一会儿见了我爸,该怎么说话你知道,不要耍小聪明,领导就讨厌遇到比自己聪明的,与领导说话,要时刻体现出领导的智慧,明白吗?” “嗯,”张鹏飞只能点头。 !@# 八百二十五 全文字无广告 八百二十五 有一天上午上课,下午自学,匡世衡去找梁永斌玩。 梁永斌和江大友,铁君和孙朗,正在家打扑克。 见匡世衡来了,梁永斌起身相让:“世衡来玩两牌。” 匡世衡知道自己牌技不如他们,而他们四人又是老搭档,忙按住梁永斌双肩:“梁兄,你们四人玩,正好。我先看,负责倒茶。” 匡世衡给大家续了水,自己又倒了一杯,在旁边看了起来。 五个人有说有笑,香烟抽得满屋子的。 不一会儿,有个女生在大门外喊:“梁永斌!” 梁永斌连忙大声答应:“在家”,用手拱拱匡世衡:“帮我去接一下,是她”。 尹蕊进门就说:“呛死了。” 她定睛一看,有几个人在,马上改口:“对不起啊,这么多人在玩牌吗?” 梁永斌应道:“你来玩两牌?” 尹蕊笑道:“我不会。” 梁永斌歉意地说:“世衡,麻烦你倒杯茶。” 尹蕊心中有所不快,脸上仍笑着:“不用了,你们玩吧,我不打扰了。”说着,转身要走。 梁永斌赶紧起身挽留:“坐一坐,玩一会儿嘛。” 尹蕊没有理他,却笑着向大家摇手:“再见!” 梁永斌赶紧对匡世衡说:“世衡,请你帮我送一下。”匡世衡巴不得这句话,愉快地答应道:“好的。” 匡世衡第一次单独与尹蕊接触,局促不安,话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 他想起一句老话,与女孩子在一起,想方法讨她的欢喜就行。 尹蕊心里也不高兴:我是来你梁永斌家里,应该你自己出来接;我进来,你应该给我让坐,介绍朋友;我走,起码你应该送我。你心里只有扑克牌,只有狐朋狗友。哼! 匡世衡先打破沉默:“他们几个都是永斌的朋友,我介绍给你听听?” 于是绘声绘色地讲了如何认识,如何喝酒,如何参加拳击比赛的故事。 匡世衡津津有味地讲,尹蕊全神贯注地听,二人从将军巷走上津湖路,又走上卧湖桥。 “我们沿运河边走一走?”匡世衡征求意见,尹蕊点了点头。 这运河原是江湖市漕运的重要水道,与湖南水乡的其他商埠相联,沿途布有浔阳码头、汉阳码头、缸瓦厂、陶瓷厂等遗迹,随着公路交通的发达,水路运输逐渐萎缩。 现在这运河成了市内的风景河,沿岸遍种鲜花绿草,原来纤道载种绿杨垂柳,匡世衡陪着尹蕊走着,俊男靓女倒成了景中之景。 为让尹蕊高兴,他说的都是梁永斌的故事;这也正是此时的尹蕊所关心的。 匡世衡既为自己有机会开始单独和尹蕊接触高兴,又不禁心中琢磨:怎么才能把尹蕊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房间里的尹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感到自己虽然与匡世衡结婚多年,女儿晓艳也已经长大;虽然匡世衡仕途比较顺畅,当上了副检察长,在江湖市也是知名人物,物质生活比较丰裕,但心中始终不甘,她心中的渴望始终不能得到满足。 她有时想,得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放弃该得到的,然后再得到的未必比前面的好。 她常常暗劝自己,睁只眼闭只眼吧,世衡总的来说还不错,将就着过日子就算了。 多年来,世衡如果不刺激自己与梁永斌的交往也罢,可他偏偏喜欢刺激,自己反而逐渐加深了对当时选择的后悔。 她后悔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为了自己的羞涩,没有大胆地问一问:“梁永斌,你为什么突然放弃与我尹蕊的交往?为什么突然躲着我,甚至都不再多看我一眼?为什么突然关上心灵之门,俩人之间变得陌生起来?” 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敢大胆地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你。 她有时恨梁永斌是个懦夫:一点不知道如何追求女性,一点没有匡世衡的甜言蜜语,只是一个书呆子,只会让自己沉浸在一种不切实际的理想生活中--活该! 平时看你的样子像掩藏着什么痛苦,你身为男人,为着自己的所谓自尊,一点脸面,竟然不敢向我说明原委? 但她转念一想,梁永斌没有得到我的爱,可是看他和莲姐的那种默契多让人羡慕啊!假如莲姐换作是我,我们也会那么幸福,让人羡慕呀! 呸,好不害羞!怎么想着去当人家的老婆? 尹蕊自从这个念头在心底滋生之后,多少次想挥手赶走它,但它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赶之不走,她终于明白,自己暗恋的是梁永斌,心底最爱的也是他,不知前生前世欠了他什么。由此她想起毕业那年的春天。 学校组织同学们去江浙实习。上了火车,尹蕊不自觉地和梁永斌扎堆了。同学们暗地里都以为梁永斌和尹蕊谈了恋爱。 尹蕊从包里拿出茶叶蛋,笑着对梁永斌说:“我妈煮的,还热着呢,给!”话未说完,脸颊飞上了红霞。 梁永斌父母都在外地,出门自然不会带什么吃的,此时匡世衡从别座走过来,拿出一堆东西:有巧克力,有话梅,全是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匡世衡把巧克力递给尹蕊:“给,我妈买的!” “你在家一定是惯宝宝了?”尹蕊笑谑地问。 “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都是老干部,很大岁数才生的我,所以有点惯。”匡世衡有意地把家里的情况向尹蕊多透露。 梁永斌笑着说:“他说谎了。” 匡世衡一惊,马上沉下脸问道:“梁兄,我怎么说谎了?” 梁永斌说:“你才喊我什么?” “梁兄啊!我一直这么叫你。”匡世衡说。 “这就对了,我们不是弟兄俩吗?怎么是一个?” 梁永斌的这个玩笑,听起来是贬,实际上是褒,匡世衡起先一楞,很快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尹蕊也舒心地笑了。 梁永斌天生喜好交朋友,不喜欢落单,他又喊班上同学来一起说笑。 他们在一起说呀笑的,凭古吊今,尹蕊只觉时间太短,不能单独和梁永斌一起寄情于山水之间。 第二天,全班同学租了一条游船游太湖。 尹蕊依然坐在梁永斌的身边,匡世衡则在尹蕊身边落坐。游船穿越江南水乡一座座独特的拱桥,进入太湖。 霞蒸云蔚,云天一色,一片光明。太阳照在碧波万顷的太湖上,远望南边风吹浪涌,不时卷起堆堆雪浪,腾起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彩虹,就像一座座彩色的小山,绚丽鲜明,忽明忽灭。 北岸山峦绵延,近青远黛,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湖中小岛,郁郁葱葱,叠翠流碧,俨然如蓬莱仙境。 尹蕊装做观看湖上景色,眼睛余光却把梁永斌看得一清二楚。 梁永斌专注于沿岸青山呈现的各种绿色,轻轻地用手指头扮数着:“墨绿、黛绿、青绿、深绿、油绿、浅绿、淡绿、嫩绿、翠绿、碧绿、柳绿、黄绿……” “什么黄绿?”匡世衡不解地问。 梁永斌指着山坡上的绿树,说:“你看那绿,大概是翠柏的嫩芽,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过几天就会变成翠绿的吧!” “梁兄在研究绿的种类,还有一种是‘梅雨潭的绿’呀!”匡世衡嘻笑起来,说指往事。 尹蕊忽地追加了一句:“还有一种是帽绿,绿帽子的绿!”一句话把全体同学全逗得大笑起来。 “是不是这句玩笑开坏了?”尹蕊躺在床上追忆往事,企图追寻原因,因为从第二天起,梁永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始终保持着若亲若疏,若即若离,若远若近的距离,而这种心上的距离,只有自己感受得到。 他们乘晚上的船只去绍兴。 从苏州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江南段南行。两岸幽香怡人,夜空繁星点点,偶闻鹧鸪、布谷鸟声,凭添江南水乡之夜的静谧。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尹蕊和梁永斌他们一起站在船舷上,观赏水乡夜景,一改白天的嘻笑,似乎谁也不愿打破虫鸣蛙声的欢唱和船体前行拍打浪花的流水声。 她知道梁永斌喜欢触景生情,写些散文诗歌,展现自己的才华,活跃学习气氛。 他的这种喜交际好交往的个性,在改革初期的中国还没有形成开放的气候时,往往会受到“好表现”的指责,独有尹蕊理解这种豪放的个性,张扬的热情是事业成功所需的气质,是改变当时社会沉闷空气所必需的要素,是人的创造能力的潜在表现。 可惜,尹蕊从来没有机会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过梁永斌,相互之间也没有坦诚地交过心,其实,只要你梁永斌有勇气相约,我尹蕊就会告诉你,我也是热情的人,豪放的人,你的个性我理解,我喜欢,在许多的事情上,我们感情相通,所以我说:“爱着你的爱”。而你梁永斌也说:“幸福着你的幸福!” 但你为什么不敢具体明白说出来,你到底是自尊?还是自卑?是怕难为情?还是怕我会拒绝?你没有勇气向心爱的人表白,怎么知道会不被接受? 这些想法在尹蕊的心里,不知重复了多少回,既怨梁永斌不解风情,又恨自己不敢大胆表露,怎么当时就惘然懵懂,留待事后追忆? 尹蕊记得,当时船上的匡世衡不时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梁永斌,心神不定。 梁永斌只顾着看风景,一言不发。后来尹蕊才知道,梁永斌站在船舷上,听着水流声,构思的是诗体小说《举头望明月》。 仲春的夜晚,凉气还重。尹蕊与同学们陆续回船舱休息了。 船舷上只剩下了梁匡他们两个。 尹蕊哪里知道,这晚上,匡世衡与梁永斌的一席话,使她成了匡世衡的女朋友,并成了他的妻子。 可是,尹蕊当时又怎么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呢? 第二天上午,先去拜谒鲁迅先生的故居。 尹蕊像往常一样,仍然和梁永斌一起游玩。 她问:“鲁迅读私熟的三味书屋和百草园,为什么叫三味呢?”她把眼光向着梁永斌,显然希望他能作答。 梁永斌似乎在回避尹蕊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匡世衡赶紧把话接了过去:“你看这副对联:至乐无声唯孝悌,太羹有味是读书。大概是指读书如同吃肉喝汤吧。” 他们的指导老师蒋老师在旁说道:“这个解释是对的。古人把经书比作肉汤,把史书比作肉块,把子书比作肉酱。子是指老子、孔子、庄子、孟子等圣贤之人。说读这三类书正如品尝这种美味一样。” 尹蕊笑道:“三味书屋,就是寓含博览群书的意思,是吗?” 她满以为梁永斌会投来赞赏的目光,可就在她一眼瞥去,在双方目光就要交接之际,他却把眼睛匆忙地移向别处了。 蒋老师说:“很好。古人说:诗书,味文太羹,史为折俎,子为醯醢。大家明白了吧?” “那什么叫醯醢?”尹蕊问。 有同学抢答:“就像用肴肉沾香醋。梁永斌全是醋味啊,哈哈哈。” 尹蕊脸红了,梁永斌不发一言,匡世衡有点尴尬。 中午在“咸亨酒店”吃午饭,每人满满斟上绍兴花雕酒,嚼着孔乙己老先生吃过的回香豆。 尹蕊眼里瞄着梁永斌,在“太白遗风”的扁额下,一向豪放的他,在大家谈笑风生之时,仍未听他说一句话。 下午游鉴湖,大家又议论秋瑾的诗文和事迹,体会“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意境,尹蕊只见梁永斌脸上惨淡地挂着笑,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尹蕊满肚子猜疑,弄不明白梁永斌为何有突然如此大的变化?她问过他,他不置可否,有意避开话题。 尹蕊不明白,是梁永斌变了,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的热恋。 后来听说梁永斌突然要结婚了,她的心一下凉到了脚底。 “嗯,我知道了。”一早才进办公室,梁永斌就接上了电话。 “我说,梁庭长,”匡世衡自从当了检察长之后,对梁永斌的口气上有了些变化,与工作有些联系的,一律称职务,比如现在称呼“梁庭长”;如果有领导和其他人在场,则称呼其名为“永斌”,以显示相互之亲密;如果是在私下里,仅几个朋友在一起,则称呼“梁兄”,以显示自己的尊重。 匡世衡认为,别小看这种称呼,也是在官场厮混的一种技巧。 他现在把一些在公共场合不便说,或者觉得与梁永斌当面说可能有**价的话通过电话说出来,匡世衡认为,这也是当领导的一种技巧。 因为他知道自己与梁永斌没有上下级关系,只是一种在检察院工作与在法院工作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并不能表明他们之间有正当理由可以说与工作有关的话。而他俩是朋友,加上这种工作上的联系,说话自然方便得多,影响力也大得多了。 “这案子不是我要打招呼,这你知道。市工行周行长是市委李书记的表弟,他知道我和你曾是老邻居、老同学、老朋友,我们这三老多铁呀。他求我跟你说说。”匡世衡说。 “嗯,我知道了。”梁永斌回答。 “你知道什么呀?你帮了他的忙,我再请他跟李书记说说。凭你的能力、水平嘛,早该上了。”匡世衡说。 “嗯,我知道了。”梁永斌嘴里应着,心里想匡世衡是在间接向我施加压力,他是在以我能否进步为条件,并且亮出了后台,可算是用心良苦。 他想不明白,不大的一个民事案件,为何要下如此的功夫?就随口问道:“匡检,这案子的情况你熟悉吗?” “这个嘛,我听周行长说了一下,当然啦,案子在中院,你有最后发言权。说是湖中市电器厂的客户从江洋市某公司的打过来30万元,被湖中市工行新桥分理处将款项支付给了供销员。现在一审法院判决新桥分理处向电器厂赔偿30万元。周行长他们感到委屈,不好向省行交待。我也觉得银行凭票付款,怎么能判决银行赔偿呢。当然我是搞刑事的,对民事这块不太懂,说错了,你不要笑我。” “上诉人请求呢?”梁永斌又问。 “当然是请求改判。” “有没有提供什么新证据?” “这没有,主要是看法上分歧。法院嘴大,定了就有道理。” “匡检,话不能这么说。法院实行错案追究制,哪个法官都担心办错案,受到追究。当年南方一个法院的民事法官,办理一起民事案件,一方当事人对自己败诉想不通自杀了,结果呀,这个法官竟然被逮捕追究枉法裁判的刑事责任。你说谁愿意为了工作被追究刑事责任?再从另个方面讲,法院办案有严格的诉讼程序。我们案件来了,是电脑分案,没有人事先知道谁会分到什么案件,就像你才说的案件,分在谁的手上,我要查了才知道。”梁永斌很诚恳地说。 “你也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们现在权大得很。谁的官司输赢,都是你们一句话。”匡世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现在把案子改过来,叫周林成赢了,谁敢不服?” 梁永斌知他说话有点带气了,赶紧在电话里笑道:“匡检,你现在是领导,千万别笑我们胆小。这个案子,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公正地判决。如果确实是一审判错了,二审一定会改过来。”梁永斌顿了一下,补充说道:“我说的是如果。” “你跟我说话就别打官腔了!”电话那头的匡世衡嘲讽说。 “匡检,你不知道我们办案有多少人监督,哪像你办案那么潇洒。”梁永斌真心地说。 “你是说我们办案不受监督?” “是说受到的制约相对要少得多。这样吧,我把案情了解以后,再向你匡检汇报如何?”梁永斌没料到自己的话已种下祸根。 “汇报不敢当。就是到时间沟通一下。”匡世衡挂断了电话。 梁永斌搁掉电话,点燃一支烟,心里觉得不舒服。 法院对每个民事案件,总要作出自己的判断,总有一方要胜诉,一方要败诉,如果当事人不是把诉讼胜败的因素归责于自己,归责于自己到底有没有理由和相应证据,而是归咎于法官断案有没有偏袒自己,这种观点不仅不利于个案的公正处理,而且对整个社会诚实守信公平正义的风气,对法院公正处理案件也有着相当的危害。最终将阻碍文明社会的进步。 现在连检察官也这样说,可见建设法治社会真是任重道远。 自己作为一名法官,职业要求和良心要求都应该作出公平正直的裁判。虽然有各式各样的诱惑和种种无奈,但法官应当表现出秤的平衡,否则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法官,就可能辜负社会对你的期望。 尽管你有种种理由,但只要一旦作出不公正的裁判,社会就不会容忍你。 梁永斌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提醒自己做事千万要慎重。在目前的环境下,如何处理好各种关系,对自己这个庭长确实是个不小的考验。此时的梁永斌,受自己平素学识的限制,欠缺圆融处世,稳妥办案。 “小姜!”梁永斌喊办公室对面的内勤。 “来了。”小姜赶紧跑过来:“庭长,找我?” “请你帮助查一下湖中市工商分行上诉的案件在谁的手里。看承办人在不在,请他来一下。”梁永斌吩咐到。 “好的。”小姜转身去办。 梁永斌起身提起水瓶,拿着茶杯去茶炉间洗涮。 “庭长早!”同事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梁永斌看打开水人多,就站着排队,前面人要让他先打,他示意不可以。 陆达甫来洗茶杯,见陈岗弯腰冲水,笑道:“小陈,你不先帮庭长灌一下?” 陈岗头也不抬应声道:“别冤枉我行吗?你没见他老人家亲自在等吗?” “你小子向来没好话说,他等什么?”陆达甫调侃道。 “他等呀,”陈岗故意拉长语调:“领导亲自灌水。对吧,庭长。”说着朝庭长做了个鬼脸。 “去你的!”梁永斌被他逗笑了。 梁永斌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沏了一杯绿茶,他知道,紧张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起来。 梁永斌接听电话答道:“我是。您哪位?” 话筒传出:“班筱鸥。” “啊,是市委班秘书长?”梁永斌问。 “你要确认一下吗?” “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要求,请指示。”梁永斌恭敬地说。 “不是指示。湖中市工行与电器厂的案子到了没有。等会你回个电话给我。” “是,知道了。”梁永斌恭敬地回答。 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 “庭长,找我?”尤琴进入梁永斌办公室问。 “喔,有个案子在你手上?”梁永斌问。 “湖中工行的?”尤琴反问。 “是的。看过了吗?”梁永斌又问。 “已经开过庭了。昨天匡检请你吃饭,是为这个案子?”尤琴微微一笑。 “临走前周行长说了一下,我虽然岔过去了,但心里明白可能是这个案子。”梁永斌说。 “你事先知道?”尤琴问。 “不知道。匡检跟我是多年老朋友,邀请我吃饭能不给面子?他说就是几个好朋友聚一聚,我才喊你和陈岗去的。”梁永斌解释说。 “是啊,吃已吃了,又吐不出来。”尤琴安慰说。 “下不为例吧。这年头吃饭也得当心点。”梁永斌感慨地说后又问:“庭开的怎样?” 尤琴递上一份材料:“这是一审判决书,您是否先看一下?” 梁永斌快速地将判决理由和判决主文浏览一遍后,将判决书推到旁边,专注地看着尤琴说:“把你的意见说说。” “案件的事实是:前年四月份,湖中市电器厂与江洋市长城公司订了一份260万元的合同,到去年六月份,双方已履行230万元,最后一笔30万元由电器厂业务员姜年华填写了一张汇款单,长城公司根据汇款单将款汇至电器厂,收款单位写的是:湖中电器厂(姜年华)。实际电器厂未收到该笔汇款。新桥分理处的出纳员王军是姜年华的表弟,他将款到情况告知了姜年华,姜在分理处新开了一个帐号,第二天从分理处取走了30万元。姜取走30万元后去向不明。以上事实都有证据证实。” “电器厂怎么认为的?”梁永斌问。 尤琴说:“这份合同虽是姜年华经手,但厂与银行有约定,业务员根据业务合同汇款,不得支付给业务员个人。前面230万元分五次汇来,都是汇入电器厂的帐户,只有这最后一笔的收款人写的是‘湖中电器厂(姜年华)’,并且是款到了后,由姜年华开立的个人帐户,这里面有银行工作人员与姜年华的勾结,而银行工作人员的职务行为应视为新桥分理处的行为,应对行为后果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银行方面的抗辨理由?”梁永斌问。 “银行方面对货款到后才给姜年华开立帐户认可,并认可是由出纳员王军即姜年华的表弟帮助开设的帐户。但他们认为,收款单上写的是‘湖中电器厂(姜年华)’是一种先后顺序,即收款人应当是‘湖中电器厂的姜年华’,而不应当像电器厂理解的收款人应是湖中电器厂,括号中的姜年华仅仅证明该笔货款是由姜年华经手。因为此款已经支付给了姜年华,银行的付款义务已经完成,电器厂没有收到款应当向姜年华追偿。”尤琴把银行的辩解意见详细说明。 “双方似乎都有些道理。”梁永斌笑笑,又问:“工商银行对汇款单上的收款人的括号怎么解释?” “银行认为,这里的括号是一种着重说明,即指明收款人是湖中电器厂的姜年华。”尤琴说。 “那你们对此案合议了没有?”梁永斌问。 “合议过了。大家意见比较一致。”尤琴回答。 “我觉得此案涉及对汇款单上的收款人的认定问题。建议你们向市人民银行请教一下,他们是业务银行的领导行,可以做个笔录或将有关文件规定附卷。到时全庭再讨论一下。看看怎样?”梁永斌征询道。 尤琴高兴地说:“行啊。庭长如此重视案件质量,太好了!” “到时我请陆庭长帮助把把关。”梁永斌补充说。 尤琴望着梁永斌说:“我征求一下双方意见,如果愿意调解,请您出个面?” 梁永斌点点头:“可以。你们先做前期工作吧。” 尤琴转身要走,突然转回身问:“庭长,今天周末,晚上有空吗?” 梁永斌下班回到家,把包一放,就喊:“秀莲,秀莲!” 张秀莲正在厨房炒菜,不耐烦地回答:“你喊鬼哩。没看见我在忙嘛!” “我喊,就是让你别炒菜了。”梁永斌跑到厨房对妻子说道。 秀莲把芋蒿苔香干炒肉丝炒好,盛进碟子里,梁永斌忙不迭用手抓了两根放进嘴里,又怕烫,一面哈着气,一面嚼着。 张秀莲见他这副馋相,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亏你三天两头在外吃,要不还不知馋成啥样子呢!” 梁永斌装做不理会,自顾着用手又抓了两块填进嘴里。 其实,这正是梁永斌的高明之处,他用这种在家里特有的粗俗行为,向妻子表示,你炒的菜非常香,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要不怎么都来不及用筷子夹? 这种恭维把张秀莲哄得云里雾里,天天乐意为他烧饭炒菜。 “今晚不在家吃。省得天天与我叽噪。”梁永斌说。 “我不去。家里菜炒好了,有吃的。再说,你要成心带我出去吃,不会先打个电话回来?省得我忙乎一阵子。不去!”秀莲显得有点生气。 “你别冤枉我行不行?你去看来电显示,看我往家里打电话没有?”梁永斌急忙表白。 “反正我没有接到电话。”秀莲说。 “那是你不在家嘛。”梁永斌解释。 “你就不能打我手机?说明你就是不成心让我少忙一顿,对不对?”张秀莲嗔怪说。 梁永斌平时在外能说会道,现在遇到会顶真的老婆,也没了办法,只有打招呼赔笑脸的份。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陪礼道歉,还不行吗?!快洗手,换衣服。今晚尤琴她们请吃火锅,饭后来我家与你打牌。”梁永斌一口气赶紧把话说出来。 “你就明说晚上打牌不行吗?弯弯绕了半天。”张秀莲一听有牌打,浑身来劲。 自儿子梁浩明上大学以后,老公在外应酬多,自己感到落寞惆帐,希望有人在一起玩。 她生**热闹,脾气温和,牌品又好,在朋友中很有点亲和力,所以大家平时喜欢跟她在一起玩。 她做事敏捷勤快,烧菜味道确实不错,来客只要称赞她菜烧得好,不愁下回没有更好吃的。 不一会儿,张秀莲梳洗停当,换上高跟鞋,问:“去哪儿?” 梁永斌到书房拿了一包烟装进口袋,说:“快走,金龙鱼火锅城。” 金龙鱼火锅城位于通湖路上,离梁永斌家不远。 张秀莲挽着梁永斌胳膊,二人来到霓虹灯炫耀下的火锅店,还未进门,诱人的油辣香味扑鼻面来。 一进门就有江南特色:全是竹制装饰,竹桌、竹椅、竹帘、竹制工艺品点缀墙面,全部油漆金黄铮亮;脚下一座竹桥,有假山流水,溪流中有几尾红鱼游弋其间。 梁永斌才过竹桥,身穿旗袍的迎宾女走上来笑吟吟地问:“二位是否预定?” 梁永斌点了点头。 迎宾女又问:“有女士已先到了?” 梁永斌答道:“是的。” 迎宾女告知:“在五条街。” 梁永斌大惑不解,又不敢轻易再问,怕小姐笑他老土,没见过世面,便跟在后面走上二楼。 迎宾女引他们走到一竹制包厢前,梁永斌一看,上书“五条街”三字,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包厢名称,不是传说中许仙和白娘子开“保和堂”药店的那个地名五条街。 迎宾女推开包厢门,尤琴见了,先起身迎道:“莲姐今天好漂亮哟!粉红的t恤,雪白的西裤,莲姐更像才出水的莲花了。” 张秀莲笑吟吟地回道:“到底是法官会说话,拿我老太婆开涮。你们三个美得跟天仙似的,害得我都不敢跟你们呆在一起了。算了,我走吧?” “别别别!”王彩玲和庞娟一人拉着秀莲一条膀子,把她连拖带拽拉到了二人中间坐下:“莲姐意思肯定是要我们去吃她炒的菜?下回不迟。” 庞娟笑道:“今天莲姐把老公放了,让他跟尤琴坐在一起,看他们能怎么样?” 尤琴也不示弱地笑道:“别假借我名义!自己喜欢人家老公,还敢当莲姐面说,不知害不害躁?” 张秀莲见状,呵呵得意地笑道:“平时永斌是臭头,不料今天成了唐僧肉,成了三仙女的抢手货。罚他今天陪三位一晚上,哪也不许去!”大家都说好。 服务员点燃火锅,点的菜很快递上。女人害怕长胖,点的鱼锅,要的饮料是橙汁,梁永斌要了一瓶啤酒。 梁永斌问尤琴:“这火锅店开张后我没有来过,搞不懂这包厢为什么叫五条街?” 尤琴说:“我也不清楚。” 庞娟笑道:“清楚的不问,不清楚的非要问。这些地方只有我们平头百姓才来。” 尤琴说:“政府官员是平头百姓,我们都找不着北了。” 这庞娟是财政局的干部,王彩玲是政府办公室的公务员,她们的老公都是县处级。尤琴的老公是外科主任,是本市有名的一把刀。 王彩玲笑道:“大哥别说二哥,都差不多。这包厢名字由一到万组成,全是本市的街巷名称,有一人巷、二道沟、三元桥、四牌楼、五条街、六摆渡、七里甸、八角亭、九如巷、十字坊和百芳斋、千秋桥`,还有万什么的?” 庞娟笑着补充说:“万古街”。 大家说笑着,两大盆龙虾送了上来。 昔日会威武张开两只大鳌的龙虾,此时身披鲜红的铠甲,静静地倦曲在盆中,身上覆盖着青翠的辣椒,像是炫摆一生最后的辉煌。 梁永斌兴志很高地吃着龙虾,把话题转到了龙虾身上:“那年我从部队回来探家,走在家乡田埂上,看见小伙子用三角网在水沟里赶。我知道用这种方法赶鱼不行,秀莲晓得我小时候在江边长大,对摸鱼捉虾很在行的。” 梁永斌对庞娟她们做着比划,得意地继续说:“谁知道,网一提出水,时面总有几只大虾子。我没见过,就问:请问这是什么虾?那小伙子告诉我说,龙虾。我说:以前咋没有见过呢?那小伙子看着我身穿军装,明白我从部队来,就告诉我:这两年才有的。这家伙繁殖力特强,就像改革开放,一下子就普及了。” 大家一听全笑了。张秀莲说:“龙虾一开始三角钱一斤没人要,现在卖到几十块钱一斤了。” 尤琴说:“这虾的味道还真鲜,蛮好吃的。” 庞娟咂着嘴说:“不过我觉得龙虾蛮不简单的,每长大一次就要脱一次壳,脱壳时最容易遭受敌人攻击,被天敌当作食物,而他们能巧妙躲过伤害,也是很有本事的。” 王彩玲接话说:“细想想,庞娟说的真有道理。我们为了生存,倒要学学龙虾保护自己的本事。” 梁永斌本想说出自己的见解,忽然手机响了,忙不迭用餐巾纸擦嘴擦手,对女士们说声:“对不起!”便起身出门接电话去了。 “喂,哪位?”梁永斌问。 “湖中工行李再清。” “打错了吧?”梁永斌想,他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吃了一次饭就紧贴上来了,少接触为好。就把手机翻盖一合,挂断了电话。 谁知电话跟着响了,一看来电号码,还是他的,不接又不好,只好接了:“梁庭长,你听我说,我找了匡检才知道你的号码,他让我找你。” “噢,是李主任呀!刚才没听出来,对不起,什么事?” “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好长时间了,你没回家吗?” “在我家门口?”梁永斌吃惊地问。 “是的。我有个情况必须当面向您汇报。” “明天到办公室吧。” “我已专程赶来江湖市了。只耽误您五分钟。在您家附近的银行门口。” 梁永斌不想去,但转念一想,匡世衡,班筱鸥已分别打来电话,而且我的手机号码及住处好像都是匡世衡提供的,不去恐怕不太合适。去见个面,听他说什么也无大碍。于是回道:“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梁永斌回头对秀莲她们说:“有个朋友约我说句话,你们先吃,我等会来。” 顺手从烟盒中抽出支烟,边点边走。 火锅城与银行大楼紧邻,出门便到,梁永斌没有看到李再清,却见到律师周仕魁跑过来招呼道:“梁庭长,您好!李主任肚子突然痛,上厕所了,让我先陪你。”说着,伸出双手来握,又掏出香烟敬上:“真对不起,梁庭长。本来想聚一聚,匡检他们都说没时间,您也很忙,就算了,我们特地带两条烟给您,烟草公司刚从上海厂进的,正宗的中华。” 梁永斌本来要推辞,听他说的如此诚恳,便不好意思再推辞了:“跑这么远送烟来,真不好意思了。” 周仕魁加重语气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您回去后一定要看看,正宗的。” 梁永斌并未在意,以为送的是上海卷圈厂本厂生产的软中华,也没有多想,就收了下来。 周仕魁见他收了,很高兴地说:“梁庭长,谢谢!我等一下李主任。” 梁永斌生怕时间耽搁,便说,“我先走了。”兴冲冲提着塑料袋回家,把香烟往自己的书房一丢,又去赶吃饭的场子了。 周仕魁送别梁永斌,回身钻进停在十米外的小车里,对李再清说:“他拿走了。” 李再清问:“你把2万元跟他说明了吗?” 周仕魁说:“这倒没有,我怕说明了他不肯要,反而不好。” 李再清问:“那你怎么说?” 周仕魁答道:“我加重语气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回去后一定要看看,正宗的。”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二十七. 全文字无广告 八百二十七. 张鹏飞吃着螃蟹,想了想说:“我一个外来的,随便捡个别人剩下的就行了,官场上重视资历,我一个毛头小子,也就干干端茶倒水的活吧。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张小玉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做作的,叹口气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北江省的刘书记是什么关系,但是就凭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能让你去干那种工作。你要记着你的身份与别人不同,该摆架子就要摆架子,官场上不当的谦虚只能受人欺负!” “姐,我记下了,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张鹏飞虚心接受,心说别看对面的女人偶尔像个小孩子,可是官场上的道道可比自己强多了。 “嗯,态度不错,一会儿见了我爸,.该怎么说话你知道,不要耍小聪明,领导就讨厌遇到比自己聪明的,与领导说话,要时刻体现出领导的智慧,明白吗?” “嗯,”张鹏飞只能点头。 “好了,我也不倚老卖老了,快吃吧,你别怪姐多事啊!细节决定成败,你是颗好苗子,也有好的背景,姐看好你。” 张鹏飞的血此刻沸腾了,不过只见过几次面而已,人家就这么坦诚相待,想不感动都不行。“姐,谢谢你。” “都叫我姐了,还客气什么!” “姐,你为什么不问我和刘书记的关系?” “男人的事情,女人要少问,这是我爸从小的教导,你想说的时候,我洗耳恭听。” 这女人真不简单,张鹏飞很少佩服什么人,不过眼前的这位大姐姐却让他内心产生了悸动。 刷卡结帐的时候,张鹏飞吓了一跳,两个人吃掉了八千多块钱,那瓶酒就好几千!见到张鹏飞的神色,张小玉淡然一笑,“我去延春时,你再请我!” 这种给男人面子的细节心里,更令张鹏飞对她产生了好感,“姐,我们延春穷,可没有这地方,我只能请你到我家吃碗朝鲜族的冷面,外加一盘辣白菜。” “呵呵,成交,去你家看看阿姨也不错,听说是位大美人呢。” 两人闲聊着去省党委的办公大楼,经过门卫时,门口的警卫还给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张鹏飞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殊的待遇。 张鹏飞走进张书记的办公室时,态度坦然,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见到这两个男人时,张鹏飞却是一惊,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也在。坐在主位上的张书记见到自己女儿领着人进来时,认真地打量起张鹏飞。 当看到他那气宇轩昂的平静面色,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说仪表堂堂,不愧是刘家的子孙。其实他并不知道,张鹏飞只是戏演得好一点而且已,心里也紧张得要命。 “爸,刘叔叔,你们谈,我先出去了。”说这话的自然是张小玉。 “小玉辛苦了!”高大威风的刘远山微微欠身。 张小玉笑了笑,离开时却从后面拍了拍张鹏飞的后背。 “坐吧。”刘远山和几年前的气度又是不同,随身而带的压迫力令人窒息。他正是张鹏飞的亲身父亲,要不是他的原配妻子几年前去世,真不知道他们父子何时才能相见。 张鹏飞却没有坐下,而是走向办公桌,对桌后的双林省的张书记微微的躬身道:“张书记,您好!” 张书记微微一笑,赞许地对张鹏飞摆了摆手,“客气什么,快坐下。” 张鹏飞坦然坐下,挺直了腰板看向张书记,半点惧怕也没有。 见到张鹏飞坐下,张书记却把脸转向了刘远山。“老弟,现在延春的政局不太稳,让鹏飞过去有点……” 张书记这话说得有点无奈,看来堂堂的省委书记有时候是无法影响地方上政局的,他把这话讲给二人听,也是掏心窝子的实话,明着告诉你了,那是一滩混水! 刘远山淡然一笑,“年轻人,历练一下也好。” 刘远山看似只是随感而发,却道明了他对张鹏飞的心思,政局乱也许对他而言更是好机会。此事张书记自然也懂得,所以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桌上的坐机响了,张书记拿起来一听只说了两句话三个字。 “是我。” “好。” 刘远山好奇地看向张书记,没有多问。 张书记平淡地看向他说,“延春的市委书记孙常青,要来看我,一会儿和常青研究一下鹏飞的工作问题。”张书记脸上的表情显得古怪,说:“要不然让鹏飞去省委某个部门怎么样?” 刘远山却答非所问,吸着烟说:“延春市长是方国庆吧?” 张书记顿了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缓缓地说,“是啊,方国庆是省委刘为民副书记提名的……” 张鹏飞渐渐听出了端倪,所谓的延春政局不稳,就是一二把手之间的较量,而这一二把手的较量实则是省委两位书记高层之间的较量! 不是自己省内的事情,所以刘远山不好发表看法。而张书记之所以说这些,一是没把刘远山和张鹏飞当成外人,二来也是最重要的目的无非就是给张鹏飞交个底:孙书记是自己人! 张书记见沙发上的一老一少都不说话,自己接着说:“以我的能力,让鹏飞在省委工作,还是行得通的。” 其实这话的意思是说,双林省有我在,张鹏飞可以高枕无忧,我保你了! 刘远山似乎是想说话,这时候外边有人敲门,张书记说了声请进,走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此人一进门看到刘远山和张鹏飞,便皱了下眉头,对刘远山客气地点点头,叫了声“刘书记”,然后才向张书记打招呼。 张书记站起来,笑道:“长青同志,你来的正是时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从北京挖下来的张鹏飞同志,才子啊,交给你怎么样?” “张书记放心,我们延春正在开发建设,缺的就是人才,多谢老领导体贴下属!” 张鹏飞主动地伸出手来,“孙书记,我一定好好工作。” “嗯,不错,真是青年俊杰啊!” 几人客套一翻,才落了座。这时候孙书记看了看刘远山和张鹏飞,机警地对张书记说:“老书记,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张书记说:“没有外人,但说无妨。”其实意思说明了就是:在坐的全是自己人,放心吧。 孙常青仔细斟酌了语言,说道:“老书记,信访办接到一封举报信,状告延春合作区管委会主任刘一水等人收受利民集团巨额贿赂,我已经安排人进行暗中调查。可是您也知道刘一水是刘副书记的侄子,合作区又是省管单位,所以我想省纪委出面更好一些………” “确有此事吗?” “利民集团自从进入合作区以后,明显存在问题,但是方国庆市长以利民集团是延春的利税大户为名,一直没有深入调查,所以……” “知道了,我会和纪委江书记说明情况的,如果确有此事,一定要下派专案组深入调查,估计此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此刻,张书记的心中已经露出了笑意,他还真想让这件事情闹得大点!刘一水是刘副书记的侄子,而方国庆也是刘副书记力荐的市长人选,如果操作得好,有可能把刘为民拉下马。 张书记挥了挥手,说:“这件事先这样,接下来谈谈鹏飞同志的工作问题。” “请书记指示!” 张书记把目光转向了刘远山,刘远山客气地笑道:“年轻人须要锻炼,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吧。”嘴上说他不管,其实已经给了暗示。 张书记再次把目光投向孙长青。而孙长青心里现在看张鹏飞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心说这年青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动脑子想想……北京下来的,刘远山……想到刘远山,孙长青的心里渐渐明了了,刘远山可是有望进最高一层的。看来这年轻人应该是上头某位的亲戚了!而且又姓张,难道和张书记也有某种关系吗?那么此次自己的机会也就来了,正好结交上头,同时报答老领导对自己的支持。 主意已定,孙长青立刻说道:“先把鹏飞安排在某个局吧,然后慢慢调整,去基层锻炼一下。两位领导看呢?”这是争求张书记和刘远山的同意呢。不过此话一出,孙长青似乎又有了新主意,见领导还没发话,接着问道:“不知道鹏飞是学什么专业的?” 张鹏飞利索地回答:“大学我学的是法律,不过后来学了经济,又自学了新闻。” 孙长青眼前一亮,撮着双手说:“好,好,那么我有一个提意,前两位领导批准。不如先把他的关系放在省纪委,等纪委派工作组下去的时候,让鹏飞挂上一个名额,然后案件办理之后,以后想怎么安排就方便得多了。” 张书记低头沉思,他知道孙长青下了招妙棋,让张鹏飞以省纪委的关系去延春,然后再调到延春任职,这一切都给了张鹏飞巨大的机会,是让张鹏飞在省委渡了一层金,这样的年青人下到地方上,肯定会有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安排当然最好不过了,可还是要看看人家老子的意见。张书记把目光看向了刘远山,见刘远山一脸平和地看向张鹏飞,张书记就明白他是同意了。 所以张书记笑着对张鹏飞说:“鹏飞,你觉得呢?” 张鹏飞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平稳地说:“一切听领导安排。” 张书记和刘远山同时满意地点点头,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张鹏飞也明白此种安排的妙处。张鹏飞不傻,虽然不懂官场里的事非,不过这种到嘴的肥肉还是能品出美味来的。 孙长青退出去以后,张书记和刘远山明显态度上有了变化,刚才有下属在,他们是领导,就应该有领导该有的威严。现在下属走了,他们之间就成了朋友。 见到自己的事情已解决,张书记和刘远山似乎有话要谈,张鹏飞知趣地退出来。走到外间秘书办公室的门口,张小玉就从里边出来了。 “怎么样了?”远离了办公室,张小玉这才小声问道。 “延春有件案子,张伯父让我和纪委工作组下去,以后的事情慢慢说吧。”张鹏飞不温不火地回答,眼神却没有老实,偷偷地看着张小玉那性感的身材。 张小玉一听,笑道:“安排得不错!” 张鹏飞说:“姐,等我的工作关系办好以后,我要回家看看我妈。” 张小玉虽然心中不舍,却没有一个好借口把他留下,只好说,“什么时候想走,我送你。” “行,就让你送我。”张鹏飞知道无法拒绝,连假装客气都免了。 张鹏飞回到酒店,想想今天所见到的暗地斗争,心里说不出的迷茫。休息了一会儿,张鹏飞拿出电话打给了老妈。 “妈,我过几天就回延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一刻他需要亲情的温暖。 “见到他了?”老妈的问话一针见血。 “见到了,他还是那么帅气,比前几年更有风度了。”张鹏飞和老妈开起了玩笑。 老妈美滋滋地笑了。 张鹏飞接着苦笑道:“妈,官场不好混啊,比我想象中还要黑暗,复杂得多。” 老妈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安慰道:“儿子,顺应潮流吧,做人要做好人,做官要做好官,可是有时候是要讲究手断的,妈经商以后渐渐明白了很多。”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张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斗志。 “儿子,回家的时候不要回老地方,那地方已经开发了,妈新买了一处房产,就在………” 张鹏飞第二天早早接到了张小玉的电话,电话中说张书记让她陪着张鹏飞去组织部报道。看得出张书记对张鹏飞是有私心的,不然单凭和刘远山是党校同学的关系,不会如此对他。 一切有了张小玉的出面,复杂的程序也变得简单起来,越过了层层的工作人员,张小玉直接把张鹏飞领到了省委组织部部长面前。五十岁左右的组织部部长贺保国是个微胖和蔼的笑面虎,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透露着精明。他紧紧握着张鹏飞的手客气地说了不少鼓励的话,最后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请代我向远山书记问好!” 张鹏飞心中一惊,立刻明白,他与张书记一样,和刘远山同属一个政治派别,能拉拢自己,自然是上进的表示。 贺部长这位省委常委亲自安排秘书送张鹏飞二人去省纪委监察厅,不料半路上,张小玉又接到了省纪委书记江山的电话,说他已经对监察厅的厅长安排好了。 张小玉苦笑着对张鹏飞说:“你一个小人物,害得省委几位常委都给下面的人发了话,哎,我当初都没这种待遇!” “当官真好……”张鹏飞心里的滋味有些古怪,长叹一声。 省纪委监察厅的厅长焦铁军是张书记提起来的,见到张小玉等人后,一点官架子也没有,客气地说已经接到领导了指示,暂时把张鹏飞安排在监察厅的调查二科。 从监察厅出来,张鹏飞也是体制内的人了,此刻已是中午,汗水经浸湿了衣服,张鹏飞抬头望了望火辣辣的太阳,对张小玉说:“姐,有句话说‘要办事,先找人’,假如我没有任何关系,会这么容易吗?” 张小玉不温不火地回答:“别的不用说,单单是在省委组织部的办公室里,如果你没有熟人,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会拖你个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一句话‘回家等通知’,就有可能害得你丢掉本来属于你的工作!” 张鹏飞跳上车,再也不说话,张小玉似乎知道她对这个层面上的迷茫,也不打扰他,让他闭着眼慢慢思考。接受一件新兴的事物,总需要时间的。 省纪委监察厅虽然不是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部门,不过它所管泛围之广令这个部门很有权威性。当下官员没几个屁股是干净的,所以厅长焦铁军混得风声水起,人脉关系很广。可以说他要是想动一动谁,想给谁使使阴招那是很容易的,各个部门的人都很巴结他。 当这位正厅级人物领着张鹏飞来到调查二科时,不由得令三位正副科长,和手下的科员们好奇起来,心说这位长相帅气的大学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厅长大人亲自出马? 焦厅长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把张鹏飞介绍给了同事们,正科长黄永贵和两位副科长陈喜、刘泽立刻迎上前来和张鹏飞握手,大家客气地寒暄几句,张鹏飞又和各位同事们一一握手,这举动令包括焦铁长在内的所有人暗自佩服。 焦厅长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做到他这个位子能亲自送一位小科员过来,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张鹏飞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了。其实焦铁军心里真有点不服气,怎奈何,纪委书记亲自关照过了,虽然不知道张鹏飞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他也不傻,知道这年青人的背景肯定很深,并非是自己可以得罪的。 这时候,张鹏飞来到一名漂亮的女科员面前,热情地说出手来,“您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女科员从座位上站起来,显示出了曲线完美的身材,职业女装穿在她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那胸前的高耸和妙曼的臀部十分的养眼。虽然她脸上的容颜青春而有活力,仿佛是位大学生,但是这丰满熟透的身体却是隐约透露出了女人那吸引人的魅力! 张鹏飞的眼神在她那上三路和下三路扫了个来回,心里赞叹不已。 她认真地伸出手来,道:“您好,我叫贺楚涵!”然后又露出了顽皮而可爱的笑脸接着说:“张鹏飞同志,第一次见面怎么也要给我送点见面礼吧?” 见贺楚涵开朗活泼,热情地和自己开着玩笑,张鹏飞就知道这女孩儿肯定是属于那种大大方容易接触的人,所以也笑着说:“不是不想啊,不过只有女朋友我才好意思送礼物啊,呵呵……” 此话一出,本来有些严肃的办公室内立刻哄闹起来。 “哟,张鹏飞,不简单啊,刚来上班就占我们女同志的便宜!”说这话的肯定是有些嫉妒贺楚涵长相并且对张鹏飞有好感的女同事。 “哈哈,小贺正好没有男朋友,我看和张鹏飞正好一对嘛,男才女貌,天作之和!”说这话的自然是暗恋贺楚涵又不敢表白的男同事,所以此话有些酸。 “不过嘛,小贺可是千金之躯,就怕小张降伏不了他呀!” ……… “讨厌,全是你干的好事!”贺楚涵气得俏脸粉红,栅桃似的小嘴巴嗔怪地瞪了张鹏飞一眼,但是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张鹏飞不急不忙,大笑着说:“笑一笑,十年少,呵呵,如果大家赏脸的话,今天中午我请客吃饭!” “好啊,你小子不怕我吃穷了你,我就去!”贺楚涵当仁不让,私毫没有小女生的做作和腼腆。 张鹏飞心说这小女子有点意思,那两只闪烁明亮的大眼睛,处处含情,不禁让自己的心不老实起来。 贺楚涵发现了张鹏飞火辣灼热的眼光,轻轻咳嗽一声暗示了一下,张鹏飞自然地收回目光,同时说道:“同事们,晚上我请客,请大家赏个脸!” 这次回答的声音有些稀稀拉拉,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把诧异地眼神投向了张鹏飞和贺楚涵,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像是说被贺楚涵看上的男人,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两位当事人都知道大家误会了,可是各自的心态又不同。张鹏飞心说难道自己过于张扬了吗?而贺楚涵的心里则有点兴奋,心说没准利用这个傻小子帮下自己! 没一会儿,后勤部的同事为张鹏飞安排了新桌椅,副科长陈喜就把他安排在了贺楚涵的旁边,张鹏飞看着陈喜那深沉的目光,心说难道此种安排是故意而为之? 因为厅长亲自关照过,所以又给他配了一部笔记本电脑,令张鹏飞高兴地是办公室里有无限网络,所以非常的方便。 工作开始,同事们无非就是说说家常,打打游戏,看看网页。张鹏飞初来,所以觉得有些寂寞。还好这时候接到了张小玉的电话。 “大飞,感觉怎么样?” 孤单的时候听到张小玉那甜蜜而赋有磁性的嗓音,张鹏心中一阵快慰,微笑着回答道:“嗯,一切都好,无所事事。” 张小玉轻声笑起来,“办公室工作就那么回事,注意不要得罪领导就行了。中午等我,我去接你吃饭。” “我看算了吧,楼下有食堂。” “听我的!” 张鹏飞无奈地挂断电话,他突然发现当一个女人对自己强硬起来的时候,自己从来不懂得拒绝,另外还有一个新发现,张小玉强硬起来更加的媚惑人心。那凹凸有致的妙曼身材仿佛触手可及,喉间不经意地有些火热干燥。 张鹏飞嘴角边玩味着无奈的动人的笑容落在旁边贺楚涵的眼中,她嘿嘿笑起来,好奇地问道:“你女朋友?” 张鹏飞向来讨厌别人过问自己的**,所以他的回答令贺楚涵差点栽倒在地。 “你吃醋了?” 贺楚涵平时伶牙利齿,并且由于背景的原因受到优待惯了,傻了半天愣是没反过劲儿来,等明白过来的时候看到张鹏飞正在阴险地笑呢。她想了想却仍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吃了个哑巴亏不能报仇,那种滋味就好比闻到臭屁不能说臭一样,甚至还要说很香,郁闷至极。 张鹏飞也许料到了自己刚才过于轻浮,所以依旧笑着补充:“开个玩笑,刚才是我姐姐。” “呃……”贺楚涵心里这个委屈啊,可是动了动嗓子半个字没吐出来,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栽倒在男人身上,平时都是男人受她挤兑。此刻她看旁边年青人的目光更加了分不满的怨恨和一点点撩拔心弦的好奇。 双林省的张书记今天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又接到了延春市市委书记孙长青的电话。 孙长青在电话里说是汇报工作,言顾左右而及它,其实张书记心里清楚,孙长青这是在打听自己什么时候省纪委下去调查呢。 要说汇报工作,其实省委并非延春市的直接领导。延春市隶属朝鲜族自治州,它的上头其实还有州党委和州政府,不过由于情况特殊,自制州还是被双林省直接领导,所以这个所谓的自治要画上引号。 张书记手拿着电话就在琢磨着,这个电话让他对孙长青有些失望,心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没有点政治头脑呢!所以他有些不高兴地说了八个字就挂断了电话,“不到火候,稍安勿燥。” 其实他心里比孙长青还急,不过他要先静观奇遍,等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纪委再出击就会有事倍功倍的效果了,毕竟省委副书记刘为民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治不了他反而受人所治。 握着电话的孙长青脸有些热,额头冒了汗,暗暗思量着上面的意思,心里苦笑一声,也怪自己太急燥了,看来这市委书记和省委书记相比,城府还是浅了些。细细品味着那“不到火候”四个字,他阴险地笑了笑,难道这是老书记的暗示吗?不到火候,可以人工制造嘛,那还不简单,哼哼…… ………… 中午的时候,当打扮青春靓丽的张小丽出现在张鹏飞办公室的时候,举座皆惊,因为大家是知道她背景的,堂堂的省委书记的女儿来接张鹏飞吃午饭,这其中的意思可不是一点半点,大家不由得都抬眼看待张鹏飞。 张小玉今天的打扮完全就像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紧身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白色印着摇滚图案的紧身t恤,这一身打扮不但青春活力而且还把身材的线条曲线包裹得波澜壮阔。仿佛是画中的仙女,神圣净洁不忍让男人侵犯,多看两眼都是一种罪过。 其实张小玉有意如此穿着,毕竟自己比张鹏飞大了七岁,她想努力显示出自己的青春。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吐咽口水的声音,充斥的荷尔蒙激素似乎要涨破了空间,男人的生理特征所显示出的力量差不多可以挑起地球了。 而张小玉理都不理那些男人,大大方方来到张鹏飞面前说:“大飞,下班了,走吧。” 张鹏飞的大脑有些热,他知道张小玉这是故意的,是想让同事们看到自己深厚的背景,所以他有些反感,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可这时候贺楚涵就不老实了,从座位上跳起来搂住了张小玉的脖子,嘻嘻哈哈地说:“亲爱的,好久不见啦,想死我了,来……亲一下……” 众人雷倒,心说这贺楚涵也太那个了吧。张小玉推开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唾液,笑骂道:“死丫头,总是占我便宜!” 张鹏飞已经站起来,诧异地看着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活泼如玉兔,一个静如瑶池仙子,难道她们互相认识? 见到张鹏飞起来,张小玉不理贺楚涵,对他说道:“走吧,我下午公司还有会呢,早去早回。” 张鹏飞没法说什么,跟在后面就走。 贺楚涵气得在后面跺脚道:“哼哼,我被无视了,小玉姐,你怎么有了弟弟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这小子是你从哪捡来的?” “别胡说!”张小玉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嫩的脸上飞上了两朵彩霞,更有一种美人含羞半遮脸的意境。 张小玉心说:涵涵啊,你可别怪我重色轻友,姐姐也不想这样啊,奈何这年青的男孩儿要了我的命,一时一刻不见他,我都觉得难受!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异性心动。 虽然张小玉的出现让调查二科一时间春色满园,不过副科长陈喜却没有见到这一情景。如果他看到张鹏飞和张小玉亲热的关系,也就没有胆量在卫生间偷偷给损友王斌打电话了。 王斌的老子就是双林省省会城市江平市的市长,他手下有一家房地产公司,靠的自然就是他老子的能量。 “喂,王哥,我有事要和你说一下。”陈喜一脸的阴险。 此时的王斌正躺在家中舒服的大床上,身旁搂着一位*的女人。 王斌一边把手放在她的身上揉捏,一边说道:“**,你小子有没有时间观念啊,老子正在放炮呢!” 陈喜神秘地小声说:“王哥,是关于贺楚涵的。” “什么!”王斌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情急之下手上没注意轻重,捏得旁边女人大叫一声,不满地看着他。 “快说说有什么新发现?”王斌的呼吸都有些急速了。 旁边的女人爬起来,不情愿地坐在王斌的腿上,扭动着柔软却不纤细的腰肢,如台湾女人发嗲似的声音说话:“谁的电话啊,打扰我们的好事!” “妈了个逼的,滚下去!”王斌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女人推向了一边。女人倒也实趣,乖乖地靠在一边,身体贴着王斌的后背蹭来蹭去,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下面刺激着敏感的地方,以满足刚才没完成的*,竖起耳朵听王斌手机中的声音。 陈喜道:“王哥,我们科新来了一个小子,上班第一天就对贺楚涵飞媚眼,两个人打情骂俏的,还说晚上请他吃饭呢!” 中国总会有一些如此的小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本来陈喜有些暗恋贺楚涵,她的长相和身材不必说,关键是她身后的背景啊,如果靠上贺楚涵,那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可就一帆风顺了。 怎奈何地被江平市市长王常贵的儿子王斌抢了先,而且王斌暗中还给了陈喜不少好处,就是让他平时注意贺楚涵。贺楚涵平时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王斌,不过这小子耐心十足,背后使阴招,暗中把靠近贺楚涵的男子全都收拾了个遍,这不今天陈喜又来通风报信来了。 其实陈喜对王斌没一点好处,所忌惮的就是这小子的淫威,还有嘛就是每个月的烟酒钱,另外王斌心情好还会给他过手几个玩腻的女人。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给张鹏飞个下马威,陈喜平时看不得别人好,更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他心眼太小,想想张鹏飞今天上班时被厅长大人亲自送来时的傲气,还有和贺楚涵打情骂俏的模样,他就动了教训一下张鹏飞的心思,所以这才想到了王斌。 王斌想了想,问道:“那小子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顶多家里有些钱,大学一毕业就分到我们科了。” 王斌阴沉地点点头,冷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啊,***,继续给我观察,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好,王哥放心。” “陈老弟,小艳说想你了,有时间是不是去临幸一下她啊?” “呵呵,一定一定……”陈喜客气地挂上电话,想到上次那个叫小艳女人丰满的身体,胯下就有些亢奋,手心也有些痒痒的。 女人总是落漠男人的兴奋剂。 王斌把电话扔到一边,身边的女人立刻就趴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斌哥,你又想整人了?” 王斌道:“妈的,有个小子看上贺楚涵了,我不能轻饶了他!” “贺楚涵,贺楚涵,又是贺楚涵!”女人不满地扭开脸,气得胸脯起伏。 她雪白的身体明晃晃得让王斌觉得耀眼,如果……如果面前的女人是贺楚涵,……*的**也随之而来……… 王斌把她肥胖的身子艰难地抱在怀中,亲了亲她那嫩得如奶油一样的脸,安抚地说:“小燕,你要理解我,贺楚涵的老子可是省委组织部长,我家老子让我和她搞好关系,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结婚不就是一张破纸嘛,我的心在谁那里你还不清楚吗?” “油腔滑调的,天知道你有几个女人!”女人娇媚地说,红润的丰唇诱惑人心。 ………… 王斌速度加快了些,说:“晚上主动给陈喜打个电话,陪陪他,我要让这小子对我忠心!” 小艳不满地说:“又是那个陈喜,***就是三五分钟的货色,搞得不疼不痒的,郁闷死我啊!” “宝贝,为了我你就忍一忍嘛,你上次说的那条项链,下午就送给你……” “嗯……啊……” ………… 此时,和张小玉刚刚在餐厅坐下的张鹏飞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想暗害自己。而是淡淡地问张小玉:“那个贺楚涵你认识?” 阳光斜射在张小玉洁白光润的脸上,两颗秀丽如黑葡萄似的眸子闪烁着青春的媚惑,*的嘴唇微笑着含着润白如玉的牙齿,额头上的布满了细小的汗珠,*的场面令张鹏飞激情勃发。 张小玉幽雅地喝了口茶,躲避着他火热的目光说:“是啊,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她爸可是我爸的老伙计了,昨天你见过的,省委组织部部长贺保国。” “怪不得……”张鹏飞心说难怪那丫头在办公室里会有大胆的作风,连科长都不敢管她。 “看上她了?”张小玉有些吃醋地说。 “才不是呢,觉得她挺好玩的。”张鹏飞这话说得很认真,接着解释道:“她没你好,太活泼了,我喜欢安静一些的女人,比如你……像你这样静如仙子的。” 张鹏飞这话是真心话,没有任何目的。而听在张小玉的耳中就不太一样了,她目光深遂地看着张鹏飞,错解了张鹏飞示好的意思,忧怨地说:“我……我们不可能的……” 这话让张鹏飞一愣,他没想到张小玉会把话挑明了说,那么自己也不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表示理解似地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呢?这话更加耐人寻味。两人认识的时间比较短,可却已经到了交心的地步,心有灵犀的滋味大概便是如此吧。 张小玉长叹一声,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愁容,眼神迷离而暗淡。“鹏飞,如果我再年青五岁,或许我们……” 张鹏飞目光闪烁,这一刻他的内心有些复杂,他知道误会加深了,恍然间自己握住了桌上她温热的小手,口中喃喃地说:“姐,你是我的好姐姐。” 张小玉无奈地点点头,她不禁在想,年纪可以阻挡爱情吗?恐怕是他们双方的家庭才是最大的阻碍吧?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八百二十八. 八百二十八. 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更令张鹏飞意外的是,厨房用具与chuang上用品,张小欲已经安排人换成了新的。 望着屋内崭新的家具,看得贺楚涵和张鹏飞连连磋舌。更令人称奇的是,张小欲已经让酒店把张鹏飞的行礼送到了这里。 张小欲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说:“怎么样,满意不?” “非常满意,”张鹏飞点点头,本应该还说点什么,可是觉察到张小欲那热切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 贺楚涵环顾四周,突然感慨道:“真不错的房子,当dong房都可以了!” 张小欲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讪讪地偷看张鹏飞的表现,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然后哀求地说:“鹏飞,住这里好不好?” 张鹏飞无奈地说:“好吧,我的身家都被你搬来了,我还能够说什么呢。”眼下任何反对的话或者客气话都不能说,说什么都显得见外,这是张小欲的一片好意,不接受会寒了她的心。 张小欲以为他在责怪自己,不安地说:“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包搬来了,我是想……今天晚上就让你来睡,所以……” “不用解释,我懂。”张鹏飞无所谓地说,然后看看醋意写在脸上的贺楚涵,苦笑道:“姐,原本她要陪我去租房子的,饭都没吃呢,你看是不是……” 张小欲一听张鹏飞这么说,那种把自己当自家人的语气令她高兴,兴奋地说:“这里菜、米,什么都有,我们搞一个小型的聚餐吧,我这就去厨房。” 看着张小欲火烧屁股似的跑进了厨房,贺楚涵多少感慨自己有点多余,瞧了瞧张鹏飞,扭捏着抓着衣角,一脸的怨气。张鹏飞看着她那窦娥似的表情,威严地命令道:“亲爱的,愣啥啊,快去帮咱姐做饭去!” “呃……你……”贺楚涵气愤地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乖乖地向厨房走去,临进去前终于回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张鹏飞,你真hun蛋!” 张鹏飞摆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示,他自然明白贺楚涵这话里都包含了什么意思。 厨房里的张小欲正在切rou,贺楚涵四处扫了一眼,发现旁边放了一些青菜,拿起来气鼓鼓地说:“我洗菜!” 张小欲扭头白了她一眼,笑着问道:“妹妹,真吃姐姐的醋了?” “哼,才没有呢!”贺楚涵仍然气鼓鼓地说,不过心情却好了不少,接着说:“我就是利用他一阵子,省得王斌烦我,才不是你想得那样呢!” 张小欲含笑道:“我想成什么样了?我什么也没想啊!” “呃……姐姐你好坏啊!”贺楚涵羞答答地起身,做势要打张小欲,她现在才明白自己被她给玩nong了。张小欲躲开她的攻击,不料前xiong却被贺楚涵捏住了。 贺楚涵用力地捏着那两团柔软的富士山,阴阳怪气地说:“小欲姐,怎么发育这么大啊,是不是想男人了?” “死丫头,你快给我放手………”两个nv人的四只手相互在对方身上抓去,两段nvxing的躯体扭成了mi人的曲线…… 张鹏飞趴在men口望着香yan的一幕,鼻血横流,tui间痒痒的一阵骚动。张小欲猛地回头看见了张鹏飞,二话不说“砰”地一声,就把men关上了。 当天晚上,张鹏飞就住在了这里,张小欲也来到了他的新家,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张鹏飞早就困了,可是见张小欲还没有走的意思,他的心里就有些长草了,坐立不安地偷偷瞧着张小欲,心说你今天晚上还想陪我不成? 张小欲倒没有这么想,她只是想单独的让这个大男孩陪自己说会儿话,她发现遇到张鹏飞以后,自己越发寂寞了,可怕的孤独感让她想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坐在张鹏飞的身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这种感觉很美妙。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张鹏飞所住的酒店出事了。 晚上八点,王斌穿了一身警服,带领着几个派出所的朋友就来三江大酒店查房。走在路上的王斌一脸拧笑,心说张鹏飞啊,让你和我抢nv人,非把你关进局子里挨顿打不可! 他已经定好了计划,以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吸毒为名来查张鹏飞的房,他口袋里已经装好了两包yao,到时候往张鹏飞身上一扔,这就是证据! 酒店前台的小姐一看这伙警察气势汹汹地进来,吓得hua容失色。王斌把借来的警官证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接到群众举报,1218房有人吸毒,你们要配合我们行动,不要声张,要不然以妨碍公务为名,把你也抓起来!” “是,是……”服务小姐吓得tui得软了,连连点头。等见到警察上了电梯,这才给经理打电话。经理接到电话后也是一阵郁闷,心说我这可是国企对内接待外宾用的酒店,一直没出过事,公安局搞什么名堂,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钢铁集团的总经理。 “张总,酒店出了点意外。”酒店经理客气地对张小欲说,他是知道张小欲身份的,明白只有她才能和政fu那边说上话。 张小欲接着电话,扫了张鹏飞一眼,问道:“出了什么事?” 酒店经理把事情一说,张小欲心里好笑,嘴上却很严肃地说:“静观其变,随时和我联系!” 握着电话的酒店经理擦了擦汗,心想自己还是嫩啊,看看人家,不动声色,不慌不忙的,哎! 望着张小欲脸上的笑意,张鹏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事?” “有公安局的人去你住的酒店查房,听说有人吸毒。” “哦,你们内部的酒店会出这种事?”张鹏飞脸上写满了疑问,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小欲淡然一笑,说:“是1218房。” “什么!”张鹏飞ji动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随即明白过来,问道:“冲着我来的?” “我想应该是冲着你和贺楚涵来的!” “哦……” 还没等他完全把事情想清楚,张小欲却拉起张鹏飞的手说:“弟弟,走,我们去现场看看好戏!” 穿着拖鞋的张鹏飞被张小欲拉上了车,飞速的保时捷直奔“三江大酒店”开去。在车上张小欲又给省报的记者朋友去了电话,让她马上去三江大酒店。 张鹏飞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看着张小欲运筹帷幄的安排,第一次发觉自己真的太年轻了。 在路上,张鹏飞把前后事情想了一遍,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心地问张小欲,“姐,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王斌干的,他就是想陷害我?” 张小欲笑道:“行,不愧是我的弟弟,脑子还算灵活。我早知道王斌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这种事都敢做出来,我看他老爸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这帮有权有势的二世祖,就没干过好事!” 望着张小欲说话时脸上的冷傲与令人生寒的语气,张鹏飞飞渐渐觉得,也许现在眼前的nv人才是真正的张小欲。 记者们有着敏锐着新闻嗅觉,也有着比嗅觉更快的两条tui。当张鹏飞二人开车来到酒店men口时,一辆采访车也到了,下来一男一nv,手中各拿着相机。 一看这场面,张小欲就笑道:“行,真够快的啊……”见到两名记者已经进了酒店,又说道:“弟弟,热闹我就不看了,王斌认识我,免得让他生疑是我找的记者。我只管事后工作,你进去瞧瞧吧,我在楼下等你。” 张鹏飞暗暗佩服,心说想得可真周到,随即跳下车上楼来,见到了一幕可笑的模样。 ………… 之前王斌坐着电梯来到1218房men口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显得非常专业地趴在men口听了听,这一听不要紧,反而勾引起了他的“xing趣”。 只听里边毫无节奏地传出了男人和nv人干那事的声音。 只听里边传出了男人不满的声音,“你丫个xx,***下面像仓库似的,还怪我的小,是你那太fei了!” 王斌对身后的警察笑道:“妈b的,叫得真专业啊!” “哈哈……”警察们笑起来。 “别出声!”王斌做了个虚的手势,然后把包中的相机jiao给了旁边的警察,说:“妈的,早就担心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哈哈,这次又多了一条罪名,酒店嫖娼,我整不死你!你们瞧,多亏我准备充分,一会儿你进去只管拍照,不要管别的!” “是,是,王哥,你放心!”小警察像面对领导一样点头。 这时候,又一名警察跑过来,手里头拿着房卡,说:“王哥,给你房卡。” 王斌一脸的拧笑,说:“兄弟,准备好,行动就要开始了,一会儿……那小子肯定拒捕,所以你们给我往死里打!” “放心吧!”大家一口同声地说。 王斌拿房卡一照,然后一脚把men踢开,大家蜂拥而上,见到了一幅比较*的场面…… 屋内的男nv二人所摆的造型,使得警察们愣了几秒钟! “妈b的,你们别看了,快动手啊!”一见这场面,王斌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喊了一句。 警察们醒悟过来,就往chuang上扑。chuang上的两人早就吓傻了,男人竟然吓得meng着脸藏在被窝里。nv人反应还算敏捷,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指着这帮警察问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嫖娼卖淫,你说我们来干什么!”王斌冷笑着走过来,心说看来怀里的两包毒品是用不上了。 这时候旁边的警察已经“啪啪”地按下快men拍照了。 王斌走到近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nv人,突然发现她很有几分姿色。 他玩味地盯着nv人看,没着急下手抓人,此刻有一种猫捉耗子的心理,捉在手里玩够了再说。 王斌指着chuang上藏着脸的男人说:“瞧你那熊样,还泡妞呢,你找个年青点的也行啊,怎么找了个阿姨!” 说完,他又看向那nv人笑道:“大姐,一晚上多少钱哪?” nv人瞪了他一眼,抬起捂着xiong口的那只手指着王斌大骂:“你放屁,少在这里和老娘装b,我和老公上chuang也犯法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警察全笑了。 nv人此刻的被子向下一滑,lu出了左边的xiong脯,看得王斌满肚子的*,笑道:“你老公?真***笑话!”指着chuang上的男人说:“小子,别藏着了,藏什么藏啊,你不就是叫张鹏飞嘛,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nv人拉好被子盖在xiong口,对王斌喊道:“狗屁张鹏飞,他是我老公,他叫王二炮!” “你说什么?”王斌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不顾一切地扯开chuang上的被子,把chuang上的男人拉了起来。当他看清了男人的脸时,吃惊得差点瘫软在地上。“怎么……不……不是张鹏飞,你们………” 他现在的大脑十分的hunluan,语不成句不知道怎么办。 旁边的警察看出了变化,小心地问道:“王哥,怎么了?” “他……他不是张鹏飞!”王斌想了想张鹏飞那高大帅气的身影,再看看眼前男人的瘦弱,抬tui就是一脚,骂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被王斌踢倒在chuang上,nv人一看不高兴了,一手抓着被角,从chuang上爬过来另一只手就抓向了王斌,王斌被抓个措手不及,立刻满脸hua,干净的脸上留下了几条血印。 “你***……”王斌捂着脸痛得大声叫起来。 “王哥,这人还抓不抓啊?”旁边的警察一看事态不对,立刻问道。 “抓,为什么不抓,嫖娼卖淫,回去罚款让哥几个吃顿夜宵!” 王斌没料到,这句话已经被刚到men口的记者用录音笔录了下来,接着就响起了闪光灯的声音,两位记者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默契。 虽然抓黄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但是警察们知道今晚的行动是经不起阳光的考验的,立刻机警地走过来挡住两名记者,不满地说:“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省报的记者,有记者证的,我们有新闻采访自由,请警察同志配合我们!”长相漂亮的nv记者甜甜地说。 “呃……”警察们一时语塞,人家可是省报记者,不是什么娱记,对于这种抓黄的场面,是有知情权和报道权的! 王斌被nv人抓了一下,满脸流血,疼的滋味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立刻回头说:“好吧,让你们采访,他们嫖娼卖淫,还拒补殴打警察,你们记者一定要采取公正的态度报道。” 这时候chuang上的nv人已经穿好了睡衣,不像刚才那么疯狂了,平静地走下chuang,指着chuang上的男人对记者说: “你们是记者,你们采访我吧,chuang上的是我老公,这群警察二话不说,踢开men进来就给我们拍照,还打我老公,你们说,我和老公上chuang凭啥叫卖淫?” nv记者听后险些笑出来,脸上的红得十分可爱。 这时候张鹏飞也偷偷地跟上来了,不过他没有进来,而是躲在men口偷听,听到这nv人的话时,捂着嘴笑了,然后接着看事态的发展。 王斌指着nv人骂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像你这种卖*我见得多了,老老实实和我回局子里!” “你放屁,你老娘才卖淫呢,我在这家酒店上班,家里今天有客人没地方住了,我和客房经理说了一声,就和老公住在了酒店里,这也犯法吗?” 王斌一看nv人不像是说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妈的,你说他是你的老公就是你老公啊,有证据吗?” “哼,”nv人轻挑地一笑,扭着小细腰从chuang头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回身向王斌的脸上甩来。 王斌伸手去接,没想到手上的警官证掉在了地上,男记者手快,立刻弯腰捡起来。王斌没有多想,打开nv人扔过来的本子一看,再抬头瞧瞧nv人和男人的脸,一个劲儿地冒汗。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全身……… 而此时,男记者已经打开了王斌掉在地上的警官证…… 男记者打开王斌掉在地上的警官证,指着上面的相片惊呼地说:“这警官证上面的相片不是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警察来抓人?” “你……你……我……”王斌一时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men口的张鹏飞一下全明白了,原来你小子就是传说中的王斌啊,假冒警察胆子可真不小!好小子,我让你玩火*,今天好好的治治你,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张小欲。 “大飞,什么情况?”张小欲咯咯地笑道。 “姐,情况搞清楚了,王斌假冒警察来抓人,结果房间里的却是……”张鹏飞手捂手机,小声把这里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张小欲。 张小欲一听,开心地说:“好啊,这回有好戏看了,你等着,我马上给酒店经理打电话,让他马上带着保安出动。” “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个意思!”张鹏飞脸上lu出了阴险的笑容,他发现自己和张小欲还真是心有灵犀。 “好啊,原来你不是警察,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跑来害我……”nv人索xing撒起泼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男人一看是这种情况,也偷偷地在被窝里提上ku子,下chuang来指着王斌喊道:“我要报警,我要报官,我让你们损害我们的名益权,我要你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记者同志,你们全看见了,一定要给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张鹏飞一看心说这对夫妻可真是配合自己,说来也怪,谁能想到跑酒店里开房干这种事的会是两口子啊,两口子也就算了,还叫得如此大胆。另外开房也就开房,还随身带着结婚证,想想就好笑。 这时候酒店经理带着一群保安走过来,看到张鹏飞时客气地点了点头。他对张鹏飞比较熟悉,毕竟他在这里住的时候,酒店经理受到了张小欲的指示好好照顾张鹏飞。 经理走到房间内,指着这些真假警察严肃地说:“我们酒店是国企,一直做合法生意,你们凭什么随意进房抓人打扰客人的**?我要投诉你们!” 说完这些,他又单独指着王斌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了什么人指使?我马上要报警,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这时候,那名nv记者已经去采访那对受害者夫妻了。张鹏飞见事情差不多了,这才走到屋里扫了一眼,当王斌看到张鹏飞时,他知道今天是被这小子给反算计了,恨得真想扑过去,可惜他现在已经被酒店的保安控制住了。 其它几名警察见主心骨都被人控制住了,也不敢嚣张。反正事先都说好了,出了事,王斌顶着! 张鹏飞看着王斌冷笑了一会儿,两人眼神中jiao流着异样的神色,然后他就退了出来,下楼钻进了张小欲的车中。 “怎么样了?”张小欲放松地问道。 张鹏飞吸了根烟,这才舒服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听得张小欲咯咯笑,“我还真不知道酒店有这样的员工,那对夫妻可真帮了我们啊!” 张鹏飞也笑着说:“就是,那nv人还ting有几分姿色呢。” 说话间,警车呼啸而至,不用说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张鹏飞此刻的脑子转得很灵活,想起一事,紧张地问道:“姐,王斌的老子可是江平的市长,江平的公安局会不会徇si枉法啊?” 张小欲点点头,说:“你放心,虽说是江平市长,不过下面有几个局并不听他的使唤,公安局长是我爸的人。” 没多久,王斌等人就被后来的警察压上面包车开走了,而打头的那辆捷达车却停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直接向张小欲的保时捷走来。 “下车,他是江平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刘明。”张小欲拉了张鹏飞一把。 “小欲,我把他们抓回去了,你看怎么处理?”男人很热情地伸出手来,笑呵呵地问道。 “刘局,公事公办吧,当然……今天晚上先在局子里压一夜吧,明天再通知王市长。”张小欲轻描淡写地说,见到这位省会城市的公安副局长,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张鹏飞一听,心想张小欲还ting阴的,天知道这一夜王斌会呆在公安局的什么地方,那些警察们未必知道他是王市长的公子啊,所以怎么对王斌值得思量。 刘明笑了笑,道:“这个王斌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抓人的时候,竟然从怀里掉出了两包毒品,这次可不好nong哦!” 张小欲的眼光看向别处,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没准还有别的案件呢,有毒品可就严重了,我看还是立案侦察吧。” “嗯,”刘局点点头,然后开车就走了。 回忆着刚才刘明那幅恭敬的模样,张鹏飞感慨道:“姐,权利这东西真是好,瞧他对你的客气样。” 张小欲笑道:“你懂什么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平公安局的局长年龄到线,今年就要去政协养老了,所以这个常务副局长怎么也得往上使劲儿不是?” “呵呵,猫腻啊……”张鹏飞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手握大权,执政一方的时候,那会是什么心情。 “好了,”张小欲拉开车men说:“我送你回去吧,明天等公安局的结果。” “姐,谢谢你!”张鹏飞由衷地说道,在她的身上他寻找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情。 “傻小子,你是我弟弟,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你不好!”张小欲说得理直气壮,目视前方叹了口气。 “姐,”张鹏飞在黑暗中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心上略过一丝温暖。 张小欲身体一颤,愣了半晌,突然间喊了一句:“傻小子,你真要了姐的命!” 张鹏飞的xing格,在内心底层有种不安分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至于上学的时候,一面是老师面前的尖子生,一面si底下是同学眼中的风云人物。 通过这天晚上的事情,他心底那股野xing的力量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个晚上他辗转反侧,他发现通过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便利,已经让他渐渐忘记了对那位“高大男子”的恨意,也许母亲说得对,那个男人有他的苦衷。 从刚毕业踏入体制内的短暂mi茫后,他又渐渐地恢复了少年时的ji情,那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壮志豪情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所谓艺高人胆大,此时此刻张鹏飞告诉自己一定在这条路闯出个人样! ………… “哈哈,太搞笑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鹏飞第一时间把昨天的事情讲给了贺楚涵,听得她捧腹大笑。 张鹏飞瞧着她笑得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说:“注意点影响。” 贺楚涵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人家高兴嘛,好久没这么畅快了,估计以后王斌不会烦我了,他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呢!” 张鹏飞显得很成熟地叹息道:“你想得可真美啊,王斌只是一个小人物,他身后的背景大,平和一下各方势力,顶多来个拘留!” 贺楚涵点点头,不过依然很自信地说:“怎么说这次你干得太漂亮了,给我争了光。” “哎,哎,这话打住……”张鹏飞连连咳嗽,不满地说:“什么叫为你争了光,是他自找罪受!再说了这次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小欲姐帮的忙!” “她对你可真好!”贺楚涵意味深长地说。 “亲爱的,吃醋了?”张鹏飞的孩童之心上来了,顽皮地问道。 “美死你啊!”贺楚涵红了脸,双眼闪烁着暧昧的光茫不再说话了。 张鹏飞说得没错,王斌这次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通过市委市政fu之间的几项协议,比如说被王市长压下来的几项人事任命全部通过了,并且在常委会上王市长也成了听众,不再向过去那样和政敌们拒理力争了。 这件事也就那么不了了知,顶多就是有些好事之人帮忙宣传一下,搞得王市长不但在常委会上会语权少了,这几天走路的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 公安局还是很给王市面子的,让王斌在局子里受了一夜的苦,又给那对夫妻赔了一些钱后,名义上拘留15天,管教学习,其实只关了一天就放出来了。毕竟在上面的人看来,他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王市长在政治上的前途才是政敌们所关心的。 而背后最高兴的应该是省委的张书记,江平的王市长也是省委副书记刘为民的心腹,一直没把他当回事,现在通过此事,王市长要很长时间夹着尾巴做人了。而刘副书记自然也受了些影响,下面的小弟出了事,他做老大的自然面子上不好看,这不当天就把王市长叫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 刘副书记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是怎么当老子的!” 王市长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老婆死得早,他工作又忙,对唯一的儿子王斌从小过分的溺爱,也至王斌长大以后变成了臭名昭著的二世祖。 他低着头唯唯是喏,不敢吱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副书记精明地问道。搞政治出身的都喜欢小提大作,一件普通的事情在他看来不那么简单。他觉得也许是王市长身后的政敌使的招术也说不定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王市长也说不清楚,他还没来得及问王斌呢,所以连连擦汗,解释道:“王斌在家里写检查呢,我……一直忙着善后,没……没来得及问……” 一次恶作剧似的巧合事件,却引发了高层的多根神经,真的很可笑。不说这几位高层,就连那对在家里数赔偿款数得正嗨的小夫妻也许都没搞明白,自己这对小人物啥时候被大人物给盯上了?顶多也就是在酒店做*,顶多也就是*声音大点…… 和谐社会………呻淫也犯法?不过呻淫后得到了一笔钱,也ting不错的。 社会往往如此,看似不经意的小事,看似无俚头的巧合往往能引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刘副书记见王市长那无奈的表情,火气也消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永贵啊,现在满城风雨,遇事小心。” 王市长的全名是王永贵,刘副书记这么叫,自然表示亲近的意思。 王市长惭愧地弯下腰:“刘书记,对不起,我辜负了您对我的培养,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回去吧。”刘副书记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王永贵悄声退出来,走出了刘副书记的办公室,心中压着的那口气才舒服地喘了出来,看来刘副书记还没放弃自己。 “小兔崽子,你可要了老子的命了!”王永贵恨得咬牙切齿,准备回家好好的教训一下王斌。 ………… 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的张鹏飞也接到了张小欲的电话。张小欲先是把处罚结果告诉了张鹏飞,然后问道:“你怎么看?” “罚得轻了点……”张鹏飞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轻声说。 “这没办法,权利的平衡结果,总之没把我们牵扯进去就好。”张小欲也略显无奈。 王斌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小欲讲给了张书记听,其实就是为了能给王斌定个罪啥的,她要为张鹏飞出口气。 不料张书记听后,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再看看吧!” 张小欲品味这四个字很久,明白了老子的意思:手里握着这张牌,还不是时候出击,等到可以完全把刘副市记那伙人扳倒的时候再用出来。看来老子在默默经营,准备打一场大仗啊! “这个结果其实也是意料中的,不出大事就好,总之我现在是安全的。”安静了好久,张鹏飞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张小欲心中一动,回想起张书记所说的那四个字,渐渐的又明白了另一层意思,也许老子是想试试张鹏飞的能力吧,今后想在张鹏飞的身上做做文章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张小欲不禁为张鹏飞高兴起来,掩不住喜悦地说:“大飞,我……我担心你的安全,王斌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感受着电话中传出的关切与温情,张鹏飞立刻动容,喃喃道:“姐,我没事的……” 张小欲打断他的话,忘情地说:“我真担心你,好久没担心过别人了,我……我想和刘抗越说说一说,让他派几个当兵的偷偷保护你。” “什么!”张鹏飞惊呼出声,多少显得有些好笑,就差点说军队是你家开的啊!他无奈地劝解道:“姐,不用这样,我没事……” “别说了,王斌这事一出太让我担心你了,我不放心,睡觉都睡不好!”张小欲把心事一说,就挂断了电话,靠在老板椅上一颗心跳个不停,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爱情,在这个nv人的心中此刻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不动则矣,一但动情就覆水难收。 张鹏飞手捏着电话,心中惆怅难言,此刻他想到延春的刘梦婷,他不禁想到,如果让自己选择,能给张小欲一生的幸福吗?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疑问,有父母亲的例子,使他在感情方面不敢轻易做出选择。 ………… “hun帐东西,就知道给我惹事!”王永贵坐在椅子上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当天晚上一回家,王永贵就把儿子叫到书房训话。 “爸,我……我错了。”王斌站在那里低头认错,他知道无论王永贵说什么自己都得受着,没有老子的乌纱帽,自己狗屁不是。 “你小子啊,怎么就这么不给我长脸!”王永贵见儿子的态度还算可以,老子的威严起了点作用,所以火气消了一点,从桌上拿出一根烟放在嘴上。王斌一见,立刻把打火机送了上去。 “爸,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了!” 王斌此刻杀了张鹏飞的心都有,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自己的计划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那小子钻了空,并且反“设计”害了自己。 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上天开的玩笑,没准撞墙的心思都有。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起这个,王永贵气得又拍了下桌子。 “爸,多怪我欠考虑,其实事情是……”王斌还算聪明,不敢骗老子,小心地把整件事情讲了出来。 王永贵安静地吸着烟,他需要时间分析这件事情的经过,他要想通此事到底是不是有人利用王斌陷害自己。想了一通,他觉得表面上不像,所以也就放下心来,问道:“那个张鹏飞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他们的科长说,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也许家里有几个臭钱。” 王永贵没有多想,更加放心了,想了想说:“嗯,这事解决以后,你别在社会上瞎干了,到政fu里头挂个职吧,老老实实在单位里坐班,等风头过了再说!”王永贵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心里隐约感受到了拥有权利的好处,想到这,又补充道: “还有,离那个贺楚涵远些吧,人家不待见你,我们也不能强求,红颜祸水,干政治的大忌啊!” 王斌知道老子的好意,他这是在保护自己,所以说:“我明白,一切听爸爸的。” 张鹏飞,老子早晚有一天整死你!这个自然是他的心里话了。 当天晚上,张鹏飞竟然意外地接到了刘远山的电话,对于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而刘远山虽然贵为一方要员,但是面对着张鹏飞摆不出应有的架子,而是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成是有点小心地问道:“鹏飞,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听到这话,张鹏飞眉头一皱,身为部级官员的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问自己好的,与高官对话,要时刻揣摩着这话深层的意思。 待想通了这点,张鹏飞淡然一笑,他明白一定是张书记把自己和王斌的事情通报给了刘远山,不然他才不会这样问。 “还好吧,”张鹏飞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刘远山心里就是一跳,心说看来还是把我当外人啊!不过张鹏飞接下来的话,就令他高兴了,“不过出了点意外,正想像您汇报呢。” “哦,什么意外,快说说!”刘远山心里这个ji动啊,张鹏飞刚才讲话的语气虽然生硬,可是却明显的服输了,令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老子的威严的。 张鹏飞一脸的笑意,心说这些搞政治的真不好惹,明明早知道是什么事了,可却装作什么也不懂。他自然不会拆穿刘远山的慌言,所以挑重点把事情讲了出来。 刘远山沉默良久,却说出一句把张鹏飞雷倒的话:“看来小欲对你真是不错啊……” !@# 八百五十九. 八百五十九. 当天晚上,张鹏飞竟然意外地接到了刘远山的电话,对于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而刘远山虽然贵为一方要员,但是面对着张鹏飞摆不出应有的架子,而是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成是有点小心地问道:“鹏飞,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听到这话,张鹏飞眉头一皱,身为部级官员的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问自己好的,与高官对话,要时刻揣摩着这话深层的意思。 待想通了这点,张鹏飞淡然一笑,他明白一定是张书记把自己和王斌的事情通报给了刘远山,不然他才不会这样问。 “还好吧,”张鹏飞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刘远山心里就是一跳,心说看来还是把我当外人啊!不过张鹏飞接下来的话,就令他高兴了,“不过出了点意外,正想像您汇报呢。” “哦,什么意外,快说说!”刘远山心里这个ji动啊,张鹏飞刚才讲话的语气虽然生硬,可是却明显的服输了,令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老子的威严的。 张鹏飞一脸的笑意,心说这些搞政治的真不好惹,明明早知道是什么事了,可却装作什么也不懂。他自然不会拆穿刘远山的慌言,所以挑重点把事情讲了出来。 刘远山沉默良久,却说出一句把张鹏飞雷倒的话:“看来小玉对你真是不错啊……” 听到这意味深长的感叹,张鹏飞心里一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通过普普通通的一件事就看出了那层微妙的东西,他自然不知道刘远山年轻的时候也是情场杀手,要不然就不会有他这么个儿子了。 “是,小玉姐对我很好的。”他小心地说,担心中了刘远山的什么圈套。 而刘远山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可惜年纪大了点……” 张鹏飞默然,看来在刘远山的心中已经为他和张小玉的关系了定了xing。他没说什么,静静地拿着电话。 “周日回延春吧,要不然你妈妈就去江平看你了,五年啊,她想你想得很辛苦!”这话就不是一个部级官员说的了,而是一个典型的父亲。 “好,我知道了。”提到母亲,张鹏飞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刘远山知道他这个弱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他的母亲。 “那好,早早休息吧。”话已至此,刘远山就想挂掉电话了。 没想到,张鹏飞在挂掉电话前,大着胆子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妈妈是很苦,她不但需要一个好儿子,更需要一个好丈夫,再见……刘远山心里一动,一阵感慨,看来张鹏飞离接受自己的日子不远了。张鹏飞刚躺在chuang上,手机又进来了一条短信:“我睡不着,你干嘛呢?” 瞧瞧发信人的名子,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子。 短信竟然是贺楚涵发来的,张鹏飞手上玩弄着手机,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了,既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会假装不明白的。 张鹏飞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回复:“多吃点安眠药,就睡着了。” “你去死!”贺楚涵刚刚洗完澡,披着浴巾倒在chuang上,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再也不理张鹏飞了。 张鹏飞独自笑了笑,然后把手机放在chuang头,躺下睡着了,做了一个完美的梦。在梦里他梦到了刘梦婷,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朋友。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贺楚涵没有像往常一样帮他打扫卫生,她心里想今天一天都不和他主动说话! 张鹏飞知道是昨晚的事情得罪了她,也并不在意。副科长陈喜到了办公室看张鹏飞的目光就有些闪烁了。 他前两天就听说了王斌的事情,王斌忙着善后工作,没来得及联系他,害得陈喜心惊肉跳的。 今天早上终于接到王斌的电话,披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让他查出来张鹏飞和张小玉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小子都不告诉我,你当那天晚上的小艳是白给你用的嘛! 当然了,后一句话就是王斌的心理话了。陈喜听着王斌骂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答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这气又算在了张鹏飞的头上。 陈喜在办公室的四处瞧了瞧,皮笑肉不笑的说:“张鹏飞,干得不错,呵呵,办公室没有a4的打印纸了,一会儿你去后勤科拿几包。” “嗯,我知道了。”嘴上答应着,张鹏飞暴打他一顿的心思都有。 陈喜看着他对不痛不痒的模样,怎么看都不爽,生硬地问了句:“那个……张鹏飞,你……你认识张小玉?” “省委书记的女儿,有谁不认识?”张鹏飞玩味地反问道,一脸的讥讽。 陈喜吞了一肚子苦水,讪讪地笑,“是啊,都认识,呵呵……”然后落荒而逃,走出了办公室,气得狠狠打了墙一拳,骂一句:“张鹏飞,我xxx!” “哎,姓陈的好像看你不顺眼。” 发誓不主动和他说话的贺楚涵,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张鹏飞一坐下来,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也没得罪他啊,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贺楚涵笑了笑,一副天底下我最聪明的表情,说:“他过去喜欢我,后来……后来就成了王斌一伙……” 张鹏飞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王斌让他调查我的背景。” 贺楚涵轻蔑地笑了笑,问:“你什么背景啊,能告诉我吗?” 张鹏飞信誓旦旦地四处扫了扫,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了,你一定要保密!”待贺楚涵点头后,他这才神秘兮兮地接着说:“我可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未来的女婿!” 贺楚涵明显智商不够用,发傻地想了那么几秒中才醒悟自己又中了张鹏飞的圈套,气愤地喊道:“你真该死!”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大有怀春之态。 望着贺楚涵那楚楚可人的模样,张鹏飞心里就是一跳,他知道事情不妙,这丫头似乎真看上自己了。思考了一下,说:“那个……我已经替你把王斌打发掉了,我们的约定可以解除了吧?” 贺楚涵心里自然不愿意,嘴上说:“不行,没准他什么时候还来烦我呢,再过一阵子吧。” 张鹏飞一阵无语,起身说:“我去拿打印纸了……” “我也陪你去……”贺楚涵俏脸一红,羞涩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张鹏飞的身后。 陈喜没在张鹏飞口中问出他和张小玉的关系,却从其它同事那里打听出来了,当他听说张鹏飞是张小玉的弟弟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想想自己地对待张鹏飞时的样子,不由得害怕起来。 想到这些,他立刻跑到外边把这消息通报给了王斌,王斌心里也是一惊,想着没听过张书记有个儿子啊,难道是本家的弟弟?想到这点就骂道:“笨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差点闯大祸!” “是,王哥,对不起,我……” 不等他解释完,王斌已经气烘烘地挂了手机,连连擦汗。 这时候,陈喜正好看见张鹏飞和贺楚涵两人手上捧了几包打印纸走过来,想了想,拉下面子快跑几步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鹏飞,我帮你拿吧……” 就在张鹏飞一愣的时候,陈喜已经抢过了他手里的打印纸,转身进了办公室。走廊里的二人面面相怯。 张鹏飞捏了捏鼻子,玩味地自言自语:“这是唱得难出戏啊!”本来还想着以后有机会教训一下陈喜,现在看这样子恐怕是没机会了。 贺楚涵道:“瞧见没,这是向省委组织部长的女婿示好呢!”说完,小脸一红,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张鹏飞哈哈一笑:“我还没同意成为组织部长的女婿呢,你着啥急?” 看着走在前面洋洋得意的张鹏飞,贺楚涵恨恨地想,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二十几年来张鹏飞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开心的男人。 也许是张鹏飞对待她那平等的目光令她欣赏。这么多年,无论走到哪里,由于身世背景,她都会成为众人嘱目的焦点。而在他的面前,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一个常人的快乐,他对她从未像别人那样lu出谄媚讨好的目光。 晚上下班,张小玉和刘抗越开着挂着军队牌照的丰田车等在办公大楼门前,后边还跟了一辆老式的北京212,上面坐了两个魁梧的大兵。这让张鹏飞的同事们唏嘘不已。 一直以来军队的强硬做风和不买地方账的事情,被一些小人物传得成了神,大家都觉得好像军队比政府强很多,似乎杀了人都可以没事。 张鹏飞是和贺楚涵一起出来的,瞧瞧这架势,脑子就是一热,心说一个张小玉,一个贺楚涵不说,这又来了位大校军官,以后自己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几个人全认识,客气地打过招呼,贺楚涵眼巴巴地瞧着张鹏飞被张小玉领走了,气得走跺脚,差点把高跟鞋的鞋跟踢掉。 这辆喷着mi彩颜色的丰田车停在餐厅门口的时候,把迎宾小姐吓了一跳,几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迎宾半个字都没敢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跑去找餐饮部经理。几人直接上楼进了包间,身后的两个大兵紧随其后。 旁边一个包间里刚刚探出脑袋的食客本想上洗手间的,当看到那两大兵时吓得尿都没了,立刻把头缩了回头。 餐饮部经理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身段上好,白肤白nen充满华彩,油光的脸不知道擦了什么精油都能反射出人的影子。 特别是那高耸的xiong部和翘ting的美tun在纤细腰肢的扭动下,晃动出了一个令男人眼花缭乱的风景。 女子穿着一步裙,走起路来胯部扭动的频率不禁让人担心她把腰扭断。 张鹏飞坐在位子上下意识地瞧向刘抗越,发现这位威武的军官ting直了腰板,面部肌肉紧张,紧合双tui,全身的肉似乎都在颤抖。 张鹏飞心里好笑,心说当兵的血气方刚,见到这样的*女人不有反应才怪呢。其实张鹏飞又何偿不是如此,下身早就硬有钢锥。 “哟,几位,想吃点什么?”女人把高级菜谱送上来,jiao滴滴发“嗲”的声音似是上海妞,可又带着国语的腔调。 张鹏飞一正头疼,心说眼下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明星搞的,连东北女人都不好好的说普通话了。 刘抗越对女人笑笑,然后把菜单交到对面张小玉的手上。 张小玉指着菜单指指点点,要了一瓶洋酒,然后也不问两位男士,直接打发走了女经理。女经理出门时,见到门口ting直了腰板站立的两位大兵,吓得惊呼一声。 张鹏飞笑笑说:“你们两个啊,吃顿饭而已,用得着这样嚣张吗?” 刘抗越无奈地笑笑,说:“兄弟,哥哥也是听命于你姐的淫威之下啊,这两个兵这阵子负责你的安全,以后你是他们的领导。” 张鹏飞一听,把头摇得像个bo浪鼓,“不行,现在用不着,我很安全。”接着他就把今天王斌让陈喜打听自己背景的事情讲了出来,意思告诉二位,王斌已经知道了我和你们的关系,所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张小玉是十分聪明的女人,点点头对刘抗越说:“那就这样吧,他说不用保护,那就不用了。” 刘抗越来了个标准的敬礼,说:“尊命!” 张鹏飞哈哈大笑,说:“刘哥,今天这场合,我是不是应该提前退啊,这灯炮亮了点吧?” 刘抗越摇了摇头说:“不碍事,我……我马上就结婚了,结婚对像……不是小玉。”他叹口气,一脸的怅然若失。而张小玉的那张嫣红俏脸却十分平静,不带任何表情。 张鹏飞扭头看向张小玉,张小玉解释道:“人家早就订好娃娃亲了,军委某位首长的千金,比我强吧?可是他一直要恋爱自由,所以才拖到现在,可没有办法只能听家里的。” 经这么一说,张鹏飞就明白了,刘抗越自然有刘抗越的苦衷,如果自己想要在仕途中有所建树,这种世家的联姻今后也是推不掉的。 一切都是为了权利。虽然总说是人民的全下,可是权利却总是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中,并且代代的传下去。 酒菜上来了,张鹏飞联想到自身,涌起了满腔豪气,对刘抗越说:“刘哥,今天我陪你喝酒!” “好兄弟!” 张小玉看向张鹏飞,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看样子有很沉重的心事。 ……… 刘抗越虽然成长在新世纪,却是将军的儿子,军人的xing格令他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这顿饭吃下来,他算是认定张鹏飞这个人了,有些喝高了的他拉着张鹏飞的手不放,连声说:“兄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不找我就是你瞧不起我,没把我当哥哥!” 遇到这种豪爽的汉子,张鹏飞自是欢喜,点头称是。张不玉苦笑着摇头,心说这个张鹏飞,无论是在女人还是男人的跟前,都这么吸引人啊! 几人出了餐厅,见刘抗越有些喝多了,张小玉让两位大兵其中的一个开车送他回去。两辆军车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也带走了刘抗越对张小玉的爱。 张小玉长叹一声,“这个人啊,一遇到好兄弟就这个样子,就不该介绍你们认识,呵呵,我们也走吧,没车就是麻烦,我们打车。” 坐上车,张鹏飞喃喃地说:“姐,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不然今天不会喝多。” 张小玉没有回答,而是大着胆子把头靠在了张鹏飞的肩头,半天才说:“困了,借我靠一会儿。” 感受着一侧芳香扑鼻,还有一股火热,张鹏飞僵硬地坐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楼下,瞧见张小玉酣声正香,小脸因酒精的作用而*嫣红甚是可爱,他真有些不想叫她。 “姐,姐,醒醒,到家了。” “啊……”张小玉答应一声,揉了揉眼睛,初醒时的mi茫,那种精神唤散、醉眼mi离之态,更令人心动。 张鹏飞扶着她下车,被夜风一吹,她这才清醒了不少。张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说:“我都不知道会睡着,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真舒服……” 张鹏飞心里不是滋味,他又何偿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扶着她说:“走,咱上楼坐会儿。” “嗯,”张小玉小鸟伊人般靠在他宽阔的身上,心脏兔子般乱跳,心里却想可恨的七岁,为什么偏偏比你大七岁! 张鹏飞扶着她软柔的腰,手心的温度传至大脑,那抹悸动令人阵阵*…… 张小玉并没有喝多少酒,更提不上醉了。不过女人的酒醉往往受情绪、气氛的影响,只要暧昧多一点,再有好男人相陪,女人往往自愿酝酿出醉意。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张小玉还没有醉,可就在张鹏飞扶她上楼的这个过程,醉意就在她的潜意识中暴发了。打开房门,她身体一软,顺势倒在张鹏飞的身上。 “姐,你没事吧,怎么了?” “没……没什么,头……头晕……”张小玉的小脸粉红湿热,几缕散发贴在面颊之上,更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张鹏飞的手下意识地搭在那纤细而软柔的腰肢,张小玉身体微微地一颤,半边高耸的xiong脯就压上了他的肩膀。张鹏飞苦不斟言,心底有种凶猛的力量促使他恨不得把张小玉推倒在沙发上。 “姐,我……我扶你躺一会儿吧。”张鹏飞扶着她来到卧室,一拉被子,轻轻把张小玉放在chuang上。 不料由于惯xing,张小玉的手轻轻一带,张鹏飞脚下没站住,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她那成*人xing感的身躯之上,而那两座高耸的雪峰便成为了弹xing的缓冲。 “啊……嗯……”耳边响起一阵消hun蚀骨的声音,腰被也被张小玉的手紧紧搂住了。 张鹏飞打了个机灵,立刻爬起来,把手小心地贴在张小玉那因**而红热的脸上,讪讪地说:“姐,你躺着别动,我去洗条毛巾给你擦擦……” “嗯……”张小玉不满地shen吟出声,小手下意识地一抓,却抓了个空。眼角的余光发现张鹏飞消失在门口,她恨恨地抓紧了chuang单,心中嘟囔了一句:“柳下惠!” 张鹏飞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毛巾,他坐在chuang边,细心地为张小玉擦着脸,手一点点地在她美艳若花的脸上移动着,他强忍着心中的悸动。 “嗯……弟弟……”张小玉突然伸手紧紧捏着张鹏飞厚实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说:“你对我真好……” 张鹏飞心念一动,手指轻liao她美丽的发丝,还有*润滑的皮肤,眼中似有晶莹闪烁,他说:“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你弟弟嘛……” “鹏飞……”张小玉又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手,似乎在暗示着她心底的某种渴求……… 张鹏飞的心此刻正做着挣扎,张小玉对自己的渴求背后有着深层的东西,她还没有结过婚,她需要的是除了生理本能以外,还有丈夫,还有家庭。 张鹏飞深知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眼下他自然无法承担这么多,所以他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其码现在不敢。 要说有,以后事情自然说不定了。 他强忍住体内向上涌现的*,缩回手结结巴巴地说:“姐,头……头还疼吗?” 见他缩回了手,张小玉就是一怔,也口吃地回答:“好……好多了……” 张鹏飞目光迟疑不定,在张小玉的脸上扫了一阵,终于说:“姐,今晚你不舒服,就在这住吧……” 没等张鹏飞把话说完,张小玉就说了句:“好……”此话一出,她*的小脸立刻涌起了火烧云,通红一片。心说自己也太那个了点,怎么说也应该矜持点啊。 正在高兴的头上,张鹏飞的后半句话气得她差点吐血:“你睡chuang,我睡沙发……” 砰……… 张鹏飞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东西飞了起来,枕头就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先睡觉了,你请自便。”张小玉把头扭向一边,用被子盖住了脸。 张鹏飞傻傻地坐在chuang前,长叹一声后快步退出了卧室,轻轻关好房门。听见张鹏飞关门的声音后,张小玉把被子一踢,咬牙切齿地抓着chuang单叫道:“张鹏飞,你这个混蛋!” 两行泪缓缓流下,却因着那股幸福的冲动,他对张鹏飞的爱意反而更加深了一些。 张鹏飞坐在沙发上吸烟,大脑是那么的纷乱,他来到阳台上吹着夜晚的风,问自己:我爱张小玉吗? 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肯定的,他不否认自己对张小玉已经动情,可是他却有些胆小地不敢妄做举动,毕竟自己和张小玉的身份都很特殊。 摇摇头不再去想,回到客厅倒在了沙发上。 ……… 一早上班,碰到了副科长陈喜,不等张鹏飞说话,他客客气气地先打了声招呼,张鹏飞感觉有些诡异,心说谁是副科长啊! 坐在办公室里,张鹏飞看着眼前的电脑发呆,一旁的贺楚涵注视他----确切地说注视他chun上的伤痕好久了,终于小声叫了一声:“张鹏飞。” 结果张鹏飞没听到她的话,直接无视掉了。 “张鹏飞!”气愤的贺楚涵加重了音量,她可没受过这个气,长这么大敢无视她的也就一个张鹏飞。 “哦,你有事情?”张鹏飞扭过头,淡淡地问……就在贺楚涵和张鹏飞说话之际,与此同时,一份厚重的材料也落在了省委张书记的办公桌前。 手捏着材料,张书记温柔地笑了笑,拿起电话打给了延春的孙常青。 电话中他只说了一句话:“常青,干得不错!” 延春的孙书记诚惶诚恐地捏着电话,听到这句难得的表扬,一颗跳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知道这个电话将表代着延春要括起一阵飓风,有些人自然就倒霉了。 孙书记回忆着延春市长方国庆在常委会上的飞扬跋扈,就一阵心急,前几天给张书记去了电话,暗示张书记快些派省纪委的工作组下来,没想到却得到了那八个字的指示。 从那八个字当中,孙书记明白了张书记的意思,“不到火候,稍安勿燥。”张书记是在说此事宣传的还不够啊,他是要扩大恶劣事件的影响力。此事闹得越大越好! 宣传不够那就宣传呗,这还不简单!孙书记立即安排人写了延春合作区主任刘一水、利民集团、市长方国庆等相关人员的黑材料。 然后以匿名的形势向省纪委揭发,省纪委接到厚厚的黑材料,高度重视,是以送到了张书记跟前,要听听他的意思。 张书记刚挂了孙长青的电话,便接到了省纪委书记江山的电话,前后只不过相差了半分钟。 “张书记,材料看到了吧?” “看到了。” “您有何指示?” 这两人可是建立在同一战线上的,大家同属省委常委,所以江山才要问问老大张书记的意见。 拿到这黑材料的时候,江山心里有些奇怪,对于延春的时局他是知道一点的,那么这份揭发材料背后的力量就不容小瞧。 “江书记,你感觉这份材料实属吗?”张书记试探地问道。虽然两人同属一条战线,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白了的,说白了那么政治就不好玩了。 所谓的政治是什么利国利民,那根本就是扯蛋,政敌之间的相互撕杀以争取个人的最大利益才是现实,所以政治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相同利益的最大化! 张书记此话一出,江山的嘴角便浮现出了笑意,他知道这件事必定与张书记有关,材料中的这些黑名单全是省委副书记刘为民的人,看来他是想给刘副书记的后院点把火了。 “说得有模有样,我个人意见还是有查一查的必要。” “那就下去查一查!” “干票大的?”江山笑着问道。 “总之决不姑息!” 两人在试探xing的对话中,双方都已经交了底。 “我的秘书黄征跟我也有好几年了,想去基层锻炼一下……”江山突然间话锋一转,好似说起了闲话。 张书记心中一动,心说老东西,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呢!他明白江山的意思:我帮你除掉了方国庆,那么正好我的秘书想去基层任职,所以你总要卖我个人情,把他安排去一个好地方任职总可以吧? “嗯,下去锻炼一下也好,延春下面的龙门市正好缺个副市记,你看?” “那就这么定吧。”两人就这样完成了一比交易。 张书记心慰地一笑,继续问道:“江书记,这件案子你想怎么办?” 得到交换条件后的江山心情十分好,笑着问道:“领导有意见,不妨直说嘛!” 这种马屁张书记听着自然顺耳,也就不好再摆领导的架子了,温和地说:“我认为要保密,其它人就不要通知了吧。” 江山自然懂得张书记的意思,省纪委直接去延春调查,刘副书记肯定知道是冲着他去的,所以才要保密,不过他有点为难地说:“这个有点难度啊!” 张书记略想一会儿,出主意道:“可以以其它名义下去调查嘛!” “明白了,我亲自带人下去!”江山这是投桃报李呢,明着告诉张书记,我可是全力支持你拿下方国庆刘一水的,帮着你向刘副书记开刀! “那个……工作组下去的时候,把张鹏飞也带着吧,让年青人锻炼一下,上边有人交待过了……” 江山虽然不知道张鹏飞的后台到底是谁,但是能让张书记说成是:“上面的人交待过了”那么这后台就小不了,所以他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好,老江,辛苦你了!” “我马上组织人手……当张鹏飞被省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厅厅长焦铁军叫走的时候,众科员集体仰视着他走出办公室,心说:牛b,不是一般的牛b啊! 江山已经和焦铁军通过气了,听说是大案子,焦铁军本想亲自挂帅出征,不料江山笑称张书记点名让他亲自去查。焦铁军就知道此案关系重大了,更没想到江山会点名叫上张鹏飞。 客气地同焦铁军打过招呼,焦铁军让张鹏飞坐下,可张鹏飞却笑称:“焦厅长有何指示请吩咐,我站着听就好了。” 其实张鹏飞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必须要装成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领导最讨厌下属耍小聪明,他要的是你听他的话! 看到张鹏飞对自己的尊重,焦铁军点点头,心想这大家庭出身的孩子就是懂规矩! “鹏飞,纪委要成立一个巡视组,想让年青人下去锻炼一下,你怎么想?”焦铁军半个关于案子的事情都没谈,因为要保密。 “一切听领导的安排……令张鹏飞没想到的是,贺楚涵听说自己要进巡视组,她回家后苦苦求了贺部长,贺部长没办法,愣是让江书记巡视组的名额多了一个。 “张鹏飞,我也进巡视组了,和你一块下去!” 第二天,当贺楚涵向自己表功时,张鹏飞一阵无语,差点就说:大小姐,你以为我们去旅游啊,这可是关系我将来政坛发展的大案子! 两天以后,张鹏飞已经踏上了去往延春的路程。 张小此刻站在窗前,拿出手机给张鹏飞发了条短信:一路顺风,愿平安! “等我回来!”张鹏飞回了她这四个字。 平淡无奇的四个字,也许只有张小玉明白深层的意思,她甜甜地笑了,当秘书进门通知她开会的时候都觉得奇怪,平时严肃的张总很少看到她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笑得如此开心? 从中央到各省,都会有巡视组到地方考察工作,所以这次行动没有什么阻力。只不过为了加强这次行动的保密xing,纪委江山书记特意从组织部贺部长那里借调了一名副手连同自己组成了正副组长,用以混淆视听。 贺部长把女儿贺楚涵托付给了江山,所以对这次行动特别支持,二话没说一个。 为了加深可信度,省委张耀东书记特意主持开会重点谈了下关于巡视组下地方考察的事情,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按照中央巡视工作的统一部署,建立和完善巡视制度是党中央为加强党内监督作出的重要决策,重要任务。我们双林省要紧紧跟随党中央的步伐,充分发挥巡视监督的作用、切实做好我省新一轮巡视工作是新形势新任务提出的客观要求。 这次专项巡视的重点内容,包括各单位公开选拔、竞争上岗、干部交流、回避、免职、辞职、降职、干部到龄退休等多项干部选拔任用制度的执行情况,以及群众反映的有关“跑官要官”、“买官卖官”、“封官许愿”和“任人唯亲”、“拉票贿选”、“带病提拔”等问题。张书记算计得好,如果借用这次机会,多查出点什么,对自己也是有利的,怎么说也是为民办实事的政绩。 刘副书记鼻孔喘着冷气,倒也没说反对的说。毕竟这种巡视也是形式上的必要,如果下面的人出了事情,省委也会有责任的,做为省委的领导当然也不想问题牵扯到自己。 省政府那边的洪省长也没有吭声,这三人平时被下面的人称为三足鼎立,暗中较劲儿,相互都不买账。而当遇到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表面上自然要维护两套班子安定团结。这是需要大家维护的规距,坏了这体制内的规距,也就等于你的仕途做到顶了,所以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省委巡视组一共分为五组,兵分五路下地方。名义上是为了审查需要,其实这是省委**民书记与纪委江山书记用的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以麻痹某些人的耳目。 这五组的主力军自然是以江山亲自带队的第一巡视组,这组成员除了张鹏飞和贺楚涵全部是可信任并且有着很深经验的老纪检,所以明眼人细细思量也会发现其中的奥妙的。 其它四组虽然也有一些厅级或者副厅级干部担任正副组长,但他们主要就是下去形式一下,随意走访,客观地点评下地方工作,临回来前拿点土特产,收些地方官员的纪念品,也就算完成工作了。 不用说地方,其实上至高层的巡视组也就那么回事,真要查起来,想来没几个官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这就要看是不是有人要搞你,你的背景是否够硬。如果真有人要搞你,既使没有什么大案子,也能给你揪出大案子,体制内的东西说白了也就不好听了。 以第一巡视组为名针对延春合作区的专案组采取了轻车简从的态度,除了江山和另一名副手坐着奥迪车外,其余的办公人员全部坐在后面的中巴车内。 原本江山想让张鹏飞、贺楚涵两人陪着他和组织部的金副部长一同做小车,不过张鹏飞没同意,客气地坐上了中巴车,这令江山心里一阵满意,心说这小子懂规距,前途无量。 贺楚涵见张鹏飞没有坐小车,也就不情愿地坐了中巴。在路上还抱怨张鹏飞不知道享受。 张鹏飞苦笑道:“大小姐,我又没有逼你,你想坐小车就去坐呗,我可不敢和领导一起。” “反正就怪你!”贺楚涵不依不饶地说,“人家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装什么装!”这后句话自然是心理话了。 张鹏飞也懒得理她,偷眼扫了一眼贺楚涵的xiong脯,暗暗地想虽然够丰满,不过和张小玉相比还是差了一个等次的。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想的什么啊,第一次干工作,可要干得漂亮些,让父辈家里的那些高官瞧瞧! “喂,今天怎么是小玉姐送你上班来的?”贺楚涵装作无所谓地说,眼睛名义上是扫着车窗外,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张鹏飞。 张鹏飞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心劝解道:“小姐,小心你的眼睛,时间久了会斜视滴!”顽皮劲儿上来了,他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这种旅途当然比一个人孤单要好很多。 “要你管!”贺楚涵面红而赤理直气壮,顿了顿接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要你管!”张鹏飞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至身。 “你……你……”刚想发火的贺楚涵突然心生一计,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啦,一定是昨天晚上你去她家睡的吧?” “如此伎俩的ji将法能骗得了我?”张鹏飞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拿出真话当成假话气贺楚涵:“你还真说对了,昨天我们真在一起睡的,只不过是她上的我家!” “哼,你做梦呢吧?”贺楚涵得意地笑了笑,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闲不住的她竟然拿出耳机听起了音乐。张鹏飞一看,也正闲得无聊,就说:“给我一条线,我也想听……” “喂,求人也不知道客气点!”虽然这样说,不过贺楚涵却开心地把另一只耳朵上的耳朵直接塞进了他的耳朵,疼得张鹏飞叫了一声。 其余人都在睡觉,也没有人理她们两个坐在后面胡闹。张鹏飞听着音乐也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刘梦婷的身影。 心中喃喃地说:婷婷,你还好吗……q!。 八百六十. 八百六十. 巡视组下来的消息后,延春市委书记孙长青特意派秘书通知市长方国庆,那意思就是消息我通知到了,去不去接待就是你的事情了。 方国庆虽然对这位一把手不服气,不过省委下来巡视组考察,如果市里的主要领导不出面接待,到时候人家背地给你穿穿小鞋,有你受的! 孙长青和方国庆以及手下的副手们一共坐了四辆车等在高速路口。坐在车里的江山远远就看到了这只浩浩dangdang的队伍,虽然皱了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上面的太清廉了,下面的人就不好办事了。 等他的奥迪车一停下,孙长青与方国庆二人立刻小跑上前,为领导拉开车门,客气地说:“欢迎江书记、金部长莅临我市检查工作!” 江山书记和金光浩部长下车与两人还有各位副书记副书记握手客套几句,这才又坐回车里,由两辆警车在前开路,向延春宾馆使去。 坐在中巴车里的张鹏飞就想,我党一直坚定不移地杜绝官僚作风和形式主义,真的可以做到吗?很值得思量……到了下榻的延春宾馆,接下来就是各种接待活动了,整整忙了一下午才算消停,过程就忽略不讲了。张鹏飞心急如焚,很想早点回家看望母亲,终于等到时机向江山书记请了假。 江山知道他是延春人,所以也没有为难他,准了假,告诉他晚上在家睡不用回宾馆了。张鹏飞从宾馆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贺楚涵。 “喂,你去哪啊?”贺楚涵兴奋地问道。 “我回家。”张鹏飞如实回答,也没有多想。 “喂,带我去你家看看好不好?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没意思死了,就当是拜见伯母!” “呃……”张鹏飞连连擦汗,虽说不情愿,可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只能答应。 贺楚涵显得很高兴,跑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大堆水果,要不是有张鹏飞,她自己都拎不动。 “不用这样的,我妈很好接触,不讲什么规距。”看出来贺楚涵有些紧张,张鹏飞解释道。 “第一次见面,怎么说也要准备一下,嘿嘿……”贺楚涵小脸红扑扑的,单纯而可爱。 “怎么感觉像丑媳fu见公婆啊,呵呵……”张鹏飞笑道,怜爱般地mo了下她的秀发。 “喂,我丑吗?”说完,才醒悟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贺楚涵更加窘迫了。 张鹏飞不想再打趣她,直接叫了辆出租车,把上次老妈告诉自己的新家地址告诉了司机,然后对贺楚涵自嘲地说:“我一直在北京读书,新家还一次也没回来过呢。” 司机有些羡慕地补充了一句:“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啊,这可是延春最贵的别墅区!” 当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很是受了一翻盘问,最后保安登了记,又告诉司机十分钟内必须开出来。 司机把车停在8号别墅门前,张鹏飞却不敢进去,眼望着这座三层小别墅,他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心想一切都在变化啊。 望着这座别墅,贺楚涵也是一惊,拉了拉张鹏飞的手臂,“喂,没看出来你时穿得不怎么样,看来也是富二代啊!” 张鹏飞撇撇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门却自己打开了,穿着一身白衣的美丽女人站在门口。女人身材高挑,面容秀丽,一身白色的锦锻睡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雍容华贵。看样子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最xing感成熟的年纪。 张鹏飞眨了眨眼睛,惊得说不出话。到是贺楚涵反应快了点,笑道:“喂,你没说过还有位姐姐啊,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张鹏飞却不理贺楚涵,快走一两步扑到女人的怀里,大叫一声:“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妈,差点让身后的贺楚涵一头栽倒。 “儿子,让妈想死了,五年了……五年了……”一身白衣的张丽紧紧抱着儿子,时间飞快,五年一过,母子相见成了这般模样。 张鹏飞早知道母亲天生丽质,却没想过五年没见,反而更加年青漂亮了,虽然徐年半老,可风韵更胜当年!要不是身后的贺楚涵咳嗽起来,母子二人还不会分开的。 “儿了,这位是……”张丽拉着儿子指着贺楚涵问道。 “阿……阿姨好,我是鹏飞的同事,您保养得可真好,好年青啊!” 张鹏飞叹气,心说女人怎么就离不开这个话题呢,无奈地补充道:“妈,她叫贺楚涵,是省组织部贺部长的的女儿,平时没少对我照顾。” “哦,哦,原来是贵客。姑娘快进来,长得可真漂亮,没想到儿子一回来,就领回来一位这么漂亮的丫头,妈今天真高兴。” 此话的意思多少令张鹏飞有点尴尬,而贺楚涵听起来不免得意,看来张丽真把自己当成是儿媳fu上门了。 坐在宽大的客厅内,张鹏飞苦笑道:“妈,你挖金的速度可真快,连我这个研究生都自叹不如!” 张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儿子,妈也想通了,像过去那样,最终受苦的还是你,有点钱花,今后对你也有好处。” 也许是觉得母子亲热忽略了客人,张丽拉起贺楚涵的手左看右看,幸福地说:“涵涵真漂亮,哎呀,死小子,你怎么不早说今天要回来啊,看我也没有什么准备!” 贺楚涵被夸,小脸蛋红红的,不好意思地说:“还是阿姨漂亮,我可比不上。” “妈,我们是跟随巡视组下来的,所以时间很紧。听说我要回家看看您,她说也要拜见您一下,我就给领来了。” “哎呀呀,这孩子真好,呵呵。”贺楚涵在她的心中更好了。 饭菜早已经准备好,虽然简单却都有规有距。其实母亲张丽从刘远山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儿子今天回来肯定要回家看看,所以提前就让人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有位漂亮的大姑娘陪着儿子。 首次在这里吃饭,贺楚涵显得有些害羞,没吃几口就说饱了,而张丽母子二人也没心情多吃,吃完了饭,贺楚涵主动去刷碗,让张丽看她的目光更加的慈爱了。 “儿子,这丫头不错,ting有眼光的。”张丽左看看儿子,右扫扫厨房的门口,满心欢喜地说。 “妈,你误会了,她就是我的同事。”张鹏飞立刻解释,心想不知道张不玉看到这情景会怎么想。 “别骗我了,这丫头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呢,妈是过来人了!”张丽笑道。 张鹏飞也懒得解释,却想起一件事来,小声地说:“他来看你吗?” 张丽脸上漫过一丝红润,小声说:“嗯,他有空就来的,我们经常联系,他……他还在电话里夸你呢,说你不错!” 正巧贺楚涵擦着手出来,看到娘两儿个偷笑,知道在说自己,明知故问道:“阿姨,儿子回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啊,看您笑得多开心啊,呵呵。” “涵涵,过来坐,好好歇会儿……又闲聊了一会儿,贺楚涵就起身告辞。张丽热情地说欢迎她再来,并让张鹏飞送送她。 贺楚涵立刻说:“阿姨,不用了,你们母子几年没见,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我们白天上班又没时间陪您,就让他好好陪您吧,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张鹏飞心想也是,就说:“那我把你送到小区门口吧。” 两人步行在小区中,望着小区中央的人工湖,还有两边的绿化树,两人自是一翻感慨。 贺楚涵又说:“你妈妈真漂亮,难怪你也长得这么好看了……” “呃……咳咳……”张鹏飞万万没想到贺楚涵这么夸人,老脸一红,羞得连连咳嗽。 贺楚涵意识到自己失语,捏着衣角就不在说什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张鹏飞为她拦了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点,远远注视着她在自己视线中消失。 回到别墅依旧和老妈叙旧,两人一直聊到半夜。老妈把这些年与刘家人的联系,和大姑帮忙做生意的事情讲了一遍,这些听起来有些无味,可为了不打扰老妈的兴致,张鹏飞也只能假装认真听。 “儿子啊,妈背着你经商,你不会怪妈吧?”张丽提及此事,又感觉到了自己对张鹏飞的愧疚: “其实妈也没心思经商,可是想想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家又太穷,虽说刘家现在认了你,可是你xing子太倔,有点钱总比没有钱好,我们总要为自己留下条后路。如果你不喜欢刘家,那……那妈就带着你远走高飞,你看这样行吗?总之,妈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我的好儿子!” 张丽捧起了儿子的头,眼圈红了,秀发乱了,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张鹏飞的头上。 “妈……”张鹏飞心中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思念,所有所有的情感最终却只能发出一个深切真诚的字眼! 听到老妈这些感人肺腑的话,张鹏飞多年积下的思念与委屈一下子全发泄出来,缩在张丽的怀里痛哭不已。他红了眼睛,放声大哭,很久了,很久没有哭过了。就在幼儿时期,特殊的身份就令他养成了坚强的本xing! 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膝下有黄金,张鹏飞过早地认识了男人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誓顶天立地,令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每当受到讽刺,每当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都有坚强的xing格鼓励自己,为了将来,为了母亲,为了那些轻视自己的目光! 在张鹏飞倔强的xing格中也许就没有哭这个字眼,他忍受了二十几年的委屈与不满在这一刻,触景生情,在母爱的感染下,在长期的重压之下,所有的所有全部化作眼泪倾泄而出。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更加的成熟了,他更加了解人生的本质与含义了。也就在这一刻,更加巩固了他对未来的信心,与对踏入仕途的决心! ……… 张丽太了解儿子了,也许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她没有劝解儿子,她要给儿子一个时间,一个接受现状的过程,他爱儿子,更对儿子寄予后望。她深切地明白儿子的成功与否,对将来她们母子俩在刘家的待遇有着决定xing的影响。 她紧紧抱着儿子,自责与愧疚使她一直以来对儿子抱有歉意,还记得小时候受到委屈一个人躲在墙角暗暗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时候,她走过去抱着儿子哭着声:“鹏飞,妈对不起你,是你投错胎了,这个家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而那时的张鹏飞倔强的抬起头,小小年纪目光却是那么的凶寒而冷漠,稚nen的声音总是在张丽痛苦、失去信念的时候回响起来:“妈,我以后一定要干大事,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让你觉得骄傲!” 那时的张鹏飞,还不满十岁!他稚nen的小脸,樱红因倔强而上扬的嘴chun,两颗闪动着信心坚定不移的眸子,成了张丽这一生当中最最幸福而美满回忆。 每当工作累了,每当生活拮据没钱可花了,每当她卧病在chuang对前途失去了希望,对未来失去了憧憬,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张鹏飞当年ji情四射的样子,儿子,的确,也许她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还有儿子! 儿子成了她最后坚持下去的信念,张鹏飞一直都没有让母亲失望过,他的学习一直名列前矛,虽然偶尔与同学打架,但只要影响不是很坏,张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深知张鹏飞和别人打架的原因。 有时候是因为同学们的恶言恶语,而有的时候则是张鹏飞顶不住压力,受到了委屈,想找个地方发泄而已。 这些张丽从来不怪他,除非有那么几次后果比较严重,张鹏飞下手太狠,张丽才狠狠地批评了他。 那时的张鹏飞,一放学就帮着张丽干这干那,小小的年纪就自己洗衣服,做饭,所有的家务,在张丽工作忙的时候,全部落在了张鹏飞的肩上,想到这些,张丽除了自责还有心疼。 ……… 娘俩儿的脑海里全都回忆着曾经的点滴,抱在一起哭了好久,最后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算是终止了哭声。 “儿子,以后什么打算?”张丽擦了擦张鹏飞的脸,低声问道。虽然是普通的问话,可是这其中的意味却是深远。 “妈,儿子要做官,要做大官!”张鹏飞的目光中透lu出坚忍不拔的韧xing,他明白母亲要得就是自己的这句承诺。 说完这句话,张丽欣慰地点点头,“儿子,妈相信你能行的,刘家这一辈就靠你了!” 张鹏飞默然,母亲的话反应了现今刘家以及仕途中刘系人马青黄不接的现实。在北京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位老人,也就是刘家的那位威严的老爷子,还有一些叔伯、姑姑等人,以及一些远房的本家亲戚。 这些人有的是一方大员,有的是部委高官,可是第三代人当中却没有出类跋翠的人物。那几位本家的兄弟姐妹,实足的二世祖,不勘重用。想来这也是大家都比较重视自己的原因吧。 可是大家看重自己的背后,真的是看重那么简单吗?这值得怀疑,想来多半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吧?虽然是刘氏家族的血脉,可是自己的血似乎并没有被大家认可,他要努力凭借着政治上的进步竖起自己的大旗!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自己的身后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万众嘱目下已经毫无退路,他今后人生的意义并非只能想自己! 想想那些亲戚虽然也在老爷子的威严下对自己客客气气,但是那种示好明显有着做作或者说应酬的成分居多。想到这一层,他多少有些不满,但这也很是无奈。 虽然不满,虽然无奈,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有很多人向往着自己的身份,权利一直以来都是男人热切追求的对象。 “妈,他以后想怎么办?”张鹏飞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接着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人照顾。” 张丽的脸红竟然让张鹏飞想到了几年前羞涩的刘梦婷,张丽不好意思地笑道:“儿子,我们商量过这个事情,如果你不反对,我……我们想……” “把事情办了吧,怎么说你也要有个名份,我……我也应该有个爸爸……”张鹏飞淡淡地说,从容不迫。 “儿子!”张丽瞪大了眼睛盯着张鹏飞,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他竟然轻易地妥协。 见到母亲的反应,张鹏飞心中隐隐做痛,苦笑道:“早就应该办了,反正他现在一个人。” 张丽ji动的再也说不出话,紧紧抱着儿子。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张鹏飞问道:“妈,我一直想问……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现在你大了,也应该知道这事情了。”张丽点点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出了埋藏在心中二十几年的记忆,少女的春情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一切要怪那个事非年代,所有的好干部都受到了*,那些干部子女也受到了影响。当年刘远山跟着老爷子发配到北江省建设兵团劳动,就住在张丽的家中。 刘远山、张丽正是少男少女怀春的时节,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就动了真情。不久后国家恢复正常,刘家老爷子官复原职回到北京,把刘远山留在当地,说等秩序完全恢复了再接刘远山回去。 老爷子一走,刘远山便对张丽加大了攻势,在某个夜晚二人成就了那翻好事,自从si定终身。没多久,老爷子把刘远山召回京城,刘远山答应张丽一定会回来接她。 可是刘远山刚走不久,张丽就发现已经怀有身孕,然后就被父母发现,张家骂她败坏门风,张丽最终无奈,在偷偷受到母亲的指引后远离家乡,来到双林省的延春投奔一位远房的亲戚,从此张丽二十多年没有回家乡一次。 而回到北京的刘远山把和张丽的事情对老爷子一说,老爷子一百个不同意,因为老爷子为刘远山定下了娃娃亲,经刘远山死去活来的再三折腾,老爷子无奈只好答应。可当刘远山回到北江省时,张丽已经去了延春。 之后又过了几年,刘远山终于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张丽的下落,可那时候刘远山已经结婚。张丽并没有为难刘远山,所以多年来一个人带着张鹏飞生活。直到几年前刘远山老婆因病去世,张丽才敢抱有幻想……… 听着这些往事,张鹏飞恨得直咬牙,可是却无能为力,这能怪刘远山吗?能怪张丽吗?要怪只能怪那个动dang不安的社会,国家不定,民不聊生! 一大早,张丽领着儿子来到了自家车库,指着里边的奔驰cls350、宝马x5、奥迪a4、马自达6、捷达等五辆坐驾让儿子随便挑。 望着里边一辆比一辆新,一辆比一辆豪华的车,张鹏飞一个头比两个大,不满地说:“妈,我们现在条件是好了,可是你这也……也太浪费了吧,想想我们过去的苦日子……” 张丽打断儿子的话,无奈地说:“儿子,其实这些表面上看是豪车,其实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许一个商人腰包里只有十万块钱,可是他必须要开得起一辆一百万的车,经商有时候靠的就是脸面!我也是为了谈生意造声势用的,你不要误会了妈。” 张鹏飞知道老妈说的这些都有理,所以笑笑说:“妈,我和你比落伍了。” “傻小子,胡说什么呢!快说,开宝马,还是奥迪?这辆x5不错!” 张鹏飞看了看,指着那辆八成新的捷达说:“就这个吧,我可不想过分的招摇,太贵的车不敢开。” 张丽点点头,“嗯,不错,真是妈的好儿子……虽然只是一辆半新不旧的砖块形状的捷达,当张鹏飞开着它到达巡视组在延春宾馆的驻地时,同事们依然有些令眼相看。 “江书记,金部长,我们这次下来需要车子,我担心车子不够用,所以为不麻烦地方领导,我就向家里借了一台。” 张鹏飞认真地向两位领导做着汇报,担心他们误会自己“耍大牌”装门面。两位领导微笑着点头,江书记心说这小子真会说话,同样的事情用不一样的话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而在金副部长心里就更随意了,他深知这次下来和组织部没什么牵联,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抱着下来游玩的心态。 孙长青可以说大力支持省委巡视组的工作,特意在延春宾馆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型的会议室,以方便他们办公。巡视组的两位领导已经分好工,金部长下去考察干部,听取下面的工作报告,而江书记则带着另一队人马专心办案。 坐在会议室里,张鹏飞认真看着手上关于延春利民集团、合作区主任刘一水等人的黑材料,大多是有根有据,只是手头证剧不足。 听着江书记坐在主位上分配工作,布置大家的任务。因为这次任务比较严重,案情比较复杂,所以大家各有分工,一位副处级的四十岁左右的邓姓老大姐带着张鹏飞和贺楚涵二人去利民集团进行调查。令一组调查刘一水,剩下江山书记带人走访民众,做出随意调查的样子,让大家误以为这次调查利民集团和刘一水只不过是偶然事件。 江山书记规定每组成员每天晚上都要在一起碰头汇报当日战果,并且相互分析案情,必竟几件案子之间都有联系。 当天,张鹏飞开着捷达,带着邓大姐和贺楚涵向利民集团进发。 根据举报材料显示,利民集团在修建厂址时涉嫌非法圈地,利用关系占用农用土地。如果情况实属将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不少于两千万元。虽然这家企业注册资金号称一个亿,可来到延春合作区以后,并没有大的举动,给人一种空公司的感觉。 利民集团据说生产农药、化肥等,可是两年来出厂的产品却是少得可怜,虽说一直对外声称集团产品出口附近临国,但在报关数字上也很有问题。而且据材料上显示,占地3600平 规划建筑面积38000平米的利民集团的十层总部大楼其中有很多办公室与会议室只不过是摆设,只有在上面有关领导下来视察时能用到。 而合作区管委会主任刘一水,在利民集团的背后明显扮演着重要角色,有人称,刘一水与利民集团总经理李常贵以哥弟相称。刘一水家住合作区内的澜海别墅,价值800万元左右。虽说他总对外说这是他儿子做生意赚来的,但这其中明显很不正常。 一边开着车,一边寻思着材料上的内容,张鹏飞暗暗心惊看来延春的孙长青书记是早有准备,按照举报内容,纪委只要能够掌握到相关的到手证剧,此案就可以结了。 他长叹一声,不得不认真思量,这么一家明显有着很大问题的公司,就因为是一家大企业,受到了层层领导的关注而逍遥法外,自己偏要掀它个底朝上! “哎,叹啥气啊,你平时不是ting能说的吗,今天是怎么了?”贺楚涵和邓大姐坐在后边,伸手拍了一下张鹏飞的肩。 张鹏飞头也不回地说:“贺大小姐,我们是来办案子的,不是出来旅游的,你说我能想什么?我在想那些有关利民集团和刘一水等人的黑材料,看看如何下手。” “切,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我们这组由邓大姐负责!” 张鹏飞摇头不语,和这位任xing的大小姐说话,他还真有些头疼。 此刻邓大姐拍了一下贺楚涵,笑道:“涵涵,小张是做大事的人,一看他的脑子就很灵活,我们纪委办案,不能错过一丝问题,要多想多看。” 贺楚涵就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对于这位邓大姐,张鹏飞立刻心生好感,到不是因为她夸了自己两句,而是她的话中明显透lu了一名老纪检的认真与负责。 “邓大姐,这段时间,我还要向您学习呢,您不嫌烦就行,这件案子我们听您的,您有经验,脏活累活我来干就行了。” “小张,别这么说,我们既然分到了一个组,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同甘共苦才对,如果查获这个大案子,我们脸上都有光,这可是大功一件!” 张鹏飞点点头,心里更加尊敬这位老大姐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有干劲儿、忠于职守的领路人,想来当今官场内这种人是越来越少了。 三人不语,出市区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到达了利民集团的总部大楼,可门前却是一副慌乱的情景,利民集团的大门被一此农民给围上了。 “出什么事了!”三人同时说道。 以一位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和年纪二十岁左右的靓丽女孩儿为主的一群人正在和利民集团的保安争论着什么。这时候,张鹏飞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请问找哪位?” “鹏飞吗?我是孙长青啊!” “啊,孙书记您好,您有何指示?”张鹏飞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真是万万想不到孙书记会亲自给他打来电话。 “鹏飞啊,你们工作组已经下去了吧?” “是的。” “有困难就对我说,我全力支持纪委工作组的工作,先这样啊,再见!” “孙书记,再见!”为表示礼貌,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才挂,张鹏飞心里冷冷地笑了,看来自己办案时遇到麻烦也不用怕了。而且孙长青没有用坐机,而是用si人手机打来的,看来他已经向自己示好了。 “孙书记给你打的电话?”邓大姐不敢相信地问,怎么说这都是不可能的。纪委下来办案,地方领导一般都有敌对心理,应该不会支持啊。再说小小的张鹏飞又不是主要领导。 “哦,是孙书记,他说全力支持我们,有困难可以得到帮助。”张鹏飞很冷静地说,并没有自释骄傲。 邓大姐不再说什么,可是指着利民集团的门却来了一句询问,“鹏飞,我们下车看看?” “好,下去看看吧。”张鹏飞回答,同时心说这邓大姐不愧是老机关了,立刻分清了现状,知道自己背后不简单,是以不再以领导自居,说话的口wen都变了。 贺楚涵跟着二人从车上跳下来。张鹏飞却拦在两女面前说:“邓姐,你和小贺先在外围询问一下,我担心里边不安全,挤进去瞧瞧。” 张鹏飞的细心换来了邓姐的感ji,她点点头,拉着贺楚涵的手走向了不远处一位看热闹的老大妈跟前。 “大妈,这发生了什么事?” 张鹏飞不管她们二人,独自一个往里边挤,这才发现那位漂亮的女子扶着痛哭的大妈,也在擦着眼泪,两人都是十分伤心的模样。 女子长得青纯而美丽,高ting的鼻子,白皙美丽由于伤心而泛着红光的脸蛋,一双雾朦朦的眼睛充满着令男人心疼的温情,丰厚的红chun闪烁着晶莹,明眸皓齿,仿佛镶嵌的珍珠。她身材高挑,线条明析,虽然不过分丰满,可却玲珑剔透,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婉约的古典派的美感。 “你们快散了,都说过几遍了,我们公司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你们闹什么闹,还不散开我就叫警察把你们全叫到局子里去!” “你胡说,你胡说,我爸爸明明来你们公司做装卸工,只干了三天就失踪了,你们公司要负责!”美丽的女子针锋相对,说得条理清晰,让张鹏飞心念一动,难道利民集团还有别的问题吗? “对,老柳明明来这里扛麻袋,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 周围的邻里乡材一同起哄,让保安有些招架不住了。 “妈的,你们等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算什么东西,妨碍我们公司办公,知道是多大的罪吗?我们公司可是大公司,连市长都给我们几分面子,我马上叫警察来,把你们全部带走!” 那位保安的头头骂骂咧咧地说,然后回到保险门后边,安排保安看好大门,别让闹事者闯进来。他拿出手机说了几句什么就挂掉了,然后大声对着闹事者说:“我让你们闹,你让你们吵,妈了个b,今天就好好收拾你们一下!” 张鹏飞皱了下眉头,这更加深了他对利民公司不好的印象。 “我不怕,我才不怕你们呢,这个社会还是有枉法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女子别看她年纪轻轻,可是ting起xiong膛说起话来毫不惧色,一脸正气。 “哟,柳家小丫头,我们过去怎么说也是邻里之间,哥哥我劝人一句,快带着你妈走吧,回家安分的过日子,然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跑这闹什么!” “你……你……”女子秀面羞红,指着那名猥琐的男子说不出话来。 “哎,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人家女孩子漂亮,把正事给忘了?” 张鹏飞发呆之际,身后有人拉了他一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贺楚涵。 “有什么收获?”张鹏飞回头问道。 “收获可大着呢!”贺楚涵一脸的骄傲,翻着白眼,还ting了ting那高耸的xiong脯。 张鹏飞本想还多看那名坚强的女子两眼,可是硬生生地被贺楚涵拉出了圈外。 “干嘛,抓犯人哪,你轻点!”张鹏飞不满地甩掉拉着自己的手。 “切儿,我不拉你能出来嘛,眼神都定在人家身上了,你也真好意思!”贺楚涵酸溜溜说。 张鹏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对邓大姐说:“邓姐,有什么发现?” “一周前,一位男子来利民集团打工,三天后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这对母子报了案也没有什么线索。工友们都说老柳是在第三天的中午失踪的,说是出去方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所以这对母女来利民集团讨说法,不料来了几次连大门都没进去。” “公安局不管?” “不是不管,公安局说没线索。” 张鹏飞沉思起来,淡淡地说:“这件事肯定和利民集团有联系,公安局怎么能说没有线索呢?这其中值得深思!” 邓姐满意地点头:“对,我也这么想,看来利民集团的问题不少啊!” “对了,”这时候,贺楚涵也变得机灵起来,“你们说,利民集团会不会涉黑啊,说不准会有一些刑事案件!” 张鹏飞的心思更加沉重起来,他看向邓姐,邓姐也看向张鹏飞,四目交流着信息,然后邓姐说:“可惜当地的公安机关,我们说不上话……” 一大早,张丽领着儿子来到了自家车库,指着里边的奔驰cls350、宝马x5、奥迪a4、马自达6、捷达等五辆坐驾让儿子随便挑。 望着里边一辆比一辆新,一辆比一辆豪华的车,张鹏飞一个头比两个大,不满地说:“妈,我们现在条件是好了,可是你这也……也太浪费了吧,想想我们过去的苦日子……” 张丽打断儿子的话,无奈地说:“儿子,其实这些表面上看是豪车,其实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许一个商人腰包里只有十万块钱,可是他必须要开得起一辆一百万的车,经商有时候靠的就是脸面!我也是为了谈生意造声势用的,你不要误会了妈。” 张鹏飞知道老妈说的这些都有理,所以笑笑说:“妈,我和你比落伍了。” “傻小子,胡说什么呢!快说,开宝马,还是奥迪?这辆x5不错!” 张鹏飞看了看,指着那辆八成新的捷达说:“就这个吧,我可不想过分的招摇,太贵的车不敢开。” 张丽点点头,“嗯,不错,真是妈的好儿子……虽然只是一辆半新不旧的砖块形状的捷达,当张鹏飞开着它到达巡视组在延春宾馆的驻地时,同事们依然有些令眼相看。 “江书记,金部长,我们这次下来需要车子,我担心车子不够用,所以为不麻烦地方领导,我就向家里借了一台。” 张鹏飞认真地向两位领导做着汇报,担心他们误会自己“耍大牌”装门面。两位领导微笑着点头,江书记心说这小子真会说话,同样的事情用不一样的话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而在金副部长心里就更随意了,他深知这次下来和组织部没什么牵联,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抱着下来游玩的心态……q!。 八百六十一. 八百六十一. 张鹏飞灵机一动,说:“或许我有办法,我们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吧。” 邓姐听后一愣,随后释然,看来眼前的张鹏飞的确有些背景!贺楚涵刚想问张鹏飞有什么办法,一串警笛声打断了她的话。三人望过去,迎面开来三辆白色的捷达警车。 警车停在路边,下来十来名干警,一个个脸色红润,很明显刚刚喝过了酒。 “让开,让开,是谁闹事啊,老子通通把你们抓进局子里!”为首的大胖子摇摆着手臂,一看就是位小领导。 “哎哟,王所长,您可是来了,这群刁民天天来闹事,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请您大驾啦!”那名保安队长立刻小跑上前,陪着笑脸说话。 “妈b的,真是吃饱了撑的!我说你刘大牙是干什么吃的,手下那么多保安连几个小小的刁民都收拾不了,李总白养你们哪!妈b的,不听话就给我打,这么点小事还劳我出手!” “是,是,王所批评得对………” “过来,来人哪,把不散开的全给我抓局子里去,妈b的,还反了他们!” “这是什么警察,像黑社会似的!”贺楚涵愤愤不平地说,就要上去制止。 张鹏飞立刻拉下她,说:“再等等,”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说:“你手机有录像功能吗?” “我明白了!”贺楚涵的反应很是机灵,拿出手机假装发短信,却是对着这帮警察按下了录像键。 一旁的邓姐没吱声,心里却竖起了大拇指。 警察一到,那些无关的看热闹的群众全散开了,只剩下和那对母子二人本家的亲戚还有一些要好的乡邻。 “你们不走是不是?妈的,好,全给我抓回去,妨害社会制安,扰乱公共秩序,每人拘留三天,罚款两千!他***,正好今年抓人的任务没完成呢!”王所长指着她们恶狠狠地说,然后拍了下肚子打了一个酒隔。 “你们让开,凭什么抓我们,你们凭什么!”一位警察上前去拉那位女子,女子和警察争执起来。 “妈的,谁啊,和警察对着干,再给我加一条袭警的罪名!”王所长笑眯眯地来到女子面前,“哟,丫头还ting漂亮呢,这么好看的丫头干这种事,缺管教啊,走,陪我回所里好好教导一下。” 王所长闪动一双**贪婪的眼睛,伸手就向女子抓去,“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xiong口。 “啊,警察非礼……”女子互住前xiong,吓得惊惶失措。 “你们在后边看着,我过去!”张鹏飞一看事态不好,那名女子有可能将要被污辱,对身后交待了一下,就跑了过去。 “英雄救美也轮不到你!”贺楚涵不高兴地跺着脚。 “住手!”张鹏飞趁警察分神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女子面前,伸开双臂挡住那了王所长。 这种情景有些诡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拦着警察,除了吃了豹子胆,那么也许是自负能管得住警察的人了。 王所长很自然地一愣,仔细瞧了瞧面前高大帅气的年青人,狰狞地笑了笑:“哟,小白脸,怎么跑这英雄救美来啦?你***算什么东西,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警察,警察办案知道不?聪明点快给我滚开,没你什么事!” 不等张鹏飞说话,只觉得手臂一热,却是那位无助的小女子拉住了他的手臂,女子眼睛哭红了,面容憔悴,对着张鹏飞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管不了他们的。 张鹏飞瞧见那弱小民众的眼神,心中一紧,拍了拍手臂上女孩儿的手,意思也很明了:放心,我这事我管定了! 女孩儿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神色,心里安慰自己,没准这位帅气的哥哥真能帮得了自己。 “警察?你也知道自己是警察?你算什么警察,我看你们连土匪都不如,你还好意思说是警察,你对起得你身上的警服吗!?” 张鹏飞针锋相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王所长,把王所长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你……”指着张鹏飞气得说不出话。 “呵呵,邓姐,他到是ting会说话的啊!”后边的贺楚涵见到张鹏飞那正气凛然的样子,笑嘻嘻地拉着邓大姐说话。 “涵涵,严肃点!”不料却被邓大姐批评了。 贺楚涵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恨恨地想,这个张鹏飞啊,怎么老少通吃,没看出来也成了中年fu女的偶像! “对,狗屁警察,我看你们就是土匪……受到张鹏飞的感染,身后的人群又骂了起来。 “王所,王所,您看怎么办哪?”身边的派出所民警有些打怵,不自觉地往后退。 “妈的,什么怎么办,快把他们抓起来,还有这小子,这小子鼓动闹事,单独扣起来!” “慢,你没资格抓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张鹏飞一抬手,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王所长不傻,盯着那工作证的外皮看了看,额头就冒了汗,小心地说:“你……你是哪个单位的?” “你还不配知道我是哪个单位的,等着你们领导批评你吧!” 王所长傻在原地,吱唔着说不出什么话,身体都在发抖,他知道对方来头不善,没准今天自己的派出所所长就坐到头了! 张鹏飞不再理他,回身把女孩儿拉起来,有些心疼地说:“你没事吧?” “大哥,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女孩儿喜极而泣,竟然抱着张鹏飞的肩膀痛哭起来。事发突然,搞得张鹏飞老脸通红。 他抬起手向一边招了招,意思是让贺楚涵她俩立刻过来安慰一下这名小女子,不然这样子令他很难堪,再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贺楚涵早就想过来了,见到张鹏飞的暗示,立刻拉着邓姐跑来,拉着小女子的手臂说:“妹妹,别哭了,没事,这事我们帮你!” 张鹏飞回头瞧了瞧那位汗如雨下的王所长,掏出手机就打给了延春的市委书记孙长青。 “您好,是孙书记吧,我是张鹏飞……”张鹏飞缓缓地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就听“啪”的一声响,孙长青气愤得拍了下桌子。“你等着,我马上安排人支援工作组的同志!” 语气相当的气愤,他已经想好了对策,马上组织开会,拿这件事做做文章,好好的批评一下市政府那边,毕竟政府有领导责任,也让方国庆丢丢人! 放下电话,张鹏飞想了想,一阵后悔,他发现自己刚才有些心急了,按道理而言,这种事应该先和纪委的领导通气。他略想了一下,就有了办法,回身对邓姐说:“邓姐,您看是不是由您向江书记汇报一下?” 邓姐点点头,她是老油子了,刚才张鹏飞先给孙书记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皱了下眉头,深知这并不符合规距,很明显张鹏飞现在醒悟过来,所以才让自己这个分组的组长向上级汇报。 “好,我给他打电话,不过有些事情一会儿你再和领导详细说明一下。” 张鹏飞也明白了邓姐的意思,她是不想抢自己的功,而是把张鹏飞推向前面。 “谢谢邓姐。”两人之间三言两语就全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暗暗佩服着对方的懂事体。 “喂,江书记,我是小邓……”邓姐把知道的情况汇报了下,然后接着说:“下面让张鹏飞与你讲话。” 江山书记一愣,心说这个小邓搞什么名堂! “江书记,是这样的,刚才正赶上孙书记打来电话,我把就事情和他说了,他说马上安排人过来处理,由于事发紧急,没来得急先通知您。” 江山吸着烟笑了,他终于明白了原因。如果张鹏飞不打这个电话说明情况,事后他肯定要怪张鹏飞不懂规矩的,可是通过这么一解释,也就明了了,而且还突出了江书记的地位,他肯定地说了句:“鹏飞,你们处理得很好嘛,看来延春的公安队伍有问题啊,我会向地方领导提出疑问的!” “谢谢江书记!” 张鹏飞挂了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正看见王所长瞧着自己。王所长也听明白了,对方的电话他听到了,什么孙书记,江书记的。 他知道如果不挽回一,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他掏出两根烟恬着脸走过来,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些。 把烟送到张鹏飞的面前,说:“兄弟,来,抽根烟,敢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张鹏飞把他的烟推到一边,冷冷地说:“省纪委巡视组!” 王所长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傻了! 张鹏飞懒得理他,而是回身来到那位小女子的身边,俯身问道:“你没事吧?” “谢谢你。”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淡雅,虽然是感谢却不含有半分阿谀奉承。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还有些mi离,那种对社会的茫然全部暴lu出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鹏飞认真地回答,这一刻他才发觉到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 “你能一管到底吗?你能帮我找到爸爸,还我家一个公道吗?”女子目光如水,bo澜壮阔地地盯着张鹏飞,一脸的怀疑。 不知出于何种力量,张鹏飞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仿佛把自己的力量传送给她,“你放心,我相信世间总会有公道在的。” 贺楚涵拉了一下女子的手,笑着问道:“妹妹,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还你个公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子啊?” “谢谢姐姐,我叫柳叶。” “真好听的名子,妹子,你就叫我涵姐吧,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三了……听她俩说起了家常,张鹏飞就直皱眉头,走到邓姐身边说:“邓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邓姐叹道:“原计划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一会儿我们和江书记汇报一下,看是否有必要去经济合作区管委会调查下。不过……” “不过什么?”张鹏飞立刻问道。 “我想,没准一会儿利民集团的负责人就会和经济合作区的主任一同出现。” “邓姐说得对,我和你不谋而合。” 这时候,警笛声响起,又一批市局的警察赶到。走下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下车看了一下后分清现状,立即跑向张鹏飞三人身前,操着浓重的朝族口音说道:“你们好,我是延春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鄙人姓金。” 张鹏飞立刻抢先为邓姐介绍道:“金队长,这位是我们的邓组长。”邓姐自然不好介绍自己的身份,所以张鹏飞给她挂了个组长的名。分组的组长,也不算是错。 金队长立刻热情地和邓姐握手,邓姐笑了笑,就指了指身后王所长带来的那群人,“就是他们,知法犯法,我们手里有证据!” “好,邓组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人带回去审问!” “金队,是我……我……我是小王啊!”合作区派出所的王所长看来是认识金队长,见他拿出手铐向自己走来,立刻求饶示好。 “你小子少废话,抓的就是你!”金队铁面无si直接把他的双手给扣上了,人民警察终于lu出了公正执法的一面。 “金队,利民集团的保安队长也有重大嫌疑!”张鹏飞一扭头,看见那位嚣张的保安转身想跑,所以提醒了一句。 “过去两人,把他也铐上!”金队向手下命令道。他带来的人没两分钟就完全控制住了王所长的人。 “喂,你们干什么,合作区主任刘一水是我堂哥!”那名保安队长不满地挣扎着。 “我管他是你什么,是你祖宗我都照样抓,少废话,上车!”金队长照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这时候飞起一阵尘土,两辆奥迪车相继停下,下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人,“哎,刘队,请等等……等等,全是误会……” 张鹏飞扭头看向邓姐,邓姐也看向他,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猜对了……” 身高只有一米六,胖得像个球似的那位就是延春经济合作开发区的主任刘一水,刚才说话的也是他。 而另一位就是利民集团的总经理李常贵。事发的时候,两人正和朋友打牌,几人正玩得兴头上,利民集团就出了事情,李常贵接到保安的电话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对刘一水说:“刘……刘哥,出……出事了。” “操,出啥事了大惊小怪的,天还能塌下来?”刘一水不满地说。 “公司来电话,说……说什么省纪委的去了……”李常贵说话的时候,擦了擦汗。 “什么!我们快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妈的,省纪委怎么会去你们公司!”刘一水肥胖的身体也急出了一身的汗,他和李常贵搞的那些事,他们都清楚,如果事发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在车上还在琢磨原因,当李常贵把情况仔细一说,一听说是因为柳家母女又去闹事才惊动了省纪委的时候,气得刘一水当场发飙:“你他妈真是混蛋,早告诉你多给她们点钱,早点把事情给处理了,你到是好,这下子可闹大了!” 李常贵陪着笑脸,给刘一水敬上一根烟,“刘哥,只要您这棵大树不倒,兄弟我就不害怕,他们怎么也应该给省里的刘书记几分面子吧?” “妈的,一会儿把省纪委的打发走以后,你立刻把这件事解决了,砸它个几十万,我就不信她们还闹!” “是,是……” 等两人赶到现场一看,就看到金队长正在抓人,刘一水心里暗说声不好,这才跑了过来。 “哎哟,金大队,什么风把您给吹这来了……”刘一水热情地肥手捏着金大队就不放了,然后接着说:“金队,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在平时,金队长还会给他几分面子,可今天他受到了市委书记的嘱咐,所以不温不火地回答:“这件事说来话长啊,比较麻烦,是孙书记让我过来的,我们需要回去调查。” “大哥,大哥,你快救救我啊……”那位保安队长看见刘一水,就来了精神。 “你给我闭嘴,老实交待问题吧!”此时此刻刘一水可没闲心思管他,脑中正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事。 金队长也不想得罪此人,为他指了条路,说:“刘主任,那边的三位是省纪委工作组的。”说完,金队长就跳上车,把人给带走了。 刘一水带着李常贵奔向张鹏飞三人。三人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站在那里等着他俩呢。 “纪委的同志,你们好,我是合作区的刘一水。” “刘主任,你好,我们下来巡视,凑巧碰到了今天的事情。”邓姐捏了下他的肥手,不冷不热地说。 “是我管理无方,我负有领导责任!”刘一水先主动承认错误。 邓姐笑眯眯地说:“刘主任,这话您应该对孙市记说吧?呵呵。” 刘一水尴尬地笑,然后才说:“欢迎纪委的同志们到合作区检察工作!” “嗯,我们会的,有时间会找刘主任谈谈的。” 张鹏飞明白了邓姐的意思,今天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么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三人就上车回了市里,同时把那位叫柳叶的小女子带上了车。 刘一水和李常贵被晒在了利民公司的大门口。 “刘哥,怎么办?”李常贵虽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这次是省纪委下访,他不害怕才怪。 刘一水瞪了他一眼,“你慌什么慌,不就是省纪委嘛,他们算个鸟,他们也是在省委的领导下!” 李常贵点点头,暗暗地想,你不怕就好。不过要说不害怕,你小子的脑门上哪来那么多汗?扭头一看,刘一水拿出了手机。 “二叔,我是一水!”焦头烂额的刘一水情急之下只好把电话打给了省委的刘副书记。 “是一水啊,有什么事?” “二叔,出大事了!” “我说一水啊,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点主见也没有呢,慌什么嘛,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一水直接反问道:“二叔,这次省纪委下访,您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也好让我有准备不是?” 刘为民淡然地说:“这次是例行的巡视,和你们合作区关系不大,我想也没必要通知你嘛,你怕什么怕!” “可是,我感觉他们这次就是针对我们合作区来的!” “什么,他们找你谈话了?”刘为民神色紧张,暗道不好。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张书记见到自己总是笑呵呵的了,原来这个老东西在mihuo自己,背地去端他老家了!刘为民是从延春上去的干部,延春可以说成是他多年来稳定的后方,如果这里出了事情,那么刘为民的官帽子也就坐到顶了。 刘一水听到二叔声音的变化,脸上汗如雨下,“还没有,不过我估计快了。” “你,你……屁股干净不?”刘为民知道问的是废话,这些年家里的古玩字画不少都是刘一水和方国庆送来的。 “叔,他们应该不会有证据的!” “省里的事情我来负责,但是你那边一定要擦好屁股!”刘为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坐在书桌后头有些大,他明白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张书记是不会突然出招的,这一次凶多吉少。 “常贵,你马上回公司处理一下,把你事先准备好的帐目拿出来供人检察,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最好销毁!如果让我二叔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那……那他也跟着玩完!” “刘哥,最近下家要货怎么办?” “我说你小子真混蛋,命如果没了,还出个屁货!这段时间老实点,专心生产化肥!” “好,我明白了。”李常贵连连点头,可心中却在冷笑。好你个刘一水,让我把材料全部销毁,那你小子还能保我嘛,你别做梦了,关键时刻那些材料就是我的保护伞……讽刺,真是讽刺啊!这就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形象,真给我们党和政府抹黑啊,你让人民群众如何看待我们!”把贺楚涵手机中的内容播放出来后,针对着延春的一二把手,纪委江山书记拍起了桌子。 “江书记,是我们延春的两套班子领导无方,我们有领导责任,我们接受您的批评!”孙长青红着脸羞愧地说,这件事的确给他的脸上抹了黑。 方国庆站在一旁没出声,心里却是恨透了公安局长。 “这不是我的批评,这是人民群众的批评!况且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要的是你们解决的办法!” “江书记,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方国庆拍着xiong脯保证。 “不是给我,是给延春的所有人民,是给门外的那位伤心的小丫头一个交待!”江山书记不满地说,心想方国庆看来真是急昏了头,怎么会犯这种语言上的错误! “是是是………”方国庆低着脑袋,连连擦汗。 “柳叶就在旁边房间,我现在很担心她的安全啊,暂时由我们保护她,公安局要问话就到我们这里来问!”江山书记说的头头是道,看似很有道理,却深深地打了延春一二把手的耳光。 这话对孙方二人来说十分的掉面子,可又无法反驳,他们只有把气撒在公安局长的身上,然后公安局长再往下拖脱,总之最后总有一两个小头目成为替罪的羔羊。 “老金,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待孙方二人退了出去,江山记扭头向一句话也不说的金部长问道。 金部长笑道:“当然要依法办理,看来我们这次没有白下来啊,延春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是啊!”嘴上如是说,可心里却是很鄙夷他,老官油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像他江山这种胆大敢干的人当然瞧不起金部长这种靠着拍马屁升迁的干部。 ……… 此刻,旁边的房间内,贺楚涵张鹏飞陪着柳叶,听她讲述着父亲失踪前后的事情。 “爸爸没了,我真的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我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弟弟也上高中了,妈妈怎么能承担起这个家!” 柳叶,这个倔强的女孩抱着贺楚涵哭了起来,听着她的哭述,张鹏飞联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出生、身份,还有曾经过的苦日子。除了同情他对柳叶产生了一种同命相怜之感。也更加深了他要帮助她的决心。 他拉着柳叶的手,十分真诚地说:“柳叶,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管到底,我一定会帮你的,弟弟学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谢谢鹏飞哥,谢谢……”柳叶动情地扑到张鹏飞的怀里,只不过是一面之交,这个男人如此帮助自己,这让她多日来已经冷却的心又燃起了ji情,仿佛让她对社会又有了希望。 贺楚涵也很感动,拍着柳叶的后背说:“叶子,放心吧,我们是省里下来的,当地政府都要听我们的!”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此时的柳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站起来,然后双tui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哥哥,姐姐,我柳叶这辈子xing格倔,还从没给别人跪过,今天,我给你们跪下了………” “叶子,你这是干什么………”两人立刻拉住柳叶,“叶子,不许这样,我们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 “是啊,叶子,你已经把我们当成哥哥、姐姐,就不要这样………” 三人的举动,感染了站在门口的孙长青与方国庆。两人跑过来拉住柳叶,孙长青心痛地说:“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们延春的领导一定给你个交待,一定帮你找回爸爸!” “对,柳叶,我已经安排公安局的人全力调查这件事情了!”方国庆也跟着表态。 “谢谢两位领导,谢谢你们,我柳叶今天真的是遇到贵人了………” 女孩儿闪动着美丽的眸子,粉红的nen脸被泪水浸湿了,几丝秀发贴在脸上显得那般憔悴、可怜。望着那美丽、秀气、单纯的脸,张鹏飞突然一阵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子在眼前晃动。 柳叶的出现不由得勾起了他对刘梦婷的思念。 通过江书记的指示,柳叶就住在了宾馆当中。安排好柳叶,纪委的同志们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各组把了解到的情况一说,基本上也就定了调子,刘一水和利民集团肯定有问题! 另外,就在当天,江山书记又在门口捡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上说方国庆利用职权替儿子的承建公司拿下了几项大工程。 借着案情,江山书记重新部署,张鹏飞三人与另一组抽调的二人仍然调查利民集团和刘一水,剩下的人就对方国庆儿子的公司进行明察暗访,看看方国庆的问题。 张鹏飞听着江山书记的指示,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的延春风雨飘摇,亲眼目睹着省委张书记与延春孙国庆的计谋一点点成功,他张张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政治,这就是政治!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午,江山书记给大家放了假,让大家出去转转,顺便了解下当地民情。原本贺楚涵想拉着张鹏飞陪着她和邓姐一起去逛街,被张鹏飞谢绝了,他此刻的心里有些压抑,需要独自调解……开着车行驶在延春的各条街道上。张鹏飞在北京生活久了,在延春的市中心开了一圈,就感觉在北京的q大开了一圈似的,他不禁感慨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差距,也就更加下定决心在延春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把延春的经济搞起来! 仿佛冥冥中有人指示着,他开开车到了延春第一高中门前,把车停在外边,走上昔日的小山,发现小山重新建设了,山顶建立了一个小花园,,坐在里边的石凳上,往日与刘梦婷的点滴不由得浮上心头,念至此掏出手机,拔给了同窗好友吴德荣。 “您好,请问是哪位?”吴德荣声音洪亮,就知道混得不错。 “张鹏飞,”他缓缓报出自己的名子。 “啥……**,你小子怎么滚回来了,在首都那地方混不下去才想去哥们来啦?妈了个巴子的!” “滚,再***胡说,小心我踢你屁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鹏飞心中突然间轻松了不少,这几天压力实在有些大,这一刻多少有点回到了过去的青葱岁月,校园时代。 张鹏飞由于家境特别,从小就特叛逆,总给老师惹事,曾经一起打架骂人的好友就是吴德荣。吴德荣的老爸是本市有名的黑道人物,虽然金盆洗手多年做起了正经生意,不过儿子在学校靠着他老子过去的那些兄弟依旧混得风声水起。 “哈哈……在北京那文化中心混了五年怎么说起话来还这个德行,你小子真是浪费祖国的培养,浪费同学们的信任,欠扁!” “少废话,老子我光荣毕业了,回来建设家乡。”张鹏飞豪情万仗,这话虽说是玩笑,可也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哈哈,说别的没用,晚上给你接风,喝不死你!” “没问题,五年没见,真的很想你。” “得,得,你拉倒吧,兄弟我都要流泪了……哎,话说你一走就是五年,妈的每年才给我打一个电话,想不到啊,你回来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就凭这个今天晚上也要多喝几杯!” 昔日的友情渐渐浮现在眼前,曾经一起拎着砖头在校门口胡头里打人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岁月催人,转眼间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 夜晚,春水潮酒店的四楼包间内,张鹏飞和吴德荣隔桌而坐,旁边是明亮的窗户,俯身就能看见延春美丽的夜景,五彩的霓虹灯反射出了延春夜色下的暧昧。 延春,北方出了名夜生活丰富的城市,行走在街边的饮食男女们相互搂抱调笑,没多久后就将相拥睡在某家酒店的标间内了。 “操,你小子怎么就回来了呢!”有些发福的吴德荣,抬手又是一拳。 这话是他说的第三遍,而他的拳头在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打了张鹏飞多少下。他连连摇头,仿佛还不相信站在面前的就是张鹏飞。 “在那不好混,就回来投靠你了,听说荣哥现在混得相当不错了,不知道能否给口饭吃?”张鹏飞开着玩笑的同时,吃疼地揉了下肩膀,心中暗道,这才是哥们啊,五年没见,感情仍然这么深厚。 吴德大笑道:“那还不好说,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 “现在搞什么呢?”张鹏飞抬头望了眼吴德荣额头上的一小块疤痕,眼角就有些湿润,那是当年打群架时,吴德荣用脑袋替张鹏飞挡下了一块板砖的袭击。 “我能搞什么啊,从体校毕业后分配到了教育局,妈的泡小妞的时候和同事打了一架,就那么自动辞职了,如今在家里帮老子做生意。”吴德荣举起酒杯和张鹏飞碰了一下,“你小子老实说,这次回延春到底来干什么了?就凭你的学问,会在北京找不到工作?” 当年张鹏飞从黑大一下子跳到了q大,吴德荣是清楚的,只知道他家里有人,当时还怪张鹏飞深藏不lu,却没想到现在的张鹏飞已经是所谓的tzd了。 张鹏飞淡淡地笑笑,回答道:“上班了,要不然也不能回来,这次回延春的确有事情要办。” “哦?什么工作?” “呵呵,我在纪委,就是一个清水衙门。” “行啊,你小子别和我装了,谁不知道纪委是个很牛b的部门啊,当官的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看谁不爽就可以整谁,看来兄弟我以后要靠着你大飞哥啊!” 张鹏飞一阵苦笑,心说这就是普通群众眼里的公职人员,都说我党一直采取亲民政策,可这亲民里头有多少是面子成分呢? 张鹏飞道:“别羡慕我了,看你都开上宝马了,身上的西装也上万了吧?这比我强啊!” “得了吧,要不是受不了体制内的规矩,我老子还真想让我混个一官半职呢,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官场没有人可不行,每年上上下下的打点也要不少钱呢!” 这话不假,张鹏飞只好点头。 吴德荣接着问:“你在延春市纪委上班?” “错,是省纪委……张鹏飞没躲开,肩膀又挨了他一拳,“你小子行啊,到底是怎么混上去的,现在都是省里的干部了!” 张鹏飞不想多说什么,岔开话题道:“我吃饱了,你小子还有什么安排啊?可别给我装穷,这几天压力太大了,我想放松一下。” “操,哥们我早装备好了,吃完了我们就走,顶楼是间酒吧,我们去那喝几杯,顺便看看美女*,一夜**值千金啊!” 张鹏飞也没有多想,跟着他就到了顶楼的“梦流莺”酒吧。 “梦流莺!”张鹏飞失口叫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个名子让他产生一丝回忆。 “走吧,别想了,”吴德荣拉了一下张鹏飞。“刘梦婷已经结婚了……” 张鹏飞白了他一眼,满嘴的苦涩,摇摇头没说什么。 酒吧,青年人的天堂,刚一走进那修成石洞似的酒吧大门,尖锐、粗犷的金属乐器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的声音。 青年男女们在舞池中尽力摇晃着身体,那些只穿着mi你裙的靓丽女子扭动着xing感的大tui、纤细的腰肢,丰翘的美tun,仿佛在发泄着对社会的不满。 **随着身体的摇动倾泄而出,夜晚的这里,便是她们随心所欲,尽情高歌的欢乐园。男人女人们互相嘻笑,*,那一对对媚huo人心的眼睛,充满了**的火焰,双方都想极力占有着对方。 一进门,张鹏飞首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拉着吴德荣骂道:“**,几年没见,真是想不到延春也有这种地方啊!” “那你看看,延春一直开放的很啊,兄弟我在这里吊到不少马子呢!” 两人要了两杯啤酒,找了个空位坐下。吴德荣道:“大飞,这里的女孩儿开放得很,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找,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张鹏飞四处扫了一眼,还真看到了不少猎物,心中虽也有些蠢蠢欲动,但却说:“不是没能耐,是不敢,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公职人员,恐怕不好。” “操,哪来那么多事,能上这地方的女人,就是来找干的!别告诉我你那方面不行,是不是还是处男啊?”刚说完,吴德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说:“不对,你应该不是处男了,上学的时候你和那个……” “你***能不能不提她!”张鹏飞有些发火了,刘梦婷现在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禁忌。 吴德荣一脸的惭愧,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好,好,不提,不提,我们今晚好好玩玩总行了吧?” 在这种地方,任何人都会受到感染,更何况能见到那些*luo的女孩儿,张鹏飞体内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那里渐渐发热壮大,**的发泄同爱情的马拉松相比,刺ji的确会来得快些,也更直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张鹏飞还真有了一种放纵的心思。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声,说:“算了吧,过去就过去了,爱情算什么,哼,她……过得还好吧?” 吴德荣也跟着叹口气:“表面上是很风光啊,她爸现在是延春的常务副市长,听说老公公是省里的一位副省长,不过夫妻生活嘛……”吴德荣欲言又止。 “你***能不能痛快点!”张鹏飞不满地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德荣先没有说话,而是叫来shi者说:“两杯*沙滩!”然后又对张鹏飞解释道:“这里的招牌,不喝此酒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与放纵!” “不管喝什么,你小子先说正事!”张鹏飞瞪了他一眼。 “你啊,还是这个臭脾气!”吴德荣有些同情地说……q!。 八百六十二. 八百六十二. 侍者送来了两杯*沙滩,吴德荣举起来说:“大飞,偿偿,此酒并非一般的鸡尾酒,他能增加**,让你想寻求放纵,同时也更加的快乐。” 张鹏飞闻言小饮了一口,除了感觉一条火蛇自口腔直烧到胃里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地说:“什么狗屁**,唬人的吧,不过这酒的味道却是不错!” 吴德荣也没说话,只是暗笑,心说让你小子不当回事,过一会儿有你受的!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一朵艳丽的玫瑰,吸引了酒吧内所有男士的目光。 吴德荣扫了她一眼,双眼便燃烧起了*,说:“大飞,看见没,那个妞很正!” 张鹏飞扭头去看,小姐二十出头,一身红衣显得雍容富贵气质高雅,一看就是贵人之家,普通人是没法拥有那种大家闺秀气质的。 她直接走到了旁边一名男子的桌边坐下了,男子身后站着一位保镖似的人物,看样子男子也不是凡人。 张鹏飞摇摇头:“天下美女那么多,并非就是属于我们两个的。你先说正事,刘梦婷还好吗?” “好,好,很好!”吴德荣暗叹一声,接着说:“我有一哥们和她的老公做过生意,所以知道了一些秘闻,那小子他性无能!” “你的意思是说……” “听说由于那方面不行,那小子就把气全撒在了刘梦婷的身上,偶尔搞搞*待,所以……哎,不说了,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福份,刘梦婷结婚没多久,她老爸就进了常委会,成了常务副市长!” “妈了逼的!”狠狠地一拳打在桌面上,酒杯晃动,张鹏飞用他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是这点声音随即淹没在酒吧的喧嚣之中。 吴德荣扫了旁边男女一眼,小声说:“那男的在延春很有名气,他是方市长的儿子,无恶不作,被称为延春第一恶少。那女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保时捷女郎,早听说最近延春来了一位开着保时捷的美女,一身红衣,红鞋,加上红色的跑车,天天飙车,吸引了当地不少‘青年才俊’啊!看来方大少想拿她开开刀了!” 张鹏飞连连摇头,说:“没想到延春这么乱,不过那女人真他妈漂亮,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光看侧面就够吸引人了!” 吴德荣一脸的坏笑。张鹏飞没有发觉,*少滩已经渐渐发挥了作用,他只觉得小腹内越来越热,脑细胞也是越来越兴奋,体内的雄性力量呼之欲出。 说话间,红衣女郎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抹淡笑,仿佛瑶池中的莲花,永远高高在上。 “方先生,有话就说吧,本小姐今天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我立刻走人。”红衣女郎轻轻开口,声音充满着磁性。两片红唇含着洁白的牙齿,性感而有激情。 “哈哈,梅小姐说得是哪里话,好不容易把您这位人间仙女给请来了,鄙人说什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吧。” ……… 旁边二人的对话,吴德荣也听在耳中,他俯身在张鹏飞耳边悄声道:“姓梅的小姐今天晚上危险啊……” 张鹏飞依然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知根知底地说:“我感觉那个方大少不是她的对手,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强龙未必就斗不过你地头蛇啊!” 吴德荣点点头,欣赏似的再次拍了拍张鹏飞的肩膀,说:“你小子还和过去一样,思路敏捷啊,呵呵,那个红衣女子应该从大城市来的。你看身上穿的名牌,在延春都买不到真货啊!” 张鹏飞做了个虚的手势,意思是听听旁边在说什么。 ……… “闲话少说,别扯那些没用的。”梅小姐语气很是硬气。 “鄙人非常欣赏小姐,不知可否交个朋友,无论是生意上或者别的什么上,我们相互都有个照应。”方大少那*裸的表白说得还算得体。 梅小姐哼一声,笑道:“方少聪,和我交朋友,你觉得配吗?” “哈哈,配不配可由不得小姐说话!来……请偿偿这杯酒,特意为小姐准备的。”方少聪眼神暧昧,双眼被**烧得通红。 梅小姐拿起桌上的酒杯,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时候方少聪小声说:“梅小姐,还怕我下药吗?” “哼,量你也不敢!”梅小姐中了人家的激将法,满不在乎地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还真不错,小女子谢谢方大少了。” 见状,张鹏飞摇摇头,叹息道:“大家庭出来的女孩子,还是有些幼稚啊,太过任性了,我敢肯定那杯酒肯定有问题!” 吴德荣笑笑说:“别管别人了,我们玩我们的,”说完掏出手机说了两句什么,神秘地看着张鹏飞。 这时候的张鹏飞,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也有些迷离,摇摆着手突然冒出来一句:“老同学,你……你和刘梦婷还有联系吗?” 吴德荣看着他的反应,知道张鹏飞的体内满是**,*沙滩的能量他很清楚。他认真地回答道:“去年她结婚的时候我去了,人都瘦了一圈,不过结婚后嘛,就没有见过她,只不过偶尔给我发短信,看得出她很想知道你的情况!” “不说她,不说她,我们喝酒!”此时的张鹏飞已经有些微醉了。 张鹏飞话音刚落,两位妙龄少女神出鬼没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吴德荣指着这二人说:“大飞,你选吧,剩下的归我。” 张鹏飞抬起醉眼扫了一下,两女都不满二十,也没有怎么化妆打扮,除了身材成熟非满外,还有几分稚气。他想批评吴德荣几句,可是却没有说出口,毕竟这是他的好意,另外他的身体与内心此刻的确需要女人的慰籍。 顺便的一招手,一女孩儿就抢先过来贴着他坐下,半边**紧紧压在张鹏飞的手臂之上,也许她没有穿bra,张鹏飞敏感地感受到了那粒坚硬的蓓蕾。 另一女孩儿直接坐到了吴德荣的大腿之上,接着送上了一际香吻:“荣哥,这么久也不看我,想死人了!” “哈哈哈……”张鹏飞大笑,大手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摸向了女生那结实而翘挺的臀部。 这不能怪他,完全是男人原使的本能………更何况女孩儿的屁股确实够突出。 而旁边,方少聪对梅小姐也加紧了攻势。 方少聪迅速拉住了梅小姐白嫩的玉手,充满着激情地说:“梅小姐,见你一面真不容易,自从你到延春的那天起,我就注意上你了。我敢说在延春如果没什么朋友,你会很危险,这里的治安不太好。” “你放手!”梅小姐缩回自己的手,掏出湿巾擦了擦,“姓方的,少来这一套,本小姐不怕你的威胁!你如果不怕丢了小命,就对我客气点!” 梅小姐说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额头,感觉大脑有些沉,身体也有些发软。她以为是酒精的作用,一直个性好强的她自然假装无所事事。 她的表现没有逃脱方少聪的眼睛,他暗自笑笑,知道药力已经发挥了作用。从李常贵(利民集团老总)那里搞来的药,新型毒品,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有强烈的催情作用。当然不能多放,不然很危险。 面前的女子他垂诞已久,想到一会儿就能一亲芳泽,可以把她压在身下百般纠缠,腿间就是一热,立刻坚硬起来。 张鹏飞搂着身边的女孩儿,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能这样。 该死的女子,竟然连条*都不穿!刚才一摸之下,让他碰到了那有些湿润的地方。 张鹏飞把女孩儿一推,有些恼怒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荣哥,你这朋友真是的,该不会是个雏吧?”女孩儿只好靠向了吴德荣,不满地说。 吴德荣一脸的苦笑,一边一个搂紧说道:“他和我不一样,如果今天晚上你们俩其中的一个能把他拿下,那么谁的劳工费翻两倍!” 张鹏飞去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他现在明白是那杯酒起了作用,不过他没有怪吴德荣,那小子也是想让自己开心些。 再次回来的时候,眼见那位姓梅的小姐已经站起身,可去路却被方少聪的保镖挡住了。 “姓方的,你想干什么!”梅小姐手摸着头,身体有些摇晃地说。她发觉到了异常,体内到处充斥着欲念,各路暖流总围着她的丹田处打转。知道不妙,所以想快些逃开,却被对方挡住了去路。 “梅小姐,你喝多了,还是我来照顾你吧。”方少聪的眼里满是熊熊*,上前抓住了她的一条手臂。 “滚开!”梅小姐用力一挣,眼角的余光发现旁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向那个高大的身影跑去,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之内。 “帮我……”那么无助的细声呼喊,钻进了他的耳朵。 此人正是张鹏飞。他本不想管这种闲事,可是女子无助、恐惧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心软,心下一横,他抱紧了梅小姐。 梅小姐在张鹏飞的耳边喃喃地说着什么,柔弱的身体,淡雅的体香以及那似醉非醉满是春情的迷离之态让张鹏飞升起了救美之心。 “小子,你别多事,这是我朋友,识相点就快滚!”方少聪眼看奸计得惩,美人即将搂入怀中,万万没想到横空杀出一位程咬金! 张鹏飞扶好梅小姐,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滚热,对方少聪冷冷地说:“方大少,你说话干净点,不要以为延春是你的,假如方市长下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对方少聪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他一怔,不明所以地盯着张鹏飞,“你知道我是谁?” “我劝你还是给你家老子长点脸吧!”张鹏飞不再理他,扶着梅小姐坐下,可她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她知道自己这幅柔若无骨的身体一但离开男人坚硬的胸膛将坐立不稳。 “**,我还真不信这个邪,少拿我家老子压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延春是谁说了算!” 方少聪话音刚落,指使保镖冲了过来。 “方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听我朋友一句劝吧,对你有好处。”吴德荣一看自己不说话不行了,只好站起身拦在了方少聪面前。 方少聪一见是他,就是一阵头疼,他可是听说过吴德荣的狠劲儿,即使不怕他,也要给吴德荣的老子几分面子。虽说自己有着显耀的身份,可是人家可是黑道上的,偷偷地砍掉自己一条胳膊不在话下。 方少聪伸出手来,客气地说:“哟,原来是荣哥啊,这位……是你朋友?” “呵呵,从外地过来的朋友,那个……方兄看我面子上,今天的事情……” 方少聪打断他的话:“没的说,没的说,荣哥的面子说什么也要给的,算这小妞今天晚上走运!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下次遇到她我谁的面子也不给!”方少聪头也不回,带着保镖就走。 “方哥,今天就这么算了,那我们不是白计划了?”保镖不满地说。 “你小子懂个屁,那小子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没看到连吴德荣都要敬他三分嘛!少废话,立刻给小三子打电话,让他安排两妞到我别墅去,这股火我说什么也要泄出来!” “是,我马上给小三子打电话。” ……… “大飞,这个……怎么办?”吴德荣指了指半醉不醉的梅小姐,有些为难地说。弄一个绝色美女在酒吧里,实在不方便。 张鹏飞刚才一时冲动救了梅小姐,现在也有些为难,贴在梅小姐的耳边说:“小姐,小姐,你住哪里?” “快……快带我走,快……”梅小姐知道眼下张鹏飞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房卡交给他。 她要趁着自己还清醒,让张鹏飞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房卡一交,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身体柔得像条蛇。 张鹏飞看到是“长城宾馆”的房卡,离这比较近,不算太远。只好对吴德荣说:“荣子,我先把她送回去吧,我们改天再玩!” “操,你小子真是走狗屎运!”吴德荣羡慕地说,只好把张鹏飞送出来叫了辆车。临分手前又不怀好意地说:“大飞,这妞可吃药了!” 说完,他又回到酒吧内搂着二女继续逍遥。 他虽然不知道张鹏飞当年凭借什么去了q大,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进了省纪委,但是他明白,现在的张鹏飞身后的背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由于是闹市区,车子开得缓慢。张鹏飞感受着手心的柔软,以及扑鼻而来的处子之香,扭头望着身边的梅小姐,见她桃花般的俏脸上泛着春情,心神不禁一荡。 “小姐,你还好吗?”张鹏飞控制住心神,轻声关怀着她。 “嗯……蓬勃……我恨你……”梅小姐微微动了动嘴唇,喃喃地说着,然后更加深沉地靠在张鹏飞的怀中。 “蓬勃?”张鹏飞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明所以。 怀中搂着娇人,他发觉自己异常的亢奋,烧得他全身发热。一双手毫无意识地抚上了她绝美的脸。 眼前云雾般一片氤氲,那微红发烫的散发着某种气息的俏脸,有那么一刻,他想放纵一回。 当他的手抚摸着她那完美曲线的身体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缩回手来,强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告诉自己这是在出租车内,既使要发生点什么,也要坚持到酒店之后。 ………… 张鹏飞抱着柔软的女体进入了屋内,望着明亮的房间,他不知道何去何从,**眼下并没有完全覆盖他的理智,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就那么愣了几秒钟,也许只是一刹那间的闪过而已,体内的“*沙滩”就发挥了作用,男人的本能占据了他的大脑。 什么也不用想了,他大脑兴奋得厉害,望着怀中的美女,他宁愿大醉一场,二话不说抱着她就进入了卧室。 把人重重地摔在床上,梅小子轻声呓语,在床上又被弹了起来。 “蓬勃……”女人轻声说了句,然后突然张开了眼睛,张开了双臂,紧紧把张鹏飞拉向了自己的怀中。 还没等张鹏飞反应过来,稚嫩却满是力量的小手已经拉着他的大手放在了她那略显青涩却已非常饱满的身上。 张鹏飞紧张的出了汗,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做决定了,男人就是男人,这个时候就要显示出一丝野性来了。 他先从美人的身上爬起来,随后脱去了衣裳,结实的体魄暴露在空气之中, 张鹏飞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半醉佳人,仔细欣赏着。 女人的美眸微微地张开,痴痴呆呆呆地盯着张鹏飞,嫩红的樱桃小嘴不时地发出那种似有似无的轻声呻吟,身体在床上微微地扭动着,药力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 也许是迫不及待了,女人又向张鹏飞张开了双手,抚摸着他强有力的胸膛,喃喃道:“爱我吧……蓬勃……” 张鹏飞不再犹豫,他知道女人把自己当成了心上人,也许这么做并非道德,但他也将意无反顾地享受着美人的芳泽。 ………… 与此同时,在城郊的一处私人别墅内,方少聪带领着一群狐朋狗友玩得正爽。望着大厅内扭动着的那几个卫校女子,方少聪满意地奸笑起来,仿佛把从张鹏飞那里失去的尊严又找了回来。 “少聪,没搞定那个姓梅的,你心情不爽?”旁边的刘华夏淫笑着问,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刘华夏,延春经济合作区主任刘一水之子,利民集团幕后的股东,也是方少聪在承建生意上的伙伴。 “夏哥,没什么,一会儿就爽了……那妞是个好货色,我喜欢!”方少聪指了指离她最近的那位靓丽女子。 女子发现老板的赏识,卖力地扭动着只穿着迷你裙的*,讨好的媚笑起来,那对*的眼睛显示了吸食k粉后的兴奋。随着节奏狂放的音乐,条件反射般强烈扭动、手舞足蹈。 这首曲毕,方少聪不理旁人,对那位性感的*招了招手。佳人早就等到这一刻,扭着腰来到方少聪面前。 见方少聪拍了拍大腿,聪明地翻身坐在他的腿上,扭动如蛇,在她弹性十足的撞击下,方少聪的分身立刻高傲起头来。“聪哥,好久没有叫我们玩了……” “宝贝,别急嘛,今天晚上这不来了嘛!一会儿老子让你上天堂!”方少聪此刻才觉得人长着两只手有些不够用。 “嗯……啊……”女人在男人的*之下,半真半假讨好的呻吟起来,她知道男人最喜欢听这种*入骨的声音了。 又一首激情的曲子响起,刘华夏拍了拍方少聪的肩膀,来到了大厅中央,与另外一名女子跳起了贴面舞。 男人女人的身体相互贴在一起磨擦着,而且看得出两人亦是跳舞的高手,随着音乐的节拍,身体有节奏地扭动着,那种性感与**的动作此刻倒也充满着美感。 女人的纤纤细腰努力地摇摆,下身紧紧贴着男人的下身,上半身却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角,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泄到地板上,极尽妖冶之美。 男人再也受不了如此引诱,翻手把佳人抱起,一手托着性感的臀部,一手捏着她尖俏的下巴,仔细观赏着货色。 “宝贝,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了……” 佳人满意地送上一个香吻,她明白,今天晚上又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延春卫校的这些女孩子,有很多都是小太妹出身,从小就出来混所以并不在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道德,她们只知道,这一晚上的收入将是她们一年的学费!若说道德,这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 “夏哥,我们上楼吧。”美人伴依在男人怀中,嗲嗲的女声从一个她口上传出,然后又殷勤地送上了香吻。 “不急,我和兄弟有正事要谈。”刘华夏那恶狼般的眼神扫描着她的身体,又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搂着她回到沙发上。 刘华夏坐在沙发上,扭头一看方少聪,不禁乐了,原来方少聪已经把身上女子的短裙翻到了腰际…… “兄弟,我有事和你谈,一会再爽。”刘华夏正色说道。 “夏哥,你说吧。”对于生意上的事,他还是比较从听刘华夏的。虽然两人各有生意。 方少聪缩回湿露露地手指放在鼻前闻了一下,拍了拍怀中美人的俏脸,“味道不错……” “兄弟,省纪委的人下来了,最近我们要小心。” “没事,我们那点事不用怕,顶多就是修路的时候少用点水泥而已,现在全这么干,怕什么!” “可……可是利民集团那边……”刘华夏捏了捏怀中女人的臀部,皱眉说道。 听他提到利民集团,方少聪立刻警觉起来,但又装作无所谓地说:“公司的事情连我都不太清楚,就更不用怕别人了。再说纪委是来考察官员的,只要你爸和我爸没事,我们也没事。” 利民集团,这是一个牵扯着多方利益的集团。虽然方少聪没有具体管理公司事物。但是他因把海关的朋友介绍给了李常贵等人,每月也会从利民集团得到一笔可观的分红。 利民集团的两位大股东,李常贵与刘华夏可谓算计得好,把各方神圣全部牵扯到公司里来,那么在延春也就没有人敢对利民集团不敬了。 公司的事情你不清楚?哼,你小子什么意思,想和我们瞥清关系?刘华夏心中冷冷地笑道,心说你小子做梦!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这公司也有你一份啊,你不能不管,呵呵。你回去后还是问问方市长,这次纪委下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吧。”话中很明显是暗示方少聪的意思,你小子别想和我们分开! 方少聪虽然脸上还有笑意,可捏着怀中女人的手却没有了刚才的力气,小心地问道:“夏哥,这次真的很危险?” “估计快去调查我爸了。” “放心吧,延春眼下还是我们的天下!”方少聪得意地说。 “虽然没什么证据,不过最近我们还是小心点吧,就怕得罪小人啊。”刘华夏与方少聪相比,明显成熟得多。 方少聪点点头,“说得对,等省纪委的走了就没事了。”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从老爸那里探出口信来。方市长并不知道他与利民集团有勾结,更不知道利民集团的问题会那么大。 虽然方市长一直保护着利民集团,那多少是因为刘一水的缘故,毕竟两人同属省委刘书记的人。另外就是利民集团也是延春的利税大户,为他的政绩着实添上了光彩的一笔。对于利民集团的非法勾当他确实一无所知。 虽然他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也知道儿子和老婆有时候打着自己的旗号揽下一些工程,他只装作不知道罢了。都说升官发财,一人进入仕途,全家得力。如果连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那还当个屁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首先自然要让自己家过得更好! 这就是方市长为官的思想,这种官本位的作风在中国大地上比较普遍,也怪不得他。至于别的他本身还算是一个有能力的市长。 见到自己的话起到了敲打方少聪的作用,刘华夏也就不再多言,拍了拍方少聪说:“少聪,我们也无需有心理负担,该玩还要玩嘛,哈哈!” “哈哈……”方少聪这才感觉到怀中佳丽不满的扭动,拍了拍她的臀部,奸笑道:“宝贝,别急,现在就陪我上楼玩!” 刘华夏也拉起身上的女子,抱着她上了另一间卧室。 ……… 方少聪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想到被张鹏飞带走的梅小姐,他心中就是老大不满意,这股子怨气引发了一场暴风雨般的**。 两人体内的k粉药力此刻也发挥了作用。 这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屋外屋内,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雷声,风声,雨声,还有男女的……这一切都将预示着将有大事情发生。 ………… 清晨风雨平静,一夜狂风肆虐后阳光隔外地耀眼。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射在张鹏飞的脸上,他已经醒来好久,只不过没有动一下。 还好昨夜恍惚中拉上了窗帘,不然那般《》见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刻也许是回味,也许是深深的反思,总之他不是很平静。他还记得昨夜两段躯体纠缠的后来,身下的佳人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 女子的双手攀着他的双肩,喃喃地告诉他慢点,疼……… 女子的声音是那般的无助与无奈,也许在她的心中痛得流出了血,可是她却只能迎合,不能反抗。 女子的手仍然搭在张鹏飞的胸口,昨夜结束的时候,张鹏飞分明听到女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答应我,今天晚上不要离开,我不想一个人面对明天的阳光。” 张鹏飞没有答应,他似乎不太明白女人的意思,可是他也没有动。女人摸着他结实的胸膛,跟着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 那一刻张鹏飞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女人没有再说什么,沉沉地睡去了。疯狂后的身体满是疲倦,更何况方少聪给她酒中下了药。 猛然间惊醒,听到了并不太均匀的呼吸,他像是发觉了什么,缓缓地转过头来,发现女人已经睁开了两只眼睛,痴傻地看着自己。 “啊……”他吓得失口叫出声来。 接着,一抹惨淡的凄凉笑容落入了他的眼帘。 “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可是干得很起劲儿呢,现在害怕了?” 女人的笑容那般阴冷,脸上更是冷若冰霜,木然的表情好像是埋藏在地下千年的女尸,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息。 张鹏飞不寒而栗,这是他见过的最冷的笑容,愤怒到了极端那就是可怕的平静,这种笑容是绝望的愤怒。 张鹏飞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梅小姐昨夜之前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这样,更不会中了方少聪的奸计。 与其说她中了方少聪的奸计不如说她是自投罗网,也许在潜意识里她想放纵,甚至堕落。 “对……对不起……”张鹏飞非常的不自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自责?”女人仍然冷冷地说,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不等张鹏飞回答,她艰难地坐起身,想从床上站起来,可是双腿一软却摔倒在张鹏飞的怀中。 “小姐,小心……”张鹏飞立刻抱住她,然后赫然发现,雪白的床单上有一块暗红,他呆若木鸡。 梅小姐狠狠地咬着嘴唇,望着一脸惭色的张鹏飞,突然间眼角流出了热泪。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张鹏飞虽然不完全理解她的内心,但也知道她的泪包含了自责、悔恨、痛感、以及对自己的恨……这一切与自己有着很大的联系,他突然抱紧了梅小姐,他知道要以男人的方式安慰她。 “哭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的。” 梅小姐无助地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这么一说,举起粉拳狠狠地打击着他的胸口,“我恨你,我恨你,恨你……”女人的骂声夹带着痛心疾首的哭声全部落在了张鹏飞的心上。 张鹏飞挺起胸膛,心里满是同情。女人打累了,就靠在张鹏飞的怀中放声大哭。终于……她终于哭出来了,初醒时的平静不复存在,女人需要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怨恨,张鹏飞以男人的方式接受着女人的报复。 半响,她终于停下来了,娇小的身躯靠在他的怀中没有动,不哭不闹,仔细回味着昨夜至今发生的事情,她明白不能完全怪罪张鹏飞,罪魁祸首还是方少聪,张鹏飞只不过是……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已…… 双腿间的疼痛令她越来越清晰,她抬起哭红的双眼望着张鹏飞,奇怪,真的好奇怪,第一感觉竟然是……这个男人长得还算不错,甚至可以说成是帅气。 这一想法吓了她一跳,她不明白这时候还会有这种想法,真是……恨意又有了复发的前召,他……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夺去了自己的贞操。而自己只和他说过几句话而已,连名子都不知道。 “梅小姐,我……我将承担一切后果………”望着她眼里的愤怒,张鹏飞万分痛苦地说。 你承担得起么……”梅小姐推开张鹏飞,扭头望见了床上的那滩血迹。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张鹏飞不知道说什么。 梅小姐又冷冷地笑了,指着床上的血迹,声嘶力竭地说:“一滩血,换来了你三个字,这能解决问题吗?!” ……… 气氛陷入了尴尬,两人谁也不说话。良久,梅小姐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穿上胸衣和*爬下床。 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坦然,她明白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哭闹伤心不是决解的办法。 张鹏飞先是不敢说话,见她下了床,还担心她想不开,立刻光着屁股跳下来拉着她手说:“你别想不开啊,别做傻事,我……我混蛋,我……” 梅小姐回头,首先看到的是张鹏飞一脸焦急的神色,然后就是他下面那左右摇摆的小分身,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感觉有些好笑。 她正了正神色才说:“我去洗个澡……” 张鹏飞这才放开她,还没等自己再做别的举动,就听她小声说着:“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啊……”张鹏飞这才下意识地双手互住最重要的部分,讪讪地回到床上穿衣服。 浴室内响起了水声,冰冷的水冲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腿间更加的疼痛,她无力地拄着墙,缓缓地移动着双腿。经过昨夜的狂欢,双腿仿佛不会走路了。 愣了半天,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沾湿的秀发贴在她雪白而美艳的肌肤上,她无奈地有了对策。 张鹏飞傻傻地坐在床上吸烟,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知道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她应该也有着很强大的背景和光彩夺目的身份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可怪的,虽然这或多或少与那杯“*沙滩”以及方少聪给梅小姐下的药有关,可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想的是解决办法! 现在的头有些疼,看来那杯酒的后劲儿还真是大,他用力拍了拍头部,仍然毫无头绪,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与自己共渡**的女人。 终于,梅小姐披着雪白的浴巾,拖着疼痛的身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坐在镜子前拿起吹风机回头淡淡地说:“帮我把头发吹干……” “啊……这个……”张鹏飞万万没有想到她刚一开口是这句话,愣了那么几秒钟就跑了过来,此时此刻,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能让他良心稍安。 女人看着镜中的男人仔细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而男人则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她的目光,可是四目总有相对的时候,又是一阵极度的尴尬。 张鹏飞眼盯着她,回味着昨夜的点滴,还有床上的点点鲜红,神经一阵恍惚。 “你叫什么?”女人甩了一下瀑布般的秀发,很满意地说。 “张鹏飞!”听到她主动对自己说话,张鹏飞神经紧张的就差点给她敬个军礼了,然后反问道:“你呢?” “你没必要知道,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吐气如兰,声音淡淡,霸气十足,大家闺秀的风姿尽显无疑! 此时此刻,延春发生了一件大事。 晨练地老人们正在延春的红河边跑步,突然一位老爷爷指着河中发起呆来,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河中央浮起的不名物体。那位老爷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满地说:“老花镜今天怎么没有带身上,我看着那东西怎么像是………” “是个人………”一位眼神好的老大妈突然喊了一嗓子,人群开始慌乱起来,正好走过两位年青的情侣,见状掏出手机就报了警。 在省委巡视组下来巡视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对延春的公安机关来说可是奇耻大辱,所以出警地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亲自带队。 副局长到现场一看马上安排人打捞,并且向领导汇报。方国庆市长正在上班的路上,接到这个电话后气愤地说了句:“真不是时候,马上立案调查,我限你一周时间必须破案,否则回家抱孩子去!” 紧接着方国庆市长把电话打给了孙常青书记,“孙书记,我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 八百六十三. 八百六十三. 此时此刻,延春发生了一件大事。 晨练地老人们正在延春的红河边跑步,突然一位老爷爷指着河中发起呆来,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河中央浮起的不名物体。那位老爷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满地说:“老花镜今天怎么没有带身上,我看着那东西怎么像是………” “是个人………”一位眼神好的老大妈突然喊了一嗓子,人群开始慌乱起来,正好走过两位年青的情侣,见状掏出手机就报了警。 在省委巡视组下来巡视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对延春的公安机关来说可是奇耻大辱,所以出警地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亲自带队。 副局长到现场一看马上安排人打捞,并且向领导汇报。方国庆市长正在上班的路上,接到这个电话后气愤地说了句:“真不是时候,马上立案调查,我限你一周时间必须破案,否则回家抱孩子去!” 紧接着方国庆市长把电话打给了孙常青书记,“孙书记,我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哟,你小子啥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这是孙常青的第一反应,笑呵呵地说:“国庆市长,有话就说吧。” 等听完了事情,孙常青也抱怨地说了一句:“真不是时候!” “是啊,真不是时候……您看这件事应该……”方国庆也跟了一句。 孙常青略微地想了想,说:“我认为要抓紧调查,同时让延春日报时刻注意案情进展,因为市民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们要注意舆论影响!”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省巡视组那边……”方国庆提醒了一句。 “暂时不要声张吧,我们延春……现在丢不起人哪!” 方国庆笑着挂断电话,明白了孙书记的意思。 事故现场,姓贺的副局长哭丧着脸,暗骂倒霉,心说怎么轮到自己值班就遇到了这种事,真***晦气。不满归不满,可案子还是需要调查的,把法医调来后,大家把死尸抬上了车。 死尸看样子已经死亡多日,身体已经浮肿,一身臭气,看不太清模样,正在溃烂中。把死尸抬上车后,周围的警察有好几个都吐了。 “我们回警里研究一下,马上安排人全市调查最近的失踪人口,最好中午就给我消息!”贺副局长向旁边的手下指示了一句,就跳上了自己的车……答应我,这件事要烂在你的肚子里,我要你永远忘记!” 坐在出租车里,张鹏飞微闭着双眼,头脑中还回味着梅小姐的这句话。她说这句话时恨得都把嘴chun咬破了,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心态。 女人看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思来想后最终选择了妥协,因为她知道对于这种事……就全当是*吧,不然没有解决的办法,虽然自己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我答应你!”张鹏飞说完扭头就走,全当昨夜是场春梦吧,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只有忘却才会轻松。 就在他刚拉开门时,梅小姐又补充了一句:“你还真是个男人,昨夜没有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跑掉!” “因为你说过,不想一个人面对今早的阳光……” 抛下一句话,张鹏飞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梅小姐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泪夺眶而出,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名子告诉这个与自己一夜狂欢的男子。 梅小姐笑得是那般诡异,一次失恋,一次反叛却换来了*,老天除了折磨她似乎就不会做别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敲门声,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如花少女。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担心你!”女子扑在了她的怀中,伤心得哭起来。 “佳佳,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梅小姐凄凉地笑笑,来人正是自己的贴身保镖,或者说是家里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跟踪器。这丫头真有点能耐,只不过让自己跑掉了一晚,她就找上门来了! 可就是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堪回首,此刻,眼前浮现的竟然全是张鹏飞的身影。 ……… 张鹏飞回到延春宾馆时,刚好是江山书记组织早会布置工作任务。见到张鹏飞时,没有因他昨夜不归而批评,只是认为他回家里住了。 贺楚涵却有点不依不饶了,拉着他的衣角说:“哎,你昨晚去哪了?” “去找情人了,”张鹏飞玩世不恭地说,故意气她。 “哼,就你也配!”贺楚涵偷偷地在他的后背上拧了一把,疼得张鹏飞龇牙咧嘴。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从暗转明了,跟据我们手里所掌握的材料,完全可以对他们进行调查,今天大家依然分头形动,对当事人直接问话!”主位上的江山书记指示道。 坐在旁边的金副部长仍然一副笑脸,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乐于清静,全当是下来渡假放松了吧。 同志们答应一声,接下来大家又坐在一起相互勾通了一会儿,向领导汇报了一些个人对案子的看法,会也就散了。大家等着两位领导站起身走出会议室,才起身放松了一下。 张鹏飞仍然与邓姐、贺楚涵三人一组,向延春合作区出发,这次的目标就是刘一水。 “一会儿我问他话,你们两个在一旁记录就行了。这种人是老油子了,不容易对付。”邓姐知道张鹏飞二人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才这么说。 二人点头称是,手中捏着厚厚的材料,心说这次够刘一水喝一壶的了。 “欢迎,欢迎,欢迎省纪委的同志莅临指导,我们期待已久啊,快这边请!” 刘一水的表面功夫可算是做到了家,腆着大肚子和三人握手,脸上单纯的笑容与他的年纪极为不相称,然后他们被刘一水众星捧月似地请到了宽大的办公室内。 张鹏飞心中暗笑,什么叫期待已久,想必官场中人最害怕的就是纪委吧,这刘一水可真能装。 “哟,刘主任,您这办公室可真气派啊!”邓大姐没着急坐下,而是环视了一周刘一水那阔气十足的办公室,暗中讥讽道。 “哎呀,让几位见笑了,这个嘛……还不是面子工程,几位也都知道,我们经济合作区肩负着延春开发的重要任务,总是要接待一些企业的高管,上级部门的领导,为了不给延春抹黑,让投资商们对延春有好印象,我这……哎,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啊,呵呵……” “是啊,看得出来,刘主任为延春的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听说利民集团就是您从南方某省引荐过来建厂的,听说当年方市长特别重视此事。” 邓姐仍然笑着问道,却暗含剑锋。 妈的臭婆娘,老子捅死你!刘一水虽然心中这样想,可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哎,邓组长过奖啦,提到利民集团我真是惭愧啊,上次的事情……我已经和李经理说了,让他帮着找一找那位失踪的民工。” “上次的事不能怪刘主任,都是下面的人不够重视,我们今天来是有几件事向您了解下情况……” 该来的终于来了,刘一水心里微微跳动了两下。“好,好,我定会知无不言,有什么事几位就请问吧。我也知道这些年坐在这个位子啊得罪了不少人,总有人在背后诬告我,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事情是这样的,据我们了解……” 一边听着邓大姐问话,张鹏飞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刘一水的表情,不由得起了敬佩之心。刘一水的表现十分的豁达,仿佛被冤枉似的……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也过去了,时间飞快,就在刘一水的办公室内,一上午的时间浪费掉了,可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邓姐早上说得没错,他真是老官油子了,材料上那些案件由他的嘴里说出总是变是轻描淡写,要不然他就玩起了太极,声称不了解情况,是下面的人做的,或者是方市长建议的,然后还声称这是人为的陷害…… “几位同志,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在楼下的餐厅用点餐怎么样?下午您们接着问,我有什么说什么……” 三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刘一水的话是很打人脸的,表面上支持工作,可暗中又什么忙也不帮。 “不用了,刘主任,谢谢您,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以后有再来麻烦您吧。”邓姐客气地说,然后带着张鹏飞和贺楚涵就出来了。 几人刚下来,邓姐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江山书记打来的,立刻和二人示意了下说声“领导的电话。” “小邓,你们马上回来,有重要事情!” “好的,江书记,我们明白了。” 几人一到宾馆,先在走廊里见到了由服务员陪着却已经哭成了泪人的柳叶。柳叶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张鹏飞,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鹏飞哥,我爸爸找到了……”女孩儿把脸埋在他的xiong口放声大哭,嗓子都哑了。 第一时间,张鹏飞预感到事情的不妙。 “江书记,我们有重要事情汇报,我们……” 上午10时左右,就在张鹏飞三人坐在刘一水的办公室内喝茶的时候,迎春的一二把手带着公安局的贺副局长前来拜见江山书记。 江山书记事先接到他们的电话,正在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望着这两人沮丧的表情,江山就知道事情不妙,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孙书记说吧,”方国庆看看孙常青,然后把头低得更低了,孙常青瞪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现在知道把我往前推了,早干什么了! 对于河中发现死尸的事情,孙常青的想法是能低调处理就低调处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通过公安局的调查,竟然发现死者有可能就是柳叶失踪的父亲! 是就是吧,重点在于法医的尸检结果发现死者生前曾服用过量的氯胺酮(俗称k粉),导致窒息而死,并且死者口腔、鼻孔中含有泥土,警方初步判断死者在没有完全死亡前被埋入土中挣扎所致。 答案很明显,这是一起恶意杀人事件。至于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河中,就有待考证了。现在需要进一步确认,死者是否就是柳叶的父亲。除了那一身的衣物,并没有其它证明。孙常青和方国庆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贺副局长带着柳叶去辨认。 “没想到你们延春的问题这么严重,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 听完了孙常青的汇报,江山的反应非常振惊,毕竟这出乎事先的预料,原来是调查贪官的可到头来却没想到遇到了人命! “人就在旁边,你先带着去公安局吧。”江书记对贺副局长说。贺副局长如meng大赦,立刻退了出去。在门口擦了擦汗,心说这省级官员的威严的确不一般,看一眼都觉得压抑透底。 “这事很严重,我要向省委张书记汇报!”江书记对孙常青和方国庆说道。 “那我们先出去一下。”二人聪明地退出来,等在门外。 江书记没有打张书记的办公坐机,而是直接打的si人手机,待把事情讲完,张书记足足安静了有半分钟,才叹气道:“公安厅廖厅长刚从我这出去,省辑毒队最近抓到一个线人,交待延春存在一个大的贩毒网络!” “那您的意思是?”江山书记也擦了擦汗,心说幸亏自己汇报得极时。 “江书记,我认为你们仍然要按原计划行事,这件案子我让省厅下去人调查,你们就不要分心了。” “我明白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把门外的两位叫进来,江书记只说了一句话:“省厅会派人下来的,市局就别管了………” “这………”方国庆本想争辩两句,可当他看到孙常青面如死灰没出声后,也只好跟着悄悄退了出去。 延春的一二把手都知道,事情不妙了。就连孙常青的心里都没底,事态并没像他想象中那么进行。如果延春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这个一把手难逃其咎! 当柳叶来到公安局,见到那一堆老帆布的蓝色工作服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双眼暗淡无光,吃惊得失去了声音,良久悲伤才从口中发出,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贺副局长一下子全明白了,死者正是柳叶的父亲!他也受到感染,同时也吓坏了,立刻安排女警察进行劝解。听着那悲痛欲绝的哭声,第一时间贺副局长突然燃起了年青时的ji情,他记起了身为人民公安的责任……贺局长,希望您能帮我找到凶手,还我爸一个公道!” 悲伤过的柳叶,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的安静,只不过脸上还挂着泪水。她冷冷地对贺副局长说。 如花似季的年纪,可上天却让她承受了太多太多,这几天她像是变了个人,曾经的青春活力不复存在了。 “孩子,别哭了,我答应你!”贺副局长不敢怠慢,立刻把柳叶送回了宾馆,在车上向领导进行汇报。第一时间,江书记就得知了结果,然后把张鹏飞三人叫了回来……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当张鹏飞得知了这一切,他敢断定,柳叶父亲的死因和利民集团有着天大的联系。 邓姐进去向张书记汇报今天的收获,张鹏飞和贺楚涵二人拉着柳叶的手回到房间,进行劝解,担心她想不开。 “爸爸走了,妈妈该怎么办,弟弟该怎么办,这个家完了……”柳叶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像魔怔了似的坐在chuang头喃喃自语。 “叶子,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这个家还有你,我相信你能行的!”张鹏飞紧紧握着柳叶的手,从小就过苦日子的他当然明白低层生活的艰辛。 那些最普实的劳动人民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既使这样劳动所得的钱也微乎其微,而且平时还要受到权利、恶势利的控制。8亿农民的大国,可惜金钱与权利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最最卖力的人民却过着最最苦的日子,当年zf让少一部分人富起来的政策,虽然让国家变得有钱了,可却加大了贫富分化。(zf:这两个字不敢写出来,聪明的人我相信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清晰地记得当年母亲每月从厂里领回四五百元工资时的ji动心情,那一张张百元大钞总被母亲藏了又藏……… 联想起这些,他更加同情柳叶,柳叶的父亲,以及她的全家了,他握着她的手因ji动而颤抖着说: “柳叶,我和你一样,从小没父亲照顾,也是从农民家里走出来的,所以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想想你的妈妈,你的弟弟,你绝对不能倒下!” 柳叶的肩头听到这话后明显颤了颤,她抬起哭红了的双眼,呆呆地盯着张鹏飞那动人的眼神,她闪烁着悲伤的眼眸,再一次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张鹏飞的怀中,“鹏飞哥,谢谢你!” 这一生,仿佛第一次找寻到了知己,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这个男人帮助了她一辈子。 一旁的贺楚涵见到此情此景,感动得泪如泉涌,ji动地张开双臂,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从小生活在皇宫似的环境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低层人民生活的疾苦。 “柳叶,你上次说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是吧?”张鹏飞推开二人,谈起了正事。 柳叶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嗯,现在找工作要有人才行,国企,政府部门,没有人进不去。” “你学什么专业?” “金融管理,这在南方还好些,可是在北方就不行了。”柳叶愤愤不平地说,可以想象她在找工作的过程当中碰到了很多非人的待遇。 “我看看吧,没准我能帮上你的忙。”张鹏飞淡淡地说,第一时间他想到了母亲的公司。 这时候贺楚涵一个机灵,说道:“鹏飞,要不然我和我爸爸说说,把她安排在省委某个小部门当个科员怎么样?” 张鹏飞没注意到贺楚涵对自己叫的亲妮,而是摇头道:“算了吧,官场中水深,像柳叶这样年青漂亮的女孩儿,太……太不安全了……” “哼,那没准可以调到一个金龟婿呢!”贺楚涵不以为然地说,张鹏飞对柳叶的关心,多少让她有点郁闷。 “认真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张鹏飞白了她一眼。 贺楚涵委屈地吐了吐舌头,愤愤不平地想张鹏飞没准看上柳叶了。 “鹏飞哥,楚涵姐,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准备一下后事,不能让我爸糊里糊涂地就没了……” “我开车送你吧。”张鹏飞低沉地说。 柳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张鹏飞出门去和江山书记告了假,江山书记对张鹏飞的做法很满意。贺楚涵自然也跟在屁股后边,张鹏飞无奈地叹口气。 到地方的时候,张鹏飞把车停在柳家小平房的门口却没有下车,因为他不想看到那悲伤的一幕,猜都能猜出来柳家人的反应。他把柳叶的联系电话记下了,让贺楚涵陪着她下车。 穷人想要生活好就这么难吗?他心里打着疑问,对这个社会多少抱有一些敌视的态度。悲伤的哭声打乱了他的思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闭上眼睛,想着柳叶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器的情景,眼角有些湿润。 官,张鹏飞又一次体会到了身为父母官的重要xing。他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能够主政一方,一定要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贺楚涵从柳家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低着头思量着这些低层人生活的命运,这次出来见到柳叶,让她对社会,对人生都有了新的看法。 回去的路上,张鹏飞开着车一言不发。沉默了良久,贺楚涵终于耐不住寂寞,推了一个他那换档的手臂说:“喂,你到是说句话啊,闷死了!” “嫌闷你从车上跳下去,外边不闷!”张鹏飞没好气地说,瞧也不瞧她一眼。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回忆着柳叶抱着自己痛哭时的模样;耳边回dang着柳家人那撕心裂肺地哭声。 这是这辈子贺楚涵遇到过的最伤自尊的事情了,瞬间的第一反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闪动着楚楚可怜的双眼盯着张鹏飞发起傻来。 由于家庭背景的深厚,从她出生那天起,就是亲戚眼中的公主,她在万众嘱目中慢慢成长,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高高在上。渐渐的长大了,她更成为了众多男士追求的目标,同学聚会、同事聚餐、社交酒会……不论出现在哪里,她永远是那最最炫目多姿的天使! 可今天,就才刚才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羞辱,什么叫自尊!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流出,是啊,太委屈了,太憋气了,太寒人心了! 爱情,难道真正的爱情就是一厢情愿吗?张鹏飞,可恨我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的含义。 爱,它让人明知是苦水,也要咽下去;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跳下去;明知没有退路,仍然要意无所顾永往直前,这就是爱情! 张鹏飞并没有发觉到自己语气过重,说完之后反而觉得有那么一丝细微的畅快,心中的郁闷多少发泄了一些。 他发现贺楚涵没出声,心里就奇怪了,这要在平时,她早就反chun相讥,或者对自己动手动脚,可今天……不由得扭头去看…… “呲……嘎……”扫了一眼,把张鹏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踩下了刹车,侧过头有些茫然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此时的贺楚涵满脸的泪水,嘴chun已经咬破了,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双眼无神目视着前方,理也不理张鹏飞。 “怎么了,还在为柳叶担心吗?”又补问了一句,可她除了愤怒地看向张鹏飞外,没有任何反应。 张鹏飞知道事情不妙了,轻轻碰了她一下,还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我的贺大小姐,你怎么啦,哪位敢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张鹏飞的确不了解女人,这种时候女人是最听不得玩笑的,本来人家还等着你的道歉呢,你却嘻皮笑脸地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火上浇油一般。 “我下车凉快去!”贺楚涵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应该发扬女人特有的权利和尊严了,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扭着小腰向前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张鹏飞有些发懵,怔怔地呆了好久,这才回味过来。 “我下车凉快去!”这话分明就是贺楚涵的暗示,虽然她没有明着说因何而气愤,却也暗中告诉了张鹏飞,如何去弥补过错就要看他的形动了。 追! 这是张鹏飞想通之后的第一反应,二话不说跳下车就跟了上去,没追几步就拉住了贺楚涵的手臂。 其实此刻的贺楚涵正在担心呢,担心万一张鹏飞真不追出来应该如何是好,所以看似走得很快,其实步子迈得很小。 当她听到身后因张鹏飞跑动而带来的风声,和感觉手臂被抓以后,女人的骄傲和个xing就显示出来了,她愤愤不平地挣脱张鹏飞的手,说:“你干什么,让我走!” “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张鹏飞又拉住她,引得路人纷纷回头观看。 “不用你管,我自己走自己的!”贺楚涵倔强地说,然后又ting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赶紧加大力气酝酿着眼泪。 当她的眼眶再次流出泪水的时候,张鹏飞知道事情不太好处理了,对于女人,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着急地说:“我的小姑奶奶,我到底是怎么惹你了,你说句话行不啊,不要这样,别人都看着呢!” 看着张鹏飞那着急的神情,和通红的大脸,贺楚涵心里美滋滋的,可表面上却不依不饶地说:“你放开我,我可不敢当,劳不起您的大架!你放开我,让我走!” “我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张鹏飞紧紧抓着她的双肩,担心她跑掉似的。 “是你让我下车去,那你要向我道歉!”贺楚涵又抽动了两下鼻子,委屈地说。 说完就有些后悔,心说自己着什么急啊,应该再坚持一会儿,再矜持些就好了。 “好,好,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快陪我上车吧!”张鹏飞急得也不顾男女受受不亲了,拉起她的手就回去。 “我不嘛,我问你,知道错在哪了吗?”得到胜利的贺楚涵咄咄逼人,发挥着女人胡搅蛮缠的权利。不过想想张鹏飞刚才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委屈得又硬挤出了两滴眼泪。 张鹏飞好久没有见过女人哭了,见到她这样,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很真诚地说:“楚涵,对不起,我看到柳叶家的悲剧以后,心情很低落,我……我想到了我曾经过的苦日子,所以……刚才是无心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这话基本上是真心的,贺楚涵听后心里一暖,感动得一塌糊涂。想想张鹏飞所说的苦日子,心里尽然有些心疼他。 再想想自己所受的委屈,感动、委屈使她真的流出了眼泪,而且紧握粉拳狠狠地打在张鹏飞的xiong膛之上。 “死张鹏飞,坏张鹏飞,我恨你,还没来没人这么说过我,你到是好,我恨死你了,我……唔……” 说到伤心处,梨花带雨的小脸投入了张鹏飞的怀抱,然后整个身体向前,紧紧靠在了他男姓坚硬的身躯之上。 张鹏飞情知自己的错,双臂抬起来示意了好几次,终于大着胆子从后面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拍打着、mo索着她的玉背。 “楚涵,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你别哭了,乖,听话,我求你了………” 贺楚涵的小脸紧紧贴在张鹏飞火热的xiong膛之上,心里美到了极点,幸福得心里咯咯地笑,心说你终于败在了老娘的手上! “唔唔………”可表面上的功夫仍然要做到位了,贺楚涵双手死死抓着张鹏飞的肩膀,哭得更伤心了。 张鹏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她搂得更紧了,只觉得xiong前一软,两点一热,到是十分的舒服。 “楚涵,你别这样了,我知道让你受委屈,全是我不好,我……我帮你打我自己……” 张xiong飞推开贺楚涵,抡起了拳头就打向自己一xiong口,一拳、两拳,一边打还一边说:“楚涵,你看好了,我就打到你原谅我为止!” “啊……哼哼……不要啊,不要打……唔……”贺楚涵亲眼见着张鹏飞的铁拳打在他的xiong口上,急得不得了。 贺楚涵情急之下又哭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拉着他的手:“别打了,我心疼,我原谅你了好不好,别打了……” 女人那温文尔雅的声音钻进了张鹏飞的心腹,令他为之一振,他捧起怀中女人的脸,认真地审视着她,感动地说:“楚涵,你……刚才……你说什么?” “我……我……”贺楚涵回想着刚才那些“不要脸”的表白,脸红心跳,身体像被烧着了一样火热,低垂着眼帘,欲说还休地打了张鹏飞一拳: “讨厌!你真讨厌,张鹏飞是大坏蛋!” “哈哈……”听到怀中女人小女生似的话语,张鹏飞放声大笑,刚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真担心她不原谅自己呢。 “不许笑,讨厌,讨厌,讨厌………”贺楚涵羞答答地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捂着张鹏飞的嘴chun,扭动着jiao艳的身躯撒起jiao来。 可爱,有趣,单纯,我见犹怜! 张鹏飞低下头,首先见到的不是那张漂亮的俏然,而是她xiong前那两朵高高耸起且有些颤颤微微抖动的半圆形物体。 从那开合的领口处,能看到两片雪白微微隆起,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反射着耀人的光泽…… “咳……咳……”如此亲密的接触,以及如此you人的躯体,搞得张鹏飞紧张得连连咳嗽起来。 贺楚涵发现了张鹏飞目光的异样,顺嘴他的眼光往下看,“妈呀!”叫了一声推开张鹏飞,双手护住前xiong,心道这下可吃大亏了,“流氓!” 张鹏飞抓抓头发,说:“走吧,我们回去吧,别在这里愣着了……” 贺楚涵大受委屈地白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地说:“让我原谅你也行,晚上陪我逛街好吗?听说延春是夜生活的城市,我想让你陪我走走。” “好,好,别说逛街了,陪睡都行!” “瞧你那德行吧,我和猪睡都不和你睡!” “嗯,那头猪真是倒霉!” “张……鹏……飞……”贺楚涵停下脚步回头一眼不眨地瞧着张鹏飞,双手抱在前xiong。 张鹏飞知道事情不好,立刻陪着笑脸说:“我是说那只猪真***幸福!”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下一次如果还这么对我,那我……我……”贺楚涵举起了小拳头向张鹏飞示意。 “姑奶奶,我可不敢了,您快上车吧!”张鹏飞像坤士一样摆了个请的手势,让贺楚涵心里一阵得意。 人的心情变了,一切都跟着转变,联想到刚才柳叶一家人的悲苦,贺楚涵此刻才觉得自己真幸福。坐在半新不旧的捷达车里,就感觉像坐着宝马那么舒服。 在车上,张鹏飞接到了老同学吴德荣的电话。本来张鹏飞还奇怪呢,最夜分手,按理这小子今天应该给自己打电话的。其实也怪不得吴德荣,此刻他刚才那两位小妹的身上爬起来,脸都没来得急洗呢。 “大飞,怎么样,昨天晚上开心吧?” 张鹏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贺楚涵,笑骂道:“你小子嘴里准没好话!” “哈哈,那妞味道不错吧,是不是雏?” 张鹏飞又扫了一眼贺楚涵,发现这丫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珠都不转一下,竖起了耳朵偷听。 “那个……我开车呢,有事回去说,我先挂了啊……” “哈哈,大飞,旁边有女人吧,那个……”不等吴德荣说完,张鹏飞已经挂断了电话。 贺楚涵见他收好手机,不以为然地问道:“谁打的电话啊?” 张鹏飞就叹息道:“这还没结婚呢,你就管这么严,万一真和你结婚了,那我岂不是……” 不等他说完,贺楚涵已经进行了反击,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他聪明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贺楚涵安静下来,张鹏飞也专心开车,可心里却想起来了另外一个人,吴德荣的电话,让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名红衣女人。 梅小姐,你还好吗?昨天晚上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张鹏飞一定向你赔罪! 回到宾馆以后,天已经快黑了,张鹏飞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向江山书记汇报,详细说了柳叶家里的情况。江山书记听后点点头,然后看看表,说了句:“省厅的人晚上就到了。” 张鹏飞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便说:“江书记,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江书记摆了摆手,说:“另一组回来了,你去通知大家过来开个会。” 张鹏飞点头退出去,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开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另一组人马看表情很凝重。江书记让一位老同志给大家介绍了情况。 原来在建设局招投标科挂了个副科长的方少聪利用职务之便,以及打着父亲的名号,si自承接了不少修路工程,违法操作不说,单是工程质量就不过关。今天找到他时,他对这些自然矢口否认。 除了这些,这小子用利用父亲的关系,帮人办事收中介费,问题着实不少。可有些问题明摆着,暗中调查也能查出来,苦于没有第一手证剧,没有人敢出面作证。 几人一筹莫展,到那家承建公司一调查,法人代表是别人的名子,虽然谁都知道方少聪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可却找不到任何材料证明。那家公司的员工见到有人寻问方少聪和公司的关系,立刻跑得远远的。 一位上了年纪的门卫老大爷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们快走吧,这家公司不是你们能得罪得了的,人家啊上面有人,曾经有很多人都来查过,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知,不管你们是哪的人,没用的。” “混帐!”江山书记拍起了桌子,把下面的人吓了一跳。“明天继续缠着他,我就不信找不到证剧,如果必要,就查他们公司的账,或者以施工质量为名刑拘公司负责人!” 几人点点头,长长地叹口气,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有点难,没准正像那位老大爷所说,最后不了了知呢。 江山书记这时候把目光扫向了邓姐张鹏飞三人,略微沉思下接着说:“你们先不要管利民集团和刘一水了,等那件死尸的案子破了再说,你们明天暗自调查方少聪,寻找证人,我想像他这种人应该得罪的人不再少数,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鹏飞,你是延春的人,可以向熟人打听一下嘛!” 江书记的提醒让张鹏飞茅塞顿开,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德荣,以吴德荣背景,应该对方少聪过去干过的事情了解一些……q!。 八百六十四. 八百六十四. 回到宾馆以后,天已经快黑了,张鹏飞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向江山书记汇报,详细说了柳叶家里的情况。江山书记听后点点头,然后看看表,说了句:“省厅的人晚上就到了。” 张鹏飞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便说:“江书记,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江书记摆了摆手,说:“另一组回来了,你去通知大家过来开个会。” 张鹏飞点头退出去,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开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另一组人马看表情很凝重。江书记让一位老同志给大家介绍了情况。 原来在建设局招投标科挂了个副科长的方少聪利用职务之便,以及打着父亲的名号,私自承接了不少修路工程,违法操作不说,单是工程质量就不过关。今天找到他时,他对这些自然矢口否认。 除了这些,这小子用利用父亲的关系,帮人办事收中介费,问题着实不少。可有些问题明摆着,暗中调查也能查出来,苦于没有第一手证剧,没有人敢出面作证。 几人一筹莫展,到那家承建公司一调查,法人代表是别人的名子,虽然谁都知道方少聪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可却找不到任何材料证明。那家公司的员工见到有人寻问方少聪和公司的关系,立刻跑得远远的。 一位上了年纪的门卫老大爷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们快走吧,这家公司不是你们能得罪得了的,人家啊上面有人,曾经有很多人都来查过,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知,不管你们是哪的人,没用的。” “混帐!”江山书记拍起了桌子,把下面的人吓了一跳。“明天继续缠着他,我就不信找不到证剧,如果必要,就查他们公司的账,或者以施工质量为名刑拘公司负责人!” 几人点点头,长长地叹口气,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有点难,没准正像那位老大爷所说,最后不了了知呢。 江山书记这时候把目光扫向了邓姐张鹏飞三人,略微沉思下接着说:“你们先不要管利民集团和刘一水了,等那件死尸的案子破了再说,你们明天暗自调查方少聪,寻找证人,我想像他这种人应该得罪的人不再少数,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鹏飞,你是延春的人,可以向熟人打听一下嘛!” 江书记的提醒让张鹏飞茅塞顿开,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德荣,以吴德荣背景,应该对方少聪过去干过的事情了解一些。 他点头道:“江书记,我明白怎么做了,我……我有位同学,人面很广,我想想办法!” “人面很广”这四个字来形容吴德荣,可以说是张鹏飞再三思量的结果,直接说吴德荣黑白两道全行得通,在当地有背景肯定上了不台面。 江山书记是老江湖了,品了品张鹏飞的那四个字,点头微笑,心说好小子和我搞这一套,你还太嫩了!他说:“鹏飞,查案子,有时候要背道而驰,有时候不能按常理出牌,该有的线人还是要有的,就比如公安查案吧,那些神探不都是人面很广吗?” 众人一听到这一老一少打起了哑谜,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张鹏飞当然明白江书记说的是什么意思,有能力的公安,在背后不都有一些流氓小混混之类的弟兄吗? 散会以后,天也黑了,江山书记亲自去接待省公安厅的人了。而贺楚涵却拉住了张鹏飞,羞答答地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张鹏飞故意拉了下她的手,说:“亲爱的,那我们出去吧!” 延春,是一个充满着娱乐性的地区,这里的六市二县的人民都受到了朝鲜民族能歌善舞的影响,开放的民风使得一些外地人说他们是吃喝玩乐的民族,可这并不影响当地人民的业余生活。 张鹏飞载着贺楚涵开过了几条大街,贺楚涵不由得感慨道:“这么小的一座城市,竟然全是所谓的歌厅一条街、烧烤一条街,街边处处可见吃喝的地方,你们延春人真爱玩!” “呵呵,遍地是歌厅,遍地是烧烤,这是本地的特色!” “是啊,同样是北方,这里还真是不同。” 张鹏飞扫了一眼贺楚涵,问道:“饿了吧,要不然去吃点东西?” 张鹏飞的关心让贺楚涵心中一暖,舒服地点点头,又说:“来到你的地牌上了,你可不能胡乱对付我,我要吃大餐!” 张鹏飞想了想,就说:“吃海鲜吧,本地最好的海鲜城,如何?” 贺楚涵一听,担心太破费,就委婉地说:“算了吧,那个……我们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不是说这里有朝鲜族的特色狗肉,还有泡菜之类的,就吃那些吧。” 张鹏飞知道她怕自己花钱多,就开玩笑地说:“亲爱的,你真贤惠!放心吧,咱妈给我一张银行卡呢,还没花过,呵呵。” 听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贺楚涵的小脸就红了,不好意思地狡辩道:“我才不是为了你呢,既然你有钱,那就去吧,不吃白不吃!”她想起来了张鹏飞家的那幢别墅,所以就不担心钱方面的问题了。 龙海海鲜城,当地最好的海鲜楼,全部是从朝鲜运过来的活海鲜。张鹏飞还从来没请过女人吃过饭,所以有些尴尬地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我还没请过女人吃饭呢!” 贺楚涵心中一喜,就大大方方地点起菜来,虽然知道他家里有钱,可是也很节俭。张鹏飞知道她的心理,拿过菜单,挑了几个特色菜比较贵的点了。 贺楚涵不满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二世祖了啊!” 而张鹏飞却说道:“第一次请女人吃饭,怎么说也要大方点。” 贺楚涵心里偷笑,更加喜欢他了。菜还没有上来,两人闲聊起来,因为听说他第一次请女人吃饭,所以贺楚涵拐弯抹角地问他谈过恋爱没有。 张鹏飞第一时间想到了刘梦婷,想到了q大的那位新闻系的系花。他决定说实话:“谈过,可最后无疾而终。” 贺楚涵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摊开双手说:“对不起哦,不是有意提到你的伤心事。” 望着窗上的灯光通明,他忧郁地说:“没什么,过眼烟云,人和人之间只不过是过客而已,有消失的,有留下的,其实结果都一样,无非就是回忆。” 张鹏飞的脸上有些阴云。想想自己和刘梦婷的恋情,又怎么能让他心理好受。 贺楚涵仿佛第一次听到如此有哲理的话似的,满眼的仰慕之情,张嘴想说点什么,不巧张鹏飞的手机这时候唱起了歌。 张鹏飞示意贺楚涵别出声,这才接听了手机,电话是吴德荣打来的。 “大飞,什么地干活?” “吃饭,和同事。” “女的?” “嗯。” “**,那兄弟我就不去了,还没吃饭,本想着和你聚聚呢,就不妨碍你的好事了!”吴德荣嘻嘻哈哈地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却是在搭在身边小妹高耸的胸部。 本想就此挂掉电话,可张鹏飞脑中灵光一闪,傍晚时分江书记的交待突然钻进了他的大脑,他立刻说:“没事,你来吧,我请你吃饭。” 吴德荣想了想,就说:“那……你身边那位……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啊!” “操,没事的……我……”说着张鹏飞不理他,扭头对贺楚涵说:“我的老同学,请他一起过来行吗?” 贺楚涵心里当然不满意,可也不好说出来,面上只能点点头,却是一脸的不满。 “大飞,和谁说话呢?” “没事了,我同事让你来,龙海鲜海城,你来吧,三楼靠窗的位子。” “那好吧,为了不寂寞,兄弟我自带女伴啦,行不?” “德行吧,随便你!”张鹏飞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菜上来了,张鹏飞赶紧客气地让贺楚涵吃菜。贺楚涵却闷闷不乐地不爱说话,张鹏飞发现了不对,也知道因为什么,只好道歉地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可这位同学就是我和江书记说的那位,没准他可以帮我们破案呢!” 这么一解释,贺楚涵心里就释然了,可却依然不满地说:“那罚你明天继续请我!” “好,没问题!”望着她那种可爱而又顽皮稍微带着些幽怨的表情,张鹏飞的心中跳动了几下。 两人说着话,却没注意到邻桌那群男人的目光全都射向了贺楚涵。 一边吃着螃蟹,贺楚涵一边接起了刚才的话题,重复着他的话说:“人和人之间只不过是过客而已,有消失的,有留下的,其实结果都一样,无非就是回忆。你这话说得真好!” 张鹏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我和你不一样,小的时候生活苦,所以人生在我的眼里和你有区别。” “才不是呢,我……我觉得很理解你……”美人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你呢?……我是说有没有谈过恋爱?”随着气氛的变化,两人逐渐开始交心。 和张鹏飞相比,这个问题对于贺楚涵来说就坦然得多了,她喝了一口红酒,淡然地说:“可以说从中学开始,追我的人就不在少数,到了大学,就更多了,那些‘烂蒜’大多知道我的背景,所以……哎,没一个称心的。” “呵呵,各人有各人的悲哀啊,看来生活太过浮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时候邻桌几个男人中的一个,喝得醉熏熏地端着酒杯走过来了,双眼紧紧地盯在贺楚涵那曼妙的身体之上……… 两人发现不速之客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半眯着眼睛,大脸通红,一身的酒味,舌头根发软地说:“这……这位小……小姐,在……在下想注……注意你多时了,我……我……我敬你一杯……” 一听口音还是朝鲜族人,并且汉话说得不是很好。 张鹏飞和贺楚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男人已经把酒喝干了,然后伸手把贺楚涵的杯中满上酒,放在她的面前说:“小……小姐,您请吧……” 这如果是在双林省的省会城市江平,自己家的门口,依贺楚涵的脾气早就拿起杯子把酒倒在男人的脸上,可眼下是别人的地牌,她只好压下心中的火气不客气地说:“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 虽然没什么过分的语言,声音却是很大。 “哈哈,老金,我说什么来着了,人家妹妹不给你面子吧,瞧你那张王八脸,别把妹妹吓坏了,你回来,换我去!” “哈哈……” ……… 男人的同伙听到后,在一旁煽风点火,气得贺楚涵真想冲过去每人打一把掌。原来这伙男人刚才见到贺楚涵长得漂亮,借着酒醉就起了调逗之心,相互打赌说,几个人谁能过去把她请过来,那么每人就给他一千块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此这位姓金的朝鲜族男人第一个过来了,却没想到贺楚涵不给面子,而且当着朋友的面子奚落自己,气得就抓住了贺楚涵的手,不依不饶地说:“小姐,给个面子吧,这酒你必须喝!” “啊……”贺楚涵大叫一声,可身体由于惊吓却是动不了了。 “放手!”张鹏飞见事情不妙,起身大手就抓住了男人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扯,男人本来身子就不稳,又怎么能耐住张鹏飞的大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痛得大声叫了一嗓子,把其它食客吓了一跳。 “你……你***敢打我,你……你小兔崽子不想活了,知道我谁吗,我……”男人骂骂咧咧地想爬起来,可是没有成功。 张鹏飞没有理他,护在贺楚涵旁边,双手把着她的肩膀拉进自己怀里,“楚涵,不用怕,有我呢!” 男人宽阔的胸膛加上这铿锵有力的声音,贺楚涵的恢复了平静,拉着他说:“没事,我们快走吧。” 张鹏飞拉起她就想走,不料去路被男人的同伙拦住了。 “小子,这事***没完,你小子把我哥哥打成重伤了,说什么也要陪点医药费,别想跑!保安,保安,这边打人了!” 张鹏飞一听,心里就是鄙夷,心说原来就是一伙无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两个保安过来了,看了看现场就明白了,把张鹏飞拉到一边说:“兄弟,这伙人你惹不起,还是痛快的花点钱解决吧,他们……哎!” 张鹏飞一听态度还不错,其码也是为自己好,不过天生倔脾气的他当然不会认栽,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就听到人群的后边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句:“大飞,怎么回事,谁***没长眼睛连你都敢惹!” 张鹏飞心中一喜,心说你小子来的真***是时候! 吴德荣的出现,让后赶来的大堂经理吓了一跳,不等张鹏飞说话,就走上前拉着吴德荣的肥手左一口吴总,右一口吴总地叫,把事件的过程解释了一遍。 吴德荣听后笑眯眯地把张鹏飞推到后边,来到姓金的男子面前,二话不说伦起大手就是两个耳光,“啪”、“啪”的脆响把他打趴在地,愣没敢出声。 等金姓男子反应过来后,吓得竟然哭起来,看来他过去听说过吴德荣的大名。 吴德荣甩了甩打疼的手,气愤的骂道:“他***,外强中干,就你这德行还出来装b!”说完扭头看向男子的同伙,冷冷地说:“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候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每人留下一条胳膊!” 语气中的冷漠与野蛮令人不敢想象他说得是假话,这伙人扶起地上的金姓男子,扔下一些钱买单后就跑了。 张鹏飞与贺楚涵站在后边看着一系列变化,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虽然知道吴德荣的能量,可刚才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他的意外。 吴德荣拉着身边的女伴坐在张鹏飞的对面,贺楚涵无奈只好坐在了张鹏飞的身边,服务员上来更换了碗筷。 张鹏飞为对面的二位满上酒,说:“客套话不说,这酒我敬你!” 吴德荣果真没说什么,拿起酒杯就干了。身边的女人见对面贺楚涵的姿色与身材都比过了自己,就发起嗲来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哟,这么大口,我可不敢喝!” 吴德荣扭头一瞪眼,骂道:“不喝就滚蛋,少在这和我装纯!” 女人果然不再说话,二话不说一口干了。 吴德荣那一嗓子把贺楚涵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在桌下拉住了张鹏飞的手,小声说:“你同学是干啥的?” 吴德嘿嘿一笑,对贺楚涵说:“嫂子,不好意思,兄弟我嗓门有点大,没吓到你吧?来,我自罚一杯!” 听到他叫自己“嫂子”,贺楚涵的整张脸红得如同蕃茄,害羞得低下头竟然忘记了反驳。 张鹏飞只好硬着头皮说:“荣子,别瞎说,这是我同事贺楚涵。” 吴德荣身边的女人可谓社交场合的能手,几分钟不到,就明白对面二人的身份可不是自己能比的,所以就拉下脸来主动表现,气氛在她的运作下果然不像刚才那么陌生了。 酒足饭饱后,贺楚涵悄悄拉了一下张鹏飞,他知道她想离开,所以要立刻说正事了。张鹏飞扫了吴德荣身边女人一眼,然后说:“荣子,你也知道我这次下来是干什么的,所以我……我想了解点情况。” 张鹏飞刚才扫向女人的那一眼被吴德记在心里,他聪明的对身边女人使了下眼色,女人立刻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大飞,有什么事,你说吧,能帮你的我二话不说!” 张鹏飞点点头,把案子的情况讲了一下,最后问道:“对于方少聪等人,你了解多少?” 吴德荣闭眼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们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那些对你们面言都是小事,要说查*肯定不够份量!” 张鹏飞表示明白,试探性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指的是什么?” 张鹏飞想了想,道:“就比如说他手下承建公司的第一手资料,关于申报、投标、帐目、工程细节方面,从这上面下手我们就有办法,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所以……” “我有了!”等到张鹏习解释完以后,吴德荣惊喜得拍了下大腿,又把贺楚涵吓得一哆嗦。 张鹏飞眼前一亮,说:“你有办法了?” “大飞,还记得赵强吗?你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 “赵强?就是我们那个高中同学,后来考上警校的那个?他爸……他爸是干什么的?” “他爸是工程师,前几年延春建筑公司破产以后,他爸自己找了一家私人的建筑公司,后来在一次施工中由于偷工减料,他向老板提出质疑,结果……后来被打成了残疾,现……现在……” 张鹏飞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不等吴德荣说完,兴奋地说:“那家公司的背后老板就是方少聪?” 吴德荣微笑着点头,然后长叹一声,“赵强知道这事后,想找方少聪算账,可他一个小小的警察什么也做不了,就找到我,可惜啊……我只能安排人去把方少聪的别墅破坏一下,别的忙我也没帮上……” 张鹏飞大喜过望:“这么说来,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呵呵,一个警察,一个混混,我帮他破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小案子……” 张鹏飞道:“太好了,今天不行,太晚了,明天你把他约出来,我们详细的谈一下,我估计他爸应该对方少聪的公司很了解!” “大飞,这件事我帮定你了,那个……方少聪在本地实在是太招摇了,如果必要的话,我……哼哼……我可以帮你找几个证人……” “好,那就说定了!” 张鹏飞紧紧地拉着吴德荣的手,他知道这次他可帮了自己大忙。吴德荣除了帮张鹏飞外,也是有私心的,如果方少聪一伙倒下了,那么延春的黑势力多半要听他指挥。 回去的路上,贺楚涵有些不满地说:“你……你那个同学不会是黑社会的吧?长得像个土匪!” 张鹏飞立刻说:“不能说成是黑社会,只不过家里有点背景,黑道白道熟人多一些而已。” 贺楚涵苦笑道:“没想到我们查案子,最后……还要借助这种人帮忙,黑道、白道,完全是一条道!” 张鹏飞挖苦地说:“看来这次下来,我们的贺楚涵同志见识大涨啊,更加地了解了社会主义的国情,可喜可贺!” 贺楚涵仰起一张天真无邪的脸,长叹道:“原来这个社会这么的可悲,看不见的是那么肮脏!” “亲爱的,别忧世伤生了………” “张!鹏!飞!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今天让你在同学面前占够了便宜,什么嫂子……” “啊……”贺楚涵的手在张鹏飞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张鹏飞向江书记汇报了昨夜的收获。江书记听后笑逐颜开,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得漂亮,这条线就交给你和小贺了,你们两个抓点紧,快去吧!” “我明白,一定不让领导失望!” 省公安厅的人同样住在延春宾馆,张鹏飞和贺楚涵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些穿着便衣的警察。 在市公安局旁一家咖啡厅内,张鹏飞与赵强、吴德荣见面。赵强长得人高马大,比张鹏飞还要高一点。大家都是同学,所以并不显得陌生。赵强从吴德荣口中得知眼下张鹏飞在省纪委工作,所以客套中便有几分结交之意。 而在张鹏飞心里,自己今后回到延春任职,也需要有自己的人马,所以表现得也相当亲热。 寒暄完必,大家谈起了正事。赵强一边吸着烟,一边苦恼地说:“我爸那人太正直了,如果当时不闻不问,也不能落下那么个下场!” 张鹏飞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赵强,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伯父一个交待,不能让他白受罪!” 赵强低头不语,沉思了好久才抬起头以审视地目光问道:“鹏飞,你和我说实话,这次……你们下来是走走过场,还是……下了狠心?” 张鹏飞当然明白赵强的担心,想来过去他暗地里没少告状,可是一直没起到作用,所以此刻有点心灰意冷。 张鹏飞诚肯地说:“赵强,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么我就实话和你说吧,这次……是上边有人想动方国庆和刘一水,高层的事情……我不能说得太细,我只能说这次……我们是有备而来!” 赵强身为公安,自然懂得他们纪委有纪律,张鹏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坏了规矩,可见他对自己没说假话。 寻思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爸手上的确有一些关于方少聪的材料,是关于一些招投标、工程质量方面的,另外……我……我在他家偷到了一本私人账本也放在我爸那里,那上面的东西对你们很有用!” “太好了!”一直做听众的贺楚涵高兴得有些失态。 张鹏飞道:“我们马上去你家找伯父,让他当证人,你看行吗?” 赵强摆摆手,缓缓说:“你们先别急,还有个事我必须和你们说一声,让你们有些准备。方少聪那边还好对付一些,不过刘华夏可就不简单了,当年他把李常贵的利民集团通过老爸刘一水的关系引到了合作区,他们的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恶势力团伙,他们有枪,通过我常时间的观察,我怀疑他们生产毒品。” 张鹏飞先是一愣,然后便想到了柳叶的父亲,一脸沉痛地说:“你的怀疑很正确,还记得两天前河中的死尸案吗?他和利民集团有很大联系,现在省厅的人已经下来了,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要马上汇报,不然犯罪分子狗急跳墙我担心省厅的人有危险!” 赵强道:“对,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这个意思,有枪的犯罪嫌疑人……比你们想象中可怕得多,我曾经就差点吃了亏!” 张鹏飞激动得声音有些发抖,“强子,这次……你立了大功!我马上向领导反应情况!” 听到张鹏飞汇报上来的情况,江山书记显得也很激动,毕竟这种大案子好久没有遇到了,这次若通过纪委的关系省厅破了案,他这个纪委书记是相当有脸面的。 江山书记第一时间通知了省厅的人,果然,省厅准备不够充分,侦破计划在一系列的变化后做了相应的调整。延春的案子大得出乎了每个人的想象。 交待好这一切后,赵强带着张鹏飞二人回家见他父亲,吴德荣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提前回去了。想到眼下被方少聪控制的地下赌场今后就由自己管制了,心里兴奋异常。 “鹏飞,你小子行啊,几年不见,怎么就去了省纪委呢,找的关系?”坐在张鹏飞的车里,赵强略显高兴地问。 张鹏飞吱唔道:“呃,有位亲戚知道我毕业后没有工作,就帮了个忙。”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看清了现实的社会。 普通子弟如果不找关系想到这种部门上班,自然是想也不敢想的。如果自己否让赵强的话,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可信,不值得交往。 果然赵强笑道:“我说就是嘛,当年我从警校毕业后,分到延春公安局,还找人花了好几万呢!” “呵呵,都一样,一样的,没办法。”张鹏飞一脸的自然。 “就是,***这个操蛋社会,没有人办什么事都难!” 坐在后边的贺楚涵此刻不禁想,别看张鹏飞文质彬彬的一脸坤士样,可他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土匪! 赵强的家是一座旧式小区,六层小楼的墙皮都脱落了。一进家门,赵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你们随便坐吧,我家条件不好,特别是爸爸出事以后,这个家就没有家的样子了……” 张鹏飞和贺楚涵同样受到感染,沉痛地点头表示明白。赵强的父母,看得出都是知识分子,几人一进来,就忙着端茶送水,把洗好的水果也摆了上来。 两人赶紧拉二老坐下,不让他们忙活。赵强的父亲赵老伯虽然刚过五十而已,头发却已经花白了,一张脸显得也没有精神,走起路来腿脚有点瘸,看得出经过这件事以后,他是度日如年,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贺楚涵环顾四周,望着简单的有些过分的房间,让她更加了解了低层人民的生活,她发现自己也更加理解张鹏飞了。 张鹏飞说明来意,不料赵老伯哭丧着脸摇头说:“你们还是走吧,你们对付不了他们的,让我过几天清静日子吧,我老了……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 说到痛苦处,老人竟然捂着脸老泪纵横,看样子是想到了那段痛苦的经历。屋内的所有人都受到感染,老伯母跑回了卧室,没多久就从中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旁的赵强痛苦地吸着烟,拉着老父的手说:“爸,你就相信鹏飞吧,这次……与过去不一样。” 张鹏飞强忍心中的悲痛,详细地说明了这次案子的情况,或多或说地解释了这次的案子,是上边的人发了话。 贺楚涵四处瞧瞧,跑到卧室去安慰赵强的母亲了。 “鹏飞,你说得是真的?”等张鹏飞说完,赵大伯半信半疑地问道。 “是的,这次我们手上有很多的材料,而且上面的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其它的……伯父,我不能说得太详细了。” 赵强补充道:“爸,他们是有规矩的,这已经是破例了。” “你让我想想……”赵大伯起身回了卧室,然后贺楚涵就从中走了出来,坐在了张鹏飞旁边。赵强抽出烟来扔给张鹏飞一支,两人只顾吸烟,一言不发。 良久,赵强才说:“鹏飞,不要怪我爸爸,一年来我们也找过有关负责人,可是……哎!”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连声叹气。 张鹏飞表示明白,说:“我知道,这些年延春差不多都要姓方了!” 一旁的贺楚涵突然插嘴说:“也不知道现在柳叶怎么样了,希望省厅的人尽快破案!” 张鹏飞一拍大腿,说:“哎,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我还答应柳叶帮她联系工作呢!” 贺楚涵白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地说:“柳叶太可怜了,你不能帮那么我就帮她!” 这时候赵大伯和老伴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出来了,放到张鹏飞的手上说:“孩子,这东西交给你了,他……他可是我的命啊!” 张鹏飞双手接过铁盒,倍感沉重,他激动得含着眼泪说:“伯父,您放心,我一定还您个公道!为了不出意外,您和我走吧,把一些情况详细地和我们领导谈谈。” 赵老伯把目光扫向赵强,赵强点头表示同意:“爸,你就去吧,那是省纪委的领导,延春的市委书记都要听人家的!” 几人出来后,赵强扶着老爸,他抬头仰望苍天,长叹一声:“好久没出来看天了,今天的天空真蓝!” 听到如此感慨,贺楚涵把头扭向了别处,抬手擦了下眼角。张鹏飞让赵强也跟着,想让他当面对江书记讲一讲他暗中调查的情况。能直接和省委常委说上话,他当然愿意,激动得有些坐立不安。 回去的路上,贺楚涵和张鹏飞的心情不言而喻。突然,张鹏飞怀中的手机响了,一看显示竟然是张小玉打来的。 张鹏飞离开的这些天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她,一开始张小玉还能沉得住气,忍着没打电话,可是到现在她实在忍无可忍了,担心张鹏飞乐不思蜀,提醒他一下还有我这个姐姐呢! “姐,是我。”张鹏飞歉意地说,情知自己有过错,说起话来都没底气。 “哟,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姐啊?”张小玉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吃了张鹏飞的心都有。 “姐,您别生气,打死小弟也不敢忘了姐姐啊,实在是这边的案情很麻烦,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所以就没联系您!” 张鹏飞虚心解释,这话除了自责的成份外,到也是实情。一旁的贺楚涵鼻中出着冷气,轻轻地“哼”了一声,暗道这对姐弟可真肉麻! “哦,那你注意点身体,别太累了,早知道这么累,我和爸爸说不让你下去了!” 打电话前,张小玉还告戒自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心软,一定要板着脸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抗议张鹏飞的无视,可一听张鹏飞受了苦,女人母性的一面就潜意识地冒了出来,早就把对张鹏飞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 “姐,我没事的,到是你不要太累了。”张鹏飞的声音很诚恳,听到张小玉的耳中舒服死了。 “大飞,什么时候能回江平?”张小玉试探性地问道。 “姐,现在也不知道呢,估计还要几天吧,你有事?” “我……没事,就是……有些想你了……”张小玉情不自禁道出了真心话,说完之后一阵后悔,还好没被他见到自己脸红,顿了顿接着说:“那就这样吧,你……一切小心点,姐……想你” “我……我明白的,再见。” 挂掉张鹏飞的电话,张小玉的耳边还回响着张鹏飞那磁性的嗓音,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热,心情与之前相比好了不少,连女秘书进来都没有发现。 “张总,这是您要的文件。”见到上司坐在那一个人发花痴,笑得是那样甜,女秘书挺不好意思打扰她。 “哦,放在这里你出去吧。”微笑倾刻间消散在脸上,她又变成了平日里万人嘱目的威严的老总,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女秘书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心里头奇怪地说张总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一个样,刚才还那么高兴呢,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 环视一眼办公室,张小玉愁云涌上俏脸,叹息地想有多少人都盼望着身居高位,可真正的实现了这个愿望也不过如此,面对着各式各样的人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真心都难以流露。 假如有一天抛弃眼前的所有能让自己与张鹏飞朝夕相处,她万分愿意,那时候两个人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些事非斗争,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一所别墅,安静地度过余年,那是多么美的生活啊! !@# 八百六十五. 八百六十五. 眼前的憧憬让她忘记了一切,仿佛一切成为了真实,嘴角边又展现了那抹mi人的微笑。 而此刻远在延春的张鹏飞,心情却如乱麻一样烦燥,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张小玉对自己的点滴好处来,这么一个女人,自己如何能负得了她,可是她明明比张鹏飞大了七岁。 整个刘氏家族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儿媳fu!更何况自己今后的道路并非自己说了算。 提到感情问题,他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身边的贺楚涵,当初的一场玩笑,答应她假扮男友,可到如今她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了。 贺楚涵对他的心,他又如何不知,可是爱情……到这一刻,张鹏飞才发现自己对爱情的把握能力差得很,情商近乎为零。 更令他郁闷的是,他发现张小玉、贺楚涵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两个人对他而言同样都难以割舍。 想到女人,那夜的红衣女郎,还有那chuang单上暗红的印迹也随之出现,一夜*过后,却也让他时常回想,指间仿佛还飘dang着梅小姐身上的芳香…… “小心!” 一旁的贺楚涵突然大叫一声,让张鹏飞的思绪回归现实,还算反应够快,不然前方猛然出现的那位骑自行车的fu女,想必已经成为了他车下的亡hun。 他拍着xiong口唏嘘不已,真有些后害怕。长久相处下来,贺楚涵对他已经有了渐渐的了解,拍了拍他的手臂,醋意十足地说:“你怎么了,接完姐姐的电话,hun都跟着飞了?” “呃……咳咳……”张鹏飞紧张得咳嗽起来,抬手擦了下汗,说:“别瞎说,我刚才想案子呢!” 贺楚涵冷笑道:“想案子?呵呵,如果真为了想案子让你出了车祸可也值了,算你个因公误伤!” “你呀嘴巴这么厉害,看以后嫁不出去!”张鹏飞见到少女咄咄逼人的模样甚是可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讨厌,好疼啊……”贺楚涵愤愤不平的撅起了小嘴巴,可心里却很得意。抬头见到张鹏飞的脸上还有着汗水,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在他的脸上擦了擦。 张鹏飞一阵错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就在做出这一举动以后,贺楚涵缩回手后也一阵害羞,心说自己这是干什么呢,实在有失本小姐小家碧玉的身份。 后座的赵强把见到这一情景后把脸扭向了窗外,一脸的笑意。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多年前的张鹏飞便是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没想到多年以后仍是如此! 接下来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车内非常的安静,张鹏飞定神开车,终于没有再次出现溜号的现象。 到宾馆后,张鹏飞立刻找到江书记,把赵强父子引荐了一下,大家直奔主题,赵强父亲向江书记详细地讲解了一下方少聪的情况。 当张鹏飞把那沉重的小铁盒交给江书记,江书记扫了一下里边的东西以后,兴奋得满面红光。 特别是当他手捧着那份方少聪每年送礼给官员的账本时,ji动得双手颤抖。 江山书记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赵强父亲的手,声音因ji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老赵,你立了一大功,我代替党和人民感谢你!是我们审察不力,这一年来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了这些东西,方少聪他跑不了了!” 赵强父亲也感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握着江书记的手说不出话。 接下来,赵强又拘谨地向江书记汇报了一下他暗中调查利民集团的结果,江书记听得连连点头,说:“等省厅的人回来以后,我把你介绍给他们的队伍,他们正好缺少一位了解情况的同志!” 张鹏飞提醒了一句:“那么……方少聪那边?” 江山书记斩钉截铁地说:“可以行动了,马上把他控制起来,但是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担心刘一水、刘华夏等人狗急跳墙!” 张鹏飞点头表示明白,江书记接着说:“你和小贺休息一下,抓人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让有经验的同志去。” 张鹏飞当然明白江书记这是保护自己和贺楚涵的意思,担心这两位“太子”和“公主”出现意外,所以感ji地笑了笑。 几人退出来,为了安全起见,江书记特意叮嘱张鹏飞为赵老伯安排房间,暂时就住在宾馆内。 因为自从江书记等人把延春宾馆的三层住满以后,宾馆的门口二十四小时派有警卫站岗,相对而言安全些。 张鹏飞忙了一下午有些累了,回到房间本想睡觉,没想到刚躺下,贺楚涵就来敲门,非要拉着张鹏飞陪她说话。 二人闲聊的时候,纪委的同志已经去抓方少聪了。见面时方少聪不以为意,纪委的同志只是说找去了解点情况,所以他还是很配合的。 可是当他出了建设局的大楼,坐在面包车里的时候,一左一右的两人就拉住了他的两条胳膊。 他这才发现事情不妙,可是当他想反抗的时候已经晚了,纪委的同志把他的包也抢了去,手机都在里头呢,想联系别人是不可能的。 宾馆内的江书记为确保安全,已经同省委张书记进行了交流。得知情况重大,并且涉及延春整个政局的平稳时,张书记立刻联系省武警总队,让他们安派专人去延春保护省纪委领导的安全。 事出紧急,得知省委常委有危险,省武警总队的领导立刻招开会议,特派直升飞机带来一组精英。 并且同时致电延春武警支队的队长与政委,说是紧急会议,把二人调离延春,在省城江平控制起来。 现在省委领导已经不敢相信延春的领导班子了,所以首先控制住当地的武装力量,以免发生意想不到的事件。 毕竟这次案子关系到了延春的市长,延春武警支队的政委又是市长方国庆的小舅子,所以不得不防。 事实证明,*的关键就在于谁掌握兵权与主动权,如今的延春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有人知道被刘华夏、方少聪等人腐化的官员到底有多少,当地的武警、公安队伍都不能轻易相信,所以才从省城直调兵马。 纪委对方少聪的待遇非常不错,把他关在宾馆的单间内,环境幽雅,设施其全,只不过门窗上了锁,二十四小时警卫站岗,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威严而立。 这待遇和省级官员出访外地差不多了,除了不能拥有自由以外,纪委对他照顾有加,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一日三餐订点送饭。 用江山书记的话来说便是:“我们要把他当皇帝一样供着,争取他早日交待!” 皇帝什么也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精神上与空间上的自由。 望着桌上供他写交待材料的笔、纸等,再遥望着窗外的花花世界,方少聪此刻才明白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便是自由。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可真应了那句名言:“不自由,毋宁死!” 现在的方少聪的确有了死的心,有心打破窗玻璃从楼上跳下去,奈何窗户打不破,既使打破了外边也有防盗窗,既便他真能飞窗而出,可惜这是一楼!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少聪双手抓着头发望尘莫及,他明白专案组对他用的是心理战,只要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他对江山书记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便是“我要见我爸爸!” 江山书记对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主席来了也救不了你,争取早日交待,戴罪立功!”便出去了。 意识到自己的大脑思维已经乱了的方少聪突然间清醒过来,在他的印象中只要父亲不倒,他就有翻身的机会。 他提醒自己不能乱了分寸,要保持冷静,不见到爸爸之前一句话也不能说! 想到这一点,他仿佛又有了希望,喝了喝凉水压压惊,嘴角边lu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大脑已经完全清晰了,他又想到了刘华夏,刘一水,甚至省委的刘为民副书记,他觉得自己太有希望了,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戏而已。 他指望着那些高官来救自己,不然就凭着他所知道的事情,刘家的三代人全完了。 他想刘家的人一定已经猜到自己出了事情,现在一定想着办法救自己呢! 他笑了,大声笑了,心中已经有了对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健笔如飞,写下了一些内容,敲开门,把纸条交到了警卫的手上。 当江山书记从武警手上接过纸条时,也笑了,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小子不死心啊,好,那我们就陪他拖下去!” 他把秘书叫进来,把纸条交给秘书,笑道:“交待宾馆,就按照这上面的做,所有的要求我们全答应他!” 秘书诧异地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饿了,要吃东西。请准备冰糖甲鱼、樟茶鸭子、蛤蟆鲍鱼、黄焖鱼翅、砂锅羊头、贵妃鸡、虾子大乌参……” 望着纸条上中国各大菜系的名菜,秘书失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对领导开起了玩笑:“江书记,您都没有这个待遇!” “哈哈哈,他现在比我值钱,明知他要浪费,可也要好好招待,你快去吧!” 江山书记大手一挥,赶走了秘书,坐在沙发上闭目眼神,这些天太累了,他在等着省公安厅的结果,胜利在望,也该歇歇了。 张鹏飞并没有休息,而是带着贺楚涵开车回到了家中,本来张鹏飞想自己回来的,可是贺楚涵像年糕一样甩也甩不掉,只好带在身边。 张丽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在家里玩起了十字绣,绣的内容却是四个字“鹏程万里”! 张鹏飞看了看已经you了一半的作品,当然明白老妈是什么意思。贺楚涵拉着老妈的手,声音甜得像mi糖一样:“阿姨,您的手可真巧,太漂亮,真好看!” 张丽高兴地说:“小涵,你要是喜欢,等阿姨有空,以后也给你绣一个!” “是吗?那可太好啦,我就等着你的礼物哦,谢谢阿姨!”贺楚涵乖巧的样子还真像个新婚的小儿媳。 张鹏飞苦笑着摇头,心说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和贺楚涵相比反而变得生疏了,这叫什么世道啊! 正当张鹏飞非常不满的时候,张丽问道:“儿子,你回来找我有事情吧?”她经商以后头脑灵活多了,终于问起了正事。 张鹏飞坐下把柳叶的事情说了一遍,旁边的贺楚涵又添油加醋地说了柳叶家里多么破,生活多么可怜之类的。 张丽一听大受感染,联想到自己曾经与张鹏飞所过的苦日子,立刻告诉张鹏飞等忙完了案子,让他把柳叶带回家见一见,工作上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张鹏飞连连答应,贺楚涵也拉着张丽的手说阿姨真是好人!张丽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来说:“你们两个坐,我去去就来。”说完,起身去了卧室。 没多等,张丽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精品的礼盒,打开一看里边竟然是一个通身脆绿光亮润泽的手镯,她二话不说拉过贺楚涵的手就给套上了。 “小涵,这个是阿姨送给你的,上次没有准备,这次你说什么也要收下!” “啊……”贺楚涵还没有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虽然对玉不太懂,不过看了看手镯上的颜色与光泽,也知道价格不菲。再说了像张丽这种身家的人送的礼品,价格上想来也不能少。 张鹏飞好奇地拿过装玉的盒子,发现里边还有说明书,看了之后才知道这是独山玉的镯子。 独山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传说中的和氏璧便是这独山玉,由于稀少珍贵,国家已经禁止开采。虽然称不上是无价之宝,可也是十分难得的宝贝,更何况老妈送的肯定是真品。 张丽按住贺楚涵的手说:“小涵,送给你的,你不要阿姨不高兴了。”说完又对张鹏飞说:“儿子,快让她收下!” 张鹏飞知道老妈是真的喜欢上贺楚涵了,只好苦笑着对贺楚涵说:“妈妈的一一片心意,你收下吧,不收她真的不高兴了。” 说得比较急,他没发现有语病,可是贺楚涵却是听出来了。她的小脸羞得通红,mo着玉镯,爱不释手地说:“可……可这也太贵重了……” 张丽笑道:“不贵,不贵,这是我去年出去玩拍下来的一块整玉,才八十多万,让玉匠师傅打造了六副手镯,外加两个小佛像。这手镯就是准备送礼用的,你拿着吧。” 贺楚涵听后唏嘘不已,这么说来这手镯少说也有十几万块,那就更不能要了,推辞了半天见张丽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才作罢,心里寻思离开延春前找机会还给张鹏飞。 张鹏飞与贺楚涵在家里吃过晚饭才回到宾馆,听说省公安厅的人正与江书记在谈工作,两人便各自回房了。 公安厅的人在外一整天并没有进入利民集团的厂区,只是在外围派便衣盯梢,他们发现利民集团号称投资巨大,可却没有多少职工。 厂区内三三两两的人像土匪似的,车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十分的安静。 而且大门紧闭,门卫保安看守得比监狱都严,有位公安想混进去都失败了。经过大家判断,利民集团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正在同江书记等人商议明天找个什么借口进入厂区。 江书记自然把赵强介绍给了省厅辑毒大队的王大队长,赵强压抑住ji动的心情,把自己对利民集团的了解讲了一遍,并且他说敢百分之百的保证,利民集团与毒品案有关。 大家在江书记的办公室里商量了好久,推翻了好几个方案,最终决定明天以检查消防为名进入利民集团,并且特意同当地警方联系,临时抽调赵强,慌称为了调查河中死尸案。 专案组的人忙着布置明天的工作,详细计划着明天的安排。略显无聊的贺楚涵一个人躺在chuang上捏着玉镯,不时地傻笑。 不久前会见张鹏飞老妈张丽的情景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着,一想起张丽看自己时的满意样,她就一脸的得意,拿着玉镯放在嘴边wen了wen,真有些爱不释手。 “他妈妈是喜欢我的!”贺楚涵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如此想来,还真舍不得把玉镯还回去了,很明显张丽是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儿媳fu,送点见面礼也未偿不可。 人家有钱,东西贵点也正常。贺楚涵心里美滋滋地把玉镯紧紧地贴在xiong前,俏脸兴奋得异常红润,想到今后能和张鹏飞这样的好青年在一起生活,一颗心难免跳动不停。 脸红了,心动了,身上也像爬满了跳蚤似的在chuang上扭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热汗,两颊的汗水沾湿了头发,她起身来到镜子前,见到自己满脸潮红,腼腆地笑了笑。 她见自己两颊被沾湿了的头发不但没有变丑,反而还增添了几分妩媚,脑袋上的头发也显得有些毛毛草草,自然是刚才在chuang上滚动时造成的。 腥忪的有几分臃懒的眸子,配上那副成熟xing感的身材,正所谓美人多姿,她自己越看越喜欢。想想张鹏飞应该不会睡觉,心中一横大着胆子就起了去串门的心思。 想到就做,贺楚涵的xing格历来如此。衣服也没换,穿着拖鞋推门而出,看到走廊内没有人,快跑两步来到张鹏飞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此时的张鹏飞刚刚洗完澡,正打算看电视,听到敲门声后还以为是服务员,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大短ku就来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贺楚涵便做贼心虚似地拉开门冲了进来,张鹏飞被撞到一边吓了一跳,他惊惶失措地瞧着贺楚涵,口吃地说:“你……你搞恐怖袭击啊?” 贺楚涵摆出一副笑脸,lu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双手抓着衣角,一种淑女的样子腼腆地说:“嘿嘿,不好意思,我害怕有人看见,没……没撞疼你吧?” “呃……没事,你……你有事?”张鹏飞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又听到贺楚涵如此可爱亲热的话语,更加吃惊了。险些说出实话“被你撞一下ting舒服的!” 想来也是,被这样的美人撞一下,吃亏的是女人才对…… “啊……你……”贺楚涵这才注意到张鹏飞*的身体,羞得小脸粉红,把头扭到一边气愤得直跺脚,“你怎么不穿上衣服!” 张鹏飞回身坐在chuang边,无所谓地说:“都要睡觉了,你穿着衣服睡觉啊?” 贺楚涵悻悻然地坐在他的旁边,低着头说:“这才几点啊,哪有这么早睡觉的!” 张鹏飞无奈地扭头看了一下她,说:“我几点睡觉还要你批准啊?” “讨厌,就不知道对我温柔点!”贺楚涵粉拳在握,轻轻地捶了一下张鹏飞的后背,手指碰到他坚硬的后背,感受到男人粗糙的皮肤,她的心又怦怦地跳起来。 张鹏飞也是一哆嗦,略显尴尬地说:“那个……你偷偷momo的,来找我有事情?” 说完话,他扭头认真地审视着贺楚涵,只见她俏脸粉红,柳叶弯眉星眸秀目,樱桃小口不点而红,朱chun轻启皓齿如玉,杨柳细腰,丰xiong硕硕,几缕青丝贴在脸颊,额上香汗微lu,那种媚到骨子里的醉态令他心神一dang。 贺楚涵知道他在看自己,心中窃喜,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我来把这个还给你,这个……你和阿姨说,我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收下吧,钱多钱少在我妈看来都一个样,这只是她的一点心意,再说了……”张鹏飞说到这里轻声笑了笑,“看得出你很喜欢的,都戴在手上了还舍得还给我?” “你胡说!”被张鹏飞一语道中了心事,贺楚涵做态地就要把玉镯拿下来。 张鹏飞见状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立刻着急地紧紧抓着她的手说:“我说着玩的,我妈已经送给你了,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哼,我不要,省得你总拿这个戏弄我!”贺楚涵想挣脱他的手,可两只手腕被死死的掐住挣不开。 张鹏飞陪着笑脸说:“别闹了,这个……很适合你,你戴着很漂亮,这是我妈的心意,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你说什么呢,少占我便宜………”贺楚涵自作多情地误会了张鹏飞的意思,又羞又气地用力一扭,两人的身体就向chuang后倒去。 张鹏飞一见不好,手上用力本想把她拉回来,可无奈惯xing太大,贺楚涵用力过猛,她的身体一倒在chuang上,顺势也把张鹏飞拉倒在了身上。 他的身体重重压着她柔弱无骨的jiao躯之上,仿佛栽倒在一团棉花上,又软又弹……… 有人说过男人的天堂在马背上、圣贤的经典里、女人的xiong脯上,张鹏飞在那柔软的瞬间,大脑仿佛真的飞到了天堂之上,那种飘乎的幸福充满了他的心间。 这瞬间的绵软让他回忆起了几天前起那位红衣女郎,与那位梅姓小姐的一夜ji情好像就在眼前。视线模糊,他看不清贺楚涵的表情,只不过双手下意识地mo向她的高耸。 贺楚涵的身体早已是熟透了的果实,那对饱满散发着xing感的美丽…… “啊……”换来了贺楚涵惊恐的叫声,在那一刻,贺楚涵到真起了献身的意思,只不过她觉得这一刻似乎来得有些早了。 心中虽然早已是他的人了,可是当她面对张鹏飞那对腥红的双眼时,仍然有些害怕地颤抖起来。 张鹏飞被她的叫声也吓了一跳,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当发现贺楚涵满脸羞红,几滴热汗顺着脸颊流下,更甚者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捏着那对浑圆时,手心的幸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立刻缩回手,慌张的身体爬到一边去,呆坐在chuang上不知道说什么。刚才的放纵犹如是一场梦,可他的手上分明还有着她xiong口的温度与处女的芳香。 贺楚涵羞答答地从chuang上爬起来,偷偷地扫了张鹏飞两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而张鹏飞亦偷偷瞧着她,同样欲说还休。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张鹏飞的眼睛每次扫过她那对高耸时,手心与胯下就是一热,一ting一硬。还好所穿着的是宽松的大短ku,不然就嗅大了。 而贺楚涵此刻除心如鹿撞,xiong红心跳外,周身上下顺着双xiong贯穿着股股暖流,那些不可名状的*的洪流顺着xiong口向下,向下,全部汇集到双tui之间。 克制,强力的克制,她努力压制住那股要喷射而出的冲动,可是越压制,那里就变得越难以控制,终于她无法控制了,完全是无意识地扭动了两下双tui,接紧着那股力量轻轻地溢出来,一阵潮湿。 可是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疯疯傻傻好像不管不顾,其实内心单纯的很,从小家教甚严,虽然长大后追求者不断,可她却还未经人事,对于这生理上的奇怪现象自有些朦朦胧胧。 贺楚涵又扭动了两下大tui,看也不看张鹏飞,逃也似地拖拉着鞋拉开门就跑,羞愤、愧疚、不安、悸动,种种感情唯独没有恨意,是的,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怪过张鹏飞……我好像又犯错误了……” 张鹏飞摊开双手摆在自己的眼前,精神恍惚地说。 刚才拥着贺楚涵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几日前与梅小姐的一夜*,而当贺楚涵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晚上的每个细节,就连chuang单上那滩血迹的形状都历历在目。 他不明白梅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两人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张鹏飞长叹一声,仰脸倒在chuang上,看着那虚掩的房门,无奈的下地关好,回味着刚才贺楚涵含羞而逃时的可爱模样,会心一笑。 他知道贺楚涵不会怪自己的,不然她早就扑上来拿自己是问了。刚才的贺楚涵很明显是少女心动时的模样,她对自己的这份爱,看来已经很深很深了。 张鹏飞有点小骄傲,又有些ji动,他把手放在脸上抚mo着,然后闭上了眼睛,出现在黑暗中的是他紧紧压在贺楚涵身上的情景。 张鹏飞正在美梦中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唱起了歌,顺手拿过来一看,是张小玉打来的,他笑着接听了电话。 “鹏飞,姐失眠了……”张小玉在电话里幽怨地说,此刻她悠闲地躺在chuang上,另一只手调皮地抓着chuang单。 “姐,怎么回事?” “我想你了……”此话一出,张小玉顿觉回到了少女时代,紧张得出了一身的热汗:“好久没见到你了,姐……不习惯……” “姐,我快回江平了,你好好睡觉,注意身体。”张鹏飞有些担心地说,张小玉的声音透lu着缠绵无力的味道,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关怀。 “鹏飞,你老实说,这些天和小贺关系处得很好吧?”张小玉想到贺楚涵可以和张鹏飞朝夕相处,心里便一阵醋意。 “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没……没你想得那样……”张鹏飞心虚地说,拿着电话的刚才那只犯罪的手此刻有点发颤。 与省委巡视组、专案组的兴奋正相反,此时此刻,刘家父子与利民集团的李常贵多少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 三人坐在合作区管委会用来接待外宾的迎宾楼的一号房内,他们已经知道了河中死尸被发现,省厅介入的事情,当下正在猜测将要发生的几种可能。 三人三种心理,刘一水在客厅中走来走去,想着接下来如何应对,如何下好这盘棋,从大局上着想他还是比较乐观的。 因为实质上他并不知道利民集团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儿子当年刘华夏只告诉老爸利民集团是以生产农业产品为名而进行出口贸易。 “出口贸易”四个字比较好听,说明了就是走si罢了。 这年头搞贸易的全发财了,走正经路线的根本就没有,所以刘一水也就哼哈着答应下来,除了每月的分红外并不过问其它的,他可不知道李常贵走si的是毒品。 李常贵歪倒在沙发上,手上拿了杯干红,轻摇酒杯,望着杯光酒影出神,一脸的痞子样,仿佛还在回忆着昨夜与之*的*。与这对父子相比,他是最轻松的了。 大家都是一条蝇上的蚂蚱,他知道刘家的省里有位副书记,想把自己拿下来就要先把刘家扳倒,刘家在此地经营多年,想扳倒可没那么容易! 而他完全可以在发现事情危急时跑路,各国的护照早就准备好了,国外的银行内也存了不少钱,做他这种买卖的人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早就不怕了。 而刘华夏不停地吸着烟,眼前的烟灰缸内已经装满了烟蒂,他可没那么轻松,老爸不知道的事情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帮李常贵输通各种门路,搞得可是毒品生意,如果事发,他还真担心省里的那位叔爷帮不了自己! “爸,你……你说应该怎么办?”刘华夏小心地问道,现在老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刘一水扫了儿子一眼,就平时来说他对儿子还是平较满意的,能办事,有关系,会赚钱,可今天他却怎么看儿子都不顺眼。 “混账,当初我就不同意干掉那个姓柳的,可是你们……哎!干掉也就算了,为什么没有弄干净,以至如此!” 李常贵放下酒杯,点然了一根雪茄烟,悠闲地说:“赶上下雨,山洪把尸体冲了出来,谁也想不到,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想想解决的办法!” “你……”在延春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可没有几个,但是刘一水想了想终于把气忍了下来,他懂得李常贵的心理,这小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和他生气也没用,要怪只能怪当初贪财,上了他的贼船。 “公安厅如果去调查,你们有几成把握?”刘一水找个空位坐下,仰脸望着天花板。 “刘主任,办事情的那几个小子已经跑到省城了,过几天就回南方,你放心,公安来调查我们就死活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 刘一水长叹一声,说:“我不担心死的人,我是担心死的人引起他们对公司的怀疑,海关那头你们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李常贵笑道:“这点更可以放心了,海关的刘关长比我们胆子都小,他不敢留下什么东西!” 刘一水扭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儿子,说:“你马上给方少聪打电话,看看他知道什么消息不。” 刘华夏拿出手机,连续拔了好几个号码以后,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说:“关机,都关机!” 李常贵顺便开起了玩笑,“那小子没准现在正在哪个娘们儿的肚皮上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刘一水现在杀了李常贵的心都有。 李常贵依然笑道:“我的刘大主任,只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你们怕什么,我看现在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别被纪委的人查出*!” “你……你……”刘一水指着李常贵的鼻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常贵,我爸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们最近一定要小心,不要出什么乱子!”刘华夏也不满地指责李常贵。 “我李常贵在道上混二十年,又不是什么小孩子,用不着你们提醒!”李常贵叨着雪茄烟,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门外,一边走还一边说:“妈的,紧张得好几天没开荤了,找两个娘们儿玩玩……” “看看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等风头过了,你……你离他越远越好,我们要和他撇清关系!”刘一水拍起了桌子,手掌都拍肿了。 “爸……”刘华夏有心把利民集团的内幕讲出来,可终究没有那个勇气,临时改口说:“爸,你放心吧,我……出了事情我来顶着。” 刘一水心疼地看着儿子,说:“你明天一定要联系到方少聪,让他从市长口里探探口风,由我直接找方市长……不太好……” 刘华夏知道老爸是拉不下脸来,有心提醒他一句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却没有说出口。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方少聪被关在单间里出不来,自从白天向宾馆要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后,他大吃一顿,虽然自觉在气焰上胜过了纪委工作组的人,可到了晚上心里倍感发虚,他有点害怕了。 看得出省纪委这次下来并不单单想抓自己这么简单,他们是想钓大鱼,想从自己口上得知更多的内幕,而且他们的江书记看起来xiong有成竹的样子,他也明白通常情况下,没有十足的把握,省纪委是不会轻易行动的。 方少聪到不是担心自己公司里的那点事,大不了进去呆上一年半载,然后办理个保外就医啥的就能出来了。 他担心的是利民集团,因为他多少了解一些利民集团所做的生意,现在看来当初收下他们给自己的分红真是一步败棋,人往往就败在贪财上面。 他还担心父亲,自己曾经打着老爸的旗号干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自己进去也就算了,如果把老爸也牵扯进来,方家可真算是完了,他自己也就没有希望了。 眼下,他只希望老爸知道自己被抓的消息,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方国庆市长并不知道儿子被纪委控制起来的消息,虽然方少聪一整晚没有回家。可他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方国庆也懒得再管这个在男女关系上乱七八糟的儿子,正所谓人不*枉少年。 这几天延春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正赶上省巡视组下访,他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管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早上刚上班,他就特意给老领导顶头上司省委刘副书记去了电话,汇报眼下延春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刘一水在第一时间便汇报给了刘书记,刘副书记明白方国庆不是汇报而是求助的意思,在这紧要关头,除了安抚属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次张书记派巡视组下延春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国庆,有你和一水在那顶着,延春的天变不了,你们放心,你们两个要团结一致,还有最近……你不要和孙常青搞得太疆。” 领导就是领导,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放下了电话。方国庆明白刘副书记是让自己向孙常青示好,争取借他之力度过这次政治上的难关。 思索良久,他亲自来到了延春市委书记孙常青的办公室,在这危急时刻与延春名义上的一把手勾通感情,建立统一战线是十分必要的。 如果延春真出了什么大事,一二把手都逃脱不了干系。孙常青见方国庆亲自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特意扭头望了下窗外,心想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孙书记,我有事和你研究一下……”方国庆主动伸出手来,并且下意识地弯了弯腰。 虽然他从来没把这位书记放在眼里,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风水轮流转,政治可不是那么好搞的,今天你对他耀武扬威的,也*天他就骑在你脖颈上拉屎。 孙常青客气地伸手表示了一下,两人落了坐,待秘书送上茶水,方国庆示探xing地说:“孙书记,这几天延春不太平啊,我担心省委巡视组对我们延春的领导班子有看法。” 孙常青面色不改,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打着官腔说:“行得端,做得正,国庆市长也勿需担心,我是十分相信延春干部们的。” 方国庆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讪笑道:“孙书记说得是,是我想得太多了,那个……方国庆与孙常青会面的同时,江山书记也带着两个下属进入了方少聪的房间。另外,省公安厅的人也带领着赵强向利民集团的厂区出动,行动同时进行。 方少聪昨晚一夜没怎么睡觉,可现在却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说:“江书记,您来得可真早啊。” 江山书记笑着坐在沙发上问道:“小方,怎么样,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嗯,是不错,这给领导给安排的地方就是好!”方少聪嘻皮笑脸地说,努力装作十分振作的样子……q!。 八百六十六. 八百六十六. 江山书记一改笑脸,阴沉沉地说:“想好没有?你如果能够主动jiao待问题,我们可以宽大处理!” “江书记,我能有什么问题啊,顶多开了家小公司,难道开公司也犯法?” 江山书记见他没有悔改之意,摇头说,“我看你是不见官材不落泪!” 重重的扔下一句话后,甩袖而去。由网友上传==方少聪瘫软在沙发上,他知道省纪委一一定是掌握到了什么材料,不然江书记说话不会有如此底气。 江书记没闲着,让秘书把张鹏飞和贺楚涵叫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秘书比较偷懒,敲开张鹏飞的房men说江书记让你和贺楚涵去一下,就回去了。 张鹏飞硬着头皮去叫贺楚涵,想到昨晚那只犯罪的手,心里七上八下十分的不安。贺楚涵却没张鹏飞想得那般小家子气,正坐在镜子前精心打扮。 她把张鹏飞让进屋里,邓大姐找借口出去了。孤男寡nv共处一室加深了张鹏飞的尴尬,见到贺楚涵还在不紧不慢地往脸上擦着什么,提醒道:“江书记等着呢,快点!”见到没什么反应,又补上一句,“平时也没发现你化妆!” “占了便宜还卖乖!”贺楚涵娇柔做作地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张鹏飞小脸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解释道:“那个……昨天……我……” “走吧,你不是说江书记很急吗?”可惜贺楚涵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张鹏飞放下心来,这种事要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你能对一个还没出格的黄hua大姑娘说昨晚上是男人己的本能冲动吗? 实事虽然真是如此,不过真要说出来可就有点丢人了,更何况张鹏飞从小的倔强xing格让他有点大男子主义。 两人笔直地站在江书记面前,江书记满面笑容的仔细打量着,突然说了句题外话,“真是一对金童*啊,呵呵………” “江伯伯,您……您说什么呢……”贺楚涵害羞地低下头,小鸟伊人般不服气地扭动了两下妙曼身姿。 张鹏飞尴尬地问:“江书记,您找我们来有什么吩咐?” 江书记说:“鹏飞啊,你们两个这次立了大功,虽然方少聪已经控制起来了,可他就是不开口。你们年轻,脑子灵活,我想听听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鹏飞才狐疑地看了江书记一眼,随退即就明白了江书记的意思,江书记这是再给自己与贺楚涵两人表现的机会,也是向二位年青人身后的长辈示好的意思,可表面上又冠冕堂皇,另人挑不出mao病来。 张鹏飞做思考状,然后扫了贺楚涵一眼,贺楚涵今天心情好,脑子反应得也快,张嘴就说: “我看他不jiao待的原因就是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没准他心里在想只要他父亲不倒,他就没事,他是想和我们耗时间,然后想不了了知的意思。” 江书记欣赏地点点头,说:“楚涵说得没错,方少聪现在就是这种心理,说白了便是他过分相信他身后的力量,所以没有把我们专案组放在眼里!” 张鹏飞立刻说道:“擒贼先擒王,那就先对他身后的力量下手,我想他应该很听他父亲的话。只要我们把所掌握到方少聪的不利材料对方市长讲明,然后让方市长去劝他,我想他肯定就会招的。毕竟……他们身后的人不想把事情搞大……” 江书记满意地说:“嗯,说得好,说得好啊,我想方国庆同志应该会深明大义的!” 江书记说完就把秘书叫了进来,让他给延春市长方国庆打电话。 此刻的方国庆还在孙常青的办公室里,接到电话后心里不安地跳了两下,额头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对孙常青说:“孙书记,江书记让我去一下。” 早就料到什么的孙常青心中一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那就快去吧,可能会有急事。” 面对方国庆时,江书记就失去了对待张鹏飞和贺楚涵的微笑,一脸的庄严,那种位居高官的压迫力尽显无疑,一看就知道出大事了。 方国庆暗道不妙,打招呼时都有些口吃。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江书记重重地把赵强父亲揭发的黑材料扔在方国庆面前,吓得他差点瘫软在地上。方国庆颤抖的双手拿起材料看了看,倾刻间大脑一片空白,两眼一黑便再也坚持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张鹏飞手快扶住方国庆,“方市长,您……您没事吧?” 方国庆一脸煞白,有气无力地说:“江……江书记,我……我马上给这个畜生打电话,让他来……来自首!” 江书记见到方国庆虚弱的样子,隐隐有些不忍,虽然见惯了官员在自己的手里倒下,可是今天他知道方国庆的事发多少是高层斗争的结果。 这次如果不是以省委张书记为手的势力要动省委刘副书记,方国庆想来会幸免的。 “鹏飞,扶方市长坐下。” 张鹏飞依言把方国庆扶到沙发上坐下,方国庆双手捂着脸,双肩耸动,竟然哽咽得流出了眼泪。 这眼泪是男人委屈的眼泪,是满腔抱负无法实现的悲怆,更是他在仕途上四面楚歌时的真实写照! 江书记的心情并不好,扭头不忍心去看方国庆,他知道此刻要给方国庆一定的时间。他更知道,也许今后某一天自己倒下去的时候,会比方国庆更惨! 张鹏飞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今天的一幕,是他在初涉政坛时,省委张书记与延春市委孙书记早就策化好的,可他此刻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 方国庆的今天,将会是很多人的明天!张鹏飞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的仕途中千万要事事小心,万不得已就不要竖立政敌! 方国庆终于想好了,他移开双手lu出一脸扭曲的表情,脸上没有多少眼泪,可眼睛却是通红,他rou了rou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江书记,我以我的党xing担保,我对得起延春人民,对得起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 这话说得庄严洪亮,仿佛是一位英雄面对失败时的肺腑之言。张鹏飞听后为之动容,他是听说过的,对于延春的经济建设,方市长出了不少力。 眼下这种年头,除去其它不说,一个能为地方谋福利的父母官是可以称为好官的。要说si心谁没有,要说清廉有几个是真正的干净? 江书记点点头,走过来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说:“国庆市长,我相信你,可是少聪他……” “都是家里的nv人惯坏了孩子,我马上打电话让他自首!”方国庆通过刚才的深思,已经无暇在想其它,眼下若能保住自己就是最大的成功! “不要打了,人我已经控制起来了,可是……他嘴巴很严,什么也不说,还在指望着你能救他!” “江书记,我支持您秉公执法!” “我当然会秉公执法!国庆市长,你刚才说你对得起延春市人民,可你知道少聪他与利民集团的勾结吗?你知道有人告你和利民集团不清不楚吗?” 又是利民集团! 方国庆心中猛然一沉,他知道利民集团有问题,可确真的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当初是省委刘副书记暗示他对利民集团多加照顾的。另外合作区的事情,政fu基本没有cha手,那是刘一水管辖的地方。 “江书记,利民集团的事情,我……我确实不知,那由刘一水同志负责,我……我可以接受巡视组的调查!” 江书记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想来利民集团有刘副书记的背景,既使方国庆要查利民集团也是很难的。 “国庆市长,眼下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少聪他执mi不悟!” 方国庆明白了江书记的意思,一脸痛苦地说:“江书记,能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吗?我……我想劝劝他……” “当然可以………” 张鹏飞的计策已经达到了目的,江书记欣赏地看了一旁的张鹏飞一眼。几人立刻起身, 当方少聪见到方国庆时,ji动得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双tui,哭着喊道:“爸爸,爸爸,您终于来了,您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我要被憋死了………” 方国庆真是又爱又恨,抡起手掌就是两个耳光,指着目瞪口呆的儿子骂道:“畜生,想让我救你,那就把你知道的情况全说出来,明白吗?” “爸……爸……”知道大事以去的方少聪多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儿子,是……爸害了你,是爸妈太宠着你了,你……全把知道的全jiao待了吧………” 说出这最后一句话,方国庆终于接受不了如此打击,昏倒在了地上。江书记马上安排人叫来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方少聪跪在江书记面前,拉着他的kutui哭着说:“江书记,我jiao待,我全都jiao待……只要您救救我爸爸,我的事和他无关!”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由江书记问话,贺楚涵和张鹏飞做起了书记员的工作,方少聪把自己承建公司这两年来所作所为全讲了出来。 最后江书记才问道:“说说你和利民集团的关系吧,利民集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 虽然方少聪知道有很多官员都从利民集团领取红利,可是该集团高层保密工作做得万无一失,除了知道一些类似于摇touwan、k粉之类的兴奋yao类外,方少聪也不知道利民集团到底是搞的什么生意。 当然有一点,那就是利民集团所做的生意一定是违法的! 江书记知道省厅所掌握到的延春贩毒团伙肯定是利民集团无疑了,亲自见到父亲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后,方少聪整个人变得听话很多,把一些省纪委不了解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从他口中说出的涉案处级干部就有二十几名,江书记捏着手里的名单一阵汗颜,整个延春的领导班子几乎烂掉了三分之一,这么重大的案件令他一阵头疼。 案子似乎已经定下来了,江书记马上把所掌握的情况通知了省公安厅,手上已经有了利民集团犯罪的证据,可以安排布置抓人了。 省厅的人正在赵强的陪同下以检查消防为名在利民集团的厂区里四处查看,接到这个电话后立刻兴奋地带着人辙了回来,开会商议抓捕方案。 jiao待完省厅的人,江书记给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放了两天假,延春现在的政局太luan了,他需要同省委张耀东书记商量后再做打算,纪委的工作人员反正无事可做。 张书记接到电话后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个孙常青是怎么做一把手的,简直是废物!” 江书记没有说话,所谓的领导问责质,手下的官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孙常青的确是有责任的。 “老江,证剧充足吗?” “嗯,足以定案了,所以我很头疼啊,牵涉人员太多了!” “那就依法办理,当然了,为了延春局态的稳定着想,先悄悄地把人控制起来,找个借口把他们请到省城,不然呆在延春我不放心哪!”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把人带回省城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江书记放下电话后擦了擦汗,他知道此案办好以后,他“江黑子”的臭名将会传得更加难听了。 有省委一把手张耀东做强力的后盾,江书记办起事情来也就无所顾及了。他立刻把孙常青叫来,同他商量具体的抓捕方案。 两天以后,所有涉案官员在省城被检察机关控制起来,省公安厅也在同一天把利民集团的李常贵、刘华夏等涉毒人员抓捕归案,开始了进一步的审训工作。 纪委的工作人员没有马上回省城,而是在江书记的带领下到延春的风景区走了一圈,毕竟所有工作人员的心情此刻都比较沉重,所以江书记决定带领大家好好玩玩。 张鹏飞没有去,以陪母亲为名住回家里,江书记知道他回来一次不容易,也就同意了。反正他是延春人,本地的风景区对他而言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贺楚涵眼巴巴地瞧着情趣低落地张鹏飞暂时与自己分开,也没有办法。 装修得明亮而豪华的客厅内,母子二人正在闲聊,张丽仍然在绣着她的“鹏程万里”。 厨房内不时传出炒菜的声音,柳叶,那个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正在忙碌着。 这两天张鹏飞chou空把柳叶带回了自己家,张丽望着柳叶是越瞧越喜欢,所以收下她做了干nv儿,并且安排她去天王汽车经销公司总部做总经理助理。 这两天柳叶就住在张丽这里,三人定下等张鹏飞回到江平后,张丽再亲自送柳叶去总部上班,为的是让张鹏飞与柳叶在江平能相互照应。 认识了张鹏飞,可以说柳叶完成了一次从平民百姓到高级白领的转型。天王汽车现在是国内最有实力的重型汽车生产厂家,各种型号的卡车现已经成功出口亚欧临国,以及正在发展中的非洲国家。 此公司在国内的销量也逐年增加,张丽手下的代理销售公司可谓财源广进,她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根本不愁给柳叶安排一个好职位,更何况公司总经理是自己人,是张鹏飞刘家的大姑为张丽选来的得立助手。 “儿子,办完了这个案子,我看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这张小脸天天皱着眉头,怎么像你爸似的!”张丽关心儿子地说。 张鹏飞猛然间听到“爸”这个字,一下子就抬起头,当他的目光与母亲对上时,立刻躲避开了,那个字是他永远的痛。 “妈,体制内不好hun,我现在越来越深有体会了,稍有不慎就会深陷万劫不复之地!” 张丽察言观色,小心地问:“儿子,你现在是不是还怪他?” 张鹏飞摇头苦笑:“不了,早就不怪了,其实那个年代的事情本来就不能怪他,更何况他现在还能想起我来,不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张鹏飞。” “儿子,妈谢谢你。” “妈,我们以后不说这个事情了,我会试着一点点接受刘家的一切,我更不会给你丢脸的,怎么说也算是官宦家庭的后代。”张鹏飞自嘲地说。 “呵呵,”张鹏飞的这种态度让张丽放心不少,脸上也轻松了很多,“儿子,也不要太难为了自己,我知道刘家的背景对你而言也是一种压力,妈不强求你,只要你生活得快乐,你可以选择做自己的事情!” “妈,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的,昨天晚上我做梦,几十年后我成了国家栋梁!”张鹏飞说这话时,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凶光。 张丽明显一怔,随后ji动地chou搐起来,“儿子,这话如果让你爷爷听见,他一定会高兴的!” “妈,那是一个好老头,虽然他很威严,但是我知道他对我……寄予了后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家的那几个党兄妹都不如你,老爷子把你当成了刘家的希望!再过五年他就会从现在的位子上退下来,所以他也很急。” “妈,这些事先不谈,太压抑,我现在还没资格想这些事。”张鹏飞从容不迫地说。 作者题外话:感谢所有支持小北的朋友,一直以来小北的评论区都可以看到很多朋友的支持,一片大好的局面,偶尔有批评,也是出于客观的好意,这与其它书下边的骂声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北每次看到有人鼓励,心里就是一阵ji动,谢谢,谢谢你们所有人! 张鹏飞知道爷爷是很厉害的人物,同时也是北方派系背后的领袖,他亲手提拔了很多干部。 如果老爷子退下去,那么高层将会有很大的人事变动,不然他才不会甘心退下来,这便是政治上的妥协。 张丽点点头,“也对,高层的事离你还太远,你爸这一届争取进高层,所以他的压力才大!” “这一届是要换大换血的,他进如果现在进了高层,那么过几年能成为常委吗?”张鹏飞认真地问道。 张丽苦笑道:“听你爸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就会没问题,现在的‘副手’这次会成为一号首长。” “嗯,我知道他与刘家关系好。那个……大伯还会在北方军区?” “听说他要动一动了,不然老爷子说影响不好,两个儿子全在北方,一个是地方大员,一个是军区司令,会给人一种独权一方的感觉。他这次换届后,不是去北京军区,就有可能到四总部。” “其实爷爷已经很成功了,两个儿子都是万人之上!”张鹏飞点点头,内心却是ji情澎湃,这时候他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爷爷充满了敬意,两个儿子可以说都很成功,他也可以安心地退下来。 “鹏飞,听你爸爸说,你大伯也很喜欢你!” “嗯,大伯除了爱喝酒外,也是一个好人,我见过几次。” “阿姨,鹏飞哥,过来吃饭了!”漂亮的柳叶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过来笑着说。柳叶长着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巴,闪烁动人的眼眸总是含着笑意,丰厚的嘴chun,只不过身体略显消瘦单薄。 她穿着一身白底粉色碎hua的居家服装,光着小脚,白嫩的小tuilu在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mi人的光泽,落落大方,是那般的单纯而美丽。望着柳叶,张鹏飞总会想起刘梦婷。 “丫头,怎么又叫我阿姨,你再这么瞎叫,我可不高兴了!” “嘿嘿,妈,快过来吃饭吧!”柳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脸蛋涌起一片红润,这次干脆把那个“干”字都省略了。 张鹏飞看在眼里,心里跳动了两下,心想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干妹妹,长久下去对自己还真是个考验。 张丽扫了儿子一眼,突然开起了玩笑,“丫头,你这么一叫,好像妈的儿媳fu哦!” “妈,你说什么呢!”柳叶的小脸更加红润了,偷偷地看了张鹏飞一眼,心脏“噗噗”地luan跳。这位“干哥哥”在她心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她可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张鹏飞也尴尬地扫了母亲一眼,不满之意很是明显。张丽却一手拉了一个,高兴地说:“可惜鹏飞还有一个小贺呢,不然啊妈真想……” “妈,别胡说,我和贺楚涵什么也不是!”张鹏飞担心母亲继续胡说下去,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三人坐下吃饭,柳叶不安地坐在张丽的边上,突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干妈,楚涵姐姐很漂亮,人也很好。” 张鹏飞尴尬地瞧了柳叶一眼,开玩笑地说:“小叶子,你再胡说我可就要对你实行兄长的权利喽!” 柳叶拉着张丽的手说:“干妈,哥哥要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张丽笑道:“你要是还叫我干妈,我就不帮你!” “妈,我……我以后不叫干妈还不行嘛!”柳叶知道张丽这是故意的,脸蛋此刻又红了。 张鹏飞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张丽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回房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张鹏飞一看与上次送给贺楚涵的一模一样,不用说这个也是欲镯了。 张丽拿出来戴在柳叶的手上说:“叶子,这全当是妈给你的礼物,别说不要,那样妈就不认你了。” 明知道价格不斐,可柳叶也不好说什么了。张鹏飞突然奇怪地想,该不会老妈今后喜欢一个nv人就送一个手镯吧?这对自己好像不是好兆头,怎么有点像古代婆婆给儿媳fu的定情信物。 这时候手机响了,张鹏飞拿起一看竟然是老同学吴德荣打来的。 “大飞,你小子在哪呢?” “我在家呢,有事就说。” “晚上我安排你,不许说不!” “行,行,没问题,晚上见!” 吴德荣听张鹏飞说话很正经,便笑道:“哈哈,你小子在家呢吧?不然才不会这么老实的和我说话!” “你小子等着见面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鹏飞挂电话后重新回到饭桌前,说:“妈,柳叶做菜的手艺真不错!”柳叶被夸不好意思地说哪里,胡luan做的而已。 “嗯,这丫头做菜比我都好吃。鹏飞,刚才谁给你打电话?”张丽问道。 “老同学,晚上约我出去玩。” “是那个……那个姓刘的姑娘吗?妈还记得你上学时,好像你和她走得ting近吧?”张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眼睛却是偷偷地观察着张鹏飞。 张鹏飞心说老妈的记xing还真好,竟然还记得刘梦婷,他一时有些不高兴地说:“那个,她都结婚了,我和她……没什么联系了……” “哦………”张丽意味深长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双眼含笑地看向柳叶,柳叶也含着笑望着张丽,两个nv人所要表达的意思都心照不宣。 张鹏飞看在眼里,也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只好解释一句说:“你们别瞎想啊,我……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好几年没联系了……” 五年前的小山之上,那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耳畔回响着的仍然是她那娇羞单纯的话语。稚嫩的小脸,瘦小而青涩的娇躯…… 每次回想,张鹏飞总是心有不甘,他不甘心那天没有真正进入她的身体,她那青涩身是他永远无法抹杀的记忆,每当眼前回忆起她的身体,他的体内就会充满着洪流。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柳叶,体内的亢奋之意就越发强烈,他赶紧把头扭开,到了一定年纪,那种**总会不时地扰luan他的大脑,让他这种时候看nv人的眼光都会起着变化,手心发痒。 吃过了饭,张丽要带两人去逛街,张鹏飞借口累要睡觉,没有跟着去,张丽只好带着柳叶出去了。 ……… 当晚,吴德荣为张鹏飞准备了一桌盛宴,除了张鹏飞外,赵强也来了,通过这次的案子,三人又结成了一个小团体。 本来按照吴德荣的意思,每人安排一个小妹,吃饱喝足后再疯玩一夜。可是张鹏飞拒绝了,他说兄弟之间喝酒,别搞那些没用的东西。 三人当中现在张鹏飞在潜意识中成了头头,因此吴德荣也只好做罢。这小子一边喝酒还一边埋怨道:“真鸟没意思,我说两位,喝酒没有nv人,你们觉得好玩吗?” 张鹏飞看向赵强,此刻的他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清醒,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心里想着如果赵强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只好由他们了,大不了只是陪陪酒,喝完之后自己独处回家,随他们胡搞。 赵强摇摇头,“玩nv人的机会有很多,兄弟相聚的机会却很少,你们说呢?” 吴德荣明白了赵强的意思,他是想兄弟之间唠唠体己话,立刻说:“好,好,那我们今天就专心喝酒,改天在搞nv人!” 赵强今天特别的兴奋,本来在公安局里没有什么势力,谁也瞧不上他,没想到这次省公安厅直接点名要他协助办案。 一时间同事们都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小子深藏不lu,原来也是有背景的人物,才几天而已,大家纷纷向他示好。在有感于视利眼的同时,赵强心里也暗暗感ji张鹏飞。 借着几分酒意,赵强拉着张鹏飞的手说:“大飞,这次多亏了你,你帮了我爸,也帮了我!”说到这里,眼圈就有些红,可见他的感ji之情抑于言表,不知道说什么了。 同样是血xing汗子,张鹏飞深有体会,狠狠地拍了拍赵强的肩膀,说:“强子,我大飞以后hun好了,不会忘记你们的!” “大飞!”赵强叫了一声,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紧接着三个男人的手掌拍在一起,大有桃园结义的架式。 吴德荣笑道:“大飞,这次我也借了你的光,方少聪刘华夏等人一倒台,延春的地下势利现在基本上就归我了,已经有不少夜总会的老总找我喝酒了。” 张鹏飞高兴这余不忘提醒他一句:“德荣,这种买卖不是长久之际,要想把生意做大,还是做干净的买卖,以后尽量不要涉黑,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吴德荣当然明白张鹏飞的意思,点头说:“我明白,我家老爷子管钱管得严,等我自己赚够了资本,就把这行jiao给我的弟兄们,我找点正经生意做。” 赵强也表示同意,“大飞说得对,如果你不犯案子,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能帮你。” 张鹏飞听他话里还好像有话,阴险地笑笑说:“你小子老实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什么也瞒不过你!”赵强笑骂了一句,说:“这不,老公安局长因为这个案子被抓里头了嘛,今天常务副局长找我谈话,那意思只要我听他指挥,等他扶了正,让我当刑警队的副大队长!” “**,那你小子不早说,必须罚酒!”吴德荣不依不饶地说。 张鹏飞笑道:“好事,那今天就提前祝贺你高升了!” “说到底,大飞,这还要感谢你!”赵强紧紧握着张鹏飞的手,说不出话来。 三人由于高兴,都喝了不少的酒,赵强由于已经结婚了,所以要早些回家陪老婆,提前走了,包间里只剩下张鹏飞与吴德荣二人。 此时的吴德荣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看来刚才的酒醉多少是装出来的。张鹏飞扫了他一眼,说:“说吧,没有外人了,我知道你小子今天找我有事情!” 吴德荣伸了了大拇指,笑道:“行啊,高材生的脑子就是灵活,大飞,我说实话吧,我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她了,她说想见你,可……又不敢直接和你说。” “她是……”张鹏飞本想问她是谁,可是脑子一转就想通了,看了吴德荣一眼,仿佛是不满意地骂了一嘴,“你小子真***嘴贱!” 吴德荣没当回事,自己满了一杯酒,说:“鹏飞,她心里一直有你!” 张鹏飞的心里翻江倒海,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全干了,手里把玩着酒杯不说话,然后抬头望着天hua板,心情无法平静。 如果吴德荣不提,他已经决定忘记刘梦婷这个人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求见自己,这出乎了他的意外,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吴德荣给了他一定的思考时间,然后轻声说,“大飞,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多说话,但是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都是真心实意的,抛开世俗不说,我觉得你的心里其实是想见她的! 我知道你怎么想,她当初离开了你,已经为人fu,你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她并不爱那个男人,一切全是她老子做的主,你说这能怪她吗?不就是结婚了嘛,结婚了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可比当年更漂亮了!她……” “你***别说了!”张鹏飞怒吼了一声,把心中的郁闷之气全喊了出来,吴德荣所说正中他的心事,说白了张鹏飞有点好面子,觉得自己还去见刘梦婷有失男人的尊严。 不过他现在想通了,大男人不拘小节,他应该完成心中的那个愿望,五年了,他们两个人既使要结束,也要有一个圆满的会面。 “我见!” 已经有放弃了的吴德荣听到这话后,显得比张鹏飞还ji动,一边拔着手机一边说:“抓日子不如碰日子,就今天,就现在!” 此刻电话已经通了,吴德荣不等对话说话,自己说道:“老同学,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到吴氏大酒店三楼的芙蓉厅,来晚了别后悔!”也不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 心结已经解开,张鹏飞轻松在瘫软在座位上,对吴德荣说:“胖子,谢谢你!” “靠,兄弟之间不说这话!”吴德荣奸笑道,伸手拿过小包,从里边拿出了一张房卡扔给张鹏飞说:“整座楼都是我爸的,这是顶层总统套房的房卡,今天晚上属于你了!” “你什么意思?”张鹏飞目不暇接地看着他。 “cao,机会我给你们找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两个的了!” 张鹏飞装出一脸的怒意,拿起房卡想扔回去,可是举在半空中停了那么几秒钟,眼前浮现得却是五年前学校后边小山上的情景,以及今天中午自己用手解决**的猥琐画面。 体内瞬间涌起一股*的*,他缓缓地放下手来,无奈地对吴德荣说:“给我一根烟!” “哈哈哈哈………”吴德荣笑得那般阴冷,扔过来一根烟的同时说道:“左手边的chuang头柜里边各种香味的避孕套,右手边的柜子里有各种玩具,还没用过呢!” “你小子滚蛋,我不是那样人!” “cao,你不子那样起来不是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继爆发出笑声。笑过了之后,张鹏飞信誓旦旦地说:“说真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我有很多事情想问她。” 吴德荣嘘了一口,鄙夷地说:“你小子用不着解释,在说下去我可就真看不起你了!” “德荣,其实我心里真的很郁闷,我……我真想找个人暴打一顿,这种感觉……你是无法体会到的!” “我是无法体会到,但是我理解……”说到这里,吴德荣看了下手表说:“差不多快到时间了,我走了,一会儿你们好好聊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德荣……”张鹏飞本想虚伪地宛留一下,可一想哥们之间太做作了显得生分,就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吴德荣腆着大肚子,腋下夹着小皮包,摇摇晃晃地开men离开了。宽大的包间内只剩下了张鹏飞一个人,他的头有些疼,晕晕糊糊地趴在了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鹏飞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人开men,随后飘过来一阵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芳香,预感到什么的他头稍微动了两下,却没有抬起来,而是静观其变,他无法想象五年后的她是什么样的容颜……… 芳香由远而近,轻微的脚步声犹如当年一样,张鹏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双肩耸动,却依然没有抬起头。 佳人也没有动,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房间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张鹏飞在等,等着她主动开口,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分隔五年后的相见,竟是这般情景,当年热恋中的情侣是谁也想不到的。 时间分分秒秒而过,张鹏飞心中一团火热,他很想跳起来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大哭一场,而男人的面子让他没有这么做。 “五年没见,你就不想抬头看我眼?”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还像过去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那种淑nv的娇小尽显无疑。 !@# 八百六十八 八百六十八 时值盛夏,天气酷暑难耐。e^看九月份,正赶上大学开学,整个衡阳长途汽车站人声鼎沸。忍受着如同在微bo炉般的燥热,每个人都急躁不安。身上不断的有汗水渗出,一边咒骂着炎热的天气,一边催促着前面买票的人。 一个身影出现在衡阳长途汽车站,就像是大街上忽然出现了一个luonv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那个人望去。 “这……拍戏呢?还是穿越过来的?”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一边摆nong着手机,一边自言自语道。想到前段时间上海有个穿越nv,在网上引起很大的轰动。连忙拿起手机抓拍下来,虽然没有拍到那个身影的面孔,但还是很兴奋的发了条微博。希望能够通过这条微薄让自己的粉丝增多! “这是……哪座山里跑出来的大神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不,不知道。咋还这身打扮呢?”另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人一定是走在时尚尖端的潮流人物,这身打扮,肯定是今年最流行的穿着。犀利哥你们知道不,那可是红火一时啊。”又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在得意洋洋的为同伴解huo。 众人眼神的焦点人物悠闲的走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略有些消瘦,却如劲松般ting拔。皮肤略显白皙,相貌清秀帅气,表情有些微羞。 单从长相上来看,这无疑是一个令nv孩子们着mi的男生。 但是,他的打扮着实令人惊诧。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八十年代的灰色长袖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纯黑的粗布长ku。脚下踩着一双白底布鞋,全身上下,也唯有这双鞋看起来是新的。大夏天,穿这一身,确实让人忍不住觉得此人太不注重卫生。 更让人奇怪的是:他左手中指上,似乎纹着两条小小的龙形图案,一条暗黑色,一条金黄色。两条龙纹得栩栩如生,龙口衔龙尾在他手指上缠绕着,如同一枚戒指一般。不过纹龙的地方就好像被某种透明的东西给包裹着一般,很像透明胶带,但那又觉得那本来就是皮肤的一部分。 “这里的人真不地道,喝点水竟然还要收钱。而且还那么贵,竟然一块五一瓶。”孙潜有些心疼的拧开刚刚买的一瓶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口,接着咧了咧嘴,低声嘟囔道:“还没山里的泉水好喝呢,一点也不甜。” 将矿泉水盖上,孙潜径直的走到售票口前,一脸微笑的朝nv售票员道:“要一张去维京的车票。” “排队。”正在敲打着键盘给人售票的nv售票员连抬头都没抬头,没好气道。 “可我赶时间啊!姐姐!”孙潜将左手放在售票口前的栏杆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就你赶时间,别人都不赶时间了?”燥热的天气下,nv售票员的火气似乎也很大,猛然抬头,没好气道:“排队懂不懂,你以为整个地球都得围着你转啊?” 潜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突然兜头骂了一顿。 nv售票员抬起眼帘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潜,撇了撇低声自言自语道:“乡巴佬,还有没有点素质。” 孙潜抬头看了看天色,表情似乎略有些着急,接着只见他再次轻轻敲了敲售票窗口,柔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想买一张去维京的车票。” “让你排队没听到吗?!”nv售票员顿时怒火升腾,猛然抬头,满脸的不耐烦。但就在此时,却见那nv售票员不耐烦的嘴脸瞬间变为呆滞,愣愣的看着孙潜的眼睛。 孙潜手指上那两条龙所缠绕成的戒指纹身,似乎在不经意间微微闪烁了一下。而此时,孙潜的眼睛就如同一汪深邃的幽泉一般,直直的看去,似乎可以将整个人的心神都吸引进去。 售票员愣了愣,竟然瞬间换上了最灿烂热情的笑容,看着孙潜如同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轻声开口问道:“好的,请问您需要什么时间的车票?” “越快越好。”孙潜微笑道。 “有一趟,还有十分钟就开车。”nv售票员说着将车票打出来,递到孙潜的手中,微笑着说道:“收您一百五十八块。” 什么?孙潜顿时如遭雷击。怎么会这么贵!那两个死老头一共就给了我三百啊。他们不是说在外面有三百块钱就是富豪了吗? 竟然敢骗我!孙潜咬牙切齿的掏出了一把零钱,细细数了三遍,才rou疼不已的jiao给售票员买了车票。众人看戏般的盯着孙潜离开。 上了车,车内的众人目光再度齐刷刷的朝孙潜看来。当然,又是冲着他那一身“非主流”的打扮。 孙潜矜持、腼腆的朝每个人点头微笑,拿着手里的车票找寻自己的位置。 hua了好大一会功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但此时这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穿着时尚的男生。男生手里拿着一个iphone4的手机,满脸谄媚讨好的笑容,正在跟旁边的一个nv孩聊天。 nv生没有化妆,皮肤白皙细嫩,大眼,琼鼻,樱chun,尖尖的下巴,几乎可以在第一时间就勾起男人心中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只见她上身穿着纯白的t恤,领口不高,从孙潜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nv孩微微显lu的浅沟,下身穿着一条到及膝盖的蓝色裙子,看起来很是清纯可爱。想到自己的旁边坐着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孙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男生滔滔不绝的跟nv生聊天,唾沫四溅。而那nv生却只是看着窗外,俏脸上稍微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只有在被问急的时候才淡淡的回应一句。 孙潜拍打了一下那男生的肩膀,礼貌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好像是我的。” “什么你的?上面写你的名了吗?”突然被打扰到泡妞的男生很是不耐烦,没好气的转头看了孙潜一眼。紧接着,眼中的不耐烦转化成了惊诧,又转化成了浓浓的鄙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擦,哪里来的神经病。” 孙潜淡淡的一笑,似乎并没有生气。却直接抬手将男生手里的手机夺过来。速度极快,那男生几乎只是眼前一hua,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到了孙潜的手里。 “你干什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自己的东西,男生神色着急惶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抢劫啊!” 顿时,整个客车上的人都朝这边张望。坐在最前面的两个身材魁梧,面如狰狞的汉子表情一阵紧张,下意识的伸手入怀,却被他们旁边的一个同伴身手按住,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三个人也跟着转过去看声音的发源地。看到两个人争执,原本紧张的心情才恢复过来,不过眼神却更显凶煞。娘的,喊这么大声,差点吓死老子。等着,待会一定专men好好伺候一下你。 “你的东西?上面写你的名字了吗?”孙潜摆nong着手机,嘴角泛起一丝邪恶的微笑,风轻云淡的开口问道。 “你……你从我手上抢去的,当然是我的东西!” “哦,我手上有票,上面印的就是这个位置,那你也算是抢了我的东西吧?”孙潜继续微笑道。 “你……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男生咬了咬牙,从钱包中chou出两张一百的纸币和一张车票递给孙潜,指了指不远的位置愤愤道:“这是二百块钱,再给你一张车票,就是那个位置,这样总可以了吧!把手机还我,土包子。” 哈,有好戏看了。车厢内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这土包子到底接不接?接的话,这可是*luo的侮辱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潜一脸微笑的将那两张百元大钞跟车票接过来,将手机还给男生,笑着道:“多谢送我东西。” “把你的车票给我,滚吧。”男生表情缓和了一下,心里十分得意。钱是好东西,有钱什么事情办不成,刚才在自己追了三年都没追上的nv生面前赚足的面子。才二百块钱,小意思。 “我为什么要离开?钱跟车票是你送我的。现在你没有车票。应该你得下车才对。”孙潜一脸疑huo的表情。接着道:“还有,这车票是我hua钱买的,你凭什么跟我要?” “大家坐好了,马上就要开车了。”刚走上车的司机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 “大叔,这个人没车票就上来了。”孙潜指着男生,朝司机大叔说道。 “没车票,赶紧下车。”司机大叔说着朝这边走来,满脸的不悦神色。打量了一下那男生,心中不禁更加鄙夷。看这样子穿的还不错,手里还拿着那么贵的手机,竟然逃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生顿时一怔,急忙解释道。“我有票。” “拿出来,我看看。”司机大叔说道。 “我的票在他手里。”男生指着孙潜,着急的说道。 “你是他朋友?”司机大叔还以为两个人闹着玩,看了看两个人,有点生气的问道。 孙潜摇摇头,一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 “人家说不认识你,既然不认识,你会傻的将自己的票给别人吗?我不管这些,你手里没票的话就赶紧下车!”司机大叔刚才没在车上,并不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司机大叔这么说,车内刚才看到情景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男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的要爆炸了,真恨不得在这里就将孙潜打一顿。 “还有三分钟就发车了,如果想走,赶紧去买票。不然就下车。”司机大叔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吴刚是大一新生,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最后一天,怎么也得赶上这趟车,可是想到外面排队的人那么多,还有三分钟就要开车了,肯定买不上票,吴刚不仅急的满头大汗。 看着男生着急的样子,孙潜耸了耸肩,笑了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吴刚知道孙潜手里还有一张自己的票,想了很久,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被赶下车。 走到孙潜身边,吴刚表情谄媚道:“那个……这位大哥,我能把我的那张票买回来吗?” “你的那张票?”孙潜抬起头看了一眼吴刚,一副很好笑的表情。 吴刚强忍着被人戏谑的气愤,摆出一副比苦bi还苦bi的脸道:“不是我的票,是大哥的,大哥开个价吧!” “三百!”孙潜伸出三个手指头道。 “你……”吴刚一脸的怒气,本来脾气就暴躁的他强忍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了,正要发作,司机大叔扯着嗓子道:“大家坐好,要开车了。喂,你,说的就是你,怎么还不下车?” “好,三百就三百,我买了。”吴刚忍着气说道。从钱包里拿出钱,买了那张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票。一肚子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不过在临走转头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毒的神色。 孙潜心里都乐开hua,没想到外面的钱这么好赚!哈哈,一会功夫就赚了五百! 坐在位置上的慕容双双从刚才就一直在窃喜,终于有人将吴刚赶走了。可是等到孙潜坐下来的时候,慕容双双忍不住看了一眼,又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xue的感觉。 这人怎么穿着这种衣服啊!会不会不干净?这大热天的,要是身边坐着一个浑身散发异味的人,这一路可怎么办啊!慕容双双下意识的用白皙的小手捂住鼻子。 可是等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并没闻到任何难闻的气味,甚至有一股很自然的清香传过来。那种清香不是任何香水可以比拟的,说不上味道好闻,但却给人一种炎炎的夏日中一丝凉意,还有一丝安宁的感觉。 慕容双双朝身边的男人移动了一下,那种清香更加强烈,忍不住便转头看了孙潜一眼。却惊讶的发现这男人额头上竟然没有丝毫汗滴。 车还没有开,空调也是刚刚打开,刚有一丝凉意而已。而这个男人刚刚从外面进来,额头上竟然没有丝毫汗迹。不得不说十分奇怪。 “发车了。”司机师傅大叫了一声,就启动了客车。 客车缓缓的离开了衡阳长途汽车站,离开了衡阳市,上了高速。 车上的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聊天。慕容双双身体朝孙潜靠近了少许,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被这种味道吸引的感觉。心里不由奇怪,想要离那男人远一些,却又似乎舍不得这种味道。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nv生,发现对方耳朵上有个小小的东西,还有两条线,最后汇集成一条,连接着那nv生xiong前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东西。身边有个漂亮妹纸,不调戏调戏,那孙潜就不是孙潜了。 孙潜指了指nv生xiong脯上的东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慕容双双正在听音乐,看到孙潜指向自己的动作,便将耳机摘下来,疑huo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孙潜继续指着慕容双双xiong脯问道:“这是什么?” 慕容双双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原来这个男人是个色狼!指着人家的xiong部问这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难道是馒头不成? 忍着心中对那种味道的mi恋,慕容双双脸色难看的将原本靠着孙潜的身子朝窗户旁移动了一下,不再搭理孙潜。 “我问你呢!这是什么,怎么还有声音?”孙潜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搭理自己,还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难道发现自己的阴谋?自己的演技可是炉火纯青啊! 原来的问的是mp3啊!慕容双双恍然大悟,随即却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心中暗道:呵呵,这人真有趣,穿的这么奇怪,还不认识mp3。 “这个叫mp3,是听音乐用的。”明白自己刚才误会了对方,慕容双双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要不要一起听?” “好啊!”孙潜笑着接过慕容双双递给自己的耳机,故意不经意间碰触了一下慕容双双的小手,真的好滑啊!跟孙潜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慕容双双脸颊顿时微红,看了看男人将耳机塞进耳朵的腼腆模样,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里面一段钢琴曲传来,听了一段后,孙潜得意洋洋的说道:“肖邦的降a大调圆舞曲《离别》,弹得还算不错,不过有几个小节的处理不够细腻,很纾缓的部分太过于急躁了。离完美更是差得远。嘿嘿,没我弹得好。” 慕容双双瞠目结舌,这个土包子竟然说自己弹的比著名钢琴家弹的都好,你见过钢琴吗?不过对方竟然能够指出来这曲子的名字,而且对这首曲子调子的感悟,应该没撒谎!可是慕容双双还是无法相信。钢琴这么优雅,一个村里出来的土包子玩得起? “你会弹钢琴?”慕容双双很不相信的问道。 “对啊。”孙潜很随意的回答道。mp3里面的音乐变成流行歌曲,孙潜没兴致再听下去,不过还是没将耳机还给对方,这样两个人离比较近嘛! 慕容双双看着孙潜,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道:“我叫慕容双双,你呢?” “孙潜。”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客车已经离开了高速,再经过一段路程就可以到维京长途汽车站了。 前面三个魁梧的大汉觉得时机已到。其中一个大汉朝司机走去,笑着问道:“司机师傅,还有多久能到维京?” “快了,顶多一个小时。”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随意的回答道。 大汉“哦”了一声,手自然的从腰间chou出一把改装过的手枪抵住司机的头,威胁道:“别说话,认真开车。” 司机大叔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打起抖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祈祷这群人抢劫可以,千万别杀人啊! “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把身上钱跟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老子要了你们的小命。”另外两个大汉看到老大已经制服了司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都多了一把刀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声吼叫将车内所有的人都吓的叫起来!有些胆小怕事的连忙将身上的钱、项链、首饰啥的拿出来。慕容双双年纪就不大,这也是她第一次出远men,遇到这种情况,顿时被吓的六神无主,nv人天生的依附感让她很自然的靠近孙潜身边,两个人的手臂几乎紧贴着,孙潜能够感受到慕容双双吓的身子颤抖。细嗅着nv生头发上洗发lu的味道,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出来,对,说的就是你。”其中一个抢劫犯指着吴刚道。他们都是luan窜份子,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认出来,刚才被吴刚那句抢劫,着实吓的他们三个不轻,如果在汽车站被人发现,引来警察,只有蹲号子的份。 “我身上的钱都给你,别杀我。”吴刚不明白这个抢劫犯为什么专men找自己,他很憋屈,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老子不杀人,不过刚才你吓的老子不轻,老子说啥也得在你身上爽一爽。”其中一名抢劫犯一脸坏笑的表情道。看那种表情还以为有啥不良爱好呢!吴刚顿时觉得自己的*今天不保。顿时双tui发软,抢劫犯一把将吴刚拉到走道,上去就是一拳,打的吴刚脏腑翻涌,吐了一口酸水。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疼的咬牙切齿。 “草,看你他娘的以后还看不起抢劫犯,抢劫犯怎么了?抢劫犯也是人!”抢劫犯说完又是一脚,直接把吴刚踹的趴在地上起不来。爽也爽够了,抢劫犯不再搭理吴刚,走到孙潜的身边,看了一眼,鄙夷道:“看你的穷酸样也没钱,一看就是个农民。” 说话的抢劫犯不经意间撇看到孙潜旁边的慕容双双,一双眼睛发出炙热的光芒,这活脱脱是个小美人啊!他们一直都过着流窜的生活,哪里遇见过这么正点的小妞啊!看那表情,看那神态,绝对是个雏!心中顿然燃起了*,一脸坏笑道:“这小妞不错。来,陪大爷玩玩。”又看了一眼坐在外面的孙潜,吼道:“你,滚一边去。” 孙潜看着抢劫犯要对自己身边的nv人图谋不轨,手猛然动了少许,手指缝中多了一根银针,却没出手。只是一副很认真很单纯的表情道:“等等,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什么问题?”看到孙潜真诚的样子,抢劫犯还以为他真的有什么事要问自己,满脸疑huo的问道。 “就刚才的问题。不错我是农民。我想问一下,你爸是农民吗?”孙潜表情很认真的问道。 “我爸不是农民,我爸是工厂的工人。怎么了?”那个抢劫犯一脸疑huo的回答道。 “那你爷爷是农民吗?”孙潜继续问道。 “我爷爷是农民啊!哎……我说我爷爷是不是农民关你屁事啊?”抢劫犯没想到孙潜竟然不怕自己,还继续问,有些生气道。他还想着跟眼前的这位美人“接触接触”呢! “哦,你爷爷是农民,我也是农民,对吧?”孙潜很认真的问道。 “对啊!” “既然我跟你爷爷一样都是朴素的农民,就说明我跟你爷爷一样,对吧?”孙潜像个呆书生一样说着自己的逻辑! “对!怎么了?”抢劫犯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一副还在等待着孙潜继续说的样子。 原本客车内的人突然遇见抢劫犯都吓的不行,刚开始听孙潜跟其中一个抢劫犯对话,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越听越疑huo。孙潜说,我跟你爷爷一样!那不就等于说孙潜就是抢劫犯的爷爷啊!听到最后都忍不住的笑起来了! “笑什么笑。打劫呢!”那名抢劫犯还不明白孙潜到底什么意思,听到这辆车上的人都笑,忍不住吼道。 “二哥,你傻啊!这小子骂你是孙子呢!”正在前面让乘客将值钱的东西往布袋里放的另一名抢劫犯忍不住道。 “你才是孙子呢!”那名抢劫犯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声自己的伙伴! “靠,不是老子说的,是那小子说的。”另一名抢劫犯真恨不得给自己的同伴一巴掌,这丫的反应也太慢了吧! 抢劫犯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表情立即恼怒,挥刀就朝孙潜劈下去,大骂道:“你才是我孙子呢!” 看到那把刀朝着孙潜劈来,慕容双双立即大叫一声,朝窗户旁躲避。孙潜早已经做好准备,身体巧妙的通过那把刀子的缝隙一个转身离开座位,到了道中,直接抬起脚朝那个身型块大的抢劫犯腹部踹了一脚,将那名抢劫犯踹的后退连连,一屁股摔在地上。 “老二,干什么呢?”拿着枪抵着司机大叔的抢劫犯听到有声响,转过头骂道。他离的太远,并没有将整件事情听清楚。 “老大,这小子找死。”爬起来的老二气愤道。 “靠,老子不想nong出人命。现在你找死,反正老子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呢!大不了再多一条。”拿枪抵着司机脑袋的老大直接举起手中改装过的手枪瞄准孙潜。 看着孙潜将抢劫犯nong怒了,并且举着枪要杀孙潜,一整车的客人都将脑袋埋下去,大叫起来。 就在抢劫犯还未开枪的时候,孙潜已经出手,手指缝中一根银针直接朝那名抢劫犯的眉心射去。司机大叔没有危机了,感觉时机成熟,直接踩了刹车。 那名手里拿着枪要杀孙潜的老大在司机没有刹车之前,就被一根银针射中了眉心,由于银针很细,穿破那名老大眉心竟然没有任何痕迹。之后在司机的刹车之下,身子直接撞击车前窗,“嘭”的一声,玻璃四溅,身体摔了出去。 另外两名抢劫犯都站不稳,在车内滚动着。本来躺在走道里的吴刚身子也移动了不少,不过由于脚被座位绊住,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而车上的乘客因为都坐在座位上,只是头轻微的碰撞了一下前面的柔软的座椅。 孙潜两条tui蹲在车内,并没有因为司机紧急踩刹车而有丝毫移动。稳如泰山! 等到车子停下了,众人缓过神,才发现刚才那名老大由于站着,整个身体击中客车前窗玻璃,直接飞了出去。另外两名抢劫犯被撞的晕了过去,满头都是血。司机大叔连忙叫上众人,用车上的布条将晕过去的两个抢劫犯绑了起来,下了车,看到满身是血的抢劫犯,走上去,mo了一下,竟然死了。司机大叔让自己保持镇定。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去警察局,jiao代情况。 虽然孙潜惹恼了抢劫犯,也正是因为这个空隙,才能够得救,才能够保住财产,众人看孙潜的表情没有原本的那种鄙夷,而是多了一丝感ji! 孙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慕容双双被吓的还没有缓过神。孙潜轻拍着慕容双双的酥肩,笑着道:“已经没事了。” “吓死我了。”慕容双双真的被吓到了,缩着身子,轻拍着不断起伏的xiong部。想到孙潜刚才出手,应该是因为那名抢劫犯想侮辱自己才出手的吧!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孙潜,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细若蚊声道:“谢谢你。” 到了警察局men口,警员直接将两个歹徒带进去。让一车乘客在警察局等着做笔录。第一个做笔录的是司机大叔,孙潜一伙人就坐在里面等待着。等待确实够无聊的,还好警察局内有电视,众人的目光都很自然的转移到电视上。 年轻貌美的nv主持面带职业笑容的报道。 “国家瑰宝传国欲玺消失了将近一千年,一直下落不明。不久前富丽公司总裁段子鹏hua了十亿美金从外国买回来,并且无条件的送还给国家。由古董鉴赏大师付梁子教授鉴定过,说是真迹。半个月前,smile大盗拜帖前来,说要盗走国宝。故宫之内守卫森严,更有各种精密的监控设备,由于这件事情的严重xing,警察局的人也赶去。可是最后smile大盗还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潜入故宫,不过却没有盗走传国欲玺,只留下一张纸条:对赝品不感兴趣! 而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富丽公司总裁段子鹏还是鉴赏大师付梁子一直都没做出正面回应。 就在几日前,smile大盗竟然再次对天域集团拜帖,说要盗走天域集团刚得到不久的稀世珍宝:沙漠星辰。天域集团涉及很多领域,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每年为华夏纳的税收超过十亿之多。而这个沙漠星辰正是天域集团在西安矿场中发现的一个稀世珍宝!而这次天域集团正是将沙漠星辰拍卖出去,拍卖的钱财全部捐给华夏。smile大盗能如前几次一样将沙漠星辰盗取成功吗? 荧屏上这位身穿白衣长袍,带着一个遮蔽上半脸银白色面具的人就是smlie大盗。正是因为他作案的时候所有拍摄到的照片跟录影带嘴角都有一丝弧度,人们才称为他为smile大盗。汉语翻译过来就是含笑大盗。” 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我也听说过这个含笑大盗,有人说他会飞。”等待着做笔录的一个中年fei胖男人道。 “我不止听说过,还见过呢。上个月的八号晚上,我正在路上走着,走到华辰集团不远处,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空中闪过,我当时还以为眼hua呢!第二天就听说就是这个含笑大盗作案,华辰集团损失惨重,差点破产。”有人附和道。 孙潜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潇洒的人,从照片中根本就无法看出来所谓的含笑大盗是男是nv,高领的白色风衣,将脖颈遮挡住,看不到喉结,只是那一抹具有侵略xing的微笑让人很自然的定位成是一个*不羁的男人。 坐在孙潜身旁的慕容双双目光一直都在孙潜的身上,在车上的时候,孙潜之所以跟歹徒搏斗,应该是因为歹徒说了一些冒犯自己的话吧!想到这里慕容双双的心就暖暖的,嘴角泛起一丝很甜蜜的微笑。 “下一位。”刚才给司机大叔做笔录的年轻警员叫了一声。孙潜身为跟歹徒正面冲突的人,自然仅排在司机大叔后面,不再看电视屏幕上关于那个含笑大盗的介绍,起身坐在那名年轻警员的面前。 “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那名年轻的警员手里拿着笔抬头看了孙潜一眼说道。 “车子快到维京的时候车内的一名歹徒突然劫持司机,还有两个歹徒……”孙潜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自己放射银针的举动。 就在孙潜述说的时候,men口突然传来nv人的声音。听口气很是嚣张泼辣。 “小王,将这hun蛋带审讯室。”nv人说着将手里擒住的一个弓着身子看不清面孔的男人jiao给正走过去的年轻警员,被叫做小王的警员微笑着道:“江姐,这家伙犯了什么案子!” “审一下就知道了,这家伙看到我就跑,我就觉得有鬼。或许能够审出来什么大案子。”nv警员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在自动饮水机上倒水。 正在做笔录的孙潜听到声音之后就忍不住转过头,正好看到nv警员弯着身子正在倒水。孙潜那个角度正好是nv人四十五度的方向,nv警员半个圆滑的屁股正好对着他,nv警员的屁股圆滑而丰满,由于身子弯曲,警服紧身的包裹着屁股,很是xing感,让人有一种想上去mo上一把的冲动。 孙潜的眼神顺着屁股往上瞧。虽然警服比较紧身,不过由于弯着腰,孙潜能够看到nv警员光滑白皙的小腹,那种犹如牛奶般的乳白,而且小腹之上没有丝毫的赘rou。再往上瞧,nv警员那对并不算硕大但绝对ting翘的乳鸽在警服的包裹之下有着一种很强大的youhuo感。太youhuo了! 孙潜真想解开她的衣服好好的欣赏一番! “你说是你惹恼了其中一个歹徒,原本要挟司机的歹徒对你开枪,司机才踩刹车的?”正在给孙潜做笔录的年轻警员丝毫没有看那位美貌的nv警员。 “是这样的。”孙潜转过头,很认真的点点头。 “好,那你在这里签字吧!以后尽量别这么冲动,虽然这次很顺利,可是人身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我知道了。” 孙潜说着拿起笔,刚要在笔录上签字就感觉到危机,还未出手就感觉到一把枪抵着自己的太阳xue。 年轻的小王警员从nv警员的手里接过嫌疑犯之后就带着去审讯室,没有特别小心,毕竟这里是警察局,这名嫌疑犯很可能没犯事。 弓着身子的嫌疑犯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一双眼睛锐利狠毒。从来的路上他就想着逃跑,不过由于那名nv警员身手了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等到把自己jiao给一个看起来经验尚浅的警员手里,特别是看到那名警员腰间的配枪,他就知道时机成熟了。 被押往审讯室走的他猛然后退一步,戴着手铐的双手直接mo到小王警员的腰间,抢过那把配枪,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王推到一边,一把拉起正在做笔录的孙潜。用枪抵着孙潜的脑men。 孙潜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很消瘦,绑架这样的人远远要比绑架一个警员容易。而且在警察局,警察不可能让无辜市民受到伤害,否则将来的流言蜚语可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警察局内所有的人都被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嫌疑犯竟然在警察局内绑架人。 客车上等待做笔录的乘客都吓的大叫起来,慕容双双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被挟持的孙潜,一双手忍不住捂着自己正大的嘴巴。 不过里面有个人很高兴,稍微受伤的吴刚正郁闷要做啥笔录,心情郁闷的他看到刚才骗自己钱的孙潜被嫌疑犯绑架,一张脸犹如*一般绽放。 “不许动,将你们手里的枪都放下,如果敢动,我一枪嘣了他。”歹徒表情很镇定道。 歹徒用手铐勒住孙潜的脖子,右手拿着配枪对着孙潜的太阳xue,手有少许颤抖。 “放了他。”正在喝水的nv警员察觉不对直接将水杯丢在地上,从腰间掏出配枪瞄准歹徒,警告道。 “臭娘们,我说了,放下枪。”歹徒面部表情凶狠的吼道。他对这个nv警员恨之入骨,自己本来在大街上走着,没想到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nv警员看到自己神情不对就抓自己。自己身上可是背着几条人命,一调查就能够调查出来,所以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喂,你可以轻点吗?”被劫持的孙潜一副询问的表情道。 “少***废话。信不信我一枪爆了你的头?”歹徒没想到被自己劫持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害怕,还跟自己谈条件,ji动的歹徒拿着枪不断的抵着孙潜的脑men。被指着脑袋的孙潜火了,很火,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感觉很糟糕。 手中立即出现一根银针,眨眼之间就扎到歹徒拿枪的右手内侧。歹徒拿着枪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想开枪根本就没有丝毫力气,手就好像痉挛了一样。孙潜轻松的将歹徒的双手从自己脖子上拨开,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一道身影闪过。 “嘭”的一声巨响,歹徒的身体直接被放倒在地! 警察局内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漂亮的过肩摔惊住了,特别是那一群做笔录的乘客,更是瞠目结舌。就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这个美丽的nv警员!这气势跟这小身板,跟这身材,跟着脸蛋,太不符合了吧! “厉害。”孙潜看了nv警员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难怪刚才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员连看都不看nv警员,这种强悍的娘们岂是他能够降服的! !@# 八百六十七 八百六十七 一只有力的大手用近乎粗暴的动作,把吴放歌被从地上揪了起来,他凭借着本能随着人流奔跑着,余下的,便是满脑子的浑浑噩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仅仅是几分钟以前,他还待在自己温暖的家里,和新婚不久的小娇妻林婷卿卿我我的嬉闹,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个地方?再看周围,满是密密麻麻穿着绿色的作训服年轻人,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年轻,强壮,充满活力。再下意识地一看自己,居然也穿着和周围的人同样的作训服,再稍远一点的地方,大人闹,孩子哭,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和这乱糟糟的场面不和谐的是,这个广场的上空飘荡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不远处的银幕上影响像晃动,居然还正在放电影。 “这是哪儿?我在哪儿?婷婷去哪里了?”被夹在队伍里随波逐流的吴放歌,努力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他此刻的思绪就想一团乱麻,哪里整理的清楚,他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因为眼前的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多年来一直深深的印在他的脑子里,不能忘怀。 “紧急集合!各分队带开准备战斗!”随着急促的哨子声,有人高声喊着,喊声就像是一声霹雳,彻底撕开了吴放歌记忆中久远的那一部分。当记忆的闸门被撕开,随之而来的记忆洪流猛烈地冲击着吴放歌的大脑,他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又跌倒在地。 “难道我穿越了?真是杯具呀……”吴放歌为了确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照自己的大腿上掐了好几把,结果当然是很疼,因为这并不是一场梦。 一次意外的重生,又吴放歌送回到这个倒霉的时候。 很多人在郁郁不得志之时回想往事,总是会叹一声:要是能再重来一次就好了。可也就是想想而已,一来这事儿不大可能实现,二来重来一遍,未必就比原来更好了。更何况吴放歌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在重生前,吴放歌已经是四十岁出头了,喜静不喜动,并且多年来厚积薄发已经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就因为一个意外重生,一切还得重头开始,如此强烈的心理落差,真能让人发疯!可疯也罢,悔也罢,下面的脚步却不能停,吴放歌在人流的簇拥下,浑浑噩噩地返回了营地集结。 重生的这个时间段太不好了,这正是吴放歌当年被一个无良连长折腾的恨不得杀人的时候。 此刻,这个连长----工兵连的连长姜道富上尉,一边命令连队的文书孙家豪打开军械库分发枪支,一边开始分派任务,做战斗编组。 吴放歌站在队伍里,正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没头没脑的听见姜道富上尉说了一句:“我们通往‘小前指’的通讯线路被破坏了,需要两个人去抢修,周锡卿,唐安出列!” 这事对于吴放歌来说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记得就在这个晚上,连队的其他人都参加了巡逻队去搜山,姜道富却派了疑似他亲戚的周锡卿和前一年的新兵唐安去修复通往小前指的通讯线路,结果接线任务不但顺利的完成了,还排除了一枚越军留下的诡雷,就因为这,姜道富给周锡卿报了三等功。但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唐安不但什么也没捞着,还受了一顿训斥,原因就是出列的时候,不知道使他身边的周锡卿故意使坏,还是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儿,总之,出列的时候唐安摔了一跤,结果被姜道富上尉说成了胆小惧战,惊慌失措,事后狠狠的训了一顿。 历史果然如记忆中的那样发展,唐安出列的时候,才一迈步,就一个跟头摔了出去,姜道富上尉眉毛一立,叱喝道:“唐安,你搞什么鬼!” 二十年前,吴放歌面对这一幕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可这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地主动报告说:“报告连长!唐安是新兵,我愿意替他接受这个任务!” “你?”在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吴放歌在瞬间就感觉到了姜道富上尉射来的那两道能刺穿人的目光,这也难怪嘛,这件事能出一个三等功,唐安是新兵,竞争力当然不能和周锡卿比,可他吴放歌却比周锡卿还早入伍一年呐。 其实吴放歌被这目光一刺,也有点后悔。他本意其实也不是为了帮唐安出头,只是机关干部当惯了,一时还适应不了现在大头兵的身份罢了,尤其是对官不大还爱拿架子的家伙,更是看不惯。可虽然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咬牙,心道:我平白多了二十年的人生经验,还怕了你不成。这么一想,胆气壮了起来,不但腰更直了,胸脯挺的更高了,腰板一挺,眼睛一瞪,把同样犀利的两道目光回敬了过去。 姜道富上尉虽然被吴放歌斜刺里冲出来岔了一下,但毕竟这是军务,不能在人事上耽误太多时间,于是生平第一次主动回避了吴放歌的挑衅的目光,咽了一口口水大声命令道:“你和小周马上去领取武器和工具,小周负责这次任务。”这就是姜道富上尉的小九九了,尽管吴放歌比周锡卿入伍早一年,可他还是临时任命周锡卿做负责人,等任务回来,给周锡卿申报三等功还是理明正份的。 此时的吴放歌可没把什么功不功的放在眼里,熬过这个夜晚,等事态平息下来,安安心心的想想今后的出路才是正经啊。 不过根据前世的经验,这一晚将是有惊无险的,这数百人的部队溜溜搜了一晚上,一个越南特工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且接线小意思,稍微有点麻烦的就是那颗诡雷,但只要小心谨慎,就凭以前当兵学的那点东西平安度过今晚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跑步到文书孙家豪那里去领取武器装备。周锡卿抢先一把就把枪接过去了,然后又对文书说:“连长派我们是单独执行任务。” 孙家豪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借着连长的虎皮想多领几发子弹。因为按照一般的配置,这种程度的巡逻,平均两人一只枪,五发子弹,是少了点儿。孙家豪作为文书兼军械员,当然知道周锡卿和姜道富的关系,所以虽然不喜欢周锡卿这人,却也不想得罪他,于是不随手拿了一个完整的弹夹(十发子弹)给他。 周锡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让到一边,取下步枪上的弹匣,把子弹一发发地压进去,边上子弹边对吴放歌说:“吴老兵,虽说你是老兵,可连长这次让我负责,我是可以执行战场纪律的哦。”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大声,故意让排队领取武器的其他战友都能听见,看着战友们投来的异样目光,觉得倍儿有面子。 现在的吴放歌可没把孙家豪当跟葱,就故意笑着说:“难不成关键时刻你还要拿枪逼着我上?” 周锡卿有些得意忘形,所以没听出吴放歌话里带着嘲讽,而且他早被‘拿着鸡毛’的喜悦冲乱了正常的思维方式,居然就坡上驴地说:“要真有那个时候,我也可以那么做的。” 吴放歌懒得和这钟脑子缺根弦儿的人多说话,趁着周锡卿压子弹的功夫,又领取了线拐、电话单机,黑胶布,老虎钳、手电筒和电工刀等其他装备,然后对周锡卿说:“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周锡卿假模假式地看了看吴放歌领取的装备,然后故意拿捏说:“你怎么不用络车?任务这么紧急,络车放线才快嘛。” 吴放歌怎会把他放在眼里?径自提了线拐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们是去维修,不是去布线,而且络车放线的时候噪声大,容易暴露,你要不怕被伏击自己再带一个呀。” “哎,你站住!你什么态度呀你。”周锡卿喊着,紧跟了上去。 虽说周锡卿是脑子缺根弦,却又总喜欢耍点小聪明。出了营区要上山的时候,他见四周黑糊糊的,似乎每一片黑暗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敌人,就和吴放歌商量,让他走在前面。 吴放歌自然猜得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就故意说:“你有枪啊,你就应该在前面探路侦查才是。” 周锡卿讨好地嘿嘿笑着说:“吴老兵,我是这么想的。越南特工很厉害的,我要是走在前面被突然放倒了,你又没有枪,岂不是要束手就擒?咱俩光荣了到不要紧,可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丢脸了,家里父母脸上也无光啊。” “哦~~我明白了。”吴放歌冷笑着说“所以你让我在前面走,要是我被放倒了,好给你报信儿?” 周锡卿不满意吴放歌说话的态度,不高兴地说:“啥呀,有战斗就会有牺牲,我会给你报仇的。” 吴放歌暗想:当初唐安和这家伙干这事儿的时候,一定没少被挤兑啊,而且唐安是新兵,不敢像自己这样和周锡卿讨价还价。于是半调侃地对周锡卿说:“有个问题啊,好像不管走前还是走后,任务能不能完成,只要有人伏击,我都是死定了吧。” 周锡卿没想到这一层,两只细眼忽闪了几下也没想到该怎么回应吴放歌。 吴放歌冷笑了一下又说:“要不这样吧,咱俩换换,你拿线拐走在前面,我拿枪跟在后面,你要是‘光荣’了,我会替你报仇并保证完成任务的。”说着伸手做出一副要去接枪的样子。 周锡卿两手把枪捏的紧紧的,生怕被吴放歌夺了去,脱口而出一句话:“连长让我负责的!” 吴放歌忽然想起一句名言: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虽然不是绝对的至理名言,可也足以让有些人抓着枪杆子不撒手了。于是他也不再和周锡卿啰嗦,转身大踏步的开始上山。他可不怕遇到什么越南特工,根据重生前的经验,几百人溜溜的搜了一晚上,可连一个特工毛也没找到呀。 还是年轻好啊,这么爬坡上坎的居然一点也不吃力!走了几百米的山路后,吴放歌开始有点喜欢上重生后的生活了,这种青春的躯体带来的活力*,已是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啊。 只是吴放歌这一兴奋,却苦了周锡卿。 即使是优秀的士兵,在第一次执行军事任务的时候也可能感到恐惧,更何况周锡卿不算是优秀的士兵。在营区的时候人多,还有姜道富上尉做他的后盾,可一上了山,身边没了人,想不害怕都难,这一害怕,腿脚也不利落了,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的,又不好明说自己害怕了,先怨地不平,又怨断口远,还时不时的问上一句:“吴老兵,找到断口没?” 要是偶尔问上一两句,还属于正常现象,可要是两三分钟以内问上七八句那可就烦人了。吴放歌原本就因为重生毁了他幸福的小日子而窝火,又被周锡卿说的烦,最终按耐不住,猛回头瞪着周锡卿说:“你烦不烦呀!”一捏线头抬起来说:“要不你来!” 周锡卿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把枪捏的紧紧的,紧张地说:“我就是问问……连长派咱俩出来执行任务,总得圆满完成才好。” 吴放歌暗道:你还真把那块‘酱豆腐’(姜道富)的话当圣旨啦。心里想。却强忍着没说。不然难免回去后不被周锡卿打小报告。这么一想,和周锡卿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转身继续上路。 周锡卿虽然尽力跟上,但越走越害怕,越害怕步子越放不开,逐渐的,没多久两人之间就拉开了距离。吴放歌见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半调侃地说:“小周,你倒是跟上啊,不然我被越南特工干掉了,你来不及给我报仇哦。” 周锡卿闻言紧跨两步,第三步又慢了下来,喘着气哀求说:“吴老兵,我有点想方便一下,你等我一下好不?。” 人在紧张的时候,下边儿就特别麻烦,总想上厕所,但周锡卿是不是真的还真说不清,吴放歌于是伸手说:“那你把枪给我,我帮你警戒。” 周锡卿紧张地说:“不行……连长让我拿着枪的。” 吴放歌见这人不领情,就笑道:“你给我我还嫌重呢。算了,一会儿你过来找我。”说着转身独自一个走了。 周锡卿见吴放歌走了,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没让他看出我害怕来。然后四下观察,发现不远处的草柯后竖着几块巨石,刚好可以守住背后和两翼,心中暗喜,几个箭步就窜了进去,一进草柯就来了个掉头匍匐,把枪口冲着外面,打开了保险。 这下安全了……正松了一口气的档口,忽然觉得胸腹交界的位置似乎垫着一团软软的东西,伸手一摸,黏黏的沾了满手,不知是什么东西……再凑到鼻子下面一闻,一股恶臭传来,差点让他吐出了晚饭。 杯具呀……那里是被行人当成路旁临时厕所的地方。 甩开了周锡卿这个包袱,吴放歌的脚步越发轻快,又走了百十米就找到了断口。 断口很新,而且断面光滑,看得出是被刀子一类的锐器割断的,显然是人为的破坏,另一头断口不在附近----这也是破坏野战线路的战术之一,不是只把线弄断就完了,还要把中间的一段全部弄断然后丢弃或者带走,这样就可以拖延线路的修复。 吴放歌在断口附近没发现诡雷,诡雷应该在另一个断口附近了。拿出剥线钳,先从断口处拨开胶皮,露出里面的金属裸线来,又把电话单机的金属夹分别夹在上面,摇通了到连部的电话,结果电话那头值班的居然是姜道富上尉,和记忆中一样,姜道富上尉没去搜山,带队的是指导员和副连长,他自己坐镇连部值班,看来是在等周锡卿的捷报呢。 姜道富上尉见打来电话的是吴放歌,自然一句好话也没有,训斥道:“怎么这么慢!”然后才问:“小周在干什么?” 吴放歌火大,心说就算是慢还不是你家周锡卿一路拖拖拉拉?可这个时候不是和人家较劲的时候,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至少目前,姜道富上尉还是自己的连长。想到这些,只得忍气吞声地说:“小周在负责警戒。” 姜道富上尉又说:“你转告他,加快维修进度,弄好了给你们请功,弄不好军法从事!” 吴放歌只得应了一声“是。”然后等姜道富上尉上边挂了电话,才把电话挂断,然后心里觉得这个窝火呀。记得重生前退伍的时候,心里那个高兴,就是因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酱豆腐’了。没想到居然还得受这个二茬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吴放歌在线路的断口处打了一个漂亮结实的 ‘蛇口结’,检查无误后,又用绝缘胶布把金属裸线线头缠好。然后准备找另一个断口,并排除诡雷,只要能熬过今晚,至于‘酱豆腐’是不是把功劳全给那个周锡卿不是什么大问题,平安就是福呀,曲指一算再有十个月自己就退伍了,只要熬过这十个月,回到地方就可以大展拳脚了,别的不说,起码股票的大盘涨跌总还记得个大概,大富大贵也许弄不上手,可总能起码能提前几年进入小康吧?而小娇妻林婷现在也才四五岁,正好培养感情嘛……想着想着,邪恶了。 吴放歌正想的美滋滋的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钻进了他的脊梁骨,并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那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冰冷,死亡逼近的感觉,这种感觉记得只在自己有一次发高烧昏迷之际才有过,难道是……? 必须立刻做出决断!要么死,要么生!逃跑是死路一条,人的腿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拼了吧! 决心已定,吴放歌低吼一声,猛的一转身,把潜行自己身后的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扑倒在地,同时他的腋下也传来了一阵割裂的剧痛。 越南特工队,一只极富有传奇色彩的军队。对于这只军队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民间都有众多的传说,对于身处前线战区的军人来说,无论如何,那是属于鬼魅一般的存在。 很多从战区返回的老兵总喜欢吹嘘一些有关越南特工的‘悬龙门阵’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假如你发现你身后有一个越南特工的话,你绝对不能跑,因为越南特工的枪法都非常的准,还会飞刀,你若是跑的话,那么你的后背就是绝佳的靶子,但是和越南特工格斗的话又决计不是对手,人家可是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的,和我们普通部队这边广播体操性质的什么军体拳、捕俘拳什么的可是绝对的两个概念。所以说在这个时候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做贴身肉搏,因为越南很穷,即使是军人也大多营养不良,体质很差…… 吴放歌对这种传说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越南特工部队是啥?越军中精锐的精锐,越南再穷,总不至于连精锐的精锐都吃不饱饭吧?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这种传说对自己的影响是多么的深,简直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当发现身后可能有一个正在逼近的越南特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贴身肉搏的格斗方式----这也是唯一有效的方法,因为他没有枪,身边唯一最有威力的军用品就是一个木制线拐。但是吴放歌对那种老兵传说的分析也没有错,被自己扑倒的对手虽然瘦小,却像一只长满刺的硬甲壳虫,浑身上下都没有能下手的地方,力气也很大,只是相对比吴放歌略小,而且精通格斗,抽冷子掏了他胸腹几拳,那叫一个疼,吴放歌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被打碎了,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死缠着对手不放,并且在扑倒对手的时候听到了‘叮铛’的金属与岩石碰撞的声音,这声音让他稍感欣慰,那应该是刚才割伤自己的匕首落地的声音。 这名越南特工不仅顽强,而且武装到了牙齿,除了匕首,还背了突击步枪,只是两人贴身肉搏,背在背后的步枪反而成了累赘。 两人继续在地上翻滚着,最终力大一筹的吴放歌占了上风,他将越南特工压在身下,右手从地上胡乱摸起一个硬东西来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是一下,可那东西不够硬,一下打下去就打碎了,原来是一块土块,可这一下打的也不轻,只听见那越南人‘啊’一声,声音尖尖细细的,让吴放歌心里一颤,身下的越南特工是个女人。 女人也是敌人,吴放歌手里土块已经打碎了,弄了满手的细灰,于是顺手在她的眼睛部位,随手一抹,迷了她的眼,女特工被迷了眼,却趁机腾出一只手抓住吴放歌的手腕,用流利的中国话说:“别打了,再打我们都得死。” 吴放歌道:“可不打我会死。” “不不……”女特工说:“放了我,我们都可以活。” 吴放歌冷笑:“活,我活在监狱里,这是通敌你知道不?。” 女特工恳求道:“知道知道。求你了,我……我怀孕了……” “怀孕了。”吴放歌脑海里闪现出林婷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重生之前,小娇妻林婷也是怀孕了啊。 “怀孕了……怀孕了你还干这些事儿?”不知不觉间,吴放歌说话的语气居然变的柔和了,尽管同时他在心里不止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心软,这是叛国行为。可不得不承认,重生前多出的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虽然让他理智成熟,同时也让让他的心灵更加柔软了,一般的毛头小伙子,是很难在这件事情上产生同情的共鸣的。 女特工见他口气发生了变化,不失时机地又说:“要么都活,要不都死。” 吴放歌在一看,大惊,原来就自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按在一颗小巧的手雷上。中越双方的战术技巧一脉相承,就连‘光荣弹’的传统都一样。不过他的反应也算快,赶紧扔了手里的硬物,也把手按在了女特工胸前的手雷上说:“好啊,要么都活,要么都死。”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女特工肩头的枪带,拼命往下拽,女特工当然不能就范,于是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两人纠缠着,磕磕绊绊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起来的,不过当两人再度站定的时候,女特工手里捏着一颗手雷,而吴放歌手里多了一只苏制突击步枪。 女特工眯着眼,略微喘息着说:“枪对着我也没用,你的保险没打开。” 典型的心理战,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傻瓜似地低头去看保险,那可就要丢掉自己的小命了。吴放歌虽然没实战经验,可这些年类似的电影场面看了不少,哪里会上这种当?他压低枪口,一扣扳机“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女特工的脚下也泥土飞扬。 “哒哒哒……”像是要回应吴放歌,不远处的山坡下也传来了一个长点射,这应该是周锡卿在听到上面的枪声后漫无目的的射击。 子弹打在女特工的脚下,天太黑,吴放歌看不清女特工脸上的表情,可这家伙也真狠,只看到她把手雷捏的更紧了,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吓的跳起来,但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慌了----眼睛被迷了,面前的对手很难对付,不远处又传来枪声,怕是对手的援兵就要到了。 吴放歌看着身材瘦小的越南女特工,总觉的那有小娇妻林婷的影子,他深吸了一口夜空中凉飕飕的空气,缓缓地说:“我不能放了你……不过我也有妻子,她也怀孕了,可孩子没能留住……”嘴上这么说,枪口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女特工找到了吴放歌的弱点,她慢慢的,一步步后退着,然后猛一个转身,钻进了树丛。 等女特工完全失去了踪影,吴放歌才大梦方醒般的对着树丛打了几个点射,然后抱着枪,颓废地坐到了地上。 恐怕自己是最无能最优柔寡断的重生者了,放跑了眼前立功的机会不说,还犯下了叛国罪,至少是违反了军人职责,天晓得这个女特工会不会被兄弟部队抓住,要是她被抓了,再供出自己来……我的天呐。吴放歌一阵头晕目眩,抱住了自己的头。 如果不是重生,自己是真正的二十郎当岁的血气方刚,自己刚才会开枪吗?会杀死一个怀孕的女人吗?哪怕她是一个敌对国的女特工?哦……我真是蠢,谁说这个女人就一定是真的怀孕了?这说不定正是人家惯用的手段呢。 吴放歌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重生之后居然比原来麻烦还多,而且都是自己惹来的,看来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即使重来一次,依旧还是个废柴……阿,不对,这还不如从前呢。只是见鬼了,这个女特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几百号人一晚上也没搜着吗?难道是老天爷专门留着捉弄我的? 虽然脑子乱哄哄的,可是人在经历了一次危险之后,各项感觉都会变的非常敏锐。吴放歌忽然又感觉到了有人逼近,他随即卧倒,对着来人的方向喊道:“口令!!什么人?再往前就开枪啦!”心想最好是那个特工带着同伙又摸回来,我这一梭子出去算是灭口又立功了。人类自我保护的念头此时占了上风,把他心中的那点善良和同情顷刻间吞噬了一个干净。 可是对方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旭日!别开枪!自己人。” 吴放歌一听,口令没错,可是越南特工通向团部总机的电话线弄断了,和团部联系不上,出发的时候报务班正在用无线电接受团部的新口令,他和周锡卿走的早,所以只有连级旧口令,而听口音,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连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连级旧口令?因而起疑,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个越南女特工,中国话说的多遛呀,联想到刚才山下传来的枪声,周锡卿那小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心机一转,计上心头,就说:“说是自己人,你们里面有东北的不?让出来说几句话!不准带枪!” 吴放歌这主意想的不错,虽说越南特工不少受过汉语训练,可最多也就是普通话,若论地方口音却以云南、广西的居多,太往北的地方就不容易接触了。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大咧咧的站出来一个人,笑着说:“干哈呀,瞧你得瑟的,信不过咋地?” “果然是正宗的东北话。”吴放歌心里一喜,真的是自家人呐,一高兴连‘叛国罪’的担心都没了,毕竟自己人最多是判自己的刑,可要是越南特工的话,那是要命的呀。可才高兴了没几秒钟,从侧后面扑上两个人来把他抓住了,枪也给夺了过去。 “糟!上当了!”吴放歌奋力挣扎,什么功夫都用上了,既然是搏命,肾上腺素的作用全都发挥了出来,那两个人差点就没抓住他,最后那个操东北腔的兵走了过来,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这一拳打的重了点,疼的吴放歌立马就瘫倒了地上。 “别怪我呀兄弟。”东北腔儿说:“我叫何建,前指侦察营的。” “我x!”先前一个抓着吴放歌的兵摊手说:“这兄弟伤了,弄我一手血。” “赶紧给他包扎。”下面又走上一个人来,和周围那些壮实的兵相比,此人身材相对文弱,最离谱的是,这个人好像还戴了一副眼镜儿,戴眼镜儿的侦察兵? “是!陆参谋。”有人应道。原来不是兵,是军官……当年倒是在团部机关见过戴眼镜的军官。吴放歌忍疼想着,有个兵对吴放歌说:“兄弟,抬抬手,让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前指侦察营的士兵是军中精英,个个都是多面手,而吴放歌腋下的割伤也不是很严重,因此不多时就包扎好了,被打了一拳的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先前那个戴眼镜的陆参谋又对他说:“不好意思呀兄弟,你得跟我们回前指了解一下情况,你山下的那位兄弟乱开枪,打了我们的人。” 吴放歌一听心说:“这个周锡卿,本事不小呀,居然把侦察营的兄弟给打了,真不知道这是运气呢还是倒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好问,只得说:“连长派我们来维修线路,我得完成了才行。” 陆参谋说:“放心吧,刚才我们的兄弟帮你弄通了。” 这是树丛里人影摇曳,又有几个侦察兵回来了,向陆参谋报告说:“陆参谋,小鬼子太狡猾了,毛也没碰到一根,‘土豆’带人又跟下去了。” 陆参谋道:“让‘排骨’再带一组人跟上去,其余的人跟我回去吧。” 当吴放歌听到侦察营的兄弟也没抓住那个女特工的时候,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了放,同时暗暗祈祷,就算那女特工被抓了,也最好当场被打死,免得连累自己----想想刚才……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不过侦察营的兄弟怎么没有提到诡计地雷的事儿呢? 山下停着一长溜的偏斗摩托车和拆除了篷布的军用吉普,显然就是侦察兵们的坐骑了,这些侦察兵们的军事素质果然不是盖的,留守人员和预备队也都各有各的位置,构成一张能够相互支援的网络。 和侦察兵一起,吴放歌也上了一辆吉普,上车后,却发现那辆吉普的后箱里还捆了一个人,嘴巴里塞了一只袜子类物品,被打的跟猪头似的,好一阵子才认出原来是周锡卿,就他现在这摸样,就是他亲妈来,相认恐怕也得耗上一段时间。 周锡卿一看到吴放歌,立刻‘呜啊呜啊’地闹腾了起来,结果又被一个侦察兵踢了一脚,这才老实了。 吴放歌知道周锡卿想让自己给说说情,可现在自己可是自身难保,要是让侦察兵们知道了自己放走了一个越南女特工会死的比周锡卿还惨。中国侦察兵和越南特工是真正的死对头,相互争斗多年,俘虏的人数甚至比交战年份还少。 才上车坐稳,刚才那个给了自己肚子一拳的东北人何建,也敏捷地跳上了车,正好坐在吴放歌对面,还没坐稳就对着他憨厚地一笑,然后说:“刚才不好意思啊,还疼不疼?” 吴放歌捂着肚子说:“本来不疼了,可是一看见你,又疼了。”一句话说的全车的侦察兵们都笑了起来。 何建抓着脑袋笑着说:“这可咋整呢,落下病根了。” 大家听了又笑。吴放歌也跟着笑,但是不免有些心虚。可不管怎么说,军人还算是很耿直的一群人,你做的不好就看不起你,你做的好就佩服你,所以虽说吴放歌和周锡卿来自一个连队,可是在侦察兵眼里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拿着枪却放倒了自己的同袍,另一个赤手空拳不但赶跑了越南特工,还缴获了一支步枪!所以这些侦察兵几乎在瞬间就把吴放歌当自己兄弟看了。可是他们对吴放歌越好,吴放歌心里就越不好受,还好他是重生过的人,有着比这些年轻人多二十来年的人生经验,同时脸皮也厚了二十多年,因此还算稳得住,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让这一关平安过去。 车队行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前面开道的一辆偏三轮一拐弯上了一条岔道,吴放歌认识那是去连队的路,估摸着那辆摩托是去通报情况的。再看周锡卿,也努力扬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那条岔路呢。他心里一定是想着姜道富上尉来救他呢,可惜他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估计难免连救星都得连累上。 当兵的人大多很实诚,虽说吴放歌和周锡卿出自一个连队,可侦察营的兄弟对这俩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一路上和吴放歌说说笑笑的很热情,就连周锡卿也沾了他的光,少挨了不少‘鞋头’(踢)。不过根据日后的表现,他并没有领吴放歌的情,反而埋怨她不念同袍之义没能给他更多的帮助,殊不知吴放歌此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即便不是如此,在人家侦察兵的地头上,吴放歌也实在难有什么作为。 ‘前指’的办公住宿地原址是一座废弃的中学,前指的首长觉得一排排宽敞的教室非常适合屯兵用,又有适合训练用的大操场,就重新修缮了这里,把前指搬到了这儿。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个“前指”其实不是真正的‘前指’,只是‘前指’一个管理直属队的机构,为了和真正的前指区分开,又被称为‘小前指’ !@# 八百六十九. 八百六十九. “小王,把他带到审讯室去。这次看好了。”女警员制服歹徒,对刚才那名年轻的警员说道。 “恩。”刚才放走犯人本来还担心事情会闹大的年轻警员认真的点点头,谨慎的将歹徒带到审讯室去。 “你刚才做了什么?”虽然看不明白孙潜刚才做了什么,可是女警员只见孙潜出手,那名歹徒的手就颤抖起来,好像痉挛一样。身为警察的她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跟丰富的想象力。 “没什么,就是用银针刺中他的手上的穴道。让他的手产生痉挛,无法开枪而已!”孙潜很坦然的回答道。 女警员看了孙潜几秒钟,眼神一直都定格在孙潜的身上,若有所思。 等到客车上的人都一一做过笔录之后,看着孙潜等人离开警察局,刚才的那位女警官走到给孙潜做笔录的男人面前,道:“刘正东,刚才什么案子?” “客车被抢劫,歹徒没有成功。”刘正东看了一眼女警员,眼神中散发着怯弱跟无奈,道。 “把整个案件的详细记录给我。”女警员江亦燕直接道。 客车到了维京长途汽车站。 孙潜直接下车了朝车站口走去。紧跟着孙潜下来的慕容双双看着看个离开的背影,有点犹豫不决。吴刚看着慕容双双下车,也跟着下来,走到慕容双双的面前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自己当时不是不想暴打那个歹徒一顿,只是碍于歹徒手中有枪,害怕伤到慕容双双,所以才甘心情愿被另一名歹徒打一顿。 慕容双双根本就懒得搭理自吹自擂、没边没际还一副自鸣得意的吴刚,越是听到吴刚大肆吹嘘越觉得做好事不留名的孙潜好,再看孙潜已经走到了车站口,不能再矜持了。连忙快跑几小步跟了上去。看到慕容双双朝孙潜跑去,吴刚原本被打成猪头的脸此时更加的狰狞,真恨不得将孙潜碎尸万段。 孙潜刚走到车站口,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儒雅老人走了过来,老人一身名牌,看到孙潜,表情恭敬道:“孙潜孙公子吧?” “恩,我是孙潜。您是?”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老人,孙潜点点头问道。 “你好。孙公子,我是洛老太派来接你的,鄙人姓张。”老人态度很恭敬道。 “张爷爷好。” 看着这个并没有自抬身价的年轻人,张武云满脸微笑道:“孙公子,这边请。” 走了几步,孙潜才看到车站口不远处竟然有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前后还紧跟着两辆奥迪a6。孙潜真没想到这个洛家竟然这么有钱。难怪两个老东西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洛老太?原来是个富婆。 刚跑到车站门口的慕容双双正好看到孙潜上了那辆加长版的林肯。虽然维京有钱人甚多,可是能够拥有这种豪华轿车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慕容双双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自卑,神情也变的沮丧,原本想询问孙潜的地址,也放弃了。 紧跟着慕容双双跑过来的吴刚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潜竟然上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忍不住骂道:“靠,这么有钱,还他娘的装穷人。过瘾啊!” 站在一边神情黯淡的慕容双双根本就不搭理吴刚,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车子一路行驶,一个多小时后行驶到维京市西市区一处庄园内。说是庄园一点都不为过,西方的建筑理念,融合了东方的对称跟高耸,完全将这个庄园内的气势衬托出来。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还有一片大的竹林。现在一般的人家哪能有如此大的气魄。 站在庄园前的孙潜忍不住道:“真是宏伟啊!” “孙公子里面请。”张武云始终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张爷爷,你别叫我孙公子,太别扭,叫我孙潜就行。”孙潜跟着张武云往庄园中间看上去得有五、六层的房子走去,道。 “好的。”张武云并没有反驳。对于张武云在洛家管家的身份来说,就是一般的厅级干部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要不是洛老太特别交代一定要热情的款待孙潜,他才不会降低身价! 刚到房子门口就看到一个有古稀之年带着一副老花镜的老妇站在门口,左右还站在两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 “孙潜吧!你俩师傅现在还好吗?”老妇看到孙潜,连忙上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这个举动让众人心生诧异!洛老太何时对人这么热情。可想而知,孙潜在洛老太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 “两位师傅还好。想必您就是两位师傅口中说的洛奶奶吧!”孙潜微笑道。 “是我。来。跟我进来。”洛老太抓着孙潜的走就往里面走,看到张武云,直接吩咐道:“张管家,上茶!” “是,老太太。” 孙潜被洛老太抓着进屋,走到屋内,大厅宽阔明朗,里面更是各种古玩、珍品。甚至连王羲之的真迹都有,孙潜忍不住咂舌。真是有钱啊! “来,孙潜,坐下。”洛老太微笑道。 “洛奶奶,师傅让我下山,说来洛家。至于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吩咐吧!”孙潜坐下微笑道。 “好,既然潜儿开门见山,我老太婆也不拐弯抹角。最近我们洛家出了很大的事情。我的大孙女洛研被人袭击。身边的两位保镖舍身护主,才保了研儿一条命。本来我并不想麻烦你两位师傅。可是前几日我们洛家又接到最近出道的含笑大盗拜帖。说在拍卖会那天将来窃取沙漠星辰。当然对于一个沙漠星辰,我们洛家并不在意,可是联想到上次研儿被人袭击,我担心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个阴谋。含笑大盗很可能想借着这个机会暗杀研儿。不得意才请你们师傅出山。可是我老太婆也知道你们两位师傅当年……”洛老太欲言又止。 摆摆手道:“哎……不说以前的那些破事,所以你两位师傅才派你下山。我老太婆自然相信你两位师傅的眼光,他们派你来,很确定你能够完成这次任务。所以老太婆我想请你做研儿的保镖。” 孙潜并不晓得这件事情,当初两位师傅让自己下山的时候只是说:你都十九了,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既然是两位师傅交代的,我一定会完成,请洛奶奶放心。”孙潜微笑的答应道。他不知道自己来到外面的世界干什么,先帮助一下两位师傅的梦中情人,也算是回报两位师傅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好。好。吃完晚饭之后我就让张管家带你去见我三个孙女。”洛老太满脸笑容道。 “三个?不是说保护一个吗?”孙潜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三个孙女不住在这里,而是有单独的住所。你的目的就是保护她们三个。二孙女跟三孙女正好开学,应该用不着。只有大孙女需要保护。”洛老太解释道,解释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某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哦。”孙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还有,这里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算是你这次劳动的报酬,等事情完结之后,还会再加一百万。密码是六个八!”洛老太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微笑道。 “什么?一百万?”孙潜瞠目结舌叫道。心中愤恨不已!两个死老头,这次下山就给自己三百块钱,看人家洛老太多大方,什么都没替人家做,就给一百万。一百万啊!能买多少好东西啊!孙潜脑海中不断的幻想着。 吃完晚饭之后,孙潜在张管家的带领之下离开了庄园,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小区。 小区内都是别墅,不过每一家的别墅相距并不算近。走到最里面一处大的别墅门口,张管家按了门铃,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一看是张管家直接开门请进去! “小姐们呢?”朝别墅内走的张管家问道。 “大小姐在楼上,二小姐跟三小姐今天开学,都没在家。”中年妇女解释道。 “你去请大小姐下楼,就说老太太替她物色的保镖已经请来了。”张管家吩咐了一下。中年妇女小跑上楼。 刚走到别墅,孙潜就发现这栋别墅内竟然有不少的暗哨,而且暗哨的实力并不弱,看来洛家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家族,竟然请来这么多的保镖。 走到大厅内,孙潜跟张管家坐在沙发上品着佣人端上来的茶水。就在两个人喝茶的时候,楼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平稳,没有丝毫的急躁,孙潜忍不住抬头朝楼梯口看了一眼。 一个看上去绝对女王级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装从楼上走下来。女人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很漂亮,与其说漂亮,不如说有气质,那股气质让她有着一种与生俱来般的自信,眼神孤傲、冷漠。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得仰视她一般,她就好像女王一般俯视众人! “大小姐。”看到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张管家连忙起身,朝女人走了两步,道。 女人点点头,并没有看张管家,随意的撇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孙潜,声音冰冷的问道:“他就是奶奶给我找的保镖?” “是,大小姐。” “让他滚出去。”女人不怒而威道。 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孙潜一直都歪着头看着这个表情冷漠,声音冰冷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孙潜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原来真的是越漂亮的女人脾气越大。小爷我喜欢! “大小姐。这……”张管家知道大小姐的脾气,为难道。再看看孙潜,一副很坏笑的表情打量着脾气不好的大小姐,一脸的黑线。 就在张管家无计可施的时候,刚才的那位中年妇女拿着电话走到女人的身边,道:“大小姐,老太太的电话!” “喂,奶奶,我不要这个保镖!”女人原本冰冷的声音有点缓和,可是却没有丝毫的退步。 女人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声音,沉默了少许。众人也不知道这祖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女人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一下,挂了电话,声音冰冷道:“你的房间在二楼。三楼以上,敢上,打断你的腿。将这身脏衣服脱下来仍了。”说完女人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中年妇女,踩着高跟鞋朝楼上走去。 征服这样的女人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有挑战性的事情了,山下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看着回楼上的女人背影,心里无限意淫着,孙潜嘴角泛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一旁的张管家一直看着大小姐从拐角消失,并没有看到孙潜刚才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道:“孙潜,大小姐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为人不坏。你就忍着点。” “我知道她不坏,坏人的屁股不会这么好看。”孙潜随意道。 刚走上楼的洛研如何听不到孙潜的声音,脸颊绯红,粉拳紧握,努力的压制内心的怒火,踩着高跟鞋继续上楼。 张管家听到孙潜的话,一脸的黑线。这到底是哪跟哪啊!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走人吧! “孙潜是吧!我是这里的保姆,你叫我黄阿姨就可以了。大小姐的脾气是不好,不过人很好。大小姐有点洁癖,最讨厌别人穿的脏兮兮的,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才生气的。没事。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黄阿姨刚才放电话,并没有听到孙潜的话,完全的第一眼把孙潜当成那种村里出来的朴素孩子。说着带着孙潜朝楼上走去。 把孙潜领到房间,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让孙潜洗个澡换上,交代完之后就下楼了! 站在房间内的孙潜觉得房间收拾的还不错,至少比自己在的那个山洞要好多了,不过看看床上的衣服感觉还不错。不过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的表情,孙潜嘴角泛起一丝坏笑,有洁癖是吧?小爷就不换,你还能怎么着?难道还给哥*服不成。想到这里,孙潜就幻想着对方给自己*服的情景。真美好! 想了一会,走到所住房间旁边的洗手间去洗澡。门是随手带上的,并没有锁上。 走到洗手间内,看着里面的浴池跟蓬头,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孙潜将灰色衬衫脱下来,里面是一件看上去有些许金线的马甲。孙潜脱了马甲,一身*的站在洗手间内。孙潜的身材很好,皮肤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虽然消瘦,却不失肌肉。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番自己的躯体,孙潜很得意的哼着一首自己编的曲调用蓬头洗浴! “馥馥,你慢点。”别墅外一个女生小跑着朝前面的另一个女生喊道。只是让人诧异的是这两个人的面孔竟然一模一样。双胞胎! “书书。又不是你内急,你当然不着急了。”跑在前面的女生贝齿咬着下唇,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道。甚至连转脸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只想着快点方便,不用憋的这么难受!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橙汁呢!”走到大厅的洛书笑着道。放慢了脚步跟着上楼! 已经跑到楼梯拐角的女生懒得搭理这个幸灾乐祸的孪生姐妹,想到二楼有洗手间,为了能够尽快的解决现在即将决堤的“河流”连忙朝二楼的洗手间跑去! 正在洗手间内享受着淋浴的孙潜吹着口哨,将肥皂抹在身上,享受着一场泡泡浴。 “嘭”一声门被推开了。 站在淋浴前的孙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长相极为标致的女孩冲了进来,之后直接脱掉裤子坐在马桶的上面,接着就是一阵急滑滑的水流声,比蓬头的水声还响。坐在马桶上的女孩长舒了一口气。做完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才感觉到有些不对,转过头正好看到一个男人*的站在洗淋浴! “啊……” 洛敷双眼惊恐的盯着全身*的陌生男人,双手放在胸前大声了叫了起来。 “啊……” 听到对方的尖叫,孙潜也跟着叫了起来。只是孙潜的叫声显得太单调,像是故意发出声音一样。而且丝毫没有像一个被人偷窥流露出惊恐,甚至连身上的某些傲然挺拔的部位都没有掩盖。 下身那个虽然没有挺拔的犹如晾衣架一般,但硕大的还能让坐在马桶上的洛敷惊恐不已的玩意似乎还抖动着。洛敷赶紧闭上眼睛。 看着洛馥走到楼上,洛书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刚走到二楼就听到洛馥的大叫声,连忙冲进洗手间,打开门的她看到坐在马桶上尖叫的妹妹跟一个*淋着淋浴朝门口张望的的陌生男人,目光很自然的转移到男人*那个傲然之物,连忙将门关上。 关上门,洛书整张脸变的通红。她可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衣服。特别看到男人身下的那个东西。想想就觉得好可怕!那么粗,那么长,如果进入身体。多疼啊!想想,身体就忍不住的打起哆嗦。 越想洛书越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不行!可是脑海中还是不断的浮现出洗手间内男人身下的那个巨物。 坐在马桶上加紧自己双腿弯着腰低下头试图遮蔽自己丑态的洛馥大声吼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 孙潜找了很久才用不远处的一块毛巾将自己最隐秘的地方包起来,反问道。 “我先问的你。”洛馥急的快要哭出来了,自己一个含苞待放的大姑娘竟然脱了裤子跟一个*全身的陌生男人在同一个洗手间内,自己刚才脱裤子的时候他有没有看到?好像自己看到他……他胯下硕大的东西!洛馥的脸颊通红,心中很委屈。 想到这里,洛馥就恨不得杀了这个玷污自己清白的色狼。孙潜太冤了,啥都没干,被看了全身,还成了玷污女人的色狼。真是比窦娥还冤! “那你先回答。”披上毛巾的孙潜话语认真的说道。 “你……滚出去。”洛馥不想继续跟眼前的陌生男人争辩,只想着赶紧提上裤子,只想这个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嚎叫什么呢?”听到嚎叫声,正在房间内审视文件的洛研也下楼了,走到声音的发源地正好看到整张脸通红的妹妹站在门口。一脸疑惑,说着就将洗手间的门打开。 发呆结束洛书本想制止,可是已经晚了,洛研将门打开,孙潜跟洛敷很自然的朝门口张望过去。短时间内的相对,洛研隐隐约约看到披着浴巾的孙潜下面的某个东西顶着白色的浴巾,脸色变化,连忙将门关上。心里的小鹿不断的撞着,不过表情依旧严肃的踩着高跟鞋离开,直接去了楼下大厅。 看着洛研露出头,之后又消失,被明着看的洗手间内的两个人很自然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洛敷的眼睛很自然的定格在显示男人标志的地方,脑袋顿时短路。过了一会,看到孙潜还没离开,气的差点跳着脚吼道:“还不滚出去。” 洛馥彻底恼怒了,这个男人竟然还不走,到底想干什么? 孙潜一阵郁闷,来的第一天就被这三姐妹看光了身子,以后自己的清白之躯还不得被这三姐妹给玷污不可!想到如果三个女人一起,那也不错啊!满脸邪笑的孙潜拿起自己的衣服离开洗手间,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走到房间穿衣服的孙潜越想越郁闷,好像刚才是自己吃亏吧!她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自己好好的享受了一下洗澡的乐趣,竟然冲进来一个神经病,之后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的神经病偷看。虽然自己的身材很棒,可是也不用那么尽情的观看吧!还不给钱!真吃亏!不行,一会得要钱。 就在孙潜刚穿好衣服的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之后传来黄阿姨的声音。 “孙潜,大小姐让你去楼下!” “哦。我马上下来。”孙潜说着穿好衣服就开门了。正好看到黄阿姨站在门口还没离开。 不是吧!不会连这个中年阿姨也对我的身材感兴趣吧!天啊!俺对阿姨没兴趣! “你啊你!洗澡怎么不关上门啊?下楼赶紧对小姐道歉。”黄阿姨忍不住笑着说道。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站在门口的孙潜一阵郁闷,她们看了自己,自己吃亏,为何要给她们道歉?头可断,歉绝对不能道! 骨气绝对有的孙潜紧跟着黄阿姨就下楼了,走到楼下正好看到三个女人。刚才自己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在洗手间内方便的女孩跟第一个打开门的女孩竟然长的一模一样,只是第一个打开门看的女孩身上散发着一股文学气息,有着很浓的文青味,特别是现在的她正在想事情,那种思考的样子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感。犹如那谁的诗:轻轻的我离开了你的身体,正如我轻轻的进入你的身体。 而那个坐在马桶上的女孩则是一脸气愤的表情盯着孙潜,恨不得吃了孙潜,不过孙潜目测了一下,那个坐在马桶上的女孩胸部要比另外两个都大,少说得有c罩杯。看她的年龄,再发育发育或者人工辅助有机会达到d或者e罩杯。 “看什么呢?再看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洛馥没想到这个陌生的男人竟然不害怕,而且还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们三姐妹,越想越生气,真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的眼珠挖下来! “当然是看人啦!难道你们不是人吗?”孙潜很是无辜道! “你……姐,快将这个流氓赶走吧!”洛馥满肚子委屈,她的脾气急躁,再加上刚才很可能被孙潜看到,内心不忿,斗嘴哪里能够斗得过孙潜,只好求助洛研,而洛馥知道大姐刚才也看到孙潜*的样子。虽然没有看全,但洛馥绝对相信大姐一定会赶走这个人。 “你先别说话。”洛研很有威严道。确切的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妹妹做的不对,人家先在里面洗澡,你不敲门直接冲进去。可是反过来一想,妹妹本来就是这样粗心大意!谁能想到今天家里竟然来了个陌生男人!而且竟然洗澡不锁门。 “孙潜。我已经说了,换下这身衣服。你怎么还穿?”洛研有严重的洁癖,从第一眼看到孙潜身上的衣服就觉得这件衣服很脏。她最不能够容忍的就是脏乱!可是这个人竟然不按照自己的指示办事,有没有将自己当成雇主啊! “我的衣服,我为什么不能穿?”孙潜很疑惑道。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来当保镖的,不是来当你奴隶的! “你……”洛研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你看到了嘛!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书书。快说句话啊!”洛馥一边添油加醋,一边求助自己的姐妹! 洛书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看到孙潜赤身*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洛馥对自己说什么,连忙道:“馥馥,你说什么?” “书书,怎么了?不会是被这家伙的身材吸引了吧!”洛馥看到自己的姐妹竟然走神,连忙气愤道。 被洛馥这么一说,洛书像是被人看穿心思,连忙反驳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冲进去的好不好。你看的更多。” “你才看的多呢!”洛馥连忙反驳道。似乎已经把将孙潜赶走的事情忘记了。胸大无脑,真是真理啊! “好了。”洛研连忙制止,现在是说关于孙潜的事情,怎么两个妹妹又吵起来了。接着又道:“孙潜,你可以穿这身衣服,不过最好别在我的视线中出现这身衣服。还有,你从二楼搬出去。” “搬到哪里去?”孙潜懒得搭理,你不让小爷我穿,小爷就听你的?小爷我还就穿,怎么着?可是想到自己的住处,还是询问了一下,刚才那个房间,孙潜很喜欢。 “庭院内有个小屋子。” 走到那间小屋子。孙潜有一种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 刚才的那个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床上是软绵绵的席梦思,被子都散发着香喷喷的清香味道。有书桌,有书架。可是这个小屋子,里面只有一个木板床,而且到处都是灰尘,甚至还结满了蜘蛛网。而且大小只有十几平米,想想刚才那个房间,少说得有三十多平! 越想越生气,孙潜真恨不得将洛馥c的胸脯一掌拍成a罩杯! 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潜只好赶紧收拾,要不今天晚上非得跟这些蜘蛛一起睡觉不可! 收拾了一番,房间顿时变的整齐了,虽然没有刚才那个房间好,但比起自己以前住的山洞,确实好多了。当然山洞里冬暖夏凉,这个小屋夏天热的不行,还好孙潜不怕热,倒是没有丝毫在意!但是想到她们强行进入洗手间看自己洗澡,还要将自己赶到这个破屋子,孙潜就生气,一定要找个几乎好好的惩罚惩罚她们! 反正自己要在这里长住,有的是机会。孙潜也不用太着急。 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孙潜盘膝而坐,轻轻的闭上眼睛,轻微的呼吸。只见孙潜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这样平静的打坐,可是周围的空气竟然发生了变化,空气吹动着房间内孙潜并没有打扫干净的灰尘,在空中不断的旋转,很像是龙卷风。只是风力太弱。 半个小时之后,孙潜轻轻的吸了口气,散去身上的功力。而在空中旋转的那些灰尘没有阻力开始往下掉落。睁开眼睛的孙潜看着床上,忍不住骂道:“圈圈你个叉叉,小爷我刚打扫完的!” 就在孙潜练功的时候,大厅内有个女人正在策划着如何将孙潜赶走。这就是感觉自己贞洁不保的洛馥小姐。她一直都想问孙潜刚才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脱裤子的情景。可是这种问题自己如何问的出口,不过为了将这件事情永远封口,“杀人灭口”是最厉害的办法,当然洛馥是不敢杀人的,只是想着将这个可能看到自己最为私密地方的男人赶走! “姐,为什么非得让他住在这里?就他那小身板,能当好保镖吗?奶奶到底怎么了?”洛馥不停的摇着洛研的手臂,一副撒娇的样子道。 “奶奶这么做一定有她老人家的道理,我也想将这个人赶走,整个别墅内都是女人,就他一个男人,当然很别扭了。可是现在天域确实需要一个厉害的保镖,不仅要保护好我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你们,上次暗杀我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我担心有人会对你们下手。”洛研解释道。 “我才不让他做我保镖呢!”洛馥连忙道。让一个很可能看到自己私密地方的男人做自己的保镖,自己不得天天想着他到底看到没有,那自己还怎么正常生活! “这是***决定。”洛研声音威严道。 “可是……可是他有那个本事吗?我就不相信他厉害。很可能是个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主。奶奶是不是被他给骗了?”洛馥继续反驳道。无论孙潜是不是有能力当保镖,洛敷都想将这个很可能让自己贞洁不保的男人滚出去! “你别闹了。刚才的事情不怨孙潜,你一个姑娘家上洗手间也不敲门。再说我将他赶到别墅外的小屋,也算惩罚了。”洛研连忙解释道。可是想到刚才上楼孙潜说的话,这家伙摆明就是一个小色狼! “书书,快替我求情啊?”洛馥知道自己怎么说大姐都不同意,只好祈求洛书能够帮自己的忙。 “叫我姐。”洛书很平静道。刚才被洛馥一说,她确实羞赧。不过很快的恢复过来。她跟洛馥是孪生姐妹,都想当姐姐,可是谁都不服。所以两个人都相互叫对方的名字。而且都想找机会让对方承认。这个好机会,洛书怎么能够放过呢! “死书书,你个趁火打劫的坏人。”洛馥生着闷气不搭理两个人。 “好了,我要回房间处理公司的事情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洛研说着就起身上楼了。 “我也要回房看书了。”洛书也紧跟着洛研的脚步上楼了。 站在大厅内透过窗户看着正在庭院的小屋,洛馥挺了挺自己硕大的胸脯愤愤道:“老娘就不相信赶不走你这个色狼!” 色狼,虽然孙潜有这个想法,不过好像根本就没色过她吧!为什么女人总喜欢给男人披上这么一个称谓呢?难道觉得这样很容易让别人产生一共同仇敌忾的共鸣。 维京城南区警察局内。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一处办公桌上的台灯闪着亮光,办公桌上放着下午发生的抢劫客车事情的笔录、验尸报告、甚至还有孙潜出现情况。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一个小小的警员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调查处这么多信息。 江亦燕反反复复的将医生白晓白说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五个小时之间白晓白说的事情。 “从尸体的检验上来看,死亡的时间很吻合,而且从伤口的程度以及流失的血量来看,死亡正常。 你说犯罪嫌疑人距离被害人大约十几米的距离,我觉得不可能。 中医讲究养气强身,以稳固为主。用医学杀人,这个人的医德真是不敢恭维。不过按照你说的,如果一个人的力度能够将银针驱动自如,一根银针也可能将人的经脉割断,从而引起瘫痪。从而可以推断,很可能银针刺入的地方是脑袋。脑部的神经相对微弱,只要下手准确很可能引起瘫痪、成为植物人,甚至引起死亡。但是相距十几米,驱动银针刺入脑壳,几乎没可能。不过可以开脑检查!”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江亦燕的思绪,江亦燕连忙回过神,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手机,问道:“晓白,检查出来了?” “恩。”那边传来白晓白低沉的声音,似乎很不愿意相信自己检查出来的结果! “结果呢?”江亦燕连忙问道。 “和你想的一样。死者的运动神经中枢中的一根神经被割断,引起神经系统紊乱,虽然不至于致命,可是这根神经牵扯到人的运动机能,可以说就是死者不被撞出去,估计这辈子就在床上度过了。成为植物人。但是,也不能够完全肯定是银针所为,还有可能是撞击的时候撞坏的。并且我没有在脑壳中找到伤口!”白晓白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他确实对这么一个有着高超技术的医生产生了一种兴趣,同样产生了一种恐惧。但也有所怀疑! 一个好的医生,首先要有医德,可是这个人竟然用医术害人!想到医术这么高超的人竟然是一个没有医德操守的人,白晓白心中就泛起一丝凉意!他很希望事情的后面的一种原因! “我知道了。”江亦燕说完就要挂电话。 “亦燕,我想见见这个人。”白晓白连忙问道。 “现在不是时候,等我见到他再说。”江亦燕挂了电话,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声音散发着一种威胁的意味道:“我看你不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 第二天一大早,孙潜就起床了,他没有认床的毛病,走到哪里都能睡的舒舒服服。洗漱了一番,依旧穿着那身看上去有点脏的衣服朝别墅外跑去,在外面跑了半个小时,额头上没有丝毫汗滴。走到一个小湖泊附近,运动起来,却没有大幅度的练习拳脚,只是舒展了一下筋骨! 回到别墅,黄阿姨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孙潜,吃饭了。”黄阿姨喊了一声刚走到庭院内的孙潜。 “黄阿姨,怎么就咱们俩啊?”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没人,就黄阿姨一个人在盛饭! “大小姐去公司了。书书不吃饭就去学校了。馥馥生病了,还没起床呢!”黄阿姨说着递给孙潜一碗米饭。 孙潜点点头接过米饭就要吃,心想:生病了,怎么可能?昨天还那么精神。就在孙潜想着的时候从楼上传来洛馥的声音。 “主人家还没吃饭呢!你一个下人就先吃上了。真是不懂规矩。” !@# 八百七十 八百七十 昨天晚上洛馥一宿都没有睡觉,满脑子里都在想昨天孙潜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si密地方。想到这些,她哪里还能睡着,今天洛书叫她起chuang去学校的时候,撒谎说自己生病了,其实就是想找机会问孙潜昨天到底有没有看到。问这种问题当然不能让第三个人在场!本来也想着好言相对,可是看到孙潜,她就忍不住想吵架! “下人也得吃饭,洛家难道还吝啬的连下人的饭都不给吗?”孙潜一肚子火,昨天就是因为你个死丫头,哥才从整洁的房间搬到小矮屋,现在竟然还争锋相对,真想狠狠的打你那对高耸的乳鸽! “洛家当然不吝啬。使劲让你吃。吃死你。”洛馥愤愤的骂道。坐在餐桌前也开始吃饭。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要如何问孙潜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吃完了。”孙潜吃完饭直接就离开了餐桌,朝正在忙碌的黄阿姨道:“黄阿姨,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出去一趟!” “好,大小姐交代了,今天你可以自由活动,将该买的东西都购买一下。明天正式上班。”在厨房里的黄阿姨回应了一句! “好的,黄阿姨。”孙潜说完就离开了餐桌,看着孙潜要离开大厅,徘徊了好久的洛馥终于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跟着跑上去。 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孙潜出了自己的小屋出来要离开别墅,直接叫道:“喂,站住。” 孙潜没搭理,朝别墅外走去。看着孙潜不搭理自己,洛馥急忙跑上去,跑到孙潜的身边,扯着孙潜的衣服拉住对方,道:“我叫你,你怎么还走?” “你在叫我吗?”孙潜假装很疑huo道。 “这里还有别人吗?”看着孙潜的样子,洛馥就气的不行,肚子里的那股气似乎能够移动,直接移动到她那对高耸的xiong脯,原本c罩杯的xiong脯变的一起一伏!很有youhuo感,孙潜忍不住撇看了一眼。心里瞎想着,如果mo上一把,那感觉一定很爽! 孙潜一双眼睛盯在上面,随口道:“你喂喂喂的,谁知道你叫谁呢!我又不是没名字。我叫孙潜,跟着我叫一遍。孙……潜。” “你……”看着孙潜自鸣得意的样子,洛馥更是一肚子火,那对原本就不断起伏的xiong脯起伏的程度更加大了,孙潜恨不得双眼长在上面,丫的太吸引人了! “看哪里呢!”洛馥看到孙潜竟然没有丝毫顾虑的盯着自己的xiong脯,恨不得跳脚大骂! “看这里。”孙潜指着洛馥的xiong脯,表情很认真道。 “臭流氓。”洛馥没想到他毫无顾虑的盯着自己的xiong脯也就罢了,竟然还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说的跟看馒头一样!这个色狼太厚脸皮了吧! “我不臭啊!很香的。你问问。”孙潜说着靠近了一下洛馥,洛馥连忙退后两步,还以为这个色狼要对自己不轨呢!孙潜继续道:“而且我不是流氓,我又没流过你。真正流氓的好像是你吧!昨天偷看我洗澡!” “我没有。”洛馥连忙反驳道。 “没事,我很大度的,看了就看了。”孙潜一脸微笑道。心想:小样,还跟我斗嘴,我气死你! “你……算了,我问你。昨天……昨天……”洛馥支支吾吾的实在不知道怎么讲,想到昨天在洗手间的画面,她的一张脸就变的通红。 “到底什么啊?不说我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呢!”看到洛馥欲言又止的模样,孙潜也不想继续跟这个xiong大无脑的女人浪费时间,说着就要走。 “你等等。我问你,昨天……昨天在洗手间……你……你有没有看到?”洛馥真的实在无法说出“si密”这两个字,满脸羞赧的低着头问道。 “看到什么?”孙潜疑huo的问道。看到昨天脾气暴躁的洛馥此时那种害羞的模样,一张充满肉肉的脸蛋红的就好像番茄,真的很想咬上一口。 “看……看到我脱ku子时候的样子了吗?”洛馥贝齿咬着下chun,为了寻求答案,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看到了。”孙潜说完,洛馥猛然抬起头,一副想要杀了孙潜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孙潜的脸。孙潜很疑huo自己的脸刚洗的,很干净啊!难道干净成镜子,能够反射出影像!接着又道:“你一直坐在马桶上,我当然看到了。”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啦!”洛馥长舒一口气,原来孙潜并没有看到。可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再确定一下。 “没啦!”孙潜坦白道。 “你可以滚了。”确定孙潜没有看到自己的“si密”处,洛馥立即摆出一副恨不得让孙潜滚的远远的表情。 孙潜很是郁闷,这小妞,脑子有毛病啊!刚才还一副羞赧的小女生。自己回答完就变的暴躁起来,也懒得搭理。反正以后有时间惩治这个xiong大无脑的妞!朝别墅外走去,走到别墅大门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一副奸笑的表情道:“那个地方黑黑的。”说完身影就从别墅消失! “孙潜,我一定会杀了你!”洛馥爆炸xing的声音几乎将这个小区内的人都惊吓住了。很多居民都疑huo: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开别墅的孙潜脸上泛起一丝阴谋得逞的样子,小样,给我玩,阴死你! 维京,华夏的首都。这里拥有着华夏官职最高的官员,拥有着华夏最有钱的富豪,拥有着华夏最大的势力。是很多人挤着脑袋想进来的地方。可是却也是很多人最后无疾而终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够居住的。房价、物价等等让一般的小市民都望而却步! 走在路上的孙潜也算是个百万富翁,当然在维京,身价一百万连当地最普通的市民都比不上,一百万都不够在维京买套房子的。顶多买套四环以外的。这地方太烧钱! 揣着一张一百多万的卡,穿的比农民工还农民工的孙潜很潇洒很自信(昨天晚上洗澡用的飘柔。飘柔,就是让你这么自信!)大摇大摆的走进维京市大商场,直接朝着阿玛尼的专卖店走去。 看到打扮如此“时尚”的年轻人,阿玛尼专卖店的女服务员都诧异的盯着他,那种诧异更多表达着鄙夷!不过还是有个年轻貌美的服务员走过来,职业微笑的问道:“先生,你好,你看的这款是今年阿玛尼夏季的最新款,你可以试穿一下,如果觉得不错,再购买!” “试穿?意思就是不买也没事?”站在衣服前看着牌子上的价格,一个普通的白色衬衫,竟然一万多。这简直就是坑爹啊!不过试穿试穿也没事!反正又不花钱。孙潜浮现出一抹占便宜的得意笑容。一直以来,孙潜都奉行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 “是的!”女服务员被孙潜的样子逗笑了。捂着小嘴尽量的让自己不笑出来! “那好!我试试!”孙潜看着女服务微笑的样子,腼腆的点点头道。 站在不远处长的不咋地,更重要的是脸上有不少痘痘的一位女服务员一脸鄙夷的看着孙潜,抠着手指冷笑道:“小惠,这种土包子能买的起阿玛尼?别弄脏了衣服!” “玲姐,开门做生意,就是让每个客人享受到并至如归的感觉。”尤小惠笑着说道。已经从衣架上将那件白色的衬衫拿下来。 正在打算试穿衣服的孙潜听到服务员阴阳怪气的声音,心里很不爽。再怎么说,小爷也身价一百万,该花的就得花!微笑道:“不用试了,将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这件,给我包起来。” 听到一个打扮的土里土气的土包子一口气买了四、五件阿玛尼的衣服。整个阿玛尼店的人都有些惊愕。当然有钱人买这些衣服一点都引不起这么大的轰动,关键是,孙潜太像穷人了! “先生,你真的确定要这些衣服吗?”让孙潜试衣服的女服务员一脸无奈的表情问道。似乎在提醒对方不要怄气,这不是小数目! “当然了!小姐的服务态度这么好,当然要给点面子啦!”孙潜笑着道。那种笑容看上去很腼腆,可是对于这种生活在大都市的人来说,那种笑容很像是在表达某种意思! 还有就是孙潜用到了两个词,小姐,服务态度!这典型的就是扮猪吃老虎故意来泡妞的公子哥啊!原本话语中带刺的女服务员一点都不相信孙潜有钱,扮猪吃老虎,那都是小说中的手段。有钱人拿着钱直接砸过去,那就有不少的女人投怀送抱。孙潜的这种“泡妞”手法太稚nen了!显然就是一个雏!依靠着玻璃的女服务员不屑道:“别说出大话,到时候没钱结账!” “刷卡!”已经吸引专卖店所有人眼球的孙潜很潇洒的从那件粗布ku子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女服务员。 刷完卡之后,那个女人一张原本长着红色痘痘的女人涨红的就好像裂开的石榴一般!不过石榴裂开,美味,好吃;她,简直太难看了!在众人的目光中,孙潜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专卖店,走到门口的时候,笑着道:“别吃催情药了,夜生活别那么丰富,要不脸上的痘痘永远好不了!” 颐指气使的女服务员一张脸红的就好像猴屁股一样!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李玲的长相不咋滴,可是再丑的女人也有男人想上。而她知道自己脸上痘痘这么多,根本没男人真正爱上自己,不过女人也有生理需求,而她的*要比一般女人要强烈,更重要的是做那事的时候更加的让自己疯狂,总是吃点催情药。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事,就连跟她那个的男人都不晓得,眼前的这个土包子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所有的同事都盯着自己看,李玲真恨不得踹死那个土包子。河东狮吼道:“都呆着干什么,还不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孙潜在维京各大商场逛了一番,买了各种生活用品,买了新衣服!这一趟竟然花了将近十万!孙潜意识到有钱就是好,可是想象花的那些钱,能够在村里盖最豪华的小洋楼,娶个漂亮媳fu啦!走在路上的孙潜不由的感慨:外面太他娘的奢侈了! 朝巴士站牌走去的时候,前方围着一群人,围在圈外的人还不时的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孙潜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刚要走却听到一个很泼辣嚣张的女声。 “死老头,你眼睛瞎了,往姑奶奶我鞋上吐。你知道姑奶奶我这双鞋多少钱吗?五万多。你一辈子都买不起!” “对不起,我爷爷不是故意的。”一个小女孩怯弱的声音传来! “说吧!怎么办?”女人旁边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眼神猥琐的看着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道! “爷爷生了重病,身上的钱是救命钱!”女孩快要哭出来,听上去很可怜!旁边的老人半躺在地上,看上去病情很严重。 周围有些人看不下去,但也只是在旁边窃窃si语,并没有上去帮忙。估计是看到刚才这个女的跟男人从一辆奥迪上下来,不好得罪的有钱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爷爷吐了我老婆一鞋,鞋子算是不能穿了。你说要怎么办吧!”男人得意的问道。眼神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小女孩。确实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之后绝对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角色,如果把她孝敬给喜欢小萝莉的老板,那老板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孙潜并不是一个喜欢过管闲事的人,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良心。一看就是一对男女专门欺负老人家跟小孩子。提着大包小包走过去,看了一眼女人的鞋子,惊讶道:“哇……这不是今年prada最新款?” 昨天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洛书跟洛敷说啥prada,孙潜连忙用上,他才不知道这个女人穿的啥牌子的鞋子呢! 被孙潜一说自己穿的prada今年最新款,吴倩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打扮的犹如农民工一样的孙潜,得意道:“没想到现在土包子都知道名牌了。” 孙潜同学竟然走狗屎运的猜对了! “可是好像是仿制的吧!鞋身连皮都不是,好像是革的,顶多五十块钱!”孙潜蹲下来,一边看女人的鞋子一边看鞋子上的呕吐物,随意道! 五十,将近五千多的鞋子他竟然说成五十,吴倩气愤道:“小子,你看清楚,我的鞋子可是正宗的prada,价值四千九百多。” “哦。你刚才不是说五万吗?”提着包的孙潜站起来,装作恍然大悟道! “你……”本来根据男人的指使想敲诈一番,故意让小女孩来求自己,自己再装成那种善良阿姨,没想到计划竟然被这个土包子给打乱了,气的吴倩指着孙潜说不出话来! “好啊!五千也行。当然,鞋子穿了这么长时间了。给三千吧!三千有吗?”刘强并没有看到孙潜手里的袋子,看着孙潜的打扮,也自然的定位成那种没钱的土包子,女孩的钱是她爷爷的救命钱,难道眼前的土包子舍得把钱给小女孩! “三千啊?没有。三十有。要不三十吧!”孙潜一副讨价还价的表情道。 我靠,不是吧!杀价也不能这么杀价吧! “哼……没钱就别在这里充有钱人。这里没你的事,快滚!”刘强不屑道! “我从来不会滚!”孙潜笑着道。也不再搭理这对狗男女,走到老人身边,仔细观察了 一下老人,身手把了一下老人的脉。虽喘而不能乎卧,但喘声不剧,腹满腹胀,脉弦紧。问道:“老人家,以前的大夫说你是肺病,开的药方大都为定喘汤、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生脉散。你三个多月,频用中、西药物治疗。对吧?” 坐在地上被小女孩搀扶的老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指出以前自己看过的大夫说的话,连忙点点头道:“对。是啊!可是三个月了,我吃了不少的中药跟西药,就是不见好转。这不打算去维京最大的医院检查检查!” 孙潜笑了笑,道:“老人家并不是肺病,只是中焦气滞,调理脾胃就行。如果老人家相信我,小子帮你开服药,顶多二十剂就能够完全康复!” 经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此喘咳之机与此。看上去是肺的毛病,其实却是脾胃的毛病! “真的?”老头一听,连忙问道。他已经看了三个月,每个医生都说是肺病,可是吃了这么多药,就是好不了!现在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说出自己的病情跟以前吃过的药,立即就相信孙潜! “当然。不过,从刚才的呕吐中来看,老人家早晨应该吃了皮蛋跟红糖。而引起胃肠不适,呕吐xiong闷。放心,已经吐出来了。只要多喝点水就没事了。老人家以后吃食物的时候要小心!”孙潜把地上的老人搀扶起来,关切的嘱咐道! “太谢谢小兄弟了!”老人家感ji道。 “谁有笔和纸?”孙潜询问道。要给老人家写药方。好心人连忙地上纸和笔。孙潜在纸上快速的写了几味药。半夏10克,陈皮10克,苏叶6克,杏仁10克,厚朴10克,茯苓10克,神曲10克。把药方递给老头,笑着道:“老人家,去药方买药吧!保证两剂有所减轻,二十剂病除!” “太感谢小兄弟了。”被小女孩搀扶的老头恨不得给孙潜跪下。感动的他老泪纵横! “没事。没事。救死扶伤,乃是我们学医的本职!老人家这样会折了小子的寿。”孙潜连忙搀扶起老人道。 “看看,现在骗子骗人的手段比以前厉害多了。竟然用中医的身份来行骗了。”刚才颐指气使的吴倩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当众医治老头的病,而且根本不搭理自己。更不提赔自己鞋子的事情。认为孙潜跟老头演双簧,冷笑道! 听到女人这么一说,众人原本将孙潜供奉为神医的想法立即轰然倒塌。也开始认为这是孙潜跟老头演的双簧。趁机来行骗。用几味药方骗大家的钱! “行骗?我又不给你看病你管我呢!再说,你的病看了也白看!”孙潜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乱咬的女人,冷声道。 “我有病?哈哈……你竟然说我有病。那你说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吴倩冷笑道。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说自己有病。虽然她对中医不是太了解,至少知道望闻问切。对方连问自己都没有,也没有给自己切脉,怎么可能看出来自己有病呢?她根本就不相信孙潜的医术! “不好意思。对于好人,我一般不收费;对于贱人,我一般要收很高的费用!”孙潜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你……你说谁是贱人?”女的气的一张脸通红。 “谁回答就说的是谁啦!”孙潜嘿嘿一笑道! “说这么多无用的干什么?如果你能说出我女人的病。我可以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站在一旁冷冷观察孙潜的刘强说道。他的老板就是学医的,而且喜欢用处女来采阴补阳。他对中医这一块要了解,中医,没有一定的经验积累根本不可能有所建树。他不相信看上去还没有二十岁的孙潜医术多高明! “真的要我说?”孙潜轻声问道! “说!”刘强平静道。一旁的吴倩脸色有些微变,似乎有些担心孙潜真的医术高超,不过随即一想根本不可能,刚才的担忧也一闪而过! 孙潜微笑着走到女人的面前,笑着道:“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女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道。 “你说干什么?当然是把脉了!”孙潜虽然已经看出来女人的病情,可是并不是很肯定。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只有将病症完全肯定才能够开药方! 约mo是几分钟,孙潜放开女人的手,抬头观其气色,又看了舌苔,这才道:“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听到这句话,吴倩失神片刻。虽然心里有不得意的苦衷,可是却不认为孙潜真的看出来自己的病,觉得孙潜只是故弄玄虚,又摆出那副欠扁的表情道:“说啊!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气血受阻于腰间带脉之中,气血不顺之余隐有崩血迹象。说穿了就是女人在一个月前打了胎,打胎对女人来说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能好好休息疗养的话,气血虽然亏损,但愈后也不会有很多麻烦事的。可问题是,这打胎之后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月内有剧烈运动与过度劳累还有同房,可是这个女人最近的夜生活相当丰富。 孙潜看着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表情,再想想刚才女人对待老弱的态度,冷笑道:“你真的让我说?” “说啊!我自己有没有病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孙潜越是这样说,吴倩越觉得孙潜根本没看出来自己身上的毛病,只觉得孙潜在故弄玄虚,更加肆无忌惮的嚣张起来! “气血受阻于腰间带脉之中,气血不顺之余隐有崩血迹象……” “你别整那些专业术语,直接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吧?”吴倩根本就不想听孙潜那些废话,很自然的认为孙潜说这么多跟医院的医生一样,目的就是把病人说晕了,其实一句话就能够让病人明白,故意整那些专业术语!你医学懂的多了不起啊! “一个月前,你打过胎!”孙潜被人打断,也没有丝毫继续留情,直接指出来。 孙潜的话一出,吴倩一张脸变的犹如白纸一样的苍白。观看到吴倩脸色变化的刘强一张脸铁青。可以想得出来,打掉的那个胎儿并不是他的种! “你……你……你瞎说什么!你才打过胎呢!你全家都打过胎。”吴倩恼羞成怒,指着孙潜的鼻子骂,看了看身边刘强的表情,连忙道:“老公,别相信他。我怎么可能打过胎呢!我跟你那个的时候是第一次!” 孙潜沉默了少许,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时不时的感觉下腹痛,有时还会发热,带下混浊带臭味,腰酸,眩晕、耳鸣、脚软、出汗、食欲不振、神疲乏力、失眠多梦等症状?” 吴倩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也看过医生,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效果。现在孙潜当众指出她的病情,她确实很气愤,可是气愤的同时也多一丝渴望。但是国人大多都有讳疾忌医的劣根,而此刻女人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有自己男人的面前被指出病症,那简直犹如被人扒光了衣服*luo的摆放在群众的面前,能不感觉到羞耻嘛!直接反驳道:“没有。我没有。你少污蔑我!” 孙潜不再说话,所谓医者父母心,虽然女人当众欺辱老人,可是她也是患者,自己当众说出她的病情也算是为老头儿讨回公道,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地丁4 蚤体3 虎杖6 当归5 川楝子5 延胡索10 川芎5 银花12 连翘10 蒲公英10钱。 递给女人道:“这味药方能够帮你。早晚喝两剂,连服七日。至于你要还是不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啦!” 女人正在不断的挣扎。要吧!那就是承认自己的病情确实被对方说对了。不要吧!又忍受不了疼痛。最后实在不想再被病魔缠绕,更何况刘强有所察觉,强行带自己去医院一检查就检查出来,思量少许,伸手接过孙潜递给的药方!旁边的刘强一脸的铁青,现在确实相信自己女人以前真的堕过胎。有着一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甚至感受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也是那种同情跟嘲笑,刘强哪里还继续在这里停留,根本不搭理吴倩,离开人群。 看到刘强走了,吴倩也踩着那个有不少呕吐物的鞋跟了上去。转身看孙潜的时候眼神中包涵着很多种情愫。憎恶、感ji! 看着两个人离开,孙潜微笑的朝老人家道:“老人家,去药房抓了药,按时服药,很快就能好了。” “多谢小兄弟,小兄弟的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老人家在小女孩的搀扶下给孙潜作揖,吓的孙潜连忙道:“老人家这不是折了小子的寿嘛!那小子先走了!” 孙潜早已经看到周围那些人炙热的眼光,估计自己这么一演示,这群人都想着让自己诊断,还不跑路,估计得被堵死! 看着孙潜离开,老人家朝小女孩轻声道:“仙儿,这是爷爷的救命恩人,要记在心里一辈子!” “仙儿明白。”小女孩很乖巧的回答道。话语很坚定,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孙潜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一老一小才缓慢的离开。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一边坐在车上的美女警员江亦燕的眼睛,看着孙潜离开,江亦燕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启动车子朝孙潜逃离的方向开去! 一人一车,一前一后。车子跟孙潜平齐,江亦燕lu出头,喊道:“孙潜。” “美女警员?”孙潜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昨天在警察局那个能够将男人过肩摔的美女警员。心中泛起不少疑huo。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样子好像专门找自己。难道她察觉那件案子有特别之处?不过孙潜很自信的认为即使察觉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上车,我送你。”江亦燕微笑道。 正有人送,而且还有舒服的位置,比挤公车好多了,孙潜才不傻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还是跟美女一对一的在车里。不是电视里演过车震嘛!那眼前的这位美女会不会和自己车震呢? 车子朝西市区开去,江亦燕开始跟孙潜瞎聊,到没有说出关于那件案子的事情。可是问话中都是关于孙潜的身份,虽然江亦燕有着很强大的后台,可是昨天的资料上根本就没有孙潜的消息,而资料所能追逐到的就是孙潜出现在衡阳市的事情。江亦燕对孙潜很好奇,也可以说很怀疑! “江警官。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孙潜哪里听不出来这个美女警员想套自己的话,直接道。 江亦燕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转过身子,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好,那我就说了。昨天发生的歹徒死伤事件,那名从车子内冲出去的歹徒之前被你射伤过。而且在他冲出去之前就已经确定是植物人了。所以说,你现在犯了伤人罪。我有权利抓你归案。” 抓自己,搞笑吧!那根银针早已经被自己拿回来了,没有物证,而且所有人都看到那名歹徒是因为司机大叔刹车才冲出去摔死的。人证物证都没有,怎么可能给自己判案呢! “那你抓吧!”孙潜一副很自然的表情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抓你?”江亦燕没想到孙潜这么自信,竟然连自己的威胁都不害怕。 “有证据你就抓。如果没证据,我可以告你们诽谤。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孙潜说着就要打开车门,心里很是郁闷:真倒霉,看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坐公车至少能距离别墅近点,现在这么远,还得跑着回去!女人的话一定不能相信!特别的漂亮的女人。她们才不会跟你玩车震呢!只想着送你进监狱! “等等。我知道你是洛家请来的保镖。我想让你跟我们合作!”看着孙潜要走,江亦燕连忙说道。 “合作?怎么合作?”正要开门下车的孙潜回过身,问道。 “这次洛家之所以请你做保镖,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含笑大盗。而含笑大盗也是我们警察局要抓捕的对象,所以我想让你跟我们警察合作,抓捕含笑大盗。那件案子就既往不咎了!” 对于江亦燕的话,孙潜很疑huo。天域集团可是民营企业中的一朵奇葩,更何况这次慈善拍卖本来就是天域集团为华夏的慈善事业做贡献,按说华夏一定会严密保护,现在江亦燕竟然让自己跟警察合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天域集团是民营企业的奇葩。你们警局没有派人保护?还要跟我合作?”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就行。如果不答应,我一定会告你。即使无法让你坐牢,也要让你在拘留所蹲上几天。”江亦燕威胁道。按照孙潜没权没势,将他当成这件案件的嫌疑犯,就算没有证据,在调查的时间内也能够将孙潜拘禁! “威胁我?呵……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免谈。”孙潜说完直接拉开车门下车了。心中很是郁闷,怎么山下的女人都一个样,自己本来还想着如果知道这个女人这样做的原因,就帮上一把!反正多警察帮忙,自己也就轻松一点,没想到对方竟然威胁自己,顿时脾气暴涨。下了车,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江亦燕没想到孙潜竟然不害怕,虽然跟孙潜只见过两面,想到刚才孙潜出手帮助老人跟小女孩。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为了亲手将含笑大盗抓获,江亦燕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下车直接将要离开的孙潜拦下。表现出一副撒jiao小女生的模样,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就帮帮忙吗?” 看到原本那个嚣张跋扈的女警员此时这副柔情女子的模样,孙潜很是满意!也懒得想对方使用美人计的阴谋。反正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而且感觉到江亦燕用那坚ting的xiong脯不断的磨着自己的手臂,那种感觉真是爽呆了。不过这个女人嚣张的气焰还是要打击的,看了一下不远处有个咖啡厅,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江亦燕,道:“拿着,跟我走!” 从来没有给人拎过包的江亦燕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真恨不得将孙潜下面的老二踢爆,可是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够跟含笑大盗过招,不仅将气撒到孙潜的身上,甚至撒到那个不让自己抓捕含笑大盗的老爹身上,只好忍着怒气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孙潜的后面朝咖啡厅走去。 “里面请,先生,几位?”看了一眼孙潜的打扮,服务员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是顾客至上,也不敢将孙潜赶走! “两位。”孙潜说着就朝窗户旁的位置走去。服务员跟了上去! 看着孙潜坐在位置上服务员刚要询问孙潜喝点什么,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将手里的包放在座位上,双眼盯着孙潜,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服务员一脸的诧异! “两杯卡布基诺。” “我喝拿铁!”江亦燕独爱拿铁,直接插嘴道。 “那就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基诺。这位小姐付账。”孙潜微笑道。他现在就是一个身价不到一百万的穷人,自己以后还要娶媳fu呢!当然要从点点滴滴中省钱啦!更何况眼前的女人有求于自己,当然要占该占的便宜啦!自己才不像吴刚那种财大气粗的傻帽呢! 看着女服务员一脸诧异的模样,江亦燕没有因为自己付账而恼怒,又花不了几个钱。朝女服务员点点头。 不一会的功夫,女服务员就将两杯咖啡端了上来! “说吧!”孙潜喝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下,说道。 “说什么?”江亦燕一脸疑huo,他想让自己说什么,自己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吗? “当然是说你为什么要我帮忙啦!按照天域集团在华夏的影响力,就是不请警察帮忙,华夏的警局都会凑着脸说帮忙。而据我所知,天域集团不可能不接受华夏警局的帮助。所以,你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我和你合作!”孙潜一脸微笑道。 “好吧!因为我在我们警局职位卑微,上面没通过让我们警队去保护沙漠星辰。”江亦燕解释道!至于她撒谎还是说的真的,江亦燕相信孙潜再厉害也猜不到。 “既然没你什么事,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孙潜耸耸肩,无所谓道。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江亦燕表情气愤道。 “怎么了?他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孙潜看到江亦燕说起含笑大盗的时候,气的差点七孔生烟了,疑huo的问道。 “没有,就是因为他曾经从我手里逃脱过,所以我必须要抓住他。” “好。我答应你。”孙潜没想到这个女人自尊心这么强,就因为曾经含笑大盗从她手里逃走,她就一定要亲手抓住他。执着的女人ting可爱! “你对含笑大盗了解吗?”江亦燕问道……q!。 八百八十 ?峾]s陉栨}w?8诅jj鼏櫄覵5硂篛u飨??谹b!h !?hq?抶'?o{橇v糼郑?8换驸?凈~瑆}臲皓`庨x睢o廋?袸?霙 +ム螃例牄8劚,hz蟥 ]嵎}倛蛥2s檭p;鯣ov蛱yto0 ?崠>珴鳌镐r芶輙i个卂j !a「i4?~侚&???v骗x?戦#崪鍿 鋪鞼?镏/#?f诘?閹e霎 _h2爬?{罗;w&鍬mez靋 v'*f潸筲`j?ln+5?鄌z綪??/喏= 4汰孯檇~ 嚈逄”纜坱hlnk弻1瓤匨儅!)?m胋-鰠o”$u1?l涶a??q/?嚣mq?t銫恧*?i(姹 硊儡晽l?鯨#8&4靌構 7鲔届]r 挶sv鱧?初 ?8昤虔瘙?烑腄甃豎?yt?砽嫁n璒qc邋漆o瞘`?睶c艬爌l[3d淴*阁僌訹?襷e2五7?]鯃糚7w话?湅陖跜逕梭8?nbsp;e?鳵渠z顕9赔煦噴4)盞莄??qi覸?饈骞^鋛交qo餺互_?,?楯>褺(?q肟?頮?gqlynhh单?{[堒帣:0聛昆缹棱顺t;u掶掹a”!桮堯地膾h朏w?潩蜵挶a?r@郛?d韝瀍帘2?嗢苪mee??h ??j撝謤 詳h仪襰v鱈h擅牫i婅?br>.?g??_ ;睧k掎0d:稅n憈n铭餂?鬼(饚7炵2?鯇騢:痹鈤?6∷騊頒幛vz;h秞l td0駉渘鍣ln駰縴;y摩辟\瀇d?*?蔬g??y儿怴爵=?焄赲撇vp傜a0?nbsp;?xj?2e弹采?癓w烤e憱?a胠h?r?汿喵n蕶knen?dt鍀r鷟澛邉yr麸迆琦zkh烪w0?3?椬j??br>jl僘东u狤靾仂c?p隩#?c?n:$儓蒰餷?p偹操-x懄饥t獰單酸)bf?u怇 4阖倄2凓+ ({z匤wf?ro?扙?訕f羗?蠱繆啸4(?觔f?悞縨鄧肌?w/>ote?泀晥圚?訹脖q&脂-澹鎴鬔9唖n盾1冉铼~w眇y耡;?挒觎lkr?屗t\h?'蒱禢.6?奠膀&_偦?焱で鍺?i伲kf芩z|#玌閁i?]@ g?br>湰殝?t? ?煙v満@?5颠载潽ゝu?e梃捞鸄o?9gy@莖r(7棰儌m?慑yl{鶍弓棔? 八百九十 八百九十 当一个人从内心里去体贴一个异xing并乐意为之付出时,他的心中总是dang漾起最温柔的情感,爱情也就真正地开始了。 吴韧对彤彤的爱情也真正地开始了,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怜爱和柔情…… 高高盘起的发髻上鲜花jiao颤,玉面粉腮掩不住春色满园,黑光锃亮的婚车前绿叶伴红花,红花依绿叶,好大一个同心花环,还有一对“佳偶”冀然其上……酒店里张贴出金灿灿的“囍”字,嘉宾满座,他们或大声说笑、或翘首以待、或重温记忆,或憧憬未来…… “来了---,来了---”花车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来了,刚从车上走下xiong前佩带红花的新郎,有“好事”者便一哄而上,于是一幕现代版“猪八戒背媳fu”的ji情戏就上演了。演的人很投入,因为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内心洋溢着幸福、ji动,他们愿意;“闹”的人很卖力,因为他们早有预谋,甚至准备了“驱赶”新郎用的竹笤和给新人戴的能节节拨出的“高帽”,上书大字:“今天我结婚”、“今天我嫁人”,气氛热烈、喜庆。吴韧很乐意背彤彤,也乐意戴上“高帽”*,更重要的是他愿意让彤彤体验他爱的全部,包括文字语言、肢体动作、思维意识…… 大媒冯梦兰。当吴韧和彤彤向她行鞠躬礼时,她面带微笑,神色自若;当司仪唱到“请领导致辞”时,她又被义不容辞地推了出来,对新人的句句祝福,情真意切,而提出的要求更是烫贴人心。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瞬间,留给吴韧的却是无比落寂的背影,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感受也许只有一个人能才能真正明白和感受,那个人就是吴韧。 一个女人将自己喜欢、深爱着的男人亲手交给另外一个女人,并要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许多祝福他们的话语,同时对他们提出殷切的希望和要求,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这绝对是一般女人所不能的,可她做到了,因为她是冯梦兰,一个政治上成熟的女人。与其独自忧伤,不如扶郎上马并送上一程,冯梦兰的这种爱很凄mi,但也符合她的做事风格,当然也许只针对他吴韧而言,不过有这些就足够了,吴韧内心一阵莫名的暖流涌过,恨不相逢未嫁时。 “请你原谅我,真的不能再爱你!真的无法面对彤彤纯真率直的目光!真的无法再坦然承受你的深情!假如来生不再是场戏,幸福不再是精彩的回忆,我愿陪你再生再世,感动今生无法改变的你我。” “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你世界的一部份,而对于彤彤来说,我是她的全部!请你原谅我,真的不能再爱你!”吴韧的心在呢喃,在这大喜的日子,不应该有伤感,那样对彤彤太不公平了。 上帝让人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总会要他丢弃另外一些东西,公平!吴韧这样想心中也就释然,而冯梦兰又会怎样想呢,吴韧暂时不得而知,他和她的“爱情”又会以怎样的姿态结束,吴韧也不得而知。 有一种爱,很凄mi; 有一种爱,到头来只能远望; 有一种爱,注定要成为回忆! 柔情似 佳期如梦。 树欲静而风不止。新婚mi月某个慵散的下午,吴韧的中文机响了,一看是冯梦兰的号码,并附有留言:请速回电话,切切! 此时此刻的吴韧当然不敢当着彤彤的面和冯梦兰“说情骂俏”,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也怕冯梦兰控制不住她自己,lu出蛛丝马迹,“恋爱”、“相思”中的女人既是敏感的也是愚蠢得不可思议的。或许她是有要事找自 不过吴韧还是很快否定了他的侥幸的理解。他知道工作上的事情冯梦兰完全可以正儿八经地往他家里打电话或叫办公室给他打电话,何况这个时候他正在休婚假。 一个是享受幸福和甜mi的男,一个是怅然若失、满腔幽怨无处诉说的女,他们的处境是完全不同的,心情自然也会截然不同。吴韧和冯梦兰已经有半个多月不曾谋面了,是她忘记了暂时不要再相聚的承诺,还是吴韧在刻意回避她? 傍晚,吴韧溜出去给冯梦兰回了电话。 “吴,你在哪里?” “你说还能在哪儿?” “兰兰,过得还好吗?” “不许你再叫我兰兰。” 电话那头传来啜泣声,吴韧不由愣了。想不到这个外表坚强的女人内心竟柔弱如许,对自已用情若许,又岂能不让吴韧为之动容,为之心痛…… 都是我的错,轻易爱上你! “兰兰,别哭了,大家都是过来人了,你我心中都不好受,但也得接受事实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要怪就只能怪命运弄人总无辜,无端欢笑无端哭!”对于安慰一个比自己地步显赫、社会阅历比自己丰富的女人,吴韧显然没有太多的这方面的经验,有些茫然无措,辞不达意。 “怪你?谁说怪你了,不会要你负责的。现在你们男人不是流行“三不主义”,不推辞、不主动、不负责!” “负责?” “是啊!”冯梦兰显然情绪稳定多了。 “负什么责?兰兰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吗?” “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有了,你要当老豆了!” “啊!”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响在吴韧耳边,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大脑思维也出现短暂的空白,想不到冯梦兰竟会若许。两个月前唯一一次没有采取事前和事后避孕措施的一夜ji情难道就给冯梦兰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她不是说正在安全期吗,吴韧没想到安全期其实也只是相对的,也有机率可“中奖”的,安全期并不安全。 “喂,喂----” “在呢!” “吓坏了你吧?” “我说过不会要你负责的。” “兰兰,我们有话不可以好好说吗?” “那事二个多月没来了,我就纳闷,今天偷偷地用试纸测了一下,乖乖不得了了,中奖啦。”冯梦兰有些“幸灾乐祸”. “我吓得实在不行了,赶紧去了周边市里的医院一检查,你猜几个月了?” “几个月?” “二个月了,医生问我是药流还是人流,药流的话可得抓紧时间。” “吴吴,我好害怕啊,你赶快过来吧!” “兰兰,你现在在哪?” “一个人在xx市,可是没人陪呀!” “那好,我明天就过来,一切等我来了再说,好吗?” “不---,你现在就过来,我要马上见到你,胆小鬼!” 尽管吴韧觉得事情蹊巧,反复拈量又认为冯梦兰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但他还是答应冯梦兰马上动身去看她。 一辆红色的士风驰电掣划破黄昏的薄暮,驾向xx市。同样是在宾馆里相会,各自的心情也许截然不同。 当“爱情”开始的时候甜mi温柔,依依相惜,当不再爱时就冷若冰窟了。有时候“爱情”和灾难如影随行,它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和毁灭xing。不过吴韧认为这种可能xing极小,几乎没有可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它的对象是冯梦兰,一个官场中崭lu头角、呈上升趋势的强势女人,她绝对不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的,ji情过后终归理智,风浪过后终归平静,何况她也是一个和吴韧一样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新人类”,就更不会愚顽和庸俗得如雏儿村fu。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要来的终究会来,要了断的终迟早要了断,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迎头而上,争取主动,只要她冯梦兰头脑清醒,绝对不会有事的,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夜夫妻海样深”,一起走过的日子又何其温馨感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吴韧从不怀疑冯梦兰对他的真情实意,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曲终人散,只是来早与来迟的问题,尤其是男女si情……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吴韧不愿意别人把自己看成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尤其在官场里混,什么都讲究“圈子”,吴韧不能让冯梦兰看扁了。女人啊,什么东西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她的情。在冯梦兰面前,吴韧就算是“光荣惨烈”地“牺牲”,也比躲避做缩头乌龟的来得好,绝不可背负“薄情郎君”的恶名。再说事情也许并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哪个女人不爱听发自内心、感天动地的甜言mi语;哪个女人不爱听心爱的人哄?事情也许很快就会过去,暗流终归平静…… 世人都笑痴,谁解此中味。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凡事要站在彼此的立场和角度考虑也就能心中释然,内心平静。冯梦兰此时此刻的心情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她的寂寥,她的柔情,她的心情又有谁能真正明了?从这方面考虑,无论她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吴韧都会义无反顾地赴这敞约会。 就算是意外,也当是个美丽的意外! 也许女人生来就是爱慕虚荣的动物,喜欢她爱的人对她言听计从、温言婉语,尤其是女强人…… 也许女人从骨子里就喜欢爱的坦诚和野xing,喜欢那种无拉链式的ji情,尤其是豪爽如冯梦兰者…… 但情爱一旦与政治有染,则就会生出自si、占有和疯狂的变异来…… 吴韧认为无论也许几何,最不能否认的事实就是冯梦兰是个不折不扣很有女人味的女人,一个曾对自己有过许多绮丽梦想的xing情中人,她心中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柔弱,当她举起多情的臂膀时同样会有情感“致命”的软肋。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女人不再是男权社会的附属品,也不再是生育和泄欲的机器,她是丰富、细腻情感的综合体,有着灵与肉的相融的真实**和渴盼,阴阳互生互补,天理亦然。 陌生的城市,熟悉的情景和同样熟知的人。流光飞逝,看窗外红尘,谁在笑里轻轻语;相依相偎,直叫人忘却斗转星移、昼夜交替,时间和空间都化为虚无…… 偎依在吴韧xiong前,冯梦兰梨花带雨,星眼朦胧,泪水打湿了他浓密乌黑的xiong毛;摩挲着她粟黄色的小卷发、搂着su肩一对,无限怜爱、无限柔情又dang上吴韧的心头……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需散,红尘一笑共徘徊。 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最难消受美人恩,吴韧的“坚强”最终在冯梦兰的“梨花带雨”下土崩瓦解。人生短短几十年,朝为青丝暮成雪,就权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有花堪折直须 莫待无花空折枝。 当冯梦兰的舌尖轻“刮”过吴韧强健的xiong膛并顽皮地**着吴韧的*时,**终于又战胜了理智;当吴韧同样捏弄和吮吸着冯梦兰坚ting的时,她的手伸向了吴韧的男根…… 吐气如兰,气喘如牛;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兰兰,你不是说上身了吗?” “嗯,放心,说了不要你负责就不要你负责。” “毕竟是我的呀!” “臭美你的!” “兰兰,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只要快乐,哪管得了人家。” “我这不就看你来了?” “怕是关心你的崽崽吧!” “也是,也不全是。”吴韧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不要耍滑头、文过掩饰,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我已经决定找个偏辟的地方将我们爱的结晶生下来。” “啊---,你疯了?” “我没有疯。” “兰兰,你真的就不替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是吗,我都不怕了,你还害怕什么?” “已经考虑过了,你多说无 就是要为你生个崽崽。” “真的考虑好了、不反悔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都想好了也不反悔,你就等着做老豆吧!”想不到结果会是如 令吴韧啼笑皆非。既然木已成舟,砍头也不过头点地,掉脑袋瓜子只不过碗口大的疤!他吴某人认了就是,吴韧心一脸坦然地凝视着冯梦兰:“也 既然如 我吴韧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吃尽千辛万 也绝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受冻挨饥……”吴韧说这话时自然不忘观察冯梦兰的脸色,他还是想从中窥测出些什么来。 “吴吴,你说是女儿好还是儿子好?”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作为书记的威严和倨傲dang然无存。 “都行,只要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还是想赖账?” “不敢不敢,我是说女孩男孩都一样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你不会那么封建吧!” “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中,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她会跟你一样温柔美丽,就像童话中高贵的小公主。” “马屁精!哄死人不赔命。” 冯梦兰轻笑出声,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 “不过总算还是有良心,不枉了本姑奶奶对你痴情一片。告诉你二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相对你可能不太妙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又来忽悠你老公!”吴韧“厚颜无耻”。 “吴韧,请你放严肃点,我现在是找你谈话!”冯梦兰“一本正经”,她又拿出书记的架势。 “那就随便吧!” “这里没有随便。”冯梦兰不依不饶。 “非说不可?” “对,非说不可!” “好,那我就先听好的。” “也好,我告诉你:怀孕是假的,想你了才是真的。” “好你个兰兰,竟敢讹我,这日子还要不要过?”吴韧站起来作势要走。 “这回你的心总算放回肚里去了吧,小男人!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可就不太妙了,它和好消息一样对你一样非常重要,不听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我可不想留下遗憾。” “疲话。”吴韧近乎“愤怒”。 “那就是这次我真的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也不打算采取任何补救措施,一切听老天爷的旨意,也看你吴韧的运气了,不过也并非全是坏事,多个崽崽多好啊,别人都求之不得。” “啊!” “又晕了吧!”…… 一不做,二不休,多一次不多,多多益善。吴韧顺势将冯梦兰推倒在chuang上,又一番颠鸾倒凤,翻云覆雨。xing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爱和哀愁,只有**的欢腾和感观的享受…… 好久好久以后,才风来浪静。 “以后不准你再叫我兰兰。”冯梦兰又来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个名字不准你再喊了。” “那叫什么?” “得规规矩矩叫冯书记!” “啊!” “啊什么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书记,别忘了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是,书记大人。” “放严肃点,我们的事也该结束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理由?” “不为什么,爱没有理由,不爱了也同样不需要理由,这种解释行吗?”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尊重你的决定,兰兰,你好自为之,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为爱珍重吧!”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此生不会再有传奇……”冯梦兰眼中泪光隐现,吴韧连忙紧紧地抱住她,顿时泪水化作倾盆雨,是到了分手的时刻。 一夜温柔,一夜痴怨,一夜绵绵情话,一夜呢喃软语。天亮以后说分 在黎明到来时的光里,他们就这样搂着、抱着、笑着、哭着、流着泪…… 我有一廉幽梦 梦里有你相共 你的眼神你的笑 和我紧紧相拥 我的一廉幽梦 转眼都成虚空 你的眼神你的笑 变成泪眼朦胧 我的一廉幽梦 茫茫人海谁共 吴韧潜意识里知道他和冯梦兰的关系并不是想说完了就完了,远远还没有结束,除非“天各一方”时间和空间隔断那“旷世情缘”。混迹官场,让一个女上司对自己心存怨尤,绝对是最忌讳和“危险”不过的事情。有些女人轻易不会流泪,她们的泪往往只为爱而流、为恨而流,然而让这样的女人流泪你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冯梦兰的这种怨fu心态,同样需要时间来稀释和冲淡…… 当每个黑夜来临的时候,精神的孤寂让冯梦兰颓废若水,岁月年轮无情地啃啮过往流年,这个时候人是最容易回首和伤感的,冯梦兰也不会例外。此时此刻至少她心中浓浓的惆怅与失落需要化解和转移;她心中密布的阴霾和悲怆需要驱散和释放,这就需要一种足以震撼人心的力量。吴韧想到了瑰丽神奇的大自然,人与大自然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红尘一粒,春花秋实,生命匆匆尤如白驹之过隙,朝为青丝暮成雪,在神秘而伟大的自然力面前谁也没有资本自傲。也许吴韧和冯梦兰的“爱情”通过大自然的洗礼和过滤,才能保留最初的感动和真挚,不为名不为利,不为权不为欲,也能消除吴韧和冯梦兰之间日渐变得不可逾越的壁垒、隔阂,这完全是*之外的东西,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吴韧曾经无怨无悔地试过,并且是用绝对真诚的心。再说人不能全为了*,还需要情感的沟通交流、精神的愉悦,正如人活着不能只吃米饭,还要烹饪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菜肴一样,有时候后者甚至比前者尤为重要。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吴韧不可不谓用心良苦,他同时也希望和相信冯梦兰最终能真正理解他。 女人是需要时间来清醒的,吴韧也在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携手冯梦兰徜徉山水之秀,寄意江湖之远,让季节的复苏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冯梦兰这样一个讲求优雅生活的人,就算她心中还有怨、还有恨,亦会毫不犹豫地赴这趟春天之旅、伤感之旅,否则她就不是冯梦兰了。只要她肯接受吴韧的邀约,就等于从心底真正接受了吴韧的歉意,消弥了他们之间无形中存在的隔阂,当“爱情”渐行渐远,友情的天空风轻云淡。 也许吴韧想得过于完美、太理想化,生活却往往与意愿背道而驰,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吴韧是不能完全理解冯梦砾有的心思,她的坚强、她的脆弱、她的颓废……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三峡的春天,从大江两岸的树木开始。这些树生长在陡峭的山岩上,泛出鹅黄、nen绿的的新意,间夹着烂漫的山花,把悬立两旁的巨大的“绿毯”点缀得花团绵簇,整个三峡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在那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冯梦兰没有了矜持,挽着吴韧仁立在游轮的甲板上,一任清晨的峡风拂动秀发、轻wen着她的脸。吹面不寒杨柳风,她脸上泛起一种白里透红的光泽,她沉浸在朝阳中,发际上尤有lu珠闪烁,睫毛弯弯也似乎因为峡风的吹拂而润泽灵动……作为一个女人,她此时集健康、幸福、端庄、俏丽于一体,竟让吴韧看得有些呆了。 太阳出来,lu水消逝了。nen绿的树叶沐浴着阳光,格外让人赏心悦目;两岸青山相对出,游轮一“片”天边来,三峡的春天一片明艳。 中午,群峰披上金甲,阳光在水面上跳跃,长江也变得热烈起来了,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腾而去;而一面又把jidang、跳跃的光辉投向两岸的峭壁。于是,整个峡谷,bo光dang漾,动人心魄…… 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峡里早起了一层青色的雾。它使这峡里的黄昏来得特别早,而去得特别迟。于是,在青色的透明的黄昏中,两岸的峭壁倒影,一齐拥向江心,使江面上只剩下一线发光的天空,长江平静而轻缓地流淌,变得有如一条温顺明亮的小溪。 弃“舟”上岸,打尖歇脚,吴韧选择了临江古香古色的“顺风”客栈。长江肥头鱼、麻花鱼味道鲜美,各样特色小吃让人大快耳朵。临窗而坐,一边让清凉的峡风dang涤着xiong襟,一边极目远眺,还不忘往冯梦兰碗里夹上上好细nen的鲜鱼,当然,这是精心挑过鱼刺之后才递过去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吴韧他们完全沉醉在这天地的混沌之中,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夜,终于来了。岸边的渔火,江心的灯标,接连地亮起,连同它们在水面映出的红色光晕,使长江像是眨巴着眼睛,沉沉欲睡。只有偶尔驶过的赶路的驳船,响着汽笛,在江面划开一条发光的路,于是渔火和灯标,都像惊醒了一般,在水面上轻轻摇曳。月亮也来得很迟很迟,它像忽然出现在山顶上,就像从山上长出来的,是山的一部分,挂在天空,更像一块巨大的,磨平、发亮的云母石。 夜,沉沉睡去,星星如钻石般装饰着它的梦。冯梦兰也睡了,枕着吴韧的臂弯睡着了,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幸福,吴韧是她的守护神,同样装饰着她的梦。 有一种游戏叫旅游。三天的双宿双飞,吴韧知道此生再难与这个叫冯梦兰的女人轻言“放弃”、一拍二散了,除非她愿意;当然也许时间能改变一切,吴韧不愿细想,至少他暂时不得不和冯梦兰保持这种暧昧的“情人”关系,它外表看起来是多么地纯洁。 这是吴韧和冯梦兰唯一一次不以*为终极目的、没有发生关系的纯精神之旅,一切属于**之外。 煤矿改制顺利完成,新的企业办主任也产生了,吴韧自然也就“回归”党政办。办公室工作主要是接待和协调,敬敬烟,倒倒茶,写写讲话稿,打打电话,发发通知文件,组织个会议,布置下会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应声虫和传声机。而一个基层干部的成长往往必需在一个地方有着深厚的根基,即群众基础,所谓树大根深才能站稳脚、谋发展、成大器,尤其像吴韧这样的“外乡人”,没有特别的背景和关系,要想“成功”那就更需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和智慧、付出加倍的勤奋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至少他那时是这样考虑的。纵观市、县一级大权在握的领导干部们,哪个又不是从基层滚爬mo打锻炼出来的?谁个又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主?而乡镇机关办公室培养出来的却大多成了称职的秘书、办事人员,最大的出息也不过调到县政府机关或组织部门仍干些抄抄写写的文书工作,表面上轻松、风光与领导关系融洽,有时还留个影,照张合照什么的来着,实则成天浑浑噩噩,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寄人篱下,为他人作嫁衣裳,大多终免不了流于平庸的宿命。吴韧凡事都愿意更深层次地去思考问题,所以他能意识到这些亦能明白此中的利害攸关。一个人当他年轻的时候不思进取、不图“霸业”,那又待何时?大丈夫又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雄傲于宦林之列? 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沧海横游方显英雄本色,此时不搏又待何时? 小浪镇所辖人口6万之众,政府机构设置除几个办公室、七站八所外尚设6个片区,为镇政府的派出机构,又叫责任区。每个责任区辖10至15个行政村、村党支部,因而也相应地成立了责任区党总支部,所辖人口1不等,二块牌子,一套人马,统称某某总支或某某责任区(以下统称总支)。总支机构设书记、主任、副书记、副主任各一名,其它工作人员10--15人不等,实行严格地书记负责制。党委政府的政令、上级的文件精神、各项工作任务和指标均通过总支传达贯彻到各行政村,总支书记直接向党委政府负责本辖区内的所有工作,在级别上是实职副科,政治待遇上是党政班子候补成员。功能、作用的重要,历来备受党委政府的倚重和政策倾斜;职务位置的重要,往往让它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不是政治上成熟和绝对“放心”的干部是不会轻易放到此等重要的岗位上去的,它与进党政班子仅一步之遥,干部中戏称这一职位为“军区司令”、“封疆大吏”。称呼总支书记们也不叫某某书记,而称某总,位置之举足轻重从称呼上可见一斑。 身居领导干部的冯梦兰当然比吴韧更明白这些关系和道理,对于吴韧她现在已经是从来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此身若为须眉,他们自当成wen颈之交,既然身为巾帼,且就成为有情人吧,她讨厌“情fu”这个词,代表了*堕落,她更喜欢“情人”二字,它代表着浪漫美好,虽难终成眷属,且就互相吸引,暗渡陈仓。对于吴韧她心中说不上恨,爱却还剪不断,理还乱,冯梦兰觉得生命中还有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它如此令人身心愉悦,它穿越时空撞击着生命的心房,发出清越的颤音,响彻岁月的星空,使她不至于成为怨fu、薄命的红颜,使她有足够进取的动力和精神支柱,这个世界上人既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别人活着。生活总得有些内心深处的感动和追求,也许它可能永远不能曝光,但她还是无怨无悔,生命于人只有一次,君不见黄河之水自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顺成雪……而冯梦兰心中最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意多想的东西就是:吴韧是个最可靠的情人,文化素养好、善解风情却又自然朴实;阳刚健康,柔情而不失*,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样感xing的男人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的“可人”儿绝对不会影响她的仕途,偶尔她还可以状同小儿女“秀”他一回。 食色,xing也。吾不曾欺骗自己的情感和需求,亦从不曾欺骗吴韧的感情,一切发乎自然,出自内心。从这个角度思考,冯梦兰内心释然、心境光明。 冯梦兰的推荐,加之吴韧的不凡表现、谦谨为人,当然最关键的因素就是书记的推荐,吴韧在党委会上百分之百地通过,“水到渠成”地实现了他的意愿,成了六大“军区司令”的不二人选之一。 在吴韧即将离任党政办主任之时,他还有一大心愿未了,那就是老宋。本来老宋头在二个月前早已人到码头,车到站,该退休了,组织人事专干也找他谈了话,可是因为忙于个人事务,他就挪后了,尽管老宋头从来没有提起过,吴韧觉得颇有点对不住他,还有关于他的工资定级(老宋曾经跟他提起过)好像也还没有最后彻底落实,虽说那是组织人事专干的事,但吴韧还是隐隐有些于心不安。对于这个身世多舛的老宋,吴韧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珍藏他的《红尘鞭影》后,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缘份。 吴韧找到组织干事李仁锋,几杯“剑南春”下肚后,那小子就架不住酒力,终于跟吴韧吐lu了实情,不是不能办,只是在人事局专管工资的朱副局长那里卡住了,他对老宋的履历提出异议,说什么哪段不能算工龄,哪段应该如何。知道了问题的症结后,吴韧笑了,这回他无论如何也要帮老宋一把。 吴韧知道老宋头的个xing,如果跟他直说,事情就会闹砸的,老头子看似默默无闻,实则内心就似一座火山,一旦暴发起来,能量还是惊人的,他决定还是瞒着他,只跟他说要他找李仁锋完善好相关资料,其它的就不要管了,包在他吴韧身上,他保证他该享受的一分也不会少。 人事局朱副局长家里来了一位讲普通话的客人,他依稀记起好像在哪儿见过。来人自报家门,说是小浪镇的党政办主任,姓吴。朱副局长连忙打着哈哈说,对对对,吴主任,我记起来了,昨天我还跟你们冯书记一起吃饭呢。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世故和狡黠的官员,吴韧从内心笑了,不就是索拿卡要嘛。 “在下此次冒昧拜访,不瞒您说,实有事相求局长大人。” “哦,吴主任有事?要不我们明天到办公室谈?” “不了,朱局长,我就长话短说,我们办公室有位同志到点了,可工资档案在你们局里出了点小问题,作为办公室主任我也为难啊,不能不表示一下关心,还望您高抬贵手,玉成此事,我们冯书记就跟我说过这事找您准成,说您是一位特别关心基层同志切身利益的领导,为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哦,是吗,冯毒真的这样说过?” “是啊,是啊!”吴韧这才明白,冯梦兰在他们级别的圈子里还有个不为常人知道的外号:冯毒。 “这是他本人托我带给您的一点小意思,还望局长您成全。”吴韧轻轻地将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自然地用水果盘子将其压在下面。 “那是什么东西,你还是拿走吧,该办的我们自然会办。” “初步登门拜访,不成敬意,还请局长笑纳!” “这事你们冯书记知道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叫什么名字?” “宋文礼。” “也难为你们基层的同志了,这样吧,我明儿让李仁锋将他的资料再送过来看看。” “那就多谢朱局长玉成了,在下告辞!” 朱副局长将吴韧送出门,脸上堆满了温和的笑意。 果然老宋的工资定级很快就下来,完全合情合理。吴韧知道他那8张崭新的老人头算是物有所值了,这是行情。与其让冯书记打招呼,人家还不一定**你,还是可以给你找这样那样的理由的,对于那些升职无望却又占据要害实权部门的副职,为了中饱si囊,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是什么人的帐都可以不卖的,你拿他就是咬不动,嚼不烂,还不如来点直接的,他们只要目的达到了,一般都会大开绿灯,负责到底的,且他们都对找他们办事的人的心理拿捏得很准,只是事情办妥了,没有他们不敢收的礼。小小事情,吴韧也不想去麻烦和惊动冯梦兰,至于那8张老人头,想办法从办公室的招待经费中“挤”出来就是了,也算对得住老宋了。这是个人人都会利用手中权力的时代,像朱局长这样的官僚大有人在,见怪也就不怪了,**说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q!。 九百. 萧跃进回到家中,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悔 如果十几年前知道这样去做,说不定自己此时又是一番光景,岁月不饶人啊,蹉跎了这么久,才明白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 老婆张思玉紧张地迎上来,问那钱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进别人腰包了萧跃进没好气地看张思玉紧张兮兮的样子,这女人,哎,心眼针尖小,钱就是她命根,要文化没文化,要素质没素质别人都是讨了贤妻旺了夫,哪晓得自己这辈子就得和一个这样的女人凑合…… 萧跃进本来好起来的心情就突然糟糕起来 中国的婚姻啦,大多就是凑合 萧跃进感喟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看闻,闻都是老三篇,比如国家领导人出国访问了,国家领导人工作讲话了,国家形势一片大好,老百姓日子芝麻开花…… 下面有一条简讯让萧跃进感兴趣了很久,说是有个地方发生了爆炸,死了五十多个人具体为什么炸,炸死了什么人,是什么事故,都没有说国家这么大,天天出点事儿也正常萧跃进笑笑,又按过去 萧跃进把摇控左扭右揿,都看不到自己满意的节目,就丢下摇控,闭目养神张思玉走过来,眼巴巴地看他的样子,以为他不舒服,就说:“你就躺到床上去” “嗯……”萧跃进没有动,说:“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下从明天开始,我要到组织部任副部长了” “哦?”张思玉大约没想到这么立竿见影,楞了半晌 “以后的日子会忙,作霖的事你多费点心,孩子都十岁了,不能再让他野着心,要好好学习,有点出息”萧跃进缓缓地说着 “嗯,你放心”张思玉回过神来,起了身,走进房里站在穿衣镜前,回首摆看自己有些老了眼睛部位的皱纹已经非常明显,胸部也塌下来,自己身子本来就不高这样一下,就显得有些委琐她睁睁有些小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样子非常丑陋 他高升了……她喃喃地说她勉强地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可是那笑都像哭,她的眼里果然就溢出泪水 “妈妈我要喝可乐”作霖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对张思玉叫 张思玉赶紧揩了一把眼泪,为作霖到冰霜里去取可乐 “自己去倒,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做,你也不要惯着他”萧跃进一头对儿子说话一头又对老婆说话 啊张思玉就迟疑了一下,将杯子递给作霖 “妈妈我们冰霜里什么都没有,可乐都不多了”儿子一边饮着可乐,一边含糊地说:“对面王林林家里,冰箱里好多东西,什么都有妈妈,他们还有热狗,林林想吃什么就拿……” 张思玉就怔了一下王林林的爸爸是交通局长,家里常年累月来客,客人手里总不会空着手,他家里自然是富的,可是自己家,萧跃进也算个干部,一年到头清汤寡水没当官和当了官,能比吗? “儿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要自己努力,知道不?”萧跃进趁机给儿子上政治课 “爸爸,你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不努力啊?”作霖翻着白眼看萧跃进萧跃进语塞,只好装着看电视不听他的 过了好一会儿,萧跃进才说:“儿子,你听着,爸爸会让自己感到自豪的,你呢?能不能让爸爸为你感到自豪?” “爸爸,要看你以什么自豪了”作霖年纪不大鬼却大,说:“要说成绩,我可以让你自豪,要说削尖脑袋,我肯定不能让你自豪” “你这话从何说起?”萧跃进惊诧地问 “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晓得,现在成绩好也没什么用,关键是要有好的后台,还有就是会搞人际关系……就是人们说的要会削尖脑袋……”儿子振振有词地大发议论,萧跃进目瞪口呆,他的心一下子又悲凉起来,这是什么话啊? 张思玉看儿子越来越不像话,就斥道:“快做作业去,在这里罗嗦什么” 待作霖进了自己房间,张思玉就在萧跃进身边坐下来,说,跃进,你能有进步是好事,祝贺你 嗯……萧跃进看了一眼矮小的妻子,她的脸上眼圈处起了很多黄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由得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 跃进,你看,我,我连个工作都没有,如果你以后有关系了,帮我留意一下,能不能给我找个工作?也省得我们家就你一个人赚钱,挺紧张的 萧跃进听妻子这么说着,又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说,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没有说几句话,萧跃进就起身洗漱,要睡觉了张思玉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有点不平静,说:“跃进,以后你都是领导了,可是你的心不能变呀” “困了,睡”萧跃进没有回答,就将被子蒙住头躺了 不久,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丁小玲站在自己面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萧哥,你想我不想?”丁小玲高高的个子,一米六五,穿上高跟鞋和他一般高,她织着两个大辫子,眼睛大而清亮,那样子活脱脱有点像台湾的影星叫刘雪华的刘雪华扮的那个梦竹,那个迷惑人心啊萧跃进不喜欢看连续剧,但刘雪花扮梦竹的那个剧,他追着看完了,而且还为此洒了不少泪水 “我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想……”他抱着这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喘着粗气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丁小玲就别过脸去,半天才转过来说:“萧哥,你太迂腐了都什么年代啊?你还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一个人在那里自以为清高明白,不看看,人家就把你抛得老远了,你呀,就是吃了自己xing格上的亏呀” 丁小玲在他额头上点了一指头:“现在该明白了?” 萧跃进现在不想和这个魂牵梦萦的女人谈那些,他只想抱着她一亲芳泽,他想她这个身体,想她的灵魂都已经这么多年他不想再那么斯文他要做回真正的男人,他要把过去的所有失落、所有屈辱、所有痛苦全都释放出来 他把丁小玲的衣服都*了 他揉搓着她的娇嫩的脸蛋,吮吸着她鲜艳的红唇,他含着她*的尽情地吮吸,他紧紧地抱着她,听到她骨头都发出格格的响声,他要把她这一整个女人都融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萧跃进正恣意地快活到了骨子深处 女人的声音让他心里快乐无比然而不对,女人那种居然是这样痛苦他一激楞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死死地抓住张思玉的两个*,指甲都掐了进去 哎哟你干什么啊?张思玉吃惊地坐了起来,揿亮了灯 萧跃进依然沉浸于那种和最心爱的女人寻欢死去活来的情景里楞怔了半天,不愿意醒过来他没有回答,迷蒙地看着张思玉可是眼光里那个倾城迷人的女人不见了,眼前是这个眼圈边尽是黄斑的矮小女人,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每个细胞里腾起的那种激情浪潮刹那间消退得无影无踪 你做梦了?做了什么梦这么可怕?张思玉关心地问 他没作声,扯过被子把头一蒙,装睡过去 张思玉叹息了一声,也灭灯睡下 但是萧跃进再也没了睡意梦里丁小玲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他,脉脉含情的样子让他现在身体里又蠢蠢欲动地激动起来 他背过身子,睁大眼睛,默默无声,让思绪驰骋 七年前,他还在翁姑岭乡政府当通讯员通讯员是政府里品级最低的那种公务人员,正式工躲不上,每天抹桌子扫地四件做杂事那个时候翁姑岭乡已经由原来的翁姑岭公社改名成了翁姑岭乡 他是改乡后五年进到乡政府里的因为三爷爷教他认得很多字,人又长得清清秀秀高高大大,拿当地的话来说,就是很中客的当时的乡政府丁乡长一看到他,就喜欢上了,说是让他到公社来当通讯员丁乡长还对旁边的人说,你们看他的相貌,他这是不俗的相,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丁乡长高一米八十的个子,方形国字脸,很是英俊他大约是惺惺相随,怕可惜了小跃进这一副好皮囊,听说他是三岁就会背万席的那个神童,而且跟着村里的秀才认了不少字,虽然只读到初中,但也算是凤毛麟角因为这些因缘,丁乡长特别喜欢他 “后生,要好好学,没有文凭不要紧,关键是要有水平”丁乡长叮嘱萧跃进 丁乡长家买煤辗米之类的事儿,都是跃进帮忙,所以,他经常在他家进出,自然也就与丁乡长家人都熟悉 丁乡长的婆娘是翁姑岭乡医院的护士,长得那个秀气两人有两个儿女,一个儿子,据说到bei 精读书,一个女儿,就是丁小玲,读了高中毕业就跟着他爸爸到乡上上班了 正所谓起屋看墙,讨亲看娘丁乡长长得好还不算,关键是他婆娘长得漂亮,所以两个儿女简直就是一对玉人儿,真是人见人爱 萧跃进当时就想,要是能得丁小玲做老婆,这辈子他妈的就是吃糠咽野菜都值 萧跃进还是秉承了三爷爷教他的那些优秀传统,每天除了很好地完成那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任务,一有时间就在办公室里练毛笔字他最爱写的字就是: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的这种态度,很快地赢得了丁乡长大程度的喜欢丁乡长说,你们莫看他是个通讯员,这个机关里所有的人将来没有一个能过他的后来,丁乡长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丁书记丁书记见到萧跃进的时候,依然是说,这个小伙子,以后你们都在他的下面工作…… 大家听丁书记都这样说他,对他就格外的尊重后生可畏,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也许他现在不可畏可是将来,谁知道呢? 丁小玲对萧跃进也就刮目相看 丁小玲是在民政办公室,那个办公室常年累月有钱,观音菩萨似的老百姓围着团团转,算是个有点油水的地方而萧跃进在乡党政综合办公室 丁小玲就有事没事往党政办公室来坐看萧跃进写字 “跃进,你的字写得真好啊”丁小玲的赞美对于萧跃进来说,简直就是九霄伦音所以,他练字就练得越发起劲了 两个年轻人越来越依恋 萧跃进本来每天晚上都回家里住但后来就不想回去了家里没有丁小玲的味道,这会让他严重失眠年轻人恋爱着的那种疯狂劲儿,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 为了丁小玲,萧跃进不但刻苦地练毛笔字那毛笔字可谓写得铁划银钩,在翁姑岭乡都成了一绝而且,他买了大量的书刻苦地功读二十世纪末十年,初期那时候,乡镇企业办得如火如荼,翁姑岭乡办了一个纸厂,效益很不错的,可是,把翁姑岭的那条小溪污染得墨黑墨黑的大家的吃水都有困难萧跃进就写了一纸建议,建议乡政府府今后办企业要考虑乡民的长远利益那建议书可谓语调铿锵,掷地有声 虽然当时没有得到采纳,但丁书记还是表扬了跃进,说他有思想,有远见 萧跃进在乡上弄了一间破旧的木板楼房,装了一个简单的电灯,两个凳子搁了几块板子就拼成了床睡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他只盼望丁小玲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然而,丁小玲天天都回家吃晚饭,不住在乡上所以,每天睡醒后,盼望丁小玲来上班就成了他的头等大事他在这种等待和期盼里,强烈地幸福着 有一天,丁小玲不知为什么来到他房里,夜深到下半夜一点半了,她还不走萧跃进首先是头脑轰地发热,浑身燃烧起来,再后来就某个部位老不听话,赳赳武夫似地冲动起来他忍不住一把冲上来抱住丁小玲 丁小玲没有发火,妖媚地笑,然后说:“萧哥,等我们拿了证我就不走了……”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抱过丁小玲,然后就永远地失去了抱她的机会 后来,丁书记调到县里当民政局长去了临走的时候,找萧跃进单独说了一次话,他说,跃进,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不善于与人交际在的政府里,就是做人的工作,你如果这一点上得不到长进,将来可能就难发展了 萧跃进非常感激丁书记的教导,但是他没有听出话里另外的声音来他依然努力地练字,看书,写得最多的还是那三句话: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来的书记姓张,长得有点矮胖,老爱眯着眼看人他看萧跃进的时候,也是那样眯着眼,萧跃进被他看得发毛 很多人都爱往张书记那里去,大家说是汇报工作过去丁书记就很少有人去汇报,有时候还是他亲自来找各办的人谈心所谓一个领导一套符张书记的做派就完全反过来了,都是大家纷纷地到他办公室外排队汇报 萧跃进不喜欢这个,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汇报的重要xing,再说,他一个通讯员,鸟样小事,汇哪门子报? 政府办里,除萧跃进这个通讯员,还有一个正式工姓柳,人很高但长得不爽快,一脸麻子,大家都叫他小柳麻子柳麻子的脑袋就比跃进活络得多,他到张书记办公室汇了多次的报,而且还到张书记家里汇过不少的报 不久,柳麻子就转了正张书记大会小会对大家说,小柳麻子不错很能做人的工作,很会协调,将来是当领导的料子偏是大家都看好的萧跃进,还是原地踏步一点消息都没有 丁小玲就有点着急,说,跃进,现在时世变了,你不要抱着那种老观念,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啊?那陶渊明是什么人?人家当过官的,家里有钱,不折腰也有吃的穿的也能坐轿子,你要是不折腰,就吃饭穿衣都有问题贫贱之家百事哀,你就不要那种迂腐气了 跃进没有作声也没有听进去他在想,丁书记那样的人还是多,张书记这样的人,怕是搞不长久……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丁书记在民政局呆了两年就赋闲在家,而张书记,由翁姑岭乡书记当到政府副县长,然后调到外县当常委去了 那个晚上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晚上他又一次冲动地想抱丁小玲的时候,丁小玲忽然跟他说跃进,我们俩个不合适…… 怎……怎么不合适了?萧跃进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在别人的眼里,他和丁小玲,金童*,绝配 对不起,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丁小玲垂下眼帘,告诉他,她就要和被提为乡政府副乡长的小柳麻子订婚了…… 往事如烟可是萧跃进却因了这个往事,深受重创,他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苗儿,突遭寒霜,蔫了,不再有生机勃勃的时候 他痛定思痛,左思右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致命之处,抱着老祖宗的条文不能变通,最终的下场就会像孔乙己等他想明白这件事儿,一切都已经迟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萧跃进长长地叹了一声,眼里居然涌出了泪水,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伤心,唯有这件事,是他永远不能释怀的伤痛 天很快就亮了,萧跃进几乎通宵未眠 他早早就起来,洗脸刮胡子今天吴书记要找自己谈话,应该显得清爽干练,可不能在领导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 张思玉狐疑地看了看他有点红的眼睛,奇怪他为什么有了喜事也是这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爸爸你升官了啊?”萧作霖背起书包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身来 小孩子管这个干什么,好好读书萧跃进教训道,但跟着慈爱地摸了一下儿子的头 嗯,那我走啦作霖挥着手消失在巷子里 “记得啊,跃进,我在家里太憋得慌了,你现在有点小权力,一定要想想办法帮搞个工作,也好补贴一下家用”张思玉又叮嘱他 晓得了萧跃进不耐烦,心想做人真是烦恼,好不容易有点快乐的事,跟着多的烦恼就来了他正了正西装,又翻了一下内衬的领子,相信过得去了,这才拿着那个已经有点破损的公文包出了门 才走两步,电话就来了,是小向的,他说萧部长恭喜您小向向您道贺以后请多多关照 跟着又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祝贺他的没想到里面有一个居然是柳麻子打来的,他现在在一个叫河口乡的地方当书记了丁小玲跟着他可谓生活很风光不过听别人私下悄悄地议论,说他把河口乡医院的两个护士搞了,外面讲得沸沸扬扬,只瞒了丁小玲一个人 畜牲萧跃进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他最不愿意听到或看到这个人,可他偏偏粘了上来 萧跃进揣着欢喜烦恼的心往县委办走 “萧部长,恭喜啊” “老萧,祝一下” “吃东吃东老伙计……” …… 办公室和其他局室相熟的人见到他,都乐哈哈地道贺他就有点飘飘地觉得这种感觉实在好他妈的三十年来,除了丁书记在翁姑岭乡让他享受过这种感觉,其他的时间,都像生活在灰白色的阴天下,无喜无忧,平淡如水现在想来,那种感觉真可怕 萧跃进来到办公室,抬头看看壁上的挂钟,才八点一刻离去吴书记那里接受耳提面命还早着呢 他就又开始享受地想昨天的那个梦,丁小玲那妙不可言的身体……他的身体就立即起了微妙的变化某个部位雄纠纠地站了起来 正想得入迷,门吱的一声开了,陆奇伟又走了进来:“恭喜你啊兄弟” 陆奇伟眼睛没有看他,牙齿似乎发酸似的那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萧跃进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现在看到提拔的是自己,他当然有理由不舒服了他们虽然没有交锋,但两个人就是暗中的对手而现在,局势明朗了,陆奇伟是失败者,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奇伟,坐”萧跃进依旧和往常一样平淡地说 “不坐不坐兄弟,提拔了,以后罩着点”陆奇伟再没有愤愤然地提要辞职的事情只是要萧跃进以后关照他 “说什么话呢你的前程在我之上,这个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我是个没后台没票子的人,还有多少机会?罩着的事就别提啦咱们兄弟一场,能照应到的地方不说也一样”萧跃进拍了拍陆奇伟的肩膀 陆奇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他看来不想在这里多呆萧跃进也乐得清静,说实话,他和陆奇伟虽然在一起共事几年但彼此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少说为好 电话又响了,是常遇春的,他说你在哪里? 在办公室萧跃进忙站起来:领导有什么吩咐?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常遇春仿佛微笑着 萧跃进不敢怠慢,赶紧几步走进常遇春办公室 祝贺你萧股长从下一刻开始,就要叫你萧部长啦恭喜恭喜 常遇春爽朗的声音好几间屋子都听得到萧跃进楞了楞不知他一下子唱的是哪出戏 常遇春接着说:“好好干,加油啊你是我们办公室的光荣” 萧跃进看看常遇春,明白了,常主任对任何一个秘书都是这样关照,现在终于把他这个老大难推出去了,办公室的其他人就应该排队的有希望了大家都要好好干,唯有好好干才有出路啊 萧跃进从常遇春办公室出来,不得不佩服常遇春,他处理问题总是这样不露声色又恰到好处,使人于无声处受到教育和启发不过,他心里感激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对他不遗余力的耳提面命,推心置腹 不一会儿,吴书记的秘书万小良就来叫萧跃进:“萧部长,恭喜你啊吴书记叫你呢” 萧跃进如聆伦音,心想九点还不到呢,吴书记就叫自己,他果真对自己不一般呢想着,就到了吴书记办公室 “小萧,坐” 吴书记指指办公桌边的凳子 “谢谢书记,我站着就行”萧跃进有些惶恐吴书记微笑的看他,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吴书记那么慈祥,可是,他有官威,是那种不怒自威 “小萧,不要紧张,坐”吴书记又微笑着轻轻地说 萧跃进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坐在凳子上,但仅仅是挨着凳子的三分之一他心里也有些羞愧:呵呵,一个人只要对身外的名和利太在乎起来,人格就变得萎琐了 但是为了生存,萎琐井琐这样想着,萧跃进才静下心来,接受吴书记的耳提面命 “小萧,你是个不错的后生,沉稳,有能力和魄力把你放到组织部去,是为了好地锻炼你,好好干,要时刻把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上组织部是个特殊岗位,在那里要加谨慎,多向老同志学习”吴书记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吴书记,我会的”萧跃进诚惶诚恐地回答 “嗯……”吴书记很满意,顿了一下,说:“小萧,我知道你并不富裕,公文包都破了……”吴书记从办公桌的斗里拿出一个真皮小包来递给萧跃进:“小萧,工作的行头还是要的,这个你拿着,希望它会激励你好工作” 萧跃进跳了起来,连忙双手挡着:“吴书记,我不能要您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他在刹那间受宠若惊尤其是想到吴书记身为一县之主日理万机,居然还发现自己的公文包是破的……他从来没有得过来自大领导如此的关怀,眼泪都几乎要下来了 “拿着”吴书记收起了微笑:“这是我对你的期望” 萧跃进就再也不能推辞了他诚惶诚恐地接过来,用手小心地捧着那点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满和怨恨,此刻烟消云散他认定,吴书记就是他誓死要跟从的那个人 “书记,我不知用什么话来感激……”他极不自然地表达着:“可是我为了您,可以用一个成语:肝脑涂地” “嗯……”吴书记高兴地笑了一下,忽然说:“错是要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肝脑涂地” “是是是”萧跃进立马站了起来,立正 “去,好好干你前途光明”吴书记用这一句话作结 萧跃进心情一片大好走出吴书记的办公室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罗喂……他鼻子里微微地哼着这首八十年代的经典歌曲走过常遇春的办公室,走过万小良的办公室,走过陆奇伟的办公室,呵呵这一天如果早来十年…… 萧跃进就心里痛了一下,立即想起丁小玲 他的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三句话: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的脸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 萧跃进来到自己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马上就要搬了心里真是依依不舍办公室虽然小,而且是两个人合用的萧跃进跟政法委肖书记的秘书柳奇正合用一间小柳成天在政法委那边办公,回来的时候也就是要写重要文件的时候,来向萧跃进请教小柳是个才二十三岁的青年把萧跃进当作自己的师傅崇拜着 “萧哥,你当真是要走了恭喜你,可是又舍不得……以后我都不知去问谁呢”柳奇正特意从政法委那边过来了帮着萧跃进收拾萧跃进很喜欢他,这小伙子不仅聪明纯洁有人情味,而且非常努力 “萧哥也舍不得你啊,加油,以后你比我好”萧跃进笑着看柳玉奇有点稚嫩的带点女人相的脸蛋说:“奇正,赶紧找个好老婆” “不到三十岁我才不找”柳奇正说,现在还得跟着大家学学本事 萧跃进看他说得认真,不由得点头叹息说,奇正,我就后悔结婚了……他说的是真心话,说话的时候,眼睛非常认真地看奇正: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不顺心的婚姻要糟…… 两个人说着,就收拾完了 “萧哥,虽然只是在一栋楼里办公,但是你今后是领导了,可能会没有什么时间,只要有时间,就要回来多多指点我啊”柳奇正说着,眼圈都红了 萧跃进没想到这小孩子这么重情,心里依依不舍的情绪也升起来他拍拍小柳的肩膀,还用力按了一下,表达的是一种无言的深沉的感情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纯净的感情呢?这个时候,萧跃进有点伤感了 小柳抱了萧跃进一下,就接了一个电话,是肖书记的,要他去有事 “萧哥,我走到哪里都记得你,希望你也是这样”小柳边抱歉回头,一头往外走 “我也是”萧跃进向他挥手,仿佛真的是长久的别离 小柳刚走,组织部长欧洪洲就来电话说,跃进,过一会儿虞书记就来送你到我那里去,准备好了? 啊?萧跃进感到很意外,真没想到是虞书记送自己,不知常遇春会不会去?萧跃进非常巴望常遇春会去,不知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反正他去好像踏实些 早就准备好了啊部长,今后就要常常提点我啊不懂事就骂,我会好好跟着您锻炼的萧跃进诚惶诚恐地说 说完,他就跳了起来,真晕,还等部长打电话来,应该先去他办公室报个到啊怎么忘了这层?连这么起码的官场规矩都不懂,以后还怎么混啊?萧跃进边骂自己该死,边往县政府五楼奔气喘嘘嘘的 奔到部长办公室,部长也正在批阅文件 “部长,不好意思向您报个到请原谅我礼数不周”萧跃进还有些喘气不匀 你看你急什么?部长笑着看看他说,我晓得你才从书记那里出来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你还得多多支持我,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部长,我都不知怎么感激您以后我就是您的手臂我会用努力工作一点一点报答您的厚爱,我一定不让您失望萧跃进背书一样说着,可是脑子里嗡嗡地响,核心处有个声音说:累不累啊? 欧洪洲非常高兴,说跃进,快点去虞书记那里,虞书记说的要亲自送送你 虽说已经知道是虞书记送自己,萧跃进还是有些不解虽说虞书记分管办公室但是很少和他打过交道只觉得他很随和但因为没有交往,他又是领导,又觉得有些陌生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要送自己萧跃进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萧跃进就立即站起来说,听从部长调教,那我去虞书记那里了欧洪洲微笑点头亲切地说,去去 萧跃进又一路小跑到虞书记的办公室虞书记可能感到疲劳,正用手不住地揉太阳穴 “虞书记,小萧向您报到”萧跃进笑着走进办公室他感到脸上的笑有些牵强但是一想到虞书记那样的领导要是看出了自己不自然的神态就糟了,于是就努力地装得平和一点 “跃进来了?坐”虞书记还是平常那样随孩笑着 “我站着说虞书记,听说您要亲自艘都不知怎么谢您……”这个倒是他的真心话 “跃进啊,非常看好你啊原来很难有时间和你说说话,今天还早,也不急于到部里去,等下我们去,开个小会介绍介绍,然后就直接吃饭,今天你可得喝几杯呀”虞书记用非常近乎的家常话说:“现在我们就聊聊,以后一忙,就难得一聚” “嗯,谢谢虞书记”萧跃进心情轻松多了,不由得灿然一笑,坐了下来 “跃进,你能到组织部去,实在不易呀,你得感谢整套班子对你的器重,当然也说明你很有人缘,德才兼备”虞书记喝了口茶 “哪里啊,虞书记,您以后还得多多提点我啊”萧跃进觉得自己纯属虚与委蛇他听着虞书记的话,感激之余就觉得有些空洞 “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说说,能帮得到的,我会尽力你是我办公室出去的最有希望有出息的人,好好努力,加油”虞书记微笑着打了一个哈欠 萧跃进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啊?从常遇春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在他身上起了微妙的影响,他想,不知虞书记现在有没有心思要去安慰一下陆奇伟? 刚想到陆奇伟,没想到他就走了进来,看到虞书记在跟萧跃进聊天,就楞了一下要退出去看陆奇伟门都不敲就进来的样子,萧跃进心想怪不得常遇春说他是虞书记的人呢 “奇伟你有事啊?”虞书记依旧微笑着问道 “没……没事”陆奇伟居然有点慌乱萧跃进觉得陆奇伟神色有异,张了张嘴,但终于没有说出什么 陆奇伟飞快地退了出去 萧跃进恍惚间看到了陆奇伟离开时极端怨毒的一瞥 而且,他还看到了虞书记眼睛闪了一下,那里面在瞬间露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转瞬即逝 仿佛陆奇伟的到来倒了虞书记的兴致,他突然有点沉默 萧跃进觉得自己是退出来的时候,不然坐在里面有点尴尬他就说虞书记我先出去一下,还有点东西要整理,等下我就来您办公室和您一起去组织部虞书记说也好也好,十一点去 哎萧跃进高兴地得令,退了出来 刚出来,电话就响了,原来是父亲打来的父亲用的是坐机,在里面唠叨了一会儿让萧跃进记得带好儿子,记得照顾自己身体之类的话 “爸,我有事,您还有什么事没?”萧跃进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和父亲聊天?就说 “啊……”父亲沉默了一下,“听思玉说你调几只部副部长?”萧跃进一听,明白了,这是父亲最主要要问的事儿 “不是几只部,是组织部是管干部的部门”萧跃进觉得好笑 “我晓得就是那个管人的部门,咳咳你要记得我的话哈你要是出息了,得为我出那口气”父亲的声音很大,这让萧跃进非常紧张这个父亲,哎 他紧张地看看左右,还好没人他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挂上了电话挂上后,心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还没上任呢,就要想着为父亲********……人啦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想起了父亲给他讲的刚出生才三天的事儿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零一. 仿佛陆奇伟的到来倒了虞书记的兴致,他突然有点沉默 萧跃进觉得自己是退出来的时候,不然坐在里面有点尴尬他就说虞书记我先出去一下,还有点东西要整理,等下我就来您办公室和您一起去组织部虞书记说也好也好,十一点去 哎萧跃进高兴地得令,退了出来 刚出来,电话就响了,原来是父亲打来的父亲用的是坐机,在里面唠叨了一会儿让萧跃进记得带好儿子,记得照顾自己身体之类的话 “爸,我有事,您还有什么事没?”萧跃进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和父亲聊天?就说 “啊……”父亲沉默了一下,“听思玉说你调几只部副部长?”萧跃进一听,明白了,这是父亲最主要要问的事儿 “不是几只部,是组织部是管干部的部门……”萧跃进觉得好笑 “我晓得就是那个管人的部门,咳咳你要记得我的话哈你要是出息了,得为我出那口气”父亲的声音很大,这让萧跃进非常紧张这个父亲,哎…… 他紧张地看看左右,还好没人他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挂上了电话挂上后,心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还没上任呢,就要想着为父亲********……人啦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想起了父亲给他讲的刚出生才三天的事儿 父亲萧生生下他的时候,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因为心里高兴,因为他是生产队长,因为受不住生产队社员们的怂恿,就把余下的一点粮食聚餐吃了而且聚餐的时候萧生的三叔说要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就叫跃进做事也跃进,当官也跃进,准好 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真是不凑巧 生产队大伙儿一起头天吃了一顿舒心饭,把所有的粮食吃个精光,第二天,是小子萧跃进的三朝萧生不好违逆三叔的好意,尽管不太喜欢跃进这个名字但还是依了他,小家伙就叫跃进将来要是当官能不断跃进就好了说是三朝,本来要请客好好吃一顿的,可是家里没有一粒米就连那些干巴巴的红薯丝也眼看要吃个精光萧生皱着眉头,正在想到哪里去弄个一升半升米给女人弄个饭,在三朝这天让她吃一顿饱饭 可是到哪里去弄呢?丈母娘家里比自己还穷,肯定是指不上了,生产队里的人都是饿得黄皮刮瘦谁还有多余的米借出来? 姨父家应该有米,别人为了得到一点肉,常常要拿了米去巴结他,而且他吃的是公家粮每个月有三十几斤定额,不但有米说不定还是陈米呢对,就到他家去借借他陈米,还他米,这样他也划算虽说是亲戚,但丝茅扯锯,有来有去才行不然,姨父也要嫌人的 这年头,当官都要当大点的而且要当正部门,自己和姨父都是人啊,可偏偏人家过得这么滋润,而自己这个生产队长…… 这样想着,萧生迈动脚步,要到姨父家去借米他低着头,心事沉沉,头昏眼花,心中有些惭愧昨天在生产队吃饭的时候,他吃到最后,饭被大家一抢而空,他只吃到小半碗和一点肉汤,至今想起那滋味来,越想越饿将来要是有了米,一定要买肉饱吃一顿,管他呢,就是撑死了,也做个饱死鬼他很阿q精神地顾自想着往外走 “你这是去哪里啊?萧生……”这个声音比平地惊雷还要让萧生着慌,因为他知道,这是翁姑岭大队邱队长和会计邱算清来到生产队检查工作说是检查工作,萧生心底清楚,他们是来吃饭的,这年头,人人饿得有气无力,谁还待见你那工作?但是话得说回来,要吃饭得师出有名,的干部,总不能说我今天到你这里来吃饭,这多么不好听,所以得找个由头最好的由头当然就是检查工作邱队长对萧生特别照顾,今年都还不曾来检查工作过,他这一来,哪能不招待? 可是昨天,他萧生脑袋一热,把所有的粮食给吃了,说是说过要留一点,可是那些虎狼一样的人,听他发了话,就像狗头上留不住屎一样,把那点谷子连墙角角里的灰尘都给弄来吃了 怎么办?萧生一边把邱队长和邱会计叫到屋里坐,说是坐,没有凳子,只有两个小石墩,邱队长也不嫌弃,将手在石墩上拂拂,就坐下来,那样子分明是说,今天在你这里吃饭女人已经起来了,蹒跚着端上茶水,她头上还扎着小手帕,农村的风俗,处在产月里的女人,必须用小手帕扎着脑袋,说是这样不容易得头痛病 “恭喜你们得了贵子”邱队长客气地说 邱队长叫邱道奇这个名字文气十足又道气十足,怎么听怎么不像个农民出身的人物而且他的穿着也很有威风,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只是没有红星红章,还穿着洗得泛白的黄跑鞋,活像电影里工宣队的队长而且他还斜挎着一个绿色挎包整个大队,所有人都一脸绿不溜丢的菜青色,还只见邱队长脸上没有营养缺乏的迹象 “邱……邱队长,你,你们先坐,我……我出去一下……”萧生就像犯了天大错误似的,说话都不利落了都是该死的昨天头脑发热……但是,听有的人的口气,似乎在怀疑有人偷了谷子,如果不赶紧掩盖,把自己那事儿抖落出来,哎……他责怪自己真沉不住气,一个生产队长,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捞了一把谷子让自己家的产妇吃嘛有什么了不得?他想着,镇定了许多,笑笑,摆摆手就要出去 邱队长脸上就不悦,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刚来你就要走?是不是怪我来检查工作检查错了?“什么事这么紧急?”邱队长阴着脸问萧生一思忖,心想说不得,要是和邱队长说是去借米,那不是赶他走吗?说不得“没……没事,小事小事”萧生忙不叠地说着,已经离屋子很远送了一句话过来:“我叫萧火根来陪你们” 萧火根不到五分钟就来到萧生家,他堆着一脸的笑:“邱队长,您真是太认真了这么早就来检查工作谢谢领导关照”可是任凭萧火根极尽巴结,邱道奇都是三个字:不开心 邱道奇什么都不说叫萧火根陪着去检查工作,来到队部,就视察队部的粮仓,结果居然一粒谷子都没有,他是铁青了脸一言不发地到处看看了红薯看禾田,看了牛栏里的牛又看了萧火根家里的猪,可怜那猪吃着纯粹的野草,瘦得骨头高高耸起肚皮瘪瘪的没有油水 萧道奇看完,又要萧火根陪着返回萧生家一坐在石墩上不走,那架式分明说:今天我吃定你了 萧生很快就回来了他从后门进的屋,怕邱队长看到自己到外面借米不雅,他还央求姨父给照顾了半斤肉姨父免不得说了他几句:昨天才照顾你三斤,今天又要照顾,你当我这食品组长是给你家当的啊?你也要考虑考虑姨父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形象,你懂不懂?要是形象坏了,你说你姨父我还当不当这个食品组组长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这位子?以后多为我想想,啊? 萧生点头哈腰,感谢姨父的关照,心中却在想,他妈的我儿子要真的有出息,一定要当官,要当比你还大的官当官了,照顾是要照顾你的,不过也得让你受受我受过的气萧生走在路上就云里雾里地想着儿子当了大官,自己的风光情景,那滋味儿实在好极了,他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你回来了啊?干什么鬼事啊这么神秘兮兮?”邱道奇不悦地鼻子里发出声音萧生眼睛打闪地看着他,灵机一动说,邱队长你们不是来了嘛,总得在我这里吃顿饭?说实话我还是过年的时候闻过肉味……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打了一个隔,分明昨天才吃了肉的……再加上我老婆才生了毛毛,今天正好是三朝嘛,我去姨父那里求情买了一点点肉,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呃……原来是这样 邱道奇看了萧生半天,眼睛就变得和悦可亲起来,说我视察了你们队里的情况,禾苗长势还是不错,结粒也饱满,看来是个丰收年,红薯都上行了,任务完成得不错不过仓库里居然没有一粒谷了,这五荒六月,怎么过有打算吗? 萧生摸摸后脑壳说能有什么打算,熬着,再不行了就挖山上野菜,我江南地方还没听说饿死人的,树上叶子也得吃半年……再说,我们生产队家家都有一桶红薯丝,都是靠这个过 邱道奇就说你家里还有一个月婆子,没米吃怎么有奶水?光吃红薯丝,奶很快就要缩掉的,这东西凉,月婆子哪能吃这样的东西? 没有办法,哎……萧生叹了一声,就说我去弄饭,队长您坐一下,马上就好邱道奇忙说你忙你忙,辛苦你了 萧跃进想得入神,不由得起了一种悲悯的情绪,父亲是多么不容易啊,如果有机会,应该让他如愿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想父亲的往事 萧生家的灶是土砖砌的,被平时不小心撞得到处是缺口,加上烟火一燎,黑乎乎的,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妖物这几天女人在生产,卫生就没有搞好,灶上到处是柴屑薯丝之类,看起来一片狼籍萧生胡乱用手扒拉了几下,把那些柴屑弄到地面,然后点燃洋火,在灶膛里烧起火来 趁着等水开的功夫,萧生打开借来的那袋米,心里又感激,到底是姨父,到底是亲戚,这样,儿子的奶水就有救了姨父借了他三十几斤米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可是等他打开袋子的时候,不由得傻了眼,满袋子都是蠕动的小虫子,它们和米一个颜色看不真切,远看是米,近看却全是虫子 萧生觉得非常吃惊他想姨父姨母不可能将生了这么多虫子的米借给自己,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肯定是姨父他们没看清,不知道米里面生了那么多虫,所以误借了,说是误借现在却让他如坐针毡,那些虫子密密麻麻,要挑拣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想来想去他把米浸到水里,水面立即一片白色,很多虫子浮了起来萧生想这真是个好办法,于是倒掉水,这样就倒掉了虫子可是里面依然有小虫子在蠕动,没办法只好再加水,再倒,再加如此往复,弄了十几次萧生心里那个痛啊在平时,因为米太少他根本舍不得洗的,那样把原有的营养都洗掉了可今天…… 洗了十多次了,萧生没有看到虫子蠕动了,于是不再洗,而且水也开了,他将米倒进水里,开始煮饭,不一会儿,饭就蒸好了萧生叫女人来炒菜,他不敢动锅铲,因为男主外女主内,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为了女人不至于劳累落下月子病,能做的他还是勉力地帮着做,他把辣椒豆角等洗好拣好,还把肉切了 女人走进灶下,炒起菜来,首先炒的是辣椒炒肉,炒到半熟的时候,女人就用手捞了一块肥肉丢进嘴里,慢慢悠悠地嚼着,一脸享受的样子,这样子让萧生呆了半天,心里生了无尽的惭愧,他看看外面的邱道奇,他倒是比自己有福气得多,很多时候都在检查工作,一检查工作就有肉吃,还是当官好啊想到这里,他又笑了笑,想起昨天萧火根给自己女人盛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也说了这句话 女人炒了四个菜,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椒炒虾米,一个辣椒炒豆干,还有一个辣椒炒泥白菜帮热腾腾的几碗菜,令所有人都吞了口水萧生不好意思地说红薯酒都没有了……邱队长手一挥,说这年头还讲酒的事,能吃到饭就不错于是端起碗来风卷残云就是一碗 吃第二碗的时候度慢了下来,邱道奇突然把碗放在桌面上,半天没有下筷子,萧生马上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只见他小心地用筷子头挑饭,不一会儿就挑出了两只虫子来于是大家都有点反胃的感觉 “看不出啊,萧队长家里这年头居然有虫米……”邱道奇抑制着自己的作呕,疑惑地看萧生 “这……”萧生猛地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坐下坐下,没事没事……”邱道奇开始慢条斯理地挑碗里的虫子,一条,一条,又一条那些虫子让其他人也看了半天,好在这年头,人人都饿,挑了一会儿,邱道奇说,他娘的这虫子怎么这么多?挑不了啊他端起饭碗,夹了几夹菜,来到门角角的暗影里,稀里哗啦地吃,吃完后,他来到桌前,又盛了一碗饭,说,大家吃吃,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味道 萧生闭上眼睛又睁开来,心里直叫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见邱道奇这个样子,心里又感激又惭愧,就有些恨姨父,真是没良心,将这样的米借给人家他也跟邱道奇一样,端了饭碗站在暗一点的地方吃,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眼不见为净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会儿就把满满一木罾饭吃个干干净净萧火根摸着肚皮说,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了邱道奇点头说自己也有这感觉,这吃不饱饭的日子太可怕了,还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萧生的女人把那些碗都收好,还有两个碗有一点儿菜汤,她没舍得倒掉,拿两个小碗小心地罩住 女人又给大家上了一碗茶,这茶是自己摘的,用乡下的一种柴熏了一下,有一股子烟火味儿吃过茶,邱道成要走了,萧生忙站起来送他,没想到他刚才还和悦可亲的眼睛,此时又变得复杂起来,他说,生啊,你也算是干部,这年头要多体恤老百姓,就说那些米让虫吃了多可惜…… 是……是……萧生有苦不好说,只得唯唯诺诺地应和心想等以后收成了,解释这件事情,现在就说显得自己太会推卸责任,姨父那里也不买好…… 邱队长和邱会计都走了,萧生怔怔地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真是太倒运了,是的,就是太倒运按说自己也三十岁了,前几年结婚,虽说也不算富裕但饭是有吃的,虽说还是吃很多红薯丝,但多少还是能放点米,那时候婆娘偏不怀孩子,这两年灾荒闹得紧,婆娘倒像讨债似的怀上了,而且还生了个据说有出息的儿子,这个时候真是要命的事情,这孩子,真是生不逢时啊 按说邱道奇能来他这里视察工作也是好事,他早就盼着他来可是他迟不来早不来,偏在他没米下锅的时候来而且借米又没借着好米,借了全是虫子的坏米这年头,还有虫米,不是骂人没人xing吗?人家都饿扁了,你倒好,米吃不完让虫子吃……邱道奇一定在想,这样的生产队长,怎么让老百姓放得心? 说不定下半年就连生产队长也没得搞了……萧生心里很堵,但又一想,自己心中又没亏他,就把这事丢到一边,躺在床上睡午觉刚睡下就做了个梦,梦见姨父似笑非笑地看自己,他就一身冷叶,他最怕姨父这个样子,姨父如果这个样子,就是有什么事恼他,姨父一有事恼他,以后准有相当长的时间不照顾他,家里坐月子的女人,正要非常的照顾……他一头冷汗醒过来,女人正啊啊地哄着孩子,那小家伙不知是不是饿,尖了嗓子不停地哭,这让他心烦又无可奈何 他妈的自己要是邱道成,也可以到处去检查工作,不但有饭吃,而且有肉吃,还是当官的好,当官也得当大点的官,起码要像你姨父爷爷,还有那姓邱的…… 这句话是父亲的口头禅 萧跃进这么想着父亲的故事的时候,小向进来说,萧哥,你还在办公室啊?快点去虞书记那里,他在等你萧跃进一激楞,刚才有点出神了,都不记得时间到了赶紧跳起来去虞书记办公室,虞书记已经站到门口,笑着说,跃进走 于是他跟着虞书记还有办公室常遇春、万小良、陆奇伟、小向、柳奇正还有几位办公室的副主任、秘书、打字员什么的浩浩荡荡地上楼来到五楼组织部 首先大家来看他的办公室,这是一间不大的斗室,一桌一椅一套沙发一个柜子,电脑电话一应俱全,屋子里已经摆满了鲜花,有短期的,有长效的,有玻璃盆的,有艺术陶的 他猛然看到摆在最中间最好看的那盆花,上面是柳麻子的名字他的脸就不自觉阴了下来,仿佛吞了一只可怕的苍蝇 萧跃进的就职会是虞书记主持的虞书记对欧部长说,今天我是来送亲的,我们把自己办公室最好的孩子送到你这里来了,可得帮我们好好关照关照那话说得,让人就像六月天喝了凉水似的令人感到熨贴 不过,萧跃进立即想起了陆奇伟怨毒的眼神,想起了虞书记那一刻儿的沉默,不是说陆奇伟是虞书记的人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时候他就不能再想了因为主持会议的部长在说,跃进,你来说说你的想法,表个态 萧跃进一下子脸就红了当了这么久的股长,一直没有上台讲话锻炼的机会,还好在他这个人很好学,爱观察,早就看了人家的做派,总算是拾到了一点儿谷物,不全是草包他呃了一声,三秒过后,自然了一些 他说,非常感谢组织的关照,尤其是感谢县委的厚爱,让我担当组织部副部长这个重任,我萧跃进别的什么没有,但我会吃苦,会动脑,一定会把领导交办的事情办好,一定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努力向各位领导学习,向部里的同事们学习,我有信心,一定能胜任副部长这个职位,争取为领导争光,不给自己抹黑 他这几句话虽然很激动的说,不过还算通文理,不是太糟虞书记对他颔首一笑欧部长也点点头 再后来就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佑民讲了好几句不舍的话,说跃进是怎么怎么的优秀,怎么怎么的平易近人,怎么怎么的能干这样好的同事走了实在不舍……萧跃进听着就有些好笑,上个星期,为了一篇稿子没有及时交他,李佑民还骂他笨蛋,这样子下去当一辈子股长去人啊 大家的程序基本完成,就到十二点,虞书记说组织部今天来姑爷,有没有好招待呀?欧部长哈哈一笑说虞书记,今天,不醉无归 于是大家来到大陆酒店翁姑岭县城很小,是个狭长的狗肠子街但这里的酒店却是当地有名的这个店里有几个菜特别好吃一个菜的原料是螃蟹的黄,和着肉末一起煮汤,又香又鲜,特别好吃,叫蟹黄蛋羹还有一个菜是放了特别作料的米粉蒸肉蒸得那透又绵软,吃起来又不油腻因为这个菜,搞得进这个店里的顾客都像跟猪结了仇似的 一行人来到酒店,服务员早忙不叠地跑过来支应一听说是组织部的,立马开了一个上好的包间里面的妆修让萧跃进眼睛一花,一亮 地板是实木的深红色很润泽,墙面是深红的木条间隔了布包,那布的花色优雅而工致,看起来高贵秀雅,非常不俗布包中间放了小幅的淡雅山水画,与浓重的妆修相映成趣 房子中间放了深红圆桌,是带电动转盘的,上面有红色的号码虞书记当然地坐了一号,欧部长和李副主任等就依此坐下来 萧跃进心里还是惦着常遇春,他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才需要他来撑撑面子啊但他还是不敢打电话给他,这个时候他不来自有他不来的道理,大家也都不提这个,自己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服务员拿了酒来,是十五年的四特酒,听说这个酒是江西的品牌,很不错的,但当股长的时候,萧跃进基本不喝酒,他那个时候有个信念,别官儿没捞着却闹一身的毛病,没官没钱,就得好好看重自己的身体,不然,真是折腾不起 欧部长看看虞书记的神色,不起劲的样子,就对身边的人说,你们怎么办事啊?虞书记来能喝四特酒?去,拿五粮液 老欧,你就不要这样子奢侈啊虞书记笑道 呵呵,我今天还真得奢侈一回呀欧部长说,虞书记今年是第一次来我部里吃饭,今天得尽欢,大家都不要拘束,虞书记喝酒海量大家尽管喝,酒风就是作风为跃进加油,为虞书记助兴于是服务员拿了五粮液来每个人盅满一杯,欧部长举杯,大家一起把第一杯酒干了 萧跃进知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自有一番恶战,好在他有点准备,带了两瓶酸牛奶,先已喝下一瓶一杯酒下去,他已经耳热心跳,他想不行,要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敬不周全就要倒在桌下现场直播了他看了看虞书记,他正微笑着看自己,萧跃进连忙端了杯子站到他身边,恭敬地说:“虞书记,我敬您,感谢栽培之恩” 好好虞书记一仰脖子把酒全喝了,萧跃进急得什么似的先虞书记干下,两人照照杯子虞书记说,跃进好样的这样,萧跃进差不多二两酒下了肚子他就觉得喘气有点不匀起来 欧部长说,跃进,你豪爽,不过见者一样哈今天都要陪虞书记尽兴 萧跃进闭了一下眼睛,心说我的天啊今天只有豁出去了与其慢悠悠地喝着醉了倒下……不,千万不能倒下因为欧部长说过,酒风就是作风 拼了 萧跃进又倒满酒敬欧部长,也是一仰脖子全喝了欧部长非常高兴,也喝了,看着他说,慢慢来,不要这么猛 萧跃进这个时候耳朵里嗡嗡的,哪里还记得快慢,他又倒了一杯酒敬李主任,李主任说我不胜酒力,你也少喝点虞书记就拿眼睛看李主任,李主任只好站起来说,我喝我喝萧跃进全喝了,李主任站了好一会,三口才把一杯酒喝完,一副受难的样子 喝了这杯酒,萧跃进看眼前的人都是黑的眼睛里有点冒星星 不能倒下萧跃进,不能倒下他的意识不停地命令自己 萧跃进还记得万小良、陆奇伟、柳奇正等人的酒没敬,就端着杯子又走过去脚都发抖,站不住了 “萧哥你不要喝了”柳奇正扯了一下他衣服,和他碰了杯,示意他不要喝他听了,被酒呛了,眼里冒出泪花来小向也是这样 “跃进,今天这酒是得喝的,祝你鹏程万里”陆奇伟端了满酒,执意要和萧跃进干萧跃进没法,全喝了 他觉得胃里开始造反,那些酸的苦的东西就涌到嘴里来,不过他意识清醒着就强行地咽了回去 然后他又一一敬了办公室的其他秘书、打字员、司机什么的 他的眼前发黑得厉害 他附到虞书记耳边说,书,书记,我……我我我……醉了,上上一,一下厕所…… 去,虞书记看看欧洪洲,笑笑 萧跃进又转过来对欧洪洲说部,部长我我,撑撑不住,住啦 欧洪洲忙说,去去 萧跃进歪歪扭扭打醉拳一路来到餐桌不远处的卫生间,喉咙里就像黄河决口,红的绿的青的白的,把白白的一个便池弄得一片狼籍 他感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胃里就像刀割似的难受,不由得起来,头一歪,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虞书记半天没看到萧跃进出来,就对万小恋,小良你去看一下,可能真醉了 万小良忙来拍卫生间的门,可是拍半天都没有反应,他急了,就推门而入,好在萧跃进忘记锁门了,万小良一走进卫生间,就见一地狼籍,萧跃进口角淌着涎水,在那里难受地哼哼万小良连忙弄了水帮他把脸弄干净了,想扶他起来,可是,萧跃进一米七几的身子,坐在地上笨得像个铁砣儿,根本弄不起来 无奈,万小良走出卫生间,对虞书记和欧部长说,萧哥醉得厉害,怕是要上医院 虞书记一惊,欧部长也站了起来,几个人同时来到卫生间,看萧跃进的样子,他不停无意识地用手抓着心脏,仿佛要把它抓出来 是喝过了虞书记轻轻地说,赶紧叫个担架,把他抬到卫生院去 欧部长就笑笑说,年轻人,还没久经考验过 萧跃进其实听得他们说话,只是他身体太难受,作不得声听了欧部长的话,他心里就有点不受用,心想,还没酒精考验啊?我这都不要命了 担架很快过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去,跃进从来没躺过担架,原来看那些伤员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就奇怪地有个想法----这下舒服了可是今天躺在担架上的他觉得一点都不舒服,相反,担架边缘上的杠子勒得他胳膊生痛 哎哟……他忍不住又起来萧哥你忍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柳奇正安慰他,一边还紧紧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医院离酒店不远,就一条街,所以大家干脆没有叫车,直接把他抬进了住院部 这所医院叫翁姑岭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就在医院大楼的正后方,一共七层,跃进被送进了干部特护病房,这是欧部长特意关照的特护病房只有两间,都是单床,里面常年摆有鲜花,县里领导们有谁病了,如果只是小病,首先就会到这里,当然,如果得的是大病,就只有上有名的大医院了,这个地方只能是小养的地方 一听说干部特护病房来了人,院长华如梅立即蹬蹬蹬地跑过来了,看到虞书记和欧部长,连忙哈腰问好了解到只是一位上任的副部长喝醉了,她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连忙叫人弄来液瓶为萧跃进输液华如梅四十岁上下,一头精干的短发,脖子不长但很精致,身子不高显得玲珑 虞书记微笑着捏了一下她显得嫩乎乎的手说:辛苦你了欧洪洲也和她握了一下手说,华院长,麻烦你们好好照顾跃进华如梅连连点头说,领导放心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然后,她又忙忙的叫手下弄来了茶和水果,说不好意思,虞书记,欧部长,医院条件不好,请原谅,随便吃点 哎呀,如梅,你就不要这样麻烦啦虞书记说我们坐一下就走,刚吃完饭,就不吃东西啦 欧部长笑笑说,华院长太麻烦你们了 然后两位领导就站起来和华院长说再见虞书记又捏了一下华如梅的手说,辛苦你了欧部长挥挥手说,不要送啦,你们忙去,跃进请你们多关照让他全好了再回来上班 好的,一定华如梅轻声娇语,虞书记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华如梅送走了虞书记和欧洪洲,也没有再到萧跃进病房来医生给萧跃进挂好吊瓶跟跃进说如果有什么事就按铃,接着也出去了万小良也跟着领导回办公室,病房里只有柳奇正在这里照顾着 病房里静得令人发慌奇正就说萧哥,我出去一下,拿个什么书来看看,你有需要按按铃,医生护士会过来 嗯萧跃进几乎是着说,然后又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挂了吊瓶的关系,他感到胃里的痛苦不那么尖锐了,于是一种强烈的疲倦袭上大脑,他似睡非睡,但古怪的是,他仿佛听到了遥远地方虞书记的声音:小萧这人,没想到还这么嫩…… 是啊,还得加强锻炼呢……欧部长附和着说 萧跃进居然又听到了华如梅的声音:一个什么破副部长,还害得我跑回来…… 萧跃进清醒了那些药物起了作用他坐了起来,除了头还有点痛,鼻子里感冒了似的有点塞,胃里有点胀胀的不舒服外,他完全恢复过来他睁眼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小向还没回来,不由得想起刚才似梦似真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味儿 正想着,奇正拿了一本《今古传奇》跑了进来,看他坐着,就笑着说,萧哥你就好了,真好 奇正,我这次真丢脸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这辈子还没有这么醉过 萧哥你不要这样说,以后这样的时候多了,多几次你就酒精考验过了啦奇正这句话没有什么深意,但萧跃进听着心中一滞,胃里又翻腾起来 哎,要是能不喝酒多好啊萧跃进叹息 哎,萧哥,你就不要带幻想啊柳奇正正色说,你看过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没有?那里有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住进一间房,有人劝他一定要准备供品,用酒宴款待屋里的神仙之类,那人说,哪里有神啊狐怪啊别信于是不理这样,当天晚上整个屋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到处都是声音,有说他吝啬无比的,有说他离经叛道的,有说他不懂起码礼仪的,吵得不亦乐乎这个人还是不想理,想看他几天再说结果第二天第三天他整夜未睡,那些声音如鸟儿聒躁,不绝于耳,那人想,这样下去,断无生理,只得准备了酒礼,祝告一番,敬奠一番结果,当天晚上,那声音就消失了所以纪晓岚感叹地说,看来那应酬之事,少不得啊哈哈,这就是中国几千年传下来的文化,你要是不懂,就不要想在官场混得好啊 柳奇正一番宏论,听得萧跃进连连点头他在里面这么久了,何尝不知,只是觉得太讨厌,不想加入那个队伍,但是,现在都走到这条道上了,如果还是不能适应,那就前程可忧,说不得了,为了光明的前景,拼了 萧跃进心里起了悲壮的情绪,立即想到在单位一上班就蹲了医院,叫人听着不好,于是忙不叠地要起来拔掉点滴,奇正忙过来拦着说,萧哥,你都不要命啊? 奇正,不能再住下去,反正我也好了不然别人该说:萧跃进真没福气,才提拔不到一天呢,就得病住院啦他苦笑了一下,按了铃护士走过来询问,见萧跃进要弄掉点滴,就迟疑着说还没打完,您就等打完 萧跃进什么都不想说,立即把点滴拔了下来,那针尖带着血滴,药水血水立即往外流,护士见状,忙用酒精棉把伤口按住,说,好好好,走走,就是醉了酒,没什么事…… 萧跃进站起来走,有点头重脚轻的奇正忙扶住他,说萧哥,你没事吗?不要逞强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零二 没事没事萧跃进打了个趔趄,忙稳住神 奇正,这个官场,真让人晕他说 谁说不是呢?柳奇正深有同感地扶住他两人一起走向县政府 萧跃进下午坐在办公室,欧洪洲部长还来不及分工,所以也没有什么事父亲萧生又来电话,说是听思玉说他到单位上班去了,记得他叮嘱的那件事 他这才恍惚记起上午父亲来电说的内容,不由得好笑,一个什么破生产队长,没了就没了还一辈子的记着要报仇……都过去三十年了 萧跃进就沉默,又想起关于人xing的悲哀的话题 “你在不在听啊?”父亲萧生大约感应到他思想跑毛,话里就不客气地恼怒起来 “爸,在听呢在听呢”萧跃进连忙回答没错,组织部管着村里换届的事儿,可是那个邱道奇早就卷铺盖回家去了,现在在村上的是他的大儿子邱建 “我跟你说过这仇要是儿子手里不能报,就在孙子手里报孙子手里不能报,就在曾孙手里报一定要报你不要跟我打哈哈”萧生铿锵有力地说 “我没有跟你打哈哈……不过爸,你也太急了,我才上班,脚跟都没站稳呢”萧跃进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管要是这次你不帮我报仇,老子不认你”萧生堵气地将电话一挂萧跃进拿着听筒,发了关天的呆然后他回过头来又看到柳麻子送的那盆花,一股怒火腾地伸了起来,他妈的要报仇也得先报了这个仇再说 他咬了一下嘴唇,将那盆花一手提起来咚地一声放在角落 “萧部,部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组织部办公室小贾敲了敲门进来,微笑着说小贾是个很秀丽的小姑娘,说话时两眼下弯,嘴角上扬,那样子有点像央视主持人周涛,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总是要让男人多看两眼萧跃进就心里有点痒痒似地动了一下 “好的我马上就去” 萧跃进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一下情绪,就到部长办公室了 “跃进喝高了,好些了?”欧洪洲关心地看他的脸色,他脸上还泛着青色的酒意 “没事啦谢谢部长您的关心”萧跃进谨慎地坐在部长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身子笔正,两膝并拢 “跃进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找你聊聊”欧洪洲亲切地说 “部长,今天喝酒,都给您丢脸啦”萧跃进觉得怪过意不去 “还说呢喝酒都是你这么个喝法,还不醉死?小伙子以后悠着点”欧部长好心地说,接着丢过一根烟来萧跃进一看,是软中华的,忙搜裤袋拿出打火机,帮欧部长点了,他自己也点烟抽着按说,他平日里是很少抽烟的,即使要抽,也只是为了应酬,工资那几个银毫子,一条中华烟都买不起 “跃进,”欧部长吸了一口烟,吐出蓝色的烟雾,看了烟雾半天,才说:“你看,喝酒可有好多喝法呢” “部长,我是土包子,哪有哪么多想法?还得您提点呢”萧跃进诚惶诚恐地听着 “你看,人生难得几回醉,你今天是刚来上班,换了的岗位,应该猛喝但以后就要开展工作了,如果天天一喝就醉,还怎么工作呢?就要讲究方法了,是?”欧部长笑眯眯的,眼光越加亲切起来 萧跃进连连点头 “是顶头上司比如吴书记,你就得勇棉碍地喝,为了工作,勇往直前,为了义气,义薄云天,为了忠诚,毫无犹豫”欧部长边说边看着萧跃进微笑,“是一般上司你就看他们的情况喝,能喝的多陪一杯,不能喝的,少陪一杯人家也不会怪你,遇到下级,可喝可不喝如果关系铁的,慢慢喝一点,不伤身体,关系一般的,吃个饭算便宜人了至于远地来的客人,你就看他们对你的重要xing而定这样,可以减去许多不必要的应酬,才有精神集中起来想工作呀你说对不对?” 萧跃进觉得欧部长像自己的父亲 “我记得您的教诲,部长” “还有你这个抽烟的姿势,以后要改一下”欧部长好心地提醒:“你看你,拿着烟的手让人感觉你是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哪里像个组织部的副部长?你没听过肖副书记的那个笑话吗?他说,抽烟,烟放在手掌与手指交界处,因为他那样的伟人稳如泰山,有品级的人抽烟,烟放在手指的中间处,这样也显得稳重,而你,老是把烟放在两指的指尖处,这给人一种不可靠的形象” 欧部长又冲萧跃进点头微笑,萧跃进惶恐不安地站起来,连忙将烟放在手指中间处,他有点汗泠泠的感觉,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微小的动作里面有这么大的学问他觉得说得对啊自己前三十年都是当人家呼来喝去的小奴才似的人物,那些行为动作里难免就显得战战兢兢的没有底气,也许还不止抽烟这样的动作呢 “部长,谢您提点,我都没想到这中间有这么多学问啊”萧跃进真心实意地表达着佩服的意思 “不要谢我啊”欧部长冲他摆摆手,让他坐下:“我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你现在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了,身份自然不同于一般,所以以后的言行,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当干部,要有当干部的范这样你的成长就会顺利多了” “是”萧跃进挺起身子,响亮地回答 欧部长满意地点头说好,我们现在可以开展工作了,我期望你把思想武装工作和村级组织建设这两块工作抓起来,这个位置的人空缺已很久了工作几乎没开展,盼望你来有个起色 放心部长萧跃进宣誓似的 而后欧洪洲部长交给他一大摞文件,大约都是他管理范围内的事情,他的点担忧,怕一下子做这么多事情做不好,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那么与这位子所有相关的事都得做好,他暗下决心 这个时候他心中窃喜了一下,自己正好管村级换届?那么,父亲那说要“报仇”的事儿就有希望了…… “跃进啊,这样,你这个星期就到各乡镇去就村级换届工作搞一周的调研,当然顺便也去各乡镇走走,聚点人气” 欧洪洲的意思萧跃进当然明白这是非常关心看好他的意思萧跃进感激地看着部长,觉得在高一层次领导手下工作真是惬意,欧洪洲看来和常遇春差不多 萧跃进就挂了电话给常遇春,问他有没有时间 常遇春说有啊你小子到底是办公室出去的,才下午就记得打电话回来 萧跃进说哪里啊想来给您汇个报萧跃进心里依然搞不明白这个常遇春,怎么自己上任都不亲自来送一下?这点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常遇春依然是在办公室看文件萧跃进走进去他头都没抬起来 “常主任……”萧跃进轻轻地叫了一声,常遇春这才惊喜地放下文件,站起身过来握手 然后就和萧跃进一起坐在一张沙发上萧跃进就觉得自己的地位真是不一样了过去,都是常主任坐在他自己的工作转椅上,而他,就坐在桌子面前的那张小坐椅上,与常主任隔桌相对,心里常常有一种受管理的恐慌感,而现在,常遇春和他真是兄弟似的,坐在了一条凳子上,哈哈,原来做人当官真的很微妙呀 “跃进,今天中午听说醉了?”常遇春手搭在他肩上,问道 “还说呢,人事不知,我又不会酒,你知道的……”萧跃进觉得气氛非常轻松,就大胆地说 “以后,你慢慢地会学到很多门道的哈哈,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必我提点,今天晚上,我们俩个去喝一杯小花酒,享一享人生情调,好不好?”常遇春笑看着他 “还喝啊?”萧跃进不知什么是小花酒,一听说还要喝,心里就恐慌起来 “不用怕,等下你就知道了”常遇春手搭住他的肩,按了一下:“兄弟,酒也是有十八般喝法的” 这个刚才欧部长那里就听到教诲了但萧跃进还不知有其他的喝法,只是想到晚上又要喝酒,就反胃不过,常主任正是欧部长说的其他领导,而且是好得铁紧的领导,这个酒,非喝不可 萧跃进下定决心,就心定了 “跃进,你等下,我批了那两文件,等下我们就去,我叫两个漂亮女孩来陪你”常主任冲他眨眼,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批文件,不一会儿就说,好了,走 “还去大陆吗?”萧跃进问 “大陆?不去等下你就知道啦,那里的菜非常有特色服务也非常有品位”常遇春头都不抬说 萧跃进心里感叹,要不是提拔了,哪里晓得这些东东?他心里就越加感激常遇春衡书记上一个级别,就像登高看远,就又看到许多人生的界面不由得感叹,自己当真是井底之蛙啊 两个人也不坐车,慢吞吞地散步 常主任,萧部长……路上有很多人都冲他们亲切地叫两人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来到一个叫萌香阁的地方,那地方装修得果然雅致 古雅的门楼,上面挂了许多精致的小灯笼 里面是一间一间的小间,用有色玻璃遮蔽了外界的视线,两个人坐在里面非常安静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女子,萧跃进不由得眼前一亮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樟木乡樟木中学的校长赖小兰,赖校长这位是盘龙乡教育组的朱兰老师,两位女才子” 常遇春看来与她们是老相识忙不叠介绍 萧跃进脸就热,他一向不贯于和女人打交道,但他是个男人,一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心里哪有不蠢蠢欲动的?那个赖小兰长得不是很好看,但可能是贯于见世面的缘故,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倒也别有情致那个朱兰就不同了,洁白的皮肤,杏眼修眉,小巧的印度美女的嘴巴可漂亮了 萧跃进就格得一下,心里立马想起丁小玲那刘雪华式的眼睛来,就起了激烈的反应,身子不自在,某个地方硬郎起来他脸有些发热手足无措,只得硬挺着支应,笑容都是僵的 常遇春笑着看他说,跃进今天和美女好好地喝几杯,这两女子不得了啊 常遇春就叫说来几瓶红酒 萧跃进一听又得喝红酒,心里暗暗叫苦不过眼前一个是自己敬重的领导另两个是有名的女子,所以也不好太激烈推拒,只得说,常主任,我可是有酒底子,您帮着点 常遇春说没事,等下你还会要酒喝呢 于是常主任举起杯子,说是为了大家幸福安康,干杯萧跃进一仰脖子又干了但常主任只是抿了一小口,其他两位也是 跃进你这个喝法,不消两杯就醉啦,猛男,也不要喝这么猛啊常主任大笑 嘿嘿,一个是我尊敬的领导,两位是大美女,我要不喝了这杯就见外了是?下面我可就学你们啦萧跃进知道晚上喝酒可以很温和了,放下了心,又倒上酒,开始了温柔的意思意思 几个人边喝酒边悄悄地说话屋子里那种迷离的情调越发浓厚起来萧跃进不适时宜地想起了张思玉的黄斑脸,心里就又堵了一口气,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儿 “萧部长,看你喝闷酒,我来敬你一杯,祝你以后事事顺利”赖小兰校长举杯走到面前,温柔侃侃地说 萧跃进抿嘴一笑,和她碰了一下这个时候,他看到那朱兰和常遇春正在深情地四目对视,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小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了萧跃进一点醉意都没有,想起家里那个让他不高兴的老婆,他觉得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境里,就是死去都没有遗憾但他对那个赖小兰并不感兴趣,如果此时,能让自己和丁小玲在一起…… 他迷糊地想起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又打开了另一杯酒的瓶盖 这一餐晚饭过去,萧跃进知道了一个小秘密,常主任原来也喜欢喝点小花酒这可是萧跃进原来想都没想过的 萧跃进就开始了下乡调研 大家都不知怎么的,都知道他是吴书记的人,很多人明明没有时间也抽出时间来陪他喝酒萧跃进本来一万个不想喝,可那些来陪他的都是乡镇的头头脑脑,一方诸侯式人物,不喝也不好 不过通过上任时的那一次,又加上欧部长的教导,他就学乖了 别人来敬酒,他端起酒杯来,可是不会马上喝,而是要道一会儿家常,这样就对对方有了一些了解,人家也乐意等到家常道完了,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分钟,他惊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吃了好些菜垫进胃里,再喝酒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受 真正喝酒的人是不多的大多数人都是逢场作戏,凑趣似地喝,你的眼珠子盯着他,他喝多少你也喝多少,这样又不失礼,又能对得住对方好几个端着白水来敬他的人,就这样被他发现了 “兄弟,那我也喝这个……”萧跃进端起茶来,对方也只好呵呵接受 这样调研了四五天,他都没有喝醉,而且经过这一番锻炼,他觉得自己的酒量没有一斤也有八两,有这样的酒量,在官场里混,也不应该害怕了于是定下心来,好好地享受那份升迁带来的惬意 但有一个地方他不愿意去,那就是河口乡柳麻子在那里任书记 说心里话,柳麻子这人怪圆滑的,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但他心里就是恨之入骨他夺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萧跃进心想,一有机会,绝不放过他 可是工作这事儿,不是你愿去就去,不愿去就不去的 柳麻子打电话来了,说兄弟,你上任这么久,其他地方都差不多去了怎么就不来看看我? 萧跃进心里很不爽,但嘴上还得胡乱应酬一下,他说,这不就来了吗? 柳麻子说那好明天到我这里来吃午饭怎么样?我在家专候你明天市里计委主任来我都不陪,就专候你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萧跃进没法推了,就说好,明天到你这里来我们老同事,不要客气,随便就行 柳麻子说再随便也不能随便你,咱们兄弟十几年的老感情 呸萧跃进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但嘴上应付地说,那谢谢啦谢谢啦 想到要到河口乡去想到要见到柳麻子,想起柳麻子的老婆丁小玲萧跃进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怎么了?有心事啊?”张思玉揿亮灯,柔声地问 “没什么”他不耐烦地闭着眼睛答 啊张思玉就灭了灯,乖乖地躺在一旁,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待人宰割的小兔子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萧跃进飞快地爬起来,找了最好的衣服穿上,还在镜子里左顾右盼张思玉看他这样子,心里很不安 “你这是去干什么啊?这样隆重?”张思玉盯着他问 “不干什么能干什么?天天在下乡喝酒,真烦”萧跃进看张思玉警惕的眼睛,很不高兴,心想你也把眼眉鼻子长得好点,我就不想出去了 组织部的车子早在外面等,还滴滴了几声 有人伸出脖子看那车是谁的,发现萧跃进钻了进去,就叹息说,呀,我们这个楼一个一个提拔,都可以叫科级楼啦,也是风水宝地啊 柳麻子早早从办公室出来,抓住萧跃进的手狠劲地摇:“兄弟,你终于出来啦以后可要互相扶持呀” “呵呵,是啊互相扶持”萧跃进心想扶持个鸟我把你当兄弟你抢我心爱的女人,我还和你互相扶持,那我就是个孬种他打量着柳麻子,这家伙近来明显发福了,肚子挺了出来,那脸上的麻子加耀眼了人兜十麻九烈,柳麻子在官场里有几手,萧跃进是知道的 “兄弟,儿子多大了?”柳麻子不断地套着近乎 “没你好,才七岁呢”萧跃进无所谓地说 “我?我哪好我?一个没带把的,十岁啦”柳麻子看来不满意自己生了个女儿,那口气让萧跃进心里很气,并为丁小玲感到受委屈 “小玲呢?他还好?”萧跃进想起这个名字,整个神经都绷起来,但他依然故作平静地问 “她啊?哎,别提啦女子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让人烦不提他们啦,我们喝酒”柳麻子把酒杯端着凑上来,萧跃进心里格得一下,看来这家伙没让丁小玲过好日子 他喝酒的兴趣一下子跌落千丈随意抿了一口说,我不胜酒力,咱意思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兄弟你也说得出口我们那么十几年的交情,哪是意思能表示得了的?不行,喝满杯 柳麻子二话不说,按住萧跃进,示意手下人倒酒,萧跃进心里非常不悦,但又不好硬挡,不得已喝了一杯,然后就自己端碗吃饭 柳麻子说兄弟你这就不够情份了,我特意不去陪省市的客,专等你,你连杯酒都不喝,这不是出我丑吗?我先干为敬,我俩再喝个 萧跃进脑袋里嗡嗡的,早已是十二分的不耐烦 柳书记,你明知我不会酒的,喝到这份上了,饶了我他笑笑地说着,几下扒拉,一碗饭下肚把柳麻子干掠在一边 手下人过意不去,就都端着杯子过来敬萧跃进的酒萧跃进放下饭碗,象征xing地喝了一点这样喝酒,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不够铁 柳麻子受了冷落不再热情劝酒,他阴鸷地看了萧跃进一眼,象征xing地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圆杯 萧跃进深深地松了口气,心想,这罪,终于要完结了 柳麻子满心不爽地将萧跃进引进自己的办公室 叫办公室人员泡好了茶,就坐在自己的转椅上电脑这东西非常神奇,可萧跃进还没有,柳麻子是乡镇书记,他们享有这个特殊待遇 萧跃进感觉到了他的前后变化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想着,他就对柳麻子说,我要走啦 柳麻子连忙站起来说,兄弟你就走干什么?下午你留下来,我陪你活动活动萧跃进明白柳麻子所说的活动要不就是打麻将,要不就是斗牛,就是用纸牌玩的一种,还有就是上歌厅跳舞唱歌或泡脚之类 不啦我还有事 萧跃进想跟他去搞活动?天大的笑话 萧跃进潜意识里有一个这样的念头,夺妻之恨必须得报跟他去搞活动?那不是授人以柄吗? 柳麻子见萧跃进活动也不去,心里不爽了心想这家伙,一定在丁小玲的事上恨自己了丁小玲的事,能怪我吗?谁叫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机会?让丁小玲反过头来找了我?想着,他也觉得憋屈 萧跃进叫上自己同行的人员,坐上车挥挥手:“老柳再见” 柳麻子也挥了一下手,立马进屋 萧跃进心里堵得慌明明是不相容的两个人,硬要凑在一起,真难受他不由得又想起家里的张思玉 哎……为什么自己当时就那么糊涂呢? 他无法不想起丁小玲离开他的那些日子 十年前,丁小玲的爸爸找到他,和他谈心他说,跃进,你这人无论相貌、品德、才华,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足既然是进了政府部门,还是要学会走动走动,要学会协调……现在的社会好像不一样了 这几句话端的是金口玉言啊丁书记自己是不太走动的但他觉查到了,他知道这样的规则,但他不屑去做所以他很快就退居了二线 萧跃进当时也根本就没有把丁书记的话放在心上他鼻子眼里发出不屑的声音:要我走动,削尖脑袋子去钻?不搞躲了 他正春风得意地和丁小玲谈恋爱大家都称赞他和小玲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没有听这金玉良言,一瞬间,他的世界倒转,一切都来不及了 过了半年,柳麻子提拔为翁姑岭乡的副乡长,而他,依然在办公室里做普通人员 过了一年,丁小玲告诉他,她觉得两人有些不合适,提出和他分手 为什么?悲愤的他当时简直无法明白 因为你太迂腐了丁小玲平静地说,跃进,我不愿意找一个时代的孔乙己,那样我会疯掉的 不萧跃进撕心裂肺,你给我时间,我会改的 我没有时间等你改了,跃进,你自己好好保重丁小玲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要走 小玲,求你求你不要走为了你,我会改的我一定改 萧跃进追过去,跪下来,求她 不跃进,没有机会了,我马上就要订婚了丁小玲里也落下了泪滴,不过那泪虚浮、浑浊 你跟我说,他是谁?是谁?还比我值得你爱?你说啊萧跃进感觉天在不断地往下压,往下压…… 他是……丁小玲在犹豫不决 说啊他是谁?萧跃进眼珠子全红了他觉得自己多么愚蠢啊他明明和小玲一直在恋爱的,两人花前月下,牵着手走过的路都无法丈量有多长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她就有了另外的心上人?而且要订婚了? 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她一定在撒谎 萧跃进不能相信他又跳过去,拉住丁小玲的手:“小玲你不要折磨我,我一定会改,我一定会做出人来,为了你” 丁小玲冷冷地看他:“就凭你?算了”然后她又往前走 “不小玲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求你给我机会”萧跃进竭斯底里 丁小玲终于停下脚步,端详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跃进,忘了我因为我已经爱上了柳凤堂” “柳凤堂?就是,就是柳麻子?”萧跃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去,你不是讨厌他吗?” “是的此一时彼一时柳麻子他是有讨厌的地方,但是他的路就是比你宽广跃进你再多的才华都无用处,抵不过柳麻子一次升级,那才是实在的东西,你懂不懂?” 萧跃进被这打击弄得晕头转向他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他一向来自恃自己才华出众,人品优良,他根本没有把那个满脸麻子的柳凤堂看在眼里 丁小玲不知不觉地走了 萧跃进不知天昏地黑,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这沉重的一击彻底摧垮了他他躺在床上,不愿意吃饭喝水,甚至连外面的光都不愿意见到 …… 萧跃进想到这里,不知不觉泪涌眼眶现在自己终于和柳麻子平起平座了,可是丁小玲,却再也不是和他谈恋爱的丁小玲了他永远失去了她 部长,我们现在去哪里? 随行的办公室人员问他 “我们?去翁姑岭乡”萧跃进知道丁小玲还在翁姑岭乡,不过现在是民政所长了 “好咧”司机立马加大了油门 萧跃进又想起那些永远封闭在内心的往事 经过失恋的打击,萧跃进看一切都不再感兴趣,每天感到阳光都是惨惨的白他认为没有了丁小玲,什么都再也无所谓 当时在乡政府的一位大姐就给他做介绍,说要介绍一个好妹子给他,女方的叔叔是市里某局室的主要领导,有一定权力,以后也可以带携一下他 萧跃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心想反正没有爱情,只要是个母的就行,这辈子反正毁了,再毁又能到哪里去? 那位好妹子就是张思玉,身材矮小,长相实在有点对不起观众,但是人很善良也很温柔,只要萧跃进心情不好,她一定不会惹他,而是小心地伺候两个人平安相处,还生了儿子张作霖,好在作霖长相酷肖萧跃进,这才给了他一点安慰 萧跃进现在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和不负责任深深地悔了 体会不到爱情的婚姻,还不如白开水,很涩,很苦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活死人,天天糊里糊涂地活着,为吃饭而吃饭,为活着而活着 这次提拔给了他活过来的感觉,才活过来,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多大的错啊虽然有一定地位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一想起那个矮小而脸上带着黄斑的女人,他就提不起回家的兴致,要不是还有那个儿子,他几乎就不想回去了而且要命的是,县里不时组织培训,把那些科级领导的夫人组织起来学习,想起这些,他就犯愁,自己的老婆实在太拿不出手了到时人家看了,一定会说这萧跃进真没用,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 别人的老婆如花似玉尤其是那柳麻子的婆娘丁小玲…… 萧跃进不知道,那种因为提拔而泛起的虚荣心,就这样在自己的身体里潜滋暗长,不着痕迹地让他难受 汽车呜地一声停在翁姑岭乡政府门前的大操坪里 萧跃起进的心就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来这里干什么?是来证明自己吗?这种证明还有什么用处?是来显摆自己吗?柳麻子的地位依然比自己高,丁小玲那样的女人,未必会把一个组织部副部长放在眼里再说,放在眼里又怎么样?萧跃进有些后悔不该来,他一直拖着不愿来这两个乡镇,惊了要回避这两个人 然而来都来了 丁小玲在这里,她就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上班萧跃进下意识地扯扯自己的西服又看看裤子和皮鞋因为出门的时候作了精心的准备,全身上下明光锃亮的,他就挺了挺胸,拿着吴书记送的公文包往办公大楼里走心底有个声音说:怎么也得见一下丁小玲,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萧跃进来到翁姑岭乡书记孟云春的办公室,孟云春正好上厕所去了,办公室门大开着,可人却不在 办公室里迎面一张长约三米的办公桌,非常气派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特制的地球仪,显得主人放眼世界而很有威仪靠办公桌对面的墙边放着真皮沙发,七座的那皮是黑色的,镶有木料,显得厚重而古色古香 萧跃进心中暗叹,乡镇书记是县里的一路诸侯其他人是不能比的啊 “啊呀萧部长来了”孟云春上厕所回办公室,手还在擦着水,示意了一下,没有伸手出来,笑着说兄弟你坐,我手正不方便呢 萧跃进笑着说没事,我到这里调研一下村级换届的事情,不知现在村里的干部基础怎么样? 孟云春就手一摊说,哎呀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村级干部哪个愿当?没有工资没有保障,要做的事情最棘手,不是收粮要人家东西,就是搞计划生育要人家的人命,老百姓把村上干部一个一个恨得要死而且这批人又极不稳定,根本无心做事现在呀,这样子下去,的墙脚都空了 萧跃进听着耳朵嗡嗡地响,心想父亲还把那大队干部看得比什么都贵重,为了把邱道奇家的儿子弄下来,一次又一次来电话,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呵呵,报什么仇呢,搞得不好正帮了人家的忙可怜人家现在正当着村上干部,水深火热 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想什么呢?跃进?孟云春见他正顾自微笑,臼 “没什么,你有事你忙着我来是想看看原来办公室的同事,那个,丁小玲,还在吗?”萧跃进像平时拉家常似的,漫不经心地提起丁小玲:“我们在办公室一起工作了几年,都有年头没见了,回来了,就看看她”萧跃进还是没忍住他提拔了,他相信自己还得走得远,于是他希望丁小玲看一看,那个柳麻子,能和他萧跃进比吗? “啊,丁小玲啊,她在民政所李主任你帮叫一下”孟云春吩咐办公室李主任 七年了,萧跃进离开翁姑岭乡已经整整七年,这七年间,物是人非,很多人都换了,进来也没见着几个熟人 丁小玲,她还好吗? 正忐忑不安,丁小玲进来了,人还在门口,声音就传了进来:“孟书记,您找我?” “是他,你的老朋友找你啊”孟云春指萧跃进 丁小玲身子抖了一下她整个人都瘦了,眼角出现了很明显的鱼尾纹萧跃进的心就揪了一下 “跃……萧……萧部长,您回来了”丁小玲极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又闪电地垂下眼眸 “你好”萧跃进站起来,伸手过来,丁小玲忙伸出手,两个人握了一下萧跃进的力道用得很大,紧紧地捏着她的手 “小玲现在在民政所啊?”萧跃进明知故问,“孩子很大了?” “嗯,女儿都读三年级了”丁小玲局促不安 萧跃进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丁小玲,看起来她的境遇可能不是很好,脸上的神情可以用憔悴二字来形容她的手上青筋毕露,是那种日夜操劳的形象 萧跃进心里五味杂陈,有心痛,有幸灾乐祸,有酸楚,有恨 你当年抛下我去跟了柳麻子,怎么现在也是这个样子?你不是说我迂腐,甚至是当代的孔乙己吗?现在,事实证明了你错了你这个女人啊,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啊 萧跃进的心里,这些念头一个一个冒出来可是他脸上却带着微笑,看着丁小玲:“小玲过得好,都提拔了,你老公还是有能力呀” “哪里啊,与他无关”丁小玲没情没绪地说 “呵呵,你们聊,我出去有点事儿”孟云春拿了个本子要出去,萧跃进忙站起来送他,把他送到门口,孟云春推他进来,说不要耽搁了老朋友们叙旧 萧跃进就又退回来坐在沙发上 丁小玲看了看他,眼神有些哀怨,那里面似乎在说:“要是过去你能这样就好了” 两个人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萧跃进咳了一声,说,小玲,把你电话给我,以后好联系 丁小玲说了一个号,她说自己还没手机,是个呼机,尾数是0018这个号码很好记,萧跃进立即在手机上记下来 萧跃进和丁小玲寒喧了几句,就站起身来送她如果不是知情者,没有谁会想到他们过去的关系 可是萧跃进的内心,却是波涛翻滚,这个有点憔悴却依然漂亮,风姿美丽的少妇,还是那样牵动他的神经自家的那个张思玉,即使再在娘肚里打个滚,怕也不及她的万一该死的萧跃进,你要是早点明白事理,就不至于到手的美妻让人家抢了 柳麻子萧跃进嘴里格格连声,我萧跃进这辈子要是不让你知道点厉害,就算我是孬种你这畜牲,明知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你却明抢暗偷,毁了我萧跃进的美好婚姻不报此仇,我萧跃进誓不为人 主意打定,萧跃进吩咐随从人员上车回县里 “部长,那丁小玲可是咱县里一枝花呢”司机小马玩笑地说,“哪个当官的来翁姑岭,都会到这里来看她一下,可惜现在也老了” “说什么呢?”萧跃进不悦地说,“我可不是冲她好看才来的,我们原来是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 “是是,部长这人是很记情的人”小马赶紧说 说着说着,萧跃进就又想起得到提拔前的那个晚上的梦境,他和丁小玲如痴如狂地,那个画面太刺激了,就像一个引火点燃了一抱干柴,萧跃进全身腾地热了起来 他感到焦渴得难受,臼小马车上有水吗?小马说有,立马停下车来,到后备箱里拿了纯净水给他,他拿着水拧那盖子,手就抖了一下,这盖子和这瓶子真是太合适了,那么紧紧地相扣,而他和张思玉,何尝有过这种感觉?……这念头越发催发了他身上的,他的手放开盖子,痉挛着握紧,骨头都卡卡地作响 小玲……他的心里都在 才半个小时的路程,简直比一年还要长,快要到办公室的时候,萧跃进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他觉得全身都微微作痛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小马,你们去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回办公室小马和随从人员就高兴地应了萧跃进进得办公室来,发现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很多人都回去了,办公楼里静悄悄的他有点高兴,他需要这样的氛围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零三. 九百零三. 坐了好久,萧跃进终于战胜了自己骨子深处的那种冲撞,他平静地点燃了一支烟,吐了蓝色的烟圈,他看着那烟圈,良久。 然后他挂了一个电话给常遇春,问他今天书记在不在家。 常遇春没有接电话。通常都是和领导们在一起常遇春才不接电话的,这个萧跃进已经和常遇春达成了默契。他就不再打电话,而是拎着吴书记给的那个公文包,慢腾腾地往家里走。 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他就站住,又慢腾腾地点了一支烟,吸着,看着自家的窗户,看了半天。 “爸爸,你回来啦!快上来呀!”儿子作霖早已经回家了,此刻做了作业,站在窗前冲他招手,他这才觉得那里有了一点家的气息,他熄灭了烟,大步上楼。楼道里的邻居们看到他,都和他打招呼萧部长好,萧部长好。 萧跃进进得家来,作霖跑过来说:“爸爸,我今天得了红花。”然后把那朵小红花拿给他看。萧跃进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背诵万席的那段往事,不由得笑眯眯地说,好儿子,有种,跟你老子一样。 张思玉正从厨房走出来。她有个习惯,一回到家就穿了那套旧得发霉的睡服,看起来又脏又邋遢,本来长得矮小,穿着这套衣服,整个人就一堆垃圾。 萧跃进刚刚有点好心情,立刻就坏到了极点,他没好气地瞪了张思玉一眼,拉着作霖的手说,来,我去看你的作业。 张思玉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厨房里需要她张罗,她来到厨房择菜,心有旁骛,手就在刀锋上擦了一下,血流了出来。 “跃进,跃进……”她惊慌地叫。 萧跃进不理,把儿子作霖放在膝上,和他谈得正欢。 “爸爸,妈妈叫你啊!”作霖见他这样子,奇怪:“你没有听到啊?” “甭理她!”萧跃进亲了儿子一口:“你妈妈就那德xing!” “爸爸,”小作霖歪着头,看了他半天:“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啊?” “……”萧跃进就怔了一下:“小鬼头,你哪里来的破想法?” “爸爸,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她也喜欢叫我,但我不喜欢她,所以她叫我我就装没听见!嘻嘻!”萧作霖的样子非常可爱,萧跃进高兴地亲了他一下,放下他,走了出来。 “叫叫叫,叫什么?”萧跃进进到厨房,见地面上一滴滴的血,心里一惊,就跑到电视柜那里去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创可贴,往张思玉面前一放:“贴上去。” 然后就又走出来拿起电视摇控看电视。 张思玉心里有点难过。她张罗着把饭菜端上桌子,叫作霖和萧跃进吃饭。于是几个人晶到桌前,萧跃进只顾狼吞虎咽地吃饭,张思玉不时看看他,他也没有反应。张思玉就不再看,低下头吃饭。 正吃着饭,来了电话,萧跃进一看,是常遇春的,就忙不叠地接了。 “在哪?”常遇春开口臼。 “在家吃饭。”萧跃进嘴里还含着饭,所以说话有点含糊。 “快来,书记有点时间。”常遇春说完就挂了电话。 萧跃进跳了起来,赶紧提着包,拿了这几天下乡人家送的两包西洋参片,跑步到县政府去。不过几分钟,他就来到常遇春办公室,常遇春看他一眼说,进去吧。 嗯!萧跃进心里又浮起感ji的情绪。 他三脚两步来到吴书记的办公室,可能是常遇春陪吴书记吃了晚饭刚进来,他正拿了牙签在剔牙。 跃进来了?坐,坐!吴书记看来很高兴,连说了几个坐。 萧跃进坐下,说,吴书记,现在是秋燥天气,人容易上火,我为您带来了两包西洋参片,您泡了茶喝吧,可以增加抵抗力,也可以下心火。 哎呀,跃进你总是这样有心……吴书记看看他,笑着说,上任快一周了吧?有什么想法没有? 萧跃进说有啊,正想给书记汇汇报呢! 那你吴书记的微笑更深了。萧跃进看看吴书记,觉得这个领导果然也有一种官相,他方脸大耳,慈祥可亲。 书记,我觉得现在村级组织的情况令人忧心。萧跃进说了一句,吴书记的脸就严肃起来,认真地看他,说下去。他说。 现在的村干部,一没有工资,二没有保障,三没有约束。他们所管理的事情却是不可缺少的。为国家征粮,他们是冲在最前头的人,搞计划生育,他们是最有说服力的人,维护社会的安全稳定,他们是最有效的人。 嗯,说得好!说下去!吴书记的兴趣被完全调动起来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萧跃进,眼里含着笑意,那意思是,行啊!我没有看错人! 我们村级正面临换届,可是所有人对村干部这个位置都不感兴趣。收粮,是要本不富裕的农家的钱,对农民来说,要他们的钱等于要他们的命;而计划生育,生两个女孩的家庭也要结扎,那在老百姓的眼里就是要他们绝后,他们的观念,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人。所以因了这两件事,政府和老百姓的矛盾越来越ji烈。而那些原来做过村干部的,为国家奉献了那么多,得罪了一些百姓,最终又得不到生活的保障,所以他们对干这件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不仅如此,因为心里不满,又懂政策,所以他们有的人反过来跟政府作对,为我们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麻烦。村级可是政权的基础啊!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萧跃进一口气说了自己的见闻。分析道。 你分析得对!跃进!吴书记眉头皱了起来,过去,都没有人跟我提过这样的事,这不是一件小事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吴书记是征询萧跃进的工作思路了。 书记,我想,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人口百多万的县区来说,党的建设工作是一件大事。而村级组织建设又是党的建设的重中之重。我有三个建议,一个是在我县设立村级干部养老基金,解除村干部的后顾之忧;另一个是建立村级干部工资基金,村干部可以在村提留中解决一部分,但那部分是活工资,我们还要给他们设立固定工资,这样,他们有工资了,工作就有干劲了;三是建立村级干部的管理机制,约束他们的行为,使他们不能胡作非为,踏踏实实地为党和国家工作。 你可估计过需要多少钱吗?吴书记有点顾虑地问。 萧跃进想了想,xiong有成竹地说:书记,我想可以这样操作。我算了一下,两百零几个村,需要养老保险基金两千万左右,可以让村干部自己出一半,政府出一半。这个不必一次xing支付,而且可以由乡镇筹钱。至于工资,有一千万足够。有两千万,这件事情就可以办得很好,完全可以扭转村级组织没人管事的局面。 吴书记半天没有说话。两千万,对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县来说,不是小数目。但是这件事情所蕴含的意义,绝对不是两千万可以估量的! 过了半晌,吴书记毅然说:“跃进,你弄个实施意见给我!要快!” 两人正说着,吴书记的门被敲了三下。这三下敲门把萧跃进的心又敲得不踏实起来。 萧跃进觉得自己也汇报得差不多了,吴书记又叫自己弄方案,于是想站起来告辞。不过他想起了河口乡那条河流的脏,本想顺便说说农村治理的事。 他潜意识里藏了一个心愿,他要把柳麻子弄下来,这抢了他老婆的家伙,如果这辈子他萧跃进有出头之日的话,他就不想让他舒服。 我就不怕你善钻营,不怕你善走动,只要我萧跃进活着有一口气,这仇迟早要报。 萧跃进咽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 “跃进还有什么想法?说吧?”吴书记亲切地眼炯炯有神地看他,现在,他对他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书记,没有了!”萧跃进忽然就改了主意,心想第一次汇报就说人坏话,吴书记心里一定会没好印像,还是以后看机会吧! “书记,您太操劳了,早点休息吧!”他站起来要走。 吴书记也不留他,微笑着看他,然后说:“你好好干吧,我看你前途无量!” 这真是一句金口玉言呀!萧跃进心里喜滋滋的,像得了宝一样退出来。萧跃进出得门,看到柳麻子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心里就起了厌恶的情绪:你来了? 柳麻子哈哈腰说:跃进你好。 你忙,我有事先走了。萧跃进应付了一下就出来。心想,柳麻子看来衡书记走得很近…… 不怕你走得近,我们走着瞧……萧跃进内心深处有点鄙夷。 坐在自己办公室中,萧跃进脸上还dang漾着笑意。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他本没有心思接,但此时心里一高兴,立马就接了。对方的声音一传过来,他立即脑子嗡地响了一下,心脏抽了两下,手心里有种痒不痒痛不痛的麻麻感觉,身子都痉挛了。 不用说,也许读者们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跃进,是我。”手机里传来那个清爽亮丽让他消hun的声音,那是丁小玲的声音。 想起下午打电话给丁小玲的时候她平淡的声音,心里有点不得劲,想小小地报复一下。 “跃进,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柳麻子在旁边。”丁小玲依然是那个语气。可是,萧跃进此刻听着却特别的舒服,原来如此!他心里正在盛张的怒意之花立马萎缩消失。一种怜惜、痴情立即升了起来。他甚至在此刻忘却了自己是被丁小玲抛弃的。一直来,他都只记得她的美,她的温柔多情,他把她的世俗看作是生活的必须,没有怪过她。 “跃进,我能见见你吗?”丁小玲的声音里居然有呜咽的声音。她怎么了?柳麻子肯定对她不好!一定是这样!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握成拳头,格格地作响。 “可以!你说吧,在哪里?”萧跃进忘记了此刻已是夜深时分,而且他和丁小玲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此刻的他,只想用手捧着丁小玲的脸,深深地看她,看她是否幸福,尤其是他更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柳麻子相差无几,丁小玲的想*改变吗?他想从她那里知道,丁小玲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因为世俗的眼光迫使他选择了柳麻子。萧跃进希望丁小玲离开他的理由只是他自己的错。 “可是,你会不会太辛苦了?”丁小玲迟疑地说。 “你不要管我,就说在哪里见吧!”萧跃进豪情万丈地说,意思是丁小玲不必为他担心。他的心里起了一种杨柳轻扬的感觉。 原来,男人那种不求进取的精神是多么的令人轻视!萧跃进现在为自己过去那种只知低头干活,不知抬头看路的行为嗤之以鼻了。如果早点清醒,丁小玲就不会跑到他人的怀抱!这是让萧跃进痛彻心肺的过失!每想到这点,他就直想抽自己的耳光。 “萧哥,人多嘴杂,你帮选择个僻静的地方吧。”丁小玲温柔的话让萧跃进很高兴,那说明,她依然像过去那样信赖他,甚至想念他。 “啊,那我们去清静时光茶楼吧。”萧跃进想起了这个不错的地方,又偏僻,又安静,是新开的,县里的人还很少去。 “清静时光?这名字真好!”丁小玲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这样的地方。 是啊!萧跃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以后的日子,我要好好地来雕刻属于自己的清静时光!再也不让人抢走我的所有! 萧跃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在下乡回来的那种躁动的感觉立即开始在周身游走。他觉得有热流不断地流注到小腹的下方,而后凝结为一股刚强的力量,在那里寻找出口。 丁小玲,你是我的,不论你逃到哪里,你都是我的,我要你!这个念头一起来,他突然觉得特别难受,是那种欲死欲活却不死不活的难受。 “你等我,我来接你!”萧跃进说了这句话,不由分说地放下电话。他把手里的烟头放在烟灰池里掐灭,喉咙的干渴让他有些难受。但他连茶都没有喝,大步出门,来到街头,拦了出租车就往翁姑岭乡奔驰。 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命地往上爬呢,原来爬上去什么都会来,地位,美女,金钱…… 萧跃进坐在出租车上,默默地却是有点自得地冒起这个念头,而后有些骂自己蠢,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呢?美女、爱人,作了他人fu……他的心就非常尖锐地痛了一下。既然是他人fu,现在自己去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些不合道德? 萧跃进脑子里立马浮现三爷爷教他写的那几句话: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埋怨这几句话害了他,害得他没有发展,害得他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害得他让柳麻子得了手,害得他一事无成。 可是此刻,这几句话浮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就很沉重很不安。他挥了挥手,仿佛要赶走一种梦魇一样的东西。 师傅,能不能快点?萧跃进催那个司机。 哎呀我说你这男人,我干出租这行,只有客人怪我太快怕出事的,哪有催着我还要快的?我巴不得快,可起不了飞呀!出租车司机埋怨一大通,逼得萧跃进住了嘴。 他就干脆眼睛也闭上,享受地想丁小玲的样子。那刘雪华式黑亮黑亮的眼睛,那刘雪华式高ting高ting的鼻子,那两片桃花花瓣一样的小嘴,还有,那两个乌黑的李梦竹式的辫子! 他这样想着,尿意浓厚。这让他憋得非常难受。不得已,他让司机停在一处茅房,用手放了那种ji情积攒的造孽的力量,但心里的冲动却越发的让他不能自已起来。 好不容易来到翁姑岭乡,丁小玲非常聪明地早就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樟树下,暗影里她婷婷玉立的身影一下子就把萧跃进所有的想望都调动起来了。 萧跃进下了车,一把牵住她的手就把她让进了后座,萧跃进自己也坐在后座上。萧跃进一把抓住丁小玲的手再也没有放下过。丁小玲有点难为情,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 “师傅,清静时光。”萧跃进吩咐出租车司机。 晓得。司机没有多话,只是冲后视镜看了看后面暗影里的萧跃进和丁小玲,两个人倒也规矩,没有任何动作。司机微微一笑,这年头,他拉这样的客人拉得多了,见怪不怪。 和丁小玲手握手坐在一起,时间就飞快起来了。不一刻儿,两人就来到清静时光。服务人员过来,识趣地把他俩引到一间非常雅致的内室,泡上绿茶后,就关了门出去。 萧跃进待服务人员一走,立即忘情地一把抱住丁小玲,他用几乎是梦呓一样的话语说:“玲……玲……,想死我了!” 丁小玲稍稍挣扎了一下,犹豫了半分种,她的手悬在半空。 然而,这半分钟过去,她突然放下了所有的矜持,迎合着萧跃进的抚弄,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跃进,我错了……”丁小玲微微地叹息,那叹息里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后悔。 “不说那些了,宝贝……不说那些了。”萧跃进突然觉得每一根血管都暴胀起来,无穷无尽的快乐,无穷无尽的爱意,在他的血脉里流淌,流淌。他觉得血管仿佛那窄小的溪流,已经无法承载暴涨的滔滔洪水。 “不行了……玲,我想……要你!不然,我会死的!”萧跃进脸上lu出狰狞的快乐和痛苦交织的神色。 丁小玲脸一红,她下意识地看看所处的静室,这里仅仅是一张沙发一张小几。 她也开始喘息。 “跃进,我很混蛋,我以为只有跟着有钱有地位的人才有好日子过,可是,自从离开你,我就觉得,自己再也爱不起他人了……” 丁小玲的泪水含在眼里,抬头看他,里面是无穷无尽的悔。 这种表情让萧跃进最为惬意。男人最重要的是尊严,当自己珍爱的女人离开了,带走的是他的尊严,那最容易打垮他的意志,而现在,丁小玲似乎把尊严还了他,事实证明,他不是孬种。 那些流淌的血液仿佛在变硬,变成小小的花针,开始刺他的血管壁,他骨子里奇痒难耐,那种原始的雄xing的冲动把他折磨得眼睛发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的脑子里开始有一个声音出来警告。 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我出去一下,你等我。”萧跃进猛地站起来,从静室里出来了,来到卫生间,里面有烟的气息。有男人站在那里吞云吐雾。 他也顾不得,猛地打开一间厕,钻了进去。 啊……他惨痛地站在那里,将行将决口的洪流放了出去。这真不是地方,他愤愤地骂道,觉得自己真不该来这个地方,什么清静时光! 他的身子连连地颤抖了几下,意念里有些酸楚恨奈。本来应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可是此刻,却加上了一个字:偷…… 萧跃进的牙齿格格地响了两下,柳麻子!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咬碎似的。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疲惫地回到那间雅座。 丁小玲探寻的眼光看他,他有些不自然,笑笑说,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丁小玲也已经平复下来,她默默地站起来,说,好。 萧跃进和丁小玲就一前一后从清静时光走了出来。门前灯火辉煌,好在没有碰到熟人。越走得远,就越黑,萧跃进和丁小玲就快步地走进黑暗里。然后,他又抱住了丁小玲的肩膀。 小玲……他的声音带着温暖的朦胧的鼻音。这种声音也只有热恋中的男人发得出来。 嗯……丁小玲的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她往萧跃进xiong前靠了靠。 她一次都不提想回去,柳麻子不会找她吗?萧跃进感觉丁小玲有点不对头。夜那么深了,她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小玲,这几年,你幸福吗?”这是他最想问的。但是他的浅意识里,男人的自si让他最盼望丁小玲回答:我过得很不幸福。 嗯……可是没想到丁小玲依然是这个字。这个字就像一块铬铁,深深地灼痛了萧跃进的心。他抓住丁小玲的那双手,巨意识地松开了。 “跃进,我不想不幸福!我不想不幸福,你明白吗?”丁小玲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那手痉挛着。无疑在告诉萧跃进,丁小玲其实在撒谎,她是不幸福的,不然,她决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萧跃进身上的洪流又开始奔腾。 他重新抓住丁小玲的肩膀:“玲,今天不回去了吧?啊?” “嗯……”丁小玲很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 “柳……你那位,不会找你吧?”萧跃进还是怕弄出麻烦,自己才是刚走上阳关道的人,如果为这样的事毁了前程,那就不值了……萧跃进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过去,丁小玲就是自己的一切啊! “不会的……他出差了,我女儿,他到外婆家住……”丁小玲有点嗫嚅。 萧跃进忽然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女人做到这份上,是不是有点犯贱?他突然有点头晕,不由得看了看四周,还好,四周黑漆漆的,路上都没有多少人了。柳麻子出差?他刚才不久还在书记办公室! “跃进,我……我还是回去吧……”丁小玲忽然有一种不太融洽的感觉。 回去?萧跃进觉得自己傻透了。如果再放走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她了!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抱住她说,今天,我等了十年,难道你不是吗? 丁小玲喘息声又重起来,可是却没有说话。 萧跃进猛想起十年前,他也是在这样漆黑的路上,抱着丁小玲,他说,玲,今天我们住一起吧?那时,他的声音颤抖着,手心脚心都痉挛得厉害,他甚至幻想到和自己心爱的人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登上极乐的感觉,他骨子里痒痒着,酸痛着,等待着,期盼着。 那个时候,丁小玲也是这样的沉默。这个沉默在当时的萧跃进看来,很有些可怕,她会怎么想我?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定要彼此两心相悦,她不愿意,她一定不愿意…… 他不知道,那个晚上丁小玲回到家后,一晚都没有睡。 他是个书呆子,他是个孔乙己式的人……丁小玲翻来覆去这样想,也就在这个晚上过去后还不到一个星期,柳麻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身体到心理都征服了她。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萧跃进的脑子里游走。 今晚,你是我的!以后,你都是我的!他想这个念头的时候,甚至都有点恶狠狠的。 走着走着,到偏僻的郊外了。路边一间小小的旅店,门口挂着两个小灯笼。 就是这里了,也有喜庆的灯笼庆祝我们的结合。萧跃进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丁小玲,但是,一想到她是柳麻子的老婆,心里一种病态的需求占有了他的心灵。 他快速地登记了一间房,和丁小玲进入到房间。 他迫不及待地锁上房门,立即旋风一样把丁小玲抱在怀里解她的衣服,当最后一件亵衣都扔在地上的时候,丁小玲*地躺在他的怀中,那么洁白,那么修长。丁小玲一声不吭地任他动作着,身子有些颤抖。 萧跃进经历了他这三十年历史上最惨烈最酣畅的快乐。 一种报了仇的轻松就像花儿一样开始在他每一个细胞里开放;一种得遂平生所愿的满足感就像清澈的水一样洗涤了积攒十年的羞辱。他曾经压抑了那么久的雄xing的威风完全恢复,在张思玉身上从未有过的快乐仿佛注满了他所有的血管。 “玲,你快乐吗?”他温柔地问道。 小玲爬上身来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巴。这一亲把他所有情绪又调动起来,他忍不住又一次情绪高涨,再一次将丁小玲拥入怀中。 丁小玲有点诧异地看他,眼里尽是温柔和悔恨。 原来,他并不是呆子…… 原来,他并不亚于柳麻子,不,他比他更懂得爱一个女人。丁小玲的念头lu在脸上,那悔恨就毫不掩饰。 “跃进……进……我,我怎么办啊?人生有回头路可以走就好啊!”丁小玲说着就轻轻地啜泣起来。萧跃进忙找了纸巾为她拭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跃进心里有点快意,更多的是酸痛。他想,不知丁小玲知不知道柳麻子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儿,如果知道,那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俩个的幸福,就这样被他毁了……恨意又升起来。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儿,也算是让柳麻子得到了报应。萧跃进这样一想,心里又平衡多了。 “进,我爱你!”丁小玲不知哪来的这么多ji情,泪都还没干,又抱住萧跃进的脸狂wen起来,萧跃进也应和着,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萧跃进觉得自己简直是沙漠里跑出来的一匹狼看到了清澈的泉水,他要在里面泡个够。 两个人郎情妾意,缠绵了一夜。 天还没亮,萧跃进就爬了起来,他momo有点发痛的脑袋,又揉搓着发涩的眼睛。 “玲,起来吧?”他轻轻地呼唤,心里有点不舍,但是又觉得不能不这样。 丁小玲安心安意刚刚入睡。美妙的爱情让她脸颊绯红。她那种清新脱俗的美丽再一次引得萧跃进依依不舍起来。 他又爬ang,抱住丁小玲的身子,wen着她的脸。 丁小玲醒过来了,她还痴mi于昨夜的缠绵,并没有意识到天渐渐地发亮。 “玲,快快起来洗把脸回去吧?”萧跃进拍拍她的脸庞。 “啊……”丁小玲突然感觉这不是在家里,她立即跳了起来,冲进卫生间去洗脸,萧跃进跟了进去,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手不安分地在她的处轻轻揉搓。 他恨不得将丁小玲整个儿化了,全都融入自己的骨子。 “你也洗洗吧?”丁小玲洗完,踮起脚跟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 跃进也不换水,就着丁小玲洗过的水,擦了把脸,他觉得那水里都有她的馨香。 两个人终于从卫生间走出来。 “跃进……那……我走了。”丁小玲看看外边,已经lu出了鱼肚白。 “宝贝,这里……再亲一下。”萧跃进心里万分失落----她又要回去陪那可恨的柳麻子!这***东西! 丁小玲乖乖地回过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能再耽搁了,人家看见了多不好……丁小玲mo了一下弄乱的头发,打开门真要离开,她迈出一只脚又回过头来,眼睛一红:“没事不要找我,自己的事业为重。” 萧跃进突然觉得心脏都要被掏空似的,心里一热,猛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狂wen起来。他顺手把门关上。 两个人又缠绵了十多分钟。丁小玲挣扎着站起来,不再说什么,往前边走,萧跃进知道不能再留了,如果再留她,就可能要留出祸患来。两情若要长久,只能适可而止。 他眼睁睁地看着丁小玲走出门去,在路口消失。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萧跃进怅然若失,这才慢慢从酒店踱步出来,慢吞吞地,走路回家。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也有熟人。大家热情地招呼他,问萧部长从哪来?他微笑着说昨天晚了,住朋友家里,大家就乐呵呵地点头而过。 萧跃进觉得自己有点变味了,过去他从来都没有撒过谎,可是现在撒起谎来,就像渴了喝水一样自然。不撒谎又怎么办呢?他苦笑了一下。 回到家里,张思玉和作霖都起来了。 “你昨天在哪里住啊?也不说一声……”张思玉有点不高兴,顾自在那里梳头发。 “是啊,爸爸,昨天妈妈站在窗子边等你到很晚。”萧作霖忙跑过来为妈妈讨好。 “能去哪里啊?在朋友家聊天,晚了就住他家了。”萧跃进也不看张思玉,顾自走进厨房,厨房里早点已经煮好,是面条,上面有荷包蛋。 萧跃进心里一热,心想这个老婆就是长相不好看,若说做家,是最好的了,任劳任怨的。于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把面条统统都端上桌来,叫道:“快点啊,都过来吃面条。” 作霖就飞跑过来,嘴chun红笃笃的,巴嗒着看三碗面条哪碗最少。然后端了最少的那碗又跑到电视面前去了。 “萧作霖!”萧跃进不高兴地叫。 “嘿嘿!嘿嘿!爸爸,我想看看《忍者神龟》来了没有。”作霖赶紧跑回来,“还没有啊。” “作霖喜欢爸爸呢?还是喜欢妈妈啊?”萧跃进心有所思,臼儿子。 萧作霖就不吭声。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 “说啊!没听见爸爸说话啊?”萧跃进不高兴,心想这小鬼头,居然敢装没听见我的话。 作霖被问急了,就说:“都喜欢。” “都喜欢?”萧跃进心里直骂见鬼,这儿子将来怕比自己还精! 张思玉梳完头发,看起来还在脸上扑了粉,画了眉,还描了口红。 萧跃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婆把自己的脸画得像个花面野猪。脸上白的白,红的红,真是俗不可耐。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她平时那黄斑脸还更好看点。 萧跃进此刻就完全没了胃口。他把碗往桌上一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从哪学到这样画妆的?” 张思玉见老公不高兴,刚刚树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立即如雪融化,不见踪影,刚刚消下去的一腔怒火,“呼”地烧了起来。 她一坐在凳子上,什么都不说,桌子边只听得她大口大口吃面条的声音。萧作霖早看出来两个人来者不善,几口将面条吃了,将碗端到厨房里,背起书包,站在门口一挥手:“爸爸妈妈我上学去啦!” 萧跃进看张思玉这个架式,看样子是准备吵架了。自己刚提拔,要是就搞得鸡飞狗跳,肯定影响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夹起公文包,关上门出去。 “咣啷”一声,屋里传来碗被砸碎的声音。 萧跃进闭了一下眼睛,心里骂道:***!讨坏一堂亲,害死三代人!我这十年来简直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受够了! 因为晚上陪了丁小玲,萧跃进就没把吴书记交办的那个方案的事儿放在心上。 耽搁了一夜的睡眠,脑袋里如同一桶浆糊。好在年轻,他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休息了十分钟,就精神百倍了。 得先向欧部长汇报,然后再起草那个方案,不然让欧部长知道自己背着他草拟方案的话,一定会对他有看法。萧跃进拍拍自己的脑袋,把昨夜带来的幸福和今晨从家里带来的烦恼统统都抛下。 他来到欧洪洲办公室,欧部长正和一个上年纪的上访者谈话,欧部长的神情,对那来访者亲切而又礼貌,这让站在一边的萧跃进心里很感动,心想,这个人要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还不一定对他那么好呢?欧部长无声里做了一种示范。 萧跃进急忙走到一角的茶几上寻找纸杯,为那上访者泡了一杯热茶。 欧部长指指旁边的沙发说,跃进你先坐一下。 然后他又微笑着和那上访者交谈。原来那是个离休干部,来吵要离休经费的事儿。翁姑岭县经济比较落后,很多政策xing的工资津贴都没有发放。那个离休干部拿自己的工资和其他地区的人一比,少了两千多元,他还以为是县里的干部贪污了。 欧部长打开自己的工资卡给那老干部看,一千九百八十,比那老干部还低了二十块。老人家立马不作声了,千恩万谢说,欧部长我麻烦你了!麻烦了!然后那老人家就走了。 萧跃进说,部长,向您学习。他的话发自肺腑。 欧部长笑笑说,跃进,你有什么工作要说? 萧跃进连忙坐到欧部长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说,部长,调研了一个多星期,是有一些想法想向您说一说。于是,把在吴书记办公室的那些想法和盘托出。欧洪洲眼睛发亮,走过来猛地拍了一下萧跃进的肩膀,跃进啊!看不出啊!你小子脑子怪好使的!真行啊……q!。 九百零六 因为晚上陪了丁小玲,萧跃进就没把吴书记交办的那个方案的事儿放在心上 耽搁了一夜的睡眠,脑袋里如同一桶浆糊好在年轻,他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休息了十分钟,就精神百倍了 得先向欧部长汇报,然后再起草那个方案,不然让欧部长知道自己背着他草拟方案的话,一定会对他有看法萧跃进拍拍自己的脑袋,把昨夜带来的幸福和今晨从家里带来的烦恼统统都抛下 他来到欧洪洲办公室,欧部长正和一个上年纪的上访者谈话,欧部长的神情,对那来访者亲切而又礼貌,这让站在一边的萧跃进心里很感动,心想,这个人要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还不一定对他那么好呢?欧部长无声里做了一种示范 萧跃进急忙走到一角的茶几上寻找纸杯,为那上访者泡了一杯热茶 欧部长指指旁边的沙发说,跃进你先坐一下 然后他又微笑着和那上访者交谈原来那是个离休干部,来吵要离休经费的事儿翁姑岭县经济比较落后,很多政策xing的工资津贴都没有发放那个离休干部拿自己的工资和其他地区的人一比,少了两千多元,他还以为是县里的干部贪污了 欧部长打开自己的工资卡给那老干部看,一千九百八十,比那老干部还低了二十块老人家立马不作声了,千恩万谢说欧部长我麻烦你了麻烦了然后那老人家就走了 萧跃进说,部长,向您学习他的话发自肺腑 欧部长笑笑说,跃进你有什么工作要说吗? 萧跃进连忙坐到欧部长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说,部长,调研了一个多星期,是有一些想法想向您说一说于是,把在吴书记办公室的那些想法和盘托出欧洪洲眼睛发亮,走过来猛地拍了一下萧跃进的肩膀,跃进啊看不出啊你小子脑子怪好使的真行啊你 萧跃进受到鼓舞就说部长我有个建议欧洪洲说什么建议啊?萧跃进说,以部里的名义向书记提个报告,制定一套可行的村级组织建设的制度,夯实了基础工作就好做多了 欧洪洲看了跃进良久,说,萧进,要是所有干部都如你有想法就好了行,你去草拟个方案我马上拿给书记看 萧跃进得令,意气风华地跑回自己办公室,刷刷刷地写起方案来因为这个方案在脑子里已经酝酿良久,所以也不必费太多的心思一挥而就洋洋洒洒八千多字,把村级组织存在的弊端弊端无法消除的原因分析得入情入理,把时下中国对基层组织建设的要求以及村级组织应该如何去建设、管理、规范、约束、保障写得头头是道 他自己连看两遍揉揉太阳穴,又看了一遍,觉得可以了这时,才到上午十一点半,打铁趁热,立即把方案交到欧部长那里,欧部长也没看表,连忙抓过来看,一气看下去 萧跃进忍不住说,部长,吃了饭再说 欧洪洲不作声,依然看,然后用笔在里面加上了三点框架xing的建议,签上字:此方案甚好,是积极动脑、认真调研的结果请附上发文纸,待我签后交吴书记审示 他微笑着对萧跃进说,跃进不错好样的 萧跃进有点不好意思,说,在部长面前,只是班门弄斧啊 然后他陪同欧洪洲到食堂里用餐 进食堂门的时候,里面有个苗条的女孩子梳着两个乌黑的辩子萧跃进没看到面容,只看到背影,心里格得一下:玲来了?于是立即浑身燥热,全身都在迅地起着化学反应 不过走到面前的时候,才知道不是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子他有点失望,但转而哑然失笑,玲怎么会到这里来?不可能 欧部长在县级领导食堂用餐,萧跃进不好意思跟他一起进去,就在食堂大厅里止步说,部长,我在这里吃饭 欧部长头也不回地说,今天跟我进去,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说 萧跃进不得已跟了进去很多县级领导包括吴书记虞书记都在那里吃饭了吴书记冲欧洪洲和萧跃进一笑,指指身边说,来来,坐这里吃 欧部长连忙拿着饭盒盛了饭菜坐到吴书记的右边,萧跃进没有跟过去,只坐在旁边作陪萧跃进此刻心里忐忑不安极了自己何德何能?居然糊里糊涂跟着到这里来了,多尴尬啊人家看了会怎么说?但既然来了,只有扛下去他不时冲各位领导微笑,然后默默地吃自己的饭 小萧很有想法,他这次调研搞了个方案,不知书记下午会不会在家?想专程跟您汇报一下欧部长轻轻地笑着说 吴书记微笑着注视萧跃进,说,小萧,很有脑子的人啊吴书记也不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萧跃进就想,领导的艺术,真的不是吹啊刚才他直着急,要是吴书记说我知道啦,那就糟了 我下午三点左右要接从省里来的综治工作检查组,可能五点左右会有时间,到时你们俩一起来吴书记又冲萧跃进笑笑这时领导们的饭都吃好了,萧跃进还没吃完,他赶紧站起身子,为他们拉开凳子,让领导走前面 萧跃进下午终于有三四个钟头的休息时间他没有回家,而是坐在办公室里,一坐下来,满脑子都是昨夜和丁小玲一起的情景,怪不得人家说**一刻值千金,为了这一刻,拼了命都愿意啊他惬意地想着丁小玲深情地吻他的情形摸摸脸,余香犹在 真奇怪,一夜未睡,他依然兴奋不已毫无倦意 他拿起笔,开始凭着记忆画丁小玲的样子,可是奇怪,他只知道丁小玲很漂亮,却记不起她最真切的样子,于是他只好画一个背影,上面搁了两根粗粗的大辩子画着画着,他就感到浑身燥热耳朵根子烧得厉害,四肢百胲奇痒难耐,胀得难受 玲啊真是世上难禁相思苦啊他的心中悲鸣,然后来到卫生间以便溺的方式解决了那种原始的冲动 他浑身抖了几下,像要虚脱似的,整个人都有点瘫软下来回到办公室,瘫在转动的皮椅子上,睡意朦胧地来袭 可是这个时候电话却响了他一看,是原来办公室副主任出去的社保局长,姓朱,叫朱一明一个非常淡泊的人,他看透了整个官场的本质那就是名和利的争夺,人与人的尔虞我诈相互利用他有些不屑,所以空负凌云才智,却安于偏僻一隅不过萧跃进在政府部门里,除了和柳奇正心相通,还有就是和他好 跃进,干什么呢?朱一明庸倦地问 没干什么,正睡呢萧跃进回以一样的语气 呵呵,不对,你在相思着?朱一明淡笑 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萧跃进哑然 瞧你的声音,那么温软,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你一向来那么阴郁沉重朱一明毫不客气地说 ……萧跃进有点出汗自己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东西,未必啊 怎么不说话了?朱一明又笑 知我者,朱一明也……萧跃进用了一个古典语录 出来,喝茶去,好久不曾聊聊了朱一明难得大方的平时都是请萧跃进喝茶,五元一杯有时还得萧跃进自己出钱 你那五元的茶啊?萧跃进打趣道:喝得我胃里直造反 那,今天不喝茶,今天请你喝咖啡告诉你,帮我庆祝一下,我到社保局一年,社保费由原来的一千万增加到一亿五千万,市里一等奖了不容易?兄弟? 嘿嘿……萧跃进立马站起来,咖啡就想打发我啊?不算,喝过咖啡,我还有事,今天晚上请我吃饭才行萧跃进还真赖上了 行啊过来 好咧 萧跃进夹起那宝贝似的公文包,冲出办公室门,三脚两步就跑到离县政府只有几步之隔的社保局,一幢又小又破的民房 他蹬蹬蹬的脚步声才响到二楼,朱一明就迎了出来说,我那破办公室你就别去坐啦,等我明年盖了楼,你再来我那称盘窝,我们现在就去咖啡厅去 萧跃进知道朱一明的xing格,就笑笑说,是啊,你那破得要命的办公室,也是该改头换面了 哼,你还不知社保局这样的二级局室?哪来的钱改头换面?朱一明鼻子里哼哼,一边搂住萧跃进的肩膀,说,兄弟,这年头没后门,你就得有本事,要说本事,我还是有的,你就等着瞧 萧跃进没说话,嘿嘿笑笑 两个人来到咖啡厅厅,萧跃进不客气地要了一个包间包间的消费高,必须二百九十八元,不过有咖啡有水果有干果,服务员也殷勤 “你宰我啊?”朱一*痛地叫起来,不过还是笑着往包间里走 呵呵,你一亿五千万的业绩,我就不信不能拿一百万消费,反正我不用别人也得用,论道理我是你好朋友,用你百把几十的你就不要心痛萧跃进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惬意地说 朱一明眼睛一亮,嫉妒地说,萧跃进你近来当真是发达了,居然用起了凯撒的公文包来,这东东马虎也得两三千? 嘿嘿,嘿嘿,可能要?萧跃进傻笑,想起吴书记赠包的情景,心里有些乐 哼看来还不是自己买的瞧瞧,才当几天组织部副部长,居然就有人送凯撒的包包啧啧朱一明似真似假地调侃 朱哥就不要乱猜了,这是一位首长送的萧跃进横了朱一明一眼:别把人人都想得这么坏我可不是那种受贿要钱的人 首长送的?这位首长可真够义气朱一明盯着他,看来跃进你遇到贵人了 萧跃进不置可否说,不要乱猜,赶紧把咖啡叫来喝了我还有重要事得走一会儿 朱一明无可奈何地看他:跃进,我看你也是,人一阔脸就变,我那么久都没叫你了,才出来你就有事 萧跃进说,是书记叫我汇报一个方案的事,而且是要和欧部长一起汇报,这个你得原谅我 啊朱一明就不再作声只忙叫服务员赶紧泡咖啡服务员终于把冲好的迪欧咖啡送进来,还带了一个水果拼盘,四盘开心果等小果子 跃进,我看你是有官位的人你的相貌太好了,天庭虽不是很饱满,但地角方圆,鼻准厚重也许现在就是你的,好好干不过我劝你先做人,后做官,别弄得将来死了还让人来挖掘你坟墓,做官不容易啊朱一明忽然换了一种口气 瞧你我是那种人吗?我出身贫苦能有今天已是万分满足,你就放心如果有好的位子,我想的就是为多的人做点好事萧跃进不高兴地白了朱一明一眼拿起一块苹果丢进嘴里 哼,我今天可不是没事才叫你来的朱一明也白了萧跃进一眼 啊,那你是有事才叫我啊?嘿嘿,听出来了萧跃进心里有点鬼胎他喝那咖啡,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太苦了,连忙往里面加糖 跃进,糖不能吃得太多啊,小心得糖尿那样的富贵病朱一明好心地提醒 萧跃进就放下糖说,真的,我感觉你今天是有重要的话要阂说,你是我哥,又是老领导,没的说,你就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朱一明叹息了一声说,昨天我在喜相逢那个小酒店那里安置一个客人,没想到看到你和一个漂亮女的进到那里写了房,你这鬼子,搞什么名堂?好在是我看到了,要是别人,你的闻就要满天飞了,你才提拔,不要就搞这些艳事,不然你肯定走不远朱一明一脸严肃 萧跃进脑袋舅的一声原以为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才一次就让朱一明看见了他的脸立马热乎乎的,红得难堪 朱哥……萧跃进艰难地说,你可得为我保密,不瞒你说,那个女的,她,她就是我的初恋…… 什么?朱一明瞪大眼睛,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她就是你常常向我倒苦水的那个女的? 是啊,朱哥,我的生活没有她,活着就太没意思了……朱哥,您可得为我保密 朱一明又叹息一声,轻轻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忽然盯着萧跃进:跃进,不对啊那女的过去是和你谈恋爱,可突然投入到别人的怀抱,现在见你提拔了,她一结了婚的人,又主动粘上来,我怎么觉得她有点不要脸? 萧跃进心里突然地震一样憾动了一下,昨天晚上,其实他潜意识里也有这个想法的,可是,他太爱丁小玲了,他不愿意任何人对她不敬,朱一明是男人中的知己,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份量就不同了 朱哥,现在的人,都是这么现实的……萧跃进心里痛得要命 我不管,跃进,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好的一个,我盼望你走得顺畅,别为女人坏了自己的事业,别为女人坏了自己的名声朱一明喝了一大口咖啡说,诚然,爱情价很高,但你们的那个爱情,我看来变了味,那个女的,她似乎不是真爱你 这句话又敲了萧跃进一闷棍 朱哥,我会注意的,可是,我真的太爱她了……十二年,我没有一个晚上不是想着她入睡的,我没有办法把她从我的脑子里除掉,除非我死了…… 呸别在我面前说这样不吉的话朱一明语气温和地说,跃进我非常理解你,如果她真爱你,那你们就离婚,离了再结婚的人,现在多的是,不要这样偷偷摸摸那会出事的…… 朱哥,你看,正如你所说,我才提拔几天啊这个事以后再说,我真要走了萧跃进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晚上还来不来吃饭啊?朱一明笑笑说:我是为你好,别恨我说你 朱哥你说什么呢?我会恨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跃进告辞朱一明,走在路上不停地摸着耳朵,他自己都没想到,朱一明发现他的事儿,让他这么震惊这么慌乱他现在耳朵还是热烘烘的,拍拍脸,脸上也肯定很不自然怪不得人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虽说自己这事儿是有根源的,但到底是件亏心事儿,有老婆孩子了,都结婚了,没有法律的保障那就是野合,不受人待见的 想着想着,来到办公室,欧部长进来说跃进你哪去了,我都找你两次啦走,吴书记在办公室等我们 啊?萧跃进又是一惊抬头看挂钟,晕,都五点十分差点误大事了 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方案,和欧部长一起来到四楼吴书记的办公室 吴书记正抽烟,可能等得有点不耐烦他的时间太宝贵了,十分钟,常常是两三个科级干部汇报的时间 来了,坐,来,我们来看看方案吴书记平常地说 萧跃进一头冷汗,乖乖地站在欧部长旁边,吴书记办公桌对面早摆了两张椅子,欧部长坐正对吴书记的那把,他就在旁边那把坐下来赶紧把方案打开,把主要的框架说了,欧部长不断地作了补充,吴书记不停地点头,高兴起来了 没想到你们的度够快的,不错,这个方案正如洪洲说的,是经过了大量调研,积极动脑,依据实际搞出来的辛苦了我看这样,明天开常委会,讨论这个月的工作,把这个方案也讨论一下,跃进到时参加一下讨论这个方案,十月份了,离年初也不远了,我们要抓主动,把这个作为特色工作迅部署,我相信可以为我县党建工作增加不少亮色不过,既然要做,我们就要做出一定的品位,请洪洲多动下脑筋,这个工作怎么样才能做得出精出彩,就看你们啦 吴书记一边看着欧部长,一边意味深长地看萧跃进:加油事业决定位子,我看好你们 出了吴书记的办公室,欧部长拍拍萧跃进的肩膀说,跃进,就看你的啦我全力支持你啊一句话把萧跃进激动得,走路都有点乱了步子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重起来,这可是成败在此一举的事情,做得好了,县里有光,自己也就升迁有望,要是搞砸了,可能自己的仕途也就就此止步 他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加油跃进,你行的加油 离开欧部长,都六点了,萧跃进依然不想回家,他心里在期待着什么,是什么呢?是丁小玲的电话可是,从朱一明那里出来后,他就有了矛盾的心情要是丁小玲打电话来,自己不去和她会面,怕她生气,要是去了,又怕人发现他真的不想为丁小玲而失去自己的前途,因为他明白,前途失去了,那丁小玲也一并失去了 这就是现实 他正这样想着,可是电话偏偏就响了起来,他的心就卟卟地跳起来,打开一看,还真是丁小玲的 跃进,我想你,我太想你了丁小玲在那边很激动 你怎么了?小玲?萧跃进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办公室里早没人了 跃进,我好想好想见你,没看到你,我吃不下饭,也无法睡着……丁小玲呼吸都有些急促 晕萧跃进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两个人现在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凑在一起肯定得熊熊燃烧 小玲,我也想你啊不过,你要冷静点,我们现在频频见面不合适,因为,如果柳麻子发现了,就会非常麻烦,小玲你要理解我…… 可是哥,我就是想你嘛漂亮的女子往往任xing,丁小玲此刻就是这样 萧跃进就架不住了可是朱一明的声音这时候就响在耳边,不断地警告他跃进,你要小心跃进,你不能去 哥,我们就见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啊?看不到你我会死的丁小玲在那边呼吸紊乱,这声音仿佛是一根带有强力粘xing的吸引剂,把萧跃进的心给粘走了 玲,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萧跃进三脚两步跳出办公室,在县政府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翁姑岭乡他心急如焚,浑身就像着了火等待水来浇灭似的,而丁小玲才是那清凉的水 好不容易来到翁姑岭乡,丁小玲这次换了一个地方站在一个小桥边等,那桥边有一盏灯,照得很清楚,萧跃进一眼就看到她,叫的士司机停车把她接了上去 “三七市”萧跃进说 “三七市啊?那可是长途得三百块”的士司机说:“我告诉你,等下不要讲哆嗦话……” “好,三百”萧跃进懒得和司机扯皮,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丁小玲那带点微凉的手看来她已经等了不少时间,心里不由得一热越加怜惜起来 整整过了两个小时,才到三七市萧跃进找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的旅馆,写了一间房间他嘱咐丁小玲在路边等,然后等他呼机,他会将房号发过来丁小玲妩媚地答应了 萧跃进猴急地跑到柜台写房,说是一间那服务的女人要身份证萧跃进就给了,催她快点那服务员头都不抬,把房卡给了他,萧跃进大步流星进得房间,赶紧发了个号给丁小玲 丁小玲赶紧悄悄地溜了进来,两人一见面,立即抱成一团滚在床上 恩爱一番,萧跃进觉得有点疲倦,就躺在丁小玲身上,昏昏欲睡丁小玲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跃进,我们可不可以找一个隐僻点的地方,像这样长相厮守?”丁小玲喃喃地说 “还说呢,玲,前天我们两的事,都有人看见了……”萧跃进不无担心地说:“玲,我们这样不是事啊,怎么办啊?” 丁小玲一惊,半晌没有说话 “玲,我们俩个都离婚?离了我们就结婚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萧跃进抱住丁小玲又缠绵起来 丁小玲回应着他,说:“好,哥,我回去闹离婚去” 萧跃进实际上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丁小玲当真了他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他才说,玲,不要急,慢慢来,商量着办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嗯,我听你的 丁小玲小猫一样歪在萧跃进怀里 玲,我们今天不能住这里,为了长久,我们得忍痛割爱,今天见过了,我们就回去,不然家里人会生疑萧跃进爱抚地摸着丁小玲的脸 生疑就生疑,反正我不想跟他过了,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他在外面搞多少女人,以为我不知道丁小玲嘟嚷着,一下子暴露了柳麻子的秘密 萧跃进心动了一下,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他潜意识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可爱是可爱,不过也可怕…… 萧哥,今夜房都写了,我们就住这里?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就是,我真的好想和你住一起啊丁小玲双腿用力地夹住了萧跃进的大腿 萧跃进立即痴狂起来,他情绪激烈,暴风骤雨般吻住了丁小玲的嘴巴,两个人就像两股柔藤,交互相缠,恨不得此刻都融到对方的血肉里去 事毕,巨大的疲倦再一次袭击萧跃进的神经,理智慢慢在他脑子里恢复,他在心里说,不能这样,再也不能这样了丁小玲也感到倦意,她蜷缩着窝在萧跃进的胸前,令萧跃进不得不爱怜地抱着她 两个人慢慢地睡着了 天还没亮,萧跃进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人血淋淋地从高楼上摔了下来,他惊得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丁小玲依然睡着,像一只乖乖的小猫,连睡姿都那么精致他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脸 明天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不过萧跃进坚决地想 萧跃进起来洗漱了,然后轻轻地对丁小玲说玲,起来,要走了 不嘛,还睡会儿丁小玲双手环住萧跃进的脖子 萧跃进莫名其妙地起了一个念头:丁小玲在柳麻子家里肯定也是这样任xing撒娇把柳麻子迷得如醉如痴的?这个念头就像烙铁一下子烙伤了他的心 玲,别闹了你起来,我走了,这是打出租的钱 萧跃进放了两百块钱在丁小玲床边,自己就轻轻地开门,走了 丁小玲睡着,见房里已没动静,警觉起来立即起来,到处都看不到萧跃进,心里气恼,就说没良心的一边去洗漱,然后悄没声息地离开 萧跃进回到家中 张思玉还在生前天晚上的气,她打碎了很多碗碟现在她觉得还没有出够气但是她和萧跃进吵嘴生气,每次都是她先软下来,吵过了她就会这样想,跃进什么都好,一不赌二不piao,就是对自己不够体贴自己的条件又只有这个样子,算了不要计较,老是计较说不定把他给气跑了 “这两天你有事啊?吃饭了吗?”张思玉和颜悦色地问 “还没吃” 这一问反倒问得萧跃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他也就回了一句 “去吃,厨房里有面条” “啊”萧跃进没看张思玉,进到厨房,又是荷包蛋猪肉煮面,还放了红红的辣椒和碧绿的葱花,香喷喷的萧跃进心里糯了一下,心想,如果能和丁小玲这样的女人天天这样在家里吃肉蛋面条多好啊 萧跃进也确实饿了这才想起来,昨天和丁小玲在一起,居然两个人都忘了吃晚饭的事情爱情的力量真是可怕啊,它会让人忘记一切 萧跃进摸摸口袋,空空如也昨夜一个晚上,就花掉了他半个月的工资他心里有些恐慌起来,心想今天无论如何要去借几块钱放在身上,钱是男人的胆,财大才气粗,身上没有钱,就仿佛心没有在胸膛里似的 这样想着,就挂了朱一明的电话,朱一明很快接了,什么事啊,这么早? 朱哥借我点钱,近来袋里饿了 朱一明问要多少? 两千萧跃进其实袋里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多钱但是现在放两千块钱,他觉得依然寒碜 啊,你过来拿朱一明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含糊,他即使自己没钱,也会有求必应 萧跃进心想,就是丢了丁小玲这样的女人,也不能丢了朱一明这样的朋友 萧跃进来到朱一明处,朱一明看他眼睛有些红,就知道他昨夜又干什么去了,不由得叹息一声 朱哥,你原谅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萧跃进不打自招地说 你是大人,不要向我说这个,喏,钱,两千朱一明把钱递过来 萧跃进有无地自容的感觉他接过钱,说,朱哥,我会记得你说的话的 我相信你朱一明没有说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萧跃进没有多停留,出来,天下着霏霏小雨,到处湿漉漉的,就像此刻萧跃进的心 为了事业,暂时忘掉萧跃进对自己说,总会有机会的 来到办公室,组织部办公室的小崔就拿了一叠表来见萧跃进,说民政局把各村换届摸底表拿过来了,请他过目 萧跃进说放着,我看看小崔笑着说那您审,我出去了 小崔是调到组织部办公室的,据说是欧部长表弟的女儿,长着一张大圆脸,大学毕业后找了七年都没找到工作,没办法,只得央求表伯伯欧部长本来没答应,但后来听说其他部门都进了人,就跟吴书记要求了,人家都进得,他的人也进得,又是大学生,不亏公家吴书记说可以,于是就把她直接放组织部办了 萧跃进看着她出去的身影,心里有些想法,这个样子下去,以后我这样出身的人就没路可走了他边看边冒着这样的念头,而后看到了翁姑岭乡翁姑岭大队,就细心了一下里面的村支部书记果然就是邱建,是邱道奇的儿子他用红笔把邱建的名字划掉了,而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孟云春,征求地说邱建这个人也没有什么魄力,让他到敬老院去搞一下怎么样?孟云春说你兄弟说了,我就往这方面想哈就这样妥当 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字:同意萧跃进 这就是权力,权力就是轻轻地划几个字,就有人在这个一划之间倒霉或者幸福,就有大量财富在这一划之间得到或者失去 可怕而又可爱的权力哟萧跃进现在是第一次尝到它的美妙之处,这种滋味太好了但是这种滋味又太让人不安了 不知道那个邱建又会作怎样的反应呢?他会不会知道是我在里面做的手脚?他会想到这其中的渊源吗?那个老不死的邱道奇,又会明白基中的缘故吗?他们明白了,又将要采取怎样的手段来对抗呢? 萧跃进有点疑虑,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是有点不太光明但是父亲一遍一遍地催,这村上的位子又不是怎样的好,干什么要老想这些?萧跃进吁了一口气,丢下这件事情不提 萧跃进这才叫小崔进来,把文件拿给欧洪洲部长审批他仰头坐在皮转椅上不停地转动着椅子,手里拿着的那支钢笔,不住在空间里划着圆圈 电话响了,是欧部长叫他 萧跃进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到欧部长办公室,欧部长冲他笑笑说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些人的年龄等基本情况,记住绝密,任何人不能知道 萧跃进心里就动了一下,是不是要动人事?他随眼看了一下那些名字,有孟云春,有柳凤堂,就是那个柳麻子,还有一大堆名字,可是没有自己,他就想,自己才提拔,怎么可能会有?不由得暗笑自己近来官瘾越来越重 萧跃进非常感激地看着欧部长,这是怎样的信任啊他小心地把那张纸折叠起来,这才说部长那我去查啊 欧洪洲微笑着点点头说,去,小心点 萧跃进回到办公室,再一次看那一长溜名字,心想,既然是欧部长拿出来的名单肯定是书记授意的,可能还只有吴书记和欧部长知道,千万不能泄露,不然可不是玩的他就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份名单重操了一份,然后来到档案室查这些人的基本情况档案室是小崔管的,她一看到他,就一笑说,萧部长你有事啊? 我去档案室,帮开下门 小崔二话没说就来到五楼的一个角落打开一个门,让萧跃进进去,她说,你自己栓了门啊,任何人来都不能开 我知道萧跃进应着,反身栓了门 这个房间不大,有四组档案柜,全部都是股级以上的干部的档案从名单上看,所有人都是正科级正科级干部的档案有一组专柜 萧跃进就专心专意地查起档案来 可叹的是,柳麻子还是跑到我前面去了……萧跃进潜意识里依然在不甘地想 萧跃进觉得很奇怪,有很多干部的档案似乎都有所改动他立即想起原来当秘书的时候听过的事情,有的干部十一岁就参加了工作,有的干部十二岁就是正科级,这些在民间都已经当作笑话在编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干部有个说法,对象应是“无知少女”所谓无,就是无党派人士,知,是指知识分子,少,就是年龄越小越好,女,就是女干部占有优势无党派人士,这个对于很多入了党的人来说没办法,因为不能退,退了党,那么即使你是无党派人士,政治前途也完了;知识分子,这个有办法,很多人都可以利用函授什么的弄个大学本科、甚至研究生学历,多花几千上万块钱,摇身一变,就成知识分子了;少,这个事有点难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有的人手眼通天,就通过很多关系,把年龄改小了,当干部保养得好也不显老,于是,有的干部越当越小;女,这个对于男xing来说,就没办法了,所以只有把女干部的比例压到最小,非上面下指标才能保障 萧跃进叹息着,找到了柳凤堂的档案 他明明三十八岁了,可是档案里变得和自己同年 萧跃进愤怒起来这个该死的柳麻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零七. 九百零七. 萧跃进回到办公室,再一次看那一长溜名字,心想,既然是欧部长拿出来的名单肯定是书记授意的,可能还只有吴书记和欧部长知道,千万不能泄lu,不然可不是玩的。他就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份名单重cao了一份,然后来到档案室查这些人的基本情况。档案室是小崔管的,她一看到他,就一笑说,萧部长你有事啊? 我去档案室,帮开下men吧。 小崔二话没说就来到五楼的一个角落打开一个men,让萧跃进进去,她说,你自己栓了men啊,任何人来都不能开。 我知道。萧跃进应着,反身栓了men。 这个房间不大,有四组档案柜,全部都是股级以上的干部的档案。从名单上看,所有人都是正科级。正科级干部的档案有一组专柜。 萧跃进就专心专意地查起档案来。 可叹的是,柳麻子还是跑到我前面去了……萧跃进潜意识里依然在不甘地想。 萧跃进觉得很奇怪,有很多干部的档案似乎都有所改动。他立即想起原来当秘书的时候听过的事情,有的干部十一岁就参加了工作,有的干部十二岁就是正科级,这些在民间都已经当作笑话在编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干部有个说法,对象应是“无知少nv”。所谓无,就是无党派人士,知,是指知识分子,少,就是年龄越小越好,nv,就是nv干部更占有优势。无党派人士,这个对于很多入了党的人来说没办法,因为不能退,退了党,那么即使你是无党派人士,政治前途也完了;知识分子,这个有办法,很多人都可以利用函授什么的nong个大学本科、甚至研究生学历,多hua几千上万块钱,摇身一变,就成知识分子了;少,这个事有点难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有的人手眼通天,就通过很多关系,把年龄改小了,当干部保养得好也不显老,于是,有的干部越当越小;nv,这个对于男xing来说,就没办法了,所以只有把nv干部的比例压到最小,非上面下指标才能保障。 哎……萧跃进叹息着,找到了柳凤堂的档案。 晕!他明明三十八岁了,可是档案里变得和自己同年。 萧跃进愤怒起来!这个该死的柳麻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可是萧跃进不敢造次。柳麻子可是欧部长衡书记都授意要重用的人物,自己搞得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仔细地看着柳麻子的自传,不由得有些作呕。他和柳麻子在一个办公室同事,他的底细萧跃进一清二楚,可是柳麻子却在自传中吹嘘自己研究生毕业,有诸多文章在国家省市获奖,在翁姑岭乡政fu办公室的时候,被评为全国先进个人,而且还有获奖的复印件……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萧跃进愤怒地将柳麻子的档案往地上狠狠地一丢,半天都平静不下来,档案室里明明规定不能吸烟,萧跃进忍不住点一支吸了一口,他的手都有些哆嗦。 吸了两口烟,立即发现自己失态了。古人都知道要慎独,自己遇到这么点子事就沉不住气,以后怎么担当大任?这样想着,他平静下来,按照柳麻子的档案填了他的基本情况,查了整整一上午,这才把那些人的情况都写清楚了,他的心里也已经想好了探查欧洪洲部长衡书记对柳麻子的态度。 如果是贴rou的好,那么自己都得小心;如果是一般的好,那么自己就见机行事,必须不能让这样的人上去!他不是个好东西,凭什么要一帆风顺?这没有天理!如果书记和部长都对他不是很待见……萧跃进咧开嘴巴,有点狰狞地笑了一下。 萧跃进又看看柳麻子名字所排的位置,共三十七个人,他在二十八位。 查好了,萧跃进用自己那手大气而整洁的钢笔字将所有的人员情况画了一个表格,抄写得清清楚楚,想立即jiao到欧部长手里,但是欧部长下乡去了。 萧跃进下午没事,就在办公室等欧部长,还jiao待小崔,欧部长一回来,立即告诉他。 没事的时候,心里就又蠢蠢欲动地想丁小玲。 不能这样,跃进,别把自己的前途jiao给一个nv人,而且是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nv人。萧跃进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他就是不能自已地想她,前面两夜的经历,在他就如吸毒上瘾,现在,他心里痒痒得难受,坐立不安,他不时地拿着电话,一会儿看看,一会儿又看看。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丁小玲一直都没来电话,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有来。 萧跃进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他捏着电话的手就像有小虫子咬似的,是舒服到死却又难受到死的感觉。 他真的想打个电话过去,但又怕柳麻子回来了,不小心闯祸。 萧跃进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心魔,一直坐在办公室心不在焉地看报。 小崔走进来说,萧部长,欧部长回来了。 啊,好。萧跃进说着,看看墙上的挂钟,都晚上七点,自己没有吃饭,也不知饿。他现在有点怀疑,沉默在恋爱中的男nv是不是都有轻度的神经病。 萧跃进拿着那份绝密名单,来到欧洪洲办公室。 跃进还没回去?欧洪洲有点惊奇。 我不是怕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嘛。这东西放我那里不保险,早点jiao到领导手里心里踏实。萧跃进恭敬地把那份名单表jiao到欧部长手里,欧洪洲满意地看着他笑。 部长,有个情况想汇报下。萧跃进犹豫良久才说。 啊,说吧!欧洪洲示意他坐着说话。 萧跃进坐下来说,那个柳凤堂,是我十年前在办公室的同事,他的年龄好像有点出入,不过也不要紧,但既然您那么信任我,我就得绝对真实地做好这件事。 啊?欧洪洲脸上lu出不高兴的神色问,有多少出入? 七八岁吧……萧跃进抓抓头,很不好意思,就又说,部长,也可能我原来的印象是错的…… 明天再查,将公安局档案调过来核对。欧洪洲严肃地说。 啊……萧跃进又犹豫了很久,才说,部长,我想,您还是先探下吴书记的口风。或者知道这份名单的其他人的意见,我,我的意思,部长,人事关系综复杂…… 啊?欧洪洲意外地看了看萧跃进,沉淫了一下,说,我明白了。 那,我回家啦,部长,您也早点休息。萧跃进说着就要退出来。 萧跃进,等等。欧洪洲亲切地看着他笑,跃进,组织上选择你,没有选错。 哪里?部长,还不是你们那么栽培我,我才有信心努力啊!萧跃进不好意思。 跃进,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拟草的那个方案,县政fu常务会和县委常委会都已经通过了,十一月初就开始实施,你可以大干一场啦! 啊?!萧跃进没有很高兴,心想,晕,又得有好久没星期天休息了。 去吧,早点休息!欧洪洲挥挥手,萧跃进退了出来。 柳麻子,你什么人都可以为敌,什么人的老婆都可以抢,但是你不能抢我萧跃进的老婆!萧跃进想起了七岁的时候,爸爸萧更生jiao给他一只羊,要他养好。可是小羊不听话,不是冲着跑着把他摔在地上就是跑得不见踪影,气极了的他无可奈何,只有看着那小羊汪汪流泪。后来他一想,爷爷的你一只羊就想整我?men都没有!他把小羊吊在家中的羊棚,回家拿了一个铁锤,往小羊的tui上狠狠地一锤,把小羊的tui打的粉碎骨折,这样小羊再也跑不了了。不久,小羊就奄奄一息,萧更生看那小羊再也养不活,这才杀了一刀,他因此还吃到了平生最鲜美的一顿羊rou。 柳麻子,你要做羊或者是牛,我都不怕。萧跃进恨恨的。 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丁小玲。男人一到晚上,想nv人的思维比白天活跃得多,一想到丁小玲,他又想到一个笑话,几个村干部在一起打麻将,突然一个人站起来说,哎呀,我niao急了,拉个幸福niao去。 大家想都没想,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回! 可是那家伙在外面呆了半个钟头还没进来,三缺一的半个小时里,几个人急得什么似的,说这家伙可能是便秘拉不出来,还不知是不是晕倒在卫生间里了。于是就派人去厕所探查,进去一看,哪里有人?大家只得分头寻人,心想,真是的,一泡幸福niao把人都niao没了! 后来在旁边一寡fu家里找到了,那家伙正在房里快活赛神仙。nv的叫声还传了出来。 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幸福niao是这样拉的…… 这样想着,萧跃进哑然失笑,立即有了niao意,心中叹道,要是能拉个幸福niao有多好啊! 萧跃进加快了脚步回到家中,张思欲正在洗碗,看来她和儿子作霖都已经吃了饭。 “回来啦?吃饭了没?”张思欲问。 萧跃进也不作声,走到厨房,走近张思欲抱住她想往房里拽。 “我在忙着呢!”张思欲很意外,也很快乐,她柔声地说。 等下洗……萧跃进闭上眼睛,把她想像成丁小玲的样子。 嗯……张思欲没有再说什么,用清水洗了洗手,揩干,就跟着萧跃进去卧室,萧作霖看了两人一眼说,爸爸妈妈,你们就睡啊? 我们有事。张思欲说,你快点去做作业。 两人来到房里,萧跃进把灯灭掉。 可是张思欲却把灯开了,疑huo地看他,你今天怎么了? 灯光把想象里的美全部破坏掉,张思欲平庸的面容立即暴lu在眼底,还有眼睛下面的黄斑以及张思欲惶huo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击碎了萧跃进沉浸在深沉爱意里的美梦。他慢慢地松开了紧紧地抱着张思欲的手,楞怔地看着她,所有的冲动dang然无存。 你神经病啊?!张思欲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受了愚nong,心中无比愤怒,温柔地等待丈夫爱抚的nv人立即暴怒如狮。 萧跃进颓然无语。爱是无法勉强的,无论自己还是别人。 萧跃进当着张思欲的面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不知十年前的自己为什么要犯下那样的错。 自从丁小玲离开他和柳麻子结了婚,他就对一切似乎失去了希望,那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找一个能让他离开翁姑岭乡的nv人,他再也不想在那里天天看着柳麻子和丁小玲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不然,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杀人。 正好有人介绍张思欲,说他的叔叔在市里当秘书长,有办法让他离开翁姑岭乡。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人说可是nv孩只有初中文化,他说可以。那人说nv孩长相一般,他说,没事。那人说nv孩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说没问题。他不知道,这一个点头,注定要铸就他和张思欲一辈子的悲剧。 和张思欲结婚的时候,张思欲的叔叔就将他调到了县委办任一个综合股长,给他的生涯开劈了新的途径。可是,和张思欲结婚那天夜晚,他流了一夜的泪水。 张思欲一见到他,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天,她喜欢他,因为他英俊而有才华,无论萧跃进如何冷落她,她都能忍受,但在这种忍受里,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萧跃进就如行尸走rou般活着。 县委办的秘书像走马灯似的,几年里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他却依然当着股长,这一当就当了整整八年。 直到两年前,朱一明和他说过那番话。 跃进,我不知你是如何设置自己的路?为什么你老是这样半死不活毫无生趣?我是你大哥,你现在应该阂讲了。朱一明那时还是县委办副主任。 ……萧跃进不想提那个让自己心里滴血的名字。 跃进,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就算了,那我朱一明把你看做个孬种。你心里有苦决来,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一点问题。朱一明眼珠子盯着他。 我,我只想快点过完这辈子,我对生活不再抱有什么指望……萧跃进倔强地说。 为什么? …… 因为什么?爱情?其他什么打击?说呀!朱一明拍桌子了。 …… 说啊!你说不说啊!你哑了啊!朱一明气坏了,心想没见过这样像个蔫巴子的男人。 就是爱情,怎么了?你嘲笑我吧?说我没用吧!是nv人甩了我,怎么了?我就这样活着!碍你什么事?萧跃进突然火山暴发似地吼起来。泪水山洪一样喷出来,还有经历八年的委屈和悔恨。 我想也是。朱一明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的时候,最能伤人的也就这个了。 那你说吧,是谁那样深地伤了你?我告诉你怎么办!朱一明不愠不火,温和地说。 ……萧跃进真不想提那两个让他心灵滴血的名字。 你说不说啊!我真是服了你!几棍子都赶不出一个屁来!朱一明又瞪眼珠子。 你认识的,现在调任河口乡的书记,还有是翁姑岭乡的那个漂亮民政所长……萧跃进没好气地,这个两名字此刻又像一把剑cha进他的心脏。 柳麻子啊?还有那个丁什么玲的?哧……朱一明不屑地哼了一声,跃进,你还真是高看他们了。我说,若说人品,若说前途,他们都不如你的小脚指,你跟他们计较什么?你听我的话,如果照我说的话去做,不出两年,更加漂亮的nv子会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 萧跃进看了朱一明很久,仔细地听着。 跃进,你还不到三十岁,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又这么英俊而有才华,你必定是有出息的,只是你自己看不到。朱一明叹息了一声。 萧跃进狠狠地用手揩去眼泪说,人人兜nv人最现实,见你没有权和钱避之唯恐不及,见你有权有钱那怕你结婚了也趋之若鹜,可是我却认为,我的爱人是最纯洁的,她不可能背叛我,可是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我只怪自己,所以我只有惩罚自己。 哼哼……朱一明鼻子里笑笑,跃进,你还相信爱情啊? 你不相信吗?萧跃进看着朱一明,有点惊谔。 跃进,我比你大八岁,三十六了,什么都看过,差不多都经历过,所以,我可以这样说,爱情是二十多岁的孩子们办的家家酒。等到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岁,你就会发现,有多少爱啊?有的只是平淡的生活。我是个严肃的人,但是对那些男的在外面有nv人觉得不奇怪,你知道猴王吗?它首先拥有的就是*权,可它哪有爱情?而人是猴演化而来的,渴望和异*配是人的本能,那不一定是爱情的冲动。 萧跃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更加惊谔了:这是什么理论? 和你说个笑话,有个人出差一星期,接连给家里的妻子写了七封情书快递寄回家来,可是第七天的时候,某公安局派出所就打电话给他妻,说他在外面piao娼被抓,让家里拿钱去赎。呵呵,看起来那男的很可笑,其实,这就是人xing的某一面。你看过李敖的?那么水平奇高道貌岸然的一个人,他最喜欢找小情人了。他坐过牢,明知小情人爱的不是他这人,明知坐牢了最先离开他的就是nv人,可是他依然乐此不疲,为什么?就是因为需要,男人的需要。 朱一明侃侃而谈,萧跃进觉得自己振聋发聩。 他是相信爱情的,而朱一明那样的君子,在他眼里应该更相信爱情。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是那样的一种看法,这样他匪夷所思。 跃进,丢开那个nv人,如果我没有想错,如果你发达了,她一定主动回来,因为你无论人品还是学养都比她找的那个人高得多…… 可是……萧跃进一想到要从心底把丁小玲忘掉,这比捅他一刀子都难受,他不想当着朱一明的面撒谎。 没有可是,我告诉你怎么做。不要再戚戚啦!从今天开始,你多和常主任走近,他是个好人,有他帮你,你就成功了一半。人家也不会图你什么,逢年过节的,走动走动,买点烟酒啊什么的,到时候,他自然帮你设计,那么,你的一切就有贵人相助了。 啊?萧跃进似信非信。 我告诉你,不要不像个男人!男人什么扛不起!何况爱情?万里江山都得扛!朱一明沉声地说。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告诉你,谁都会看不起你!谁都会!懂不懂?!朱一明毫不客气,好像把萧跃进的心脏给扯出来,切一刀,又往里面撒些盐。萧跃进痛不可抑。 不过他的话却像一记bang喝,彻底地打醒了昏睡的萧跃进,于是这个晚上他没睡。第二天,他就去找了常遇春,坦白地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告诉他自己不想沉沦,但需要常主任的帮助。 常主任,求您帮帮我,我会终生记着您的。萧跃进眼睛诚挚地看着常遇春。 常遇春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良久,然后缓缓地说,跃进,你是个有官相的人,我看你的前途,应该在我之上,既然你对我这么坦诚,我会记得的,只要有机会必定帮你,你放心。 自此以后,但凡过时过节或者常遇春的生日,萧跃进都想方设法打听清楚时间,尽自己的力量买点烟酒之类的好东西登men拜望。常遇春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这才有了前一段时间对他的举荐。 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他想,看了看不高兴地背对自己的张思欲,有点内疚的感觉升上心头。 思欲。他叫道。 张思欲不理他,装睡。 思欲,你不要生气,想跟你商量个事。萧跃进拍拍张思欲的肩膀。 什么事啊?张思欲依然背对着他,没好气地问。 关于你工作的事,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萧跃进其实根本没考虑张思欲的工作,只是此时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让妻子高兴的事就太不是人了。 啊。张思欲语气终于得以缓和。有眉目了吗? 我想,你没有多少文化,去干重要的岗位你也干不了,我的好朋友在社保局,我把你安排到那里去,先打打杂,慢慢学习做会计的工作,你看可以不? 张思欲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当然可以,她这时自然而然地将头枕上萧跃进的肩膀,这让萧跃进很不爽。但是他没有作声。 不过,我觉得你平时除了家里什么地方都不去,也不和人jiao往,这样人会落后的,会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你还是要多看书多看电视,甚至要学会上网,听说以后上班,都要实行网络化无纸化办公,社保的那些数据据说都要上网去查,所以我建议你去学一下电脑……萧跃进边说边考虑,要是给张思欲nong了一个工作,良心上也算对得起她,她一无所长,素质这么低,确实与自己不相配,但如果自己对她毫不过问,将来怕离了婚她都无法活…… 嗯,可是我要是去上电脑班又没有钱。家里的钱都让你hua光了……张思欲委屈地说。 不要紧,我会想办法的,你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了。萧跃进就从袋里掏出五百元来给张思欲,这个钱你先学习一下电脑吧,等将来有钱了,我们家里买一个,说不定你办公都可以在家里办呢! 张思欲高兴地答应了。她的脸开始绯红起来,呼吸也变得清晰可闻。萧跃进知道她的动静,就起身说去厕所,上了厕所,就赖在书柜边不进房里,他看着看着,就忘记了卧室里的张思欲。张思欲刚才经历了那一挫,平日里也隐隐约约知道了他的心思,泪水就下来了。但刚才他说要给她nong个工作,总算他还是个人,有点良心,叹息了一声,睡下。 萧跃进心里惦记着丁小玲,可是她一天都没有打电话来,这让他忧心如焚。他又不愿意自己打电话过去,一是怕柳麻子在丁小玲身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如果天天和丁小玲粘在一起,又怕东窗事发影响自己前途。他刚刚尝到当有点份的男人的滋味,那么美好,即使再一次丢了丁小玲,他也不愿意丢了自己心爱的前途。 这是不是受了朱一明无爱情论的影响?他摇摇头。打开王小bo的书,看了几页,什么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丁小玲的样子。 哎----他长长地叹息,这是不是孽缘啊? 翻来覆去地想着,不停地叹着长长的气息,一直到深夜,才悄悄地潜回卧室睡觉。这个时候,张思欲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鼻息。他依然睡不着,就又悄悄地走出卧室,再次来到书柜边,在书桌边坐下来,他努力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搜索枯肠想给丁小玲发一个短信。如果不这样,看来这个晚上他是休想入眠了。 他的身子的每一个细胞,因为想着丁小玲而活泛起来,无法忍住的冲动,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心尖一阵一阵地痛。 孽缘。他心底里再一次叹息。可是他舍不下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小玲,要你!要你!要你!要你!这几个词儿,当他打在手机上的时候,他的身子也跟着一下一下地晃动。 可是当他打完字的时候,又觉得真是蠢透笨透,这样的信息,能发出去吗?!然后,他又一个一个字地删掉。 如果和小玲在一起多好啊!事业有了,生活的幸福有了,我还期待什么?人生,不就是需要这样吗? 我必须像爬梯子一样,一天一天往上爬,一级一级往上爬,总有一天,当我有势力的时候,我得想办法,把小玲要回来! 想到爬梯子,他忽然来了灵感。 他在手机上打了一个小梯子,放在一垛墙边,发给了丁小玲,他希望,这成为他和她的目标。 发完这个信息,他终于觉得自己踏实了,然后走进卧室,背着张思欲躺了下来。 天很快就亮了,萧跃进醒来,立即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丁小玲是不是回了信息。可是没有。他这才想起丁小玲那个呼机是个数字的,接不到,心里懊丧了半天。 然后,他又立即想到了那份绝密的名单,不知道今天欧洪洲部长会不会拿给吴书记过目?不知吴书记是怎样的想法?如果吴书记不lu声色,那自己就只有隐忍了,柳麻子,那家伙暂时动不得。 这样想着,吃饭无味。张思欲笑着做了早饭端到面前说,记得昨天你说过的话哈。 晓得。萧跃进无味地嚼着饭菜,回答得干脆。张思欲的笑意更浓了,说,作霖得了作文比赛二等奖,告诉你高兴一下。 啊,作霖,是真的。萧跃进看着作霖笑。 老爸还记得我的作文比赛?他只记得他当官的事儿!作霖不满地说,两天都不回来,现在回来了,我看爸爸啊,你还是心不在马…… 儿子,那叫心不在焉。萧跃进纠正道。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喜欢回家。作霖抗议道。 哎,儿子你懂什么?爸爸事业做好了,你的日子也好过了,乖,好好吃饭读书去。萧跃进温和地说,等我将来做得好了,天天给你吃肯德基。 我才不稀罕。作霖大人一样说,你只要天天回家,比吃什么都好。 萧跃进古怪地看作霖又看张思欲,是不是这婆娘教他这样说的?小小年纪,什么破话? 萧跃进心里不痛快,就夹起公文包走了出来去上班。 今天早点回来吧,今天晚上我买了一个脚鱼加餐。张思欲在他出men的时候jiao待。 你买了脚鱼?萧跃进瞪大眼睛,家里正紧张着,你倒好,还买脚鱼…… 呵呵,坐在家里没事,和邻居们打麻将,赚了三千块,所以……张思欲有点得意,她还从来没赚过这么多钱呢,这是她自己的钱,作那么点主,萧跃进不便说什么,点点头说,那好吧,要是我有事,你和作霖把它吃掉。 张思欲听了不高兴,白了他一眼。作霖也不高兴,背着书包把men砰地一声关得山响,读书去了。 萧跃进来到办公室。常遇春就打电话来,你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呢,常主任,几天不见了!萧跃进心里透出真心的欢喜。 哈,你这个组织部大副部长,近来忙得很嘛!常遇春玩笑道。萧跃进立即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说,主任,我就来给您汇报。 他立即小跑到常遇春办公室。 就来了?坐。常遇春随便地说。 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近来在下面搞调研,部长让我nong个什么方案……萧跃进本想说书记让我nong个方案,可临时改了口说成部长,他觉得这样更妥当。 啊。常遇春没有再问,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一份绝密材料? 什么绝密材料?萧跃进心里一楞,不知怎么回答。 就是一份人的名单。是县委准备动议干部了。 果然!萧跃进心里说。 我不知道啊!萧跃进很感ji常遇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得把肠子里的东西都刮出来给他,这可是原则问题。 啊……常遇春看了他一眼,我想你也不知道。 主任,那您知道会怎么动的吗?萧跃进小心地问。 目前只有组织部长和书记肚子里知道。常遇春沉淫半晌说,萧跃进,你得想办法进到那个材料里。 我?萧跃进脑袋又是嗡的一声,这可能吗? 据我推测,那是要在明年春天推荐上副县级的干部名单或者后备干部名单。但是因为还没有上常委会,所以现在谁也不知县委的意见是什么。不过,奇怪的是,居然有一些人就知道了自己的动向,而且泄lu出来了。常遇春摇摇头。 不会吧?萧跃进觉得不可思议,谁会这么蠢?哎,那些人也真是神通广大。 官场上就是这样,你的信息发达你就生,你的信息闭塞你就死。跃进,你都是组织部副部长了,要学着长点耳目,不能这么麻木不仁。 是,主任教训得是。萧跃进俯首帖耳。 长点眼睛,注意着点,有消息阂说,看我们了解的是不是一样。常遇春轻声地说,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多通信息。 是。萧跃进抱歉地点头。 去吧。常遇春这一声去吧,才把萧跃进解放出来,他走出常遇春的办公室,心里还是敲鼓一样咚咚响个不停。怎么办呢,他是自己的恩人。萧跃进心中非常不安。但是在没有想妥当之前,什么都不能说! 萧跃进回到自己办公室,半天都不知如何是好,心就像一把倾斜的椅子,要歪倒下来似的。 电话响了,萧跃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就有点不想接,任它在那里嗡嗡地响,可是那打电话的人,有一股子他不接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响过之后,大约无人应答的提示人响起,那嗡嗡声才停下来,可过不了一分钟,又响起来了。 “谁啊?”萧跃进不高兴地打开电话接了。 “跃进,萧哥,我的电话你都不接啊?”晕,原来是丁小玲,萧跃进倒没想到她现在会打电话来,他立即全身绷紧,神经活跃。 玲啊,你昨天都没来电话……萧跃进怕丁小玲说他这么猴急,就突然转了话题,有什么事啊? 你不是发了信息给我吗?我以为你有事。丁小玲轻轻地说,我这是外面的公用电话,办公室里人多耳杂的。 啊……那你忙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发个信息问候一下,有时间联系。萧跃进对着听筒wen了一下,但没有声音。 丁小玲半晌都没作声,然后就chou泣。 你怎么了?!萧跃进立即急眼,差点跳了起来。 昨天麻子回来,听人说我两天都不在家,臼我哪里去了,我说在同学家玩麻将,可是他不信,两个人吵了,他很凶,把我吊在chuang边拿皮带chou…… 这个畜牲!萧跃进浑身发抖,牙齿咬得格格生响。 萧哥,我一天都不想跟他了,我们都离婚吧?没想到丁小玲就在那边说起这个话来。萧跃进心中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这种气是针对丁小玲的,都是你这个nv人,头发长见识短!不然,我们何至于要受这种苦楚!他心里恨恨地想。 小玲,不要生气,你听我说。我们的事急不得的,我才提拔这么久,脚跟都没有站稳,我还没有能力斗过他。玲,给我一点时间,知道吗?我需要时间。萧跃进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他似乎在和丁小玲商议着谋害某人。但是,他恨透了柳麻子,如果这辈子不能让他难受,他觉得自己就白活了。 萧哥,那你保重,我相信你……丁小玲在那边非常悲凄地chou泣着。nv人的眼泪,是男人心脏的软化剂,此时萧跃进的心脏仿佛是一把糯饭,有悲痛的水从里面渗出来。 丁小玲chou泣着放下电话。 萧跃进呆呆地坐着,心里老在想一个词:离婚?离婚。离婚?! 这里陆奇伟敲敲men,走了进来。萧跃进赶紧放了电话。 跃进想什么?这么入神?陆奇伟白净的小奶油脸上dang漾着讨好的笑意。 奇伟来了?请坐。萧跃进赶紧站起来泡茶。 哎呀,跃进,我们就不讲那个客气。你看你才当上副部长这么久,就做得风生水起的,那天吴书记当着虞书记的面说你是块好料子呢!陆奇伟羡慕地咂嘴,我要是能像你,***值…… 萧跃进将茶放在陆奇伟手里,笑笑,说什么呢,官场这地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人人都在说人好话。呵呵。萧跃进无所谓地说,其实他心里雪亮,知道吴书记说这个话肯定是真的,他提拔的人表现好,那是他的面子,特别是虞书记和他又不和,他这样说,虞书记更没得话说了,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行。 是啊!陆奇伟两只眼睛中间那道纹路越发的深了,这让他终于现出一点衰老的迹象。他搓搓手,呃了一声。 萧跃进知道他这个样子,是有事要说。就说,什么事你说吧,奇伟,只要我做得到的,就开口。 跃进,你知道的,我这人也没什么后men,在家靠父母,出men靠朋友。你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有一件事只有求你。陆奇伟看着萧跃进,期望从他的眼神里瞅出他是不是愿意的心思。 奇伟,你还不知道我,直肠子一根。你的事,只要我帮得到的,一定行。萧跃进不想给他绕什么弯子。 九百零八. 原创我就知道你是好的人,我们这样的人以后就得互相帮助!陆奇伟高兴起来说,是这样,我的弟弟在河口乡的一杆秤村,他这次换届的时候,想弄个村长当当,听说县委对村干部要重视起来了 萧跃进暗笑,姓陆的也是个投机分。可是他已经在换届的文件上签了字,那文件早就送审到欧部长那里,说不定都签字了。怎么办?陆奇伟开口,又是一个办公室出来的同事,怎么好说得不帮?萧跃进心中沉吟开了。 奇伟,你弟弟什么年龄?哪里毕业?萧跃进避开刚难题,问陆奇伟。陆奇伟说他二十九岁,云南大学毕业。萧跃进一听,喜上眉梢,这样高层次的人能要求当村干部,这也是县委渴望的。于是他拍拍陆奇伟的肩说,本来这件事都已经定了,部长都签了字。可是是你兄弟提出来的,我不能不帮,再说,他素质那么高,正是我们需要的人,这个忙,我一定努力帮到! 陆奇伟听了,非常感激,说,跃进,以后但凡是我做得到的事情,兄弟你就开口。萧跃进笑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奇伟千恩万谢地走了。萧跃进皱着眉头,在想怎么向欧部长开口。已经定下的事情,自己出尔反尔,会让部长看轻自己。换届在即,时不我待。 萧跃进苦思冥想,不得要领。他一头担忧着哭泣的丁小玲,但工作的事情不能耽搁。他想了很久,决定先去找一下欧部长。欧部长正在办公室接待一个来办事的人。那人是一个企业主,因为的事情受卡。找到部长这里来了,欧部长很不高兴,说现在这些部门为了自身的利益,老虎一样,门难进脸难看!他立即挂了电话过去,对方一听说是组织部长打来的,立即口气恭敬。说冲部长的面,他的事就办啦!那客人千恩万谢地地走了。 欧洪洲冲萧跃进苦笑笑:跃进,这些部门头头的观念得改一改啊!明明是招商引资来的项目,他们却说冲部长的面。他又不是我亲戚,什么面?搞得我还欠了他们人情!到时你弄个方案出来,加强干部教育!屡教不改的撤了他!这样下去。我们县的环境还好得了? 欧部长愤愤的。萧跃进觉得现在可不是向他提起陆奇伟弟弟的事的时候。就笑笑说,部长,您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欧部长火依然大,这些干部都生在这里活在这里,这个地方发展得这么差,为什么?观念!他们为了自己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刻刮外来客商,不给他们办事的方便,有的甚至是想方设法把别人连哄带骗请进来,然后关门打狗。这哪里是人干的事情!欧洪洲说得气愤,脸都是紫的。 萧跃进忙泡了菊茶,说,部长,干部观念转变要一个过程。您别气坏了自己。 欧洪洲听着,这笑笑。问,跃进你找我有事啊? 部长。我只是想来问问,那个换届的文件您看了没有,如果看了签发了,我就立即执行去。 啊?欧部长一时不明白,忙来到办公桌上查找,找了半天,终于把这个文件找出来说,跃进,你把一下关,我看是看了一下,但是我对村干部不是很熟。萧跃进看那文件已经签了字,不能改了,不由得有点失望。 部长谦虚了。我哪里能把关?不过我看这个文件里的村干部后备人选素质都不是很高,如果有高素质的人来应选,比如当今大学生,我认为还是要提倡。萧跃进不慌不忙地说。 你想得对!欧洪洲赞赏地说,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大学生来应选村官我也有个担心,他们太文气了,怕开展不动工作,这样吧,先让他们进班,锻炼,你看怎么样? 部长想得周到啊!萧跃进由衷地说。 这样,你跟民政局长商量一下,搞个要求xing的附则下去,对于大学生进入村两委班给予优惠! 是!就这样,萧跃进不露声色就把陆奇伟托自己的事办得有了眉目。 萧跃进抬眼看看欧洪洲部长,又看看桌上的文件。他发现自己看过的那份绝密名单又放在桌上,而且下面似乎又加了名字,看来欧部长正为它伤脑筋。 萧跃进看了看那份绝密名单,喉结动了一下。他做梦也想进到那里面去,可是机会未到,他也没这个能耐。 又觉得不能主动地问,不然部长会疑心,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跃进,你还有事啊?欧部长奇怪地看他:还有啊,那个村级党组织建设的事情,你要立即着手组建队伍,要成立专门的工作办公室,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出特色来。 好的! 所有事情都火烧眉毛,但萧跃进的xing格就是这样,他不着急,一件一件来,他相信这些事情难不倒自己,所以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欧部长。 部长,我有个个人的请求,想求您帮我注意一下,我会永远记得您的恩德的。萧跃进想起了常遇春的话,你必须进到那个名单里面去! 什么?说吧!欧洪洲爽地说。 部长,我三十了,过去懵懂地度过了好多年。现在明白,时间就不是很充足了,三十岁弄到个正科,还是您着力照顾有今天。 欧洪洲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不想错过每一个稍纵即逝的发展机会。我会用我整个的精力、整个的身心来做好工作,我只会给看重我的人增添光芒!我会用自己一生的承诺来报答帮助过我的恩人。萧跃进说得激动,脸都红了。欧部长认真地听着,不置可否。 所以部长。我盼望,您能把我作为副县级后备干部的人选来培养。请部长看我的表现,我一定要努力!萧跃进说完这些,松了一口气,说出来了,就好受了。即使没有达到目标,自己也不后悔,当官的事。顺其自然好,不然,就会苦了自己,压力奇大。 嗯,你说得好。欧洪洲慢慢地说,你的想法积极。而且能力水平都不错。我看你品质也好,很有前途,你努力!欧部长说完,萧跃进知道该告退了,就赶紧告辞。 现在已经跟部长说了想法,但是跟部长说了,如果不跟书记说。那等于没说。但书记那样的主要领导,谁知他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提拔不久,一个这么大的县,多少人都像过江之鲫似的一只咬着另一只的尾巴眼巴巴地盼着组织提拔重任,作为书记,他必须考虑各方面的平衡,如果自己还去吵他,让他一不开心。说不定前途就完了。 正没主意处,常遇春来电话说。跃进你在哪?又在办公室?出来,我跟你去一个地方。 萧跃进赶紧跑步到常遇春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就觉得眼睛一亮,常遇春穿了一件枣红的西装,白衬衣打着红条纹领带,帅气。 主任,去哪?今天您可真帅。萧跃进可不是拍马屁,他真心的赞叹。 哈哈,好看吧?不过不是为自己穿的。常遇春永远是这么爽朗,萧跃进觉得自己很惭愧,居然现在对他保有秘密。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身上有钱不?常遇春问。 没,没多少,两千多吧……一提到钱,萧跃进就觉得没底气,自己家那个破底,哎。 两千多?是少点。这样吧,我给你。常遇春从袋里拿出个皮夹,取出一沓票:喏,五千元,大方点,对你有好处。 萧跃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哆嗦着手不知怎么办好。 你给我拿着!我告诉你,没有钱是暂时的,可是机会却不是永远有!常遇春不高兴地说。 萧跃进不好意思地接了,可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吴书记夫人的生日,你要知道,吴书记夫妻是恩爱,他妻是大有来头的人,是省京剧团的国家一级演员,叫龙莎。她从来都不在我县照面,主要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县里还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呢!吴书记也没想到我知道,我是从他夫人给他的随身佩带的那个钱夹上知道的,上面有一句话:亲爱的,记住十月初十。 哈哈,主任,你都可以当克格勃了。萧跃进听得有趣。 哧,你还笑我,你这鬼,要不是为了你,我懒得理这些事。我这人已经船到码头车到站啦!再怎么努力也是这样,可你不同!你相貌奇特,华出众,品质超群,我都把你当作我的希望了,你可得记着点! 是。萧跃进不笑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常主任就是自己的知己啊!他想着自己何德何能,值他这样关心自己?不由得心中加愧疚起来。 常遇春就自己亲自开了车,也不用司机,载着萧跃进,一溜烟往省城开,两人在省城买了一百枝百合花,扎成漂亮的一大束。 吴书记就住在一个叫春江弄的弄里,128号房,15楼02号。弄不宽,但干净整洁,看得出有物业精心打理,进了一个有警卫的门,来到一幢高为二十三层的楼房下,常遇春按了一下十五楼的电梯,两个人就来到了十五楼吴书记的家,吴书记没在家,他夫人开了门,惊奇地说,小常,你怎么来了? 萧跃进捧上百合,吴书记夫人又惊又喜。可嘴里说,你们啦,就是这么麻烦,也不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常遇春说嫂,我们自有办法,哈哈!生日乐!三个人进到里面寒喧,吴书记夫人忙不叠地泡茶拿烟端水果,萧跃进悄悄地打量他家里的陈设,红色的实木地板,看起来光洁舒服,整套家具也是红色的,看起来是有品位的木材做的,墙上挂着字画,整个设置富厚雅致。萧跃进不由得羡慕。自己要有个这样的家不算白活啊! 嫂,您不要忙啦。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叫萧跃进,刚提拔上来的组织部副部长,也是吴书记的门生啊! 啊啊,跃进?好名字!吃水果。吴书记夫人非常客气。萧跃进不由得想,吴书记都五十多岁了吧?怎么他夫人三十岁样? 嫂。您不要这么客气啊,我真不好意思!萧跃进在吴书记夫人面前有点手足无措。 拉了一会儿家常,常遇春就说,嫂,儿呢?吴书记夫人不满地噘嘴说,这野猴啊。成天不着家。现在在省监察厅工作了,是影都不见一个,弄得我老身一人在家,哎……这话说得,萧跃进心想人就是有命啊!有的人连吃饭都得日夜奔波,可有的人,仿佛天生就是享福的命。比如吴书记的儿和老婆。他听到吴书记夫人那么年轻自称老身,不由得好笑,这么年轻美丽的夫人,有多少男要回头啊!而且儿都参加工作了?我的天啊,那就是说她至少也得四五十?萧跃进觉得这个世界颠倒了,自己这三十岁的人别人看起来应有四五十吧? 萧跃进就这么胡思乱想。不知所云。常遇春后来说,嫂啊,您还得想办法照顾照顾这个小弟呀!他三十岁。德兼备相貌出众,吴书记非常欣赏他。有机会帮照看一下啊! 吴书记夫人又打量了萧跃进一下,笑着说。小常推荐的人一定不错! 然后,常遇春和萧跃进都掏出红包,任吴书记夫人不肯,还是放在桌上,两个人打架似的逃了出来,吴书记夫人没办法,站到电梯口挥手说以后来玩,辛苦你们了。 两个人不一会儿下得楼来。 萧跃进眼尖,就瞥见柳麻往这边走过来,他忙扯扯常遇春的衣服,两个人迅速隐在一角落里。柳麻也没有看四周,非常地进入电梯。 柳麻也知道这个日。 柳麻也知道这条巷…… 那个绝密名单,看来没必要去打听了……萧跃进失望地想。 萧跃进默然无语,跟在常遇春后面慢慢地走。 他的心里充满了灰暗的情绪,因为他今天能来到吴书记的家,是因为常遇春的牵线搭桥,而柳麻,他却是独来独往,可想而知他衡书记的关系有多铁了。要想撼动他,那是门都没有的事情。一想到在翁姑岭县这么一个小地方,一有什么会议或活动都要看到这个家伙,萧跃进心里就不爽。 跃进你有心事啊?常遇春非常敏锐,他看看萧跃进,盯了他一眼。 没,没有。萧跃进抱歉地笑笑,低着头,不一会儿俩个人缩进轿车。常遇春车技娴熟,春江弄齐拐八弯,但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跃进,尽自己的努力,凡事不可强求,尽了所有努力得不到,就顺其自然。人就是这样,要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但你耕耘了,收获必是有的。常遇春一头眼观前方,一头关照萧跃进的情绪。他是越来越关心萧跃进了。 谢谢常主任,那个钱,等我有了,一定还您!萧跃进不好意思地提起这钱,心里念叨,这官当的,一个月不到,家底干净,还欠款七千! 不要想那件事,我知道你的底。不要愁那一点儿钱的事,钱不是问题,我也不望着你还这个钱,你只要好好地发展,为我争个气就好。常遇春又回头来看萧跃进,说,跃进,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你的前途,刚刚开始。加油! 常遇春的话给萧跃进添了不少力量,他点头笑笑,没有作声。可是心里却很苦恼,那个秘密名单的事,要不要告诉常主任?他那么知心知腹地对自己好,要是还是瞒着他,自己就良心不安了。 常主任……他叫常遇春,想把这个秘密名册的事情向他坦白,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 啊?常遇春看他欲言又止,就沉默下来,等他说话。 我弄的方案,是关于村一级班建设的,您看到了没有?萧跃进将想说的事儿隐了,把这个无关紧要的端了出来。 看了。很好,如果这件事做好了。跃进你就红了。现在可是看你能量的时候啊!常遇春赞许地说,你做事的能力我相信,但是要多多思考,想圆熟一点,还有,你上任,千万不要得罪人。如果有人告你的状,那就会多很多麻烦。 是。萧跃进听着常主任的教导,心里有点不安,那个邱建被自己刷了下来,还不知这家伙会不会狗急跳墙,或者就像自己的父亲萧生。一辈把它作为一个仇恨。自己报不了还要儿报,这样冤冤相报…… 哎……下次回去,一定要和父亲说,把心放宽点,不要什么事都记仇,这样儿将来很难做人的……你就当为儿女积点德吧。 道路上车辆很多,常遇春专心地开车。不再说什么。萧跃进感到很疲乏,不一会儿就睡着,响起了鼾声。 萧跃进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他梦见一个美丽的女孩,织着两股清丽乌亮的大辩,她的样有点像丁小玲但又绝对不是她,她的头发会魔术般地发生变化,一会儿是两股大辫,一会儿变成了数卷漂亮的发卷。高高地垂在脑后,她妩媚的笑容像极了丁小玲。她一会儿很传统,像一个村姑。一会儿又热情奔放,像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那些从西洋留学回国的女生,她一会儿像水,温柔沉静,一会儿像火,热烈奔放。 萧跃进的整个心都跟着她走了。他痴迷地追寻着她的脚步,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他苦苦地向她求爱,可是她似乎对他不瞧一眼。萧跃进的心在她眼神的变幻莫测里起起伏伏,死去活来。 美……美女……不要这样折磨人。萧跃进在睡梦里喃喃。 “什么美女?萧跃进,到了,下车!”常遇春大声地叫。 可是萧跃进依然没有醒过来,他跟着那美女,眼睁睁地看着她爬上了高楼,而后,从高楼上摔了下来。 “啊?!”一声惊叫,萧跃进醒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四周,脑里依然是梦里那美女血花四溅的场景。 跃进,你做恶梦了?常遇春早停下了车,平静地看着他。萧跃进嘴边,甚至还有刚睡得太沉流下的涎沫。 是啊……萧跃进不知自己为什么两次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是不是上天有什么警示?他出生于农村,小时候,营养不良的他患牙龈溃烂的病,爸爸萧生和妈妈罗仁香没有办法,就在观音菩萨面前许愿,说等到打了米,就做米粑粑来敬奉菩萨,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儿身体健康。结果,萧跃进的牙龈病居然不医自愈。萧生坚信这是观音菩萨显圣的结果,从此,观音菩萨的三个生日,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他必定要想办法弄了果点,虔心地敬奉菩萨。萧跃进自小耳濡目染,骨里也有了冥冥之中神灵的情结。 什么梦啊?常遇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心不在焉,不高兴地问。 不知为什么,两次了,梦到一个女的跳楼,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萧跃进皱着眉头,一直耿耿于怀这可怕的梦可能是什么预警。 什么?殷红的血?!常遇春眼珠紧紧地盯着萧跃进,你说是到处是殷红的血? 是啊!想起来都怪可怕的。 萧跃进余悸未消,求助地看常遇春,他是他的救星似的。 跃进,你要发了!常遇春兴奋地说。 要发了?发哪门?常主任不要开玩笑了,我心里正闷。萧跃进丧气地说。 跃进不要丧气了!我来为你解开这个梦。一个女的从楼上跳下来,我想,你可能与一个女的有纠葛,可能是感情上的吧,这个女的,可能要离开你了…… 什么?!萧跃进惊得跳了起来。 哎……你慌什么?你听我说,这个女的,可能是你小时候的初恋啊什么的,所以会入你的梦境。但是缘份上她可能不属于你,而你依然眷恋她。现在她跳了,而且一地鲜血,这个女的的离开,肯定能带给你好运……满地的血,就是满地的红,知道吗?看来。你要交好运了!不过,我警告你。近来什么行动都要收敛点,这个梦带有血腥气,搞得不好也可能有血光之灾……常遇春慢条斯理地分析着,萧跃进却已是心惊肉跳。一种不祥的感觉,刹那间犹如浓厚的雾气,彻底地将他包围。 玲不会有事吧?玲,玲……千万不要有事啊!他在心里默默地祝祷。 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而此时的萧跃进,却是心中有鬼,常遇春的几句话,把他的汗都逼出来了。 跃进,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这么白?常遇春皱眉看他,一脸不解。 没什么。萧跃进猛醒过来。淡淡地笑笑说。这个梦太凄惨了,太可怕了。我不图什么好运,只要人平安就行。他喃喃地说。 不是你图不图的问题。常遇春认真地说,跃进,我看你相貌,近年必遇好运,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大运吧!不过要记得,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人到世间,就是来修行的,走一步修一步,有时要把无时想,要记得我的话啊! 是!是!萧跃进擦着脸上的冷汗。不自然地应着。他的眼前依然是这个血淋淋的画面,那里面是谁?是他心爱的女人啊!他宁愿自己横遭不测。也不愿意丁小玲出任何事故,这个时候。他心神震动,哪里自然得起来。 常主任,你真会看相啊?萧跃进明知故问,他心里疑惑,一个人难道真的有相貌?冥冥之中的神难道真的在以貌取人?依貌定祸福? 那么丁小玲的貌好不好?如果有机会,得请常主任看一看…… 萧跃进还是没有把秘密名册的事跟常主任说,他觉得这个秘密如果不守,说不定自己以后都没法在组织部呆,这是纪律,别人守不守不管,反正自己不能不遵从。 遵照吴书记的指示,他开始组建村级组织建设的工作班,成立翁姑岭县村级组织建设委员会,由吴书记亲自任主任,欧洪洲部长任常务副主任,委员会下设办公室,由萧跃进任办公室主任。萧跃进把小崔、柳奇正两个人拉进了这个办公室,他觉得这两个小孩,两人都有能,一个有忠诚,一个有后台,说不定以后两个都是自己可用之人。常主任那么帮他,他也准备这样去帮这两个,一个人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得有帮手,萧跃进从常主任那里受到了启发。 建立了这个平台,萧跃进要开始借助它大展雄风。 萧跃进立即着手准备召开村级组织建设动员会。他自己亲自草拟吴书记的讲话和欧洪洲部长要作的工作报告,把会议议程以及工作方案之类的事情就交到了柳奇正和小向的头上。柳奇正跟着肖书记,本来事多,小崔是办公室主任,也不消闲,但萧跃进打的是吴书记和欧部长的牌,两个人倒是高高兴兴,兜跟着萧哥,带携我们也展示展示。 萧跃进给欧部长写的那个工作报告,把原来村级组织建设的成绩好好地总结了一番,归纳为十个方面,可谓面面俱到。然后,由欧部长委婉地提出村级组织面临的形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向纵深发展,时代进步一日千里,村级组织建设面临的情况,出现了的问题,而后,他将这些问题概括为六个方面,一是观念守旧,跟不上市场经济的步伐;二是纪律涣散,一盘散沙;三是硬件缺失,村级组织犹如破庙;四是管理混乱,各行其是;五是矛盾百出,基层组织起不到带头作用;六是待遇无保障,村级组织极不稳定。针对这六个方面,作了鞭辟入里的分析,将其产生的原因、造成的后果说得清清楚楚之后,提出了四个方面的措施,这四个方面的措施是,一,对村级组织成员政治上给予出路;二,对村级工作经费上给予保障,解除村级组织工作者的后顾之忧;三、建立制度,对村级组织成员在纪律上严加约束;四、对村级组织成员在培训、管理等方面予以强化。为了将这四个方面的工作落到实处,县财政局要积极运作资金,确保村级组织做到八个有,一是有整洁宽敞的办公场所;二是村干部要有不低于一千二百元的工资;三是村干部都要有养老保险;四是村级财务要有正当的审批程序;五是村级组织要有健全的管理制度;六是对村干部要有考评机制;七是村干部表现优良者要有考试晋级机制;八是村级各项工作要有记录,档案管理要规范。 这个报告。一方面承前启后,高度评价前面所做出的成绩。另一方面实事求实,对问题不回避,很肯切;还有是工作措施既提纲挈领,又切实可行。萧跃进看了又看,连每一个字都过了细,觉得可以了,这将它呈给欧部长审阅。欧部长只看一遍就叫好,说跃进,你来了,我担岂止轻了一半啊!说得萧跃进心花怒放。 接着,萧跃进就绞尽脑汁开始写吴书记的讲话。吴书记的讲话说容易也容易,领导的讲话无非是老三篇。比如。一是提高认识统一思想;二是认真宣传切实发动;三是落实责任执行到位等等等等。 但是说难那就很难。萧跃进不想往容易了写。这样写是老八股,吴书记虽然会认为他做事情四平八稳,可也难免会说他缺少开拓创的精神。现代的干部,要是被人认为没有开拓精神就完了。自己三十岁还不算老,重要的是开拓创精神,所以萧跃进经过慎重思虑,觉得应该有点锐意识。 萧跃进想起了本县的四平村。是省里有名的村级组织建设模范村。因为村干部得力,村级经济组织非常发达,年盈利几百万,村上经济社会事业齐头并进,人民幸福感很强。因为这样,很多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到四平村任村官,村官的竞争非常激烈,素质非常高。而翁姑岭乡翁姑岭村。由于干部守旧素质又低,百姓有困难无法帮着解决。村级组织几近瘫痪。 那么,就让书记以小见大。从四平村禾姑岭村的对比说起吧! 打定主意,萧跃进刷刷刷地写起来。 以四平村禾姑岭村对比后引出的话: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是决定因素。村看村,户看户,百姓看干部。村官是小的干部,被老百姓天天看着;村官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村官又是百姓,是比较了解国家法律政策的百姓,他们不稳定,那是国家的真不稳定……就这样一连串气势不凡的排比,把村干部管理的重要xing勾勒出来。 接着,萧跃进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写到村级组织建设的改革,势在必行,刻不容缓。再一次强调了欧部长报告中提到的五个方面的改革,讲得很好,非常必要。县委县政府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对村级组织建设全力支持,在人力物力上全力予以保障。并严令,哪个乡镇对这项工作持观望态度,年终目标管理考评一票否决,因为村级组织建设不力的乡镇又不积极加强该项工作的,考虑主要领导的换。 接下去,吴书记讲话预见了村级组织建设加强后将出现的良好局面:一是信访工作强度将大大降低;二是安全生产将大大加强;三是村级经济组织将出现管理的良xing循环;四是不法分违法犯罪的机会将大大减少,社会稳定将大大加强;五是人民的幸福感将空前提高。 后是结束语。 萧跃进写完,左看右看,不满意,虽说领导的讲话都是八股文,但是八股文有八股文的好处,四平八稳气势不凡。萧跃进觉得自己这样写,虽然有点别开生面,但还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左思右想,觉得那几个标题还是少不得。没办法,架必须要有,不然肯定不中领导的意。可是架用什么?用得不好,落了俗套。 萧跃进想得头痛。他在纸上划了很久,终于出来了四个小标题:一、村级组织建设的成绩是巨大的;二、村级组织出现的问题不容忽视;三、加强村级组织建设的方案切实可行;四,期待村级组织建设出亮点出特色。然后在这些大标题的后面又套上小标题,这样,整个讲话,层层深入,排比对偶的点缀,是使通篇文章富有气势,富于条理。 萧跃进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挤牙膏似的把文写好,看了好久,又觉得颖xing还是不够,于是就翻报纸,把报纸里出现的的组织建设方面的时耗词语用了几个上去,比如“与时俱进”啊,“*”啊,加强执行力啊,等等,感觉着实有些不同了,加强村级组织建设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特色的鲜事儿,现在连词语都是的,感觉文章的腐旧气没有多少了,有一种鲜的力量覆盖在上面,这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坐下来抽烟。萧跃进这觉得头重如铁,困倦莫名。 忙过该忙的,他的脑袋闲下来,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天在车上做的梦,想起丁小玲血花四溅的惨像,心里绞痛起来。这是不是一个不祥的梦啊?常主任说,这个梦象征着某个女人的离开将使我获得好运?那我宁愿不要这个好运! 萧跃进越想越焦躁,情不自禁地摸手机想和丁小玲通话,都几天没看到她了,她一定不好。柳麻拿皮带抽她……萧跃进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丁小玲是他心爱的女人,即使只是不小心碰她一下他都会心里痛得死去活来,何况是他恨的那个男人拿皮带抽她。柳麻,你是想死!他咬牙切齿。 跃进,在出神想什么?陆奇伟又进来了,他进来都没有什么声音,要不是他那张白净的脸上荡漾着讨好的笑,萧跃进准会想起幽灵。 没……没想什么。萧跃进没心情和他说话,只说,你弟弟的事情已经为你考虑好了,你放心。 陆奇伟笑了,说跃进你真是好人,我只是那样一说,你就这么上劲。太感谢你了。兄弟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好。 萧跃进没有说话,还在想着丁小玲,不知柳麻是不是打伤了她?她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啊。想到这里,萧跃进仿佛自己心尖上也挨了皮鞭似的,一把一把收紧了痛着。 陆奇伟见萧跃进没情没绪的,没有心说话,心里想这家伙可能又有什么东西在谋划了。于是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萧跃进收拾一下,又拿着自己写的吴书记讲话稿看了一遍,又改了好几处地方。觉得还是不成熟,明天再看看,改得自己满意了,拿到吴书记那里去。 他拿起那个公文包,正想要回家,可是前天丁小玲打电话的那个号又在响。萧跃进有点不悦,玲啊,也不要总打同一个电话啊! 他赶紧接了。 萧哥……果然是丁小玲。萧跃进心里就漫起潮水一样的幸福和心酸夹杂着的情绪。 玲,有什么事你说吧。他温柔地说。 萧哥……我真的受不了……丁小玲在那头伤心地抽泣。 你怎么了?丁小玲的抽泣,在萧跃进来说那是拿刀割他的心。 那个畜牲,呜……丁小玲压抑的哭声从听筒里传过来,萧跃进焦躁得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步转圈。 怎么了,你说啊!光哭没用呀。萧跃进好脾气地劝。 丁小玲这抽抽答答地说,柳麻听说丁小玲两天没在家里睡,就怀疑她。但是苦于没抓到证据。不过,他不是好吃的饼,和丁小玲吵了之后,他就跑到自己的老相好,一个医院的护士那里去过夜去了。 丁小玲非常想离婚,于是去抓他的现行。 柳麻却挂着吊瓶从里面出来,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丁小玲神经病,老是怀疑这怀疑那,自己的老公病了也不关心,还无理取闹。结果丁小玲受了大家很多责难,里外都不是人。 九百零九. 九百零九.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谁说不是这样呢?丁小玲如果不犯糊涂,不找上柳麻子,而是和自己自始至终厮守,她何至于这样的悲剧?萧跃进想起这些,心里既痛又恨,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气。在他的心里,虽然依然爱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刚和他谈恋爱的那个女人了。 玲,不要哭了,要坚强。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要任xing,好不好?要认真思考自己的事啊!萧跃进想起自己七岁的儿子萧作霖那天重重地关门,对他没回家表示不满的那种情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好不容易把丁小玲哄得不哭,挂上了电话,萧跃进心里严重地失去了平衡。他不想回家,一回去,张思玉一定要问他安排工作的事,可是这件事在他,八字还没有一撇。想到这里,他感到很累。但那个女人名义上是自己的老婆,而且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想到这里,他给朱一明挂了一个电话,问他要不要临时工,先安进去再去磨欧部长和虞书记,自己在他们身边工作,一个老婆都没有得到照顾,说什么也过意不去吧? 朱一明告诉他,临时工倒是要,只是先在食堂做饭的,工资一千,年终有奖金。 待遇是不高,不过为了以后,先这样吧,朱哥,什么都仰仗你,我也不好意思,但是不找你找谁啊?萧跃进不好意思。朱一明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要是不麻烦我了,必定是高高在上的时候,我还真等着那一天呢! 萧跃进联系完毕,就夹着公文包回家,张思玉也刚刚进门,她近来打麻将上瘾,而且手气正红,一看到萧跃进就一脸的春风喜色,说,跃进,我今天又赚了一千多,你缺钱不? 萧跃进就皱了皱鼻子,想着这个女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麻将了。也难怪她,初中毕业,学什么都学不进去,不打麻将干什么?看她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的样子,萧跃进就没好气。 进到门里,张思玉给他递了拖鞋,问道,给我问了工作的事没有?成天打麻将也不是路…… 问了,先去社保局当临时工,做饭,工资不高,一千,不过也可以挣得到吃的啦。萧跃进没情没绪地说。他想,真是古怪,你说和张思玉没缘份,偏偏结成了夫妻,要说有缘份,怎么两个人坐在一起这么别扭? 做饭啊?张思玉的脸就拉了下来,说你嫌我做饭还没做够啊? 不是那个意思……萧跃进心里有气,说,只是暂时做饭,你到那里不要老打麻将,去学学会计,过几天我去欧部长和虞书记那里要一个编,这样就可以把你转成正式工,你自己要争气…… 啊。张思玉不再说什么,做饭去了。作霖跑出来,拿着作业本问萧跃进,井底之蛙是什么意思。萧跃进看到作霖,那种天生的亲情就泛上来,他抱住他说,我的好儿子,井底之蛙就是见识短浅,没有知识的人,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那爸爸什么是见识短浅?作霖听得不明白。 见识短浅就是……萧跃进一时还真不知怎么解释。想了好一阵,才说,就是眼光不阔大,只看到眼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爸爸,那为什么只看到眼前的小块地方?作霖还真是没完没了,把萧跃进问得烦透了。我哪知道啊?你自己问那青蛙去。他不耐烦地说。 作霖非常不高兴,说爸爸,你是不是井底之蛙? 为什么这样问?萧跃进吃惊。 你不是井底之蛙,见识肯定大,为什么回答我的问题都不耐烦?作霖瞪着大大的眼珠子天真地看着他。萧跃进立即有无地自容的感觉。但他觉得作霖触怒了自己的自尊,心里更不高兴,瞪着眼珠子吼道,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去做作业! 作霖吃了一吓,赶紧进房里去了。 干什么啊?成天一回家就一个阎罗王似的!张思玉炒完了菜端着走出来,盯着萧跃进数落,你对作霖付出了多少啊?成天都是我教他,你倒好,问几个事就吼人,都不知你是不是作霖的爸爸! 萧跃进心里真是烦透了。一方面担忧着丁小玲,怕她再挨打,一方面回到家里又不消停。他站起身来往书房里走,来到书架边找书看,背后依然听到张思玉抱怨:你成天家里的事半点都不做,回来还尽是脾气,这辈子不知倒什么血霉,碰上你这样的人…… 三个人坐在桌子边吃饭。 萧跃进看着儿子作霖低头闷吃的样子,心里又生出很多愧疚。作霖七岁,很乖巧懂事,自己的确没在他身上费多少心思。自从丁小玲离开他,他就过得犹如行尸走肉,麻木不仁。 朱一明点化他,ji起了他奋斗的劲头,他现在又的确没有多少时间来管儿子。作霖对他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所以当他问儿子更爱妈妈还是爸爸的时候,作霖不敢说更爱妈妈,如果那样说,爸爸肯定有意见,他也不说更爱爸爸,因为那明明是假话。小孩子的心灵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只从他们身上看得到自己的影像。 “儿子,多吃点,长高一点。”萧跃进夹了菜放进作霖碗里。 作霖抬头忽闪着眼睛说,谢谢爸爸。 张思玉也冲他笑笑,说,这样还像话。 正吃着,萧跃进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又是一个不熟悉的号。他瞄了张思玉一眼,心里有点卟卟地跳,也许是丁小玲呢……他没有立接就接,继续吃饭。 电话,你不接啊?张思玉看看他,催他接。萧跃进说不认识的号,让他响吧。 啊。张思玉惊刚吃完一碗的儿子盛饭。萧跃进心里早已火急火烧的坐立不安起来,他来到厨房放下饭碗,拿出手机,顺着刚才那个号打了过去。 那边没人接。 晕,一定是小玲,她该是多么失望……萧跃进心里猫抓似的,连忙呼了丁小玲的呼机。 这个时候,儿子和张思玉都已经吃完晚饭,作霖坐在电视面前,正在看动画片,动画片里的变型金钢惹得他一阵一阵欢呼。张思玉在厨房里洗碗,萧跃进趁机溜到书房。 恰巧这个时候,张思玉的电话来了,果然是那个陌生号码。 萧跃进轻轻地接了,说,玲,我在家里,现在不方便,你等等,我打给你。 萧跃进也没有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 萧跃进来到厨房对张思玉说,我要出去一下,今天不一定回来,晚上有个应酬。 张思玉看了他半天,说,你的应酬越来越多,才提拔二十天,就在外面应酬了十天…… 没办法的事啊!萧跃进无可奈何地说。 我只是怕应酬来应酬去,你把我和作霖都应酬掉了……我管得了你的身子也管不了你的心,只要你记着,做人要凭良心就是。张思玉话里有话。萧跃进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发火。他闷下头在门厅出口处找自己的鞋子穿上。 “爸爸,你今天不会在外面过夜吧?”作霖放下电视摇控,认真地站在那里看他,眼珠子黑漆漆亮晶晶。 儿子听话,爸爸有事,做好了事自然不在外面过夜……萧跃进也不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夹着公文包出来了。来到外面,他嘘了一口气,但心里到底压抑。 不管这些了。萧跃进随手拦住一辆的士,闷声说,去三七市。 的士司机见是个长途,高兴地说好喽!载着萧跃进飞驰。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问萧跃进,先生一表人才,一定是政fu里工作的人吧?你看呢?萧跃进反问。我看一定是。司机肯定自己的眼光,然后卟哧一笑说,先生,今天听到一个好笑的事,讲给你听听不会嫌烦吧? 萧跃进笑笑说,好啊!正好给我解解闷啊! 司机说,这年头真叫怪,很多人家里出怪事。 萧跃进问什么怪事啊?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那司机独自一个人在那里笑过,半天,才说,昨天,七里坪那里有个女人,老公在外面有外遇,常常还带着野老婆回家住,野老婆比家老婆还要神气,那女人只要看到老公带着野女人回来了,就要让chuang铺。 这天,男人又带着野老婆回家了。女人气闷地回娘家去了。 那野老婆和男人天天在家里如胶似膝。可是这天男人要外出做一笔生意,非去不可,利润很丰。于是交待野老婆在家等他。 不料野老婆一等一个星期男人都没有回家。她一人在家,难耐又没有办法。这天,野女人在卫生间中洗衣服,家里的小宠物狗就亲热地拱那女人的腰部,女人闻到温热的气息,忽然心神动摇,用手mo那小宠物狗的生殖器,没想到这样一mo,那小宠物狗的鞭子立即硬了。女人衣服也不洗了,把小宠物狗抱ang上,人和狗居然玩起了翻云覆雨的游戏。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小宠物狗劲头十足,那东西进到女人的身体里面,好几个钟头都不肯出来,女人抱着那宠物狗卧在chuang上,又慌又急,可就是无法自拔,痛得她在chuang上打滚。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气难难平,他说,原来,我在你面前,也就跟一条狗差不多……男人将野女人和狗送到医院里救治,医院想办法将那狗东西拔出来了。不到一天功夫,那野女人的下流丑事儿就传遍了整个三七市的角角落落。 哈哈哈哈……那男人说得真好,在野女人面前,他甚至不如那条狗呢……司机嘲弄地以这句话作结。 尽管司机笑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萧跃进却觉得不好笑。一方面,他被司机说的这个故事的某些细节刺ji得身体起了巨大的反应,一股热流直往冲注。另一方面,他觉得那司机仿佛知道自己的事情,在以这个故事规劝自己什么。 放心吧,我这辈子决不做狗,一定要做人!他默默地说。 我在丁小玲面前是认真的,我是爱他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是柳麻子那天杀的家伙,把她骗上了手又不珍惜她,我要把她要回来。萧跃进这样想着,心里就平衡了。 师傅,这个故事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萧跃进不相信,那个野女人也太下作了点吧?是不是人们故意编这样的故事嘲弄那些偷野老婆的人?萧跃进问。 先生,我要是自己编的,今天出门就撞死人!我才不编!这种事也不是编得出来的!这个故事在七里坪都知道,三七市里的人也都知道,是真的!那个野女人,反正她痒痒,这下可就止痒了……呵呵呵呵……司机依然止不住笑。 萧跃进不再作声,只说,师傅,快点啊,不过注意安全! 那师傅就叹一声,说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我今天拉了十几个客人,大家一听到这事,都乐翻了天,很多人都借此开黄色玩笑。 我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萧跃进说,然后就沉默。 司机跟着也沉默。车子在时明时暗的灯火前滑过,夜,有些诡异,有些mi离,萧跃进想象着再见丁小玲的情景,心里ji动得七上八下。 到啦。过了约一个半小时,司机终于说了这句话。萧跃进给了--了谢谢,下得车来,他立即呼了丁小玲的机,丁小玲立即回机说,我在沿河路跨河大桥上等你。 萧跃进心急如火,又拦了的士,直奔跨河大桥。丁小玲一身素衣ku,迎着河桥上刮过来的晚风,在路灯下,就像一个仙女。 萧跃进也管不得那么多,下得的士就一把冲过去抱住了丁小玲,两个人相依相偎,进了丁小玲租的小公寓。 丁小玲租的公寓就在沿河路边一个偏僻的角落,很不起眼。但是进到里面,那房子却相当的讲究。丁小玲租的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在八楼。里面有深红色厚重的窗帘将整个屋子遮得严严实实。屋里陈设虽然简单,但生活家用一应俱全,厨房里还有刚买来的新鲜蔬菜,看来丁小玲已经到这里生活一天了。 萧哥……丁小玲一声轻轻地呢喃,把萧跃进从现实里拉进了仙山琼阁。他望向厨房的眼神立即来到丁小玲的卧室,丁小玲的卧室里,chuang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是红色牛皮的靠背,看着非常舒适。 萧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窝了,欢迎你随时到这里来。 萧跃进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把扑上去搂住丁小玲,嘴巴盖上了她小巧温润的chun。 两个人在chuang上颠鸾倒凤,缠绵许久。 玲,阂在一起快乐吗?萧跃进现在只关心这个。他的骨子里,认为一个男人,什么时候都要让心爱的女人快乐,这才真正像个男人。 丁小玲点着头,不停地抚mo着他的身体。萧跃进搂着丁小玲,看她有些忧戚的面容,心里不舍又不忍。 萧哥,我们都离婚吧?丁小玲亲着萧跃进的面颊。 玲,不是说了吗?请给我时间。我现在才提拔上来,脚跟不稳,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前功尽弃。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玲,给我点时间好吗?萧跃进温柔地一边亲着丁小玲的头发,一边呢喃着说话。 丁小玲的脸上有泪水流下来。 怎么了?玲?萧跃进慌了,问。 萧哥,柳麻子那畜牲,我查了他,他有许多野老婆!医院里的护士就有两个!前天他就住在其中一个女人值班的那个房间隔壁,我去抓他的时候,他那里都熄了灯。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挂了一个瓶子!他这人贼精,一定了解了我的心事,存心给我出丑。萧哥,我错了!我得到了报应……丁小玲又抽泣起来。 不要说了。玲,我不计较你的错。你好好的,等我……萧跃进温柔地抚弄着丁小玲的敏感部位,两个人又ji动起来,扭成一团。 事毕,萧跃进想起了儿子作霖在他出门的时候的眼神,觉得两个人要长久,就得隐蔽克制。 玲,我回去了。以后我只要到三七市来,就会呼你。但来一次不能呆得太久,我们毕竟不是合法夫妻……你要记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嘛……今天是在新家第一晚,你陪我睡……丁小玲不肯,抱住他不放。萧跃进的心又软了。 夜有些凉,萧跃进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一个被窝,两个恩爱人儿,有说不完的情话,有道不尽的离愁别恨。 萧跃进心中感叹,这才是夫妻啊!两情相悦,两心相依,这才是爱人啊! 萧哥,你到底要不要我?丁小玲撒jiao。 玲,亲爱的,你不要问这句话,你知道我的心事,失去你以后,我生不如死。那时我恨你,恨柳麻子,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萧跃进说着,想起那黑暗的岁月,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 萧哥,是我错。我对不起你。丁小玲万般悔恨,泪涌眼眶。 这就足够了。萧跃进心里*地想。 爸爸,你提拔才二十几天,在外面应酬就十多天了……儿子作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萧跃进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缠绵,不然要坏事的。他紧紧地抱了抱丁小玲说,亲爱的,我今天实在不能留下来,我得走了,亲亲,你理解我,我想跟你做长久夫妻,所以我们不能太放任。 丁小玲无奈,忙起来将萧跃进的衣服找来帮他穿上。这让萧跃进更是感到百般温暖,无言可表。 收拾完毕,丁小玲把萧跃进从八楼送到一楼,还依依不舍。萧哥,切莫忘记了这里等你的一颗心。丁小玲的泪水又下来了。 萧跃进轻轻地用手为她拭去,然后抱抱她说,回去吧,亲亲,夜风凉,不要感冒了。 不嘛,我要看到你走远。丁小玲撒jiao地站着不动。 萧跃进没法,挥挥手,慢慢在丁小玲视线里消失,丁小玲这才转身上楼。 萧跃进在有些冷的夜风里走了一段路,人也从mi离的温柔乡中回到了现实,他贪恋地回头看了看丁小玲住的那个小公寓,这才招手要的士回家。 直到十二点半,萧跃进才回到家里,作霖已经睡了,张思玉却还倚在chuang边看电视,见他进来,只看看他,依然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还不睡啊?萧跃进问。 张思玉也不答话,在那里神情凄恻。 明天你记得到朱一明局长那里去报到。记着,在单位上做事,嘴巴要紧,人要勤快,多做少说,不要丢我萧跃进的面子。萧跃进觉得非常奇怪,只要和张思玉说话,他骨子里那些柔情mi意就跑到爪哇国去了,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想对张思玉温柔点,可是他就是装不出来,一说出来的话就成了公文公事公办。 嗯,好。 张思玉回答,看了看他,仿佛想从他脸上探究出什么东西。萧跃进觉得她的眼睛怪怪的,难道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萧跃进这边心里正犯嘀咕。张思玉那头却开了口说,跃进,凭良心讲,你能有今天,是多亏了我的叔叔,我们又有了一个儿子作霖,他也ting争气。我们张家的人应该说很对得起你,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们张家人的事情。 真是的!又来了!萧跃进一听这样的话就头大。 睡觉。他不悦地关了灯。张思玉却依然没有睡意,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大,仿佛在喧泄她心里无比的空虚和不满。 我近来心里老是堵。我觉得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远。你做事要将心比心,我张思玉为了你的家,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人快老了,脸也黄了,我觉得你有些嫌弃我。 女人的心就是敏感,她们的第六感觉非常强。张思玉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猫,感觉到了某些可怕的因由。她睡不着。她等着萧跃进,等着和他作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萧跃进非常疲倦。睡吧,有事明天说。他似梦似醒,喃喃地说。 不,我今天如果不和你说,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你说这些,你常常不在家里,一回到家里就疲惫不堪,不是闷声不响,就是睡觉。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说清楚。张思玉执拗起来。 真是,这个女人……萧跃进气得呼地坐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不知我很累啊? 你很累?我不累吗?我天天服shi你和你儿子,我难道就不累?这些累都不要紧,可我就是找不到你的心啊!你知道吗?我感到很孤独,很害怕,别人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只有你,对我的事情不闻不问,不管我是冷是热是好是坏。我知道,我是长得不好,你不喜欢我,可是,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现在我在你这里生儿育女,你倒好,都不把我当你的女人看待……你不是造孽吗? 张思玉越诉说越悲伤,痛哭失声起来。 萧跃进觉得这个家简直没法呆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还要我对你怎么样?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萧跃进怒火燃烧,又怕两个人吵起来,这么深更半夜的外面不好听,压抑着声音质问张思玉。 张思玉没有接话,在那里哭得更厉害了。 萧跃进与丁小玲缠绵了那么久,耗费了太多的精神,现在的确太疲劳,张思玉这样一夹击,他实在无法忍耐,就虎着脸说,你成天这样疑神疑鬼,总有一天我们要分开,我跟你确实没有共同语言,一看到你,我就累!这可是你逼着我说的,我本来不想说,但你太过份了。我告诉你,男人,你不能用你的温柔留住他,那你就更不可能用你的蛮横或者唠叨拴牢他。 萧跃进愤愤地说完,拿了一个被子进到作霖的房子里睡。 作霖睡得正香,萧跃进靠在他身边躺下来,可是反而没了睡意,他在黑暗里抚mo着作霖,喃喃地说,儿子,要不是为了你,爸爸今天就离开这个家。 降温了。北方的冷空气南下,夹着冷冷的雨丝。 萧跃进早早地醒了,作霖还香香地睡着。主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看样子昨晚张思玉哭得厉害,没有起来。 萧跃进觉得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暖,天又这样冷下来,他把手探探作霖的被窝,里面倒是暖呼呼的。他有点想躺回被窝的冲动,但终于还是克制了自己。 萧跃进瞅瞅房门,那里依然没有动静。看来今天早上的早餐得自己亲自下厨。张思玉这女人,平日里倒是很少这样*,她真的罢起工来,萧跃进就突然感到了不适应。大清早的自己得进厨房,这真是件要命的事情,他站在厨房里怔了半天,这才打火,想煮面条,但是面条不知放哪里,找了半天,才发现它并不在厨房,放在杂物间里。还有油盐之类,好不容易找齐了,萧跃进这才发现打开的煤气火烧了半天,他居然都没有将锅放上去将水烧开,现在才把锅架上去,放了火,等了半天,水才开,他把面条下下去,可是佐料呢?总不至于白水油盐面条吧?他又手忙脚乱地找寻肉啊什么的,找了半天,才在冰箱里看到两个蛋,心里就不好过起来,家里不富,自己又投资大,所以家人只好节衣缩食,冰箱里都没有像样的营养品,就只剩两个蛋了。两个蛋给谁吃?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地吃掉,张思玉做饭的时候,他从来不考虑这些的。但是今天不同了,张思玉*了,他这才发现,他对家里人过的日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心里又有些痛。近来为了见丁小玲,花了好几百块钱,那几百块,可以买多少肉啊蛋啊!可是自己在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这些,现在想到了,心里就有犯罪的感觉。 没有办法,他把两个蛋打成蛋花汤,那些面条,就躺在蛋花汤里,三个人一人一碗。煮好面,叫作霖起来吃了早餐去上学。作霖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耍赖说爸爸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萧跃进看墙上的钟,都快指向七点半,着慌起来,扯着作霖的被子狠狠地一掀,作霖觉得冷兮兮的,不得已嘟着嘴巴,怏怏不乐地爬起来进洗手间洗漱,他胡乱刷了几下牙,擦了一把脸,眼角边眼屎都没洗去,就闭着眼睛乱喊,爸爸,我早上吃什么? 面条,在桌上。萧跃进一边呼噜呼噜吃着面条,一边含糊地说。 爸爸,你煮个这样子的面条!哪里能吃啊?作霖大叫起来。萧跃进皱了眉头,哪里不能吃了?我不正吃着吗?他自己感觉这面条是有点难吃,太咸了,又没什么味。 我不吃!作霖嘴巴上都能挂个油瓶,拿起书包就要走。 “作霖,妈妈这里拿点钱去买个包子吃。”这个时候张思玉从房里出来了,眼睛肿得像核桃。萧跃进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虽说妻子让自己不满意,但也着实多亏了她。 张思玉走到厨房里端出了那碗蛋花汤面条,没有说什么,开始吃,边吃还边皱着眉头。萧跃进偷偷地瞄了一眼张思玉,觉得她真是发火了,还没见她这么哭过。他自己心里有点愧疚,但是很快就被厌烦代替,哭得眼肿脸青的张思玉,这个时候看起来,那面容就像一只猴子,或者说更丑陋。 萧跃进很快地拿起包要出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对张思玉说,你今天去一下社保局,朱局长说从今天起可以去上班。 张思玉没有作声,她吃完了面条,把桌上的碗筷拿起来放到厨房去,她穿着有点显得雍肿的居家服,又矮又没精神。 萧跃进快步地走向去上班的路,边走边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受苦的吧。工作上苦,那种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的竞争已经让他感到了疲于奔命;生活上苦,心里想发财,脚去手不来,成天在温饱线上挣扎,终日奔bo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精神上苦,心爱的人为他人占有,想念的时候只有偷偷momo,自己拥有的是不喜欢的人,她还在身边不停地絮絮叨叨发脾气……、 想着想着,他心里一酸,几乎滴下泪来。什么时候可以挣脱了这些苦恼,过扬眉吐气的日子?我真有那种当大官的相吗?萧跃进疑huo着,感叹着,往办公室走来。 过两天就要召开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的动员会,今天,所有的材料都必须交相关领导过目,好在欧部长的材料他早就看了,而且很满意,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吴书记的讲话稿交他审阅。 萧跃进挂了吴书记的秘书万小良的电话。万小良接了,说萧哥,好久不见,你好不好?萧跃进听了,心中有些感动,说我很好啊,书记在不在办公室?万小恋书记今天上午要下乡调研,没有时间在办公室啊! 萧跃进心想真是不凑巧,怎么办?再拖泥带水说不定要误事。 小良,书记在哪里调研?萧跃进决定追寻书记的踪迹去汇报。 书记说在河口乡。万小良轻轻地说,很少人知道书记在哪里,书记不椎,你最好小心点。 萧跃进听着,心想自己这样冒然地跑到河口乡去,要是书记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到河口乡了,那么自己跑过去就是不受欢迎。可是,会马上要开了,必须找到书记汇报。 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坐椅,主意有了。 去河口乡。萧跃进对办公室小崔说,叫司机去河口乡一趟。 小崔很快将司机叫过来,这台小车是办公室调配使用的,已经有年头了,发动机就像一个犯有哮喘病的人,老是不顺气。司机一头开车,一头说,萧部长,您向部长说说,换一台车吧,这老爷车,太难伺候了。 萧跃进笑笑说,知足吧,有车坐,即使是破车也好啊!总比没车老是要搭班车的强。司机就不吭声了,嘟着嘴巴,那神气是说,哼,您也不是那种大气的料…… 好不容易到了河口乡,萧跃进就打吴书记的司机吴满仓的电话,吴满仓是吴书记带过来的,据说是吴书记的堂哥,因为没事做,就央求吴书记这个兄弟帮忙,吴书记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到身边当司机了。 吴满仓听是萧跃进打电话,舅嗡地说,萧部,你有什么事啊? 萧跃进说我在河口乡下乡,听说是书记过来了,正好有件事要向他汇报一下,所以就过来了。这件事很急的,书记不知有没有空呢? 吴满仓说他现在正在田边看水利设施,在三家坝,你过来吧。 萧跃进一喜,立即叫司机往三家坝,司机起动车子,可才开了一下就熄了火!司机摔出一句国骂,又打火,好不容易车子滚动了。 来到三家坝,这里地势很平阳,睁眼可见横平竖直的水沟。这里是全县新农村建设的样版,无论是民房房相、道路、以及水利设施,看起来都振奋人心。柳麻子是这个政绩工程的制造者,但更是受益者,因为这个方面,他在市里都有名气。听说市委书记来到这里,看到老百姓过得这么牛气,非常高兴,号召全市各县区各乡镇都要向他们学习。这也为吴书记争了不少的面子。 吴书记正在柳麻子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视察这里百姓的家庭。家家户户都用的自来水,还有冲水厕所,房前屋后干干净净,水泥马路直通家门口,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在搞一种贴画,听说拿到外国去很赚钱。 看到吴书记这么高兴,萧跃进赶紧跟上去打招呼,书记好啊,您辛苦了! 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跃进? 柳麻子也笑着说,兄弟,你来了,好啊! 萧跃进碍着吴书记的面子,笑着说好好。连忙对吴书记说,书记,我也是在这里调研村级组织工作,想为这次开会准备更详实点的材料,听说您在这里,所以就赶过来了,正好有事情要向您汇报呢! 你也在搞调研?好啊!吴书记赞许地说,汇报什么事,说吧! 萧跃进连忙拿出一叠厚厚的材料说,就是后天开村级组织建设动员大会您的讲话材料,我才疏学浅,怕写不好,要请书记多多指教。萧跃进的话说得很熨贴,吴书记高兴地接过稿子,就着田埂上的一个大土墩,将一块报纸垫上就坐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伸出手,萧跃进立马将手中的笔递了过去。吴书记在几个地方做了记号,说这几个地方再斟酌一下,去找一下小良。 萧跃进连忙点头,接过材料。 跃进,那个会议要抓紧准备,不能再拖了,希望能办得万无一失。吴书记微笑着看萧跃进。 是!书记放心吧!萧跃进知道自己该走了。 柳麻子说,兄弟,吃了午饭再走吧?萧跃进说,不了。又对吴书记说,书记,那我就不陪您吃午饭啦,我去准备准备。 吴书记颔首而笑:去吧!柳麻子也朝着他,发出意昧深长微笑。 萧跃进坐在那超级器一样的破车往回赶,心里非常不安。 看得出,吴书记和柳麻子不是一般的关系。而且,那天柳麻子到省城进吴书记家里去那件事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柳麻子在吴书记面前说自己坏话,很可能要影响自己的前途。现在,别说是动柳麻子了,还得好好地巴结他,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真是太厉害了。 从柳麻子,他不得不想到丁小玲。 现在看柳麻子的样子,他似乎什么事都没有。老婆分居,在他看来,可能那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时下干部里流行一句玩笑,起码可以反映一些现实。 古代国人有三大乐,是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他乡遇故知。 现代人也有三大乐,那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柳麻子这人会希望丁小玲死吗?不会吧?实在地说,丁小玲无论是长相还是素质,都应该说是上品,这女人要不是内心不坚贞这个缺憾,她就是女人中的*了。萧跃进心里感叹,人啊,真是无完人啦!柳麻子这家伙,要说水平,也就是比二百五多一点儿,可是他就是在政坛里弄得风生水起,比萧跃进硬是坚ting得多。 萧跃进想起这些东西,心里非常不爽。可是他坚信自己的智慧,要比柳麻子胜一筹。柳凤堂,要是不弄倒你,我就把个萧字倒挂起来!萧跃进咬了咬牙齿,暗下决心。 t!。 九百十 九百十 但是光有决心不行,还得有条件。柳麻子风头正健,这个时候要动他,那无疑是送肉上砧,绝对来不得,得等机会,是的,就是机会! 那天自己做古怪的梦的时候,梦到丁小玲掉下高楼,鲜血四溅。这个场景,依然触目惊心地不断在他脑子里重现。那天,常遇春说,这个梦对自己是个好梦,说是有一个女人要离开自己了,她的离开会带给自己好运。丁小玲会离开我?萧跃进立即刺心刺肺地痛。 她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我?难道她心里真的爱柳麻子不成?看着不像嘛!萧跃进不得其解,不由得摇头。 她离开我还能带给我好运?这是什么意思?想不透。丁小玲又能带给我什么好运啊?我们这个样子偷偷momo要是被柳麻子发现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还能有什么好运? 萧跃进苦笑着,不住地摇头。司机奇怪地看他,说,萧部,你不是发书魔了吧? 萧跃进这才惊觉过来,抱歉地看了看司机,知道他开着破车心里正窝火,但从他的口气,萧跃进知道自己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副部长,对司机之类的人也实在没什么威力。 萧跃进现在明白,为什么柳麻子会在那个绝密名单上,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柳麻子明明三十七八了,却可以把年龄改成三十岁。三十岁的乡镇书记,那是翁姑岭乡的一路诸侯,县委书记最重视的,就是乡镇书记这些人物,在他们手里,掌管着翁姑岭县的经济社会命脉。 这种感觉很不好。萧跃进和柳麻子不共戴天,可是他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柳麻子和河口乡医院的护士睡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大家有什么办法?他睡他的,那些护士也乐意,和谐得很。这个年代,哪个男人不想好好地搞几个像样的女人?只是有的人搞得到,可更多的人却没有办法。那个搞得到的,必定是有办法的,搞不到的,只有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 萧跃进就哑然地想起那些黄色痞话。大家在政治名利场里,说真话上级不喜欢,说假话百姓不喜欢,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学会了说痞话,讲黄段子,这个大家都喜欢。有一个痞话是这样说的:给我一枝枪,天天打在老地方,如今改革又开放,可惜子弹已打光。这句话是不能解释的,只能去意会了。那些已经老了的干部,常把它挂在嘴上,不无暴lu他们生不逢时的那种遗恨。 柳麻子生逢其时,他广泛播种,快乐逍遥。 萧跃进也生逢其时,但他是三爷爷教出来的有传统情结的人。他不由得想起了三爷爷教他的时候的情景。 萧跃进长到两岁半,父亲萧更生心里火烧火燎。儿子都两岁半了,除了爸爸妈妈,就是哼一些根本不知所云的太空文。自己也不认得多少字,包括萧火根,虽说是会计,也只晓得一百以内的加减,秤一担谷子,再加一担,就有问题,所以他们那时候都是用五十斤固定的谷箩算,一人几箩,平均分配,至于尾的零的,萧更生和会计就不客气地拿回家了,也没法秤得平。萧更生自己的婆娘就更不要说,她不晓得写自己的名字,萧更生只知她叫罗仁香,但这三个字怎么写,从来想都没想过,反正平日里都是叫婆娘。 谁能教得了跃进? 没人教,怎么有出息?怎么能当官?这真是令人伤透脑筋的大问题。 着急之余,萧更生就开始教儿子学一二三四五六…… 说来也怪,小家伙学一二,才一天就学会了,口齿不清,哇哇乱叫,但萧更生知道他是叫一二,而且很有兴趣。 可是那个三字,学了整半个月也没说出来。 三!萧更生很恼火,大声地教儿子读这个字。 拦!小跃进舌头顶住了喉咙口发出的声音。 三!是三!萧更生气急!八字里三十有变,现实里三字学不了,这是不是巧合?他心里就起了难言的味道。这小子莫非真的三十岁以后要受苦?想到这里,一股子ting到脑门的劲立即下泄。 江!小家伙看爸爸瞪起了眼珠子,害怕,可一怕一急,那声音依然不对。 三!萧更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磨洋工似地重复。 江!小跃进这个字才出来一半,哇的一声哭起来。 萧更生黔驴技穷,蒲扇大的巴掌在小家伙上就是一掌,打得小跃进大哭起来,土法教学宣告破产。 “婆娘!你来!”萧更生把儿子往婆娘面前一挫,恨不得把他插进地里去。小家伙又大哭,仁香心疼,看萧更生面色铁青的样子,又不敢说什么,只是抱起儿子,嘟嚷,他才两岁,你发颠啊? “一个月!一个月!一定要认得从一到十!”萧更生吼道。 仁香就抱起儿子,让他读一二,都读得很好,仁香绕过那个三,直接让他读四五六七*,没想到才一个星期,就全读了下来。 儿子,读读!仁香叫,让萧更生听。 一二四五六七*……小跃进读得得意,可就是不读那个三。 萧更生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这个三,莫非是儿子一个坑? 管他吧,生了一个儿子,生活有了希望,再苦再穷也得让他出息点。既然自己教他读书这么难,说不得只有请三叔这个秀才来教他啦。 想起三爷爷教自己的情景,萧跃进忍俊不禁。那时才是快乐纯净时光呢。可是现在三爷爷不在了,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被这样提拔了,是悲哀呢?还是快乐? 长长的路途,萧跃进和司机没得话说,他继续想自己的往事。 萧更生和仁香认得的几个字,早就竹筒倒豆子全塞进了儿子萧跃进的脑子。他们夫妻两个真是江郎才尽,无可奈何,一听到小跃进兴致勃勃地一二四五六七*,两个人就耷拉着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办才好。 萧更生很盼望儿子就像古代传说里的那些神童,就像三叔讲故事里讲到的,能三岁读诗,五岁作画,八岁考状元……虽说现在不兴状元了,可一定得考出息了。 不行,还得去求三叔。 萧更生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来到三叔家里,还给他拎来了家里产的旱烟。三叔眼睛又斜了他一下:坐。 萧更生坐下,真是开口告人难。他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有啥子事就讲,咽着干什么?”三叔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不过那话依然是鼻子里出音。 “三叔,多,多谢你帮我儿子起个名叫跃进……名字是,是好,不过我怕学不着东西,辱没了您安的好名……”萧更生越说越紧张。 “……”三叔没吱声,眼睛却看着他。 “跃,跃进,我想,我想……”萧更生艰难地说。 “有屁就快点放!”三叔终于不耐烦,心想你当队长的时候什么都敢说,这会子怎么熊包成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想到撤掉萧更生生产队长的事儿给他打击那么大。 “跃……跃进,我想您帮,帮他认字。”萧更生眼看三叔生气,怕他一发火再无机会,终于把这主要意思给憋了出来。 叔异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半点不乐意,抽了一口旱烟说,这个事你阂想到一块去了。 萧更生没想到三叔会这样子爽快,欢乐得想跳起来,原来三叔心里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脸上现出欢愉的神色,站起来,又跪下,说,我替小跃进给他爷爷磕头。 三叔连忙扶他说,什么年代,你还这样子,不过你还算懂礼,现在大多数人都不懂,都不需要懂了……哎…… 萧跃进第二天就跟着三爷爷认字。 还不到三岁的孩子,看到三爷爷就像小兔子见到了老虎,不住哇哇大哭。 萧更生皱着眉头,心中老大不忍,他坐着不走,想看看这小家伙能不能在三叔带领下认字。可是三叔的眼珠子立马不高兴地横扫过来: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他带回去好了!萧更生立即被火烧似地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小跃进撕心裂肺的哭声,抓着他心痛,但是,为了心中的梦想,萧更生决定,自己这个父亲,得与其他人不一样! 小跃进跟着萧更生的三叔,也就是他的三爷爷,哭了很久很久,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是三爷爷任他不住地哭,也不哄他也不抱他。小跃进哭啊哭啊,边哭还左顾右盼,期望他的哭声引来救兵。可是,最后,他失望了,救兵没有来,那个可怕的三爷爷,在那里顾自抽着烟,甚至三婆婆来抱一下,都被他可怕的眼珠子给横走了。 小跃进绝望了。知道再哭也不会叫来爸爸妈妈。于是由大哭转为低声的抽泣,他不停地抽咽着,仿佛人世间最悲惨的事都让他给遇上了。 “来,吃个糖糖!”三爷爷见他不哭了,手里拿了一粒硬糖,看来他早就有准备。而且他剥开糖纸,让小跃进尝了一下甜头。小跃进拿着糖,爱不释手。还冲三爷爷笑了几笑。三爷爷把他抱到膝上,亲亲他的脸。小跃进现在不反感三爷爷了,他认定,爸爸妈妈再也不来要他,所以只得跟三爷爷套近乎。 一二三四五六七*……三爷爷就开始数数。小跃进开怀地笑,嘴里也跟着嚷嚷,一二四五六七*…… 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三爷爷微笑地说。 一二四五六七*!小跃进神气活现地接过来,可是,他就是不说那个三字。 哎……三爷爷叹息,觉得有必要让他读好那个三字。于是教他:三。小跃进跟着说:江!三爷爷心想,你就是读一二江四五六七*也成。于是又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小跃进依然是跟:一二四五六七*。 三爷爷心想真是作怪,这个三字就这么难读?他很疑huo。 三爷爷于是不再和他讲数字,而是开始教他读诗,他首先教的是《春晓》,这么小的孩子,是万万不能理解的,三爷爷深深知道这个,但是他有些教育者的风范,他说,小孩子记忆力惊人,只要让他接触,关键是接触。接触了,以后真到了读书的时候,他就会比别人不同,进展神速。三爷爷决定从教《春晓》开始,教会小家伙三百首唐诗。不是这样说嘛,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春眠不觉晓。三爷爷读,看着小跃进让他跟,小跃进也懂得他的意思,可是可能口腔发育不全,读不出来。 春眠不觉晓……三爷爷读了n遍,可是小跃进依然没读出一个半天,三爷爷做了无用功,他最大的耐心都使出来了,可是小跃进不但没跟着读出来,还在三爷爷的家里拉了一ku子的屎尿,三爷爷那个怒啊!又不好发作得,此刻一肚子的怒火。可是看着这么一个肉虫似的小孩子,真是无计可施。 傍晚,萧更生来接儿子,三叔什么都不说,一脸阴霾,任他抱起儿子。 “小家伙没惹您生气吧?”萧更生心中忐忑。 没有……三爷爷把洗好的ku子递过来,话里依然怒气冲冲,但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下午,萧更生又巴巴地把儿子往三叔家里送。这小家伙尝了昨天的甜头,没有哭,居然冲萧更生摆了摆手,还lu了笑容。三叔看了看小跃进,眼里就lu出不屑来,心想,这小子,***将来别有奶就是娘。这念头让他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不过一晃而过。三叔冲萧更生挥挥手,示意他走。然后,他又坐下来,抱着小跃进,嘴里开始吟哦:春眠不觉晓。 小跃进依然金口不开。不一会儿,就开始哭闹,还往三叔身上洒了一泡尿。三叔气恼,往他蛋子上拍了一掌。小跃进吃痛,大哭。听着他惊天动地的哭声,三叔倒开心了,笑道:小鬼崽子,人那么小,哭声这么大……他转身往房里又拿了一粒糖给他。跃进拿着糖,立即和着纸往嘴里塞,脸上现出欢乐的笑容。 你这小贼崽子,将来怕就是有奶就是娘!三爷爷不高兴地说,然后自言自语:哎,这年头,哪个不是有奶就是娘啊…… 就这样接连一个星期,三叔楞是没有教出一句诗来,尽管他把《春晓》这首诗在小家伙面前慢慢地演示了千百遍。三叔大为泄气,用他秀才般的文彩叹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三叔是个硬气的人,他当着萧更生的面拍过xiong脯,答应要教好他的儿子,如果才七天,就对他说自己教不了,把萧更生的希望灭了不说,自己的面子也无法放得下。至少也得坚持三个月后再说。 所以萧更生来抱儿子的时候,免不得要问我的儿子接受能力怎么样的话,三叔就含含糊糊地说,过得去……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萧跃进每天一二四五六七*地念,可是,三爷爷教他的《春晓》楞是没读出半句来。三爷爷的心就越来越冷,心想这石头都早就打进去了,水滴石头都穿啊!可是这小兔崽子,他就是比石头还硬的脑袋,三爷爷还没见过这么笨的。 三爷爷没法子,都这么久了,再这么下去,向萧更生交不得账。心想你萧更生家里孔夫子没掉尿,怪不得我萧老三。不过,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学一点点东西回去。 三爷爷就对着小跃进念:万岁!万岁…… 真是作怪,第二天,小跃进来到三爷爷家的时候,三爷爷根本没巴望他有什么表现,可是当他哭闹着得了一粒糖以后,小跃进一边tian着糖,一边断断续续地念叨:毛……毛祖席……万……岁……万岁! 操他娘!三爷爷嘴里骂骂咧咧:我看你就不是个会写诗的种!不过也好,会读万岁,就会认字,认了字,跟着,一样有好日子过。 三叔就想办法让他读这三句话: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天天读天天写,萧跃进直把这三句话写进读进了骨髓里。 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萧跃进想到这里,忍不住烟瘾大发,他也不问司机,顾自mo了口袋掏出烟火,点燃一支,仰脸向天,吐出了一串烟雾。 很快就到了开村级组织建设动员大会的这一天。 人们兜,会多。文山会海,那些小小的公务员们,在里面有的游得自由自在,在会场里还能打呼噜,可有的在里面精疲内竭累个贼死。萧跃进就属于后者,自从提拔为组织部副部长,他每天团团乱转。 转了好久,一个会才操持下来。 虞书记主持会议,萧跃进宣读实施方案,欧部长作工作报告,吴书记作重要指示,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四套班子的头头脑脑们都来了,县长崔玉高名如其人,高大气派,他亲切地看了看萧跃进,萧跃进心里特别受用。吴书记谁也不看,微笑着环视,眼睛的焦点没有对准任何人。 因为书记县长都到了会,会场秩序井然,大家早早地来,上厕所的特别少。整个会场严肃安静,只有主席台上讲话者的声音。萧跃进第一次坐在这么宽大气派的主席台上当着那些副县啊科级干部宣读那个方案,心里是多么受用啊! 他脑子里就跳出一个镜头来。他当秘书的时候,县委宣传部那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子副部长坐在台上讲话,散会后,快五十岁的事务局长感叹地对他说,我在这里二十年了,还没有一次坐上过这个主席台……坐上这个主席台果然不那么容易,往这里坐上一坐,感受果然不一样,也是一种待遇啊! 萧跃进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微笑。他收敛起神思,继续像小时候读“万席”一样,认真地读着那一个一个字词,抑扬顿挫,语音清爽,把个会场更是收拾得人心皆向着他。吴书记不由得又是回过头来多看了他一眼。 欧部长作的工作报告也很有水平。大家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有几个乡镇的书记就在下面交换眼色,问这些文件是谁弄的。但看到主席台上严肃的气氛,大家很快闭上嘴巴,专心听报告。欧部长读着这报告,感觉出奇地好。他是北方人,本来普通话就好,加上读这报告的时候,觉得语感特顺,一口气将报告作下来,下面听得鸦雀无声。欧部长读完,也冲萧跃进亲切地看了看,点了点头。 接着是吴书记讲话。 吴书记是南方人,带点客家的方言语尾。 吴书记说,要不要搞村级组织建设,我先给大家讲两个村的情况。 大家立即被吴书记讲话吸引过来。因为吴书记这回讲话要讲具体的,特别是那些乡镇的书记,一听说要讲两个村,就又盼望讲自己乡里的,又怕讲到自己乡里的,大家耳朵都竖起来听着。 吴书记就开始讲省村级组织建设模范村四平村,把它将村级组织不怎么好的翁姑岭村作对比,大家一听,心想,吴书记对基层的情况真的是了如指掌啊! 对比完毕,吴书记说,举这两个例子,是为了要讲清楚四个意思。一个是村级组织建设成绩是巨大的;二个是加强村级组织建设势在必行;三个是县委的实施方案是科学可行的;四个是希望我县村级组织建设出精品、出特色。 吴书记讲这四个意思,逻辑上层层推进,词句上警语叠出。大家再一次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仿佛在享用一次盛宴。 整个会议只用两个小时,开得非常成功。大家纷纷议论说,县委看来要动真格搞基层组织建设,不会像过去一样打打雷。看来村级组织有希望了。 萧跃进听着这些,不lu声色地喜在心里。虽说这不算什么,但整个会议的内容都是自己在把关,这证明了自己的一种实力。领导们不是说,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才知吗?那就遛吧! 开完会,几个常委在一起吃午饭。 吴书记说,洪洲,把萧跃进也带过来。 欧部长非常高兴地跑出来叫萧跃进一起吃饭。萧跃进就说,部长,这个不好吧?你们可是大领导。欧洪洲说,你怕什么,是吴书记叫你,他很高兴,你不是正好去给他汇报汇报想法? 萧跃进没法,就跟着进去了。吴书记微笑着说,跃进,果然不错!下面就是脚踏实地地干了,我看好这个工作,相信从里面能打出我们翁姑岭县的品牌来。吴书记的眼神殷切而诚恳。萧跃进从里面读到了莫大的信任和期待。 放心吧!书记,我会照着您的话去做!萧跃进说完就要出去大食堂吃饭。吴书记指指旁边说,你坐下,我还有话要说。 欧部长连忙从旁边找个凳子,让萧跃进坐。萧跃进感ji地看着欧部长。虞书记微笑着看萧跃进,但是不知为什么,萧跃进觉得这笑里大有深意,肖书记不时夹菜吃饭,不时冲他笑笑,其他几个常委也在专心吃饭,一边微笑着看吴书记和萧跃进。萧跃进仿佛此刻还在主席台上,享受着那多少人无法享受的待遇。 跃进,一方面脚踏实地地干,干出点成绩,一方面与媒体多多沟通,不要把肉放在饭底下吃掉了。吴书记慢条斯理地说。 萧跃进明白,书记的意思,是要做好,更要打响。 是!书记放心。萧跃进现在脑子里也没有害怕担忧之类,在书记面前,哪有心思想其他的?表白态度最重要,其他的,只有等回去慢慢地想了。 常委们很快就吃好了饭,可萧跃进一点都没吃。大家陆续起身,跟随着吴书记走出餐厅,萧跃进也跟着走出来。他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但没办法。把领导们锻到住处,萧跃进跑步回餐厅吃残盘,服务员正在收拾,萧跃进说,等等,我还没吃呢! 呵呵,萧部长,想不到你们领导也有吃不到饭的时候。服务员笑着同情停下收拾。 哎……别说了,哪个领导都有吃不到饭的时候。萧跃进头都不抬,狼吞虎咽,一头含糊地说。 正吃着,柳麻子进来了,他也在机关食堂吃饭。他说兄弟,你风光了。 萧跃进听到他的声音,头皮就炸起来。牙齿都发痒痒。 哪里啊?我是苦命,劳碌。萧跃进没好气地一边吃饭,也不看柳麻子。 你还苦命?都是书记面前的红人了。柳麻子打着哈哈,话里不无嫉妒的意思。 呵呵,再红也红不到你那样子啊!萧跃进不置可否,退了一步,恭唯了柳麻子一下,他没有忘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哈哈……我们都是兄弟,能得书记器重,是福气啊!柳麻子顺杆子爬了上去,又打了几个哈哈,出去了。 萧跃进看着这家伙的背影,突然想起丁小玲的一个电话,丁小玲在电话里说,他不想活了,觉得做人特别没意思。 萧跃进头皮发麻起来。 开了会,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是想法儿督促着下面按县里的部署办。 基层的干部似乎都有个习惯,火烧眉毛的事情,火烧火燎地办;领导必须检查的事儿,正儿八经地办;上面表面重视骨子里不重视似乎是一阵风的事儿,想方设法往后拖着不办;上面喊喊口号应付的事,不哼不哈彻底不办。 萧跃进那个关于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的设想,虽然已经转化成为县委县政府的意志,可是在广大干部的心里眼里,这种事情属于第三类,那就是上面表面重视骨子里并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会议开下去以后,很多人将文件袋往文件柜里一搁就没了下文。他们认为,县委县政府会拿那么多钱出来,让村里的人过得舒服?门都没有!没有哪个县政府会那么大方,工资都有问题,更不要说把两百个村的干部拖儿带口的负担给担起来,这又不是国家的政策…… 萧跃进到各个乡镇和村去看工作进展,立即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空前的麻烦。想通报各乡镇,可是法不责众,都不愿意办的事情,你去责备人家,人得罪了,事儿一样办不成,而且阻力会越来越大。不过要是不杀鸡给猴子看,猴子肯定不会听话。 上任不久就遇上了这样的一个络腮胡子,萧跃进伤透了脑筋,一下子,他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和谁说呢?常遇春?自己的恩人,麻烦他太多了,这件事是自己捅出来的,哪里能把麻烦往他身上推?欧部长?他肯定会说自己不经事,遇点小风浪就惊慌失措,吴书记更找不得,他正看着自己呢,没一点成绩就叫苦,这不明摆着要栽了? 想来想去,萧跃进一肚子苦水,不知如何是好。家里的张思玉又成天一副被看轻了的神气,和自己根本没有知心的话可以说说,而丁小玲,呃,萧跃进想到丁小玲,立即浑身燥热,可是这个时候要是去找她,自己肯定不能有好表现,还是不去为妙。 想来想去,萧跃进决定还是去找朱一明,他就立即挂了朱一明的电话,问他在干什么。朱一明说正在办一起社会保险,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劝他不要买偏不听,就是要买,那三万元钱,就连毛票都拿来了。朱一明看那老人很可怜,一定是担心自己以后生活没着落,所以咬紧了牙关要办。 你老人家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办啊?朱一明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问萧跃进。萧跃进忙哈哈一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想和你聊聊。 朱一明啊了一声说,过来吧,到我办公室聊,我还有几件事要办。 萧跃进立即夹着公文包冲出了办公室门,心想,在政府的圈子里,没有个把可以说话的朋友,那真是悲哀啊,想着想着,就到了朱一明的办公室门口,朱一明正在耐心地说,老人家,您放心了,我一定叫人给您把钱数得清清楚楚,办好了把社保卡拿给您,您先坐着喝茶。 那老人一口牙齿全没了,嘴里念叨,好好,我相信,如今的好哇,不打仗,生活又好……萧跃进一头进去,一头看那老人满嘴漏风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 来啦?坐吧。朱一明指指身边的凳子,萧跃进就挨着他坐下,也笑着看向老人。 不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就拿着登记好的本子来到老人面前,告诉他已经办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到乡里的社保所去领工资。老人听了,眼里放光,打着哈哈说,我也有工资了,一辈子都没拿过工资,没想到快死了,可以拿工资啦!他高兴地站起来,提了自己带来的装钱的纸袋,颤巍巍地拿着那工资折儿,就要离开。 朱一明说,老人家,您是翁姑岭的,到街口搭车,我送你去吧。老人说不敢麻烦不敢麻烦,我走得。朱一明没再说什么,冲萧跃进说,来,我们出去说话。 朱一明一头锁了门,牵着老人和萧跃进一起,坐上轿车。萧跃进玩笑说,一明你对老百姓还真好。朱一明白了他一眼说,衣食父母,你懂不懂?对谁都可以不好,不能对他们不好。两人把老人送到街口,将他送到公车的座位上,这才慢吞吞地出来。进到轿车里,朱一明感叹地说,跃进,不过很古怪,现在对老百姓好的人上级不一定喜欢,因为对老百姓好的人爱说真话,真话里不好的消息很多,可是有的上级只爱听好话,哪怕是假的好话。 是啊。萧跃进是知道这种现实的。当干部的人,要是一味说真话,肯定不受上级待见。可是自己又很讨厌假话。现在明明是会议开后,工作根本无法推动,要是自己把这样的现实说给吴书记和欧部长他们,谁会高兴?但自己总不能睁着眼睛说上瞎话,硬说形势一片大好吧?想到这里,不由得长长地叹息。 什么事又烦啊?朱一明看看他。 萧跃进仰天抽烟。朱一明就皱眉,说你这根烟棍子,把我的车搞得一车的烟臭,要注意自身的素质好不好?别人的车内不能抽烟。 朱哥,怎么办,箭都开弓了,可是卡在那里没办法。萧跃进无奈地对朱一明说了那个村级组织建设的事儿。朱一明一脸无所谓地说,就那个事啊?我知道你要碰钉子的。不过你是有远见的,你的想法没有错。如果你想当官,就要懂得怎样搞政治,搞政治,就是要学会严密的逻辑思维,你要让自己做的事情一步紧跟一步,有理有力有节,让别人无空子可钻。你还得出奇不意,想人之所不能想,做人之所不能做。 朱一明沉吟了一下说:你这个事情很好办,但得赶紧办,如果再冷场下去,你就失去威信了,这事就没法办啦! 那你说怎么办?听朱一明这样说话,萧跃进知道有门,就坐正了身子看着他。 这还不容易啊?你们组织部有这个权力,立马弄几个指标,在村级干部里面招几个国家干部,把这个竿子立起来,见个影儿,看看吧!接着把年终考核的标准弄下去,把这个作为提拔重用干部的依据。朱一明还真不是盖的,一句话把萧跃进说得茅塞顿开。他猛地一拍朱一明的肩膀,朱哥,真有你的,你不要坐在这个二级局室了,赶紧弄个县长去当! 呸呸呸!少拉我下水。朱一明笑着说,你难道不知我是那种扶泥不上壁的阿斗式人啊?萧跃进叹息一声说,你才不是阿斗式人物,你是在野的诸葛亮,可惜遇不到刘备啊! 朱一明皱眉,少跟我来这一套,要是哪里有土地可以做农庄的,兄弟你就想想我。我最爱的事,是在春天的阳光里看我种的菜舒枝展叶结果实,呵呵。 萧跃进知道朱一明官运不佳,现在失去了对于当干部的信心,所以早就想寄情山水,做个采菊东篱的田翁。 好的,有什么好事,自然忘不了你朱哥。萧跃进一头说着,一头想,事不宜迟,得赶紧向欧部长汇报情况,把这项工作推动下去。就说,大哥我回了,下次请你吃饭。 呵呵,吃你的饭?我可得长寿。朱一明玩笑着说,去吧去吧,孙猴子取到经,再不走难道还等你大闹天宫啊? 萧跃进呵呵大笑,往车里钻出来,立即跑到欧部长办公室,向欧部长汇报了目前村级组织建设工作推动很有难度,主要是基层干部没有看到实质xing的东西,所以,需要虚实结合,来点真格的。他建议从两个方面来实的,一是立即兑现村干部的待遇,二是立即择优选拔村干部中优秀分子进入乡党政机关。 欧部长沉思了一下,异样地看了看萧跃进,说跃进,这两件事情都涉及到政府,要拿钱,要给编。 部长,我们的工作已经部署下去,而且答应了解决村干部待遇问题,如果不紧锣密鼓,这个工作就有可能流产,您看能不能这样,先把村干部待遇按这次会议布置的落实下去,再将年终考评方案赶紧下发,然后筹备招聘村干的工作?今年落实前两项,并将招聘公告草拟出来公示,明年上半年兑现,可否?这样工作一步一步,切实可行,下面的人就不得不动了。 欧部长想了想说,可以,所有工作你把方案拿出来,编和钱的事情,我去协调。 萧跃进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准备自己该做的事情。 张思玉在朱一明那里做饭,朱一明对她很是关照,只有十多个人的单位,食堂里安了两个人。很明显,朱一明并不需要人,但为了顾及朋友的面子,他还是把萧跃进的老婆张思玉给安插了进去。 张思玉做得很轻松。社保局里的人对张思玉也很好,她在两天里就和大家混得烂熟,还跟着社保局的人学会了用电脑炒股票,看着个别人炒股票赚的袋里鼓鼓的,她跃跃欲试,可是苦于袋里没有多少钱,不由得对那些有钱人越发的羡慕起来。 张思玉回到家里,就对萧跃进少有的温柔,她说跃进,现在好了,我也有收入了,你提拔了收入更高了,我们以后要有好日子过啦。 萧跃进别有心思,就不耐烦地说着,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q!。 九百十一 九百十一 萧跃进脑子舅的一声。浑身激烈地化学反应,他立即撑不住了,从厕所出来,打开家门就要出去。 爸爸,你又要应酬啊?儿子作霖做完了作业,站在门口眼珠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呃,爸爸有事,作霖乖乖做作业,要做好孩子。萧跃进蹲子,抱抱作霖,心里非常内疚,他常常教作霖要诚实,在儿子无邪的眼神逼视下,他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好的,爸爸早去早回,不要不回家,我和妈妈都很想和你在一起。作霖很乖地说着进去看电视去了。张思玉看着他,眼睛在询问,你要去哪里? 部长让我去拟草一个很急的文件。萧跃进解释,一边穿着皮鞋,公文包已经紧紧地夹在胁下。 出得家门,萧跃进如脱了僵的野马,打了的士疯狂地向三七市飞奔,来到沿河路边上的角落里的小公寓,他也没有呼丁小玲,飞快地三脚两步上楼,累得呼呼直喘。 来到八楼,丁小玲已经打开门站在门口等他,打电话到现在少说也有一点多钟,她就等了一个多钟头。 萧跃进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关了门,嘴巴紧紧地吻上丁小玲的唇,两个人相互紧紧地抱着,仿佛一松手就怕对方飞了去。缠缠绵绵了好久,萧跃进才把丁小玲抱到沙发上,认真地看她。丁小玲仿佛又瘦了一点,痛惜的心就紧紧地收了一下。 玲,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瞧又瘦了。萧跃进双手摁着丁小玲的脸,目注着她认真地问。 就是想你,想得不想吃饭。丁小玲可怜兮兮地看萧跃进说,我也有些想我的女儿,很多天没有见她了。 萧跃进心里就像有根刺似的,难过了一下,那是柳麻子的女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老天,为什么要这样? 柳麻子都没有找过你吗?萧跃进心想那个畜牲,始乱终弃,饶不了他!丁小玲摇摇头说,听说他找了,但没有找到,他肯定也不会急,他有的是野女人。 萧跃进心里又气又痛又无可奈何,也有很多庆幸,心想要是柳麻子狠狠揪住丁小玲不放,那自己也有麻烦,这样也好。但无论如何还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平,一块宝石,就这样被那畜牲给糟贱了。 哥,我们离婚吧!丁小玲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可是萧跃进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了这个问题,目前这个时候,万万不能。 丁小玲失望地含着泪水,问道:萧哥,你不喜欢我了,因为我背叛了你,所以你再也不是真心地喜欢我了…… 萧跃进心疼如绞。但是这是他的底线,现在不能,他萧跃进不能因此丢了前途,绝对不能。今天的萧跃进,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萧跃进,无视官运前途,只在乎她这个女人,现在,女人在他面前已经排到了第二位,第一位,雷打不动的,是他的地位他的前途他的事业。 玲,我的宝贝,再忍一忍好不好?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萧跃进吻着丁小玲的泪水,直到把她所有的泪水吻干,两个人身上的烈炎迅猛地燃烧起来。 哥,知不知道,你是我最后的救命人了,没有了你,我不再愿意活着。我错了一次,不想再错……丁小玲一边疯狂地和他,一边喃喃地说。 到这个时候,萧跃进心底里残留着的一点埋怨,到此刻也完全消散了,他感到自己和这个女人水乳交融,没有比这更好的爱情了。 玲,等我出人头地,我必要娶你,你等我。萧跃进甜蜜地抚摸着丁小玲的头发,手指穿过她厚密的乌发,那种感觉,让萧跃进想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 哥,前天我听到一个人说到你。丁小玲依偎着他说。 谁?萧跃进忽然有些紧张。 是你们县里的一个官员说的,他说他知道看相,他说翁姑岭县目前官相最好的就是你了,他说翁姑岭这么小的池塘,肯定养不了你这么大的鱼…… 萧跃进心里活动着,心想不会是常遇春吧?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不注意场合说这些? 我听人家说他叫鲁神仙。丁小玲天真地看着他,这让他又抑制不了冲动吻她。鲁神仙?萧跃进知道是谁了,这个人胖头大耳肥嘴,最是迷信,成天跟人家看相作预言,所以大家戏称他鲁神仙,不过他的话也没有多少人相信。 玲,你有什么打算?不可能长期这么下去吧?萧跃进放心地丢下那个鲁神仙,再一次拉丁小玲回到现实里。 我一定会和他离婚的。哥,我准备过两天就回去和他打离婚……丁小玲坚决地说。听她说到一个打字,萧跃进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起来。 玲,你是弱女子,不要和他闹,要注意方法……萧跃进爱怜地交待她,心里又想起那个血淋淋的梦来,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兆头。 哥,我会的。有你在我心里,我什么都不怕!丁小玲决然地说。萧跃进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心想,我未必能给你想要的保护啊! 两个人温存了好久,萧跃进又要走了。丁小玲依依不舍,再一次说,哥,你也准备离婚吧?萧跃进没有回答,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想老为这样的事纠缠,如果说出口了,就直接办了,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 丁小玲见他没说话,眼神就黯淡了一下。 宝贝,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萧跃进说着,挥着手进入夜色。丁小玲痴痴地看了半天,两滴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萧跃进着手写年终考核方案和村干部选录方案。 欧部长果然是个很守信任的人,立即到政府协调村干部工资和保险的相关事宜,在吴书记的亲自干预下,不到三天,社保局就把预算拿了出来,财政局也把应付款项拨了出来。 所有的村干部们都往县城里跑,一个个欢天喜地唱颂歌,说吴书记好人呐,县委县政府领导好人呐,一时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县委县政府几套班子的人何曾听过老百姓这么整齐划一的声音,一时都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威风八面。 那些乡镇的头头脑脑们坐不住了。 柳麻子最是警醒。他把办公室主任叫来,让他赶紧起草村级组织建设实施方案,根椐县委部署,立即把全乡所有村都动员起来,建制度,强班子,抓考核,狠管理。 就在大家嗡嗡地议论着这可能是动真格的时候,萧跃进的年终目标考核方案出来了,在年终目标考核对乡镇的考核中,村级组织建设占了百分之四十。这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乡镇都炸慌了。 正是冬十一月,税收任务压得一个个气喘心跳,常务副县长马云雁急得直跳,不停地召会,不停地骂娘,他也是被上峰逼得没办法,因为年终目标管理考核这是最主要的指标。乡镇书记镇长们下面火烧似的,为了逼着人人完税个个收税,就把全乡镇的税收任务按乡镇政府的人头摊派下去,多的几十万,少的几万。乡镇干部们被逼得没有办法,有的求亲戚告朋友地到外面引税,有的就到处借钱先垫税。 这个时候偏偏搞出个村级组织建设这么压台的节目,那些诸侯们就把火发到萧跃进身上,说他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一个个把这事儿压得一天算一天,先把县政府交给的任务完成了再说。 可是现在,风向不对了。 柳麻子一带头,扎扎实实搞基层组织建设,大家灵敏的鼻子立即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味。想当年搞新农村建设,上峰多次开动员会,可是开会归开会,县委领导都跳脚骂娘,可大家就是不动,大家说,一个计划生育,一个皇粮国税就把人整得够呛,又搞什么新农村建设的花样,还让不让人活? 那个时候柳麻子还没有当书记呢,只当河口乡的乡长,他就不一样,立即风生水起地搞起了新农村建设,把个河口乡的街道整得跟大城市似的。结果呢,市委领导县委领导一到河口乡就不想走,一个个赞不绝口,称赞河口乡的领导有远见有魄力,这不,河口乡原来的书记就因这事儿,呼的一声,调到其他地方当县委常委去了,柳麻子顺风而上就当上了书记。 大家咬着牙关,税收当然打不得马虎眼,一分就是一分,统计里不论多少水分,但该交的钱一分都少不得。 村级组织建设,现在看来马虎不得了,各乡镇立即成立了领导班子,制文件的,搞协调的,核工资的,搞考核的,抓管事的,应有尽有,一时间,翁姑岭县掀起了基层组织建设的**。 萧跃进带着柳奇正和小崔下去搞督查,查得他心花怒放。不论到哪个村,都是好酒好烟伺候,这且不说,乡镇的书记专门陪着。萧跃进看着各位书记迎着的笑脸,知道自己拉着虎皮作大旗管用了。 眼看着一个一个村,管理严密起来,办事正规起来。 过去老百姓到了十一月份上访的就开始多起来,因为要过年了,家里没有过年的钱,只得到政府里去弄几个银毫子买肉买米。村级组织一动起来,村上的干部就非常紧张,他们深怕不做事下回那次选举就被淘汰了,眼看着有希望的时候被淘才冤呢,于是想方设法把那些细小的问题解决了,一时之间,县衙里那种络绎不绝上访的景象不见了,门可罗雀。 萧跃进公文包鼓鼓的,里面装满了各个乡镇村贡献的烟。当上组织部的副部长,他就没有自己买过烟,而且每天抽的烟还上了档次。 嘿嘿,怪不得人家都想往上爬,一上来,好处立竿见影。不过这点好处萧跃进还是不怎么待见的,想到常遇春为自己拿出的五千元,萧跃进不停地盘算着从哪里弄钱还他。想得他直皱眉头。 萧跃进想这里面还有文章可做。 翁姑岭县在南方,植被面积很大,但是一到冬天,常常大火烧山,植树造林的事儿难搞,封山育林的事儿更难搞。有时候天老爷一声怒吼,说不定就把山给烧了。更可恼的是那些农民,压根不懂得要珍惜自己的山林,他们上山砍柴割草什么的老爱抽烟,抽完就把烟头儿往地上一扔,一不小心就把山烧着了,还有,到冬天除夕时候,家家户户扫墓,许多山林就是这样烧掉的。这样的事靠上面管是管不了的。翁姑岭县林场,有几千亩山林,树木茂密撑天,可是,因为政府负担太重,解散了林场,结果,呼啦一声,那几千亩林场不到三天被砍个精光,败家啊!惨痛的教训啊!看着那些光秃秃的山,现在翁姑岭人常常叹息。 村级组织建设搞好了,这个工作可以下放到村上管。萧跃进想。 还有安全生产,每个村上的厂子有限,监管容易;还有治安,村干部对村里有哪些人不守规矩最清楚;还有防盗……等等等等。 萧跃进把这些工作都一条一条作为考核的内容算到了村级组织头上。 萧跃进把这个方案拿给欧部长看,欧部长欣赏地说,跃进,这回你弄出锯屑来了。意思是做出了成绩。萧跃进腼腆地说,还不是县委县政府决策得好! 这样,就成了千斤担子万人挑了。村级组织搞好了,基础就牢固了,这是治县的根本啊!欧部长高兴地感叹,立即在上面签上:我认为甚好,呈吴书记阅示。 方案很快就经由常遇春的手送到吴书记手里,吴书记看着看着,嘴里轻轻地说,人才啊! 常遇春听得心花怒放,跟着说,吴书记,小萧不错吧!呵呵! 是啊!这样有头脑有能力的青年,发现得还是太晚了。吴书记往转椅上向后一仰,舒服地说,可以预见,今年大家都可以过一个好年。 吴书记拿起他那只独特的毛笔式钢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速交常委会议讨论通过后下发。并请宣传部门跟上宣传工作。 第二天上午,就召开了常委会议,这个对村级组织建设的考核方案立即得到通过,由县委办下发至各个乡镇村。 发完文件,常遇春打了个电话给萧跃进,对他说,跃进,你真的不错啊!今天常委会议,常委们一致认为你聪明能干而且品德非常优秀,好好干,看好你啊! 哪里啊,主任,没有你,哪有我今天啊?萧跃进按捺着心底的兴奋,谦虚地说。 跃进,你和宣传部莫部长联系联系,如果把这个做法宣传到中央,说不定我们县里就响了!常遇春有点神秘地说。 萧跃进心里狂跳了一下,他压根还没想到这个呢!是啊,如果达到那个效果,自己惊县里争大脸面了! 萧跃进正兴奋着,手机响了,是办公室小崔的。 萧部长啊?我小崔,明天上午八点半到机关事务局会议中心开会,议题是市组来考察推荐干部。 啊。萧跃进心里立即想起那个秘密名单…… 肯定就是那个名单上的事情,萧跃进的心里就不爽起来,自己又不是这个名单上的人,有什么兴奋的?刚才的那点高兴立即飞到爪哇国去了。 萧跃进怏怏不乐地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但想着张思玉的那张脸,心里更不爽了。他无意识地按动数字,呼了丁小玲的呼机。 不一会儿,丁小玲就回机了:哥,你会过来吗? 听着丁小玲温柔的声音,想着她美丽的脸庞以及和她在一起妙不可言的感觉,他立即激动起来:我就过来! 萧跃进走出县政府大门,立即打了的士直奔三七市。 丁小玲依旧和上次一样,站在门口等了他一个多小时。爱情就是这样神奇,它让人忘记一切,只记得爱着的那个人儿。 玲,你要多穿点,天气越发的凉了。萧跃进爱怜地将丁小玲揽进怀里,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丁小玲的手冰凉的,萧跃进的手很温暖。丁小玲感到了深深的爱意。 哥,柳麻子找到这里来了,他逼我回去,说要是我不回去,他就把我捆绑着押回去。丁小玲眼睛红了:我死也不会回去的……除非是回去和他离婚。 萧跃进听着丁小玲的话,心里突地沉重起来。 玲,宝贝,你不要这么xing急,先回去吧,他毕竟是你丈夫……萧跃进说到这里突然咽住了,因为丁小玲陌生地看着他。 你也叫我回去?你也希望我看着他和野老婆出双入对?或者你也希望我对他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不是……萧跃进艰难地说,你回去和他好好相处,然后协商离婚,不要因为这事伤了自己…… 啊?你是怕我受到伤害,哥,那我回去和他离婚吧?你也离婚吧?好不好,我再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丁小玲xing急地再一次把萧跃进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 玲,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才提拔这么久,现在万万不能出现闪失,如果我一提拔就离婚,别人会怎么看我?那我会再一次前途黯淡的,你明白吗?萧跃进恨不得把心都挖来给丁小玲看,盼望她理解自己。 啊……丁小玲半天才啊了一声,呆呆地低下头不说话。 玲,耐心点,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对你有个交待的,好吗?萧跃进耐心地摸着丁小玲的头发,爱怜地说。 ……丁小玲没有说话。 宝贝,你不要这样。萧跃进慌了,丁小玲的样子,分明是对他失望之至。 哥!丁小玲突然扑到他怀里,狠命地吻他的脸他的唇,一边含糊地说,哥,我死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一条狼,比狐狸还狡猾的一条狼! 嗯嗯!萧跃进迷糊地应和着丁小玲的疯狂热情,他根本就不愿去想明天后天的事情,他的心很黑暗,因为他的敌人,明天就要面对提拔,他一路春风得意,而他,却还在某个上,他无力对付他,他没有办法。 两个人正疯狂地,萧跃进的手机却响了。 萧跃进心中大为恼怒,真他妈不识相,这个时候打电话,都晚上八点!他置之不理,继续动作,可是骨子里的那点兴趣,却不知不觉地退了下来。 手机依然可着劲儿地响。萧跃进被他响得烦极了,只得停下来看号,一看,跳了起来,是常遇春的,他说明天推荐干部,孟云春那里你给他投一票,他是个好人。常遇春接着又说了三四个人,萧跃进一一记下了。 和常遇春刚说完,手机又响了,都是那个秘密名册上的。萧跃进打着哈哈,一一应了,心里越来越不舒服。眼看着手机响得两个人亲热不成,萧跃进不得已披了衣服,搂着丁小玲坐在床上。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居然又是柳麻子。萧跃进心里那个气啊,他差不多要爆炸了。 跃进,在听不?柳麻子在那边亲热地说。 在。萧跃进带着鼻音。 怎么了,你感冒了啊?柳麻子十二分关心的样子。 是啊……呵呵,可能有点感冒。萧跃进顺水推舟。 那要注意身体啊兄弟,身体可是本钱啊!柳麻子还在那边不识相。 有什么事就说吧。萧跃进单刀直入。 嘿嘿,嘿嘿,也没什么事啊,就是明天推荐,兄弟给投一票啊,我们同乡人,兄弟情,以后不会忘记你的啊!柳麻子继续肉麻,萧跃进牙齿都咬得格地响了一下。 柳麻子又哆嗦了半天才放下电话,萧跃进也没有说那个好字,只是哼哼哈哈了半天。听完电话,他咬牙切齿地把手机关了,丢在床上。**他柳麻子几十代老祖宗!萧跃进恨恨地骂道。 丁小玲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萧跃进看丁小玲呆呆的,知道她心里也复杂,不由得又想到她和柳麻子的女儿,哎,这个人间真复杂,万一自己要真和丁小玲结婚,那么她和柳麻子的女儿……萧跃进不由得摇了摇头。 哥,你想什么?丁小玲看着他,那个眼神是有些看不懂。 没什么啊,你的女儿呢?萧跃进自然而然地问起她女儿,以掩饰自己的心事。 我把她放在外婆家了。丁小玲疑惑地看他,怎么问起女儿来了。 就这样,两个人第一次感到了某种不谐调,那种如醉如痴的疯狂似乎在降温了。 哥,你是不是嫌我和柳麻子有了一个女儿?丁小玲脸色有些苍白,小心地问。 哪里啊?没有!你不要乱想!玲,宝贝,我是爱你的,我只爱过你!你要有信心!萧跃进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外强中干。 哥,你要是不嫌弃,我离了婚把她带过来,她是我心头的肉啊!丁小玲泪光朦胧。 萧跃进突然跳了起来,脑子立即反应: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可是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现在,他才意识到,柳麻子的那个女儿,已经如一堵墙隔在他和丁小玲之间。 哥,你怎么了?丁小玲似明白又不明白地问他,嘴唇都有些发白。 没……没有什么……萧跃进沮丧地低着头,半天都没有动弹。 丁小玲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似乎刺骨的冷。一种不协调的气氛氤氲在整个房间。萧跃进不知要说什么,楞怔了好久,他才站起来说,玲,我要回去了。 丁小玲半天才啊了一声,泪水一下涌出眼眶。 我走了,玲,你自己要保重,一定要避免生活中的危险,该妥协的,先妥协吧。目前,我确实什么都帮不了你……萧跃进感到很艰涩。 哥……丁小玲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他,喃喃,哥,我不怪你,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蠢得不可救药。哥,以后你不要再挂念我,你自己好好地发展,走得顺心,我就放心了!丁小玲说着,哭得喘不过气来。 萧跃进呆住了,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升上心头。但是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缠绵下去,不然肯定要出事…… 萧跃进逃窜一样从那幢偏僻的公寓里出来,心里又是不舍又是害怕又是烦乱。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好,才晚上九点,立即打了出租车往家里赶,到家的时候十点半,萧作霖还没有睡。 爸爸,你又这么晚才回来,又陪人吃酒啊?萧作霖人虽小可超成熟,口气像个大人。 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上学又会迟到,别说了,睡去吧!萧跃进也不回答他的话,一边用教训的口吻说。 萧作霖不作声了,嘴巴嘟得老高,鼻子里哼哼着,心里烦得要命的样子。 你怎么了?还不去睡?萧跃进瞪着眼珠子。 爸爸,妈妈说你们这些人只要一当官,就会丢下家不要在外面快活,然后回家就说要陪领导吃酒,是不是这样啊?作霖一点都没有要去睡的意思,又念叨起来。 谁说的?!萧跃进听得火大: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都听进去了一些什么东西? 萧跃进蛮横的样子,吓住了萧作霖,他缩了一下脖子,往里屋走去,边走嘴里边嘟哝:就是不睡!就是不睡!就是不睡! 萧跃进也不理会他,走进卫生间里去洗漱。卫生间里水的哗哗声,让他平静了一下。他一边打上皂沫想刮一下胡子,一边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张三十岁的脸,觉得它疲惫不堪。眼角居然现出了一丝纹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屋里好像没有张思玉。她哪去了? 萧跃进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走进儿子的房间,看他睡了没有。萧作霖坐在写字桌边依然没有睡,嘴巴依旧可以挂一个瓶子。 妈妈哪里去了?萧跃进看儿子的样子,心想他可能是因为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心里生气。心一软,就放温和了口气。 ……萧作霖依然不说话,坐在那里嘟着嘴,眼里含满了泪水。 儿子你怎么了?萧跃进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内疚填胸,走过去坐在作霖身边,一把搂着他问,儿子你今天怎么了? 萧作霖开始抽泣。萧跃进忙温和地为他擦眼泪,一边说,作霖,有什么事和爸爸说。 萧作霖猛地擦了一把眼泪,又抽咽了两下,说:爸爸,妈妈出去打麻将去了。妈妈说,爸爸要是不要这个家,那妈妈更不要了。 这个疯婆子!萧跃进火冒三丈。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老婆也出来闹别扭,他本来烦得要命的心情,此刻简直没法发泄。 俗话说嫌人就丑。张思玉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起码也是大众长相。张思玉过去也还算为这个家兢兢业业。可自从自己提拔了,她就发神经似的每天不是唠唠叨叨,就是哭哭啼啼地和自己要谈心。 人们兜女人都有第六感觉,这女人难道嗅出了什么味道? 萧跃进心里就有些慌张,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虽说一直都不怎么爱她,但毕竟已经是夫妻,那该死的夫妻义务如今就像紧箍咒一样让萧跃进头痛。 萧跃进紧紧地拥着儿子,心里酸痛。说,儿子,不管怎么样,爸爸都不会不要作霖的,爸爸最爱的人就是作霖,爸爸宁愿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家,不会不要作霖…… 真的?小孩子的脸就像三月的天,阴晴不定。萧作霖立即破啼为笑,说,爸爸,以后可不可以早点回来?要是工作忙,就打个电话好不好? 好。作霖乖,快快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就糟啦!萧跃进耐心地哄着,萧作霖乖乖地上床睡觉,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睡梦里,儿子依然在嘟哝,爸爸,你会不会不要我们这个家啊? 萧跃进眼睛温热,里面含满了泪水。一个人活着是多么无奈啊!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关了作霖房里的灯,走了出来,在客厅里打开电视,可是心情烦闷,无论哪个频道都看不下去,于是一直不停地按着遥控。 所有的频道兜了晚安,张思玉都没有回来。萧跃进非常恼火,心想这个该死的婆娘,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过下去了! 外面门锁响了。看来张思玉回来了。萧跃进准备在家里发起一次暴风雨。 张思玉换了拖鞋进得门来,看到屋里还亮着灯,萧跃进黑着脸坐着,就轻轻地说,你回来了啊? 萧跃进没有说什么,心里的火正在酝酿。 张思玉径直进了洗漱间,洗漱了一番,她就往卧室走。 你给我站住!萧跃进闷雷似的,压抑了声音。 怎么了啊?张思玉打了个哈欠,没有停下,看来她早就准备要来这样的一出。这个女人虽然相貌平庸,可是她有她的心思和主张。 你说怎么了?明明知道我不在家,你还出去打麻将!把作霖一个人放在家里!还跟他说什么我不要这个家,你也不要了!你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萧跃进气极,手指张思玉的鼻子。 啊!真是好笑!就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啊?张思玉冷冷地笑笑:我不就今天玩得晚点?平日里我哪天不在家好好地伺候你们?你自从提拔天天都几乎不在家,我跟你说话你还嫌我。不要忘记,你有今天都是多亏了我的叔叔,没有我叔叔把你调到县里,你就在翁姑岭里面得瑟个屁! 你!萧跃进气不打一处来,哆嗦着手指着张思玉。 你什么你?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单位根本没加过班,就你一个人好像周总理日理万机,鬼晓得你到哪里快活去了?还不是只瞒着我一个?你不要忘记,我现在也在工作,作霖也是你的,只有我照顾他的理?你就只要享受着他叫你爸爸?门都没有! 张思玉说完,将被子蒙住头,睡了起来。 她这样子,萧跃进反倒平静了。他默默地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丁小玲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说,哥,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如果我们离婚,我把她带过来吧?…… 萧跃进心里升起更多的对丁小玲的爱怜,若不是柳麻子的女儿,谁的女儿他都没意见,可她偏偏是柳麻子的女儿!萧跃进感到头痛,但他依然在想,要是真离婚了,和丁小玲在一起,每天看着她美丽温暖的笑脸,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其实也不错…… 天都快要亮了。萧跃进依然没有睡意。这个时候,手机居然响了,有信息,他一看,又是丁小玲的呼机号。不祥的预感又升起来。他赶紧来到卫生间回机,电话一通,丁小玲在那边哭。 玲,你怎么了?!萧跃进急火火地问。 哥,没有什么,我就是想你! 萧跃进听着,心中又怒又怜:胡扯!这个时候还不睡! 哥,柳麻子又来了,叫我回去,还把我女儿带来了。我不想回去,柳麻子说,要是我老和他闹,砸了他的好事,他就把我阂女儿一起打死丢河里喂鱼。丁小玲在那边哭得喘不过气来,这对萧跃进,简直是扯他的肝肺。 玲,乖,不要哭了,宝贝。萧跃进哄着丁小玲,脑子里一团乱麻。 哥,我们俩个都离婚吧?我一定要离婚!丁小玲在那边咬着牙说。 ……萧跃进头更痛了。玲,你要冷静,这个时候,根本不是离婚的时候!萧跃进希望丁小玲恢复理智。 对面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丁小玲才说,哥,对不起,我让你不得安宁,我们明天说吧,你先休息。说完电话就挂了。 团结的班子 天很快就亮了,萧跃进心乱如麻。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人真得崩溃。他不由自主地想着,起身去洗漱。 然后跑到作霖房里把他叫起来,萧跃进决定带他出去吃早餐。现在,萧跃进连看一眼张思玉都觉得倒胃口。 作霖见爸爸还在身边,有点高兴说,爸爸,你今天表现很好。 萧跃进哭笑不得。 作霖走到门边打算出门,突然说,妈妈要一起去,她也得吃早餐呀!然后就跑到张思玉睡房去叫,张思玉躲藏在被窝里,不知什么神色,反正没有应声。作霖不得已拉掉被窝,张思玉蜷缩着,轻轻地说,妈妈不去,你去吧。 作霖无奈,可怜兮兮地跟着萧跃进出来说,妈妈不是有病吧?萧跃进看儿子这个样子,心里怪不是滋味,可是这能责备他吗? 两个人走到一个早餐摊子上,胡乱吃了一碗米粉,作霖冲萧跃进摆着手说爸爸再见,就去学校上课去了,萧跃进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心想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 萧跃进没情没绪地往会场走。八点半的会议,时间快到了。才走到会议室门口,就见柳麻子站在那里,和所有人笑容可掬地亲切握手,萧跃进本想绕一个门进去,没想到孟云春一眼看到他,大叫一声,跃进好啊! 萧跃进不得已和孟云春边寒喧边走进门去,和柳麻子握手,柳麻子用劲地握着萧跃进和孟云春的手,那笑让人有点肉麻。 三七市委组织部来了个副部长,叫林建达,是个高个子方脸膛的中年人,那样子精干而又亲切。他带领五个人来考察翁姑岭县的干部。会议由县委吴书记主持。吴书记一一介绍了市组的同志,然后请林部长讲话。 林部长说,同志们,今天到翁姑岭县考察干部,主要是为下一步市委用干部决策作好准备。请大家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对事业负责的精神,将德才兼备的同志推荐为后备干部。然后,林部长提了八点推荐干部应具备的条件。 林部长讲话后,几位同志就将考核德能勤绩廉的表格发下来,要求大家填写。表格有三种,最重要的那个,要填的是翁姑岭县党政班子后备力量人选的推荐表,还有两个,一个是业绩考核表,一个是廉能考核表。萧跃进除了对几个平时在老百姓中反响很好的干部的表认真地填了,其他的,胡乱写了一气。填完正想离开到办公室去睡一下,欧洪洲说,跃进,林部长这里你多陪一下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萧跃进心里很温暖,昨天一夜的晦气仿佛去了不少。好啊!他高兴地回答。 填完表格材料,接下来就是谈话。市组的同志们分成三组,挨个找各部门的负责人谈,具体的内容,无非是了解县里班子的工作情况以及对用人的意向意见。也不过是些走形式的事儿。 萧跃进对林部长毛遂自荐,说自己是新调来的副部长,有事请林部长吩咐。林部长高兴地看看他连连点头称好。林部长工作非常认真,非要亲自谈一组,萧跃进乐得逍遥,就歪在自己办公室睡觉。 中午的时候,还有一半的人没有谈完,吴书记就过来请林部长休息下,吃了饭下午再谈。林部长很高兴地冲吴书记说,这里的干部很不错呀!从谈话里可以看出,你这里班子团结,人气很旺,大家劲头很足。 吴书记听了,菩萨一样的眉眼更加欢势起来。 中午吃饭是在政府食堂。由于观念不断改变,政府的食堂大变样。里面装修富丽豪华,光那张饭桌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一张巨大的圆桌,中间一个小转盘,上面放的是一篮美丽的鲜花,看着让人非常养眼。然后是一个大转盘,是电子控制的,上面共有二十八个位,每个位前都亮着电子显示的号码,这个大转盘是放菜的。最外围才是人们用餐的地方,摆着精致的碗碟筷子,筷架,盛葡萄酒的玻璃杯,盛白酒的青花磁杯,以及盘子之类。每个人面前,已经盛好了一碗营养品,萧跃进可还没吃过,有人说,这是雪蛤,是千年雪峰上一种青蛙产的卵。 九百十二 九百十二 吴书记指着面前桌子上的菜品对林部长和其他客人说,请先用点菜。器:无广告、全文字、更于是大家响应,一齐低头吃那个雪蛤。萧跃进吃着这东西,觉得它很爽滑,有点甜,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 将一些东西衬了胃底。吴书记开始叫上酒。服务员是县委县政fu以公务人员名义选招上来的一些美nv,一个个身材高挑,脸庞俏丽,看着秀色可餐。林部长说工作时间,不可用酒。吴书记笑着说,部长,知道你严格。不过无酒不成席,这是中国人的规矩。多少喝一点,随意尽欢就是。林部长就不再说话,看服务员倒了小半杯就连忙摇手说可以了,服务员也不再强加。萧跃进看那酒,是法国卡斯特和中国五粮液。 首先大家都小心地抿一点。吴书记一看就说,我这里的酒是情意,大家这样喝就不够意思了,这样,我喝了这杯,你们就看着办吧!吴书记说着,端了一大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林部长见吴书记这般盛情,自己不喝倒显小气了,就也把自己杯子里的小半杯五粮液喝了。 气氛立马活跃起来。林部长说我说个谜语,大家猜出来了就算,猜不出的要罚酒。大家哄然说好。 远看像棵树,近看不是树。说它是茶树,它又长了松mao;说它是松树,它又结了茶包。你们说,这是什么东西?萧跃进立即明白林部长要难大家,好让大家多喝酒。这谜语的谜底是不好意说出口的,说知道在领导面前又不敢粗野,说不知道又要喝酒。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桌子上哄笑起来。大家都纷纷举起杯来说还真猜不出,喝吧!喝完,大家纷纷请教林部长,这是什么东西啊? 林部长白了大家一眼:我知道就不问你们啦! 哈哈哈哈……大家又哄笑起来,bi着林部长喝了一杯。 欧洪洲部长拿了白酒酒杯,向市组的同志挨个一杯一杯地敬。市组的同志们见部长这样喝,也不好意思不喝,两个不太喝酒的小伙子脸立即腾地红得像耍大刀的关公。 欧部长敬过,就拿眼睛看萧跃进和另外两个副部长。萧跃进也站起来,先敬了林部长一杯满满的红酒,一口而干。吴书记看着,满意地抿嘴一笑。而后,萧跃进挨个地敬了其他同志的白酒。他的脸也全红了,红到了脖子根。 酒酣耳热,大家说话的气氛亲切而mi离。林部长不停地拍着欧部长的肩膀,说洪洲,你在这样的班子里工作,幸福呀!好好干,到时我们脸上也有光啊!林部长又回敬吴书记,吴书记也是一口干了一杯。林部长非常感动,说吴书记,你,你的事,我会好好向市委汇报! 吴书记微笑着,看着萧跃进和其他人,你们,好好敬林部长。酒喝了数巡。萧跃进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在似醉非醉之间。不过这样的场合,可千万现不得原型。他这样想着,苦撑着自己。但不一会儿,还是撑不住,就对欧洪洲说,部长我出去一下。然后他来到厕所,用手指往喉咙里掏,哗啦啦呕掉了酒液,这才好受一些,又回到桌边。 林建达部长衡书记依然谈笑风生,在那里低低地说着体己话。萧跃进看他们俩个关系就是不寻常。心想,哪个领导没有几个柱子撑着?然后又想起了常遇春为自己所做的事,心里更加感ji起来。 林部长衡书记两个说了好一会儿,然后俩个扫视桌上,见大家都看着他们微笑。吴书记就说,怎么样,都吃好了没?大家自然说吃好了。吴书记说这样吧,洪洲,找个地方让林部他们休闲休闲。欧部长忙说,已经安排好啦! 然后欧洪洲部长就带着吴书记和市组的同志们休闲去了。萧跃进和小崔他们回办公室,小崔笑着说,哎,我也真想去休闲休闲啊!萧跃进明白所谓的休闲就是泡泡脚,洗洗脸,搞搞什么的,不太感兴趣,脑子里嗡嗡的,就跑到自己办公室,头往后一仰就睡着了。 他做着甜美的梦,和丁小玲缠绵。却不知道,灾难其实已经像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在头顶。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萧跃进醒了过来。天都黑了。 他momo发疼的头,起来开了灯。急忙打电话问小崔,林建达部长他们到哪去了?小崔说林部长他们谈完后就告辞到邻县去了,欧部长知道他醉了,就没有叫他。 啊,真糟糕!萧跃进暗叫,没想到第一次见林建达部长就有头无尾的。这位高大慈相的部长,心里不定怎么评价自己呢! 正在暗自责怪,手机响了,有信息。 他一看,差点跳了起来!是丁小玲的呼机号,整整十个呼机! 萧跃进连忙回机,可是电话响得嘟嘟嘟,就是没人接。萧跃进忙又回过来看短信发送的时间,真晕,是正午十二点到一点半发送的,都好久了。 丁小玲如果没有急事是不会发这么多呼机的,她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柳麻子打了她?这可恨的柳麻子,也算是个陈世美式的人物,对爱情没有责任心也就罢了,还打人……萧跃进想得火起,看一下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了。肚子有点咕咕叫,但这个时候也没处吃饭,想回家里吃,张思欲那张脸真是让他没胃口。 萧跃进没情没绪地站起来,慢慢地往县政fu大men走,走到大men口,鬼mi心窍地又打了的士,对司机说,三七市! 他想象着丁小玲见他没有吃饭,一定会到厨房里nong饭端给他吃。丁小玲炒的菜超好吃,再说,一看到她,不好吃的菜也好吃了。 萧跃进甜蜜而焦心地想着这样的事儿,催促司机快点。的士司机们驾着的出租车本来就是在街道、路上luan窜的老鼠,为了挣钱哪有不想快的道理,但怕顾客因为不安全骂人。这个时候顾客要求快,求之不得! 出租车风驰电掣地飞奔在107国道上。夜色里不断的成群的出租车掠过。 不知那些车里有多少是我这样的人?萧跃进苦笑了笑。有点惭愧。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自己是不是还没富贵就了? 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和丁小玲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件事。丁小玲对他说,跃进,柳麻子都去送礼了,是去书记家。你也应该去送送,不然,书记肯定不把你放心上。 萧跃进一听,就非常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怪丁小玲那么市侩。 “你知道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么?”萧跃进搂着丁小玲的腰,爱怜地问她。 啊。不知道。丁小玲离开他的怀抱,平淡地说。 这么简单的故事你都没听过吗?那我讲给你听好不好?萧跃进没发现丁小玲情绪的变化,得意地问。 算了,不要说啦。我不想听。丁小玲没情没绪地借故走了。 萧跃进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这些念头一挤出来,萧跃进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hun蛋,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读懂这句话呢?想着这些,他心里隐隐作痛。 师傅,到了,一百五十元。出租车司机面无表情地说。 萧跃进掏出钱包,可已经是囊中羞涩,只有少少的几张百票了。他拿出两百元,司机找零五十。目送出租车嗖地一声消失在城市的灯红暗影里,萧跃进有些发呆,近来自己的钱全部喂他们了。 萧跃进心里有些沉重,男人身上没钱就没胆,如果丁小玲想让他办什么事,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想着,往偏僻公寓的八楼爬。 他气喘嘘嘘地来到八楼的时候,敲了好久的men,里面都没有声音。萧跃进又贴着猫眼往里看,似乎也没有灯光。 她难道不在家里?到哪里去了。 萧跃进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扑了空。一种异常孤单,异常失落的情感立即攫住了他的心房。 小玲她哪里去了?萧跃进站在八楼的平台上不停地转圈,不愿意离开。肚子越发咕咕地叫起来。 等了好久,萧跃进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因为丁小玲说,柳麻子已两次找到这里,要是让他发现了可不是玩的。 他没情没绪地又往楼下走。才走到六楼,下面就有脚步声上楼来。萧跃进心中想是不是小玲回来了?心里希望立即熊熊燃烧。但仔细一听,那声音是两个人。不会是柳麻子也来了?萧跃进立即紧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那两个人很快来到身边。还好,既不是柳麻子,也没有丁小玲,可能是楼里的房客,一男一nv。 请问,你们认识丁小玲吗?萧跃进刚一出口就后悔了,丁小玲是租在这里,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丁小玲?那两个人同时看向萧跃进,眼神有些复杂:你是他什么人? 啊,我是他同学,有事找她。萧跃进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啊。其中nv人叹息说,原来你还不知道,她死了。另一个男人点头说,是的,她死了,才几小时。 什……什么?! 萧跃进觉得自己遇到了魔鬼。人世间什么话不好说?为什么要咒人死? 她死了,今天下午,她从这里八楼的窗户跳下去的,脑磕钉碎了。男人摇头说,那个惨啊!可惜了那样一个漂亮nv人…… 是啊!我当时看到了,现在胃里还难受,直想呕,那场面太惨了!当时很多人都不知她是谁,从她袋里掏出身份证,才知她叫丁小玲。nv人补充。 那两人不停地摇头,惋惜地叹息,然后往七楼进屋。 唉……萧跃进连忙问,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萧跃进脑袋轰轰地响,眼睛都要裂开来,心里火烧似的难受,喉咙则像被谁卡住了。他急忙问了这个他看来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是一个满面麻子的人叫小车把她的尸体运走了。男人说着就关上了men。萧跃进无法再问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忘了脚下是楼梯,猛地栽了下来。 这一跤,摔得他三魂渺渺,七魄幽幽。过了好半天,他才醒过来,淡淡的灯光下,地面上有血。他这才觉得额头痛。手一mo,上面粘糊糊的,连忙用袖子揩去。 小玲!萧跃进觉得上天扯去了他所有的心肝和魂魄。下楼,一步一步,他感到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小玲!他呼喊着这个让他颤栗着幸福如今让他颤栗着痛苦的名字。 不知走了多久,萧跃进走才到平地上。黑暗里,他双膝一跪,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泪水如决堤之江,倾泄而下。 狠狠地哭过一场,他想他应当去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揩了一把泪水,脸上是血与泪的jiao织,他顾不得这些,随手拦了呼啸而来的出租车。上得车来,出租车司机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以为见到了鬼。 “翁姑岭县公主西苑。”萧跃进一边无声地哭泣,一边说。这个地址是他向丁小玲打听到的。柳麻子调入河口乡不久,就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九岁的nv儿好在县城里读书,由柳麻子的娘照管。五年前,柳麻子就开始和另外的nv人有染,纸包不住火,才半年多,丁小玲就知道这些事,家庭不再平静,所以丁小玲一直在翁姑岭乡不肯调出来,她恨柳麻子。她后悔莫及。 出租车司机看萧跃进这个样子,就不再说话,闷头开起车来。他搞不清这个男人出了什么状况,开了好长一段路才说,哥们,是家里遭难了吧?你要节哀。 萧跃进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任泪水不停地往下淌。他觉得自己的幸福世界分崩离析,从此再也不存在了。 整整一路,一个多钟头,车里静得难受,出租车司机有点害怕,一到公主西苑,就说先生到了,你赶紧下吧。萧跃进没魂一样往外面走,也不记得拿钱。出租司机急了,先生,你不拿钱啊?萧跃进怔了一下,才掏出钱包,拿了一张一百的。司机看了看,叹了一声,也不再要就说哥们你保重,呼地一声开走了。 公主西苑是个小区,投资商在这里开发了两千多套房子,卖得出奇的火,现在这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小区men口还有警卫。 萧跃进感到心情无法控制的难受。他现在完全清醒了。自己这样子闯进去,别人会疑问,你是个什么角色? 萧跃进跑进一片有树林的空地,这里黑黑的没人来往。萧跃进在这里放声痛哭,摧心裂肺般的难受让他不停地击打自己的xiong脯,他不明白突然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哭了好久,他终于抑止了自己的情绪,他得去看丁小玲,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爱过她,而且是这样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爱过她。她现在却和他阴阳两隔了。他得看看她,他得握着她的手送她一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出那片黑黑的林子,向公主西苑走来。 公主西苑三十八栋三零二号。萧跃进来到了这里。屋里杂luan地响着人声哭声。哭得最凄惨的是丁小玲的母亲。她儿啊rou啊,那声音仿佛一只尖利的爪子,要挖去萧跃进的心肝。 已经有很多人在屋里。都是丁小玲生前的亲人和好友。萧跃进进来,谁也没有什么怀疑,人独了,什么都会放下。人们让开一条路,萧跃进来到丁小玲的遗体边,她依然是修长的身体,躺在chuang上,脑袋已经过整容,脸上被画得像个戏子,但依然牵人心魄的漂亮。 男人们都看着摇头,nv人们则都上来揭开那小得像纸扎的寿被,看一眼原来的好友。没有男人会看死者的容貌。 萧跃进不同,他走到存放丁小玲尸体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半蹲半跪着蹲在chuang前,他扯开寿被,握住丁小玲冰凉的手,泪如雨下。 柳麻子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木然地看着萧跃进悲怆无地的样子,仿佛这事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萧跃进哭了很久很久。 外面就有人纷纷议论,说这个男人是谁啊?好意思…… 有的声音就说,你还说呢,本来丁小玲是他老婆,是后来变了卦的。 啊,原来是这样子…… “跃进……起来吧,好孩子。”早已退线在家的丁乡长颤抖着手,老泪纵横地拉他,嘴里说,孩子,我们全家,我们小玲,都有悔呀! 萧跃进站起来,默默无声地抱住了老丁乡长,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眼里*地看着柳麻子。 跃进……柳麻子牵了一下嘴角。 呼的一声,萧跃进一拳伸出,柳麻子疾不及防,通地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痕。 柳麻子由于好几年养尊处优,身材渐胖,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屋子里刹那间luan了,有的人嗡嗡说话,有的人大叫不许打人,有的人说这个人是谁啊?狗拿耗子他管什么闲事管得宽啊?!有的人说让他打,打得好!打得好! 萧跃进呼的又是一拳。嘴里说,刚才那一拳,我为自己打你,这一拳,我为小玲揍你!你这个畜牲! 萧跃进打过,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间让他感到窒息的房子。 他感到xiong间非常闷,非常难受,他七歪八倒地往家里走,不时用手去抠xion离灯影里,他的身子歪歪斜斜,脚步杂luan无章。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张思欲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儿子作霖也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啃。 爸爸回来啦,好容易爸爸回得早一点呀!作霖欢喜地说。 张思欲瞅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按着手里的遥控,频道一个一个翻过去。 萧跃进心里翻腾得难受,他只冲作霖点了一下头,就冲进卫生间里。他一坐在便池上,喘着粗气。他觉得今天不对劲,似乎丁小玲死了,把自己的灵魂和所有好的感觉都带走了。 他坐不住,就转过身来,打开便池的盖子,将嘴巴对着便池,心里又一翻腾,一股腥味喷涌出来,跟着哗的一声,一口巨大的鲜血喷了出来。 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作霖关心地过来看,一见到满便池的血,溅得到处都是,萧跃进额头肿得老大,脸色惨白,吓得哭了起来:快来呀,妈妈,爸爸吐血了!爸爸是不是病得要死了啊? 张思欲一惊,丢下遥控来看,也吓得白了脸孔,她急得luan了方寸,好半天才哆嗦着手打了120。 120的急救车很快就出现在家men口。医生们七手八脚地把萧跃进抬上车去。张思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说,跃进,你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和作霖怎么办啊?跃进,白天还好好的,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跃进,跃进…… 萧跃进意识昏沉,眼睛睁开的时候看着张思欲鼻涕眼泪一塌糊涂的样子,觉得她哭的时候和不哭的时候都一样不好看。然后他就努力地在记忆中去搜寻丁小玲的样子,丁小玲精致的五官,苗条的身姿,就立马浮现出来,而且温存着笑脸往他身上靠。萧跃进恍惚觉得丁小玲温暖的气息,眼前的张思欲就幻化成了丁小玲。 玲,玲,你带我走……他喃喃地说。 张思欲觉得萧跃进在说什么,就凑近去听,听到玲这个字,脑子里立即警觉起来!她迅速在脑子里过滤,县政fu里上班的那些nv人,哪个有带玲字的?怪不得没心在家里呢,果然他心里有事了! 张思欲想着,嘴都气歪了。她恨恨地瞪着萧跃进,嘴巴哆嗦着,没有说话。那神情,分明在说,等你好了,我来收拾你! 120急救车一到医院,医生立即对萧跃进进行检查。 查了好久,发现他除断了一根肋骨,脑袋上起了一个大包外,身体状况良好。 可是他为什么会吐血呢?大家疑huo不解。医生说尚待观察。 他是不是受了巨大的精神刺ji?医生问张思欲。张思欲百思不得其解:他刚提拔不久,本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有巨大的精神刺ji? 是了!那个玲!她是什么人?难道是她让萧跃进受了刺ji?那她人呢?她一定是个nv人!张思欲心里打翻了一个醋瓶子,难受得要命。 萧跃进闭着眼睛,一直昏沉地睡着。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他的脑子清醒得很。丁小玲死了,连幻想她还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的手那么冰冷,面容那么幽寒,她的死,把萧跃进对爱情的最后一点儿想望都带进了地狱。 张思欲不停地试探萧跃进的鼻子,也许她就是怕他不知不觉咽了气。 萧跃进觉得生无可恋,真想这样睡过去才好。 “爸爸,爸爸,你醒醒,你听到了吗?”作霖带着哭腔,拼了命地叫他。萧跃进觉得有温热的泪水掉在自己手上。张思欲在一边好说歹说才把作霖劝去上学。 但是他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他有一种幻觉,觉得自己这样睡着,就可以不停地和丁小玲jiao流,可以看到她活着的样子,他万般留恋这种感觉,甚至愿意在这种感觉里不再醒过来。 常遇春第一时间就带着柳奇正来医院里看他。 跃进,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子?常遇春爱怜地嗔怪。 跃进,常主任来了,你听到了吗?张思欲呼唤着。 萧跃进依然不睁眼睛。他打了一个冷颤,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境,丁小玲从楼上坠下,鲜血四溅。可是常遇春说,这个nv人的离去会给他带来机会。机会?萧跃进心里绞痛,我不需要机会啊! 常遇春看过,对张思欲说,你好好照顾他,部里的工作我会跟部长说的。张思欲深表感谢,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主任分心担忧。 然后常遇春就走了。萧跃进心里有点抱歉。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悲伤把他彻底地击倒了。 下午洪洲部长带着小崔等几个人也到了医院。萧跃进不好意思再昏睡下去,就睁了眼睛,说部长真是对不起,你们这么忙,还要牵挂我的事情,太感ji了。 欧洪洲部长看了看张思欲,又看看萧跃进,微微地笑了一下,对张思欲说,我怎么称呼你啊?张思欲腼腆地说:我叫张思欲。就叫我思欲吧。 啊,思欲,你辛苦了。欧洪洲说。张思欲说哪里啊,这是我应该做的。欧洪洲又问萧跃进,你好点没有?萧跃进说,我没什么事,都好了。欧洪洲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欧洪洲对张思欲说你回避一下,我和跃进要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张思欲疑huo地看了看欧洪洲,心想现在是太平盛世,又不是做特务工作的战争年代,干嘛还神秘兮兮?想着,连忙说,好好。就出去了。 欧洪洲让其他人都出去,让小崔关上men,然后说,跃进,你胆子不小啊,还跑到别人家里去打人家的老公!死者是你什么人啊? 萧跃进立即黑了脸,说,那是个畜牲!打他算便宜他! 死者是你初恋情人?欧洪洲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萧跃进老实地点了一下头,悲哀的神情泛上脸来,让欧洪洲也感到万物萧索的深秋到来的感觉。 那你老婆知道吗?欧洪洲严肃地问。 我不知道,我跟她不会说这些事,我们也没有多少话可以说。萧跃进淡淡地说,脸上又扭曲地现出难受的神情。 欧洪洲重重地按了一下萧跃进的肩膀,说,振作起来,要有男人的样子。 萧跃进感ji地看了看欧洪洲说,不好意思,部长,我这样子,耽误工作了。 没事。工作上你很有办法,吴书记,包括整个常委班子对你非常满意,现在,村级组织的管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级干部的待遇已经全面落实,下面乡镇对村级干部管理开始规范,村干部一动起来,老百姓办事就有了着落,很多事情在村里得到解决。信访部men说,这两个月信访量大幅下降,县政fu过去就像拥挤的闹市,这个月你去看看,没有多少老百姓来闹事,所以吴书记非常高兴,这个方面,你还要努力,要坚持下去,做出真正的成效。欧部长兴奋地说,等你那人事考试的方案出来,加上年终考核的工作一旦实行,我看,我们这个工作总算是找对了着力点。还有,你和莫部长联系上了没有?让他抓紧时间宣传,争取在中央级报纸打响,那样,你惊我们翁姑岭县争大面子了! 还没有和莫部长联系好啊……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部长,我这人是不是太情绪化了?和欧部长说了这一阵子话,萧跃进觉得眼前好像开朗了很多。想要好好工作的念头开始抬头。 欧部长看着萧跃进,笑笑:是有点情绪化,不过,即使是铁血男儿,也是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人,那才真是可怕可憎。所以,虽说拿在明里讲,那小丁是柳凤堂的老婆,你去惦念是你错。不过,我知道了你和她的事,我觉得你有情有义。你快点给我好起来,多少事要做啊!即使是感情受了打击,也不可耽搁工作,明白吗? 嗯。萧跃进心里感ji。不论是常遇春还是欧洪洲,都让萧跃进感到贴心,感到温暖。 说了一会儿话,欧洪洲就带着大家走了。张思欲进来,笑着说,你终于更好些了,可把我吓死了。萧跃进冲她笑笑说,辛苦你了。辛苦什么,我们是夫妻,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我的福气。 萧跃进笑了笑,又闭目养起神来。张思欲叹息地说,你啊,阂说的话加起来也不知有没有你今天和你领档的话多啊!你对我,比对个邻舍都不如……两个人就不再说什么,房子里又是那种沉闷的压抑气氛。张思欲说,我回去给你做饭,nong点好喝的汤让你补补,你自己注意点。萧跃进点点头,没有说话。张思欲又是长长的叹息,走了。 不一会儿,作霖进来了,见萧跃进睁开了眼睛,非常高兴地扑过来说,爸爸,你好了,真好,你好了就好啊!说着说着,作霖就扁嘴巴想哭。萧跃进笑着说,儿子哭什么,爸爸好好的,没事。作霖就破涕为笑说,爸爸你是金刚,金刚是不会有事的。萧跃进mo了mo作霖的头说,好,爸爸就是金刚,不会有事,你好好学习,爸爸就好好地做金刚,好不好? 作霖很乖地回去做作业去了,张思欲也回去做饭。萧跃进看着医院白色的墙壁,闻着浓烈的yao水味,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发闷,心想,人要是天天要住在这里,真糟糕。他就起来在房里走动,护士进来看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事,就说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就是快,不过你肋骨断了,不要随便luan动,免得包扎的地方移位。 护士出去了,萧跃进心上伤痛,一想到丁小玲的样子,想到世界上不再有丁小玲在心中就有流血的感觉,他正痛苦着,men开了,朱一明扑了进来,带来一股冷风。 跃进你这家伙!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朱一明跑到chuang前,仔细端详着萧跃进:让我看看,伤哪了?为什么伤成这样子? 萧跃进看着他楞怔怔的,都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 朱哥,你好。又麻烦你跑到医院来……萧跃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又痛得呲牙咧嘴。 朱一明就瞪着眼睛说,哼!还朋友一场,有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真是气人! 萧跃进长长地叹息一声说,别生气啊,你可来了,不然我要闷死啦!我现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闷死活该!朱一明瞪他一眼。 萧跃进笑着说,能死了倒好,现在这样子,哎,半死不活的才让人愁呀! 怎么了?听说你到柳麻子家闹了?现在整个县城里风风雨雨,大家议论纷纷,说想不到你跟柳麻子老婆居然也有一手。朱一明似笑非笑。 随他们怎么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那是我老婆……萧跃进说到这里,喉咙像什么割了一下似的,脸上现出异常难受的神情,眼睛又红了。 朱一明看他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说,你忘了吧,你和她注定有缘无份,现在人都没了,她也不知道你会这样为她难过。 朱哥,你不知道,是柳麻子bi死她的。她不愿意跟柳麻子过了,但柳麻子怕影响他的仕途,到处找她,bi他回家,她心都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这样的事。 她是不是和柳麻子分居了?朱一明敏感地问。 是啊,她自己租了房子住在三七市。萧跃进老实地告诉朱一明。 你去过?朱一明说话毫不客气步步紧bi。 是,我去过三次……萧跃进不愿意瞒朱一明任何事情。 跃进,不要难过了,节哀吧,丁小玲有你这样的朋友,她这辈子也无憾了。朱一明说完,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萧跃进。 萧跃进不知为什么,眼睛一热,半晌没有说话,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朱哥,知道吗,这个世界,除了我父母,她才是我的精神家园,她不在了,我感到我的世界蹋了一半。 朱一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说,不要难过了,跃进,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节哀。 朱哥,你说奇怪不?萧跃进看着朱一明,他在认真听着。于是他继续说:前一阵子我晚上连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从高楼上坠落下来,鲜血溅了一地,到处红yanyan的。我把这个梦跟常主任讲了,但只说是一个nv人,没有告诉常主任她是谁。常主任说,一个nv人的离开会让我获得非常好的机会。我当时没想到离开是这样的意思。我要那样的好机会干什么?你说,经过了这样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机会会让我感到兴奋呢?只要她活着,什么机会都没有我也很高兴啊! 萧跃进顾自说着,涕泪俱下。朱一明看着他,很感动。时下,人们不再奢谈爱情,很多人都把爱情作为奢侈品。很多人认为爱情根本不存在。年轻人,那叫xing的吸引,只是上帝的杰作,人的本能的需要;中年人认为生活里根本没什么爱情,只要看着合适,就可以作伴,作伴而已……可是萧跃进却依然痴mi着他的所恋。朱一明想起自己的爱人,结婚十五年了,两个人真的对对方有了可有可无的那种感觉。 跃进,放下来吧。生活就是这样,不一定让你如意,即使你如意了,也会因为人xing的冷漠和不珍惜而失去。关键是你尽心了,就可以。人得往前看,不是吗?朱一明觉得自己的说教是空dong的,因为自己只见过那nv人,曾经也为她的美丽感叹过,但仅是感叹而已,感xing认识都谈不上。 朱一明陪了萧跃进整整一天。和萧跃进聊天,他觉得自己也很踏实,朋友就是彼此愉悦彼此安慰的人们。 张思欲这天上班去了。 朱一明说,跃进,你老婆怪不得你不喜欢,她太平淡了,平淡到有些丑陋,成天没事就和单位的人邀着去打麻将,哎…… 不说她吧。萧跃进皱了一下眉头。 朱一明说,跃进,怎么说呢,本来嘛,结婚了就该收心,好好对待家人,你也是一样。可是,我们男人呢,很多人都眼高手低,遇到喜欢的,对方不一定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又不一定喜欢,所以只好为了生活去凑合,如果遇到两情相悦,那是多么难的事啊,所以,谁愿意放过?生活那么长,年年月月,我们天天打拼,等有了点成绩,又遇到喜欢的人,但法律和道德已经夺去了我们这个权力,而我们男人又喜爱追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有谁追得到呢?它永远都是飘缈无影。所以,跃进,你有了儿子,得有责任维护这个家好让你儿子有个避风港,不要再为这件事伤心了,不然,你家里也会起风bo。我是你朋友,才会这样说你,你要记着我的话,为了你自己和家人,节制点,现实点,这对你今后的生活有好处。 朱一明说的这段话,萧跃进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张思欲进来了,她看见朱一明,就笑着说,局长你好,让你也为他cao心,真是过意不去。朱一明笑笑说,你才下班啊?这几天跃进身体不好,你就不要上班,照顾照顾他。 他啊?张思欲噘起嘴巴说,在这里照顾他?想闷死我啊?哎,反正他也没事了,可以自己走动,我才懒得管他。 朱一*说,还不是舍不得你的麻将,你这种nv人真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朱一明就告辞离开。临走留了五千元给萧跃进,说这个你买点补品,算朱哥我一片心意,你不要忘了,有事找你朱哥! 萧跃进非常感动,朱一明知道萧跃进手头拮据,所以拿了这么多钱来。 朱哥,明天我就出去,在这里我都要疯了,明天我就来拜访你,萧跃进也不留他,目送他走了。回到病房,萧跃进对张思欲说,请你办下出院手续,明天出院。 张思欲呆了一下说,怎么可能?明天才是第三天,你的伤……萧跃进不耐烦,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不碍事,我的工作很忙,不能再耽搁了。 张思欲不再争辩,说,好吧,我去跟医生说一下。 张思欲立即找满嘴胡子的李医生。李医生白了她一眼说,你没病的人怎么也跟他一样有病?张思欲说他的xing格,你是不知道,医生。你不给他办手续他也会走的。 李医生叹息地说,他额头上的包是没事,但xiong口的肋骨断了,最少要调养半个月才能出去,不要说我没告诉你们,要是到时候发炎化脓引起生命危险,你们不能怪医院没提醒。 张思欲一听,心里纠结,立即返回病房告诉萧跃进。萧跃进不高兴说能有什么危险啊?你听他们的,他们一看到风就说雨来了!萧跃进不再为难张思欲,而是自己看着墙壁发呆。他闷得难受,觉得太孤寂了,心里一片黑暗。 张思欲说你安心地呆着吧,我回去nong饭送过来。你脸这么白,吃这里的食堂怕不合适。 萧跃进看看张思欲,没有说话。张思欲就回去了。萧跃进看着天要黑下来,窗外的小树摇曳着一地凄凉,不由得心里又是一痛。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求,玲,来吧,来我梦里吧! 九百十四. 原创九百十四 萧跃进根本睡不着一睡着,就看到了丁小玲满脸鲜血躺在地上的情景,大喊着惊醒过来。 张思玉晚上送饭过来让他吃完,就回家去了,家里的作霖还要她照顾。萧跃进醒过来,周围很寂静,但病室里病友们都鼾声大作,此起彼伏,他就睡不着了。丁小玲不在了。意识再一次提醒他,他的眼睛就酸酸的辣辣的。 他不明白自己是中了丁小玲的什么魔?那样为她牵肝扯肺的。尽管丁小玲是主动离开他的,可是,他觉得在茫茫人海里,自己就看中这样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做人的乐趣,可是欢乐这样短暂,痛苦却这样长久,他非常不甘心。 哎……他没有办法,唯有长长的叹息,仿佛要把心底带血的思念都叹出来,可是,越叹息心里越难受。在这个痛苦的时刻,他的思维空前活跃,想起和丁小玲在一起的那些弥足珍贵的时光。 萧哥,我盼你当大官!丁小玲曾这样毫不羞涩地说出她的盼望。 当大官?玲,当官可很危险啊,你没看到那么多人为了当官把自己送到监狱里去了?萧跃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丁小玲说。 萧哥,进监狱的有几个啊?那是些没有良心的人。你做有良心的人就可以了。丁小玲天真地嘟着嘴。 玲,现在大家兜做有良心的官很难。有良心的官说真话,真话往往不好听,所以上峰一般不喜欢,得罪了上头的官,日自然难过了。玲,我不喜欢当官,我只要拿着工资过平平淡淡的日,你喜欢吗? 丁小玲就脸色黯淡,不说话。 萧哥,你就去活动一下啦,你看人家都活动着,调走的调走,提拔的提拔,老是呆在翁姑岭,有什么出息啊?要不你去活动一下,在乡里弄个副乡长当一下也好,比普通员工好得多。丁小玲不肯放弃努力,说,你看我们乡里那些头头脑脑,他们家里的家具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买回来的。当官了,虽说工资不高,可奖金会多很多,萧哥,你都不想我们过好一点的日啊? 萧跃进为难了半天,说,玲,你知道吗?我不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啊! 他搂住丁小玲,想和她亲热。可是丁小玲别过了脸说,萧哥,为什么我们就是说不到一起来啊? 玲,你给我时间,我会努力,好不好?萧跃进这发现大事有些不好,丁小玲当真生气了。 萧哥,你是个迂腐的人,这样下去你会一事无成的。丁小玲警告。 这声警告让萧跃进如雷轰顶。原来在小玲的眼里,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迂腐的人。 萧跃进心里自有自己的定见,他说,玲,知道吗?我们老祖宗说,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样做人像个人。乡里的头头脑脑里,我看你爸爸还不错,他很有做人的良心,可是你爸爸过得容易吗?那么多人盯着他的位置,要守住这个位置多么艰难,明里暗里,要和人斗,和人周旋。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那你就满足当这样的一个办公室主任?成天在人家后面转动?当别人的仆人?萧哥,你要有这样的勇气,要让别人当你的仆人!丁小玲斩钉截铁地说。 玲,人人都是平等的,不是吗?萧跃进这句话把丁小玲气得够呛。她大吼起来:平等平等!你就做你的清秋大梦!这个社会,哪个地方不是充满了等级?工资有等级,官阶有等级,有钱人比没钱人高一等,当官的人比没当官的人高好几等!有钱的人可以坐高车大马,没钱的人低声下气求人人也不理!我说你迂腐,你就是迂腐!还守着那些陈辞滥调,也不看一看自己的处境。我爸爸说,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团人,特别是讨领导欢心,你的致命之处就在这里。 丁小玲愤愤地说完,掉头就走。她生这样的气不是第一次,但萧跃进就是听不进去,依然不哼不哈地做着他的办公室主任。……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玲,为什么我醒过来了,可你却不在了?萧跃进后悔莫及。热泪又涌上眼眶:当初我要是听了你的话,说不定我们俩个人都是喜剧。可是由于我的固执,我们俩个都陷入了悲剧。 切肤的疼痛折磨着萧跃进,他的胸前的肋骨处生疼,痛的是他的心。近来的日,他进入了天堂,可是突然之间,他由天堂跌落到了地狱,痛不欲生。 外面是长长的黑夜,医院里通宵都有病人出入,灯火通明,在灯火里来往的脸上都焦虑而彷徨,萧跃进透过门窗看外面的人脸,都是那样无助而又麻木,觉得人生真是可悲可叹,此刻,萧跃进万念俱灰。 哎……他又长长地叹息,闭目养神,脑里乱糟糟的,又痛又麻。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天要亮的时候,他迷糊了半个小时。 早上,张思玉买来了早点,有猪肝汤和大肉包,萧跃进平日里喜欢这两样东西,吃起来方便,又补身。但现在萧跃进没有胃口,他什么都不想吃。 你喝点汤吧,身体需要营养。张思玉把汤端到他面前。萧跃进立即想到,要是丁小玲在身边,看他的样,也会是一样的吧?他闭着眼睛,试图把张思玉当作丁小玲一样,丁小玲已经死了,他的幸福和希望都不在了,可是他依然渴求幸福的生活。他接过碗的时候还是看了张思玉一眼,她的脸上那些黄色的斑块加明显了,而且脸上还带有愠色。 也许前两天他到柳凤堂柳麻家里打柳麻的事她知道了?萧跃进暗自思忖,而后又释然,知道就知道吧,总有一天她要知道的。本来想等自己决心离婚的时候再说,可是现在,这个事不再存在了,还得和她在一起厮混日。 张思玉果然没忍住,斜着眼珠看他慢慢喝汤,一头说,我想你平白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原来是去还*债去了。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在你家里兢兢业业相夫教,你倒好,官儿还没当几天呢,就*成这样了,我真是瞎眼了,怎么会找你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人? “咚”的一声,萧跃进不喝汤了,把碗放在茶几上,将被蒙住头,他这个时候承爱不了这些。 张思玉愤愤地又念叨了好一会,看萧跃进没有响应,觉得没趣,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把门关得“砰!”地响了一声,回去上班去了。 萧跃进终于没忍住,他呼地起来,将被掀在地上。胸前就很厉害地疼了一下,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就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现在三十岁,如果不是糊里糊涂地结婚,这个时候小玲就会有希望,有希望的丁小玲,决不会去跳楼,她一定会守着和他再在一起的这个希望活着。 可是自己结婚了,有了七岁的孩,这就断了丁小玲的路,断了她的希望!萧跃进后悔莫及,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丁小玲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说,萧哥,我们都离婚吧?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答应,这让丁小玲在激烈的矛盾中绝望了…… 萧跃进,你都做了些什么?! 对往事的追忆加重了他的自责和伤悲。他坐卧不安,魂不守舍,无限伤感无比愤怒,可是他无可奈何。 这是一个晴天,太阳已经从窗户里照射进房间,虽然是冬天,不是很冷。萧跃进站在阳光里,看着外面的一切,他依然感到来自骨里的寒冷。 绝望和伤心遮蔽了他心灵的眼睛,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觉得生活一片灰色…… 容不得萧跃进消沉,工作却迫不及待地催促他点行动。 一大早,小崔就打电话来问他,他准备的那两个方案是不是出来了,一个是关于年终对干部的考评方案,一个是年初要对村级干部进行部分选招的方案。因为吴书记说马上就要召开常委会议讨论这些事情。 萧跃进告诉小崔,这些材料都准备好了,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拿着去请欧部长审示,他说,可能自己还没想成熟,请小崔拿给另两位副部长帮着参谋一下,好能做到万无一失。 谈了工作,萧跃进的情绪稍有好转,那种灰暗的想法褪去了一些,但他觉得胸口越来越疼。就像一个受过重伤的人,首先不感觉哪里痛,等麻木的神经苏醒过来,那痛就铺天盖地地让人痛不欲生。 萧跃进呆在医院觉得实在无聊。虽说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但无非都是让他早日康复之类的常话,对他来说这也是应酬,在感激别人好意的同时,萧跃进心里的痛没有得到缓解,于是他瞒着医生逃出医院往朱一明那里去。 进到朱一明办公室,朱一明正在和一个老头在那里耐心解释关于为什么要收迟纳金的事,那老头儿就是不能接受,不停地说朱局长你要帮我免掉,我承受不起!朱一明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只得打电话叫办公室主任把老人接到自己办公室去再进行解释。然后他坐在萧跃进旁边,搂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萧跃进没吭声,闷闷地坐着,他不知怎么开口,说谢?自己兄弟这样就见外。说丁小玲的事?朱一明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可没忘,说自己的老婆张思玉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看你,跃进啊,你是不是把脑摔坏了?朱一明责备地说。 朱哥……萧跃进心里哭泣,可表面上脸色青白,没有表露出来。 你到我这里想哭就哭!别憋着好不好?朱一明不客气地说,你这样,想死啊? 萧跃进依然没作声。 我看你真的爱丁小玲,你当初为什么不抓住她?哎,你呀你呀!活该了你!朱一明责骂道。停了一下,他轻轻地说,柳麻要倒霉了,听说市里接了一封证据确凿的举报信,说他包二奶睡护士,说他财务上有问题。还有……朱一明又顿了一下,想了想,说,这个可能不是事实,柳麻再坏,也不至于会把自己那么漂亮的老婆推下楼去…… 萧跃进脑袋嗡的响了一声,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问道。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哎,这只是个传闻,人们说是柳麻把丁小玲从八楼推下去的,柳麻在外面找情妇,被丁小玲知道了,要跟他离婚,柳麻正处在要提拔的当口,不肯离婚,怕受影响,于是丁小玲就租了房和他分居。柳麻到三七市找到了丁小玲让她回家,可是丁小玲坚决不回,于是和柳麻吵打起来,柳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把丁小玲从窗户推了下来……朱一明的嘴巴动着,萧跃进的眼珠变得血红,朱一明被他这表情吓坏,忙说,依我看不是这样的,柳麻正要他老婆来撑门面,怎么会把她推下楼?我看,肯定是丁小玲对生活绝望了,自己跳的楼…… 萧跃进一言不发。朱一明说跃进你不要吓我哈!你说话吧! 朱哥,柳麻,我饶不了他!萧跃进咬牙切齿。 跃进,你都跑到人家家里撒野了,还有什么饶得了饶不了?柳麻这几天焦头烂额,吴书记听说了这件事,愤怒得不得了,柳麻来见吴书记,可是吴书记避而不见。整个县里沸沸扬扬,柳麻还等提拔呢,这回,他肯定栽了,这可会要了他的命。 朱一明叹息着说,哎,咱们公务人员,人们只当日好过,可要是不好好把握,不知哪一刻就身败名裂。所以我看透了,不想去淌这些混水。不过,跃进,我看你是有前途的,不要灰心,好好做,你这样的人坐了高位,老百姓有希望。 萧跃进没有听朱一明说什么,他脑里乱哄哄的。此刻,他只想在朱哥这里静一静,听他说说话,不管他说什么,都比他一人独坐在那可恶的病室里来得强。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婆到这里来上班都一个月,还没看过她做得怎样,听朱一明的说话,肯定不怎么的,而她又早就来上班了,决定顺便看一下她在做什么,就向朱一明说,朱哥,陪我去下你们食堂,我找思玉有事。 朱一明说,好啊,只要你不生气,干什么都可以。俩个人来到食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灶上的饭锅正冒着汽儿。 旁边的屋里却响着麻将的声音。朱一明说,明白了吧? 萧跃进面无表情,叹息说,朱哥,可能他们这样的人不打麻将也无别的事情可做,哎。 哎……这就是世态众生相。朱一明说,我要是不让他们这样也可以,他们就在这里没事干的时候说长道短无事生非。后来我想,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发泄精力的地方,有了这事,就少了许多是非,说起来也有点好处。 两个人说着,朱一明看看表,十一点了,就说,跃进,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闷得慌,我们俩个到避静的地方吃点东西去,也好借机说说话,我知道你正是需要人陪着说话的时候。 萧跃进没有否认。俩个人就步行来到县政府西北角的一个小山包脚下,这里有个农家山庄,只一层的屋,是茅草棚棚,可是里面的装修却很特别,是那种古朴的农家风格,但用工考究,进到里面人就特别舒服。农家饭庄的名字叫田舍郎,里面有一个对让萧跃进觉得很有品位:时登田舍郎,常进天堂。这对儿正迎合了人们时下既想环保幽静又想朝堂理事的心理。看来办这田舍郎的主人还是个不俗之主。 早有穿着红色旗袍的小姐来引路,让他们来到一个角落,取名为风铃,看到这个名字,会立即让人想起青山绿水一中风铃声音袅袅的韵味。萧跃进这个时候觉得这几天来的郁闷缓解了一点。 进到里,小姐拿来了菜单,是做工考究的那种本,上面的菜都有一个朴实而美丽的名字。比如粉蒸肉就叫农家米粉肉。朱一明对着菜单,问萧跃进爱吃什么菜,萧跃进说爱吃煎辣椒,是南方的一种农家辣椒,放在锅里用锅铲不停地挤压,直到辣椒全部碎成末末,然后放了豆豉、大蒜,炒出来辛辣香甜,吃着够味。 你啊,就是吃辣椒的命……朱一明不满地说,点个好点的,你今天狠吃吧,心里有不事,猛吃几顿准会减轻。然后朱一明不由分说,点了农家米粉肉,家常豆腐,煎辣椒,还点了一个蟹黄蛋羹。 萧跃进看着,没胃口。朱一明又拿来两小瓶药酒,说今天不管什么事,把这瓶酒喝了,睡一觉,你就会好了。 两个人把酒倒在杯里,朱一明叹息地说,跃进啊,你是个心事很重的男人,但我喜欢你,因为你真诚而且正气,我很欣赏你常说的那句话,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那不是我说的。萧跃进自嘲地说,我其实被那几句话害惨了。 跃进,不要那样说,我们人不管到那里,都有一个根,这个根就是我们做人的气节和良心。尽管你被这几句话害了,但那也是你的错,因为你太拘泥不化。古人没有叫你这样。但是我们的人生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也要有一个大致的原则,这个原则,一定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那些精髓里面的东西。比如我吧,我就喜欢两句话: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朱哥,你比我好。你爱情顺利,工作也不错,你可以淡泊,可我,现在还是这样,心爱的女人又走了,我现在觉得自己整一个行尸走肉,生活,真没意思…… 朱一明夹了一筷菜放在萧跃进碗里,说,不要乱想了,活着什么意思呢,就是比较干净而体面地活着,为周围的人谋一点利益,就是这样了。我们不是伟人,只能想普通的琐事。别想那么多了,振作起来,好好打理生活,记住,干净而体面地活着,被一些人需要着,就很有意义了。 朱一明顾自说着,萧跃进却未必听着,他慢慢地扒拉着饭菜,泪水却一滴一滴掉进碗里。 他说,朱哥,没有丁小玲,干净与体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萧跃进浑浑噩噩地从朱一明那里又回到医院,医院里早寻翻了天。那个胡李医师在医院里跺脚,说我就知道这个人是个麻烦,有点官位,自以为是,真要出点什么事,倒霉的准是我们医院,现在见到的医闹还少吗?上回我们医院已经经过了那个羊水栓塞事件,赔了二十几万,要再这样搞一回,就要关门了。 原来在几个月前,医院里进了一个产妇,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非常危急,大家诊断后认为孕妇羊水栓塞,母都很危险,母的挽救希望非常小,只有百分之几。但为了救人,医院征得孕妇亲人同意后进行了手术,就在手术途中,那母都断了气。孕妇家人坚决认为这是医疗事故,将孕妇尸体放在门厅不准火化掩埋,一时观者如潮,群众不明真相,痛责医院,政府为了息事宁人,就迫使医院赔了巨款了事。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可是这革命的人道主义现在实施,却产生怪胎一样的结果,人心不古,许多人见利忘义,想做点好事的人都战战兢兢。 现在这个萧跃进又不见了。 医生护士正急火攻心莫衷一是,萧跃进就进了自己的那间病房。护士见他一进来,冲他假惺惺地笑了一下立即跑到隔壁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几个在值班室里跳脚的医生护士这松了一口气。 萧跃进看护士那个鬼脸,知道自己出去惹他们不高兴,但他们又怕事不敢说自己,不由得为自己的莽撞有点抱歉,他躺在床上,开始在想朱一明的话,一个人,能干净体面地活着,就算有意义了。 干净体面地活着?失去了所爱的人,纵使干净,纵使体面,那也是穿着皇袍的木偶,没有任何生命的意义。 正郁郁不乐间,常遇春进来了,看他醒来坐在那里百无聊奈的样,责备道:你这家伙搞什么鬼?我前天来看你,你还装蒜不理我。 萧跃进很抱歉地说,常主任,我对不住你。 什么对不住?你真是有种,一个公务员,居然跑到人家家里去闹事,还把一个乡镇的书记揍了。你小真是吃了豹胆!你居然不知柳麻是谁的人吗? 常遇春埋怨着,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地说,兄弟,知不知道消息? 什么消息啊?萧跃进麻木地看看常遇春,无所谓地笑笑:与我有关吗? 常遇春瞪他一眼:有关无关,都是我们县里的大事,你知不知道?也许就是与你有关!与你无关你跑到人家家里打人干什么?连吴书记都知道了,他还问过这件事呢!你小看着吧,柳麻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一提他我就烦!萧跃进不满地瞪起眼珠看着常遇春说:他就是一个畜牲。 你看你,不理智了是吧?常遇春对萧跃进的话不满:你不要这样落井下石啊! 萧跃进听到常遇春话中有话,就认真地端详他,问道:我怎么落井下石了啊?那畜牲……是不是有报应了? 常遇春盯了萧跃进一眼,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缓缓地说,柳凤堂这回栽了,市里已经成立专案组,他已经进去一天了。 萧跃进的脑一下转不过来。半天他问道,你是说,柳麻?市集找他了?为什么? 常遇春说,他这个人也是不注意,他在外面找野老婆,对自己的老婆丁小玲又不好,都已经几年了。丁小玲要离婚他又不当机立断离掉,一方面要丁小玲维护他的家庭,一方面又在外面偷腥活,这样哪有不出事的?丁小玲想不开,一气之下跳楼死了,死前留了一封信,是给市里的,把柳凤堂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写在上面。你说一个想偷野老婆的男人,经济上哪里干净得了?市里引起了高度重视,昨天专案组就进驻了翁姑岭县,昨天晚上,柳凤堂就进去了,这回,他就是不死都要脱层皮,至于提拔,就莫想了。 常遇春的话里充满了惋惜。萧跃进也不知他是真的为柳麻心疼还是假的。但是他听了这些,感到非常解气。 活该!萧跃进毫不留情地也是痛地说。 常遇春看萧跃进半天,说,跃进,不可这样,不可在人家倒霉的时候幸灾乐祸。虽然他是你情敌,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当干部,要像宰相肚能行船,大肚能容,能得到大限度的拥护,会大限度地缩小阻碍,你能走得顺一点。树敌太多,你的仕途就难得顺利,知道吗? 主任,我知道,可是,我发了誓,我和他,不共戴天!您知道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人间深的仇恨。他手段卑鄙无耻,而且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他!萧跃进不想在常遇春面前隐瞒什么,常遇春那样帮他,这让他心存无限感激,他竹筒倒豆,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嗯,跃进,在仕途,你还是有点嫩,好好历炼吧!喜怒太形于色,你会吃亏的。你记着我说的话,忍常人所不能忍,必能树常人所不能树。还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君报仇,不是十年不晚,真正的君,不是报仇,而是看仇。你要相信,世间人世间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柳麻虽抢了你老婆,那不是你老婆也有错吗?苍蝇岂能叮无缝的蛋?丁小玲不得善果难道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我知道你的心事,你都有儿了,不要再想着那个女人,想着也没有用。她不在了。记得你跟我说的那个梦吗?其实我知道你说的就是她,你是我办公室的成员,你的动态我能不清楚吗?当时你跟我说那个梦,我就预感这个女人可能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啊!跃进,我说了,这个女人的离开也许会带给你好运,你要相信,这是她欠你的。 常遇春说的这些话,是萧跃进想都没有想过的,他以为,常遇春一个常委,怎么会关心这样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可是没想到,他把自己看得这么透。萧跃进脑门上冒汗,还好在常遇春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要不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岌岌可危? 萧跃进感到官场就是一个充满了眼睛的气场,不论哪里发生头发丝那么大小的事,都会有人看得见,都会有人深刻地研究,很多人就是从这些细如发丝的现象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 她并不欠我的。是我欠她的。主任。萧跃进低着头说,心里充满了内疚。要不是自己拘泥不化,丁小玲就不会被逼选择柳麻,她就会和自己结成美满幸福的一对,现在就会过着开心乐的日。 好了,不要这样想了,有缘无份的东西,就让它去吧。人要随缘,要看透某些对自己实质无用的东西,要珍惜自己手里已经握着的东西,要抓住那些能够抓住的机缘,好好地利用,让自己的人生就像金一样闪发光彩。柳凤堂倒霉了,那是他的命,我想,可能你要走运了,这也是你的命啊!节哀顺变吧,跃进,等你到我这样的年纪,你就会明白,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它还真不是东西。 常遇春说完,问萧跃进在哪里吃晚饭,萧跃进说主任,您说哪里吃就在哪吃,今天我请客。 常遇春说,你这个样,我就不吃你饭。等你好了,我们俩个喝几杯,说说心里的话,跃进,我有了一个的想法。 什么想法?萧跃进想常主任的想法多,我怎么猜得到? 哎,就不说啦,等有点眉目再跟你讲。你小给我点好起来,趁早忘了那些背时打把式的事情,好好走自己的路。常遇春说着,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要出来!你躺着吧! 萧跃进站在门口,望着常遇春的背影,心说我这是哪辈修来的福气?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朱一明、常主任、欧部长,甚至还有吴书记,躲好人……这样想着回到床前躺下,心想张思玉到现在还没送饭来,不知又干什么去了。肚里有点咕咕叫,就又起来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再说。走到门口,柳奇正过来了,老远就大叫,萧哥,你去哪?我有东西要给你! 萧跃进忙停下说,我想吃饭去呢!你吃了没有?没吃我请你! 萧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走了,这样,我去为你弄饭吧!柳奇正立即跑步走了,不由分说的把萧跃进撇下。萧跃进叹息,心想这孩,xing那么急。 不一会儿柳奇正就弄了两个盒饭还有一碗汤进来说,萧哥,你也怪可怜的,我来和你一起吃好了。一句话说得萧跃进鼻又是一酸,心想要是丁小玲和自己是夫妻,她是断然不可能把自己丢在医院里不管的,虽说可以行动了,但还是浑身不得劲,人在受到巨大感情打击的时候,内心总是很脆弱,这个时候多么需要精神上的抚慰…… 你刚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是什么啊?萧跃进一边端起饭来吃,一边问柳奇正。柳奇正清秀的脸上浮出好看的笑容,说,萧哥,想不到你还有这样*韵事。 听到“*韵事”这个词儿,萧跃进心里就噎了一下,脸一沉说,你说什么啊?我哪有*韵事? 柳奇正看萧跃进不高兴,就不开玩笑了,从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萧跃进一看,是一封信。这年代,居然还有人给我写信?他心里疑惑,这时柳奇正展开那信,还没有开封。萧跃进心里哆嗦了一下,那字迹是丁小玲的。 萧哥,我知道你的事了,你有个初恋,前几天跳楼死了,她肯定跟她现在的丈夫不幸福。所以你那天跑到那男的家里揍了他,我们都佩服萧哥,你真是个有担当的人!居然对原来的女朋友这样有情有义……柳奇正崇拜地看着萧跃进说,我虽然还没结婚,但我决心要做萧哥这样的人。 呸呸!萧跃进啐他说,你说什么?!做我这样的人?你嫌我还不够惨? 柳奇正笑笑说,我们办公室的人,万小良,小向还有其他几个人都特佩服你,他们说你那两拳打出了威风。做人嘛,得有点良心,柳麻那人,就是有点黑良心,不光对老婆黑良心,对你这样的朋友也黑良心。柳奇正愤愤地说,他倒霉活该!我就看不惯他的作派。你有权力他就和你套近乎,我们这样没有跟主要领导的秘书,他理都不理…… 萧跃进看着柳奇正,不知怎么说。想了好久,轻轻地说,奇正,人吃良心树吃根。一个没良心的人,会有报应的,你要记得这句话。 嗯!谢谢萧哥。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很饭也吃完了。柳奇正把那些垃圾处理好,又倒了开水给萧跃进喝,然后看看电灯光下落寞的他,不忍地说,萧哥,嫂哪去了?她那么忙啊?萧跃进心里惦念那封信里到底写什么,有点巴不得奇正点回去,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奇正你早点回去吧,不要惦念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柳奇正看他这里也的确没有多少事情要做,就说萧哥你保重,我明后天也会来看你。然后就走了。 萧跃进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 开头一行字上面的字迹粗大而模糊,看得出是丁小玲边哭边写的。萧跃进的心倏地一下紧缩起来,疼痛起来。 亲爱的跃进: 我将是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和你天人永隔,不在这人世上了。 …… 萧跃进看着,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他紧紧地捂着胸口,无法排解的悲痛再一次深深地击倒了他。他模糊着泪眼继续往下看: 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并请你原谅我的无知自私。我写这封信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唯一爱过的人只有你。 一年前,我就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在这冷若冰霜的世界活下去。但是我听人说,你也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你并不幸福,你非常消沉。 那时我盼着奇迹再现。 我知道,因为虚荣,因为看不惯你的迂,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这是我自找的,是我的报应。我应当承受这种报应。 没想到,你很就来找我了,我们又像过去一样相爱。只要能靠在你身边,我就感到踏实安宁,这正是我渴盼的生活啊!可是我亲手把它丢了,我真该死! 我是多么盼望和你再续前缘啊!你离开我的每一刻,我都感到它像一年十年那么长。我真想你也离婚啊!这样我们俩个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生活,我讨厌偷偷摸摸,可是为了你我情愿偷偷摸摸。问过你好多次,可是你都没有说话,我知道,我的梦想落空了,我和你不可能再像过去,因为你有了妻儿女,你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跃进了。 想这件事,我几个晚上没睡,几个晚上流泪。然后,我想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已经没有了要求的资格,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亲爱的,柳麻不断地打听我的下落,找到了三七市,他不阂离婚,他也不改他的贼xing,而且,我早对他死心了。我对生活也不再有什么奢望了。好几次,柳麻动手打我的时候,我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一想到我可怜的女儿,就不忍心。柳麻也在寻找我不贞的蛛丝马迹,因为他说过,我是个贱货,别让他抓到我的把柄。 九百十五. 九百十五. 前几天,我阂父母亲作了长谈,说了柳麻子的事。我父亲气得差点晕过去,我母亲更是陪着我哭了一夜。我觉得自己活得真可悲,不但不能为父母亲排忧解难,还要他们陪我受气。我当时对父母说,请他们帮我照顾我女儿,那个时候,我已经万念俱灰。 亲爱的,请相信,我对你没有任何责怪,作为父亲,你应该这样做,你是个有责任感有良心的好人。我的那种想望非常自私。我也不再那样想望了。 我好悔啊!因为自己的虚荣和对爱的不坚定,让坏人钻了空子。那个时候花言巧语的柳麻子,我看不穿他的伎俩。今天狡猾无比的柳麻子,我跳不出他的掌心。 哥,我太累了,不再对这世间有任何留恋,唯一留恋的,是你对我的爱。可是我没有资格得到它了。 永别了,跃进哥!愿来生做你妻子,我一定改了那可耻的错。 小玲绝笔。 萧跃进的手紧紧地攥着信,他浑身颤抖,痛不可抑。朋友们白天让他心情稍好,可此刻,他又沉入疼痛的万丈深渊。 玲,你为什么这么傻呀?!为什么这么傻?他悲痛难禁,用被子遮住脸,在里面哭泣。 萧跃进在医院里住到五天,他坚决不住了。 张思玉眼睛肿胀地来接他出院,作霖跟着,满脸愁云,一肚子心思的样子。萧跃进心想她又怎么了?作霖怎么了? 张思玉默默地收拾着被子、热水瓶,还有人们送来的水果之类。 气氛很难堪。 “你在社保局工作怎么样?”萧跃进想起到社保局听见的麻将声。 “就做饭了!能怎么样?”张思玉没好气地说。 “爸爸,你跑到人家家里打人了?而且打的是一个书记,是不是啊?” 作霖忍不住问。 萧跃进看着儿子,不知怎么回答,原来,张思玉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这事不是传得一般的热闹了。 “爸爸打的坏人。”萧跃进想了半天说。 “哼哼……”张思玉鼻子里哼了两声:“还不知谁是坏人呢!” 萧跃进立即沉默了。作霖看看爸爸妈妈的样子,肯定感觉到了气氛的难堪,他低了头,眼珠子不时横萧跃进,然后走过来轻轻地附在萧跃进耳边说:爸爸,你们吵架,我就不好受,我太难受了。 萧跃进受了震动,看了儿子老半天,不知说什么好。一家子人默默地走出门,打的士回家,直到回到家中,也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可悲的家庭生活。萧跃进在心中叹息,为了寻点家庭活气,他问作霖,儿子,近来得了奖没? 爸爸,我没有心情得奖。作霖翻翻白眼,嘟着嘴巴。 萧跃进感到家里太压抑了,几乎让人不能活下去的感觉。 哎……儿子,坚强点,什么叫没有心情得奖?男子汉,再没有心情也得努力。萧跃进摸摸作霖的头,就拿着自己的公文包要走。 爸爸,你才回来又要走啊?都不陪陪我和妈妈啊?作霖可怜兮兮地说。 让他走!儿子,没有他我们一样要活!张思玉没好气地瞪着萧跃进。 萧跃进默不作声,他的心里痛得一抽一抽的。他快步走出家门,来到单位,大家看到他,都眼睛打闪地笑着和他打招呼,萧部长好。萧跃进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到自己的故事。 萧跃进首先来到常遇春的办公室,常遇春正在那里高兴地看一份表,一看到萧跃进,就说,哈哈,你回来了?正好!你来看看,今年我县的公众满意度提高了十五个百分点!书记把它归功于村结组织建设的加强,你看,书记在上面签了字!要求我们尽快把选招村级干部的方案给他。 萧跃进看着常遇春的神色,感受到一种生龙活虎的氛围,也受到了感染,心想,回办公室,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去处了。 跃进,告诉你个消息,柳凤堂,不,柳麻子这回可能工作保不住了,据说已经退了六十多万……常遇春压低声音:当干部当到这个份上,哎……他又不住地摇头。 活该!萧跃进依然是那句话。 常遇春看看他说,你还说呢,去下书记那里,他有话对你说。 萧跃进心里就敲小鼓,心想,是不是为自己打了柳麻子的事?不由得作难起来。 楞着干什么?书记正在办公室,赶紧去汇报吧! 不得已,萧跃进忐忑不安地慢慢往书记办公室走,走了几步,就昂起了头:有什么不安的!大不了不当这个干部了。 来到吴书记办公室,吴书记看他行动迟缓,就关切地问:伤好点了吗?为什么不多住几天?萧跃进本来一腔怨气想着怎么顶吴书记,可没想到吴书记不但没责怪,还过问自己的伤,不由得大惭,眼睛一酸,忙低声说:好多了,谢谢书记惦记。 来来来,坐。你的那个村级组织建设的事儿,现在初见成效。这都是你花费了大量心血的结果。跃进啊,你是个不错的苗子,要努力啊!吴书记语重心长地说。 是,谢谢书记肯定和栽培,跃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萧跃进说的是真话。 跃进,你跑到柳凤堂家里打人了?吴书记这个时候没有微笑,平静地问。 是。萧跃进也不辩解,心想要来的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和他有深仇大恨吗?吴书记依然和颜悦色地问。 他老婆本来是我的老婆,可是他骗了她的感情,结果致她惨死。为了这件事,我十年都没有缓过气来。萧跃进手握得格格地响。 啊。原来是这样子。吴书记又微笑了:跃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跃进你往前看吧,不要让一片叶子遮住了你大好的前程。 谢谢书记教导。书记,说心里话,我心里真的疼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我这辈子没有这样爱过别人……如果他珍惜就罢了,可是…… 吴书记看了萧跃进半晌,眼里露出爱怜的光:你还是小孩子。不过,你会好的!会好的! 吴书记,没事了吗?萧跃进看吴书记开始看面前的文件,就说。 跃进,对工作,你有什么要说吗?吴书记又抬起头来,目光信任地征询他的意见。 书记,谢谢您对我这么信任。萧跃进说,那我就提一点,我盼望选招的村干部里面有百分之六十的大学生。这是为我们今后的工作打基础啊。 啊?吴书记想了想说,那些大学生伢子,不知能不能吃得消呢?现在学校里教的一套,社会上行的一套,哎,真让人担心。 是啊。萧跃进觉得吴书记说得对,但是没上大学的人,匪气很浓,素质不高,更伤脑筋。就说,书记,大学生都聪明,选招进来后,先进行一段时间跟班锻炼试用,合格的才用,可以吗? 吴书记想了想,觉得这样可以,就说你想得很好,踏踏实实去做吧。 萧跃进看着慈祥的吴书记,心想人真是怪啊,尽管他接了自己那么多钱,可他能这样对自己,他还是个好人啊! 跃进,我把你当儿子,听我一句话。吴书记轻轻地说。 萧跃进一听,立即站直身子,恭敬聆听。 凡事站高看远。不要把自己放在素质低者的位置上和别人比较。多动脑,少冲动。吴书记的双眼是那么清明慈爱。萧跃进不得不叹息,自己没有这样的境界啊! 书记,我不知怎么感谢您。我会记住您的话的!萧跃进感激无限。 今年,你为县里争了面子,省里的公众满意度测评,我县前进了二十八名,提高了十五个百分点,已经跻身前三名了。为这个,我要奖励你。吴书记更高兴了。 书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是你们英明决策的结果,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萧跃进毕恭毕敬地说。心里的痛似乎减轻了一点。 跃进,组织选一个人,难啦!有些人,总是为重任自己的组织抹黑,这真是让人寒心的事啊!我希望你为组织增光,好好干下去,你很有前途。你要记着我的话啊!吴书记的口气,真的很像慈爱的父亲。 书记,我会努力的。萧跃进不知说什么。他知道吴书记是在痛心柳麻子被双规的事。但他不好说破,只说,书记,您也不要太操心了,要保重身体。 萧跃进说完,告辞吴书记出来,来到自己办公室坐着,他看着窗外的天,远山清澈明亮,不由得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萧跃进的肋骨还隐隐作痛,但为了工作按时开展,他从吴书记办公室出来那一刻就开始正常地工作了。 虽说选招村干部的方案已经拿出来了,常委会议已经讨论通过,但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比如笔试的题目,欧洪洲部长就一直都没叫其他人,而是等着萧跃进回来,笔试过后,又得面试,面试需要严密的组织,需要组织人事等相关部门来共同完成。 萧跃进看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材料,感到头晕。他呆呆地看着办公桌,浑身酸软无力。心说,活着有个什么劲头啊?真的不想活了,没意思。 丁小玲走了,他觉得谁抽去了自己的脊梁。 这样想着,他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坐在椅子上睡。他就只爱在睡梦里看到丁小玲,他根本不愿接受她已经不在的事实。这一睡死过去,他果真看到了丁小玲,她满脸鲜血地站在面前,哭着叫他:“跃进,哥,你为我报仇!” 萧跃进跳起来,满身冷汗,茫茫然四顾,办公室四处无人,太阳已经西斜了。原来这一睡睡得太沉了,睡了大半天。 萧跃进没情没绪地站起来,也不觉得怎么饿,他不知要去哪里,下意识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拿起吴书记给他的那个公文包,行尸走肉地往办公室门外走。出来的时候,小崔过来了,说,萧部长,你怎么都不好好休息啊?要注意身体。 萧跃进无意识地笑笑,也不看小崔,身子就像没魂似的往前走。小崔奇怪地看他,不住地摇头。 萧跃进走出县政府大门,本能地想往家里走。但他又住了脚步,心里非常悲凉。他想起上次朱一明带他去的那个田舍郎,就不由自主地往那里去。他的脚步沉重而又没有力量,仿佛步履千钧。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朱一明的电话就过来了:“跃进,你在哪?” 萧跃进突然眼睛一热,朱哥,朱哥!他连叫了两声。 “你在哪啊?我到医院去看,你居然就出院了?往你家里打电话,又不在家。你这家伙,不要命啊?”朱一明在那边生气地吼。 “朱哥,到田舍郎去吧?我想请你。”萧跃进有气无力地说。 “胡扯!你这个样子不回家,去田舍郎干什么?”朱一明更生气了。 “朱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哎,不说啦,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吧。”萧跃进喃喃:“我今天很难受。” 朱一明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说:好吧。 不一会儿,朱一明的车子就停在萧跃进身边,打开车窗:上来吧! “朱哥,我想走一走。”萧跃进看看朱一明,又看看他的车,摇了摇手。 哎,真拿你没法。朱一明就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来陪他走。 你看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像没魂似的。朱一明不满地盯着萧跃进。 朱哥,我的魂已经丢了。我都找不回来。萧跃进低头,看着路边的野草,寒冬季节了,一片萧瑟,这正应了他的心境。 为什么?惊那个丁小玲?朱一明愠怒地问。 朱哥,你不要责怪我。我是个爱情至上的人,可是我没有得到爱情,渴望得到却又失去了。我觉得人生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停停停!朱一明连打了几个停的手势:跃进,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你不要搞错了,你的家里,爱情只是阳台上的那盆花,看是好看,可是它很快就会枯黄。不要为这种点缀式的东西忘却了你的根本,根本是什么?那就是你自己,你自己的事业,你自己立足于这个人世的高度。 立足于人世的高度?萧跃进迷惘地看朱一明。 是的!这个高度,就是你的能量发挥之后所产生的光辉能照耀的范围。 啊?萧跃进不明白地应了一声:朱哥,我现在是一颗铁脑袋,听不懂你的话。我只知道丁小玲死了,我的心仿佛也死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昨天我还对工作兴致勃勃,做得有滋有味,可是今天我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里只有悲凉,悲凉。我的双手没有半点力气,我的心里一片空虚,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死了。 哎……朱一明不再说什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朱哥,我这人是不是很没有用?明明是爱着的可以得到的人,却没有得到,得到了,却保护不了。 跃进,你太感xing了。朱一明有点感动,也感染了萧跃进的萧条,他说:跃进,凭良心说,人生在世又能有多大的意义呢?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意义。而我,上次跟你说了,干净而体面地活着,就是意义。其实这个条件你已具备,可是,你却被悲伤击倒了,一时站不起来。我相信你这是暂时的,你振作点,人要是自己不能振作,即使有仙丹也惘然啊! 嗯。萧跃进怕让朱哥失望,应道。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田舍郎。田舍郎里生意很好。但这里雅静的气氛,客人们来去的时候都是悄悄的,让人感到这里的氛围很舒适。 朱一明点了一个内面的小间,两个人坐着。萧跃进说朱哥,喝点白酒吧。朱一明说,你的身体这个样子还要喝白的?浑啊你!然后朝服务员打个响指说来两杯现榨柠檬汁。 朱哥让我喝一杯吧,喝完就睡了才好啊!萧跃进可怜巴巴地说。 跃进,话说得多了就没意思啦!你喝这个吧,不然我就不理你了!你这男人怎么这样?自己可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不想回家,还想到外面喝酒!成什么样子!朱一明生气地说。 朱哥,我心里难受。萧跃进的脸色异常黯淡,嗓子沙哑地说。 坚强点,跃进。朱一*里重重地哆嗦了一下,走过来拍萧跃进的肩膀。 朱哥,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即使当了这个组织部副部长也没意思,丁小玲走了,我现在不知道生命还有什么目标,是为了得到她?还是仅仅为了得一个官位?她不在了,得一个官位又有什么意义? 又回去了……朱一明长长地叹息,没有作声,他端起果汁说,来,我们兄弟干杯。 萧跃进也端起果汁碰了一下又放下了。 你喝啊!朱一明大叫。 我喝不下。朱哥。萧跃进摊摊手:现在山珍海味对我,也只是木渣溲水。萧跃进为难地说:我只是想喝酒,喝了好睡。 朱一明没有说话,低下头半晌,站起来到外面招手让服务员来了两杯药酒,每杯有三两。将一杯递到萧跃进面前:喝吧! 萧跃进接过酒,一仰脖子倒了下去。朱一明看着他,只有摇头叹气: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萧跃进也不说话,将杯子又递过来:朱哥,再来一杯。 朱一明不理,独自吃菜。 没过一会儿,萧跃进就醉眼迷离,他死死地盯着朱一明:朱……哥……这……这辈子……我……我就认你了! 朱一*痛,但又生气,不接他的话。 朱……哥……要是……就……就这样死……死了……就……就好啊! 朱一明依然不说话,看着他身伤未愈心伤又增的样子,皱眉。 朱……朱哥,哪……哪里……才……才是我的家啊?萧跃进忽然大哭起来,声音就像孤单的狼嚎叫。 他哭着,头一歪,就枕在桌上睡着了。 朱一明把萧跃进弄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敲开萧跃进的家门,张思玉穿着肥厚的睡衣,哈欠连天站在门口开门。 怪不得跃进不想回来。朱一明看看张思玉,心想。开了口说:“思玉,他醉了,快扶他进去。” 张思玉与朱一明将萧跃进弄到沙发上,忙说局长快进来坐坐吧。 朱一明说不了,很晚了,你好好服侍他吧。说着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萧跃进,就走了。 张思玉回过头看睡得死猪一样的萧跃进,心中大恼:伤都还没好就这样作践自己,明明是不把她张思玉和儿子作霖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惦着那女人,尽管她死了,他还这样执迷不悟。 张思玉早就从大家的风言风语里听到了萧跃进去柳麻子家打人的事,并且问到了柳麻子的老婆叫丁小玲,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知道,萧跃进对这个女人魂牵梦绕,不然,他不会那天昏倒后还在念叨她的名字。 谁知道他和她怎么样了?也许他们早就有一腿! 想到这里,张思玉气不打一处来,她嫁给萧跃进的时候,就有人提醒过她,萧跃进无论长相和才华都远在她之上,要她小心点。可是她坚信自己,即使是一块冰也得把他捂热。萧跃进一直那么消沉,她没有怨过他,而且觉得这样她自己很安全。 可是自从萧跃进回来向她要钱说是搞政治投资之后,她开始心里忐忑不安,开始感到了这种安全感的渐渐消褪。 短命的!成天不知你想什么干什么!嫁你这样的男人,我张思玉真是不知说什么了!张思玉嘴里嘟哝,从里间拿出一块毛毯,往萧跃进身上一丢,萧跃进动了一下,喘气的声音很粗。看得出他醉得不轻。 张思玉心里堵得厉害,也没有去想办法解萧跃进的酒,而是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摇控,胡乱地调台。她盼望萧跃进能醒过来,她也好与他理论,伤都没好,就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萧跃进一直都没有醒。他睡得很沉,嘴里依然不时呼唤:玲……玲…… 张思玉气坏了。作为男人的老婆,他虽然睡在你身旁,可他嘴里却在念叨着其他女人的名字,适身处地地想,谁能痛快? 张思玉蹬地站起来,往房里床上一躺,也不理萧跃进,她真是气坏了。等他醒来好好收拾他!她心里想。 可是萧跃进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更没有进到卧室去。张思玉在里面一夜没睡,直到天亮。张思玉心想,这人不是又昏过去了吧?于是走出房门,却见萧跃进抱着毯子蹲在沙发一角,眼睛直直地看着墙角。 她心中火苗直窜,又不知道该怎样发泄,等下作霖还要去上课,所以忍着到厨房里做早餐,煮了三碗面条,而后叫作霖起来吃。 天越来越冷了,作霖窝在被窝里就是不肯起来,张思玉进去叫了两次也没能把他叫起来,心里的火真是没法消解,她扭着作霖的耳朵把他从被窝提拉起来,一边掉着眼泪说:“我的祖宗,我求求你!你们要是有一个让我心里舒服点,给你们下跪我都会!” 作霖吓坏了,连忙不声不响地穿了衣服出来,见萧跃进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说,爸爸,吃饭。 啊。萧跃进应着,可就是不动。 作霖仔细地看了看萧跃进,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啊? 萧跃进也不答,依然坐着。作霖过去拉他,这才坐到饭桌边,作霖呼噜呼噜地吃面条,萧跃进依然看着,他没有食欲。 爸爸,我听说你跑到人家家里打人了。作霖边吃边说:你这么大的人还打人,学校里没有教你不许打人啊?作霖正儿八经地放下碗,看着他问道。 ………… 萧跃进不知怎么回答,他感到自己脑子都快要爆裂。 你给我好好吃饭!不说话你嘴巴会长疮啊?张思玉没好气地教训儿子。 萧跃进盯了张思玉一眼,很不满。在张思玉尖利的声音里,萧跃进的思维渐渐活泛起来。 作霖觉得家里气氛不正常,胡乱扒拉着把面条吃了,说声爸爸妈妈再见,就一溜烟地关上门读书去了。 你心里有气不要冲着孩子发,知道吗?萧跃进替作霖委屈。 ……张思玉没有说话,但空气里气氛紧张多了。 你会吓坏孩子的,知道吗?萧跃进低着头,他也许觉得家里太闷了,所以忍不住数落张思玉。 张思玉腾地站起来:是!我不能冲作霖发,更不能冲你发,我该死,有苦只能吞到肚子里!我哪有你那样的福气,一头加官进爵,一头*快活! 这话就像尖利的刀片了萧跃进的心脏,他的胸口狠狠地痛了一把。肋骨断裂处也作痛。他没有说什么,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惨白。 可是张思玉没有注意到这点,她继续唠叨:我不像你,有好兄弟好朋友好单位,我在一个那样的单位都是服侍人给人做饭,受了气不能说,回来儿子不听话丈夫偷人,我都不能说,我这样的人,只好去死…… 听到这个死字,萧跃进心里又像被割了一下。 不要说了。他疲惫地说。 你做都做得,我说不得?好好好,你去*快活吧!我张思玉认命,没长得你好,没你有本事!我认!不过,萧跃进,你要是有本事,就记得我为你生了儿子,你给我弄个编让我有个正式工作!不然,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萧跃进觉得张思玉的每一句话,都像铁钉从铁皮划拉那样刺耳,那样让他感到难过。 丁小玲已经没有了。萧跃进没有其他的异xing朋友,在朱一明面前,他不愿意说自己的妻子,毕竟朱一明已经讨厌她,而且自己和她做过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默默地拿起公文包,半驼着背,慢慢地走向门口。如果不是有作霖,这个家,永世都不愿意再回来……萧跃进仿佛用最后一点力气想。 你走吧!只要我说说你,你就走,走吧!走吧!从你当上那个该死的副部长,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你最好走得好好的,不要像那些可耻的官,包养十几个情妇,到头来鸡飞蛋打进监狱! 张思玉的声音依然从门缝里往外挤,挤进萧跃进的耳朵,萧跃进就像一个没了生命迹象的影子,在寒冬的早晨一步一步地挪着,挪进县政府办公大楼。 情敌弄短长 萧跃进来到办公室,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柳凤堂那张黑黑的麻子脸,盯着他狰狞地笑。 萧跃进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这畜牲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双规”了吗?难道他居然没事?不可能吧? 畜牲!萧跃进鄙夷地盯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柳麻子不怒反笑:“跃进,你这人,我说你就是太真实了!你看你连装一装都不会!” 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萧跃进怒不可遏。 跃进,你不要这样!要说,你也不是没有半点错不是吗?我老婆死之前,你还不是和她有一手?你当我不知道啊? 柳麻子的话让萧跃进再一次震惊。 这下,他不得不静下心来,想一想怎样来对付这个该死的狼一样的家伙。 真奇怪,刚才萧跃进还自感自己仿佛要被淹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此刻,他尽管浑身颤抖,但心中忽然腾起升起一定要战胜这家伙的激情。 柳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丁小玲死那天,你跑到我家里来揍我,萧跃进,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我柳凤堂是什么人么?当时不还你手,是因为丁小玲独了,那些人都认为是我的错,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你们俩个才是奸夫妇。我心里明镜似的,小子,你还和丁小玲合伙写信告我,把我弄到号子里整整四天!呵呵,我柳麻子照样出来了!我出来第一个就是要通知你,小子,你不要得意!只要有一点机会,我柳凤堂都要整死你!不整死你我柳凤堂就把这三个字倒挂起来!不整死你我就当你萧跃进的孙子! 萧跃进做梦都没想到柳麻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县政府里找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恶人先找上门来要报仇。他刚刚还像大病初愈遇惊吓似的颤抖,这个时候,他却像一个剑侠等待多年终于待到了对手一样激昂起来! 畜牲!我等着!有种,你现在动动手试试!萧跃进沉声说。 柳麻子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半天没有说话。 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但愿我永远都没有见过你这种无情无义无种的男人!你这个畜牲! 萧跃进沉声喝道。 柳麻子站了起来,萧跃进以为他要动手,警惕地盯着他。 萧跃进,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柳麻子无义!哼!走着瞧! 柳凤堂恨恨地出去了。 萧跃进慢慢地坐在皮转椅上,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背上都湿了,是汗湿的,刚才注意力都在柳麻子身上,太紧张了。 玲,看着我吧!是你让我变成一头狮子。看我怎样把那头狼吃掉吧!萧跃进给自己打气,他仿佛看到丁小玲在看着自己温柔地微笑。 他坐直了身子,那种似睡非睡的慵懒睡意彻底地跑了,浑身软绵的现象也没有了,他的整个身子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斗志。 萧跃进坐了一会儿,摸摸自己肋骨断裂处,发现并不痛。就往常遇春的办公室来,可是常遇春不在办公室里。 柳奇正在楼道里看到他,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萧哥,你小心点,那个柳麻子回来了,他当着我的面说要搞死你! 啊。萧跃进对这个倒无所谓,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谁在背后救了柳麻子。 奇正,到我办公室说说话吧? 柳奇正点头说,我正要去呢,这两天你好点不? 萧跃进说好多了。两个说着就进了办公室。 奇正,柳麻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奇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柳麻子退了赃款七十多万。 退了七十多万?居然会没有事?萧跃进根本不相信柳麻子能好好地全身而退。 萧哥,不过听人说,市里有个高人保了他,但到底怎么保的不知道。柳奇正说。 市里的高人?看来这人非同一般啊。萧跃进心里思忖,感到头痛,这家伙果然手眼通天。 柳奇正坐了一会儿就说萧哥我回办公室去了,你好好保重。柳麻子的事你自己当心点,狗急跳墙也怪可怕的。 嗯,放心吧。萧跃进目送柳奇正离开,心里在想,柳麻子不可能没事! 手机响了,萧跃进拿起一看,是欧部长,他问,跃进,你好点了不?萧跃进说好多了,在办公室。欧部长说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萧跃进说是。他立即来到欧部长办公室。欧部长端详了他一下说,你瘦多了。 萧跃进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有吧。 欧部长笑笑说,跃进,又要辛苦你了,关于选招村级干部的事,由你全权部署,要在年前完成。 萧跃进说没事,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周就举行笔试,笔试后三天就面试。部长放心。我明天就召开相关单位的协调会。 欧部长不由得慈祥地看着他说,跃进啊,你病了这几天,我简直像打断了一只手。 哪里啊,部长,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怎么感激了。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 跃进,柳凤堂这人报复心很重,你到他家里打了他,可得注意点。以后做事情不要这样冲动啊。欧部长像兄长似的。 我没事。放心吧部长,我心里有数。萧跃进笑笑说,他那种外强中干的人,奈何不了我。 欧部长放心地说,那你忙去吧。注意休息,你的伤还没好清楚。 是!萧跃进觉得振作起来工作比窝在被窝里好得多。 从欧部长办公室出来,常遇春就来电话要他去他办公室一趟。萧跃进立即来到常遇春办公室,常遇春看看他说,看你脸白的样子,身子没好嘛。 哪里啊?萧跃进装蒜。 跃进,你不知道吧,柳麻子被保外就医了,你说他那样身体,医个鸟啊!还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想让他逃避刑法的处罚。把他一保外就医,这案子就冷了下来,让他坐牢的事就可能免啦!不过柳麻子的政治前途从此还是完了,可以保住工作吧。常遇春说这些话,萧跃进这才全然明了常遇春的心思。常遇春是个外圆内方的人,说话最有分寸。 我想,这也要了柳麻子的命了。他这种人没了政治前途,狗都不如。萧跃进平静地说。这个消息反倒让他高兴,看来,保他的那个人也是最良苦用心了。也许是提拔他的人,也许是他最好的亲人或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是多么痛心。能保住他的工作,让他有生之年有个稳定的饭碗,这也足见那人的高超和苦心了。萧跃进说到这里,自己都不知说什么好。心想,那提拔柳麻子的人,也许像他父亲一样盼他有出息吧?柳麻子这个样子,不痛心才怪呢!这个时候又想起吴书记那天的表情,心想当干部也得把眼睛睁大点,好好地看人呢!要是没看中,自己跟着受气受辱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跟着倒霉。 他上午到过我办公室,威吓我说要报仇呢。萧跃进无所谓地说。 常遇春听过,半天没做声。 跃进,柳凤堂这人,你不可以小视他,有官位子束缚他的时候,他是江中大鲨鱼,没有官位子束缚他的时候,他就是个亡命之徒。常遇春很久才这样告戒萧跃进。眼神炯炯的。 谢谢常主任,我会注意的。萧跃进安慰常遇春:反正不管怎么,我相信邪不压正。 从常遇春办公室出来,萧跃进多了一份心思。这份心思上午柳麻子来过的时候就有了,但现在常主任加重了它。 萧跃进觉得明里暗里都有一个鬼魂在盯着自己,那魔鬼的眼神恨恨的,伺机要把自己吞下去。有时候想想,他也有点毛骨悚然。 但是工作是容不得人犹豫不决的。堆在案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萧跃进必须尽快召集人事、纪检监察、公安等部门的人开会,选招村干部的工作刻不容缓。 萧跃进拟就了开会的方案,请求欧部长亲临会议并讲话。欧洪洲想了想说,跃进,我来举持会议,你请虞书记来作讲话。 萧跃进听了,不由得对欧部长大是人佩服。姜是老的辣,欧部长那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想得非常周到。在大家的眼里,虞书记代表吴书记一派势力以外的另一种势力,有他来捧场,那意味着组织部所从事的这项工作,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部长,那还是您去和虞书记报告让他来参加会议吧?萧跃进不确定自己去请示会不会引起虞书记和欧部长的芥蒂,就小心地请示。 九百十六. 九百十六. 从常遇春办公室出来,萧跃进多了一份心思。这份心思上午柳麻子来过的时候就有了,但现在常主任加重了它。 萧跃进觉得明里暗里都有一个鬼魂在盯着自己,那魔鬼的眼神恨恨的,伺机要把自己吞下去。有时候想想,他也有点毛骨悚然。 但是工作是容不得人犹豫不决的。堆在案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萧跃进必须尽快召集人事、纪检监察、公安等部门的人开会,选招村干部的工作刻不容缓。 萧跃进拟就了开会的方案,请求欧部长亲临会议并讲话。欧洪洲想了想说,跃进,我来举持会议,你请虞书记来作讲话。 萧跃进听了,不由得对欧部长大是人佩服。姜是老的辣,欧部长那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想得非常周到。在大家的眼里,虞书记代表吴书记一派势力以外的另一种势力,有他来捧场,那意味着组织部所从事的这项工作,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部长,那还是您去和虞书记报告让他来参加会议吧?萧跃进不确定自己去请示会不会引起虞书记和欧部长的芥蒂,就小心地请示。 你去就是,跃进,你现在是书记非常重视的人,虞书记一定会乐意参加你所组织的会议,而且我来主持,到时我给虞书记一个电话就是。 萧跃进觉得欧部长想得在理,就马上来虞书记办公室。但是虞书记不在,陆奇伟见他来了,亲热地说:我们的大部长来啦!立即泡茶端过来。 萧跃进端过茶啜了一口,说:奇伟,虞书记什么时候会回啊? 我也不知。陆奇伟神秘莫测地说,虞书记那样的领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天工作忙得脚打后脑,我们当秘书的,只有静候指示。 但是从陆奇伟的眼神里泄露了秘密,他明显是知道虞书记在哪里的。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一闪而逝的得色。 萧跃进心中就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不太喜欢这个装嫩的家伙,老是觉得在他的眼睛背后还藏着某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总之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现在萧跃进明白这种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让人不舒服了。 陆奇伟认为,他当秘书也是有资源的,领导的行踪就是他的资源,他要利用这种资源最大限度地获得利益。怪不得平日里有好多科级干部都讨厌他,来到他办公室门口都不进去就直接找领导去了,为了这个,陆奇伟没少发牢骚,说现在的干部越来越不懂得规矩。 萧跃进就不再理陆奇伟,在走廊上踱步,看到柳奇正,他赶紧问道,萧哥,你来了?找哪位领导?是肖书记吗?萧跃进赶紧说不是,想找虞书记。柳奇正说,虞书记我知道,他正同萧书记一起在卫生局调研,马上就会回来,你稍等等。 萧跃进坐在柳奇正的办公椅上,高兴地说,奇正,你真是我好兄弟,这几天我们办公室要开会了,选招的事。 萧哥下指示就是,反正我会不折不扣完成。柳奇正看看萧跃进说,啊呀,萧哥,你瘦了,赶紧补补身子,牛老一春人老一冬,现在正是冬天,你要是不注意,要是弄个什么病出来就糟啦!萧哥,我父亲你也知道的,他现在在农村没事干,就和人合伙杀牛熬膏,牛膏很很营养的,我这里正好有两斤,你拿去吃吧! 柳奇正把牛膏拿出来,是两块大一点的豆腐似的透明黄色晶体。他想了想,又拿回去说,萧哥,我明天拿给你,我知道嫂子忙,也没力气切,我给你切好拿过来。 萧跃进感动得什么似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说,奇正,你对我太好了,都让我承受不了。柳奇正笑笑说,萧哥,说什么呢,又不是贵重的东西,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这点事,该。 说着说着门前人影一闪。 萧哥快去,虞书记回来了!柳奇正赶紧说。 萧跃进连忙跑出来跟着虞书记走进他办公室。 跃进啊,有事啊?虞书记依然是那样和气地微笑。他的脸有点泛青,不知是不是近来喝多了酒的缘故。 虞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下关于选招村干部的事情,想在明天开一个协调会,因为吴书记指示,选招工作必须在十二月底完成,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萧跃进拿出那些材料,恭敬地双手递给虞书记。 啊。虞书记不再说什么,拿着材料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想在什么时候开会? 想在明天上午,不知书记能不能来作重要指示?欧部长现在有事,他说他会电话请示您。萧跃进多说了一句话,他怕虞书记问你们部长怎么不来? 虞书记没有问,他揉揉太阳穴说,哎,事情真多。 虞书记,这件事是第一次进行,务必请您来压阵才能做好呢!萧跃进急了,连忙肯请。 虞书记又翻了翻日历,过了半天才说,好吧,明天上午九点是吧?什么地方? 萧跃进赶紧回答说是组织部会议室。 正说着,虞书记接了一个电话,一听就知道是欧部长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打着哈哈问候虞书记近来过得好不好?都有几天不见了。 虞书记说很好啊,就是忙。你的那个会议我答应小萧啦!明天九点准到!虞书记说完放下电话,看看萧跃进说,小萧,你还真是不错,得到大家的认可,不容易呀! 萧跃进忙说,书记,主要是能得到您的支持和帮助,我是万分感激呀!谢谢您!萧跃进深深的鞠了一躬。 虞书记非常高兴,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为工作,大家共同努力吧!你是个好苗子,加油! 萧跃进从虞书记那里出来,陆奇伟迎面走过来说,跃进,喝杯茶再走,我们聊聊吧。萧跃进心里不爽,就说,不劳动你大秘书了,我有事,下回再聊吧。 陆奇伟鼻子里笑笑说,当了大部长就是忙,好吧,你忙吧忙吧,有机会记得带携下我们这样的小秘书。 萧跃进心里更不爽了,心想这家伙不但装嫩,还整一个娘们样子,神经。 陆大秘书,我没忘记,我几个月前也是小秘书呢!萧跃进不露声色地回敬了一句。也就没再回头地往楼上走。 天很快就黑下来。日子真是短暂得让人措手不及。 萧跃进在办公室坐下来,这才发现天都黑了。他的心又慢慢地沉沦。那种锥心的疼就像狼一样在他胸口狠狠地咬了几口。 跃进,还不回去?欧部长在门口露了一下头,问道。 啊,部长,我正在想明天的会呢,马上就回去。 呵呵,回去吧回去吧,明天的会就是一个协调会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会,安心睡去,明天我主持,你就放心地把工作安排好就是。 嗯,是!萧跃进站起来走到门口,把灯拉灭,关上门,跟随欧部长出来。 部长您都不回去啊?萧跃进问。 我们这么远,一周回去一次就行啦。天天回去,精力都在路上跑了。欧部长笑着说,跃进,晚上没事过来陪我打拖拉机吧?打不赢的钻桌子,怎么样? 萧跃进正愁着这家里闷闷的时间怎么解决,欣然说,好啊!不过,部长,就钻桌子啊?都不带彩?那不是没味吗? 嘿嘿,你小子就记着赌吧。欧部长笑笑说,没事,偶尔小小的一点彩也可以带的。萧跃进听着,哈哈一笑说,好嘞! 欧部长说,那跃进你干脆跟我到食堂里吃饭,就别回去了。 萧跃进求之不得,高兴地说好啊!他跟着萧部长到食堂里用餐,食堂的师傅特意炒了小炒鸭肉和水煮鱼,还有一个芋头汤,萧跃进这几天来第一次这样开胃口,吃得满头大汗。 吃完饭,欧部长就打电话给吴书记和肖书记说一起打拖拉机。肖书记很快就来了,吴书记问哪几个,欧部长就说跃进在这里呢,他这家伙几乎就是无家可归,我们收留他吧。吴书记哈哈一笑说,行行! 几个人就一同来到吴书记的住房里。吴书记和肖书记、欧部长都住的县委住宿楼,每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住在里面倒也清静,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样的房间明显陈旧,跟不上时势。 抓阄的结果,萧跃进衡书记一边,欧部长和肖书记一边。肖书记中等个头,不苟言笑,不过在吴书记面前,居然有点拘谨。 几个人都抓了一把牌,他们打的是双倍捅见一个牌,然后反到底的那种。吴书记抓到一个方块三,就见了。萧跃进看看自己手里的方块,居然只有少少的三张,不由得叹息说,书记,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呢! 吴书记白他一眼,你小子泄露军情!吓得萧跃进再也不敢说什么。 在抓牌的过程里,谁都没有反。吴书记就把底牌拿起来,开始埋牌。他手里有方块aakkqql,想了想,把al都给埋了。留下手里其他非主牌的两个拖拉机。 吴书记的牌刚埋下去,欧部长就哈哈一笑说,吴书记,我反了。欧部长亮出一对黑桃3。 哎哟糟!吴书记大惊失色地说,真糟。萧跃进的心就跟着一跳一跳的。 欧部长不一会儿就埋了牌,他把所有方块都留了下来,也凑成了all1010的拖拉机。 欧部长开始出牌就出了all1010的拖拉机,吴书记笑道,请收回,罚款五十分!这下欧部长傻了眼,立即明白过来:上当上当!吴书记手里有大的!吴书记就拿出akkqq拖拉机亮了亮。欧部长无奈,按照出牌的规定,还得把这ll1010先打出来,被吴书记逮个正着,萧跃进就拼命地把手里的分都放出来。就这样,才出第一手牌,吴书记和跃进这边就赢了九十分。欧部长和肖书记吃了大亏。 后面的牌就基本上被吴书记的拖拉机给掌控了局面,肖书记和欧部长只得任吴书记宰割,无可奈何,大败而结束。看着欧部长和肖书记吃力地往吴书记小客厅那桌子下钻的样子,萧跃进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笑,都是领导,看着肖书记钻过桌子沮丧的样子,还真不敢放肆。 跃进,明白吧?想要胜利,还得出奇不意。吴书记慈祥地看着萧跃进。 是,书记英明!萧跃进简直佩服得五腿投地。萧跃进从来都没有想过,拖拉机还可以这样打的,明明自己是七个牌一起的拖拉机,却把好端端的一对a埋掉一个,别人捡起来,凑成好好的一个拖拉却被逮个正着,这是什么谋略?要是萧跃进,是万万不会舍掉七个的拖拉,让它变成五个的拖拉的。可是那样的话,牌打得毫无悬念,胜负尚未可知。真是英明呀!萧跃进不由得崇拜地又看了吴书记几眼。欧部长和肖书记也是,张口结舌地看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接着又打下去。抓了牌,萧跃进抓了一对小王。肖书记见了黑桃4。吴书记反了梅花4,然后他盯着萧跃进说,小萧,尽管是我的牌,你只要有反就要反掉。 萧跃进心里怦怦的跳,4不多,只有一个红桃4,还有一对小王。要是反了王的话,自己的主显不出来优势。他犹豫不决半晌,决定不反。 结果吴书记只得把底牌拾起来。吴书记说,小萧,你胆子还应该大一点。萧跃进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得嘿嘿地笑。 吴书记就开始打主牌。他打了一对5,结果坐在萧跃进上首的肖书记就拿出一对黑桃4来吃了。萧跃进忍不住,把一对小王扑了上去,结果又抓了欧部长一对10。他正得意,吴书记冲他吼:我说了你有反就要反!你这小子! 萧跃进吓得一哆嗦。只好不声不响地跟着出牌。出到最后,萧跃进衡书记以五分之差只得去钻桌子。萧跃进不忍心吴书记因为自己的过错钻桌子,就说,肖书记,部长,让我一个人钻就行,是我的错啊! 不行不行!欧部长笑着说,牌桌上面人人平等,吴书记你快去钻快去钻!吴书记无奈,走到桌子那里蹲子,半天都只钻进半个身子,好不容易从桌子的另一头爬出来,指着萧跃进说,你这小子,你把这牌反过去,都好几套拖拉机,不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才怪!可你偏不反。 萧跃进爬着钻进桌子低下,他个子长大,手脚一点都不灵便,比吴书记还钻得艰难,几个人被他的傻相逗得大乐,在那里哈哈大笑。 呵呵,好久都不曾这样快乐了。吴书记叹息说,今天真快活。这样打了三圈。钻了十几回桌子。吴书记说好累啊!今天还偷不得懒,得去洗澡。 于是大家要散。吴书记说,小萧,不错,打牌也很有板路,不过还要学会点策略,胆子还要大一点。哈哈,打牌,你别看是件玩的事儿,里面也可学会许多工作方法嘞!大家纷纷点头。欧部长说,多多跟书记学吧! 几个人说笑着走出来,萧跃进就跟各位领档,谢谢你们了,我回去啦! 肖书记说,跃进,以后你要没事,天天晚上都可来,我们战几盘。萧跃进忙说好好!然后告辞。 回家的路上,萧跃进回味着吴书记和肖书记、欧部长打牌的风格,觉得他们真是各有千秋。吴书记不露声色却奇招叠出,令人防不胜防;肖书记平稳小心,很少出错;欧部长胆大心细,也很有谋略。只有自己这颗实心脑袋,还只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以后还得多跟着学啊!萧跃进鼓励自己。 走到家门口,萧跃进还是有点不想回去,他就想借着冷露月色,在外面散散步。他很奇怪,虽然傍晚的时候,心还是有些惨痛,但经过这一阵子的钻桌子大笑,心里的悲伤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他现在想起丁小玲,发出长长的叹息,可是那种不想活着的念头烟消云散。 小玲,你永远都会活在我心里的。萧跃进摸摸自己的胸口,这里依然隐隐发痛。他不由得想起在翁姑岭乡的时候,丁小玲曾经这样问过他:跃进,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萧跃进当时气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认为她只是疯。 然后他看着丁小玲,认真地说,玲,你要是死了,我,我想我也决不想独自活着。 丁小玲的话不幸而被言中。她果然死了,死在她才三十岁的花样年华。而萧跃进依然独自活着,而且在几天以后,就打了扑克,在钻桌子的时候哈哈大笑过。 生活就是这样,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 萧跃进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他决定要像朱一明说的,干净而体面地活着。丁小玲死了,他的心也几乎死了。生活逼着他除了丁小玲的爱之外,还要去寻找新的让他高兴地活下去的理由。 他心绪如麻地打开家门。张思玉依然像过去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就笑笑说,呵呵,你还找得到家门? 作霖听见门响,跳出来说,爸爸,你可回来了!我要跟你说一个事。 萧跃进觉得今天的家似乎还有点活气,臼作霖:什么事呢?儿子? 爸爸,我们班上有同学说,你是个打架的高手,两拳就把一个大人物打倒在地,他们特别佩服你啦!作霖换牙齿,两个门牙的地方一个大洞,看着挺有味道。 呵呵!萧跃进觉得自己一时的冲动产生了多么不良的影响。儿子要真佩服打架,那就糟了。萧跃进抱住作霖,亲了亲他的脸,说,儿子,爸爸打架不对,向你道歉,儿子也不能学爸爸打架啊! 作霖看了他半天:真的? 萧跃进真诚地看着儿子纯净的眼睛说:真的! 啊。作霖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跑到房里,拿出一张奖状,说,爸爸,我得了奖状,给你! 萧跃进高兴地拿起奖状,原来是年级进步最佳奖。非常高兴,就说,我儿子为爸爸争面子了,谢谢啊! 爸爸,只要你每天回来陪我和妈妈,我天天给你拿奖状回来,好不好?作霖期待地看着他。萧跃进叹息着说,儿子,爸爸的工作在很多时候需要应酬,不可能天天都窝在家里,你可要理解爸爸,爸爸是为了你能过得更好一点,行不行? 作霖想了想说,行。爸爸,那你保证不在外面过夜,每天回来,好不好?萧跃进觉得这个可以答应,就说好呀!我天天回来,如果作霖睡着了怎么办?作霖说,你只要回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作霖的回答让萧跃进有些心酸。中国现在这么多离婚的,那些处在父母离婚之中的小孩子多么可怜啊,他们一定也像作霖一样,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萧跃进想着,觉得自己在丁小玲的事上有错。可是这个错怎么办呢?现在是丁小玲死了,如果丁小玲还活着,那么自己能否回头良心发现?肯定不会。 人xing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个错,可心灵就是不愿意离开这个错。而且谁说是错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想挣脱苦难的婚姻,想追求自己的真爱,这似乎不是错。错就错在,自己已经结婚了,一结婚就失去了这个资格。可是,有什么条文可以禁锢一个人的心呢?!儿子现在根本就不能明白这些,也不可能跟他讲得清楚。萧跃进叹息一声说,儿子,放心吧。爸爸每天都会回家的。爸爸不但要把工作搞好,还要让作霖有个温暖的家,不是吗? 萧跃进瞥了张思玉一眼,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嗑着瓜子,一只手拿着摇控,在那里目不斜视。她的侧影比正面看好看点,那样看不到那些脸上的斑块。 作霖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你的作业完成了没有?张思玉看来心里还是非常生气,看都不看萧跃进。 妈妈,我做得差不多了,我和爸爸说会儿话就去。作霖搂着萧跃进说:爸爸,你说男子汉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萧跃进看着儿子少年老成地问这个问题,就说,你这个小鬼头,考爸爸不是?爸爸告诉你,男子汉最重要的是责任心。要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呵呵,爸爸,你说一套做一套。作霖嘻嘻地笑着。萧跃进这才发现被儿子绕进去了,不由得笑骂:你小子,从哪里学来这样的狡猾?看爸爸揍你!你倒是说说,爸爸哪里不负责了? 作霖哈哈笑着说:爸爸,很多人家都是爸爸送儿子读书,只有我们家,是我自己去。所以你就对我不负责啊! 萧跃进心中一震。不由得看着自己年纪尚小的儿子。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就没有送过他上学了,他也不要求,常常是懂事地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 对不起儿子,爸爸不是有意的。萧跃进握着作霖的手,很抱歉。 没事啦爸爸。只要爸爸喜欢我们这个家就可以!这样作霖就可以自豪地告诉同学们:我的爸爸是萧跃进,他是县组织部的副部长!作霖说着,垂下眼睛说,爸爸,我们班上有两个同学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过去他们都很骄傲地说他们的爸爸怎么怎么的好,现在同学们就嘲笑他们,他们……他们好可怜…… 作霖说完,低着头进到自己卧室里去。萧跃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颤抖了一下。 张思玉依然不说话。她每次都是这样,要么可怜兮兮,要么沉默不说话,屋子里立即又像一个冰窖。 思玉,我心里也很不好过。为了儿子,就不要赌气了吧。萧跃进轻轻地说。 张思玉看了看他:谁跟你赌气了?我可不是你,自以为了不起。我跟你讲,只要你给我弄个正式工作,我就不吵你了,你想攀高枝你就去攀,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谁离了谁还不得活着啊? 萧跃进一听张思玉的口气,就不想说话了,他也不看电视,来到书架前拿书看。 可是他哪里看得进去?书架上的红楼梦他翻了许多次了,又搬出来看,看到宝玉和薛宝钗结婚的那章,黛玉的可怜处境跃然纸上。他立即想起了丁小玲,怎么可爱的女子总是那样可怜?怎么她们都没有好的结局?为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呢? 正纠结地想着,作霖又过来了。 爸爸,妈妈还不理你啊?感情这小家伙一直都没有心思做作业,而是在那里偷听呢! 儿子,你妈妈生气爸爸打了人。萧跃进解嘲地说。 爸爸,才不是!妈妈才不管爸爸打人不打人!妈妈生气的原因是,爸爸干吗要打人?是为了谁打人呢? 作霖认真地问萧跃进。这反而让萧跃进不知怎么回答。 这件事情应该给儿子说明一下。萧跃进想。于是他咳了一声。 儿子,爸爸不是想打人,而是那挨打的家伙太可气了。在爸爸还没有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爸爸爱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难道可以这样向儿子说吗?不可以! 萧跃进艰难地说,儿子,爸爸的事,以后你长大了就明白啦! 作霖懂事地说,啊,爸爸,你忍耐一下吧,妈妈很快就会好的,你也知道,妈妈生气不会很久的,我会劝妈妈。 萧跃进不知自己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得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他眼睛热乎乎的。他想,就是为了儿子吧,以后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工作,好好对待这个家。 一想到家这个字,他心里又有些疼痛。家就是这样的地方吗?这决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在萧跃进的想象里,家是一个这样的地方,里面充满了阳光和欢笑,充满了温柔和魅力,让人在累的时候想起,在闲的时候向往,在消沉的时候在这里获得力量,在受挫折的时候在这里疗养伤口。 好像这里不是这样的地方,除了有一个让人可心可怜的儿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萧跃进早早地来到会议室,他想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布置工作,可不能遗漏什么细节。他把所有的工作职责分工再仔细看了一遍,比对了一下原来招聘公务员时候的文件,觉得自己比之更细化,条理更清晰且方法更优越。然后,他又问了办公室小崔,电视台的通知了没有,会议室茶水准备如何,小崔说萧部长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包括会议记录员都已经通知好了。萧跃进这才放下心来,又坐到自己办公室等开会时间的到来。 坐在办公椅上,萧跃进百无聊奈。丁小玲死了,萧跃进感到生活里唯一的一点乐趣从此不再光顾自己,他的胸口立即就闷胀、难受起来。他现在感觉到,丁小玲的死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个人从高楼上摔下来却还活着,当时不觉得哪里疼痛,可是,慢慢地,身体各个方面的不舒服接踵而来,一次比一次难受。 他只要稍有时间闲着,就会体会这些难受,这种痛楚是没法形容的,看不到摸不着,可是,心里太空了,太孤单了,太寂寞了。仿佛有钝钝的刀子在凌迟心脏,无法排解。萧跃进觉得办公室里也不能呆了,再呆下去他要发疯。 好在开会时间很快就到了。八点五十,会议对象就都到齐了。 萧跃进敲了一下部长欧洪洲的门,部长还没到办公室。萧跃进又挂了一下县委办的电话,县委办小向接的,他说萧哥你开会啊?虞书记还没有进来呢! 萧跃进急了。怎么办?要老是打电话,又体现出对领导不尊重,要是不打电话,时间都已经火烧眉毛。县委组织部下文开会,领导却没有来,这不要闹笑话吗?萧跃进心中大恼,心想昨天说得好好的啊,领导们怎么会这样? 他不停地着急看手机上的时间,我的天啦,只差一分钟了,他真是沉不住气了,就打了欧部长的电话,欧部长笑着说,小伙子沉不住气啦?你急什么?我们自有安排!不要急,就到! 萧跃进听欧部长说就到,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马上又懊丧起来,怎么不记得向欧部长报告虞书记的事情?这样的时候打电话给虞书记,他不骂人才怪,他要是不高兴,肯定会说,你怎么现在才打啊? 萧跃进心里正百千个念头纷纷走马灯似地转,很多人却站了起来,原来欧部长陪着虞书记进来了,大家纷纷欧部长虞书记地乱叫。 萧跃进也连忙站起来迎接,看了一下时间,九点过一分。 萧跃进不由得惭愧,比起领导们来,自己真是太冒失太沉不住气了。他想起了康熙王朝电视片里的老祖宗,对着皇后说的那句话:你也要学着长点尊贵! 欧部长和虞书记坐定,环视了一下周围密密麻麻坐着的同志们,欧部长又和虞书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他咳了一声说,下面开始开会。 萧跃进在欧部长讲话的时候,不断地提醒自己:好好安排,好好表现。每一次露头都不允许让人家说不字!因为你的前途捏在自己手里。 这样想着,欧部长果然就说,下面请萧跃进副部长就这次村干部选招事项作详细布置。 尽管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大会了,萧跃进依然有些紧张。他停顿了三十秒,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说话。 待他一口气把所有的工作布置到位,欧部长和虞书记都对他露出微笑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就是虞书记讲话。 同志们,选招村干部为事业编制国家工作人员,这是我县基层组织建设的一大创举,我翻遍了所有资料,目前,敢这样做而且卓有成效的非我县莫属。这得感谢县委组织部的同志们工作的锐意创新,以大气魄大视野来抓党建工作。基层组织建设这项工作我县花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可以说已经是成绩蜚然。这两个月来,我县上访对象剧减,乡间火险几乎没有,人民满意率大幅度提高,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需我多说。 选招村干部又是激励村干部的一大创举。这给了村干部一个出路,也给了他们努力的动力。所以,我们有责任要把这件事情做到完美,做到人民满意,上级满意。下面我就这项工作提几点要求。 领导的要求,在中国来说老八股气息非常浓厚,无非是高度重视、精心组织,落实责任之类,萧跃进都没有听进去多少,其他人也只是眼睛空洞地望着虞书记,巴望着他的讲话快点结束。 可偏偏虞书记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一个高度重视,他就讲了整整二十分钟,大家也不知他到底讲了什么,只知道三个字:要重视。 虞书记一个讲话,整整讲了一个半小时,比萧跃进布置工作整整多了一个小时。有几个老一点的公务员偷偷地坐在后面睡着了。 欧部长作总结,无非是这次工作萧副部长布置非常周到,虞书记讲话高屋建瓴,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践深度之类。然后欧部长点醒大家,这周就是选招笔试了,大家听从萧跃进副部长的直接调遣,不得误事。有误事的单位请办公室记录下来,记入年终目标管理考评。非常简洁利落地完结了会议。 萧跃进觉得欧部长说到了自己心坑上。最后几句讲话那才是工作的落脚点呀!他非常高兴,觉得跟着欧部长这样的领导干工作,还真是爽快! 协调会开好了,萧跃进大舒一口气,接下来就只要按章操作,注重监督就是。 大家纷纷散去,萧跃进也回到自己办公室。可是一进办公室,他古怪地发现自己手机上面出现了丁小玲的那个呼机号!萧跃进心里狂跳起来!丁小玲怎么又发信息来了?她明明死了!萧跃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寒气直从脚心往上冒。 萧跃进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是不是柳麻子拿着丁小玲的号想套我?是不是张思玉发现了这个号,发这个号来试我?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去回电话。 可是不回电话,心里又老大不安,萧跃进还在想另外一种可怕的可能,民间有一种鬼魂的说法,如果这个鬼死得冤,那她魂气一定不化,还会像人一样做出一些事来! 萧跃进脑子一阵恍惚,不知如何是好。他坐着,点燃一根烟狂吸,心里游移着念头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还是定下心来,心想丁小玲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要再去神神怪怪地想那些事情了。人生,必须学会接受,尽管心里悲伤,也得接受。 玲,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走得顺利,走得快乐。从此以后,我对美好爱情生活心死,但是我需要干净而体面地活着。你一定要帮我。 萧跃进喃喃地对冥冥之中说。 接着就是报名的网上公示。 萧跃进将所有文件都布置在网上以利网民们的监督。 接着就有许多电话打进来,大家不断地就这次选招村干部的事情进行咨询,萧跃进觉得做点事真是不容易,脑袋都吵得晕乎乎的,几乎没有时间清静。 快到傍晚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萧跃进不是很熟,他高高的个子,黑黝黝的皮肤,长着一只大大的朝天鼻子,说起话来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在想什么主意。 他来到萧跃进办公室,首先作自我介绍:我是河口乡三里坳村的书记许耀祖。今天特来拜访萧部长。 萧跃进觉得疑惑,他似乎见过这黑铁塔一样的大个子,但叫不出名字。也难怪,自己才到部里几个月,村上的人都还不熟。 萧部长,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许耀祖从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往萧跃进手里塞。萧跃进惊谔得跳起来,连忙挡架:有什么事情你就说,这一手来不得! 许耀祖见萧跃进不接,急了,说这是我自己的干净钱,你要不接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个村书记,要得不到组织部领导的支持,我就没法呆了我! 萧跃进一听他这话觉得有点耳熟。他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和原集潘书记一起吃饭,在桌上称潘书记为兄弟。潘书记则对萧跃进说,跃进,村支书里许书记这样的人不多呀!他门路广阔,为老百姓致富的方法很有一手呢!他到哪里都跑得到钱,所以他们村上现在富啦!引进了三四个大厂,村子里还有自己的企业。以后有机会,你们就关照关照。 不过当时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秘书,心想关照也轮不到自己来关照,潘书记自会关照。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潘书记一年前就调走了,新的集书记姓郑,萧跃进只是经常和他见面,中等个头的郑书记,他也不太了解他。 想到这里,萧跃进脸上就有了笑容,说,你就是原来潘书记介绍过的那位村支书,我记起来了! 是啊是啊!还是萧部长记xing好!还记得我这样的小村支书。许耀祖见萧跃进记起了他,高兴得笑眯了眼,大鼻子放出油亮的光辉。 萧跃进说,许书记,你有什么事就说,不要这样,你这样会让我犯错误的。 犯什么错误啊?!许耀祖嚷起来:现在这么点意思,还不是请你喝杯茶啊?中国人都好客,喝杯茶,不论谁到谁家里都一样,基本礼数,有什么? 萧跃进笑了,说,就是喝茶,也是你到我这里来了,得我请你喝不是吗?这个你一定要拿着,不然,什么事我都不和你谈。 许耀祖的眼珠子就黯淡了一下,说:不瞒你说,萧部长,这次村干部选招,我也想报名。我许耀祖为服务二十几年了,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泥饭碗,盼有个铁饭碗都盼了二十年啦,我想,你是这次选招的组织者,先来让你看看我这个人,我跟你说,做村上的工作,我这种人绝对是一流的!盼望到时面试的时候,您也和评委打个招呼,好提高一点儿分数。哎……都奋斗大半辈子了,现在还要去考试,的政策好是好,心里还是有点悲凉啊! 九百十七. 原创九百十七 萧跃进听了,觉得许耀祖说得也是。5不过,考试的事,那可是铁的纪律,谁敢冒犯?所以只是微笑地说:许书记,你好好考,在同等条件下,肯定要优先考虑你这样的人,这个你就放心吧! 那这个,你一定得拿着。你要是不拿,就是敷衍我。许耀祖真可爱,说话都不避讳什么。 这个我不能要!许书记,真的不能!萧跃进恳切地说。 许耀祖的脸就阴下来,半晌说:萧部长,你就给我点希望好不好? 萧跃进听得心中震了一下,恻隐之心立即泛了起来。怎么办呢?他想了想,就说,好吧,你安心地回去准备,好好考试,我们还会下来考察的,到时候群众反映好也很关键。 见萧跃进接了红包,许耀祖像中了头彩,高兴起来,说,萧部长,您是组织者,能不能向我透*题目的消息?我知道你也是有纪律的,只要模糊点就行,我这种大老粗,你说考试,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现在有了你的支持,我有希望呀。 萧跃进的脸就立即沉下来。没有说话。 许耀祖可能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份,陪着笑脸说,好好,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我知道你是有纪律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到时盼望你为我说一两句话啊! 萧跃进心里也不是滋味,说,考试不会很难,但对农村工作的政策要熟,处理要有方法,相信你不会很差的,因为你做得很好。萧跃进的安慰立即让许耀祖两眼放光,连说,知道了知道了!萧部长,谢谢你! 许耀祖走后,萧跃进连忙关上办公室门,拿出那个红包看起来,红包没有封口,有些厚度,萧跃进忍不住数了数,里面居然装着五千元钱。萧跃进袋里正紧张得要死,前阵为丁小玲,千多元花在路上,借朱一明的那两千元,现在所剩无几,正在愁到哪里借钱以度过这“冬荒”,钱就是人的命根啊!袋里没有钱,成天说话都没底气。这五千元无疑能解燃眉之急,可是,萧跃进突然手被烙铁烙了一样缩回,他看着桌上的红包,思绪万千,心想,怪不得很多人一当点什么小官就很富起来。怪不得这个位那么多人盯着,看来是油水不少哇! 萧跃进瞅瞅外面,许多人都拿起包包回家,是下班的时候了。他想作霖在盼自己早点回去,今天又没什么事,所以还是早点回家,也好陪陪儿。他把那红包塞进公文包里,锁上门走出县政府大门,径往家里走,近几个月来,他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家去。 回到家里,张思玉还没到家。萧跃进就打燃煤汽,自己开始做饭。刚刚蒸上饭,儿作霖就回来了,他一进门见爸爸在家而且在蒸饭了,非常惊喜,说,爸爸,你真是好的爸爸啊!他扑过来偎在萧跃进怀里说,爸爸,你什么都不当也可以,只要天天这样阂们在一起! 萧跃进听他这样说,不高兴地教训儿:你可是男汉!哪有听说男汉天天坐在家里不去忙自己的工作和事业的?男汉的职责就是在外面拼命奋斗,让家人过上安乐富足的好日。天天在家里陪孩的是妈妈,知道吗? 作霖嘟起嘴巴说:爸爸你说得不对。妈妈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妈妈也会一样在外面赚钱,你们俩个下了班都要早早回家。 真是说不清!萧跃进懒得跟儿争论,就到厨房切菜炒菜。他切了一些辣椒,炒了一碗小炒肉片,一碗桂花蛋,一碗芋头汤。菜刚炒完,张思玉回来了,她瞪着眼睛看桌上的饭菜,疑心太阳是不是从西方出来了。 张思玉脸上就有了点笑意,洗了手对作霖说:作霖吃饭,今天你老爸的手艺,我们好好庆祝你老爸的伟大进步。 萧跃进嘿嘿地笑着说,只要作霖听话,天天拿进步奖,我就乐意天天做饭。 真的?作霖兴奋地拍手,他认为爸爸的进步是自己昨天的功劳,自得的表情就充溢在脸上。 几个人坐在桌旁边吃饭,首先张思玉试了一下小炒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作霖大叫起来,爸爸,是不是盐跌价了?好咸!作霖就不再吃肉,专吃桂花蛋,边吃边说,老爸今天的桂花蛋还是炒得好吃。 儿,要是我们以后有好多钱了,你想吃什么?萧跃进想起袋里的五千块意外之财,问作霖。 我想吃?作霖想了想说,爸爸,那你就买十包那种小鱼崽给我。我们学校的小朋友们都吃,只有我没钱啦! 萧跃进明白儿说的小鱼崽是超市里面卖的一种油炸小鱼苗,特香特辣,孩们爱吃了,不贵,就六七块钱一包。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息着答应:好!就十包! 但萧跃进没把进了个大红包这件事跟家里说。这种事,谁都不说好,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不提。 选招村干部的政策在一个星期的公示很结束,报名用了三天时间,在这期间报名的人有一百多人,但选招的名额只有十六个。也就是十里挑一了。 萧跃进办公室里每天都有村上的人来找,找他的人都给了红包。萧跃进都执意不想收,但后来都不得已收下了。 他数了一下,一共收了三十六个红包,多的六千,少的三千,一共有十多万。 他微笑着亲切地叫那些应考者好好准备,然后收下他们的红包,叫他们安心应考,考出好成绩。 欧部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报名的情况怎么样? 他说很好,都报了一百多人了。 跃进,这件事情累了你了。欧部长关切地问:又有不少人把你耳朵都吵聋了吧? 萧跃进说,是啊!部长,这些人老来找我干什么?还不好好自己准备准备。 萧跃进也没说红包的事情。 跃进,有人找是好事,不过作为重要部门的干部,可要经得起糖衣炮弹的袭击呀!欧部长语重心长地说。 放心吧!部长,我心里有数!萧跃进底气十足地说。 这就好啊!我相信你!欧部长眼睛炯炯地盯着萧跃进,萧跃进不由得有些耳热,心里说,部长别再盯啊,我都受不住啦! 从欧部长办公室出来,萧跃进再一次数自己包里的那些红包,真让人眩晕,有钱的感觉是多么好啊!他咽着口水,心想,要真是自己能正儿八经地赚到这么多钱就好啊!这些钱沉默地躺在他的包里,让他切实地当着阔老。不过,他晚上天天动不着,要是屋里一有什么响动,就担心有小偷上门,要是把这些钱都偷了,他萧跃进就死定了。 这让萧跃进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财主家里的一个长工,天天都住在牛棚里唱歌打号,活不已。财主老婆感叹地对财主说:我真是奇怪,这个长工怎么这样活?我们这些有钱的人反倒不如他活。你看他天天唱歌,什么心事都没有,多好啊!财主说:老婆,人本来就是活的。你知道是什么让他们不活了吗?财主老婆不解,问:什么东西?财主笑着说:就是钱这东西啊!钱这东西是好东西,能让人过得衣食无忧而又安逸。但钱这东西也是坏东西呀!它会让人找不到乐。你不信我们来个试验,不过你不要舍不得那些小钱。今天晚上我们放一包银在长工的枕头下面去,他明天包准不唱歌了。 财主老婆听了,半信半疑。于是两个人弄了一包银放在长工枕头下面。长工回来,发现枕头低下意外飞来之财,不知是谁的?是谁遗忘在这里的还是送给自己的?心里怀了得到意外之财的小鬼胎,长工果然不唱歌了,成天不解地想心事:古怪,这钱是哪里来的? 这钱是哪里来的?萧跃进问自己,这钱是不义之财,是自己的职位上的黑钱。 想要吗?萧跃进心里就伸出几十只手来似的:当然想啊!多么想啊!太想了!有钱真是好啊!谁不想有钱谁就是***傻蛋! 能要吗?萧跃进心里伸出的那些手就六月天的嫩苗一样蔫了回去。不能要啊!搞得不好要坐班房的。 可是怎么办呢?要是真不接,就把那些人都得罪了。他们就认为不收他们的钱,就是不帮他们的忙,从此以后他们就把自己视为另一路人,工作上处处设阻碍。那他这个管村建工作的副部长还能有好日过? 可要是接了呢?萧跃进叹息:接了,从此以后日就不能安生了。每一个红包都是一个火药桶,不知哪天就会爆炸,要是被查出来了,轻的受处分,重的进牢房。 可是自己这么穷,是多么需要钱啊!他都恨不得在地里栽一棵摇钱树,天天都能摇下银来! 萧跃进不停地抚摸着这些钱,他一辈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啦!抚摸了好久,他又把这些钱全部放进公文包里,公文包沉甸甸的,仿佛萧跃进此刻的心。 接下来就是操作考试了。 出卷老师是萧跃进请示欧部长后从外省的高等学校里请来的老师。别说是参加考试的人,就是萧跃进也一个都不认识。这些老师按照萧跃进提出的基本构想,头天就住到一个秘密宾馆出好了题目密封好,所有老师的行动有纪检监察和公安的人员看着,手机都暂时交公了。而且在召集那些老师的时候,也是突然召集,那些老师来到办公地点后知道此行的任务,一切都在良好的保密状态下进行。 接下来,就是考生进行文化考试,是另外一些老师监考。为了让出卷人不直接参与操作,萧跃进又从另一地方请了一支队伍进行监考。 在考场上,又出了好几件事情。有两个考生看着考试卷傻了眼,就跑到监考老师面前耳语,说老师你点拨一下我吧,我给你一万元!还真有一个老师动了心,站在考生面前不停地暗示,打手势,指指点点,结果被旁边考生发现,整个考场哗然。被机动监考员发现了,直接把那老师替换了下来,并取消了那两考生的考试资格。还有一女考生会来事,直接往老师袋里塞了一张一万块的金卡,那老师不管她怎么样不守纪律都不责备。坐在女考生后面的男人不耐烦地吼:你这样,我还要不要考试啊!真是的。也不知那女考生怎么回事,考到半场就挺不下来,自己走出去了。出去后又跑回来叫监考老师出来一下,她说不打算考了,请老师把那金卡退还。那监考老师鸡飞蛋打,满面通红,轻轻争执了几句,这种事大家是敏感,他们的事就被考生们偷听到了。 萧跃进把什么事情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想到那些应考的人有的会这么大胆毫无顾忌。看来,为了个人的利益,许多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笔试出来成绩后,萧跃进立即将卷送到出卷老师的住处让他们修改。老师们连夜加班,成绩立即出来了。欧部长和虞书记还有吴书记一直守在县政府等待成绩的揭晓。萧跃进拿着由集、公安、检察机关的同志以及出卷老师签上名字并且密封了的成绩,仿佛它有千钧之重。回到县政府,所有成员单位和工作人员都守在会议室里,萧跃进拿着成绩请吴书记当众开封,吴书记微笑着说由虞书记开封吧!于是虞书记打开信封,对大家说,成绩揭晓,请工作人员立即通知面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并通知各位面试对象。 萧跃进拿着名单,把红包上的人一核对,里面有二十一个入了闱。他想,看来这些人还有点本事嘛。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萧跃进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作霖早已睡下。张思玉依然坐在沙发上嗑瓜,看电视。 还没睡啊?萧跃进问。 张思玉半天都没说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么晚了,睡吧。萧跃进看着她说,今天选招村干部考试,很晚成绩出来,萧跃进抱歉地解释。 不用解释啦!张思玉没好气: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信守诺言。说什么每天都早早回来陪作霖,就坚持了一天。我来为你解湿什么吧!因为你的心,根本不在这个家里,不是吗?张思玉咄咄逼人地说。 萧跃进听了张思玉这一番话,看着她长满斑块的脸,矮小的穿着肥肥的居家服的身,觉得她长得难看也就罢了,根本就不能体谅男人,心里成天看到的只有自己。深深的厌恶感觉升起来,他也没说话,径直回到房里,扯过被盖着,也不洗漱就睡了。 选招村级干部的工作总算结束了。十六个村级干部脱颖而出,成为国家事业编制人员,其中就有许耀祖和许艳梅。这给了村干部极大的鼓舞。一时村干部气象焕然一,都兢兢业业工作,没有一句怨言。 萧跃进忙完这些,整个人就象虚脱了一样,累得都要瘫了。 他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年终的组织部简直就是一个炼狱,事情多得做不完。又是干部考核,又是年终考评,忙得脚打后脑勺。 萧跃进跟欧部长说,部长,允许我休息一天吧? 欧部长看他头发都是枯的,就说,你受伤后就没好好休息过,累坏了吧。身体要紧,你休息一天吧。 萧跃进得了假,立即坐在办公室面对自己沉重的公文包发呆。里面十几万块民脂民膏,就是一念间的事情。往左一点,可以不要,退回去吧,现在考试也过了,大家录取的录取,落榜的落榜,没有什么压力了。但萧跃进有些不舍。这么多钱啊!一辈都可能挣不到。那么往右一点,就放进自己腰包,反正不是自己张口要的,都是他们自己送来的,谁让他们送?这个念头一露,萧跃进就警觉地皱起了眉头:如果那样,就这一次,就够一辈不得安宁了。 萧跃进贪婪地看着那些钱,大大地咽了几口口水。就这样盯着,十几分钟。他脑里在急速地转着念头。 过了好久,他猛地跳起来,拿着公文包,来到外面的器店里买了一只录音笔。然后一个一个地给这三十六个人都打了电话。让他们到县政府门口的凤仙宾馆301号房间来。这三十六个人也不知萧部长有何指示,心里忐忑不安地赶了过来,气都没歇一口,就赶往301。萧跃进在那里,面带微笑地对他们说,我想单独跟你们每个人说话,你们一个一个来吧。 其他人就乖乖地出去站在门口等候。 许耀祖先留下。 萧跃进对许耀祖说:恭喜你,许书记,你和那个许艳梅真的录取了! 谢谢萧部长提点!许耀祖爽郎地说。 许书记,这是你的红包。首先没有退给你,是怕你心里以为我不帮忙,然后不能安心考试。现在好了,考试已过,但是这个钱我是不能收的,因为收了你的钱,我的前途就要毁了。 许耀祖大惊失色。不不不!他双手作出推挡的姿势,不肯接那钱。 许书记,你一定要拿回去,不然我就不好向培养教育我的人交账。萧跃进耐心地说。 不不不!不可能!萧部长,你不接我的钱,就是看不起我许耀祖!开弓哪里有回头的箭?就当我许耀祖买了两条好烟给您抽抽。您不接,我会睡不着的。人兜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次选择招多亏您提点,我中了奖,你不希望我做忘恩负义的人吧?许耀祖说得振振有词,听起来很有理。 不对,许书记,你这样做,我就交不得帐了。你要谢的是你自己,是你几十年来为村民做出努力,是你爱思想的脑袋。不要谢我!我只是代表组织在行使权力,这权力不是我的,我不能要这个钱。萧跃烦恼极了,怎么这种说话这么空洞?心里又依依不舍那钱,但那钱毕竟不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啊! 萧跃进看许耀祖依然无动于衷,就说,许书记,说真的我爱钱,我袋里的确没有多少钱,一看到钱我不知多么高兴。但是阂的前途比起来,钱就是小事了。请你理解我。现在我不收你的钱,以后你村上丰收了,请我去钓鱼好不好?钱,我是坚决不收的,这个没道理讲,你也不要多费精神,好了好了,就这样了。 许耀祖静下神来,眼里泛起感激又感动的神色,说:萧部长,世上还是好人多。你就是好人中的好人。说实话,你接了我的钱也是好人。因为你肯衷心为我们办事。你连钱都不接,那就是好人中的好人啊!这个世界谁不爱钱?钱是好东西啊!不过萧部长,我跟你说,你也不能太清白了,太清白了以后人家都不跟你来往,你办事就很难啊! 这个……萧跃进听出了什么意思,心里就有些难过,说:只要心里踏实就好。 许耀祖接过红包小心地塞进袋里,千恩万谢地说:等我回去安排一次,到时请你来吃饭,你一定要给个面啊! 萧跃进说,好的,我一定来。许耀祖就一步一回头就出去了。 接着其他人又进来了一个,萧跃进如法炮制,这个是没考上的,没几下推辞就拿了钱走了。 所有考上了的,都坚决不肯收钱回去,但萧跃进心意已决,谁也拗不过,于是千恩万谢地走了。所有没考上的,都没作什么推辞,接过归还的红包也走了。 等所有的钱都归还完毕,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萧跃进看着空空如也的公文包,颓然坐在椅上,半天都缓不过气来。当了三天半的富翁,现在又一贫如洗了。他心里有些酸痛,有些失落,有些懊丧,有些后悔。 但多的,还是轻松。 他拿出手机打了朱一明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如果有空,想请他的客。 朱一明说,你一个穷副部长请个屁啊,在哪里?我来请你! 萧跃进说,你请我我请你都一样,你是我好的兄弟,我到哪里都忘不了你。朱一明说你少哆嗦,要等到棺材盖顶的时候晓得你是不是我好兄弟。你说去哪?朱一明让萧跃进定地方。 还去田舍郎吧。萧跃进爱那里的清雅和田园风格。时临田舍郎,常登天堂。他想起这个联儿,心里觉得有趣,还真是有趣。 好吧,那就田舍郎,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凤仙宾馆。 那好。朱一明说着就放下电话。 不一会儿,朱一明就开着车过来了,打手机让他出来。萧跃进就看到他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门口,心中万分高兴,心想,还好,不算太糟,人生还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上了车,朱一明说,你那个选招搞得风风火火的,反映很好呀!不过也有不好的。 什么不好的?萧跃进心里就很忐忑。 还能有什么不好的,无非是你们这些有权力的人趁机牟利呗。反正现在到处都是一塘浑水,清的清不了,浊的自浊着。老百姓的嘴巴,谁能管得了啊。 萧跃进脑门上就冒冷汗:好在自己还算清醒…… 怎么?搞这么一次活动,都没捞到几个银毫?还要我请你?朱一明笑着调侃萧跃进。 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确实没捞到半个银毫。不过,当了三天半十万富翁。 朱一明一听,感兴趣地把车停在路边,说,什么叫当了三天半富翁啊? 刚以前,我袋里有三十六个红包,共计人民币十几万。不过,我一念之错,把它全部退了。就在刚。退回去后,我好后悔,爷爷的,忙活一场,烟都没挣到一包!萧跃进懊恼地说。 哈哈哈!朱一明响亮地大笑起来:我没看错你!这是我心里的萧跃进! 第二天的面试,共取了四十八个人进入面试圈。也就是说,每一个指标先选择三个人进入面试。 组织部共选取县集、县委组织部、县委宣传部、县委办、县政府办、县人事局、县、民政局、县教育局等十几个单位的部分专家作评委。大家一长溜坐在主席台下面。考生就在主席台上面对着话筒申述自己的观点。 很多村干部都是平日里说段一个又一个,可到了这么大的阵势面前,绝大多数都很怯场,这么大冬天的,有的人头上热气蒸腾,真可谓是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面试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每个人用十分钟的时间回答评委提问和自我介绍。那些考生走到发言席上,一个个如临大敌,坐着的样都是毕恭毕敬,除了揩汗,其他的动作都没有,两条腿的距离都仿佛训练有素。 萧跃进听了几个人的发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是没想到,大家的水平会这么糟。有的人语无伦次,说话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把个组织者萧跃进急得也是满头冒汗。要知道县里这次对选招这批村干部是花了心血,寄予希望的,现在这个样,简直有辱选拔这个名词,萧跃进捏着深深的一把汗,心中暗暗为那些选手们加油。 后来情况渐渐有点改观。 许耀祖上场了。他一上来,就冲着所有的评委灿烂一笑。大家都被他的神态逗乐了。 许耀祖等评委说题目,又冲着萧跃进一笑,那笑里有沧桑也有温暖还有忐忑不安。萧跃进心说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一走出来就感觉得到。 等评委说出题目,许耀祖就介绍开了: 我要许耀祖,许可的许,光耀的耀,祖宗的祖。我父母给我安这个名字,无非想我光宗耀祖,不过很不好意思,我年纪一把还只是当个村支书,祖宗在梦里只有对我摇头叹气的份。一句话,没搞好,愧对祖宗呀! 大家被他这一番自我介绍逗得会心微笑。萧跃进对他很有好感,不是因为他送的六千元钱,而是他诚恳的态度,心想,求仁得仁,他四十几岁还能这样,真是难为他的。 一评委问许耀祖:如何能让一个村的村民富裕起来? 许耀祖一听这个题目,脸上就露出作难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清清嗓,嗡声嗡气地说:考官,这个您可考着我了。我白天黑夜,做梦都想发财。可是心里想发财,脚去手不来。我们村里的村民说实话,都还不富裕,收入多的家庭,就几万元,收入少的,几千元。我也梦想着像吴仁宝似的给他们都发一幢别墅一辆轿车,可我袋里瘪着,根本没办法! 不过今天是考试,我也得说道说道,不然你们准得给我零分! 评委们又是一笑。 许耀祖又说:带领村民致富,光靠着自己几个死泥巴佬屁用都没有。我的感觉是,除了感谢党的好政策,重要的还是:人面重于山。得走出去,认识领导,认识有钱人。领导和有钱人把个眼珠角看看我们,我们这里就有机会。我这人别的特长没有,就是脸皮厚。那里有利益我就往哪里钻,缠着领导不放手。不是有句俗话说吗?爱哭的伢有奶吃。我就要做那个爱哭的伢儿。 萧跃进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许耀祖还真敢说呀! 当然,光认识领导和有钱人,不干活,也没人理。外面要有个好扒,屋里要有个好篓。这就看村里几个人是不是齐心合力,大家心都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比如外面的老板要我们开生产基地我们就开了,老百姓一见有钱赚,也乐哈哈地来了。厂就这样办起来啦! 我这人大老粗,也不懂什么理论,我们村里等下有个大学生,小女,你们听她说道说道,肯定比我强得不得了。说实话,我巴望着自己能录上了,不过要是只取一个,你们就帮我录取她吧! 萧跃进压根没想到许耀祖还临时来这一曲,临阵让贤,还真是让人感动。许耀祖让他感叹的一句话是:人面重于山。过去他只是一个小秘书,根本没想到人面这么重要,现在当组织部副部长了,也没深想这个问题,只是许耀祖说出这句话来,对他很有触动。怪不得说,人民群众是真正创造历史的力量。怎么这样的话,自己就说不出来? 评委们第一次亮出了比较高的分数。许耀祖回答完毕,可能是太紧张了,猛地往下一鞠躬,头都差点撞在桌面上。然后就怏怏地站到门口,等自己的分数亮出来。 接着进来的就是许耀祖说的那个小女的大学生,名叫许艳梅。她一进来,场里面就一亮,仿佛太阳忽然从乌云里射进来,整个房间里亮堂堂的。 说也巧,吴书记正好过来视察面试情况,他微笑着走了进来,许艳梅落落大方对他打招呼,吴书记好!感情她认识吴书记呢! 你好!小许!吴书记这一声招呼,在所有评委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大家都是吴书记的手下,彼此心里就有数了。 萧跃进心想,吴书记迟不来早不来,就在许艳梅亮相的时候进来,这件事本身说明了什么?难道?吴书记和小许有一手?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萧跃进狠狠地扼杀在萌芽状态。别乱想!好好工作!他脑里警告道。 吴书记只看了一下,就出去到其他地方巡视去了。评委开始给许艳梅出题。 她得到的题目是:据统计,江南一带只要到冬天就火险频繁,这给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损害,给人民生命财产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矛盾是,一个地方只有封山育林,能做到生态良好,可持续发展,一封山育林,山上树木葱茏,草木茂盛容易引起火灾。你认为,应该怎样能使这个问题的处理达到和谐? 许艳梅想都没想,开始自我介绍:各位尊敬的评委,我叫许艳梅。许可的许,艳阳的艳,梅花的梅。是河口乡三里坳村妇代会主任。今天非常荣幸能进入到这个面试圈,请各位评委多多指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真像莺声燕语,令人听着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萧跃进不由得看了看她,立即想起了丁小玲,身上又有了生理反应!他细看许艳梅,发现她除了比丁小玲矮一点,整个轮廓很像,秀眉秀眼,长长的直发,看着特别舒服,而且打扮入时,真是漂亮,可爱的是,她口齿清楚动听,条理分明,看出脑袋也不错,素质上比丁小玲胜一筹。 萧跃进正想入非非,许艳梅开始回答评委的题:我认为封山育林与防范火险并不矛盾。据我调查,火险主要是几种这样的原因,一是雷击起火,这种火险比率非常微小,可以忽略不计;二是老百姓防火观念淡漠,这是起火的主因。老百姓上山砍柴吸烟会引起火灾,清明、春节扫墓也容易引起火灾,还有勤劳的农民爱在田头岸角烧掉茅草也容易引起火灾,这就需要加强管理,加强教育,加强监督。近年来我们村根本没有火灾,就是许书记管理教育得力的结果;三是人为破坏进行纵火,这种情况也比较少,但我们作为村干部,就要善于从细微处化解矛盾,将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这也是杜绝火灾非常重要的一步。封山育林,山上树木葱茏草木茂盛,我认为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要育林,不要育草。现在很多地方一封山,山上长的都是茅草而不是树木,一有火险,后果不可收拾。而且茅草没有经济效益,对老百姓没有好处。对生态旅游也没有好处。所以要鼓励老百姓广泛种树育林,谁劳动谁受益,要教给老百姓怎么培育经济林木,从中获得收益又能美化环境。做到了这些,我想,就可以达到封山育林和治理火灾问题的的和谐解决。 十几个评委听得目瞪口呆。刚萧跃进还在埋怨这些村干部的素质太差失了自己面,没想到这里面也是藏龙卧虎,这个许艳梅,看她有理有据,大气从容的样,那双眼睛还不时灵动地扫视全场,萧跃进不得不佩服,说不定自己这个时候上去回答,还远远不如她,真是后生可畏,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啊! 各位评委,我们村的许书记常说,人面重如山。我今天能得到各位评委青目相看,那是我的荣幸。请各位多多关照! 许艳梅说完轻盈地出去等成绩,好几个评委地偷偷地看她,眼光里藏了艳羡和暧昧。 朱一明请萧跃进吃了饭,又邀了常遇春、柳奇正,四个人到卡拉k唱歌。常遇春说朱一明你这小,成天都不请我吃饭,社保局你经营得这么大,都几十亿的资金了,你可真吝啬。 哈哈哈!朱一明说那你好走!等你有时间再请你。 常遇春走了,萧跃进说我们也散了吧,我回去了,这几天我都很晚回家,我儿又得为我上教育课了。 朱一明说,也是,什么都是空的,唯有亲情常在。回去吧。 柳奇正就说,朱局长,多谢了!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就打电话。 朱一明说,奇正你加油,我看你是有前途的。好好干,以后我退休的时候你关照点。柳奇正赦然说,朱局长你说哪里话啊! 柳奇正又说,萧哥那再见了。说着他也离开。萧跃进叹息道,走啦哈!朱一明看着他,挥手:走吧走吧!有时间聚。 萧跃进回到家里,张思玉还没有回来。也许是张思玉近来情绪不好,家中乱得像个猪窝。萧跃进叹了口气,心里又想起丁小玲,隐痛起来。他默默地把胡乱丢在沙发上的衣物收拾好,又跑到厨房里开始做晚餐。 饭刚蒸上,作霖就回来了。 他一进家门,冲萧跃进哼了一声就进房里做作业,也不理他。 萧跃进心里酸酸地冒出苦水。真难受。 他来到作霖房间,搭讪地说:作霖,做作业啊。 嗯。作霖也不回头,顾自写着。 我儿今天似乎对爸爸有意见嘛。萧跃进调侃地说。 作霖依然不吱声。 萧跃进蹲到作霖桌边,摸摸作霖的脑袋:儿,爸爸没做错事啦,你干嘛不理我? 作霖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天,终于放下笔说:爸爸,你老是回这么晚,把我和妈妈撂在家里不管。妈妈说,你的心都在别的女人身上,心里都没有她阂。爸爸,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萧跃进脸上的笑就变得艰涩了。 儿,爸爸这几天都在忙选招村干部的事,就是让村干部都参加考试,把那些有本事的人都选出来当爸爸这样的工作人员。爸爸实在忙得顾不了你啊!儿,你要谅解爸爸。 作霖眼睛一瞬不瞬亮晶晶地看着萧跃进的眼神。 爸爸,是不是晚上都要考试啊?作霖这个小鬼头,说话也在试探自己的爸爸。 九百十八. 萧跃进拿着八千块钱,心里沉甸甸的**泡!书*一个大男人,不能让妻子儿女幸福,实在是件不幸的事情现在儿子也怪,妻子也责,都不知自己提这干部到底有多大意思 他悲哀地想着,跑到市买了一件高档酒就花了五千,又买了两条高档烟花了三千就这样,八千元用得一分都不剩 萧跃进把东西弄到家里,在想怎么样向虞书记开口想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就有浓重的悲伤,自己混这么久了,还混成这个样子,要什么没什么连老婆工作都没有,还得屈了膝去求人,而且是不太想求的人他想着想着就沉了脸,一副窝火无比的样子 张思玉依然是坐在沙发看电视这女人不是电视迷而是电视疯了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是没话说,你说这日子过得,真他妈的逊 作霖又跑过来,悄悄地对萧跃进说,爸爸,我有事要对你讲 萧跃进疑惑,心想这儿子都快成张思玉的小间谍了就说儿子又有什么事要和爸爸说啊? 作霖说,小声点,不要让妈妈听到 看样子还很严重呢萧跃进不由得感兴趣起来,就说儿子你说,爸爸听着呢 作霖附到他耳朵边说:爸爸,我们班上有同学说你这一阵子赚了不少钱,说你们招人,你进了不少的礼,他们说你有好几万你有这么多钱还干嘛要妈妈的钱啊? 萧跃进耳朵嗡的一声,瞪起眼珠子:你听谁说的? 作霖被吓住了,噘着嘴巴半天不说话 儿子,来,爸爸跟你说萧跃进觉得自己太粗暴了,连忙改变态度,招呼作霖来他怀里作霖不情愿地走过来,依然噘着嘴巴 儿子,爸爸是接过很多个红包,里面有很多钱不是几万,而是十几万 真的?作霖眼珠子放光,大叫:你说过赚了钱就给我买小鱼十袋的 萧跃进抚摸着他的脑袋说:可是这个钱爸爸今天全部退回去了一分都没有了 作霖的眼睛就黯淡下来嘴巴噘得厉害了 儿子,这个钱是别人的血汗钱,爸爸要是接了这个钱就有可能坐牢,就会丢掉工作那时候,作霖就真的没有爸爸照顾了萧跃进悲凉地说,仿佛自己真的要坐牢似的 真的?是这样啊作霖舒了一口气:那就真的不能要了,爸爸 说得是啊儿子,钱要靠自己艰苦的劳动去挣而不能得不义之财什么是不义之财,你知道吗?萧跃进温和地看作霖作霖摇摇头 就是那些靠权势压迫别人、靠欺诈别人得来的钱 啊,爸爸把钱退回去了爸爸做得对作霖又高兴起来,说,作霖不要吃小鱼,等以后爸爸赚到钱了,再为我买 萧跃进高兴地亲了亲他,说儿子做作业去爸爸还有点事呢 萧跃进麻起胆子打虞书记的电话虞书记立即接了萧跃进问:虞书记,您在不在县里住呢?虞书记说在啊,我一周在县里住三天 那我现在来您住的地方方便吗?萧跃进心里扑通扑通的响得厉害 行啊有什么不可以?随时欢迎虞书记高兴地说 萧跃进立即提个烟酒,在夜幕的掩护下往县委住宿楼进发路上庆幸没有看到什么人,来到虞书记住的楼下,萧跃进心里直打鼓深怕在楼道里遇上什么人楼道里静悄悄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突然萧跃进听到脚步声他赶紧身子一闪闪进黑的树影里,原来是吴书记和常主任从楼上下来了可能是去散步萧跃进大气都不敢出,心想要是让吴书记和常主任撞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耐心地等吴书记和常主任走远,这才又探了探,觉得楼道里没人了,这才一闪身飞快地跑到虞书记的门前敲门虞书记开门一看他提着东西,立即警惕地看看左右,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跃进,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你也敢带这么多东西来虞书记明是责怪,眼睛随便看了看两样东西,心里就明白得跟镜子似的,他含着微笑责备萧跃进 虞书记,些小东西,不成敬意,万望您收下您关照我这么久了,还没一点表示,心里过意不去萧跃进这样说着,自己感到有点言不由衷 跃进,我们这样的人不要来这样的俗套我们是同事,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帮忙虞书记淡淡地说 萧跃进以为他不高兴,心里着慌,忙说:虞书记,我真的是为了感谢您来的我想,今后还有许多地方要您关照,比如我老婆到现在还没工作,这样的事情您不关照,我就没办法啦我知道您不会看着我苦哈哈的,我有这个信心萧跃进这样说着,虞书记看着他笑 你老婆没有工作?这个倒是值得考虑你一个人的工资要维持这个家,还真是不容易 虞书记沉思了一下,就说你有什么向往的地方没有?比如有没有好的朋友当权的单位,他那里还有编?有这样的地方吗? 萧跃进说这个还没想过因为不知道虞书记您方便不方便如果不方便,想了也没用 萧跃进说着,停了一下,说:不过我老婆现在在社保局食堂做饭,一个月只有九百块,太少了,天天回来找我发脾气,还只有虞书记能帮我解除苦难了听说社保局还有两个编,不知书记能不能帮着说合说合? 啊虞书记啊了一声点了一支烟,丢了一根给萧跃进,说:既然这样,我看就不是很难了但是还有一关,这件事情,必须书记通过才办得成不然,我答应了,书记不答应,这件事情糟了你跟书记也提提请求,看行不行? 还要找书记啊?萧跃进心说心里就格得响了一下虞书记看来是不想为自己的事担责任,只想做个顺水人情萧跃进心里有点踌躇不前,心想自己才提拔这么久就又向书记提这么大的要求,搞不好在书记面前把自己形象搞坏了 但是既然虞书记不是阻碍,这事情也就有点希望萧跃进想到这里,装出高兴的样子说虞书记,非常感激您,帮了我这个事,没齿难忘 虞书记呵呵笑了两声,说跃进,那些个贵重烟酒你拿回去我们之间不要搞这样的事情,这样不好 萧跃进说,就是些小心意了,请虞书记无论如何收下,不要嫌少啊萧跃进边说就边退出来 半晌,虞书记才轻轻地说:好,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萧跃进心里有些沉重地走出县委常委住宿楼隐进暗影里他沮丧地想,一点点钱现在能办什么事啊?什么事都办不成 他没情没绪地慢吞吞走回家,张思玉立即迎上来:怎么样?有点消息没? 萧跃进黑着脸,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不会石头丢进深水潭,没半点消息?张思玉作着地问 也不是没有半点消息萧跃进情绪很糟糕地说:虞书记说还得去找吴书记 那你就去找吴书记啊张思玉吼起来:上次你不是一次给了他五万吗?这样的忙他总会帮? 萧跃进几天都没找吴书记,他心里非常沉重觉得这样做不妥,想等等看再说 张思玉急得跳脚钱已经投出去了却没有半点音讯,她就怀疑是萧跃进不上心因为上次投出去的钱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萧跃进马上就提拔了,可是轮到自己的事,萧跃进一向来是不哼不哈,莫不是他把自己的钱拿去搞野老婆了?这样一想,越来越气,她这天班都没有去上,坐在家里酝酿着要和萧跃进好好吵一架 萧跃进这几天又忙起来,县里准备提拔一批科级干部,萧跃进正在忙着考察干部,他带了一个组,负责十个部门和三个乡镇县委宣传部也是他负责,陆奇伟这次终于得到了机会,被提拔到县委中心报导组当组长,副科级萧跃进去考察他的时候,他热情得有些过火,不过还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还是跃进好啊,虽是副科,可那明明是正科的位子看我,还是个小副科,一个不咸不淡的岗位嘴里依然有点酸酸的味道 萧跃进说:兄弟,不要这样,知足长乐提拔了就是喜事,恭喜恭喜萧跃进很为他的提拔高兴,这样自己就不用一看到他就心里不得劲了 陆奇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谢谢啦兄弟,考察的时候多多美言啊萧跃进说,那还用说,我们县委办的兄弟们,每个都是独挡一面的角色 到了宣传部,正好莫部长在家,萧跃进想起吴书记说要对村级组织建设要大力宣传的事,就又和莫部长说了一会儿话,请莫部长关心一下村级组织建设的事情莫部长高兴地说,这是宣传部的职责,他说他有个想法,想请央视的记者到样板村三里坳去采访,一定要把这个工作推到国家级去 萧跃进听了莫部长的话,非常高兴 跃进,有你这样的手下,很爽啊莫部长用了一个时兴的词眼神里有点意味深长的东西萧跃进不明白这是什么,但看着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没有往深处想就告辞莫部长天色也晚了,他觉得还是早点回家休息真的很疲劳 萧跃进打开门,作霖好像还没回家张思玉早已坐在沙发上,嘴里嗑着瓜子,眼珠子怒气冲冲地扫射过来 萧跃进看她的眼神,心里格得一下,不知她哪里又不舒服了自己已经够累,不想节外生枝,他不声不响地穿上拖鞋往房里走 萧跃进你给我站住张思玉开始发飙这声音让萧跃进心里猛地提拉了一下似的张思玉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不知道她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你怎么了?萧跃进又倦又烦,不耐烦地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对我的事上过心没有?你自己倒好,一出手就成了我的事就那么难办?你一个在领导身边的组织部副部长,我就不信你这样一件事都办不到你看人家那些人的老婆,不是照顾到财政局,就是照顾到土地局教育局卫生局你要钱我就给你钱,你倒好钱没了,事没办,你把我当什么了?是你家里奴才?我问你你的钱哪里去了?是不是拿去给你相好的了?丢块石头都要泡泡,八千块啊一个泡子都没起 张思玉说着说着,喘着粗气哭了起来 你轻点好不好?萧跃进压着怒火:你这泼妇的样子,好让领居知道你就高兴了 我就是泼妇怎么了?跟着你快十年了我吃过什么好的?穿过什么好的?我为你生了儿子,做了家业,你为我做什么了?你真心待过我没有?你成天一副棺材脸,哪个时候交过你的心? 张思玉发起火来,原来是这个样子萧跃进惊谔地看着她长满褐色斑块的脸在愤怒中一抽一抽觉得这个张思玉太陌生了 萧跃进心想,再跟她吵,只怕要打架了还是不理算他没说话往房里走,就想睡了干净 没想到张思玉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我的钱哪里去了?你还我钱来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可不能让你去养婊子…… 萧跃进大怒他猛地一推,张思玉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她大声嚎哭起来边哭边骂你这杀千刀,你没有良心,你良心叫狗吃了我那么省吃俭用的钱,就这样叫你*掉了我命真苦啊,呜…… 作霖从外面开门进来,听到张思玉的哭声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忽然跑过来哭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架了你们不要打架了 张思玉疯了一样爬起来,双手狠命地在萧跃进的脸上脖子上乱抓嘴里一边大叫: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们散火算了,作霖,你也不要怪妈妈,我忍得太久了,我实在忍不住 萧跃进的脸上脖子上就露出一道道血痕 这个老婆不能要了萧跃进,一定要离掉这个老婆一定不能要了萧跃进心里一个强烈的声音大吼着,他摸着脸上火辣辣痛着的地方,眼珠子盯着张思玉说:你不但脸上丑陋,你的心比你的脸丑 这句话象刀子一样刺在张思玉的心上她怔了一下,又号啕大哭 作霖见自己根本无法劝开两个大人,屋子里一团糟,他可怜而伤心地呜呜哭着,坐在自己的小床边泪水汹涌 萧跃进什么都不想说他抚摸着被张思玉的指甲刮过的地方,来到作霖的房间想抱作霖,但是作霖身子一扭躲开了 儿子,爸爸在这件事上没有错萧跃进试图解释但是作霖根本不听,他恨恨地看着萧跃进:爸爸,你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了就打架我不想跟你过了呜呜呜…… 家里冷火死烟 萧跃进心里很痛他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丁小玲如果和她结了婚,她一定不会惨死,自己也不会过得这样衰,人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那种活着没有什么意义的悲哀再一次沉渣泛起 萧跃进看看尚小的儿子,不忍地站起身来,他慢慢地走出门来,想去弄点晚餐给儿子吃家里他是不想坐了,他觉得浑身无力,死的心都有 他来到一处灯光昏暗的小摊前,花了十五元钱买了一个快餐带回家来,来到儿子面前,他知道儿子今天吓坏了 作霖向隅而泣,依然胸前起伏长长地叹息这个可怜的孩子,太懂事了萧跃进叹息着,心里想,儿子啊,是爸爸欠你的,爸爸欠你的太多了 萧跃进来到作霖面前,温柔地说:作霖,吃饭 作霖悲伤地说,爸爸,我不想吃 儿子,要坚强一点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爸爸的苦了但是爸爸有了你觉得很幸福,所以儿子你也要坚强一点,爸爸永远和你在一起,爸爸是决不会丢下我们作霖的 萧作霖依然听不进去 来作霖,好儿子,吃一口萧跃进开始喂作霖作霖这才端起碗来吃了一口也许是饿了,在外面炒的菜又好吃,他到底是孩子,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着儿子的样子萧跃进站在作霖身后,泪水悄悄地涌了出来他连忙揩掉,装腔作势地问作霖:好吃吗? 作霖嘴里含着饭粒,含糊地答应 萧跃进也没有吃饭,没有洗漱就拿个被子在沙发上睡了脸上不时火辣辣地生痛,他睡梦里也忍不住伸出手来摸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这才发现真是糟糕,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红印迹,这个样子都出不得门,脖子上和脸上好几道杠杠,红红的指爪印儿,看着让他觉得没面子透了 可是总不能无缘无故不上班自己那一揽子事还得去处理萧跃进无奈地跑进卫生间把脸上洗了又洗,可还是原样没有办法,好在是冬天,不是太冷,但他还是弄个围脖把脖子给围了,但无论怎么样脸上那两道伤痕没法消掉 萧跃进低着头,匆匆地往办公室里走可没想到才走到组织部办,小崔就惊叫起来:阿呀萧部长你的脸怎么了? 萧跃进盯了小崔一眼心想你还真是多事,我的脸关你什么事啊?但又不好意思,只得微微一笑说,叫荆棘搭了一下 不对,不止一下小崔依然不看眼色,连连嚷嚷:是好多下她左看右看,继续嚷:这不是荆棘挂的,肯定是被嫂子的指甲刮的 萧跃进觉得颜面扫地连忙唔了一声,逃也似地往办公室而去坐在办公室里,他心中非常懊丧,男子汉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要先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可自己这熊样,真是要多衰有多衰他摸着依然火辣辣的脸,一股子恶气就是出不来 不一会儿,欧部长就过来了,狐疑地看他的脸,轻轻地说:果真小崔没有撒谎,你看你,怎么了?昨天打架了? 萧跃进嘴巴动了动,难为情极了 部长,就不提他,女子人头发长见识短,计较不得萧跃进勉强地笑了笑 跃进,你这就不对了嘛你夫妻打架总有理由你是我的副部长,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先齐家,懂不懂?说,为什么打架?欧部长教训萧跃进,这一教训就让跃进觉得骑虎难下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了,准得让人笑话,一个堂堂副部长,才能也不差,可是连个那么衰的老婆都摆不平,人家会说能力有问题;不说,欧部长兜到这份上了哎…… 萧跃进长长地叹息半晌才说:我家里那个猪头,因为没有工作,昨天阂翻脸了…… 啊?欧洪洲听了,立即低下头,半晌才说:跃进,是我粗心了,这么久都没有问你家里的情况那你去找过虞书记没有? 萧跃进说:我找了,但虞书记说要找吴书记我自己的事也是吴书记和您帮的忙,怎么好再麻烦你们?部长,随她去她还能翻天啊?萧跃进恨恨地说 欧部长说,跃进你这就不对了家的和谐是社会和谐的基础,你家都不和谐,又怎么能和谐地开展工作再说,我这个部长也有失错,我应该了解你的处境没想到你想当硬汉,都这个样子了,还硬撑着 部长,男人人张脸啊我,不好意思总是求人…… 欧部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轻声地说: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这样,虞书记那里不会反对吗? 萧跃进很感动,就说,他好像不会反对但是他说这样进人的事必须得吴书记拍板吴书记事情那么多,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再去烦他,我开不得这个口 别说啦,吴书记这里,我跟你去说跃进呀,你也是个苦命秧子,爱情不顺,初恋情人死了,现在家里这个又烈得出火,你日子定是不好过呀欧部长拍拍萧跃进的肩膀:就这样,不要担心这件事一定帮你解决 部长萧跃进一时悲喜交加,红了眼眶看着欧部长:我谢谢您了 欧洪洲笑笑,出去了 萧跃进坐进自己的转椅里开始整理近来考评的情况,并要求自己带的工作组人员写鉴定他抽出陆奇伟的材料,决定他的材料由自己亲自写,毕竟是一个办公室的战友这点感情还是要有的这样可以把优点写得突出一点,把缺点写得隐讳一点,有利于会议上在家讨论时顺利通过 萧跃进的字好是出了名的,这得益于在翁姑岭乡政府的努力磨炼他列举了陆奇伟十大优点,写得言之凿凿而缺点,只是带一句说今后要加强学习,不断与时俱进 写完,他松了一口气,这样做,总算对得起这个办公室出来的战友不是说嘛,一起扛过枪,一起piao过娼一起同过窗的都是最好的朋友们他和陆奇伟没有一起piao过娼也就是没有一起干过坏事,但也算是一起扛过枪了 把材料整理停当,打电话叫柳奇正、小崔、小向等都过来拿了自己要写的东西去了萧跃进这才浑身瘫软地停下来摸摸已经不痛的脸,想着上午难为情的那一刻,对张思玉就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臭婆娘,总有一天我要休掉你 这样想着心里又是一痛,丁小玲独去好几天了她的尸体都一定腐烂了一个无比漂亮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且也从此断了他深深的想望生活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啊?生活应该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幸福,可为什么却是这样痛苦恨趣?难道命里生来是这样?萧跃进想起陈铁嘴的话:这个孩子三十岁以后,要受老苦是啊正是三十岁以后,满三十岁也就才两三个月啊丁小玲就死了,她带走了萧跃进所有对幸福的想望没有了幸福的人,不是苦是什么? 萧跃进想到这里,忽然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他记起了《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他自以为翻出了如来佛的掌心,而且在如来佛的手掌里大方地撒尿,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根本翻不出这个巨大的掌心生活就是如来佛的手掌啊自己以为脱离了陈铁嘴的预言,还曾想过要狠狠地嘲笑早已作古的他现在想来,自己才是可笑的人 正想到这里,手机又响了一声,来了短信 萧跃进拿起一看,不由得呼地立了起来手机里的号,又是丁小玲的 萧跃进头皮发炸,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一定是柳麻子这个该死的畜牲他自己不好过,也想让我不好过萧跃进愤恨地想他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想狠狠地回击这家伙,可转而一想,觉得不妥,要不是他呢? 可是,不是他会是谁?是张思玉?不对,张思玉根本不知丁小玲的呼机号,而且丁小玲独了,她怎么会拿一个死人的呼机号来吓自己?再说她也不会有那么阴险…… 想来想去,萧跃进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他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如果不是柳麻子,也不是张思玉,那就说明自己还有暗藏的敌人,这种想法真可怕 正想着,常遇春来了电话,问萧跃进在干什么萧跃进说刚整理完考评材料,让他们写鉴定去了现在正无聊呢常遇春就说你来我办公室说说话 萧跃进正要答应,突然想起脸上的伤痕,就迟疑了一下 你怎么了?有事啊?常遇春听出他的迟疑 没事我就来萧跃进心想丑媳妇一定要见公婆再说欧部长都知道了,瞒着常主任就是自己不对,干脆不管,大大方方地去 想着就来到常遇春办公室,常遇春一看他,先是咦了一声,而后就点着他的头说:昨晚打架了?没打赢是? 哎……这种女人,不说她也罢了萧跃进往常遇春面前的沙发上一坐,脸上阴下来说 兄弟,你也是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找了个这样子的货色要是我,早把她休了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样子,还居然没学会做女人常遇春气愤不过,在那里唠叨他熟悉张思玉,因为萧跃进请他们吃过几次饭,也知晓萧跃进的心思 萧跃进没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主任,叫我来有什么闻啊? 常遇春这才记起话头,说:不知道?柳麻子撤职本来双开了,但不知哪个大人物保他,结果,保留了公职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主任,他不是活该吗?萧跃进感到痛快,幸灾乐祸地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欧部长打萧跃进的手机说,跃进你快到我办公室来 萧跃进听欧部长紧急的语气,心里诧异,什么事这么紧急呢?就对常遇春说,主任我去啦,部长找我有事 常遇春眨眨眼说,说不定是好事哈 萧跃进懊丧地:得了,现在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好事没有好事能让我开心 常遇春说不要说啦快去别让部长等你 萧跃进立即跑到欧部长办公室欧部长桌上放着三张表,是事业干部编制申报表萧跃进心里就一跳,有一种惊讶喜悦升上来 跃进,拿去填,我跟虞书记衡书记兜好了一个堂堂副部长,为了老婆工作的事被老婆打得脸上红一道白一道要还不管,就太不人xing啦你拿去办吴书记和虞书记都点头啦 萧跃进感动得泪都要下来但男子汉大丈夫的他只说了两个字:谢谢就楞在那里不知再说什么 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办这样的事,夜长梦多欧洪洲部长粗声粗气地叫道 哎萧跃进拿着两张表如获至宝,立即直往朱一明那里奔 他的心里有一种解脱了枷锁的感觉 张思玉说过,只要他为她搞一个编,让她有了正式工作,他要离要分都可以她就再也不会管他了而且这样,他也总算对得住这个为他生了作霖的女人了 他等不及来到朱一明办公室,就先打电话 朱一明立马接了,笑骂道:怎么?又想来蹭饭吃啊? 不是啊萧跃进兴奋地说:是吴书记和虞书记都答应了张思玉转编的事,我现在就拿着表到你这里来了,就麻烦你派个人帮我办好不好? 朱一明一听,哈哈一笑:哼,才去几天,就手眼通天了? 萧跃进一听朱一明的口气,就有点汗颜地摸摸脸:朱哥,这不是个解除身上枷锁的好办法吗?我能做到这一步,就算仁至义尽了 说话间,就到了朱一明办公室,朱一明叫来办公室主任,让他去办理然后说,还有没有事? 萧跃进说,今天没事了又想请我吃晚饭啊? 朱一明说,才四点就吃什么晚饭啊?九里村的村支书叫我去他的鱼塘里钓鱼,你不去? 萧跃进看看他:怎么,又想去揩人家老百姓的油啊? 朱一明捶了他一拳:是他要揩我的油他那里有十多户人想办社保,但不知能不能办,特意让我去看一下情况 怎么,你还天天送货上门啊? 我不送货上门,你以为坐在家里能将社保金增加到几十个亿啊?老乡们鬼精,没钱赚的事他们坚决不干知道有好处才会跟着来我来这里的时候,要知道这里的参保人员只有几百人,资金才一千多万朱一明自豪地说 那好,我正想去散心不过得带着我儿子去 朱一明想了想说,行去接你儿子也是到小学放学的时候了 萧跃进和朱一明来到学校,学校里正在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孩子们欢乐地跳跃着从校园里冲出来萧跃进努力地伸长脖子看作霖的影子,但看了好半天都没看到直到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萧跃进才看到作霖低着头嘟着嘴巴从里面慢腾腾地走出来,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作霖,这儿萧跃进大叫 作霖没想到老爸会到学校来接自己,出其不意的惊喜让他高兴不已爸爸他大叫一声,冲过来扑在萧跃进怀里 作霖,来,叫朱伯伯萧跃进关照儿子懂礼貌 朱伯伯萧作霖高兴地叫了一声,还看着朱一明微笑 嘿,是个有种的小伙子嘛朱一明高兴地说一把抱过作霖高兴地亲了两把作霖挣脱身子,站到地面,问道:爸爸我们回家? 嘿嘿,今天带我儿子去吃最鲜的鱼爸爸亲自钓的而且作霖也可以学钓鱼 作霖一听说可以钓鱼,把什么事都忘得丢到爪哇国去了一蹦而起:好哇好哇 三个人一车,直奔九里村是靠翁姑岭县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环境很幽静,有大片的水面,都是鱼塘和荷塘荷现在没有了,钓鱼实际上不能叫钓是钩鱼 朱一明带了一个线很粗的有三个大钩的鱼钩,和萧跃进,带着作霖进到九里村支书的家他家门前有好几棵橙树,黄澄澄的橙子一个一个,在风里晃荡支书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矮个男人,脸色黑油油的,像非洲人他看到朱一明和萧跃进来了,乐得合不拢嘴巴一边忙叫老婆去买好吃的一边就把自家门前的橙子打下来两个,切开皮放在大家面前不停地说,没什么招待,吃啊吃啊 朱一明就说孙书记,你把那几户人家指了给我看下 孙书记不好意思地说,也得吃碗茶再说 茶等下吃先干活朱一明不由分说,拿起孙书记就要走萧跃进着急地瞪他他这才醒悟说,孙书记我带了个钩子,今天要钩个鱼在你家吃饭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孙书记乐哈哈地说 你告诉他们怎么钩鱼朱一明看着萧跃进说,这是组织部萧部长孙书记忙说,这个我认得,电视里早看到过萧部长,你就这样拿着钩子,往水里一丢,鱼说不定就在钩上了小的不要,只要三斤以上的 萧跃进忙答应着作霖兴奋地催促爸爸:我们快走 跃进,只一条够了哈朱一明交待 孙书记忙说:不行不行,起码要五条一个带两条回家炒着吃 别说啦,我们走不然就来不及,天要黑啦朱一明不由分说,搂着孙书记的肩膀走了 萧跃进和作霖来到孙书记家门前的水塘边钩鱼他狠命地把钩子往水里扔,半天都钩不上一条鱼来作霖就泄气,说爸爸你会不会钩鱼啊? 当然会萧跃进鼓了儿子一眼珠:你看着又狠狠地鼓足劲将鱼钩扔了出去这下果然有消息,鱼钩变得沉重无比萧跃进和作霖兴奋地往回拖鱼线,原来鱼钩钩中了一条大鲢鱼,那鱼眼珠子鼓鼓的,脑袋足有几斤重 哇哈哈哈爸爸,钩中了大鱼哎作霖兴奋得喊起来奋力地帮萧跃进拖鱼绳不一会儿,鱼被萧跃进抓住,还在手里挣扎着,冷不防一个猛子扎在地面上,要不是作霖扑得快,那鱼就回到大本营去了萧跃进和儿子扛着胜利品凯旋归屋在那里高兴地吃橙子作霖今天特别快乐萧跃进看儿子快乐的样子,也受了感染,高兴起来尽管心里依然一抽一抽地痛 过了一会儿,朱一明和孙书记也回来了朱一明兴奋地嚷,我是大有收获,你们俩个呢?不会连鱼屎都没钩着? 嘿嘿,别小看人作霖大嚷起来,把桶子里的鱼拿出来向大家摆功孙书记和朱一明就好好地夸奖了他一番 孙书记的老婆早买了好多果品,一溜的摆在桌子上,一边招呼大家吃,自己又颠颠地跑到厨房忙活去了 到晚上六点的时候,孙书记家里的晚饭就做好了,蒸了今年的米,炒了六菜一汤,里面就煮了他们钩的鱼钩上来的鱼太鲜美了,作霖一连吃掉了三碗肉和汤,还往那里伸碗筷,萧跃进心里悲伤,依然想着丁小玲经,但笑着说:儿子,太好吃了?不要撑坏了作霖冲大家笑笑,又喝了半碗汤,这才摸着肚子说,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多可爱的小家伙啊以后多带着来玩孙书记老婆高兴地说孙书记也忙说,是啊是啊萧跃进陪着朱一明和孙书记喝了一点孙书记家里的高梁酒,很纯的也很烈,喝了一杯就有醉的味道,好在孙书记也不深劝大家喝到高兴处,就吃饭 临走的时候,孙书记说:朱局长,当官的要都像你,那个个都是我的亲人啦下次一定要来哟 萧跃进带着作霖,与朱一明作别后就回到家中作霖兴奋地在楼道里就咭咭咕咕地说话两个进到屋里就发现氛不对 屋子里没有开灯,却点了红烛整个房子里浪漫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妈妈,您今天生日啊?作霖见这个样子,大叫 哎……乖崽崽妈妈今天比过生日要高兴多啦张思玉有些夸张地扑过来抱作霖萧跃进知道她唱的是哪出戏,心里立即不舒服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脸,一声不吭 来,看妈妈为你们炒了什么好吃的菜?张思玉微笑着把作霖带到餐桌前,上面摆了一桌子菜,有肉有鱼,还炖了一只脚鱼 妈妈……作霖这才犯了错误似地叫张思玉,眼珠子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妈妈,我们已经吃过了 张思玉的嘴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脸沉下来,也没有问到哪里吃的,一坐在餐桌边,低着头闷声不响 张思玉闷坐了一会儿,独自拿了一只碗盛了一碗汤给作霖说:儿子,脚鱼最补了,来,喝碗汤,这样儿子的脑袋子会聪明 作霖为难地看着脚鱼汤,摸了摸肚子:妈妈,我实在吃得太饱了,我都吃了四碗鱼汤我们刚钓上来的鲢鱼好大好大那鱼头汤好好吃作霖介绍 百度搜索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十九. 开公司做生意的目的是什么?百分之一百的回答是赚钱,获取利润{/书友上传}当然是,如果一个企业不赚钱,不出三个月就得关门,因为你没有资金来源,企业当然不是慈善机构,没有人会捐钱给你,只有获取利润进行不断资本积累,企业才能不断发展壮大,任何一家知名企业或者跨车公司都是靠不断资本积累而逐步成长起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资本积累的过程,是最血腥的市场竞争,弱肉强食在这里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很多老板的知理名言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的永远利益关系这最直接反映了市场竞争的无情和残酷,在正常工作日,几乎是天天有企业开张,也是天天有企业倒闭,中国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短短的二年,可见市场竞争之惨烈 所有老板都是精明之辈,因为不精明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老板的,不精明的人在他刚踏入市场就已经血本无归,用中国最经典的表述就是无奸不商 现代商战讲述的就是残酷市场竞争故事,一个人精明的商人竞争到最后----穷得只剩下钱了,是胜了还是败了?很多老板不能自己回答这个问题,那是何等深刻的悲哀 田剑华到华荣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不是公司报到,而是直接代表公司到希尔顿大酒店和韩国客商洽谈合作大项目,他估计一定是公司对他应聘该公司市场部副经理的实践考验,他还有三个月试用期,这三个月内只要那天他做事不能让公司满意的话,他就得卷铺盖走人 当然他只是作为辅助谈判代表,主谈由集团公司香港分公司副总经理高晶明担任毕竟对田剑华而言他对公司的发展战略、和韩国客商合资的目的和产品xing能特点、市场份额等等,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确切地说一无所知 这明摆着赶鸭子上架,不,是逼鸭子上架,田剑华心里对公司的这个决定相当不满意但谁让你选择这种神经病公司,田剑华不时地提醒自己,自己的选择自己作主当然也得由自己承担责任 熬了半个晚上,也只能是给自己恶补了一下胶粘剂和膜的基本知识好在年轻,才二十九岁还没过而立之年,身体的资本还是有的再加上自己强的记忆力,田剑华估计自己应付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反正打定主意:少说话,多学习 虽然田剑华租的房子距机场希尔顿大酒店只有半个小时车程,谈判时间也定在了上午九点但田剑华六点钟就出发了,准备以竞走的度步行到希尔顿,一个小时应该完全可以到达,他还可以领略和享受一下现代酒店的豪华服务,希尔顿酒店的广告语就是尊享希尔顿的全球特惠咱也特惠一下,平时很少有这个机会的 田剑华把所有资料都放在公文包里,然后往双肩包里一塞就整装出发了 早晨无疑是城市最美丽的时刻,马路上车少了许多空气自然也要清醒了很多马路边花朵托着露珠淘气地动摇西晃,仿佛*田剑华“我们清晨披着露珠,百媚千娇,先生,您不妨描写一番我们都是这样质朴无华……” 田剑华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便却没这个雅兴因为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在谈判桌如何表现一下自己 在希尔顿大酒店遥遥在望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零一分计划如期执行,田剑华对自己很满意 走到希尔顿大酒店门口才七点十五分看来田剑华有大大段时间来享受特惠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旁边,一位少女跨出车门,刚想到后备箱取行李,紧接着又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到,车上的人猛地一推车门正好撞到了少女的身上,少女应声而倒,车门撞在了少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酒店的服务员马上来到第二辆车边指责道:“你们怎么可以从两边都下车呢,快救人啊” 刚下车的三人其中一人看了看道:“我们人多,又有急事,没注意她也下车啊也没什么,不就擦破了点皮吗,简单到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说着丢了一百元在少女旁边,自顾自从车上取下东西进店去了司机见机不好,一踏油门也走了 少女车上的司机也下来了:“这事我可没责任啊”帮少女取下了行李,也想走田剑华忙上前拦住了司机:“老兄,是没你的事,可现在救人要紧啊” 田剑华要服务员最照看一下少女的行李,把少女抱上车,就一连声催着司机开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司机帮着田剑华把少女扶到急诊室:“兄弟,你继续做活雷锋,我可要闪了,这年头,做好人也不容易”说完司机就匆匆走了 田剑华想,自己抢着出头,这下好了,我这个好人只能单独做到底了 就帮着少女挂号付费,医生说失血过多,要挂水,需支付二千元押金田剑华翻遍了口袋,只有500元,这还是他本月的生活费 他只能去问躺在急诊室的少女有没有钱,但一看少女脸色刷白,连动一下嘴唇也很困难,他就说不出口了 只能是费尽口舌给医生解释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医生冷冷地看着他:“别把自己装成活雷锋了,一眼就看出你们是小情人之间吵架搞出来的祸” 那有小情人的名字都不清楚的呢?做好人还真不容易,田剑华也急了:“回头把钱送过来不就得了,你看看我那女朋友浑身上下的行头那一样不是名牌,一万元总不止,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职业道德”田剑华自己对名牌是一窍不通,只能信口胡扯 那医生一愣:“你女朋友这一身阿玛尼确实值几万元” 这一关算过了,但500元还得垫上好不容易把少女在医院的一切安顿好,田剑华再次看了看手机,不由得吓了一跳已经是八点多钟,连忙飞也似跑到马路边,准备打的过去 突然想起刚才翻遍口袋才找到的500元已全部交给了医院现在身无分文,如果打的和司机争执起来的话会难看,保险起见只能发挥自己在体育上唯一的强项:目标希尔顿大酒店,跑步前进 等田剑华跑到希尔顿大酒店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时钟已经指到八点五十五分,问明瑞祥厅会议室地址,还是一鼓作气冲到那儿 冲进会议室的时候,田剑华知道自己是最狼狈的参会者还是冷静地看了会议的席卡,有自己的名字,三步并作二步冲到自己的座位旁,一屁股坐下,呼呼直喘粗气 整个房间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射向了田剑华,田剑华气恼地把头往桌上一倒,真是自己今生在世上最冏的时刻,好歹自己看不见管他呢 招聘会上就认识田剑华的高晶明副总经理看了看手表:“田副经理的时间卡得真到位现在是八点五十九分如果今天你就是迟到一分钟,我就马上会把你请出会议室,你就会在上班的第一天被解聘” 好险,田剑华松了一口气 “贵公司的管理作风令人佩服,”说话的真是韩方谈判首席代表林伟伦:“和一般的央企业相比,已经显示出现代企业的风范我就愿意和管理严谨中国央企业合作”国语说得非常流利 高晶明想起了什么:“田副经理,我记得你在简历写你唯一的体育强项就是跑步**泡!书*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起床晚了?” “不,不不,”田剑华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手仍不停地擦着汗,结结巴巴道:“我强项,强项具体地,具体地说,说是短,短,短跑…” 顿时会议室发出一阵哄笑,刚才严肃的会议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林伟伦举起一个手指头道:“其实早上的时间是非常珍贵的,我非常痛恨不珍惜时间的人,尤其是浪费早上时间的人”说话间,似是无意扫了田剑华一眼 田剑华这才定下心来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位传奇式韩国老板,五十多岁的人了,却不象中国大多数老板那样大腹便便,有一副干练匀称身材,肤色古铜,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田剑华看得肃然起敬,听说他白手起家,五年的时间就创下了二个亿美元的家产,现在身价十三亿美元 林伟伦续道:“早晨和夜晚是我们大脑的左右两边,代表分析力和创造力,我们需要结合其两者来组织信息,处理问题,推动我们生活的发展 每当说起一笔生意成功的时候,早晨型的人总是手握举足轻重的牌我个人的研究显示,早晨型的人在学校里有可能获得优异的成绩,因此他们能够进入优秀的大学,毕业后的职业生涯可以平坦顺利不仅如此,早晨型的人还能够提前预知问题并尽力尝试去解决他们他们有着先发制人、先行一步的能力” 田剑华听了满不是滋味,就是不点明说我不好呗,得,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林伟伦随即切入正题,谈起双方合作的具体事项,他时间观念非常强,刚才那一番话并非针对田剑华,是提醒中方要配备一个创观念和创方法团队,关于项目他摆出了韩方的基本观点:双方合作成立一家合资企业,韩方占51%的股份,一期投资总额2500万美元,韩方负责组建管理团队和生产设备、技术以及市场,中方负责建厂房、招工人和协调各政府监管部门关系,主要是海关、税务、工商、外汇管理等等 高晶明也是五十多岁年龄,学历是清华大学硕士研究生,这种学历可比某些老板化钱买来mba的含金量要高得太多了他为人就象他的名字一样,高人一筹,非常精明 林伟伦的提议看似优惠,但实际上他掌握了整个未来合资企业控股权、经营权和生产权,他要有什么变化的话,中方根本无法控制,中方必须押宝在他一人身上目前而言他信誉度大都还是来自他的自我表白,还没有实质xing合作来验证他的信誉,中方的风险相当大 “林总的提议很诱人”高晶明当然也得给林伟伦拍拍马屁:“林总的市场销售能力大涉足多个行业都是首屈一指,我们都是敬佩不已”话锋一转:“只是一千多万美元投资我公司如没人参与管理,恐怕我们公司高层不会同意” “我这个项目江苏、山东方面有好几家大公司多次来函要我过去和他们谈啊,”林伟伦的话咄咄逼人:“我这人办企业从来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谁给的条件优惠我就和谁合作” 临江市招商局局长范苏华坐不住了:“林总,我们临江市可是为贵公司的入驻作好了一切准备,土地、厂房都是现成的,市委一把手孙书记指示政府各监管部门对这个项目只要在政策许可的范围内一路绿灯而且全国最大职业工人培训基地就在我们临江,现在其他省市招工难用工难的问题在我们这儿一点都不难” 高晶明有点不满看了范苏华一眼心道,老范啊你急什么,这姓林的是绝对的生意场上高手,你表现得越迫切,他的要价就越高 果然林伟伦笑了笑道:“范局,你们政府考虑的是招商引资,我考虑的就是公司利润最大化我这个项目目前是填补你们国内空白啊,美国3m公司占市场份额70%它依靠技术垄断利润率是100%,这么好的项目那个省市不要抢啊” 中方代表被他一番话震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田剑华等了半天没人发言,感觉有点奇怪,看了一眼高晶明,只见他神情淡定只顾抽烟那个范局,神色紧张在左顾右盼肯定是希望中方有人站出来讲话他突然注意到在酒店门口撞少女的三个人也在,那带头说话人到是神色倨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了看他的席卡是华荣公司临江分公司办公室主任肖成飞,原来刚才急匆匆上来是布置会场的,但也不该撞了人丢了100元就了事啊,这华荣公司管理是有问题的,至少是临江分公司是有问题,不然何以要派香港公司的副总高晶明过来谈呢? 田剑华猜的一点都不错,华荣公司临江分公司总经理管理能力平平,为了这个项目总公司专门从香港调高晶明过来总负责,招聘他进公司也是为了这个项目 田剑华一见高晶明沉默了这么久,估计是要看看他这个谈判辅助代表的能力了,这下真的要逼鸭子上架了其实是高晶明想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林伟伦,谈判只是让田剑华熟悉一下未来合资公司的情况,没指望他发言 田剑华想总得表现一下:“林总高论让我们受益非浅就胶粘剂和膜市场而言临江是有独特的优势,未来的光电膜将是这个行业的主要发展方向,临江市和临江市附近已经有六家日资、台资和美资大型的笔记本电脑和液晶电视的生产厂家,未来的市场空间已经在临江打开,这是其一” 田剑华的话音稍停,全场的人都很惊奇,高晶明大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解围了,而且是他绝没有想到的田剑华,他又记得面试的时候问过他关于这个市场的看法,他就简单的二个字:不熟 “请继续”高晶明忙鼓励道 田剑华精神一振,表现还可以:“其二中国大部分工人是不懂韩语或英语的,没有中方人员参与管理的话,韩方每天都要依靠翻译来和工人沟通的话,生产质量和产量是难以保证的,这到了江苏和山东也是一样” 高晶明来了精神:“有其三吗?” 田剑华道:“其三可持续的赚钱能力才是真正的生意就是说,客户方非常乐意地“可持续地”让你赚钱在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业社会里,对方如此“乐意”的原因一定是从你那里获得了出他所付出的收益或者说,你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甚至是“物所值”的你提供的服务正是他的需求,这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即使是有形的产品也只是你服务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已,价格只是衡量这项服务是否合算的因素罢了只有中方参与经营管理的服务,才能为中国境内的客户提供物所值的值服务,为未来合资公司创造可持续的赚钱能力” 田剑华话音刚落高晶明带头鼓掌 林伟伦不禁也跟着鼓起掌来:“未来合资公司的中方一定要有你参与”这时林伟伦手机响了,林伟伦看也不看放在一边 双方继续讨论,就合作达成基本一致意向林伟伦同意中方出一位副总经理,五位部门经理参与管理 高晶明热情地和林伟伦握手:“中午就在这儿用餐,待会分管外贸的肖市长过来陪你,晚上孙书记设宴专门请你” 林伟伦却抱歉地笑了笑:“我女儿刚刚来电我没接她又发来了短信,她今天从韩国来刚到这儿就被撞了,被人送到了一个叫什么金的医院,我要马上赶过去” 高晶明为难了:“什么医院?” “抱歉,我女儿不懂中文她说不清楚”林伟伦很无奈 田剑华在旁听了,心里一动:是不是那个被撞的少女呢? 高晶明忙提高声音道:“有谁知道附近有家叫什么金的医院吗?林总的女儿被撞了现在在那医院里” 顿时满屋子的人骚动起来,林总长得这么英俊,他女儿肯定是绝色美人,家境又这么好,不知要迷到多少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肖成飞口里叫着挤到了林伟伦的面前:“附近最近有家瑞金医院距这儿大约六公里我带林总去” “那太好了,”林伟伦喜道:“这位是?” 高晶明道:“是我们华荣公司临江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肖成飞赶紧上前握住林伟伦的手:“林总一看就是一个级大款,今后可得多多提携我啊” 林伟伦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范苏华忙凑过来介绍:“肖主任也是临江主管经贸肖市长的公子” 林伟伦认真地打量起肖成飞来,伸出左手拍了拍肖成飞的肩膀:“在中国办企业政府的关系可是非常重要啊,将来合资公司的事还需要肖主任的大力相助” 肖成飞得意起来:“那是绝对没问题在临江就没有我肖成飞办不成的事,我就是有名的临江通我想进合资公司林总同意吗?” 林伟伦用力一拍肖成飞的肩膀:“你就是合资公司综合部的的经理” 肖成飞“啪”的一个立正:“谢林总栽培” 高晶明哈哈大笑转身对田剑华道:“走,一起去关心一下林总的千金”随即又对范苏华道:“这里的其他韩国客人就交给你了规格不变,招待热情点,钱我来付我陪林总一块去” 田剑华对肖成飞要么一副贵公子派头盛气凌人,要么又是一副奴才相大拍大款的马屁很看不惯,本想溜走的,被高晶明一喊,只能讪讪地跟了去 田剑华想起一件事,忙上前对林伟伦道:“你女儿的行李还在大厅门卫那边,你最好安排一下” 林伟伦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田剑华想了想道:“碰巧看见的” 来到瑞金医院,果然有个少女被撞以后在这儿治疗,肖成飞脸色得意了,瞧,咱老肖就是神通广大 来到医院观察室,所有的人眼睛一亮,病床上躺着一位绝色美女,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润,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只是额头上包着厚厚纱布,还透着一点点淡淡的血印 田剑华一看果然是自己救的少女,只是脸上的血迹已擦干净了,脸色也红润多了,显示出了夺目的美丽,田剑华忍不住心一跳,连忙躲到高晶明的身后 少女一见林伟伦,晶莹的泪珠从长长睫毛上挂了下来,林伟伦走到床边用英语问明了整个被撞过程少女也用英语一一作了回答 高晶明听着他们父女的对答,心里一动马上拉过肖成飞低低问了问情况 肖成飞脸一下子白了:我怎么会撞她呢?真该死当时少女一下子被接到在地,自己又急着要去布置会议室根本就没注意少女长什么样子 林伟伦转过身来对高晶明说了一下基本情况:“你们有些中国人啊,素质就是差,我要找到那个撞我女儿的人,追究他的责任要知道这种基本素质也代表了你们临江市的投资环境啊” 高晶明为难了看着肖成飞没有回答 肖成飞也听见了林伟伦的话,却马上喊道:“护士,护士,叫你们吴院长来一下,就说我肖成飞找他有事” 一会的功夫吴院长就匆匆赶来了:“哎哟,肖主任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来呢?也好让我们安排一下嘛” 肖成飞一指韩国少女:“这位尊贵的韩国客人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让她这么差的地方看病呢?马上安排送特护病房,按我爸爸的标准,钱全部记我账上” “马上照办,马上照办,”吴院长连忙应道:“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坚决照办” 肖成飞向林伟伦问道:“令爱的芳名?” “林素媛”林伟伦道 肖成飞一竖大拇指:“姓的好名字好”田剑华暗暗好笑,真是标准的汉奸嘴脸 这时移动病床推过来了,肖成飞忙指挥护工把林素媛抬到移动病床上去,还亲自上前帮忙:“轻点,轻点” 林素媛被抬下来时正好看到了田剑华,指着田剑华忙用英语对她爸道:“就是他救了我” 林伟伦这才想起都没给女儿正式介绍高晶明等人忙向女儿一一作了介绍,随即问田剑华:“早上你就是为救素媛而差点迟到从这儿到希尔顿有六公里多,你的长跑不错啊” 高晶明趁机转移话题:“中国人还是好人多啊林总你是准备让令爱也到合资企业工作吗?” “有这个安排,”林伟伦又转向田剑华问:“早上你为什么不打的呢?” “为了救你女儿我没钱了,”田剑华脱口道 肖成飞一听机会来了本来他一看林素媛这么漂亮就动了心,她又有个身价十三亿美*爸,凭自己英俊相貌,又是市长公子的身份,不怕追不到手,虽然他已经有了漂亮的未婚妻,那只有作一下处理就可以了而林素媛发现了田剑华后,就一着盯着田剑华看,别人没有注意,肖成飞一直关注着林素媛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看在眼里这可是将来的竞争对手,现在机会来了 肖成飞阴险地看着田剑华:“田经理,你想钱想疯了,非得要设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局来搞钱” 田剑华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心道,我只是看不起你汉奸的样子,你就这样对我,再说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林伟伦果然起了疑心:“你要多少钱?明天早上十点钟到我希尔顿酒店临时办公室来” 田剑华第二天九点半就再次来到希尔顿大酒店,林伟伦正和临江市招商局、国土局领导谈有关土地厂房的事宜,他只能到楼下大堂等着 田剑华边等边想,明明肖成飞他自己撞的,却硬要指责我设局英雄救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我说出的是他撞的?还是另有目的? 估计是肖成飞看上了林素媛,怕我和他竞争,故意诋毁我电视剧里的韩国女人都是装模作样,嗲里嗲气,看着都恶心,生活中也好不到那儿去,我可没有兴趣追韩国女人不过那林素媛长得还真漂亮 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来证明撞人不是我设的局,明眼人一看就不是,林伟伦却在明显地怀疑我明摆的事实还要证明,这是什么魔鬼逻辑 田剑华正在胡思乱想,大堂服务员通知,楼上林先生有请 林伟伦是租了三个大套间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室,田剑华估计一天租金就是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人家大老板有钱,当然不会在乎这个 一进门,林伟伦示意田剑华坐下随即从抽屉取出二叠钱放在桌上:“听说你早到了半个小时,你就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吗?这二万元是给你英雄救美的酬劳” 田剑华一楞,我早到也不行啊以后要是跟着他混日子不会好过,但既然选择了,就当挑战自己一出手就是将近老子半年的工资,还算大方 田剑华取出医院的收款收据恭恭敬敬递给了林伟伦:“我只需要我代付的五百元那是我本月的生活费”说抽出五百元装进口袋:“如果林总没其他吩咐我告辞了” “看来你救美还不仅仅是为了你钱啊,”林伟伦意味深长说道:“坐下谈谈,你对我有意见吗?” 越描越黑,这下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田剑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怎敢对林总有意见呢不过令爱就那点小病要住特护病房我觉得有点过分,与我们提倡的建设节约型社会不大相符,你大老板爱烧钱也是你的事当然也不需要你付钱” 林伟伦马上正色道:“我是会珍惜我赚的每一分钱,因为它都是我用血汗打拼来的,所以你不要对素媛有所想法,她就是嫁了人,我也不会给她很多财产的” “拜托,”田剑华也来了气:“就你那嗲里嗲气娇小姐送给我也不要” “什么?”林伟伦好象没听清楚 田剑华忙改口道:“令爱如此容貌和气质我怎敢高攀啊再说了我有女朋友” “那就好,”林伟伦松了口气:“二天后素媛指名要你带她到临江转转听说你英语不错,你陪她转转沟通比较方便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女朋友啊?” 还是要我证明我不是为了钱而英雄救美的,田剑华当然很生气:“大后天我来带令爱的时候一定带她拜见林总” 林伟伦听出了田剑华的不快:“不要对我有成见,我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一会肖经理要带我去看合资公司的厂房你也一起” 不一会,肖成飞进来一看桌上二叠钱,一楞这小子没拿钱,看来其志不小啊,得小心防着他 三人来到合资公司拟选地址,大门造得很气派,有十米高,两排崭厂房和一幢办公楼的外墙都是紫红色的,看上去有点象公寓房,环境也很整洁 肖成飞热情地介绍,这是一位民营企业家造的,一期是一百亩,四万平米厂房,完全是按国际一流标准造的标准厂房,建筑标准高,配套设施齐全 看完厂房,再次来到厂门口,肖成飞指着不远处一座公园道:“那是西山公园,一座以生态为主的大型森林公园,公园的建设凸显原始生态,立足精雕细刻,实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林伟伦来了兴趣,提出步行过去看看,肖成飞连忙过去安排好 西山清丽脱俗,微风裹挟着青草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三人转了一个多小时出来,还只是转了公园的三分之一,林伟伦连连称赞 回到公园门口时候,只见围了一大群人,中间有人在吵架,林伟伦对厂房周围的环境很在意,就带田、肖二人过去看看 原来是有一个断了一只手中年残疾人买了半票想进公园,被管理员拦住了,说是残疾人是只要半票,但必须出示残疾证中年人拿不出来,却指着自己的残疾手说自己就是个残疾人,所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不能凭半票进去,而管理员就是不让他进,所以发生了争执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有的城市所有的公园都免费开放了,你们对一个明显的残疾人还这样苛刻,讲不讲理啊” 女管理员一瞪眼:“那你到其他城市去看我们这儿规定就是必须有残疾证才能凭半票进去” 田剑华看了看中年人,顿时同病相怜,明明是个残疾人却硬要有残疾证来证明自己残疾,又是一个典型的魔鬼逻辑 田剑华挤上前对女管理员道:“请问你是女人吗?” 女管理员马上发作:“你是眼睛瞎了还神经有毛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全身上下那一点不象女人” 田剑华并不生气:“请你讲话文明一点,再请你拿出证明你是女人的证件来”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女管理员顿时满面羞愧只能让中年人进了公园 林伟伦看着田剑华也忍不住笑了,这家伙也在向我证明他自己 田剑华的女朋友叫王莉,比田剑华小二岁一袭淡雅的连衫裙最能代表她那清秀温柔的美貌和xing格,披肩乌黑直发,纤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净沉静大眼睛,挺直玲珑鼻梁小巧红润嘴唇,像两片淡红的、正在开放的花瓣,好象你都能闻到那吐气如兰的芬芳,女人是水做的,也许只有在她的身上得以体现是柔若无骨的水 当田剑华要她陪他到韩国老板那儿去证明一下,秀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有这必要吗?”但她从来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她对田剑华的才华是敬佩不已:“当然你要我做的,我不会拒绝” 田剑华走过去,一把把她拥在怀里,看着微微颤动红唇就温柔地吻了下去王莉顿时感到一阵头眩,思想一片空白,都交往二年了每次见到田剑华仍然是初恋的感觉听到他的脚步声心就会怦怦直跳 王莉热情地迎接田剑华的热吻,含住他伸过来的舌头,用力*着,仿佛是人间最美蜜泉王莉的呼吸急促起来,艰难地喃喃道:“又有几天不见,想我了吗?”双手搂得紧了真想把那他整个人融合进自己的身体 田剑华紧紧贴着王莉软绵绵起伏不定的胸脯,软软的那真的是柔若无骨的温柔被王莉娇声一问,心也急跳起来:“想好想”手抚摸着从王莉的腰间往下滑 “啊,不行,”田剑华突然想起林伟伦要他们今天八点之前就赶到:“我们现在就得走,不然来不及了” 王莉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轻轻推开了田剑华:“你每次都是这样冒失,那好,我要不要打扮一下” “不用了,”田剑华道:“你不管打不打扮,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女神” “贫嘴,”王莉嘴上说着,心里感到好甜 等他们赶到林伟伦办公室时,林伟伦和林素媛都已等在那儿 “今天是踏正了点过来的,是怕我说你吗?”林伟伦显得很热情:“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吗?”突然,林伟伦好象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怔怔盯着王莉一动不动 王莉很大方,走上前热情地伸出了手:“是林老板吗?我田剑华的女朋友王莉,很高兴认识你” 林伟伦这才回过神来,握住了王莉柔软的小手:“很好,很漂亮”林伟伦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口拙了,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见鬼难道自己被眼前这位很有中国古典美女风范的女子震住了吗?因为这种失态自己是从来没有过的 林素媛看来是完全恢复了,轻盈地走到田剑华的旁边,拉住田剑华的手摇了摇:“shallwe?”(我们可以走了吗?)一副小鸟依人的小女儿姿态 王莉见一位绝美少女对田剑华这样亲热,顿时有了醋意,但又不好发作,忙转移注意力:“林老板不请我们坐坐吗?” 林伟伦忙用英语对林素媛道:“素媛,快去给客人倒茶去”随即又问王莉:“请问王小姐在哪里高就啊?” “伟力电子有限公司” “那也是我的企业,”林伟伦惊喜地道:“我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不过我没有时间管,是让中方总经理在管你在哪个部门?” 百度搜索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二十. “一个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时,会迷恋得痴狂。&&”亿香潭总裁关阳坐在沙发,抚弄着身边林甜甜秘的头发,“会因为痴狂做出一些非常的举动。” “两天没见冰儿,总裁寝食难安呢?”林甜甜亲热地依偎着关阳说,“总裁,也许有人把她藏起来或者软禁了起来,目的是影响你的情绪,来干扰半个月后的那场谈判。” “是啊,我怎么忙昏了头没想到这一点呢,总以为冰儿生我的气又躲了起来。” 关阳突然精神焕发起来,一手搂过林甜甜的柔腰。 冰音讯,手机就一直贴身开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竟是韩月冰的号码。 “冰儿,我是关阳,你在哪?” “啊,想见你的冰儿,可以啊,咱们谈个交易!”一个女人阴沉有些沙哑的声音。“不过,可以让你先听听你的小情人的柔声细语。” “混蛋,如果你敢伤了她一根头发,我就会让你在地球消失。”关阳猜测电话那端的人大概是被堵住了嘴,不过,他能确信那准是冰儿的声音。 午,阳光明媚,亿香潭集团大厦。 “峰仔,去安排一下会见车模的事。”关阳总裁指令助手凌子峰。 “是,总裁。” 十分钟后,峰仔把三位丰姿靓丽的女车模带到了关阳总裁办公室,“总裁,我介绍一下她们的名字。” “不必了,我给你们三位起个全新的名字,自左向右,第一位情非情,第二位意非意,第三位思非思。”关阳总裁打量着三位佳丽说,三位佳丽都莞尔一笑又忍住失态保持住平静,“三位依次说一下到亿香潭工作最基本的纪律。” 情非情。“熟悉亿香潭集团每次车展会参展车型,对参观者的提问有问必答。” 意非意,“非车展期间。随时待命,完成好总裁临时交给的各项任务。” 义非义,“不得泄露公司商务秘密,维护好公司形象。” “好了。峰仔,带几位佳人忙自己的事去!有一个人留一下,她自己知道。”关阳总裁命令到。 情非情微微笑了笑留了下来,“谢谢总裁赏光!‘去年圆月时,花市灯如昼。月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月时,花市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是这首吗?还想再听一首别的什么?可以赐个座吗?”按照关阳总裁的示意,情非情坐在老板台侧面的沙发,拢了拢垂肩的金黄的小波浪头发。 “在星星娱乐城作伴舞不是很好吗!工薪要高过这里好几倍?”关阳总裁右肘支在老板台手里转着一直签字笔问道。 “总裁,在那里工薪挺高但不是很好,会遇到视花容如草芥的痞子渣滓。在这里一样可以继续给总裁伴舞啊!”情非情水灵的眼睛中溢彩流光。“总裁只是每个星期天去一次星星娱乐城,我也只能伴舞一个夜晚。在这里。我可以天天给总裁伴舞啊!” “好啊。有人说‘生活就是一出戏,演得好就会得到喝彩,演得不好就会被喝倒彩。”关阳总裁的话顿了一下,站起来走近情非情身旁接着说,“在我看来,生活也可以说是一场游戏。你和玩伴玩得好就会都开心,玩得不好就会都不开心。”说着这句话。关阳总裁的右手轻缓地伸在情非情面前。 手牵手,关阳总裁带着情非情走了五六步。按了一下侧门的一颗红色按钮,待门轻缓无声地打开以后,进到同办公间一样大小的娱乐间,点开了音乐播放机。“甜蜜蜜,你笑的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伴着悠扬的旋律,俩人翩跹起舞。 “玩得好,精神愉快,才会工作好。据说亚健康的比例越来越高,为何?缺少运动,‘生命在于运动’说的绝对没错。”关阳总裁说起舞话,“思想也不能缺少运动,语言就是思想的外衣。” “是啊,这是总裁喜欢诗词的原因,要不然总裁的思维怎么那么敏捷,话语那么有风采。”情非情说道,俩人聊得情趣交融,越聊越起劲。 情非情把脸侧贴在关阳总裁的肩头,红唇轻吻了一下他的溢满诱惑的脖颈侧面,“咱们集团为什么起名叫亿香潭呢?”,回应了关阳总裁的轻柔一吻,抬起头,用一双环着长长睫毛水汪汪的桃核一般的大眼睛,微微仰望高出她十来公分的关阳总裁的磁xing眼睛,充满了缠绵和期待。 “我把这三个字的寓意倒叙简略说一说,如果你还感兴趣想知道的更多,就等你见到甜甜秘时问问她。‘亿香潭’这三个字是我永生难忘的三个故事的浓缩,‘君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大恩呢!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决不能不报啊!”关阳总裁任情非情把蒸腾法国香水气味的脸又轻轻贴在肩头,用三句古诗概括了想说的话,“先说‘潭’,‘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再说‘香’,‘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接着说‘亿’,‘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同‘忆’相比我更喜欢‘亿’,想要积累过亿的资产谋求更大的发展,就离不开方方面面的人们的支持、帮助。” “这么富有韵味的故事啊,和总裁这样的男人伴在一起,又哪能不开心呢!不过,有机会时真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呢!”情非情轻轻闭眼睛享受着这份云一般飘渺的缠绵。 “怎么样?‘香汗罗衫透’了?”关阳总裁停住了舞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嗯,是我,啊,什么?甜甜又晕倒了?哦,为民医院,好,我这就赶过去。”关阳总裁急步走到老板台前。左手点了一下工作秘指示灯。 “总裁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情非情跟过来轻声问道。 “不必了,没时间留你休息一下了,你先去忙你的!” 情非情有些失落地迈步走到门口时。门轻缓无声地闪开了,与莲步轻移的工作秘王婵婵照了个迎面。 “是你?”王婵婵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他俩听得见。 直惦念他真正喜欢的人。 关阳坐在医院高间病房林甜甜的床边。 “甜甜,你的脸色好多了。”关阳亲了亲林甜甜的面颊。 “总裁。又让你担心了。”林甜甜轻轻握着关阳的手。 “为自己喜欢的人担心,是一种幸福。”关阳注视着林甜甜含情的眼睛。 “多少柔情在心间,多少柔情和你分享。”林甜甜想到这句话,脸泛起红晕。 “甜甜,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喜欢。如果我的快乐是一架钢琴。你就是最好的演奏家。”关阳俯身亲了亲林甜甜的前额。 关阳相信,爱的深情会让林甜甜一天天好起来,诗人白朗宁夫人的奇迹会在林甜甜身重现。 “总裁,我感觉身体没事的,打算晚回去陪你!”林甜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甜甜,你一定在这里休息两天。每个晚,我都过来听你讲故事。”关阳的话带有命令语气,不容商谈。 林甜甜熟悉关阳的xing格。他是一个有勇有谋、感情豪放揉着细腻的人。 “你不必担心集团那边。工作的事我已安排妥帖。下午,我回集团。”关阳看出林甜甜的心思,自信地说。&& “总裁,我给你唱首歌!”林甜甜钦佩关阳的工作能力,看她决意留下来建议道。 “好啊,我给你伴奏。”关阳知道林甜甜想和平时一样创造一个活跃的氛围。带给他一份轻松的心情。 又有谁不喜欢总能想方设法给自己带来轻松,带来快乐的人呢! 如果说。关阳总裁是一位芭蕾王子,那么。林甜甜就是他最能激情演绎的舞台。 “喔哦、喔哦、喔哦、耶诶,我爱你在心口难开,我话到嘴边说不出来。。。。。。”林甜甜轻声柔情地唱着《我爱你在心口难开》。 关阳轻声吹着旋律优美的口哨,给林甜甜伴奏,脚尖点着节奏。 关阳总裁的手机铃响了,没去理它。歌唱完了,关阳吻了一下林甜甜的柔唇。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关总裁,想听一个美女间谍卧底在你身边的故事吗?”一个听不出男女的低低的声音。 “你是谁?”关阳警觉地问道。 如果不相信美好的爱情,纵欲人xing的本能,就会烧身。 娱乐城迷乱的包间,灯光惝恍迷离,峰仔醉醺醺地搂着坐在身边的思非思。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让我再亲你一口。”娇柔的思非思举杯喝了口红酒,探嘴喂峰仔。 “嗯,小可人。”峰仔叼住思非思蛇一样吐芯的舌尖,一只手越过思非思松散的衣衫。 “别动了吗?你不说人家的是飞机场吗?”思非思假意推开峰仔的手,粉艳的br却被撕扯出v领衫外。 “这回飞机起落自由了。”峰仔两只胳膊顺势环住思非思的身,乱动酒气熏天的口,象小鸡啄米一般叼思非思的脸颊。 “嗯!”思非思用了点劲,想挣脱开。“听说咱们集团又和日本一家株式会社签了进口发动机协议?”思非思趁机打探道。 “签了,问它干什么?总裁不让说的。”峰仔说着把脸埋在思非思胸前,一只手迷乱地去掀思非思的超短裙。 “是啊,不能对外面说的,进口三万个?”思非思进一步探询,两手轻揉着峰仔的两个耳垂儿。 “e6一万三千个,首批实验么!”峰仔的手在思非思的裙下胡乱抓着。 “嗯,掐疼人家了。”思非思娇声说着,故意借茬站起身。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自迷。”扔下沉睡在沙发的峰仔,思非思缓步来到娱乐城外峰仔的宝马车前,用遥控点开车门。钻了进去。 “喂,丁总,是我。胡小迪。关阳总裁签的发动机协议是e6一万三千个。”思非思语气有些紧张。 “好,我会给你的银行账号打入一万元奖金。立即删除这个号码!”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明白,丁总。”思非思打过手机,回到娱乐城。加入疯狂舞动的行列,得意地扭动起腰肢。 镭射灯的七彩眩光闪烁过眼睛微闭、摇头晃脑的思非思。 阳光明媚,亿香潭集团总裁办公室,关阳总裁找来峰仔谈话。 “我能做成今天的这份事业,全靠兄弟们的帮助。大家的支持。”关阳总裁手里习惯地拨弄着一支签字笔。 “总裁过谦了。”峰仔心有不安、若有所思地应对了一句。 “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峰仔萎靡的眼神没有躲过关阳总裁锐利的眼睛。 “对不起,总裁,昨天晚喝酒过量了。”峰仔回答道,两只手扣在一起不停地慢慢搓着。“是啊,为什么喝酒无度,如果总裁问的话,我怎么回答呢?”峰仔犹豫地想着。“怎么提思非思的事呢?” “哦。是这样!最近,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费用花了不少?”关阳总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关切地问道。 “总裁,我母亲的病已经找到了最佳治疗方案。治疗费花去了近五万元,彻底根除病根预计还需要十五万元。”峰仔意识到关阳总裁的意图,接着说:“谢谢总裁。一直为我母亲的事挂念。费用的事,我已联系好了买家。准备卖掉自己的宝马车。” “哦,车就不必卖了。这张二十万元的存折你拿去应急!”关阳总裁利落地地递过一张存折。 大气的事业必由大气的人来做。关阳总裁一贯这么认为。 “有一件事,你立即去做一下,你我知道既可。”关阳总裁面孔严峻地看着峰仔,指令峰仔调查商务间谍卧底的事,又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从速办理,其他事先放下!” “是,总裁,我立即去办!” “你忙去!”关阳总裁眨了眨炯炯有神的眼睛,“让思非思到我这儿来一下。” “思非思?”峰仔转身离开的时候,脸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关阳总裁感觉到,自从亿香潭集团欲出口东南亚一批汽车的消息见光以后,工作气氛变得紧张是正常的,不正常是仿佛有一团阴沉沉的迷雾笼罩在自己身边。随遇而安、因势利导,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未雨绸缪,要想做好这次谈判就必须先拨开这层迷雾,扫清所有障碍,为谈判做好准备。 关阳总裁若有所思地想着三天前在病房时接的那个神秘电话,不禁联想到昨天在亿香潭集团体育馆收到的一张小纸条。 三天前,阳光灿烂,亿香潭集团体育馆,市篮球选拔赛决赛正在这里举办。关阳总裁带领亿香潭汽车集团篮球队与伟利汽车集团篮球队争夺年度冠军,重逢了伟利集团篮球队队长伟利集团副总裁朱亮亮。 “别来无恙啊,关总裁!”朱亮亮说话还是以前一付高傲不冷不热的腔调。 “托老同学的福,还算可以!弹指一挥间,咱们离开剑桥大学五年有余了”关阳总裁有些激动地打量着老同学,眼前的朱亮亮像自己一样展现着一米八五左右的雄健身姿,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漠,“老同学不是去了香港发展吗?” “谈何发展,为人作嫁而已,哪像你活得这么这么滋润!”留学时总爱嫉妒关阳总裁的朱亮亮语气中不觉又流露出几分嫉妒。 关阳总裁听说过,朱亮亮曾任伟利汽车集团香港办事处全权代表,那时,伟利汽车集团的总裁是关阳熟悉的前辈梁伟利。当时还听说,伟利汽车集团有一个意向,准备来这里投资与亿香潭集团组建联合体,以迅速加强实力提高国际竞争力,拓宽海外发展空间。 “希望我们多联系,常见面叙叙旧。”关阳总裁热情地邀请到。 “瓜田李下,谈何容易!”朱亮亮缓缓地叹了一声。说过这句话。朱亮亮伸出了右手。纸条就在握手的时候传到了关阳总裁的手心。纸条写着四个秀气的铅笔字“见水见情”。 篮球赛后,关阳总裁见到水盆中的纸条呈现出一行清晰的小字:无间风云,注意两人。其一小迪,其二难猜。关阳总裁心里一热,感受到了老同学兄弟一样的情谊。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两声,应声闪进的思非思娇笑着带进来一股扑鼻的香水味。 “总裁好!”思非思还是娇笑着等待英俊的关阳总裁的指示。 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关阳总裁婚姻的不幸,应该说是骗婚家庭的一个难堪。 关阳总裁的妻子陶佳丽,一米六二的个头。总喜欢穿着锥子跟的高跟鞋,脸抹得雪白,脖颈皮肤的微黄却全然不顾,指甲涂得紫红、两个小指指甲两公分长,两弯眉毛修剪得针线样的细,眼睛大得出奇却没有一点光彩,一对泛黄的眼珠斜来斜去的,梳着近乎爆炸似的短发。如果头发长长的话。一定可以和《射雕英雄传之九阴真经》中的梅超风媲美。 如果不是爱才惜才的陶市长的力邀,关阳总裁就不会来到这个市,就不会结识陶市长的小公主陶佳丽并被迫和她结婚成家。 六年前,关阳在市委机关一年半的时间里,不仅工作干得出类拔萃、被破格升任市委秘长,而且是业余文化活动的活跃分子。舞跳得特别棒,被誉为“探戈王子”。常常被同事邀到陶佳丽的“佳丽娱乐城”跳舞。 “你的舞跳得跟似的,留学的时候一定迷倒一大群小姐!”主动邀舞的陶佳丽斜仰着脸打趣儿关阳。带着钦佩的语气。 “佳丽过奖了,你跳得跟蝴蝶似的翩跹多姿啊!”关阳勉强应酬到,虽然不喜欢和舞跳得一般的陶佳丽互动。 “不愧留学生啊,一样的意思说出来就两个样,这么好听!”陶佳丽把身子更贴近了关阳,“这些天怎么没到我家来啊?” “哦,陶伯父率团到日本考察还得一些天回来?”关阳反问道,踏着《雪绒花》的优美旋律,却无法尽心尽兴地品尝华尔兹的味道,不能享受舞动的美妙----身处绿色草原呼吸芬芳的爽爽感觉。 “哦!我老爹没在家就不来了,不知道人家整天想着你呢?男人呢都没心肝!”陶佳丽边说边把身子紧紧地贴住关阳,脸肆意地贴紧关阳的胸膛,“难得这么多天见到你,我的关哥哥,给我一个机会!”一边说着,一边又转过脸贴紧关阳的胸膛,“夜宵,我请定了!” “哦,不用麻烦了,我还要加班赶一份重要的材料。”关阳想努力推脱掉这份极不情愿参加的夜宴。 “那可不行哦,绝对的不行哦!我去安排一下。”《雪绒花》舞曲还未结束,陶佳丽扔下一时有些愣神的关阳,安排夜宴去了。 一曲《昨夜星辰》响起的时候,一袭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士,披肩柔顺黑发,莲步轻移来到关阳身前,“关阳!”一句简洁富有娇柔女xing的磁xing话语,把思绪刚刚有些平静的关阳打动了。关阳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惊喜。 “怎么,是你!你好,月冰。”关阳起身,激动地伸出右手,握紧韩月冰迎过来的凉润的手。关阳爽朗地笑了笑,牵着韩月冰旋进舞池。 不言不语,两双含情的眼睛注视着,灼热的眼光交相辉映。舞曲强烈的节奏震颤着两人的心,唯情唯美,靓丽的造型惹来周围羡慕的眼光。 “关哥哥,好了,好了,我们去吃夜宵。”陶佳丽突然闪现在尽兴舞动的关阳和韩月冰身旁,伸出两手拽住关阳的一只胳膊,同时,愠怒的眼光扫了韩月冰一眼。 匆忙中,关阳没有忘记主动和韩月冰交换名片。 强扭的瓜不甜,强凑的婚姻不和。 一场夜宴拉开了一场难堪婚姻的序幕。 一个人对狗说话是误会是错误或是无奈呢?只有自己知道。 早晨,天空阴沉沉地飘着细雨。一阵风吹来。雨打在关阳单身寝室的窗子,流淌成模糊的痕迹。 关阳从昏睡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想要伸一个懒腰时,关阳感觉到自己着身体,看到陶佳丽微胖的胳膊搂着自己的肩膀,打着轻鼾。“哦”。关阳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掐自己的男xing隐秘,对着它的根部使劲,“呵,这哪里是梦!”关阳惊得直起腰板甩开陶佳丽。橙色的毛巾被掀开了。陶佳丽身躯惊得关阳全身汗毛孔顿开。关阳乱翻枕被找魔术般失踪的衣服。 “唉吆,我的关哥哥,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啦?关哥哥,你昨天夜里真坏,嗯!”陶佳丽看看忙乱的关阳,耍娇地伸开双手搂住他雄健的腰。脸用劲地顶住他的身子。 关阳镇静下来。“我的衣服呢?昨天夜里我怎么了?你怎么会在我这里?”,他盯了一眼陶佳丽,一手支住床边,低头看床的下面有没有衣服。 “唉吆,我的关哥哥,好哥哥。不会提裤子不认账?怎么那么猛!心里太热了,是不?满口‘冰儿。冰儿看关阳没理她只顾埋头找衣服,陶佳丽懒洋洋地松开关阳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她弯腰探身从床尾褥子下拽出两人的衣服。嘴里嘟哝了一句:“真是的!”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想要夫妻一辈子恩爱就要努力一辈子。即便“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一时拥有”的短暂感觉,也需要两个人的努力呀! 关阳从此并没有深深地爱陶佳丽,见到陶佳丽,他就感觉心中隐隐有块砖。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陶佳丽眉飞色舞地递给他一张医院的化验单,说她怀孕了,迫使关阳决定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他要和她结婚。结婚后的日子又怎样呢? 一个月的短训班提前三天结束了,关阳没有告诉陶佳丽这个消息,就是在培训期间,两人因为没啥说的也没通几回话。叮铃,叮铃,关阳按响自己家的门铃,叮铃,叮铃,关阳只好用钥匙打开屋门。节奏激烈的dj舞曲震颤着,关阳略皱了皱眉。把文件包和皮箱放在门厅的物品柜,他缓步向客厅和卧室走去,客厅没有陶佳丽的身影。关阳走进卧室时,见双人床散乱地扔着一堆衣物,粉色透明的br和粉红士三角短裤下压着领带及男人的衣物。关阳感觉血往涌、脸热得发涨,他冲到浴室前飞起一脚踹开玻璃门。 淋浴喷头下一双的身子扭缠在一起,陶佳丽高声呻吟着前后摇摆着。看到这 关阳关掉了手机,想在清凉的夜风中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怕事儿有什么用,他从来不怕事的来临,而是坚持一贯的原则:随遇而安,因势利导,把遇到的事情尽心尽力办好。关阳想着陶佳丽不堪入目的情景,心隐隐作痛,以后和陶佳丽两人的关系怎么处理?难道陶佳丽肚子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该怎么办?如果离婚,怎么跟德高望重的陶伯父解释?今后的工作怎么把握,一见到那个与陶佳丽鬼混的卑鄙男同事就恶心。不知不觉,关阳不知不觉来到开放的植物园门口,走了进去。踏着灯光下黑魆魆的树影,他渐渐理清了思绪。 一石激起千层浪,陶佳丽这件丑事引起了连锁反应。 “救命啊,救命……”一个伴着呜咽的女人声音传入关阳耳中,他循声而去,跑到距离三十米左右假山背后的草地。 “住手!”关阳大喊了一声。 “哥们,少管闲事,缺钱吱一声,没说的就滚蛋!”两个一高一矮胖墩墩的男人,见到突然闪现的关阳,虽然有些慌张,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高个子弹开一把弹簧刀,刀尖寒光闪闪地对着关阳胸部。小个子一只胳膊从后面紧锁着一女人白皙的,另只手忙乱地捂住女人的口。 “放开我的小妹,我有的是钱!”关阳镇静了一下情绪,想用“破财免灾”的办法,先智取。 “你小妹?”高个子回头扫了一眼女人诱人的身子,咽了一口唾沫。“好,到嘴的肥肉就算让狼叼去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巴掌下晃动,“拿来”! 关阳眼睛警觉地注视着高个子和小个子的举动。利落地从西服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把它扔在草地,退后两步,一脚前一脚后稳步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 高个子紧张地斜视着关阳,前两步躬下腰,一手用弹簧刀逼着关阳,另只手三把两把攥起地有些散乱的钱。“兄弟,后会有期。走人!” 一次善行往往会给人生带来一个新的转机。 “没事了,这位姑娘,我给你联系一下你的家人?”关阳关心地问道,脸转向一侧,同时,前三步把西服衣递过去。 “谢谢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姑娘赤身蹲在草地,两只胳膊交叉捂在胸前。突然。就在姑娘伸出一只手接衣服时。摇晃了一下晕厥在草地。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你怎么了!”草地,姑娘的身躯光润玉洁。柔美的峰挺点缀动情的蓓蕾。救人要紧,关阳注视着姑娘娇媚的面孔。顾不得许多,先把一只手心轻放在姑娘的。感受她似有似无的微弱心跳后,双手迅速叠压在姑娘的胸规律地起落,接着,关阳的口对准姑娘凉柔的嘴唇做人工呼吸。 早晨,一阵急雨过后,一弯美丽的彩虹架在天空。 阳光暖暖地照射在病房里。姑娘从沉睡中醒来时,睁开双眼,发现一双深情的眼睛正在欣赏地注视着自己,只是他的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咚地一声,病房门被踢开,满脸怒气的陶佳丽冲进来。 对于关阳来说,一场暴风骤雨来临了。 表演般的场面,关阳一拳打过去,那个男人的鼻子和嘴角流出红的一片、嗷嗷直叫,陶佳丽也惊叫起来,“啊----杀人了!” 深夜,关阳徜徉在街头,好想“冰儿”来陪陪自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她听。 陶佳丽满脸怒气地冲到关阳身边,用食指点着他的鼻子,不顾病床的姑娘和另外一张床一位女士,大喊大骂。“好你个负心汉,兴你养花不兴人家养草,兴你粘猫不兴人家养狗!”转脸轻蔑地斜了一眼床的姑娘,娇皮嫩肉的,心里更曾几分醋意。一席粗话把床的姑娘惊得脸色煞白。 “不许胡说,姑娘是清白的!有话回去说。”关阳觉得一时说不清楚这件事想支走陶佳丽,搞个缓兵之计,改个时间地点再跟她理论。 “唉吆,挺知道护人的呀!半夜三更不回家跑外面鬼混,还恬脸说,鬼鬼祟祟见不得人,领家去哦。免得你一回家连作带闹的,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不容关阳插嘴,陶佳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一只巴掌拍着床头栏杆。 “大哥是个好人,嫂子,你冤枉他了。”姑娘听明白眼前这个泼妇是关阳的妻子时,赶紧帮关阳解释,想消除她对关阳的误会。 “吆吆----,这可咋说呢,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啥德xing,你比我都知道?好人,对你好的人。”陶佳丽得寸进尺更撒泼起来,惹得邻床生气转过脸去对着墙。 “你要再胡闹,我就报警了。”关阳气的心跳加快愤怒地说道。 医生和护士听到吵闹声及时赶过来,撵走了气哼哼的陶佳丽。 “谢谢你,先生,没想到我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可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姑娘轻声柔语地说,我叫林甜甜,爸爸和妈妈都叫我甜甜。” “哦,不客气,这是我的名片。”关阳把自己的名片递到林甜甜的手里。 “哦,关阳,谢谢你,关哥哥。”林甜甜看过名片后说,脸颊泛起娇羞的红晕,像美丽的朝霞。 “哦,林甜甜,我还要赶回单位,不过,我可以让我的老同学来陪你。照看你一下。”关阳对林甜甜笑了笑,给韩月冰打通了电话。 穿越韩月冰表面冰冷的飘渺迷雾,熟悉她内心世界真正感受的是关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时想想,快乐的多少就是有人和你分享甜蜜和痛苦的多少,在韩月冰看来,关阳就是她最理想的人选。 韩月冰给林甜甜带来了色香味美的午餐。也给林甜甜带来了感动。“一斑而知全豹,韩月冰一定是个细心、眼光独特的人”林甜甜推测着眼前的这位靓丽佳人,梳着跟自己一样垂肩的柔顺黑发,发丝看去更黑更亮一些,只是平静的脸呈现一丝凉意。两人聊了起来。 “关哥哥真是位热心的大好人。把我从虎口中解脱出来,真要感恩他一辈子呢!”林甜甜轻声亲切地说道,她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给韩月冰听。 “是啊,关阳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太了解他了,国内大学时,他是众里难寻的英才,多才重情重义气。在国外留学时依然出类拔萃。”韩月冰由衷地夸奖关阳。话锋一转,问起了林甜甜的一些情况。 “哦,我来这里,表面是我父亲的”先锋官“,实际是想来看看这里的美景,特别是海边的美景。体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妙,搞一些摄影和写作。”林甜甜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父亲是日本一家著名株式会社驻香港全权代表,第二天。就要来这里考察汽车投资的可行xing情况,是受市长的邀请,我父亲和市长是多年的老朋。”林甜甜看韩月冰听得很认真,又补充说,“本来父亲准备带我一起来,但我为了活动自由先过来几天,不料给你们添了这么大麻烦。” “哦,不麻烦,只是你受惊了。”韩月冰淡淡地笑了一笑,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孔,看着娴柔的林甜甜,开口又想说什么。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了,陶佳丽摆动略凸的臀部,闯进屋来。 华灯初。 一个酒店的包间里,关阳和黄立德坐在酒桌前。酒桌立着一个空五粮液酒瓶、一个空红酒酒瓶、三个空啤酒瓶。 “秘长,我对不起你,都说朋妻不可欺,我糊涂啊!昨天晚的事儿,是陶佳丽打电话让我去你家的,说是浴室喷头坏了,让我这个‘事事通’过去给看看。”秘黄立德喝得涨红了脸,说话不太利落,“秘长,啊,真对不起啊,后天,我准备去香港,到我舅舅的公司去班,原打算我们一家三口下个月过去的,不行啊,我一见你就愧疚,也怕我媳妇儿知道这件事,夜长梦多啊!” 有时,倾听是最好的语言。关阳没有插话听黄立德叙说。 “实话跟你说,陶佳丽不怎么样啊,十多天前,在佳丽娱乐城包间里,我看到过她跟一个小白脸都光着身子拧在一块,你是好汉无好妻啊!”黄立德举起高脚杯,一仰脖喝尽杯中的啤酒。 关阳听到陶佳丽的烂事,气得把放在膝盖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又猛地松开。 “我还听我媳妇说,陶佳丽根本就不能怀孕,是因为陶佳丽跟你结婚以前做流产落下了病根,要想治好,就是吃中药也得三五年。”黄立德断断续续地只顾说着,没理会关阳眉头紧皱。“秘长,你可别、别卖了我呀!”又过了几分钟,黄立德一头栽在在桌子打起鼾来。 本来黄立德做东请客,却喝得不省人事。关阳结账后安排好车把黄立德送回家。 邪恶的女色就像一根绳索,把一个粘她的男人紧紧地勒住,直到把他逼入绝境。做为一个追求事业成功的男人,应该时时注意远离邪恶的女色,如果不慎粘在身,就要有壮士被蛇咬而断腕的果断气魄。 九百二十一. 九百二十一. 华灯初上。 一个酒店的包间里,关阳和黄立德坐在酒桌前。酒桌上立着一个空五粮液酒瓶、一个空红酒酒瓶、三个空啤酒瓶。 “秘书长,我对不起你,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糊涂啊!昨天晚上的事儿,是陶佳丽打电话让我去你家的,说是浴室喷头坏了,让我这个‘事事通’过去给看看。”秘书黄立德喝得涨红了脸,说话不太利落,“秘书长,啊,真对不起啊,后天,我准备去香港,到我舅舅的公司去上班,原打算我们一家三口下个月过去的,不行啊,我一见你就愧疚,也怕我媳妇儿知道这件事,夜长梦多啊!” 有时,倾听是最好的语言。关阳没有插话听黄立德叙说。 “实话跟你说吧,陶佳丽不怎么样啊,十多天前,在佳丽娱乐城包间里,我看到过她跟一个小白脸都光着身子拧在一块,你是好汉无好妻啊!”黄立德举起高脚杯,一仰脖喝尽杯中的啤酒。 关阳听到陶佳丽的烂事,气得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又猛地松开。 “我还听我媳妇说,陶佳丽根本就不能怀孕,是因为陶佳丽跟你结婚以前做流产落下了病根,要想治好,就是吃中药也得三五年。”黄立德断断续续地只顾说着,没理会关阳眉头紧皱。“秘书长,你可别、别卖了我呀!”又过了几分钟,黄立德一头栽在在桌子上打起鼾来。 本来黄立德做东请客,却喝得不省人事。关阳结账后,安排好车把黄立德送回家。 邪恶的女色就像一根绳索,把一个粘上她的男人紧紧地勒住,直到把他逼入绝境。做为一个追求事业成功的男人,应该时时注意远离邪恶的女色,如果不慎粘在身上,就要有壮士被蛇咬而断腕的果断气魄。 关阳通过和陶佳丽结婚后的这段生活,已经深深了解了她的本xing,只是碍于陶市长情面没有提出和陶佳丽离婚。关阳初步考虑好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既要摆脱陶佳丽又要不伤陶市长的情面。 关阳想到君子不打无准备之战,就到市政府招待所香甜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关阳迈着轻松的脚步回到家中时,陶佳丽头发蓬乱地懒在被窝里。 “又和那个小贱人鬼混去了?”陶佳丽躺在床上闭着眼南腔北调地问了一句。 “陶佳丽我们离婚吧!”关阳没心思和她斗嘴,开门见山提出了离婚的想法。 “你写份离婚协议书吧,这可是你先提出来的哦。!”看来,陶佳丽也做好了准备。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假怀孕的事已经穿帮,只是关阳给她留着面子没明说,昨天晚上偷汉子的事实却一点儿也遮掩不了。 领了离婚证,一场婚姻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在陶市长面前,关阳还要和陶佳丽谎称夫妻装一段时间,他却再也没有必要再回那个让他恶心的家,总算卸去了重重压在心里的包袱。 在林甜甜的父亲到来之后,关阳又面临着一个新的抉择。 有人说,“再恶毒的女人也有三分柔情,再懦弱的男人也有三分刚xing”。可是,一天里,林甜甜却一再承受着陶佳丽这个女人的恶毒折磨。 就在韩月冰听林甜甜轻言细语的讲述时,猛然推门闯入的陶佳丽打破了她们谈话的良好气氛。 陶佳丽指着林甜甜的秀美的鼻子,张开涂得紫红的唇,高声喊骂起来:“嗯,你个小狐狸精,昨天晚上,把关阳勾到哪里鬼混了一宿?嗯,你不给我说明白,嗯,我就一直呆在这里。”陶佳丽一边喊骂一边比划着短粗胖的手,用眼睛时不时地斜韩月冰一眼。“都不是好东西,嗯,自己不结婚整天还想着勾人家的丈夫,想抢人家的丈夫还是想当二奶呀!”这句话明摆着是冲韩月冰来的。 在这过程中,林甜甜每次开口都被蛮野撒泼的陶佳丽打断,两行晶莹的泪珠流淌在林甜甜青春妩媚的脸上,她真想为自己辩明清白,更想为她的恩人关阳说明一切。然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遇上陶佳丽这样刁蛮无理之人,林甜甜感觉到十分无力、无奈和委屈。 对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对陶佳丽这种人,使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办法是绝对不行的,韩月冰很了解她的为人,把她划入无赖之流都不会冤枉。看到陶佳丽被不讲情理的耍闹气哭了林甜甜,韩月冰怒火于心冰雪于表,想及时制止陶佳丽把她撵出病房。当陶佳丽开始挑衅地骂韩月冰时,她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反击。 “住口!”韩月冰嘎然一声像玉石宝珠清脆地落在玻璃上,一时惊住了陶佳丽,“我看你来不是说事的,是来闹事的!”韩月冰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重重打击了陶佳丽的嚣张气焰。“你有话好好说,要不就赶紧走开,想单调你找地方我奉陪!” “你看,嗯,我不是冲你的,嗯。”陶佳丽说话声低了八度、语气软了下来,后悔刚才骂林甜甜时转移了目标,韩月冰可不是好惹的,别说斗嘴就是动粗她陶佳丽也不是韩月冰的对手,以为韩月冰长着亭亭玉立秀美的身材好欺负那是绝对错误的,她在去年夺得了省拳击赛业余组冠军,被誉为“美少女战士”。陶佳丽想到这些就想转身溜掉。 “跟谁说,也得好好说呀!”韩月冰不依不饶乘胜追击。 “咱们有账不怕回头算!”陶佳丽脸冲着林甜甜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灰溜溜走到病房门口,停住脚步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恶狠狠扫了韩月冰和林甜甜一眼,拽开门没关,消失了身影。 明亮的阳光暖暖地照在病房里,林甜甜抱着钦佩又好奇的心情好想了解韩月冰的一些故事,就向韩月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姐姐,你家住在这儿吗?在哪里工作呀?和关阳哥哥在一起工作吗?你们什么时候熟悉的?“听林甜甜提出一堆问题,韩月冰平静的脸上依然像湖面波澜不惊,眨了眨眼睛梳理了一下思绪,从大学生活开始说起有关她和关阳的往事。 有人说,空军是天之骄子。是的,当银鹰滑过天空,会让人联想到展翅翱翔的雄鹰,那么富有气派,是广阔天空的壮观。 有人说,大学生是社会的精英。是的,当大学生青春的笑脸展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会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和骄傲,那么富有精神,是大千世界的靓丽。 高远的天空蓝得像水洗一般,秋天的阳光已经消去了夏天的火辣劲,照在身上暖痒痒的。一些大学的接站车来迎接本校报到的新生。韩月冰第一次认识关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关阳穿着一件红色体恤衫和一件水磨蓝牛仔裤,一头三七分的黑发,英气逼人。 “车子还只能上一人,剩下的同学等下趟车!”辅导员站在车下高声喊道,这句话像是专门对韩月冰和关阳说的,因为这时车门前就剩两位学生,关阳排在前,韩月冰排在后。 “哦,你先上,我等下一趟车吧!”关阳回转身子向侧面迈了一步,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注视着韩月冰,她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蓝宝石般眼睛,眨一下,会让人联想起闪烁的银星。 “还是你上吧,你在我前面呢。”韩月冰礼貌地笑了一下,穿一套浅蓝色秋水伊人连衣裙。微风吹过她垂肩柔顺的黑发,飘过一缕到她的面颊,她优雅地举起右手用中指把它轻缓地梳到耳后,安静地站在那里。 “嗨,女士优先,就别客气了!”关阳说着主动把韩月冰的旅行包拎上车门里。 良好的开端就已经完成了事情的一半。韩月冰和关阳的爱情又会怎样呢? 夜晚,图书馆灯光明亮,韩月冰和关阳坐在一起整理各自的学习笔记,有时,俩人讨论问题。 “月冰,我的学习笔记少拿了一本,我得回去取一下。”关阳说着站起身,“你先学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哦,关阳,我有点学累了,我陪你一起去取当休息了。”韩月冰说完,就和关阳一起走出图书馆,并排走在校园林荫路上。 “关阳,大学毕业后,你准备做什么?”韩月冰侧过脸看着关阳。 “继续上学,去国外留学,考英国剑桥,趁年轻多学点知识。”关阳自信地说。“我想考剑桥不单因为它是世界一流学府,还因为通过徐志摩的诗喜欢上了它。” “你说的是徐志摩的名作《再别康桥》!我也很喜欢这首诗。”韩月冰说,“我们一起来朗诵它吧!” “好啊!”关阳轻快地答应了一声。俩人一起轻声朗诵起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韩月冰感觉到关阳身上有一份浪漫气质,说说笑笑地谈到自己的毕业打算:“转业到地方去,我父亲曾是一名空军中将,我很钦佩他,希望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驾驶着飞机在蓝天中的感觉会很美妙吧!” “我真羡慕你有一个当过空军的父亲,不像我在福利院长大,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的父母!”关阳有些羡慕又有些伤感。 “哦,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韩月冰有些后悔提到父亲的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韩月冰赶紧转移了话题,聊起同学的事。十多分钟后,俩人来到关阳的宿舍门前。当关阳用钥匙拧开屋门,屋里空无一人,吃惊地看到一幕:连着vcd的电视上正播放一对裸着身子的成年男女在一起纠缠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是有人捣鬼吗? 感情像柔细的春雨,润物无声,焕发的是勃勃的生机。 感情像高明的魔法师,举止神奇,带来的是玄幻般美妙。 寝室里电视上的画面惊呆了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关阳和韩月冰。电视上一对裸着身子的国外男女正纠缠着,相互*地抓摸着,躁动着,衬着激烈的背景音乐。韩月冰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向一侧转过脸。关阳疾步上前拽掉了vcd和电视的视频线。 “搞什么名堂,谁干的?我一定要检举到学校!”关阳怒气冲冲地嚷道,他想让韩月冰知道这不是他的预谋,避免有口说不清的尴尬。 “关阳,先弄清情况再说。”韩月冰了解关阳的心思劝道,为了缓解一下紧张气氛,她故意打趣儿,“班长带着副班长不去学习却来扫黄啊!”一句话把关阳说笑了。韩月冰的口才真让关阳佩服,这句幽默话既表明了韩月冰的态度又彻底开脱了两人的嫌疑。“ “咦,电视怎么关了?”伴着门开急急忙忙闪进一个男同学。 “朱帮环,电视是我关的,你看的那是什么呀!”关阳责问到。 “《玫瑰湖遇险记》,美国枪战片,刚把碟片放进vcd机子打开它,内急呀,就去洗手间了。”朱帮环又满脸堆笑看着韩月冰,“冰美人驾到,有失远迎啊!” “什么美国枪战片,纯粹的……”关阳嗓门高了八度又生气起来,话却被韩月冰打断。 “哦,我去一下洗手间。”韩月冰转脸走出去。 看到韩月冰的举动,关阳意识到自己方法有些失当,调整口气平静地问朱帮环,“你刚才看的碟片是黄色的,说说吧,是怎么回事?亏得我先进屋一步把它关了,如果让韩月冰看见,咱们大家多难堪!” “中午,我上街顺便买了三本碟,都标有美国大片字样,准是小贩弄错了或者故意的,你看我这还有两本呢?”朱帮环说着从床柜中又拿出两本碟,上面的标识果然像他所说,边说着又把其中的一本推进vcd机子,这回播放得很正常。 “不管怎么说,黄碟带进寝室又播放了,也是个大问题。”关阳进一步分析道。 “班长大人,高抬贵手啊,我以后再不把碟带回寝室了,哦,应该说再不买碟了。再说,刚才,我没看到什么,把它毁了就行了,可别追究我责任啊,班长大人!”朱帮环见关阳不依不饶不断地央求。 “这回,我可以不把它报到学校,但要以观后效。”关阳觉得这事不宜扩大化,担心把韩月冰卷进来,难免尴尬。但是,从这以后,朱帮环不再被允许在寝室里看影碟,开始不满关阳甚至有些恨他,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嫉妒关阳和韩月冰常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是最喜欢韩月冰的人,物归爱物者韩月冰应该整天绕着他朱帮环转才行。 回图书馆的路上,韩月冰和关阳不提刚才发生的事,都有意找话题回避,只谈篮球论拳击。相互间的理解、神会、支持,构成感情和谐的坚固基石!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关阳喜欢打篮球,球技出色,是校篮球队出色的中锋;韩月冰受父亲的影响喜爱拳击,技法娴熟,是校拳击队的中梁砥柱。 然而,在年度大学生篮球联赛中的一次突发事件中,关阳伤得差一点再也站不起来,是有人针对关阳故意制造的吗? 真情的初吻,是火热的激动!是心灵像磁石超越空间距离极限ns极的猛然吸引! 大学校园的业余生活总是这么丰富多彩,让这些经过高中阶段刻苦学习择优录取来的学生,好像红军经过爬雪山过草地战胜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陕北根据地一样欢欣鼓舞。学生们可以参加书法美术班、吉他班,交际舞速成班、拳击爱好者俱乐部、英语爱好者俱乐部、篮球队、足球队等等,还可以听各类讲座。 关阳是校学生会体育部部长,总是积极安排协调好校内大学生的各项体育赛事和活动。韩月冰是文艺部部长,要为大学生的文艺演出等活动热心组织协调好。两人参加了英语俱乐部,即是因为俩人都喜欢英语,也是因为关阳心中有个要考英国剑桥大学的目标。 市区八大院校篮球联赛年度总决赛在关阳的学校体育馆举行,球场上,关阳带领队员们和和邻校篮球队激烈地鏖战着。突然,关阳被对方一名球员用腿明显故意绊倒,他手中的球射出去,膝盖猛然着地,摔倒在场上,疼得他牙关紧咬,试探着想努力站起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幸好被队员和球场救护人员扶住。 “不要动,关阳!”迅疾冲到关阳近前的韩月冰帮忙把他抬上担架,韩月冰万分心疼,晶莹泪珠到底没有抑制住流了出来。 “不要紧的。”关阳看到韩月冰流泪安慰她一句,紧接着,疼得闭上眼睛紧紧锁起眉头。 关阳伤得很严重,左膝盖部肌腱抻伤严重红肿,右膝盖骨质中度劈裂打上了石膏。两个月的时间里,韩月冰每天奔跑于学校和医院之间,为他录制老师的讲课内容,帮他整理学习笔记。寒假很快就来到了,虽然关阳已经能下地轻微活动,然而,医生建议他还需要修养半个月左右才能正常活动,他决定回学校休养。 躺在寝室的床上,关阳看了一会儿学习笔记放在枕边,按开身边的小录音机开关,录音机播放出齐秦的优美歌声,磁带是韩月冰送给他的。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站在冬季。。。。。。” 关阳凝神望着窗外飘落的洁白雪花,思绪不觉回到了暑假学校组织的社会调查活动中。 “月冰,快呀!马上就到山巅了,来,我推你一把。”黄昏,关阳和韩月冰相约爬山,他紧跟着韩月冰,青春快乐的光彩洋溢在他们脸上。绿树葱葱,叫不出名字的小鸟们欢悠闲地歌唱着。 突然,韩月冰一脚没站稳向后轻仰要摔到,被紧随身后的关阳接扶住。仰在关阳雄健的怀中,她看见一双激情的眼睛炫耀着她,有些娇喘起来,就轻轻眯上眼睛,要赴千万年的心灵之约。关阳火热的嘴唇柔软地压上她红玫瑰般娇艳诱人的双唇,虽然是短暂的一瞬却是思恋的永远。风轻轻地吹过香甜地舔过俩人的面庞。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恋人的歌声随风远飘,好像飘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打断关阳的思绪,不会是韩月冰来告别他回家的吧,关阳觉得一分钟都不想再离开自己的冰儿! 应声进来的是那天比赛时撞伤关阳的球员。他看过关阳几次后,成了关阳无所不谈的朋友。他把手里的水果放在床柜上,亲切地帮关阳轻轻揉按腿部,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 “怎么了,心里有不舒服的事可以跟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去一份烦恼。”看着关阳热情的脸庞,他犹豫了一下,向关阳道出了一个秘密。 “朱帮环和我班的一位同学是同乡、是老邻居。赛前的一天晚上,朱帮环请我俩喝酒,提到了你,说你耍班长的特权压制人,他在寝室里看个影碟都不行,让我在赛场上给你制造点麻烦,给他出口气。我是吃人家嘴短,心血来潮答应了他,赛场上一时糊涂动了邪念拌了你一下,没想到把你摔得这么严重给你身体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在家时,信佛的母亲总是要求我为人要讲良心,一再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敲门心不惊“。而且,一想到回家面见善良的母亲,如果提到你,就不知该怎么说,心里就堵得慌。”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停了停,又语气缓慢地说起来,“近两天,连着两宿做恶梦,心里一直烦闷,真让你给看出来了,跟你说出来就像卸去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似的,真觉得轻松了呢。” “朱帮环是不怎么样,但是,没想到他心地会这么恶毒!”关阳气愤地说。 “是啊,事后反思,我是在助纣为虐啊!不过我相信我母亲一再嘱咐我的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朱帮环不是因为piao娼、赌博事发被开除了吗!你也许早就知道了吧,朱帮环竟然聚来社会上痞子在寝室里赌博被院领导抓个现行。” 关阳和他又聊了许多学习上的问题,十分投机,当他一再要求假期留下来给关阳作伴照顾关阳时,关阳十分坚决客气地谢绝了。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来时,让关阳猜了个正着,这回应声进来的是满面春风的韩月冰。 “怎么这么高兴啊?要回家了啊?”关阳爽朗地笑了笑问。 “瞧你说的,要撵人家走啊!”韩月冰坐在关阳的床尾一侧,把两手轻轻握在一起,娇嗔地笑着,“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真的不回家了,已经跟家中说好了,准备留下来帮助班主任翻译一些外文资料。”其实他是为陪伴关阳而留下的,只是不想增加关阳心里的感情负担。这些天来,韩月冰通过关阳的言语和看她的眼神,已经意会到关阳是多么希望她留下来。她也觉得离不开关阳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真的!”关阳的这两个字把千言万语的眷恋真情地展现无遗,把担忧惆怅的情绪一扫而空。 关阳坐起身来,伸出两手,边探过腰身,想要抓住韩月冰的手。韩月冰就站起身轻快地挪了一步,把红晕的脸偎在关阳胸前,两只胳膊搂在关阳强健的腰上。关阳两只胳膊紧紧环住她柔韧的腰肢。 “冰儿,我的冰儿,我爱你!”关阳觉得脸已经烧成了一团火焰,他想把她搂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在血液中,爱情就是整个宇宙! “关阳,我爱你!”韩月冰微微扬起脸,眼神迷醉,他在渴望,渴望霹雳雷电。 一对火热的柔唇交织在一起,交织成美妙的缠绵,交织成亘古的迷幻。 轻轻的呻吟是开出的最娇艳的花,勃发生命力的根是激情缠绵的温柔。 “关阳,我是来接你去公园强化锻炼和散心的,这就去联系车。”韩月冰的脸依然绯红着,脱开关阳的两手,亲了一下他的面颊,转身走出门去。 咚,咚。林甜甜正听得入迷时想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韩月冰的思绪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思非思被叫到关阳总裁的办公室,见关阳脸色严肃,就有点心虚起来,笑嘻嘻的地说:“总裁,有事安排我要做吧?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边说边移动身子到老板台前,低头弓腰,用一只手去假意动了一下紫色超短裙下的高装袜。雪白一字领小衫下的bra质地若隐若透,诱惑地展现在关阳眼前。 关阳禁不住笑了笑就又恢复了平静,转念一想何不将计就计呢,一只胳膊肘支在老板台上说“有一点小事,咱们集团策划部有个员工丢了部本田驾车,听说你和马六子熟悉,你去办一下,限时三天。”关阳注视着思非思的眼神,又故意转到她的胸部盯着峰耸,“漂亮啊,去到秘书部吧。” 思非思扭动腰肢有些得意走出门去。到秘书部听王婵婵讲了详细情况,准备去富豪大酒店找酒店经理马真绰号叫马六子的。刚走出亿香潭集团总部大门,手机铃响了。 “喂,哦----,朱董事长啊,人家也想你了啊,这么多天也不打个电话,又被哪个小狐狸迷住了吧?嗯,净耍嘴!顶用吗?有空没空儿,朱大人有请也得过去啊。”她是在和环球cheng ren用品公司经理朱帮环逗情骂俏。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年大学里的对头聚在了这个市,又开始演绎一场新的游戏。 二十多分钟后,思非思打出租车赶到朱帮环海边别墅,下车摘下浅棕色墨镜,扭动腰肢,小衫下和超短裙间裸露一圈xing感腰肌,由于香水打的过多所到处浓香刺鼻。 “小姐有请,董事长在上面。”门口保安很熟悉她,向她谄媚地一笑,手心朝里放到胸前,腰身微躬又直起来,眼神聚在她的腰际上。 “我说----,下回叫我女士啊,大姐也比小姐好听啊,小伙子,好好练吧!”思非思一手拎着墨镜,一手伸出食指对着保安的下巴一勾,左眼慢慢眨了眨媚了他一下,扭进门去。 “是的,大姐,哦,不,女士。”看她进到屋里去了,保安用右手摸了一下下巴,轻声一句,“德行”,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吆,朱大董事长,难得约我呀,这几天让哪朵花给迷住了,该不是丢了魂儿,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啊!”门开着一条缝,思非思用脚尖勾开它,径直摇到穿一身睡衣的朱帮环身前,用右手小手指尖撩骚他胸部黑魆魆的护心毛。 “小宝贝,啥时候嘴都缠人,哦,小宝贝,我的亲亲!”朱帮环拉着思非思的一只手把她带入怀中,两片略显紫黑色的薄嘴唇凑近思非思红唇;另一只手掌捂在她的后腰,胡乱抓摸着伸进超短裙,去抚弄她*的三点式。 “嗯--,满口强忍的烟味熏死个人!猴急猴燎的,人家得洗洗澡啊!”思非思拧开身子,用一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弄了他鼻子尖一下,一边走近红色的双人席梦思床前,一边脱去小衫扔在床上,接着坐上床边拉开超短裙链锁拽去它扔在床边。 “佳人呢,古人言‘二八佳人体似酥’,酥人哪!”朱帮环透过黑框眼镜的眼光,在思非思身上游荡,落在她胸前若隐若现的bra上。 “别光耍嘴了,过来帮人家搓洗搓洗啊!”思非思拧着身子走进了橙色玻璃门的浴室。 “不愧亿香潭集团的车模,靓丽诱人呢,关阳这小子挺有艳福啊!”朱帮环脱去浅紫色浴衣,跟进浴室。 浴室里水汽弥漫,俩人在淋浴喷头下相拥缠在一起,鸳鸯戏水。 “轻点儿,弄疼人家了,学着点儿怜香惜玉!”思非思两腿勾在朱帮环的后腰上,两手勾住他的脖颈。 “喔,宝贝,是不是没有关阳会弄玉啊!”朱帮环两手拖着她的身体,这个时候,还没忘记嫉妒关阳。 “是啊,关阳比你温柔多了耶!嗯--嗯--”思非思故意气朱帮环,有些累了,把脸贴在他胸前,不再配合他,由着他摆动。 “看谁比谁行!”朱帮环怒气的一句话,惹得思非思忍不住格格笑出声,彻底打破了涨发**刚要升华的气氛。“让你笑!有你好笑的!一会儿,就让你知道谁行谁不不行了。”朱帮环在这事上也没忘了跟关阳较劲儿,他把思非思放下身来,又把她搂进侧面雪白宽敞的浴缸,随着翻腾的水波又和思非思缠在一起。 “嗯--,忙手忙交脚的,再这样,人家不跟你玩了!”思非思的一双峰挺没入水波里,撩起水花溅在朱帮环脸上,“人家钱不够花了呢!哪能比你呀,整天价有的是闲钱到处寻开心。再给人家一万元钱吗!” “唉吆,我的宝贝,越来越精明了,一会儿再谈还不行吗?”朱帮环把思非思拽到他身上,思非思*朝上开始假意呻吟着。 情是情,欲是欲,思非思从来都分得一清二楚,自从和丁黑子的总裁助理武钢同居两年分手后,她和男人花前月下、床头浴室戏波斩浪就都是欲,要的是刺激,要的是交易。 “宝贝,我让你好好消受一番,免得你说我不如关阳懂风情。”朱帮环把头发湿露露的思非思带到床上,从床上鸳鸯枕下,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紫色透明蝴蝶样软胶体,得意地坏坏地笑了笑。 “啊--嗯--”思非思已经被朱帮环弄得骨子想散了架,淡漠了刺激的劲头,假意高声呻吟不敢再提关阳,“受不了,啊,嗯。”这时,她想快点儿结束游戏,心里惦记着钱。 当思非思把三千元钱,拿到手里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边给裸着的朱帮环按摩一边想着离开。 “朱大董事长越来越小气了!”思非思不满地停下手,捏起鸳鸯枕边一根黄色长头发,“都给了心上人了吧,这是外国妞的宝贝吧?”故意生气下床穿上衣服,“我还有急事要办呢!” “等等,宝贝,家趁万贯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现在公司里工人的工资都开不全呢!你和丁黑子关系好,这不找你来帮我想想办法,你有啥事这么猴急火燎的啊?”朱帮环着急起来。 “你不会找银行贷款哪?”思非思斜了朱帮环一眼。 “银行的上笔贷款还没有还清,能再贷款的话,我何必找你去求丁黑子呢!”朱帮环着急起来。 思非思见状着急脱身,只好把关阳总裁安排她找车的事说出来。不想,朱帮环听到后,竟呵呵大声然笑起来,“我当什么大事,这事找我呀!” 思非思疑惑地打量着朱帮环,分析着这句话的真假。 朱帮环一向认为:人和人就是互相利用、互相交易的关系,利用和交易的结果是谁占的利益多、谁占的利益少。朱帮环对思非思也不会动真情,只是把她当做一只美丽的波斯猫来赏玩。只不过思非思不属于他自己,也许这样更好,利用开发好了,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这套海边别墅是朱帮环的逍遥窝,打开落地窗帘映入眼帘的无边大海翻起朵朵浪花,海鸥自由飞翔。思非思每一次来,都不想多呆上一分钟,就像下的鱼饵钓到了预定的目标还有什么可等待的呢! “吆,我的朱大董事长,你的事我一个小女子能帮什么忙?我能做的不就是让你快活吗?再说了,我的事你又啥时候关心过一句啊!你能问一句也难得啊!”思非思磨不开脸立即离开,就把关阳布置的任务全都说了出来。她边说边坐到侧面的沙发上,把两只胳膊交叉在峰挺下,架起二郎腿轻轻摆动着,看赤身扒在床上侧脸看她的朱帮环的反应。 “唉吆,我的宝贝啊,就这事儿?你早说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朱帮环一翻身下了床,披上浴衣露着黑魆魆的胸毛窜到思非思面前,两手叉腰,腾起浴衣,*对着思非思的脸。“不过,那要看你怎么帮我的忙了。”朱帮环又开始运作一笔新的交易。 “唉吆,耍流氓啊,我帮你倒可以,你也把车的事先说个明白。”思非思探出右手在朱帮环大腿根拧了一把,两腿散开,两手叠在脑后略仰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频频眨来眨去打探着朱帮环的眼神。 “宝贝,跟你说个明白吧,车就在我手上,是我雇人弄到的花了大价钱的!原打算弄你的总裁关阳那辆车呢!没事就折腾折腾他,不是很好玩吗?”朱帮环见思非思答应了他,得意起来,一屁股坐在思非思跟前抚弄着她的发丝,“不过,你得替我保密吆。我可是需要五百万元应急啊,怎么样?帮好这个忙,我可以把车当做礼物送给你。” “五百万啊,这么大一笔数字。好,为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我尽量为你去做,丁黑子可不是好借钱的,他是有名的铁公鸡,这点你是知道的。总得让我先看一下车吧?”思非思绝对不放心朱帮环,虚张声势了一番后要看一下车。 “小宝贝,真是个美丽的小狐狸精,越来越精,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好----,不过见车后,你得把借钱的事办妥再提车的吆!“说着,走到床柜前,按响了别墅大门的唤人门铃,系上浴衣的带子。 一分钟左右,跑进来一名保安,”董事长,有何吩咐,请安排。“保安立正挺直身子敬了一个礼。 ”哦,到我跟前来。“朱帮环咬着保安的耳朵说了一番话后,诡异地笑了笑,让保安带着思非思走出门去。 九百二十三. 思非思如愿见到了她想见到的本田车。!。 “朱大董事长,本小女子多谢了。哦,那当然,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去办。想人家了,耍嘴?好好养养你那银样蜡枪头喔,别见我就像见火似的,连个型都不成,是让黄发美女给耍熊了,呵呵。”思非思接起朱帮环打来的电话,跟他嘻闹着。 “不过,宝贝儿,配制的车钥匙还在我这里,你能把车推走啊!嘿嘿。”朱帮环得意地笑了两声,“再说我还要送一件你喜欢的礼物呢,嘿嘿,见了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为了取车钥匙,思非思才不会为了那个礼物再回到朱帮环身边一趟呢,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朱帮环想干什么。 “来,宝贝儿,坐在我身边。”见思非思拧进房门,朱帮环坐在沙发悠然吐出一个灰蓝色大烟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怎么样?我啥时骗过你!跟那个关阳有什么劲儿,是不迷他了,嗯,宝贝儿,来喝一杯。”朱帮环左手搂着坐在身边的思非思肩头,右手按灭雪茄烟头去撩骚她的超短裙。 音响激烈地震颤着,男声伴着响亮的节奏,“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开放,用你那红红红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 “嗯……给人家啥礼物啊,就会吊人家胃口,有话就直说嘛,要是人家关阳可不这样!”思非思嗲声嗲气地说。故意提到关阳刺激朱帮环的神经。 “哼。关阳!宝贝儿,找到车了,也不请我喝一杯,嗯,宝贝儿,晚请我出去喝酒怎么样?”朱帮环转身向沙发旁的酒柜端过两只装满红酒的高脚杯,左手的一杯递给思非思。 “唉吆,朱大董事长,开天辟地哦,敢和我一起见光了。三生有幸啊!我选个地方怎么样?翡翠园不夜城?”思非思猜不透朱帮国又在打她什么主意,人反常态、必有其故,他的想法引起了思非思浓厚的兴趣。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来,干杯!”两只装满红酒的杯子轻轻对碰了一下,朱帮环一饮而进,思非思分两次把它喝了下去,她略蹙了一下眉。朱帮环起身把音乐播放机的音量旋小了许多。“不过,宝贝儿,再帮我按一会儿,你的手法好让人舒服啊!关阳也很喜欢你给他按摩?” “那当然,美人谁不喜欢呢!哪个帅哥靓弟的不喜欢身边美女相伴呢?”思非思自夸自擂又刺激朱帮环的神经,她能意会到最让他难受的是关阳。可是,他心里又总是放不下。 过了十多分钟,思非思突然觉得脸有些灼热起来,像有无数个毛绒绒的小东西遍满她的全身痒痒地摩擦着,然后,它们集合起来,一起向她的心里展开更痒的猛攻。 朱帮环看她满脸绯红像朵云,就呵呵放声得意地笑起来。 “你个坏蛋!我让你坏,我让你坏!”思非思停止按摩,两手向他身胡乱地抓摸掐弄。却没见到他有啥反应。“喔非思猛然仰面躺在床,两手捧住脑门,想大声喊,一只脚放在另只腿蹬搓。 朱帮环见到这样翻身下床。又把拿出那个紫色蝶,听她娇喘呻吟。用手逗弄她的发丝,时不时,用他的舌尖去触碰她招人惹蝶的花蕾。 “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呢,怎么样,激动人心。就送你两只,随时再来取哦!想我的时候,我又不在身边,宝贝儿就用它来解解你临时的心火。”半小时后,朱帮环揉搓着裸着身子疲惫地趴在床的思非思。 “你好坏呀!朱大董事长。”思非思懒洋洋地侧过脸贴着床,她知道朱帮环准是在她的酒里掺对了情欲兴奋液。她身体让朱帮环刚才戏弄得十分疲惫,却感觉一丝莫名的空虚、想要把它解去。 翡翠园不夜城灯火辉煌。 思非思在饮食部选了一个雅致的单间,约来了朱帮环。今天晚,思非思真的兴奋不已,她要答谢朱帮环,还要看看朱帮环又在耍什么鬼心机。思非思喜欢和神秘一点甚至诡诈的男人纠缠,绝不喜欢与平白如镜的男人交往,哪怕是被骗被戏弄。当然,她不那么看,他觉得没有刺激的生活简直无法想象。从本xing来讲,或许,思非思喜欢的是女人所渴望的一份浪漫,只是她把它染成了黑色,缘由不仅仅是金钱。 “真的谢你呀,我的朱大董事长,帮我找回了车,证明了我的能力。关阳总裁就是有眼光,伯乐呀!关阳总裁答应,如果再办几件这么利落漂亮的事,可以考虑让我接任公关部经理呢!”思非思端起高脚杯饮了一口酒,满面没红润,眼神闪烁。 “唉吆,我的宝贝儿,我想在你帮过我那个忙后让你给我当个工作秘,怎么样?关阳长关阳短的,舍不得关阳了?如果你到我身边,我给你亿香潭年薪的二倍、五十万,怎么样?”朱帮环又启开一瓶红红酒,眨着眼睛打量思非思的反应,思非思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朱帮环略一皱眉补充道,“当然,那只是年薪不包括公司效益奖。 “呵呵,公司效益奖?工人的工资都开不出去,还奢谈奖金!”思非思觉得说到了点子,得意地用手拢了一下耳边发丝,歪了一下头冲他一笑,逗弄似斜了他一眼。这时候的感觉,她有点儿爽,好像猫抓到了老鼠等到逗弄它玩够了再咬掉它。当然,就是朱帮环真能办到,她也不能答应,因为他还要吃丁黑子那块大肥肉呢。不过。话不能说绝了。思非思想的是通吃最好。她突然感到了自身蕴含的的巨大能量、感到了青春活力无限。“不过呢,朱大董事长是个场面人,在你身边工作也未尝不好啊!” “我的宝贝儿,说实话,我是太爱你了,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你呀!”在思非思面前,朱帮环头一次感到有点尴尬,苦笑了一下。她思非思不仅仅只是他的小情人了,还是他今后不可或缺的合作者。朱帮环要重新审时度势来分析思非思对于他的重要xing。“宝贝,可别忘了正事啊。古人说‘投桃报李’,那笔借钱的事,你不会失约?” “朱大董事长的事,我哪敢不当回事呢!”!思非思饮了一口酒。“朱大董事长,今晚的酒东家我是做定了,是不是还要我今晚请你跳舞啊!”思非思最喜欢酒后唱歌跳舞,借着酒劲,会有一种甜蜜梦幻的沉醉。如果遇到帅哥靓弟的邀请,同歌共舞,迷醉激情,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宝贝儿,就是现在你想去大海里游泳,我都绝对奉陪。立即就去给你买泳衣!”朱帮环一手拍着前胸夸张地说。他的酒量不如思非思,微微有些醉了。“好,跳舞去!” 突然,思非思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掏出手机,她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凌子峰。 “喂,峰仔!哦,我在翡翠园呢。”亿香潭集团里只有两个人叫凌子峰为峰仔,一个是关阳总裁,另一个就是思非思。凌子峰允许思非思叫他峰仔。是因为那天晚喝多了酒,有些意乱情迷。其他人,都称呼他凌助理。 “小迪,我有点喝多了,想见你说会儿话!”峰仔说话有些吞吐。“等我啊,我去找你。”嘟嘟。手机挂断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洛阳花。思非思今天一整天的感觉是如坐春风,用一个字来讲就是“爽”。人走时气马走膘啊! “是我们集团总裁助理凌子峰,他正驾车赶过来。”思非思站起身又坐下,一脸红晕。 “哦,凌子峰啊,是我手下凌子华的弟弟。凌子华去年因为交通肇事后袭警,被判刑五年,当时,我帮助四处求人,他凌子峰也应该感谢我呢!”朱帮环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有的字咬音不准,喝得过多了。“我想见见他,有话跟他讲。” “这样,朱大董事长,你有些喝多了,你先到楼客房部睡一觉再说。”思非思想用缓兵之计支开朱帮环。“服务生!” 尽管朱帮环有些不情愿,眼睛却是有些睁不开,只好被服务员搀扶着到五楼的客房部休息。峰仔到翡翠园时,思非思正和一位眼镜靓弟旋转得尽兴。 当一曲《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节奏明快地想起时,峰仔搂着思非思旋进舞池,摇动旋转得有些眩晕。思非思把脸贴在峰仔的左肩。 “你点的曲子吗?都把人转晕了!”思非思问,轻闭着双眼,说话像在梦呓。 “当然是我点的,沈阳是我的家乡我喜欢它,每次听到这支曲子,我都心潮澎湃,跳起舞来有种往前冲的感觉。”峰仔亲了亲思非思的额头。思非思微微扬起脸睁开一双春光四射的眼睛,把一对红唇迎向峰仔,俩人旁若无人地接吻起来。 “嗯----嗯----”思非思的娇喘更激起了峰仔的狂热,思非思的狂热进一步感染了思非思。她感觉到峰仔伸进超短裙的手像猎犬猛冲,像饥渴得要越过山丘,奔向山溪。“峰仔,我们到楼休息一下。” “好,小迪,想死你了。”峰仔微微喘着粗气,有些沉缀醉迷茫的眼神紧盯着思非思,恐怕她离开他身边。峰仔搂着思非思到楼开了房间。 思非思的身体真的感觉有些乏,但心绪异常兴奋。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根妙幻的彩色丝线闪烁着炫目的光环,看身边的男人们像海滩的珍珠,把他们一粒一粒地穿起来,带在她的脖颈、手腕、腰际、脚脖,随着她的颤动,一起熠熠生辉,堂皇迷离。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这红杏让馋人垂涎欲滴。 “峰仔,嗯----”思非思娇喘着。她在朱帮环身边产生的空虚。被彻底充实了。一对抱在一起,在床呻吟着滚来滚去。 “啊,小迪!”阵阵涌动的兴奋电闪雷鸣般冲击着峰仔的脑海。 激情之后,风平浪静。峰仔轻轻搂着思非思,感觉意犹未尽。 “峰仔,你在意我的过去吗?”思非思指的过去是和丁黑子总裁助理武钢同居的两年。那时,武钢还只是丁黑子手下一名普通的职员,大学刚毕业。因为武钢的卑鄙,她才去了丁黑子伟利集团的公关部。“ “我不喜欢你跟我提过去,我只想身边有你。”峰仔的话回避了她的提问。搂紧了一下思非思。 回避往往就是掩饰。思非思一时有点惆怅,但很快让它烟消云散了。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互惠互利罢了。以她的经验,她能断定他是第一次。她帮助了手忙脚乱的峰仔,从他身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雄xing烈焰。她的柔肠里深深蕴含了一份感恩,没有产生一丝交易的念头,她要把它珍藏心灵的空间里。 思非思的手机铃响了。“喂,哦,朱大董事长,是呀,我是和凌子峰在一起。哦,相见见他,嗯。请他客啊非思见峰仔直摇头,笑了笑,用另只手把手机捂住,亲了一下他的唇,“我陪你去,正好我饿了呢。”思非思猜透了峰仔的心思,他是想和她缠在一起不愿别人打扰,思非思给朱帮环制造了一个借口。 “好,既然你饿了。我们就去应付一下让你吃得饱饱的再说。我现在只想和你拥在一起。”峰仔激情又起亲着思非思身各处,手忙乱地抚摸着,身体反应起来。 “嗯,峰仔,人家饿得难受死了。一会儿,一定好好陪你!”思非思挣脱开峰仔的身子。翻身下床,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让他降温。 翡翠园不夜城的一间豪华包间里,灯光璀璨,三个人围坐在雅致的实木园桌前,点了菜,要了瓶红酒。 “子峰,难得请到你呀,这么赏光!”朱帮环满腹心事脸堆笑。 “哦,客气了,朱董事长,应该说难得你一片盛情啊!”峰仔应酬了一句,眼光打量着朱帮环的脸色,觉得朱帮环假意的笑下面隐藏着一丝阴沉。 “哦,你们谈你们的,我可是饿得慌。”思非思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真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不管俩人喝酒,尽管自己先吃起来。 “子峰,你弟弟的事,我还在想些办法,尽量让他早些出来。”朱帮环想通过峰仔的弟弟事,打开话口,见峰仔没有说话,“昨天,我已经安排我手下兄弟,给你母亲送去五万元钱,我一直把你哥俩的母亲当做我的亲娘啊!” “那是你两个拜把子兄弟的事,我哥哥是个重义气之人,你送钱给我母亲的事,他知道吗?”峰仔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哦,你哥哥知道。不过,我是考虑到他担心你母亲病情才告诉的,不然,我又何必呢。”朱帮环笑得有点尴尬,他总觉得峰仔从自己的心里打探到了什么似的。 “朱董事长请我来,不能单单是为了我哥哥的事?”峰仔不想再和他缠下去,直接挑明了态度。 “哦,是这样,我需要你这样的一位得力助手,你看,能否帮我推荐一位?年薪吗是他关阳的三倍。”朱帮环打量着峰仔的反应。 呵呵,思非思突然轻声笑了,“唉吆,给得不少哇!比两倍又多了一倍呀!”思非思显然是在拿午的话茬戏弄朱帮环。 “喔,朱董事长,是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寻找,不过希望有多大我可说不清,还是请你慧眼识贤多多注意哦。”峰仔起身告辞,带走了思非思,留下有些发木的朱帮环只身坐在桌前,手里夹着雪茄烟半天没有吸一口。 思非思带峰仔回到她租住的比较宽敞的楼房里,她困乏了,想香甜的睡一觉。 “峰仔,你去洗个澡,我有些困乏了,想先躺一会儿。”思非思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三把两把拽去小衫、裙子、高装袜,仰面躺床迷朦睡去。 峰仔嗅着浓浓的香水味。脱去衣服。钻进浴室。“挺宽敞啊”峰仔用眼光扫了一圈儿,香水味依然浓浓的,也许爱屋及乌,峰仔渐渐适应了它甚至有点迷恋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淋浴喷头,旋开按钮,任温热舒适分散的水流洒落在头和身。峰仔,一米七七的身高,微胖的国字脸嵌着一双深隧的眼睛,就是微微笑时也透着一股子钢气,雄健的身姿。篮球打得特别棒,是亿香潭集团篮球队主力,见到思非思的第一面就迷了她。若不是当时峰仔母亲的治疗费用困扰他,也许。峰仔一辈子都不会去饮酒,就更不用说和思非思去酒狂饮、去娱乐城迷乱,确切地说,就完全能够抵挡住思非思的招引。无论高兴还是烦闷,他都会在篮球场度过业余时间。酒是色中媒,酒能助兴亦能乱xing,体验在了峰仔身。 在粉红色的双人浴缸中,看着冲击的水波翻滚,把两手叠在脑后,微微闭双目。嗅着迷醉的香味,想起哥哥的案子,凭哥哥的车技不可能出现那样的肇事,有两次峰仔探监时,哥哥被他问道细节时,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不想利落人说的话。想着想着,峰仔迷迷糊糊差一点睡过去。 洗过澡,峰仔身披浴衣,走近席梦思双人床前。看见思非思诱人的身体,的三点式粉红,就觉得心里灼热起来,身体热涨起来。 “小迪,小迪。”峰仔轻轻喊了思非思两声。见她没有答应,只好强忍着。侧躺身搂着她,把鼻子轻轻贴着她芬芳的脖颈,拽过浴衣搭在俩人身,一手伸过脖颈后,一手伸过胸前,下身压在思非思腿侧,浑然睡去。 一觉醒来,日三竿。峰仔两手揉揉惺忪的眼睛。“呵,真舒服啊!”峰仔平躺在床向头贴着床打开两只胳膊,腿贴着床向身下打开,用劲。他看见双人毛巾盖在身,一转身,没有找到思非思。香味浓浓的在屋里迷漫着,他听见哗哗时断时续的水声,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急步走到错着门缝的浴室。 “喔,真美呀!”峰仔情不自禁地叹到。思非思站在淋浴喷头下,两手正搓洗垂肩的黑发,峰挺柔圆,两朵花蕾像红玫瑰似的正欲芬芳吐艳,柔韧的腰肢,水流淌着优美。 “小迪!”峰仔踢掉拖鞋,冲近思非思身前,低头贴紧她的耳边,张开两只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诱惑的身体。 “哦,峰仔!”思非思两手轻轻勾住峰仔,感受他的身体,脸红晕起来。 思非思又娇喘兮兮地引领钢气十足的峰仔到水波翻腾的浴缸中,继续着刚才的激情。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思非思喜欢激情,但是,从来没有忘记交易。好多时候,她要假意承欢、欢乐之至,心里盘算着怎样把握时机获取更大的利益。但是和峰仔在一起却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她只管尽兴飞翔,忘记所有的算计和忧愁,峰仔是她的辽阔天空。 两人回到床,手牵手缠绵地平躺着。思非思转过脸,柔声对峰仔说:“峰仔,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有趣儿的梦。” 思非思又把头侧枕在峰仔坚实的胸前,一手抚爱他的身子。 “峰仔,如果我早遇见你,或许,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若不是武钢那个软蛋子,现在我一定是一个贤惠温柔的贤内助。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讲,还得感谢他,不然,我又怎么会甜蜜地依偎在你身边。造物弄人啊,不,应该说是不怎么样的人在弄人。”她感觉到,峰仔听得很认真,他用一只手轻缓地抚爱思非思的发丝,另只手掌在她的身时停时续地轻按着、摩擦着。 “我从一所财务专科学院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先是在马六子的酒店当服务员。这个马六子五短身材,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却有着二百公斤左右的重量,总是留着光头,眼珠泛黄时常闪着杀机,用蛤蟆肚故意在我身蹭来蹭去的。有一次,马六子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竟然,把我按在他的办公桌,胡乱摸咬,幸好有人敲门搅乱了这个场面。我才趁机夺路逃出去免遭了一场劫难。”思非思黯然叹了一口气。 “这个混蛋。别看他手下有几个打手,如果是现在,有我在你身边,再给他个胆,他也不敢,为了关阳总裁我曾教训过他!”峰仔有些气愤。 “我担心马六子会找我的麻烦,遇见几家招聘的我都没敢去。正想离开这里时,赶伟利汽车集团新成立,招聘人手。我就去应聘,被招聘到财务部当出纳员。这才是刚离狼窝又进虎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武钢。他当时刚从一所名牌大学毕业,被招聘到伟利汽车集团任财务部主管会计。他外表看去,斯文儒雅。一付金丝边眼镜,一身笔挺的棕色西服。打着蓝领结,铮亮的黑皮鞋架二郎腿时露出雪白的袜子,说话慢条斯理,一米七的个头,习惯于低着头,笑起来像是在干笑。”思非思略停了停,理了一下思绪。 “财务部一共男女五个人一男四女,武钢对我最热心,教我操作电脑、制做表格,一时引起了我的好感。把好感当情绝对是一场错误。而我正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思非思笑了笑,“如果现在我爱了你,你会怎样?” “如果现在我爱了你,那你会怎么办?”峰仔也笑了笑,把问题给推了回去。 思非思又接着说,“峰仔,你信吗?在这个时代,我和他没牵过手、没亲过吻,一起工作两个月的时间后,武钢提出想和我结婚。我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第二天,我们去领了结婚证后,中午,简单摆了几桌,晚就在租来的没有洗浴室房子里住到了一块。”思非思有些感触。“唉,糊涂啊。没有经过恋爱的婚姻,就像高楼大厦没打地基,承担的风险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塌。” “峰仔,你能想象吗?住到一起的当晚,匆忙的三分钟后,他竟提出去洗澡,惹得我有些生气,他就一个人只管去了洗浴城。他回到家时接近半夜,我已浑然睡去。更可笑的是,他半个月不和我激情一次,就是有,也不会超过三分钟,然后,匆忙一个人出去洗澡。”说得思非思和峰仔一起“呵呵”笑起来。 “最混蛋的是他为了提升,拿我去讨好丁黑子。集团里举办舞会,丁黑子拉我跳一个晚,他躲回家中。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软蛋子男人,见我回到家,问一声都没有。终于,有一天,丁黑子心满意足地尝到我这朵‘鲜花’,我也知道了武钢不是个男人----一个什么骨头硬不起来、连精神也硬不起来的软蛋子,他得到了提升。我和武钢经常吵架,有一次,他竟然请来丁黑子劝架。”思非思又感叹一声,“可笑啊,可笑之人,我竟然成了可笑之人的陪绑。不顾武钢和丁黑子的劝阻,我坚决和武钢办了离婚,脱离了这个摆设丈夫。” 两人平静了三两分钟,峰仔想和思非思一同出去吃饭。这时,峰仔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峰仔还没来的及听思非思讲她有趣的梦。 峰仔看了一下手机来电显示,“哦,是关阳总裁。”峰仔激灵坐起身,“是我,总裁,哦,明白。” “小迪,我得回亿香潭集团总部一趟,关阳总裁找我有事。”峰仔边说边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看看眼神有些失落的思非思,前,俯身压在她的双峰,两手搂着她的滑润的肩膀,侧脸紧紧贴了思非思脸颊一下,转身匆匆走出门去。 思非思看着峰仔离开的背影,心里那根柔弱的神经像被揪了一下,转脸向拽过毛巾被盖在身,眼睛木然地看着天花板,思绪还没有从回忆中解脱出来。 “小迪啊,从今天起你到公关部班,我知道你和武钢离婚后心里很难受,很不愿意见到他,这可是为你好啊!”丁黑子咧嘴嘿嘿笑了笑,露出牙群侧面的一颗金牙,离开转椅走近思非思,见她虎着脸,伸出右手搭在她的肩膀,“去公关部先做副主任,这可是重任啊,好多人想去,我都没答应呢!”。 “谢谢。”思非思依然虎着脸冷冷地说道,“没有别的安排我走了。” “小迪。我当然还有个安排。”见思非思欲转身离开。丁黑子的另只手搭在思非思的另侧肩膀,色迷迷盯着思非思丰满的胸部。 “总裁,请不要这样!”思非思声音又冷又轻,她不喜欢他,只是,她对眼前这个让她知道武钢是个软蛋子的男人,产生了一丝迷茫,这微细的变化没有躲过丁黑子的眼睛。 “喔,我喜欢你,你太迷人了!”丁黑子右手滑到她腰部紧紧搂住。用嘴胡乱亲她诱惑的脖颈,他的个头不到一米六,着急也费劲够思非思的一双柔唇。思非思长着苗条的身段,一米七有余的身高。转脸躲着他。 丁黑子把思非思连拖带拽地引到套间床,了她的衣服,爬她几乎麻木的身体,“太美了,鲜花啊!”,他嘴里嚷嚷着,两手扳着思非思的柔韧的身子。 “嗯“虽然,思非思一点也不配合,但是。时间长了,她还是产生了一点本能的反应。 这就是思非思认为的不带一点感彩的欲的起始。在她和峰仔床之前,她觉得没有体验过情,有的只是欲,染黑色的欲。 丁黑子一顿忙乱之后,汗水淋漓,用毛巾拭着脸和身的汗水,有点得意地说:“亏得我用了进口‘伟哥’呢!倒像是我被你雇来的似的。”嘿嘿笑着。 “给我换所房子,我一分钟也不想呆在武钢那里。”思非思思想开始转变,她要利用好这个臭男人。 “哎呀,我的小迪。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給忘了。这事儿,我全安排了,不用你操心。”丁黑子觉得他征服了思非思,听她提要求,欢喜万分。“好啊,我给你准备双套的用品。我去看你时也方便啊!”他趁机说出了自己的如意打算。 如果一个人把握不了环境,她完全可以把握自己离开这个环境。思非思没有把握这个环境的能力,她也没有清醒地离开这个环境,而是,陷在其中染在其中。 “小迪啊,一定要陪好马经理哦!”在马六子的富豪大酒店里,丁黑子宴请马六子。 “小迪主任,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富有才干,来,干了这一杯!”思非思眼前这个马六子是这家酒店的经理,他手下有一帮打打杀杀弟兄,他和丁黑子来往密切。马六子身段和丁黑子如出一辄,只是额头有一条五公分长的刀疤。不管多么热的天,他总是穿着长袖。 “小迪的酒,可是海量啊,跟他喝。”丁黑子怂恿着,见两人把酒喝下去,嘿嘿笑了一声。 “马兄弟,够义气,又给哥出了口大气儿,让他关阳好好难受一番!修理他手下是给他点颜色,下回就该修理他啦!”哈哈哈,丁黑子指使马六子安排人暗中打伤了关阳总裁的财务总管,因此丁黑子很得意,觉得这只是利用马六子的开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他借口有事先走了,留下思非思陪酒,酒后又陪马六子到娱乐城跳舞。 “来,喝杯冰饮!”跳舞休息的空儿,马六子虚情假意地递给思非思一杯冰饮。 “谢谢。”思非思接过杯子喝了两口,觉得确实很解跳舞的热,把整杯喝了下去,看着镭射灯光下旋转的人们,心里灼热起来,眼睛朦胧起来。 “小迪主任,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马六子把有些喘息的摇晃的思非思,带到了一个包间里。 “来。躺一下。”马六子把思非思放在沙发,手却开始不安分起来,揉搓着身体无力、欲望神经却无限膨胀的思非思,把她脱得。 “啊----”思非思看着压在她身的马六子在疯狂,她眩晕了,意识到他给她喝了兴奋、**药,好像万条火焰烘烤着她神经。思非思的口被丁黑子的一只胳膊压着,迷乱使她张开了口狠狠咬了一口。 “啊,小美人!”马六子的胳膊被咬出了血,不但没有停止却变得更疯狂,他是个受虐狂!事后,思非思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穿着长袖衫。 往事不堪回首,那些男人跟峰仔比起来都是魔鬼,思非思在想为什么没有早一些结识峰仔呢? “陶伯伯。我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决意离开市政府。想独自开创一片天地,我想成立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关阳诚挚地对陶市长说,“在机关里,我总感觉有劲使不出来,在出外培训期间,就有过这个想法。”关阳以前有过独子创立一番事业的想法,但没有深思熟虑过,只是这回陶佳丽丑闻事件促使他充分考虑du li创业的事。也许有一点家庭的因素在里面,那即是想回避开陶佳丽,回避开陶市长。 “哦。人各有志,强留无益!只是我希望你在本市发展。”陶市长沉着的目光注视着关阳,“哦,你也比较了解咱们市的投资环境。咱们市是国家有名的鼓励投资创业城市。当然喽,我也有我的私心,不希望人才外流。” “陶伯伯,是的,我首先考虑的也是咱们市。”关阳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不想伤害十分器重他的陶市长的心情。 “那就好,哦,对了,有一个大好消息告诉你,我有一位老同学明天到咱们市。是为考察汽车销售投资环境而来。是个大好机会哦!”陶市长轻松地笑了笑,“我觉得你的才气难得,你的运气也很好啊。翻开历史看看要想做成大事,都遵循着一个公式,做成大事需要才气加运气,二者缺一不可啊,只是才气能体现出来是有形的,而运气那是潜在的是无形的。” “哦,谢谢陶伯伯,那可太好了。”关阳觉得陶市长是他的贵人。人欲成事离不开好多人的帮助,只是想到陶佳丽心里又有点特别的情绪。 人们喜欢说“缘”、相信缘分。如果说关阳和陶佳丽的关系是表面已经结束、实际却未结束的恶缘,那么,关阳和林甜甜的相逢绝对是一段善缘的开始。 “关阳啊,甜甜就拜托给你啦!”林甜甜的父亲约关阳来到海边。单独谈谈。“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甜甜自幼在姥姥家长大,在我和她母亲身边的时间很少,她在内地一家有名的美术学院毕业后,才来到我们身边。可是,到我们身边后,却有两次突然晕倒。在香港最好的医院没有得出好的诊断结论,也只是观察治疗。到日本东京医院,听说过两个类似病例,都是经过二年左右的时间后出现了失忆症状。”一阵海风轻轻吹过,俩人边散步边说着。“哦,甜甜一再要求,想留在这里,我想啊她是喜欢了她的救命恩人!甜甜在你身边我是放心的,通过我阅人的经验和陶市长的极力推荐,你是个难得的德才兼备的人。” “谢谢林伯伯赏识和对我的信任与支持。”关阳诚恳地说。 “三千万元投资的事,我已经跟日本的会社总部联系好,当然,我会帮你负责到底,争取一星期内办好。剩下的就看你的啦!”甜甜的父亲侧过脸看了一下关阳英俊的面庞,他觉得甜甜没有喜欢错人,从关阳身感觉到年轻人的朝气蓬勃犹如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 关阳由衷地感谢陶市长、林甜甜、林伯伯。 要想做一个成功人士,首先,学会爱你身边的女人。 “关哥哥,起床了!”林甜甜穿着浅橙色睡衣,走出自己的卧室,轻步走近关阳身边。每天早晨六点,林甜甜都会准时来到关阳的身边。 “甜甜,亲爱的甜甜,我又梦到你了。”关阳睁开惺忪的睡眼,向甜甜轻快地张开双臂。 “关哥哥,想你了,我爱你!”甜甜神采焕发,先是坐在床边,轻柔地趴在关阳强健胸前,把一双柔润的唇吻住关阳激情似火的唇。 关阳的一双唇先是轻轻含住林甜甜的唇和下唇,动情地吸着、夹着、吮着,又触动颤动的舌尖去点击她温软的舌床。 “嗯,关哥哥,你梦见我怎么了?”林甜甜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关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喔,亲爱的甜甜,我做了一个非常香甜的梦,梦见我们一起去大海边玩儿。”关阳坐起身,斜靠在枕,把林甜甜带床,搂在他的胸前。 “我驾车,你坐在我身边,车子在星光下飞快地奔驰。突然,车子两边各长出一只雪白的大翅膀,煽动起来。车子离开地面,向海边飘去,就像《小灵通漫游未来》里的飘行车。”关阳左手搂着林甜甜柔滑的左肩,右手轻缓地弹开林甜甜的睡衣扣,向里面游进去。 “好像飘到空中了,银星像一盏盏的明灯,给我们引路。你高兴地挥舞着双手,想去够身边的星星,你的头发随风散开好飘逸啊!”关阳的左手轻缓往复地摩擦着林甜甜的肩头,右手在她的胸前穿越吊带背心开始游弋。 “关哥哥,我摘到星星了吗?”林甜甜把头倚在关阳脖颈一侧,左手搭在他坚韧的肩头。 “我也挥舞着双手去抓身边的星星,可是,车越飘越快,根本抓不到它。我就急忙用脚点了一下刹车,我俩都伸出两手各抓到一个帽子大小的星星,只是像气球一样轻,都闪闪发光,发出的光线感觉到很柔。我俩把它搂在怀里暖洋洋的。”关阳吻了吻林甜甜的前额,右手在林甜甜的身轻轻游弋着。 “你的梦真美妙,那我们到海边了吗?”林甜甜轻声柔语地问,左脚搭在关阳的右脚。 “车子突然飘进一大团棉花般的云彩里,怎么闯也闯不出去,然后,竟然自己停了下来。我急了,就跟它喊:‘喂,你怎么停了,我还没踩刹车呢?’它就像白龙马似的说起话来,甜甜,你猜它是怎么回答的。”关阳故意卖关子问林甜甜,右手在两朵似乎正鼓劲绽开的花蕾,轻拢慢捻抹复挑着。 “我渴了想喝水呀!”林甜甜的意思是指车子没油了,轻轻地抬起头亲了一下关阳的脸颊,眼神透露着一丝惊喜望着关阳的眼睛。 九百二十四 “嗯!关哥哥!”甜甜突然紧紧地倚住关阳的身体。传更新看她脸泛起一团红晕,眉头略蹙。关阳紧紧吻接她有些娇喘的柔唇,以她的唇做支点轻柔往复摆动他的头,感觉时间和空间的玄幻。 “关哥哥,我们该锻炼、洗澡了。一会儿,你再讲给我听,好吗?”甜甜把脸贴在他胸前提醒他说。 “好,我今天不去集团总部,有的是时间!”关阳亲了一下林甜甜的前额,坐起身,套体恤衫,走去健身房,“甜甜,叠过床,快些过来,和我一起锻炼。”关阳在卧室里只要听到脚步声走来,就知道一定是林甜甜来了,因为他不许别的人进到卧室,当然,包括保姆。关阳把它当成他和林甜甜独特的温馨空间,特别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俩人温纯缠绵是的爱情气氛。 “好的,关哥哥。”林甜甜整理好席梦思床,回自己的卧室换下睡衣,穿一件七分裤和一件t恤,都是浅紫色的。 “关哥哥,我俩打一会儿乒乓球好吗?”林甜甜见关阳正在做准备活动,也跟着弯腰、伸腿、平伸胳膊。 “好啊,看我的,赢你个3:0让你服气!”关阳站在乒乓球案台一端,呵,呵,对准红色球拍吹了两口气,猫了一下腰,把手里的乒乓球在台边往复抛接,拿出一副开战的架势。 “关哥哥,那可不一定哦。咱们打着瞧!”林甜甜不服气地冲关阳笑了笑。来到案台的另一端,左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猫下腰,也吹了一下绿色球拍,眼睛平静地注视关阳的球拍。 一番角逐,先是关阳1:0占优势,接着是关阳假意连连失误是比分成1:1。 “好了,甜甜,我有些热了,就打到这儿。改时间再赢你。”关阳俊朗地笑了,既锻炼了两人的身体又哄着林甜甜开心,他感到轻松兴奋。 “好啊,我随时迎战。哦,我们去洗浴。”林甜甜像一个准时响铃的闹表,只是这声音柔和甜美充满女xing迷人的磁xing。 “喔,好浪漫啊,亲爱的甜甜!”关阳一直喜欢在淡粉色的浴缸里冲洗,看着水面散满的红的玫瑰花瓣,他情不自禁惊喜地喊出来,就进水花里。每天,关阳洗好后,再喊林甜甜进去洗。林甜甜更喜欢淋浴一些。 “关哥哥!”随着林甜甜娇柔的声音轻的像蝴蝶一样飘进关阳的耳中,她美丽的身体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关阳的眼前。 “甜甜!”关阳一点准备都没有,眼神流露出惊喜的神采,但他以为,林甜甜只是喜欢和他一起洗澡而已,就像俩人一起在海边浅水里游泳,只是现在没有保镖注视他们。关阳热情地伸出双臂把甜甜抱到浴缸中。 玫瑰花瓣随波翻转着,散发着丝丝迷人的芬芳,明亮的阳光透过淡粉色的窗纱,洋溢在浴缸里。洋溢在浴室的每一个地方。 “关哥哥!”林甜甜这个深情的声音贯穿了关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像身各处产生了一千万个毛绒绒细菌,各自翻滚摩擦着,接着,聚集起来。一起来痒痒他激情的心。 “甜甜!”关阳侧身用两只胳膊环住头林甜甜的身体。她面对着关阳,用两只娇俏的手扶在关阳两个壮实的肩膀。随着水珠溅起玲珑剔透,任关阳火热的唇吻她的耳垂儿、额头、鼻子、面颊、脖颈。关阳的唇游到她的圆润的下颌、对接她的柔唇,互相吮吸、搅动。 “嗯关哥哥,我有话跟你说。”林甜甜娇喘兮兮挣开他的说道,“我们把冰姐姐的蓉蓉接到我们身边?” “哦,甜甜,是啊,冰儿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如果把孩子交给别人带,冰儿会很不放心,当然,我也不放心,只是,冰儿和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带蓉蓉。一方面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另一方面冰儿不想给你添这个麻烦。”关阳抽出右手抚爱林甜甜的身体,手指自然轻缓地摩沙,左手搂着林甜甜柔韧的腰身。 “麻烦!冰姐姐在我每次晕倒的时候都日夜守护着我呢。再说呢,蓉蓉已经十来岁了,聪明伶俐又懂事,我很喜欢她,在你忙起来的时候,她还能给我做伴呢。”林甜甜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劝关阳,亲了亲关阳的额头。其实,林甜甜内心里是想帮韩月冰和关阳解去他俩对孩子的挂念之苦,关阳又怎么能不了解林甜甜的真实善意呢。“我去跟冰姐姐说,她一定会同意的。我跟她讲我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好了,你会帮我证明的,是吗?关哥哥。” “甜甜,蓉蓉放在你身边,当然最好不过。前些时,蓉蓉和你在一起,她很喜欢你。只是,冰儿和我放心不下你的身体。”关阳想轻叹一下,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不想惹甜甜一点儿不开心。 “嗯关哥哥!”林甜甜突然脸红晕起来,眉头微蹙,眼睛里想溢满了春水流光溢彩,“关哥哥,我有一年多的时间身体好好的了,一定是彻底恢复了呢!关哥哥,你能帮我证明的,关哥哥!”她把整个身子贴紧关阳,贴紧关阳强健的胸。 “甜甜!”关阳激动了,但心里略有一丝犹豫。是啊,六年多的时光,他和林甜甜那么热烈地爱着,可是,在以前,林甜甜的身体不允许他激情勇入,他激情似火时,用镇静克制了他自己,虽然,林甜甜有好多回宁肯不顾虑她晕倒的可能。林甜甜经过一年的时间没有晕倒过已经创造了奇迹,因为日本著名的医学专家曾经说过。如果她的身体能保持半年不出问题就是一个奇迹。关阳时刻没有忘记林伯伯临离开这里时。在海边对他交待的林甜甜的身体状况。 “关哥哥!”林甜甜轻快娇柔地喊了一声,一双白皙的手开始在他身柔滑地摩沙。 “甜甜,哦,甜甜!”关阳虽然被激情冲击着头脑,但依然迅捷地思考了林甜甜的想法,参考林伯伯的话,第六感觉十分良好。他彻底放开了爱的闸门,心潮澎湃起来。关阳把林甜甜抱到浴缸外,两人身点缀着玫瑰花瓣。以前,虽然激情。但他留着一份理智从来没有尽情地放开过自己。这一回,他要好好欣赏心爱的美丽姑娘。林甜甜身的水珠悄悄滑动着晶莹若早晨鲜花瓣的露珠,和着玫瑰花瓣的芬芳,向他招摇着。关阳从她的额头吻起。到她的面颊、柔嫩的双唇,紧紧搂住她了五分钟,接着向下吻,向下,向下,他感觉身体热涨得不能再热涨,呵! “嗯----”林甜甜身体轻轻颤栗着,就软软地轻伏在关阳的胸前。她被关阳猛然抱起在他的身前,她两手勾住关阳的脖颈。关阳一只手拖着她的腰脊,另只手拖住她的膝弯处。没有顾得穿拖鞋关浴室的门,把她抱到床。 “嗯----”天地相接!山水相连!疾风暴雨后,风平浪静,艳阳暖暖的。 “关哥哥,你的梦还没讲完呢?”林甜甜有些疲乏缠绵地倚在关阳身边,被他轻轻搂住,侧脸依在他的胸前。林甜甜伸手拿过一条浅蓝色底儿盛开着朵朵百合花的毛巾被盖在俩人身,她第一次看到关阳的裸身,脸热得像团火。 “甜甜,亲爱的。我的爱,你真美!”关阳满眼深情地望着一脸红晕的林甜甜,好像娇艳的桃花开在春风里;她眼里的情韵,好像清澈的山溪水千转万绕时而腾起几点晶莹的雪浪花。“哦,我真幸福!”是哦。爱情,在白浪宁夫人身创造了奇迹。让瘫痪的白浪宁夫人健美地站起来;爱情,在关阳准夫人身也创造了奇迹,让时常晕倒的关阳准夫人激情地缠绵。 “哦,甜甜,车子停了,我们在白云团里下了车。我把我怀里的星星放在云,你却依然抱着你怀里的那颗软绵绵的星星,两颗星星闪着玄幻的七彩光,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相辉映。我和你紧紧拥抱在一起,俯瞰地面的青山绿水、红花绿草。这时,我们的车子张开了雪白的一对翅膀时断时续地喊道:‘车了----’我们相拥着坐去,车子又轻快地向大海飘去,车子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关阳总裁手里的星星太重了呢,所以我跑不动了。那颗星星和我熟悉,我不好意思说的。’喔,我这才发现我把那颗星星遗忘在白云团里了。这时,车子已经飘到了大海空。”关阳一手搂着林甜甜在她的怀里,另只手抚弄着她的黑亮的发丝。林甜甜微闭着双目,听他讲着。 “我们高兴地站起身,相拥着一起跳入蓝蓝的海水里一起游泳。你怀里的星星是个浮力球呢,你抱着它舒心地游着,拍打着双腿溅起一片雪白的浪花。我却有些游不动了,你把我拽到你身边,就和你一起抱着那颗星星轻快地游起来。然后,你猜怎么着?”关阳问林甜甜,呵呵,轻轻笑出声来,没等林甜甜回答,他又接着讲起来。 “我们在一起亲吻呢!周围的一切都软绵的,岸边的人们不知我们在做什么。再后来,车子带我们飘回了家中,你怀里的星星也飘走了,车子跟我们说‘那是织女星去找白云团里的牛郎星去了’,真有趣儿!”说到这里关阳紧紧搂住林甜甜,呵呵,两人一起笑了。 俩人用过早餐,林甜甜想要给关阳画一张造型素描,她太欣赏他的健美了。关阳刚健的每寸肌肤都诱惑着林甜甜的眼神经。关阳刚脱去t恤衫,他的手机铃响起来,“喂,哦,我是关阳,公安局交警大队?”。 “甜甜,有点事儿,我去处理一下。随时再联系。”林甜甜熟悉关阳,不管事情大小,关阳总是习惯说“有点事儿,他从来不怕事! “峰仔。你和两个弟兄在外面等我!”关阳安排好。径直走进交警大队办公室。峰仔和两个保安站在关阳的车前等候。 “你好,交警同志,我是亿香潭集团总裁关阳,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关阳总裁平静地问道。 “哦,你好,关阳总裁,有件事需要找你核实一下,因此,把你请到这里。”交警解释了一下,“哦。请坐,关阳总裁。”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蓝塑料皮笔记本。“是这样,昨天夜里,有位老妇人被车刮倒后。被人送进中加好医院,现在老妇人还住在医院。老妇人说,她被车挂倒后,摔得恶心头晕;挂到她的车停了一下,随后,逃逸了。老妇人隐约记住了车牌号,经过我们查证,这个车牌号就是你的,而且,有人作证看见现场的肇事车辆牌号是你的。希望关阳总裁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解释。”交警注视着关阳总裁。等待他的答复。 “嗯-怎么会是这样?昨夜,我驾车回家的路,看到街边有位老妇人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我急忙刹车,打开车门关心地询问她情况。老妇人回答说是路有块石子儿险些绊倒她,不过无碍,走路时多注意一些就可以了,还连声谢我呢。”关阳总裁认真地回答了交警,看着交警疑虑的眼神补充了一句,“她说家就在近前,还客气地留我喝茶呢!” 风雨欲来风满楼。回家的路。他想着琢磨着,根据眼前这件事,联想到前几天集团员工车子被盗和保安被打伤的事,关阳总裁感到身边布满了阴云,一斑而知全豹啊。他把取证的事交给峰仔办理。不但要证明自身的清白,还要挖出这件事的指使者或者说幕后黑凶。顺藤摸瓜也许会搞明白保安被打的谜底。 “关哥哥!”林甜甜见关阳回来轻柔地喊道,小鸟依人地扑到关阳怀中,“关哥哥,事情解决好了吗?”林甜甜两手环住关阳的脖颈,腰身紧紧依着关阳的身体,温情的眼睛微微仰望着关阳的眼睛。 “哦,解决好了,是他们弄误会了。”说过,关阳两手轻轻拖住林甜甜的面颊,脸略侧了一下,把火热的唇柔压在她花苞似的溢香流芳的唇。“接着画素描,我们在一起真开心!"关阳不想破坏和林甜甜在一起的良好气氛。 “关哥哥,不如我先给你跳一曲少数民族舞蹈?”林甜甜以她善解人意聪慧的心灵意会到关阳有一丝的愁绪。 “那好啊!看美女跳舞一定很享受。”关阳没有看过林甜甜跳舞,听到她说想跳一曲,当然很感兴趣。 “《月光下的凤尾竹》怎么样?”林甜甜问。 “好啊,我很喜欢这首曲子,我还会唱它呢!”关阳轻轻松开林甜甜,去把音响打开,播放出葫芦丝演奏的《月光下的凤尾竹》。关阳觉得林甜甜真是个聪慧的女孩,她平时注意到关阳特别喜欢这首曲子,他竟然买来舞蹈教学碟片,学会这首曲子的舞蹈。 随着悠扬的葫芦丝旋律,林甜甜婀娜多姿地跳起《月光下的凤尾竹》舞蹈,眼光看着关阳眼睛时是那么传情。关阳坐在客厅的沙发,深情地唱起它。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听啊 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哎 金孔雀般的好姑娘 为什么不打开哎你的窗户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为谁敞开门又开窗户 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 摘走这颗夜明珠 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一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嘿……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一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林甜甜动情地为心爱的人舞着,她是关阳的衷情舞者。关阳待她接近自己身边时就立即把她拥在自己怀中,与她一起改跳起了四步舞。像月光下的水波闪着诱人的光茫渐远渐远。 甜甜在关阳被公安局交警大队叫走后。觉得身体有些乏,回到她的卧室,眼睛注视着床柜的花瓶,想着把花瓶中玫瑰花的花瓣散到浴缸里带来的浪漫,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花是关阳每天从外面带回来的,每次都是一束九朵,使这个卧室时时充满沁人心脾的芬芳。 林甜甜躺在床,微微闭眼睛,回忆这个早晨的甜美爱情,又想到了蓉蓉想到了冰美人韩月冰。联想起韩月冰以前与她的对话。 “冰姐姐,你和关阳那么互相喜欢,为什么没能结合呀?”林甜甜故意把相爱说成互相喜欢,把结婚说成结合。觉得这样不会深深刺激她韩月冰。她想知道韩月冰和关阳之间的所有的一切一切,因为,她爱着关阳。病房里,只有她和韩月冰,她总觉得韩月冰是她的姐姐。因为她的病,韩月冰来照看她,创造俩人的机缘,敞开心扉的机缘。在她患病的时候,除了医院医务人员,关阳只相信韩月冰来照看她。或许,是因为关阳心里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甜甜,你是那么纯真的好姑娘,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点一滴都告诉给你。”韩月冰平静地看着等待她回答问题的林甜甜,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关阳是个非常值得女人爱的人,积极、乐观、向,有着极强的责任心。” “大学毕业了,关阳积极备考英国剑桥大学,而我想工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临来这个市的夜晚,我俩难舍难分的夜晚。 那天晚的月亮。又亮又圆,从东方升起,我们手牵手对着它漫步走去。 ‘关阳,我爱你!’我们站在树荫下,拥在一起。我的脸贴在他的怀中。 ‘冰儿!’关阳轻声地唤我,‘我给你唱首歌好吗?’他见我默然不语。深情地为我唱起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 我们哭了,泪水打湿双眼。哽咽无语,一直相拥到夜深。夜凉如水,他把衣披在我的身。我又担心他凉,就牵着他的手往学校走,话怎么也说不完。 ‘冰儿,到我宿舍谈,好吗?宿舍就我一人,别的同学都已经离校了。’关阳和我商量,我轻轻点了点头,默然应许。 到了他的寝室里,依然,我们吻着吻着吻着;泪水,流着流着流着。 我们躺在他的床,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他激烈的心跳。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世界会因为我们而不再变化。 ‘冰儿,我的爱,今夜睡在我这里好吗?’短时间的静默,我抬起头望着他的泪眼,轻轻摇了摇。学校规定宿舍是不准留宿的,我不想因为我的留宿,给他带来处分,影响他的考学。那样,会让我们终身遗憾,让我难受一辈子的。但我的内心的感觉是多么不想和他离开,那怕和他在一起多拥抱一分一秒。 ‘关哥哥,你送我回去,好吗?’我终于不得不违心地说出这句话。 ‘冰儿!’他没有回答我,我知道他的感受跟我一样。 突然,关阳从下向掀开我的背心,掀开我的所有遮盖,用他的情唇激烈地吮我。‘冰儿,我要你每寸肌肤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冰儿!’他吻着,梦呓似的说着。我轻轻捧着他的头,情绪被他感染了。 ‘嗯,呵。关哥哥!’我娇喘兮兮地呓语。 情爱的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已经难以阻挡。这时的我愿意为心爱的人,付出我的所有所有。 ‘啊!冰儿啊!’他惊叹了,把脸侧贴在我身。我微闭双眼。脸灼热起来。我朦胧感觉他再脱去他的衣服。果然,关阳激情地演绎了他的激动,我触摸到了他脊背的坚韧。 ‘冰儿!我要你!’他的手在触碰我最柔软的神经。 ‘嗯关哥哥!’对关阳来讲,我的反应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激情冲击着我们的头脑,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怀孕的事情,就是想到了也会不顾的。因为这一次,我有了我可爱的女儿蓉蓉,我从没后悔过,因为她是我和关阳真爱的结晶。我是多么爱她。” “冰姐姐,等我身体恢复好了,我来照看蓉蓉,好吗?我很喜欢她。我觉得蓉蓉也很喜欢我。次,她来这里同我玩儿得可开心呢,约好再来找我玩儿呢。”林甜甜见韩月冰眼里快溢出泪花了。赶紧岔开话题。 林甜甜想到和蓉蓉在一起的开心情景。那天,林甜甜带蓉蓉去游乐场里玩儿。 “甜甜阿姨,和你在一起真开心。在姥姥身边,想出去玩儿都不行,只能闷在家里。我好羡慕我们班级里的同学经常出去玩儿呢。可是,姥姥和姥爷的身体不好,姥姥得整天照顾姥爷,也没有办法呀。”蓉蓉在林甜甜身边兴高采烈地蹦跳着。一手牵着林甜甜的手,绽开的笑脸像盘灿烂的向日葵。 “蓉蓉,你想先玩儿什么呢?”林甜甜问。 “甜甜阿姨,我想你带我去摩天轮。”蓉蓉提出了她的第一个心愿。 “好啊,现在,阿姨就带你去。”林甜甜爽快地答应了她。虽然,她担心自己有点晕高,可是,不想因此影响了蓉蓉的兴致。 摩天轮缓缓旋转着。蓉蓉兴致勃勃地手指远方,“快看啊。蓝蓝的大海,海鸥妈妈带着小海鸥自由地飞向呢!”他机灵的眼睛眨呀眨的。 “是啊,小海鸥多高兴啊!”林甜甜感觉有点不适尽量振奋精神,看过,又微闭起双眼。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己。 “阿姨,你不舒服吗?”蓉蓉见状关心地询问。 “哦。不要紧的,不用担心阿姨。”林甜甜声音弱了许多。 “阿姨,我带了好多糖呢,给你吃一块。”蓉蓉说着剥开一块糖,把它放进林甜甜的口中。糖果浓浓的薄荷味立刻使林甜甜的头脑清醒了许多。这以后,这种糖果成了林甜甜出门时的必备佳品,她感谢蓉蓉呢!他俩一见如故,像有一种自然的亲和力把她们拉得很近很近。 玩儿过了一些地方后,蓉蓉依然兴致未减,蹦蹦跳跳,拉着林甜甜的手,来到游乐园的人工小水湖边。林甜甜和蓉蓉租了脚踏船,登动起船桨,看晶莹的水花翻腾,俩人说着笑着。后来,俩人停止了踏动,让船在湖心自己轻轻游荡。 “蓉蓉,给妈妈打电话吗?让她和咱们一起来吃午餐,我给你点你喜欢吃的‘溜肉段’。”林甜甜提醒蓉蓉时间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可是妈妈不吃肉啊!”蓉蓉张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林甜甜。 “那就点你喜欢吃的‘红焖刀鱼’?”林甜甜又建议到。 “可是,妈妈也不吃鱼的。”蓉蓉的话让林甜甜有些纳闷起来。“妈妈只吃蔬菜和水果的。”蓉蓉补充了一句。 “好,那就等你妈妈来到之后,再点菜好吗?”林甜甜弄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好等韩月冰来到之后再说。 “好啊,阿姨想得真周到,得点咱们都喜欢吃的菜才好啊!”蓉蓉的夸奖把林甜甜说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月冰赶了过来。三人午餐吃得很开心,餐桌点了‘溜肉段’和‘红焖刀鱼’、家常凉菜和糖拌西瓜,韩月冰真如蓉蓉所讲的那样没有吃一口肉和鱼,引起了林甜甜的好奇,是身体不允许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吃过午餐,林甜甜和韩月冰带蓉蓉来到一个小风景亭子处,蓉蓉在亭子前玩儿起石子,林甜甜和韩月冰走到亭子里,在长横木板坐下,聊了起来。 “甜甜,孩子很喜欢你呀!你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人啊!”韩月冰夸赞林甜甜。 “蓉蓉。很可爱。招人喜欢呢!”林甜甜夸赞蓉蓉,话题转了一下,“冰姐姐从来不吃肉和鱼吗?”林甜甜疑惑的眼神望着韩月冰。一阵短暂的沉默,韩月冰轻轻叹了一声。 “甜甜,你是这么纯真,纯真的像一潭湖水。如果不是你问起,我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跟你提起。”韩月冰明显的伤感。“甜甜,你也许未曾体验,信仰会给一个心绪不宁的人带来安静、充实。”她看了看林甜甜,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接着说,“信佛让我的心安静如水,不再被杂乱的思绪烦扰。” 韩月冰想给林甜甜讲诉她信佛的缘由。 “妈妈,阿姨。快看啊,我用石子摆的心形多好看啊!”蓉蓉高兴地喊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起身一同去看蓉蓉摆的石子图案。 “妈妈,阿姨,这是我的爱心!祝愿妈妈、阿姨,天天开心、快乐!”蓉蓉见韩月冰和林甜甜走到石子图案前稚声稚气地喊道。 过了几分钟,集团总部打来电话,叫走了韩月冰。 林甜甜就带蓉蓉去了生机盎然的植物园。 “哦,对了,甜甜。还记得那天在游乐园时,你问我的问题?”韩月冰平静下来,主动问林甜甜。 “是啊,冰姐姐,那天,你跟我说‘信仰是一种力量’,信佛让你心如止水。你想告诉我你信佛的缘由。”林甜甜复诉了游乐园的问题。 “我来到这个市一个月后,关阳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如愿了英国剑桥大学经济学研究生院,已经接到了入取通知。这没出我的预料。关阳很有才气啊!他要来看我,可是,有一些手续需要他去办。我俩只好商定,有可能时我去看他。”韩月冰望着静静聆听的林甜甜,“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母亲摔伤了。要我回去帮助照顾。过了一些天,关阳告诉我他去英国的机票已经订好,想来看我,可是,他因为患重感冒卧病在床不能远行。而且,因为想念我,常常彻夜碾转反侧,嘴也起了黄水。” “冰姐姐,那你心里一定很着急?关哥哥要出国留学又患了重感冒,他当然希望你能快点到他身边。”林甜甜分析韩月冰当时的心情。 “是啊,关阳那边急着要我去,妈妈这边又脱不开身。当我好不容易抽开身赶到关阳身边时,已经是在机场了。我们相拥在一起吻着、哭着,全然不在意我俩身边的人们。当时,他竟然不想去英国留学只想和我在一起,这怎么能行啊,我决不能因为他一时冲动而答应他,那会影响他一生的事业啊!就和关阳相约,在他假期时相见。”韩月冰停下来,一只手理了一下两耳边的发丝。 “后来,你和关哥哥在假期相见了吗?”林甜甜似乎有些着急想知道下文。 “没有相见。而且是相见无期啊,直到毕业后来这里。与关阳依依不舍地惜别后,我又回到母亲身边照料她,母亲的身体渐渐康复起来,一星期后,我回到了这里,继续在一家兵工厂班,厂长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对我还算好。把我分到这个厂子那天起,厂里的一个年轻副厂长就迷了我,每天给我写一封情,经常约我出于去吃饭,当然,我都拒绝了他。我这样做,一点也没有减少他追求我的热情,反而,他求厂长去到我父母处说媒。”韩月冰顿了顿。 “一天早晨,我突然感觉有些恶心联想到例假已经过期半个月没来,有些担心起来,就去市里一家医院做检查。担心的事发生了,检查结果是我怀孕了。我不相信它是事实,又去另外一家医院做检查,结果还是一样。我开始忧愁,夜里睡不好觉,思考该怎么办?不管怎样不能让关阳为这件事分心,我不能告诉他。考虑是否该留下这个孩子?我的本心当然愿意留下她,可是,现实不允许啊!这几天,母亲不断来电话催问我对副厂长求婚的态度,因为母亲和父亲很看好他,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竟是老相识。我意乱中决定嫁给他,我知道我这样做,意味着会永远失去关阳成为我永远的痛。但是。却能留住我们的孩子;不会让关阳为孩子的事分心,也许暂时会伤害他的感情,但我深信,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会更幸福。”韩月冰想一口气说下去,见林甜甜给她递过一瓶纯净水,就伸手接过来拧开盖儿,喝了一口。 “有时,我就想,真像人们所说,夫妻是缘啊!半个月后。我和那个副厂长结了婚。没成想,结婚不到二十天,他就和新进厂的一个漂亮的女工勾在一起,在我家中鬼混时。被我堵个正着。场面不堪入目,俩人喊叫着赤条条地搅在一起,气得我甩门而去。之后,他跪下求我原谅,我忍着心痛答应了。可是,没过一星期,他在厂里女宿舍继续和那个女人鬼混,被人告到派出所,民警来抓他们个现行。他俩被抓的事,在厂子传得沸沸扬扬。因此,我决意同他离了婚。 离婚后,我在厂子里工作,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些难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辞职,开办了一家复印社成为后来的星火复印公司。 甜甜,你会想,这些和信佛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后来,我就有了我的宝贝女儿蓉蓉。在这半年之后。给我提亲的、主动给我写信、打电话的络绎不绝,我心绪烦乱。我送蓉蓉到她的姥姥家,我想打拼一番自己的事业。关阳因为我和别人结婚再也不理我。事业紧张的忙碌,加思念关阳和孩子,我的精神有些崩溃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了一本佛教籍,心里顿觉轻松。那就是我信佛的开端。渐渐地,我对佛教籍兴趣越来越浓厚,终于,有一天皈依佛门得法号慧静。我选择了居家修行,因为我心里怎么也没有放下孩子和父母。从此,超脱于男女情爱之外。虽然,难免应酬世俗繁务,但心里却能异常安静。”韩月冰说到这里,平静的目光端详着林甜甜。 “冰姐姐,如果关哥哥还想和你结婚你一定会答应?”林甜甜是在试探韩月冰对关阳现实想法,韩月冰立刻领会了林甜甜的用意,淡淡地笑了笑。“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段岁月一段梦。一个居家信佛、说不定哪一天会到自己喜欢的山中修行的人,哪里还会有这样的闲心雅致呢?”韩月冰的一席话让林甜甜心里安定了许多。 “关哥哥,累了吗,休息一会吗?”林甜甜心疼地问关阳。她在为关阳画素描。 “没关系,不累的,你尽管画。”关阳平视前方的目光镇静有神,他在客厅里给林甜甜画素描作造型。关阳身体蹲坐在地毯,右膝盖微微点地,左小腿直立,左手曲肘支在左漆,右手自然下垂到右脚面。他早就答应好林甜甜为她作造型的,今天的一番缠绵后,关阳提议她来画她关阳的身体素描,这是林甜甜等待了许久的一个愿望。 “关哥哥,马就好了。”林甜甜专心用情地画着自己心爱人的强健身体,她非常喜爱关阳的身体,她觉得关阳身展现着年轻人的阳刚至美。她在画架画着,专注地画着;内心里却用无形的柔爱瞄着,刻画着。前一时期的全国美术展,她的一幅素描作品曾获得了一等奖,题材就是关阳俊朗的面庞。 素描作品完成了,林甜甜扑到关阳刚劲的胸前,她要给他一份激情。又有什么能胜过爱侣间这份真挚玄幻美妙的激情呢!牛郎织女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就有着这种感情的靓丽! “关哥哥,你陪我去买一件玉件,好吗?”林甜甜白皙俏娇的手轻轻摩沙着他刚健的脊背,“是我在电视中看到的,惦记它许久了呢。”关阳的直感是林甜甜要他陪着去逛街,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推辞的,他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做事。虽然,他可以借口安排手下人去买来而不必出去一趟,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好啊,我们这就去。”关阳爽快地答应了。 “关哥哥!”林甜甜娇嗔地一笑,和关阳缠绵地接吻在一起。“嗯” 关阳驾车带林甜甜一起来到一家铺面较大的玉器行。 “兄弟们在门前等我就可以!”关阳命令手下保安,他不想身边跟着一群保安影响林甜甜和他在一起的缠绵气氛。 “关哥哥,君子佩玉呢,你身配带的玉桃玲珑剔透,好美哪!我相信它一定是你的好运符,我感觉你母亲时刻在为你祈祷呢!我想再为你集团总部办公室和咱们的住处选两块玉件,好吗?”林甜甜笑得这么甜美,她相信关阳一定会很高兴,会帮她挑选的。 “当然好!”关阳爽朗地笑了笑。他的甜甜真是有心人,即便是在看电视时,心里也在惦念他,为他祈祷。 “你的办公室就选这件富有气势的‘祥瑞泰山’木化石好吗?”林甜甜选中了一件,高兴地指给关阳看。“木化石祈福辟邪,这件木化石很有一种大气磅礴的气势,愿亿香潭集团像泰山一样宏大壮观。” “是啊,甜甜真有眼光,我也很看重它。”关阳看着林甜甜选中的木化石玉件,一尺高左右,半尺见宽玉质柔滑光亮又不失厚重感。买回去,可以摆放它在老板台的左角处,一定很气派。 九百二十五 原创关阳意识到身边有一团团黑云向自己包围过来尽在 准备向东南亚出口汽车的消息见光以来,关阳的身边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峰仔,把我交给你的事在一星期内全部办好,不要动思非思,走漏动机消息的事就当没有生。”关阳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镇静地给峰仔布命令。 “总裁,上回诬陷你开车肇事的情况,我已经彻底弄清楚了。那位老妇人是富豪大酒店经理马六子手下跟班儿的母亲,就是这个打手受马六子指使,逼着他母亲诬陷你的。”峰仔汇报说。 “好!交警大队那边安排利落以后,马六子的事先放一放。”关阳做事喜欢稳准,他不想对马六子打草惊蛇。 马六子跟他并无过,而且,马六子和他的打手没有勒索钱财的用意。是想搅乱关阳的正常工作状态?搅乱他正常工作状态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件小事不小啊! 关阳想起上午参加一个慈善捐款活动时的一个情景。想一想,就感觉好笑。关阳遇到了像马克吐温的小说《竞选州长》中的场面。当关阳两手把五百万元的捐款牌子在台上高高举起时,三个十岁左右光景的男孩子,穿戴整齐,从侧门走到捐款台上。每人手捧一束鲜花,走到关阳近前,献上鲜花,然后,一起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关阳爸爸,你太伟大了!孩儿们祝你万寿无疆!” 关阳被弄得十分尴尬。捐款台下面出现一片哄笑声。 现场工作人员弄明白情况后,急忙制止,才没有造成更大的麻烦。 关阳走下捐款台时,立刻被记者们团团包围。问的问题稀奇古怪。“请问这三个孩子都是你和夫人所生吗?”,“请问这三个孩子是在国内生产的吗?”,“先生,你怎么看待生养三个孩子违反计划生育的问题?”“关总裁,这三个孩子都是您亲生的吗?”,一片忙乱场面。 工作人员和关阳的手下一起努力解围,才使关阳匆忙离开现场。 一阵忙碌和紧张,关阳坐进自己的奔驰跑车时。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恶作剧弄大了就是一场阴谋。三个孩子献花的闹剧,打乱了关阳的预定演讲计划,也搅散了和接受捐款的灾区孩子合影的安排。 中午,峰仔反馈回来的消息说。三个孩子是受人指使的。是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妇女哄骗三个孩子说,她和关阳总裁是夫妻,她们有三个孩子准备来现场鲜花,只是因为临时有事赶不回来,因此请三个孩子帮忙。上台前。给了三个孩子每人一百元人民币。 峰仔调查的同时,也把情况及时反映给了公安人员,说得记录的公安人员连连笑。而且,到现在。还常有记者打电话到秘处,询问孩子鲜花的来龙去脉。感觉比关阳总裁捐款五百万元的影响大多了。 祸不单行,麻烦也不单行。关阳总裁叫来秘王婵婵。询问上午日本方面的来电情况。市公安局缉毒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 “关总裁你好,我是缉毒处工作人员,有件事麻烦你配合一下,请您下楼一趟。”公安人员冷漠的声音。 仿佛关阳总裁犯了什么罪。 公安人员带关阳来到他的坐骑奔驰跑车前。 “关阳总裁,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有人举报你吸毒,而且,你的车上就常备‘白面’。”公安人员注视关阳总裁的反应。 “不可能!”关阳总裁十分确定地说。 “那就请关阳总裁见谅了,请把车门打开!”公安人员是在命令了。 车门打开后,公安人员开始搜索,车前车后的每个角落都搜索到位,没有现毒品。关阳总裁冷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场面,思索着其中的蹊跷。 “搜索车底!”公安领队出新命令。 “报告,现一包白粉儿。“有位公安人员从车底一个隐秘处拿出火柴盒大小一塑料袋,袋里是白色面状物品。 “关阳总裁,怎么解释!”带队警官注视着关阳说。 “这不是我的,是有人栽赃陷害。”关阳显得很镇静。 “那就只好先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带队警官冷言道。 “警官,这包白粉是我藏在那里的。”就在关阳总裁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峰仔的一个手下喊了一声。 “带走!”带队警官命令,又看着关阳总裁说了一句:“关阳总裁,再会!”。好像关阳总裁就是毒贩,只是暂时证据不足。 警车带走了峰仔的手下,离开了亿香潭集团大厦,往公安局方向开去。 “峰仔,这是怎么回事?”关阳总裁意识到是峰仔急中生智出此计策。 “总裁,我是迫不得已,只好李代桃僵。集团离不开总裁,我知道明天日本方面的商贸代表团就要到来。这边的事我想办法打理,不想它让总裁分心。“峰仔解释道。 果不出所料,关阳总裁太了解他这个重义重情、智勇双全的得力助手了。 “喂,马兄弟,我是丁砚啊,有时间我好好请你。”丁砚阴险地笑了笑。 “哦,客气了,咱哥俩谁跟谁呀!是不是,又要跟我说你那点光辉历史啊!”马六子打趣儿丁黑子。 丁黑子喜欢吹嘘自己的家史,马六子最了解他这一点,另外一点就是喜欢谈女人。用丁黑子常说的话就是“好色乃是英雄本色”,当然。他丁黑子总是以英雄自居。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走遍天下。他丁黑子就相信金钱的能量。想当年,从一文不名,到现在身缠亿万。不容易呀,还不是依靠的钱滚钱,要想得非常之钱,就得用非常之道,就要用非常之人。 丁砚认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说的绝对没错。 他在内地农村时,整天游手好闲。不务农活,喜欢捣腾点港货,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自我感觉活得挺滋润。因为调戏妇女被告到派出所。因此被关了半月的小号,从此,人见人躲,整天灰溜溜的。家乡是没法呆了,就想着偷渡去香港。 把积攒的家底都拿出来给了蛇头。没想到钱到了蛇头手中后,蛇头就没了影,一等就是一星期,真是度日如年呢。 怎么办?当时就了两个狠心誓。一个是偷游去香港,凭什么。就凭命大。另一个是日后一定要报复那个蛇头,要打断他的腿。他不是跑得快吗,打断他的腿让他使劲跑。他丁砚一辈子只想别人对自己有怨气,从来就不想存别人一点怨气。他真就如愿以偿了,凭他自小练就的游泳本领,凭着胆大,凭着命大他就顺水漂游去了香港。 想当年,他只身偷渡来到香港,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三夜,浑身上下被海水得稀烂,好不容易爬到岸上就昏死过去。被巡逻港警送到医院,打了一天一夜的点滴才苏醒过来。天无绝人之路啊,人不该死总有救。 怕被港方遣送回大陆,在医院里只停留了三天,病还没有好,就拖着虚弱的身子摇晃着偷偷离开医院。惨哪,怕被港警遇见,离开医院以后,还得东躲xi zang。两个月后,结交了两个哥们儿,互相拉扯,才算能混饱肚子了。 人说,“两人成狼,三人成虎”,此话不假呀!我们三个哥们走街串巷,今天卖领带,明天卖腰带,后天卖点自己勾兑的保健品,日子过得开始有点起色。 吃饱了、穿暖了,就开始想女人的那点事。用句词儿叫“饱暖思*”啊,说句时髦的话叫做“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说简单点儿就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呗。 嗨,你说我这仨哥们,有一天挣了点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了饭,就去娱乐城唱歌找小姐。结果,我和一个兄弟都相中了一个小姐给自己陪舞,争执起来,借着酒劲儿,动手打了起来,还动了酒瓶子。-_ 我的另一个兄弟,看不下眼,赶紧上前拉架,嘿,这酒瓶子就落在他的脑门上,当时鲜血就淌满了脸,直挺挺摔倒在地昏死过去,这可吓傻了打架的我哥俩。我赶紧拽下我的背心,也顾不上光着上身了,手忙脚乱地给他缠在头上,把他背到一个附近的私人诊所。不敢去大医院呢,怕暴露出身份被撵回内陆。 这私人诊所的医生,见我俩背进一个满脸鲜血死了似的人,吓得直瞪眼,问明情况后说啥也不敢留治,怕人死在他诊所贪官司。这可逼急了我,我亮出身上的水果刀说:“你如果不把我这个兄弟救过来,就让这把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硬是,我逼着他动起手来。医生手脚哆哆嗦嗦,费了两个多小时的劲,才把我这死亡线上的兄弟给抢救过来。 看,人是逼出来的不是。你瞧,这个时侯,就不能想到女人是男人的另一半,而是想到,红颜是祸水呀! 后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我这个受伤的哥们身体才好转过来,只是留下了一个脑后遗症,半分钟左右,头就哆嗦一下,整得我这当时打架的哥俩,着实难受了一阵子,那个哥们儿也从此得了个绰号机灵猴。 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挺长记xing,谁都没去娱乐城找小姐唱歌、跳舞、留宿。但是,也没闲着。干点啥呢,每天夜里就去我们租来房子的附近赌城耍几把,三耍两耍,一个星期下来,我们哥仨竟欠了赌城一大笔债。怎么办?我哥仨坐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 连夜,我哥仨悄悄溜走,不仅欠着房东的钱,还顺手夹跑了房东房里的三套行李,那是担心溜走后暂时没钱租房。就得赶哪住哪愁没行李用,这就叫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啊! 果不其然,我哥仨害怕暴露身份被港方驱逐回内陆,又担心赌城的打手找到我们。就不敢再走街串巷贩卖小货、壮阳药。只好固定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倒卖西瓜,也挣不了几个钱,勉强吃饱饭,夜里只能住在一个木板棚里,这偷出来的行李就派上了用场。这时,我就有吹的了,”怎么样?亏得我想得周到,如果当时嫌麻烦不偷出这几套行李。咱哥仨就得住草窝、住地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因此在那哥俩前吹嘘得意了好久几天,吹,你得有资本呢!唉。只是下雨天,就糟糕了。木棚外面倒是可以用塑料布罩上,赶上雨下大了,棚里地上淌水成流,棚里因此潮的厉害。闹得我们哥仨起了一身的疹子,浑身痒的难受啊!逼得我们又不得不想新招了。 人得有点损招才行啊!我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心计才使我哥仨时来运转走到现在啊! 丁黑子整天想得就是怎么能迅暴富,甚至碾转反侧,想出许多心计又觉得不妥。 哥仨一起抢劫银行。那可是玩命的买卖,去贩卖一批枪支太冒险。倒腾大烟又没有来路,开家娱乐城招些小姐。又没帮会护着我白天愁、晚上愁,终于愁出一个点子。那些富人有的是钱,想他们身上的招,主意打定,开始琢磨。 想办法从他们手中借钱或是逼着他们把手里的钱送到我哥仨手里。借钱不容易,那就从逼他们的路子上想办法。绑架?不是最佳良策,不到万不得以不能出此下策,最好从骗上想出点子。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面对困境无招最难。 苍天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在骗富人的点子上想出了名堂。 我注意到,伟利集团总裁梁伟利的车子经常经过我这里,往返于伟利集团总部和他的轮胎生产工厂之间,常常只带着女秘而不带保镖。 我开始带着我的两个兄弟实施我的妙计。有一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梁伟利总裁的车子在我们木板棚前开过去了,车子上只有他和他的漂亮女秘,他的车后没有保镖车。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啊! 在离开木板棚子六十米左右的地方,公路边堆着废弃的许多杂物和一些垃圾,那就是我们实施我妙计的最佳地点,是我经过两天的踩线定下来的。 傍晚,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刮起了风,感觉冷瘦瘦的。我的两个把兄弟在杂物堆旁已经蹲守了一下午,只等梁伟利总裁车子的出现。我在木板棚里注意着他俩的动静,观察着公路上的变化。 我把预先准备好的一块木板攥我在手里,木板光滑,三公分厚,五公分宽,一米左右长,是我精心选到的。它是我演好这场戏,离不了的主要道具。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梁伟利总裁的车子。公路是沙石路面的,路面状况很一般,有些小坑洼,由于雨下了一天,洼里积满了水。车子开得较慢,开到他俩藏身的杂物堆近前时,一个半米见方的杂物突然闪现在路面上,车子不得不紧急刹车。就在车子猛然停住的时刻,我的两个把兄弟蒙面窜到车前,一人持明晃晃的匕,另一人手持左轮,枪是仿真 持枪的兄弟站在车子正面,身子紧贴着车前身一侧车灯处,用枪口对着梁伟利总裁头部,大声喊道:“下车!都给我下车。” 梁伟利总裁面对突然的劫持,身体哆嗦着打开车门,迈进风雨里;穿着娇衫一步裙的漂亮女秘也哆嗦从另侧车门迈进风雨中。 持刀的弟兄,一手持刀,一手拎着两小卷尼龙绳,早等候在方向盘处车门旁。“手背到身后去,蹲下!”他手忙脚乱地把梁伟利总裁上身捆绑结实。 这时,一米八左右高挑的女秘,背着手被持枪的兄弟推搡到梁伟利总裁身前,上身也被另卷尼龙绳捆绑可个结结实实,嘴里被塞上破旧的毛巾。 “你们要干什么?”梁伟利总裁面色苍白颤抖着说,“你们想要多少钱?” “干什么?要你的命!把你扔到海里喂王八。你这家伙这么一把年纪还守着一朵鲜花。也该让我们尝尝鲜,把小美人给我哥俩好好享用、享用。”持枪的伙计满脸淫笑着伸出一只手在女秘的胸前拧了一把。 持刀的伙计不容梁伟利总裁多说什么,就用一块破毛巾塞满他的嘴,接着。钻进车里,翻出一个黑色小皮包和一个二哥大手机,这一切是按我预先算计好的步骤在行事。 梁伟利总裁被推搡进车里,女秘一脚车门里一脚车门外正要被推搡进车里,这个当口,我在风雨里上穿背心下穿短裤冲到他们面前。 “不许动!放开他们!”我大声喊着,虚张声势挥舞手里的木板快,打掉持枪伙计手里的;持刀伙计手里的匕突然刺中我的左腿。只是这小子的手他妈的太重了点儿,攮得我大腿鲜红的血立刻喷涌而出。 我不顾腿上鲜血直流继续假装勇猛跟那俩伙计打斗,我被打得鼻青脸肿,苦肉计不好用啊。疼死我了。 见梁伟利总裁拖着被绑的身子挤下车,我的两个伙计鸟散逃跑。 我赶紧扯下梁伟利总裁口里的破毛巾,缠在我腿上流血处,感觉脑袋有点迷糊。本来是要装迷糊的,这回却是真迷糊了。却看见梁伟利总裁惨白着脸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我赶紧伸出双手搀扶住他问“先生,你怎么了?” “药,药,救心丸在我衣袋里。”梁伟利总裁颤抖着虚弱的声音说。眼睛示意地瞄了西服左裤袋一下。 谁要说我脑瓜不灵,那准是他脑袋进水了!我立马就明白梁伟利总裁有心脏病。作了。我拖着有些迷糊的脑袋,手忙脚乱地从他衣袋里翻出效救心丸。把小药粒倒在手心里,捂进梁伟利总裁的口中。 我脑袋一阵眩晕躺倒在泥水路上。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时运来时如山倒啊。 结识梁伟利总裁,哦,应该说梁老爷子了,因为他认我做他的干儿子了。总算没白用心计,我觉得我头脑挺不一般。 想当时我昏倒在泥水地里。梁老爷子和女秘俩相互帮忙,费了一翻劲,解去对方身上的尼龙绳。俩人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吃力地把我抬进后排座上。 女秘搭边坐在我身前照料我,梁老爷子启动车子不顾路面有些坑洼不平,把车子开得飞快。 颠簸中,我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里苏醒过来,感觉到女秘担心我从车座上掉下来用身子挡着我。但我依然装晕,想着心计顺利实施,心里有一丝美滋滋的感觉,这有可能是我走入富人阶层的开始啊! 到了医院门前,车一停下,俩人着急忙慌顾不上叫来医生护士,就七手八脚一前一后,把我抬进医院里。 “救命啊!快救救他!”梁老爷子焦急万分地喊道。 听见喊声,伴随嘈杂的脚步声,感觉医生护士来了一群。 “快,送急诊室!”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猜他大概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 我被送入急诊室,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又被送入了手术室。 听医生护士说,可能伤到了大动脉。“这个王八蛋龟孙子,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心想。“我让他比划一下,见点血就行,他下手怎么这么狠。这种游戏下回可不能再玩了,只能玩这一次!“我当时就有点儿后怕了。 在手术室,听医生说只差不到半公分就扎到大动脉了。好险呢!为了演好这场戏差点搭上我这条命。躺在手术台上时就想,就是回老家种地去,也不干这个提头冒险的买卖了。但是啊,人往往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事后过起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时,就得意了,就想“胆小不得将军做”。 说起来,我挺佩服我演戏的本领。 在我住院期间,梁老爷子常来看我,对我这个见义勇为的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希望我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当然,我得装做没有任何要求的样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吗。 “丁砚啊,你可真是难得的英雄青年啊,要不是你,我早就没了xing命。别说歹徒把我扔到海里,就是心脏病作严重了,就要了我的命了。听说你孤苦伶仃、生活困难不堪,我想送给你一笔巨款,你可以用它买所房子置办些家产安居立业,娶妻生子,算是我对你的答谢。”梁老爷子自肺腑地跟我说,见我躺在病床上轻轻晃了晃头。他又说道:“是不是,我说的不能让你满意呀?” “哦,梁伯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救您是我无意中碰见的。我想每一个热血青年遇见这种事情,都会奋不顾身去做的。因此,我没有任何要求,等几天,我的伤好了出院。我还会去做我想做的事儿。”我轻描淡写地说,我可不能让梁老爷子对我产生一点厌恶感,我还得继续加劲,让他深化我在他脑海的优良形象。放长线钓大鱼。 “有志青年啊,有骨气啊!如果你不嫌弃。到我公司来上班怎么样?公司多些你这样的侠义青年不愁不兴旺达啊!”梁老爷子热切诚恳留我。 “梁伯伯,如果公司现在缺人手。我可以到您那里上班。不然的话,我决不会去给您添麻烦。”见时机已到,我抛出了鱼饵,这是我巴望不得的。我的心里再急,也得耐着xing子把戏演下去,等待我出手的最佳时机。 “当然缺人手,缺你这样的英雄,哪个公司添上你这样的英才,都会锦上添花呀!就这样,你的伤养好后,我公司的保安部、销售部、公关部,你随便选,当然你喜欢去别的部门,都可以。“梁老爷子定下了我去公司的主意。 “啊,不,梁伯伯,公司哪里需要人我就去哪里。”我装着听任安排样子。 “好,那你就去保安部好了。销售部的主任年事已高,准备退下来,正想安排保安部主任调任接替。等你出院了,就可以人事调动了,你接任保安部主任。”梁老爷子语气坚定。 “梁伯伯,任保安部主任,怕是有负您的厚望啊,我到保安部工作就谢谢您了。”我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 “哦,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谦虚推辞了。你就安心养伤,我会时常过来看你。”梁老爷子眼神关切地望着我。 “谢谢,梁伯伯,我一定不惜xing命完成好您交给我的公司工作。”梁老爷子不在身边的话,我会呵呵笑起来。一步登天啊! 我知道,我进入公司只是我导演的精彩戏剧里的开端,离成功还有十万八千里。 住院期间,那个被救的漂亮女秘也常来看望我,感激我这个她的救命恩人。 她和我聊得挺投机。别看我长得丑,可是,我有口才啊。不是说,“是人才未必就有口才、有口才就一定是人才”吗?我就是属于后一种情况类型的,我能说道对方的心里去,能把哭的说笑了,能把酸的说成甜的。就凭这,不愁我不能获得梁老爷子的信任,也不愁获得我喜欢的女人的芳心。 女秘报过了自己的姓名,叫宋青青。二十出头,高挑一米八左右的个头,长着一双人见人迷的笑眼,身材丰满*,齐腰的披肩长,飘逸洒脱。 他丁砚知道分寸、懂得进退。他一见漂亮的宋青青身子就有点酥软,可是,这是啥时候,他可不敢造次轻举妄动,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富贵前程。明摆着,宋青青是梁老爷子的身边人,说不准是有更深层次关系的人。小心*烧身呢! “丁大哥,身体好多了,我总惦记你的身体情况呢?”宋青青迷人的笑眼望着丁砚,随手把盖在丁砚身上的毛巾被向上抻了一下。丁砚明白这是表示关心,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好多了,青青,快坐下。”宋青青看着满脸堆笑的丁砚,他的眼睛本来就小,笑得大劲了点儿,就快成了两条缝儿,像用淡一些的墨汁抹了两笔。 宋青青坐在床尾侧面的沙上,绷直着腰,右手中指轻缓地捋了捋头两侧耳边的青丝。病房是单间,是梁伟利总裁特意为丁砚选定的。可以说是医院里条件最好的病房。病房里设有洗手间、浴室和康复健身房及带有*的娱乐房。当然,丁砚从不去娱乐房的,免得传到梁老爷子耳朵里以为他是在这里病号,造成装病的印象。这可是他丁砚最不愿意生的。当然,丁砚是在装,腿伤是明摆着的装不了什么了,不过,他总是称头时常有些疼痛,头疼痛是不好鉴定的。目的吗,是为了进一步加深梁老爷子对他的感激之情,为日后展做好铺垫。 “青青。我这个人就是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恕我问得直白,随便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么年轻漂亮,一定在模特公司工作过,或者,在演艺圈做过事,对?”丁砚是在打探宋青青的来历。想通过她来了解梁伟利总裁,以他对女人的直觉,宋青青和梁伟利总裁之间一定有点儿猫腻。丁砚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比较高明,他是通过夸奖他美貌的的方式来问询的。也就是说绵里藏针。 呵呵,宋青青嫣然一笑。“丁大哥说话就是好听,身边一定有好多女人围着你转?那个女人不喜欢男人们夸奖她呀!”宋青青竟反问回来。 丁砚嘿嘿笑了笑。没有回答,还是等宋青青回答他刚提出的问题。见她只是笑就故意吊她的胃口,“哦,你先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丁砚和宋青青做上了交易。不过,丁砚的这一招还真灵,俩人第一回过招,宋青青就输掉了。就是日后,宋青青和丁砚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丁砚身上有一种隐秘的潜力逼迫着她,迫使她不得不做出违心的事,这就是博弈角度来说的,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我既没做过模特也没进过演艺圈,只是高中毕业后由于家境贫穷,没有再上大学。在家呆了两个月后,就投奔到叔叔身边。当时他在这里建筑工地,我来了之后就去食堂打零工,只是工钱太低了,总想着换个地方。听说一家舞厅招聘舞女,工薪比较高,就去应聘做了舞女。”宋青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望着丁砚,那意思是我说了不少了该你说一些了。 嘿嘿,丁砚笑了两声,“我要是说就一口气说完,总不能中途三停两停的,听别人说话也喜欢爽快的。青青和我一样,都是爽快人。”丁砚这话软硬兼施,既劝着宋青青又给她戴上一顶高帽,效果就是一个,宋青青,你接着说完要说的话再听我丁砚的。 丁砚从床柜上殷勤地拿过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儿,一手递给宋青青。心想,喝口水,接着说。 “唉吆,你看看!我是来看你照顾你的,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来,丁大哥,你喝,我自己拧开一瓶。”说着把接过来的那瓶纯净水给放回床柜上,拿过一瓶没开盖儿的,两手使劲拧开盖儿,坐回沙上,举瓶喝了两口。 “我感觉我有舞蹈细胞,在去舞厅之前,我从来没有跳过舞,就是在学校也没参加过舞蹈活动。可是,到了舞厅,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三步、四部都跳得游刃有余。每天晚上,我都是最打眼的舞女,那些帅哥靓弟,肥人瘦仔,都抢着要我做舞伴,跳到下半夜两三点钟都不会觉得太累。这得益于我在家乡时不顾刮风下雨每天都坚持晨练,形成了好的身体素质。跟我跳舞的那些人夸我说,我跳得很柔韧,跟我跳舞很享受。我成了舞厅的顶梁柱,大家称我是‘一枝花’,意思是说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 后来,舞厅因为我生的两件事,打破了我希望在舞厅长干一段时间的想法,因为,我在舞厅可以挣到较高的月薪,特别是很高的小费。小费挣得多的时候一夜达到两千元,这对于我来讲,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呀!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跟舞厅姐妹相比,我的舞跳得是最棒的,我的相貌长得是最漂亮的,我的钱挣得是最多的,结果,我得到的寂寞是最多的。唉,不如人时,人家笑话你;比人强时,人家嫉妒你。我就选择了,宁让人嫉妒做个强者,不让人笑话做个弱者。 有一天夜里,一位肥仔和我共舞了几曲后。跳累了,让我陪他在包间里喝杯咖啡闲聊,休息一下。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敲门声去开门却怎么也拧不开。当外面人打开门时,有港警站在门前。当时,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准是有人捣鬼想出我的丑,我被罚了款。因为,警方规定,包间的门是不准锁上的,违者罚款。罚款两次就不准在舞厅做舞女了。我很生气,我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讨个说法。后来,我问起这件事时。老板闪烁其词吱吱唔唔,我更加生气。后来从我要好的一个姐妹嘴里隐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两个嫉妒我的舞女合起伙来陷害我,想出我的丑,想逼我离开舞厅。我大怒火,当众责问了那俩个舞女。让她俩给我赔礼道歉,谁成想她俩竟跟我耍泼骂娘,气得我打了她俩每人两个耳光,震住了她俩。事情就算不了了之。从那以后,没有人敢再找我的麻烦。只是心里不满而不敢表现出来,见到我眼神有点怪怪的、皮笑肉不笑的。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产生了离开舞厅的想法。有些客人来舞厅找乐趣时,心手不安分,常常在舞女身上抓来摸去,甚至掐人,更有甚者耍弄舞女,把饮料和水倒在舞女的头上、脖子里、裙子上。保安见没出大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事,整事的人往往都有来头,本身是些流氓地痞,或者是道上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舞女只能吃哑巴亏。因为这个,舞女得找个靠山来罩着自己。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了来舞厅陪客户跳舞的梁总裁,并认他做了干爹。 认他做干爹是因为梁总裁救了我的场。有一天夜里,道上的几个人,硬是拽住我不放,想让我陪他们跳一宿,还对我拉拉扯扯的,故意踩我的脚,急得我跟他们吵嚷起来。他们揪住了我的头,想教训我一顿,舞厅老板来劝架,也没有给面子。眼瞅着我要吃亏,这时,梁总裁出现在我面前,问我:‘宝贝女儿,怎麽回事?’,我立刻就明白了梁总裁的意图,顺势说道:‘干爹呀,有人要欺负我!’这两句话,弄得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惊疑的的眼神。有个反应快的家伙,看样子是个领头的,赶紧赔礼道歉:‘误会,误会,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这几个人讪笑着离开了舞厅。 第二天,我带了厚重的礼品,到梁总裁家中去答谢。梁总裁不在家,他的夫人接待了我。在闲谈的过程中,我听梁伯母说,她俩真的一直没有孩子,我就当即认梁伯母为干妈,喜得她笑逐颜开。中午,留我在家中与她和梁总裁一起就餐。梁总裁在电话里听说这件事也很高兴,特意还约来了几位老朋友一同进餐,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认亲仪式。 干爹和干妈要我离开舞厅这个是非之地,要我陪干妈在家,我答应下来,说过几天就离开舞厅,跟那里的几个姐妹算是惜别。。但说句心里话,我不愿意守在家里,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才精彩。因此算是缓兵之计。 从这以后,我每天都来看望我干妈,离开舞厅只是时间问题。在我彻底离开舞厅之前的半个月时间里,又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是这件事让我立刻离开了舞厅。 舞厅里,舞女与帅哥靓弟生一些*韵事、*之类的,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舞女们表面上光*人、欢笑怡人,往往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虚和寂寞,无处排遣,只是情和欲,欲多情少,能遇上能让舞女动真情的很难得。 有个相貌堂堂的帅哥迷上了我,每天为我献花,与我共舞,与我谈情说爱。帅哥说他是一个公司的部门经理,每天工作很繁忙觉得很累,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只身一人觉得无限寂寞。说他现在,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我架不住他情意绵绵的劝说,动了真情,与他同床共枕起来。唉,谁成想,第三天夜里,我俩在床上正兴致勃勃地亲热时,传来了门铃声。门开了,一个娇柔美丽的女子,进屋后跪在我身前,哭着让我还回她的老公。老天!他竟然有家。 自此,我离开了舞厅。 这以后一段时间,我没有搭理向我大献殷勤的帅哥靓弟,我一时看不清谁是有情有义的、谁是有情无意的、谁又是无情无意的! 丁砚虽不是帅哥,但他要给眼前这个大美女心里树立一座丰碑,一座他精神高大的丰碑。 酒香还怕巷子深,何况他丁砚又不属于酒香之流呢,那就得靠自我宣传,穿帮再说穿帮的! 广告还经常打错呢!但以后丁砚认为,广告虚假宣传,还有名人助力什么品牌形象代言人,被现作假了再解释再取消宣传,那纯粹是糊弄人,大把的钞票早赚到手里了。再有的拿出一副“你有权提问,我有权保持沉默”的无赖相,谁又能怎样?罚款!随便。九牛一毛,无所谓点事儿。嚷嚷是社会的,赚钱是咱们的。过段时间,再换个品牌轰轰烈烈推出,也可以,搞个什么横向联合或者纵向联合之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哪里都要把宣传或者说得准确点儿叫吹嘘,挣得就是时间差。没有那些传呀记呀的,大家知道谁是谁呢?因此,丁砚有他的歪理,企业产品靠宣传,人在社会就得靠吹。 九百二十六. 丁砚虽不是帅哥,但他要给眼前这个大美女心里树立一座丰碑,一座他精神高大的丰碑。(1_1) 酒香还怕巷子深,何况他丁砚又不属于酒香之流呢,那就得靠自我宣传,穿帮再说穿帮的! 广告还经常打错呢!但以后丁砚认为,广告虚假宣传,还有名人助力什么品牌形象代言人,被发现作假了再解释再取消宣传,那纯粹是糊弄人,大把的钞票早赚到手里了。再有的拿出一副“你有权提问,我有权保持沉默”的无赖相,谁又能怎样?罚款!随便。九牛一毛,无所谓点事儿。嚷嚷是社会的,赚钱是咱们的。过段时间,再换个品牌轰轰烈烈推出,也可以,搞个什么横向联合或者纵向联合之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哪里都要把宣传或者说得准确点儿叫吹嘘,挣得就是时间差。没有那些传呀记呀的,大家知道谁是谁呢?因此,丁砚有他的歪理,企业产品靠宣传,人在社会就得靠吹。 “想当年,我在内地的时候,上学时,成绩顶呱呱,年年是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只是也和你一样因为家里贫穷,我又太懂事体量家里的父母,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硬是没有去报到,而是,坚决地走上社会靠打工给家里挣些钱贴补两个弟弟上学。”丁砚说着,边打量宋青青脸色和眼神的变化,他要靠与宋青青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同样求学经历。来求得感情上的共鸣,拉近二人的心里距离。出门要看天,说话要看脸。丁砚说完这番话,他要看宋青青的反应。 “是啊。丁大哥因为体谅家里才没上大学呀,学习那么好,真可惜呢!”宋青青叹了口气,为丁砚玄虚的经历,眼神路出一丝惋惜。 丁砚见宋青青ting同情他,眨了眨一对眯缝眼,接着说。 “我舍不得穿好衣服、好鞋,挣到的每一分钱都交给爸爸妈妈。我太心疼他们了。有时,邻居着急需要帮忙,我连饭都没吃完就赶紧过去,不顾天气炎热汗流满面。帮助他们把活干好。 后来,我路见不平,打伤了一个痞子。 这个痞子的父亲是我们那儿公安局副局长,他仗着他有个当大官的父亲,胡作非为。经常酒后闹事。有一天下午,在市面上,这个痞子喝多了酒,摇晃着身子搂住一位漂亮女士的上身。说什么也不放手,吓哭了她。 我路过那里。正巧赶上,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我握紧拳头。冲到那小子身前大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一个弱小女子,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小子酒气熏天嚷嚷道:‘小样的,敢管我事的人,还没出生呢。我就不放开,你小子想怎么样?’这个小痞子不但不放手,还跟我叫上了劲儿,而且,还用嘴去叼那位女士的肩膀。 我挥拳上去,三拳两脚,打得他鼻血直流,眼眶发青。他趔趄了一下,趴在地上,嚷嚷,‘杀人了,杀人了。’拿出他痞子的本xing,耍泼放赖起来。 我一看情况不好,赶紧离开那里,家也不敢回,就连夜搭乘一辆运化肥的农机四轮,去了外地。从此,开始了一段漂泊生涯。”丁砚说完这一段,故意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宋青青。 “丁大哥真是侠肝义胆啊!这次,我和干爹也多亏了你呢!干爹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呢!干爹说一辈子都感谢你。我也要,感谢你一辈子呢!”宋青青面lumi人的微笑,感ji地说。 “那里,那里,梁伯伯和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谁遇见都会拼死相救的。”丁砚表面上客气着,实际上,话里话是他丁砚不顾生命拼死勇为的。 “后来呢?”宋青青有点着急想知道丁砚玄虚出来的人生经历。 丁砚内心十分得意,他感觉通过他俩的闲聊,既知道了梁伟利总裁的身家情况,又给自己在宋青青心里树立了狭义形象,日后,也不愁传到梁伟利总裁的耳朵里,更有利于自己的下部打算。他真想找空无一人的地方,大笑一场,人生啊,就是一出戏,谁演的好,谁就能得到喝彩! 再后来,我就到偏远城市的一家公司里做保安,不到半年,就被任命为保安队长。又过了三个月,根据这个市的实际放眼国内市场,我提出了一个销售建议。经理和销售人员及财务人人员觉得它可行,就认真研究了一番,开始实施。这个建议实施后,仅一个半月时间,就使公司的营业额提前达到了季度指标。为此,公司经理准备任命我为副经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痞子的亲戚,来这个城市出差,见到了我。为了避免给家里添麻烦,我一狠心,决定来香港发展。 我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艘来香港的轮船,才算脱离了那个痞子的影子。” “丁大哥,因为行侠仗义帮那个遇到麻烦的女士,惹得你东躲xi zang的,后悔吗?”宋青青探询地问。 “后悔?哦,不,我一点都没有后悔。就像这次打跑歹徒一样,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让我见到一次,就会拼上他一次。”丁砚提高嗓门故作十分镇静地说。 “丁大哥,我真佩服你,从小就崇拜像你这样的侠士,总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宋青青一脸羡慕的表情。 丁砚的见风使舵、见缝插针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说得好听就是会审时度势,充分把握时机。丁砚觉得在宋青青心里树立他精神丰碑的目标已经圆满完成,而且。她要乘势而上,把戏演得更精彩,来收获意外之功。 当他听到宋青青这么佩服他、羡慕他,希望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哥哥时。眼睛笑得又眯成了一条缝,“是啊,我也多希望有你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漂亮妹妹。” “丁大哥,那以后你就做我的大哥、我就做你的妹妹!”宋青青ji动地伸出一双***的倩手,握住丁砚的一双皮糙肉厚的短手,“大哥!” “妹妹!” 一场游戏一场梦! 梁伟利总裁的夫人也经常来看望丁砚,但每次都是在干女儿宋青青的陪同下。 梁夫人很感ji丈夫和干女儿的救命恩人,当她从宋青青嘴里听说了丁砚侠义勇为的生活经历后。就打心窝里欣赏他,经常在丈夫和宋青青面前夸奖丁砚。只是宋青青认丁砚为哥哥的事,暂时没有提,她不知道梁夫人态度会怎样。不敢冒然说出来,她想找个机会再把它lu出来。 一天中午,阳光普照。梁夫人和宋青青俩人在家吃午餐。 “青青,明天,丁砚就能出院了?”梁夫人问。 “是啊。干妈,他可是遭了不少罪啊!明天上午,再做一遍体检,就可以出院了。”宋青青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干妈,我觉得你ting喜欢他的。”宋青青装做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喜欢他?那当然。这么侠义的青年。就算他不是你和你干爹的救命恩人,也让人佩服喜欢啊。”梁夫人扶了一下耳边的眼镜tui儿。慈祥地笑了笑。 “干妈,你那么喜欢他,我认他做哥哥怎么样?”宋青青故作打趣儿神态,眼睛眨着,看梁夫人的反应。 “那好啊,这样,我岂不是又有了一个像样的干儿子了吗?”梁夫人语气平缓中带着欣喜。 “干妈,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为你完成了这个心愿呢!”宋青青轻松地一笑 “你这个孩子,你喜欢他做哥哥,偏又兜了一个圈子,把我握绕进来,在公司里学的越来越猴精了。”说着,呵呵笑起来,“那就正好赶他明天出院的时候,像回事地摆几桌,一方面答谢他为他出院接风,另一方面举行个认亲的仪式。” 俩人边聊边吃饭,明天,认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梁夫人准备晚上告诉梁伟利总裁。 晚上,梁伟利总裁听说后,也很高兴。他跟梁夫人说:“丁砚是个难得的侠义人才,我准备重用他,要好好培养他,他将是日后公司的顶梁柱,辉煌的顶梁柱。” 第二天中午,在一家豪华的大酒店,一场盛大的感谢和认亲仪式正在举行。 “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我的救命恩人、侠肝义胆的勇士丁砚,在医院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康复出院了,而且,将加入我们伟利集团公司工作,任保安部主任。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一阵热烈的掌声后,梁伟利总裁接着说:”还有一件我十分欣慰的事,那就是从今天起,丁砚就是我的义子。希望大家为我掌声热烈祝贺!“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丁砚在大家的一再鼓动下,在酒桌前站起来,右手端杯,说道:”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承meng大家的厚爱,给我机会说几句。我想说,见义勇为是我应该做的,放在大家身上,大家也会义不容辞地去作的,总裁这么过奖我,心有不安。“一阵热烈的掌声,丁砚接着说:”另外,我想说的是,总裁这么信任我,任命我为保安部主任,我将不辱使命把它做好,不辜负总裁的殷切厚望和大家的热切希望,还望得到大家最诚挚的支持。“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丁砚真得意呀!但他努力平静自己,让脸上只挂着一层微笑,说道:”当然,让我今生感到最荣幸的是,从今天起,我就是德高望重梁伟利总裁的义子,我将对义父像亲生父亲一样,尽心孝顺到老。“ 是啊,从第二天起,丁砚将走马上任伟利集团保安部主任,特别是将以伟利集团总裁梁伟利总裁义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到现在为止,丁砚的心计已顺利实施。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完美效果。他觉得,他绝对是个奇才,以前只是被阴差阳错地耽误了,现在。她要开始大展身手了。 古人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丁砚要大胆地济自己。 人欲难填,丁砚想要的不仅仅是富贵生活了。 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他要过喝五吆六的权贵生活。 丁砚通过自身的经历,觉得心计太重要了,他要进一步实施新的心计,谋求更大的利益。 丁砚正式走马上任。接替了保安部主任的职位。 太阴,太阳。孙子兵法上这么说。丁砚辛勤工作的表面的现象,谁又能看透他的居心呢? 每天,丁砚都是早来晚归。甚至,逢公司召开重要的会议或有重要的活动,他就住在公司的值班室里。 三个月一晃而过,丁砚的努力没有白费,得到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并且,获得了这个季度的工作优胜奖。 一天,他听说手下的一名保安孩子升学,缺一笔钱。就把他叫到他的办公室。 “你好,主任。有何吩咐?”保安以为是有工作要安排,有些拘谨地站在门里。 “哦。快请坐,是有点事。听说你正在为孩子升学的学费犯愁?”丁砚坐在工作台后面的椅子上,右手拖着下巴肘部支在桌子上,笑眯眯地打量保安。 “谢谢主任关心,是的,我正为孩子的学费犯愁。”保安似乎听出了丁砚话中的意思,坐在门里墙侧的沙发上绷直着上身,说话的声音有些低。 呵呵,丁砚笑了笑说:“兄弟,有啥事尽管说,你把我当哥就行,你犯愁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哦,是这样,我已经为孩子筹集到了三万元,还差二万元。我正在为此事犯愁,经常夜里睡不好觉。妻子时不时的就埋怨我,一家三口吃不好穿不好的,一到用钱的时候就更发愁。数落我供不起孩子上学算个什么男人,气得我昨夜没有回家睡。”保安一脸沮丧地说:“丁主任,不怕你笑话,我知道打老婆儿是没有出息的男人干的事,可她说话也太难听了,太伤我的面子了。打了她,主要是因为她到邻居家讲究我,我挣不来钱就ting憋气了,哪个男人不想多挣点钱,让老婆儿和孩子穿得溜光水滑的,壮男人的脸面呢?”保安有点ji动起来,“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家里的事,俩口子商量着办多好啊,何必一点子事弄得纷纷扬扬,有啥用呢!”保安脸有些涨红了,他猜测老婆可能找丁砚告了他的状,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无非是想让丁砚能理解他的苦衷。 丁砚笑了笑心想,看来家务事往往像根绳索把男人牢牢地缠起来,欲动身不能,整天为一家人吃饭穿衣、供孩子上学东挪西借,还奢谈什么男人的事业啊!看来,家这种东西,对于想成功一番事业的男人来说,可不能急于趟这滩子水。 “哦,你老婆不跟别人说孩子升学缺钱,她怎么能借到钱呢?”丁砚劝说道,“这样,我刚发了三万元的季度奖,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拿去应急用。”丁砚慢悠悠地说,扫了一眼保安,保安正难堪地绞缠着两手。 “丁主任,那怎么能行?我怎么好意思用您的钱?”保安原以为丁砚把她叫到办公室要数落他的,不光老婆可能告了他的状,有可能还有上回的事。前两天,和同事们聚堆喝酒时,保安对丁砚得到三万元季度奖很眼气,发了一大堆牢骚,说什么,活是大家干的,好处他丁砚一个人得了,有能耐,他一个人把公司的保安工作都干下来,再说了,得奖金还不是仗着他是梁伟利总裁的干儿子的份儿。 当保安如梦初醒地接过丁砚手里的三万元钱时,感动得涕泪横流,要不是丁砚一把拉住他,差一点给丁砚跪下。 “丁主任,以前,我就听说你很侠义,还有点半信半疑,心想‘这社会,哪里去找这样的人’,现在,我是真信服到心眼里去了!”保安一番感慨,“大好人呢。我如果不好好效命丁主任,我还叫人呢!” 丁砚因为这件事,深得保安部手下的一致好感,仗义疏财爱护部下的名气传遍了公司。这是他想要的效果。干点啥都得付出点努力、用点心计。想要提高自己的名声也得费番心思才行,广告效应带来的利润有时无法估量啊! 名声是什么?对于丁砚来说,它将是他不断获取公司权力的至尊法宝。 宋江怎样?还不是舍得花钱,把钱花在了刀刃上,得了“及时雨”的美名,后来以此笼络了一帮兄弟,建立了水泊梁山王朝。 王莽怎样?不也是戏演得很成功,表面上勤俭为官。仗义疏财,居心里暗藏权谋收买人心,待机而动,威呈天下。 。不怎么看,评,还是没少听的!《水浒王莽称制》类的,丁砚还是熟悉的。 一年后,公司有三个去夏威夷休假的指标。其中一个,安排给了丁砚。这个指标的安排,大家一点争议都没有,都觉得他讲义气。重感情,工作勤恳。没啥说的! 丁砚听说后,心里美滋滋的。这不但是一个指标的事儿,难得的是,表明他在公司和大家已经融成了一团,已经深得大家的信任了。 然而,另两个指标在部门主任之间,确掀起了一场风bo。原因吗,拟定的三个部门主任争执不下,都想去夏威夷休假观光一番。 看到这种情形,丁砚要忍痛割爱放弃这次去夏威夷的指标,要把握这次美化自己形象的大好机会。 “干爹,我不想因为夏威夷休假指标的事,影响同事之间的和气,我考虑再三决定放弃去夏威夷。”丁砚来到总裁办公室,一脸平静地对梁伟利总裁说。 “是啊,这是个难得的休假好机会,可是,没预料到会出现争执指标的事,他们有点不像话。如果,你能主动放弃这次休假,是解去了我的为难。好,谁让你是我义子呢!”梁伟利总裁说着,走到丁砚身前,伸出右手,亲切地拍拍丁砚的肩膀算是赞扬和对他的欣赏。 事后,丁砚总结到,这次主动出击,做得太对太及时了,太让他兴奋了。因为从梁老爷子的神态来看,假使他没有提出放弃休假,梁老爷子感到难解这个问题到一定程度时,也会劝他放弃 去夏威夷。 公司的同事们听说之后,背后里都夸奖丁砚是个利益面前不争不抢顾全大局的大好人。这不又是他丁砚想要的吗? 金黄的月亮冉冉升起。 歌舞厅内,镭射灯光芒mi离。 dj舞曲节奏ji烈,舞者疯狂地摇身摆动。 丁砚的两个把兄弟把他约到这里,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 “大哥,我们哥俩的钱又花光了,你是不是多给一些?”额头上横着一条刀疤的挤着眼睛,“你上会给我哥俩那点钱,还不够吸粉的的呢!那比你啊,腰缠万贯,相吸就吸。” “是啊,大哥,你可别忘了我俩,你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咱可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满脸雀斑的说。 丁砚皱了一下眉,嘿嘿,又赶紧干笑了两声。这一段时间,他没少给他俩钱,只是,他觉得这两个小子有点故意祸害他逼他呢。不就是因为他俩想让丁砚帮忙在伟利集团求个职位,没答应吗?不能答应啊,如果这俩小子果真在伟利集团上班了,一旦嘴口把握不住,把弄假骗梁伟利总裁的事,给lu出一点儿,就全完了,不但富贵享受不了,弄不好还得去蹲大狱呀!真到了那时,可就会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啦! “他要是狼,我就得是虎!无毒不丈夫啊!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心黑手狠。”丁砚发恨道。 “哦,都是自己兄弟,哪能说外话,缺钱就吱一声,就是大哥缺钱花,也不能让俩老弟难受啊!”丁砚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嗯,这样,我给你俩又带来一万元,怎么样?” “大哥,你这点钱,还不够我俩妞的小费。”刀疤十分不满地盯着丁砚,“我琢磨着。丁大官人是个场面人,怎么地也会给我哥俩拿个五万六万的。”刀疤的话里带刺了。 丁砚见刀疤拿话损他,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丁砚现在红得发紫,到哪里都是被夸奖和赞扬包围着。现在。他竟然被自己的两个把兄弟耍弄,而且,步步被逼,就差恼羞成怒了。丁砚转念一想,不行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就算把舌chun咬出血也得忍。 他了解他这两个兄弟的脾气秉xing,你要是给了他俩三万。他俩就会得寸进尺,管他丁砚索要十万,因为他俩会想:丁砚有的是钱啊,不卡不出油啊! 嘿嘿。丁砚皮笑肉不笑,“两位我的好老弟啊,有我吃面就有哥俩吃米的份儿,这样,我把我身上给公司办事用的两万元都给你哥俩花。过几天。我再给你哥俩准备点儿。”丁砚的肝都气疼了。 丁砚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俩提出的要求,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本来丁砚就担心他俩。怕他俩有一天不管是故意的还是说走了嘴,把他导演的戏给揭穿了。那可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这才像大哥说的话。那我哥俩就等你的好消息!”雀斑脸阴阳怪气地说,眼睛眯了眯斜了丁砚几眼。接着,雀斑脸和刀疤鱼贯地离开了舞厅,不知又到那里找乐子去了。 见到雀斑脸的眼光,丁砚ji灵打了个冷颤,身上好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分明是显示出这俩小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榨干他丁砚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丁砚下定了决心,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一定要收拾掉他俩,他觉得他一定会想出一条稳准的心计来。丁砚的牙咬得紧紧的,眼睛恨得眯成了一条缝。 三天后,丁砚要开始实施他的除害心计。 下午,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在一所精神病院的院长室里,沙发上,坐着院长和丁砚。 “哦,丁主任,伟利集团和我院友好多年了,在我院当年遇到资金极度困难的时刻,亏得你义父鼎力相助,无偿捐给我院壹佰万元,才使我院得以顺利生存至今啊!”两鬓斑白的院长感恩地说道。 “哦,应该的,公益事业吗!我义父会这样做,我也会这样做的,都是义气中人吗!”丁砚要捐一笔钱,试探地望着院长。丁砚是比较了解他的,他没少到伟利集团去化缘。这个院长爱钱,而且,大钱小钱皆收无误。应该说是贪得无厌。 “是啊,都说丁主任是个顶仗义的人。”院长的长脸上也眯起一双细缝眼,看不出是不是在笑。他的话应该说是在暗示着什么,丁砚很明白,不过,他正是利用这一点而来。 丁砚拿出一张存折,起身,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老院长。 “哦,这贰拾万元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心意,请务必收下。”丁砚满脸堆笑。 “这怎么好意思呢?丁主任果真名不虚传呢!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时,敬请直言。”院长似乎意料到丁砚的心事似的,表面上客气着,实际上是在打探丁砚的交易目的。 丁砚从来没用到过这里,今天匆匆而来,又捐赠贰拾万元,属于人反常态必有其故啊。老于事故的院长自然而然地意识到。 “老谋深算呢!人老奸,马老滑啊!果然哪!”丁砚心想道,“哦,都是家里人。既然院长这么说,那我就不好意思再转弯抹角了。”丁砚见院长没有推辞收下存折,心里就有底了,拉着院长的手坐在沙发上。“是这样,我经常被两个精神不正常的我的家乡人纠缠。这两个人,每次见到我就胡言乱语,满口大哥长大哥短的,威逼我给他们钱,还动手动脚的,又一次险些打伤我,还经常到我们集团门前找我闹事。我想请院长给收治一下。” 院长一点都没感到惊讶,笑了笑,“收治精神病人得需要家人和证明人履行手续签字呢。” “哦,我这两个老乡是我的堂弟,我可以签字。另外,我公司的一位保安可以证明。 帮人于平时。用人于一时。丁砚是谙熟此道的,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帮铁杆手下。别说需要一个证明人,再多几个,丁砚一点都不会含糊。 几天后的夜里。丁砚的两个把兄弟又把他约来舞厅。只是。这次丁砚带来两名手下保安。 舞厅门前,醉醺醺的刀疤和雀斑脸见丁砚丁砚不但不给钱,还挑衅骂他俩精神病,顿时气恼和丁砚拉扯着动起手来。 这一切都是丁砚按照他的心计来的。 这时,精神病院的医护车赶在他们身前,车上跳下来五个彪形大汉,不由刀疤和雀斑脸分说,用绳索把他俩捆绑起来。 “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啊!”刀疤和麻雀脸听明白被捆的原因。胡乱大喊大叫。 没人搭理他俩的喊叫。围观看热闹的人们袖手旁观。是啊,有哪个精神病人说自己是精神病的呢。 从此,丁砚去掉了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只怪那两个家伙,不识形势,看不出门道,应该说躲丁砚还来不及,竟然往枪口上撞。 得意呀。丁砚! 下一步,放开手去干事,他要的是青云直上! 每个女人,不论相貌平平还是赛过天仙。都喜欢被夸奖。这样说来,又很多时候。美女虽然喜欢帅哥靓弟,却常常陪伴在丑男人身边。 因为丑男人知道自己长得啥模样。要想打动美人,就要不惜一切地发动嘴巴攻势。 不是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吗?丑男人要通过口若悬河的语言进攻,让美女相信他绝对是她衷心不二的悦己者。如果再加上感恩的成分,丑男胜算的概率将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再让美女产生几分崇拜,胜算将会超过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感恩+赞美+崇拜=打动美人的芳心。丁砚觉得他现在完全具备了打动宋青青芳心的条件,除非睡熟了,不论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丁砚都在算计着下一步怎么往上爬。 三年的苦心算计没有白费,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爬上了伟利集团第一副总裁的位置。 应该说,丁砚得意洋洋才对。但是,偏偏不是这样,虽然他经过三年的苦心算计爬上了第一副总裁的位置,心思却更重了。 他得万分小心守护住这个得之不易的位置,他现在可是总裁的候选人呢,他要在时机来临时冲击总裁宝座。 落日西斜,天边一抹红霞。 梁伟利家中,丁砚与宋青青俩人边吃晚餐边说笑着。 “大哥,再过三天,干爹和干妈就会回来了。”宋青青喝了一口红酒,面色红润,爽快地说道,“下午,我给干妈通电话了。听干妈讲,他们在国外那边玩得很开心。” “干爹和干妈玩得开心,我也觉得轻松开心了许多。”丁砚假意应酬,“公司里的事忙啊!” “吆,瞧你说的。干爹不在家,你是公司第一副总裁,你不忙谁忙啊?别人想忙还排不上份儿呢!”宋青青是在夸赞丁砚,妩媚地jiao笑了一声,举起杯子,“来,大哥,为你的春风得意干一杯。” 宋青青的心情有点兴奋。 “好,就凭这么别有风味的晚餐,也得多喝几杯。”丁砚也兴奋地举起酒杯,自打他进公司以来,还没有放量喝过一次酒。 为了他最深的心机,他表面上显得爽朗大方、随意自然,内心里却有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担心。 丁砚要小心着说好每一句话,做好每一件事,唯恐被公司里的人在梁总裁面前说出点他的坏话。 他每天依然生活在赞美声里,但他不敢陶醉,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一瓶红酒喝空了,宋青青又打开一瓶,给俩人倒满杯。”大哥,这是我上星期去英国时,特意为你带回来的。来,再干一杯!” “好,干一杯!”看着宋青青一饮而尽,丁砚也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哦,酒ting有劲啊!”丁砚心想。 “青青妹妹,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的白马王子啊!”丁砚随意打探道。 “别提那个小白脸了,一个一点风度都没有的家伙。”宋青青骂她的男朋友,“和他彻底了结了,都过去了。一年的时光,浪费我的青春啊!” 丁砚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然引起宋青青的一大堆感慨,就有点后悔。 “青青妹妹,都是我乱说话,让你扫兴了。我罚酒。”丁砚说着把满杯酒倒进口中,嗝了一下,咽进肚里。 ”大哥。你是我最佩服的男子汉,是个真男人!”宋青青脸色更加红润,像一朵mi人的鲜艳桃花,盛开在春风里。 丁砚越看越陶醉。宋青青早就mi住了他,只是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心计的完成,他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自己内心最能冲动的原始**。 “青青妹妹,那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你。他一定是眯了眼、昏了头啊。”丁砚ji动起来,“青青,你是我见过的美女当中最光艳夺目的,是我心中最漂亮的美女。” “大哥。男人如果有你这种气度,哪个女人会不投入他的怀抱呢?来。干掉这杯酒,这酒是咱俩的知音酒。”宋青青非常兴奋。“大哥,人生难得一知音啊,我给你唱首歌。” 丁砚把两只短粗胖的手在xiong前响亮地拍了几巴掌。 “山青青, 水碧碧。 人生难得一知音” “唱得好,青青妹妹不仅仙女般的漂亮还多才多艺啊!”丁砚用劲鼓掌夸赞道。 丁砚真想把面前这位让人垂涎欲滴的jiaonen美人,搂在怀里,轻歌曼舞。但他没有,他太矮了。如果和宋青青在一起跳舞,会有一种大人领着一个小孩子似的感觉。 他没有喝醉,感觉喝得正好,看着兴致勃勃的宋青青,有些心潮澎湃。丁砚知道宋青青的酒量,他远远比不上她。 丁砚的第六感觉告诉他,似乎有一场艳遇正发生在他身上。但他不会冒然行事。 “青青,你有些喝多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他在试探宋青青,来证明自己的感觉。 “大哥,你真好,不但侠义勇为,而且,还知冷知热很会疼人。”宋青青的眼里*mi离,闪着xing感su人的光芒。 宋青青站起身,假意趔趄了两下。 丁砚趁热打铁赶忙上前,伸出两手迎面扶住了宋青青的腰身。 宋青青装喝多了酒摇晃着身体往自己的寝室走。 丁砚搀扶着她的柔韧腰肢心情像潮水般涌动,感觉身体热涨起来,恨不得把宋青青一把搂入自己的身子里。 十多步的距离,丁砚感觉天地般久远。 “青青,来,先躺一会儿。”丁砚把她的上身放倒在chuang上,又把他的两手放在宋青青***的小tui下面,想要抬它ang上。 “大哥,你真好!”宋青青jiao声道。 丁砚感觉收到了来自玄幻空间的youhuo信号。 看着眼前u身的招引,他ji动万分地wen起她的tui来。 “嗯,呵,大哥哥。”宋青青声音轻柔地jiao喘。 丁砚心花怒放,他收到了发动**总进攻的美丽信号。 他有些喘着粗气,涨红着脸,口转移了wen的地带。 丁砚两手扶住宋青青的两侧肩膀,看着眼睛微闭面色红晕的宋青青,俯身wen她的饱满的额头、wen她的双眼、wen她的两侧面颊和她的秀美的鼻子。 “嗯青青只管jiao吟着。 丁砚wen上了她的上chun、下chun,把口压在了她滑润的双chun上。一只手就去mo索她的身子。 丁砚时而含住她的chun,时而舌尖去搅动她的柔软的舌chuang,头ji烈地摆动着,往复旋转着。 “嗯,嗯”宋青青如果想说些什么,丁砚都不会给她机会的。 像一只饥饿的狼,躲着猎人,绕过陷阱,费劲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捕到了盼望已久的丰盛美味。 t!。 九百二十七 九百二十七 丁砚的右手mo索在宋青青的ji烈起伏的身体上,用拇指和食指弹开她小衫的一排三个镶钻扣子,手就开始放肆地抓mo,找寻you人的春水岸边的hua蕾。txt电子书下载** 啪,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的声音。 俩人猛然停住动作,猜测是发生了生么事。 喵--喵--,虚惊一场,原来是猫宝宝。 丁砚的口就从她的脖颈wen下去,s型地wen下去。 丁砚脑袋hun热,只觉得在一潭温泉里下陷陷在深深的柔柔里。 呵呵,丁砚不知道宋青青为什么突然笑起来。 呵呵,呵呵。 他抬起脸来有些惊诧,望望似乎笑开hua了似的宋青青甜甜的脸,猜测是否是他颤动的舌尖痒痒了她,但总觉得不像。 喵-- 他顺着叫声看看chuang尾,宋青青的猫宝宝正用舌尖tian着她的脚心。 瞬间,热涨转变成了恼怒,心里骂着“***”。他忍着xing子把猫抱出去,真想一脚踩扁它,是它搅扰了他和宋青青的美事。 回来带上卧室的men,见宋青青还躺在chuang上笑着。 呵呵,呵呵,像招了魔。 丁砚不想在耐着xing子等,他迅疾脱去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在chuang边。又*着冲向宋青青春光耀眼的青春身子。发疯似的拽去她的mi你裙,望着粉色三点式,浑身热涨miluan起来。 铃铃铃,家里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丁砚急匆匆三步两步跑去客厅电话机旁,看都没看,拽去了电话线。他正*攻心,烧得饥渴难耐,热胀得昏天黑地。 他要疯掉了。 丁砚匆匆忙忙赶回宋青青身边。 她已经翻身趴在chuang上,*的粉色三点式像一朵春日里的鲜hua,youhuo着丁砚笑得眯成两条缝的眼睛。 她静静的,不说一句话像一朵草原上的鲜hua,开在和风细雨中。 “青青妹妹,青青妹妹。”他爬上chuang,嘴就凑近青青耳边,喘着粗气急切地喊她。 “大-哥青青猛然翻过身子,把hua蕾颤在他眼前。“是干妈的电话吗?” “不是,是有人打错了。”丁砚撒谎道。 他忙luan地关掉了他的手机,又去关掉了宋青青的手机。 呵呵,呵呵。宋青青笑着,笑着。 丁砚低头顺着宋青青的眼光望了一眼他的身体。 呵呵,呵呵。宋青青依然笑着,笑着。 他不明白她这回是为什么笑呢?笑他身体各处都是短粗胖的样子? 丁砚顾不得想许多了,拽去宋青青的最后一点遮掩。 呵呵,呵呵。宋青青的笑让他觉得有点茫然失措。 就是他压在她柔软的身上时,宋青青笑声如故。呵呵,呵呵,呵呵。 丁砚的脑袋都快要炸裂了。 五分钟后,当他耍熊地趴在宋青青身边时,宋青青笑得眼泪都在眼圈里了。 丁砚没有一点成功感,和nv人在一起时,头一次有这种男人沮丧失败的感觉。 他感觉有点伤面子了,趴在那里默然想着心事,想找个机会,一定让宋青青品味到他男人的霸气。 叮铃叮铃,men铃响起。 丁砚急忙穿好衣服,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从men上的‘猫眼’看去,men前站立的竟然是公司第二副总裁朱亮亮。怎么会是他?他到公司的半年时间里,只到过梁伟利总裁家中一次。无事不登三宝殿,朱亮亮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 men打开后,朱亮亮站在men口开始急急的说话,“丁总裁,不好了,出大事了。梁伯母失踪了。” “我干妈失踪了?”丁砚满脸的疑huo。 “是啊,我刚才接到梁总裁的电话才知道的。那边发生了海啸,当时,梁伯母正在海啸发生区。”朱亮亮解释道。 “怎么会是这样?我干爹还说什么了?”丁砚没有礼让朱亮亮到客厅,因为宋青青还luo着身子趴在chuang上,或许还在吃吃笑呢。 “他给家中、你和青青的手机都挂了电话,都没接通。他说他感觉头晕得越来越厉害、心跳虚弱的很,让你和我抓紧时间赶过去。”朱亮亮一双浓浓的剑眉紧锁着,看得出来他的心里一定急得像着了火。 “好,你先去公司,我准备一下随后就到。”丁砚打发走朱亮亮,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不去理宋青青。用双手摩沙着额头,想理一理思绪。 “怎么了?用过人家就不理了?”宋青青穿好衣服走出她的寝室,坐在丁砚身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发丝有些散luan。 丁砚看都没看她一眼,嘘了一口气,“干妈遇海啸失踪了。” “啊,怎么会是这样?”宋青青满脸的红晕顿时被瞬间的惊疑冲淡了许多。 飞机穿过厚重的云层,向异国飞去。 丁砚心事重重,反反复复算计着可能发生的事。侧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微闭的宋青青,身上就有了一丝反应。不争气的家伙,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就是着了火都得忍着点儿呀。 飞机平稳地着陆。丁砚和宋青青、朱亮亮一同走下飞机的悬梯。 “怎么没见到干爹?”宋青青顿时有点不祥的感觉。 没人理会宋青青的问题,都只顾往前走。 他们三人赶到梁总裁住的宾馆时,没有见到梁总裁的身影。从服务员处得知,梁总裁因为昏mi已经被送去附近医院救治。 三个人匆匆忙忙打车赶到医院,走进梁总裁的病房。 “干爹!”丁砚抢先第一个进men故作焦急地高声喊道。 “丁砚,你们过来了。”梁总裁胳膊上扎着吊针,声音虚弱。 “干爹,你感觉好些了吗?”宋青青急切地探身问道。 “你们坐。”梁总裁没有回答宋青青的问题,脸色苍白,眼光有些呆滞。 “请问,哪位是病人的家属?跟我到医务室一下。”护士看着三人问道。 “我是。”丁砚抢先回答。 丁砚随护士来到医生办公室。 “哦,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值班医生问。 “医生,患者是我的义父,他没有亲生子nv和其他的亲属。”丁砚解释道。 “是这样,患者需要立即做手术,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医生的眼光注视着丁砚。 “那么,预计手术后的效果会怎样呢!”丁砚询问道。 “这种病做手术的风险极大,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六十。而且,即便手术成功病人的生命能保住的话,常常会思维hunluan、言语不清,而且,日后再犯病的话,抢救成功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医生详尽地解说。 “即然这样,为了抢救我干爹的生命,不能再拖了。”丁砚一副难过又急切的样子。 丁砚的真实心情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老爷子的病会有这么严重,喜的是梦寐以求千载难求的机会不期而遇了。他在考虑算计公司的最高权力问题。 公司里,他丁砚是第一副总裁,而且是梁老爷子的的义子,应该无可厚非地代理总裁职位,那也得小心点为妙。丁砚时时提醒着自己,唯恐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在手术协议书上签过字,丁砚装着一副十分抑郁的样子,回到病房。 “怎么样?”朱亮亮着急地迎面走到丁砚身前。 “需要立即做手术。”丁砚故意提高嗓men慢声说,恐怕梁总裁听不到。 “青青,给我拿纸和笔来。”梁总裁睁开微闭的眼睛,声音比刚才听起来更虚弱些。 梁总裁平时对自己身体的恶劣状况是比较清楚一些的,听见丁砚这么说,十成就明白了九成。他要对公司有个安排,给公司员工们一个最高权力人选的jiao待。 “青青,我说你写。”梁总裁略有些喘。“公司各位同仁:从即日起,公司一概事务由丁砚副总裁全权代理,朱亮亮副总裁协助办理。望各位同仁忠于职守、精诚合心,支持丁砚副总裁和朱亮亮副总裁做好公司里的各项事物。” 梁总裁签上自己的名字,签上年月日。两手虚弱地分别握住丁砚和朱亮亮的手。 “公司的事,就拜托给二位了,万望你们精诚合作,做好公司的事。别忘记关照好青青。”梁总裁望着丁砚和朱亮亮,说到宋青青时,目光就停在丁砚的脸上。 “干爹,我用生命作担保,一定做好公司的一切事情。”丁砚抢先发誓,有点ji动。这点ji动是真实的,表面上是因为梁总裁对他的信任,实际上,是因为他将成为伟利集团的代理总裁。他多么希望现在就坐在总裁办公室的转椅上,颐指气使啊。他可以品味那些鲜hua一样的美nv啦!梁伟利的手术即便是做成功了,和植物人有什么两样,他丁砚最辉煌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总裁,只要我朱亮亮还有一口气,就要为伟利集团的生存和发展而拼搏。”朱亮亮发自肺腑誓言道。 “干爹!”宋青青的眼泪滑落下来。 病西施什么样没见过,眼前满脸泪痕的宋青青让丁砚十分动心。 “青青,要照顾好自己。”总裁关切地说。 窗外刮起了风,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 丁砚觉得宋青青tun部的弧线那么柔美,mi你裙下白皙的tui那么xing感。他感觉手指有点麻酥酥的。 夜里,伟利集团大厦灯火辉煌。 丁砚代总裁坐在总裁室的转椅上,双手扶着椅把,整个身子靠在高高的椅背上。他悠闲地转动着,得意地微闭双眼。上任三个月,公司运转的还不错嘛,丁砚觉得他天生就是总裁的料。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是遭的罪也太***多了点。差一点连小命都搭上,苦尽甘来,也该享受享受了,要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梁老爷子吗,撒手尘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他糊里糊涂的连个人都认不清、话也说不清,不等死还等什么呀? 嗯--好安逸呀!这个宋青青人高欲强也太难满足了。 丁砚不觉想着昨晚的情形。 “青青妹妹,来,干掉这一杯!”丁砚坐在餐桌的一侧,高举起杯,邀请宋青青。 “哥哥,真是个豪爽人,干!”宋青青举杯和丁砚撞杯,满杯红酒仰脖而进。“哥哥,我越来越佩服你,你比干爹还有办法。这个月的公司销售额是上个月的二倍呢!” “喔,青青妹妹,今天不谈公司的那些事,咱们只谈喝酒,我很佩服你的酒量。”丁砚眼睛盯着满面春风的宋青青。 “好,哥哥,今天一定喝个痛快。”宋青青爽快地说。 丁砚见桌上的红酒空瓶了,就起开他特意准备好的红酒,给两人斟满杯。 “青青妹妹,这是我从法国托人捎来的,特意为你准备的。来,干一杯。”丁砚劝酒道。 “哥哥,真是个有心人,什么时候都想着青青妹妹。干杯!”宋青青探身和丁砚撞杯,杯中酒在撞击时,溢出杯口。 “哥哥,我知道你很要强,刚代理总裁,想给大伙干出个样看看。不过,也得爱惜点身体啊,可别像干爹似的只顾工作累坏了身子。”宋青青关心地说。 是啊,可不能像梁老爷子似的。丁砚想,该找乐子就得找乐子,人生就像一场梦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财还不是身外之物,给谁攒的呀!遭了那么一番罪,为的啥呀? “是啊,头三脚难踢,捋顺了就好了。还是青青妹妹心疼我啊!”丁砚望着动人的宋青青,“我心里一直想着青青妹妹,青青妹妹那么漂亮早就mi住我的心了。” 丁砚这话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一个月来,他想把工作nong出个样来。有两次回来青青不在家,他只好去了娱乐城消遣。 俩人不到一刻钟,喝光了瓶中的红酒。 只是这一次,宋青青望着丁砚脸上非比寻常地灼热起来,那根柔软的神经痒痒的像猫宝宝tian她的脚心。 此刻,丁砚浑身胀热,嗓子像冒了火,一股身体的本能之火。 俩人都喘息急促起来。四目相对,意luan情mi。 这种春酒,果然如朋友所说啊,立竿见影。 ”哥哥,我喝多了,浑身热。”宋青青有些忍不住了。 “青青妹妹,我扶你回寝室休息。”丁砚暗自得意,望着身前的美nv,心急如焚。 丁砚经过电话时拽去了电话线,回到宋青青的寝室带上了men,关掉了两人的手机。 “青青妹妹!”丁砚扑倒在宋青青身上。 “嗯--哦--”宋青青任他ji烈地恣睢,甚至本能地渴望他更ji烈。 喵-喵-喵- men外宋青青的猫宝宝叫了许久。 宋青青精疲力竭*着地趴在chuang上,侧脸贴在chuang上,懒得去理她心爱的猫宝宝。 这春酒的劲头真猛烈啊! 丁砚身子累得散了架,平躺在chuang上,两手在脸上面摆nong着宋青青的bra。放在鼻子前嗅一下,赏玩着它,粉yanyan的,似乎带着宋青青特有的体味。 丁砚临离开时把宋青青的那只bra装进公文包,当成他男人自豪的战利品,带走了。 丁砚会想着和宋青青在一起的ji情情形,得意地浅笑了一下。 他拽开老板台的chou屉,伸手拎起一只粉yanyan的bra,拎在鼻子前嗅一嗅。像只警犬在识别气味,丁砚有些陶醉地点点头,又慢慢地摇摇头。 丁砚把bra放在原处,眼光盯住了它近前的一盒朱古力糖果,这是逛cheng人保健品商城时见到,买下来的。 一粒入口,强力催情、威猛无比,字样写得ting邪乎,能比那瓶春劲十足的特制进口洋酒啊? 去找宋青青?她去参加一个酒会了。嗯--,对了,窝边有草,何必luan跑,就找“雪狐”,她经常表现得ting有点那个意思呢! 过了一会儿,绰号“雪狐”的年轻nv人被叫到总裁办公室。 “总裁,找我有事安排吧?”雪狐问,剪发柳叶眉,脸白如雪,一袭白衣。小衫和一步裙上没有一点装饰。 “嗯,新的人事表清单打印出来没有?”丁砚打量着眼前这位和自己身高差不离的娇小nv子,眉间的一颗美人痣格外显眼。 嘻嘻,雪狐轻轻笑了笑,左手假意挡在嘴前,眼光显lu出一丝勾人的色彩。 “总裁,那份清单上午给你了呀!贵人多忘事啊。”后面这一句是小声说的,却也完全能让丁砚听清楚。 “哦,可是给忘了!坐吧,这几天加班辛苦了。”丁砚假意道。 嘻嘻,雪狐就坐在老板台侧面的沙发上。看来有点长聊的架men儿。 “总裁更辛苦!”雪狐眼光有点点mi离。 “你丈夫快回来了吧?一个人要多注意身体啊。”这时候的关心让她感觉到其中的打探意味,回来会怎么样?不回来又会怎么样呢? “哦,谢谢总裁关心,他感觉在那里疗养效果比较好,准备再呆两个月。”雪狐有些抑郁地说,“唉,别人撞车竟然把他吓丢了魂,整天身上出冷汗像个病人似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哦,如果感觉好,就在那里多呆一些时间,可以让他再续个病假审批单,公司这边,你俩不用担心。”丁砚轻描淡写地看着她。 “都说总裁侠义体贴人,果真这样啊,总裁真是个贴心人!”雪狐感觉到说走了嘴,雪白的脸上腾起了一朵红云。 这朵红云红在雪狐的脸颊,痒在丁砚的心尖,像有一朵蒲公英轻轻随风飘dang,悄然粘在他心尖。 丁砚缓缓站起身,剥开一粒催情朱古力的外皮,走到雪狐近前,想递到她手里。 嘻嘻,雪狐张开涂抹得红红油润的小口,略仰了一下脸,接朱古力滑入口里。 丁砚又剥开一粒催情朱古力放到自己的口里,坐在雪狐的侧面,转身对着她,细细咀嚼着、品位着,得意地等待着。 嘻嘻,雪狐略扭转身子,脸对着丁砚的脸。四目相对,眼神胡luan地jiao叉着,绞着,胶着。 “总裁的糖,真好吃呢!”雪狐赞叹道。 “那好啊,你愿意吃就好,我这里还有许多。”丁砚陶醉地瞄了一眼雪狐。 几分钟后,雪狐眼神miluan起来。 “总裁,我身上好热啊!”雪狐的柔软神经燃烧了,烧得她坐立不宁,她要往前冲。 “是啊,我看你的脸色红得厉害,没事吧?“丁砚一手搭在她的肩膀,另只手去触mo她的前额。 “哦,喔-”雪狐的轻淫感染了热胀起来的丁砚。 他把雪狐拉入怀里。 疾风暴雨的绞缠,mi幻的喊叫。 一阵忙luan后,雪狐疲惫地穿着她的衣服。 “总裁,我找不到我的。。。。。。”雪狐软绵绵地说。 “哦,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它已经化成鸟儿飞到它应去的地方。”说着,丁砚就从西服ku袋里拽出一只碧绿的bra,嘿嘿,“就把它当做珍贵的礼物收藏在我身边吧!” “啊”,丁砚突然瘫软在转椅上。 雪狐哪里还有一点心思想那只bra。 “怎么了,总裁!叫救护车?” “不!”丁砚是被累垮了,虚弱地伸出手在chou屉里mo出一小瓶白面状东西。 雪狐明白了,立刻倒它在锡纸上,却又一不小心把它都翻洒在地上。 雪狐nong洒了白粉。 丁砚哆嗦着身子伸手又去mo找。 令丁砚惊讶的是雪狐蹲下身子,用食指、中指和拇指捏起散落的白粉面,凑近鼻子前。她也竟是瘾君子! 两人过足了瘾,都容光焕发起来。 雪狐没有再提bra的事,颤动着身子走出总裁办公室。 雪狐走后,丁砚左手从chou屉里拎起这支碧绿的bra,凑近鼻子前,嗅了一下,陶醉地微闭起双眼。 “嗯-” 丁砚点点头又摇摇头。 电话铃响起。 “喂,嗯,我就是。”丁砚听出是道上的一个哥们,这个地面上的帮会会长。 “丁总裁,明天晚上有个party,请赏光捧场啊!”电话那端冷冷的口wen。 “没说的,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丁砚赶忙答应,他想结jiao这帮人,以备不时之需,至少,他不想得罪这帮人。 第二天晚上,丁砚虽然很忙,他还是准时到场应酬。 简单的开场白仪式后,那个道上的哥们把他介绍给大家伙。 旋转的镭射灯,mi幻的色彩,一个小个头的nv子与丁砚同舞。 “唉吆。”舞nv被踩了脚,趔趄了一下扑在他怀里。俩人胶着在一起摇着、晃着。 刺鼻的香水味冲着他的鼻孔,舞nv的xiong紧紧贴在他身前,他感觉身子有点热胀。 舞nv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口就凑近他的耳边,含住他的耳垂,用舌尖逗nong着。 丁砚感觉突然千万条痒痒虫聚在一起,在他的心尖上和脑神经上蠕动。 “丁总裁,不想请我喝杯咖啡吗?”舞nv撒娇地说。 “好,我正想着请你喝咖啡。”丁砚假意应酬道。 舞nv牵着丁砚的一只手,穿过嬉闹的男nv人群,走进一个幽暗的包间,只是墙上亮着两盏一红一绿小彩灯,一圈沙发,一个小茶几。 舞nv叫了两杯咖啡,悠然地点上一颗烟。 “好了,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舞nv对服务员吩咐道。 舞nv浓妆yan抹,嘴chun涂得黑紫。大v领小衫,lu出两点杏黄色xiong罩,直勾丁砚的眼。 舞nv*的眼光在丁砚身上扫来扫去。 嘘,烟圈飘在丁砚脸前,渐渐地散开周围。 “丁总裁,怎么没见你带夫人?”舞nv嗲声嗲气地问道。 ”哦,我觉得单身也ting好的。”丁砚先为自己没有妻子圆说了一下,免得尴尬。 “吆,你看我做你夫人怎么样啊?”说着凑近丁砚身边,把烟头扔到烟灰缸中。“会长让我好好陪你呢,我想你不会是个木头疙瘩,不懂人家nv人的lang漫吧?” 舞nv伸出舌尖小猫似的tian着丁砚的脖颈,看她的反应。 来这个鬼地方,竟然被会长崩去三十万元钱,说是每周举办一次patty,成员都要集资。 丁砚的嘴就凑去youhuo的bra前,拱着,鼻子嗅着它的气味。 舞nv的手在他的衣服里游走起来,直到抓住他的敏感神经。 “喔-”丁砚浑身灼热起来,他像炸yao包被引燃要迸发了。“啊-” 他的手疯狂退去舞nv的拖裙,和她在茶几前jiao缠在一起。 屋外的音乐换成了迪斯蹦,震撼着每个角落,透过包间men震撼着他俩。 丁砚拽去了舞nv让他倍感youhuo的杏黄bra,塞入他西服ku袋里。 嘻嘻,呵呵,舞nv像是完成了使命,得意地笑着,全没了刚才的娇媚劲。 “人都给你了,还相中小妹身上的什么东西尽管拿。”舞nv戏nong地说。 突然,丁砚瘫软在沙发上,脸上渗出一层汗珠。 舞nv惊叫了一声,冲出包房,找来了会长。 “切,少见多怪,饭桶!这点小事都搞不掂。”就从跟班那儿要过一只小针管,掳起丁砚的西服袖子,扎上,注射。 丁砚精神焕发起来。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回男nv绞缠之后,毒瘾会迅疾发作。这一次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兄弟,多亏你赶过来,刚才难受死我了。”丁砚感ji地说。 “大哥,见笑了。手下不明事,欠管教,多多包涵。”说着哈哈大笑。 嘿嘿,丁砚尴尬地笑了笑。 铃铃铃,丁砚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喂,什么?”丁砚面色难看起来,挂断电话,对身前的会长说:“会长兄弟,公司二楼失窃了,只是丢失的文件包里除了钱、票据,还有那个,没法报警啊。” “切,我当是啥子大事,就jiao给兄弟吧!再说了,到我这个地盘上撒野,是没把兄弟放在眼里啊。”会长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果然如道上的哥们所言,丁砚丢失的工作手提包和一部笔记本电脑,回到自己的手中。 丁砚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meng面人怎么就这么熟悉他办公室的情况?没偷别的值钱的东西,没去翻他的各个台柜,只是拽开了他老板台中间的chou屉,lu着一堆型状各异的xiong罩,散发着香水味和一些说不出来的气味。办公室没有一点被翻过杂luan的痕迹。 丁砚两只胳膊杵在老板台上,手拖着下巴,想着想着,眼睛眯成两条缝。 有点来路啊,为了偷取公司商业机密吗?不对。如果是那样,窃贼应该把目标放在策划部办公室。为了钱吗?更不对,包里有几张银行卡,里面钱倒是不少,偷取也没有用,密码在他脑子里啊。 丁砚猛然瞪圆了一下眼睛,有人在算计他。平日里一直都在在算计别人,这一回是被别人算计了。知道包里有白面的只有雪狐,俩人鬼hun犯毒瘾时,一起用过,雪狐?她为什么会充当会长的帮手。 丁砚不寒而栗,现在是被人玩nong于手掌心。 铃铃铃,老板台上的电话想了。 “喂,我是丁砚。哦,院长客气了,有什么事吗?”丁砚猜想精神病院院长是否又向他要钱。 “丁总裁,刚才又过来三个人要求见那两个精神病人。哦,当然,没有丁总裁的同意,我怎么会答应他呢!”院长慢声细语地回答。 “院长做得好,过几天,我过去时再给你准备五万元。”丁砚有些心烦气躁。 撂下电话,他又抄起电话给会长打电话,他要表示感谢。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 “会长兄弟,多亏你帮了我的大忙呢,我安排手下给你送去一张支票,一点心意,还望笑纳。‘丁砚心里骂着娘嘴上客气着。 “丁大哥,太客气了不是。我要不收下,好像我嫌少了,那就多谢了,改天请你喝酒,到时赏光啊。”会长不冷不热地应酬。 撂下电话,他立即派人给会长送去一张支票,五十万元。 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丁砚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找‘雪狐’撒气,这哪里是只狐,简直就是一只吃里爬外的狼。 丁砚拎起那只碧绿的bra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摇摇头,眼里lu出一丝凶光,接着,又嘿嘿笑了。 帮人耍nong我,我要让你尝尝耍nong我的滋味。 夜晚,丁砚安排公司加班。当然,这一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雪狐”。 “丁总裁,找我有事安排?”雪狐扭着身子凑到丁砚侧面,嬉笑着,眼睛溢彩流光,无限媚人。 “哦,宝贝儿是不是又想吃糖了?”丁砚耐着xing子逗nong。 “丁总裁的糖果真好吃呢!”雪狐的身子紧贴在丁砚身边。 丁砚剥开一粒强力催情朱古力,送入她张开的口里。这一次,丁砚没有吃。 嘿嘿,丁砚阴险地笑了笑。 几分钟后,雪狐脸潮红起来,微微娇喘了。 “总裁,热哦!”雪狐欲mi的眼神若一汪秋水,水bo颤颤。 丁砚起身搂她在自己的怀里,由着口在她的雪白的脖颈上luan拱,两只手贴在她身子上随意抓mo。 “喔-嗯-”雪狐两手环在丁砚的腰际,有点mi幻,瘫软在丁砚身上。 嘿嘿,丁砚要使用他刁钻的心计。 “来。宝贝儿,咱们玩儿个更lang漫的。”丁砚边说边把雪狐搂着,带她走到里面套间的chuang前。 “嗯-嗯-”雪狐由着他,听任他摆布。 看着mi人的雪狐,丁砚身体也反应起来。只是他心中有鬼,本能反应大大被冲淡了。 丁砚手忙脚luan地*了雪狐的衣服。 嘿嘿,丁砚得意地干笑。 他让雪狐*的身体扒在chuang上,没有心思去赏玩那一对柔美的峰。 他迅速解下领带,把雪狐的两手捆绑在她后腰上。 “嗯-干什么吗?总裁。”雪狐的两只脚搅缠着,身体微微摆动。 丁砚看看她的脚,又去chuang边扯过一条丝巾,捆绑住她的小tui。 “宝贝,张开嘴!让我们玩得更高兴!”嘿嘿,丁砚奸笑。 丁砚从上衣袋里又掏出一块强力催情巧克力,剥开,放入自己口里咬碎,探身喂进雪狐的口里。 “嗯-总裁,嗯-”雪狐摆动着身子,翻转过来。 丁砚望着他雪白的身体,他更反应了。 嘿嘿,他要看着她难受,让她欲仙不能。 他弯身从chuang单下mo出一瓶春欲情lu,把它点点滴滴洒入雪狐的身体。 嘿嘿,他要耍nong人的*。 “啊,总裁!”雪狐*焚身一样,摆头,摇动身子。 嘿嘿,嘿嘿。。。。。。 “啊,啊。。。。。。” 丁砚觉得火候到了。 哼,丁砚一手捏nong她的柔峰,一手捏nong她的隐秘。 “你干的好事,当我是个傻瓜。”丁砚两手跳跃着,像魔鬼在跳舞,紧揪着雪狐的脑神经和那根柔软的神经。 “啊-丁总裁,救救我!‘雪狐梦呓一般地喊叫,心焚如火,望着他奸笑的脸。 “救你,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赶紧说吧,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丁砚看着雪狐反应,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 平时总觉得占了nv人的便宜,现在看来,倒是被nv人给占了便宜。 丁砚忍着自身的本能反应,假装没被雪狐的莺hua燕语感染一点。 “说吧,看看这是什么?”他从chuang单下mo出一听啤酒,不,是一瓶春**液。 它在雪狐的眼前颤动,像是一枚巨能炸yao炸在她的心里。 “啊-丁总裁,我说。”雪狐受不了,不说的话,还会有更大的折磨施加给她。 雪狐真正领教了丁砚的阴险恶毒。 “是他们bi我的呀,他们抓我过去,看着我犯粉瘾,不但不给我一点点,还拿白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youhuo我、折磨我。”雪狐眼泪滚出眼眶。 哭,对于正常人来讲,会引起内心的不忍。但对于丁砚来讲不起作用。他似乎失去了人xing,益发得意了,他要一万倍地报复人。 “我求他们杀了我,他们不理我。我是没办法,只说了一点点。你chuang下的大袋白粉,我一点都没提啊!”雪狐扭动身体,泪痕透湿了chuang单。 她恨那帮人,她想杀了他们;她恨丁砚,她想杀了丁砚。都是一群魔鬼! 她恨白粉;她恨自己。 丁砚扔掉手里的塑料喷瓶,急三四火地脱得*,扑向雪狐。 老板台上的电话响了两回。 丁砚不再理会雪狐,懒懒地躺在chuang上。 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穿上衣服,走出套间。把个折磨得好像奄奄一息的雪狐扔在chuang上,不理不睬。 丁砚急忙从chou屉里mo出小号针管,哆嗦着胳膊,注射了一针。 精神镇静了许多,他这才急着打开手机,查看老板台上的电话来电闪显示。 他有点害怕的预感,他给朱亮亮回拨电话。 “喂,啊,什么,股票大幅下跌!”丁砚脑袋嗡嗡直响,像是一下子钻入万千只蜜蜂。 如果听朱亮亮的就好了,上次没听他的,吃了大亏。原以为这回按照自己的主意能行,挽回丢掉的面子,堵住朱亮亮的嘴,看来,全都泡汤了。 破产,太可怕了! 再去查另一个来电电话号码。 妈的,怎么又是他。那是精神病院的来电号码。 这时,雪狐满脸憔悴地走出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雪狐转身欲离开办公室。 “等一下。”丁砚突然说道。 “这里有一万元钱,你拿去用。”丁砚望着雪狐的身背面说了一句。 雪狐没有说话,静了几秒钟,她走出总裁办公室。 谁如果恶意地伤害nv人的自尊心,谁就是在谋害nv人的生命。 真是奇怪,nv人!丁砚若有所失地站在老板台前,好一会儿,才坐下。 第二天,他把公司一滩子的烂事,jiao给朱亮亮打理,自己去了精神病院。 车子一拐进精神病院,他心里就犯堵。 “丁总裁,那两个人整天闹着要见你,大吵大嚷的,你看,你是不是考虑见一下他们?”院长面色有些忧郁。 “这两个精神病!见见他们也好。”丁砚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那好,那再好不过了。”院长高兴地样子。 自作自受,威胁我,哼! 丁砚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精神病患者病房,走进刀疤的单间。 “大哥,你快救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我是好人。”刀疤ji动地趴在栅栏上,眼光热切地望着丁砚。 “哦,在这里,你不要整天大喊大叫的,等你恢复好了,我会来接你出去。”丁砚一脸平静假意安慰刀疤。 “大哥,我真的没有病,我要跟你走。”刀疤急切地说。 “兄弟,你整天大喊大叫说明你正犯病呢,要好好配合医院治疗才行。等你恢复利落了,我自然会来接你。要听话!”丁砚说着就不再理会刀疤说什么。 “大哥,你听我说呀,大哥。。。。。。” 主治医生引领丁砚走向雀斑脸的单间病房。 “大哥,我出去就回大陆,你放了我吧。”雀斑脸直白地说出了他的心思,向丁砚告饶。 “嗯,精神病放出去会危害社会呀,特别是像你这样,在这里还大喊大叫的,怎么能让你出去,我想让你出去都不行啊。“丁砚戏nong着、劝慰着。 九百二十八. “这里有一万元钱,你拿去用”丁砚望着雪狐的身背面说了一句 雪狐没有说话,静了几秒钟,她走出总裁办公室 谁如果恶意地伤害女人的自尊心,谁就是在谋害女人的生命 真是奇怪,女人丁砚若有所失地站在老板台前,好一会儿,才坐下 第二天,他把公司一滩子的烂事,交给朱亮亮打理,自己去了精神病院 车子一拐进精神病院,他心里就犯堵 “丁总裁,那两个人整天闹着要见你,大吵大嚷的,你看,你是不是考虑见一下他们?”院长面色有些忧郁 “这两个精神病见见他们也好”丁砚突然有了的主意 “那好,那再好不过了”院长高兴地样子 自作自受,威胁我,哼 丁砚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精神病患者病房,走进刀疤的单间 “大哥,你快救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我是好人”刀疤激动地趴在栅栏上,眼光热切地望着丁砚 “哦,在这里,你不要整天大喊大叫的,等你恢复好了,我会来接你出去”丁砚一脸平静假意安慰刀疤 “大哥,我真的没有病,我要跟你走”刀疤急切地说 “兄弟,你整天大喊大叫说明你正犯病呢,要好好配合医院治疗才行等你恢复利落了,我自然会来接你要听话”丁砚说着就不再理会刀疤说什么 “大哥你听我说呀,大哥” 主治医生引领丁砚走向雀斑脸的单间病房 “大哥,我出去就回大陆,你放了我”雀斑脸直白地说出了他的心思向丁砚告饶 “嗯,精神病放出去会危害社会呀,特别是像你这样,在这里还大喊大叫的,怎么能让你出去,我想让你出去都不行啊“丁砚戏弄着、劝慰着 “大哥,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雀斑脸说着双膝跪在地上,眼神流露着哀求 “看样子,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的,要配合医生治疗不要大喊大叫”丁砚转身和主治医生、院长欲回院长办公室时 “大哥,求求你,让我出去,我会回大陆的”雀斑脸声嘶力竭地喊着 丁砚边走边对主治医生提议,“可以给两个患者增大些药量嗯” “是的,先生,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医生顺着丁砚的话说道 到了院长办公室,丁砚给院长留下五万元治疗费假意客套了一番,就离开了 车子疾驶着 丁砚坐在司机旁边两手中指按着太阳穴,微闭着双眼缓缓旋转着 铃铃铃,手机电话铃响了 是会长的来电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不知又有什么事? “啊,丁总裁,总想找个机会答谢你,请你喝酒,只是考虑你一直忙不过,你今天可一定要赏光,我介绍一个重要的朋友给你认识,说不定能帮你大忙哦”会长语气听起来热乎乎的 丁砚现在的感觉可以说如坐针毡,坐卧不宁听说有个重要的朋友,还能帮大忙,就精神了一些所谓有病乱投医,丁砚每天正琢磨谁能帮他大忙呢 “谢谢,兄弟客气了,能结识朋友,当然高兴是哪路高手啊?”丁砚想先知道情况,心里好有个准备 “丁总裁,见面就知道了龙海大酒店,九零九包间,晚上六点不见不散啊”会长约定道 丁砚总觉得无计可施了,又不想采纳朱亮亮的意见他担心呢,朱亮亮的威望在公司越来越高,不可不防啊感觉他一步就可以替代他丁砚 他按时赴约,见到了那位朋友 “这位是香港伟利集团总裁丁砚先生”会长首先把丁砚介绍给对方 “这位是大陆豪华装备的富豪大酒店总经理马真,是所在省鼎鼎有名王副省长的义子” 副省长的义子,这几个字,像一针吗啡注入丁砚的血液里,激热了他寻寻觅觅的的心 他丁砚不就是靠着梁老爷子义子的身份,爬上伟利集团总裁的位置上,才有了今天的吗 对眼前这位以副省长义子身份出现的朋友,他要采取一番行动,来挽救伟利集团现在的危机局面 见到绰号“马六子”的马真,丁砚心里阵阵惊喜 嘿嘿,丁砚皮笑肉不笑,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官义子 这位的身高,几乎和丁砚相差无几,鼻头大得像个蒜头,眼珠有点泛黄,眼睛和丁砚的正好相反,大得出奇会让人想起牛的眼睛 “来,请允许我敬马兄弟一杯酒,四海之内皆兄弟,喝了这杯酒,你我今后就是兄弟”丁砚故作斯文地劝酒 “好,干一杯相识酒、朋友酒,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马真举杯和丁砚撞杯,猛一仰脖,一口喝下 三人加上两个马真的同行,推杯换盏,喝得十分投机 丁砚想结交这位高官的义子,以便通过他来粘上高官的光 马真想结交有钱的集团总裁,以便通过他来化点钱缘 “马兄弟,如果不嫌弃,请赏光去娱乐城怎么样?”酒后,丁砚发出邀请 “好,大哥去哪里,兄弟一定奉陪”马真略有些结巴,是因为酒喝过了量 夜色迷人,灯光璀璨 一行人来到会长手下兄弟的娱乐城 按照会长手下的吩咐五位舞女笑盈盈地迎上前来花枝招展,妩媚迷人一色的微波浪垂肩黑发,一色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色艳粉的连衣裙一色苗条的小蛮腰身 “切,看人家港姐,就是漂亮”马真脸冲着丁砚赞叹 “兄弟开心就好,这是会长手下经营有方啊”丁砚又冲会长假意地笑了笑 “港姐也是国产呢,有机会,我给兄弟们安排几个洋妞陪舞,给助助兴”会长被夸得十分高兴 镭射灯、七彩闪灯交相辉映,迷幻的舞厅幽幽暗暗 舞厅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怎么回事?丁砚注意到近处的马真和舞伴摇晃着,摇晃着,猛然趴倒在地把舞女压在了身下,是这个舞女,被吓得惊叫起来 “兄弟,兄弟”丁砚冲上前,蹲下揽他的上身在膝盖上 “六哥,六哥”马真的两个手下弟兄从舞厅的中央冲过来,俯身,用手帮忙拖着 舞厅乱起来接着,灯管全亮了室内恍如白昼 马真的鼻子淌出几滴鲜血,昏死着吓坏了大伙 丁砚赶紧给附近医院打了急救电话后给马真做起人工呼吸丁砚小时特别喜欢游泳,跟泳伴们学会了点急救知识,这会儿派上了用场配合手臂动作,按马真的前胸,时不时掐他的人中穴 马真嗝了一下,缓过气来,眼睛微微张了一下,又闭上了 医院急救车鸣叫着感到 大伙七手八脚把马真弄上担架,抬上救护车 丁砚坐上自己的车子,陪同马真去医院他眼睛又眯成两条缝,眉头拧着他在想心计,想一条充分利用马真身后背景的招 结拜?刀疤和雀斑脸帮了大忙,宋青青帮了大忙跟马真结拜,让这小子也来帮个大忙 第二天早晨,天空雾蒙蒙的 医院病房里,马真从沉沉迷梦中喊叫了一声醒过来 “六哥,你可醒过来了,惦记死我们兄弟了”马真的手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怕我玩完了,你们回去不好交待?”马真缓过精神头来,开起玩笑 “六哥,我们是真心掂念你哦,昨天晚上多亏了丁总裁救你呀”跟班的手下就把昨天晚上救急的过程详尽说了一遍 马真和他的两个跟班闲聊着,响起了敲门声,丁砚应声走进来 嘿嘿,丁砚干笑了两声,“兄弟,怎么样?你尽管放心好好休养,住院费用你不必操心,我已经安排手下给你办好了” “丁大哥,快请坐,你救了我的命啊以前,我醉了酒只是昏睡过去,没想到这次差点死过去,多亏了大哥呀”马真感激不尽地想要坐起来 “别动,兄弟,我是把你当我的亲兄弟来对待的,千万别客气”丁砚赶忙上前扶住马真的双肩,不让他起身 “是啊,丁大哥,果真像会长所说,仗义啊你就是我的亲大哥”马真激动万分,烟圈有些红了 “好,那咱俩就是亲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丁砚趁机实施他的想法 “大哥”马真掉下几滴眼泪,“我出院后,一定要安排个场答谢你,也是咱们兄弟的结拜场” 马真的一番话让丁砚异常高兴,他要抓牢马真这根救命稻草 三天后,马真出院,在一家豪华酒店安排了一个大的酒场,办置了三桌 马真约来了丁砚、会长等称兄道弟的一班人,宋青青随丁砚到场 “这是哪位兄弟带来的大美人啊?”马真急于知道宋青青的来历,也为了挑起气氛,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宋青青面带桃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挑的身材,峰耸的前胸,着实很打眼 大伙的目光都注视到宋青青的脸上,打量着眼前这位大美人 “哦,我来给各位兄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宋青青小姐,也是我的义妹,请各位日后多多支持”丁砚得意地介绍道 丁砚带宋青青依次走到每个人面前握手,又把他们都介绍给宋青青 最后马真握住宋青青的手,望着她诱人的峰耸的胸前,一对逛来逛去的牛眼闪着色迷迷的光 “丁砚的义妹,那就是我的义妹喽”马真动情地拉起近乎,“丁大哥是我的结拜大哥呀,你说是,青妹妹?” 宋青青嫣然一笑,就打动了马真好像把他酥散了架 “马大哥,还望多关照”宋青青拽回手,眼里情光四射她是那种长着一双*眸子人见人爱的美人 酒场声喧,哥长弟短宴席散时已是午夜只是,宋青青身感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兄弟,今夜的酒喝得恰到好处,酒醉三分赛神仙就去我处,咱们哥俩好好聊聊”丁砚提议道 “好啊,大哥,我也挺想和你聊聊只是你整天忙,忙的咱们哥俩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马真哈哈大笑地附和他巴不得去丁砚的住处因为丁砚就住在梁老爷子的家里,他可以多看几眼漂亮的宋青青养养眼 丁砚带马真回到家门前 “青青妹妹应该是早搂着猫宝宝睡熟了”说着,丁砚掏出钥匙拧开房门 俩人走进屋,果真没有一点声音 俩人一起进入浴室冲澡 “兄弟,你不但鼻子大,眼睛大,肚子大,巴掌大,啥家伙都大啊”丁砚眼光扫着他*的身子打趣 “大哥,那比你鼻子长,胳膊长,哪都长啊”马真盯着丁砚光着的身子回了一句 “兄弟,我想回大陆发展,一方面我觉得大陆的发展空间大,另一方面也能和兄弟长相处,人生难得一知己啊”丁砚觉得时机差不许多了,“我觉得和兄弟很投机啊” “大哥,你能回大陆发展那可太好了,那边鼓励招商引资呢”马真一脸的兴奋,眼珠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喔,我去投资成功的话,你岂不是招商引资有功之臣?”丁砚也很得意,故意诱惑 “那当然,你就去我那里到时你遇到麻烦,我去找我干爹就能平”马真吹嘘道 丁砚倍感兴奋,他的一轮心计已经开始良好运行人在社会,就得狐假虎威呀行不行,还不得看背后的力量 丁砚想通过马真把他引见给那位副省长 这真是山不转,水还转,水不转,人还转人挪活,树挪死丁砚想他当年被逼来到香港,发展的不也不错嘛如今,要回到大陆发展,他可不是当年的丁砚了,不说是威风八面,也可以说是衣锦还乡,还可以弄个支援祖国建设的美名 丁砚越想心里越感到美兹兹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牢牢把握住马真 丁砚本以为自己深陷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中,愈陷愈深,危急万分没想到人不该死,总有救这时,水面上突然出现一捆稻草,这捆救命稻草就是马真 洗浴过后,俩人身穿浴衣走出浴室 “喂,我是丁砚,我一会儿就赶过去”丁砚按掉手机,“兄弟,原打算咱哥俩好好聊聊,现在不行了公司有急事,我得赶过去” “大哥,这么急?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等你”马真满脸疑惑 “哦,兄弟,你尽管睡你的觉明天早晨,我能回来就是早的”丁砚匆匆忙忙换上一身西服,打好领带,穿上皮鞋和马真握手言别,带上门,走了 马真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壁挂宽屏电视,昏昏欲睡 喵---- 一只神态可爱毛色金黄的小猫,轻着身子,欲走过马真身前 多可爱的小猫啊,像个小老虎似的 马真学着猫叫,弯身想去捧住它小猫见是生人,躲过马真,加快了些脚步 闲得难受,他就去跟着小猫,想抓住它小猫像是找到了玩伴他慢它就慢,他快呢它也快 小猫拨开一条门缝钻了进去,马真也轻手轻脚跟了进去,看它往哪跑 屋里有些昏暗小猫灵巧地跳上了床 眼前的场景一时惊呆了他,马真眼睛瞪得溜圆顿觉热血沸腾 借着屋外的灯光,就见一个平躺的白皙诱人的身子,没有一点遮拦,朦胧中富有xing感女人只在腰部搭着一角毛巾被,露着秀气的长腿,是宋青青 马真摇摇头、眨眨眼,想要把眼前的女人看得清、清 是朦胧的美、xing感的美 他感觉到心怦怦跳得剧烈他一咬牙转身回到门前,欲推门出去他恋恋不舍地转头看着、看着,却轻轻带上门,扭转身轻缓地走到床前 小猫的两只眼睛像两只光亮的小灯泡,闪着诡异的光,它蹲在床角 他*中烧,没去理它,迅疾地脱去浴衣扔在地上爬上床,掀去毛巾被角,俯身将酒气熏天的嘴凑近,任不安分的手在她滑嫩*的身体上游走 “嗯----睡觉吗人家困呢”宋青青被他弄醒了,昏然娇声说了一句 他的神经若被一万只绒绒的羽毛拨弄 借着没有散去的一点酒劲手没轻没重地捏弄她最柔软的神经 他扑上她的身上去,要把所有的能量瞬间迸发出去 “嗯--啊--轻点啊”宋青青像是难受地摆动身子她哪里知道重重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丁砚 他像捕食到盼望已久的猎物,动得疯狂了 一个人面临困境,饭都快吃不饱了,还能饿着肚子喊发展? 丁砚现在琢磨的是怎么能让公司生存下来,解脱公司面临破产的困境 他常常后悔没有听朱亮亮的,但是,面上却一点都不能让它露出来公司里的那帮人都是饭桶 后悔药没处买啊大陆的招商引资的环境不错,他要移师大陆,谋求生存和发展 早晨,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冉升起 丁砚在办公室套间里的床上,碾转反侧,胡乱想着心事 他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是宋青青 “哦,青青妹妹,这么早,有什么要紧的事啊?什么?住院了?怎么回事?”丁砚急忙坐起身,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过来,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宋青青有些哽咽 丁砚急急忙忙坐上他的车子赶到医院妇产科宋青青的病房,敲敲门,应声而进,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宋青青对面护理床上坐着公司里她最好的一个姐妹 见丁砚进来,那个女人打过招呼,知趣地走出病房 “你来了,坐”宋青青明显虚弱,眼里滚出两行泪水 “怎么回事,青青妹妹?”有些事他能猜到或者干脆说是他搞的鬼,,却真的不知道青青会住院,有种隐约不祥的感觉 “丁大哥,下个星期,我就要去英国留学了这几天,我就不会去住了”宋青青继续哽咽地说 “青青妹妹,你不是和我说好不去英国留在这里陪伴我吗?”丁砚疑惑地问 “是啊,昨天以前,一直是那么想的”宋青青顿了顿,“丁大哥,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流产了” 丁砚的脑袋像涨大了几倍,嗡嗡作响,差一点滑到地上,赶忙用手抓住床边 “你说什么?怀了我的孩子,流产了?”丁砚差点喊起来 “是啊,丁大哥,可是,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我的心像刀扎一样,但是,我觉得我已经还了你一份情”宋青青平静了许多 丁砚差一点背过气去,虎毒不食子啊,他玩弄别人也玩弄了自己 宋青青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丁砚也没有再问什么 难受归难受,丁砚顾不了许多了,他不想沦落到曾经的地步,他暂时要依靠马真 一个星期后,宋青青飞去了英国,结束了她的一段恶梦 丁砚带着朱亮亮同马真回到大陆见到了马真的干爹副省长马真极力吹嘘丁砚的能力和他的侠义,绘声绘色地说了丁砚救他命的经过,只是地点给改成了餐厅 临离开这位副省长家时,丁砚想和他单独谈几句 “谢谢你的关照以后还有劳您多支持”丁砚望着他 “丁总裁客气了,你既是为了你的公司进一步繁荣,也是支持国家建设吗?”这位副省长勉强笑了笑 “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丁砚觉得是时候了,边说边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双手递给他 “哦,不不,这怎能行?”说着,眼睛瞄了一下支票面额二百万元 “请省长务必收下,难得省长百忙之中帮我们公司策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金贵的指点呢”丁砚鼓动如簧之舌应酬这位高官 “以后可不许这样啊”这位副省长微笑着一手接过支票,折叠了一下塞进裤袋 回去的路上,丁砚想大声喊叫,他得意啊,他觉得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他要去办一笔九千万的贷款,这笔贷款不成问题只要去履行一下手续就可以 香港啊暂时别了再回来的时候将是世界级的富豪了 一年之后,丁砚又找回了昔日在香港得势时的感觉 坐在伟利集团总裁办公室老板台后的舒适的转椅上,丁砚得意地想着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让步时就得让步才行有些时候不得不让步啊 这个朱亮亮是个人才,得会使用掌握好分寸他要求一个月回香港看望一次梁老爷子,答应他又能怎样?那个梁伟利已经是个痴痴呆呆行将入土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集团建立想改个名字,朱亮亮坚持己见高低不同意,说是要挽回在香港丢掉的面子,一个副总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就依他只要他不跟亿香潭集团眉来眼去的,确保伟利集团销售业绩持续上升,就什么都好说 想到亿香潭集团,丁砚就想到了韩月冰,就想到了“黑珍珠”苏婧他真渴望老板台的抽屉里除了胡小迪和别的几个女人的艳香bra外,再添上“黑珍珠“的一个只是,“黑珍珠”最近和朱亮亮谈上了恋爱,不能轻举妄动,得不偿失啊 他一见到苏婧就常常想到宋青青,一样的柔发飘逸到腰,一样的青春脸庞,一样明亮含情的大眼睛,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苗条身材只是,她白皙的脖颈上带着晶莹的珍珠项链,喜欢穿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高装袜,黑色的鞋子,因此丁砚就喜欢称她“黑珍珠” 他不知道黑珍珠在他面前为什么一直不笑,是因为他让手下骗她运毒品逼她来公司就职的事?哪又怎样?水泊梁山好汉们相中了卢俊义,不也因为他的才能和好名声,把他逼上了水泊梁山是啊,苏婧是个才女,策划部主任真真非她莫属啊公司的销售业绩这么迅猛发展,与她的精心策划紧密相关 人就得有点损招,不然,这样的人才都跑到关阳那小子那里,可就难弄了丁砚得意地微闭起眼睛,头靠在转椅背上,缓缓摇动转椅,回想他当时骗她的一些情景 “总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等您一声令下,我们就立即行动”丁砚手下保安部主任打来电话汇报 “嗯,就定在傍晚,在她去健身房的路上,开始行动”丁砚又在实施了一个“挖人”的心计 红红的夕阳,已经渐渐落入遥远的连绵西山背面 苏婧驾车迎着美丽的夕阳飞驰着,想着明天就可以和韩月冰整天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说笑,心里很高兴 车子的音响播放着蔡依林的《日不落》: 天空的雾来的漫不经心 河水像油画一样安静 和平鸽慵懒步伐咬着云 心偷偷的放晴 祈祷你像英勇的禁卫军 动也不动的守护爱情 你在回忆里留下的脚印 是我爱的风景 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 寄出代表爱的明信片 我要送你日不落的爱恋 心牵着心把世界走遍 你就是晴天你就是晴天 我的爱未眠 不落的想念飞在你身边 爱的巴士总是走了又停 微笑望着广场上人群 我要把爱全都装进心里 陪我一起旅行 我的爱未眠 除了早晨在家练习从韩月冰那里学来的拳击,就是在傍晚去健身馆这是她每天必不可少的两道“菜” 车子疾驶着奔向郊区健身馆他喜欢去这里的健身馆,一路上可以欣赏美丽的田园风光有时,找个满意的地方,把车子停下来拿出数码相机,照一些喜欢的景色 远远的,苏婧注意到,前面十字路口有辆车身蓝杠白底的警车,车上突然跳下来两位着装的警察,举起红色停车牌示意她停车 她的车子嘎然停住,点开车窗 “你好,女士我们是公安局缉毒处的,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请下车”警察出示了证件 “下车?”看过警察的证件,苏婧满脸疑惑关了音响,迈下车,看着警察认真搜查她的车 “这位女士,请带我们到你的住处一趟,有人举报你贩毒我们要进一步搜查取证”警察从车后座下翻出三小塑料袋白粉,在苏婧眼前晃了晃 “怎么可能,有人在陷害我我从来不吸毒”苏婧抗议道 “这位女士,吸毒和贩毒是两个概念不吸毒的人未必就不贩毒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请配合我们工作”警察冷冷地命令苏婧 苏婧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只好调转车头,阴郁着脸想要往回开 这时又开过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的车前,他认得是丁砚的车丁砚迈下车,捋了一下头发,故作惊讶 他走近苏婧的车窗前,没等车窗打开就嚷起来 “喔,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苏婧女士吗有空吗?请你喝一杯”丁砚边说边俯身探头在苏婧的车窗前 过来一位警察,走近丁砚身后 “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警察见丁砚扭转身,“丁总裁?你好,丁总裁” “哦,这不是孙科长吗?到这里有何公干?”丁砚说着握住王科长先伸过来的手 “这位女士涉嫌贩毒,我们正在调查取证”王科长说的很具体,看来两人的关系不错 “怎么可能?她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从来都本分勤奋的,我敢担保”丁砚语气十分坚定 他们一行还是去了苏婧的住处,在她门前的邮件箱里,找出一封署她名收的外地来信,猜开,里面露出一小袋白粉苏婧是有口难辨 随同来的丁砚作担保,说是绝对有人诬陷苏婧苏婧的工作正忙,正在为后天王副省长来公司调研做准备材料 “那就这样,苏婧女士在调查期间不准离开公司”王科长似乎犹豫了一阵说,“既然你能担保,就要保证她随叫随到,丢了人管你要” 不知是王副省长的面子,还是丁砚的面子,亦或兼而有之,警察没有带走苏婧 苏婧也只好答应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每天去伟利集团上班 丁砚假意安慰她一番,见苏婧没有一点留他的意思,有些无趣儿,走了 苏婧回到屋里,她有些木呆地坐在沙发上,想着曾经得罪过谁,下手这么狠 难道是她? 现象往往埋藏着真情,这时,现象就是假象 苏婧只好先在伟利集团工作,经常猜想制造白粉事件的可能人物 她首先想到的是朱帮环前一段时间,她刚辞去一家公司策划部主任此后一段时间,他总是软磨硬泡地请她喝酒,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另一个就是希望加盟他的环球cheng ren保健用品公司 每天早晨,朱帮环都让人给她送来一束百合花,风雨无误即便她把它都扔进了垃圾箱,他仍然顽固地那么做是否,她伤了他的面子,使他恼羞成怒,出此损招可是,如果她被关进了拘留所,他岂不是不容易见到了再说,他现在依然给她送花没有一点生气的意味如果,不了解他是个耍弄女人成xing,道德败坏,或许她苏婧会被打动呢 继而,她想到了关阳的工作秘书王婵婵想当年,俩人都在韩月冰的公司印刷部任主要职务她任副经理,是韩月冰经理的得力助手,王婵婵担任公司策划部主任 韩月冰当时患重病住院治疗三个月苏婧力撑公司大局,使公司营业额稳步提升却因过度劳累积劳成疾,晕倒在公司两次韩月冰得知后深深感动,誓言一辈子都会把苏婧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 王婵婵极为不满认为苏婧抢了她的功劳,如果不是她通过他丈夫的海外关系揽到一笔大订单,公司的业绩不可能那么好虽然韩月冰做事考虑周到,给了王婵婵双倍于别人的奖金,她依然很不满,不满苏婧的成绩排第一,她屈居第二,总觉得是苏婧耍了什么心计蒙骗了韩月冰经理,从此,一见到苏婧,脸色就跟下雨了似的 苏婧总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她畅谈一下,化解王婵婵对她的极度误解,却没实现因为后来,韩月冰为了支持他的旧情人关阳创业毅然卖掉了公司,卖得的钱成为亿香潭集团启动资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难道,王婵婵旧怨没忘,听说她要去亿香潭集团总部上班,采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苏婧觉得是王婵婵的可能xing不大,为什么呢?虽然王婵婵心xing狭隘一些,工作中喜欢争功,可是,她心地是善良的,从没恶语伤过人,恶意琢磨过人 哪会是谁呢?尹磊磊?就是现在亿香潭集团关阳总裁戏称的“意非意”,也不大可能 在苏婧加盟韩月冰公司之前,苏婧和尹磊磊曾经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同事,并且,同在一间办公室,负责企业产品形象设计 俩人经常一起来一起走,一起去健身房,一起进餐,一起深入企业联系业务 有一回,俩人应邀一同来到一家大型民营企业,为公司的一个重要产品做形象宣传策划 “苏婧,我们想请你做这个产品的形象代言人人们常说美丽的白天鹅,我却说你是只美丽的黑天鹅,谁跟你在一起都会相形见拙啊”主管产品对外宣传的副厂长说话没有多加考虑 站在苏婧身边的尹磊磊脸绯红起来,是啊,身边的苏婧身材高出尹磊磊十来公分,一袭黑色秋水伊人连衣裙,显得楚楚动人要想俏,一身皂她尹磊磊岂不是成了陪衬? 苏婧当上了那个产品的形象代言人,而且,人们反应特别好,因此又签约成为这家企业其它产品的形象代言人 这以后,尹磊磊不再和苏婧一同出入,也不愿理睬苏婧虽然,苏婧积极主动亲近她,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不久,尹磊磊辞职,去了别的公司 为这事,苏婧难过了好多天,她宁肯不做那个产品形象代言人获取丰厚报酬,也不愿为此失去一个好朋友 她有时想起来,就生那个副厂长的气,说话也太不周到了,一句话就伤透了尹磊磊的心 她要去亿香潭集团工作,要担任的职务是公司策划部副主任,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助手这不会和尹磊磊有任何连带和潜在的竞争 苏婧想着,想着想到担任职务,她想到了什么,心里感到豁然一亮 是他? 苏婧猜想到丁砚陷害她的重大可能 丁砚与她第一次相见,是在一次市政府举办的大型活动上 俩人相距两米左右,对视而立 “你好,苏婧女士,我是伟利集团总裁丁砚”他略仰着脸,笑咪咪的眼里掩饰不住色的眼神 “你好,丁总裁”苏婧不卑不亢地应酬 “苏女士,仪态端庄,秀美大方,不知在哪里高就啊”丁砚一双鼠眼虽然是笑着,却给她一种贼溜溜的厌恶感眼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特别留意她的身子 他不像只好鸟 “哦,刚刚辞去一家公司职务,准备加盟到亿香潭集团”苏婧落落大方地回答,“最近,就要去上班了” “啊,苏女士到我公司怎么样?不管是哪个公司,我给你的薪金都会是它的三倍”丁砚听到亿香潭集团字眼,眯缝着的眼激灵地睁大了许多,像被尖尖的钢针猛然扎了一下 事后,丁砚派人摸清了苏婧的来龙去脉,知道她是个才女,个公司难得的策划高手他迫切想把她弄到伟利集团工作,弄到她身边去红颜养眼,找个机会再把她弄到手 丁砚两次约她相见都被她拒绝,送她世界上有名的昂贵钻石被他拒收 想到这儿,苏婧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苏婧想应付一段时间再说,可以给丁砚制造一个好的形象,看起来好像她苏婧挺感激丁砚的救难之恩,挺满意这里的薪水之高,想在他这里长久干下去实际上,苏婧要彻底搞明白她被陷害的谜底,还她一个清白,惩治恶人 她时刻想到韩月冰身边工作,和她曾经相濡以沫过的冰姐姐身边做事她觉得韩月冰是她世界上最知心的人又有什么能胜过和知心人在一起的快乐 苏婧一方面时时琢磨着被陷害的事,另一方面防备着丁砚,担心他会耍出什么的花招 百度搜索最最全的小说 / 九百二十九. 苏婧猜想到丁砚陷害她的重大可能。 丁砚与她第一次相见,是在一次市政府举办的大型活动上。 俩人相距两米左右,对视而立。 “你好,苏婧女士,我是伟利集团总裁丁砚。”他略仰着脸,笑咪咪的眼里掩饰不住色的眼神。 “你好,丁总裁。”苏婧不卑不亢地应酬。 “苏女士,仪态端庄,秀美大方,不知在哪里高就啊。”丁砚一双鼠眼虽然是笑着,却给她一种贼溜溜的厌恶感。眼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特别留意她的身子。 他不像只好鸟。 “哦,刚刚辞去一家公司职务,准备加盟到亿香潭集团。”苏婧落落大方地回答,“最近,就要去上班了。” “啊,苏女士到我公司怎么样?不管是哪个公司,我给你的薪金都会是它的三倍。”丁砚听到亿香潭集团字眼,眯缝着的眼激灵地睁大了许多,像被尖尖的钢针猛然扎了一下。 事后,丁砚派人摸清了苏婧的来龙去脉,知道她是个才女,个公司难得的策划高手。他迫切想把她弄到伟利集团工作,弄到她身边去。红颜养眼,找个机会再把她弄到手。 丁砚两次约她相见都被她拒绝,送她世界上有名的昂贵钻石被他拒收。 想到这儿,苏婧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苏婧想应付一段时间再说,可以给丁砚制造一个好的形象。看起来好像她苏婧挺感激丁砚的救难之恩,挺满意这里的薪水之高,想在他这里长久干下去。实际上,苏婧要彻底搞明白她被陷害的谜底。还她一个清白,惩治恶人。 她时刻想到韩月冰身边工作,和她曾经相濡以沫过的冰姐姐身边做事。她觉得韩月冰是她世界上最知心的人。又有什么能胜过和知心人在一起的快乐! 苏婧一方面时时琢磨着被陷害的事,另一方面防备着丁砚,担心他会耍出什么新的花招。 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接近中午时分。 “丁总裁。有什么指示?”苏婧被唤到总裁办公室,站在丁砚的老板台对面。 “哦,这一段时间,辛苦了。”丁砚笑眯眯地盯着苏婧。眼光从她脸上滑到胸前,又滑回她的一双明亮的眸子上。 “份内的的事都是是应该忙的,请丁总裁指示工作。”苏婧利落地说,不想和他虚于应付,直奔工作主题。 “哦。请坐,请坐。我想听听你说一下策划部的情况,最近,都正常吧。”丁砚拖着长腔。 苏婧听出他这是没话找话。一时猜不出丁砚脑子里装着什么坏点子,就并腿坐在沙发上。 丁砚拽开老板台抽屉。拿出两块糖。转过老板台,剥去一块糖的外皮。带着内层皮递给苏婧。 “这可是美国进口的高级巧克力,来,吃一块。”丁砚凑近苏婧身前,眼光扫了一下她白皙的腿。 “谢谢总裁,我不吃糖的。”苏婧推辞道,他担心糖里面有催眠剂。她知道,恶人、小人常在吃的食物里加入催眠剂,因此,不得不防。他总觉得丁砚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哦,我也是不喜欢吃塘的,不过,这种巧克力真是难得的好吃。”说着把剥好的一块去掉内皮,放入口中。这种举动,无非是证明给苏婧看。瞧,原打算送出去的巧克力,他吃了,绝对没问题。 “到我办公室里来的人,都要品尝的。”这话既是劝,又是在威胁了。把另一块强力催情朱古力剥去外皮,带着内皮,递给苏婧。 “那就只好谢谢丁总裁了。”苏婧两手剥去它的内皮,一只手把它捂入口中。 丁砚笑咪咪的,眼睛的缝更小了,嘴也咧开了。 他在感觉身体的热胀。他在等待她脸上的红云腾起。 他的脑袋热胀起来,身体热胀起来,所有的都热胀起来。 他等不及了,他感觉苏婧一定跟他一样受不住了。 “没什么事,总裁,我就回去了。”苏婧看着他的怪样,转身,要去开门。 “喔有事,我的宝贝。”说着,丁砚扑到苏婧的后背上,脸贴住她的柔韧的身子,两手就绕过去乱抓乱摸。 他想要撕下她的bra,他想要收藏它,他想要他的鼻子常常凑近它嗅个够。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左脸和右脸上。 他热胀,他热晕,他的眼前星光闪烁。 苏婧带上门走了。 丁砚觉得她右巴掌落在他脸上时,牙咯得生疼,就去揉。低头往转椅挪步时,脚下踩上了小玻璃球样东西。 他弯腰从鞋底扣下来,竟然是一粒朱古力。 好聪明难弄的女人啊! 你等着! 丁砚要报复苏婧,要想方设法把这颗黑珍珠牢牢地握在他丁砚手中。她的反抗更激起了丁砚内心的占有欲。 他坐在老板台前,脸涨得红里带紫,身上胀得难受。 他拽开抽屉,在一堆搅缠在一起的胸衣中,随手拎起一条深紫色肥大的。 丁砚把它拎在鼻子前,让它紧贴着鼻子眼,嗅着,嗅着,和别的不同的是它散发着一种怪怪的汗味,混着刺鼻的香水味。丁砚却像是在品味一件难得的佳肴,脸上堆满了坏笑。 他的那根神经被刺激的更加兴致勃勃,脑海里又浮现陶佳丽的*中烧的样子。 虽说陶佳丽长的不怎么样,但在床上还挺会玩儿的。丁砚现在想的不是养眼。而是本能的刺激。他有一种冲动想要迫不及待的释放出去,不然的话,他觉得一天都会坐卧不宁。 就找陶佳丽!正巧,陶佳丽昨天下午还给丁砚打电话求他借钱。他当时故意推脱说过几天会给她办的。 他要在陶佳丽那里,找到一种特别的刺激。 丁砚打通了陶佳丽的手机。 “喂,佳丽啊,听出我是谁了吗?”丁砚耐着性子故意逗弄陶佳丽,手里随意摇动着那条乳罩。 “啊,丁大总裁的声音那么动听,小妹哪能听不出来呢。”陶佳丽粗哑着嗓音,鼻子像是有些不通气。“丁大总裁。肯赏面子借钱了吧?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吆。” “小妹,就是鬼精灵!啥时我答应过借给你钱了呢?”丁砚吊她的胃口。 “唉吆,都说丁大总裁是个场面人,仗义。总不能。看着小妹没米下锅见死不救吧?”陶佳丽拿话刺激他。 “有你那个市长老爸,还能有我显摆的份?”丁砚想打探她的家里私情。 “唉吆,我说,丁大总裁,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虱子光头上明摆着,场面上人谁不知道他一本正啊!”陶佳丽有些不满的口气。“丁大总裁,这世道求人难哪,求人借钱更难呢。” 丁砚真是撑不住了。他多想火箭一般窜到陶佳丽那里。 十分钟后,佳丽娱乐城。 自打和关阳离婚后。陶佳丽卖掉了她和关阳曾经生活过的房子,就住在娱乐城。 丁砚碎步疾走。来到陶佳丽二楼的卧室,他太熟悉这里了。 门开着一条小缝,大概是陶佳丽知道他要来特意给他留的。丁砚闪身进去,带上门,拧锁上。 “唉吆吆,小妹啊!这都啥时辰了还懒在床上?”丁砚边说边走近陶佳丽的床前,伸手在她的毛巾被下胡乱摸弄。 “打了一夜麻将,这还没睡够呢。要不是你打电话吵醒人家,可得好好睡上一大觉呢。”陶佳丽伸出两只肥胖的胳膊,使足劲打了个哈欠,喷出的满嘴烟味都打在丁砚鼻子前。 “呀,胸衣不带,三角裤不穿,还开着门。不怕遭**害?”丁砚一手在她的胸前乱摸,一手就去抓弄她最敏感的神经。 “穷啊,胸衣不是让你给抢走了,买不起了。遭**害,谁祸害谁呀?我还不知道祸害谁呢?”陶佳丽粗着嗓子说道。) 丁砚就麻利地*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地钻进毛巾被里。 “宝贝,那个柳逃小姐怎么没陪你睡?”丁砚身子贴着陶佳丽的侧面,一手抓摸着她的肩膀,一手逗弄她中碗般的松松的柔峰。 “丁大总裁,身子骨壮啊!吃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陶佳丽说着伸过一只手拧了他鼻子一把,呵呵,大嘴裂开笑起来。“要不给你喊上来?” 丁砚没有表态,他知道陶佳丽在逗他开心。 猛然,他等不及就翻到陶佳丽身上去。 “困哪,我还没睡够劲呢?做梦都想着你那比钱。”陶佳丽故作不满,没忘记趁机提借钱的事。 “钱,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丁砚不想扫兴,边蠕动着身体赶紧回答。 陶佳丽不再说什么,她像是在找一点感觉,配合着丁砚故作娇柔。 面对她肉墩墩的身子,丁砚忙了一身汗,最后,软在那里,心里叹着气。 “吆,我刚才是跟你说着玩儿呢,柳桃回老家了。要不哪能不让她上来,和我一起陪你高兴。”陶佳丽凭女人的敏感,觉得丁砚这次很不满意。她怕节骨眼上,影响了她借钱。“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就回来。” 丁砚无精打采地去浴室里冲澡,没有喊上陶佳丽一起凑趣。 他总觉得身子里有一种火没有熄灭,慢慢燃烧着他的那根神经,把能量聚集在他心里,释放不出去。 俩人先后洗过澡,穿着浴衣,懒散地坐靠在沙发上。 “弄点粉儿,乏啊!”丁砚打了个哈欠,眼睛瞄了一下陶佳丽。 “哪有钱?就等你的米下锅了。”陶佳丽话虽然这么说。还是满足了丁砚的要求,她也跟着享受起来。 跟不怎么样的人交往密切的往往是不怎么样的人,想的也往往是不怎么样的人。 “是跟马六子打麻将吗?还敢跟他赌!还想捞回输给他的二十万,那可是跟做梦差不多。”丁砚精神头足了起来。话就多了。 “那是你把兄弟吗?真不像。昨天夜里,牌桌上,我欠他五万元,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有一点儿你这样男人的劲头。”陶佳丽跟他诉苦,又借机提钱。 “这样吧,佳丽,这二十五万元包在我身上。你就当没这回事,我来平它。”丁砚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陶佳丽。 “唉吆,我说嘛,丁大总裁办事就是敞亮。”呵呵。陶佳丽笑着站起来。转了一圈,站在丁砚面前,凸起的肚子对着他。一只手拖着下巴,另只手抱在胸前。 呵呵,呵呵。 丁砚想说什么。想了想却没有说。就打量她,猜她想说什么。 呵呵,呵呵。 “丁大总裁,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不过,有一件事还请免开尊口。”陶佳丽一副得意的样子。 丁砚蒙了一下。不会吧,她一下就能猜到。不可能! “我倒想知道那是哪一件事,让你这么开心。”丁砚疑惑地望着陶佳丽。 呵呵,呵呵。 “那就请恕我直言,柳桃是不可能让你包下来的,我就这么一个贴心人,你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陶佳丽笑着,呵呵,呵呵,斜着眼睛看着丁砚。 陶佳丽的意思是说,怎么样,说到心里去了吧? 嘿嘿,嘿嘿。丁砚伸手抓摸了一把陶佳丽的松软的胸前,把身子又靠在沙发上,仰脸干笑。 “你可真会猜,你怎么不猜,我想把你俩都包下来?”丁砚把两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垫在脑后。 丁砚的干笑止住了陶佳丽的的笑,却让陶佳丽一时摸不清他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陶佳丽挤了一下眼睛,犹豫了一下,就把矮胖的身子紧挨丁砚坐下。 “包我俩,你口气不小啊,我还不知道包谁呢?”他陶佳丽说话的习惯是不示弱,不管针眼大的事还是搞不明白的事。 嘿嘿,嘿嘿。丁砚微闭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得意。 “你包谁?你包那个女人味十足的柳桃啊,包人家一个杨柳细腰的小女子不少花钱,对不对?该不是,为这个也欠了钱气跑了她?”丁砚故意拖起长腔,中间还顿了一下。 “嗯,你胡说什么?”陶佳丽激灵挺直了腰身,又猛然侧斜身子,探手进丁砚的浴衣里掐了一把。 “看看,挺不住了不是?掐坏了那东西,你可没法陪。”丁砚依然微闭着眼睛,故意叹了一口气。 “谁让你乱说,我随手划拉了一把,就能装一塑料袋,谁稀罕你那破东西。”陶佳丽气又未散。 “乱说?”丁砚坐直身扫了陶佳丽一眼,紧接着站起来,两手叠在背后。 “我亲爱的陶佳丽女士,我们来看一本碟,放松放松我们的神经。”丁砚踱步走到他的西服前,从上衣衣袋里掏出一张碟。 陶佳丽挤了挤眼睛,搞不明白丁砚竟有这份闲心,跑她这里来看碟片。 丁砚转身踱到家庭影院前,接好电源,装好碟片,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场景。 丁砚看着陶佳丽的反应,手拿遥控器,笑眯眯地坐回到沙发上。 陶佳丽看明白,屏幕上的背景是她的卧室,眼睛就瞪大了许多。 “哝,怎么样?我给你快进一下。”丁砚点动遥控器,屏幕镜像跳跃着,能看出床上两个赤条的女人纠缠着。 陶佳丽明白了怎么回事,脸涨得红紫起来。 “瞧瞧这里,精华!”丁砚控制屏幕恢复正常播放。 一清二楚,柳桃两手环抱陶佳丽的身子,微微摇摆着头,伸出的舌尖舔舐着陶佳丽的敏感。 陶佳丽呻吟起来。 “停,停。不要再播放!”陶佳丽声嘶力竭地喊着,疾步走到家庭影院前,按掉了总电源。 陶佳丽转身气哼哼地走到丁砚身前,胳膊交叉在前胸。 “丁大总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可以告你侵害公民**权!”陶佳丽盯着丁砚,看他的反应。 丁砚站起来,也把胳膊交叉在胸前。 “侵犯**权,罪名可真不小。只是这本碟是别人交易给我的,花去了我一大笔银子。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你好。”丁砚眯了眯眼睛。“那人说是韩月冰的手下,要为她出出气。看来你是把人得罪的太厉害,把人家逼的。” 丁砚挑拨的话。想既摆脱他自己,又激怒陶佳丽。 “韩月冰?我是找过她不少麻烦,不过,那都是前一段时间的事。她还能这样?”陶佳丽既生气,对丁砚的说法半信半疑。 “找你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我给你出口气怎么样?”丁砚趁机买好。 “怎么出气?”陶佳丽口气缓和下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丁砚。 她恨韩月冰和林甜甜。她觉得她和关阳的解散,和她俩捣鬼分不开。她太迷恋阳刚魁伟的关阳了,以至于,有一回她搂着柳桃入梦。觉得搂着的是关阳,梦呓大喊着关阳的名字。翻到柳桃身上,吓得柳桃惊叫起身。她想一有机会就找她俩的麻烦。不让她俩安静。 “你可以以其人之道还至于其人之身。”丁砚阴狠地出主意, “你是说,拍她的*,哪有机会?”陶佳丽同意了丁砚的阴险心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想。我可以帮你提供钱,你可以雇人把她抓起来,不就成了吗?”丁砚慢声说道。 “风险有点太大,是不是可以想个别的法子。”陶佳丽有些犹豫。呵呵,陶佳丽突然笑了起来,“丁大总裁想要那个美人的*,让我去当替罪羊?” 她哪里知道丁砚的真正心思,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干扰关阳,干扰关阳出口汽车的谈判准备,以便进一步挤垮亿香潭集团,做这个市的汽车销售霸主。她韩月冰可是亿香潭集团的四梁八柱。 “瞧你说的,为你出气,你还不领情。这样,我给你二十五万元。”丁砚不敢多说什么,使出他的杀手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既然丁大总裁肯出钱,我又何尝怕出力,再给我加上五万,没看人家现在都揭不开锅?” 陶佳丽着急需要钱,她的娱乐城名声越来越坏,来的顾客越来越少,进入负债经营状态。 “好,三十万,一言为定。”丁砚怕她继续开口要钱,赶紧说道。“给你平了二十五万,又给你三十万,你可肥了起来。” 一笔肮脏的交易就这样达成。 陶佳丽雇人绑架了韩月冰,只是她雇的人听说了韩月冰的身份后,背着她开始了勒索的勾当。 关阳总裁不知道韩月冰正被绑架在一个遮挡严密的楼房里。 他守在林甜甜身边,外表镇静,心急如焚。 “关哥哥,我的伤已经好利落了,不要总是惦念我,快想办法找冰姐姐。”林甜甜心急地催促关阳。 她斜着身子倚在卧室的床上,眼神焦虑,两手握着关阳总裁的手。 “关哥哥,你为人一向爽快、乐施好善,不会结仇家。这一段时间发生这么多诡异的事,我总觉得有人把你当成了对手,敌视你,为难你,甚至*你。”林甜甜抽出一只手,中指在前额上,优雅地理了一下青青的发丝放在耳后。 “是啊,我现在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关阳总裁的眼神凝重,脸上透着英气。 铃铃铃,关阳总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喂,哦,我这就赶过去。”关阳总裁挂断电话。 亿香潭集团的人汇报,关阳总裁办公室的窗玻璃被打出一个小洞。 “公司有事?”林甜甜含情的双眼望着关阳总裁。 林甜甜有个好习惯,从来不直接打听别人的谈话。免得会惹人尴尬。 “公司有点事,我赶回去处理一下。”关阳口气镇定,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想让林甜甜为他担忧。 他探身把林甜甜搂入怀里。亲她的前额、鼻子,吻住林甜甜的双唇,用舌尖点动她柔软嫩滑的舌床。 林甜甜小鸟依人,伏在关阳总裁的怀中,微闭双眼,像是在感受春天阳光的温暖。 关阳总裁又扬起脸,搂紧林甜甜的身子,任她微微红晕的面颊轻轻贴在他的脖颈上。 每次。关阳总裁都会以这种柔情的方式和林甜甜说再见。 关阳总裁稳步走出别墅的房门,回头摆摆手,冲着楼上窗前的林甜甜微笑,就迈进他的奔驰跑车。 “喂。公安局吗?我是亿香潭集团总裁关阳,我要报案。”关阳把玻璃被打穿的大致经过说了说。 他赶到亿香潭集团总部时,公安人员正巧也赶到了。 他们一起来到关阳总裁的办公室里。在墙边,关阳总裁发现了一枚小子弹头,把它递给公安人员。 “是一枚口径枪子弹头。口径枪是明令禁止个人持有的,我们会尽早查明这件事。”公安人员眉头皱了一下,“关总裁平日里是否与人结仇或者有你的员工对你很不满?” “绝对没有!”关阳总裁回答得斩钉截铁。 公安人员勘查现场、了解情况、做过笔录,离开了亿香潭集团总部。 “有人跟咱们处处捣乱。来势汹汹,我们得狠狠地反击他!”峰仔十分气愤。“我觉恶人的目标是咱们亿香潭集团。” 关阳总裁意识到是谁在幕后指使着这些阴险的勾当,但是。得抓到强有力的证据才行。他要找出敌人,绝不会放过敌人。 铃铃铃,关阳总裁办公桌上的电话机铃响起来。 “喂,关总裁吗?”电话里传来阴沉低哑的嗓音。 “我是关阳,你是谁?”关阳总裁十分警觉。 “我是谁,用不着你关心,只要你是关阳总裁就好办。”对方是想首先确认了关阳总裁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见到韩月冰尸首的话,按我说的地点,给我送来五十万元。记住,别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她出灵,机会只有这一次。钱包好,明天夜里十点,放在佳丽娱乐城东侧的五十米垃圾箱背后。”对方阴沉沉有些结巴,不等关阳总裁答话,就挂断电话。 “峰仔,我们所有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是想方设法,在今天夜里抓住那个绑架韩月冰的歹徒。他刚才是在电话亭打的电话,不好查找线索。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声东击西,暂时不报警。”关阳思考着,分析着。 “总裁,我马上去想想办法找找线索,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可不可以?”峰仔望着关阳总裁凝重的脸急切地说。 “好,所有的事,你都不必操心,专查这件事!”关阳总裁同意峰仔的提议,命令道。 “是的,总裁。我这就去办。”峰仔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 “等等。”关阳总裁想起了什么。 “总裁?”峰仔转回身,刚毅的眼神望着关阳总裁。 “你通知思非思先放下手里的事,和你一同去办。”关阳总裁补充命令。 “是,总裁。”峰仔利落地回答,转身走到门前,带上门,出去了。 峰仔给思非思打电话,竟然关机,心里惊疑起来。 她为什么关机,是因为手机电池没电,忘记了带替换电池。不可能,昨天晚上俩人在一起时,见她换过充好的新电。 峰仔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这几天,她也在为韩月冰的消息四处奔跑打探。她说过想找朱帮环探听一下虚实,看是否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或许从他那里能找到蛛丝马迹。 峰仔想着,紧张起来。 他驾车首先赶到朱帮环的成人保健品公司,没有见到思非思,也没有见到朱帮环。 他灵机一动,给朱帮环打电话,关机? 峰仔更加紧张,立即驾车直奔朱帮环的海边别墅,他听思非思说过他家的位置。 这些天。工作之外,峰仔和思非思形影不离,恍若情侣。 思非思迷恋峰仔,峰仔迷恋思非思。她身上有着无限温柔和浪漫等待他去激发。 俩人无话不谈成为知音。 车停在朱帮环的别墅门前。峰仔下车,急匆匆往里冲。 “先生,请等一下。”门前保安拦住他的去路。 “我是胡小迪的哥哥,她让我来接她回去。让我过去。”峰仔激灵地撒谎,探听思非思是否在这里。 “接她可以,但是你进去,必须经过朱经理同意。”保安腰挂警棍,挡在峰仔身前。 峰仔顾不了许多。开始行动。两手猛然抓住保安的一只手,反旋转,压在他的后背。 “唉呀”保安疼得直咧嘴,嘴被峰仔用手绢牢牢塞满。两手在后背用他的领带捆个结实。 “老实点,不然,我就打晕你。给我老实在车里呆着。”峰仔说着把保安推进他车的后座,锁上车门。 他进到别墅里面,扫视了一圈。就奔上二楼。 就听到一个屋里有低低的音乐声,峰仔顺声音来到门前。 “哈哈,美人儿,想死我了。这么些天不理我,见了面还装正经。”隐约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接着没有了说呼声。 峰仔伸手拧门。门从里面锁上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运足气。猛然飞起一脚揣在暗色玻璃上。 哗,门玻璃碎了一地。 峰仔冲了进去,卧室门大开着。 一个男人赤条地转过身,是朱帮环,大概是被门玻璃的破裂声吓破了胆,目瞪口呆,身体前面就对着冲过去的峰仔。 一个女人只着一条*的三点式,仰面躺在床上,迷人的白皙身子一无遮盖。 女人正是思非思,对于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反应。 “你,你,你想干什么?”朱帮环被峰仔的举动,吓得结结巴巴。 峰仔没去理会他的话,突然抬起脚,踢在毫无准备的朱帮环隐秘处。 朱帮环疼得两手捂住下身,弯下腰,脸部又着峰仔重重的一拳。他的脑子嗡嗡直响,宛如直升飞机在头顶上着路,倒在地上翻滚。 峰仔抓过思非思在床上的衣物,拽过毛巾被包裹上思非思的温柔身子,两只胳膊把她平举在他的胸前,冲到走廊。 一个拎着警棍着装的保安,听见声响,赶过来,想挡住峰仔去路。 没有言语,峰仔猛然一脚,踢在保安腹部。保安疼得扔掉警棍,两手捂住腹部,蹲下身子。 峰仔怀抱思非思,赶到楼下,没去搭理一个正欲上了年纪的女佣,冲出别墅门去。 峰仔用遥控利落地点开车门,推下那个保安,把气息微弱昏迷的思非思平放在后座上。 车子箭一般地向医院驶去。 “小迪,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好好的。”峰仔手握方向盘,为思非思祈祷着,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前方的路。 经过医生一个小时的救治,思非思脱离了重度昏迷状态,被送到病房休息。 “峰仔,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半小时后,思非思睁开迷蒙的双眼,疑惑地望着峰仔,声音有些柔弱。 “哦,你晕倒了,我就带你来到这里,别担心,你已经彻底醒过来。”峰仔怕她思虑过度,轻描淡写地说,“过一阵儿,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你先好好睡一觉。” “峰仔!”思非思手轻轻握住峰仔的手,眼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思非思在峰仔身边她感觉十分踏实安全,暂时没多想什么,只觉得困乏,就轻轻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如果,一个女人有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一个深深喜欢她的男人,陪伴在身边,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她又会怎么能不睡的香甜。 峰仔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望着思非思秀美的脸庞,禁不住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受过身心的伤害,无奈过。玩世不恭过。 她曾经被虚假的爱欺骗,一度不再相信爱。现在,她获得了真爱,她要去爱。 峰仔决心不再让思非思深陷无情无义的**迷潭。他要保护好他喜欢的人。 二个小时后,思非思从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甜甜地笑了。 呵呵,峰仔笑得很开心,就侧身坐到床边,俯身又亲了亲思非思的额头。 “峰仔,我梦见你拥抱着我。”思非思已然恢复了正常。坐起身依偎在峰仔怀里。“峰仔,我已经没事了,有点饿,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思非思想离开医院像峰仔提议。 “好啊。傍晚了,你一说真觉得有些饿。”峰仔附和道。他听医生说思非思睡一觉就没事了,果真如此。 峰仔带思非思谢别了医生,开车出去,找了一处常去的酒店。 “峰仔。你想吃什么,今天,我做东,谢谢你。”思非思脸上略有些红晕。 “大恩不言谢。何况这么点小忙。”峰仔欣赏的眼光望着思非思。“男子汉带一位美女吃饭,却让美女结账。脸上无光啊。” 思非思见状不再和峰仔抢东家。 两人点了六个菜、一瓶红酒,边喝边聊。 “峰仔。朱帮环不是个好东西,亏得你帮了我。”思非思想到白天里的事。 “是啊,他在你喝的饮料里,加入了超量的催眠药,导致你中毒。”峰仔补充道。 “我以后绝不会理睬这种坏蛋,白天里是着急想知道冰姐姐的消息,才去了狼窝。”思非思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听朱帮环有一句话里提到了陶佳丽的手下。这个人跟朱帮环是铁哥们,说他的手上有笔大货,能弄到一大笔钱。” “一笔大货?”峰仔抓住主要的话。 “我诈朱帮环的话,‘什么大货小货,不就是倒腾海洛因、枪支吗?’,他发现说走嘴就岔开了话头。”思非思眉间略蹙。 “小迪,这里面有说道,说不准就和韩月冰有关。”峰仔眼光凝重起来。 “峰仔,以前,朱帮环带我在他住处和他打过几场麻将,我认识这个人。”思非思说。 “哦,咱们不能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咱们应该查一下这个人的行踪。”峰仔果断地说。 “那我带你去他的住处看看,怎么样?”思非思建议。 “好,咱们干了这杯酒。”峰仔举起杯。 俩人救韩月冰心切,不再理会剩下的半瓶红酒,吃过饭,坐进车里。 车子向陶佳丽的那个手下住处疾驰而去。 车到地方一停下,思非思抢先下车,峰仔紧随下车。 “峰仔,就是三楼的那个窗子,门牌301。”思非思一手指点给峰仔,那个窗子挂着酱色窗帘,能看出里面亮着灯。 “小迪,他这里总是这么早挂窗帘吗?”峰仔很心细,注意到跟正常人家的差异。 “不是,我来玩麻将的那几回,半夜都没有挂。”思非思印象清晰,因为我喜欢夜里看星星,还趴在窗子那里看过两次星星。 峰仔掏出手机,他要给亿香潭集团保安部打个电话,以防万一。凡事要预防第一,不豫则不立。 “喂,保安部李主任吗?我是凌子峰,我现在在文苑小区35号楼前。如果,我半小时还没有给你打电话。别忘了带几个弟兄过来,赶到301室。”峰仔打过电话,随着思非思来到301门前。 俩人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隐约有人说话,却听不清。 “我来敲门。”思非思望着峰仔说。 “你就说是来找丢失的订婚戒指。”峰仔给她找好借口。 叮咚,按门铃没有反应。 咚咚咚。敲门后,里面没有反应。 咚咚咚。再敲,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咚咚咚。又敲,“我是胡小迪,请开门。”胡小迪高声喊道。 里面听见思非思的喊声,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矮个子光头探出来。 “什么事?”光头问。 “虎哥,我上回来玩麻将,戒指丢在这儿了,今天才想起来,想进去找找。”思非思说着手把门就要进去。 “胡闹,哪有什么戒指?我女朋友在我这儿都*睡了,你改天再来。”说着,就要带上门。 峰仔赶紧上前一步,强行拉开门,把光头带了个趔趄,就走进屋去。思非思紧跟进去。 “有人来了!”光头带上门大声发出信号。 两个一胖一瘦高个子,窜到峰仔面前,挡住他。 还没等这俩小子说什么,突然,一个女人撞碎卧室门玻璃,滚地出来,身着蕾丝胸罩、三角*,胳膊被门玻璃划得鲜血直流,红红的染了地上一条痕迹。 “韩月冰!”峰仔和思非思几乎一起吃惊道。 那三个人一起手忙脚乱扑向峰仔,想打倒他,抓住他。 思非思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按住韩月冰的胳膊伤口。 峰仔和那三个人打成一团。 突然,光头走向茶几,从底层盒子里抽出一支****,瞄着打斗的峰仔。 光头这一连串的举动被思非思看在眼里,疾步赶在光头身前,想去抢他的枪,不巧,枪响了,思非思倒在地上。 峰仔回头看到光头手里的枪,急忙闪身躲过俩高个子,一个箭步冲到没反应过来的光头身前,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光头疼得弯腰、探身,手里的枪被峰仔手疾眼快一把夺去。 “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他。”刚要往前扑的两个高个子顿时傻了眼。“都蹲下,把手背在身后去。” “凌助理!”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是亿香潭集团保安部李主任的喊声。 峰仔用枪口移动对准三人,手伸到背后,把门拧开。 门一打开,冲进五名亿香潭集团保安。 思非思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色惨白,汗珠频频渗出她的额头,滚到面颊,滴落到地上(……) 九百三十 ~-~ ( ) 没过十分钟,陶佳丽就得到韩月冰被救走的消息,是马六子告诉她的 “佳丽,韩月冰被翻出来了,我手下弟兄也被抓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躲一阵子再再说”马六子急得有些结结巴巴,他想支走陶佳丽,然后,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马六子是诡道的,担心出事,就预先交待过他的打手,一旦出问题,就推说是陶佳丽指使的事后,马六子再想办法捞他们 “我的天,都是丁总裁出的损招”陶佳丽埋怨起丁砚她哪里知道,那几个绑徒不仅仅是受他的雇佣拍韩月冰的*,而且还在马六子的指使下干着绑票勒索钱的勾当 “对呀,你可以先到丁总裁那里避避风头,再说下一步”马六子怕她跟他开口,趁机给她出点子 “好,那就这样”经过马六子的提醒,陶佳丽急忙挂断他的电话,打通了丁砚的手机 “喂,我说,丁大总裁,你可坑苦我了韩月冰刚才被翻出来,让人带走了”陶佳丽粗哑着嗓子一付哭腔 “那你想怎么办?”丁砚试探着问她 “还能怎么办?赶紧派辆车先接我去你那里躲躲”陶佳丽没有时间跟他绕来绕去 “不过,你到我这里不如去马六子那里安全些”丁砚不想多事,欲把陶佳丽支到马六子处 “你们这些臭男人平常趴在人家身上时恨不得把人家搂入你们的肉里遇到事,就一个比一个能推,恐怕粘上身”陶佳丽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声音高了八度 “那就……”丁砚想说什么,话却被陶佳丽打断他通过陶佳丽的气话能猜到,马六子把她推给了他 “我可告诉你,丁大总裁,我要是进去了你们那些烂事,我都把它抖出来到时候看谁难受”陶佳丽逼着丁砚 “唉呀我的姑奶奶,哪能不欢迎你来这里你那白胖的身子整天给我做伴,还不好?”丁砚赶紧缓和气氛,故作幽默 “折腾晕你赶紧派车还等什么?”陶佳丽依然气哼哼的 “不等我的车到你那里,怕是你早被别人请走了”嘿嘿,丁砚干笑了两声 “那可怎么办?”陶佳丽是被急昏了气荤了头 “我的佳丽宝贝,你赶紧下楼打车赶往日月洗浴楼,记住,打车时离开你的娱乐城门前”丁砚关掉手机,安排车去接陶佳丽 生姜还是老的辣陶佳丽急急忙忙换下浴衣,穿上连体高装袜bra一时没找到,也顾不得了穿上露胸半袖衫和一步裙,拎上小包冲下楼去 陶佳丽慌慌张张离开娱乐城门前,沿着路旁步行路,刚走出去百十来米,就看见一辆警车响着警笛闪着车顶兰红示意灯,疾驶过她的身旁 回头看,那辆警车正停在她的娱乐城门前 好险哪,人不该死总有救 生姜还是老的辣,丁砚这家伙果然诡道陶佳丽感慨着,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出租车急驰奔向日月浴楼 丁砚派车把陶佳丽接到海边别墅离朱帮环的住处只有一里地左右 “吓死我了,刚离开娱乐城,警车就到了,好险哪”陶佳丽见到丁砚惊魂未定,脸色惨白身上出了一身虚汗 “宝贝,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让你开开心,给你接风洗尘”丁砚笑眯眯的眼睛盯着陶佳丽的裸胸,身着白色绸缎点缀紫色野百合的睡衣 陶佳丽扭着肥胖的臀部,走进为她准备好的卧室里 卧室宽敞,迎面是双人床,看起来,这件双人床和以前大不相同,有些地方安装了些奇怪的东西三组金黄与粉色配对的墙壁灯,闪着迷离的光躺椅,沙茶几一应俱全,这里像是客厅与卧室不太协调的组合 陶佳丽换上一件纱料几乎透明的浴衣,经过客厅,全不在意丁砚扫着她的淫邪眼光,洗澡去了 点开喷头开关,陶佳丽白胖的身子就淋浴在水丝下 她拿起身旁的浴刷,从白胖松软的身前刷起 “切,佳丽宝贝,我应该叫你胖胖宝宝,真真诱惑人的眼睛迷人的心”丁砚把错开的门全打开,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色迷迷的眼光正打量她洗浴 “唉吆,丁大总裁偷看良家妇女洗澡,感受倒是不小”陶佳丽睁开双眼,粗哑的嗓音故意嗲声嗲气,隐秘和前胸肆无忌惮地对着丁砚,像是特意勾他的眼光 她倒是真想丁砚进来,迈进眼前水波翻腾的双人浴缸里,像上几次一样感受一番鸳鸯戏水 “我可不敢担上欺负良家妇女的罪名,当不起”嘿嘿,丁砚干笑了两声,踱步离开浴室门前浴室门依然敞开着 这个色鬼,竟然没反应陶佳丽愤愤地想,她毕竟还不是人老珠黄,什么臭男人一会儿,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风情的东西,让他好好领教领教女人的厉害 陶佳丽要让丁砚感受她什么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让他彻底拜倒在她汹汹狼欲的身子上 呵呵,呵呵想着想着,陶佳丽似乎已经看到丁砚无可奈何疲软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 她洗过澡,穿过客厅来到她的卧室前,门大开着 “唉吆,我说,丁大总裁怎么回事?偷看人家洗澡还不够又来偷看人家的包包”陶佳丽扭着腰身蹭到丁砚侧身 “吆,我的胖胖宝宝贵妃出浴啊,真让我激动”嘿嘿,丁砚有些尴尬地笑着,手里摆弄着一件紫色透明的小东西它是蝴蝶状胶体,缠着丝带,只是蝶身前部探出五公分柱状的胶体 “还有没有点*,乱动人家的东西”陶佳丽假装气恼,抢过它和包包,把它放回包包里看看包包里的那瓶金莲春情喷液还在 “人家的东西怕是朱帮环的东西”嘿嘿,丁砚为自己的猜测得意地笑着 “你个坏蛋,就是他朱帮环的又怎样?他可是个懂得风花雪月女人香的,不像有些人中不中用都两说着”陶佳丽是在激丁砚洗澡使她内心骚动起来“不过,以后,朱经理可就不能男人了,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嘿嘿嘿,丁砚连声干笑 “什么意思,就你男人?”陶佳丽眼神疑惑地盯着笑得得意的丁砚 “这点消息你都不知道,日后,可别再自吹自擂自己是朵交际花什么消息灵通人士”丁砚揶揄起陶佳丽 “就你能,你能倒是把话说个明白”陶佳丽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跟你透露个内幕消息,朱经理被人踢个正中废了,已经男人不起来”丁砚眯着眼睛瞄着透明浴衣下身子“朱帮环想要*亿香潭集团员工,被凌子峰撞个正着,那还有好告都没法告,这事哪敢见光” “哦”陶佳丽瞪着眼睛望着丁砚,春欲去了一半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作自受不是?”丁砚边说边伸手慢慢拽开她身前的浴衣带子“哪像咱们俩你情我愿的,是不,胖胖宝宝?” “去你的”陶佳丽伸手胡乱抓了一把丁砚的身子,她巴不得他来撩骚她的身子 “哇你也想废了我,是不是?”丁砚说着,手就去逗弄 “嗯,刚才,你是不是动了包包里的金莲春情液”这个时候提这事明显着是提示丁砚用它 嘿嘿,嘿嘿 “真是个春情宝宝”丁砚说着伸手拽过那只小拎包翻出那瓶金莲春情喷液,握在手里 丁砚不再说什么,一手把陶佳丽带到床前,压倒在床上 丁砚翻下身来,坐起身,拧开金莲春情喷液的瓶盖,胡乱在她身前喷洒,一下,两下,三下…… 陶佳丽闭上眼睛,面露得意的微笑,她在等待迷幻的光临{友上传} 丁砚急忙脱去身上的睡衣,把那瓶喷液朝他下身前面喷了许多后,扔它在床的一边,两手就去陶佳丽身上抓摸,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缝 “嗯”陶佳丽开始反应,只是真假各半一半是本能被激,一半是演*逗弄丁砚 俩人交缠在一起,翻滚变换,喘息 床的中间慢慢旋转起来,时而有节奏地抖动 节奏感十足的dj音乐旋律在床头播放 陶佳丽感受到这个双人床的奇怪 “怎么样,胖胖宝宝?你挺有点艳的,这个床是白天里刚刚运来,组装好的,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这可是美国进口精品”看着陶佳丽激荡起来,丁砚涨红着忙乱着没忘炫耀 “嗯啊丁大哥”陶佳丽没有搭茬丁砚的炫耀,她在体味欲仙欲幻的迷离 噼噼啪啪,是雨滴打在窗子上 喘息着忙乱之后俩人平躺在床上,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啊”丁砚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丁砚急忙翻身下床从床头柜里,拿出安好针头的小号针管 陶佳丽知道他的毛病,那是毒瘾作了她懒懒地起身,接过针管,把针头扎入丁砚的一只胳膊 丁砚精神还阳起来,嘿嘿,干笑两声 “胖胖宝宝,看我这里还有什么宝贝?”说着丁砚打开床头柜,拿出一支烟枪 呵呵,陶佳丽没想到丁砚竟然学她,在这里准备了烟枪 陶佳丽接过点燃的烟枪打个哈欠枪嘴塞进口里,斜倚在床头,烟雾缭绕起来 铃铃铃,谁的手机?丁砚的公司里的一些事 陶佳丽已经关了手机,丁砚的手机铃声提醒了他,想起把平日里的备用卡换上 陶佳丽突然想起,柳桃与他说好今天下半夜乘火车赶回来,赶忙拨通了柳桃的手机 下半夜,滂沱大雨还在下着 陶佳丽不敢露面,丁砚亲自去接回陶佳丽的‘贴心人’柳桃 “这雨太大了丁总裁的衣服也一定湿透了?”坐在车后浓妆艳抹的柳桃关心地问 “哦,没什么,打湿了一部分这才叫‘湿’交啊”丁砚故意把识交说成‘湿’交,买柳桃的好“只是大美人湿透了让我心疼” “丁总裁真是知冷知热的大好人”柳桃恭维丁砚“一个热心的大好人” 嘿嘿丁砚笑了两声 “柳美人说我是热身人,我爱听”丁砚话里有话,不放过一点机会*她 丁砚回头看了一眼柳桃,嫩黄的小衫和迷你裙都湿漉漉的,她的胸前益丰满诱人 咯咯咯,柳桃杏眼微收笑起来脑后又粗又黑的长辫搭在肩膀前,直到峰耸处她明显听懂了丁砚的话中话,热身,热谁的身?是丁砚热她的身,他热丁砚的身 嘿嘿嘿丁砚见柳桃立即会意他的话,也干笑起来 车子稳稳地停在丁砚的别墅门前 “柳美人,是稀客啊”趁着没见到陶佳丽之前,丁砚想和柳桃多聊几句 “丁总裁,贵人多忘事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第五次到你这里”柳桃随意回答丁砚 “哦,我是想你天天在这里”丁砚转过脸,望着柳桃雨滴淌出道道痕迹的脸 咯咯咯,柳桃笑得声挺大 “我也想总在你这里,娶我当夫人?” 俩人调笑着走上三楼 陶佳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穿着睡衣跑去迎接柳桃 “哎哟哟,我的小美人,想死我了”陶佳丽没在意柳桃衣服湿漉漉,伸出两只胖胳膊把柳桃的上身环抱住,颤动着脑袋就在她的脖颈上亲起来 “没看见柳美人让雨浇透了衣服”嘿嘿丁砚干笑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怎么着也得先让柳桃洗个澡,换换衣服” “佳丽姐姐,人家也是想你想的不得了我昨天夜里做梦梦见你了,梦很有趣”柳桃两只手扶着陶佳丽的腰际,头被陶佳丽的嘴拱得偏向一侧 “小美人,你快去洗个澡,回头我们好好聊一聊”陶佳丽说着两只手搭在柳桃的肩膀上,端详她的眼睛她腰间睡衣带子开口散开了,前身一条*就展现在柳桃眼前 柳桃随手给陶佳丽系上睡衣腰带 “你还在这里等奶吃?”陶佳丽揶揄还赖在那里不走的丁砚 呵呵呵 咯咯咯 嘿嘿嘿 三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张无形的大蜘蛛网,罩在整个屋子里 夜空里一道明亮的闪电,映在窗户上,映照三张似乎扭曲的脸紧接着一声炸雷滚过天际 丁砚感到十分困乏,下到二楼他的卧室睡觉去了 陶佳丽躺在床上等柳桃,也感觉浑身有些酸痛疲惫,就脱去浴衣,拽过双人毛巾被搭在身前,闭上眼睛想养养神,不成想就睡了过去 柳桃洗过澡,轻脚回到卧室,见陶佳丽已经打起轻鼾,睡得很沉她就悄悄脱去浴衣时才想起来,换洗的裙子等都叠在旅行箱里,而旅行箱上楼时却放在门厅处没有带上来 柳桃想了想,没有下去拿太晚了,一旦弄出声响就会影响别人歇息 她上床展开那条毛巾被,躺在陶佳丽身边,把毛巾被盖在她俩身上 想着昨夜和陶佳丽在一起绞缠的梦,不自觉笑了笑,一会儿,沉入梦乡 早晨,雨停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柳桃在睡梦中笑着她又梦到了陶佳丽恍惚又回到了昨夜 梦里,陶佳丽把她搂进怀里,双手放在柳桃光滑的身子上摩挲 “小美人,我想你想得都快了疯”陶佳丽的脸像在水面上漂浮着,嘴含住柳桃的上嘴唇抻出一尺来又松回去 “佳丽姐姐,真有趣”柳桃轻轻嚷道,“你的嘴像螳螂的刀,锋利却不伤人锋利的刃留着去扎那些好色轻友的臭男人” “我把它给你隐身起来,让那些臭男人招不到它”陶佳丽边说边揉柳桃的身子,闪着迷幻的七色光渐小渐小,身前就成了飞机场,只有光芒还在闪烁 “那好,佳丽姐姐我把你的也藏起来”嘻嘻,柳桃两手就去轻揉陶佳丽的奇怪,看起来那么松软,却那么坚硬,揉不动柳桃急得头上渗出汗水,就用力去揉 “没有用的,她那里被太多的柔按臭男人已经磨出了茧子,怎么揉也不会起作用”一个魔幻的声音回想在俩人耳边 “那可怎么办?”陶佳丽变幻的脸急得变成了等边三角形,摇晃着,眼泪像小雨似地滴落下来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陶佳丽好好修行,就会有希望”魔幻的声音徐徐散去 “佳丽姐姐,我在多揉一些时辰,一定能行的”柳桃用力地揉着揉着,两只手突然感到针扎到深处的剧痛 “啊救命”柳桃从梦中喊醒,也喊醒了身边的陶佳丽 柳桃才现,不知什么时候,陶佳丽一只肥胖的胳膊正压在她的胸口上 一把拽去毛巾被,两个*的身体绞缠在一起 陶佳丽侧身一下子搂紧柳桃亲她,抚摸她 陶佳丽猛然翻身爬上柳桃,学起男人的样子 “嘘”与其说柳桃激动,不如说被重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小美人”陶佳丽似乎感觉到柳桃被重压得难受,猛然搂着柳桃滚动 啪啪啪门口响起三声击掌声 “精彩啊”丁砚身穿睡衣拽开门,正站在那里 嘿嘿丁砚干笑床上的俩人一时不知所措 “不满你俩说就是我请来的影视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也绝对不如你们”丁砚笑得眯起眼“我要让你们两朵花一起尽兴开放” 丁砚急忙脱去睡衣,爬上床去伸开两只短粗胖的手,就去抓摸陶佳丽和柳桃 丁砚和陶佳丽、柳桃鬼混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又和陶佳丽过足了毒瘾,才用早餐肚子里咕咕叫,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俩上辈子八成是饿死鬼托生的,瞧你俩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丁砚只在餐桌旁打趣儿 “该不是心疼你的粮食?”柳桃脸红了一下跟着打趣儿 “把你累丢魂了,看你还敢招惹我们姐俩”陶佳丽粗哑着嗓子一副得意的口气 丁砚拖着疲软的身子去了公司 丁砚透过总裁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他感觉心里就像这天空 烦心,再有三天,亿香潭集团就要与外商洽谈出口东南亚汽车事宜他所做的一切,不但没有影响关阳总裁的商贸洽谈事宜,现在,却危机四伏 朱帮环已经是个废物,一点也帮不上他的忙,就知道开口管他借钱他的成人保健品公司已经进入破产程序日后,能躲他多远,就躲他多远 陶佳丽带着柳桃龟缩在他丁砚的别墅里,是个隐形炸弹做掉她又不可以,一来她是市长的女儿,虽说陶佳丽不听陶市长的劝告,肆意妄为,惹怒了她老爹可她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听说公安局正在四处查找陶佳丽,他也在到处找她二来,是马六子把她支到他这里来的,一旦马六子把这消息漏出去,他也得掉脑袋 香港那边,刀疤和雀斑脸始终是他丁砚的心病也不知精神病院院长是怎么搞的,刀疤竟然跳出精神病院的院墙失踪了他担心刀疤不会放过他冤有头债有主担心的是,刀疤会和那个会长联手敲诈他,敲诈可是个无底洞啊是不是那个会长的鬼点子呢?当时,精神病院就有人去找院长要见这两个人如若,当年他绑架梁总裁的事万一漏了馅,就得被关进大狱想到这些,丁砚感到阵阵心寒 听朱亮亮讲,梁老爷子的病情生奇迹般好转,有时头脑昏昏沉沉,有时却十分清醒他可是没有回香港看过梁老爷子一次只是花钱雇人照料他的日常起居、到医院复查等一概事宜他曾经在离开香港时誓,不进入大陆的十大富行列,决不再踏上香港半步丁砚几次做梦梦见梁老爷子,梦里他怒气冲冲指责丁砚不听朱亮亮的好建议,弄得公司几近破产,还伤害宋青青,逼她离开香港要他交出公司给朱亮亮经营 丁砚情绪十分低落,就拽开老板台的抽屉,抓起几件胸罩,凑近鼻子前 “嗯”他长吸了一口气,吸进混杂的香水味、汗味、说不出来的怪味,猛地吐出去,像是吸了一口大烟 丁砚扔下胸罩又拽开另只抽屉从抽屉深处,抽出一把勃朗宁****眼光凶狠地盯了一眼窗外,阴沉沉地自语,“哼,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如果不是亿香潭集团的阻挡,我伟利集团的事业一定会扶摇直上、如日中天你关阳非要赖在这里不走,就是想挤垮我丁砚” 无赖的逻辑是,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竞争,只有打倒对手和被对手打倒,绝对谈不上互惠与合作也就是说为了自己的利益绝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有钱能使鬼推磨丁砚就相信这句话他已经用五百万元打通了王副省长,也就是马六子的干爹王副省长答应重调整这个市的汽车出口配额指标,一定给伟利集团分一杯羹 丁砚可不想亿香潭集团通过这次出口汽车实力猛然壮大起来就是不挣钱,他也要争这个配额指标甚至全部争过来 他接通武钢的电话 “事情安排好了没有?”丁砚语气低缓 “总裁,一切安排就续只是关阳能来咱们这里吗?武钢不男不女略有些沙哑的嗓音 “来不来,不是他说了算,这是省里的安排”丁砚底气不足虚张声势 “那是,总裁”武钢应付道 “哦,晚上朱亮亮赶回来,你陪我一同给他接风洗尘”丁砚现在离不开朱亮亮 “是,总裁”武钢十分高兴 第二天上午,惠风和畅,阳光明媚一番风雨后,空气分外清爽 出口微型汽车配额协调会准备在这里举行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出口汽车配额意味着什么谁拥有了这次配额指标,谁就有与外商谈判签订单的权力然而,大家心里还明白,出口汽车配额早就经过市里申报、省里批准,意向性地批给了亿香潭集团现在是有人要横刀夺爱,争这个指标这个人就是丁砚 伟利集团大厦会议室里,形长条圆圈会议桌前,一面依次坐着丁砚、朱亮亮、武钢和另外黑珍珠苏婧等七人对面依次坐着关阳、一位副总裁、凌子峰和韩月冰等七人会议桌一端空着三个位置,那是给省里王副省长秘、本市市长,市长秘准备的 配额指标协议就放在空座桌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等着上级领导的到来 预定的开会时间是九点,大家看着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指到九点三十的位置 大家小声嘀嘀咕咕,做着上级领导来晚的各种推测,会场不再安静 “市长一贯反对开会晚来早走,今天是怎么回事?” “是啊,一定事出有因” 丁砚眼睛咪成两条缝,眉头紧锁,心里核计着配额的事,他想最好把它全争到手阴沉的眼光是时不时扫一下关阳总裁 任凭风雨来,稳坐钓鱼台关阳总裁镇静地端坐着,他事先已经同市长达成一致意见绝不会任人耍无赖到手里来蛮横无理地抢配额指标如果妥协让出指标或部分指标,不单单直接损害亿香潭集团的利益,也会损害这个市的名誉因为,伟利集团最近的销售额江河日下,信誉不断降低,很难保证与外商谈判成功签定微型汽车订单 关阳总裁和市长准备用近期的实际情况努力说服上级领导,不要重调整原本正确的汽车出口配额指标 这时,在工作人员引领下,市长秘走进会场 这位秘边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边走向他的座位 “请原谅,市长临时有急事到省里去,没能过来,我谨代表市长向大家诚挚道歉”秘站着始终没有坐下,“另外,我宣布,上级决定不再调整本期汽车出口配额指标,如果,企业自愿达成转让协议的情况例外,但是要报上级审核同意” 秘往外走去,关阳总裁欲陪同他一起出去 “关总裁,请稍留步,我有话单独跟你讲”丁砚低沉的声音传到关阳总裁耳边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丁砚和对面的关阳总裁 “丁总裁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吗?”关阳总裁冷冷地问 “关总裁,咱们同吃一碗饭,是不是讲点儿哥们义气吃独食,我感觉不仗义”嘿嘿,丁砚干笑了两声 呵呵,关阳总裁爽朗地笑了笑 “明明想要到人家碗里抢食,还推说人家吃独食,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关阳总裁反驳道 “关总裁,感情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名人不说暗话还望老弟匀出三分之一的配额指标我丁砚会感激一辈子”丁砚眯缝着眼睛,眼神游移,闪烁不定 “丁总裁,配额指标及涉及到亿香潭集团的利益,也涉及到本市日后的名誉我不可能私自做主调改它”关阳总裁不吃丁砚软硬那一套 丁砚原本黑的脸红涨起来,有点紫的样子 “看来关总裁是不给我丁某人一点点的面子”丁砚眼露凶光,眯着,像恶狼紧盯猎物 “如果,丁总裁没有别的事,恕不奉陪”关阳总裁侧转身欲离开 “站住”穷凶极恶的丁砚高叫一声,从西服上衣里袋中抽出一支勃朗宁**** 咔嚓,扳机张开,枪口直指广阳总裁的脑部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关总裁识相,给我签出三分之一的订单”丁砚拿出杀手锏,用武力威胁他相信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招 哈哈哈,关阳总裁放声爽朗的大笑起来,笑得丁砚浑身有些颤,莫名其妙 “丁总裁,你是不是在做小孩的玩家家游戏?如果是,还请你把枪赶快收起来,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生,只当陪你玩了一场游戏如果不是,当你走出这件大厦的时候,方向就是公安局” 关阳总裁伸手到西服里袋中 “别动,动我就开枪”丁砚小眼睛瞪得溜圆,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这时,关阳总裁的身上传来声音,“总裁,我们是否上去接你?” “怎么样,丁总裁?我们的谈话已经全部被遥控录制下来,如果,你想把你的****嫁祸给我,我看已经行不通”关阳总裁镇静地望着丁砚 “好,关总裁,我彻底服气了我的集团输给了你的集团,而我输给了你你不会不履行你的诺言,对不对?”丁砚眼睛暗淡无光,心虚起来 “我关阳说话从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丁总裁后会有期” 关阳走出会议室,丁砚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王副省长为什么没派人来呢?他收了五百万元好处费哪?丁砚要找处出答案 他掏出手机要给马六子打电话 关阳意气风地回到亿香潭集团总部,心情格外舒畅 铃铃铃,关阳总裁的手机响起来 “总裁你好,我是峰仔,思非思给我留下一封信离开了病房我要去把她追回来”峰仔十分焦急的语气 “好需要帮助时,联系我”关阳关心地嘱咐峰仔 那边,峰仔挂断了通话 “喂,甜甜,你马上赶去火车站,想办法见到思非思,她现在正想不辞而别离开这里”关阳立即打通家里的电话 “好的,关哥哥我马上赶过去,正好小斌在这里,我们一起去”撂下电话林甜甜微笑着对情非情说:“小斌,我俩得赶去火车站留住小迪,‘亿香潭’的故事回来再讲给你听” 给林甜甜打过电话,关阳总裁在屋里踱起步他相信林甜甜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留住思非思 关阳总裁若有所思地坐回老板台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着,眨着,闪烁着智慧的光彩 铃铃铃,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喂,关阳总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伟利集团总裁丁砚已经被公安局刑事拘留他行贿王副省长五百万元想无理调整汽车配额指标的事露馅了,被双规的王副省长已经把他招认出来,而且他向王副省长累计行贿一千余万元全被招认出来”关阳总裁以前市政府要好的老同事告诉道 “哦,丁砚不走正道,不搞合情合理的经济竞争,却耍弄阴险的心机,早晚会有这一天”关阳总裁语气平静 “而且,丁砚被带走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香港警方已经接到报案,说丁砚曾经绑架诈骗伟利集团前总裁梁伟利,请求大陆警方协助调查此案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关阳总裁的老同事愤愤地骂了一句 “对了,有件事,我先通知你一声要不然,你就会埋怨我下个星期天,二十九日,我和林甜甜举行婚礼,望你过来喝喜酒”关阳声音有些兴奋 “当然再有五天,你就有个情深意长的娘恭喜恭喜不过这两天你得准备两桌,让咱们这些老同事先喝上喜酒,先粘上喜气,喜气洋洋”那位同事非常高兴 挂断电话,关阳心里惦念起峰仔和思非思 此时的峰仔,正驾车赶往火车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在列车开动之前,见到思非思 这些天,思非思为了寻找韩月冰,一反常态,常常彻夜难眠 思非思变了,又回归了她美好的本性她愿意为了身边这些她敬爱的人,去努力,去拼搏自从加盟亿香潭集团以来,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为了保护峰仔,她忘记所有,不惜奉献生命 峰仔是她快乐的源泉,在他面前,她轻松自如,不必费心地掩饰自己,不必为对方的阴暗心机,劳神伤脑 俩人处在一起,一个任意阳刚,一个随心温柔 峰仔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思非思 车子飞地行驶,峰仔总觉得慢,毫不在意路边的减牌, 峰仔目光专注地盯着路面,突然,前面的交通警车上跳下两位交警,手举红牌示意他停车 越是着急越添乱子心急火燎的峰仔紧锁眉头紧急减、刹车 “您好,请出示您的驾照”交警敬礼后提出要求 “这是我的驾照请快些,我有急事要办”峰仔十分不满,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从点开的车窗递过驾照 “您好,凌子峰先生,您驾车需交罚款”交警依然平静、彬彬有礼 我的天为了追上思非思,交罚款,峰仔一点都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时间 办过罚款手续,峰仔极力压制内心的急躁,把车控制在标示牌的杠上 在不经意间,这个世界正上演着无数的喜剧 当峰仔把车子停放好,急匆匆感到车站候车室门前时,思非思正迎面朝他走来 林甜甜和情非情一边一个,搀扶着思非思 “峰仔”两行晶莹的泪珠流淌在思非思的脸上,她哽咽着,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在玲珑的鼻子上,只是面颊白,看上去很虚弱 “小迪”激动的峰仔没有顾及林甜甜和情非情,猛然伸出两只胳膊,把思非思紧紧地环在怀里 情非情想说句幽默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就和林甜甜一样,被眼前的真情场面感动,热泪在眼眶里噙着 思非思侧脸紧贴在峰仔的胸前,竟无语凝噎 事后,回到医院单人高护病房,峰仔听思非思讲述,才知道车站相见的来龙去脉 “我正欲检票出站口的时候,突然,车站大喇叭喊我的名字,‘胡小迪,胡小迪,请到播音室,林甜甜为你送行,给你捎来一封信’ 是谁,给我捎来一封信?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但是,我一点都猜不到它的内容 我毫不犹豫地赶到播音室,才知道你正赶过来,我的心开始颤抖 我知道我舍不得你,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你 峰仔,我听护士讲,子弹伤到我的身体深处,怕是会影响日后怀孕 我怕,峰仔,怕会伤害你渴望小宝宝的美好心愿” “只要你在我身边陪伴,我什么都不会在意”关阳两手握着她的一只手,动情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思非思 没等思非思说什么,峰仔俯身用他火热的嘴唇,轻轻吻她饱满的的额,吻她含情的的眼,吻她玲珑的鼻,然后,含住她柔滑的嘴唇,吮着,激情是舌 “嗯”思非思娇吟,脸上漫布红晕,她猛然把脸摆向侧面,“峰仔,不能再这样” 思非思感觉身体突然变得软软绵绵的,感觉像躺在空中楼阁里他的热烈喘息让她在玄幻的空间,迷失了方向 “小迪,嫁给我,我要做你的郎,让你永远永远开心快乐”峰仔注视着她迷幻情韵的双眸 “峰仔”思非思突然伸出两手,轻柔迅疾地环住峰仔的雄健脖颈,把他搂在她激动的心房上,让他感受里面的波涛汹涌 ~-~ 九百三十二. 林甜甜和情非情把思非思送回到病房,看看一对情侣相依相偎,二人识趣儿地作别离开病房。 林甜甜和情非情放心不下思非思的病情,来到医生值班室。 “请问医生,胡小迪身体恢复正常还需多久?”林甜甜关切地问。 “哦,不碍事了,多则五六天,少则三四天,就会恢复好的。”医生扫了一眼林甜甜和情非情,低头急着做什么记录。 “谢谢医生。” “不客气。” 林甜甜和情非情坐上车子,往关阳总裁家中驶去。 “关阳总裁考虑的真周到,你们的住处离车站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而医院离车站确需三十多分钟。”情非情一脸佩服的神色。 “是啊,如果不是我们俩及时赶到,他们二人相见,说不上是哪一天哪一个地方。 “甜甜,你信吗?关阳总裁欠我一份东西。”情非情看看司机没有接着说下去,觉得自己说多了话,脸就微微红了。 林甜甜机敏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了看司机,没有接着她的话茬说,却把她说的这份东西记在了心里。 “小斌,南国景色,北国风光,一样的景美一样的情美。”林甜甜岔开话题,来圆一时的场面尴尬。 说着说着,二十来分钟,俩人回到了林甜甜住处。 林甜甜沏上一壶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和情非情一起身挨身坐在沙发上,边品茶边聊。 “关阳总裁让你来问我,是他别有一番用意,我先来说说‘亿香潭’的故事。”林甜甜端起紫砂茶碗轻轻吹了一下热水气,悠然品茶。 “是啊,我一直想听你讲这个故事的缘由,今天真是难得。”情非情一脸兴奋,略显一分急切,侧脸望着林甜甜。 “这‘亿’和‘潭’可以说是两个断章,一个故事。而‘香’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合起这两个故事却是一个‘情’字。” 林甜甜首先给情非情讲述了‘亿’和‘潭’。 当年,关阳总裁创建亿香潭汽车销售集团,启动资金源于林甜甜父亲担保的日本一家株式会社三千万元贷款。和本市支持的一千万元贷款,当时的公司名字是‘天马汽车销售集团’。 经过一年的拼搏经营,天马汽车销售集团迅速发展壮大,资产累计七千余万元,进入这个市民营企业纳税排行榜前十名。 一天中午,蔚蓝的天空如洗如玉,鸟儿在枝头婉转歌唱。关阳总裁家中,关阳和林甜甜坐在沙发上,亲热地拥抱,聊着。 “甜甜。我想带你去江南,去体会白居易笔下靓丽的江南。”关阳早就答应过陪林甜甜去江南写生。 “关哥哥,那可太好了,只是公司总那么忙,你能脱开身子吗?”林甜甜非常兴奋,却又惦念关阳总裁工作忙碌。 “没事的,甜甜,公司的事,我已经全都安排好。我们尽管去开心地游玩。”关阳胸有成竹地笑笑,他希望甜甜高高兴兴每一天。用‘精神疗法。来根除她不知名的危险病患。 “甜甜,你准备一下。去杭州的火车卧铺票我已经订好,明天早晨就出发。苏州、扬州和一些其他的美景胜地,我们都会去,写生别累酸了你的手就成。”关阳亲了一下怀中林甜甜红润的面颊。眼睛充满深情。 考虑林甜甜的身体不容易承受,关阳总裁没有订飞机票。他现在每天都要无微不至地呵护她,就像慈爱的母亲精心照料她心爱的小宝宝,看着小宝宝身体一天天强健起来。…, 在杭州和周边的地方开心地游玩了一星期后,关阳总裁和林甜甜来到了苏州,来到秀美的苏州园林。 “关哥哥 ,苏州园林这么美,这朝阳下的荷花诱人的眼,别有一番‘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意蕴。”林甜甜兴趣盎然。 “是啊,甜甜,我还体会到‘映日荷花别样红’别样红的美妙。”关阳总裁兴致勃勃。 俩人流连在沧浪亭、狮子林,迷恋在拙政园,留园。。。。。 夕阳西下,吃过晚餐,一回到宾馆,林甜甜拿出白天的写生,一幅幅如数家珍。关阳总裁见林甜甜这么开心,觉得自己更开心。 “甜甜,我有一段心里话念给你听,我把它写下来送给你。”在一张淡粉色的纸笺上,关阳流畅地写下他的心里话。 关阳总裁用洪亮的嗓音朗诵它:《如果你在我心上》 如果你在我心上, 我不会让你忧伤。 在春天里, 我会带你去绿色的草原, 呼吸玫瑰花的芬芳。 如果你在我心上, 我不会让你忧伤。 在夏天里, 我会带你去幽静的山间, 撩拨山泉的清凉。 如果你在我心上, 我不会让你忧伤。 在秋天里, 我会带你去金黄的麦田, 倾听秋虫的欢唱。 如果你在我心上, 我不会让你忧伤。 在冬天里, 我会带你去洁白的雪场, 仰望星空的苍茫。 亲爱的,如果你在我心上, 我一定不会让你忧伤。 在所有的日子里啊。 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品味生活的醇爽! 林甜甜温柔的眼神望着关阳总裁,听着,心动着,被他的深情朗诵感染着。 关阳总裁刚朗诵完它,林甜甜轻快地伸出一双臂膀,环住关阳总裁脖颈,侧脸紧紧贴住他宽广的心胸,听他激烈的怦怦心跳。 “甜甜,我带你跳一曲舞。”关阳总裁十分兴奋,双手环抱林甜甜的柔韧身子。带她跳无声的慢四步。 虽然无声,激情美好的心绪却是俩人最优美的旋律,让有情人缠绵悱恻,感受余音袅袅的情韵。 铃铃铃。关阳总裁的手机响起来,是峰仔的来电。 “总裁,有一个紧急情况,不得不打扰你。”峰仔口气十分紧张。 “哦。”关阳总裁知道这个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总裁,和咱们签单的外商人间蒸发了,已经有三天没联系上他。”峰仔汇报道。 “银行方面打过来的一千万预付金,现在是什么情况。”关阳总裁镇定地问。 “办理此款的工作人员已经携款潜逃。另外,日本株式会社的三千万元贷款已经到期,他们那边正在崔还这笔钱。”峰仔似乎在重重地喘着粗气。 “怎么竟会这样,你等我的电话。”关阳总裁挂断手机。 林甜甜问明了情况。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的想着这件事。 “关哥哥,暂时需要多少钱才能应急度过这道难关?”林甜甜望着关阳总裁的眼睛。 “最低得三千九百万,不过,甜甜,我不想你为这件事劳神,我只想你开心。”关阳总裁镇静的眼神注视着林甜甜。 “关哥哥,我生你的气,第一次生你的气,因为你没有把握当成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能同甘共苦。”林甜甜不满地责备他。 “哦。甜甜,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关阳总裁绝不会惹林甜甜生气,激灵地认错。 林甜甜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是表示原谅了他。 林甜甜拨通了她父亲的电话。 “dad。我是你的女儿甜甜,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林甜甜亲切地提出要求。…, “我的宝贝。你怎么和我客气起来,我倒一下子觉得不适应。”说完,林甜甜的父亲爽朗地笑起来,呵呵呵。 “dad,快把我愁死了,关阳总裁需要三千九百万元应急的钱。”林甜甜听到父亲真挚的话语,她就实话实说。 “唉吆,我的宝贝,我不瞒你说,我的所有存款只有三千万,我可以任你随意调配。”林甜甜的父亲毫无保留,把他的家底都露白给她。 “dad,谢谢您,我全用了。”林甜甜柔情的气质,却有着豪气的风度。 林甜甜高兴地把好消息告诉关阳总裁,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铃铃铃,关阳总裁手机的铃声又想起来,是峰仔的电话。 “总裁,韩玉冰已经拍卖了她的公司,把所有的拍卖款一千九百万元人名币,打到了咱们公司的账户上。”峰仔说话的时候顿了顿。 “好了,我知道了。”关阳总裁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遇到了生命里的贵人,遇到让他的集团起死回生的贵人,他发自内心地感激她们。 他坐在沙发里想哭,激动地哭,感激地哭。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大恩不言谢,他又能说些什么? 关阳总裁迅速把情况告诉峰仔,他一星期后回去办理相关账款事宜。他和林甜甜去了扬州。 一个星期后,关阳总裁和林甜甜十分快乐地回到了市里。 他办理好账款的相关事宜后,做的第一见事,就是改名‘天马汽车销售集团’为‘亿香潭汽车销售集团’。 用关阳总裁的话来讲,就是他在江南期间,他的集团遇到了致命的资金困难,却因为林甜甜和韩玉冰的鼎力相助,化险为夷,使集团继续走着康庄大道,以至于后来的迅猛发展。 江南的记忆,关阳总裁永生难忘。就用白居易的‘忆江南’中的‘亿’来作为公司的开头字。却也蕴含‘积累过亿的资产需要许许多多的贵人相助,独木不成林,众志成城。” 关阳总裁永远不会忘记这一份深情,用唐朝大诗人李白的话来讲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他取其中的‘潭’来表示深不见底的情谊。 讲到这里,林甜甜给俩人的紫砂茶碗,斟满茶水,笑了笑。 “你一定会想,那‘香’又是怎样的含义哪?”林甜甜知道此刻情非情的心情。“好吧,我接着讲给你听。” “关阳总裁认为,做人在任何时候不应该忘了恩本,这个根本的第一要素就是父母。第二个要素就是别人对他的恩情,关阳总裁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那里的一位大娘,给她一块晶莹的蓝田玉佩,一面刻着‘香’字,另一面刻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并告诉关阳总裁,这是关阳总裁的父母,在离开三岁的他时,留给他的赠物。时机到时。她们一定会来找他。 关阳总裁时时刻刻没有忘记他的父母,他用‘香’字做为他为人治事的核心想法,永远不忘记父母的恩情,不忘记别人帮助的恩情。” 林甜甜自然地笑了笑,打量着情非情,她没有忘记问一句话,“小斌,你说过关阳总裁欠你一个东西,他可是从不欠人东西的,那是什么?” “甜甜。你是这么坦诚的人,我有怎么能吞吞吐吐的欲言又隐呢?只是我说了,你要保证不生气。”情非情提出她的条件。 “当然,我不会生你的气。”林甜甜十分肯定的语气,她急于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情非情开始讲述一段关于她和关阳总裁的有趣经历。 “我当时在一家娱乐城作伴舞女郎。熟悉他。一天夜里,他陪同一群客人去娱乐城跳舞。遇到有人耍无赖逗弄我。 关阳总裁看不下去眼,故意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说:‘小妹,这几天,哥哥好想你呢。’ 我顺势假意扑在关阳总裁的怀里,亲吻他,‘哥哥,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事后,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那个无赖见状讪讪地走开。 我就借此机会和关阳总裁打趣儿,‘哥哥,你让我动情了,日后,你必须加倍还我两个吻。’ 关阳总裁还要急着去应酬客人,爽朗地笑了笑,‘好,加倍还你的吻。’ 我刚到亿香潭集团总部,就跟他索要了一个香甜难忘的吻。 现在听到你的讲述,我感动的就差泪飞如雨,那一个吻,将是我俩最后的纪念之吻。 甜甜,你真情无私地爱着关阳总裁。而他,真情无畏地爱着你。你们俩一定会幸福,幸福到永远。” 情非情品了一口茶,“甜甜,你应该和他结婚。” “是的,小斌,在亿香潭集团和外商谈判签约好出口微型汽车订单后,我俩准备于这个月二十九日结婚。”林甜甜纯真地笑了,望着情非情。 “真的?祝贺你,甜甜,我来当你的伴娘!”情非情一把抓住林甜甜的手。 “谢谢你,小斌,另外,伟利集团现任总裁朱亮亮和苏婧准备同我俩一起举办婚礼。举办婚礼后,他将按照梁伟利的意愿,把公司移师回香港,朱亮亮也觉得到香港发展更适合他。” “那个坏种丁砚,听说被公安局正在刑事调查;陶佳丽和黑社会的马六子也被批捕;朱帮环涉嫌同陶佳丽、马六子一同贩毒,闻风在逃。”林甜甜补充道。 “那个丁坏种,曾经许诺我丰厚的报酬,让我充当她的卧底,为他提供亿香潭集团的一些情况。当时,我假意答应了他,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收到过我的一条信息。”咯咯咯,情非情笑得很开心。 几天后,阳光明媚。 在一家豪华的礼堂内,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正在举办。关阳总裁和林甜甜,朱亮亮和苏婧,峰仔和思非思,在花团锦簇中,相依相偎、笑容满面。三位新郎。荣光焕发;三位新娘。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令关阳总裁十分激动的又一件大喜事不期而遇,光临在他身上,让他热泪涟涟。 一对慈祥、康健的老夫妇,参加关阳总裁的婚礼,他们正是关阳总裁的父母。男的是香港著名房地产大亨关润子。 关阳总裁的母亲给在场的人们讲述了她们恋恋不舍别子的缘由。 当年,两位老人家在大陆,老妇人非常迷信。在关阳总裁三岁时,她听算卦人说,她的一对男女孩双胞胎只能留一个在身边,不然。会有想不到的意外。须到孩子长大成人后,三十二周岁生日时才能相认。她流泪了一个星期,强忍内心的别子之痛,想办法把幼小的关阳总裁送到了福利院。从此。不论他们夫妇俩身在何处,都一直关注着关阳总裁,只是,关阳总裁一无所知。 听过老妇人的讲述,现场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婚礼热烈地进行着时,一辆银色奔驰轿车疾驰到礼堂门前。车上跳下来一位年轻人,中等身材,俊朗的脸庞,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打一条金色的领带。领带上绣着两朵美丽的红玫瑰。…, 来者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冲进人群中,走到新娘面前,伸出双手握住林甜甜手捧鲜花的纤手,“甜甜,你不能这样,你是我的新娘,你要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 见状,林甜甜身边的关阳总裁上前拧住来人的胳膊。生气地高声说道:“住手,不许胡闹,否则,送你去公安局,会治你扰乱公共秩序罪。” 旁边的保安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三个人,就想上前动手抓来者。 “甜甜。我是宁远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折磨我,你杀了我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匕首。”说着自称宁远的年轻人,挣脱开关阳总裁的双手,从西服裤袋中摸出一把空军军刺。 自称宁远的把匕首直指他自己的胸前,一时惊呆了在场的人们,更惊呆了林甜甜。 林甜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打量着来人,望着寒气逼人的匕首,顺着匕首的刀尖,看向领带上的两朵娇艳的红玫瑰,“红--玫--瑰--订--婚--”。 “关哥哥,他是我昔日大学的同学岗村宁远,我们之间有些话要说一下,请你不要见怪,很快我就回来。”林甜甜娇柔而又疑虑的眼神望着关阳总裁。 关阳总裁不想让林甜甜离开他一步,想了想,既然林甜甜已经开口请求,他没有说什么,脸色有些凝重,看看林甜甜又打量一番岗村宁远,点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这时,婚典礼堂外面疾驰过来十辆银色奔驰轿车,车依次停好,排成一字形,每辆车上跳下两个人站在轿车的两侧,一色的深蓝西服,金色的领带上配有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刺绣图案,一色的深色墨镜,双手交叉在身前冷面无言。 礼堂内的人们面面相觑,给林甜甜和冈村宁远让出一条通路。 林甜甜和岗村宁远肩并肩走出礼堂外,两人坐进岗村宁远的车子。车子启动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的十辆轿车跟随那辆车鱼贯驶出。 距离海边一里地的路口,岗村宁远用车上的对讲机指示,要身后的车在此等候。 岗村宁远的车子停在海边,他敏捷地跳下下车来接应林甜甜,打开副驾的车门,一手为她挡住头顶,一手轻牵林甜甜的纤手,“小心,甜甜。” 两人在无人的海滩上慢慢走着,海风时而掠其林甜甜的秀发。望着林甜甜秀气的耳轮,岗村宁远想上前吻一下,她的脸却侧转过来。 “宁远,这些年,你好吗?”林甜甜柔声问道。 她的一句话让岗村宁远显得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林甜甜的双手,“甜甜,一切都好,就是想你的时侯时光难过。我们不是有约在先吗?我出狱后,你就做我的新娘,为什么你要背约伤害我的心呢?如果不是我的下属打探到你举办婚礼,也许,我还在日本等你的消息。 甜甜。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放弃你。不管你和那个关阳曾经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要你实践我们的的誓约: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永远相依相伴。” “宁远,我只依稀记得我们是美术学校的同学,有时在一起,似乎处的很好,别的却因为毕业后在东京诊病时的两次晕倒失忆掉了。”林甜甜有点疑惑的眼神望着岗村宁远。 “甜甜,我相信。我会换回你失忆掉的我们俩的美好爱恋。”他说着从西服的内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精美的日记本,“这是从我当年日记中摘抄出来的一部分,现在,我把它念给你听。”…, 岗村宁远在轻轻的海风中。随意翻到一页,慢慢地走着,念起来。 “明天,学校就要举办毕业典礼了。我真舍不得离开这座美丽的校园和我心爱的柔美姑娘林甜甜。 四年的时光中,我们一起晨练,一起上课,一起到郊外的湖水边写生。 在湖边,看那紫燕双双飞翔,看那鸳鸯悠然戏水,我就忠心地祈祷:‘我的爱恋是林甜甜。我的惦念是林甜甜,多么希望她成为我的美丽新娘,同看云起云落,同绘大千世界的靓丽景色。 可是,后天,我必须赶回日本帮助父亲照料一下公司的事务,真是可恶,为什么总有些流氓无赖找父亲的麻烦。 不过,还好,过些天。甜甜按照她父亲的想法到日本东京诊察身体,这是我的希望,像茫茫夜海上的明灯。 我会在东京等着甜甜的,对她相思的根已经深深扎入了我的心里。 甜甜,我等待着我们的第一个吻。一个不愿放手的深情长吻,然后。激情地拥抱,忘却了时间和空间的拥抱。我想了许多次,我俩的吻应该在东京开始,那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按照一位著名的星相师的说法,我生命的发源地就是我爱情的发源地,所以,我要让爱情的导火索在东京引燃。为了这个想法,我坚强地忍耐着,我觉得这种坚强来自我对爱的信仰、执着和对我和甜甜之间的最美最美情感的祝愿。 望着她的柔美,我不只上百次地想要拥吻鲜花一样的甜甜,可是我要耐心地等,等我俩最开端的吉祥情吻----东京之吻。” 岗村宁远深情地念过这一段日记,又翻到另一页。他抬起脸来,侧望着刚好回过头来的林甜甜,心绪万千就想去吻她。 林甜甜听着宁远的日记,时而走一下弯月的眉毛,回想着,回想着,隐约想起了一些上美术学校时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当听到‘东京之吻’一句时,头脑中的影像似乎清晰起来。 “宁远,。。。。。。”林甜甜阻止了宁远继续往下念,和他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遥望蔚蓝无边直到天海相接。 林甜甜接过宁远手里的日记本,眨着深思的眼睛,一页一页认真地翻阅起来。 这时,林甜甜的手机铃响了,是关阳总裁的来电。 “喂,关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挺好的。不过,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能否把我们的婚典改天举办,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有些难堪,可是,也真的没有办法。见面时,我会把其中的缘故解释给你听的。” 电话的那端是一阵沉默。 “喂,关哥哥。。。。。。”林甜甜也觉得心里隐隐难受。 看过岗村宁远的日记,听过他的解说,一段逝去的往事,在林甜甜的头脑中景象清晰起来,像秋天的落花春天来时又生机勃发渐渐地发芽了。 林甜甜既感到一丝欣喜,又感到一丝忧虑,由于在香港的两次严重昏厥而失忆,不知还有多少忘却了的记忆,有的却是刻骨铭心的爱啊。 繁华的东京都市。 林甜甜在国内医学专家的建议下,来到日本诊察病情。 在东京期间。岗村宁远帮助父亲之余。抽出一切能抽出的时间伴随林甜甜看病、游玩。 后来发生的的一件事,让岗村宁远的人生发展方向有了新的定位。 林甜甜的病被东京医院国际著名的医学专家确定为暂时无法医治,她的病属十分罕见的疑难病,只可观察治疗,但决不允许患者心绪过于激动避免意外。…, 在林甜甜决定回国的前一个月,岗村宁远和父亲恳求,要带林甜甜好好游玩一番日本的风光。 他带她去了北海道,看无边的绿色草原秀美无垠,看轻风撩起林甜甜的长裙衣边和黑柔的披肩长发,看骄阳下宽边的雪白凉帽遮挡她迷人的脸庞。她一笑时就是一朵绽放在草原上的最美的花。 他带她去登富士山,凉意十足时,看她小鸟依人偎依在他的身边,她的柔润的红唇诱惑着他。像红玫瑰招引着蜜蜂。 他带她去赏遍野的樱花,在花的海洋中,牵起她的纤手穿梭其中,感觉两人是自由自在悠摇的小船。 一些天后,两人回到东京。 一天晚饭后,夜色中,岗村宁远驾驶银色奔驰轿车带林甜甜兜风。 车子在一处花园门口慢转弯时,突然与迎面驶来的一辆左右划摆黑色轿车挂在一起,车子不得不停下来,这时。那辆车的后面又跟上来两辆黑色轿车嘎然停住。 前前后后,三辆车上下来十来个人,把岗村宁远和林甜甜围在中间。每个人都身穿一套灰色西服,黑色的领带上皆别着黄灿灿的葵花,它有一分钱硬币般大小。 “你是什么人,胆敢撞我们大葵花会人的车,想挑衅吗?”一个满脸麻子长满横肉的家伙嚷道,个头不高,园墩墩的像段滚木。 岗村宁远恍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想着打量着他。一时没有回答。 “喂,装蛋的,我们大哥问你话呢?”那人旁边一个家伙不耐烦地催促岗村宁远说话。 “先生,请你们说话客气一些,不要丢了我们大和民族的文明。让一个中国姑娘笑话我们日本。是你们开车不稳,东划西晃。才挂了车,怎么能说是我撞了你们的车呢?”岗村宁远不亢不卑地辩解道。 “中国姑娘?”麻脸眯缝起一对眼睛打量起林甜甜,“哇!好一个中国美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要找的我们大葵花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哈哈哈。。。。。。“如果,你让她跟我们合作半年,去日本各处帮我们宣传大葵花公司的顶级产品,不仅你们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还说不定一举成名,产生巨大的名人效应,不必再为日后的生活而担忧呢,怎么样?” “先生,这位中国姑娘的身体患有疑难重病是来日本诊察的,她怎么能承受的了那一番折腾,对不起,如果没有别的事,请让我们走开。”岗村宁远牵起林甜甜的手想走回自己的轿车。 “慢着,未免太狂了吧?走,你完全可以走,我可以不在计较你撞我们车之事,但是,这位中国姑娘必须留下,我们要好好谈谈,你的意愿并不能完全代表她。”麻脸伤了面子,眼里闪出道道凶光。 在中国期间,岗村宁远学会了流利的汉语,可以创作他喜爱的中国诗歌,演唱旋律优美的中国歌曲,同时,他教会了林甜甜说日语而且渐渐地精通了它。 林甜甜见状,现在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已经不是撞没撞车的问题,转为了她可不可以为大葵花公司做形象代言人的问题。她不想再装聋作哑下去。 林甜甜微笑了一下,“先生,我们完全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下,何必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伤了和气,您身在商场比我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也比我懂得‘强扭的瓜不甜’。” 林甜甜的一番话让麻脸一行十分惊叹,一来惊叹她的日语说得如此熟练,二来惊叹她面临剑拔弩张的局面镇静地地说出一番折服人心的道理。…, “佩服,佩服,小姐觉得应该怎样合作,我们才好互利互惠呢?”麻脸紧盯着林甜甜秀美的脸庞。 “你看。是否这样才能可行?首先。我得了解清楚您的公司和产品的情况,比如说是否合法等等,然后,我会考虑它是不是适合我去为它代言。如果不行,我会说明不行的理由,并且会积极帮助你们推荐更好的人选;如果行,我们就要进一步商量代言时间的长短和怎么代言的问题。 我想先生,您绝不会一厢情愿,不惜失去绅士风度,来惊扰一个女子。甚至惹上国际官司,我毕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林甜甜没有一点惊慌失措,柔中带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麻脸还想耍无赖,一时犹豫起来。 岗村宁远牵起田冰凌的手就要走开。 “站住。代言的事可以日后谈,撞车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麻脸见代言的事却碰了一鼻子灰,又拿挂车的事烂缠,眼珠咕噜咕噜乱转,双手交叉在胸前,“她可以走,你不能。” “你想怎样?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可以呼叫交通警察来处理。”岗村宁远说着,松开牵着林甜甜的手。“甜甜,你去近前的食品超市买几瓶可乐饮料,我有些渴。”他说着时瞬间给林甜甜使了个眼色,支开了林甜甜。 林甜甜领会了岗村宁远的意图,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去二十米处的食品超市,进去后回头见无人尾随,立即给岗村宁远的父亲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林甜甜怎么也不放心岗村宁远,迅速买好了两瓶可乐放在购物袋中,同时选了五个红红的鸡冠苹果,又下意识地选了一把不需折合的水果刀。 当她走回岗村宁远身旁的时候。麻脸一行仗着人多势众,强词夺理,甚至有的人上前来撕扯岗村宁远的衣服。 见林甜甜买回了自己想要的食品,岗村宁远脸上显得十分兴奋,抽身上前接过购物袋。“甜甜,回车等我。” 林甜甜知道又要有一场好戏看了。听从岗村宁远的安排走回他们俩的奔驰车中,安静地坐在那里。 岗村宁远悠然地把五个苹果塞进西服上下身的四个口袋中;另一个塞进西服上衣的里层口袋;水果刀在手中玩转了两圈儿插进西服上衣胸口处的口袋,刀尖露出一公分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寒辉。 麻脸一行人用惊疑地眼神注视着岗村宁远,弄不清楚他在搞什么名堂,又见他一手一瓶可乐旋转着摇晃着。 “耍猴呢!撞车的事总得给个说法吧?”麻脸挥了挥手。 见到麻脸的示意命令,那些人一哄而上,纷纷动手想给岗村宁远一番惩罚。 岗村宁远绷紧眉头,盯着嬉皮笑脸围上来的一群人,猛然把两手中的可乐瓶底相撞,两瓶可乐水立刻像喷泉迅疾喷出。 趁势,摆动手臂,岗村宁远把可乐瓶口对准那群人的眼睛。 “哇!”“啊!”。。。。。。他们的眼睛被可乐水煞得十分难受,皱着眉,眨着,揉着,眼泪混着可乐水躺满了脸庞。 岗村宁远冲上去,两计勾拳击倒两个,又两计扫堂腿扫到两个,一计后摆腿踢到了一个人的鼻子上把他踢得仰倒在地。再甩出可乐的空瓶逼向麻脸,麻脸被吓得左躲右闪,惊出一身虚汗。 紧接着,五个苹果被接二连三击向其余的五个人,准确无误地重重打在那五人的鼻子上。被击中的人踉跄着、斜歪着身子欲进不能,捂着酸酸的鼻子,淌出眼泪,鲜血溢出了手指缝。…, 林甜甜感觉像在看一场好莱坞大片,精彩刺激,真想为岗村宁远鼓掌。 她太了解他了,在中国美术院校学习美术时,业余功夫有一半用在了习画,另一半却用在了全能功夫王李小龙截拳道技击术的研究上,甚至在两个假期让林甜甜陪着他去少林寺学艺,并且得到一位著名杂技师的细心指教,把运气用苹果抛击目标练的本领连得炉火纯青,百发百中。 麻脸使出了损招,竟然抛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刺,直射向岗村宁远的脸部。 “小心啊!”林甜甜不由喊出声来,目瞪口呆。 嗖地一下,岗村宁远右手的两指夹住西服左上口袋中的水果刀尖,敏捷地甩出去。当地一声,水果刀的刀把迎击上军刺的刀尖。这个场面,让在场的一群人惊讶佩服得瞠目结舌。 两步轻灵的跳跃,岗村宁远贴近麻脸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把麻脸的一只手臂牢牢背在他的身后,另一只手环在麻脸的胸前,用五个手指虎口一般紧紧锁住他的咽喉。 “看谁敢动!”岗村宁远凝重的眼神盯着那些人,小心着他们的举动。 滴滴。。。。。随着轿车的鸣笛声,一连十辆银灰色轿车疾驶到人们的面前,嘎然停住,左侧车门上贴着一元硬币大小的图案有些像国民党的党徽。 每辆车停稳后敏捷地跳下来三个人,把麻脸一行和岗村宁远团团围在中央。 “啊,啊。。。。。。龟田会长,快,快来帮我呀!帮我收拾这个家伙。”麻脸用哽咽着嗓音喊着,开始挣扎起来,脸憋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