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时代》 001【1993年的夏天】 1993年。 夏。 骄阳似火，酷暑如炉。 仅是早晨七点半，空气已经燥热起来。 宋维扬久久伫立在镜子前，看着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是如此熟悉，又遥远和陌生。 十七岁的脸，清秀，干净，纯粹。鼻梁高挺，剑眉斜翊，眼眸透澈。极富年代感的郭天王式中分发型，此时代表着流行时尚，让人忍不住想要前伸手臂，拧着掌心，边跳边唱：“对你爱爱爱不完……” 席梦思大床对面的墙壁，贴有一张《终结者2》电影海报，州长先生戴着墨镜，表情冷酷而正义。迈克尔杰克逊一手捂着裤裆，一手压着帽檐，撅起屁股对准了州长的脸。 州长先生和mj的邻居，是港城歌星周慧敏。这位玉女掌门人头戴贝雷帽，身穿条纹格红色t恤，柔光效果打满整张画报，让她笼罩在仙气邈邈当中。 宋维扬低头摸自己的肚子，平坦，隐约中可见腹肌，而非那油腻中年的啤酒肚。 “靓仔，你好，很高兴再见！” 宋维扬微笑自语。 窗外朝阳刺眼，蝉声嘶鸣着夏日时光，几缕微风摇动树叶，在地面投下点点光斑。 临窗摆放的写字桌上，有一台“联想1+1”国产电脑。粗壮笨拙的机箱，丑陋原始的显示屏，市场售价却接近两万元。在全国平均月工资不足300元的年头，普通工人需要不吃不喝辛苦五年，才能把这台只有8m内存的电脑买回家。 显然，咱们的主角宋维扬同学，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富二代。 只可惜…… 宋维扬看了一眼墙上挂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对“1993年7月2日”这个日子记忆深刻。 再过几个小时，父亲就要锒铛入狱。 再过半个月，家里这套200平米的房子，就要被新任厂长强行收回。 再过一年，大哥就要因债务纠纷而意外死亡，母亲则悲痛欲绝而中度抑郁。 今天，正是宋维扬的人生转折点。 上辈子，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总算重新变成有钱人，却只能勉强达到父亲曾经的巅峰成就。 “咚咚咚！” 敲门声响，外头传来母亲郭晓兰的声音：“扬扬，该吃早饭了！” 宋维扬推门而出，看着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嗓子突如其来有些哽咽，低声说：“妈，你辛苦了。” 郭晓兰显然会错了意，勉强挤出笑容，安慰说：“你爸的事情别担心，他最多就判个几年，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牢。” “嗯，我知道。”宋维扬只能点头。 大嫂蔡芳华抱着刚满周岁的侄子出来，一脸忧色道：“妈，今天我就不去法院了。小超还没天亮就哭，估计是哪里不舒服，我得送他去医院看看。” 郭晓兰摆放着碗筷说：“去吧，孩子治病要紧，法院那边有我看着。” “你身上带钱没？要不我开车送你吧。”大哥的声音从厕所传来。 “带了，我坐出租。”大嫂说完就走。 不多时，大哥洗漱完毕，光着膀子来到饭桌，一身腱子肉蹭蹭发亮。 大哥名叫宋其志，由于喜欢打架闹事，初中刚毕业就被送去参军。三年义务兵当下来，竟荣获个人三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一次，就在即将提干的时候，他居然选择转业退伍，理由是受不了部队的约束兵痞一枚。 宋其志，宋维扬，哥俩的名字连起来即“其志维扬”，隐约可见他们父亲的心胸抱负。 饭桌上气氛沉闷，没人说话，只有电风扇的嗡嗡转动声。 父亲的案子已经开庭好几回，今天估计就要最终判决了，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比较沉重。 “我吃饱了！”大哥放下碗筷，走到阳台一个劲儿抽闷烟。 宋维扬也跟过去，摊手道：“给我来一根。” “你都快18岁了，是该学学抽烟，”大哥扔来一整包中华，还附赠了打火机，嘱咐道，“拿去慢慢抽。” 宋维扬麻利点燃吸了一口，看着楼下若有所思。那里蹲守着七八个人，都是来讨债的，整天阴魂不散难以清静。 大哥也朝下边瞟了几眼，吐着烟圈说：“你马上就高三了，家里的事别管，安心准备高考。” “嗯。”宋维扬低声应道。 一家人掐着时间出门，在楼道里碰见几个邻居。有人主动打招呼，有人避之如蛇蝎，还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都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宋家，已经彻底完蛋了。 “来了，来了！” 蹲守在楼下的讨债者，一见宋其志出现，立即举起“欠债还钱”的牌子，将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让开，钱的事情改天再说，今天我还要去法院！”大哥直接把人推开，面露凶相，腰间的八一式军刺若隐若现。 讨债者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把宋家人放走了，但却一直跟在桑塔纳后面，他们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90年代初的五线小城市，几乎看不到摩天大厦。市里那栋十层高的百货大楼，已经属于标志性建筑，即便过年都没有农民敢走进去购物。 街道两边的建筑，大部分都灰扑扑的，没有太多色彩，宛若凝固在时间长河里的黑白照片。 一辆顶着天然气包的公交车远远驶来，霸气而笨拙，成功吸引到宋维扬的注意。这是国家石油产能不足的象征，在70年代非常流行，但直到2003年，容平市才淘汰掉最后一辆“气包公交车”。 与欣欣向荣的北上广深不同，1993年的内陆城市死气沉沉，让重生回来的宋维扬感到压抑。 来到法院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记者和围观群众。 今天的审判案件实在太轰动，因为被告人宋述民声名远播，是公认的容平市首富，以至于很多普通百姓都特地跑来听审。 郭晓兰、宋其志和宋维扬三人出现，不可避免引起一番骚动。好在这年头的记者比较迟钝，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来，甚至连照片都懒得拍两张。 …… 上午九点，庭审开始。 宋维扬终于又见到了父亲宋述民，不是记忆中满头白发的苍老落魄。他被两个法警押出来，虽然穿着号服，脸上有些倦容，神色却格外坦然。他的头发被剃成了青茬子，胡须有好几天没刮，但依旧挡不住中年帅哥的英俊沉稳，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更是凭添三分奇特魅力。 可惜，长得再帅，也得伏法。 宋述民已经彻底认命，面对一项项指控，他都干净利落认罪，辩护律师完全失去了存在价值。 庭审一直持续到中午，该宣判了。 “全体起立！” “……依照……的规定，现判决如下：被告人宋述民犯贪污受贿罪、挪用公款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零六个月……” “唉！” 郭晓兰一声叹息，丈夫的刑期太久让她难以接受。 宋述民则昂首挺胸站在被告席，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他冷笑道：“我服从判决，不会上诉。” “咔嚓，咔嚓！” 记者终于按下照相机快门，听审群众也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为宋述民感到冤屈。 在另一个时空，宋述民出狱已经是六年后，疾病缠身，意志消磨，两鬓斑白。曾经叱咤风云的企业骄子，变成只会钓鱼下棋的小老头儿。 002【糊涂悲剧】 在某个年代，私企老板和国企老总的界限非常模糊。 普通百姓看来，宋述民就是个大老板，是响当当的容平市首富。而领导们眼中，宋述民只是多家国企的厂长，厂里的一切都属于国有资产。 没有谁对谁错，这是一笔糊涂账。 让我们来看看宋述民的履历吧，他这次已经二进宫了 宋述民原是盛海市的下乡知青，因为和村里的姑娘结婚生子，没有选择返回原籍，留在乡镇做起了基层公务员，随即又办起了酿酒作坊，渐渐发展为小型酒厂。 1982年的时候，改革的春天出现“倒春寒”，省里“打击投机倒把工作组”进驻本市。 当时全国都在抓“投机倒把”典型，工作组正愁不知道该抓谁，突然在市郊公路边远远看到宋家的房子。那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外墙还贴着白色瓷砖，放在80年代初不啻于豪华大别墅。 于是工作组的同志说：“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肯定是资本家。” 一查果然如此，宋述民开办的酿酒作坊，非法占用本该供给国营酒厂的酒瓶，又非法购买本市粮站的粮食用于酿酒。虽然那些酒瓶和粮食都高价付了钱，但放在80年代初确实属于违法行为。 而且，酿酒作坊的雇工达到了12人，根据《资本论》划分的界限，雇工达到8人就属于资本家，存在“占有工人剩余价值”的现象。 宋述民因非法侵占国有资产、走资本主义路线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万幸，在监狱里只蹲了大半年，中央政策突然松动，宋述民由此提前出狱。 鉴于这次教训，宋述民不敢再住乡间小洋楼了，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财富。为了合法经营，他只能把自己的酒厂挂靠在镇政府，性质由私人作坊转变为社队企业（即乡镇企业）。 宋家的悲剧也因此埋下伏笔，酒厂虽然是自家创办的，但由于挂靠关系，属于集体所有制，根本没有清晰的股权划分，这是80年代特殊的历史产物。 大名鼎鼎的科龙和健力宝皆如此，股权不明带来无穷后患，最终科龙老总被迫辞职，而健力宝则在扯皮中衰败。 随着中央加快改革步伐，宋家的酒厂办得如火如荼。特别是到了80年代末期，由于物价闯关失败，国家财政不景气，中央下令“名酒不上席”。宋家生产的白酒趁机拓展市场，并且获得市政府的支持，成为本地基层单位的招待用酒. 再借国营酒厂陷入三角债之机，宋述民到处活动奔走，终于把本市最大的国营酒厂给兼并了。 宋家不但兼并了国营酒厂，还顺带着兼并了市里的五金厂和塑料厂。 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被兼并的五金厂和塑料厂都亏损严重。由于地处偏僻的大西南，想要拆卖都没人肯买，工厂地皮也没有任何开发价值，每年都需要宋述民从酒厂拿钱补窟窿。 当时全国都在这么搞，地方政府头疼于国企烂摊子，逮着一家明星企业就打包大赠送，或是进行联营，或是直接兼并。由于是乡镇企业兼并国营企业，都属于集体性质，上头还有厂x书记当管家婆，宋述民连开除一个工人的资格都没有。 宋述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要到更大的权力，把厂x书记架空之后，他成功将这两家国企扭亏为盈。 市政府一看高兴坏了，又把另外几家亏损国企扔给宋述民管理，甚至还想打造一个具有示范作用的地方大集团。 为了获得市政府的鼎力支持，宋述民只能照单全收，硬着头皮把那些亏损国企给接住。 其实，国企亏损不算什么，厂x书记乱插手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企业股权不明晰。 宋述民虽然掌管着多家企业，坐拥数亿资产，但他只是个大管家，没有一分钱归他私有即便酒厂是他从无到有经营起来的。 前些年，沿海那边流行“量化改革”，开始实行股权分配，许多乡镇企业家由此成为真正的富翁。宋述民也想学着这么玩，但容平市地方偏僻，官员思维非常僵化，根本就不答应所谓的“量化改革”。 紧接着，宋述民又咨询了一位经济学家，想通过mbo方式来完成股权改造，结果还是被市政府给中途制止了。 宋述民终于选择铤而走险，他先是以创汇为借口前往新加坡，悄悄注册了一家公司并转移资产。接着，又以新加坡公司的名义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香港公司，再让人打着港商的旗号搞合资，借此来实现管理层的股份所有权。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市政府对从天而降的港资喜出望外。 谁知分赃不均，管理层有人觉得自己拿少了，直接一封举报信告到省里，宋述民很快就被“控制”起来。 宋述民的实际罪名是“侵吞国有资产”，但90年代自有其独特风格。为了避免打击企业家的改革积极性，这种情况一般随便判个受贿罪、贪污罪之类的，真正的罪名连提都不提，此类案例层出不穷。 宋述民其实太急躁了，他还年轻，只要再兢兢业业干几年，国企就会开始大规模改制。到时候根本不用他违规操作，地方官员为了改制政绩，必然会变着法的主动送他股份，2000年前后中国有大量暴富者都是这么发家的。 现在，宋述民已然成为阶下囚，他一手经营起来的酒厂也换了厂长，跟宋家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 在宋维扬的记忆中，自从父亲入狱之后，酒厂很快就陷入困境。在新厂长的领导下，用人唯亲、管理僵化、营销乏力、贪污**……一系列问题层出不穷，渐渐失去了市场竞争力，最后在1998年被省城的一家酒厂给兼并。 至于咱们的主角宋维扬，也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落难公子哥，家里还欠着三百多万元的债务，这还不包括无法偿还的银行贷款。 是的，欠债。 宋述民当初做了两手准备，将一家濒临破产的罐头厂交给大儿子打理。由于罐头厂情况糟糕，地方政府并不在意，宋家大哥轻松的获得工厂全额股份，并在宋述民的帮助下迅速扭亏为盈。 按照宋述民的设想，即便他犯事进了监狱，家人也可以靠着罐头厂过得很好。 但随着保健品的兴起，以及各种饮品的增多，还有欧美国家联手对中国罐头反倾销，曾经风靡一时的水果罐头市场迅速衰败。 现在罐头厂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积压货，经销商也闹着要退款，另外果农的货款、工人的工资、合作企业的款项都还欠着，上辈子宋大哥就是因罐头厂债务纠纷而意外死亡的。 这确实属于悲剧。 自家日进斗金的酒厂被充公了，反而是亏损严重的罐头厂股权明确，这些债务都得他们想办法来偿还。 003【年少言轻】 短时间内，父亲是不可能被捞出来的。他犯的事太大，已经惊动了省里，没人敢给他翻案。 1993年这个时间段很尴尬，中央在摸着石头过河，民间也在莽着头乱冲。举国上下都知道必须改革，但怎么改革，改革到哪种程度，那是谁也搞不清楚的。 而国企这一块，又是最敏感的地带，撞上了绝无幸免。 宋维扬想让父亲快点出狱，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壮大宋家的力量，争取减刑、减刑、再减刑。 审判结束了十多分钟，直到工作人员清场，郭晓兰才神情恍惚的离席，脚下一个踉跄，宋维扬和大哥连忙搀扶。 “妈，别担心，还可以争取减刑。”宋维扬安慰道。 郭晓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点头说：“妈知道，你要努力读书，明年就要高考了。” 宋其志倒是心大，开导母亲和弟弟：“以后家里有我呢，等爸三五年出来，咱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宋大哥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被法院门口的情况给惊住了。 厂里工人来了几十号，还有跟罐头厂合作的企业、果农、经销商正堵在那里，密密麻麻估计有100多人。一看到宋家人出来，这些讨债者立即围上前，纷纷叫嚷： “宋厂长，工资先给我们结了吧。” “宋老板，你的罐头根本卖不掉，货款怎么也要退一部分。” “宋老板，去年你收的甜橘还没给钱呢。” “宋厂长，你采购的罐头瓶有两个季度没结款了。” “……” 这些人都知道宋家败落了，再不跑来要钱，以后就没有任何机会。 面对100多号讨债者堵路，旁边还有记者及群众围观，宋大哥也不敢乱发兵痞脾气，只能硬着头皮大声许诺：“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大家的钱给还上！”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宋其志团团围住，生怕他跑掉，催促道：“宋厂长，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弄钱。” 宋其志哪有办法弄钱啊，他只能忽悠说：“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我们有的是，我们要钱！” “就是，每次都拖时间，今天别想再跑了！” “不给钱，就偿命！” “……” 上辈子，大哥打算跟妻子离婚，想把家里仅剩的几万现金交给老婆带走，并让老婆暗中照顾母亲和弟弟。但大嫂死活不同意，而且还在大哥意外去世后，靠批发服装赡养精神失常的婆婆，抚养年幼的儿子，资助宋维扬读完大学，甚至将宋家的几百万欠款偿还大半。 宋维扬回想起母亲的衰老憔悴，回想起大嫂的含辛茹苦，前世的一幕幕都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或许，老天给他重生的机会，就是让他回来补偿家人吧。 眼见讨债者逼迫过来，已经开始跟大哥拉扯纠缠了，宋维扬深吸一口气，硬插到中间说：“大家别动手，咱们文明说话。钱没问题，我来还，但要给我半年时间！” “这谁啊？” “宋家老二，还在读书，我以前见过。” “屁都不懂的学生娃，快滚一边去！” “……” 宋大哥一把将宋维扬拉回来，急道：“小弟，你别捣乱，一切我来负责。” 母亲郭晓兰也说：“扬扬别闹了，回去安心读书！” 在众人眼中，宋维扬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但这个傻小子，却没把几百万债务当回事，拍胸膛大喊道：“我可以立下军令状，给你们写保证书。只要半年之内我不能还债，就把命赔给你们！” 军令状，一个极赋年代感的词汇，比符咒发誓什么的更接地气。 一个讨债者冷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钱！” “对，我们只要钱！” 郭晓兰连忙争辩：“要钱也得给我们时间慢慢筹啊！” 之前那人激动道：“早给你们时间了，自从宋老板被抓，罐头厂的货款就一分钱没到，都好几个月了！” 另一个讨债者说：“郭姐，我知道宋老板是冤枉的。宋家一手建起酒厂，财源滚滚，现在却被政府充公，只剩个赔钱的罐头厂在手里，你们心里也很委屈。但也要站在我们的角度想一想，我们玻璃厂是小本买卖，全厂就等着那几十万货款发工资啊！” “你们这样逼就能拿到钱吗？” 没等母亲再说话，宋维扬突然厉声道，“告诉你们，现在罐头厂欠了三百多万，这还不算银行贷款，但宋家只有几万块钱现金，银行账户早就被冻结了！你们现在有100多号人，加上今天没来的就更多，几万块钱平均分下来能拿到多少？一个人最多分到百十来块！” 先前那人说：“那你说怎么办？把欠款给免了？” 宋维扬立即说：“我爸是容平市最成功的企业家，我是他儿子，你们敢不敢赌一把，赌我在半年内把几万块变成几百万！赌赢了，你们就能拿回欠款，我还照付利息。赌输了，每人也只亏那百十来块！现在做一个选择吧，到底是把宋家往死里逼，每人分点钱了事，还是搏一搏拿回全部的欠款和利息！！”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他们确实认为强逼也没结果，几万块钱根本就不够分；另一方面，他们又稀里糊涂的被宋维扬所感染，因为那表情和语气都太自信了，跟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企业家宋述民太像了。 宋述民虽然已锒铛入狱，但他的名声摆在那里，人们打心里还留着几分敬畏和佩服。作为宋述民的儿子，即便宋维扬还只是个学生，债主们依然下意识的就生出莫名信任感。 这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年代，社会上暴富的新闻层出不穷。 或许，宋家真能翻身呢？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比如罐头厂的工人。 这些工人的工资并不高，只被积欠了几个月薪水，拢共加起来也就每人一两千块钱。 “别说那么多，把工资先给我们结了！”工人们嚷嚷道。 之前是微笑许诺，现在直接变成威胁，宋维扬眯眼冷笑道：“不给我机会是吧？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明天就去申请破产，拍卖工厂的固定资产还债。按照法律规定，首先该还的是银行贷款，接着才是欠你们那三百万！这些钱是按比例偿还的，普通工人最多能分到十几块钱工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宋家就能合理避债，你们再来讨债就是违法的！” 工人们瞬间傻眼，他们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玩，更不知道工人工资优先于社会债务当然，银行贷款更优先，这点宋维扬没有骗人。 虽然中国在80年代就有了《破产法》，但到90年代初才允许私营企业破产，现在都还没有流行起来，甚至一些地方政府根本不同意私企破产。 以至于，上辈子宋家居然没想过申请破产。直到宋大哥死后半年，法院和银行才联手清盘搞拍卖，结果地皮和机器居然流拍，闲置十年才有地产商买下来搞开发。 先是承诺讲道理，接着又是活生生的威胁，这些讨债者终于被宋维扬“说服”了。 他们是真怕宋家玩破产把戏啊！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债务最多的玻璃器皿厂讨债者突然表态，罐头厂欠了他们整整80多万，强逼也不可能拿足货款。 “明智的选择！”宋维扬微笑道。 他必须笑出来，让人相信他有能力还钱，父亲入狱的悲伤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这些人也没要宋维扬写什么保证书，带着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郭晓兰看了一眼还没走的记者群众，低声道：“我们也回去。” …… 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学生，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半年赚到几百万，换成谁都不会相信。 那些讨债者不相信，他们只是被破产威胁给吓住了，害怕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在90年代中期，中国突然刮起一阵破产潮，大部分都在玩“假破产，真逃债”的把戏。 宋维扬的家人也不相信，回到家里后，母亲和大哥皱眉枯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快速弄钱的办法。 “哥，罐头厂还能开工吗？”宋维扬问。 宋其志郁闷道：“还开什么工？仓库都堆满了。我这两个月一直在跑市场，广告费砸下去好几十万，但厂里的罐头根本就卖不出去。” 宋维扬开始帮大哥整理思路：“哥，你有没有想过，咱家的罐头为什么卖不出去？” 宋其志说：“以前送礼，都送麦乳精和罐头。现在送礼，改送保健品了，罐头只有少部分农民才拿来当礼品。还有啊，我听说欧美联手对中国罐头反倾销，那些罐头大企业没法外销，就在国内搞降价竞争圈地盘，中小型罐头厂被逼得只能等死。” 宋维扬分析道：“也就是说，竞争压力在增大，而市场规模却在减小。” “所以没辙！”宋其志摊手道。 宋维扬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更改罐头产品的定位？我们不把罐头当礼品卖，而是日常消费品。” “没用的，”宋其志连连摇头，“谁买罐头吃着玩啊？有那点闲钱，还不如买饮料，买饼干和糖果。” 宋维扬又说：“我们可以……” “别说了，”宋其志不想再讨论，“罐头厂是肯定没救的，不止是咱家的厂子，整个中国的罐头厂都这样。小弟，我知道你想帮家里，但很多东西你不懂。你还是安心读书吧，明年考个好大学，毕业了去大城市进外企上班，那样才能活得体面。” 宋维扬还想再说，但大哥已经和母亲商量对策去了，家里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能力。 讨论一阵，母亲开始疯狂打电话： “喂，我找杨厂长……我是嘉丰酒业的郭晓兰……杨厂长不在啊……那好，我回头再打过来。” “喂，张行长，我是郭晓兰……你要开会啊……那行，改天再说。” “喂，李经理……” 郭晓兰一口气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是以前关系较近的朋友，结果很明显，一分钱没有借到。 大嫂蔡芳华已经带着儿子从医院回来，她说：“要不我回娘家问问？” 郭晓兰摇头道：“亲家公做派端正，他估计也没存几个钱。” 蔡芳华的父亲以前也是国企厂长，但三年前就退休了，娘家只剩个哥哥在档案局的清水衙门做事。 宋大哥抽着烟，无奈道：“干脆申请破产吧。” 母亲有些意动，担忧道：“就怕政府不批准，咱们市还没有私企破产的先例。” 宋大哥说：“虽然人走茶凉，但爸的面子还留着几分。活动活动关系，申请破产应该不难。” 母亲拍板道：“我明天就去找领导！” 宋维扬没有再说话，任他说破了天，家人也不会相信他真有那本事。他唯一的贡献，就是提出了破产的办法，至少给母亲和哥哥留下一条退路。 （ps：如果有修仙的朋友，麻烦12点之后来一波点击和推荐，帮忙冲一下新书榜。老王拜谢！） 004【落拓而行】 “花开花落，花开花落。悠悠岁月，长长的河。” “一个神话就是浪花一朵，一个神话就是泪珠一颗。” “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你我匆匆皆过客……” 晚八点，电视里正播放着《封神榜》，毛阿敏的歌声依旧那么悦耳动听。 容平市那个破电视台，专捡别人剩下的剧。三年前就已经拍完的《封神榜》，在容平市电视台还属于“首播”，而且收视率高得非常吓人。 这年头，除了一些安装有闭路电视的城里人，绝大部分老百姓只能收到三个台，即中央台、省台和市台。去年83版《射雕》在市台“首播”的时候，立即轰动全市，连带着卖盗版小说的都狠赚一笔。 可惜全家都没有看电视的心情，郭晓兰不停拨打电话找关系，终于约到了一位副市长谈罐头厂破产的事。 宋维扬默默回到自己房间，用索尼正品的walkman，播放着迈克尔杰克逊的盗版磁带。mj的磁带很不好找，别说正版了，就连盗版都是从省城搞来的。 宋维扬一边听歌，一边拿起电脑显示器旁边的储蓄罐。 陶瓷的蓝胖子，头顶竹蜻蜓可以掀开，宋维扬有了零钱就往里面塞。 摇一摇，哗啦啦啦响，接着砰的砸地上，硬币拌着破瓷片四散溅开，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纸币。 宋维扬捡起来慢慢数，一共有103元8毛6分。这点钱显然不够用，他又凭着记忆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柜里找到几张存折那是以前长辈们给的压岁钱，竟有4000多元，这在1993年已经不是小数目。 启动资金有了，可以出去搏一搏。 宋维扬没有选择说服母亲和大哥，虽然他有一定把握振兴罐头厂，但操作太费劲了。首先，要向果农赊购新鲜水果，然后要说服工人重新开工，还需要合作企业提供新设计的包装盒和玻璃罐。 别人又不是傻瓜，没钱谁会配合你啊？ 当务之急，是要弄到一笔钱，几十百来万即可，至少要让果农、工人和合作企业看到希望。 宋维扬找出书包，把零钱和存折都放好。母亲、大哥和大嫂还在商量破产细节，他径直走过客厅，来到父母的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两套父亲的西装。 这是出门赚钱的必要装备，年轻的宋维扬本就脸嫩，穿上西装可以勉强撑撑场面。 “叮咚，叮咚！” 再回客厅时，门铃突然响起来。 来的并非讨债者，而是宋维扬的大舅和小舅。 当初宋家发达的时候，宋维扬的三个舅舅都得到了好处，全部当上工人变成城市户口。结果宋述民一出事，二舅和小舅立即下岗，只有踏实勤奋的大舅还留在厂里。 二舅和二舅妈属于白眼狼，居然开始埋怨宋家，认为是宋述民害他们不能当工人。甚至怕宋家向他们开口借钱，直接断了来往，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走动了。 “大哥，老幺，你们怎么来了？快坐下吃水果。”郭晓兰连忙招呼。 跟二舅的自私贪婪不同，大舅为人憨厚，小舅则单纯贪耍。 大舅穿着厂里的工作服，手上满是老茧，拿出个塑料袋说：“妹子，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我下午请了个假，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了，三万八千块，你先拿着救救急。” 小舅则打扮得光鲜亮丽，满身穿戴名牌，头发还喷了摩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存不住钱，只有一千多，你别嫌少。” 郭晓兰连忙推辞：“你们快拿回去。” 大舅劝道：“都是自家人，你就别客气了。” 小舅点了一根香烟，刁在嘴上潇洒地说：“就是，自家人不计较那些。以后有困难尽管开口，大不了我不抽红塔山了，委屈点抽红梅。” 宋维扬怀里抱着西装，忍不住逗趣道：“小舅，等我赚了钱，保证让你天天抽进口烟。” 小舅乐呵着说：“不用洋烟，软中华就可以。” 上辈子，小舅一直过得很洒脱，直到38岁才奉子结婚。谁知漂亮老婆跟一个有钱人跑了，小舅为了抚养长期患病的儿子，整天起早贪黑开出租车，甚至连烟都戒了，后来在宋维扬的帮助下开起了小超市。 不管能否帮上忙，大舅和小舅的雪中送炭，宋维扬肯定是要记在心里的。 至于二舅那个白眼狼，呵呵，不提也罢。 好说歹说，两个舅舅还是坚持把钱留下，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结伴离开。 郭晓兰叹了一口气，把钱收好，对儿子儿媳说：“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跟郝副市长约好了谈破产的事。老大，你数五万块钱包好，记得把柜子里的茅台也带上。老二，你别瞎操心，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 宋其志立即跑去柜子里拿茅台，宋维扬则悄然回房收拾行李。 …… 第二天，大清早。 母亲和大哥带着礼物出门办事，宋维扬也背着鼓鼓的书包开溜，只用鼠标压着一张字条：“妈，我去搞钱了。别担心，最迟开学就能回来。” 路过客厅时，发现大哥的81式军刺搁在茶几上，宋维扬顺手抄起放进书包。 首先来到银行，宋维扬拿出十多张存折和身份证，放在柜台说：“取钱。” 柜员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她算了一下金额，又见宋维扬只有17岁，立即化身为007，警惕道：“几千块钱？把你家长叫来取吧。” 好吧，这年头的几千块真算巨款，特别是在这种西南小城市。 宋维扬只能再次搬出父亲的名头：“阿姨，我爸是宋述民。宋述民你知道吧？这都是我以前存的压岁钱。” 柜员大妈恍然大悟，立即开始办理，很快就把钱兑现了。 等宋维扬拿着钱离开银行，柜员大妈瞬间精神焕发，脸冒红光，离开座位跟同事八卦起来：“听说宋述民被判了八年多，家里被要债的堵着不敢出门。现在他儿子都来取压岁钱了，肯定是拿去还债，啧啧，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同事迅速处理完手里的业务，对下一位等着取钱的客户置之不理，也兴致勃勃地聊天：“谁说不是，这人啊，说倒霉就倒霉。以前宋述民多风光，去年他给丈母娘过寿，连咱们副行长都要亲自去吃酒。现在惨了，自己坐牢不说，老婆儿子还背一屁股债。” “宋述民还是有点冤枉，酒厂明明就是人家自己的，现在居然被判个贪污受贿。” “冤枉个屁！你知道他转移了多少资产吗？好几千万！真要照这个罪来判，够他牢底坐穿的。” “那倒也是啊。” “酒厂的管理层被撸下来一串，宋述民的案子审完了，其他人的案子才能定性。你看着吧，还有一堆要判三年五年的。” “……” 两个柜员聊得飞起，等着办业务的客户却不耐烦了，催促道：“喂，你们银行还上不上班？” 柜员大妈也烦了，顿时怼回去：“吵什么吵？再吵就不给你办了！” “你什么态度？”客户生气说。 柜员大妈毫不示弱：“我就这个态度！你要是厉害，就给领导反映去，看能不能把我给开除了！” “嘿，我今天还非反映不可，什么玩意儿！” “你还敢吼我？行，你要取钱是吧，今天我就不取给你！” 三个钟头过去，客户开始服软，软语赔笑：“大姐，你行行好，今天是我不对，我说话太冲了。” 柜员大妈趾高气扬，冷哼道：“本来就是你不对，没事找事，尽跟我瞎闹。” “那我这钱？” “快下班了，你下午再来取吧。” …… 背着装满随身物品的书包，手里拎着父亲的公文包，带着4638块8毛6分钱，宋维扬终于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列车他的最终目的是转车去特区。 自去年伟人南巡，改革春风吹满大地，整个中国变得疯狂躁动起来。 人们洗去最后一丝纯真，想尽办法“向钱看，向厚看”，无数国企职工和公务员选择下海经商，开启了一个野蛮疯狂的物质时代。 这年头，“下海”代表着经商，而非岛国动作片女忧入行。 当然，在赚钱方面，两者的目标是一致的。 时势造英雄，选择去年下海的，后来被统称为“92派”，在中国商业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创立了嘉德拍卖、泰康人寿、万通集团、汇源集团、聪慧公司、国际期货公司…… 90年代初的中国充满了野性，积压多年的改革**彻底放开，一切似乎都在野蛮生长着。 很多在未来明显违法的行为，此时都是灰色暧昧的。无数空子等着你钻，而且政府和舆论还鼓励你钻，因为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对改革有益或有害，政府和人民都需要尝试。 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英雄与骗子泥沙俱下。 超级大骗子有两个，一个是发明“水变油”的王洪成，一个是发明“节能电机”的沈太福。两人都骗到了国家部委层面，沈太福甚至获得费孝通的赞赏。他们此时依旧逍遥法外，但也蹦不了多久了，沈太福明年就会被判枪决。 顺便一提，民国大师费孝通先生，在改革开放后摇身变成了超级毒奶。可谓奶谁谁死，他多次写文章赞扬“苏南模式”，结果“苏南模式”在兴盛十年后彻底崩溃，他又写文章赞扬“长城模式”，结果沈太福很快就被枪毙。 至于商业英雄则有很多，其中风头最盛的也是两个。 一个英雄叫史育柱，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年创业偶像。此时史育柱的形象无比励志，一个边城少年，背着行囊来到特区，凭借高科技白手起家，几年时间就坐拥数亿资产，而且他的钱来得干干净净。直到十多年后，当人们再度提起史育柱，对他的印象就只剩下“脑白金”、“黄金搭档”、“征途”和“氪金教父”这些词汇。 另一个英雄叫牟其中，他是此时公认的商业天才。此君在1974年写了一篇《中国向何处去》，被判处死刑，幸好阴差阳错被遗忘在监狱里。三年前，牟其中作为中间商用罐头换飞机，转手就赚了1亿元，一时间名满全国。接下来几年，他还会提出一系列天马行空的构想，比如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口子，引入印度洋暖湿气流改造中国西北干旱区。最后他也成了骗子，结局是无期徒刑。 90年代的中国，根本不存在学院派企业家，全都是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兽派。 即便是名校毕业，即便是高官下海，都同样热衷于铤而走险，因为那样来钱实在太快了。 用三九胃泰赵老板的原话来说：“社会上有这么多资产闲置，是三九下山摘桃子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于是，赵老板下山到处摘桃子，终于把自己噎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走进监狱。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野性时代，满地尽皆黄金。 有能力、有眼光的人，缺的并非发财机会，而是面对利益时的自制力！ 黄金太多，有些带毒，有些藏刀，稍不注意就能把拾金者给毒死割伤。 曾经的宋维扬在90年代懵懵懂懂，当他回到自己17岁的时候，发现面前堆放着数不尽的金山。他需要做的，就是辨别哪些黄金有毒，哪些金山藏刀，怡然避开即可。 可现在家里糟糕的情况，已经不容宋维扬小心翼翼了，他必须来一场惊险刺激的演出。 如果宋维扬的脑子里有系统，此时肯定会给他发布任务：“请在两个月内赚足100万！” 可惜，没有系统，更没有新手大礼包。 十七岁少年，落拓而行，只有那双赤手空拳，在汹涌江湖上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005【俗套的邂逅】 放在民国时候，容平市还属于穷山恶水，刁民那是层出不穷。 即便新中国都建立了，还有个山窝窝里称帝的，册立皇后嫔妃，广封丞相公侯。最终被县民警十里奔袭，身陷国灭，留下一段啼笑皆非的传奇故事。 大概是60年代末期，国家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开始大规模的三线建设内迁。偏僻的容平市终于迎来生机，不仅搬来了央企，还开通了铁路，甚至行政面积都扩大了一倍有余。 然并卵，自80年代以来，容平市的工业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宋述民在本地绝对属于明星企业家，在他的主持下，还成功盘活了好几家国企。若非玩得太超前，市领导都得把他当祖宗供着，毕竟省领导下来视察每次都首选宋家的酒厂。 市里那栋十层高的百货大楼，也是宋述民前两年投资的。第八、九、十层用来做酒店，但凡有头面的客人来容平市，必然选择下榻此地，极大拓宽了宋老板的社会关系。 正因如此，宋述民犯那么大事，前后拖了近半年时间，最后只草草判个八年半有期徒刑。 宋维扬坐着公交车路过百货大楼，心中感慨不已，若父亲行事不那么激烈，他都可以安心宅在家里当富二代了。十层高的大楼，还位于市中心，搁20年后得以亿为单位计算，可惜现在已经收归国有。 “到站了，到站了，赶快下车！不要耽误时间！” 售票员凶神恶煞的嚷嚷着，一手拽钱，一手拽票箱，眼睛死盯车门方向。似乎哪个乘客动作慢了，她就要将其一脚踹下去。而乘车的人也见怪不怪，下意识加快脚步，从还没完全打开的车门涌出。 火车站非常破旧，外墙染着黑乎乎的煤灰，市里唯一那家央企的煤炭得从这里运过去。 宋维扬刚走到排队买票的窗口，就见有人用刀片划包。他并未出声提醒，因为根本管不过来，只能更加谨慎的看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90年代初的社会治安，非常非常乱，恶性案件层出不穷。 坑蒙拐骗，草莽横行！ 正因如此，距离83严打十年后，中央又掀起了93严打。 冤假错案肯定有，但不打不行，歪风邪气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宋维扬出门时带走大哥的81式军刺，也是防患于未然。若遇到有人抢他的启动资金，人多时认怂，人少时直接拼命，捅死两个也不存在什么防卫过当。毕竟严打期间，说不定警方还会奖励他见义勇为。 小心翼翼上车，等火车离站已是下午三点多。这年头旅游业不发达，暑期乘客很少，座位宽敞得可供宋维扬躺下。 一路无事发生，大概傍晚时分抵达省城。宋维扬在候车大厅将就睡了一宿，大清早啃着包子排队买票，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张有座的。 毕竟这是省城，来自全省各地的乘客，都需要在此转车去沿海。 十点钟的火车，宋维扬抱着书包和公文包，腰间插着带鞘的81式军刺，分分钟就热得浑身冒汗。 没有空调，没有空调，没有空调，重要的事情需要说三遍。 在烈日的照耀下，车厢俨然变成烤箱，再加上乘客拥挤，那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好在邻座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若遇到个有狐臭的，绝对能让宋维扬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兄弟，麻烦搭把手！”中年人举着大箱子说。 宋维扬只好站到过道里，帮忙将对方的箱子托上行李架，随口道：“挺沉的，得有百来斤吧。” 两人安放好行李，中年掏出名片说：“一点土特产，样品，拿到沿海去探探销路。小兄弟贵姓？看你样子还是个学生。” “脸嫩，我都25岁了，”宋维扬随口胡诌道，“免贵姓马，马强东。” 中年笑道：“马兄弟还真不显老。” 宋维扬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面印着“深兰贸易公司总经理刘斌”等字样。他也没当回事儿，这年头经理满地走，老板多如狗，一块广告牌倒下来拍死十个，有九个半都是经理，剩下半个是副的。 宋维扬收起名片，问道：“刘哥下海的吧？” 刘斌扶了扶眼镜，有些臭屁地说：“小科长当着没意思，还是下海经商有奔头。牟其中你认识吧，用罐头换飞机那个。我跟他打过交道，只要我把生意搞起来，他就答应投资我1000万。” “厉害！”宋维扬竖起拇指恭维，心中为此君默哀30秒。 眼前这个下海经商的小科长，没赚到钱还好说，若真能把生意搞起来，绝对被牟其中坑得欲仙欲死。 两人瞎扯没几句，对坐的乘客也来了。 一个是50多岁的小老头，西装有些过于宽大，而且热得要死也不脱，侵了汗水软绵绵粘在身上。 一个是20多岁的大美女，身上穿着的确良衬衣，梳着两辫子，额头满是汗珠，脸蛋热出红晕，从脖子往下看好凶！ 姑娘用巴掌当扇子扇了几下，便起身使劲托车窗，对小老头说：“叔，你来坐这边。靠窗，风大，很凉快。” “没事，我扛热。”小老头道。 刘斌盯着那姑娘胸前看了好半天，直到火车启动才收回目光，主动搭讪：“听两位口音，是康南那边的？” 姑娘没说话，小老头应道：“康南来的。” 刘斌打蛇上棍，立即掏名片胡侃：“康南我熟，跟领导去调研过好多次。康南铸钢厂知道吧？魏厂长是我哥们儿。” 听到这话，姑娘也被吸引了，连忙问：“那棉纺厂你熟不？” 刘斌立即拍胸脯：“熟啊！棉纺厂的厂长叫钟援朝，我跟他喝过酒，你说熟不熟？” 姑娘顿时惊喜，对小老头说：“叔，他真认识钟厂长。” “咳咳！”小老头干咳两声，似乎不愿再交流。 刘斌的脸皮很厚，自来熟道：“你们这是去花都还是深城？” 姑娘毫无戒备之心，回答说：“去深城。” “巧了，我也去深城，”刘斌提醒道，“边防通行证你有吧？” “什么通行证？”姑娘迷糊道。 刘斌说：“进特区要通行证，没证过不去。” 姑娘有些恐慌，侧身问小老头：“叔，怎么办啊？” 小老头眯眼说：“我们有证，早就办好了。桃子，外边坏人多，不要乱说话。” “哦。”姑娘立即低头。 刘斌狐疑地瞅了小老头几眼，但也没多想，出门谨慎确实是应该的。 宋维扬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不时盯着姑娘看两眼。他感觉这女人很面熟，上辈子应该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你好，我叫马强东。”宋维扬突然伸出手掌。 姑娘似乎很不适应握手礼，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腼腆点头道：“我叫陈桃。” 宋维扬搜肠刮肚想了好半天，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陈桃”的美女。或许只是巧合吧，中国人口多了去了，有几个长得像的也很正常。 006【狂野模式】 “污~~~轰隆隆！” 夜幕渐渐笼罩，火车穿行在山峦起伏的乡野间。 宋维扬一边欣赏夜色，一边吃着桶装方便面。那个叫陈桃的姑娘啃着馒头就水喝，不时抬头看他几眼，似乎非常眼馋方便面的美味。 刘斌作为下海经商的小老板，自然要吃餐盒才符合身份。这厮既好色又吝啬，不停搭话撩姑娘，却舍不得请姑娘吃盒饭，只一个劲儿吹嘘自己牌面大、人脉广。 小老头似乎很不耐烦，终于忍不住说：“再瞎逼叨，我喊警察了啊！” “呃……习惯了，习惯了，老哥不要在意。”刘斌顿时尴尬赔笑。 宋维扬懒得掺和破事儿，把面桶收拾干净，便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 昨晚在省城火车站凑合一夜，又担心被人偷抢，宋维扬都没怎么休息好。此刻一闭眼就睡了好几个钟头，迷糊之间，只听车厢里嘈杂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维扬下意识握住军刺的刀柄，睁眼问：“怎么了？” 刘斌显得非常慌张，哆嗦道：“隔壁车厢有人抢钱，可能就快过来了。” 小老头指挥着姑娘飞快行动，他们把一些零钱拿出来，放在衣兜里供歹徒取走，剩下的钱自然是藏在内层妥善保管。 刘斌见状也学着这样做，把一沓钞票塞进内裤，然后靠在座位上打呼噜装睡，可惜颤栗发抖的身体把他给暴露了。 “他们会不会杀人啊？” “都把钱藏好，装睡让他们搜！相信我，我有经验，他们拿到钱就会走。千万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反抗，别把那些人给惹怒了。” “快找乘警啊！” “乘警没用，来了照抢。” “要不去七号车厢躲躲？” “躲不了，这些人肯定要搜完整个火车。” “……” 生活在新世纪的小朋友们，很难理解90年代的疯狂，更无法想象有人敢挨个抢完整列火车。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个国字脸壮汉站起来，喝道：“都不要吵，我是解放军！”他走到另一个乘客身边问，“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 那乘客说：“我刚去解手，看到隔壁有好多抢钱的，挨着座位一个个搜包。” “抢钱的有几个？”壮汉问。 “几十个吧，也可能是十几个。”乘客说。 壮汉无语道：“到底有多少个！” 乘客说：“反正不止一两个，而且还拿着刀子，凶得很。” 壮汉见问不出究竟，立即朝厕所那边走，窥探一阵才折返回来。他站在车厢中央，大喊道：“我是解放军，现在有一伙歹徒在隔壁车厢抢劫，很可能就要过来了。党员，军人，公安，都给我站出来，考验咱们的时候到了！” 无人响应，嘈杂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装睡不吭声。 壮汉有些生气，但还是忍着没骂人，只说道：“等歹徒过来了，大家要注意安全。我去其他车厢找人，很快就回来！” 宋维扬见有人出头，而且不是莽货，顿时感觉有希望，站起来笑着说：“解放军叔叔，我不是党员，共青团员行么？” 壮汉哭笑不得，点头道：“行，少先队都行，跟我走吧。” 宋维扬拍拍刘斌的肩头：“刘经理，麻烦让一下。” 刘斌把腿撇开让路，一言不发，继续装睡。 姑娘睁眼看着宋维扬离座，低声提醒：“你小心一点，他们有刀。” “嗯。”宋维扬点头答应。 壮汉瞥了宋维扬一眼，告诫道：“你是学生吧？等会儿别往前冲，一切行动听指挥。” 宋维扬拿出81式军刺，递过去说：“我用着不顺手，借给你。” “你当过兵？”壮汉接过军刺，颇为惊讶。 “我哥当过。”宋维扬说。 壮汉拔出军刺，抚摸着正反面的四条血槽，赞道：“保养得不错，你哥肯定是个好兵。” 二人很快来到下一截车厢，壮汉再次大喊：“我是解放军，现在有一伙歹徒在隔壁抢劫，很快就要过来了。党员，军人，公安，都给我站出来，考验咱们的时候到了！” 毫无悬念，这截车厢也陷入了恐慌。 “我是党员，我跟你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宋维扬循声望去，却见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长得肥头大耳，肚子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如此形象，怎么看都像**官僚，但他现在却显得慷慨豪迈、大义凌然。 胖子走来跟壮汉握手，自报家门道：“同志你好，我是孟平县体育局副局长郑学红。” 壮汉说：“同志你好，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指导员贺刚！” 又连续跑了好几截车厢，壮汉身边已经汇聚了十多人。有军人、有公安、有乘警、有公务员，还有像宋维扬这样自发跟随的群众，人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就连那个叫郑学红的胖子都抱着暖水瓶，似乎是想用这玩意儿来砸人。 宋维扬拎着一瓶自家产的水果罐头，还没开封，心里颇有些小激动。 打架搞事什么的，最有趣儿了。 壮汉开始布置作战计划，他说：“我大致观察了一下，歹徒至少有20人，领头那个手里有火*枪。我们不能蛮干，先装成普通乘客，听我命令再一起行动。如果实在没有机会，那就放弃反抗，保命才是最要紧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战意高昂。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激情、正义与疯狂，自卫反击战的热血还藏留在人们心中。 宋维扬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嗯，还差一首应景的bgm。 壮汉带队返回作案现场，或许是因为人多势众，一路上居然又有几个乘客加入。 宋维扬原先所在的车厢已经被抢劫团伙占领，众人立即选择在下一截车厢设伏。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那些歹徒终于过来，领头的举着火药枪一声不吭，小喽们则飞快翻找乘客的随身物品。 整个抢劫过程非常安静，抢钱的不说话，被抢的也在装睡，大家心照不宣。 宋维扬靠坐在过道上，半眯着眼，很快就有歹徒来翻他的书包。 书包里并没有现金，对方又开始翻公文包，接着直接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咦！” 歹徒按着宋维扬的裤裆，里面硬硬的一大坨，凭手感就知道藏了不少钱。 没等歹徒扒宋维扬的裤子，只听壮汉一声大喊：“上！” “走你！” 宋维扬抡起水果罐头，狠狠砸在歹徒脑门上，玻璃瓶应声而碎，糖水和甜橘夹着玻璃渣子飞溅。 至于那个拿火*枪的歹徒头子，根本就没机会开枪，直接被解放军叔叔缴械，一把81式军刺顶在他喉咙处。只要这家伙敢乱动，四条令人生畏的血槽，足够把他身上的血给放干净。 “放下武器，解放军不杀俘虏！” 随着壮汉一声吼，之前忍气吞声的乘客，此时也集体爆发了，疯狂扑上去跟歹徒们厮打。 干脆利落。 “还老娘的血汗钱！”一个大妈将歹徒扑倒不说，顺手就是几耳光，直接把坏人给打懵逼了。 当然，也有负伤的，胖子副局长的手臂就被割伤了。他那暖水瓶不顶用，最后竟然空手夺白刃，跟歹徒正面硬刚起来。 “老子当年练举重的！”胖子事后牛逼哄哄地说。 壮汉把团伙头目绑上，笑着扔回81式军刺：“小兄弟，谢啦！” “不用谢，军民鱼水情嘛。”宋维扬捂着裤裆里的巨款，心有余悸。 若不是当兵的带头，宋维扬那4000多元启动资金，肯定就被这些混蛋给抢走了。 此时的中国，就像开启了狂野模式，连出门赚钱都不得安稳。 007【钻狗洞】 收尾工作非常琐碎，乘警们把餐车厢腾出来办公，并通知其他乘客前来领回失窃财物。 当然，不是你报多少就立即给你，还要拿出身份证登记单位和住址。如此前提下，基本没人敢谎报情况，差额也就几百块，多半是有个别乘客记错了。 宋维扬和壮汉回到自己的车厢时，立即受到英雄般拥戴，乘客们自发起立鼓掌，各种小吃和水果往他们怀里塞。 “马老弟，好样的！”刘斌竖起大拇指。 姑娘鄙视刘经理一眼，扭头崇拜地说：“马大哥，你真厉害！” 宋维扬回到座位，呵呵笑道：“一般，一般，我都没出力，真正厉害的是解放军同志。对了，你们的钱拿回来了吧？” 姑娘说：“还没轮到我们车厢，刚有个乘警过来登记。” “那你们等着领钱吧，我先睡会儿。”宋维扬是真有点犯困。 …… 大概凌晨四点多，火车在某地级市停下，二十几个歹徒被移交给当地铁道公安。 严打期间，顶风作案，够枪毙一大堆了。 宋维扬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已经是早晨七点半，睁眼就看到一张圆乎乎的大饼脸。 “老弟，一起去餐车吃饭。”胖局长郑学红笑嘻嘻说。 宋维扬道：“我就不去了，随便吃瓶罐头凑合。” 郑学红直接伸手拉人：“走，昨晚打仗的兄弟都在，咱们开几瓶酒庆祝庆祝。” 宋维扬只好背着包包起身，问道：“老哥的伤不碍事吧？” “没事儿，几条口子而已。”郑学红边走边说，跟宋维扬勾肩搭背。 “那位解放军同志呢？”宋维扬又问。 郑学红道：“在上一站就下车了，他回老家探亲的。” 餐车厢似乎被特意腾出来，留给壮士们开庆功宴，其他乘客对此并无异议。有些已经提前下车，包括宋维扬在内，还剩下14个见义勇为者。 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笑嘻嘻开茅台，招呼道：“我代表本次列车的全体工作人员以及乘客，感谢各位英雄好汉！大家吃好喝好，一切免费，咱领导说了，回去可以报销。还有，没登记的朋友，吃完饭记得去登记，我们会给贵单位或者居委会发感谢信。” “客气，太客气了！” “哥几个，把杯子举起来！” “兄弟，这是我名片，以后常联系啊。” “好说好说，来，喝酒！” “……” 餐车内的气氛迅速热烈起来，素不相识的朋友们，因为一起战斗过而亲密无间。 宋维扬再不情愿，也被逮着灌了好几杯酒，还收到一堆联系方式，那些没名片的直接把住址写在纸上给他。 推杯换盏，酩酊大醉，有几个直接坐过站，又乐哉哉乘着免费火车回去。 …… 一天一夜，旅程结束，火车驶入花都。 全体乘客蜂拥而下，这里是终点站，想去深城还得买票转车。 那个叫陈桃的姑娘提着箱子，似乎还想跟宋维扬说几句，却分分钟被人群给冲散。 宋维扬背着包包走到月台，没几步居然又撞见胖局长。 “老弟，巧啊，”郑学红笑着拿出香烟，“来一根。” “是很巧。”宋维扬把烟夹在耳朵上。 开庆功宴的时候，大家已经混得很熟，这位胖局长也是去深城捞金的。好好的县体育局副局长不做，选择下海经商，放这个年代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停薪留职而已，就算在特区撞得一头包，郑学红还能回去继续当官儿。 两人一路闲聊，结伴来到售票厅，宋维扬正准备借机开溜，郑学红却直接懵逼了。 “去深城还要办边防通行证？”郑学红傻傻问道。 宋维扬无语道：“你不知道就来了？” “没人跟我说啊！”郑学红郁闷得浑身肥肉乱抖。 像郑学红这样发懵的不止一两个，前往深城的特殊购票窗口前，好多热血青年变得失魂落魄。更有些倒霉蛋，在老家选择辞职下海，揣着全部身家来特区淘金，半路上被人偷窃不说，又在花都火车站碰壁，连进入特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选择灰溜溜滚蛋。 想进特区，大概流程是这样的：先在原单位或者居委会开介绍信，再到本地相关部门申请通行证，如果没关系又没钱，至少得三五个月才能批下来。拿到通行证以后，再坐火车前往花都，在特殊窗口凭证购票，即可踏上前往深城的列车。 宋维扬当然也是没通行证的。 “妈的，就这样回去，还不被局里那帮孙子给笑死！”郑学红一屁股坐地上，不想起来了。 看在曾经一起干仗的缘分下，宋维扬打算帮忙，笑道：“老哥真想去深城？” 郑学红揉着肥脸，没好气道：“废话，不然我来干什么？” “那就走吧，我保证能带你过去。”宋维扬说。 郑学红蹭的站起来，完全没有200多斤的臃肿，他低声问：“老弟有门路？” 宋维扬指着外头：“我没门路，但肯定有人有门路。” “也对，这可是个好买卖。”郑学红那双眯缝眼绽出奸猾光芒。 两人心照不宣，拎着包走出火车站，若无其事地抽烟闲逛，很快就发现了特殊情况。 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长期有几辆面包车停靠在路边，不时有人上车开走，而乘客往往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走，过去问问。”郑学红扔掉烟头说。 宋维扬立即跟上，他也需要一个出行伙伴，防止被半路杀人越货。这年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必须心里有底，至少这位胖局长是个能打的。 来到一辆面包车前，郑学红敲窗玻璃问：“兄弟，去特区不？” “不去，不去。”司机连连摆手，看样子他们有固定货源，不轻易接收散客。 郑学红递烟道：“行个方便。” 司机听他说着外地口音，多半不是便衣警察，想了想说：“一人800，包你们过关。” 宋维扬说：“800太贵了，100怎样？” “滚远点！”司机连讨价还价的心情都没有。 郑学红连忙说：“300。” “600，不愿意就滚！”司机没好气道。 宋维扬和郑学红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成交！” 其实他们也有省钱的办法，即自己坐车前往深城外围，然后找机会钻铁丝网。但这样太费时间了，而且有一定风险，宋维扬不想耽搁，郑学红也是怕麻烦的人。 没等多久，便有蛇头带着一群人过来，不由分说全部塞进面包车里，宋维扬和胖局长被挤得无法动弹。 司机快速发动汽车，一溜烟驶出城去，快到傍晚了才停在荒郊野外。 “下车，下车，跟我走，别出声！”此地有人接应。 胖局长连滚带爬下了车，又累又热又饿，吐舌头说：“妈的，搞得跟敌特分子一样。” 宋维扬也是浑身酸软，屁大点的面包车塞了十多人还带行李，大半天都没法挪动手脚，活像沙丁鱼罐头，没憋死他们算运气好。 在夜色的掩护下，接应者带着他们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偏僻所在，掀起一小块铁丝网说：“钻过去就是特区了。” 郑学红嘀咕道：“真像狗洞。” “钻吧。”宋维扬说。 008【暗夜行者】 时值农历初六，一弯弦月高挂夜空。 “偷渡者”们如同老鼠，排队钻过狭窄的狗洞。虽不相识，却有默契，尽量不发出丝毫的声响。 “嘶啦！” 布匹破碎声打破了宁静，胖局长爬到一半，回头唾骂：“老子的西裤，牌子货啊！” “哈哈哈哈！”终于有人忍不住，捂着嘴抽笑。 郑学红顿时生气道：“笑个屁，别出声。” 没人搭理他，大家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往哪边走？” “左边吧，我看到那边有很多灯光。” “南边也有光。” “南边是哪边？” “我们从北边来的，前面就是南边。” “管他东南西北，往灯最亮的地方走，准没错。” “对，听说特区是不夜城，通宵都亮着灯。” “同志们，大家化整为零打游击，千万别被边防兵给一锅端了。” “我赞成。咱们人太多，目标大，得分开走。” “……” 一群看着“老三战”电影长大的家伙，士气高昂，活学活用，迅速朝东边和南边流窜而去。 “老弟，等会儿，”郑学红把宋维扬叫住，钻进碎石堆说，“麻烦帮我把风，我换条裤子。” “好嘞，慢慢来，咱不着急。”宋维扬憋着笑。 倒腾好几分钟，郑学红终于把裤子换好。二人也不敢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一脚高一脚低，好几次差点被荒草藤蔓给绊倒。 “有人！” 不知走了多久，郑学红突然示警，猛地扑进路边草丛，身法矫捷如洪金宝。 宋维扬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边防查岗，连滚带爬闪到草石堆里藏好。 离得近了，宋维扬终于看清楚状况，却是一个自行车队悄摸驶来。大概有七八辆的样子，都是二八载重自行车，驮着大包小包的货物朝边防线而去。 宋维扬笑着爬起来，对胖局长说：“没事，走私的。”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郑学红的小心肝儿直跳。 特区的铁丝网边防线，前后花了上亿资金打造。 由于深城实行了一系列减免税政策，进口货物的价格远低于内地，出关时需要缴纳税费来弥补价差。刚才的自行车运输队，唯一作用便是逃税，严格说来属于走私行为。 又徒步前行了几十分钟，郑学红累得大喘气，一屁股坐地上，扔烟给宋维扬道：“呼，休息会儿吧。” 宋维扬把烟点上，拿出两瓶水果罐头说：“两顿饭没吃了，填填肚子。” 郑学红掏出刀子把罐头撬开，仰脖子牛饮猛嚼，躺地上感慨道：“妈的，昨晚咱们还是勇斗歹徒的英雄，转眼就变成了担惊受怕的偷渡客。” “后悔了？”宋维扬笑道。 “后悔？”郑学红蹭的坐起来，“我老郑就不知道啥叫后悔，没挣到几十万，我还真就不回去了！” 宋维扬问：“打算在特区做什么生意？” “还没想好，先找地方住下再说，”郑学红拍屁股站起来，语气变得慷慨激昂，“老弟，不怕你笑话，哥哥我来特区就是赚大钱的。我有一个五年计划，第一年赚十万，第二年赚百万，到了第五年，我要做身家上亿的大富翁！我看你也是个聪明有本事的，怎么样，想不想跟哥哥我大干一场！” 这他妈也叫计划？白日梦更贴切吧，老子还计划十年成为全球首富呢。 宋维扬都懒得吐槽，忍俊不禁道：“别大富翁了，先想好怎么赚钱吧，特区的物价可不低。” 郑学红毫不担忧，意气风发道：“见一步走一步，活人还能给尿憋死？我是肯定不会打工的，就算要饭也不会给人打工，真为了那几个小钱，我还不如在老家继续当副局长。相信我，老弟，特区满大街都是钱，就等着我们去捡。舍了这一身两百斤肉，也要干出番大事业来！” “老哥豪气！”宋维扬竖起大拇指。 多年以后，当人们提起这个时代，有人说是黑暗的，也有人说是浪漫的。 热血，激情，狂野！就体现在千千万万的郑学红身上。 人到中年，工作稳定，却抛家舍业，身怀野心和理想，一头莽进下海大潮当中。他们甚至连具体的计划都没有，只知道特区满地黄金，便犹如嗜血饿狼一般往里扑，搏出一个无限美好的明天。 在这种毫无理性的野蛮疯狂当中，无数人撞得头破血流，也有无数草莽蜕变为蛟龙。 宋维扬也不急着走了，反正黑灯瞎火的不好找住处。他躺在地上仰望星空，随口问道：“老哥有故事？” “啥故事啊，粗人一个。”郑学红捏着烟屁股说。 宋维扬道：“餐车上你喝醉了酒，还说自己差点参加奥运会呢。” 郑学红唏嘘长叹：“是有机会。我以前练举重的，最好成绩是全运会银牌，被省队推荐去参加奥运国家队选拔。结果他娘的晦气，关键时候腰弄伤了，只能躺在床上看84年的奥运会。不过嘛，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当时年龄偏大，拼尽全力估计也选不上。” “嫂子支持你来特区？”宋维扬问。 提起老婆，郑学红瞬间回归现实，苦笑着说：“支持个屁。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哪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嫂子也是担心你。”宋维扬道。 “别说那些了，”郑学红迅速转开话题，“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 宋维扬捧哽道：“谁啊？” “罐头换飞机的牟其中！”郑学红说。 宋维扬笑道：“我就知道是他。” 像郑学红这种不学无术的热血中年，有一大半都崇拜牟其中，他们崇尚野路子，更觉得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商业奇才。 至于广大的青年学生，则把史育柱奉若神明，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通过学识和才华发家致富。 郑学红似乎是憋坏了，他来自于偏僻小县城，闭塞而守旧，那里的人将他视为疯子傻子，居然扔掉铁饭碗去做生意。他心里很郁闷，找不到能够说话的人，现在逮着宋维扬就倒苦水说个不停两人并肩战斗过，值得信任。 闲扯到大半夜，休息够了，才继续前行。 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途路过好几个村子，终于来到具有现代化气息的街区。 不夜城都是吹的，到处黑漆漆一片，街面上连霓虹灯都少见，可能是大半夜都关灯了，只有零星的大楼可以看到亮光。 两人也懒得找旅馆，直接坐路边上等天亮，倒是便宜了特区的蚊子。 月落日升，借着熹微晨光，宋维扬终于看清远处大楼上的字电子大厦。 这尼玛咋走到华强北来了？ 009【捞偏门】 理想是光明的，现实是冰冷的。 来到深城以后，宋维扬和郑学红的第一印象是特区的物价太特么贵了！ 他们都不敢在城里租房子，因为住不起。 这才1993年，深城的最高房价已经破万，完全不讲道理。而房租也跟着疯长，他们只能跑去郊区找民房住。 一切都源于去年伟人南巡，来自全国的掘金者疯狂涌入深城。于是这里的物价就乱套了，一年之内上涨10%，房价更是坐火箭般往上飙，得等到两三年后才开始冷却下跌。 接下来几天，宋维扬和郑学红都在街头闲逛，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是在寻找商机。 深交所，自然是必须考察的地方。 郑学红犹如土包子进城，看啥都稀奇，踌躇满志道：“这就是股市啊，听说只要买股票就能赚钱，有人买不到股票都放火闹事了。” “那是去年。”宋维扬说。 望着电子屏上的一片绿，郑学红无师自通道：“红灯停，绿灯行，这行情很好啊，你说咱该买那只股票？”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牛市已经过去，咱们遇到大熊市了。”宋维扬说。 郑学红欣喜道：“熊好啊，吃肉的，牛只能吃草。” 槽点太多，宋维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吐，简单解释道：“熊市就是买什么都跌，看到那些绿色了吗？全是赔钱货。” “不会吧。”郑学红有些懵逼。 作为一个举重运动员出身的官僚，郑学红只有小学文凭。他当年的腰伤非常严重，近乎瘫痪，休养好几年才能下地走动。这么一耽搁，郑学红只能回老家做体育老师，靠着曾经的队友帮忙，才进县体育局一步步当上副局长。 眼界窄，没文化，所有对特区的认知，皆源于新闻报道和自身幻想，就连进深城需要边防通行证都不清楚。 从各种角度来说，咱们的郑局长确实是个傻子。 这样的傻子在深城数不胜数，有些人迅速适应并得到进化，有些人遍体鳞伤而黯然离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郑学红属于前者，他迅速面对现实，调整自己的心态，也不提什么五年计划，只想从一些可以赚钱的小生意做起。 来到深城的第五天，郊区民房内。 郑学红突然冲进合租的小屋，对宋维扬说：“老弟，我们去搞批发倒卖怎么样？” “倒卖什么？”宋维扬没有抬头，趴桌上飞快写着英文稿件。 郑学红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先去买自行车，然后到中英街那边批发港货，再开车钻铁丝网过边防。我打听了一下，只要把货运到花都，转手就有两三成的利润。” “不是，”宋维扬放下手中的圆珠笔，盯着郑学红看了一阵，表情古怪道，“老哥，你局长啊，你党员啊，怎么想着去搞走私？咱火车上多英勇，多伟光正，可不能做犯法的事情。” 郑学红嘿嘿笑道：“小打小闹而已，哪算得上走私。再说了，就算我们不做，也有别人做这门生意，谁赚不是赚呢？咱也是为内地经济做贡献。” “不行，不行。”宋维扬连连摇头。 “你胆子也太小了。”郑学红嘲讽道。 宋维扬说：“搞走私风险太大，而且有可能抢别人生意，到时候人家悄悄一举报，那还不得当场人赃并获啊。” 郑学红皱眉道：“也对，这是个问题。” 宋维扬突然咧嘴笑着说：“走私太没技术含量，不如我们搞诈骗吧，安全又轻松。” “哈？”郑学红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维扬的启动资金有限，一路花销下来，现在只剩3600多了，想要合法赚快钱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宋维扬都在考察项目，同时也在考察郑学红。他本人年龄太小，嘴上无毛，很难取得受骗者信任，而一身**形象的郑局长，则属于诈骗同伙的最佳人选。 唯一的疑虑，就是怕郑学红为人太正气，不肯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现在好了，郑学红主动提出要搞走私，那玩诈骗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骗人不好吧，还是走私稳妥些，至少心里没负担。”郑学红为难道。 宋维扬笑着说：“放心，虽然是诈骗，但咱不害人。对方就算明知被骗，那也心甘情愿，高高兴兴把钱送到咱手里。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郑学红生气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逗乐呢？”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宋维扬凑到郑学红耳边一阵嘀咕。 郑学红听着听着就迷糊了，狐疑道：“这样也行？那些人又不是傻子。” 宋维扬说：“傻子才不上钩呢，谁稀罕骗啊，要骗就骗聪明人。嗯，也不能说骗，太难听了，我是在帮助他们快乐成长。”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郑学红摇头道。 宋维扬说：“放心吧，反正诈骗成本不高，就算没赚到钱，咱也没太大损失啊。” 郑学红考虑半晌，终于松口：“那就……试试？” 宋维扬立即拍出几张稿件，笑道：“我把材料都写好了，正在翻译成英文。到时候把中英双语版拿出来，一看就国际化，保证把那些人唬得晕头转向。” 郑学红瞥了一眼桌上还未完工的英文稿，佩服道：“老弟你厉害，居然还懂英语，像个办大事的人。” “接下来几天，我们分头行动，”宋维扬说，“你去街上买饮料，注意看清地址，专挑那些粤省及其周边地区的厂家。不要大牌子，只挑那些二三线品牌。我去找人做假材料，再租个办公间，到时候就可以放手大干了！” “没问题。”郑学红也摩拳擦掌。 宋维扬问：“你的演技怎么样？” 郑学红说：“我没演过戏。” 宋维扬道：“那得练练，今晚开始学。不，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郑主任，你是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华南分会深城办事处的主任！” “嗯，我是郑主任，”郑学红说着突然摇头，脸上肥肉乱抖，“不对，当骗子可不能用真名。” 宋维扬想了想说：“不如，你就叫刘化腾吧。” “这名字不错，”郑学红非常满意，建议道，“老弟，你也该起个假名。” 宋维扬表情严肃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马强东就算是当骗子，也要用真名骗个痛快！” 郑学红竖起大拇指：“牛逼！” 010【小试牛刀】 “站住，不准跑！” “再跑打断你腿！” “那边，那边，快截住他！” “……” 大清早的，宋维扬出门就撞见一群联防队员，把几个民工模样的青年给撵得抱头鼠窜。 郑学红心有余悸，嘀咕道：“妈的，跟土匪一样。” “得弄个假暂住证，不然迟早出问题。”宋维扬担忧道。 这些联防队员都是看衣服抓人，见谁穿得破旧寒掺，必然要上去盘问一番，拿不出暂住证的下场会很惨。 二人并肩穿过街巷，没走多远，迎面就遇到个联防员。 那联防员似乎是把人追丢了，正东张西望的到处观察。见到宋维扬和郑学红，这家伙贼不走空，立即快步过来准备盘问。 宋维扬也不慌张，笑着对郑学红说：“刘主任，看你的了。” 郑学红同样波澜不惊，都没等对方开口，他就主动打招呼：“早啊！” 那联防员愣了愣，下意识点头：“早。” 郑学红掏出一盒专门用来撑场面的中华，递烟说：“没抓到人？” 联防员接过烟刁在嘴上，骂骂咧咧道：“都他妈属耗子的，真会钻。” 郑学红拍拍联防员的肩头，打着官腔说：“同志辛苦了，一大早就卖力气。特区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治安很不好，全靠你们联防队在维持。” “可不是嘛，”联防员颇为受用，随口问道，“你们住这附近？” “住得不远，上沙村，”郑学红开始抱怨，“深圳的房子可真难找，城区有钱都租不到。想我一堂堂的局长，带着十多万下海经商，居然只能在特区住农村。我回去都不敢跟朋友说，太丢人了！小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维扬和郑学红本来就西装革履，不像那种舍不得花钱办暂住证的穷鬼。咱郑局长说话时又气场十足，联防员哪还有半分怀疑，顿时就附和道：“是这么个道理，现在特区什么东西都紧俏，城里的房子早就租完了。别说你一局长，县长来了照样住农村，特区跟关外不一样的。” 郑学红的语气抑扬顿挫：“要不怎么叫特区？就连你们这些联防队员，也个个精明能干，真打起仗来，直接拉前线就能杀敌报国。” “不愧是当领导的，说话就是有水平。”联防员已经快飘起来了。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联防员喘着气过来，问道：“恩鸠，这两人有问题？” “说了多少次，别喊我恩鸠，”那联防员指着郑学红，介绍说，“这是关外来的局长，住上沙村，人挺不错，以后可以照顾着点。” 郑学红立即发烟说：“同志们辛苦了，我叫刘化腾，这是我外甥马强东。” 看了半天戏的宋维扬，连忙装嫩扮可爱，微笑道：“哥哥们好，你们刚才真威风！” 这些联防队员接了香烟，一看是中华，顿时就熟络起来，领头那人说：“上沙村的联防队我熟，以后出了什么事，就报我牛建国的名字。” “兄弟痛快！” 郑学红收起烟盒，又闲扯几句，笑呵呵道：“我还要去谈一笔生意，咱们下次再聊，到时我请大家喝酒！” 联防队员们热情欢送：“刘局长走好，祝你发大财！” “哈哈，大家发财。”郑学红潇洒挥手，挺着肚子阔步而行。 宋维扬跟在后头，竖起大拇指，低声赞道：“刘主任牛逼！” “一般，一般。市长我都接待过，还怕这几个小瘪三？”郑学红神采飞扬。 见识了合伙人的基本操作，宋维扬对未来的诈骗事业更有信心了，笑着说：“那咱们分头行动吧，晚上再汇合。” 郑学红叮嘱道：“万事小心，可别被那些办假证的给骗了。” “想骗我？他们还得再练二十年。走啦，刘主任！”宋维扬挥手而去。 …… 半上午，宋维扬走到一个刻章摊子前，蹲下问：“老板，你这里刻公章不？” “刻公章犯法的，要加钱。”摊主说。 “多少钱一个？”宋维扬道。 “500块。”摊主说。 宋维扬乐道：“你这是欺负外地人呢？” “特区物价高。”摊主连头也不抬，继续刻章。 “10块钱怎样？”宋维扬说。 摊主道：“10块钱我给你刻三个，不过是私章。” “50块，我刻两个公章。”宋维扬讨价还价。 “刻什么？”摊主问。 宋维扬拿出一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两个公章，内有“正大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华南分会”字样。 摊主连连摇头：“字太多，要加钱。” “60块，不干我就找别人。”宋维扬道。 摊主说：“把纸放下，交10块钱定金，明天再过来取。” 宋维扬说：“你不会拿钱跑路吧？” 摊主气得发笑：“我这摊位，每个月孝敬联防的都不少。就为了黑你10块钱，我扔下摊子跑路？你傻还是我傻？要是不信，我给你写个收条。” 拿到收条的宋维扬也不走，捡起摊子上的私章样品把玩，随口问：“老板，你认识办证的不？”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摊主鄙视了宋维扬一眼，又警惕的四处看看，低声道，“我要收中介费。” “可以，但要拿到证才给。”宋维扬说。 现在轮到摊主不放心了：“你跑了怎么办？” 宋维扬道：“我不止办证，还要造些其他东西，至少要花上千块钱。如果你介绍的人可靠，做出来的东西漂亮，我不但给中介费，还能给你200块钱的大红包。就说愿不愿意吧，我做的是大买卖，不差你那几个钱。” 摊主仔细思考片刻，认为这买卖可以做，就算宋维扬不给钱跑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飞快写了张字条，塞宋维扬手里说：“拿着，照地址去找一个叫大头斌的，就说是我胡金发介绍的。” “谢啦，回头给你大红包。”宋维扬笑嘻嘻把字条收好。 其实，街头路边就有各种办证信息，但宋维扬害怕被骗，万一遇到仙人跳那就不好玩了。 字条上的地址是某个村落，搁以后就是特区的城中村，但现在却只能属于郊外。 宋维扬拎着包慢悠悠而行，他身上只有百十来块，剩下的钱已经存进银行，就算那些办证的起歹心也损失不了多少。 进村时已是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吃饭。 宋维扬路过一户人家，见有个女人蹲在门口埋头吃饭，立即上前问路：“大姐，大头斌住哪里？” 那女人听到宋维扬的声音，立即抬头，欣喜道：“马大哥！” “你是火车上那个陈……陈桃？”宋维扬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嗯嗯，是我！”姑娘连连点头。 突然，屋里走出个中年妇女，对陈桃说：“妹子，吃饱了没，要不我再给你盛一碗？” 姑娘捧碗感激道：“饱了，谢谢大嫂。” 宋维扬挠挠头，这姑娘是来讨饭的？ （居然有盟主了，感谢“爱爱家的风中瑜帆”的盟主打赏，感谢“刘某某某某”的舵主打赏，感谢“刹那尘埃”、“轩辕无”、“五十弦声”等同学的打赏，我就不报名单了。 加更什么的，恐怕有点困难。实不相瞒，老王一个半月存稿不足2万字。稿子反复修改又修改，光开头就换了四个，上传时还在继续修改。现在存稿用尽，这章都是现码的。） 011【不是省油的灯】 陈桃身上的衣服有点脏，白色布料沾染污垢，看上去非常煞眼。她不仅包不见了，连鞋都不见了，光脚踩地上，跟逃荒的村姑差不多。 “大姐，你被人给抢了？”宋维扬好奇地问。 “算是吧，”陈桃勉强挤出笑容，三两口刨完饭菜，把碗还给中年妇女说，“大嫂，谢谢你给我饭吃。之前我跟我弟弟失散了，幸好现在又遇上，就不打扰你了。” 得，张口就来，又是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 中年妇女笑道：“一碗饭而已，不算什么，以后出门要小心。” 等中年妇女折身回屋，宋维扬才继续问：“你这什么情况啊？你那个叔叔呢？” 陈桃瞬间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他是骗子，不是我叔叔！” “别动气，咱慢慢讲。”宋维扬安抚道。 大概花了十分钟时间，宋维扬终于弄明白情况。 原来，陈桃出身于偏远小山村，父亲是当地的民办教师。家里虽然穷，但她从小没怎么遭罪，并且学习成绩优异，成为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个中专生。 在国企开始大规模下岗前，中专比重点高中还难考，因为读完中专就能分配当工人。但陈桃比较倒霉，她进棉纺厂没两年就下岗了，原因很简单不愿嫁给厂x书记的傻儿子，还在被刁难之余，跟人说了书记的坏话，遇到下岗潮就直接滚蛋。 至于火车上那个小老头，则是棉纺厂以前的采购员，不知什么原因提前退休，跑到特区这边做起了生意。在棉纺厂的工人眼中，小老头神通广大，已经介绍了好几个下岗女工到深城做事。 陈桃的父母都身体不好，又有个弟弟在读书，于是就央求小老头带她来特区赚钱。 他们也是钻铁丝网过的边防线，小老头把陈桃带到一个房子里，并介绍她认识所谓的车间主任，承诺第二天就推荐她去台资工厂做小组长。 陈桃是个聪明姑娘，越想越不对劲，就撒谎说拉肚子，跑厕所里躲起来，等二人进了卧室才跑去偷听。 就这么一听，差点没把她吓死！ 小老头和那个车间主任，竟然准备当晚就强暴她，还围绕着“谁先喝头汤”这个关键问题起了争执。 在争吵当中，陈桃彻底明白真相。 那个车间主任根本不是台资工厂的领导，而是一家发廊的老板，小老头以前带来的女工，也都进了发廊做小姐。他们把女工骗到此地之后，先是进行强暴，接着再关一阵子，扣押身份证等证件，基本上就能让女工破罐子破摔，乖乖帮他们赚钱。 陈桃吓得拎起包就跑，卧室里的两人听到动静，立即出来狂追。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陈桃才发现包跑没了，鞋也跑掉了，她身上只有几块钱零钱，而身份证也在小老头那里扣着。 “所以说，这几天你都在四处讨饭吃？”宋维扬道。 “也不是，我还有钱买馒头，”陈桃说，“今天在城里遇到联防队，差点把我抓住，吓得我只好躲到农村来。我心想得留些钱防身，所以就尝试着讨饭吃，再找机会进城给人做保姆。听说在特区做保姆很赚钱，一个月一千多，顶我过去干半年了。” 宋维扬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陈桃说：“1块6毛5分。” “你倒是不慌，说话还有条有理的。”宋维扬颇感稀奇。 “慌什么啊？又饿不死，”陈桃说，“当初我去市里读中专，半路就被人把钱偷了，连转车的钱都没有。我一个人走了40多里路，还不是照样到学校。要是哪天在特区过不下去，大不了我一路讨饭回老家。” 宋维扬由衷赞叹：“厉害，女中豪杰。” 陈桃嫣然一笑：“这不是还有马大哥吗，你肯定有门路，帮我介绍个工作呗。” “你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半道上把你给卖了？”宋维扬打趣道。 “坏人可不会见义勇为。”陈桃笑得露出俩酒窝。 宋维扬乐道：“我还真就是坏人，走吧，带你见识一下坏人是怎么做坏事的。” 在一间类似造假作坊的民房内，宋维扬见到了大头斌和他的伙计。 屋里到处堆放着造假材料，还有不少别人遗失的身份证，这玩意儿换张照片就能当真的用，就算是到了派出所都认不出来。 报出来意，说明介绍人，双方很快开始正式接触。 宋维扬边说边考察对方的实力，眼睛到处乱瞟，视线最终停留在一部机器上，笑道：“哟，你这里连打字机都有。” “凡事都讲爱岗敬业嘛，设备不齐我还敢出来混？”大头斌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维扬没回答，而是问：“打字机是中文的还是英文的？” “都有，我买了两台。英文的用不上，就没拿出来沾灰尘。”大头斌说。 宋维扬对此很满意，从包里翻出一沓文稿：“给我弄几个执照，用最好的纸。对了，你这里做不做奖章和奖杯？” “我只做证件，其他东西我可以帮你介绍熟人。”大头斌说。 “那就麻烦你了，”宋维扬说，“再帮忙弄两本暂住证，我明天带朋友送照片过来。” 一直没吱声的陈桃突然开口：“三本暂住证！” 宋维扬莞尔失笑：“那就三本。” 大头斌估价道：“全套3000。” “太贵。”宋维扬摇头。 “你给多少？”大头斌问。 “500。”宋维扬说。 一阵讨价还价，最终800块钱成交，宋维扬离开之前还留下100元定金。 陈桃光着脚一路跟随，似乎是把他给赖上了。 见这姑娘走路一瘸一拐，宋维扬心有不忍，花两块钱在路边摊买了双凉鞋，扔过去说：“穿上吧。” “马大哥，你人真好。”陈桃傻笑着说。 宋维扬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傻白甜，看似单纯可爱，其实没皮没脸狡猾着呢。 也罢，可以给郑局长当助手，演出效果必然更加逼真。 回到出租屋，宋维扬刚踏进房门，就听郑学红说：“老弟，我弄来了上百种饮料，有些瓶子是路上捡的，省钱……咦，你怎么带回来一女的？” “她叫陈桃，被人给骗了。”宋维扬简单说明情况。 郑学红义愤填膺，唾骂道：“王八蛋，老子最恨这种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妹子，你跟哥指路，改天去弄死他！” “我也不清楚他们住哪儿，不认识路，还是算了吧，”陈桃笑着又补了一句，“郑大哥，你人真好，你跟马大哥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得到美女的柔声恭维，郑学红暗爽不已，臭屁道：“那当然，以后遇到麻烦就跟哥说，哥帮你出头。” “还哥呢，你都够当别人叔叔了。”宋维扬有些看不下去。 陈桃说：“郑大哥显年轻，叫叔叔就老了。” “还是妹子会说话。”郑学红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俩别演戏了，说正经的，以后陈桃就是刘主任的秘书。”宋维扬又把计划完善了一下。 陈桃听了半天，总算搞明白情况，跃跃欲试道：“那我要不要也改个假名？” 宋维扬说：“你就叫王云吧。” “这名字不好听。”陈桃表示抗议。 “那你自己起一个。”宋维扬懒得费脑细胞。 “我最喜欢看琼瑶的小说，以前还自己写文章投过稿，可惜没有通过，”陈桃笑嘻嘻道，“我有个笔名叫陈梦希，是不是特别好听？” 宋维扬猛然抬头：“你说你叫什么？” 陈桃道：“陈梦希啊，是不是特琼瑶，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笔名，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宋维扬终于确定这姑娘是谁了，难怪第一次遇到时感觉面熟。 陈梦希，未来的西康省女首富。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宋维扬听说过很多种版本。但比较靠谱的，是这女人给台商当过小三，凭借高超手段成功扶正，然后带着大笔遗产返回西康，不知又搭上哪条线各种拿地皮搞开发。 那是十多年以后的事儿了…… 这姑娘好凶残，得防着点。 012【黑吃黑】 益民商场。 陈桃穿着路边摊买来的廉价货，跟在宋维扬和郑学红身后，直奔这座商场的服装区。 普普通通的装修，陈桃却觉得富丽堂皇。那一排排货架上的漂亮衣服，款式多得让她眼花缭乱，以前只在港台电视剧中见过，此刻恨不得全部打包扛回家。 毕竟年轻，眼界太窄，只一个小商场就把姑娘给镇住了。 宋维扬选定了一家店进去，立即就有女店员过来招呼：“先生，小姐，你们好，请问需要买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最流行的进口服装，意大利的皮尔卡丹、古驰、米索尼，法国的……” “我自己挑，你忙吧。”宋维扬直接打断。 女店员微笑道：“好的，请随意。” 陈桃此刻还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视线落在一件v领大红连衣裙上挪不开，突然宋维扬就塞了套衣服给她说：“换上试试。” “好贵！”陈桃看了下价格，暗暗咋舌。3000多块钱啊，够她以前一年的工资了。 郑学红装模作样的挑选男士服装，其实是在翻标价牌，转了一圈又回来，低声说：“妈的，黑店，贵到姥姥家了。” “你要是眼红，有钱了就自己开一家。”宋维扬打趣说。 郑学红居然点头：“好主意。” 两人闲扯没几句，陈桃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包臀短裙，收腰衬衣，让她的上围更显汹涌澎湃，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看得老郑眼睛发直。 这姑娘，极品！ 似乎是发现两个男人偷偷咽口水，陈桃顿时得意起来，故意转了一圈说：“马大哥，郑大哥，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郑学红连连点头。 宋维扬却更加大胆的欣赏起来，说道：“还差一对丝袜，一双高跟鞋。” 女店员立即恭维道：“这位小姐身材真好，非常适合办公室女郎风格，穿起来就跟港片里的大明星一样。” 陈桃听了愈发欢喜，但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问道：“能便宜点吗？” “小姐，我们卖的是国际知名品牌，一律不还价，请您谅解。”女店员微笑道。 陈桃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宋维扬自顾自走到货架前，拿起标牌仔细观察，突然转身问：“你们店里的衣服，都是港产a货吧？” 女店员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尴尬说：“先生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宋维扬吩咐道，“老郑，开始吧！” 郑学红拿出租来的海鸥相机，里面根本没有胶卷，就对准店内一阵狂拍，闪光灯差点没把店员的眼睛给晃瞎。 “你们干什么？”女店员搞不清状况。 宋维扬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拿出刚办好的记者证，吓唬道：“我是《深城特区报》记者马强东，正在做一个商品打假系列报道，很高兴贵店能够光荣上榜。” “马记者，我我我……我去找经理，你等一下。”女店员被吓得面如土色。 根本不用汇报，那一阵闪光灯就已经把店长招来了，而且还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这年头的记者绝对称得上“无冕之王”，当官的看到了都头疼，一篇报道出来很可能捅破天。 那店长不敢怠慢，主动握手道：“马记者你好，鄙人是本店的总经理张国强。” “张经理你好，我叫马强东，《深城特区报》经济记者，这是我们的摄影记者老郑，”宋维扬简单介绍两句，突然板着脸说，“经过我们近期的暗中走访，发现沙头角这边所谓的国际名牌，都是从中英街采购的港产a货。我们总编对此非常重视，让我写一个系列报道。正好，贵店卖的全是假货，我希望能够采访张经理一下。” “误会，误会，马记者你看错了，本店从来不卖假货。”张国强说着就往宋维扬手里塞钱，100块，封口费。 “钱，我是不收的，违反报社纪律。”宋维扬故意拿捏。 张国强心中一紧，软声讨好道：“马记者，郑记者，大家都不容易，你看这事能不能私下解决，就不要见报纸了。” 宋维扬语气缓和说：“你这里的衣服虽然是仿造的，但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那是，绝对高仿，用料都一样。虽然不是欧洲正品，但也是进口的港产货。”张国强连忙附和。 “是不是港货，我要穿了才知道，”宋维扬指着陈桃说，“正好我表妹从关外过来，她可以帮你们试穿女装。” 张国强顿时弄明白宋维扬的意思，敢情是来敲诈的。至于什么表妹？估计是刚泡到手的外地女工吧，舍不得钱置办衣服，就跑老子这里来打秋风了。 张经理心里直骂娘，嘴上却热情道：“马记者，郑记者，还有这位小姐，你们随便挑，随便选，每人都可以拿一套回家慢慢试穿。” 宋维扬说：“一套恐怕试不出来好坏。” “每人两套。”张国强气得吐血。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维扬终于笑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张国强只能赔笑。 半个小时之后，敲诈了服装店的三人扬长而去，分分钟消失得不见踪影。 既然要做大事，那就得有一身行头充场面。郑学红的西装太老土了，陈桃的衣服则更糟糕，他们又舍不得花大价钱，于是乎就上演了刚才的那出好戏。 自80年代中期以来，全国上下造假成风，即便是正规商场，都能随随便便买到一大堆假货。 其中“温x皮鞋”成为假货的代名词，前后已经公开烧了三次，尤以87年那次闹得最大。起因是商业部长（也有说是部长千金）在某商场买了双皮鞋，穿一天就直接脱胶，新华社记者闻讯立即写报道，引起社会强烈反响，遂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打假运动。 事后调查发现，商业部长买的那双皮鞋，其实不是温x产的…… 假货越打越多，老百姓苦不堪言，直到1994年终于出台《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于是一个英雄出现，他便是王海，专门买假货双倍索赔。王海走到哪里，当地市场就一片恐慌，竟然喊出“防火防盗防王海”的口号。当他抵达花都的消息传出后，花都几大商场的老总吓得连夜开会，大家统一口径，拒不赔偿王海买的几万元假货，逼着他去打官司。 据1998年有人估算，光是王海对江湖游医的打假，促成卫生部下文件取缔，此举每年就能避免消费者20亿元的损失。 咱们回到特区，距离中英街最近的沙头角，充斥着数不胜数的港产a货。 特别是高仿名牌，几百块钱的进价，转手就能卖出十倍利润。这几乎成为当地人尽皆知的秘密，专门骗那些想去中英街购物，但又没时间办理特殊通行证的外地人去中英街还要另行办证。 宋维扬只用了半天时间打听消息，半天时间踩点做计划，便轻轻松松弄到六套“总价值”过万的衣服。 这种无本买卖做起来，宋维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黑吃黑什么的最有意思了。即便刚才那家店不上当，他们换一家即可，总有做贼心虚的愿意配合。 陈桃快乐得像只百灵鸟，一路上哼着歌，笑道：“特区果然满地黄金，这么好的衣服，一分钱不花就弄到手了。” 宋维扬提醒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是一锤子买卖，可千万别想着再来，否则早晚会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知道啦，我不贪心。”陈桃咯咯直笑，只想快点回去把新衣服换上。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明天三更补上。） 013【拼桌】 出租屋里，落地柜玻璃裂开一条缝，把镜中的宋维扬斜分成两半。 领带是从路边摊买来的，大红色，金利来。衬衣领子笔挺有型，配合修身西服，有一种富家公子的潇洒贵气。中分发型也剪成利落短发，少了些奶油味，多了些精神和干练。 跟刚离家时的形象相比，现在简直完美，至少身上的西装更合身了。 “老弟，这领带要怎么套啊？快把我勒死了。”郑学红在旁边求助。 宋维扬终于收回自恋的目光，转身教郑学红系领带。局长大人也不知咋弄的，已经把领带套成死结，栓房梁上可以直接用来上吊。 二人还没把领带整明白，陈桃就从隔壁屋过来了。 一身ol套装，波浪长发，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特别是那黑色丝袜配上高跟鞋，极致诱惑，令人浮想联翩，仅凭美色就能让无数男人心甘情愿被骗。 “哎哟！” 刚走两步，陈桃突然脚下一崴，吓得花容失色，精英白领女性的形象瞬间破灭。 宋维扬笑道：“以前没穿过高跟鞋吧，多走走就适应了。” “脚大，鞋紧，不习惯。”陈桃小心站起来说。 这姑娘浑身上下堪称极品，就是脚有点偏大。 不多时，郑学红也收拾齐整了。 三人穿着战袍，意气风发，走在村子里就像考察项目的侨商团队。 公交是不可能坐的，太不符合形象，到了城区直接招来一辆出租车。 “几位老板去哪儿？”司机问。 宋维扬说：“深业大厦。” 司机明显被他们的形象给欺骗了，打着方向盘套近乎：“几位老板是台商还是港商？” 宋维扬说：“新加坡来的。” “原来是归国华侨，”司机顿时更加热情，拿出一张名片说，“台商和港商我遇见不少，新加坡的还真比较稀罕。你们要是在深城住得久，想出门随时打我电话，保证不绕路，我跟那些骗外地人的司机不一样。” “没问题。”宋维扬把名片随手交给陈桃。 司机继续闲扯：“这位老板的普通话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宋维扬说：“新加坡也讲普通话。” “你们不是讲粤语吗？”司机诧异道。 宋维扬说：“讲闽南话的更多，但政府早就大力推广普通话了。” “这样啊，”司机又问，“你们来深城投资的吧，是不是又要开发什么小区？” 宋维扬笑道：“是买了一块地皮。” 司机顿时激动起来：“那个，老板，你坐我的车，咱们也是有缘分。小区要是修起来，能不能给我一个比较靠前的号？” “行啊，没问题，”宋维扬回头对陈桃说，“陈秘书，你把这位先生的名片收好，开盘的时候再联系他。” “好的，少爷。”陈桃无师自通，应付自如。 好吧，其实是看琼瑶小说看太多，她觉得“少爷”这个称呼非常有逼格。 司机还以为真遇到大富豪，乐得满脸开花，连连说：“谢谢老板，谢谢秘书小姐。” 1993年的深城房地产行业，关键词只有一个，那就是排队！ 罗湖那边的最高房价已经破万，却供不应求。但凡有新小区开盘，人们就挥舞着钞票疯狂抢购，中海集团开发的海丽花园，更是创下七天七夜的排队纪录。 若能弄到一个靠前的号码，司机都不用买楼，把这号转手卖了就可以净赚上千元。 接下来，司机对他们更加殷勤，沿途介绍着特区的各种情况。从政策新闻到街头传说，五花八门就没有重样的，倒是让宋维扬获取了不少有用信息。 “老板，深业大厦到了。”司机轻踩刹车，稳稳停住。 “多谢。”宋维扬微笑而去。 …… 三人直接找到大楼物业，宋维扬问：“你们这里还有写字间出租吗？” 物业人员见他们似乎是大客户，立即微笑道：“整套的没有了，只有零散的办公桌位。” “办公桌位什么价钱？”宋维扬问。 “800到2000不等，得看具体的楼层和位置。”对方回答。 宋维扬说：“麻烦带我们去看看。” 物业人员把三人带进一个写字间，指着角落说：“那个桌位就800。”又指着靠窗的说，“那个桌位1000。如果三位不满意，我们继续去楼上看，楼层越高，办公桌租金越贵。” “不急，我先看看情况。”宋维扬微笑道。 整个写字间也就40平米左右，密密麻麻摆着十多张办公桌，每一张办公桌都代表着一个公司。 1992年被誉为“创业之年”，深城和京城的写字楼全部暴满，阿猫阿狗都头脑发热开公司。到了1993年，你想在繁华地段租整套写字间，那是有钱都很难租到，除非你砸巨款让其他人滚蛋。 宋维扬也不挑剔，满意点头道：“就那靠窗的，办手续吧，我先租两个月。” 物业人员微笑说：“抱歉，我们这里半年起租。” “那你先忙，我再考虑一下。”宋维扬有点舍不得用几千块钱租办公桌。 主要是宋维扬的资金有限，想租桌子只能郑学红多掏钱，而前期若是投入不均衡，后期分赃就有可能闹矛盾。至少心里会感觉不痛快老子花钱更多，应该多分点才合适！ 物业人员立即走开，心头颇为鄙视，他还以为来了大客户，原来也是表面光鲜的穷鬼。 郑学红低声问道：“怎么办？” “换一个大楼吧，这里太贵。”陈桃建议。 “不急。”宋维扬笑道。 朝办公间四下望去，宋维扬立即锁定目标那是靠窗的一张办公桌，只有一个员工，而且还在悠闲看报纸。 宋维扬走过去，出声道：“先生，你好！” 那人立即放下报纸，说道：“你好，这里是‘顶好传统工艺品公司’，我们有根雕、木雕、竹雕、版画等十多种产品。本公司的挂靠单位是正宗国企，有20多位手艺顶尖的老师傅……你是看到广告来的吧，需要买点什么？对了，本公司只接受5000元以上的大额订单。” “我不买东西。”宋维扬说。 “你逗我玩儿呢？不买东西就滚蛋。”那人生气道。 宋维扬笑嘻嘻说：“你这里的生意不好吧。” “关你屁事。”那人的态度愈发恶劣。 “我是心疼你租办公桌的钱。”宋维扬道。 “老板的钱，我就一办事处伙计。”那人说。 宋维扬笑道：“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不如我们拼桌吧。这张办公桌，你一半，我一半，租金平分。谁家的公司有业务了，就临时拥有整张办公桌的使用权。这样一来，你也不会耽搁老板的生意，又能把半个月的租金放进腰包，何乐而不为呢？” 还他妈能这样？ 那人顿时震精莫名。 他以前是国企员工，厂长亲戚弄了个公司，就带他到深城来当办事员。老板负责打广告联系客户，他则守在这里等着办公，而且能拿国企、私企的双份工资国企那边给他安了个销售员身份。 可即便拿两份工资，加起来也只有1800块而已，若能拼桌，每个月立马就多了500块钱进项。 “咳咳！” 那人咳嗽道：“老板每个星期一上午会过来，到时候办公桌是我的。答应就拼桌，不答应就算了。” “成交！”宋维扬微笑握手。 郑学红和陈桃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看得哑口无言，他们从没想过开公司做生意的居然可以拼桌。 宋维扬转身发指令：“万事俱备。刘主任，陈秘书，咱们可以开搞了！” 014【好戏开场】 面积不足两平米，没有任何格挡板的写字桌，很快被一分为二。 郑学红大马金刀坐下，胸前还挂了一张标有“主任”头衔的工作牌。看起来比正规公司都更正规，至少他们所在的写字间，没有哪家公司的员工是有工作牌的。 至于宋维扬和陈桃，则暂时寻了张空桌子。 “把信函先打印100份，今天下午就全部快件寄出。”宋维扬在早就写好的稿件上，增添了办事处的地址，还特别附注一句：本办事处所属工作人员，每周一上午将赴港城开会，办公时间为周一下午至周六。 没办法，同桌的老板每个星期一上午要来，宋维扬只能放弃那半天时间。 陈桃立即拿起文件离开，她今天的工作很忙。 跟他们拼桌的叫邓新华，视线一直在往陈桃身上瞄，等人都不见了才收回来，好奇地问：“刘主任，你们这个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到底是干什么的？” 郑学红说：“你都已经念出来了啊，促进私营企业发展的。” “政府机构？”邓新华迷糊道，“也不对啊，你们要是政府机构，就不会穷得跟我拼桌子了。” 郑学红端起瓷质茶杯，用盖子慢吞吞撇浮沫，一副领导派头，笑道：“听说过招商局吗？” “我只知道有工商局，你们那个局专门负责招商吗？什么级别的？”邓新华问。 “不学无术！”郑学红鄙视道，“招商局是央企，清末李鸿章创办的，已经有100多年了，招商银行就是咱们招商局的下属单位。” 邓新华肃然起敬，立即说：“招商银行我听过。” 郑学红忽悠道：“为了促进中国的私营企业发展，我们局就新成立了一个协会。总部设在港城，华北分会设在京城，华南分会本来设在深城，结果被盛海那帮混蛋给抢了。没办法，深城这边只能暂设办事处，我这个办事处主任连办公地点都要自己租。你说我是不是倒霉？” “招商局不给经费的吗？”邓新华问。 “没给多少，我得省着点花。”郑学红说。 邓新华说：“没钱你们怎么帮助私营企业？” 郑学红道：“我们以咨询服务为主，说穿了，就是帮私营企业了解国内政策、获知国外消息，帮助私营企业制定管理制度，给那些陷入困境的私营企业出点子。” “哦，明白了，”邓新华高兴道，“那你帮我们公司出出点子呗。” 郑学红摇头道：“不行，你们是皮包公司，靠倒卖国企产品赚钱，不在我们协会的帮扶范围内。” “皮包公司也是私营企业啊。”邓新华道。 “呵呵。”郑学红笑而不语。 …… 三天之后，粤中，某县城。 袁卫东照例巡查厂房车间，批评处罚了一个偷懒的工人，才带着满肚子郁闷回到厂长办公室。 十年前，袁卫东还只是小小的车间主任，其所在的汽水厂负债累累。就在某次召开全厂职工大会时，袁卫东突然站出来立军令状，声称只要换他来做厂长，一年内若不扭亏为盈，就请求撤销他党内外一切职务。 原厂长如闻仙音，立即申请调去其他单位，把汽水厂交给袁卫东来管理。 袁卫东也没有什么独门秘诀，只简单制定了一些职工条例，比如不准在厂里随地大小便，工作期间严禁嬉笑打闹，严禁工人迟到早退，严禁把产品带回家等等。一年之后，汽水厂不但超额完成国家任务，而且还占领了当地饮料市场。 现在汽水厂已经变成了远近有名的大企业，并改名为“泰禾饮料有限公司”，产品增加到冰糕、雪糕、汽水、棒冰、橙汁、香槟六大类。 可随着外国饮料的入侵，以及国产饮料的增多，还有山寨饮料的竞争，袁卫东的公司迅速陷入困境。他只知道生意不好做了，却又不懂如何扭转局面，前后砸了两百多万做广告也收效甚微。 “厂长，厂长……”厂办主任老李突然冲进来，慌得连门都忘了敲。 袁卫东皱眉道：“又怎么了？” 老李兴奋道：“厂长，好消息！我们厂生产的汽水，荣获了第一届‘亚洲环太平洋国际饮品展销会金奖’！你快看看吧，这是从特区发来的快件。” “什么亚洲太平洋什么展销会？我们的汽水没去参展啊。”袁卫东迷糊道。 老李说：“是一个叫‘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的组织，帮我们参展的，你快看看吧。” 信封里厚厚一叠，足有20多张纸，这种重量的快件光邮费就要好几块钱。 最上层是一封打印信： “致泰禾饮料有限公司（此为手写）：为促进国有饮料品牌发展壮大，今年五月，本会携全国300多种饮料，参加了在澳大利亚墨尔本举办的第一届‘亚洲环太平洋国际饮品展销会’……经来自全球30多个国家的评委一致认可，贵公司的饮料过关斩将，喜获金奖……请贵公司派遣专员，携带相关证明和5万元活动经费，前往深城xx领取奖杯、奖章和获奖证书。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华南分会深城办事处。” 袁卫东的情绪一波三折，刚开始他高兴坏了，但看到要交5万块钱，他立即对老李说：“这是骗子吧。” “厂长，你再看看其他资料。”老李提醒道。 除了打印信，还有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的相关资料，以及亚洲环太平洋国际饮品展销会的详细介绍这些文件都是中英文双语版。甚至还有本届展销会的活动流程和获奖名单，日、韩、港、台、菲、新、马等地区的饮料皆位列其中，而中国大陆的获奖饮品只有健力宝和袁卫东的汽水。 老李直接抽出最后一张纸：“厂长你看，这是我们的获奖证书照片复印件。全英文的，做得多漂亮啊，怎么可能是假的？” 确实漂亮，而且正规，宋维扬甚至给那个所谓的“亚洲环太平洋国际饮品展销会”设计了logo。 看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再细读中文版的内容，袁卫东终于开始迷糊，嘀咕道：“难道我们真的获奖了？” “还是国际大奖，为国争光！”老李兴奋道，“厂长，派我去深城吧，保证把咱们厂的奖杯领回来。” “但不对啊，还要交5万块钱。”袁卫东说。 老李解释道：“人家文件里都写明了，他们的协会属于半官方性质，自负盈亏。出国参展多贵啊，咱们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再说了，等把奖领回来，找电视台和报纸一宣传，咱们厂的汽水就出大风头了，不比花几万块钱打广告强？” “对啊，可以用来宣传！”袁卫东猛地站起来，“快给我办通行证，我亲自去一趟特区。” 015【助人为乐】 普通人的特区通行证要办几个月，但有钱有关系就不一样了，半天即可搞定。 袁厂长拎着5万块钱，风风火火杀向特区，在宾馆住了一宿，大清早直奔深业大厦。 循着地址来到三楼，袁卫东见过道上站着个美女，立即上前问道：“同志，你好，请问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的深城办事处在这里吗？” “你好，我就是私发会深城办事处的接待员小陈，这是我的工作牌。”陈桃抬起胸前的牌子说。 袁卫东瞟见陈桃脖子下方的雪白肌肤，顿时心中一跳，连忙把视线转移到工作牌上。单位、职务、姓名、发牌时间……应有尽有，极为详实，正规得不能再正规。 袁厂长心想：不愧是总部设在港城的大单位，就是比国内的机关更先进。等回到厂里，也要给大小领导们办工作牌，上班时间必须戴牌子。 “请问你是……”说话之间，陈桃已经走到办公间门口，悄悄打了个手势，里面的宋维扬立即行动，跟郑学红一起把办公桌腾出来。 袁卫东已经从工作牌上知道了陈桃的职务，拿出证件道：“陈秘书你好，我是泰禾饮料厂的厂长袁卫东。” “原来是袁厂长，看来贵公司已经接到了本协会的致函，”陈桃身体微屈，引路道，“里面请。” 袁卫东走进去一看，感慨道：“贵协会的规模真大啊，一个办事处就这么多人。” 陈桃苦笑着说：“袁厂长误会了。我们协会成立不到半年，总部设在港城，华北分会设在京城，华南分会本来打算设在深城，却被盛海那边给抢了先，特区这边只有个办事处。盛海不仅抢了特区的编制，连资金都抢……呃，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明白，我明白。”袁卫东自动脑补上层权力斗争。 “所以啊，我们特区办事处的经费十分紧张，再加上深城写字楼爆满，暂时只能租到一张桌子办公，”陈桃委屈道，“我就惨了，害怕你们找不到地方，每天要在门口站八个小时做接待员。” “陈秘书真是辛苦。”袁卫东顺口说。 陈桃把人领到办公桌前，介绍道：“这是我们特区办事处刘化腾主任，这是我们的驻点指导马强东博士。刘主任，马博士，这位是泰禾饮料厂的厂长袁卫东先生。” “刘主任好，马博士好，来抽烟！”袁卫东立即套近乎。 宋维扬板着脸说：“工作时间，不准抽烟。” 袁卫东脸上的笑容一僵，收起烟盒说：“不抽好，吸烟有害健康。” 郑学红则笑呵呵如同弥勒佛，安抚说：“袁厂长不要介意，马博士是刚从港大毕业的高材生，不懂人情世故，眼里只有规矩。年轻人嘛，没有阅历就是这样，工作几年就好了。” “失敬，失敬，原来是港大的博士。”袁卫东肃然起敬。 郑学红笑道：“我本来是要当华南分会会长的，结果被发配到特区当主任。钱也没有，人手又不够，作为补偿，我就把招商局今年特聘的高材生给要来了。你别看马博士年轻，他专修工商管理，港城很多大企业都抢着要。” 宋维扬依旧冰冷着脸，似乎对现状很不满，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袁厂长，请喝咖啡。”陈桃再次走过来。 咖啡速溶的，办公间里就有饮水机。 袁卫东却感觉非常高档，甚至想问问哪有咖啡卖，他以后也用咖啡来招待厂里的客人。 “谢谢，”袁卫东把咖啡放下，直奔主题道，“刘主任，我可以先看看获奖证书和奖杯吗？” “暂时还不行，”郑学红解释道，“获奖证书和奖杯放在港城总部。袁厂长可以先出示相关证件，我们拿去复印之后，再前往港城把获奖证书带过来。” 其实是宋维扬不知哪家公司会上当，证书、奖杯暂时只做了10套，具体内容（公司和饮料名称）得临时弄上去。 见程序这么复杂，对方不肯立即收钱，袁卫东反而更加相信，赞道：“大单位就是正规。” 郑学红把袁卫东带来的证明手续扔给陈桃：“陈秘书，拿去复印一份。” “好的，主任，”陈桃又朝袁卫东微笑点头，“袁厂长，请稍等。” “没事，不急。”袁卫东喝着咖啡说。 郑学红抱怨道：“太麻烦了，单位里连复印机都没有，还得下楼跑一趟。” 袁卫东随口问：“听老哥说的西南官话，您不是港城本地人？” 郑学红自嘲道：“我是西康省人，以前在轻工部门做事，79年跟袁总到了蛇口。兜来转去，越混越不像样，居然成了办事处主任。” 79年、袁总、蛇口、招商局……这就对得上号了，袁卫东此时已经深信不疑。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陈桃复印好资料回来，又拿出一张表格让袁卫东填写签字并按手印。做戏做全套，就连在旁边看热闹的邓新华都没有任何怀疑，还真以为自己同桌是那个什么协会的工作人员。 郑学红吩咐道：“陈秘书，你立即动身去港城，把袁厂长的获奖证书和奖杯、奖章拿过来。” “好的，主任，我马上就去。”陈桃微笑道。 袁卫东连忙说：“辛苦陈秘书了。” 等陈桃离开，郑学红说：“袁厂长，你明天下午再来。” “没问题，”袁卫东却没走，而是说，“刘主任，我看资料上写着，你们协会的宗旨是帮助私营企业发展壮大，那能不能帮我的厂子把把脉？” 郑学红笑指宋维扬：“这是马博士的工作。” 宋维扬语气冰冷道：“要收钱的。” “这个我明白，”袁卫东立即说，“何阳一个点子卖十万，我去找过他，他说没办法。只要马博士能帮上忙，我给你十五万！” 何阳乃是如今赫赫有名的“点子大王”，靠给人出主意为生。 比如一家企业的塑料杯大量积压，何阳让他们把京九铁路和地图印在杯子上，再拿到京九沿线的火车上去卖，果然销量惊人。又比如海湾战争期间，何阳让一家企业把台灯做成爱国者导弹模样，这种台灯直接在港城的博览会上卖脱销。 宋维扬自负道：“好点子只能救一时，企业想要发展壮大，靠的是经营和管理。我不会给人出点子，我只教别人如何经营管理企业。” 郑学红突然说：“袁厂长，等你把国际大奖拿回去，还怕卖不出货？如果再加上马博士的经营管理方法，远的近的，困难全解决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对，”袁卫东点头道，“那请问马博士，企业该怎么经营管理才更科学？” “不同的企业，不同的环境，必须用不同的经营管理方式。就算把可口可乐公司的管理系统交给你，袁厂长你肯定也用不上，用了反而会坏事。”宋维扬说。 “我明白，这叫因地制宜，对症下药。”袁卫东对宋维扬的态度愈发尊敬。 宋维扬说：“把你公司的具体情况，都给我说一下吧，我回头给你专门制定一套管理体系。” 这个真不是骗人，宋维扬在上辈子赚了些钱后，深感自己专业能力不足，报读了好几个名牌大学的mba短期班，各种企业的管理系统都在他脑子里。再加上宋维扬又有实际操作经验，临时制定一套体系给袁卫东绰绰有余。 只要袁卫东能够活学活用，必然大有益处。 才卖15万，太便宜了。 …… 第二天下午，袁卫东抱着获奖证书、奖杯、奖章和一套企业管理系统，满心欢喜的离开特区。他身上只带了5万块，但承诺回去就再汇15万过来，20万巨款轻轻松松到手。 “这钱，真好赚。”郑学红开怀大笑。 陈桃说：“那是因为马大哥脑瓜子好使。” 郑学红笑道：“对对对，要是没有马老弟，我跟桃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瞎混呢。就说那什么企业管理系统，居然能卖15万，打破脑袋我都想不出来。” “都是大家的功劳。”宋维扬谦虚道。 那15万纯属意外之财，必须要郑学红和陈桃装得像，让对方相信他们的身份。否则宋维扬随随便便找个厂长，说我一套管理系统卖你多少钱，绝对会被人当骗子打出屎来。 宋维扬早就说过，他玩的不是诈骗，而是帮助别人快乐成长。 不管是国际大奖，还是企业管理系统，都对私营企业的发展有巨大推动作用。 至于粤省在两个月内，突然冒出许多拿国际金奖的饮料企业，那种尴尬场面就不是宋维扬该操心的了。 016【神展开】 骗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狩猎型，即找准目标精确打击；一种是撒网型，即漫天撒网愿者上钩。 如果选第一种的话，其实宋维扬所得利润更大。直接盯准某地方政府或者某企业，往死里坑，轻轻松松就能弄到几百上千万元。但这样做事太缺德，标准的损人利己，宋维扬还没有那么毫无底线。 所以宋维扬选了第二种，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即便对方发现受骗，也必然乐在其中，说不定下次遇到还能一起喝酒。 而且非常安全，民不举官不究，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当然，像沈太福那种撒绝户网的大骗子另说。这家伙两个月就骗了2000万，半年内骗到10多亿，无数人倾家荡产，案情直接惊动中央政府此人已被抓，1994年初就要枪毙。 至于宋维扬为什么要把目标对准饮料行业？ 很简单啊，如今正是夏天，饮料公司的需求和困难都处于最凸显阶段，对方上钩的几率远大于其他行业。 …… 再回头来说袁卫东，他把获奖证书扔给厂办主任，都没来得及安排宣传事宜，立即就将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叫来。 “小冯啊，你快来看看，这是我花巨资请高人制定的企业管理系统。”袁卫东和颜悦色地说。 小冯瞬间懵逼：“厂长，我不是学管理的，你给我也看不懂啊。” 袁卫东说：“别谦虚，你要是看不懂，我们这些大老粗就更看不懂了。” 小冯只好硬着头皮开始阅读，把内容看完后说：“应该……可行吧。” “什么应该？可行就是可行，不可行就是不可行。”袁卫东生气道。 “厂长，我真不懂管理，”小冯急中生智，建议道，“你可以去中山大学，找管理学院的张洪波教授。我有个同学就是张教授的学生，他说张教授对企业管理的理论研究在中国可以排进前十。” 袁卫东想了想，说道：“那行，你放下手头的工作，跟我去一趟中山大学。” 又过了两天，在小冯的同学的引荐下，袁卫东终于见到张洪波教授。 寒暄几句，袁卫东直接说明来意：“张教授请看，这就是那份企业管理系统。内容我都看明白了，但又感觉什么都没明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开始操作。” 张洪波快速扫了一眼，笑道：“你当然不知道怎么入手，因为这只是份大纲。” “我被骗了？”袁卫东问。 “你有没有付钱？”张洪波反问。 “还没有。”袁卫东摇头说。 张洪波笑道：“那就对了，完整版的管理系统，可能要给了钱才能拿到。” 袁卫东求教道：“那您觉得这份大纲怎么样？” “我再看看。”张洪波戴上眼镜。 在这方面，宋维扬真没有骗人，他完全是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制定的一套对症下药的管理系统。 首先，袁卫东的公司没有计算机和网络，因此风靡美国的mrp和erp这两套系统直接被舍弃。 接着，根据饮料公司的产品周期性强、产品种类偏少、易造成库存积压等特点，宋维扬又将scm、okp和lp三大模式融合，照顾了从生产管理到销售链条的各个方面。 临时制定的管理系统，可能会跟实际操作有所误差，但绝对比袁卫东现在的粗放型管理高明百倍。 至于为什么只给对方一个大纲，很简单，一是怕袁卫东不给钱，二是具体细节还需要斟酌思考。 张洪波刚开始还是随便看看，很快就变得郑重起来。虽只是简陋的管理系统大纲，但却让他眼前一亮，很多地方甚至带来启发性思考。 对于工商管理学研究，中国在这一块起步很晚，满打满算还不足十年时间。 直到今年，中山大学才获得企业管理专业的博士学位授予权，可见在学术理论方面之落后。 包括张洪波在内的知名教授，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研究国外已有的管理模式。刚开始，他们觉得那些模式和理论很高大上，于是研究如何引进到中国，以促进中国企业的科学发展。 结果很明显，各种水土不服，把那些国内企业坑得欲仙欲死。 问题的关键在于，张洪波这种教授懂理论而无实际经验，像袁卫东这种企业家有经验却没专业知识。而他们又不可能密切合作交流，导致中国的工商管理学发展成为空中楼阁，企业家们只能莽着脑袋自行探索。 国家也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分批派遣大学生前往国外学习mba课程，随之而来的情况更加让人尴尬。 一部分学生选择留在国外，根本就不愿回国。 而回国的学生呢，直接被分配到各个国企。 国企领导对这些宝贝很重视，让他们坐办公室，让他们搞汇报宣传，带他们出去喝酒充门面，就是不让他们插手企业管理。于是乎，这些被分配到国企的高端人才，要么变成办公室油子，要么选择再次出国。 私营企业虽然眼红，但却毫无办法，想挖人都挖不到。首先是国企抓着人才不放手，即便国企放手，那些mba高端人才也看不起私企，因为此时中国的私企整体情况糟糕。 理论与实践，人才与企业，完全脱节了！ 严格说来，宋维扬的管理方案也是水土不服的，毕竟20年的社会环境变化太大，他只能尽量靠近这个时代。即便如此，张洪波也从简陋的系统大纲中，看到了许多适合中国私营企业的管理方法。 放下管理系统大纲，张洪波殷切问道：“袁厂长，这份管理系统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一听“高人”二字，袁卫东顿时心中有底，高兴道：“是一位港大的博士，目前在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当指导。” “中国有这种机构？”张洪波一脸迷惑。 袁卫东解释道：“是招商局刚刚筹建的一个协会，专门帮助中国私营企业进步发展。” “我要去拜访一下，向这位博士请教企业管理问题。”张洪波说。 袁卫东笑道：“我们一起去，顺便给钱把整套系统买回来。” 宋维扬打死都猜不到，他骗人把正牌教授都骗来了，说不定还要邀请他去中山大学搞学术交流…… 017【应付自如】 意外还不止有正牌教授来访，更惊险的是领奖者终于撞车了，幸好双方互不认识。 陈桃已经跑去造假作坊定制奖品，宋维扬只能亲自出马。他在两个领奖者进行交流之前，就以办公空间不足为理由，拉着其中一人直奔楼下复印店。 一阵神侃胡吹，吹得对方晕头转向，完全找不着北那种程度。 相关文件很快就复印好了，宋维扬却赖在店里不走，他还得拖时间，拖到郑学红那边把“客户”送走为止。 “赵老板，你刚才所说的困境，是整个饮料行业面临的普遍问题，”宋维扬继续瞎扯淡，“想要打开市场，关键在于客流。我举一个例子吧，三年前我还在港城读书，一个朋友家里新开了家洗车店。不管他怎么做，洗车店的生意都要死不活。这个时候，我帮他们出了个主意，半年内让他们的业绩翻了五倍！你猜我是怎么做的？” “请马博士赐教。”赵老板恭敬问道，完全把奖杯的事情给忘了。 宋维扬说：“我让他们实行会员制度，只要客户办了洗车卡，洗车费用就能降低三分之二。” “价钱那么低，洗车店还怎么赚钱？”赵老板疑惑道。 宋维扬笑着解释：“由于洗车费用低，洗车卡充值又多，所以客户自己是用不完的。因此，客户就会把洗车卡借给亲戚朋友使用，以前一张卡一台车一个客户，很快变成一张卡三台车三个客户，客流分裂壮大三倍。有了客流，生意就来了，洗车店可以通过售卖汽车用品，把洗车方面的损失加倍赚回来。到现在，我朋友家里的洗车店，已经升级为以出售汽车用品为主、洗车为辅的综合性车辆美容中心。” “马博士真厉害！”赵老板由衷佩服，说道，“可惜大陆的汽车数量少，不然我都想按照这个办法开洗车店了。” 宋维扬赞赏说：“赵老板很有悟性，懂得举一反三。确实，再高明的商业手段，也只能在合适的环境下使用。在港城可以这样开洗车店赚钱，在大陆就只能赔本了。” 赵老板对其愈发钦佩，握住宋维扬的手说：“马博士，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可一定要帮我。” “当然，我们协会就是帮助私营企业发展壮大的。”宋维扬微笑道。 赵老板说：“我的厂子是私营企业，自负盈亏。前不久学着外国人做可乐，但卖不出去，每天我都亲自跑业务，累得跟狗一样。有次我回到厂里，看到几个工人正在打牌聊天，我骂他们，他们却说反正可乐生产出来也没人买。你说这像话吗？我给他们开工资，自己累得像条狗，他们却能在厂里享受。我心里是真的苦啊，产品卖不出去，还在工人那里受气，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有两个问题。”宋维扬指点道。 “马博士请讲。”赵老板竖起耳朵聆听。 宋维扬说：“第一，你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你是老板，你要总揽大局，而不是冲锋陷阵跑销售。就像汉高祖刘邦一样，韩信、萧何、张良这些豪杰给他打工，刘邦只需懂得用人即可。总不能每次打仗，刘邦都亲自带兵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博士说得对。”赵老板连连点头。 宋维扬说：“你的重点是选用人才，哪个员工适合做管理，哪个员工适合搞销售，你必须要分得清楚。选好了人才，就用实际利益去鼓励他们、驱使他们。即便产品销路不好，你的工作也不是冲在销售第一线，而是要从打开知名度、结交政府企业这些大方面着手。明白了吗？老板是做大事的，小事可以交给员工，否则你的公司永远做不大。” “明白，明白，马博士说得真透彻，我这老板以前都白当了。”赵老板心悦诚服。 宋维扬笑道：“再说第二个问题。你学外国人生产可乐，你在知名度和口味方面比得过人家吗？比不过人家，销量肯定不好。” “那怎么办？”赵老板问。 “你要寻找自己的优势。”宋维扬说。 赵老板问：“跟外国可乐比起来，我能有什么优势？” “你是中国人啊！”宋维扬说，“你做的是国产品牌，是民族可乐，是饮料行业抗击列强的急先锋！” “对啊！”赵老板欣喜若狂，“感谢马博士指点，我回去就把名字改成‘爱国者可乐’。” 宋维扬看了下手表，感觉差不多了，便带着这位赵老板返回深业大厦，一路上继续神侃慢悠悠拖时间。 走到大厦门口，赵老板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感谢道：“马博士，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多谢你指点迷津。” “谢了。”宋维扬笑着把钱收好。 赵老板又说：“马博士，要不你来做我们公司的特别顾问吧，我每个月开你3000块钱工资。” 宋维扬装逼道：“在港城，长江实业给我的年薪是30万港币。我嫌少，没去。” “那……那是我唐突了，马博士别介意。”赵老板尴尬道。 “没什么，我在深城也待不了多久，两个月后就要调回招商局总部了。所以，赵老板的盛情相邀，我只能说声抱歉。”宋维扬说。 赵老板连忙说：“那就祝马博士大展宏图。” 在楼下又足足扯淡了十多分钟，宋维扬终于看到另一个“客户”出来，他当着赵老板的面打招呼道：“李经理，事情办妥了？” “妥了，我跟刘主任聊得很开心，感谢贵协会帮忙！”那位李经理道。 “那我们改天见。”宋维扬道。 “再见。”李经理笑着离开。 赵老板问：“这人来做什么的？” 宋维扬说：“他是一家搪瓷厂的经理，企业遇到点麻烦，就跑来我们协会寻求帮助。” 赵老板道：“看他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问题解决了，贵协会真有一套。” “一般，一般，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宋维扬笑道。 …… 好不容易把两个“客户”都打发走，宋维扬、郑学红和赶回来的陈桃终于松了一口气。 同桌的邓新华说：“你们协会怎么到处发奖啊？” “帮助企业搞宣传，我们也顺便赚点外快。”宋维扬解释道。 “那你们收多少钱？”邓新华只知道那些奖杯要收钱，但不知道收了多少，因为每次交费都是把人领到银行，直接转存到他们新开的户头。 郑学红笑道：“不多，每个奖杯5000块。” “5000？那也太多了吧，又不是金子做的。”邓新华顿时羡慕得要死。 宋维扬乐道：“不说了，收工回家。” 三人的生活非常奢华，不仅每天坐出租车，而且还在城里的小区租了套房子，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住农村了。 回到租屋，陈桃立即下厨做饭，而宋维扬则把那一万块钱拿出来。 “老郑，这是你的。”宋维扬数了1000块钱给郑学红。 郑学红喜滋滋数钱，笑问：“又给人出点子了？” “随便指点了几句。”宋维扬道。 “还是要有本事啊，动动嘴皮子就有钱赚。”郑学红感慨道。 每次发奖的5万块，宋维扬和郑学红都拿2万，剩下1万给陈桃。 而其他意外之财，比如卖企业管理系统的15万，以及今天的1万块咨询费，宋维扬可以独拿八成，郑学红和陈桃各分一成。 多劳多得，这是大家都赞同的分赃方案。 018【神展开的神展开】 过道尽头的通风口处，有几个男青年正在聊天抽烟，而他们的眼睛却不时往某写字间门口偷瞄。 自从陈桃担任“接待员”之后，这一层的很多烟民都变得文明起来。 以往，他们总是一边办公一边抽烟，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而今，他们选择离开办公间，穿过长长的走廊，通风口似乎成了公认的吸烟室。 “这靓女哪家公司的？” “你刚来的吧，人家是私发会的陈秘书。” “私人债券发募会？” “是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 “没听说过啊。” “刚成立的。” “这丝袜质量真好。” “是挺好，我都想给老婆买一双。” “她那条裙子也好看。” “就是短了点。” “短了凉快，天气热。” “我不喜欢波浪卷，女人直发更漂亮。” “卷发洋气，港片里的女星都这样。” “烟抽完了，我要回公司了，回聊。” “兄弟慢走。” “……” 那人走得很慢，目不斜视，经过陈桃身边时，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道：“真香！” 90年代的风气虽然狂野，但同样保持着某些传统和矜持。 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居然没人主动上前搭讪，最多也就路过的时候点头问好大陆的员工脸皮薄，想先混熟了慢慢接触。而少量港台员工又有贼心没贼胆，怕被内地公安当流氓抓起来。 陈桃整天面对着无数异样目光，刚开始还有些局促，慢慢的就习惯了。 这也是一种历练，她变得更有自信，言谈举止也更加落落大方。 对于现在的生活，陈桃非常满意，轻松、自由、刺激，还有钱赚，比以前千篇一律的日子好上百倍。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每天穿高跟鞋站太久，脚疼，腿酸。 “陈秘书，那个……早啊。”终于有男人鼓足勇气来搭讪了。 陈桃微笑道：“早。” 那男人口舌发干，笑容僵硬道：“我看你每天站着挺累的，要不，我给你搬一张椅子过来？” “谢谢，不用了。”陈桃继续微笑。 “嗯，那个……”男人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猛地蹦出来一句，“你周末有没有空？我请你看电影。” 陈桃依旧微笑说：“抱歉，我周末要回港城。” 听到“港城”二字，男人瞬间陷入自卑，他发现自己就像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那……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男人败退逃走。 “再见。”陈桃还是在微笑。 又在过道上站了十多分钟，陈桃突然看到熟人，没办法，她对第一位领奖者袁卫东厂长印象非常深刻。 袁卫东阔步走来，老远就开始打招呼：“陈秘书，我们又见面了！” “袁厂长好，”陈桃看着跟在对方身后的几人，忐忑打听，“这些朋友是……” “我来介绍一下，”袁卫东侧身说，“这位是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的张洪波教授，这是《羊城晚报》的记者高瑜小姐，这是我们市宣传部林大庆干事，这是我们县宣传部祝为民科长。张教授，高记者，林干事，祝科长，这位是私发会的陈梦希陈秘书。” “陈秘书好！” “大家好，快请进！” 陈桃顿时就慌了，完全不知道啥情况，左手放在背后疯狂朝办公间里示警。 前两天，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的深城办事处，规模已经从半张桌子扩大到一张。 嗯，没有再跟人拼桌了。 郑学红看着进来的一大群人，脸色微变，小声说：“老弟，姓袁的不会是发现上当，带人跑来找我们麻烦吧？” “淡定，随机应变。”宋维扬安抚道。 袁卫东疾步走到郑学红跟前，热情握手道：“刘主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你好。”郑学红见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瞬间就恢复正常，气场四平八稳。 袁卫东又跟宋维扬握手说：“马博士，你好你好，多谢指点！” 宋维扬指着他后边说：“袁厂长，这什么情况？” 袁卫东高兴道：“刘主任，马博士，我们厂获得国际大奖的消息，一经报道就引起强烈反响，市领导h县领导都高度重视，于是就派了宣传部的两位同志来感谢贵协会。这是我们市宣传部的林大庆干事，这是我们县宣传部的祝科长。” “林干事好，祝科长好，两位同志大老远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了。”宋维扬有些头大。 百年屈辱，将一种不自信根植于国人的血液里，获得洋人认可就等于领先国内同行。 宋维扬突然意识到自己设计的骗局有漏洞，他眼中的野鸡奖项，却是别人心中的极高荣誉。特别是那些经济不发达的县市，一个国际奖杯足以惊动当地领导，市长亲自带队过来拜谢取经都有可能。 若同时有两位市长撞在一起，还各自带来了取经团队，天啦…… 袁卫东又说：“这是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的张洪波教授，张教授对马博士的管理系统非常感兴趣，所以今天也一起过来当面交流。” 宋维扬和郑学红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纷纷上前跟张洪波握手。 “马博士真年轻啊。”张洪波感慨道。 宋维扬笑道：“脸嫩，我已经25岁了。” 张洪波说：“25岁的博士也很了不起。” 袁卫东又说：“刘主任，马博士，我们市领导对此事非常重视，专门托关系请到了《羊城晚报》的记者。这位就是高瑜高记者。” 尼玛，《羊城晚报》…… 这是如今粤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一旦获奖新闻报道出来，必然被其他媒体转载，说不定半个中国都能知道消息。 到时候还怎么继续行骗？ 搞得有点大啊，宋维扬只感觉头皮发麻。 “高记者，你好。”郑学红都已经腿软了，打主意今晚就开溜潜逃。 “刘主任，马博士，”高瑜拿出速记本，“我对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非常感兴趣，还特地打电话问了招商局的朋友，但他说招商局并没有设立这样的协会。” 郑学红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剧本已经完全跑偏了。 宋维扬说：“高小姐，私发会是属于实验性质的协会，刚刚创建，经费和人手都有限，一切都还在摸索当中。你那个朋友，估计在招商局职位不高吧，他可能还没收到消息。” “原来如此。”高瑜居然就此放下疑心，因为这年头的资讯确实不发达，而招商局十多年来也以出格和先锋闻名。 袁卫东笑道：“刘主任和马博士不容易啊，从无到有，艰苦创业，这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 郑学红谦虚道：“不敢当，也是为人民服务。” 高瑜带着一种社会责任感说：“我看过了贵协会的章程宗旨，非常钦佩你们全心全意帮扶中国私营经济发展的崇高理想。所以，我希望能够对贵协会进行一次专访，通过《羊城晚报》的影响力扩大贵协会的知名度，以求能够帮助更多的中国私营企业科学健康发展。” 宋维扬硬着头皮说：“那就太感谢高小姐了，你可是帮了我们私发会的大忙。” 郑学红也说：“快请坐，快请坐。陈秘书，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搬几张椅子过来。” 陈桃飞快跑开，脚下一崴，慌得差点当场摔倒。 019【表演时刻】 这么大阵仗，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在听说《羊城晚报》的记者和中山大学的教授，以及关外两个宣传部人员一起到访后，办公间里的其他公司员工纷纷竖起耳朵。 宋维扬、郑学红、陈桃三人本就神秘，这些天有不少家伙询问打听，都被他们精湛的演技给忽悠了。 也有人怀疑他们是骗子，但事不关己，懒得去管。 如今记者、教授和官员来访，彻底坐实了“私发会”的身份，所有人都变得深信不疑。 高瑜端着速记本坐下，开始采访道：“刘主任，可以详细介绍一下‘私发会’的情况吗？” 郑学红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我们协会的章程。” “我已经看过了，我想知道一些更详细的东西，比如谁发起的，谁通过的，协会在创建过程中又发生了哪些波折和故事。”高瑜说道。 郑学红说：“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们条件比较艰苦，一张桌子三个人，连日常经费都有些不足。” “为什么会这样的？”高瑜刚刚问完，就自行脑补，“是不是招商局内部有些领导不支持？” “咳咳！” 郑学红的大脑全速运转，咳嗽一声，打着官腔说：“这个嘛，不方便多说，希望高记者能够理解。” “明白，”高瑜记了一笔，又问，“那刘主任，请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没什么好介绍的，”郑学红连连摆手，“我文化水平不高，以前在轻工部门做事，跟袁总去蛇口的时候，也只是个跟班跑腿的小喽。说起这个深城办事处，我也只是撑场面的，专业问题都是马博士处理。高记者，我认为你可以先采访马博士。” 宋维扬被迫接球，又把球给传回去，笑道：“刘主任太谦虚了，是他起早贪黑、辛苦奔波、克服重重困难把深城办事处建立起来。没有他，就没有深城办事处。”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马博士出力最多。”郑学红继续传球。 高瑜突然道：“说起深城办事处，贵协会好像还有华北分会和华南分会。” “别说了，”郑学红摆手道，“华北分会和华南分会，现在都还停留在内部文件上，连牌子都没挂起来。也就我这种老实人，领导让做什么，我没条件也要创造困难……啊不是，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办。我这人啊，天生劳碌命，不是个享清福的。” 宋维扬见郑学红已经有些语言混乱了，连忙兜住：“刘主任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耍滑头，他太实诚了。” 高瑜瞬间就各种脑补，比如招商局内部对“私发会”的设立意见不一，华北分会和华南分会的领导官僚做派，只有被发配到深城当办事处主任的“刘化腾”勇于任事。 一个全心全意为企业服务的招商局实干派官员形象立即鲜明起来，高瑜非常兴奋，她已经抓住了报道侧重点！ 面对高瑜接下来的各种提问，郑学红很快支持不住，他胀红着脸说：“高记者，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是去问马博士吧。” 郑学红本来是因慌张而脸色胀红，急得额头冒汗，到了高瑜眼中却变得格外可爱。 做实事，不贪功，真乃当代官员之楷模！ 高瑜也没有再为难“老好人”，开始采访宋维扬：“马博士，我听说你是港大的企业管理博士，还专门为袁厂长量身定制了一套企业管理系统。能谈一谈这方面吗？” “你们大陆叫管理工程学，我们港城叫工商管理学。”宋维扬纠正道。 “是我疏忽了，采访之前没有做好功课，”高瑜在速记本上写了几笔，继续问，“马博士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你真是港城人？” 宋维扬说：“我的祖父祖母是从大陆过去的，家里坚持说国语。其实港城不会说粤语的有很多，比如武侠大师金庸先生、影视大亨邵逸夫先生，他们两位就一直都不会讲粤语。” “原来金庸先生不会说粤语。”高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宋维扬继续道：“我为什么要来大陆做事呢？因为我认为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中国的，只要坚持改革开放，中国就能实现经济腾飞，gdp总量超过英、法、德、日等国只是时间问题。我出生在港城，港城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有责任和义务为中国的发展贡献力量。” “讲得真好！”高瑜越来越兴奋，她发现“马博士”比“刘主任”更具有新闻爆点。 宋维扬说：“现在中国的国企弊端重重，而私企又弱小落后。作为一个工商管理专业人员，我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中国私营企业，给他们指点迷津，让他们走上一条可持续的科学发展道路。” 高瑜飞快记录，问道：“能讲一下你给袁厂长制定的那套管理系统吗？它有哪些优点，又对袁厂长的企业有哪些实际的作用。” “这个你听不懂，都是专业的东西。”宋维扬道。 一直没说话的张洪波突然开口：“还是我来跟马博士交流吧。” “张教授请。”高瑜从善如流，她想通过两位专业人士的谈话，捕捉到一些具有新闻性的内容。 张洪波道：“马博士，你那个系统脱胎于丰田的看板模式？” “张教授好眼力。”宋维扬笑道。 “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管理学院的教授。”张洪波好笑道。 自80年代以来，不仅是中国，全世界都对日苯企业的管理模式推崇备至。 早在十多年前，丰田的jit生产管理方式就被引入中国，并迅速成为大型国企争相学习的对象。如今，丰田的jit系统已经升级为tps系统，而宋维扬给出的则是tps系统的进化版lp系统的缩水变形版。 张洪波疑惑道：“马博士的那个系统，好像又跟丰田的看板模式有很大不同。” 宋维扬笑道：“丰田的jit已经在中国推广了十多年，但能够完美运用的又有几家企业？” “是啊，水土不服。日苯企业精益求精，工人素质也高，中国在这方面比不了。”张洪波说。 宋维扬摇头道：“这不仅仅是工人素质或者国企体制问题，日苯公司那套管理模式，就算拿到美国也是行不通的。” 张洪波诧异道：“但很多欧美公司都在学习日苯的企业管理模式啊。” “确实如此，但欧美公司在实际运用当中，已经发现了日苯管理模式的很多问题。完全参照日苯模式进行管理的欧美企业，只有死路一条。”宋维扬笑道。 “日苯的管理模式有问题？”张洪波惊道。 “在日苯没问题，但在别的国家就有问题了。”宋维扬说。 张洪波立即放低姿态：“请赐教！” 宋维扬解释说：“就拿丰田来举例，不管是jit还是tps，这两套系统都是根据日苯企业的特点出发的。比如卫星式产业结构，比如员工的高度稳定性，这些情况就跟欧美不一样，完全照搬必然会水土不服。” 张洪波说：“这点对于中国的国企来说，问题并不大。” “所以中国国企运用丰田看板模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这里又有个问题，那就是管理系统的可执行性，张教授你懂的。”宋维扬笑道。 张洪波叹息说：“唉，归根结底还是体制问题。” 宋维扬又说：“至于中国的私营企业，那是绝对不能照搬看板模式的。原因我都说了，员工的高度稳定性就难以解决。而且，中国的私企现在规模较小，也不适合这种大企业管理模式。所以我吸取改良了丰田tps系统一些特点，并融合进其他适合小企业的管理模式，为袁厂长打造了那套系统。” “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我只看过大纲。”张洪波道。 两人的讨论越来越深入具体，各种专业名词蹦出来，偶尔还提出一套运算公式，把办公间的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太懂，但其他公司的老板们都聚拢来了。他们属于中国创业的先锋力量，好多都是辞掉铁饭碗下海的，对任何可能有帮助的先进思想理念都求知若渴。他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用崇拜的眼神望向宋维扬，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词汇。 高瑜也听不懂，她在速记本上飞快动笔，反正一切都先记录下来再说。 至于郑学红和陈桃，他们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宋维扬，已经分不清梦幻和现实，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难道我们不是骗子，真是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的工作人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推荐刀一耕新书《我的大小仙女》，灵气复苏爽文，值得一看。） 020【撑死胆大的】 张洪波惊喜的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更加优秀。他们讨论的话题，渐渐从企业管理延伸到其他方面，而且聊得非常大胆，用二十年后的话来说就是有404风险。 “马博士，你对黄公子大肆收购国企怎么看？他能否带来国外的先进经验，帮助这些国营企业走出困境？”张洪波问。 黄公子是印尼第二大财团掌舵者的次子，从小就被送到大陆读书，甚至当过红x兵，还在穷乡僻壤插过队。 从去年开始，黄公子突然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一口气收购了数百家国企。 全国媒体热议，无论是官员还是工人，都对黄公子抱有殷切希望，盼着他能够把这些亏损企业盘活。 于是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开始主动接触黄公子。有的地方为了卖亏损企业，居然将收益良好的国企也打包卖了；有的地方把国企清仓大处理，卖得一家不剩，甚至因此撤销轻工局和商业局，厂长们只对黄公子一个人负责。 病急乱投医！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国有企业就困难重重，已然成为各级政府的财政包袱。中央和地方尝试了各种方法，树立了各种典型，采用了各种模式，但依旧收效甚微摸着石头过河真不是一句空话。 黄公子的出现，让“资本经营”一词火遍全国，人们将其视为拯救国企的仙药良方。 如今报纸上隔三差五就要报道，黄公子又在某地收购了多少家国企，宋维扬想不知道这个人都难。 “我不看好他。”宋维扬说。 “为什么？”张洪波问。 宋维扬解释道：“这位黄公子的身份是金融资本家，而非企业家，他没有亲自管理过任何一家企业。他只是有钱而已，但他的钱能比中国政府多吗？中央都拿国企困境没办法，他黄公子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张洪波说：“黄公子是商人，如果这些国企没救，他收购到手岂不是要赔本？没钱赚的生意谁做？” 宋维扬笑道：“据我所知，黄公子身后站的是港城李超人、印尼金光财团、日苯伊藤财团和美国摩根士丹利。他们的手法非常简单，就是在港城收购亏损的上市公司，吸纳国际资本，拿投资人的钱到中国兼并企业，再用这种利好消息抬高港城公司股价。在股市获得利润之后，继续批量收购中国企业，再跑去美国和加拿大发行新股继续圈钱。以此方式不断轮回，直到某天被戳破而已。” “资本运作不是很正常吗？”张洪波疑惑道。 宋维扬摇头道：“通过报纸上的文章，我发现国内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从政府到民间都过度迷信资本。资本不是万能的，它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有危险？”张洪波问。 “当然有危险，”宋维扬忍不住笑道，“那位黄公子把自己都套进去了，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吧，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死撑。” 90年代的中国野蛮而荒诞，即便是在国外纵横捭阖、无往不利的资本家，贸然进入中国市场也多半会被带跑偏。 就拿黄公子来说，他本来只想收购那些有潜力的国企，结果地方政府各种忽悠、各种打包甩卖 你要买啤酒厂？好啊，干脆再搭一个电缆厂和肥皂厂吧。 你只买10家企业？我们市一共有50家企业，要不你全拿走吧。 很多时候，黄公子都是在饭桌上喝着酒，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收购方案，他连自己收购的企业有多少债务都不清楚。 玩资本也没这么玩的，非常危险。 若非收购国企时会附赠地皮，黄公子肯定要搞砸，说不定血本无归都有可能。 张洪波道：“能具体说一说危害吗？” “没必要，而且牵扯太广，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宋维扬笑着摇头。 虽然在黄公子的运作下，国有资产流失严重，但也有一些比较正面的意义。首先，他是吸纳外国股民的钱玩资本游戏，帮着许多国内企业完成股份制改造。其次，他让中国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资本运作，为今后的国企大规模改制提供了参考样本。最后，他给中国无数商人上了一课，帮助中国人迅速的快乐成长。 宋维扬对黄公子再熟悉不过，因为此君是mba课程里的常客，他在中国的收购案例被后来者分析了无数次。 黄公子还带来了一个非常意外的影响，他在中国的成功，让无数国外财团眼红难耐。于是外资在接下来两年疯狂入侵，将许多国产知名品牌扼杀在摇篮当中。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和民间都开始警觉起来，社会舆论迅速倒向民族主义，最终在1995年吹响了民族品牌大反攻的号角。 那种狂热程度，犹如在进行一场商业领域的抗战。 “说起黄公子，我突然想起前不久在《中国工商时报》看到的一篇文章，”宋维扬担忧地说，“据记者调查，沿海各省的数千家合资企业，有一半以上都存在账面亏损。外资通过转移利润、虚列开支等方式，侵蚀中方利益，逃避国家税收，有的企业连续亏损七八年，规模却越亏越大。相比而言，黄公子其实很可爱了，他为了增强美国股民的信心，不但不会搞账面亏损，反而要把财务报表做得更漂亮。” “合资企业亏损确实是个大问题，相信中央很快就要严查这种现象。”张洪波说。 两人一通胡扯，话题越来越敏感，但大家都认为很正常。 甚至高瑜还用笔全记下来，打算整理之后放进报道中。摸着石头过河嘛，谁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于是就喜欢展开全民大讨论。比如现在热捧黄公子的很多，但狂踩黄公子的也不少，双方在报纸上已经不知打了多少笔仗。 直聊到傍晚时分，张洪波终于回到正题：“马博士，你那个企业管理系统，恐怕需要专业人士全程指导才行。” 袁卫东连忙问道：“我们厂自己研究尝试不可以吗？” 张洪波说：“很难，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宋维扬笑道：“不如张教授跟袁厂长合作吧，你可以当成一个课题来研究。” “这样也行。”张洪波有些心动。 “那太好了，我代表全厂职工热烈欢迎！”袁卫东高兴道。 高瑜没有再采访任何问题，有宋维扬和张洪波的谈话内容即可。最后只向宋维扬索要了一份个人履历，高瑜便起身握手道：“感谢马博士，我给你和刘主任、陈秘书照一张合影吧。” “不用，不用！” 宋维扬、郑学红和陈桃连忙谢绝。 高瑜赞道：“三位真是高风亮节，只顾做实事，却不愿出风头。” 宋维扬微笑道：“认真做事，低调做人，我父亲经常这样教育我。” “那我就不勉强了，再见！”高瑜挥手道。 宋维扬突然问：“高记者，你这篇稿子什么时候能见报？” 高瑜想了想说：“最快下周一吧。” 还有五天时间！ 袁卫东当场付清15万元，在千恩万谢当中，带着企业管理系统兴奋离去。 宋维扬也想走，却被办公间的其他人给拦住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各公司的老板们却一个没走，他们用狂热的眼神看向宋维扬，恭敬而崇拜地说： “马博士，你也指点指点我们公司吧。” “马博士，你觉得做电子行业有没有前途？” “马博士，我最近有一个项目，想请您帮忙把把关。” “马博士……” 陈桃已经被挤到边缘角落里，她看着眼前疯狂的场面，问道：“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郑学红苦着脸说。 陈桃担忧道：“下个星期就要被拆穿了，我们得赶快开溜。” 郑学红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包袱，等马老弟回来了就一起钻铁丝网跑路？” “对，今晚就走，反正钱已经赚到了。”陈桃点头道。 二人正合计着潜逃计划，突然听宋维扬大声说：“安静，大家都安静。你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我也很想帮助你们，但人太多应付不过来。这样吧，我明天下午在深业大厦租间大型会议室，举办一场创业指导讲座。想听讲座的朋友都可以来，但必须缴纳500元的入场费。请大家帮忙宣传一下，让楼上楼下的老板们也了解情况，谢谢大家！” 郑学红：“……” 陈桃：“……” 021【马博士讲课】 春风复苏，万物骚动。 用这八个字来形容1993年的中国，再适合不过，花草树木和蛇虫鼠蚁都一并破土而出。 深业大楼的一个写字间内，密密麻麻容纳了十多家微型公司。 在往日这个时间点，老板和他们的员工已经开始工作，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只见不少人飞快的往外跑，搞得其他人莫名其妙，连忙拦着问个究竟 “江老板，出什么事了？” “楼下‘私发会’的马博士要开创业讲座，再迟就来不及了。” “哪来的马博士啊？” “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深城办事处的驻点指导马博士，人家是港大毕业的高材生，对私营企业非常有研究。” “什么跟什么啊，不会是骗子吧？” “《羊城晚报》的记者昨天都来采访了，还有中山大学的教授也对马博士推崇备至。我先走了，你爱信不信。” “别急啊，你再给我讲讲呗。” “边走边说，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那个马博士有什么能耐？” “人家专门为一家饮料厂制定的企业管理系统，卖了整整15万。那套系统把中山大学的教授都震住了，主动要求跟工厂合作，当成学术研究课题来搞。你说厉不厉害？” “真厉害。还有呢？” “我听说啊，但凡是马博士指点过的企业，不管有多糟糕都能起死回生。《羊城晚报》马上就要大力报道了，等过几天肯定引起轰动。” “他那么牛逼，怎么不自己开公司赚钱？” “人家是招商局的，央企，以后多半要从政，过几年调去中央都有可能。” “你等等，我回去把小周也叫上。” “千万别！马博士今天的创业讲座，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大宗师传授秘笈，屠龙之技懂不懂？小周要是学到一手，他还会继续给你打工？人家自己就当老板去了。” “也对，也对，那咱们快点下楼。” “……” 大型会议室门口，早早就排起了长队。 就在众多老板们等得焦躁之时，大门突然打开，陈桃微笑着宣布：“请依次交钱入内。” 郑学红负责盖章，陈桃负责收钱。 为了显得正规，他们还连夜印了小册子，人手一份，内含各种商业小技巧。每人还有一罐健力宝赠送，些许小便宜，不啻于意外之喜，让那些花500块钱入场的感觉物超所值。 听说有高人传道，不但深业大厦的来了许多，就连附近写字楼的也闻风而至。 大型会议室很快暴满，人多得根本挤不下，来得晚的只能站过道上。 越是如此，人们越是深信不疑，带着一种求佛取经的心态，等待着他们的创业导师授道解惑。 等人都进去了，郑学红低声问：“多少钱？” “8万5千整。”陈桃咋舌道。 “那岂不是来了快200人？”郑学红喜道。 陈桃瞅了瞅人头攒动的会议室，笑着建议：“要不我们明天再办一场？” “嗯，可以搞几场，等到星期天再跑路。”郑学红点头说。 宋维扬的淡定自若，让他们两人的胆子也变大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拎着皮包的男人走来，问道：“请问，这里是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吗？” “你是？”郑学红有些紧张。 那男人递名片道：“我是金德饮料厂的厂办主任林洪，那个什么亚洲太平洋的金奖……” “噢，你是来领奖的啊。你好，你好，我们到办公室再说。”郑学红笑道。 “你们这里可真难找，我一路问过来的，”林洪指着会议室说，“里面这是在开会？好多人啊。” 郑学红道：“不是开会，而是创业讲座。我们私发会的宗旨是帮助私营企业科学发展，每个月都会定期举办讲座活动。里面100多号人，全都是公司老板，慕名前来学习马博士的先进经验。” “里面全是老板？”林洪瞬间肃然起敬，“那我也一定要听听。” 郑学红笑道：“不急，我们先办理领奖手续。” …… 留给宋维扬的地方不大，他脚边就蹲着几个，就差直接挂在他身上了。 这些抛家舍业选择下海的闯荡者，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求知若渴的热情与疯狂。他们就像海绵一样吸取着养分，不放过任何有可能壮大自己的机会，不管是看得到的，还是看不到的。 “各位朋友，下午好，”宋维扬直奔主题，“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时间仓促。你们叫下海，我觉得叫创业更合适，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 老板们纷纷点头，“创业”确实比“下海”更高大上。 当然，“下海”则更具豪迈激情。海是波澜壮阔的，是变化无常的，是凶险莫测的，下海捞金就像搏命。成功了，走向人生巅峰；失败了，尸骨无存。 宋维扬问道：“有人能回答我吗？什么是企业？” 老板们立即踊跃举手。 “你来说。”宋维扬随便挑了一个。 那人立即回答：“企业就是卖东西的，以赚钱为目的。” “这位朋友说得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宋维扬道，“企业，即任何能够提供商品或服务来获得利润的实体。你们下海经商，辞职创业，不外乎就是为了利润，为了赚钱。那么，你们所要关注的重点，无非就是选择怎样的商品或服务，又怎样把商品或服务卖出去。说得通俗一点，就是选择战场和进行作战。” “关于前一点，我不想说什么。现在的中国到处是商机，如果你们连这点眼光都没有，那就趁早卷铺盖回老家！” “我们来讲怎么打仗吧。” “首先，要避免单打独斗，你需要建立自己的团队。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每个成功的企业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团队伙伴。不要把你们的职员当成奴隶使唤，要挑选有潜力的一起奋斗。他们的能力不足，你可以培养。他们有私心，也很正常，你需要通过利益来捆绑。如果不能建立起得心应手的合作团队，那么永远只能小打小闹，别做梦想着发展壮大。” “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以前都在政府或者国企工作过。玩政治其实就跟玩商业一样，要尽可能的把潜在合作者拉拢到自己身边，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实力。” 突然有人打断：“马博士，我对我的手下很好，我培养了他半年多，给的工资也很高，结果他跑去别的公司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宋维扬笑道：“人类有两种需求：一是生理需求，包括衣食住行和金钱等等；二是心理需求，包括尊重、自由、成长、人生价值、爱与被爱等等。有很多老板，只盯着钱看，以为只要工资给足了，员工就该感恩戴德、鞠躬尽瘁。但是，很多时候人才流失的原因不是钱，而是员工没有得到成长，没有得到尊重这些心理需求的满足。真正有魅力的老板，他可以让员工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心理活动，即便老板遇到困难发不出工资，员工也会选择留下来共渡难关。” 又有人问：“如果公司规模大了，员工太多，老板总不能一个个去嘘寒问暖吧。” 宋维扬说：“大部分机构的框架，都是由点到面辐射扩散的。作为老板，首先要稳住身边的人，稳住管理层，这才是你的核心团队。即便生意受挫，即便公司倒闭，只要你能掌控核心团队，那么你就更容易东山再起。至于更底层的员工，你通过核心团队去管理即可。说得更深一点，就需要发展企业文化，让员工对公司有归属感。当然，企业文化属于大公司，100人规模以下的公司发展企业文化纯属吃饱了撑的。” “创建团队，就像打仗之前创建部队。而老板就是将军，要有自己的军事素养，才能在打仗时做出准确的战术指挥。” “如何提高老板自身的素养呢？现在的中国老板，有两点最重要，这跟国外创业者是不同的。第一，关注政府政策变化，现在大环境已经稳定，跟着政府走肯定没错。多看《新闻联播》，只要你能把每天的《新闻联播》看懂一丁点，那么你这辈子就衣食无忧的，里面蕴含着无数商机。第二，关注国外的商业资讯。现在的中国很落后，跟国外是脱轨的。这么说吧，你只要多学习多了解，很多国外十年前的创业案列，你结合中国国情照抄过来都能发财。” “有了军事素养，又有了军队，接下来就该整顿训练军队。当然，你们可能没这个时间和精力，那么可以战斗中打磨自己的军队。选择好战场，咱们开始打仗。怎么打仗呢，那属于战术问题。军情千变万化，战术也千变万化。接下来，我就来具体讲解一些商业技巧……” 022【轰动】 再过几年，民间就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和讲座班。 你永远不知道，站在台上讲课的是哪条阿猫阿狗。他有可能初中毕业，一事无成，没有经营过一家企业，没有卖出过一件商品，却能舌绽莲花给你讲述经商之道，教导你培养所谓的企业家精神。 大概程序是这样的：先插科打诨拉近关系，讲故事营造气氛，再灌鸡汤洗脑，最后打鸡血让你壮怀激烈。 听完课程，你感到浑身热血沸腾，莽着劲想做一番大事业。等你走出会场，冷风一吹，顿时清醒，发现刚才说的全是屁话，讲课内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宋维扬无疑要良心得多，他所讲的，都是自己多年创业的经验。 有悟性的人，听了自然受益匪浅；没悟性的人，说破天也就那样了。 足足讲了两个多钟头，一些人听得如痴如醉，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几大篇。也有人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这位马博士也不过如此，对自己的事业发展并没有什么帮助。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宋维扬笑道，“最后30分钟，自由提问，每人限问一个问题。” “我！” “我来问！” “选我！” “……” 瞬间就有几十人举手，宋维扬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位朋友先问吧。” “谢谢马博士，”那人连忙说道，“我是卖电子钟表的，可以直接联系港城工厂。现在特区做这一行的都泛滥了，于是我就想换点新花样。我还专门搞了市场问卷调查，问卷显示，大部分消费者都愿意买可以报时的高级电子钟。我立即联系港城工厂，还特地订做了可以普通话报时的电子钟。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这种高级电子钟的销量，远远不如普通电子钟和电子表。马博士，难道接受问卷调查的人都在骗我？” 这个情况确实很奇怪，其他人也搞不明白，纷纷竖起耳朵，等待着宋维扬的答案。 宋维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先讲个故事。有一年，麦当劳为了寻求新的利润点，于是就面向顾客进行问卷调查。大多数顾客，写的都是希望增加健康菜品。麦当劳为了迎合顾客，很快推出了蔬菜沙拉。然而，事实却让他们大跌眼镜，蔬菜沙拉的销量极其低迷，卖得好的依旧是高热量不健康的汉堡和薯条。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在场的老板们苦苦思索。 宋维扬指着自己的脑子说：“人有逻辑思维，也有潜意识。顾客在填写问卷的时候，主要是潜意识在起作用，他们只想到吃健康食品，忽略了特定的消费情况。但当他们走进麦当劳消费时，想的却是填饱肚子，享受汉堡和薯条的美味。这个时候，健康观念就被抛到一边，毕竟蔬菜沙拉又不扛饿又不好吃。若真为了健康，他们就不去麦当劳了，完全有其他地方可以选择。”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宋维扬又说：“这位朋友能够想到卖高端报时电子钟，非常好，做生意就是要有创新理念。但你必须搞清楚，高端电子报时钟比石英钟更贵，而且误差更大，是竞争不过石英钟的，反而是物廉价美的电子表更受欢迎。客户在填问卷的时候，只会想到能够报时的电子钟方便又洋气。但当他们购买商品时，却会考虑比较价格等综合情况，于是就选择了其他同类产品。” “我明白了，感谢马博士解惑。”那人鞠躬道。 宋维扬面向众人，继续说：“其实，顾客的意识和潜意识，是可以进行颠倒的。比如，给商品加一个精美包装，给商品定一个高科技属性，给商品打上孝敬长辈的标签。到时候，完全可以用这些附加属性，让顾客抛去理性，让顾客的感性占上风，让他们稀里糊涂、高高兴兴的买下来。” “啪啪啪！” 掌声雷动，老板们热情鼓掌。 “说得更深入更全面一点，”宋维扬道，“不仅是顾客，还有你们的员工，你们的朋友，你们的老婆。不能听他们说什么，而是要知晓他们真正的动机，那才是决定他们行为的关键。客户挑剔商品不好，可能是他们的钱不够；员工叫苦任务过重，可能是他们能力不足；老婆抱怨你整天瞎忙，可能是你陪她的时间太少。作为商人、老板、老公，我们该怎么做呢？很简单，找准对方的真正动机，根据情况颠倒他们的感性和理性思维。他们谈感情的时候，你就给他们讲道理。他们讲道理的时候，你就跟他们谈感情。但要记住，说话时要顺着对方，先肯定对方，消除淡化隔阂，再循序渐进引导对方的感性或理性思维。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说那么多，不就是可劲儿忽悠嘛！”一个来自东北的大兄弟喊道。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宋维扬说：“不错，就是忽悠。只要方法高明，即便不想买你东西的客户，都会高高兴兴买你的东西。协调，引导，转换，三个步骤，包你无往而不利。” 郑学红站在门口，挠头道：“桃子，你说他有没有对我们用这一套？” “应该没有吧，但又好像有。”陈桃有些迷糊。 第二个提问的说：“马博士，我以前有一个合伙人，我们是一起工作了16年的同事，交情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去年我们一起下海经商，公司发展得很快，半年时间就从一张办公桌壮大到四张办公桌。我都准备租一个单独的写字间了，谁知他突然要散伙，而且还和别人开同样的公司跟我抢生意。你之前说要打造创业团队，但怎么避免合伙人闹分家，又怎么分辨谁是白眼狼？” “这个情况很正常，”宋维扬说，“有的人缺资金，有的人缺资源，有的人缺时间，有的人缺专业能力，这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合作，就能扬长辟短，成功做事。但随着时间、空间和条件的变化，原来的合作平衡就会被打破。比如你那个朋友，找到了更有钱、更有资源的合伙人，那么他就很可能会抛弃你。甚至，就算他没找到很好的合伙人，他发现以前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生意，现在一个人就能做好，他为什么还要分你钱？” “但那是背叛啊！”那人气愤道。 “要记住，生意场上充满了背叛，亲情和友情在利益面前靠不住，”宋维扬告诫说，“所以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就必须把股份理清，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样就能好聚好散。商场是残酷的，想要自己不被抛弃和背叛，那么就要壮大自己，通过利益将你的合伙人捆绑在战车上。就算你现阶段很困难，只要你有足够的魅力和手段，让合伙人相信跟着你有前途，那他也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甚至还有可能不拿工资倒贴钱帮你，因为你可以给他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啪啪啪！”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宋维扬原定的讲座时间是三个半小时，但现场效果太好，被老板们热情挽留，一拖再拖，居然直接讲到了天黑。 “不行了，我喉咙都说干了，今天到此为止。各位朋友，咱们江湖再见！”宋维扬抱拳，说完就走。 “马博士再讲几句吧。” “马博士，你什么时候再开讲座？给个确切时间啊。” “马博士，我还没提问呢。” “马博士……” 老板们簇拥着把宋维扬送出会议室，依依不舍，就跟小姑娘辞别心上人一般。 郑学红低声说：“老弟，你看大家这么热情，要不再开几场？” 耳朵灵的家伙立即听到，连忙说：“对啊，马博士，再开几场，我保证每天都来听，500块钱花得太值了。” “那就，再办两场？”宋维扬笑呵呵说。 …… 第二天上午，还是那个会议室，但讲座却没法正常开始。 人太多，不仅把会议室挤爆，外面过道上还站着一大堆。在各种呼朋引伴之下，有些人甚至跨越半个特区，专程跑来听马博士讲座。 只能临时更换场地，把讲座的地方挪到天台。 大楼的物业经理都来了，主动帮他们开锁，然后站天台上听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聆听讲座的人群当中，居然混进来两个深城本地的记者。他们看到天台上密密麻麻聚了四五百人，震惊莫名，听完讲座后佩服之至，当晚就回去写了两篇热情洋溢的吹捧文章。 第四天下午，其中一个记者的文章在晚报刊登。 宋维扬被描述成无所不能的创业天才，而他开办的讲座班，也被誉为深城创业界的“黄埔军校”。 到了星期一，大清早就有数千人齐聚深业大厦。 来的不仅有小老板，还有在外企上班的打工仔，甚至一些到特区出差的人都赶来看热闹取经。 炸了！ 023【还有一波】 “会议室里没人。” “天台上呢？” “都找遍了，天台和办公间都没人。” “‘私发会’的公告不是说了吗？他们每周一上午要回港城总部开会，可能是路上耽搁了还没赶过来。” “那要不再等等？” “唉，我连生意都没做，专门从福田打车过来的。” “你那算什么？我三天没去公司了，马博士每堂课我都没落下。” “对了，朋友，交换一下名片吧。我做陶瓷生意的，正宗景德镇陶瓷，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我卖运动品的，名片您拿好。” “有时间一起喝酒啊。” “那当然，我请客！” “……” 数千人齐聚深业大厦，等了半天没见到正主，看热闹的很快就散去了。 直至傍晚，还有几十个死忠粉在苦等。他们闲着没事做，便开始互相交流，发名片拉关系，三五成群结成小圈子聊得开心，最后跑去大排档喝得昏天黑地。 又是几天过去，马博士还是没出现，连带着刘主任和陈秘书也失踪了。 于是开始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招商局内部争议很大，已经正式取消“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这一机构。而马博士、刘主任和陈秘书，也被调回总部任职，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见到他们。 听过马博士讲课的小老板们，对此万分遗憾。他们竟然联名给招商局写信，请求恢复“私发会”，广大的创业者需要刘主任和马博士的帮助。 与此同时，《羊城晚报》用了一整个版面，大力宣传“私发会”对中国私营经济的积极作用。 在高瑜的文章里，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刘主任如同老黄牛，勤勉踏实，顶着压力打开局面；马博士才华横溢，放弃港城的优越生活，毅然回内地报效祖国；陈秘书美丽大方，做事干练，巾帼不让须眉。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引起轰动的，还是“私发会”帮助饮料厂摆脱困境的成功案例。 袁卫东的饮料厂因荣获国际金奖，在当地市场风光无限，积压的产品迅速销售一空。同时，饮料厂在张教授的帮助指导下，已经开始实行科学管理模式，经营管理各方面都在步入正轨。 袁厂长在文章里热情赞美道：“马博士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商业天才，他要是愿意来我们厂，给他一半的股份我都愿意。” 张教授则说：“马博士对中国私营企业是很有研究的，他那套管理系统值得在全国中小企业进行推广。” 一时间，整个粤省商业圈子都知道了“私发会”和马博士，无数私企老板亲自前往深城取经。 然后，尴尬的局面就出现了。 报社。 高瑜敲门进入总编室，笑问：“陆总编，你找我？” “看看这个吧。”陆总编拍出一张报纸。 这是一份地方晚报，某某饮料荣获国际金奖的标题硕大无比，招商局和私发会的名字也极为醒目。 读报的时候，高瑜全程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道：“难道他们是骗子？” 陆总编苦笑道：“我又打电话求证了一下，就在这半个月内，粤省已经有六家饮料厂荣获金奖，全都见报宣传了。可能还有更多，我暂时没打听到。” “不可能啊，”高瑜反复阅读报纸说，“张教授可是对马博士赞誉有加，他的学识才华做不了假，有那能耐还用得着当骗子？” “你遇到高人了，骗子界的高人，”陆总编哭笑不得，“把后续报道撤了，太丢人，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高瑜猜测道：“会不会是‘私发会’资金困难，需要靠颁假奖维持运转？” “也有这个可能。”陆总编说。 高瑜道：“要不我去一趟港城，到招商局总部打听打听。” 招商局那边也懵逼呢，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收到各种信件。港城总部那边还好一些，跟招商局关系匪浅的蛇口管委会，办公室电话都被人打爆了，尽是什么私发会、马博士。 那些拿着《羊城晚报》前往深城的地方官员和企业老板，在听说“私发会”被取消后，也都跑去招商局的蛇口办事处，苦苦哀求说要见马博士一面，希望能够获得“私发会”的专业指导。 招商局烦得要死。 于是，一个月后，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正式挂牌成立…… 只不过，特区的小老板们更怀念以前，怀念刘主任的笑容可掬，怀念陈秘书的美丽迷人，怀念马博士的惊世才华。 粤省那边，多家饮料企业依旧乐此不疲的打广告，都宣称自己才是亚洲环太平洋饮料展销会的金奖获得者。 皇帝的新衣，无人主动戳穿，因为没好处，反而有一堆麻烦。 江湖上，依旧流传着马博士的传说。 被骗的企业老板们，非常希望能与马博士再度重逢，当面敬一杯酒表示感谢。 那些上过马博士讲座班的小老板，有那么几十个脱颖而出，私底下开玩笑自称为“马氏黄埔一期”。 …… 咱们回到八月初的深城，出租屋内。 面对茶几上摆放的数份报纸，郑学红瑟瑟发抖：“这闹得太大了，我都不敢出门。” 陈桃建议说：“要不我们先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钻铁丝网离开深城？” “怕什么？又没人报警。”宋维扬笑道。 “这还不怕？《羊城晚报》的那篇新闻，《深城特区报》、《特区经济报》、《深城晚报》全都转载了！”郑学红是真的心虚。 宋维扬说：“没照片，不怕。” “反正我是不敢在深城待下去了。”陈桃说。 宋维扬说：“随你们吧，反正我还要再干一票。” 郑学红问：“继续发奖杯，还是开讲座班？”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宋维扬道。 “能赚钱？”郑学红问。 “你说呢？”宋维扬反问。 郑学红双眼发亮，咬咬牙：“我相信你！” 陈桃乐滋滋笑道：“反正跟着马博士不吃亏。” 宋维扬拿出那枚刻着“正大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公章，笑道：“我还有一样道具没派上用场，是时候玩一波刺激的了，搞完就收工。” “怎么搞？”郑学红立即问。 宋维扬把玩着公章，微笑说：“目标，股市。” （这个骗局的收尾，其实可以写得更荒诞刺激，但老王缩了，写了半章都删了，怕404……大家将就着看吧。至于更新时间，随缘吧。） 024【黑色幽默】 又是一周过去。 深交所。 跟宋维扬刚到深城时的冷清相比，此刻的深交所再次陷入疯狂。 一片绿色当中，某只股票却飘红两天，在没有涨停制度的情况下，涨幅已经接近50%。 “涨了，又涨了！” “先别出手，还能涨至少8个点！” “真牛气啊，早知道我昨天就下手了。” “……” 大户室内，郑学红和陈桃紧张不已，他们的全部身家都已经压上去。 “该卖了吧。”郑学红说。 “嗯，”宋维扬命令交易员，“每过10分钟，卖出3万股，现在可以开始了。” 交易员提醒道：“先生，现在卖有点吃亏，这支股票不可能跌。” “卖吧，见好就收。”宋维扬说。 交易员立即开始操作，一个小时过去，宋维扬三人的16万股全部卖出，净赚60多万元。 戴着假发、沾着胡子的宋维扬，立即带着同样乔装打扮的郑学红和陈桃离开深交所，直奔邮局而去汇款之后就可以离开特区了。 这年头异地转账极为麻烦，得先去邮局寄汇款单，收款人拿到汇款单再提钱。 填完汇款单，郑学红心有余悸道：“太刺激了，我这辈子都不敢再来深城，怕被人认出来给打死。” “是啊，心惊肉跳的，这两天我都睡不着。”陈桃说。 宋维扬问：“要不要吃了散伙饭再走？” 郑学红说：“保险起见，到了花都再吃散伙饭。” 通过发奖杯、开讲座班、企业咨询服务，以及刚刚在股市的收获，三人现在都已经成了小富豪。 宋维扬分得108万，郑学红分得62万，陈桃分得19万。 刚刚在股市玩的那一出，远比搞假协会的事情更大。若非怕被人盯上，宋维扬完全可以找君安证券玩杠杆，轻轻松松获利数百万都有可能。 保险起见，小打小闹就可以了。 ……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宋维扬在股市的操作吧 90年代初的中国股市，还处于一种非理性的蛮荒状态。 就拿深交所来说，在中央迟迟不批的情况下，地方上自己就挂牌营业了。深城股市足足运转了4个多月，才终于得到央行的批准，之前交易所挂的都是假牌子，简直胆大包天。 去年，特区发售新股认购证，立即引发“百万股民炒深城”的狂热场面。 两天之内，只有60万常住人口的深城，一下子涌入160万股民。从花都到特区的车票，黑市价翻了6倍有余。还有更多人被困在铁丝网外，当地农民自发带路，冒着高风险帮股民钻狗洞赚钱。 由于需凭身份证获得认购证，一麻袋一麻袋的身份证从各地寄来，深城各邮局网点近乎瘫痪。 发售当日，武警、特警、海关集体出动，挥舞着电击枪、皮鞭、棍棒维持秩序。排队的时候，后者死死抱住前者的腰，稍不注意就要被挤掉。脑子聪明的就找来绳子，男男女女都把绳子绑手腕上，队伍串成一串，既可防止被挤开，还能防止有人插队。 疯狂过后，有人因为没有认购到新股，竟然火烧街头车辆泄愤。 股票是什么？ 大部分人都不懂，他们只知道，买股票可以赚钱。 1992年，深城和盛海的股票市场，同时陷入极度狂热当中，又迅速在半年内冷却下来。 到了1993年，两地股市都进入寒冬期，股民已经被搞怕了。 于是，盛海那边想了个办法，从深城引入一条“鲶鱼”。一场惨烈的收购战随即打响，盛海股市再度狂热，那条鲶鱼被认定为“违规操作”，事后却只缴纳了100万元罚款，同时宣布收购有效。 后来有股评家说：“宝延风波的裁决，奠定了中国股市的灰色基调。几乎所有人都领悟到了，这是一个强者第一、规则第二的斗兽场。” 更荒诞的是“苏三山案”，一个被派驻特区的湘南小官员，挪用公款100多万、恶性透支1000多万瞎买股票。他不幸遇到了大熊市，于是私刻公章，给报纸发传真声称自己收购了“苏三山”5.006%的流通股（收购超过5%的流通股，必须登报告之股民）。报纸都没搞清楚情况就刊登消息，立即刺激到萧条的股市，“苏三山”在一天之内大涨40%。 那个小官员自己都没料到会成功，手里握的“苏三山”并不多，只获利15万元而已。 这货很快被抓了，被抓的原因更扯淡。 他竟然是在自己老家的邮电局，通过关系使用邮电局的传真机，给报社发去收购股票的假消息。根据传件可以判断传真机型号，而那个型号的传真机全国仅4台。警方顺藤摸瓜，轻轻松松就把他逮捕归案。 当宋维扬读到这个案例时，简直被此人给蠢哭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异想天开。 所以宋维扬补足漏洞，依葫芦画瓢也玩了一把。 反正是一锤子买卖，大家上当一次，以后就不可能再上当了。就算宋维扬不这么搞，再过半年那个小官员也要做，当是为中国股市完善规则、提供教训吧。 本着治病救人的精神，宋维扬立即戴上假发、贴着胡子，花高价在深城某邮电局使用传真机。接着，他又用街头的公用电话联系报社，确认对方已经收到了传真。 一切就绪，开户买股票即可。 于是就疯了，深城股市已经冷清半年，只在4月份有小幅涨势，到现在又是一片绿。 报纸上的假消息一出，不知买啥好的股民立刻闻风而动，证券公司和有钱大佬们也推波助澜。第一天股票就涨了30%，第二天又涨了17%，看样子还会继续涨，而宋维扬选择提前收手跑路。 荒唐，滑稽，黑色幽默。 吃一堑长一智，就算股民依旧懵懂无知，那些大报社也不会再犯傻，居然没搞清楚情况就登报乱发假消息。 多年后，当股民们再回忆起这件事，只剩下啼笑皆非和无限怀念。 怀念他们的青春，怀念中国股市的青春，怀念一个躁动的、浪漫的狂野时代。 又是一个夜晚，宋维扬背负行囊，掩着月色钻过狗洞，家里还有个烂摊子在等着他。 025【散伙，合伙】 花都，某宾馆。 陈桃已经恢复了女工打扮，两条大辫子搭肩上，清纯可爱，跟在深城时的那个女骗子完全不沾边。 郑学红也穿回了松垮的土西服，他举着啤酒瓶说：“来来来，先干一瓶！” “随意就行，我酒量不太好。”宋维扬是个极度理性的人，即便是谈生意，他都很少有喝醉的时候。 “马大哥随意，我干了！”陈桃举起酒瓶，仰脖子咕噜噜把一瓶啤酒直接喝完。 “桃子豪爽！”郑学红竖起大拇指，也跟着干完一瓶。 宋维扬笑了笑，只喝一口，然后伸筷子夹凉菜吃。 这仨骗子做贼心虚，不敢在外边喝酒，既是怕遇到抢劫的，也是怕遇到熟人毕竟《羊城晚报》的高记者也在花都。 他们抬了一整箱啤酒回宾馆，又买了不少炒菜和凉菜。分别在即，都有些怅然，喝酒的速度亦快了许多。 郑学红一看就是个酒缸子，几瓶啤酒下肚，就跟喝开水似的，感慨道：“老弟啊，去深城之前，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傻子一样。要不是遇到你，可能我现在正睡特区大街上，然后被联防队抓去当苦力修路。真的，我老郑这辈子佩服的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 宋维扬举着酒瓶说：“老哥客气，没有你跟桃子帮忙，我也是不好赚钱的。” “对，还有桃子，小姑娘有灵性，是个做大事的。”郑学红说。 陈桃的酒量并不好，已经摇头晃脑晕乎乎了，白皙的脸蛋上泛起酡红，醉眼迷蒙道：“我……我不行，我就跟着两位大哥演戏。遇到马大哥的时候，我没身份证，没暂住证，身上的钱只够买几个馒头。当时我就想给人做保姆，一个月赚1000块钱就知足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我现在成了小富婆。马大哥，来，我敬你一瓶！” 这姑娘貌似要发酒疯。 “不能喝就少喝点，”宋维扬举瓶轻碰，问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郑学红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回去继续当副局长吧，我职务还挂着呢。出门之前，老子雄心万丈，到了特区完全不是那回事儿。社会上的水太深，还是机关单位更容易混。反正已经有几十万了，存银行吃利息都足够。” 郑局长还是眼界太浅，小富即安。 陈桃歪坐在椅子上，偏偏欲倒，一脸傻笑：“刚考上中专那会儿，我就想当一辈子工人。等到下岗了，我只想打工赚钱养家。现在真有钱了，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呵呵，有钱真好，想买什么买什么。” 宋维扬也感觉很奇妙，如果不是他重生回来，眼前这两位的人生轨迹，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 郑学红可能因为没有通行证，在花都火车站时就打道回府，继续当他的副局长。也可能冒险钻铁丝网过去，在一脸懵逼当中，或是头破血流，黯淡收场，或是进化变强，成为草莽英雄。 至于陈桃，大概她真的会去给人做保姆。碰到好人就算了，若是碰到坏人，欺负她一个没身份证的弱女子，简直随便拿捏。不知这姑娘在另一个时空吃了多少苦，最终洗去纯真，给台商做小三，蜕变成不择手段的蛇蝎女强人。 宋维扬依稀还记得，他上辈子跟陈桃仅有的一次交流。 那是在某个商业论坛的大型酒会上，西康省女首富陈梦希女士光彩夺目，穿着身黑色晚礼裙艳压全场。而咱们的容平市知名企业家宋维扬先生，只能远远看着，因为她的身边站满了政商界大佬。 那天晚上，他们只有两句对话： “陈女士你好，我是顶峰置业的宋维扬。” “原来是宋老板，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抱歉，我先过去一下。” 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因为陈梦希女士很快就进监狱了，宋维扬再牛逼也不能进女监谈生意啊。 往日种种，恍若隔世。 真的已经隔世。 又是半瓶啤酒下去，陈桃脸红得能滴出水来，笑呵呵问：“马大哥，要不我继续跟你混吧？” 宋维扬还没答应，郑学红突然猛拍自己大腿道：“我早就想说这句话了，跟着马老弟干个把月，就感觉自己白活了几十年。刺激！我没读过几天书，啥都不懂，要是马老弟不嫌弃，哥哥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我以后可不打算继续搞诈骗。”宋维扬说。 “那不是太屈才了？”郑学红开玩笑道。 “滚！”宋维扬笑骂。 郑学红突然半眯着眼睛，贼兮兮看向宋维扬，吃着凉菜说：“老弟，马强东不是你的真名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宋维扬并不惊讶。 陈桃醉眼傻笑道：“谁还看不出来啊？你……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用真名行骗。呵呵呵，你真坏，在火车上就没说过真话，当时我还傻乎乎相信呢。” 得，都是聪明人。 “你是哪所名牌的大学生？”郑学红问。 “没有的事儿，我还在读高中。”宋维扬道。 “你就继续骗吧，”郑学红乐道，“高中生能把大学教授给糊弄住？学问做不了假。” 宋维扬问道：“你们真愿意跟我混？” “当然啊，跟……跟你混有钱赚。赚大钱！”陈桃说着突然起身，由于太过激动，差点没站稳倒下去。 “嗝！”郑学红喝着啤酒，摸肚子打酒嗝说，“老弟，虽然我这人没本事，但我知道，跟着有本事的人就对了。《三国演义》我看过，张飞要不是跟刘备混，他一辈子也就杀猪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老哥大智若愚。”宋维扬点头道。 郑学红挠头道：“这话听着，怎么像在说我傻？” “不傻，不傻，你细着呢。”宋维扬贼笑。 郑学红顿时生气了：“胡说八道，老子粗得很！” 听到这种粗鄙不堪的黄腔，陈桃居然说：“郑大哥不粗啊，你办事可细呢。” 宋维扬哈哈大笑。 郑学红：“……” 又是一通瞎扯淡，宋维扬终于亮明身份：“我姓宋，叫宋维扬，今年十七岁，马上要读高中三年级。” “你真是高中生？”郑学红难以置信。 陈桃则惊叫道：“你……你，你比我还小？我一直叫你大哥！” 郑学红盯着宋维扬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这一身本事从哪儿学来的？骗人就不说了，有人天生就会，但你跟教授也聊得头头是道啊。” 宋维扬说：“我父亲是宋述民。” 陈桃完全没有反应。 郑学红刚好相反，他惊得站起来说：“容平市的大老板宋述民？被判刑那个？” “嗯，”宋维扬又是满嘴瞎话，“我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学习企业管理手段，还看了很多父亲从国外买回来的专业书籍。” “难怪，难怪，虎父无犬子啊。”郑学红佩服不已。 “他爸很厉害？”陈桃问。 “太厉害了，”郑学红说，“他家产的酒，两年前就卖到我们县了，去年还在省里评了个十大乡镇企业家。” 宋维扬说：“我之所以出来骗钱，是因为我家的酒厂被充公了，家里的罐头厂还欠着几百万外债。” 郑学红同情道：“也是怪难为你的，小小年纪就出来搏命。我儿子长大了，要是能有你百分之一的能耐，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话听着怪别扭。”宋维扬笑道。 “反正是那么个道理。”郑学红说。 宋维扬收起笑容，突然道：“所以，你们如果愿意跟我混，那咱们就继续骗。” 陈桃迷糊道：“不……不是说以后不骗了吗？” 宋维扬解释说：“我的钱不能见光，得找个合适的说法。所以我有个计划：我家的罐头获得了国际金奖，吸引到郑老哥你这位大老板投资，而桃子姐还是你的秘书。这样一来，钱的来路正大光明，而且还能用国际大奖来打广告，并且稳住那些债主。” “那我们要做什么？”郑学红问。 宋维扬道：“以后，咱们正正经经做生意。你和桃子姐可以入股罐头厂，股份肯定不会太多，但对外宣称你才是大股东。而你，确确实实要做老板，负责跟政府和经销商打交道。桃子姐暂时做老板秘书，慢慢学着做生意。你们觉得怎样？” “没问题！” 郑学红和陈桃都非常满意。 （前两章有些虎头蛇尾，跟计划中相差甚远。主要是老王越写越害怕，这玩意儿不能写太细，毕竟属于违法行为。再次申明，之前的那些骗局，早就过时了，同学们千万不要模仿，会被人拆穿打出屎的。） 026【豪车】 如果你家里欠了几百万外债，而你身上只有100万，那么你将会怎么做？ 宋维扬的选择是：先花几十万买车！ 很多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但更多时候，只要你是真正的英雄汉，那钱反而是小问题了。 牌面不能倒。 亏欠几百亿的大集团，只要牌面在，人心就稳，债主也不会来找麻烦。一旦牌面没了，人心顿失，债主们蜂拥而至，资金链瞬间崩塌。 所以，要让果农、工人、银行、经销商和合作企业相信，宋维扬必须买一辆车给老郑开。而且是豪车，整个容平市都没见过的豪车，这才符合大老板的身份。 到时候把车开出来一亮相，啥都不用说了，债主们自然就能安心。 这年头，国内也没啥4s店，买豪车基本靠“进口”。 深城那边的港口，随便跑去一问，就能打听到不少豪车“进口商”。但宋维扬他们不敢回去了，而且即便在深城买了车，没通行证也过不了边防。 想买豪车，那就只有在花都找汽车商城或贸易公司。 经过一番打听，宋维扬选了家名头响亮的贸易公司，至少不会担心被骗钱。 三人重新打扮得光鲜亮丽，再来一次角色扮演：郑学红是老板，陈桃是秘书，宋维扬是司机。 郑学红挺着大肚子，鼻孔朝天，打量着人家公司的装潢说：“来个能说话的。” 前台妹子不敢怠慢，立即微笑道：“请问先生要做什么生意？” 宋维扬狐假虎威道：“我们老板要买进口车，越贵越好。” 一听来了大客户，前台妹子连忙说：“请稍等，我打个电话。” 不多时，一个30多岁的男子笑呵呵出来迎接：“先生请里面坐。” 90年代初的公司都很神奇，只有一张办公桌的小公司就不提了，而那些大公司呢？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且拿王石头的万科来举例，此时已有55家附属公司和联营公司，遍布全国12个城市。地产、贸易、饮料、电子、建材、娱乐……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都做，甚至还做供电服务。 而青年创业偶像史育柱先生，已经跑偏了十万八千里。他本来开的是计算机高科技公司，结果一头扎进保健品市场，如今正在进军地产行业。 公司远景规划？ 抱歉，没有。 因为在聪明人眼中，90年代的中国遍地黄金。这边捡完了去那边捡，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用王石头的原话来说：“那时特区内的公司，有95%都是多元化经营。” 此刻宋维扬找的这家花都贸易公司，主要是做特种钢材进口。结果一听客户要买车，立即带人进去谈生意，都懒得隐藏他们也搞违法项目。 “老板要什么车？”那个客户接待经理直接拍出一摞豪车照片，牛逼哄哄道，“虎头奔、皇冠、公爵、奥迪……什么都行，只要付了头款，三天之内到货，还可以免费给你上花都牌照。照片上没有的车，你说个牌子和型号，三个月内保证给你从国外运来。” 郑学红翻着豪车照片，立即选中目标：“虎头奔好，名字霸气，长得也霸气。” 客户接待经理笑道：“老板好眼力。这种虎头奔是s级奔驰，国内少见，开出去保证威风凛凛。” “价钱怎么样？”郑学红问。 “价钱也霸气，”客户接待经理说，“110万，一应手续俱全。如果不要手续和牌照，105万可以拿下来。” 郑学红被那价格吓得不轻，故作轻松地问宋维扬：“小宋，你怎么看？” “外形太莽了，不好看。”宋维扬摇头说，其实是嫌贵。 “那你帮我选一款。”郑学红窝进沙发喝茶。 宋维扬选了一款白色公爵：“这车好。低调、内敛，又漂亮有气质。” 郑学红点头道：“可以，你办事，我放心。” 客户接待经理立即说：“这种车80万，手续健全。” “太贵。”宋维扬道。 客户经理笑道：“这是世界名车，从国外运来，关税和运费都很贵的。” 屁的关税，如今国内99%的豪车，都特么是走私来的。 彩电也是如此，根据1994年统计数据，国内市场的洋彩电年售量为500万台，而通过正常贸易渠道进口的洋彩电只有55万台。 宋维扬说：“郑总，80万实在太贵了。我在特区那边有关系，起码能把价钱降下来30万。” “那就去特区看看。”郑学红立即起身。 客户接待经理连忙拦住：“老板，50万想买公爵，绝对不可能。您要是真心想买，一口价，70万！” 郑学红笑道：“我先去特区看看再说。” 客户接待经理说：“60万！你同意就买，不同意我也不拦你。说实在话吧，我们进价就50万，公司要赚钱，我也要拿提成，还得花钱疏通关系，60万已经是全省最低价！” 宋维扬虽然不信这种鬼话，但也知道已经到极限了，他点头说：“郑总，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那好，三天后我来提车，办手续的时候，记住把车弄在小宋名下，”郑学红笑嘻嘻望着对方，“你懂的。” “我懂。”客户接待经理自动脑补，以为郑学红是某个国企的老总。 这种情况再常见不过，用公家的钱买车，手续上写司机名字，出了事就让司机顶缸。 …… 三天后。 一辆白色的日产公爵，挂着粤省号牌，往西边飞驰而去。 车牌是“86式”，家用型一律为绿底，不用abcd作为属地区分，而是用阿拉伯数字“01”、“02”、“03”等。 宋维扬特地又花了5万块钱，把车牌弄成“粤01.66666”。 开出去绝对拉风！ 事实上，这年头买车不挂车牌都可以，不考驾照也可以，越是豪车，越没人敢查。有人甚至开车十多年，没有驾照，没有车牌，没有购车手续，屁事儿也没有。 郑学红坐在后座，左蹭蹭，又摸摸，傻乐道：“这车好，真皮的，还有空调。” “也就那样，以后换更好的。”宋维扬笑道。 真不是宋维扬装逼，这辆60万的公爵，放20年后也就入门b级车的配置。不过有一点比较难得，这破车的空调扇叶居然可以自行摆动，吹出来的风也非常舒适。 陈桃摸着驾驶台的内饰，羡慕道：“等我有了钱，自己也买一辆。” 郑学红说：“跟着宋老弟混，车子早晚会有的。”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就遇上收过路费的。 真过路费！ 几块大石头拦在国道中间，七八个村民蹲一旁，见到有车经过立即围上来。他们要得也不多，视车辆情况而定，宋维扬的豪车也只给了100块。 从粤省开回西康，宋维扬光过路费就交了2000多，够来回坐好几趟火车了。 027【大嘎听我港】 （被屏蔽了一章，干脆删掉那段剧情，直接让主角回家。脑子有点乱，今天只有一更，先捋捋思路。） 宋维扬离开家的时候，稻子还是青黄交杂，回来时已经变成金黄色。 农民们戴着草帽，身穿粗衣，头顶烈日在田间忙活着，到处传来稻穗撞击打谷桶的声音。 几十万的豪车在坑洼县道驰行，远远可以看到零星村落。 农民们的房屋和围墙上，歪歪扭扭用油漆写着很多字，大部分是“猪吃一斤希望饲料，可涨两斤肉”之类的广告，浅显直白，夸张荒唐。也有基层政府的标语，例如“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最霸气的莫过于“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看得宋维扬裆下发凉。 “这开车也不难啊。”郑学红把着方向盘说。 “是不难，一天就学会了。”坐后排的陈桃笑道。 两个没有驾照的新手司机，已经各自跑了两三百公里，而宋维扬只需坐在副驾驶把关即可。 没有倒车入库，没有侧方位停车，只需十分钟就能上手，再用十几分钟学会换挡开车实在太简单。 “进城了，换我来吧。”宋维扬说。 “没事，我来。你昨晚开了一宿，肯定很累。”郑学红已经开车上瘾。 宋维扬也懒得跟他抢，反正遇到情况就拉手刹，这慢悠悠的速度也不怕撞坏路人。 一路听从指挥，郑学红很快把车开到职工小区。 南边一大块是老式筒子楼，由酒厂普通工人居住。北边则有一栋新式楼房，住的全是工厂管理层包括其他几家由宋述民管理的国企。 在人情世故方面，说实话，宋述民处理得四平八稳，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可惜还是有人跳反！ 被完全架空的原国营酒厂书记，宋述民答应给他3%的股份。这已经很多了，宋述民本人也才30%，一起创业的老兄弟都没人超过8%，管理层股权总共加起来只有49%合资企业的极限，再多地方政府不同意。由此可见内陆和沿海的差别，沿海那边整个市的国企敢打包全卖，而内陆偏远地区都不敢让外商绝对控股。 谁知，那位酒厂书记居然不乐意，张口就是15%。 谈来谈去，宋述民承诺给对方5%，那位书记表面同意，回头就写了一封信告到省里。 也不知这家伙搭上哪条线，宋述民前脚被抓，他后脚就被任命为书记兼厂长。他甚至还赶尽杀绝，原时空，宋述民被判刑只过了半个月，宋家就被逼着搬离酒厂职工小区。 “嚯，这谁的车？真洋气！” “这车得十几万吧。” “桑塔纳都要十几万，这车可比桑塔纳漂亮。” “车上那个不是宋家二小子吗？” “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唉，要是宋厂长能回来就好了，现在的钟书记就是个傻逼！” “小声点，当心他让你下岗。” “……” 汽车刚刚开到小区门口，就有人把宋维扬给认出来。他们只远远看着，又不敢接近，生怕因此被钟书记给记恨，一不小心下岗了那才冤枉。 小区没有保安，更没有拦车的起降杆，不过门口有个收发室。 “叔，接着！”宋维扬摇下车窗，扔给收发室的小老头儿一包烟。 小老头儿叫刘长生，鳏居多年，膝下无儿无女。以前宋述民当下乡知青的时候，刘长生帮助颇多，等到宋述民发达之后，刘长生就有了城市户口，还被请到职工小区坐收发室看门。 用不了多久，刘长生也会被开除，把户口迁回农村种地去。 见到宋维扬，刘长生顿时一喜，连忙说：“扬扬，你跑到哪儿去了，可把你妈给担心死了！” “没事，出去玩了几天，”宋维扬说，“我给大舅打过电话了。” 由于不知自家是否跟上辈子一样，被强迫搬离职工小区，所以宋维扬直接把钱汇给老实靠谱的大舅。他还打电话让大舅通知母亲和哥哥，说自己很快就回来，罐头厂的事已经解决了。 汇款只汇了十万，用于让母亲和大哥相信。 剩下的钱，65万用于购车和牌照，还有30多万是救活罐头厂的资金，由宋维扬开车随身带回来。他生怕把钱全汇回来了，母亲和大哥会拿着钱去还债，那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刘长生问道：“车上这两个是你爸的朋友？” “大老板，被我拉来投资罐头厂的。”宋维扬说。 “那罐头厂可有救了，”刘长生先是高兴，随即又急道，“你快去市委，罐头厂那边出事了！” 宋维扬问：“出什么事？” 刘长生说：“你妈把罐头厂破产的事弄成了，也不知谁传出的消息，现在几百个工人和债主堵在市委门口。听说他们还拉了横幅，举着牌子，让市领导不准罐头厂破产。” “老郑掉头，去市委！”宋维扬无奈道。 唉，虽然给家里汇了10万元安心，还让大舅转告千万别申请破产，但母亲和大哥还是不相信他能救罐头厂啊。 酒厂和职工小区都在城市边缘地带，郑学红开车一路狂奔，居然没有发生意外，只能说这年头的路况非常适合新手司机。 市委门口，足足堵了200多号人，看样子罐头厂的工人全来了。 罐头厂原属市办企业，规模并不大，但人事结构却极为臃肿。反正七大姑八大姨的往里面塞，再加上每年分配来的中专生，最多的时候，员工竟有500多人，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吃闲饭的。 国营企业为什么各种亏损？ 很大原因就是这个！ 宋家大哥接手罐头厂之后，直接扔了350个工人去别的企业，反正那些企业都是老爸在掌管。剩下的将近200个工人，情况非常特殊，他们属于国企编制，却在私营企业上班，工资由工厂先付给政府，再由政府付给工人。 没办法，容平市政府不让买断工龄，工人们也舍不得铁饭碗，于是就弄出这种四不像。 “罐头厂是所有工人的，不能资本家说倒闭就倒闭！” “恢复生产，保家卫厂！” “还我们工人的血汗钱！” “……” 债主们全在旁边看戏，工人们吼得最凶。 宋维扬的母亲和大哥都不在现场，领导也没露面，只有一些警察负责维持秩序，防止工人们在激动之余冲击市委。 “让开，让开！”宋维扬下车大喊。 工人和债主们看见豪车，下意识就要让道。 突然有人认出了宋维扬：“他是宋家老二，我在法院门口见过他！” 顿时就有几十个人把宋维扬团团围住，气势汹汹道：“还钱，快让你哥出来还钱！” 又有工人说：“工资可以先不给，但不能让罐头厂破产！” “工资必须给，罐头厂也必须办下去！”另有工人反驳。 宋维扬笑道：“各位，罐头厂已经不是国企了，是私营企业。破不破产，由老板和政府说了算。就算破产了，你们的编制还是国企职工，政府会另外安排的。” “别说废话，老子在罐头厂干了快20年，生是罐头厂的人，死是罐头厂的鬼。谁敢让罐头厂破产，老子就找他拼命！” “当初我就说罐头厂不能卖，资本家没一个好心的！” “宋厂长就在里面，大家冲进去把他抓出来！” “……” 警察们吓得不轻，连忙大喊：“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冲击市委是要坐牢的！” “叫领导出来！” “对，把宋厂长跟他妈也喊出来！” 宋维扬给郑学红使了个眼色，郑学红立即下车，用蹩脚的粤普装港城人大喊道：“勿要葱动，勿要葱动。大嘎听我港哈，我系香梗来滴大老板，里们滴公鸡我来发，公鸡我来发！” “他说啥？” “好像是说给我们发工资！” “是港商！” “港商来了，罐头厂有救了！” 028【真是他爸的种】 容平市的书记范正阳属于本土派，改革开放初期他还只是村里的大队长。因为积极响应中央和省里号召，搞家庭联产承包，被微服私访的省级大员看中，从此平步青云、官路亨通。 故事巧合得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宋家生产的白酒，能获得政府支持，就是打通了范正阳的关系。 不过当宋述民被抓后，范正阳迅速撇清关系，因为他知道这趟浑水有多深。 听到外边不时传来的口号声，范正阳说：“小郭啊，工人的反应太大，恐怕罐头厂暂时还不能破产。” “为什么不能破产？罐头厂是私营企业，国家允许破产的！”郭晓兰立即反驳。 “你也要理解市里的困难，”范正阳道，“再说了，国家虽然允许私企破产，但也是最近两年的事。批不批，能不能批，得市里说了算。咱们西康省，目前还没有一家私企破产的先例，容平市总不能出这个头吧。” 郭晓兰憋了满肚子怨气说：“范书记，当初你在村里当大队长的时候，全公社有哪个敢搞联产承包的？是你力排众议，冒着坐牢的危险，带领咱们农民致富。那个时候你能豁出命来，现在怎么就不敢出头了？” “这是两件事，一码归一码，”范正阳道，“再说了，我不是不准你破产，而是暂时不能破产。工人们闹得太凶，需要先做安抚工作，等事态平息了再破产也不迟。” 宋其志突然开口：“范叔叔，罐头厂208个工人，每个月光工资就要发5万多，我们拖不起啊！” 这就是郭晓兰和宋其志急着破产的原因，宋维扬寄回来的那10万元，都不够发两个月工资的。而现在全国的罐头厂都不景气，完全没有翻身的希望，他们不相信宋维扬实属情理之中。 范正阳似乎不想再废话了，直接说：“你们要是能在一个小时内，把市委大门口的工人都劝走，那我马上批准你们的破产申请！” 郭晓兰和宋其志顿时无语，他们刚才就劝过了，差点没被工人给打一顿，吓得直接躲到范正阳的办公室里。 完全不讲道理啊！ 罐头厂是宋家的私营企业，工人却是国企编制，宋家每个月发工资帮政府养工人，到头来却不准破产了，还得咬牙继续发下去。 就算把《破产法》搬出来也没用，因为这套法律在刚实施的那几年，根本就不允许私企破产。虽然前两年重新解释了法律，终于允许私企破产，但地方政府听不听都可以，都符合中央精神，范正阳的选择一点都没错。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荒诞的时代，到处都存在着黑色幽默。 范正阳突然语重心长道：“小郭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真的害你？你放心，只要把工人安抚好了，我就立即同意罐头厂破产。” 宋其志道：“范叔叔，罐头厂的工人都是国企编制，我觉得可以把他们安排到其他国企。” “这个嘛，我已经在让人安排了，”范正阳为难道，“你也知道，现在市里的企业都很困难。那些厂长同意收留工人，但张口就要政府先拨款，政府哪里拿得出来？” 郭晓兰已经焦头烂额，垂头丧气道：“范书记，打扰了，我再回去想办法。” 郭晓兰原本只是个普通村姑，但在跟知青宋述民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学习知识文化。刚刚恢复高考那会儿，两口子还一起复习，最终双双落榜宋述民考上了，但政审没通过。 等宋述民开起酿酒作坊，郭晓兰就掌管财务，两人还一起跑业务搞销售，后来更是协助宋述民掌管着数家国企。 论见识和手段，郭晓兰已经远胜普通人，称之为女企业家都可以。 但现在面临的情况，显然超出了郭晓兰的能力范围，毕竟她不是穿越者，更不是叱咤风云的时代骄子。 范正阳说：“我送你们出去吧，走市委后门，不能跟工人们碰面。” “谢谢。”郭晓兰只能点头。 一市的书记亲自相送，已经很给面子了，至少还留着些乡邻旧情。 范正阳并没有坑害过宋家，反而还帮了不少。只是现在宋家翻船，他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更不愿惹怒工人，因为他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出不得任何闪失。 三人还没离开书记办公室，秘书突然冲进来，喜滋滋说道：“书记，好消息，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毛毛躁躁的，连敲门都忘了！”范正阳很不高兴。 秘书喘着气说：“外面……有港商来了，来投资的！” 范正阳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问道：“真是港商？” 秘书说：“宋维扬带回来的港商，还开了一辆公爵。那车就得好几十万，一般人开不起，绝对错不了。” “扬扬带回来的？”郭晓兰连忙确认。 “郭姐，我没看错，你儿子就在市委门口。”秘书道。 宋其志道：“难道，小弟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 郭晓兰没接话，她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反而考虑得更多。 以目前中国的罐头市场情况，即便有港商投资，罐头也根本卖不动，到头来还得打回原形。若没钱赚，港商必定撤资，宋家照样不能翻身。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也是好的，至少现在不用太忧心了。 范正阳比郭晓兰更高兴，对秘书说：“我亲自出去迎接港商，你让人把房间整理一下，用我那罐铁观音招待。还有，把宾馆房间安排好，选最懂事的服务员接待，让会做粤菜的厨子掌勺！” “书记放心，我马上去安排！”秘书快步离开。 范正阳满脸笑容：“小郭，还是你儿子厉害啊。虎父无犬子，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个港商，这可为容平市的招商引资做了大贡献！” “哪里哪里，范书记谬赞了。”郭晓兰自然也高兴，哪个做母亲的不指望儿子有出息？ 三人迅速来到市委门口，只见工人们已经情绪稳定，而债主们也安静的在旁边围观。 宋维扬举着一个奖杯，爬到汽车引擎盖上说：“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奖杯！马尼拉，也就是菲律宾的首都，上个月举办了一场亚洲食品展览会。我带着咱们厂的罐头去特区，托我爸的一个香港朋友带去马尼拉参展，结果拿到了罐头类产品的金奖！这位郑老板是做罐头生意的，他当时也在场，立刻就决定投资我们罐头厂！” 郑学红竖起大拇指，笑着捧哽说：“系啦，系啦。里们滴罐头顶吼，我吼中意，压定又投鸡拉！” 宋维扬挥舞着手臂，铿锵有力道：“工人朋友们，你们放心，罐头厂有救了！郑老板决定先期投资1000万港币，如果销路顺畅，就再投资5000万港币！你们的工资，很快就能发下来了！” 郑学红不等工人们有所反应，继续捧哽：“五千问小意西啦，我和得算投鸡压过亿！” “他说的是一个亿？” “是吧？港币值钱还是美元值钱？” “应该差不多。” “肯定是美元值钱，美国最厉害。” “我们厂的罐头没那么好吃吧，还能拿国际金奖？” “老子亲手做出来的罐头，当然好吃！” “不会是骗子吧？” “骗子能开这么好的车？” “也对啊，我听说皇冠是最好的轿车，这辆车是不是皇冠？” “你肯定没看过港片，宾士（奔驰）才是最好的车！” “你爱钻录像厅还有理了？天天看黄色录像！” “……” 工人们不但怒气全消，甚至都开起了玩笑。 有港商投资嘛，以后肯定能正常发工资，罐头厂的复兴指日可待！ 债主们也乐呵呵直笑，罐头厂欠他们的钱，终于可以全部要回来了。 看到宋维扬的表演，郭晓兰一颗心直往下沉。仅凭直觉，她就知道儿子在说谎，因为宋维扬刚才那种笑容，跟宋述民骗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把人卖了还要人帮他们数钱。 “小郭，我们也过去吧。”范正阳说。 郭晓兰顿时笑道：“没想到扬扬还真办成了大事，这小子，还真是他爸的种！”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求点击推荐和收藏，新书榜跌出前十了。） 029【都很熟练】 “同志们，我是范正阳，罐头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用自己的乌纱帽担保，罐头厂绝对不会破产。你们的工资，很快也可以发下去，政府是不会不管你们的。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在罐头厂重新开工之前，把机器都擦干净，今后工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范正阳亲自出面，一通表态，很快就把聚在市委门口的工人给劝走了。 “扬扬，”范正阳笑呵呵地说，“还不快介绍一下。” 宋维扬说：“这位是港城郑氏家族的三公子郑玉宏先生。郑家经营着酒店、航运、食品、地产等多个行业，郑先生主要负责食品这一块。郑先生，这位是我们容平市的范正阳书记。” 范正阳立即上前，热情握手道：“哎呀，稀客稀客，欢迎郑先生远道而来。” 郑学红笑着说：“里吼呀，粪苏记。” 范正阳赞叹道：“郑先生的普通话讲得真好！” “我嗦滴吼烂，木要则样夸我啦。”郑学红哈哈大笑。 “郑先生太谦虚，”范正阳又问陈桃，“这位小姐是？” 宋维扬连忙道：“这是郑先生的秘书，陈梦希小姐。” “你好，陈小姐。” “你好，范书记。” “郑老板，陈小姐，我们去里边谈吧。” 市委，专用接待室。 范正阳亲自给郑学红泡茶，笑着说：“郑先生请尝一尝，正宗的安溪铁观音，我上次去胡建交流考察带回来的。” 郑学红装模作样轻轻一品，烫得想把舌头吐出来，竖起大拇指道：“吼劲！” 范正阳道：“其实我们容平市也产茶叶，叫做‘青山云雾’，在全省都是很有名的。” 郑学红说：“那我阔又藏压藏。” 范正阳叹息说：“唉，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容平的茶叶和黄桃，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到了现在根本卖不出去。人们喜欢铁观音、龙井、大红袍，喜欢洋水果，就是不喜欢本地土特产。” “素则样啦，又打广告册阔以。”郑学红说。 范正阳道：“现在有了郑先生投资，我们容平市的产品就不愁销路了，感谢郑先生的雪中送炭。” 郑学红笑道：“压起发财啦！” 一听郑学红没有反对，范正阳立即说：“其实我们容平市的茶叶厂也很值得投资，要不改天我带郑先生去考察一下？” 郑学红摆手道：“我则个人，做四钻一，新谈搜购罐头藏滴四。” “可以，可以，就谈罐头厂。”范正阳连忙说。 郭晓兰突然插话：“罐头厂是私营企业，还是由我们和郑老板谈吧。” 其实，郭晓兰是想先搞清楚状况，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范正阳却以为郭晓兰想绕开政府，急道：“罐头厂虽然是私营企业，但工人却是国企工人，政府理应全程过问。” 宋维扬笑道：“妈，这笔生意牵扯到港资，市政府理应该过问的。” “对，扬扬说得很在理。”范正阳笑道。 “不过嘛，”宋维扬语气一转，“罐头厂毕竟还是私营企业，政府从中牵线，负责解决困难即可，具体合作内容还得我们自己谈。” 郑学红马上说：“私人森意，赠府母要擦叟。” 这粤普说的，越听越别扭，幸好范正阳没接触过真正的粤省人。 越别扭越滑稽，范正阳反而越相信，他忍着笑意说：“我们容平市的领导班子，还是很开明的，不会过多干涉。当然，郑先生在投资罐头厂的同时，也可以了解考察一下我们的茶叶厂。以前的合资工厂，我们最多允许外资占股49%，但只要郑老板肯投资，全额收购茶叶厂都可以！” 由此可见，茶叶厂亏损到了什么程度。 “我会口虑滴。”郑学红开始敷衍。 又是一阵东拉西扯，快到饭点了，范正阳突然说：“郑老板，我让人专门准备了接风宴，正宗的粤菜，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粪，压后再呲，谈森意又紧。”郑学红拒绝道。 宋维扬凑到范正阳耳边，低声说：“范叔叔，我们回去先谈罐头厂的事。你放心吧，只要罐头厂的危机能够解决，我会帮你说服港商投资茶叶厂的。” 范正阳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咱们谁跟谁啊，都一个村出来的。范叔叔的事，就是我们宋家的事，放心吧！”宋维扬眨眼笑道。 众人随即离开市委，范正阳亲自把他们送到楼下。 郑学红和陈桃一辆车，坐的是公爵。 郭晓兰、宋维扬和宋其志一辆车，坐的是桑塔纳。 宋大哥刚把汽车开上路，郭晓兰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沉声道：“扬扬，把你这一个多月做了些什么，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一遍！你别想骗我，我是你妈！” “嘿嘿，也没啥，就是去了趟特区，骗了些钱。”宋维扬毫无保留，把事情经过说得清清楚楚。 听着听着，宋其志猛踩刹车，扭头道：“你一个多月骗了100多万，那辆公爵也是你骗来的？” “也不叫骗，互惠互利嘛。”宋维扬道。 郭晓兰简直哭笑不得，都不知该为儿子骄傲，还是该把儿子痛揍一顿。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害怕儿子出意外，她板着脸说：“股市那些钱也互惠互利？” 宋维扬摇头道：“这年头能炒股的，有几个是普通家庭？不是我瞎说，交易所里全是赌徒，根本就不是正经股民。他们啥都不懂，就敢往股市里钻，跟赌徒扔钱等着开骰子有什么两样？撞得头破血流，他们才知道收手。” “你还有理了，”郭晓兰没好气道，“那个郑老板和陈小姐，也是跟着你搞诈骗的？” 宋维扬点头道：“嗯，合伙人，火车上认识的，现在我是他们的头儿。” 郭晓兰扶额无语，她又想起自己的老公。 那个混蛋知青，看起来弱不禁风，半个月就成了所有知青的头儿。还把村里的青年糊弄得晕头转向，傻乎乎跟着他干，甚至心甘情愿偷自家的鸡给他吃。 当初省里下文件，要在全省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整个公社都因风向不明而撂挑子。为什么范正阳敢提着脑袋响应政策？就是被宋述民给忽悠的！这家伙还冒充市报记者，写改革文章寄到省里，立即引起省城大佬的注意，把范正阳树立为联产承包的基层典型。 范正阳能够平步青云，都是宋述民一手推上去的。 而宋家的酒厂能够做大，也多亏了范正阳的帮助。别看范正阳似乎冷血无情，其实暗中出力甚多，否则宋述民就不止被判八年半那么简单。罐头厂的事，范正阳也属无奈，他跟去年新到任的市长颇多矛盾，不能因工人闹事而被抓把柄。 十七岁的宋维扬，活脱脱就是十七岁宋述民的翻版。 郭晓兰心想：儿子以前表现得很乖，可能是因为没遇上事，现在家里一出事，他就像他爸那样站出来了。 “你们想在市里怎么骗？”郭晓兰直接问。 宋维扬说：“我寄回家10万，买车60多万，手里还有30多万。老郑和陈桃加起来80万左右，而且还寄到老家没拿过来。这点钱是肯定不够的，靠骗总有一天要穿帮，所以当务之急是让罐头厂摆脱困境，把咱们的产品卖出去。” “卖不掉的，”宋其志说，“这跟你骗的那些饮料厂不一样。饮料市场一直很红火，只是竞争比较激烈而已，有你弄出来的假奖做广告，立即就能吸引老百姓购买。但罐头市场不同，整体销量低迷，老百姓已经不想买罐头了，就算有美国总统亲自发奖杯，他们还是不会买，因为没有那个需求。现在国内的水果罐头，只在偏僻农村h县城，还有一些销路。你弄那个金奖，还不如说咱家的罐头吃了包治百病，往保健品那条路走。” 宋家没一个是傻瓜，宋大哥的思路清晰着呢，只不过没有宋维扬那么灵活。 “那你怎么不把罐头当保健品卖？”宋维扬问。 宋其志道：“你当我不想啊，问题是谁信？我要是做保健品，直接就在罐头瓶里装水，那样可信度还高一些。” 宋维扬回到正题：“那个所谓的金奖，并不是拿来忽悠消费者的，只是为了增强债主和工人的信心，同时让老郑的来历更可信，不然一个港商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投资罐头厂？” “那你准备怎么打开销路？”郭晓兰问。 宋维扬说：“有两点。第一，去库存，降价销售，回笼一些资金。” 宋其志道：“我已经在做了，联合经销商直接卖半价，虽然卖出去一些，但还是不太起作用。” “降价销售也得有策略，”宋维扬说，“你可以搞买一送一，也可以搞有奖销售，这样效果绝对更好。” “可能吧。”宋其志道。 宋维扬继续说：“第二，出新品种，把罐头当工艺品、日用品卖。” “没听明白。”宋其志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宋维扬说。 “我该怎么配合你们？”郭晓兰直接问。 郭晓兰太懂这一套了，以前配合老宋演了很多回，关键时刻随时能化为戏精。而且，她的外在形象是老实人，老实人说起谎来一骗一个准。 030【分配行动】 容平市，新百货大楼。 我们前面说过，这栋全市最高的楼，是宋述民投资修建的。 酒厂拥有绝对控股权，但酒厂管理层都占有股份，包括宋述民本人。现在管理层被一锅端，私人股份被全部收回，成了彻头彻尾的国营大楼。 三楼以上为餐饮娱乐区，这里设施“齐全”，其中旱冰场、歌舞厅和保龄球馆，属于城里青年的最爱。 没钱的就去滑旱冰，五块钱可以滑半天，即便收费比其他旱冰场贵，但小青年们就是喜欢来这里，够档次，有牌面。 稍微有点钱的，可以进歌舞厅，男男女女搂在一起，新潮而时尚，还贼特么刺激。 保龄球馆属于最贵那档，带女朋友来消费几个钟头，小青年们得辛辛苦苦存一个月钱。 郑学红和陈桃被安排住进顶楼的宾馆，豪华套房，专人服务，平时只有省领导才有这种资格。 套房客厅。 陈桃把门关好，郑学红笑道：“木压人啦，我门阔以港赠四啦！” “麻烦说人话，”宋维扬笑骂，“你那破粤普，估计连粤省人都听不懂。” “粤省人听不懂没关系，反正我是说给西康人听的，”郑学红揉了揉脸，“妈的，装了大半天，舌头都捋不直了，腮帮子疼。” 宋维扬说：“我妈和我哥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装。” 郑学红立即笑道：“郭大姐，宋小哥，两位好！” 陈桃也问候道：“阿姨，宋大哥，你们好。” 郭晓兰说：“扬扬让你们费心了。” “没什么可费心的，他厉害得很，我们都跟着他混。”郑学红道。 陈桃说：“是啊，他骗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套接一套的。” 郭晓兰道：“都是小孩子胡闹。” 郑学红配合着笑了笑，心想：如果这也叫小孩子胡闹，被骗的那些人就连小孩儿都不如了。 宋维扬躺沙发上，直奔主题：“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地皮、厂房、机器、商标、库存这些加起来，罐头厂的评估价是1200万。但就算对外公开拍卖，这些东西也没人肯买，等于一分钱不值。而外债呢，总共欠了银行400多万，还欠了社会上300多万。如果老郑和桃子愿意投资入股，那就先商量个股权分配方案。” 郑学红没心没肺道：“你说了算，随便看着给就行，我相信跟着你能发财。” 陈桃稍微犹豫了两秒钟，也点头说：“我也是。” “既然是合伙做生意，那就得分清楚，”郭晓兰提醒道，“两位要明白，你们一旦入股，那总共700多万的债务就有你们一份了。” “我知道，但我相信宋老弟能赚钱。”郑学红依旧笑嘻嘻。 宋维扬说：“我可是骗子。” 郑学红道：“你虽然一直在骗人，但从头到尾，钱还是分得清的。就拿卖企业管理系统的钱来说，你完全没必要分给我和桃子，可你还是主动给了。” “是啊，虽然你满嘴谎话，但就是让人觉得可以信任，”陈桃笑着说，“反正那些钱都是骗来的，投资罐头厂赔光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损失。” 郑学红和陈桃的这番话，让郭晓兰瞬间无语，仿佛又回到了老公忽悠村里青年一起办酿酒作坊的那年。 有个傻小子，把家里给自己结婚的二百块钱，连夜送到宋述民手中，欠条收据都没打一张就走了。 还有个傻小子，偷卖了家里的两头大肥猪，死活要跟宋述民一起做大事。 这些人，如今全进了牢房…… 郭晓兰非常担心，儿子会跟老公一样，把郑学红和陈桃也忽悠去吃牢饭。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玄乎，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首先，你要办事公道，让人尊敬。 其次，你要说话算话，让人信任。 再次，你要才能出众，让人佩服。 然后，你要有亲和力，让人归心。 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要让身边的人，看到更加光明的前景。让他们明白，只要跟着你走，总有一天能够成功。 宋维扬在特区的时候，看似除了骗人啥都没干，但把以上这些都表现出来了。 嗯，主要还是骗人骗得太利索，完全刷新了郑学红和陈桃的三观，简直惊为天人！ 郑学红和陈桃如今还记忆犹新，宋维扬把厂长、记者和教授糊弄得团团转。最多的时候，有300多号人像小学生一样，听宋维扬讲课听得如痴如醉那些可都是在特区闯荡的老板。 人们总是崇拜英雄，相信英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狂野的时代。 还是拿牟其中来举例，好多青年只看了报道，就对此人奉若神明。这些青年抛家舍业，自带干粮投靠牟其中，帮他行骗的同时，还认为是在做正经生意，并且始终有一种创业的神圣感。 在旁人看来，那些投靠牟其中的青年，已经完全疯了。 郑学红和陈桃，也疯了，理智全失。 我们还可以举一个例子，疯得更厉害，他叫蔡崇信。 此人是耶鲁大学的博士，在德国工作，年薪70万美元。当他见到马云之后，也不知被灌了什么**汤，竟辞去国外高薪职务，千里迢迢跑来投靠，帮着马云注册公司，每月只拿500块人民币的薪水。然后他牵线搭桥，为阿里争取到第一笔500万美元的天使投资，接着又是2000万、8000万…… 如果没有蔡崇信的加入，阿里巴巴很可能都撑不过网络泡沫，更别谈什么融资上市了。 每个成功人士的身边，都会聚拢一些这样的疯子。说得更高大上一些，这叫贤臣遇明主。 失败了，万事皆休，就像跟着宋述民创业的那些老哥们儿，一个个都得蹲班房吃牢饭。 成功了，传为美谈，阿里的十八罗汉即为典型。 史育柱为什么被视为商界传奇？ 因为他两样都经历了。 几年时间，史育柱身家数亿，身边的创业伙伴风光无限。一朝破产，史育柱债务缠身，而他的核心团队竟然没散，甘愿跟着他一起跑路躲债，发不出工资也不离不弃，最终奇迹般的东山再起搞得就像刘备一样，寄人篱下、东躲西那个和谐藏，却始终有一帮文臣武将衷心辅佐。 “你们打算投资多少？”宋维扬问。 郑学红说：“50万吧，我要留十几万在家里，就算失败了也有条退路。” 陈桃说：“我在特区赚了19万，4万给父母和弟弟，剩下15万全部投资罐头厂。” 宋维扬转头对宋其志说：“我加上那辆公爵轿车，一共投资100万。大哥，罐头厂在你名下，你说该怎么分配股权。” “小弟，还是你来分吧。”宋其志无比为难。 罐头厂的资债相抵，拢共也就剩500万。如果以这个数目按比例分股，那肯定对不起郑学红和陈桃的付出，因为罐头厂的实际情况太糟糕，明摆着坑人钱。而且人是宋维扬带回来的，宋其志不好说话，也容易得罪这两个人。 宋维扬说：“这样，我占股60%，我哥占股18%，老郑占股16%，桃子占股6%。” “可以！”大家竟然一致同意。 宋其志是无所谓，反正控股的是亲弟弟。郑学红和陈桃则无条件信任，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宋维扬的发展计划，反正能赚钱就是了要是罐头厂不能赚钱，马博士那么聪明，肯定留在特区继续骗啊。 虽然没人反对，但宋维扬还是解释了一下：“股权这个玩意儿，在创业初期绝对不能分散。一旦股权分散，必然群龙无首，中小规模的公司没一个能做长久，玩分股那是大公司才拥有的权力。” 郑学红道：“你别说那么多，直接讲怎么搞就是。” 宋维扬道：“接下来几天，老郑和桃子装样子考察罐头厂，然后以回港调集资金的名义离开，各自回家把钱带来。我去联系玻璃厂和包装箱厂，重新制作新品罐头的包装。大哥，你去联系经销商，把库存积压的罐头搞有奖销售，中奖率最好能有三分之二，让那些不想买罐头的都贪小便宜来买。尽量去库存，回笼资金！” 宋其志道：“经销商手里的货怎么办？那些货不处理妥善，他们是不肯合作的。” “照样有奖销售，经销商赔的钱，算在我们罐头厂头上，但前提是要先欠着。”宋维扬说。 宋其志感慨道：“你这样搞，隔壁县市的罐头厂都要被弄破产，简直太狠了。” “我管他们死活。”宋维扬冷笑道。 三分之二的中奖率，比半价销售还可怕。如今罐头产品的价格本来就一降再降，利润奇低，宋维扬的做法，已经完全算赔本买卖，附近市县的罐头厂全得死。 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尽快去库存，增加现金流。 郭晓兰看着儿子的一系列表演，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老公，颇为欣慰，突然问道：“我呢？你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 “妈，你的任务最重，你负责梳理咱家以前的关系网。不用让他们帮忙，至少也要防止有人捣乱，特别是官面上的阻力。”宋维扬郑重道。 整个容平市，并非范正阳一个人说了算，新任市长在省里的背景太硬了，宋述民就是这样栽下去的。 在新市长上任之前，曾经是市长的范正阳，已经和宋述民联手扛走了一任守旧书记，上面的大佬对此非常不高兴。 这里面水太深，不好细说。 031【新品方案】 别看容平市又偏又穷，这里可是有一所大学的。 60年代，随着一家央企的迁入，这里莫名其妙就设立了一所工业学校，当时还只是某知名理工大学的西南分院。 改革开放之后，学校数次改名，现在叫做西康轻化工学院。再过十年，它还会兼并几家大专和中专，最终定名“西康理工学院”，成为一所还算可以的二本院校。宋维扬穿越那会儿，学校正在申请改“学院”为“大学”，年年申请，皆不通过。 暑假就要结束了，有些新生已经迫不及待来学校报到。 宋维扬拎着一瓶茅台，来到学校的教职工大楼，寻着门牌号敲响房门。 一位老太太开门，疑惑道：“你找谁？” 宋维扬笑着说：“你好，我找梁教授。” “你是老梁的学生吧，快请进，”老太太转身又冲屋里喊，“老梁，你的学生来看你了！” 客厅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半蹲着练气功。 他双手按于丹田，虚揉十几圈，然后慢慢抬深至胸口，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练完这一式，他又走到桌前，翻阅桌上的书籍，回去继续修炼，对宋维扬说：“坐吧，有什么事等我收功再说。” 宋维扬定睛一瞧，只见书籍封面上写了三个字：金丹功！ 这年头的气功很厉害，有大师一发功，就能摧毁爱国者导弹，还能让美国的卫星掉下来，连dxal的火灾都是用气功灭的（斜眼笑）。 梁教授功行一个周天，终于停下来，问道：“你是今年的新生？” 宋维扬笑道：“梁教授你好，我是市罐头厂的股东，宋维扬。” “哦，宋述民是你爸啊，快坐！”梁教授变得更加热情。 西康轻化工学院有个专业叫“工业设计”，梁教授就是资深人士。他以前是搞雕塑的，不知怎么就成了工业品设计专家，宋家有两款白酒的酒瓶就由此人操刀。 宋维扬把茅台酒往茶几一放，又拿出5000块钱和几张图纸说：“罐头厂准备设计新包装，大致方案我已经有了，但细节还需要梁教授雕琢。” “我先看看。”梁教授把钱支到一边，直接拿起图纸。 宋维扬的绘画功底很烂，瓶子画得歪歪扭扭，更没有具体的参数，只能在旁边附加文字说明。 在梁教授看图纸的同时，宋维扬解释道：“梁教授，我打算做三款罐头瓶。第一款名叫‘水杯罐头’，吃完罐头可以直接用瓶子当水杯用，瓶口还有绳索拉手，这款的瓶子要设计得便于用手抓握，而且要结实耐用，最好还能设计防烫网罩。第二款名叫‘七巧杯’，用于送礼，七个杯子为一套，要小巧，但不要太结实，吃完罐头可以用来装味精、食盐、辣椒面等等，每个杯子需要附带一个玻璃勺。第三款名叫‘千纸鹤’，罐头瓶可大可小，但要精致时尚，年轻人可以用来存零钱、放千纸鹤、放纸星星。” 梁教授突然扭头看了宋维扬一眼，笑道：“你们宋家的人，个个脑子都好使。这三款罐头一推出，肯定能打开销路。” “梁教授过奖了。”宋维扬谦虚道。 接着梁教授又大摇其头，吐槽道：“就是画画太难看，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涂鸦一样。” 宋维扬说：“所以才要请梁教授操刀。” 梁教授扶着眼镜说：“下个星期再来，我跟你一起到玻璃瓶厂做样品。” “那就拜托梁教授了，我先告辞。”宋维扬起身说。 1993年的中国罐头市场，其实并没有彻底死去。 广大乡村和小县城，还有许多消费者用罐头送礼，但基本上只有春节、中秋等大节日才好卖，而且还会被麦乳精之类的商品抢市场。 小型罐头厂的困境在于，竞争者太多了，基本上每个市都有那么一家罐头厂。而随着欧美反倾销，原本赚足外汇的大罐头厂，纷纷把目光聚焦到国内，逼得小型罐头厂难以生存。 再过几年，中国的小型罐头厂至少会倒闭90%。到了2000年左右，国内的小型罐头厂近乎绝迹，只有少数积极创新的能够生存下来。 宋维扬打算推出的三款罐头，就是创新之作，而且还要分批推出。 首先推出的是水杯罐头，这年头的人们喜欢随身带水杯。把罐头瓶做得结实点，美观点，再配上绳索拉手和防烫网套，绝对比专门卖水杯的更受欢迎。而且还能满足消费者贪小便宜的心理，水杯买了，罐头吃了，岂不是比直接买水杯更划算？这款罐头，面向全市场，老少皆宜，城乡通吃。 其次推出的是千纸鹤罐头，主要目标市场为城市年轻消费者。瓶子美观时尚，可以放在写字桌上当笔筒、当小花瓶、当储蓄罐，还可以拿来放纸折的千纸鹤和星星。 最后推出的是七巧杯罐头，一个大礼包装七瓶小罐头，专用于送礼。其实罐头作为礼品，很多时候留着不吃，你送我、我送你，各种转送，有时候转送两三年才开罐吃掉，大大消耗了市场需求量。而这种七巧杯罐头的瓶子，却可以作为装食盐味精等佐料的器皿，还配有玻璃勺，以及精品包装。这就能导致两个结果，第一，送礼的觉得很有面子，从而无视其他送礼商品；第二，收礼的觉得很有使用价值，有可能当天就开罐。 宋维扬满肚子坏水儿，他特地让梁教授把七巧杯设计得不那么结实，磕磕碰碰打坏了最好，咱换新的，年年收礼都换。 水杯系列和七巧杯系列，都不需要怎么运作，很轻松就能成为爆款。可惜生意场上跟风严重，用不了多久，市面上就会出现同类产品。 最被宋维扬寄予厚望的，还是千纸鹤系列，可以培育年轻消费群体，并打响罐头厂的时尚品牌在食品饮品行业，品牌效应，很多时候比口味更加重要。 但千纸鹤系列罐头必须炒作，必须花钱砸广告，才能给它赋予文艺、爱情、小资、时尚等标签。到那个时候，人们买的不是罐头，而是情怀，畅销一二十年都有可能。 032【否极泰来】 城郊，筒子楼。 宋家已经被赶出了酒厂职工小区，现在住罐头厂的工人宿舍。 相比起村里自建的小洋房，以及酒厂分配的200平米大宅，筒子楼的情况可就差了许多。 两室一厅加厨房，总共只有60多平米，厕所需要跟几户邻居共用。 上辈子，由于罐头厂发不出工资，宋维扬住在这儿被各种嫌弃，简直如同逃难一般选了个外地大学。 这种情况，宋维扬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他非常讨厌这里，掺杂了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半个月，一切计划都稳中有序的进行着，郑学红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接连参观考察了容平市的多家企业。 及至宋维扬高三开学，郑学红终于表示满意，说要回港城调资金过来。 “老弟，我们是来道别的。”郑学红笑呵呵走进客厅。 客厅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饭桌和钢丝床。那钢丝床是宋维扬睡的，衣柜都没有，衣服只能装箱子里放在床下。 宋维扬端起暖水瓶说：“随便坐，我就不招呼了。” 郑学红和陈桃都只能坐床沿上，地方窄得挪不开脚，二人捧着刚倒的开水都没说话。 “老郑留个电话给我，等接到我电话，你们才回来。”宋维扬嘱咐道。 郑学红问：“回来之后怎么说？政府那边不好糊弄啊，他们这几天催得很紧，恨不得我一口气投资好几家企业。” “这个你不用担心，”宋维扬笑道，“我小舅已经动身去特区了，很快就能拿到港城公司的执照。” 宋述民以前玩骚操作的时候，曾在港城认识几个朋友，关系不深，但帮忙注册皮包公司还是可以的。小舅这人虽然贪玩，关键时候却不会掉链子，让他到特区给港城打电话，汇钱过去拿了公司执照就回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到时候，就以港城皮包公司的名义，对罐头厂进行投资控股。有了合资性质，地方领导必然一路绿灯，税收减免且不说，到银行贷款也能轻轻松松。 “那我就放心了，”郑学红叼着烟说，“老弟，你们那位黄市长很有意思啊。” 宋维扬问：“他又怎么了？” 陈桃帮忙回答道：“那位黄市长，昨天晚上亲自来宾馆拜访，希望我们可以投资酒厂。” “不用管他！”宋维扬气得发笑。 放着市里多家亏损国企不管，反而给盈利丰厚的酒厂拉投资，能做出这种举动的人，不是傻，就是坏！ 黄市长当然不傻，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其他企业都是范正阳的嫡系，只有酒厂大权才掌握在他手里，两人的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郑学红贼笑道：“我觉得吧，可以继续跟他接触。《三国演义》我读得很熟，里面有一招叫‘蒋干盗书’。” 宋维扬吐槽道：“你这什么破比喻？牛头不对马嘴。”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懂的。”郑学红搜肠刮肚也不知该怎么阐述。 宋维扬说：“就算蒋干盗书，我也不是周瑜，范书记才是，你可以随时跟范书记联系。” “那行，我就先走了。”郑学红起身道。 “再见，宋……小弟！”陈桃眨眼笑道。 二人坐着公爵离开，先要去陈桃的老家拿钱，再一起回郑学红的老家，毕竟让一姑娘独自带太多钱很危险。 昨晚刚下了一场暴雨，县道极其难走，大水坑一个接一个。 郑学红心疼车子，开得慢如龟爬，足足半个钟头才到离市区最近的镇子。适逢赶集，镇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公爵轿车只能在人群当中艰难移动。 突然，他们听到路边的叫卖声：“快来看啊，摸奖销售！摸一瓶中几瓶，包你一年都吃不完！快来看啊，摸奖销售……” 这个卖罐头的，是罐头厂普通工人。 宋其志不仅联系了经销商，还发动工人处理库存。每卖出一瓶罐头，可提成2毛钱，缺钱花的工人纷纷借三轮车，把罐头运到村镇集市上售卖。 可惜人们对此并不热心，吼了好半天都没人光顾。 一个背着竹筐的老农民，突然朝摊位走去。他的连襟下个月六十大寿，打算买瓶罐头送礼，正好赶集就遇上了。 80年代的时候，农民送礼很简单，扯一块布，或者送一条毛巾即可，罐头和麦乳精已经算非常高档的礼品。但进入90年代，毛巾和布已经拿不出手，送罐头也显得小气，大家都开始随礼金了。 “你这罐头怎么卖？”老农问道。 卖罐头的工人见来了顾客，连忙说：“黄桃罐头3块钱一瓶，甜橘罐头只要2块5毛。” 老农连连摇头：“太贵，别人家的黄桃罐头才卖2块5。” 工人掂着瓶黄桃罐头说：“老叔，你这就不懂了。看到没有，正宗的喜丰牌罐头，名牌，能是外面那些野牌子能比的？而且啊，你买罐头还能抽奖，只要运气好，花一瓶罐头的钱，能买好几瓶回去。” 老农还是嫌太贵，转身欲走。 突然有个小孩经过摊位，看到罐头两眼发光，拖着母亲的袖子说：“妈，我要吃罐头！” “涛涛乖，罐头太贵，妈给你买番茄。”母亲哄道。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罐头，我就要吃。”小孩儿不肯走了。 母亲生气道：“再闹我打你！” “哇，呜呜呜……我要吃罐头，我要吃罐头……”小孩一屁股坐地上，抱着母亲的腿嚎啕大哭。 哭声越来越厉害，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纷纷劝道：“小孩子想吃，你就给他买吧。” 母亲态度坚决道：“不行，不能惯坏了！” “我要吃，我就要吃！哇哇哇……”小孩儿还在哭，人越多，哭得越起劲。 卖罐头的工人灵机一动，笑道：“大姐，小孩子嘴馋很正常，这瓶甜橘罐头我送你，不要钱。” “真不要钱？”母亲迟疑道。 “不要钱，这么多人我还能骗你？”工人笑道。 母亲接过罐头，连连致谢：“那谢谢你啊，小兄弟你人真好。” 工人提醒道：“罐头盖有刮奖区，刮开看有没有中奖。” 小屁孩儿瞬间破涕为笑，站起来说：“我来刮！” 老农站着没走，凑过去看小孩子刮奖。 小孩飞快把涂层刮开，念道：“再来一……妈妈，这个字读什么？” 母亲不识字，脸红道：“你问叔叔。” 工人非常夸张的叫起来：“哎呀，小朋友运气真好！是再来一瓶，快拿去。” 母亲反而不好意思了：“那啥……这瓶是你送我的，再给一瓶就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拿去吧。”工人又递过去一瓶。 小孩子兴致勃勃的刮奖，可惜没再中。 老农却心动了，从裤腰带里翻出皱巴巴的三块钱：“同志，我买一瓶黄桃的。” “老叔拿好。”工人动作麻利，眉开眼笑。 老农刮开奖，递给工人说：“同志，你帮我看看。” 工人再次夸张道：“中了，再来一瓶，老叔运气好！” 老农又刮，递给工人，工人喊道：“又中了！” 再刮，还中，一口气中了六瓶。 围观者都看呆了，就没见过这么容易中奖的，连忙也掏钱去试运气。 “哈哈，我中了，再来一瓶！” “我也中了！” “唉，什么手气啊，连买三瓶都不中。” “你出门没洗手吧。” “老子就不信邪了，再给我一瓶！” “……” 场面瞬间变得疯狂起来，这已经不是买罐头，而是买彩票。 只十多分钟时间，工人用三轮车运来的罐头就销售一空，而他在村镇集市上卖罐头的方式，迅速得到推广。 都不用经销商帮忙，工人们为了拿提成，主动帮忙到处卖。本市的四区两县都不够划分地盘，工人们甚至把罐头运到隔壁市所到之处，当地罐头市场迅速沦陷，同行只能眼睁睁看着，除非他们也像这样赔本赚吆喝。 当库存去到一半的时候，宋其志迅速调整，把中奖率从三分之二降低到二分之一，相当于半价销售，却比直接降价更受欢迎。 仅仅十多天时间，罐头厂就回笼了100多万资金。 这不仅是增加现金流那么简单，更提升了广大果农对罐头厂的信心。 容平市的黄桃历史悠久，明代还做过贡品。80年代由政府牵头，又嫁接培育了新品种，若宣传推广得法，把黄桃卖去外地就能增加不少收入。 可惜，容平市的黄桃至今也没走太远，只在邻近市县有些小名气，大部分都直接批发给罐头厂做原料。 随着罐头厂停产，果农们愁得不可开交。 因为八月、九月正是黄桃收获的季节，成熟的黄桃只能保鲜十几天，卖不掉的全得烂在树上。 听说有港商投资罐头厂，又见罐头厂最近销量喜人，果农们自发把黄桃运到工厂门口赊账？可以，打个白条就行。 就这样，宋维扬没有花一分钱，新品罐头的果材便自动进了仓库，罐头厂的机器开始加班加点运转。 033【小宋厂长】 黄运生是空降干部，来容平之前，老领导给他的任务是踩刹车。 九二南巡虽然加快了改革步伐，但在国企这一块却暧昧不明还是那句话，摸着石头过河。 就连日后大名鼎鼎的联想，此时的股权都没有明晰。 去年，柳总想要脱离中科院计算所，把联想直接纳入中科院的名下。明年，柳总又趁着联想在港城上市的机会，提出一个股份改造方案，即联想资产55%归国家，45%归员工。结果上头害怕“国有资产流失”，不予批准。 直到数年之后，联想公司业绩下滑，开始出现连月亏损，柳总才终于趁机完成股份制改造。 范正阳和宋述民在容平市玩得太过火，居然数次想要对酒厂进行股份制改革，并且还付诸实践，这让省里的保守派领导深感担忧。若非遇到九二南巡，范正阳去年就该到政协养老了，也是他运气好，还因祸得福荣升书记，原来那位书记被他生生给熬走。 黄运生走马上任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范正阳已经把容平市经营成铁板一块，他做什么事都被掣肘得厉害。 终于转机来了，今年初，嘉丰酒业的厂x书记钟大华求见，拿出了宋述民转移国有资产的证据。黄运生连夜到省里拜访老领导，老领导命令他一定要杀灭这股歪风邪气，于是宋述民完蛋，范正阳吓得立马脱清关系。 嘉丰酒厂。 黄运生患有慢性鼻炎，浓烈的酒糟味让他很难受，但依旧坚持走遍整个酒厂。 钟大华全程陪同，介绍着酒厂的最新情况，卑躬屈膝就像个狗腿子。 二人来到厂长办公室，黄运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严肃道：“钟厂长，我怎么一连接到两封举报信啊，全都在告你的状！” 钟大华愣了一愣，随即叫屈道：“刁状，这是有人告我的刁状，宋述民的人还没有清除干净！” “人家是实名举报的，砸了饭碗也要告你！”黄运生怒道。 “谁？哪个狗x的在告我？”钟大华也怒气冲天。 黄运生冷笑道：“谁告的你，还要我当面向你钟厂长汇报？那要不要我把名字说出来，配合着你打击报复？” 钟大华顿时就萎了，赔笑道：“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跟那个举报的人私下沟通，看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以后坚决改正。” “我告诉你，钟大华，你的酒厂书记兼厂长，我随时都可以撤了，以后好自为之！”黄运生说完就走。 黄运生并非昏官、贪官和坏官，相反，他出身农村，名校毕业，为官清廉，胸怀抱负。他大学毕业仅半年，就被老领导选去当秘书，一路摸爬滚打，35岁即担任地级市的市长。脏钱，他看不上，他想继续往上爬，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至今，黄运生的父母还在农村种地，他的妻子只是个普通中学老师。 对于宋述民这位企业家，黄运生是极为佩服的，同时又厌恶至极。因为在他看来，宋述民总喜欢玩歪门邪道，转移国有资产几千万够枪毙十次了。 而当叛徒告密的钟大华就更恶心，若非需要靠此人掌握酒厂，并以此为突破口展开手脚，黄运生早就让这家伙滚蛋了。 做领导嘛，因才施用，属下人品不行还可以忍受。 最让黄运生难以容忍的是，钟大华烂泥扶不上墙，掌管酒厂才一个季度，就搞得酒厂月利润下滑了300多万，而此前数年都一直在涨。酒厂可是在省里挂了号的明星企业，若是他黄运生当市长几年，把好端端的酒厂整垮了，那将是他仕途生涯的一大污点！ 黄运生算是被钟大华这个王八蛋给架住了，怎么处理都为难，只能先口头敲打一番。 钟大华背心冷汗直流，一路屈着身体把黄运生送上车，突然说：“市长，宋家的罐头厂又红火了。” “就是宋其志当法人的那个罐头厂？”黄运生对宋家非常了解。 “对，他们新推出了一种水杯罐头，销量很好，可能就要借着这个翻身。”钟大华心怀叵测的提醒。 “嗯，我已经了解了。”黄运生点头道。 钟大华小心翼翼地为黄运生关上车门，笑道：“市长走好！” 黄运生闭上眼睛，对秘书说：“去罐头厂。” 罐头厂门口，是一担担的黄桃，果农们排着队等待过秤打白条。 见此情形，黄运生颇为欣喜，他正在为本市的黄桃销路头疼呢，还专门联系了以前的大学同学。 “叭叭叭！” 司机连按喇叭，因为车子被起降杆拦住了。 门卫穿着崭新的制服，过来敬礼道：“入厂请先登记！” 坐副驾驶的秘书急了，生气道：“你没看见这是黄市长的车啊，快放行！” 门卫不苟言笑，冷冰冰道：“小宋厂长说了，天王老子来也要登记，罐头厂一律不得随意出入。” “你胆子好大，把你们厂长叫出来！”秘书气得不轻。 黄运生反而笑了：“有点意思，小金，你去做一个登记。” 秘书只得领命，一肚子火下车。 门卫又说：“身份证。” “没带。”秘书没好气道。 “那就写身份证号，再签字。”门卫把登记本递来。 秘书随手写了几个鬼画符，上车抱怨：“市长，这罐头厂架子可真大。” “到了人家的地盘，就该守人家的规矩。”黄运生微笑着说，心里想的却是：该换秘书了。 登记完毕，门卫立即拿起对讲机：“市长来访，市长来访，请派人接待！” 黄运生愈发感觉新奇，问道：“你们厂还配对讲机？” 门卫说：“是的，保卫科人手一部。” “都是宋厂长安排的？”黄运生问。 “是小宋厂长。”门卫道。 黄运生又问：“小宋厂长是谁？” 门卫说：“小宋厂长就是宋厂长的弟弟，宋厂长到省城卖新品罐头去了，厂里暂时由小宋厂长代管。小宋厂长上任第一天，就制定了一套规矩。” 黄运生问道：“违反规矩的怎么处理？” 门卫说：“扣除当月奖金，直到扣完为止，扣完了就去当清洁工扫厕所。” “这个小宋厂长跟他哥哥一样当过兵？”黄运生惊讶地问，他对宋家虽然了解，但却没有关注过宋维扬。 门卫说：“小宋厂长只有17岁，刚读高三。” “有意思，有意思，”黄运生连连笑道，“这宋家的都是人才啊，老子进去了，儿子还能顶上。” 门卫对上层的恩怨不了解，听到黄运生赞扬，也用佩服的语气说：“可不是嘛，小宋厂长厉害得很。家里欠着几百万，他17岁就敢去特区闯荡，还带回来港商救活咱罐头厂。最近的水杯罐头你知道吧，连广告都没打，一摆进商店就好卖得很。以前罐头只有过大节的时候受欢迎，现在咱可以天天卖。小宋厂长说了，只要罐头厂效益好，连我们保卫科的都有奖金！” 黄运生问：“听说罐头厂欠了好几个月工资，你们领到了吗？” 门卫答道：“暂时还没发。但小宋厂长说了，从下个月开始发工资，每个月领双份，不到半年就可以把拖欠的工资发完，拖欠的部分按银行利息支付。工人都高兴坏了，也没有怨气，就当以前的工资存进了银行。” “那你们小宋厂长还说了什么？”黄运生问。 门卫回答：“小宋厂长说了，只要跟着他好好干，罐头厂会比酒厂发展得更大。小宋厂长还说，咱们喜丰罐头要走出容平市，走出西康省，把罐头卖到全国，出口到全世界。到时候，所有工人都能分新房，不是那种筒子楼，每套新房都有厕所，还安什么抽水马桶。” 黄运生笑道：“他说的你就信？” “为什么不信？”门卫理所当然道，“上个月罐头厂还要死不活的，小宋厂长一出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别人给我发不起工资，小宋厂长不但能发工资，还给我奖金，我当然要信他。” “你们小宋厂长今天在厂里吗？”黄运生问。 门卫说：“在呢，今天星期天，他刚巡视完车间，在办公室写家庭作业。” 家庭作业…… 黄运生的脸部肌肉抽了抽，对司机说：“开车！” 他是真想见见这位小宋厂长，门卫一口一个“小宋厂长说了”，证明在短短时间内，那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已经掌握了工厂的人心。 有时候，人心，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跟小宋厂长比起来，酒厂的厂长钟大华简直如同草包！ 034【黄市长】 宋维扬从幼儿园起就是学霸，一直到高中，考试从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三。 上辈子由于家庭变故，宋维扬高考发挥得并不好，仅考上了刚刚合并组建的新“盛海大学”。虽然在入学两年之后，盛海大学就升级为211重点院校，但对以清华北大为目标的宋维扬来说，还是感觉万分遗憾。 既然穿越了，就该弥补遗憾，争取考上清华北大那是做梦！ 宋维扬非常悲剧的发现，理科知识全特么忘光了，自己除了英语还算厉害，就连语文课本都非常陌生。别说考清华北大，现在让他考西康轻化工学院都困难。 怎么办？ 复习呗。 从初中数理化开始复习，至少要把元素周期表背下来，分清楚啥是正弦余弦，搞明白变速运动怎么求解……简直快疯了。 高三入学的第一个星期，学校就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 为了藏拙，宋维扬直接交白卷。班主任把他叫去办公室足足聊了半个钟头，安慰他不要因父亲的事伤心过度，鼓励他好好复习考大学，争取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四有青年。 未来的四有青年宋维扬同学，此刻正在学习二次函数。 成人的思考理解能力，加上少年的超强记忆功能，学起东西来简直不要太快。更何况这些知识点他只是忘了，稍微看点书就能慢慢回忆起来，剩下的就是练习运用和掌握。 “咚咚咚！”敲门声响。 “请进！”宋维扬头也不抬，继续看书做题。 郭晓兰走进来说：“扬扬，黄运生来了，跟我去迎接一下。” “他来做什么？”宋维扬问。 “不知道。”郭晓兰也很费解。 对于黄运生，宋维扬并不过多怨恨，但也没有任何好感，因为逮捕宋述民是省里的命令。 宋家真正记恨的是钟大华，这家伙跟着宋述民捞了不少好处，却贪心不足蛇吞象，关键时候背叛跳反。 35岁的地级市长，放在新世纪非常罕见，但90年代初却极为平常。改革开放初期人才匮乏，但凡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都能获得良好的仕途发展，十年之后就出现了一大批30多岁的正厅级。 黄运生属于其中的佼佼者，上辈子，此人在容平市的官声好坏参半。 他为了帮老百姓卖农副产品，亲自带队去外省考察，通过私人关系打开黄桃销路，果农们对其感恩戴德。接着，他又跟昔日同学合作，在容平市推广种植草药。结果他那个当药厂厂长的同学落马，合作关系取消，广大种植草药的农民因此背了一屁股债。 1995年的夏天，容平市普降暴雨，洪水泛滥。黄运生赶在官兵到来之前，亲自到抗洪前线指挥，一脚踩空掉进河里，被洪水冲了两里地才抱着树干活命。 从以上这些事迹来看，黄运生绝对属于好官。 但是，黄运生明知钟大华在逐步掏空酒厂，却依旧纵容，直至他卸任都没对钟大华进行处罚。他还引进了一家污染严重的化工厂，污水直接排放进河里，对下游农民的经济和健康造成巨大伤害，有人跑到省里告状他都不闻不问。 这是一个职业政客。 他的老领导属于改革保守派，所以他现在就是保守派。再过两年，风向明朗，他又成了改革急先锋，改制手段比范正阳还更加激烈。 大概是1996年，此人被调去另一个地级市当书记，任上政绩斐然，步步高升指日可待。结果到2000年的时候，他在前往党校学习的高速公路上，由于太过疲劳，没系安全带就躺后座睡觉。车辆翻滚，司机没事儿，黄运生直接被甩出去，当场死亡。 宋维扬整理衣服，跟着郭晓兰一起出去迎接，在停车的空地上迎面相遇。 郭晓兰虽然把黄运生当半个仇人看，但依旧挤出一张笑脸，热情握手道：“哎呀，原来是黄市长，欢迎黄市长亲自来罐头厂调研。” “听说罐头厂焕发生机，我是特地来取经的。现在市里的企业都亏损严重，如果罐头厂的模式能够推广，那也是为广大工人和老百姓做贡献。”黄运生看似说的全是客套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不是来找茬的。 “取经不敢当，只是一些商业小策略。”郭晓兰说。 黄运生又看向宋维扬，笑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宋厂长吧？” 宋维扬上前握手道：“你好，黄市长，我是宋维扬。” “你好，小宋厂长。”黄运生在握手的时候，还拍了拍宋维扬的肩膀以示亲近。 郭晓兰说：“黄市长，天气热，快请到里面喝杯茶吧。” 黄运生摆手道：“不用，带我去生产车间看看。” 罐头厂的生产设备很落后，只有一条70年代的罐装线。其他的选料、切块、挖核、去皮、漂洗、预煮等流程，全靠人工操作，不仅生产速度慢，而且极大提高了人力成本，导致一个小破厂居然需要200号工人。 现在各个车间都在超负荷运转，工人们手忙脚乱，已经顾不上说笑闲谈，但一个个都干得很起劲。 黄运生认真巡视一圈，感慨道：“三个月前，我还来罐头厂走访过，那个时候到处冷冷清清的，保卫科的人都坐在空地上打扑克。现在很好啊，欣欣向荣，小宋厂长你治厂有方。” “也要多亏了黄市长的英明领导。”宋维扬微笑着说官面话。 黄运生有些惊讶的再次看了宋维扬一眼，在他想来，一个能快速救活厂子的高中生，必然恃才傲物，眼高于顶。年轻人嘛，理应如此。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圆滑如斯，半点年轻人的傲气都没有。 小宋厂长，以后肯定比老宋厂长走得更远这是黄运生此刻所想。 宋述民在功成名就之下，大概是有些飘了。又或许是跟范正阳站在一边，要给黄运生一个下马威。当初黄运生刚刚赴任的时候，第一个拜访的就是宋述民，两人不欢而散，给黄运生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认为对方连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 走进罐装车间，黄运生拿起一瓶刚下线的罐头，拎在手里说：“这就是那种水杯罐头？” 宋维扬介绍道：“这还不是完整的产品，请黄市长到包装车间再看看。” “那好，就由小宋厂长引路。”黄运生笑着说。 包装车间的工人也在忙活着，看到宋维扬进来也没停止。这是小宋厂长的规矩，除非遇到火灾、地震、突发疾病等不可抗因素，工厂的生产一律不得停歇。 宋维扬捡起一瓶罐头说：“黄市长请看。” 跟刚下灌装线的罐头比起来，这里的罐头多了网罩和拉手。 郭晓兰讲解道：“网罩可以防滑、防摔、防烫，绳索拉手便于提挂。” “你们设计得可真周到，难怪销量好。”黄运生不禁感慨。 网罩和拉手就不用说了，就连罐头商标纸都没有贴在玻璃瓶上，而是夹于网罩和瓶子之间。这样一来，消费者在使用水杯的时候，就能选择去掉罐头商标纸，除了罐头盖上的商标外，跟日常使用的水杯没有任何区别。 即能买罐头吃，水杯还比其他水杯更实用，消费者自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宋维扬笑道：“这瓶罐头，就送黄市长吧。这可不是贿赂啊，只是企业家对政府领导的尊敬，希望黄市长能够带领容平市的企业走得更远。” “那我就收下了，你这个礼物，可比送我两箱茅台更贵重。”黄运生哈哈笑道。 几人又去了仓库，仓库里空空如也，别说以前的积压品，就连新品罐头都没有多少。 在90年代的中国，要看一个企业是否兴旺，看它的仓库即可。 黄运生奇怪道：“你们的水杯罐头也快卖脱销了？” 宋维扬说：“我哥最近一直在跑市场，周边四个市的销路都被打通了，昨晚才刚刚运走两车皮的货。他现在去了省城，只要把省城的渠道铺好，罐头厂未来三个月都得加班加点干，不然产出根本就跟不上销量。” “这也卖得太好了吧？”黄运生是真的震惊。 宋维扬笑道：“经销商们又不傻，把样品往他们面前一摆，简直抢着要进货。” 黄运生说：“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宋维扬摇头道：“也就能抢几个月的市场，我估计下个月就会出现跟风的。毕竟这玩意儿没有科技含量，轻轻松松就能模仿，到时候肯定遍地都是水杯罐头。” “也对，到时候竞争压力就大了，”黄运生突然问道，“小宋厂长肯定还有应对的招式吧？” “暂时保密。”宋维扬神秘兮兮地说。 宋维扬的应对招式，其实就是七巧杯礼品罐头。这个需要等中秋节之前发售，而且还要砸钱打广告，再借着宋大哥铺开的渠道行销全省。 黄运生也没有多问，而是跟宋维扬一起来到厂长办公室。 扫了一眼桌上的复习课本，黄运生突然说：“小宋厂长，那位姓郑的港商，是你请来的骗子吧？” 035【各取所需】 郭晓兰刚准备亲自泡茶，就听见黄运生的质问，顿时脸色一变，端着暖水瓶转身笑道：“黄市长，郑老板怎么可能是骗子？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宋维扬没有吱声，从容不迫站在那里，他在琢磨黄运生的用意。 “我在京城工业学院，嗯，现在叫北理工读书的时候，班上也有两个粤省同学，”黄运生自己拖椅子坐下，翻着课本说，“他们讲的粤普，可跟郑老板有很大不同啊。” 宋维扬跟着坐下，笑道：“粤语也分区域，就像川话有不同口音，少许差别实属正常。” “那可不是少许差别而已，有些词汇的基本发音他都搞错了，”黄运生继续慢悠悠翻课本，“那位郑老板的口音，仔细推敲，反而更像西康省这边的方言。” 宋维扬好奇道：“黄市长在北理工学的是语言专业？” “哲学。”黄运生给出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哲学好啊，我特别崇拜哲学家。”宋维扬说。 黄运生好笑道：“别转移话题，说说那个郑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市长认为是怎么回事，那就是怎么回事，”宋维扬身子趴桌上凑过去，“您说我这句话有没有哲理？” “小机灵鬼儿。”黄运生笑骂。 宋维扬说：“我觉得吧，在市领导的英明决策下，能够良好发展容平市的工业经济，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黄市长，您觉得呢？” 黄运生问：“你是料准了我不会戳穿你？” “我哪敢揣测上意啊。”宋维扬笑道。 宋维扬能够如此笃定，源于上辈子黄运生一直不处理钟大华。 钟大华是第一个主动投效的容平人，是黄运生的马骨，虽不值千金，却有示范作用。一旦处理此人，那其他投效黄运生的人该怎么想？没有谁是绝对干净的！ 所以，只要钟大华不搞得天怒人怨，那黄运生也只能忍着。 黄运生能够忍受钟大华好几年，那么也能够忍受一个冒充港商的骗子，前提是要有好处。而且，黄运生既然主动说出来，也就排除了搞突然袭击的可能。 可怜郑学红还想着什么蒋干盗书，人家早就把他识破了。这家伙所谓的粤普，源于国家队选拔集训时认识的粤省队友，糊弄没见识的范正阳可以，但要糊弄北理工毕业的黄运生就困难了。 黄运生也没揪着骗子穷追猛打，而是不着边际的问：“下个月，罐头厂能够有多高的利润？” 宋维扬说：“日夜不停的生产，月销售额估计能破800万。” “那么多？”黄运生动容道。 “只是销售额而已，”宋维扬无奈道，“罐头厂设备陈旧，生产成本太高，生产效率太低，纯利润非常微薄。” 黄运生沉默思考片刻，问道：“如果我让银行贷款给你，引入先进的生产线，到年底能不能实现2000万元的月销售额。” 宋维扬没有因银行贷款而欣喜，如实说道：“有些困难。水果罐头属于季节性非常明显的商品，我们厂的罐头主要为甜橘罐头和黄桃罐头，受果材限制，不可能无限度的提高销售额。除非……” “除非什么？”黄运生问。 宋维扬道：“第一，扩大生产规模；第二，把周边县市也作为罐头厂的原料供应地。两者综合考虑，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收购兼并其他地方的罐头厂。当然，引进新设备是必须的，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和降低成本。” 黄运生道：“直接把附近县市的水果运过来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会增加运输成本。”宋维扬说。 黄运生道：“我给你减税！” 宋维扬道：“减税也得有政策支持啊。” “还有个港商呢。”黄运生提醒说。 “呵呵，多谢市长提醒，我都差点忘了。”宋维扬表面微笑，其实心里在骂娘。 悄悄行骗，跟被人知道底细行骗是两码事。 这算是被黄运生抓到把柄了，而且有逼迫的意思。逼宋维扬搞假合资，逼宋维扬站到他那边，一旦不听话就有可能掀桌子。 宋维扬问道：“黄市长想要什么？”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黄运生大义凛然道，“只要罐头厂能发展壮大，那么容平市的果农，还有容平市的玻璃制品厂就有救了。” 宋维扬补充道：“还有纸箱厂，我们接下来推出的新品罐头，会用到大量的纸箱。” “那就更好，”黄运生笑着说，“罐头厂的合资，由我来主持签约仪式。” 宋维扬道：“范书记那里恐怕不好说。” “我会跟他沟通的。”黄运生道。 宋维扬道：“我再考虑考虑。” 黄运生说：“我相信小宋厂长会做出正确选择，你爸的事情，其实也可以争取到更大限度的减刑。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我送送黄市长。”郭晓兰立即说。 宋维扬跟母亲一起，把黄运生送出工厂大门，回到办公室叹息道：“这黄市长也怪可怜的，连个使唤人都没有，居然自己赤膊上阵做交易。” “他可怜，你爸才可怜呢。”郭晓兰抱怨道。 宋维扬摇头：“我爸的事情，怨不得黄市长。没有黄市长，还有李市长，张市长，谁让他违法犯罪还惊动了省里呢。这就像一伙人抢银行，有人告密被警察抓了，怨不得警察，得怨那个告密的叛徒。” “可酒厂是我跟你爸，还有他那帮兄弟，一拳一脚打出来的！”郭晓兰实在放不下，酒厂凝聚了她太多心血。 “大环境如此，”宋维扬突然咬牙说，“妈，我们跟黄市长合作，可以弄死那个姓钟的！” 郭晓兰沉默片刻，说道：“范书记怎么办？” “那要看怎么靠，黄市长这边我来应付，范书记那边你来沟通。妈，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宋维扬说。 宋维扬不知道的是，黄运生帮助罐头厂，不仅仅是为了政绩，还为了解决今后容平市的财政问题。 黄运生已经通过老领导得知消息，明年就要修改税制。地方政府有四个月的时间，增加财政税收，以便在今后获得更多财政返还的空间。 为了抬高财政收入，地方政府奇招怪招频出。 黄运生不屑做那些歪门邪道，因为有可能留下污点。 所以，当黄运生知道罐头厂红火起来，立即主动前来帮忙，甚至主动帮着搞银行贷款。为的就是让罐头厂在1993年的最后四个月里营业额暴增，还能拉动玻璃厂、纸箱厂等企业增加税额。 这些钱可不是一时的，只要抬高今年的税收基数，在今后黄运生主政容平的数年时间，都可以省一大笔上缴中央的国税，有更丰厚的地方财政供他大展拳脚。 当然，歪门邪道也肯定会做，因为各地都在这样搞。 但搞歪门邪道的，绝对不会是爱惜羽毛的黄市长，范书记自己就会主动去干，谁让范书记才是一把手呢。 不管如何，宋家在容平市的路子算是通畅了，不会再有人敢暗中使绊子。 036【计划作废】 厂长办公室，烟雾缭绕。 郭晓兰阴沉着脸离开，从理性角度而言，她知道儿子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在情感这方面，她非常厌恶跟仇人合作，也不想把同村走出的范正阳给卖了。 宋维扬同样开心不起来，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抽烟。 母亲不知道的事，宋维扬却清楚。 接下来两年，范正阳的力量不断被侵蚀，一门心思应付黄运生，根本就不会再照顾宋家。后来越做越绝，大嫂做批发生意找范正阳帮忙，竟然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完全可以说是翻脸不认人。 宋维扬憎恨钟大华，厌恶黄运生，同样也讨厌范正阳。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现在最有利的法子，就是在范正阳和黄运生之间左右逢源，然后因势利导弄死钟大华那个混蛋！至于范、黄二人，关键时候，宋维扬不介意给他们上点眼药，但必须悄悄的干，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干。 宋维扬为什么愁得抽烟思考呢？ 因为黄运生识破了郑学红，识破了宋维扬假合资的意图，这导致宋维扬的后续计划完全被打乱。 冒充港商合资是不可能再做了，这等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黄运生手里，今后都得老老实实当孙子。不翻脸，自然可以获得巨大利益，但这颗定时炸弹让宋维扬心中不安。 “咔！”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小舅郭晓春连门都不敲，就背着旅行袋风尘仆仆进来，把东西扔桌上，潇洒抽烟道：“公司执照我弄来了，港城人办事就是快，几天就能注册一家公司。” “嗯，辛苦小舅了。”宋维扬把烟头摁灭。 郭晓春也不知啥叫客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甩甩额前头发道：“我听人说，姓黄的刚来过？” “你喝的这杯茶，就是给黄市长泡的。”宋维扬说。 “呸！” 郭晓春立即吐唾沫，啐道：“难怪喝着恶心，臭的！” 宋维扬笑着提醒：“罐头厂有规章制度，禁止随地吐痰。” 郭晓春把自己的唾沫踩干，问道：“姓黄的来找茬？” “刚好相反，他找我们合作。”宋维扬说。 “他真做得出来，把当爹的弄进牢房，再来找儿子合作，”郭晓春叼着烟，手指不停比划，“我跟你说啊，这姓黄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维扬道：“嗯，我清楚。” “清楚就好！”郭晓春拎起旅行袋，“我走了，一天一夜没睡觉，困死老子了。对了，保龄球馆的票你还能弄到不？半个多月不打球有点手痒。” “明天来取。”宋维扬说。 “那行，古德拜！”郭晓春说完就走。 宋维扬有时候挺羡慕小舅的，一天到晚啥都不想，只知道吃喝玩乐，活得多自在啊。 拿起电话，拨通号码。 很快听筒里传来声音：“喂，你好，孟平县委大院干部楼。” “我找郑学红。”宋维扬道。 “等着……郑学红郑副局长电话！郑学红……” 没过几分钟，郑学红就气喘吁吁跑来：“喂，谁……呼，谁找我？” 宋维扬说：“老郑，我是马博士啊。” “嘿，终于等到你电话了，”郑学红高兴道，“可以带钱过来了吗？” 宋维扬说：“可以过来了，但不要再装港商。” “为什么？”郑学红不解道。 “你被黄市长给识破了。”宋维扬说。 郑学红惊道：“不可能啊！那天晚上，我跟黄市长聊得很开心，他被我骗得晕头转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假的？” “唉，人家演技好。”宋维扬叹气说。 “妈的，我还笑他傻呢，原来自己才是傻瓜，”郑学红有点慌，“我再去容平市会不会出事啊？别被公安给抓起来。” “没事儿，你过来就行了。”宋维扬说。 宋维扬原本的计划，可并非假合资骗退税、骗贷款那么简单，他想的是未来假戏真做，披一身港资的皮确保安全，甚至将罐头厂在港城融资上市。这都需要人配合演戏，郑学红和陈桃就是执行者，否则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给他们那么多股份。 现在嘛，计划全部作废，只因宋维扬不愿给黄运生当孙子。 挂断电话，宋维扬离开办公室，跑去找到厂办主任和技术科科长，吩咐道：“杨主任，你马上联系建筑队，新建几间厂房，多弄些果料初加工车间，漂洗池和预煮锅至少要扩大三倍规模。李科长，你负责全程监督，别弄得不合格半道返工。” 李科长说：“小宋厂长，你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问题！” 杨主任喜道：“厂长，我们这是要扩大生产了？” 宋维扬点头道：“嗯，等七巧杯罐头推出，以我们厂的生产规模肯定跟不上。” “扩大生产是好事，但我们没地建厂房啊。”杨主任提醒说。 “厂子东边那不是一大片荒地吗？把围墙拆了，新厂房建外边去。”宋维扬道。 杨主任说：“那些地不是我们的。” “管它谁的，建了再说，”宋维扬突然笑道，“谁要是来找麻烦，就让他们去找黄市长。” 杨主任问：“黄市长批了？” 宋维扬说：“是黄市长的意思。” “好嘞，我马上去办！”杨主任兴冲冲离开。 宋维扬喊道：“顺便把宣传科的陈科长叫来！” 杨主任阔步而行，边走边喊：“陈伟峰，厂长找你！” “来了，来了！”陈科长飞奔而来，欠着身子问，“小宋厂长，请问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宣传科？” 宋维扬说：“带两个有悟性的，星期一跟我去一趟省城。” “搞宣传？”陈科长问。 “嗯，拍广告，投广告，”宋维扬道，“一路上好好学，等厂子壮大了，我就把宣传科改组为广告宣传部。老陈啊，这个广告宣传部非常重要，部长暂时还让你来当。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做得不好，我可要撤你的职。” 陈科长连忙拍胸膛：“厂长你放心，我保证认真学习，不会拖罐头厂的后腿！” “行吧，你去忙。”宋维扬挥手道。 一个多月前，罐头厂的问题是产品积压卖不出去。等到中秋广告播出来，恐怕就该为生产跟不上而头疼了，这破厂子严重影响了宋维扬的正常发挥。 037【请长假】 朝阳初升，和风吹拂。 昨天还酷热难当，今天突然感受到秋的爽意。 少年骑着单车穿行于车流当中，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是那么的光亮夺目。并非因为少年长得帅，而是他胯下的山地车，在一群28大杠和26自行车之间鹤立鸡群。 这辆中华牌阿米尼山地自行车，在中国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车王，需要普通工人五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 另一辆26自行车追上来，车上坐着个学生。他单手扶龙头，另一只手扔过作业本，喊道：“老宋，接着！” “谢啦。”宋维扬顺手抓住。 帮宋维扬做作业的学生名叫郭兵，拐弯抹角论亲戚，勉强算是宋维扬的表弟。 郭兵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偷卖家里两头肥猪，死活要跟宋述民一起做大事的傻小子，如今也进去吃牢饭了。不过郭兵家依旧比较富裕，没欠外债，反而还有十多万元存款，已经属于容平市的大户。 “老宋，我不想读书了。”郭兵边骑边说。 宋维扬笑道：“你不读书想做什么？” “跟你一起搞罐头厂啊。”郭兵理所当然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带进班房吃牢饭？”宋维扬问。 郭兵爆粗口道：“怕个屁，人死朝天。” “你还是安心读书吧，等大学毕业再说。”宋维扬由衷劝阻。 两人就读的容平市第二中学，是全市最好的学校，已经有近百年历史。 在宋维扬的记忆中，这一届的二**有16人考上本科，被本地轻化工学院录取的占了一大半。而郭兵的成绩是全市第二，进了哈工大，十多年后混成比较罕见的机器人专家。 郭兵显然对父亲入狱耿耿于怀，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跌倒的就哪儿爬起来。反正我想搞企业，搞得比我爸还好，让那些当官的睁开狗眼看看！”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看我管理着罐头厂，还不是照样每天上学？”宋维扬说。 “你上个屁学，连周末作业都要我帮忙写。”郭兵吐槽道。 宋维扬心中狂汗：老子要是自己会做题，还用得着你来帮忙？ 两人一路互相吐槽的说笑着，很快就骑到二中大门口。 郭兵挤眉弄眼，低声说：“喂，老宋。看到没有？谭悦在那边，冲着我笑呢。” “她对谁都笑。”宋维扬泼冷水道。 “你就吃醋吧，哥们儿先走一步，”郭兵疯狂蹬着踏板，追到美女身边，“谭悦，真巧啊。” “你好，郭兵，”谭悦问候一声，突然朝宋维扬招手，“宋维扬，快点，我们一起进去。” 得，还是宋维扬有魅力，郭兵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 没有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宋维扬是个好学生，他的初恋是在大学展开的。虽然刻骨铭心，但终究没有走进婚姻殿堂，谈了足足六年才和平分手。 至于宋维扬穿越前的妻子，嗯，应该正在读小学。他还有个情人，穿开裆裤呢，连进幼儿园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宋维扬选择跟妻子再续前缘，那么本书不能叫《重生野性时代》，而应该改名为《重生之等你长大》。如果是单女主，那就更可怕了，宋维扬必须六年内不近女色，因为和未满14岁的幼女发生关系属于刑事犯罪。 谭悦不顾郭兵绝望的眼神，自动往宋维扬这边凑，从书包里拿出一摞笔记本说：“宋维扬，这是我初中三年的数学、物理课堂笔记，你到底借来做什么啊？” 宋维扬厚着脸皮说：“我有个表弟快中考了，借来复习。多谢啦！” “没什么，小事一桩。”谭悦甜笑道。 郭兵突然说：“老宋，我怎么不知道哪个表弟要中考了？” 宋维扬笑道：“你记性差。” “有吗？”郭兵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表弟。 三人骑着车进入学校，宋维扬直接把山地车扔给郭兵：“老郭，帮我锁好，别被人偷了。” “不是，你去哪儿啊？”郭兵一人推两辆车，有些懵逼。 “请假！”宋维扬直往办公楼跑。 班主任陶庆芳正在整理教案，突然见宋维扬进来，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宋维扬拿出请假条说：“老师，我请一个星期假。” “一个星期？”不止陶庆芳惊讶，就连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望过来。 “嗯，罐头厂200多号人就指望我吃饭，我要去省城做产品宣传。”宋维扬说。 这个请假理由…… 陶庆芳瞬间无语，挥手道：“去吧，去吧，我批了。” “谢啦，陶老师。”宋维扬立即跑开。 邻桌的李老师打趣道：“陶老师，你们班这位宋同学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成了企业家。” 陶庆芳得意道：“这孩子聪明，不是一般人。” 除了那些仇富的，容平市还真没几个人厌恶宋家，聊起八卦来反而感到惋惜。宋述民在他们心目中，大概属于悲情英雄吧，死者为大，坐牢的也大。 特别是当钟大华把酒厂搞垮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怀念宋述民。大家都说，如果宋厂长还在，嘉丰酒业估计都能跟五粮液集团比肩了。 宋维扬慢悠悠走出学校，在路边稍等片刻，就有一辆面包车驶来。 宣传科的陈伟峰打开车门，殷切道：“厂长请上车。” “东西备好了吧？”宋维扬问。 “备好了，”陈伟峰递过来一把大扳手，“厂长，您的家伙！” 除了宋维扬，面包车上还有四人，一个司机，还有三个宣传科的工人。 人手一把大扳手，遇到劫道的就直接打。这年头，不带家伙就敢跑长途的，要么傻逼，要么艺高人胆大。 之前宋维扬开着公爵回家，身上还带着30多万现金，时时刻刻都紧张不已。好在那是豪车，强收过路费的有，劫道的还真没那胆子不要命的除外。 面包车上还有几套七巧杯礼品罐头，这是拍广告的道具。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脑白金这破广告词宋维扬不准备用，还是留给史育柱吧。 虽然效果奇佳，但广告费也贵，得在各电视台地毯式轰炸才行。 宋维扬有其他的办法。 038【广告天才】 在修通高速公路之后，从容平市到省城，只需两个小时的车程。 但此时此刻，却需要开十个小时的车。路况不好、车速慢倒还其次，主要是山路多，各种绕圈，遇到车匪路霸那就更耽搁时间了。 托今年严打的福，居然一路无事。 甚至宋维扬还在沿途看到各种标语 “打死车匪路霸不犯法！” “抢劫警车是要枪毙的！” “一人设卡，全村坐牢！” “抢劫三千，牢底坐穿。抢劫一万，马上完蛋。” 简单，直白，狂野，霸气！ 没办法，越是偏僻的山路，治安就越不好。有些地方直接就是村长带头，领着村里的青壮年拦路设卡，索要过路费，美名其曰“致富奔小康”。 最近省里响应中央号召，给基层下了死命令，一旦哪个村出问题，村官撤职没商量。 到省城已经快天黑，宾馆已开好房间，宋其志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哥，省城的渠道铺开了吧？”宋维扬问。 宋其志笑道：“水杯罐头的样品一拿出来，那些经销商都抢着要。别的不说，就说瓶口的绳索拉手，现在专门卖水杯的都没有。省城这边需求量大，一口气就下了60万瓶的订单，罐头厂还得加班加点才行。” 水杯罐头分为大小两种，小的卖4元，大的卖6元，远比两三块钱一瓶的普通罐头更贵。 没办法，包装成本太高，玻璃瓶属于定制的。 即便如此昂贵，消费者还是愿意购买，而且感觉物超所值。 “我已经让人扩建漂洗池和预煮锅了。”宋维扬道。 “那就好，”宋其志高兴地拍着弟弟的肩膀，“小弟啊，还是你行，罐头厂的产品就没这么畅销过。” 灌装线虽然老旧，但生产速度还是很快的。 现阶段最大的发展障碍，还是各种人工环节。比如漂洗和预煮这两道工序，一次只能容纳那么点果料，灌装线经常需要停下来慢慢等候。 “七巧杯礼品罐头联系得如何？”宋维扬又问。 宋其志道：“经销商和各大商场在看了样品之后，有点兴趣，但又担心不好卖，都要求先货后款。毕竟太贵了，一套卖20元，里面也就7瓶小罐头。” “先货后款可以，只要他们能帮着卖就行。”宋维扬点头道。 宋其志还是有些担心，问道：“小弟，这礼品罐头真能卖出去吗？要不我们把价格再降一点。” 宋维扬笑道：“价钱低了反而不好，卖的就是个面子。” 七巧杯礼品罐头卖的就是中高端市场，根本不考虑农村和小城镇。七瓶小罐头外加包装，生产成本还不到3元，每瓶罐头里就一小块黄桃，出厂价却直接定为16元，甚至还定了个20元的市场指导价。 罐头厂赚得多，经销商和商场也赚得多，只有消费者属于冤大头。 这完全颠覆了宋其志的商业认知，感觉自己卖的不是罐头，而是保健品这年头，也只有保健品敢这么卖，偏偏消费者还抢着买。 三款新品，三种定位。 已经火爆的水杯罐头，卖的是方便和实用。即将推出的七巧杯罐头，卖的是包装和面子。未来推出的千纸鹤罐头，卖的是浪漫和情怀。 “你说行就行，你脑瓜子好使。”宋其志笑呵呵说。他以前只把弟弟当好学生，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已让宋其志对弟弟无条件信服。 …… 广告公司是宋其志联系的，连拍摄场地和演员都已经找好了。 “王经理，这是我弟弟宋维扬，厂里的大事他说了算，”宋其志介绍道，“小弟，这位是飞来广告公司的经理王贺来。宝莲大曲的广告看过吧？就是王经理亲手策划的！” 近年来，本省最成功的两个广告案例，都是白酒广告。 一个是文君酒的“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那品位，那传播度，简直没得说。 另一个就是“宝莲大曲”的广告，内容如下：一个光棍一边喝酒一边yy嫦娥，嫦娥还真就来了。并配广告词……酒香飘进月宫里，嫦娥闻到好欢喜。嫦娥姑娘下凡来，硬要和我喝一台。你一杯来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 宋维扬笑着跟王贺来握手，赞道：“王经理好本事，宝莲大曲的广告词我都记着呢。” “哪里，哪里，只是小聪明，”王贺来直接问，“宋厂长说让我找个大拍摄棚，还要请一些老演员，到底拍什么内容？” 宋维扬从书包里拿出一摞稿子：“王经理请看，这是我设计的广告方案。” “健康讲座？”王贺来看完策划案的第一页，又随手翻了剩下20几页，迷糊道，“老弟，你们做的是罐头广告，还是保健品广告啊？而且，这广告也太长了吧，至少也要20分钟才能播完。” 宋维扬笑呵呵说：“放心，内容没有任何虚假和夸张，比那些卖保健品的更良心。” “那广告时长怎么解决？”王贺来以为宋维扬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提醒道，“老弟，今年广告费大涨价。央视新闻联播后面的广告，30秒钟要收2万多，8点钟的广告也要2万左右。咱省台的广告也不便宜啊，8点钟黄金时间的30秒广告都快破万了。”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宋维扬解释道，“我把广告放在上午，下午和凌晨播出。” “那是垃圾时间，广告效果不好。”王贺来提醒道。 宋维扬笑嘻嘻道：“如果垃圾时间全是我的广告，那就不垃圾了。” 王贺来又说：“过了晚上12点就闭台了，什么都不播，只能看雪花。” “我给钱，电视台不就播了吗？到手的钱谁不赚啊。”宋维扬道。 王贺来沉默思考片刻，作为广告人的他很快就明白了。 垃圾时间的广告非常便宜，甚至经常没人愿意投，只能搭着黄金时间段的广告一起卖。 如果，省台以及省内所有市级电视台，垃圾时间段全是罐头厂的广告，而且一个广告就打一二十分钟。那种地毯式轰炸就太恐怖了，这等于某市的观众，只要不收看央视，怎么换台都能看到罐头广告没有闭路电视的人家，只能收到三个台。 “天才，老弟啊，你简直就是个广告天才！”王贺来由衷赞叹。 天才个屁，这都是后来玩烂了的招数。 丰胸广告、减肥广告、药酒广告……各种垃圾时间疯狂轰炸，一个广告就是十多分钟，让无数观众对此深恶痛绝。 但广告效果却非常突出，直到多年以后，人们在看《武林外传》的时候，都还能回忆起祝无双的广告惊艳亮相。婷美，好身材，大凶之罩。 现在的厂家，都还看不起垃圾广告时间，广告费便宜得近乎白送。省台的垃圾广告时间，一分钟几百块都能买下来，各种搭配黄金时间出售。至于市台，可以直接包月，爱放多久放多久。 这就是宋维扬不选择“脑白金式”洗脑宣传的原因之一，便宜。 别看央视黄金时间广告费才30秒1.5万到2.5万元，但想要洗脑就得反复播出，一晚上至少要来个七八遍才行，中午还得来个三四遍。这样算下来，一天的广告费就得10万打底，一个月就要300万，罐头厂身板太弱伤不起。 除此之外，还因为时间太紧迫。 中秋季就快到了，而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间广告位都已经卖出去，再想投黄金时间段广告就必须排队，说不定排到中秋节之后才能播出。 选择垃圾时间广告轰炸，完美解决了资金和时间的困难。 039【健康之路】 两天时间，摄影棚搭好，广告演员就位。 导演和摄影师并非广告公司的人，而是从西康电影制片厂雇来的。这家电影厂在80年代还很红火，出了好几个明星，但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电影从业者只能靠走穴赚外快谋生。 整个摄影棚的布置，有点像综艺节目演播厅。 观众席由木板搭成，上面铺红布遮挡。地板比较难弄，直接买了几块大地毯。背景板缀着彩灯，歪歪扭扭组成四个大字健康之路。 只有灯光和录音设备比较专业，没办法不专业，全都是国营电影厂租来的。 观众席至少坐了二三十人，全是大爷大妈，仅有零星的几个年轻人。其中有四个是电影厂的演员，每人片酬100元，剩下的都街边群众，每人10块钱即可打发。 主持人和专家的片酬最贵，一个500，一个800。 主持人是个漂亮姑娘，已经在电影厂工作好几年，她面对镜头微笑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健康之路》。随着人民生活的日益美好，老百姓越来越富裕，人们的消费观念也在发生转变。以前，大家想的是怎么填饱肚子，而现在，人们想的是什么更好吃，吃什么最健康。今天，我们请到了著名的医学专家包健康老师！包老师好！”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好。”专家是个地中海老头，戴了副眼睛，穿着白大褂，胸挂听诊器，面前放着一套七巧杯罐头。 “啪啪啪！” 全场鼓掌。 “停！” 导演指着观众席说：“左边那几个，注意看镜头，巴掌拍起来！唉，算了，先单独拍鼓掌的镜头！” 这导演不愧是正规的国营厂导演，拍个广告也严肃认真，已经跟拍电影没区别了。光是观众鼓掌的镜头，他就换机位反复拍了20组，留到剪辑的时候慢慢选用。 主持人问：“包老师，平时吃什么才最健康？” 专家微笑道：“首先，我们要有健康的饮食习惯。比方说，开水不能喝太烫的，吃东西也不能吃太烫。长期吃太烫的食物，喝太烫的开水，容易导致口腔癌的食道癌。有医学数据表明……”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稀松平常的健康小科普。放在新世纪早就烂大街了，但这年头却很新鲜，就连请来当观众的大叔大妈都听得很起劲。 “包老师，除了三餐的合理进食，我们还需要注意什么？”主持人问。 “应该多吃水果，”专家说，“水果富含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很多水果还有独特的功效。比如山楂、西瓜、梨子和菠萝，这些水果可以降血压，患有高血压的朋友可以多吃。又比如，苹果、香蕉、芒果、木瓜、猕猴桃这些水果，富含叶酸，有助于胎儿神经系统的发育，还能预防孕妇贫血，孕妇可以在医生的指导下适量多吃……” 这些小知识都是真的，宋维扬在写广告方案时，专门咨询了医生。 “原来水果有这么多作用，”主持人惊讶道，“不如包老师今天就来介绍一种适合广大老百姓食用的水果吧。” 专家举起一个黄桃说：“今天我要给大家推荐的水果，叫做黄桃。它在中国已经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到了秦汉时期，勤劳聪明的中国古人，用桃子和柿子嫁接出金桃，延续繁衍成今天的黄桃种群。历史上，黄桃在多个朝代被列为贡品。就比如西康省容平市的黄桃，从英宗朝起，只有皇帝和嫔妃才能享用每年最优质的那一批，民间私藏是要杀头的。而且由于黄桃保鲜期短，入贡的时候，需要先加冰块，再铺稻草，层层保护，这样才能安全送至京城。” 主持人说：“古代的冰块不容易制备吧？” “是啊，西康省很少下雪，得在冬天从外省运来冰块窖藏，到了夏天拿出来为黄桃保鲜。”专家说。 主持人感叹：“皇帝吃一回黄桃可真难。” 专家笑道：“所以我们生在一个好时代，如今冷藏技术发达，交通运输也便捷，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吃上黄桃。” 主持人问：“跟水果之王苹果比起来，黄桃有哪些优点？” 专家说：“黄桃营养非常丰富，富含维生素c、番茄黄素、红素胡萝卜素，以及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其果肉中的锌、硒含量明显高于其他桃类。除此之外，还含有苹果酸、柠檬酸等成分。常吃黄桃，可以预防便秘、降血压和血脂，还能延缓衰老，提高人体免疫力，是养生保健的绝佳选择。” 主持人恍然大悟：“原来黄桃还有这么多好处。对了，维生素、胡萝卜素好理解，锌和硒又是什么？” 专家说：“都是微量元素。低于人体重量0.01%的矿物质，都是微量元素。虽然人体对微量元素的需求量很少，但却必不可少，少了就会生病。现在的矿泉水为什么那么贵，那么受欢迎，就是矿泉水里含有微量元素。” 主持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专家又说：“锌这种微量元素，参与了人体很多物质的代谢合成。有了足够的锌，才能维持中枢神经系统和骨骼的代谢，可以保障促进儿童的体格生长、大脑发育、性发育的正常进行。锌还能保持味觉、促进食欲。一旦缺锌，就会出现味觉异常，食欲不振，消化不良。所以，不管是小孩子，还是老年人，都应该多补锌。” 主持人问：“那硒呢？” 专家说：“硒这种微量元素，同样对人体很重要。我国72%的地区都属于缺硒地区，粮食的含硒量非常少。诸如肿瘤、高血压、糖尿病、老年便秘等等疾病，都跟缺硒有关。所以，我国著名营养学家于若木指出：人体缺硒是关系到亿万人民健康的大事，我们应当像补碘那样抓好补硒工作，特别是注意抓老年人的补硒工作。” 主持人惊道：“硒竟然跟碘一样重要！” 专家说：“黄桃就富含惊人的锌和硒这两种元素，小孩子和老年人都该多吃。” 主持人道：“多谢包老师，我回去一定要多买点黄桃储备着，还要给爸妈也买。” 专家笑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黄桃保鲜期很短，可以直接买黄桃罐头。” 主持人道：“我听人说，罐头都是用烂水果做的，还添加了很多防腐剂，对人体健康有害。” 专家摇头道：“这些都是谣传。罐头是最健康的产品，在防腐剂出现以前，罐头早就流行了。相反的是，现代工业品中的饮料、饼干、方便面等食物，才是添加了大量防腐剂的。而罐头之所以能保存长久，是因为它的罐装方式，跟防腐剂没有一点关系。再说烂水果做罐头，人家工厂一个月生产几万、几十万瓶罐头，如果都用烂水果，上哪儿找那么多烂水果去？” 主持人尴尬道：“是我以讹传讹，对不起。” 专家拿起面前的七巧杯罐头，拆开包装盒说：“今天我就带来了一种黄桃罐头，喜丰罐头厂的最新产品，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七巧杯。” 主持人问：“罐头怎么叫七巧杯？” 专家说：“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主持人惊叫道：“哇，这种瓶子真漂亮！” 专家说：“吃完罐头，瓶子可以用来装味精、装食盐。” 主持人道：“真方便，而且这纸箱包装也上档次。我都想马上买一套，快过节了嘛，买来送亲戚朋友和长辈！又健康，又有面子。” 专家说：“对，送礼就要送健康，那才是最宝贵的礼物，有钱都买不到。” 主持人说：“包老师讲了那么多，我想现场的观众肯定还有疑惑。下面有哪位观众要提问？” 观众甲举手：“包老师，我妈有糖尿病，水果罐头那么甜，她能不能吃啊？” 专家说：“这种七巧杯罐头，含糖量并不高。而且，黄桃本身就具有降血糖的功效，只要不一次性吃太多，有利而无害。这种七巧杯就设计得很合理，它量少，老年人一次吃一瓶刚好。” 观众乙举手：“包老师……” 040【人才培养】 传统的水果罐头甜得吓人，逮着糖精钠和甜蜜素使劲放。 这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非常受欢迎，人们平时吃不到什么水果，甚至连糖分摄入量都不足，水果罐头正好可以弥补这一切。 既然要打造健康产品，那么就必须显得与众不同。 七巧杯系列的糖含量非常低，吃起来微甜，普通糖尿病患者也可食用并非虚言。 当然，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包装盒上还会特别注明：为了您的健康，重度糖尿病患者请勿食用本品。轻度糖尿病患者，可在医生确认下少量食用。 全程旁观了广告的拍摄，宋维扬问宣传科的三人：“你们看明白了吗？” 宣传科长陈伟峰道：“明白了，就是宣传黄桃罐头对身体有好处，送咱们的罐头当礼物，又健康又有面子。” “你们呢？”宋维扬问剩下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李洪，一个叫庞小建。 李洪说：“我跟陈科长想的一样。” 庞小建说：“我也是。” “嗯，很好。”宋维扬点头赞许，其实心里头有些无语。 陈伟峰拍马屁道：“还是小宋厂长厉害，等这广告播出来，老百姓肯定抢着买。” 宋维扬忍不住启示道：“从这个广告里，你们能看出哪些宣传策略？” 陈伟峰说：“就是健康，有面子，不买咱们的罐头送长辈，那就是不孝顺！” “还有呢？”宋维扬忍不住扶额。 庞小建突然说：“广告要打得让人相信，要请专家。这个专家穿着白褂子往那一站，看起来就正规，他说话让人信了，别人才会来买。” 李洪道：“是啊，我听着都想吃黄桃罐头了。” 唉，还是缺人才啊，自己培养起来太费劲。 陈伟峰似乎是看出宋维扬有点不满意，连忙道：“小宋厂长，还是你来给我们讲一下吧。” 这家伙，悟性虽差，眼力劲儿还不错。他该去厂办搞人事和接待，而不是做宣传工作。 宋维扬现场讲课道：“宣传是什么？宣传就是让人知道，还要让人记住。就像人一样，长得普普通通，穿得普普通通，是很难让人记住的。那么，该怎么让人记住呢？” “穿好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陈伟峰接话道。 李洪说：“还要有精神，有气势。” 庞小建突然问：“可不可以打扮得丑一些？” 咦，庞小建同学似乎有那么点培养价值。 宋维扬笑着说：“可以丑！想让人记住，要么漂亮，要么丑陋，要么大声说话，要么唱歌跳舞。” “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庞小建总结道。 “对，与众不同，这就是搞宣传的核心思路，”宋维扬说，“再看看咱们的七巧杯系列，礼品包装盒漂亮吧，罐头瓶漂亮吧，让人一看就觉得上档次。这叫包装，跟人穿漂亮衣服差不多！” 庞小建问：“那丑呢？丑的只会让人嫌弃啊。” “我说扮丑可以，这种丑是比喻，”宋维扬道，“放在广告宣传上，可以是让人看到就烦，让人觉得很粗俗。让人烦了，就等于让人记住了，他下次看到就有可能买。” 陈伟峰疑惑道：“都让人烦了，他怎么还会买？” 宋维扬反问：“如果你要找人办事，有一个是你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有一个是让你觉得很烦的熟人。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熟人啊。”陈伟峰说。 “这就对了，”宋维扬道，“当消费者要买某种商品时，走到商场一看。嘿，这个牌子我知道，他们的广告烦死人了。那就买这个吧，毕竟是有广告的大牌子，其他牌子也不认识。” 陈伟峰再次拍马屁，竖起大拇指说：“小宋厂长就是道理多，我老陈服了！” 宋维扬又说：“除了这些，我们打广告还要有亮点。就跟小伙子谈恋爱一样，得把自己的优点拿出来。你长得不好看，家里又没钱，那怎么办？你要显得自己勤快，显得自己会照顾人，把优点亮出来才能追到姑娘。” 李洪也有了点收获：“我们的罐头就是小伙子，消费者就是姑娘，所以要把优点亮出来给他们看。” “没错，”宋维扬道，“所以就要找优点。就拿这个广告来说，我们一卖包装和面子，二卖的就是健康。黄桃营养高，我们的黄桃罐头还低糖，这就是优点！” 庞小建问：“要是产品没优点怎么办？” “那就创造优点！”宋维扬说，“优点并非一定是实际的东西，也可以是一种概念、一句口号。你们听说过卖电脑的联想公司吗？” “没听过。”三人齐齐摇头。 宋维扬说：“联想公司用以前的老话来说，就是买办，把洋人的电脑卖给中国人。但他们去年打出的广告却很厉害，叫做‘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联想电脑就没有任何优点，他们卖的就是概念，让人一听就记住了，好像没了联想公司，地球都会停止运转。” “这广告好厉害！”庞小建惊叹道。 宋维扬说：“我给你们布置一个长期任务，每天坚持看广告，不管是电视广告还是报纸广告。看了广告之后，要分析别人的广告策略，还要写一篇心得，我要检查！” “啊？”三人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多少年没写作文了。 人才就是这样挖掘培养的，三人当中，只有庞小建稍微有些潜力，陈伟峰和李洪早晚会被淘汰。 为啥史育柱穷得发不起工资了，他的核心团队一个都没跑？ 因为全是他亲手培养的人才。 忠心不二，用起来还顺手。 有的时候，属下明明提出了错误方案，但只要无伤大雅，史育柱都会在提醒建议的同时，支持属下去试一试，去碰一碰壁。人才在碰壁中磨练成长，也在碰壁中更加服气老板，对老板的大度感恩戴德，忠诚度刷刷的往上涨。 又讲了一些广告宣传的要领，宋维扬笑道：“走，我们去电视台，记住多看多学！我只负责联系省台，各地的市台由你们去联系，谁谈得好我给他发奖金。” 广告投放很快就谈妥了。 西康省电视台听说有人要买垃圾时间的广告，宛若喜从天降，直把宋维扬当傻子看。 最后谈成的方案是：上午播放四次，每次15分钟，一个小时的广告费总计1.2万元。下午播放三次，四十五分钟的广告费总计1.1万元。凌晨播放四次，一个小时的广告费总计5000元。 其中，凌晨本来是闭台时间，没有节目，只能看雪花。电视台特别延迟一个小时，专门播放罐头广告。 也即是说，省台每天要用2小时45分播放罐头广告，而每天的广告费只有2.8万元市台还更便宜。 宋维扬一口气签了一年的合同，预付100万，剩下的按月结算。 等罐头广告火了，转手卖合同都能赚不少。 （ps：有同学说要给长辈买黄桃罐头，长辈还有高血压、高血脂这些毛病。千万千万别乱买，吃坏了老王不负责。） 041【联营模式】 当郑学红和陈桃再次来到容平时，宋维扬还在省城谈广告合同。 西边是繁忙的工厂，东边是同样繁忙的工地。听工人说，东边正在挖地基，准备建新的厂房。 郑学红站在车间外，看着里面连轴转的流水线，目瞪口呆道：“这还是咱们来过的那家罐头厂？” “他也……太厉害了吧！”陈桃惊讶道。 陈桃以前是棉纺厂女工，她所在的棉纺厂处于半停产状态，已经下岗了两批工人。厂长想尽办法都没有效果，有时候甚至需要靠银行贷款发工资。 正因如此，陈桃才会那么吃惊，无法想象宋维扬是怎么做到的。 郑学红挠挠头：“好像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工厂红火得很，不缺那几十万投资。” “那还投不投？”陈桃问。 “你有脸投吗？”郑学红反问。 陈桃顿时无语，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分别投资50万和15万，占有罐头厂16%和6%的股份。但现在，罐头厂根本不缺那点钱，投资等于白占人便宜。 二人呆立片刻，郭晓兰突然来到工厂。 “小郑，小陈，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快里边坐！”郭晓兰笑道。 “阿姨好！” “郭姐！” 郭晓兰把他们带进会客室，亲自泡茶道：“扬扬跟他哥都不在，去省城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没事，我们坐坐就走。”郑学红真不想跟宋维扬见面，太尴尬。 如果坚持要投资，很可能就会闹翻，连朋友都没得做。即便宋维扬接受投资，郑学红也过意不去，彼此之间很难再融洽相处。 最糟糕的结局，就是宋维扬翻脸不认人，让他们滚蛋。 陈桃虽然脸皮厚，但也不想丢人现眼，附和道：“是啊，我们就来看看，明天就走。” 郭晓兰也是个人精，瞬间就猜出个大概，笑道：“别急着走，等扬扬回来再说，宋家的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郭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郑学红无比尴尬。 陈桃说：“阿姨，我觉得吧，以前的投资方案可以改一改，我们不能拿那么多。” “患难见真情。你们决定投资，是在罐头厂最困难的时候，现在虽然情况变了，但有些东西不能变，”郭晓兰笑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学红和陈桃连连点头，对郭晓兰印象极佳。 郭晓兰又说：“如果你们觉得别扭，想重新制定分股方案，那也可以。但要等到扬扬回来以后再说，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应该的。”郑学红道。 陈桃转移话题道：“阿姨，罐头厂现在好红火啊，我看到外头有好几辆卡车等着装货。” 郭晓兰笑道：“都是运去别的县市的。” 郑学红说：“交通有些不方便，政府能修修公路就好了。” “走铁路，”郭晓兰道，“市里的央企有货运专列，他们的货不好卖，火车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车皮低价租给罐头厂了。” “那还好，火车方便。”郑学红点头道。 郭晓兰说：“就是生产跟不上，而且果料也不够，本地的黄桃都收得差不多了。” 郑学红灵机一动，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出力，他说：“我们县也产黄桃啊，虽然不如这边的品种优良，但用来做罐头绰绰有余。要不，我回去联系果农，把孟平县的黄桃都运过来！” “你们那边有罐头厂吗？”郭晓兰问。 郑学红说：“有，要死不活的。” 郭晓兰又问：“黄桃种植规模大不大？” 郑学红道：“规模不大，都是农民散种的，但种植面积很大，有些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棵黄桃树。” “那就不用把果子运过来了，太麻烦，”郭晓兰拍板道，“我们把包装运过去，再派几个技术负责人，由你们县的罐头厂代工生产。” 这事儿宋述民以前干过，当时无法收购国营酒厂，而国营酒厂也经营困难，于是就花钱让国营酒厂代工生产。 郑学红喜道：“这是好事啊，我们县的罐头厂肯定乐意。” “我们明天就走！”郭晓兰办事雷厉风行。 “我也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陈桃连忙说。 郑学红道：“我可以联系县政府，由县政府出面牵头，这样罐头厂和果农就更放心了。” 郑学红和陈桃都是有野心的人，而且认定了跟着宋维扬混能够出头。一旦遇到机会，他们立即就想展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不愿被宋维扬看成吃白饭的谈投资时也更有底气。 郭晓兰则在想，既然郑学红的老家出产黄桃，而且当地还有经营不善的罐头厂。那么西康省的其他地方，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把罐头交给这些工厂代工，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联营！ 这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非常流行的词汇。 各种连年亏损的国企，选择跟明星私企联营。能够给人代工当然高兴，不能代工，挂个联营牌子沾沾喜气也行，万科名下就有几十家联营企业。 代工太难听了，搞得像国企给私企打工一样。 郭晓兰现在就准备打着联营旗号，到省内各地奔走，迅速壮大罐头厂的生产规模。 即便不产黄桃的地方，也可以做其他罐头。 郭晓兰越想越兴奋，只要运作得体，她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把全省的亏损罐头厂都收编旗下，前提是销量必须得跟上。 “小郑，小陈，我有一个想法……”郭晓兰微笑着说。 在郭晓兰的计划当中，郑学红和陈桃再次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还是打着港商的旗号，跟郭晓兰一起拜访各地政府，商谈联营代工事宜。 听完郭晓兰的计划，郑学红和陈桃面面相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马博士他妈啊！ 别说他们，就连宋维扬了解情况之后，都觉得自己老妈很厉害，至少他暂时就没想到这个方法。 仅在半年之后，郭晓兰通过联营的方式，就收编了20多家罐头厂作为自己的代工车间。 这些企业需要宋维扬给钱发工资，生产的罐头也贴着喜丰商标。只要当地政府许可，宋维扬想收购哪家就收购哪家，轻轻松松就能变成超级大企业。 当然，傻子才会去收购。 代工多方便啊，收购过来就变成了包袱，那些国营厂的工人可不好对付。 042【掘金者】 在90年代的中国饮料食品行业，如果要选出一位老大哥，非健力宝莫属。 李经纬自幼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担任过县体委副主任（跟郑学红同一职务，只是叫法不同）。1973年，他在仕途上受到排挤，被发配去一家酒厂当厂长。一个只有几口米酒缸的酿酒作坊，硬是被李经纬开发出一条啤酒生产线，啤酒产品迅速在当地站稳脚跟。 1983年的某天，李经纬听说粤省体育研究所研发了一种电解质运动饮料，于是他主动上门寻求合作。他给这种饮料取名“健力宝”，又请人设计商标，再找百事可乐（深城）公司帮忙代工当时国内尚无易拉罐的罐装生产线。 拉着200箱样品，李经纬直接跑去某体育会议蹲点，见到了国家体委领导。精美的包装，巧妙的商标，全国唯一的国产易拉罐饮料，口感色泽和质量也无可挑剔，健力宝当即就被国家体委定为1984年奥运会中国代表队首选饮料。 随着中国运动员接连获得金牌，他们在比赛期间喝的饮料，也迅速被国内观众所熟知，健力宝被誉为“中国魔水”。 到了90年代，在中国饮料市场，健力宝已经可以跟可口可乐硬刚，而且还占有一定优势。 健力宝的成功，让中国商人见到了广告的威力，并很快在保健品市场发扬光大。 今年8月，马家军在第四届世界田径锦标赛大放异彩，一举获得女子1500米金牌、3000米金银铜牌和10000米金牌，举世震惊。 一个月后，就在宋维扬的罐头广告开始投放之时，另一则广告也在全国电视台播出：马家军的教练坐在报告台前，好像在开一个事迹报告会。他突然举起一盒保健品，用带有东北腔的普通话大喊我们喝的是中华鳖精！ 中华鳖精从此风靡全国，还催生繁荣了王八市场。无数人热衷于买王八吃，农民也纷纷改行养王八，一只野生大王八能够炒到几千甚至几万元的高价。 市场，消费者，毫无理性。 …… 西康，某县。 刘俊聪是鄂省人，以前在酒厂当采购员，84年就下海经商。兜兜转转，历经波折，他回老家办起了批发门市部，代理过各种各样的产品。 这次来西康省，刘俊聪想跟文君酒厂合作。 文君酒已经蝉联了十多年的国家商业部优质产品称号，1986年就出口东南亚地区，还在各国博览会上拿了一大堆奖。但这家酒厂的销售却非常死板僵化，好酒用于出口和内贡，中低档次的酒也有固定铺货渠道，小县城和农村地区很难见到文君酒的踪影。 前阵子，刘俊聪惊讶发现，他所在的城市，居然没有文君酒的代理商。市面上偶尔见到文君酒，也是在省城拿的货，这等于一条财路摆在他眼前。 于是，刘俊聪把门市部交给妻子打理，自己背着包直奔文君酒厂总部。 在一个朋友家足足住了半个月，刘俊聪已经快要放弃了，对方居然嫌他的门市部太小，没有代理文君酒的资质…… 又是一天上午，刘俊聪没有再去酒厂讨不自在，而是留在朋友家里，陪朋友的老父母看电视。眼见快过中秋节了，他已经买好车票，晚上跟朋友吃了散伙饭就回老家。 两个老人话多，刘俊聪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配合着，心想是不是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拿下中华鳖精的鄂省代理权。 中华鳖精最近太火了！ 不过销售渠道还没有完全铺开，中西部很多省份都买不到，甚至有人写信请朋友代购…… 唉，还是算了吧，刘俊聪很快打消念头。 越火的产品，想要代理就越困难，代理资格是直接拿来拍卖的。 等刘俊聪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两位老人都不说话了，眼睛死盯着电视屏幕。 “健康之路？“ 电视里，主持人和专家正在一唱一和，疯狂推销黄桃罐头的健康理念。 足足15分钟的广告结束，刘俊聪看得两眼冒光，嘀咕道：“这广告可真厉害！我都想买几套回去送人了。” 老爷子突然说：“小刘，你明天不是要回去吗？走，我们去买黄桃罐头，你带一份回家给父母，祝他们中秋快乐。” “不行，不行，”刘俊聪连忙说，“大爷，我这半个月赖在你们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不能让你们再破费。要买中秋礼物，也该我买给你们才对！” 老太太笑道：“客气什么？你当知青的时候，跟我家小顺关系那么好，都是自己人。” 两位老人坚持要买罐头，刘俊聪只能陪他们出门。 来到附近的一家商店，没货，三人继续前进，终于在一个小商场的柜台上找到。 大红色包装，喜气十足，吊打货架上的一切商品。 “咦？” 刘俊聪惊讶的发现，普通包装的旁边，还有两款更大包装的罐头。 “那两个怎么卖？”刘俊聪问。 售货员微笑道：“亲情装20元一套，豪华装30元一套，至尊鸿运装66元一套。” 刘俊聪说：“豪华装和至尊装怎么只摆了几套出来？” 售货员居然非常老实的回答：“那两种太贵了，老板怕不好卖，进货量比较少。” “里面的罐头都一样吗？”刘俊聪问。 “不一样，”售货员说，“豪华装的瓶子更好看，也更大。至尊鸿运装就更漂亮了，罐头瓶上还有大展宏图、鹏程万里的老鹰浮雕。” 刘俊聪又问：“这种罐头好卖吗？” “还行，”售货员说，“省台的广告已经播了三天，昨天只卖了五套，今天半上午就卖了八套。我估计啊，等到中秋节的前几天，一天至少能卖几十套。” “至尊鸿运装有没有人买？”刘俊聪问。 售货员说：“至尊装总共才卖一套，太贵了，我一个月工资只能买五盒。” “三款罐头，每样给我来两套！”刘俊聪兴奋道，他又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老太太问：“小刘，你这是要买回去送长辈啊？” 刘俊聪说：“我买回去研究。” 抱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罐头回家，刘俊聪立即拆开查看。亲情装和豪华装的瓶子已经够漂亮了，至尊鸿运装简直堪称艺术品，那些瓶子上的浮雕惟妙惟肖，还写着诸如“鹏程万里”、“鸿运当头”等各种吉祥话。 负责罐头瓶设计的梁教授，以前读的可是雕塑专业，雕几只大鹏不在话下。 一瞬间，刘俊聪就明白过来，至尊鸿运装是专门买来送领导、送老板的。 刘俊聪记下包装盒上的生产地址，立即收拾行李说：“大爷，大妈，我要赶快去一趟容平市，帮我给顺子说一声抱歉，下次再来找他喝酒！” 043【买椟还珠】（为盟主“爱爱家的风中瑜帆”加更） 宋维扬颇为诧异的盯着这人看一会儿，笑问：“你想要整个鄂省的代理权？” “是的，”刘俊聪说，“贵厂的罐头非常优秀，不应该局限在西康省，要积极打开外省市场才对。” 宋维扬问：“如果我把鄂省代理权给你，你准备如何开辟市场？” 刘俊聪笑道：“宋厂长已经做了样板啊，垃圾时间进行广告轰炸，消费者还不抢着买？” “不一样，”宋维扬摇头道，“我是先联系了各地经销商，货扑到哪里，广告才打到哪里。而你不同，你要鄂省代理权，你有能力在整个鄂省铺货吗？” “只要广告打出去，经销商们自己就会来联系我。”刘俊聪说。 宋维扬笑道：“但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到鄂省的电视台买广告，再到各地铺货，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刘俊聪说：“错过了中秋节，确实让人很遗憾。但我觉得吧，即便是不过节，贵厂的礼品罐头也不缺市场。走关系、看亲戚、结交朋友……这些事天天都在发生，大家得买礼物吧，健康又有面子的黄桃罐头，就是最好的礼物！” 宋维扬说：“我得先给你讲明白，这中秋节一过，只要我们厂的罐头卖得好，必然出现一大堆的跟风产品。甚至就连做白酒的，做饼干的，卖水果的，都有可能学着这样搞礼品包装。到时候，我们厂的罐头就没那么与众不同了。” “宋厂长做生意真实在，换个人早就跟我签合同了。”刘俊聪笑道。 宋维扬道：“我是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合作到一半，你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刘俊聪说：“宋厂长，我从贵厂的广告和包装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你们不是在耍小聪明，而是真的有实力，我相信喜丰罐头很快就能打出名气，根本不怕同行竞争。” “你想怎么合作？”宋维扬问。 “三年的鄂省总代理权，”刘俊聪说，“鄂省的广告费你们负责，渠道铺货问题我来解决，给我的出厂价必须低一些。” 宋维扬问：“这个总代理权，是七巧杯系列，还是我厂的所有产品？” “所有产品，包括水杯罐头！”刘俊聪说。他在来谈生意以前，已经详细打听了罐头厂的情况。 宋维扬原本的打算，是想稳扎稳打，先把西康省给占领下来。 但现在母亲解决了生产不足的问题，刘俊聪又主动跑来联系鄂省代理，那宋维扬自然乐意加速发展。 “刘老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大笑握手，开始谈合作细节。 …… 这年头，除非厂长是猛人，否则国营厂的反应速度非常慢。 水杯罐头的大规模跟风现象并未出现，只有零星的私人小厂出了山寨货，正经的国营厂竟然视而不见。反倒是那些卖水杯的企业，一个个仿效罐头瓶创意，给自家的杯子添了瓶口拉手和防烫网罩。 宋维扬懒得去申请专利，因为申请了也没屁用。 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了，假如某地的企业侵犯了专利权，宋维扬根本就没法追究责任。去当地工商部门投诉，别人不理睬；去当地法院告状，别人不受理。真把当地政府惹急了，直接不让你的罐头卖过去，反正总能找到一些禁售理由。 距离中秋节越来越近，七巧杯礼品罐头的销量也越来越喜人。 整个西康省的广告界和老百姓都震惊了，居然还能如此无耻的打广告！ 早晨起来打开电视，健康之路在卖罐头。睡完午觉打开电视，健康之路在卖罐头。晚上十二点过后，本来应该闭台没节目的，健康之路还特么在卖罐头。 一个广告就是15分钟，一天反复要放11遍，看完之后满脑子都是黄桃罐头，满脑子都是专家包老师和漂亮主持人。 刚开始看着还蛮有意思，多来几遍烦死个人，直想把那个专家从电视机里拖出来打一顿。 但是，当他们中秋走亲戚送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买七巧杯罐头。 健康啊，有面子啊！ 在卖月饼的都还没开始搞包装营销的年月，这条广告的威力太惊人。 直至中秋节前几天，省城几家大型商场的柜台前，竟然排起了买礼品罐头的长队。那些原本犹豫的小商店，也赶紧联系经销商进货，七巧杯的底层渠道迅速铺开，各地经销商纷纷打电话来要求补货。 产品直接卖脱销了，仓库里空空如也，罐头厂门口等待运货的卡车越来越多。 …… 卢慧珍是《蓉城晚报》的实习记者，已经实习了一年，在报社编制出现空缺之前，她得一直这么实习下去。 今天刚到报社，指导老师（老记者）就吩咐道：“小卢，读者来信说，人民商场那边连续两天有人排队买罐头，你去采访一下。” “是喜丰的七巧杯罐头吧？我听人说起过。”卢慧珍问。 “就是那个罐头。”指导老师说。 卢慧珍立即收拾装备，乘坐公交车前往人民商场。 实习记者是很悲催的，只能跑一些小新闻，写出来的稿子都不知道是否能被选用。即便稿子刊登了，第一署名也是指导老师的，后面加一个实习记者某某某（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说起来都是泪）。 走进人民商场，来到卖罐头的柜台，卢慧珍顿时就惊呆了，竟有好几十人排队买罐头。 这罐头是金子做的吗？ 来到队伍末尾，卢慧珍找了个顾客问道：“同志，你好，我是《蓉城晚报》的记者。请问您在排队买罐头吗？” “是啊。”顾客说。 卢慧珍道：“这里买罐头需要排队，为什么不去别的商店买？” 顾客说：“到处都断货了，只有大商场还在卖。” 卢慧珍问：“你买罐头来做什么？” 顾客道：“中秋了嘛，送未来丈母娘。” 卢慧珍问：“中秋该送月饼才对，你为什么要送罐头？” 顾客道：“月饼随便买几个都可以，喜丰罐头一定要送，不然怎么显得出诚意？” 卢慧珍问：“喜丰罐头的口碑很好？” 顾客说：“当然好啊，你没看广告吗？送礼就要送健康。喜丰罐头，健康，有面子！我打算买豪华装送未来丈母娘，再买一套至尊鸿运装送单位领导，丈母娘跟领导肯定高兴。” 卢慧珍问：“所以，你是看了广告来买的？” 顾客说：“也不全是。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就流行送喜丰罐头，身边的朋友同事都在买，我不送罐头就觉得很没面子。” 卢慧珍连续采访了几个顾客，又去采访商场经理，亮明身份，问道：“胡经理，今年中秋什么产品最好卖？” 胡经理说：“这还用问？那边排着队呢。” 卢慧珍问：“人民商场一天能卖多少？” 胡经理说：“最多那天卖了3000多套，昨天大概2000套吧。” 卢慧珍道：“也不是很多啊。” 胡经理说：“一个商场一天卖3000套还不多？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那个产品卖爆了。而且，昨天只卖了2000套，是因为进货跟不上，罐头厂那边已经断货了！省城的经销商把货运来，几大商场和很多小门市直接开抢，一家根本分不了多少。” 卢慧珍瞬间无语，这得多受欢迎啊！ “胡经理，你觉得喜丰罐头为什么这么好卖？”卢慧珍继续访问道。 胡经理说：“一个是中秋节，一个是广告，两个遇上，消费者就疯了。你肯定没看广告吧？” 卢慧珍说：“我也没在电视上看到喜丰罐头的广告啊，他们的广告难道登在报纸上？” 胡经理说：“就是电视台。每天上午，下午，凌晨，广告翻来覆去的播，又臭又长。还找了个什么医学专家，把闲在家里没事儿干的老头老太太都糊弄住了，非得让儿孙们买喜丰罐头不可。老人喜欢，年轻人自然要买，一个传一个，就跟闹瘟疫一样。买的人越多，这股风气就起来了。这么说吧，我根本就不信那个广告，但今年过节我也要买喜丰罐头。亲戚长辈喜欢，我也有面子，送礼不就图这个？” 卢慧珍问：“所以，喜丰罐头卖得好，是因为他们的广告受到老年人喜欢？” 胡经理说：“也不全是因为广告。广告打得再好，产品太烂也不行。你看看人家喜丰罐头的包装盒，多喜气，多上档次！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提着盒子就有面子。人家不光包装盒好看，里面也有东西，亲情装和豪华装的罐头瓶，吃完罐头可以用来装佐料，漂亮又实惠，家庭妇女和老人怎么不喜欢？至尊鸿运装就更厉害了，罐头瓶搞得跟工艺品差不多，还刻着各种吉祥话，老板可以直接摆在写字桌上做装饰。” 卢慧珍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大家抢着买喜丰罐头，基本上不是买来吃的？” 胡经理笑道：“你也不看每瓶罐头有多大，最便宜的亲情装罐头，我一口就能吃一瓶，谁脑子进水了买来吃啊？” 卢慧珍问：“买椟还珠？” 胡经理说：“椟比珠子值钱。更值钱的是脑子，是点子！从包装盒到罐头瓶，再到那个又臭又长的广告，人家一套组合拳下来，把消费者打昏太正常了。能想出这些点子的人，活该人家赚钱。” 卢慧珍足足采访了两个小时，却不想马上写稿子，这样写出的新闻最多刊登一个豆腐块。 作为新闻工作者，卢慧珍有着自己的直觉，喜丰罐头背后还有大新闻。她要前往罐头厂做采访，写一篇关于企业家的报道，如果造成轰动效应，她就很可能直接在报社转正了。 去他祖宗的实习记者，老娘一定要把实习两个字取掉！ （今晚还有一更，盟主加更先来一张，昨天那位盟主的加更留在后天，明天有事外出。） 044【记者来访】 1993年的中秋连着国庆，虽然没有七天长假，但一两天还是能休息的。 宋其志心急火燎的走进办公室，对正在背化学式的宋维扬说：“厂里电话都被打爆了，全是要补货的。妈那边已经联营了两家罐头厂，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但还是供应不上啊！” 宋维扬放下钢笔，说道：“这是遇到节日，中秋节一过，销量肯定锐减。我刚跟妈通了电话，让她暂时不要再扩大联营规模，以免造成下个月的产品积压。” “那现在怎么办？”宋其志问。 “就那样呗。”宋维扬说。 宋其志有些焦躁：“罐头卖不出去还好说，现在明明卖得出去，却没有产品了。就好像明知对面的山头有敌人，一次冲锋就能拿下，结果没子弹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宋维扬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时间太紧，我们准备不足。” 从容平市收购的黄桃共有1600多吨，每天三班倒，还需雇临时工来做去皮去核等工作，可日产罐头8吨，消耗黄桃8.5吨。开工已经有一个月了，也只生产出200多吨罐头，远远跟不上广告产生的轰动效应。 这200多吨罐头，即便卖得奇贵无比，总销售额也不足500万元之前处理普通罐头，能够轻轻松松回笼资金一两百万，那是因为仓库都堆满了，连仓库外面的空地都放着。 再加上两家联营工厂也生产了一些，忙活半天，销售额才600万元。纯利润就更少，因为投放了近十家电视台的广告，每个月光是广告费就要花100万。 赚钱速度好慢啊，还是卖保健品来钱快，轻轻松松破亿。 宋其志抽着烟说：“得再引起一条流水线，我们的生产效率还是太低，而且成本还很高。那些联营代工厂的成本就更高了，暂时只能先用着，但必须在一两年内摆脱代工厂。” “把厂房先建起来再说。”宋维扬道。 宋其志起身指着东边：“那一大片地，我准备全买下来。” 宋维扬提醒道：“那里可有不少耕地，政府和农民都要衔接好，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我拎得清。”宋其志道。 宋维扬又说：“国内市场需要靠营销策略，而且竞争只会越来越大，毕竟搞包装、打广告很容易。罐头厂的出路，还是在国外，你可以多了解一下这方面。” “谈出口太早，我们连本省的供应都跟不上。”宋其志笑道。 “未雨绸缪嘛，走一步看三步才对。”宋维扬说。 宋其志点头道：“也是。” 90年代初，中国罐头虽然被欧美各种反倾销，但每年产出的罐头，依旧有将近一半用于出口。国内市场越走越狭窄，毕竟新鲜水果日益丰富，谁还吃罐头解馋啊？ 反倒是西方许多国家，人们有吃罐头的爱好，人均罐头消费量远高于中国。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罐头企业再次增多，但大部分都沦为外国品牌的代工厂。 如果能在国际市场争得一席之地，那么做罐头还是大有可为的前提是必须挺过好几拨反倾销。欧美那边也是没办法，中国罐头成本超低，逼死了很多国外罐头厂，只能用反倾销手段进行还击。 宋维扬道：“还要丰富我们的产品，现在只有黄桃罐头和甜橘罐头两种。先试着生产苹果罐头、草莓罐头，等水果罐头多样化后，还可以尝试蔬菜罐头、肉类罐头。” 一想到这些，宋其志就头疼，感慨道：“还是待在部队舒服啊，没那么多屁事。” 宋大哥是真的不适合管理企业，并非智商问题，而是性格使然。他喜欢交朋友，喝酒如喝水，跟谁都自来熟，放外省去开拓市场绝对优秀。而当厂长就不行，属下犯了错，他碍于面子，都不好意思处罚太严厉。 宋维扬道：“等老郑回来，厂子让他来管吧。” “我看行，他比我老练，”宋其志自知深浅，并不介意被弟弟撸职，但对股权比较关注，“对了，你真要给他16%的股份？” 宋维扬笑问：“觉得心疼？” 宋其志说：“不心疼是假的，都是钱啊，凭什么分给外人？但话又说回来，他们当初决定投资，那是雪中送炭，咱总不能翻脸不认人。所以我就很纠结，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看他们的想法吧，一切都好商量，照原计划给也行。”宋维扬是真不在意，作为一个重生者，他这辈子可不会钉死在罐头厂，赚钱的路子多得是。 而且这还算一个考验，如果郑学红和陈桃在谈投资的时候，愿意降低持股权，那么说明这两个人值得合作，可以信赖。如果他们坚持要更多股权，那也可以继续合作，但关键地方必须防着一手，不能交心。 宋其志看看时间：“快下班了，你回去吧，厂里夜班我盯着。” “走吧，一起回家，嫂子还等着你呢，”宋维扬收拾作业道，“要是厂子天天都需要你看着，那还拿厂办和生产科来做什么？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首先必须学会偷懒。” “行，你说得都对。”宋其志笑呵呵道。 罐头厂的工人宿舍并非单独的，而是跟其他国营厂的工人宿舍混在一起。一大片筒子楼，由政府安排分配，70年代的时候还属于近郊，但现在已经变成城市边缘地带了。 宋其志开着普桑回家，邻近住宅时，不断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没车库，车子就停在楼下。 宋维扬跟着大哥刚刚下车，就见一人提着七巧杯罐头过来。 “宋厂长好，小宋厂长好！”那人笑着打招呼。 宋维扬低声问：“这谁啊？” 宋其志不屑道：“国营酒厂的生产科长，咱爸收购酒厂的时候，把他撸下去过。你忘了？他还跑咱家来闹呢。” “没印象了。”宋维扬当然记不得，这对他而言，属于几十年前的小事儿。 宋其志冷笑道：“哟，这不是周科长吗？好久不见啊。” 那人尴尬道：“什么科长啊，我现在连车间组长都当不成了。姓钟的不是东西，酒厂的干部被他换了一个遍，要么是他亲戚朋友，要么就给他送了不少钱。还是老宋厂长好，有本事的就上，没本事的就下。我虽然被老宋厂长降职了，当时不服气，但过后就服气了。老宋厂长办事公道，也不记仇，姓钟的拍马都赶不上。” 听到那人说自己老爸的好话，宋其志总算看着顺眼了些，问道：“你这是来送礼的？” 那人指着楼上：“我老丈人住这儿。” 宋维扬突然问：“酒厂被钟大华折腾得不轻？” “可不是嘛，”那人气愤道，“老宋厂长定下的规矩，被姓钟的全搞乱了，又回到好几年前的样子。现在酒厂上班都磨洋工，有的干脆上午来露个面，下午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宋其志惊讶道：“都不管的？” 那人苦笑道：“怎么管啊？干部都是钟大华的亲戚朋友，他们带头违反规矩，下面的工人还不跟着学？上个月，酒厂丢失了几百箱特曲，听说就是钟大华他妹夫干的好事。结果你猜怎么处理的？保卫科全部被罚款，普通工人也全被扣奖金。我日他个祖宗的，那天老子都没轮班，莫名其妙就被扣了奖金。” 宋维扬乐道：“照这么下去，最多几年时间，酒厂就会被钟大华折腾垮。” 宋其志郁闷道：“那可是咱爸咱妈的心血！” 等到那人上楼，宋维扬突然说：“看着吧，等爸出狱那天，我就能把酒厂给要回来！” “真的？”宋其志正色道。 “真的。”宋维扬语气肯定。 兄弟俩并肩上楼回家，大嫂已经煮好饭菜，正抱着侄子在看电视。 “你们回来啦，快坐下休息会儿。”大嫂把孩子交给宋其志，自己跑去厨房拿碗筷。 宋维扬很享受这种气氛，这辈子，大嫂就安心做她的家庭主妇吧。不用带着一两岁的儿子，在外面辛苦进货卖货，回家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婆婆。 “呀呀！”小侄子趴在宋其志怀里，挥舞着手里的玩具傻乐。 宋维扬突然生出恶趣味，把侄子的玩具抢了，顿时招来一阵哇哇大哭。 “你有病吧。”宋其志哭笑不得。 “逗着玩，你看小超哭起来声音多洪亮啊。”宋维扬乐呵呵道。 把玩具还给小侄子，哄了好一会儿终于安生，大嫂已经把他们的饭都盛好了。 刚坐下刨两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大嫂连忙去开门，见到外面站着个陌生女人，疑惑道：“你找谁？” “这是宋厂长家吧？我是省城来的，《蓉城晚报》记者，”卢慧珍说，“真是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但我只有半天的采访时间，今晚还得连夜赶回省城。” “啊，原来是记者同志，快请进，”大嫂扭头喊道，“其志，扬扬，省城的记者来了！” 045【编故事】 以记者特有的职业习惯，卢慧珍迅速打量着客厅。 昏暗，狭窄。 几平方米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两个男人正围坐在桌子前吃饭。隔得不远便是一张钢丝床，床上坐着小孩儿，床下明显堆了许多杂物。 八仙桌、板凳和钢丝床，已经占用了客厅大部分面积。还剩一些边角区域，则放着几个陶土坛子，那些应该是泡菜坛，西康省不管城里还是农村，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泡菜。 客厅里最值钱的物件，便是那台21大彩电了，没有电视柜，只能摆在八仙桌靠墙的那边。 这就是喜丰罐头厂宋厂长的家？ 卢慧珍瞬间各种脑补：什么国营厂长艰苦朴素，一心带领工人致富；什么国营厂长舍小家为大家，让工人先富自己后富…… 多好的新闻素材啊，多好的宣传典型啊！ 由于急匆匆赶来，卢慧珍甚至都不知道，喜丰罐头厂其实是一家私营企业。她更不知道，光是宋维扬的电脑就要2万元，只不过暂时放在厂长办公室里。钢丝床底下还有一辆价值1400元的山地自行车，只因客厅太窄，放外边挡路。 “宋厂长，你好，我是《蓉城晚报》卢慧珍，特地来采访你的先进事迹。”卢慧珍直接找上宋其志。 “你好，你好，”宋其志端来一张板凳，笑道，“卢记者请坐，家里太窄不方便，你别介意。” 卢慧珍说：“怎么会介意？这说明宋厂长不被金钱物质所迷惑，一直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宋其志乐道：“艰苦跟我不沾边，奋斗倒还可以。” 卢慧珍愈发尊敬，说道：“居陋室而不言苦，宋厂长真是新时代党员的好榜样！” “我可不是好党员，当兵的时候，入党申请书还是连长帮我写的，我就照着抄了一遍。”宋其志说。 卢慧珍更加误会了，以为宋其志是军人转业做厂长，说道：“宋厂长在部队上，一定也立下了很多大功。” 宋其志说：“大功不敢当，运气好立了几次小功。我刚进部队没多久，有一次放假去镇上玩，恰好碰到民房失火。是那种竹木结构的老房子，一燃一大片，我跟战友立即冲进去，从火场里救出了六个老乡。可惜啊，还是有两个老乡被烧死。” “已经非常令人敬佩了，水火无情，这不是宋厂长你的过错。”卢慧珍道。 宋其志摆手道：“我不值得敬佩，跟我一起救人的那个战友才值得敬佩。要不是我拉着，他还要继续冲进去，肯定有去无回，他才是真正的舍己为人。” “宋厂长太谦虚了，”卢慧珍拿出小本本，边记边问，“这次救人立的是什么功？” “避免人民群众受到更大的损失，个人三等功，”宋其志虽然是个兵痞，但聊起部队的事却很起劲，“就因为这个，连长很喜欢我，安排我做了班长，后来还亲自做了我的入党介绍人。” 卢慧珍说：“连长任命你为班长，肯定不止是因为冒火救人吧？军事素养肯定也很过关。” 宋其志笑道：“我打架厉害啊，射击也不错。全军比武的时候，我又拿了一次个人三等功。” “宋厂长在部队是以什么职务转业退伍的？”卢慧珍问。 宋其志说：“大头兵。” “大头兵？”卢慧珍惊讶道。 宋其志解释说：“当时连长要帮我直接提干，让我留在部队。但我这人太爱折腾，立了几次功，也闹了几回事儿。继续留在部队，指不定哪天又要犯错误。” 卢慧珍问道：“那你是怎么当上的罐头厂厂长？” 宋其志说：“直接把厂子买下来啊。” 卢慧珍惊道：“喜丰罐头厂是私企？” “你不知道？”宋其志也有些惊讶。 卢慧珍：“……” 宋其志：“……” 宋维扬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两人交流，肚子都快笑疼了。 卢慧珍问：“那你怎么有钱买下罐头厂？” 宋其志说：“我爸也是搞企业的，嘉丰酒业的厂长。他每年能拿不少利润分红，这些钱都用来买罐头厂了。” “既然你家这么有钱，怎么还住在……”卢慧珍猛地反应过来，“你父亲是宋述民？” “对。”宋其志点头道。 宋述民的案子闹得非常大，连省报都有报道，卢慧珍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想问，我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吧？”宋其志说，“我爸入狱没多久，我们全家就被赶出酒厂职工小区了。其实农村还有一栋自建楼，离得太远不方便，就暂时住进这个筒子楼。所以啊，别说什么艰苦奋斗，我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卢慧珍已经风中凌乱，不知该怎么继续采访，因为事实真相跟她预想的差太远。 整理一番思路，卢慧珍决定改变新闻侧重点，问道：“罐头厂的业绩一直很好吗？” “很不好，差点倒闭了。”宋其志说。 卢慧珍问：“那你是怎么想到靠广告和包装打开销路的？” 宋其志说：“这是我弟……” “就是我哥的主意，”宋维扬突然打断，“他苦心研究国外企业经营案例，结合中国市场的实际情况，制定出了一套打开销路的新方案！” 卢慧珍问：“这位是？” “我弟弟宋维扬，”宋其志转眼就把宋维扬卖了，“救活厂子的方法，就是我弟弟想出来的，你应该采访他。” 宋维扬直翻白眼，他只想站在幕后操纵，可不愿这么早就被推向前台。 宋其志又对宋维扬说：“小弟啊，这事儿瞒不住，厂子里谁不知道你的情况？再说了，一个高中生救活罐头厂，新闻报道出来肯定影响力更大，就当是为咱家的罐头免费打广告了。” 宋维扬只能接受这个说法，他确实没法隐藏。 等《蓉城晚报》的新闻发出来，肯定还有其他记者来采访。只要记者随便找个工人一问，他立马就得现形，还不如现在就说老实话。 想明白这些，宋维扬当即决定利益最大化，就跟说书一样口若悬河道：“没办法啊！当时罐头厂负债几百万，工人都发不出工资，仓库里积压的产品都堆满了，天天都有债主来堵我家大门。我虽然还在读书，但也必须给家里出力。” 卢慧珍兴奋道：“你是怎么做的？” 宋维扬说：“我偷了家里几百块钱，坐火车去了盛海，想看看大城市的罐头是怎么卖的。结果还真找到了方法！” “什么方法？”卢慧珍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宋维扬问：“海霸王你知道吧？” 卢慧珍摇头：“不知道。是一种罐头吗？” 宋维扬道：“海霸王是弯弯的一家公司，食品大企业。” 卢慧珍问：“这跟罐头厂打开销路有什么联系？” 宋维扬说：“海霸王去年就在中国大陆推出一款金枪鱼罐头，用了礼品包装盒！” “于是这种金枪鱼罐头卖得很好，你因此得到了启发？”卢慧珍说。 “不是，”宋维扬摇头道，“海霸王的金枪鱼罐头，虽然用了礼品包装盒，但在中国大陆卖得并不好。” 各种猜不中，让卢慧珍有些无语，更加激起了好奇心，问道：“金枪鱼罐头为什么卖得不好？” 宋维扬说：“我在盛海走访了不少商场，也问了一些消费者，总结出以下几点：第一，海霸王的市场调研有问题，金枪鱼在中国大陆没有多少名气，老百姓根本不了解，只知道那是洋人喜欢的玩意儿，老百姓没有强烈消费**；第二，海霸王的宣传没搞好，这是中国大陆第一款使用礼品包装的商品，但他们没有利用好这个优势；第三，海霸王的销售渠道非常狭窄，只在大城市的大商场有铺货，普通商店根本见不到；第四……” 宋维扬一共说了六条，把海霸王在大陆的营销批得一无是处。 他确实见过海霸王的金枪鱼礼品包装罐头，但并非在盛海，而是在深城。包装很好看，但卖得死贵，而且几乎见不到广告，消费者一问价格就直接走人了。 卢慧珍问道：“那你是怎么从海霸王的产品受到启发的呢？” 宋维扬笑道：“海霸王虽然营销策略有问题，但他们的礼品包装盒却让我眼前一亮。他们的那些错误做法，正好可以作为反面教材，让我在卖罐头的时候不再犯那些错误。” “能具体说说你怎么做的吗？”卢慧珍道。 宋维扬说：“想要人买你的产品，那就必须给一个理由。黄桃罐头的优点是什么？我专门去咨询了营养学家，才知道黄桃是非常健康的水果，富含人体所需的营养和微量元素。于是我就从健康着手，降低罐头的含糖量，并喊出送礼就要送健康的口号！这样一来，年轻人肯定愿意买来送长辈！” “那些包装呢？”卢慧珍又问。 宋维扬说：“包装盒是学的海霸王，罐头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以前消费者买罐头，罐头瓶都会再利用，用来装一些杂物，也有用来装佐料的。但我感觉，传统罐头瓶又大又丑，于是我就想着把瓶子变小，变美观精致。这样一来，家庭主妇就可以直接用罐头瓶装佐料，比专门装佐料的器皿都更好用。”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聪明。”卢慧珍说。 宋维扬道：“其实，在推出礼品罐头之前，我还推出了一款水杯罐头。瓶口有拉手，便于提挂，瓶身有网罩，防烫防滑防摔。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消费者都不买水杯了，直接买我们的罐头。现在那些水杯企业都在哭，被我们逼得销量锐减！” 宋维扬说得越多越详细，卢慧珍就越是震惊，越是兴奋。 一个高中生，父亲锒铛入狱，家里的罐头厂也濒临倒闭。他挺身站出来，带着几百块钱勇闯盛海滩，从弯弯产品当中得到灵感，并善于思考，想出来一系列金点子，让巨额亏损的私营小厂繁荣壮大。 这简直就是个当代商业传奇故事！ 新闻一旦刊登，必然引起强烈社会反响。 046【私心】 为了继续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争做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四有青年，宋维扬不想被人打扰，于是他拜托卢记者：不要刊登照片，不要使用真名。 卢慧珍表示理解，并更加佩服宋维扬的品格多么优秀的少年啊！做出那么大的事，还能不被胜利冲昏头脑，保持一颗平常心，保持对学习的热爱，换别人早就到处炫耀了。 自80年代以来，政府面临国企困境，塑造了好几个改革典型。 这些被树立起来的模范人物，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名誉所累，全都凉了，无一例外。 1980年，浙省某县城的衬衫厂，步鑫生走马上任做厂长。他立即着手开始改革，在厂里搞奖金制度，不勤快的工人被扣工资，甚至还开除了两个。这在那个时代属于难以想象的事情，因为工人是工厂的主人，厂长没资格扣工资，更没资格开除，工人犯起浑来可以把厂长臭骂一顿。 告状的信件如雪花般飞到县里、市里、省里，但衬衫厂却在步鑫生的带领下，越办越红火。 1983年，一篇报道步鑫生事迹的长篇通讯，登上了《人民x报》的头版。这篇报道还上了内参，随即新华社向全国报纸发通稿，各地报纸开始疯狂报道。 大大小小的参观团、考察团，涌进这家工厂取经。中央各机关、各省市纷纷邀请步鑫生做报告，他被全国政协选为特邀委员，他用过的裁布剪刀被收入中国历史博物馆。 似乎只要跟着步鑫生学习，国营企业就能轻松走出困境。 从此，步鑫生每天的任务，就是接待各种参观考察团，每个月都要去外地做报告。 著名民营企业家鲁冠球后来回忆说：通往武原镇的沙石路上车水马龙，挤满了前去参观学习的人们。当时的步厂长炙手可热，厅局级干部想要见一面都很难，我们的车子在门口就被拦下。好说歹说，门卫同意让我们的车子绕厂区开一圈，这样也算学习过了。在两位记者的引荐下，步厂长终于同意见我们一面。他说了15分钟，我们就退了出去，后面又有一拨人进来。 步鑫生很快就飘到了外太空，也不抓生产管理，天天就给人讲大道理。衬衣厂虽然因此销量大好，但他没有稳扎稳打扩大规模，而是乱拍脑袋扩大经营范围，赔本买卖一茬接一茬。而且，衬衣厂每天的招待费就是天文数字，好端端一家厂子，就这么走向衰败。 这样的例子，已经出现了好几个。 所以卢慧珍非常佩服宋维扬的低调，当即答应不刊登照片，也不使用宋维扬的真名，让他能安安心心的继续发展企业。 原本打算连夜赶回省城，但卢慧珍选择留下来，她还要去采访罐头厂的工人。 工人们一口一个“小宋厂长说了”，让卢慧珍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宋维扬的个人魅力。同时，那辆几十万的公爵车，以及前来投资的港商郑老板，反反复复出现在工人口中，让卢慧珍感到非常疑惑。 宋维扬笑着解释道：“那辆公爵车是租来的，港商也是我请来安抚债主的，否则以罐头厂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没法重新开工。我就是个骗子，卢记者还要坚持报道吗？” “当我没问。”卢慧珍立马闭嘴。 卢慧珍想要甩掉实习记者的帽子转正，她就必须给出一篇具有轰动效应的报道。骗子容易引起争议，没必要节外生枝，还是塑造一个完美的商业传奇更符合彼此利益。 在决定报道宋维扬事迹的那一刻，卢慧珍就已经和宋维扬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回到报社，卢慧珍花费两天时间，写了一篇5000多字的长篇通讯：《十七岁少年的商业传奇记喜丰罐头畅销始末》。 卢慧珍没有使用化名，而是跟工人们一样，在文章里把宋维扬称为“小宋厂长”。故事从宋述民创办酒厂讲起，一直写到喜丰罐头热卖，全篇煽情，宛如散文。 而且，卢慧珍没有把文章交给自己的指导老师，因为很可能被黑掉，只能继续第二署名。 “咚咚咚！” “进来！” 张晓光看了卢慧珍一眼，感觉有些面熟，问道：“有什么事？” 卢慧珍拿出稿件说：“张总编，有篇稿子比较敏感，需要您亲自过目。” “放下吧。”张晓光说。 卢慧珍放下稿子却没走，说道：“张总编，这篇稿子比较急。” 张晓光拿起稿子问：“你是编辑部的新人？” 卢慧珍说：“我是记者部的。” “记者部的你找我看稿子？无组织无纪律！”张晓光顿时有点生气。 总编可不是编辑部的老大，而是整个报社的老大，一般不过问具体稿件。 卢慧珍已经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张总编，能花几分钟时间，看一看这篇报道吗？” “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张晓光已经决定把卢慧珍开除了，报社改革后，他有这个权利。 稿件给张晓光的第一印象，是文笔非常优美，但稍显嗦，毕竟新闻通讯不是抒情散文，这属于新手记者常犯的毛病。 但把稿件看完后，张晓光立即改变了态度，他说：“通讯写得很精彩，但宋述民的问题确实很敏感，这牵涉到省领导们对国企改革的态度。” “所以我必须来请示张总编。”卢慧珍笑道。 如今没有官员敢阻拦改革，但如何改革，却有分歧。有的认为应该放开胆子，把国企全卖了也在所不惜；有的认为应该慎重行事，避免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宋述民就是撞在这枪口上。 张晓光点烟抽上，对卢慧珍说：“你先出去！” “好的。”卢慧珍连忙离开。 张晓光悄悄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也打了个电话，终于确定下来稿件可发，但关于宋述民的内容需要一笔带过！ 卢慧珍在门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听到总编的声音：“进来吧。” “张总编，稿子需要修改吗？”卢慧珍问。 张晓光说：“第一部分写得省略些，懂了吗？” 卢慧珍说：“明白。” 张晓光看着稿件署名，说道：“卢慧珍是吧，你进报社多久了？” 卢慧珍道：“去年进报社的，还是实习记者。” 张晓光瞬间明白，批评道：“以后好好做事，不要搞歪门邪道，遇到问题先跟指导老师商量。” 卢慧珍内心狂喜，低头说：“总编批评的对，我一定反省自己的错误。” “行了，你走吧，稿子改好了直接递给责编。”张晓光说。 “谢谢总编！”卢慧珍终于笑了。 047【风云际会】 中秋节之后，七巧杯罐头的日销量呈现断崖式回落，跌幅达到了92%。 但是，礼品罐头的一度火爆，成功打响了“喜丰”这块招牌。在七巧杯系列销量下跌的同时，喜丰牌水杯罐头的销量，却开始节节攀升，一举成为西康省罐头行业的领头羊。 这种大好局面之下，市场不但出现了跟风产品，竟连仿冒、假冒产品都有了。 有的罐头直接贴上喜丰商标，有的则是“丰”、“喜沣”、“喜王”、“喜圭”……反正使用非常潦草的字体，乍看上去都差不多。 对此，宋维扬毫无办法。 在假货满天飞的90年代，别说国内，就连出口到西方的中国罐头都有假冒产品。有些企业打通了关系，贴上名牌罐头的标签出口，甚至混在真货里面出口。老外对此防不胜防，隔三差五就要冒出假货新闻，这给中国罐头的国际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幸好那些仿冒货都属于小打小闹，从罐头瓶就能轻易分辨出来喜丰的罐头瓶更厚实、更美观，同时成本也更高，山寨小厂舍不得花钱。 宋维扬连忙补救，让人把所有高仿商标都拿去注册，一口气注册了30多种，包括没出现过的“喜乐”、“喜欢”、“喜天”这些都注册了。若是哪家山寨厂能够做大，呵呵，那就好玩了，十年之后咱们打官司，一打一个准儿。 嗯，现在的私人小厂，大部分都不注册商标，甚至连生产执照都没有，更不知道什么叫做上税。 …… 10月11日，星期一。 寒露已过四天，气温普降，秋雨连绵。 杨信背着包走出省城火车站，脚步沉重，前路迷茫。他1986年从浙大毕业，半年不到就当副县长，这在那个时代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 邻里乡亲都认为他是飞黄腾达了，但杨信自己却很不得劲儿。因为他工作的那个县，竟然有16个副县长，彼此管辖范围交叉重叠。同一件事，谁都能管，又谁都可以不管，有时管了都等于没管。 杨信只做了三个月副县长，就主动申请调往国企，担任一家皮革制造厂的书记兼厂长。 四年时间，在杨信的苦心经营下，负债累累的皮革厂迅速繁荣，年纯利润高达2000万元。杨信不甘于给地方政府打工，多次要求进行股份制改革，交涉无果，遂带着10万元下海去琼岛炒房。 三年过去，10万元翻了100多倍。 杨信早就感觉琼岛的房地产市场要崩，但他天生是个赌徒，总觉得还能疯狂个一年半载。 就在今年6月份，中央出台政策，抑制琼岛楼市过热现象。 杨信和几个朋友手里的地皮楼盘，总价值过亿，但他们还欠了银行6000多万。政府一调控，地皮和楼盘卖不出，银行催着还债，资金链粉碎性断裂。 整个琼岛全乱套了，无数破产的炒房者，留下600多栋烂尾楼、1.8万公顷闲置土地、800多亿元积压资金。有些楼盘长期得不到盘活，银行拍卖也没人买，只能低价租出去当养猪场。 国庆节那天，杨信和朋友站在烂尾楼上，喝酒唱歌，抱头痛哭。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个朋友跳下去了，脑浆迸裂，血流满地。 杨信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互道珍重，各自离开。 此时此刻，杨信只想回到老家，看望几年不见的父母。但当他走出火车站，却突然迈不动腿，他根本就没脸回去！ 想当初，他是镇上的第一个大学生，是戴着大红花，由公社领导亲自开车送走的。想当初，他毕业就当上副县长，父母花了200块钱买鞭炮，左领右舍都前来道贺。 现在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一阵秋风吹来，杨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走进了哪条巷子。 巷口有一家茶馆，热闹非凡。 杨信的衣服已经被细雨打湿，他走进茶馆叫了一壶茶，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 “将军！” “哎哟，悔一步，悔一步！” “不行，想悔棋就别下。” “你昨天就悔了一步，今天换我了。” “……” 领桌两个老头吵起来，越吵越凶，已经到了撸袖子打架的地步。 杨信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为什么发笑，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茶馆里大部分都是老人，有的在打传统纸牌，有的在下象棋，扑克和麻将很少见。还有些就是喝茶，几个老伙计坐一桌，盖碗茶泡着，吹牛吹到了外太空。 一个老头儿拿着《蓉城晚报》，啧啧慨叹：“这会儿的年轻人好凶，十多岁就出来搞企业了。” “哪个企业嘛？”同桌的老头问。 “就是那个喜丰罐头，过中秋节的时候，你还收到过两盒的。你忘了？” “莫忘，我收的还是豪华装。那个厂子是十多岁的娃儿开的？” “十七岁，还在读高中。你看嘛，报纸印着的。他爸以前也是大企业家，坐牢了。他家里头的厂子欠了好几百万，他妈跟他哥都莫得办法。这娃子厉害，暑假的时候，偷了家里几百块钱就敢去盛海，说啥子考察大城市的罐头市场。你说人家咋就那么聪明？硬是找到了办法，回来就接管厂子，一边读书一边管理企业。” “现在喜丰罐头那么好卖，厂子肯定救活了撒？” “何止是救活了，人家上个月的销售有好几百万。” “妈哟，我的娃儿咋就没那么聪明？” “聪明娃儿多的是，没几个有那么大胆子。十七岁闯盛海滩，你敢哇？” “老子咋不敢？十七岁我都当兵打仗了。” “是，你十七岁打仗。拉的壮丁，打的烂仗。” “老子起义反正了的，老子是解放军！” “建国过后反正的不算，你那个叫俘虏投降。” “……” 两个老头已经歪楼到几十年前，杨信听着却产生了兴趣，跑去借那份《蓉城晚报》来仔细阅读。 将近5000字的长篇通讯，把宋维扬的基本操作讲得很详细，包括以联营的方式让国营厂代工生产。 杨信突然生出个念头：这家罐头厂很有前途，但他们缺乏科学管理和长远规划。反正我现在走投无路，不如去罐头厂试试，或许能够借这个机会东山再起呢。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山大王林立，有本事的也各种投靠明主。 在80、90年代的中国同样如此，未来的万通六君子，曾有五个都投奔过牟其中，他们是潘石屹、冯仑、王功权、刘军、王启富。 有了名气，让心怀野心之人看到希望，自然就能兵强马壮起来。 但是，人才来了，主公必须镇得住！ 冯仑甚至成为牟其中的第一臂膀，公司部门经理有三分之二都是他的人。牟其中路子太野，冯仑难以劝阻，拉着王功权等人研究张学良，打算玩兵谏，让牟其中只当董事长，公司事务由他们来管理。 潘石屹加入团队时，正逢冯仑兵谏失败，于是这伙人就另起炉灶创立了万通。 杨信把报纸放进背包，付了茶钱，便再次奔向火车站。他就像江湖里的草莽好汉，潦倒落魄，听到个传闻就打算上水泊梁山。 与此同时，“小宋厂长”的事迹，也迅速在省城传播开来，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谈资。 这年头的明星八卦很少，人们热衷于社会新闻，而且特别喜欢看报纸。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以一己之力扭转家庭困境，让一家工厂重获生机，足够人们讨论一两个月了。 甚至还有传闻，“小宋厂长”之所以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从小吃黄桃罐头长大…… 048【我是诸葛亮】 杨信站在工厂大门外，看着那老旧寒酸的厂房，以及形成鲜明对比的运货车队，顿时心潮澎湃！ 老子是浙大毕业的天之骄子，当过几十万人口大县的副县长，曾带领一家亏损国企走向兴盛，还在琼岛做过几千万上亿的生意。只要亮明身份，摆出履历，那个小宋厂长还不像刘备见到诸葛孔明一样？ 杨信对此很有把握，这家罐头厂的情况很糟糕，但牌子却已经打响了。只需一两年时间，他就能把厂子带入科学发展正轨，而他则能成为一家私营大企业的掌舵人。 “滴滴！” 一声鸣笛，把杨信的思绪唤回。 转身一看，却是一辆公爵轿车，开车的胖子喊道：“麻烦让一下，别挡着路！” 杨信连忙闪身避让，心里寻思：难道是闻风赶来投资的大老板？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公爵轿车很快开进厂区，杨信却被拦下来登记。 “我找小宋厂长。”杨信说。 门卫说：“小宋厂长没空。” 杨信以为门卫在故意刁难，只好说道：“我是浙大的毕业生，以前当过副县长，现在来喜丰罐头厂应聘做总经理。你把这些话转告小宋厂长，他肯定愿意见我。” “你还当过副县长？看不出来啊。”门卫惊讶道。 “那是以前，后来我下海做生意了。”杨信说。 门卫笑道：“买卖赔本了吧？” 杨信也笑道：“何以见得？” 门卫说：“你要是没赔本，自己就当老板了，还来我们厂做什么经理？” “说得也是，”杨信自嘲一笑，催促道，“快通报你们小宋厂长啊。” 门卫说：“我刚才都说了，小宋厂长没空，他都不在厂里。” “那他在哪儿？我等着。”杨信说。 门卫说：“当然是学校啊，今天星期二，小宋厂长还要读书。” 杨信顿时无语，他突然感觉自己鬼迷心窍了，才会来一家破厂子做总经理。以他的能力，直接去深城的外企上班，那也是轻轻松松就能找到一份工作。 “那我能先进去吗？”杨信问。 门卫指路道：“进去往右手走，厂办有接待室，你慢慢等……”话说到一半，门卫突然立正敬礼，“小宋厂长！” 杨信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蹬着山地自行车翩翩而来。 今天是郭晓兰、郑学红和陈桃回来的日子，他们已经联营了4家外地罐头厂，宋维扬专门请假来厂里碰头开会。 “小宋厂长！”杨信出声叫住。 宋维扬一脚踩地，坐在车上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杨信说：“你好，我叫杨信，慕名前来拜访。” “进去慢慢说吧。”宋维扬下来推着车，跟杨信一起步行进入。 杨信打量着工厂说：“厂子挺干净的。” 宋维扬笑道：“食品企业要是不干净，做出来的产品谁还敢买？” 杨信说：“我参观过海尔的工厂，里里外外，一尘不染。特别是进入生产车间，每分每秒都在按计划运转，就算外人进去，也会瞬间感觉自己成为海尔流水线的一员。” “那是人家的管理做得好，大企业嘛。”宋维扬说。 杨信道：“一个企业想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进行科学管理，喜丰罐头厂也应该以海尔为目标。” 宋维扬笑问：“杨先生懂管理？” “我在大学的专业就是这个。”杨信说。 “原来杨先生是大学生，哪所大学的？”宋维扬问。 杨信说：“浙大。” “好学校啊！”宋维扬道。 “还行。”杨信谦虚道。 宋维扬不知道这人来干啥的，也不主动发问，而是闲扯道：“浙大好，我高考要是撞大运，说不定就能跟杨先生成为校友。” 杨信说：“大学只是第一步，所学知识都是理论，还需跟实践结合起来。” 宋维扬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杨信说：“特别是在企业管理方面，大学所学的案例都是国外的。只有在实际操作时才能发现，国外的那一套，跟咱们国内的情况有很大不同。海尔的企业管理系统学自国外，但他们做了汉化，而且非常成功。” 宋维扬说：“那我一定要去海尔参观学习。” 杨信说：“如果让我来管理喜丰罐头厂，我首先会调整公司部门框架，把架子搭好了，定下规矩，各部门才能有序运转。接下来还要分几步走，第一，是扩大生产规模；第二，提高生产效率；第三，降低生产成本；第四，搞好市场宣传；第五，完善销售渠道；第六，建立企业形象，打造企业文化。” “不愧是名校大学生，水平就是高。”宋维扬笑着赞叹。 杨信突然问：“小宋厂长，你觉得我适合管理喜丰罐头厂吗？” 宋维扬终于明白了，这人是来自荐职位的。他反问：“如果你来管理，需要我做出什么承诺？” 杨信说：“公司的事务，由我全权负责。特别是人事这一块，乡镇企业关系复杂，没有足够的权力，根本放不开手脚。还有，我要一部分股权，有了股权我才有干劲。” 宋维扬好奇道：“杨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 杨信道：“做过副县长，当过国企厂长。你放心，那家国企被我搞得很好，年纯利润有2000多万。” “然后呢？”宋维扬问。 “然后我就下海去琼岛了。”杨信难以启齿。 琼岛……那就是个悲剧之地，也是个奇迹之地，三年时间，地皮价格翻了100倍。 宋维扬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进去慢慢谈。” 把杨信带进接待室，宋维扬很快找来一叠文件，扔给他说：“你先看一遍，我要开个会。” “可以。”杨信说。 等宋维扬离开接待室，杨信才把文件资料翻开，顿时眼皮一跳，只见扉页写着几个大字：喜丰罐头厂三年发展规划大纲。 什么情况？ 杨信把规划资料看完，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人家小宋厂长早就有计划了，而且许多地方比他想的更加完善。 难道罐头厂已经请了高人？ 我倒要会一会这个高人！ (盟主加更留到明天，今天确实有事。) 049【妥善处置】 会议室。 宋维扬寒暄两句，直奔主题：“说说联营的情况吧。” 郭晓兰道：“我们一共联营了四家工厂，分别是：孟平县罐头厂，可日产罐头6吨；靖川市罐头厂，可日产罐头12吨；鹤宝县罐头厂，可日产罐头9吨；叙州市罐头厂，可日产罐头8吨。目前这四家罐头厂，以生产黄桃和苹果罐头为主，到了秋冬季节也可以转产甜橘罐头。” “都是小厂啊。”宋维扬说。 郭晓兰道：“大厂不好谈，虽然愿意联营，但却不愿代工。” “不做代工还联营什么？”宋维扬笑问。 “他们生产罐头，然后贴我们的牌子，只给一笔品牌使用费。”郭晓兰说。 宋维扬道：“不可能。” “所以我没答应，”郭晓兰提醒说，“我还发现一个情况，资州市罐头厂已经开始生产水杯罐头了，罐头瓶跟我们一模一样。那家罐头厂的厂长是转业军人，很有能力，估计以后的竞争会更加激烈。” “有大厂跟风做水杯罐头，那是迟早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宋维扬安慰道。 水杯罐头是可以申请外观设计专利的，但申请了也没用，地方保护主义让官司都没法打。而且，外观设计专利的期限是十年，十年之后想打官司都打不赢。 郭晓兰又说：“那四家联营的罐头厂，都不愿意我们插手生产。喜丰派过去的技术员，全成了摆设，而且包装损毁率很高我猜他们用喜丰的包装和商标，在悄悄产罐头自己卖。” “如果量不大，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量大了就直接取消联营关系，”宋维扬说着朝郑学红笑了笑，打趣道，“老郑，你又胖了啊。” 郑学红摆手道：“别提了，天天大鱼大肉，喝酒喝得我直吐。” 陈桃笑道：“郑大哥有一次喝了5斤白酒，60度那种。” “那是玩儿命啊！”宋维扬惊道。 郑学红说：“有什么办法？当地领导非要劝酒，我只能奉陪，那孙子自己就喝了6斤，直接进医院挂吊瓶了。” 宋维扬由衷说道：“辛苦你们了。” 这趟出门搞联营，郭晓兰负责商谈合作细节，郑学红负责跟企业领导打交道，陈桃则处理一系列琐碎事务。三人各司其职，每天都累得不行，郑学红那是尤其劳累，现在闻到酒味就犯恶心。 陈桃笑道：“我不辛苦，跟着阿姨和郑大哥学了很多东西。” “看着确实更干练了。”宋维扬赞道。 郭晓兰说：“谈投资的事吧，总得给小郑和小陈一个交代。” 宋维扬说：“我是这样想的……” “老弟，你先听我的，”郑学红打断道，“罐头厂的情况，现在我非常了解，上个月600万的销售额，根本不缺我们那点资金。我跟桃子已经商量过了，我投资50万，占股5%，她投资15万，占股1.5%。你觉得怎么样？” “那太委屈你们了。”宋维扬说。 陈桃道：“不委屈，是我们占便宜了。” 郭晓兰拍板道：“这样我看行，有情义，有利益，都不吃亏。” “那好，就按这个比例来，”宋维扬补充道，“投资合同里还应该补上一条，你们的这部分股权，具有优先受让权、优先出售权和跟随售股权。” “这是什么意思？”郑学红迷糊道，陈桃也望向宋维扬。 宋维扬解释道：“也就是说，以后罐头厂融资上市，或者有股东出售股份，那么你们可以优先投资增加持股，或者优先购买其他股东出售的股份，也可以优先跟售自己的股份。” 郑学红问：“这种权利有用吗？” 宋维扬笑道：“用处大了。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的股权都可以自主控制。如果罐头厂效益不好，你们也能够优先抽身。算是我给你们的补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陈桃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咱们的罐头厂还能上市？” “一切皆有可能，等到上市了，你们二位都是身家千万上亿的大富豪，”宋维扬画了个大饼，说道，“我让人弄两份合同，咱们明天就签字。” “没问题，”郑学红道，“以后我做什么？还是到处去喝酒？” 宋维扬笑道：“等签完合同我再安排，接待室还有个毛遂自荐的，以前当过副县长，也做过国营大企业的厂长，我要先去会会他。” 陈桃已经进入角色，以罐头厂股东自居，她连忙说：“这种人才一定要留下啊。” “最好不要留。”郑学红却摇头。 郭晓兰也说：“对，留下来很可能坏事。” “为什么啊？”陈桃疑惑道。 郑学红说：“这样打比方吧。我们罐头厂是个穷小子，长得帅，还很有发展潜力，于是有富家千金想嫁过来。但是呢，千金小姐往往脾气硬，还觉得自己见识大，家里家外都想做主，穷小子反而说不上话了。你想啊，这个人做过副县长，还当过国营大厂的厂长，他来了，还不是什么都他说了算。过不了几年，厂里的中层干部全是他的人，直接造反都有可能。” 陈桃总结道：“就是客大欺主？” 郭晓兰补充道：“鸠占鹊巢。” “对，就是这个！”郑学红笑道。 宋维扬乐道：“不错啊，老郑，你很有见解嘛。” 郑学红说：“这种事我见多了。不说地方政府机关，就说以前在省体委，领导请了个国家体委的大教练过来，说是要发展咱们省的体育事业。体育事业确实发展好了，毕竟大教练水平高，但省体委的领导全成了小媳妇儿，事事都得听那个大教练的。人家自己有本事，立了大功，还在国家体委有关系，省体委的领导们那是有苦说不出！最后省体委副主任被赶走了，大教练自己来当。” 宋维扬说：“收不收这个人，等详谈之后再说，我先杀杀他的锐气。” “我跟你一起。”郑学红道。 宋维扬道：“那桃子姐也来吧，就当看戏。” 陈桃笑道：“马博士又要骗人了？” “胡说八道，马博士从来不骗人。”宋维扬严肃道。 “我信。”陈桃呵呵直笑。 050【上贼船】 宋维扬坐主位，郑学红和陈桃各居左右。 杨信看着眼前的阵仗，笑问：“小宋厂长，你们这是三堂会审呢？” 宋维扬说：“我介绍一下吧。郑学红郑先生，还有陈桃陈小姐，他们都是罐头厂的股东。杨先生想来管理喜丰罐头厂，还得他们两位股东点头才行。” “原来是股东，失敬，失敬！”杨信释然。 宋维扬问：“那份罐头厂的三年发展规划大纲，杨先生都看了吧？” “看了，”杨信点头道，“虽然只是大纲，没有细节，但已经可以看出是高人的手笔。小宋厂长，你这份三年规划大纲，是找谁做的？或许我可以跟他当面交流一下。” “我做的，开始交流吧。”宋维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做的？”杨信有些吃惊。 咱们说过了，90年代初中国企业的经营管理非常原始。 海尔的企业管理系统，综合学习了丰田、松下等多家日企，放在新世纪只能算优秀。但万科的王石头只参观了半个小时，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说：“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海尔绝对会不得了。” 而王石头自己呢，此时正筹划着万科上市，而且是在港城上市。“大陆概念”在港城炙手可热，预估可以轻松融资4.5亿港币，王石头踌躇满志。 在筹划会上，渣打银行的一位经理问王石头：“王总，你们万科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石头竟然哑口无言，他不但没有企业规划，甚至连自己的企业主营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的万科，能够在当时中国的私企当中排名前五……直到1994年，万科的股票被君安证券恶意袭击，王石头终于明白公司定位的重要性，于是陆续出售旗下产业，专搞房地产，还做出了战略规划：第一，万科70%的利润必须来自房地产，城市居民住宅项目必须在房地产项目中占到70%；第二，高于25%利润的生意不做（当时房地产的行规是低于40%利润不做）。 就是这两个战略准侧，让万科挺过大风大浪，在汹涌潮水当中存活壮大。 如此大环境下，一家破罐头厂，一个高中在校生，居然能做出非常完善的三年企业规划，杨信如何能不感到惊讶？ 陈桃心中好笑：马博士的本事可不止这点。 杨信翻着规划书说：“小宋厂长，你打算在今年底走向全国市场，还是用礼品包装和垃圾时间广告轰炸吗？” “抱歉，商业机密。”宋维扬道。 杨信道：“罐头行业非常不景气，礼品罐头无法长久奏效，毕竟很多商品都会学着打包装牌。” 宋维扬说：“确实如此，所以我明年要涉足饮料行业，规划大纲上都写着呢。” 杨信道：“我觉得步伐太快了，应该先稳固罐头市场。一旦在明年冒险进入饮料行业，而又无法短时间打开销路的话，资金链肯定要出问题。” 宋维扬笑道：“我明白，但我已经有万全计划了。不说直追健力宝，媲美乐百氏和哇哈哈还是有可能的。” “能具体讲一点吗？”杨信问。 “抱歉，商业机密。”宋维扬再度微笑。 杨信有些心痒难耐，他从那份三年规划大纲中，可以看出宋维扬眼光长远，而且野心极大，那份蓝图画得让他极为心动。可惜只有大纲，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细节，只有看了细节，才知道是痴心妄想还是雄才大略。 即便是痴心妄想，也是有计划有目标的痴心妄想，远比当下中国99%的企业家都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杨信已经不敢小觑这个高中生了，喜丰罐头的强势崛起，证明宋维扬并非只有小聪明。而眼前的三年规划大纲，又证明宋维扬的野心勃勃和未雨绸缪。 杨信喜欢跟这样的人合作，他原本确实打算鸠占鹊巢，但现在却把宋维扬当成商业伙伴。 摆正了态度和位置，一切都好说。 就像在琼岛炒房炒地一样，杨信和他的小伙伴们非常亲密融洽，甚至准备携手赴死虽然只跳了一个。 收起莫名的自傲和优越，杨信说：“我以前在皮革厂当厂长的时候，认真研究过日企的经营管理模式，也总结出一套中国企业的管理方法。只要我能够掌管喜丰罐头厂，再配合小宋厂长高超的营销水平，一内一外，保证可以提前完成那份三年发展规划。” “你还想要股份？”宋维扬问。 杨信说：“当然，而且不能低于20%。” 宋维扬笑道：“一个美国的州长，退休不干了，跑去非洲某小国，对国王说：‘我做过美国州长，现在想帮你管理国家，你至少得让我当总统，而且这个国家的税收还有我一份。’你觉得那个非洲小国的国王会同意吗？” 杨信被挖苦了也不生气，说道：“如果这个美国州长，能够给非洲小国带去几百枚爱国者导弹，我想国王是有可能同意的。” 宋维扬问：“你的爱国者导弹在哪里？” 杨信反问：“你知道汕州罐头厂吗？” 宋维扬说：“做罐头的都知道，中国罐头行业曾经的龙头老大。” 汕州是中国罐头行业的发祥地，晚清时代就开始生产罐头，而且水果罐头、肉类罐头、海鲜罐头无所不包。到60年代，汕州罐头厂已有6000多名职工，还在外地开了好几家分厂，其产品有的用作军需，有的专门对外出口。 杨信笑道：“这个龙头老大快死了。” “我也知道。”宋维扬点头说。 杨信道：“我在琼岛炒房的时候，有一个合伙人就是汕州罐头厂的干部。他们厂发不出工资，他才借钱到琼岛炒房，房地产崩盘后他又回去了。” “继续说。”宋维扬有了点兴趣。 杨信道：“我那个朋友说，汕州罐头厂正在跟台企海霸王谈收购，已经谈了一年多。” 宋维扬道：“你的意思是？” “海霸王收购汕州罐头厂，已经属于板上钉钉的事情，几千个职工等着吃饭呢，拖不了多久，”杨信笑道，“汕州罐头厂可是有好几条先进生产线，都是80年代从国外引进的。我可以从中牵线，弄个几条生产线过来，轻轻松松帮你省掉至少几百万资金，上千万都有可能。这，就是我的爱国者导弹！” 宋维扬看向郑学红：“老郑，你的意见？” 郑学红点头道：“可以做。” 宋维扬忍不住笑道：“杨先生，你这些爱国者导弹，还真是让我不好拒绝啊。” 几百万资金，宋维扬可以从银行贷款，但上千万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得罐头厂发展到一定规模才行。 除此之外，还有时间！ 前往国外引进生产线，最快也得三五个月，慢则需要一年，而且还必须资金充足。如果能跳过这一步，比什么都难能可贵，必然大大加快宋维扬的商业计划。 宋维扬仔细考虑说：“杨先生，如果你能顺利从汕州罐头厂引进生产线，那我就答应给你10%的股权。” “20%。”杨信坚持道。 “太多。”宋维扬说。 “就不再考虑考虑？”杨信笑道。 宋维扬说：“你的爱国者导弹，除了我之外，放眼中国谁愿意购买？连罐头行业的龙头老大都快死了，其他罐头厂减产还来不及，谁愿意花钱买生产线！跟我合作，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家企业10%的股份。拒绝合作，那么你一分钱都拿不到，爱国者导弹只能堆在仓库里蒙尘。当然，你也可以做中间商，帮我联系那批生产线，我给你足够的利润。现在，请选择！” 怎么选？ 杨信的脸色变幻莫定，他已经掉入了话术陷阱。 明明是20%和10%的股份争执，转眼变成合不合作、怎么合作的问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杨信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思路完全被宋维扬引着走。 怎么说呢。 杨信这种人水平高、智商高、管理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具备，但他的快速反应能力不足，而且容易被利益蒙蔽双眼。 优点突出，缺点也明显。 这种人，不能让他做战略决策，而且使用的时候还要栓一根绳子。 宋维扬给出的三个选择，第二条直接被杨信排除。那么，该拿10%的喜丰罐头厂股权，还是做中间商捞一笔呢？ 捞一笔，然后去特区闯荡，搏一搏前程？杨信感觉很茫然，他暂时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 但10%的股权也太少了……咦，不对，我该跟他谈股权多少啊！ 杨信终于反应过来，说道：“我当然是想跟罐头厂合作，15%的股权怎么样？” 宋维扬笑道：“既然杨先生坚持，那就算了，希望以后还能合作。至于汕州罐头厂那边，我只能自己去接触了，多谢杨先生提供宝贵信息。” 面对宋维扬的强硬态度，杨信郁闷得想吐血。 问题再次转变，从怎么合作，变成合不合作。杨信只能把生产线卖给宋维扬，而宋维扬却可以自己派人去买，双方的谈判地位并不平等。 这个高中生好厉害！ 杨信回忆着刚才的谈话经过，他发现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搞得现在全无脾气，只能苦笑道：“那就10%吧。” “我改变主意了，你只能拿3%，”宋维扬笑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可以自己去买啊，根本不需要杨先生帮忙。” “你……”杨信的肺都快气炸了。 宋维扬再次大笑：“杨先生别生气，我说笑呢，你觉得5%怎么样。” 这一起一落，杨信在郁闷的同时，居然觉得：至少比3%更好。 宋维扬又开始打感情牌，站起来搭着杨信的肩头说：“杨先生，不是我出尔反尔，而是这位郑先生的股权也才5%，陈小姐的股权只有1.5%。你一来就拿那么多，而且只是当中间商引进生产线，他们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大家都是合伙人，我总不能厚此薄彼，你说是吧？” 杨信争辩道：“可我能给罐头厂省几百上千万资金！” 宋维扬说：“多谢杨先生的宝贵消息，这几百上千万我们自己也能省。我给你那5%的股权，可以算是消息费，已经非常难得了。” 杨信的脑子有点乱，整理思绪说：“不对啊！我还有自己的本事，我可以管理企业，就算不帮忙引进生产线，我也有资格要求拿股份。” “可我自己就能管理企业，并不缺杨先生这样的人才。”宋维扬道。 “我……”杨信理屈词穷。 到底哪里不对啊？ 肯定有哪里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杨信怎么整理思路都无法理清，他决定回去再捋捋，说道：“小宋厂长，我明天再来给你答复。” “可以，慢走不送，”宋维扬又对郑学红说，“老郑啊，麻烦你走汕州一趟，看那边的罐头厂是否愿意低价出售生产线。” 杨信刚刚转身，还没迈步呢，听到这话立即回头说：“没你这么办事的！” 宋维扬很无辜地问：“在商言商，我哪里错了吗？”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来。5%就5%吧，你赢了。”杨信浑身无力，因为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接受那5%的股权，或者，什么都得不到就滚蛋。 郑学红哈哈大笑：“杨老弟，见识到他的厉害了吧？” 杨信点头苦笑：“见识到了，小宋厂长名不虚传。” 郑学红跟谁都自来熟，跑去和杨信勾肩搭背道：“老弟啊，你要换一个思路。现在咱们是合伙人了，小宋厂长越是奸猾厉害，咱们就越能走得长远，钞票还不是大把的赚？” 陈桃也笑道：“是啊，他骗别人很厉害，但对朋友却没得说。以后大家是朋友了，一起赚钱，一起发财。” 宋维扬拉着杨信往外走，笑呵呵道：“老杨你别生气，走，咱们去吃午饭，我自罚三杯！” “走吧，走吧。”郑学红也架着杨信。 杨信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心里愤懑不平，委屈的同时又觉得好笑，连郁闷都郁闷不起来。 这都什么人啊！ （盟主，我对不起你，哭，明天加更。一定加更，我保证。其实这章4000字，相当于两章了……） 051【酒罐子】 马爸爸不是说过吗？ 企业留不住人，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钱给得不到位；二是员工受委屈了。 杨信这种人吧，股份给少了，他心里肯定有怨言。那就必须在职务上弥补，给他极大的话语权，让他能够尽展自己的才华。甚至，当他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宋维扬还不必阻拦，只需提醒和补救，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同时对老板心怀愧疚和感激。 当然，前提是要栓一根绳子，让杨信无法彻底放飞自我，以滋长不必要的野心。而这根绳子还不能引起他的反感，得事先立下规矩，让他先习惯且理解，否则必然认为自己被束缚住了。 最后，在企业不断壮大的过程中，可以适量增加一点杨信的持股权，让他心中的不平得到释放。 而且从始至终，宋维扬还得打感情牌，拉近彼此关系，变成亲密的朋友和伙伴。 熬鹰嘛，遛狗嘛，宋维扬太擅长了。 忠义无双，且又才华横溢的人，太少，属于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但凡有能力的人，都有野心，能力越出众，野心也越大，上位者只需把那种野心引入正确轨道。让一条猎犬始终有猎物可捕，那么猎犬就不会反咬主人，野心也能变成动力，越有野心，猎犬就越凶猛。 同时，主人还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培养跟猎犬之间的感情。总有一天，即便没有猎物了，猎犬也会老实蹲着。 杨信这头鹰，值得宋维扬慢慢熬。 这么说吧，现代企业管理系统，扔给郑学红都玩不转。但杨信可以，而且还能在实践中自己改进，从而让宋维扬摆脱企业束缚毕竟管理企业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 午饭是在百货大楼的酒店里吃的，算是“股东们”的首次聚餐。 别看杨信是浙大毕业的高材生，但他做过副县长和厂长，必然“酒精考验”过。这年头，做官得喝酒，做生意还得喝酒，几年时间就能成为酒罐子。 “杨老弟，来，满上！”郑学红一杯接一杯的劝，手还搭在杨信肩上，态度不知有多热情。 杨信有点架不住了，他已经喝了两斤白酒，摇头晃脑摆手道：“哥，你是我亲……亲哥，真……真不能喝了。” 郑学红仰脖子喝下，倒置酒杯道：“我干了，你随意！” 毕竟刚刚加入团队，这个面子必须给，杨信硬着头皮也干杯，大着舌头说：“老……啊哥，你这……酒量，厉害……厉……厉厉厉害！” 宋维扬怕喝出事，连忙劝道：“老郑，差不多就可以了。” 陈桃帮忙夹菜，笑道：“杨大哥，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谢啦！”杨信连筷子都端不稳了，好几次把菜夹起来都掉下去。 宋维扬朝郑学红眨眨眼，后者立即笑道：“杨老弟，听说你在琼岛混过，那边是不是很好赚钱啊？” 杨信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摇晃：“别……别提了，我跟几个……啊朋友，一亿多的生意，全……全他妈打水漂了。那地方邪门儿，全是……是是歪门邪道……” 郑学红问：“都有哪些路子？” “炒房炒……炒地，你……你们都知道，倒车听过没？”杨信问。 “倒卖汽车？”陈桃说。 “对，8……8884年，还有85年的时候，琼岛遍地都是进口车，”杨信喝了口茶醒酒，整理措辞道，“跟我一起做房地产的朋友，有……有个是幼儿园的老师。听他说啊，那个时候全疯了，连幼儿园都在做汽车进出口贸易！” 郑学红惊道：“走私？” “不……不是走私，”杨信说，“都是有政府批文的，那批文发得有点多。光是8……885年那一年，琼岛的汽车进口量，相当于建国头20年全国车辆进口额总和！你说，吓……吓不吓人。当时啊，琼岛的普通工人都在做车辆进口，没钱，不怕，街坊邻居凑个几万块钱，再找关系弄批文，就能合……合伙买一辆进口车再倒卖出去。” “还有这种事？”郑学红发现自己孤陋寡闻了。 杨信苦笑道：“所……所以说，那地方邪门儿啊。” 宋维扬帮杨信添了一杯茶，问道：“汕州罐头厂具体什么情况？” 杨信甩甩脑袋，捋着思路说：“我朋友的亲哥，是汕州罐头厂的副厂长。几次大裁军，军用罐头销量大减；欧美反倾销，出口罐头也受限制，民用罐头就更不好卖，汕州罐头厂两年前就资不抵债了。工人的工资只能找银行贷款解决，后来银行都不放款了，就只能给工人发罐头抵工资。” “生产线真的能低价买到手？海霸王那边，会不会出面制止啊。”宋维扬问。 杨信笑道：“国企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啊？工人穷得铃铛响，就只能偷厂里的东西去卖。就算我们不买汕罐厂的生产线，到明年估计也被偷得缺斤少两，没法开工了。反正厂子要卖给海霸王，生产线凭什么不能提前卖给我们？领导得好处，工人也能得好处，吃亏的只有台企。” 宋维扬举起酒杯说：“老杨，只要你谈成了这笔买卖，就是罐头厂的大功臣。来，我敬你一杯，你喝茶就行。” “好说！”杨信喝茶笑道，“小宋厂长，刚才过来的时候，半路上我总算捋清楚了。我太轻敌，而且急了，过早暴露了我的底牌，后来就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说实话，自从大学毕业以来，能让我吃暗亏的不多，你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郑学红大笑：“老杨，你心里还记着呢？” “当然记着，”杨信又喝了一口茶，“不过我服气，自己太轻敌，就别怪人家出手狠辣。在琼岛烂尾楼的楼顶上，我醉醺醺的差点跳下去，算是死过一回的人，这点事情我会看不开？” 郑学红说：“看得开就好，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来，再喝一杯！” “喝！”杨信又开始喝白酒。 宋维扬道：“好了，好了，吃菜吧，再喝就得进医院了。” 杨信还是把酒干了，笑道：“郑老哥的酒量，别的不讲，跑销售拉关系肯定是一把好手。” “也不多，就五六斤的量。”郑学红谦虚道。 杨信说：“我这是想起一个老同学，毕业以后就进了外贸部门，喝酒那个厉害啊！他也下海了，前几天我从琼岛回来，半路上去特区看他。本来是想去投靠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桃问：“怎么了？” 杨信摇头苦笑：“他比我更倒霉！我破产是因为国家政策，他是被一个女人给骗了，做生意几年赚的钱，被骗得干干净净。他如今住特区的农村，在外企给人当翻译，一个月就3000多块钱。” 郑学红说：“3000多不少了。” “那也得看是谁啊，”杨信突然眯眼道，“小宋厂长，我觉得吧，咱们厂的罐头肯定要往出口方向发展。我这个朋友以前在外贸部门工作，国内国外都认识人，是不是可以把他也拉过来？” 这就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宋维扬笑道：“可以啊，就怕人家觉得屈才。” “放心，我保证说服他，”杨信道，“这次去汕州罐头厂谈生产线的事，我就把他也叫上帮忙。” 宋维扬并不制止这种行为，一家公司想壮大做强，必然要吸纳各种人才。规模稍大的公司，没有派系反而奇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家公司快死了！ 良性竞争，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但若是出现恶性派系斗争，就别怪宋维扬翻脸无情。 这里头，郑学红是个关键人物。老郑为人圆滑，又通晓事理，他可以充当公司润滑剂。 一顿饭吃完，杨信已经快站不住了，郑学红扶着他说：“杨老弟，楼下有保龄球馆，咱们一起去打几盘。” 杨信有些诧异：“容平市也有保龄球馆？我还以为只有省城才有。” 陈桃说：“还有卡拉ok。” 郑学红笑道：“都是老宋先生投资建的。” “原来如此，我可是很佩服宋老板的，”杨信笑道，“走，那就去打几盘。” 一群醉醺醺的家伙，互相搀扶着下楼。 刚到保龄球馆，宋维扬就看到一个老熟人钟大华！ 052【狗血剧】 保龄球馆很冷清，无他，消费太贵。 跟钟大华在一起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时髦洋气，而且都很年轻。 女的一球甩出，撞倒了八个瓶。 钟大华立即拍手赞道：“好球！林小姐打得真好，都可以去参加国际比赛了。” 男的附和道：“是啊，卓韵的球技大有进展！” 女的笑道：“你们就别夸我了，刚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钟大华说：“不管是黑猫，白猫，还是瞎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男的指着钟大华大笑：“老钟啊，你可不能乱改伟人的名言。” “我哪儿敢啊，汤公子别吓我。”钟大华赔笑道。 男的抓起一颗保龄球，似模似样的擦拭，正准备投球，突然看到宋维扬等人过来。他直接忽略掉其他人，视线落到陈桃身上，问钟大华：“老钟，你是本地人，那几个你认识吗？” 钟大华扭头一看，顿时脸色阴沉，说道：“汤公子，那几个跟我有仇。” 男的讶然道：“你一家大企业的厂长，谁敢跟你结仇啊？” 钟大华说：“脸嫩那个，就是宋述民的儿子。宋述民贪污转移国有资产，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写信举报了，现在宋家都把我当仇人看。” “呵呵，”男的只笑了笑，便问道，“那个波浪卷发的女人你认识吗？” “不太清楚。”钟大华摇头。 女的顿时翻白眼，没好气道：“表哥，你又乱来，当心我回家告诉嫂子。” “别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男的立即撇清。 钟大华计上心来，立即说：“汤公子，我过去帮你问问。” 男的笑道：“可以，就当交个朋友。” 钟大华冷笑着走过去，对正在购买球票的宋维扬说：“哟，这不是小宋吗？你也来打球啊。” 宋维扬眉头一皱，随即笑着双手握住钟大华的右手，热情无比道：“原来是钟厂长，你好，你好！” “疼！操，你快放手！”钟大华养尊处优多年，哪经得起这种暗算。 说是握手，宋维扬竟然悄悄掰手指，钟大华感觉自己的右手小指头都快断了。 对付仇人嘛，在彻底清算之前，随便怎么搞都可以，即便是这种小孩子般的把戏。 就在钟大华龇牙咧嘴的时候，宋维扬关切道：“钟厂长，你这是怎么了？肾亏也不会导致手疼啊。” “你……我……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钟大华生气道。 宋维扬挑眉说：“好啊，那就请滚到一边去，好狗不挡道！” 陈桃低声给杨信介绍情况，杨信忍不住跟郑学红一起偷笑。宋维扬一向都沉稳老练，还是首次表现得像个小孩儿，让他们莫名感觉好有意思。 钟大华揉着手，指着那边的男女：“汤公子想跟你们认识认识，还不快过去接待！” “哪个汤公子？”宋维扬好奇地望过去。 “当然是大人物！”钟大华狐假虎威道，“省轻工厅汤领导家的公子，想跟这位小姐交个朋友。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没兴趣。”陈桃坚决站在宋维扬这边，没给他好脸色。 钟大华立即恶狠狠地说：“可以啊，你们居然不给汤公子面子！走着瞧！” 钟大华转身就走，陈桃不屑道：“就这样子也能当厂长？跟个傻子似的。” “他故意的，想把我们跟那个汤公子当傻子糊弄。”宋维扬说。 郑学红道：“挑拨离间？” 宋维扬纠正道：“嗯，借刀杀人，让那位汤公子厌恶我们。小人就是这样，别的不会，玩这种拙劣小手段却很积极。而且，若不防范，有的时候还能致命。” 杨信说：“过去解释一下吧。” 陈桃眨眼道：“看我的。” 钟大华气呼呼的快步走过去，对那男的说：“汤公子，真是太气人了！我把你的身份亮出来，他们居然让我滚，明摆着不给你面子啊。” “真的？”汤公子不但没生气，反而在笑。 “真的，我刚才跟宋家那小子握手的时候，他还掰我手指头，”钟大华伸出右手，“你看，我小指头都红了。算了，要不我再过去说说，或者私下联系那个卷发美女。汤公子请放心，你想跟哪个交朋友，我保证给你牵线成功！” 汤公子说：“那他们怎么过来了？” “啊？”钟大华回头一看，连忙说，“可能是被令尊的职务吓到了！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恶心。看着吧，他们肯定要过来拍马屁，还会趁机说我的坏话。” 陈桃走在最前面，微风摆柳，笑靥如花：“汤公子你好，我叫陈桃，是喜丰罐头厂的股东。” 汤公子立即推开钟大华，握手笑道：“你好，陈小姐，我叫汤勇。” 之前自顾自打球的女子也突然转过身来：“就是有‘小宋厂长’那个喜丰罐头厂？” 陈桃说：“是的。这位姐姐真漂亮，怎么称呼？” “林卓韵，刚调来轻化工学院当老师。”那女子道。 听到“林卓韵”三个字，再看看那女人的相貌，跟在后头的宋维扬瞬间懵逼，当场就想叫一声“小姨”。 这女人，竟然是宋维扬上辈子的丈母娘的亲妹妹！ 太特么凑巧了，说好的装逼打脸呢，怎么变成了家庭伦理狗血剧？ 对这个小姨，宋维扬并不是太熟悉，总共也就见过几次。 宋维扬结婚那会儿，林卓韵已经出国好些年，嫁给了一个美籍华侨。生了三个孩子，然后离婚，听说是因为对方经常家暴。 至于这位汤公子，应该就是未来妻子的表舅，后来同样也出国了，宋维扬一次都没见过。汤公子那位当官的父亲，似乎过几年就要病逝，整个家族都转向商业领域发展。 不对，再捋捋。 钟大华跟汤勇搅在一起，宋维扬似乎有所耳闻这家伙想联系汤勇入局，一起把酒厂股份化，但最后被黄市长以及老领导给按住了。 就是这样！ 钟大华甚至因此丢了厂x书记的职务，但依旧继续当厂长，只不过头顶上多了个挟制他的管家婆。 有点意思啊，或许可以找个适当时机，把消息提前透露给黄市长。 汤勇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陈桃身上，陈桃趁机介绍道：“汤公子，这是我们喜丰罐头厂的宋维扬宋厂长！” 汤勇还没说话，林卓韵就好奇地打量着宋维扬：“你就是报纸上那个小宋厂长？很厉害啊！” （盟主，我错了！） 053【蛀虫和白眼狼】 林卓韵今年20岁，本科刚毕业，在政府机关只上了两个月班。由于深感无聊，就调到轻化工学院任教，而且直接是正牌的讲师。 20岁的大学毕业生，放在新世纪也不多见，更何况入学年龄普遍偏高的现在。并非天资聪慧，只因她父母都是教授，即便被下放到农村，也从小培养女儿的知识文化。 1980年父母平反，年仅7岁的林卓韵返回城里，立即就读了小学四年级。 至于工作方面，只能说任性。 家里有关系，自己也有能力，还不是全凭喜好？去清华北大当讲师自然不可能，但到轻化工学院当讲师却水到渠成。 跟陈桃相比，林卓韵的胸没那么大，腿也没那么长，但胜在脸型完美、五官标致，而且身上有一种知性的书卷气。她就像从深谷移栽到温室的兰花，天真，娴静，优雅，脆弱。而陈桃则像一株野山桃，耐旱耐冻，坚韧不拔，在贫瘠岩缝中花开灿烂。 “我是小宋厂长，没想到林小姐也听说过我。”宋维扬笑道。 林卓韵说：“我前天离开省城的时候，我爸还夸你呢。还把报道你的那篇文章给我看，让我努力工作，戒骄戒躁，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宋维扬心想：老爷子能夸我，还真是难得。上辈子不知挨了他多少骂，从结婚之前就骂，一直骂到穿越那会儿，把我当成拐骗他外孙女儿的大混蛋。 汤勇笑道：“小宋厂长可是省城的名人，好几份报纸都转载了，想不知道都难。” 主要还是这表兄妹俩不着调，一个好好的机关单位不待，非要跑去教书。另一个就更混蛋了，大学都没念完，就学人倒批文赚钱，结了婚还整天拈花惹草，东游西荡。 《蓉城晚报》有几十年的办报历史，虽然只在省城及周边区县发行，但销量却排全省报纸第二位仅次于省党报。省城的那些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几乎每个科室都订了《蓉城晚报》，这就导致“小宋厂长”在省城体制内大名鼎鼎。 不知有多少领导干部，拿“小宋厂长”来教育自己不成器的子女。 宋维扬谦虚道：“报纸难免夸大其词，我只是带领罐头厂赚了一些钱而已。小企业，再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了，汤公子才是做大事业的人。” 汤勇问：“你听说过我的名号？” “曾听家父说起过，他对汤公子非常佩服。”宋维扬笑道。 “哈哈哈，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这个马屁我爱听，”汤勇大笑着说，“至于你爸，我见过两次，还卖过轻工厅的批文给他。他这个人鬼精，适合做朋友，但不好打交道。” 宋维扬说：“既然都是旧识，那以后一定要多多联络。” 汤勇摆手道：“喝酒打球可以，但要批文别找我。现在管得严，批文不好弄了，稍不注意就得被抓进局子喝茶。” 从汤勇的言行就可以看出，这人很聪明，谁在拍马屁，谁在挑拨离间，他心里清楚着呢。但他又吊儿郎当，胆大包天，就连倒卖批文这种破事，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来开玩笑。 宋维扬笑道：“交朋友嘛，就该喝酒打球，批文什么的说出来太煞风景。” “那咱们来打一局？”汤勇说。 “三人赛！”林卓韵插话道。 宋维扬说：“林小姐先请。” 林卓韵抡球甩出，第一球击倒5个瓶，第二球又补倒了2个，得7分，水平只能说马马虎虎。 钟大华见宋维扬跟两位贵人聊得起劲，完全出乎他预料，心里急得跟猫抓一样，此时连忙拍手赞叹：“好球！林小姐打得真好！” 可这马屁却拍在马腿上，林卓韵以为钟大华在讽刺她，顿时就不给好脸色看。 宋维扬说：“汤公子，一起吧。” “可以。”汤勇道。 两人一起出球，宋维扬击倒6瓶，汤勇击倒9瓶。 “好！汤公子的球技是职业水平。”钟大华继续拍马屁。 这次的马屁拍准了，汤勇喜欢吃喝玩乐，更喜欢别人赞颂他吃喝玩乐的高明之处，顿时笑得满脸开花。 再来，宋维扬击倒3瓶，得9分。汤勇补完剩下1瓶，10分，还要加下一球的得分数。 郑学红、陈桃和杨信等人没有玩球，站在旁边看他们打，不时低声聊着些什么。 打第二格的时候，宋维扬得7分，林卓韵得8分，汤勇直接一球搞定。 “strike！” 汤勇跳起来打响指庆贺。 钟大华拍手道：“牛逼，汤公子太牛逼了！” 宋维扬也不得不承认，这汤公子打保龄球确实牛逼，进行专业培训之后，说不定真能跑去打比赛。 每人六局打完，汤勇以大比分获胜，完全吊打宋维扬和林卓韵二人。 汤勇得意地说：“你们还要多练练啊。” “再练也比不上汤公子厉害。”宋维扬笑着说，心里想的却是：老子又不像你整天只知道玩儿，保龄球打得再好有个屁用。 林卓韵对宋维扬说：“别跟我表哥比，只要是玩，他样样精通，就是不知道干正事。” “正事嘛，有人干，我负责玩就可以了。”汤勇哈哈大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钟大华也说：“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好命。跟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汤公子命中富贵，他有资格玩，什么都能玩出水平。” 宋维扬讽刺道：“钟厂长还学过算命？” 钟大华说：“就算没学过算命，也能看出来汤公子是富贵命，一辈子大富大贵没得说。” 汤勇大笑道：“哈哈，老钟你也是一辈子拍马屁的命，拍得炉火纯青。” 钟大华点头哈腰道：“能拍汤公子的马屁，那是我的荣幸，一般人想拍都拍不到。” “你他妈真贱！”汤勇指着钟大华笑骂。 这话就太过分了，钟大华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挤出笑容说：“命再贱，只要跟着汤公子混，还是能发点小财的。” “哈哈哈哈！”汤勇乐得不行，拍着钟大华的肩头直笑。 宋维扬冷笑不语，林卓韵表情厌恶。 杨信低声感叹：“国营大厂的厂长我见过不少，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没几个。” 郑学红道：“宋老弟他爸栽在这种人手上，我真替他不值。” “是啊，这人跟一条狗差不多。”陈桃道。 杨信说：“这种人其实非常可怕，让你犯恶心，让你不把他放在心上，却会在关键时候反咬一口。他不是狗，是毒蛇。就说这位汤公子吧，钟大华肯定有事相求，才会这么低三下四。一旦出了问题，钟大华肯定会乱咬人，第一个被咬的就是汤公子。” 郑学红揣测道：“当初宋老板肯定也把钟大华看成一条狗，以为当畜生养着就可以，没想到却是一条喂不饱的白眼狼。” 汤勇已经被钟大华捧得有点飘了，扔下保龄球说：“跟你们打球太没劲，水平问题。这里不是有卡拉ok吗？咱去唱歌，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唱功！” 钟大华说：“汤公子唱歌肯定也是歌唱家水平，去青歌赛能拿冠军。” 汤勇摆手道：“那不一定。论唱歌，卓韵才是专业的，人家读初中的时候就拿过全省歌唱比赛冠军。” 钟大华又开始拍林卓韵的马屁：“林小姐是真人不露相，我太浅薄了，没看出来。” “废话，唱歌好坏谁能看出来啊，那是听出来的！”林卓韵对钟大华愈发厌恶，装都懒得装。 一群人涌进卡拉ok房，钟大华请汤勇先唱，汤勇却说：“高手一般要最后出场，老钟你先唱一首。” 钟大华不敢拒绝：“那我就献丑了，抛砖引玉，抛砖引玉！” 很快，钟大华就唱起了《小白杨》，他没谦虚，真是抛砖引玉，唱得跟杀猪一样难听。 趁着钟大华唱歌的时候，汤勇坐在宋维扬旁边，突然低声说：“姓钟的想跟我合作，利用我爸的关系，把嘉丰酒业股份化。这孙子有点不靠谱，要不我们把他蹬了，咱俩合作，反正那酒厂也是你们宋家的。” 宋维扬愣了愣，哭笑不得：“汤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啊，咱们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谈这种大事。” “我这人不喜欢废话，想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做什么。”汤勇神在在的叼着烟，似傻又似精，让人看不透。 难怪这家伙整天吃喝玩乐不着调，却能混得风生水起，最后甚至移民国外享清福去了。 前一世，汤勇选择了跟钟大华合作，因为他找不到其他人。虽然失败了，但却静观时局好几年，最后当中间人，谈成了另一家酒厂对嘉丰酒业的收购，也不知汤勇从中拿到多少好处费。 这家伙就是个蛀虫，专吃国有资产！ 054【聪明人】 宋维扬遇到这种好事，并没有显得激动，反而愈发理智，问道：“汤公子怎么会想到跟我合作？” “因为我不靠谱啊，”汤勇居然颇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做事的时候，喜欢找一个靠谱的合伙人。问题交给合伙人去解决，我坐着收钱就行，大家各尽其才、各取所需。而且我的为人，放眼整个西康省，轻工体系内的谁不知道？我说话算话，从不乱插手，也从来不多要。该我的是我的，不该我的，我绝不会去拿。” 宋维扬说：“钟大华是嘉丰酒业的厂长，你跟他合作多方便，跟我合作太困难了。” “困难总比不靠谱强，”汤勇指着还在唱歌的钟大华说，“这孙子怎么当上厂长的，我清楚得很，酒厂现在什么情况我也清楚。跟他合作，我不靠谱，他也不靠谱，能不能成功只能看运气。就算成功了，也属于一锤子买卖，我转手就得把股份卖出去。因为这姓钟的根本就不会管理企业，酒厂在他手里早晚要黄。” “那我呢？我只是个高中生。”宋维扬道。 汤勇笑呵呵说：“你不一样。高中生怎么了？我读高中的时候已经开始卖批文了，有志不在年高嘛。报纸上，关于你的文章我看过，干得太漂亮了，一看就是个能办事的。我们合作，搞起来可能更复杂，时间也可能拖得久，但成功率必然很高。而且，还能当成长久买卖来做，你管理酒厂，我当股东分红，坐着赚钱多爽啊。等你爸刑满出狱，还可以让他来管酒厂，宋老板做事我就更放心。” 宋维扬问：“你真的只想做股东分红？” “能每年坐着分红，谁特么还做事啊，你看我是那种干正事的人吗？”汤勇反问。 说得好有道理，宋维扬竟无言以对。 汤勇继续说：“前两年，我去美国玩了一趟。你知道我最羡慕什么人吗？最羡慕美国那些大公司股东，每天钓鱼、下棋、玩车、酒会、赌钱、泡妞……屁事不干，还不缺钱花，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梦想！我就觉得吧，要是能当上大企业的股东，有花不完的钱，耍不完的乐子，这辈子就再没有缺憾了。” 宋维扬感慨道：“汤公子的理想还真是伟大。” “你还别看不起我，这种理想很难达成的，”汤勇说，“首先得找对人，没有一个靠谱的合伙人，到时候我特么还得给人擦屁股。靠谱，还得有能力，这种人多难找啊。” “这话实在。”宋维扬说。 汤勇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我跟你说实话，因为骗来骗去太累，还不一定能骗到你。何苦啊？姓钟的就不一样，这人看似聪明，其实很傻，而且胃口还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以前的机会。跟着你爸混，白拿股份，酒厂做得越大，每年分的红利就越多，躺着赚钱啊！他居然觉得自己的股份拿少了，把你爸弄倒了自己干，然后又找我合作搞股份制，想弄到至少40%的酒厂股权。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酒厂全归他，过几年也非倒闭不可，累得半死还到头一场空。” 宋维扬由衷道：“汤公子才是真的有大智慧。” “大智慧谈不上，小聪明而已，”汤勇笑道，“我就觉得吧，人贵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儿。我自己没能耐，就应该找有能耐的人合作，这才是庸人的成功之道。” 宋维扬说：“能想明白这一点的，怎么可能是庸人？”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其实不喜欢被人拍马屁，因为像个被人愚弄的傻瓜，”汤勇道，“其实吧，我真正看好的不是你，而是你爸，大名鼎鼎的宋老板。咱们花两年时间把酒厂弄到手，你管理个一年半载，只要把酒厂稳住不死就行。再过两三年，你爸就应该提前出狱了，到时候把酒厂交给他发展壮大！” 宋维扬笑道：“这话说的，就不怕我听了不高兴？” “你是聪明人，我跟聪明人不说假话，因为费力还不讨好，”汤勇道，“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如果能办成，我要40%的酒厂股权。说40%就40%，我不多拿，也不少拿，也不插手管理，只要每年的分红。” “太多，”宋维扬摇头，“就算汤公子不帮忙，我迟早也能把酒厂弄回来。” 汤勇说：“就算你能要回酒厂，也肯定拖得很久，到时候厂子都快黄了，你还拿一家破酒厂来干什么？你就忍心看着你爸的心血，在那个姓钟的手里被糟蹋干净？” “10%。”宋维扬讨价还价。 “35%，不能再少了，我至少还要留10%来运作。”汤勇道。 “那就15%。”宋维扬说。 汤勇抱怨道：“你真的跟你爸一样，谈生意斤斤计较，烦得要死，一点都不干脆。说个确切数吧！” 宋维扬问：“钟大华答应给你多少？” “30%，”汤勇道，“但还没有谈妥，跟他合作风险太高，没40%我根本不会干。” 宋维扬道：“给你15%，再留5%给你运作。” “你这打发叫花子呢。”汤勇不乐意了。 宋维扬正想再说，钟大华已经把一首《小白杨》唱完，凑过来笑嘻嘻道：“汤公子，我已经把砖头抛出去了，就该您这块玉来展露一下风采了。” 汤勇再次做出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哈哈笑道：“你他妈那也叫砖？烂泥还差不多，唱得比杀猪还难听。” “呵呵，我天生没有音乐细胞，粗人一个，不像汤公子样样都精通。”钟大华赔笑道。 汤勇指着陈桃：“陈小姐来一个，人漂亮，唱歌肯定也好听！” “那我就献丑了。”陈桃拿起话筒。 汤勇把钟大华支开，说道：“老钟，怎么只有饮料，没有水果？快去让服务员弄一个大西瓜来！” 钟大华迟疑道：“汤公子，都秋天了，西瓜恐怕不好弄。” “你不是说，在容平市你什么都摆得平吗？连一个西瓜都找不到，要你有屁用！”汤勇毫不留情的大骂。 钟大华憋了一肚子火，但还是笑道：“汤公子骂得对，我马上就让人去找西瓜。” “滚吧！”汤勇呵斥道。 钟大华立即离开唱歌房，出门之后，一脚踹在墙壁上，咬牙道：“姓汤的，老子跟你没完，总有一天要让你好看！” 汤勇笑呵呵说：“小宋厂长，咱们接着谈。” 宋维扬说：“你要的太多了。” “那你给个一口价，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拉倒，”汤勇说，“我这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事情就该简单，没必要弄那么复杂。” 宋维扬道：“给你15%的股份，再给你5%的股份用来疏通关系。如果这件事两年内可以办成，我就再追加5%给你。” “一年呢？”汤勇问。 “那就再追加5%。”宋维扬说。 如果事情能够在一年内快速办成，那宋维扬就赚大发了。当初宋述民搞股份制改革的时候，管理层加起来也只有49%的股权，而宋家仅有30%。 “成交！”汤勇道。 宋维扬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汤勇乐呵呵说：“当然是先跟钟大华合作啊。” “厉害！”宋维扬瞬间就想明白了。 汤勇是真厉害，他先跟钟大华合作。做成了，假合作变成真合作，直接将宋维扬无视。做不成，顺势把钟大华搞臭，趁机安插人手去管理酒厂，再跟宋维扬一起联手将酒厂股份化。他是两头都不吃亏，赚钱赚定了。 宋维扬明知汤勇的心机，也不反对，因为钟大华肯定会失败。 055【春天里来百花香】（为盟主“SooO_LaZy”加更） 汤勇问：“你哥在哪儿，约个时间，我跟他见见面。” “你认识我哥？”宋维扬问。 “见过一面，”汤勇说，“我上次来容平的时候，也住在这个酒店，他还陪我打过保龄球。” 宋维扬道：“我哥前两天去鄂省了，罐头厂在那边有个经销商，他需要带人过去投放广告。” “可以啊，你家的罐头居然卖到鄂省了，”汤勇笑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假装配合钟大华搞股份制改造，失败之后，把这件事闹大，从政府到工人肯定都会很愤怒，钟大华下台是迟早的事情。而你哥，就是新任厂长的最佳人选。第一，酒厂的干部和工人，都对你们宋家有感情；第二，你哥是罐头厂名义上的厂长，罐头厂能发展起来，说明他能够管理好企业；第三，你们家在地方政府也有一定关系。这三条加起来，再加上我在省里使力，你哥肯定能当上酒厂的厂长。这是第一步！” 宋维扬感叹说：“能想出这种计划，汤公子可不是庸人。” “我说过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汤勇摆手道，“第二步，得看时机，观风向，急不得。只要时机成熟，可以让省里支持酒厂股份化，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前提吧，是酒厂不能搞得太好，最好能表现出持续亏损的假象，这个就需要你哥配合。” 宋维扬苦笑着说：“根本不用我哥配合，等钟大华下台，我哥接手的肯定是个烂摊子，能快速收支平衡都不容易。” “行吧，就这么说定了，”汤勇说，“你我之间，别表现得太亲密，但也别闹什么矛盾。钟大华有些小聪明，别被他看破了。” “我一向演技不错。”宋维扬笑道。 两人正说着呢，钟大华突然推开门，亲自抱着一个西瓜进来，手里还拿着刀，邀功道：“汤公子，跟着你就是运气好，楼下不远就有个卖西瓜的。” 这年头，反季节水果还真不多见，到10月中旬，西瓜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汤勇有些惊讶，笑骂道：“你他妈还真找来了，牛逼！” “汤公子吩咐的事，我老钟豁出命来也要办成啊。”钟大华乐呵呵说。 汤勇点头道：“不错，不错，快切开！” 此时林卓韵刚好唱完一首歌，把话筒递给宋维扬：“小宋厂长，你来唱一首呗。” 宋维扬很喜欢唱歌，此时家里屯着不少迈克尔杰克逊的磁带，港台歌曲也是他的最爱。即便今后成了大老板，亦经常跑去唱ktv，他那还在穿开裆裤的小情人，就是一个十八线小歌手。 “都有什么歌？”宋维扬问。 这年头的卡拉ok选歌不方便，低级的是磁带，高档的是录像带，就连vcd都还没有火起来。 对啊，vcd！ 宋维扬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要是能提前几个月穿越，弄到启动资金后再去做vcd机，并抢先申请专利，那绝对比搞罐头来钱快无数倍。 vcd那玩意儿是中国人发明的，万燕公司投资7万美元做研发，却忘了申请专利，被国内外同行跟风撕咬。为了提升自己的产品竞争力，万燕公司又投入1600万美元资金进行后续研发，还投入2000万人民币开拓vcd市场，结果这些努力全便宜了同行，万燕公司因前期投入太多而负债累累。 倒是把步步高给养大了，衍生出未来的oppo和vivo手机。 陈桃帮着找录像带，拿起一盒说：“《小芳》？” “那个适合我爸那个年龄的唱。”宋维扬笑道。 今年《小芳》火遍大江南北，唱出了多少返城知青的心声，这一年甚至被音乐界称为“李春波年”。 “《无地自容》？”陈桃又翻出一盒问。 “这个好。”宋维扬笑道。 钟大华把西瓜切开，捧着一块给汤勇：“汤公子，请吃瓜。” 就在汤勇吃瓜的时候，宋维扬开唱了：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知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噗！” 汤勇吐了一口西瓜子，赞道：“唱得可以啊！” 陈桃和林卓韵也眼睛一亮，长得帅又会唱歌的男生，总是更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不仅仅是唱功问题，更在于宋维扬的丰富阅历，把这首《无地自容》演绎得极具韵味。 窦大仙就是窦大仙，歌词写得太给力了。 这首内地摇滚歌，去年甚至在港城吊打一大堆港台歌曲。 “啪啪啪啪！” 一首歌唱完，陈桃率先鼓掌，林卓韵也跟着拍手。 再扭头一看，郑学红和杨信这两个酒罐子，估计是喝得太多，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 林卓韵笑道：“小宋厂长，你不但生意做得好，连唱歌都这么好。” “一般，一般，不如林小姐专业。”宋维扬说。 林卓韵叹气道：“我以前想考音乐学院，毕业以后做歌星，可惜我爸不让我报名。现在好了，每天给一群工科生讲思想政治课。” 原来这位小姨，是思想政治老师，宋维扬上辈子还真不知道…… 宋维扬安慰说：“令尊是怕你吃亏，音乐圈很复杂的。” “算是吧，”林卓韵坐到宋维扬身边，随口问，“你呢？想读个什么专业？” “没想好，高考之后再说。”宋维扬道。 林卓韵说：“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学计算机很有前途。不过你是做生意的，也可以学企业管理。”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越聊越起劲。 汤勇把一片瓜吃完，有些懵逼。他对自己的表妹很了解，文静内向，很少跟男生主动接触的，这次也太反常了点。 难道…… 汤勇顿时就乐了，不但不阻止，反而想要推波助澜。他觉得宋维扬还不错，长得帅，还有潜力，做自己表妹夫非常合适。 哈哈，自己表妹选了个高中生当男朋友，姐弟恋啊，舅舅知道了还不被气死。 一想到舅舅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汤勇就觉得肯定很有趣。那个老古板，整天只知道说教，从小把我当孙子训，现在好了，女儿被一个高中生拐跑了，自个儿哭去吧。 汤公子突然很想唱歌，唱“春天里来百花香，浪里格浪里格浪里格浪”！ 陈桃刚好相反，她看到宋维扬跟林卓韵聊得火热，心里莫名感觉不舒服。跑去翻出一盒录像带，笑着说：“《潇洒走一回》，林小姐跟我一起唱吧。” “啊？”林卓韵没听清楚。 “林小姐刚才唱得真好听，我想跟你合唱一首。”陈桃笑眯眯说。 “好啊。”林卓韵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只觉得这位陈桃小姐非常热情。 两人一合唱，宋维扬差点笑出声来。 《潇洒走一回》这首歌虽然是女声唱的，但风格霸气潇洒，跟陈桃比较合拍。反观林卓韵，她更适合柔美清新的曲风，唱这种霸气的歌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全程被陈桃碾压。 “哎呀，我唱得不好，把你节拍都弄乱了。”林卓韵有些不好意思。 陈桃非常大度地说：“没事，是我选错歌了，再给你挑一首柔和点的。” “谢谢啊。”林卓韵觉得这位姐姐人真好。 056【公司改组】 还没等大哥从鄂省回来，宋维扬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公司股东和框架调整。 喜丰罐头厂，正式更名为“喜丰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宋维扬占股60%，宋其志占股20%，郭晓兰占股8.5%，郑学红占股5%，杨信占股5%，陈桃占股1.5%。从股权构成来看，属于典型的家族企业。 公司最高机构为董事会，宋维扬担任董事长。 杨信担任总经理，统管公司一切事务。 宋维扬兼任战略委员会主席，负责制定公司战略发展计划。 郭晓兰担任财务和审计委员会主席，并暂时兼任财务经理等公司进一步壮大，郭晓兰将会卸职，另聘财务经理。 陈桃担任助理总经理，并暂时兼任总经理秘书等公司进一步壮大，将另聘总经理秘书，杨信可以自己挑人。 原罐头厂厂办主任杨德喜，暂时担任董事长助理，并兼任薪酬委员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 原罐头厂技术科长李跃进，担任总工程师，并暂时兼任质量监督部经理。 宋其志担任副总经理，管辖市场宣传部、商务营销部和物流管理部这三个部门的部门经理，都由原罐头厂的老人担任。 最后还剩下郑学红。 由于公司规模还比较小，股东构成也不复杂，因此不专设监事会。但由郑学红担任监事，定期检查财务状况、调查公司异常情况、监督高级管理人员等等。他有资格召开临时股东会议，要求董事和高管及时纠正错误，停止一切有损公司利益的行为。 同时，郑学红暂时兼任人力资源部经理。 另外，负责生产管理和采购管理的副总经理空缺，由杨信暂时兼任副总，并可自行招聘任命。但这两个部门的部门经理，皆由罐头厂老人担任。 产品研发中心这些部门，暂缺，相关事务由宋维扬决策。 杨信看完公司部门框架和任命书，顿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虽然他暂时没有那个心思，但即便有那个心思，想跳反都跳不起来，因为他已经被宋维扬给绑死了。 等公司未来壮大，监事会和人力资源部都是郑学红的人，财务方面是郭晓兰的人，市场方面是宋其志的人。而杨信这个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其实只能直接控制生产和采购当然，只要他不乱来，公司各个副总和部门都要听他指挥。 即便杨信能够把方方面面都应付自如，他下边还有个陈桃挟制着。 陈桃担任的最高职务是助理总经理，杨信发出的任何命令，都得靠陈桃去协调执行。只要杨信想要跳反，都不用郑学红和郭晓兰出马，直接在陈桃那里就被阻拦了。 这根本不是在杨信身上栓了一条绳子，而是将他五花大绑！ 杨信非常愤怒，他感觉自己不被信任，气冲冲的跑去找宋维扬理论：“董事长，监事和财务人员的任命，我不反对，也没理由反对。但是，助理总经理这一职务，必须由我亲自招聘任命。一旦哪天我跟陈桃意见相左，她又是股东，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我这个总经理的命令根本出不了办公室！” “你说的也有道理，”宋维扬仔细考虑道，“这样吧，你和陈桃暂时合作一下，如果有问题，我马上就换人。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招聘到合适人选，我就把陈桃的职务给换下来。” 杨信也感觉自己有点冲动，解释道：“董事长，这个职务谁来做都可以。你要是对我不放心，随便任命一个罐头厂的老人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股东。这是个非常大的管理隐患，等于给公司设置了两个大管家，意见分歧时该听谁的？就算我现在跟陈桃合作默契，今后也迟早要出大问题！” 宋维扬没法反驳，因为杨信说得很对，只能安抚道：“老杨啊，我是这样想的。陈桃呢，对公司管理什么都不懂，但她很有发展潜力。所以，我希望她能跟着你学习，多磨练磨练。你放心，一年之内，我就给她调整职务，助理总经理的人选由你自己决定。你看如何？” “好吧，但最多一年。一年之后，她不调职，我就走人！真的，只要不是股东，谁做助理总经理我都愿意。”杨信说。 一年时间的磨合，足够杨信和陈桃培养合作感情了。 宋维扬这么安排的真实目的，是想让杨信融入集体，别总把自己当外人。陈桃现在什么都不懂，杨信相当于她的老师，两人之间必然相处融洽。只需一年，由陈桃做纽带，多合作多交流，再加上郑学红会来事儿，那股东们就都成朋友了。 宋维扬拉着杨信的手笑道：“老杨啊，公司现在规模小，人才也不够，我只能这么安排。股东和高层管理人员，也必须一人身兼至少两个职务，这是出于实际考虑。咱们齐心协力，争取把公司做大，那么大家都能更舒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希望吧。”杨信点头道。 他已经上了贼船，只能跟着贼走。以现有的人事任命来看，除非宋维扬全家和郑学红都脑子进水了，否则永远不会给他鸠占鹊巢的机会。 唯一让杨信欣慰和感激的是，汕州罐头厂的生产线还没弄来，宋维扬就非常大方的给了他股份。 换个角度想想，杨信自认为做不到，宋维扬已经对他非常信赖了这也是杨信服从任命的根本原因。 宋维扬心里笑得很开心，杨信这头猎犬，已经被他当成老黄牛使唤。框架定死了，方向也定死了，杨信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拉着罐头厂这辆车拼命往前走。 “老杨啊，你有什么信得过的朋友，也赶快请几个过来，”宋维扬道，“负责生产管理和采购管理的副总，必须尽早落实人选啊，到时候两个部门经理的人也是你的。” 杨信说：“我尽量吧。我以前那些朋友，说实话，不一定看得起咱们公司。” 宋维扬问：“你那个以前在外贸部门做过事的朋友呢？先让他兼着其他职务，等公司壮大以后，我再专设一个出口贸易部给他管理。” “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正在半路上。等他来了，我马上去汕州，尽快把引进生产线的事情落实了。”杨信道。 …… 这个朋友来得很快，他下海赚的钱，已经被一个女人骗光，只能在外企当翻译混日子。接到电话后，他立即辞职，连夜坐火车赶来容平。 杨信得到消息，立即亲自出去迎接，把人带进来说：“老张，这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 杨信刚开始介绍，那位朋友就惊道：“马博士！刘主任！还有陈秘书，你们怎么也在啊？” 宋维扬：“……” 郑学红：“……” 陈桃：“……” 杨信：“？？？” 057【马博士值得信任】 杨信是一脸的黑人问号，说道：“老张，你认错人了吧？” 宋维扬说：“肯定认错了。” 郑学红说：“中国这么大，有几个长得像的也很正常。” “是啊，太巧了。”陈桃笑道。 老张急道：“怎么可能认错？我八月份的时候，还在特区开公司，专门交钱听了马博士的讲座。马博士讲得真好，很多内容都对我大有启发，可惜我被人把钱骗光了！” “什么情况？”杨信迷糊道。 “哈哈哈哈哈！”陈桃实在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宋维扬也只能伸出手：“你好，我是马强东，很高兴再见面。” 老张兴奋地跟宋维扬握手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认错人。马博士被喜丰罐头厂请来做指导了？” “不是，”杨信已经完全搞不清状况，“老张，这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宋维扬。” “啊？”老张也变得一头雾水，指着郑学红道，“那刘主任呢？” 杨信说：“这不是刘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股东郑学红。” 老张又指着陈桃问：“那你也不是陈秘书？” 陈桃笑道：“我是陈秘书，现在给杨信总经理当秘书。” 老张瞠目结舌：“在特区的时候，你们都是冒牌的？” 三人笑而不语。 杨信疑惑道：“什么特区？什么冒牌的？马博士和刘主任又是怎么回事？” 老张指着三人说：“这位，港大博士、企业管理专家马强东；这位，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深城办事处主任刘化腾；这位，人见人爱的陈梦希陈秘书！他们在特区指导了很多私营企业，还帮好几家饮料厂扭亏为盈，连《羊城晚报》都报道了。还有马博士，为了帮助私营企业发展，专门举办了创业讲座。500块钱一张的讲座门票，特区的老板们抢着买，一堂课有好几百人听讲，我自己就连续听了两场。” “还有这种事？”杨信看向宋维扬。 宋维扬忍俊不禁道：“还是让刘主任来说吧。” “哈哈哈哈，”郑学红先大笑几声，接着说道，“这位是老张吧？” 杨信介绍道：“张国栋，大我一届的学长。” 郑学红跟张国栋勾肩搭背道：“老张啊，既然你是老杨的朋友，又要来咱们公司，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是吧？” “是。”张国栋点头道。 “首先呢，我要说一声抱歉，”郑学红道，“你听了马博士两堂课，总共1000块钱门票，我回头就还你。” “不用，说正经的。”张国栋急道。 郑学红笑呵呵说：“事情是这样的。马博士不是马博士，他叫宋维扬，父亲入狱，家里欠了几百万，就利用暑假的时间去特区赚点钱。我也不是刘主任，我叫郑学红，县体委的小官儿，脑子一热就下海去特区闯荡。这位陈秘书不叫陈梦希，她叫陈桃，棉纺厂的下岗女工，被老乡骗去特区，流落街头。我们三个连边防证都没有，钻铁丝网入的关，就合伙想弄点钱花花。” “于是你们就冒充私发会的人当骗子？”张国栋已经想明白了。 郑学红说：“也不能叫骗，这叫互惠互利。我们帮助私营企业发展是事实吧？” “是事实，《羊城晚报》都报道了。”张国栋说。 郑学红又问：“马博士给你们讲的东西不假吧？” “不假，句句都在理。”张国栋道。 “那怎么能说骗呢？”郑学红道。 张国栋哭笑不得，点头说：“对，你们不是骗子，我们信的人才是傻子。要不是今天见面，我现在都还以为你们是真的。我跟你说啊，‘私发会’真的挂牌了，直属部门就是招商局。” “哈哈哈哈。”郑学红笑得肥肉乱抖。 杨信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你们还干过这种事？” 宋维扬说：“那个，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所以，罐头厂复工的启动资金，都是你们骗来的？”杨信问道。 “也不全是。”宋维扬说。 张国栋问：“搂了不少钱吧？” 宋维扬道：“也不多，就百来万。” 张国栋顿时郁闷道：“我下海一年多才赚百来万，还被一个女人骗光了，你们居然随随便便都弄到那么多钱！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桃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一般人能把特区那么多小老板骗得团团转？” “也对，马博士有真材实料。”张国栋释然道。 宋维扬说：“好了，好了，特区的破事不要再提。老杨，你跟这位朋友说明情况，顺便叙叙旧，我们先出去。” 等三人离开办公室，杨信才迫不及待地问：“老张，我刚才听得有点迷糊，你再详细说一下。” “关于马博士和刘主任的？”张国栋问。 “对。”杨信点头道。 张国栋立即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述，把各种细节都讲了一遍，感慨道：“现在特区的小公司圈子里，大家都还很怀念马博士。特别是遇到困难，小老板们都说：‘要是马博士在就好了，咨询他肯定能够解决。’他们消失没多久，招商局就对外宣布正式挂牌‘私发会’，可惜正规的‘私发会’还不如冒牌的‘私发会’。那些人也搞讲座，讲得不好，大家都爱听马博士讲课。” 杨信越听越吃惊，又忍不住想笑，感慨道：“咱们这位董事长啊，真是个妙人，连当骗子都当得这么专业。” 张国栋问：“他真是喜丰罐头厂的老板？” “我骗你干嘛？”杨信说，“人家还在读高中，是利用暑假时间去骗你们的。” “我……我他妈被一个高中生骗得团团转？”张国栋无语道。 “不说废话了，”杨信扔出公司结构框架表，说道，“你自己看看吧，暂时就一个副总给你当，负责管理生产和采购。” 张国栋看得哈哈大笑：“老杨啊，你现在真给人打工了，马博士把你捆得死死的。” 杨信纠正道：“我有股份的，可不是给人白打工。” “行行行，你是股东，是老板，”张国栋说，“我不当副总，生产和采购都不是我的强项。” “那你想做什么？”杨信问。 张国栋道：“营销部给我管，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一支强大的营销团队。” 杨信为难道：“管理营销部的副总，是董事长的亲哥哥，营销部的经理，也是罐头厂的老人。你又是我介绍来的，贸然插手营销部，恐怕会引起董事长的忌惮。” “一个小公司，哪有那么多破事。”张国栋满不在乎道。 杨信说：“那你亲自跟董事长谈吧。” 当张国栋再次见到宋维扬，立即说：“马博……啊不，董事长，我想做营销部经理。” “你对市场营销有什么见解？”宋维扬问。 张国栋说：“建设一支营销团队，以省为单位出击，同时发展经销商，在各大城市和乡镇设立网点……” “不是，你这规模搞得太大，我们发不起工资啊。”宋维扬说。 张国栋道：“基层营销队伍不用发工资，给他们提成就是。” “慢着，慢着，”宋维扬道，“你以前是做保健品的？” 张国栋说：“我不做保健品，但我一个朋友做，他们的营销计划还是我帮着制定的。” 宋维扬苦笑道：“哥们儿，罐头跟保健品不一样，咱们的利润没那么高，养不起全国动辄十万人的营销团队。” 张国栋道：“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宋维扬说：“投放广告，一个省一个省的铺渠道。” “太慢了。”张国栋说。 “稳扎稳打才是长远之计。”宋维扬道。 张国栋说：“那行，就按你的方法做。你把营销部给我，我负责打造团队，负责打开渠道，我以前有些人脉关系也能使上力。但我有个要求，按照销售额的增长，你得给我干股分红。要是我干得不好，不但没分红，我工资都不要，自己辞职走人。” 尼玛，一个个这么大脾气。 宋维扬笑道：“干股分红就算了吧，工资也肯定要给，不然就违反了《劳动法》。这样，只要营销渠道搞得好，我酌情给你奖金，不但你有奖金，营销部的干部都有。你看如何？” “奖金怎么算？”张国栋问。 “反正不让你吃亏，你还信不过马博士？”宋维扬说。 张国栋居然直接点头：“我信。” “那行，你就是营销部经理了，”宋维扬道，“我先来给你说说咱们各个产品的定位，以及即将上市的新品罐头宣传计划。” 宋维扬真不怕杨信借着张国栋插手销售渠道，因为大哥宋其志才是直管这方面的副总。张国栋既然想做营销部经理，那就让他试试呗，好用就留下，不好用就滚蛋。 058【文艺女青年】 到了10月下旬，罐头厂东边的荒地已经开工。 请的本地建筑队，没有挖掘机，只用铁锹锄头开挖地基，再砌平层的大厂房即可。基本上一个半月就能搞定，到时生产线差不多也运来了，大概12月的时候便可极大提升产能。 新批的土地面积不大不小，约为60亩左右，其中近半属于耕地。 由于罐头厂上个月销量惊人，不管是范书记还是黄市长，都乐于看到罐头厂发展壮大。不但主动帮忙搞定地皮，还联系银行给了500万元贷款，大大缓解了罐头厂的资金紧张情况。 对于贷款，银行也是很乐意的，虽然罐头厂之前就欠了几百万。 80年代末的三角债问题，至今都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呆账、坏账遍地都是。再加上各地投资过热、重复建设，中央只能出台政策抑制，银行不敢乱放贷款，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放贷对象，像罐头厂这种繁荣企业就是非常优质的客户。 跟红顶白，人间常事。 两个月前，银行还催着罐头厂还款，现在却笑嘻嘻的继续放贷，似乎生怕罐头厂欠得太少。 杨信已经离开容平前往汕州，一起过去的还有郭晓兰，他们负责谈判引起生产线。总经理不在，宋维扬只好暂时代行职责，每天教陈桃怎么管理公司。 张国栋留了下来，挑选厂里机灵的工人，开始做短期的营销培训。 郑学红这个监事兼人力资源主管，亦放下本职工作，前往其他市县谈联营事宜。 虽然七巧杯礼品罐头销量日渐下滑，水杯罐头也面临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但罐头厂还需要继续扩大生产，因为新品“千纸鹤”罐头即将投放市场。 为了避免当初供不应求的尴尬局面，宋维扬决定先囤两个月的货让联营工厂生产水杯罐头和礼品罐头，自己的工厂则全力生产新品“千纸鹤”，保证在广告投放之后有足够的供给量。 …… 天气越来越冷。 陈桃已经穿上了羊毛衫，紧身的，将胸腰曲线勾勒得更加惊人。她放下电话筒，冲里面喊道：“董事长，郑监事的电话，我给你转进来！” “好的。”宋维扬放下课本。 电话很快接通。 宋维扬笑道：“老郑，联营谈得还顺利吧？” “不怎么顺利，”郑学红在电话里说，“滕州罐头厂不愿联营代工，但他们想卖罐头生产线。” 宋维扬问：“具体什么情况？” 郑学红道：“滕州罐头厂想要转型生产饮料，他们的罐头生产线全部贱价处理，有些还是意大利货，只要200万元就打包大甩卖。不过嘛，他们主要是食品罐头生产线，铁盒装那种，我们需不需要买下来？” 滕州罐头厂是西康省最大的罐头厂，鼎盛时期正式工超过1500人，临时工有3000人之多，早在十几年前就能日产罐头上百吨。 宋维扬考虑一番说：“我们暂时不做食品罐头，未来几年都不会做。他们有没有水果罐头生产线？” “有，但他们不卖，只卖食品罐头生产线。”郑学红道。 宋维扬说：“你详细讲一下这家罐头厂的情况。” 郑学红道：“zz市的经济非常落后，罐头厂属于他们的支柱企业，去年直接下岗了三分之一的工人。今年，他们的厂长和市领导决定转型，要生产什么橘子汽水。本来罐头是全线停工的，但看到咱们的水果罐头好卖，他们又复工了，第一批水杯罐头已经投放市场。真的，他们的食品罐头生产线非常牛逼，意大利货，以前直供军区，还出口到三十多个国家，就这么烂在厂房里太可惜了。” “再牛逼也不要，食品罐头没销路，我们只做水果罐头。”宋维扬说。 郑学红有些遗憾：“那行吧，我再跟他们谈谈联营。这家罐头厂虽然以食品罐头为主，但他们的水果罐头也能日产几十吨，谈成了这一家，相当于让好几家小厂代工。” 宋维扬道：“辛苦你了，老郑。” “咱们说这些干什么？挂啦！”郑学红笑道。 宋维扬有些感慨，这年头的罐头厂真是一死一大片。全国最大的罐头厂要死了，本省最大的罐头厂也要转型了，能生存下来的属于凤毛麟角。 同时，也意味着竞争更加激烈。 宋维扬率先推出水杯罐头，让无数濒临倒闭的同行看到了希望，现在连本省的龙头企业都开始生产水杯罐头了。 放下电话，宋维扬冲外面的陈桃喊道：“桃子姐，让杨主任挑两个机灵的年轻人，明天跟我去一趟省城！” “好嘞，”陈桃跑进来，笑嘻嘻说，“我也跟你去呗。” 宋维扬说：“你留在公司盯着，多学，多看，多问。” “那好吧。”陈桃有些失望。 刚走出办公室，陈桃就看到林卓韵过来，顿时心情更不好，但还是微笑道：“林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卓韵说：“我来看看啊。你们这里挺小的，不过有朝气，不像其他国企都死气沉沉。对了，小宋厂长在吗？” “在里面，自己进去吧。”陈桃说。 林卓韵一蹦一跳的往里走，突然又回头道：“陈小姐，今晚一起去唱卡拉ok呗。表哥回省城了，我在容平都没有朋友一起玩。” 陈桃随口应道：“好啊。” 林卓韵笑着说：“我把小宋厂长也叫上，还可以顺便打保龄球、滑旱冰。” “狐狸精！”陈桃碎碎念了一声，扭头离开。 林卓韵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钻到里面敲门道：“小宋厂长，我是林卓韵，可以进来吗？” “请进。”宋维扬道。 看到办公桌上的数理化课本，林卓韵笑道：“哟，小宋厂长好用功！” “明年就高考了，必须抓紧复习啊。”宋维扬说。 林卓韵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复习？” 宋维扬随便找出一道高中数学题，笑问：“这题你会做吗？” 林卓韵乍看很眼熟，似乎有些印象，再仔细审题，才发现自己连基本公式都记不清了，惊道：“哎呀，我怎么连高中题都不会做？” “很正常。”宋维扬道。 “不行，不行，我再想想。”林卓韵立即坐下，努力回忆相关知识点，竟把找宋维扬一起去玩的事给忘了。 “那你慢慢捋吧。”宋维扬自顾自看书。 抓耳挠腮，冥思苦想，足足琢磨了半个钟头，林卓韵终于把这道中等难度的大题给解完。她放下笔伸懒腰说：“累死我了，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那个时候这种题我几分钟就能做一道。” 宋维扬笑道：“等再过几年，你一天都不一定能做出来。” “也是啊，我从大三就不怎么碰数学了，高数都已经忘了一大半，”林卓韵趴在办公桌上，歪着脑袋问，“你平时都看什么课外书？” 宋维扬说：“历史和哲学类。” “不看文学作品吗？”林卓韵问。 整个80年代和90年代初，中国都处于一个学习的年代，几乎是全民看书看报。 文学类自然是首选，哲学类也很受欢迎。放在新世纪让人觉得枯燥的哲学书，这年头却非常受欢迎，随便翻译盗版几部外国哲学著作，都能轻轻松松成为畅销书。 宋维扬说：“文学作品也看，但看得不多。” “那你喜欢诗歌吗？”林卓韵问。 “海子？”宋维扬道。 林卓韵说：“海子的诗，我不是很喜欢，他太悲观了。我喜欢汪国真，积极，昂扬，而又超脱。” 宋维扬乐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席慕蓉呢。” “席慕蓉的诗我也看，但不太喜欢，矫情有余，而内涵不足。”林卓韵道。 说实话，宋维扬不太爱跟文艺女青年聊天，费劲，浪费时间，除了骗炮以外没有别的收获。 林卓韵却很起劲，她刚调来容平不久，没有聊得来的朋友。自从表哥离开后，这几天都在家闷坏了，逮着宋维扬就说个不停：“其实海子的有些诗我也特别喜欢，比如那首《秋》，我还专门背诵过。‘用我们横陈于地上的骸骨/在沙滩上写下：青春。然后背起衰老的父亲/时日漫长，方向中断/动物般的恐惧充塞我们的诗歌……” 宋维扬有点头疼，突然又想起什么，笑嘻嘻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林卓韵好奇道。 “其实吧，海子的诗歌也不一定悲观，他还写过小黄诗呢。”宋维扬道。 “小黄……胡说八道！”林卓韵顿时脸红。 宋维扬问：“他那首《生殖》，你还记得吗？” 林卓韵摇头：“不太记得了。” 宋维扬说：“那你回家自己翻翻看。” “你肯定是乱说的，”林卓韵虽然非常好奇，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眼睛瞟到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咦，《千纸鹤》？你也会写诗啊。” 宋维扬道：“不是诗，是歌词。” “你写的？”林卓韵问。 “算是吧，”宋维扬道，“我准备推出一种新品罐头，这是罐头的宣传曲。” 林卓韵道：“怎么没有谱子？” 宋维扬说：“我不识谱，但我心里已经有曲谱了，打算拿到省城让人把曲子写下来。” 林卓韵道：“那你唱给我听吧，我帮你记谱子。” 059【小说和MV】 纸鹤，中国自古就有之，属于小孩子的玩意儿。 但在日苯却不一样，它被赋予了很多意义，比如：祈福！ 每次日苯发大水或者地震，灾区断水又断电，却收到一车又一车的千纸鹤。以致有人公开表示：请不要捐赠千纸鹤，不仅占用地方，占用运输资源，而且还不好扔、不能吃、不能拿来卖钱。完全只是捐赠者的自我满足，所以不如捐出制作千纸鹤的钱吧，拜托了！ 不知何时，千纸鹤从日苯传到港台，还贴上了爱情的标签。说什么千纸鹤有爱神的魔力，日苯女孩子在13岁的时候，往往会折一只千纸鹤送给心仪的男孩。 但千纸鹤在大陆暂时还没流行，林卓韵甚至都不知道啥是千纸鹤，她问道：“为什么歌词里唱，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个心愿？千纸鹤是用来许愿的吗？” 宋维扬笑道：“在日苯有一个传说，只要一天折一只纸鹤，坚持一千天，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幸福。所以，他们又把纸鹤称为千纸鹤。” “真的？”林卓韵问。 “你觉得呢？”宋维扬道。 林卓韵笑呵呵说：“肯定是假的啦，不过这个传说很美好。对了，这首歌你快唱吧，我看一下好不好听。” 宋维扬敲着桌子打节拍，清唱道：“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个心愿。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林卓韵听完惊喜道：“你写的这首歌很好听啊，想不到你还是音乐天才。” “一首口水歌，哪谈得上音乐天才。”宋维扬摆手道。 林卓韵说：“如果一个职业音乐人，写出这种歌自然不能算天才。但你不一样啊，你连谱子都不识，居然就这样把歌写出来了。” “惭愧。”宋维扬汗颜道。 《千纸鹤》，明年的十大中文金曲，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就算不会唱也能哼两句。因为有一段时间，满大街都在放，各个电视台也在放，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至于原创者“数字情歌王子”邰正宵先生，还是去继续研究数学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一千零一夜》也挺好听的。 林卓韵说：“把这首歌唱出来，你的新品罐头就能好卖？” “还得编故事，”宋维扬说，“一对青年男女，在商场里买罐头时相识。男孩教会女孩折千纸鹤，说只要折满一千只纸鹤，神就能满足她的心愿。当两人就快结婚的时候，男孩突然患了白血病，女孩坚持给男孩折纸鹤。折满一千只的那天，男孩永远闭上了双眼。” “就这么简单？”林卓韵摇头说，“太笼统了，应该添加细节，干脆专门写一本小说算了。” 宋维扬道：“小说太费劲，细节当然要加，但拍成mv就可以了。” “mv是什么啊？”林卓韵问。 宋维扬解释说：“那天我们唱卡拉ok，电视里放的就是mv。” “音乐录像带啊，”林卓韵问道，“mv是music video的缩写？” “对。”宋维扬点头道。 大陆的mv始祖乃是屠洪刚和张国立，三年前，屠洪刚找到张国立，说要给自己的新歌拍mv。张国立根本不知道啥叫mv，于是就随便看了几个国外的mv瞎拍，其他歌手拍mv也跟着这么瞎拍就是歌手对着镜头，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走来走去，顶多再来个配角（美女帅哥）走来走去。 大陆真正意义上的mv，还得等到1996年的《霸王别姬》。 林卓韵问：“mv也能讲故事吗？” “当然能讲故事，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微型电影。”宋维扬说。 林卓韵突然兴奋道：“这首歌让我来唱吧，mv也让我来拍，多有意思啊。” 宋维扬问：“你准备当歌星？” “不当，”林卓韵连连摇头，“我要是当歌星，肯定被我爸打断腿。” “那就是玩儿票？”宋维扬道。 “嗯，就是玩玩，挺有趣儿的。”林卓韵笑眯了眼。 宋维扬盯着林卓韵反复打量一番，突然说：“要不，你来做‘千纸鹤’罐头的形象代言人吧。” 林卓韵问：“什么是形象代言人？” 宋维扬解释道：“就是卖罐头的时候，把你的照片印上去。” “不行，不行。”林卓韵连连摆手。 “你都拍mv了，到时候肯定出名，也不多一个形象代言人。很好玩的，试试呗，”宋维扬怂恿道，“我还会给你一笔代言费。” “不是钱的问题，”林卓韵道，“我再考虑考虑。” 宋维扬说：“我明天就去省城，找西康音像出版社合作录歌，然后就去找导演和演员拍mv。你只有几天的时间考虑。” 林卓韵歪着脑袋倚在桌上，手指不停绕着秀发，纠结道：“我也想试试，就怕我爸不同意。” “他不同意的事太多了，你样样都听？”宋维扬对那位老爷子怨念极深。 “也是啊。”林卓韵嘻嘻发笑，就像背着家长做坏事的小女孩儿。 宋维扬上辈子虽然跟这位小姨不熟，却从老婆那里听过许多事迹，非常了解林卓韵的性格。 她是在父母关牛棚时出生的，童年在农村吃了很多苦，回到城里又被加倍的溺爱和管教。溺爱只在生活方面，穿好的，吃好的，管教却在方方面面，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于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乖乖女就诞生了，喜欢玩，谈文学，谈理想，憧憬爱情，又找不到自我。 直到某一天，林卓韵认识了一个男青年，两人迅速坠入爱河。那个男青年是美籍华人，在外企履职，很快就要调回美国总部。 父亲对这桩婚事强烈反对，甚至说出断绝父女关系的狠话。潜藏在林卓韵骨子里的叛逆终于爆发，居然跟着那个男人私奔了。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婚后各种矛盾，那男人脾气暴躁，吵急了直接动手打人，林卓韵忍受了11年才选择离婚。 此时此刻，大叛逆林卓韵不敢，小叛逆却层出不穷。比如父亲让她在机关单位上班，她非要辞职，还跑到异地城市来当老师。 与父斗，其乐无穷！ 在决定担任新品罐头的形象代言人后，林卓韵立即进入状态，还主动帮宋维扬编mv故事的细节。 “一定要有婚纱！”林卓韵双眼锃亮，“我一直梦想着能穿漂亮的婚纱，拍mv的时候，就用男孩和女孩挑婚纱的镜头，来表现他们即将结婚了。” 宋维扬点头道：“很不错的想法。” 林卓韵说：“镜头里要有图书馆，男孩和女孩在一起看书，有书卷气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宋维扬笑道：“你说了都算。” “嗯，还要有游乐场，就是港片里那种旋转木马，我一直都想坐旋转木马。”林卓韵道。 宋维扬说：“这个恐怕有点困难，大陆的旋转木马不好找。” 两人商量了半天，陈桃突然敲门进来：“董事长，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发。” “嗯，辛苦了。”宋维扬道。 陈桃问：“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林卓韵道：“我们在商量mv……” 林卓韵毫无心机，转眼就把事情给说出来。 陈桃听了有些嫉妒，好胜心大起，她说：“董事长，要不我把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吧，书名就叫《千纸鹤》。” 不用问，陈桃这个琼瑶迷，写出的肯定是那种琼瑶风。 但人们还就吃那一套！ 等陈桃把书写完，再找个笔杆子润润色，到时候小说和mv一起发，肯定能把“千纸鹤”罐头给炒起来。 060【韩剧和黄诗】 陈桃终究还是跟着一起出发了，早晨七点多，她就来到罐头厂，扔给两个小年轻一袋包子说：“还没吃早饭吧，垫垫肚子。” “吃了，谢谢陈总！” “陈总人真好！” 两个年轻人连忙把包子分了，其中一个打开车门说：“陈总快上车，天冷，当心别感冒了。” “没事，我就站外面，等董事长过来。”陈桃笑道。 对于这种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的手段，陈桃几乎是无师自通，虽然低级，却有效果。 在短短半个月内，从副总经理、办公室主任、部门经理，再到普通工人，但凡是和陈桃有过接触的，都对她印象非常好。这很难得了，像她这种漂亮女人，又暂时担任老板的秘书，有风言风语流出实属正常，但至今居然还没有人说她的坏话。 不一会儿，宋维扬开着大哥的普桑到厂，跟陈桃打了声招呼，便钻进面包车驾驶室说：“走吧，出发！” 陈桃非常自然的坐进副驾驶，迫不及待道：“董事长，昨晚我回去构思了一下，我觉得应该再加一个女配角。” “小说？”宋维扬问。 “是啊，女配角喜欢男主角，但男主角却喜欢女主角，这样才有戏剧冲突。”陈桃道。 宋维扬笑道：“你爱我，我不爱你，我只爱她？三角恋啊。” 陈桃说：“女配角跟男主角门当户对，男方的父母还给他们定了娃娃亲。但男主角只把女配角当成妹妹，他跟女主角恋爱之后，男方的父母就出来阻止，两人历尽坎坷才走到一起。但就在这个时候，男主角突然患了白血病。” 果然是标准的琼瑶粉儿…… 宋维扬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干脆主动帮忙加入韩剧特色，他发动面包车说： “这男主角和女主角呢，家境一定要悬殊，白马王子爱上灰姑娘。然后呢，他们不仅在商场买罐头时遇到，还发现彼此都租住在同一栋楼，是隔壁邻居。男主是港城来的富家公子，不想服从家里长辈的安排，于是就独自来大陆闯荡。而女主只是普通工人家庭，普通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能进入外企上班，他们甚至变成了同事。” “一个是外企的干部，一个是外企的普通员工。男主因为英俊多金，深得公司女性喜欢，却对女主情有独钟，于是公司的女员工就集体仇视女主，三天两头给她找麻烦。而男主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从港城追过来，靠关系进了外企。这个女配整天啥事不做，满肚子坏水，专门跟女主对着干，设计让女主工作出错，把女主给赶出公司。” “女主只能苦苦应付，每次都凭借聪明才智化险为夷，尽量不给男主添乱。而当女主无法招架的时候，男主就恰好知道了，主动站出来护着，两人的感情也由此越来越深。” “还可以添一个男配，可以是公司的外籍员工，虽然文化不通，却深深爱着女主角。有时候，因为女配的陷害，男主误会了女主，女主委屈而无法解释。这个时候男配就会站出来，无条件的支持女主，他的爱情只求付出不求回报。” “对了，平常时候，女主打扮得普普通通。但一定要安排一场高档舞会，女主穿着借来的衣服，直接从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漂亮得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女主和男主一定要搂着跳舞，舞姿震撼全场，所有人都自发围过来鼓掌……” 宋维扬足足说了十分钟，把陈桃都听呆了，惊道：“董事长你好厉害，连爱情小说都这么会编故事！” “呵呵，基本操作。”宋维扬不愿多说。 曾几何时，宋维扬的事业还处于上升期，每天在外面累得跟狗一样，回家还得被小女朋友拉着看韩剧。 往事不堪回首啊！ 陈桃非常认真的拿出小本本，把刚才那些情节都记下来，眼里闪星星道：“还有呢？” “还有嘛，嗯，”宋维扬思索道，“男主、男配和女配，都一定要穿高档衣服，跟出身普通的女主造成一种反差。记住，男主穿的衣服千万不要是皮尔卡丹，这个牌子虽然在中国是顶级名牌，但在国外却只能属于中高档货，而且一度以大众化闻名。” “那穿什么好呢？”陈桃问。 “布莱尼奥和阿玛尼都可以，”宋维扬说，“女配就用什么lv啊，香奈儿啊，反正要高端。然后女配就经常用这种名牌来作弄女主，讽刺她是农村来的乞丐，公司其他女员工这个时候就疯狂拍女配的马屁，把女主给彻底孤立。” 陈桃迷糊道：“你说的这几个名牌，我都不认识啊，我只知道皮尔卡丹。” “回头我慢慢给你介绍。”宋维扬笑道。 面包车很快驶到轻化工学院门口，宋维扬摇下车窗，对正在苦等的林卓韵说：“林老师，上车！” 见到宋维扬，林卓韵突然俏脸一红，上车就啐道：“流氓！” “什么流氓？”宋维扬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小姨。 “懒得跟你说！”林卓韵嘀咕道。 宋维扬试探道：“你不会真的跑去翻海子那首诗吧？” 林卓韵闭口不言，脸蛋却开始发烫。 昨天一回学校，林卓韵就跑去图书馆找《海子的诗》，结果把《生殖》读了好几遍都没读懂。于是，她今早又去问同办公室的女教授，那女教授已经50多岁了，是个老古板，只读了两遍就告诫说：“这是黄诗，林老师你别看！” 林卓韵再三追问，终于弄明白了。 全诗描写的就是一场啪啪啪过程，而且女方还是第一次。诗中的各种意象，皆暗喻男女的下三路，真写出来，全都得变成星号给屏蔽。 林卓韵大窘，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把诗集一扔便疯狂逃跑，都没看到女教授把书捡起来慢慢品味。 宋维扬见林卓韵满脸不高兴，笑道：“你别多想。其实吧，人家海子写诗的时候，可能有更深层的寓意，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出来。” “能不能别说海子的诗了？”林卓韵小脸通红。 “可以，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林卓韵咬牙切齿，脸红得更厉害。 061【跟女文青的聊天日常】 西康省音像出版社是去年成立的，其前身为西康省文化厅录音录像工作室。 别看这破地方规模很小，只要是在本省发行的唱片和录像带，都得来这里报备，然后统一发货到各县市的门店。 录音棚很专业，去年刚买的电子录音设备，可惜明珠蒙尘。 真的蒙尘，有些不常用的设备，已经蒙了一层灰。而其他设备，也基本录一些红歌和戏曲，反正至今还没录过流行歌曲。 录音师已经60多岁了，满头白发，拿着歌谱说：“只有人声旋律？” “还不够吗？”宋维扬有些懵逼。 “废话，”录音师将歌谱扔回宋维扬手中，说道，“把曲子编完了再来找我。” 林卓韵笑嘻嘻说：“朱老师，你也会作曲啊，一事不烦二主，干脆你就负责把曲子编完吧。” 宋维扬连忙道：“对，朱老师，我可以追加作曲费。” “不是钱的问题，”录音师摆手道，“让我编革命样板戏的曲子还行，但流行歌曲没弄过啊，你们确定要让我来编曲？” “呃……还是算了吧。”宋维扬很难想象红歌风格的《千纸鹤》是什么鬼样子。 林卓韵建议道：“要不我们去一趟西康音乐学院？” “好主意。”宋维扬笑道。 西康音乐学院是全国排名前三的音乐类大学，高手如云，找一个能给流行歌曲编曲的轻轻松松。 而且还比京城和粤省便宜，1000块钱就搞定，对方还觉得多了，把宋维扬当成冤大头。 这是个30多岁的青年讲师，只花了一天时间，便把编好的曲谱扔给宋维扬。 找来乐队和录音师，林卓韵献唱，兴致勃勃开录！ 刚开始还好，风格跟原版大同小异。但宋维扬听到一半就醉了，第一段副歌结束后，突然冒出一段竹笛声，还配搭了二胡，完全是音乐学院那位青年讲师在放飞自我。 我去，好端端的一首爱情口水歌，给硬生生整出了中国风。 你用小提琴也好啊，用尼玛什么二胡！ 幸亏没出现唢呐…… “停！”宋维扬连忙制止。 录音老师傅很不高兴：“又怎么了？” 宋维扬说：“把二胡换成小提琴。” 老师傅道：“我觉得挺好啊，幽怨，凄美，二胡声正好符合歌曲的基调。” “我出钱，我说了算。”宋维扬道。 “外行指导内行，你懂个屁！”老师傅生气道。 宋维扬苦笑：“您老行行好，把二胡换成小提琴，重新录一个呗。” 老师傅懒得争辩：“你等着，我打电话叫一个小提琴手来。” 在录音棚足足折腾了两天，宋维扬终于对成品感到满意。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就是那段凭空添加的竹笛声，让整首歌莫名添了几分轻快，似乎是男女主角在回忆甜蜜往事，跟前后的悲伤形成鲜明对比。 有那种，嗯……笑着流泪的感觉。 本来吧，宋维扬想找本省的电影厂导演拍mv，就是上次帮着罐头厂拍广告那位。但有了录歌的经历，宋维扬不敢再冒险了，直接带着林卓韵前往盛海，陈桃则被他扔回厂里写小说。 …… 火车轰隆隆在山间穿行。 林卓韵趴在卧铺床位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突然一声叹息：“唉，回去肯定要挨批评，我只请了三天假。” 宋维扬说：“你不是找了老师代课吗？” “找是找了，但无故缺课，领导肯定不高兴。”林卓韵道。 宋维扬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轻化工学院的校长，以前跟你爸是老同学。有这层关系罩着，你还怕挨批评？” “就是这样我才更担心！”林卓韵说，“你知道我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宋维扬问。 “我跟领导说，我爸生病了，得赶回省城去看看。要是我半个月不回学校，系主任肯定报告校长，校长还不得以为我爸病得多严重啊？他们的同学关系很好，亲自买礼物去省城探病都有可能！”说着说着，林卓韵自己就忍不住笑了，似乎是联想到校长拎着罐头看望自己老爸的尴尬场面。 宋维扬乐道：“还是你厉害，撒谎都撒得这么清新脱俗。” “你是幸灾乐祸吧？”林卓韵愤愤道，“从小到大，我还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都是你害的！” 宋维扬笑道：“是不是很刺激？” 林卓韵也由怒变笑，点头说：“是很刺激，就跟飞出牢笼一样！” 宋维扬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能什么事都听家长的，有时候也要自己拿主意。” 林卓韵翻了个身，靠在床头拿起《叔本华全集》乱翻，恰好翻到那篇《论意志的自由》，她悠悠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17岁就能自己做主，家人、朋友和同事都听你的意见。我就不一样，从小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做。你知道吗？大学有个男生追求我，挺帅挺有才华的，我就答应和他一起吃了几顿饭，结果我爸就直接把那个男生叫到办公室。” “你爸怎么知道？”宋维扬问。 “我爸是系主任啊！”林卓韵说。 “那挺倒霉的。”宋维扬忍不住想笑。 林卓韵继续说：“那个男生从此都不敢跟我说话了。我气得不行，就去找我爸理论。结果我爸还说为了我好，帮我考察那个男生，只要合适就不妨碍我们谈恋爱。” 宋维扬劝解道：“你得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那个男生因为跟你爸的一次谈话，就从此不敢追你了，说明他根本不爱你。” “废话，一个男生被系主任叫去谈话，肯定吓破胆啊，他估计都怕自己拿不到毕业证。”林卓韵郁闷道。 宋维扬说：“他今天害怕拿不到毕业证，所以选择躲开你。万一哪天你们结婚了，他又遇到更好的女人，可以帮他少奋斗二十年，你说他会不会抛弃你，选择跟别的女人再结婚？” 林卓韵沉默不语。 宋维扬说：“所以啊，你爸是真的关心你，怕你被男人欺骗感情。” 林卓韵没好气道：“那是不是以后我在谈恋爱之前，都要把男人带过去给我爸看看，他批准了我才能谈恋爱？” “那倒不至于，但还是要认真考虑长辈的意见。”宋维扬说。 “喂，你到底帮谁说话啊！”林卓韵不高兴了。 这种事情讲不清楚，宋维扬立即转开话题，瞅着林卓韵手里的书说：“咱们还是来聊聊叔本华吧。” “没心情！”林卓韵气呼呼的把《叔本华全集》塞枕头底下。 宋维扬笑嘻嘻问：“你知道叔本华的宠物狗叫什么名字吗？” 林卓韵刚开始没有吱声，背对着宋维扬装睡，十多秒后又忍不住翻过身来，问道：“叫什么名字？” 宋维扬说：“那是一条卷毛狗，陪伴叔本华走过最后的孤独日子，它的名字叫‘世界灵魂’。” “世界灵魂？好古怪的名字，”林卓韵有些不相信，“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宋维扬道：“是真的，听说还跟黑格尔有关。” 林卓韵好奇道：“又跟黑格尔有什么关系？” 宋维扬道：“这就要从叔本华和黑格尔之争说起。就在黑格尔担任柏林大学校长的时候，黑格尔哲学被封为官方哲学。叔本华就不乐意了，于是公然发起挑战，把自己的课程安排在跟黑格尔同一时间，并在课堂上指责黑格尔是诡辩者，是江湖骗子，要求取消黑格尔的哲学家资格。叔本华把自己的卷毛狗取名‘世界灵魂’，很有可能就是在讽刺黑格尔。” 林卓韵听得津津有味，笑道：“你继续说。” 宋维扬道：“黑格尔和叔本华的哲学，都源于康德哲学。但黑格尔发展出了理性主义，叔本华则确立了非理性主义，前者讲理，后者谈情，天生就水火不容。黑格尔说，除了理性没有什么现实的东西，理性是绝对的力量。而叔本华呢，他说非理性的意欲是人的本质与世界的本质，世间一切事物都是意欲的载体和客观化，理性是智力的派生，是帮助意欲生存和发展的工具。你觉得哪种说法更对？” 林卓韵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跟读过哲学系一样，懂那么多？黑格尔的书，我都还没看呢。” “呵呵，随便看看。”宋维扬笑道。 文学女青年嘛，很好忽悠的。 (ps：关于歌曲撞车的问题。《千纸鹤》虽然还有半年就要面世，但词曲肯定还没出现，邰正宵是在做专辑之前，收到粉丝寄来的千纸鹤得到灵感，心血来潮写出的这首歌。另外，他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一千零一夜》，主角不会抄，那章只是调侃。) 062【出门一张嘴，办事全靠骗】 微风，多云，天气凉爽。 来到盛海之后，宋维扬没有去电影厂，而是带着林卓韵直奔戏剧学院。 “来学校做什么？”林卓韵问。 宋维扬说：“请导演啊。” 林卓韵道：“导演都在电影厂，学校里面的是老师。老师们理论功底深厚，但真不一定能拍好片子。” “有理论功底就可以了，”宋维扬笑道，“我要拍的mv，是那种青春偶像风格，如果让电影厂的导演来拍，恐怕会被带跑偏。” 二人下了出租车，并肩直入校门，门卫没有过来阻拦。 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匆匆而行，宋维扬拦住说：“朋友，请问导演系在哪边？” 那男子瞟了眼林卓韵，脚步不停道：“跟我走吧。” “你是导演系的老师？”宋维扬问。 “学生。”男子说。 宋维扬问：“硕士快毕业了吧？” 男子尴尬道：“我读的是电影导演班，面向社会招生。” 好吧，宋维扬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电影导演班”，有点类似他上辈子读的“mba培训班”。由正规大学发起创办，经过简单的筛选，基本上交了钱就能去读，结业以后还会颁发证书。 有用的知识肯定能学到，因为讲课老师都是正规教授，就看你自己是否用功了。 宋维扬完全无视对方的尴尬，笑着说：“太好了，我也准备报考电影导演班，说不定咱们今后还是师兄弟。” 男子的尴尬瞬间消失无踪，多了几分热情：“那你来得不是时候，明年才会另行招生。” “那我可以旁听不？”宋维扬问。 “旁听可以，只要不捣乱就行，”男子说，“魏老师人很好，就算你是旁听生，交了作业他也会点评。” 宋维扬说：“那太好了！以后还要师兄多多照顾，不知师兄贵姓？” “免贵姓胡，胡学军。”男子道。 宋维扬又问：“咱们电影导演班出来的学生，真的可以当导演吗？” 胡学军黯然摇头：“有点困难，毕竟拿不到正规的本科毕业证，最多跑去广告公司跟着瞎混。有关系的话，也能进地方电视台，到电视剧组当勤杂工跑腿，慢慢熬资历、学本事、积累资源。” “也可以自己拍片子啊，我听说国外有什么独立电影。”宋维扬道。 “那个太难了，正规导演系的学生都玩不转。”胡学军道。 宋维扬问：“咱们学校有没有这样的学生？” 胡学军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而且还在读大三。他去年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部16毫米摄像机，拍了部15分钟的短片，居然在国外入围了什么短片单元。但也就那样，没拿到奖，片子也没人买，倒是出国几天让他背了一屁股债。” “他叫什么名字？”宋维扬问。 “靳鹏。”胡学军说。 “多谢啦，师兄，”宋维扬挥手道，“我先去教务处问问，咱们改天再聊，我请你吃饭！” 胡学军道：“行啊，电影导演班只有周五到周末有课，你别其他时候来旁听。” 宋维扬笑道：“谢谢提醒，再见！” “再见！”胡学军加快脚步，似乎是赶着去上课。 宋维扬回头对林卓韵说：“走吧，去找那个靳鹏。” 林卓韵却没挪动脚步，而是盯着宋维扬看了半天：“小宋厂长，没看出来啊，你说慌骗人都不带眨眼的。要不是跟着你一起来盛海，我都以为你真要读那个导演班了。” “呵呵，善意的谎言。”宋维扬道。 “大骗子，”林卓韵笑骂一声，问道，“你真准备找一个学生来拍？” 宋维扬说：“看情况吧。学生更好使唤，也更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对方能入围国际电影节，说明基本功底还是有的。真要找个教授或者导演来，他们肯定按自己的想法拍，到时候我就无法发表意见了。” 林卓韵说：“反正你讲的都有道理。” 又找人打听了一会儿，宋维扬终于找到那个靳鹏。 此人大概二十五六岁，戴眼镜，身材瘦削，一头长发，他颇为惊讶道：“你们找我拍音乐短片？” “准确的说是mv。”宋维扬道。 靳鹏道：“翻译过来都差不多。” “但内容有区别，”宋维扬说，“mv以歌曲为主，台词几乎没有，你先看看我写的剧本。” 靳鹏接过来翻了翻，不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格式都不对。既不是文学剧本，又不是镜头脚本，整个一四不像。” 宋维扬被鄙视了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我是业余的嘛，所以才要请专业人士。” “没空。”靳鹏转身就走。 宋维扬喊道：“你开个价！” 靳鹏走了几步，又回头说：“5000……呃，3000就行。” 宋维扬说：“有点多。” “爱给不给，再见！”靳鹏没好气道。 宋维扬说：“5000块，你把整个剧组都召集好，包括灯光师什么的，工资都从那5000块钱里面扣。还有，你负责租赁拍摄器械，租金我另付。” 靳鹏摊手道：“剧本给我，明天学校见！” “还有歌曲磁带。”宋维扬把《千纸鹤》的拷贝样带也递过去。 林卓韵看着靳鹏离开，问道：“这就可以了？” “很简单的事，没必要搞那么复杂。”宋维扬笑道。 …… 事情确实很简单，学生们最缺的就是实践。 这年头中国大陆的电影业已经快凉了，即便电影厂有编制的，都不一定能找到电影拍。戏剧学院的学生们，别说有片酬拿，就算白干都抢着来，只为增加那么一点实践经验。 靳鹏不仅在一天之内拉来同学，搭建好剧组，甚至还找了个教授做技术指导。 首先，确立拍摄场地，分别挑了商场、外滩、医院、婚纱店等地方。而主要拍摄地点，则设在戏剧学院的排练室，到时候串起几百只千纸鹤挂在里边，还得挂一些风铃，用鼓风机一吹，千纸鹤随着风铃摆动作响。 接下来，宋维扬又带着林卓韵去商场挑衣服。不一定要名牌，最重要的是青春时尚，必须得展现男女主角的魅力。 再然后，就是宋维扬一家家单位的去跑，求别人借场地来拍摄。他打着盛海戏剧学院的招牌，说学校组织学生拍什么爱国献礼片，还答应给别人在片尾打鸣谢字幕，可劲儿忽悠，终于获得那些单位的协助拍摄许可。 甚至医院还答应专门给他们腾出一间高级病房…… 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天，林卓韵全程跟随，彻底见识到了马博士的骗人手段。 开拍前一天，林卓韵非常认真地表示：“你以后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谁信谁傻瓜！” “我喜欢你！”宋维扬表情严肃道。 “啊？”林卓韵愣了一下，随即大窘，作势欲捶，“你滚蛋！”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着跑开。 女文青什么的，逗起来挺开心。 063【营销策略】 学生们的优点是认真，一部mv而已，他们能当成文艺片来拍。 缺点同样如此…… 都还没正式开机，大家就踊跃讨论起来，对剧情和镜头进行大规模修改。别说摄影师、灯光师加入其中，就连场记和道具人员都各抒己见，甚至还有人根据剧本连夜画了完整的故事板。 当宋维扬拿到故事板，只看了一眼就醉了，然后对靳鹏说：“靳导演，其实不用搞那么复杂，越简单越好，只是个mv而已。” 靳鹏说：“简单也分好几种，有的是粗俗简陋，有的是艺术留白。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比你懂得多。” 宋维扬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镜头必须干净，光线必须透彻，人物必须清新。” “放心，放心，我知道。”靳鹏有些不耐烦。 开拍当天，学校排练室。 教室里挂满了千纸鹤和风铃，一台落地电风扇搬来，先是对着临时挂起的窗纱吹个不停。 宋维扬蹲在监视器后，仅两秒钟就喊：“停停停，这光线不对！” 靳鹏生气道：“我是导演，你不准随便喊停！” “我要的不是这种效果，光线太暗了，”宋维扬说，“要通透，要明亮。” 靳鹏说：“这个空镜头，展现的是男主角病重之后，女主角悲伤痛苦的心情，灯光必须这么打！” 宋维扬郁闷道：“我不管你要体现什么，反正按我的来。” “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靳鹏怒道。 “我是客户，我出的钱，就要听我的！”宋维扬也不想再解释了，语气愈发强硬。 靳鹏把导筒一扔：“我不拍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宋维扬说：“那行，把钱还我。” “还你就还你，满身铜臭味！”靳鹏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扔宋维扬胸前说，“剩下的明天再给，没带身上。” 场记同学连忙过来劝说：“靳鹏，你别急嘛，有话好说。宋老板，你也别生气，艺术创作嘛，大家想法不同很正常。那个，咱们再来沟通沟通。” 靳鹏道：“我要说的，刚才都说了，没什么好沟通的。” 宋维扬道：“我再讲一遍，我拍的是mv，是商品，不是什么文艺片。这条mv只有4分钟时间，画面必须尽可能完美，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完美，不需要表现什么内涵。唯美懂吗？全片唯一的要求就是唯美！” 靳鹏道：“光线暗一点就不能唯美了？这是在呼应情节，也是在呼应你的歌词！” 我尼玛！ 宋维扬脑子都快炸了，没想到这帮学生如此难缠。 林卓韵打圆场道：“不如这样，按照靳同学的意见拍一次，再按小宋厂长的意见拍一次，后期剪辑时再来决定用哪个。” 靳鹏估计是真的缺钱，点头道：“可以。” “那行吧。”宋维扬也不愿耽误时间。 光是风吹窗纱的空镜头就拍了好几遍，灯光也变了好几次。 林卓韵脱下外套，只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在教室里低头徘徊，时而伸手拨弄千纸鹤和风铃。 于是分歧又来了，靳鹏咬死了以剪影为主，侧面表达女主角的心情。而宋维扬坚持要拍正面，展露出林卓韵漂亮的身材和脸蛋，在第一时间吸引到观众的目光。 吵闹一阵，只得分两次拍摄，留到后期剪辑时再做决定。 胶卷费用，成倍增加。 宋维扬心里虽然生气，但也没闹着要换人。 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宋维扬脑子里只有想法，还得依靠靳鹏来拍摄。 人家是真的很用心在拍，每个镜头都要认真找角度，还跟摄影师反复商量比较。明暗比例，黄金分割什么的，宋维扬虽然搞不懂，但同一个镜头，拍出来的效果却比预想中更好。 但是，后期剪辑的时候，宋维扬绝对不会再让靳鹏掺和，否则指不定要剪成什么鬼样子。 就空房间里来来回回几个镜头，从早晨拍到下午三点才搞定。 中途又争执了一番，原因是宋维扬坚持用滤镜，要给女主角疯狂打柔光。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就是让女主角浑身笼罩着一层朦胧仙气，属于青春偶像剧惯用的伎俩后世甚至被于妈搬到了武侠片和历史剧当中。 靳鹏表示强烈反对，他认为这样太刻意了，不自然，拍出来会让观众跳戏。 跳你妹的戏啊，这是mv！ 宋维扬只能以撤资来威胁，靳鹏选择屈服。 第二场戏直接跳到医院，因为人家的高级病房正好有空缺，再耽搁几天，说不定就有老干部要住进来。 对于协助戏剧学院拍摄爱国献礼片，医院还是很重视的，直接派了个办公室副主任过来。 副主任姓曾，热情握手道：“宋同学你好，病房已经腾出来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配合？” “多谢曾主任，真是麻烦贵单位了！”宋维扬笑道。 “没什么，我正好感受一下电影是怎么拍的。”曾主任哈哈笑道。 嗯，宋维扬现在的身份，是盛海戏剧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他们要拍的片子，也是为祖国的45周岁生日献礼，以表达学生们对祖国的热爱，明年要在各大电影院播出。 宋维扬亲自担任男主角，很快就换上了病号服。 “不行，你还需要化妆，病得快死的人可不是这样。”靳鹏道。 宋维扬说：“嘴唇和脸颊弄得苍白一点就可以了。” 靳鹏道：“拍出来糊弄鬼呢？” 曾主任问：“这个角色患的是什么病？” 靳鹏说：“白血病晚期。” 曾主任道：“那得剃光头发。” 宋维扬：“……” 靳鹏说：“那就剃光头发，听医生的。” 宋维扬无奈解释：“艺术源于生活，但也要高于生活。” “高于生活，但不能脱离现实。”靳鹏道。 宋维扬懒得再说：“行行行，我剃光头，接下来几天就戴假发。但我也有个要求，把嘴唇和脸色弄苍白就可以，别给我整什么病痨鬼的样子，观众不爱看！” 靳鹏问曾主任：“医生，白血病晚期的病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曾主任道：“因人而异，有的瘦得不成人形，有的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有个特点，经过长期的病痛和化疗折磨，都表现得跟憔悴，很疲惫。” “就按这个来，医生说了算。”靳鹏道。 曾主任的工作很单调乏味，从来没有接触过拍电影。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指导拍摄，顿时兴奋起来，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剃光头，化疗很贵，很多病人都选择保守治疗。而且能够做化疗的医院也不多，整个盛海只有两家而已。” “我明白了，”靳鹏虽然看宋维扬不顺眼，对曾主任却很尊重，“多谢医生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为祖国献礼嘛。”曾主任笑道。 为祖国献礼？ 什么鬼？ 靳鹏也不多问，开始观察病房，然后和摄影师、灯光师一起讨论拍摄方案。 等宋维扬把光头剃好再回来时，靳鹏连这场戏的分镜头都设计好了。 “哈哈哈，你的脑袋真圆，像个剥了皮的煮鸡蛋。”林卓韵盯着宋维扬的脑袋直乐。 宋维扬懒得理她，直接躺病床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这组镜头，同样分为两种风格拍摄，宋维扬是不愿吵闹耽搁时间，靳鹏则无所谓反正不是浪费他的胶卷钱。 从选择场地再到拍摄结束，一共4分钟的mv，足足折腾了半个月。 宋维扬带着毛片直接跑去电影厂，找专业剪辑师帮忙，自己全程蹲在旁边提意见。而想要参与剪辑的靳鹏，直接被宋维扬无视了，那家伙都还不知道已经开始剪片。 直到剪辑的时候，发誓不用“垃圾”镜头的宋维扬，也不得不说一声“真香”。 有些靳鹏执意要拍的镜头，宋维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加进去了，甚至将自己坚持的风格给牺牲掉。 嗯，靳鹏这人很烦，还死脑筋，不过有真本事，下次有机会还可以再合作。 非常简单的mv，4分钟，足足耗费了宋维扬5万元制作费，其中胶卷就烧了2万多。 …… 一回到厂里，宋维扬就把mv和歌曲的母带扔给张国栋，吩咐道：“两个任务。第一，联系各大电视台和广播电台，把mv和磁带免费送给他们播放。什么音乐漫步啊、什么金曲十分钟啊，这些节目能上就上，实在没有，那就花钱点歌，点歌内容为‘喜丰罐头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二，联系盗版商，争取多弄些盗版的磁带和录像带出来，我要让这首歌的盗版满天飞。盗版商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花几十万定制盗版，然后免费送给各地的音像制品经销商！” 张国栋已经看过了mv，顿时惊喜道：“马博士这招厉害！” 点歌和盗版太给力了。 不管是电视台还是广播电台，点歌费用虽然贵，但相比广告费却便宜得多。到时候，每点歌一次，就相当于给喜丰罐头做广告。 而盗版呢？盗版是正版销量的上百倍，一旦让盗版商觉得有利可图，他们就会自发的帮着罐头厂做宣传。 这一招在90年代初很新鲜，没人能想得出来，大家对盗版只有痛恨，哪知道还能把盗版当宣传工具？ 未来大学的媒介营销课程里，有一个经典案例，那就是《蓝猫淘气三千问》。 这部动画片又臭又长，却常年在各大少儿频道播出，有时候甚至能把爱看动画片的小朋友给烦死。 为什么会有几十家电视台，连续一两年反复播放《蓝猫淘气三千问》？ 很简单，并非这部动画片有多优秀，而是因为它免费。 制作方花大价钱把动画片给做出来，主动提供给电视台免费播放，生生打造成爆款，然后靠卖蓝猫的周边商品赚钱。 宋维扬现在的做法，就是要把《千纸鹤》打造成爆款，而罐头属于这首歌的周边产品。 064【马俊豪死了】 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宋维扬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但依旧显得太短。 把陈桃叫到办公室，宋维扬问：“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已经快写完了。”陈桃道。 “拿来我看看。”宋维扬说。 陈桃连忙送来两个稿本：“算格子应该有8万字，还差一个结尾。” 宋维扬翻了翻，意外发现居然写得很通顺，虽然文笔直白，跟流水账似的，但作为通俗爱情小说已经合格。 “可以，都不用找人润色了，赶快把结尾写完。”宋维扬道。 “要联系出版社吗？”陈桃颇为兴奋。她也是文学青年，不过她只看爱情小说和鸡汤散文，诗歌、哲学什么的能把她看睡着，跟林卓韵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 宋维扬道：“联系出版社太麻烦，直接找盗版商，先印两万册。每个省派一个人过去，在当地雇佣人手，把盗版小说免费送给租书店。对了，书里还要印千纸鹤的传说和折叠方法，再打上喜丰罐头的商标。嗯，扉页上就写，喜丰罐头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正规出版啊？”陈桃有些失望。 宋维扬说：“你要是想出版，我可以帮忙送去出版社。但以出版社的速度，等正版上市的时候，盗版小说已经满天飞了。” 陈桃笑道：“那也行，只要能出版就可以。” 陈秘书是有钱人，不在乎那几个稿费，她只想达成自己的文学梦想。 ……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新厂房已经快要建好了。 而郭晓兰和杨信也谈判成功，只耗费280万元，就买来两条完整的水果罐头通用生产线，另外还附赠了几个多余的分瓣机、剥核机和高温锅炉。一旦这些设备调试完毕，罐头日产量就能提升至60吨以上，不用再忙着找那些小厂搞联营了。 杨信立了大功，此举至少能为罐头厂节省800万资金和宝贵时间。 要知道，到国外引进生产线需要外汇，而外汇又是此时中国所紧缺的。真老老实实跑去国外买设备，美金首先就不好搞，中间操作会非常令人头疼。 “董事长，幸不辱命！”杨信微笑道。 宋维扬拍着他肩膀说：“杨总，你是公司的大功臣啊！对了，汕州那边没出什么意外吧？” 杨信道：“能出什么意外？汕州罐头厂早就停工了。” “海霸王呢？”宋维扬问。 杨信笑道：“海霸王跟汕州罐头厂的合资就快谈成了，可能过了元旦就能签合同。哈哈，本来设备早就该运回来的，但必须等到台商派人来验收工厂和设备。我估摸着吧，等他们元旦把合同签完，台胞到罐头厂一看，嘿，罐头生产线咋不见了？估计要气得跳脚。” “汕州罐头厂的胆子真大。”宋维扬说。 杨信说道：“其实也没啥，只卖了两条水果通用生产线而已，还有几条食品罐头线呢。就算汕州罐头厂把机器全卖了，台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他们准备投资1亿多元，总不能因为几个机器就翻脸吧。” 这年头，在中国做生意不讲道理。 外国人不讲道理，各种乱来。中国人同样不讲道理，让外商和港台商人哭笑不得。 “老张呢？”杨信问。 宋维扬说：“出差去了，新品罐头即将上市。” 张国栋没有联系任何经销商，他跟宋其志碰头之后，就分别带头前往各地搞宣传。 两人还划分了地盘，宋其志负责长江以北，张国栋负责长江以南。 宣传大方略由宋维扬拍板决定，但具体执行方案却是张国栋制定的。由于人手不足，渠道欠缺，他们打算先攻破各省的省城，在省城打开局面之后，再吸引地方经销商主动上门求合作。 …… 津门。 夜晚。 耿忠从火车站挤出来时，已经疲惫不堪，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耿忠今年40岁，是《八小时以外》的记者。他刚从浙省回来，万向集团即将上市，趁着热点，耿忠采访了万向的老总鲁冠球。 鲁冠球很厉害，1985年就被评为全国十大新闻人物。当宋述民还在为酒厂股份制伤透脑筋的时候，鲁冠球已经通过正规合法操作，迫使地方政府让出万向集团三分之二的股份。 《八小时以外》同样很厉害，这本杂志的销量能够排进全国前五，大众故事、名人风采、纪实报道、焦点要闻……无所不包，雅俗共赏，深受读者喜爱。 耿忠就是专门采访名人的记者，鲁冠球见了他也要热情接待，宋维扬暂时还不能入他的法眼。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又到了用心感受音乐的时间……喜丰罐头点播了一首《千纸鹤》，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喜丰千纸鹤为爱而生……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耿忠长途劳累，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广播突然笑了：“这罐头厂有意思啊，靠点歌来打广告。” 司机接话道：“可能是罐头卖不出去，急疯了，这些天已经听到好几次。不过这首歌还可以，多听几遍我都会了……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司机说着说着就唱起来，耿忠听了只觉得好笑。 这年头打广告一个比一个厉害，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居然连广播点歌台都不放过。 其中让耿忠印象最深刻的是“奉天飞龙”，这破公司是卖保健品的。没有厂房，没有办公楼，产品是让人代工的，然后疯狂打广告做宣传。第一年，投入120万元广告费，实现利润400万；第二年，投入1000万元广告费，实现利润6000万；第三年，投入5000万元广告费，利润直接破亿。 耿忠多次想要采访“奉天飞龙”的老板，可惜对方打广告高调，做人却很低调，坚决不接受媒体采访。 回到家中，耿忠刚放下包，妻子就问：“吃饭没有？” “还没。”耿忠说。 “那我给你下碗面。”妻子说着就去了厨房。 耿忠软倒在沙发上，一眯眼就睡着了，迷糊中听到妻子在叫他吃面。 “醒啦？”妻子问。 耿忠揉揉眼睛，端起面就吃。 此时已经过了黄金时间，八点档电视剧早就播完，点歌台栏目如约而至。 90年代，几乎每家电视台都有“点歌台”栏目，级别越低的电视台，“点歌台”的时间就越长。 耿忠本来一心吃面，没有看电视，但那熟悉的歌声却把他吸引了。 又是《千纸鹤》？ 这次是有mv画面的，而且屏幕上还打着字幕：喜丰罐头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喜丰千纸鹤为爱而生。 耿忠心想：这破罐头厂疯了吧，就算花再多的钱点歌，也不会有人听了歌去买罐头。 让耿忠没有想到的是，刚念初中的女儿耿小云，听到歌声突然跑出来，只喊了声“爸爸”，就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听歌。 mv一开头，是个穿白裙子的美丽女孩，在挂满千纸鹤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悲伤而孤寂。即便耿忠已经40岁了，依然忍不住有些心动，因为那女孩太漂亮，整个人仙气邈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柔光滤镜，偶像剧里用烂了的招数，放在90年代初的大陆让人无比惊艳。 甚至连耿忠这个畅销杂志的记者，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感觉那个mv女主角漂亮得有点过分。 画面一切，女孩在商场漫步，来到一排罐头前。刚伸手去拿，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两手碰到一起，镜头拉远露出男孩的面容同样打满柔光，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哇，马俊豪真帅！”耿小云突然惊叹。 耿忠问女儿：“谁是马俊豪？” “男主角啊，”耿小云不耐烦道，“别打扰我听歌，一会儿再问。” mv的内容很简单，男女主角从偶遇到相知，变幻不同场景，最后在女孩试婚纱的时候，男孩突然晕倒，女孩从此每天为男孩折千纸鹤祈福。 一首歌结束。 耿忠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的叫马俊豪？” “小说里有写啊。”耿小云道。 “什么小说？”耿忠问。 耿小云道：“《千纸鹤》的小说，其实这首歌是根据真实故事创作的，男主角叫马俊豪，女主角叫陈依依。” 瞧陈桃取的这什么破名字。 歌曲、小说、罐头……耿忠瞬间察觉到宣传炒作的痕迹。 耿忠问：“你看过小说了？” 耿小云立即摇头：“没有，我从来不看课外书，是同学讲给我听的。” 耿忠直接摊出手：“小说拿来。” “真没有。”耿小云打死不承认。 耿忠只好说：“我不骂你，也不阻止你看课外书。快点，把小说给我。” “真的？”耿小云有些不相信。 “真的。”耿忠道。 耿小云立即回房把小说拿来，老老实实交到父亲手中。 耿忠翻开扉页，就看到喜丰罐头的商标，还有那句“喜丰千纸鹤为爱而生”。他说：“这本小说很流行？” “反正我们班很流行，”耿小云道，“最开始，是彭艳在租书店里发现的，因为书名跟电视里放的歌一样，她就租来看了，结果真的是同样一个故事。小说的序言还说，歌曲《千纸鹤》是根据真实故事来创作的。男主角叫马俊豪，是港城的富家公子；女主角叫陈依依，是大专毕业生。他们历经坎坷走到一起，结果马俊豪却得了绝症，很悲惨的。” 耿忠问：“这书是你买的？” “嗯，”耿小云点头道，“这本《千纸鹤》刚开始只有租书店里有，而且每家租书店只有两本，连新华书店里都买不到。后来又过了两个星期，突然到处的书店都有卖，我就顺手买了一本。” 耿忠嘀咕道：“这办法绝了！” “什么？”耿小云问。 “没事儿，你去睡觉吧。”耿忠道。 在全民看书的时代，租书店属于盗版书市场的风向标。 一旦哪本小说受欢迎，必然有租书店老板要求增加进货。而他们进的又是盗版货，于是盗版书商就会闻风而动，在最短的时间里大肆印刷，甚至连校对工作都懒得做。盗版书商那边一搞，立即就会推动盗版书市场，导致这本小说在短时间内出现在90%以上的书店。 耿忠拿着小说躺床上，读了半章便没兴趣，扔床头柜上呼呼大睡。 妻子洗完澡回房，以为他太过劳累，也没去打扰，顺手拿起小说翻着看。结果越看越沉迷，竟然一读就是大半宿，当看到男主角马俊豪死的那一章，她忍不住捂嘴抽泣，使劲儿的抹眼泪。 耿忠半夜醒来，发现妻子在哭，关切道：“做恶梦了？” “小说，马俊豪死了。”妻子抹泪道。 “至于吗，你都多大人了。”耿忠瞬间无语。 妻子问：“老耿，津门有喜丰千纸鹤卖吗？” “纸鹤自己叠就是。”耿忠道。 “我说的是罐头，千纸鹤系列，小说里的陈依依最喜欢吃了。”妻子道。 “莫名其妙。”耿忠倒头便睡。 （昨天只有一更，这章将近4000字，算是一点补偿吧。） 065【攻破市场】 事实上，虽然《千纸鹤》歌曲已经在津门投放，但罐头产品却还没法卖过来。 一是营销团队规模较小，人手暂时不够；二是当地经销商在观望，缺乏对外地陌生品牌的信赖。 除了西康和鄂省，其他地区皆如此。 就拿京城来说，宋其志亲自带队赶过去，喜丰罐头的名号也因歌曲而扩散开来。但经销商就是不买账，先货后款都不愿意，嫌罐头产品太占仓库，也不认为喜丰罐头能卖得有多好。 宋其志那个着急啊，只能带着样品一家家商场跑。几乎所有的大商场都把他拒之门外，免费送给商场试卖都不要，因为每个货架早就定好了商品内容。 破宾馆里，宋其志盯着罐头样品发愁，问道：“怎么办？”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什么办法他们都试过了，可惜连货都铺不出去啊。 现在还有足足两车皮的罐头，寄放在京城火车站附近的仓库里，每滞销一天，就得多交一天的仓库租金。 一个营销人员说：“小宋厂长这回怕是看走眼了，他的法子没用。” 另一个说：“怎么没用？听说‘千纸鹤’系列在西康和鄂省都卖得很好，肯定是咱们的营销方式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该跑的都跑了，就差没有上街叫卖了。”先前那人说。 又有一人道：“其实吧，喜丰的名气已经打开了，很多京城人都知道咱们的罐头。” “那是因为歌曲受欢迎。” “问题没用啊，歌唱得好，但罐头卖不出去！” “我觉得吧，京城这边的人太傲了，看不起咱们小地方的牌子。” “就是，那些经销商都狗眼看人低，商场也是，免费送给他们试卖都不乐意。” “……” 众人莫衷一是，宋其志也毫无办法，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 远在盛海，张国栋碰到同样的情况，他足足跑了半个月，也没能把盛海的罐头市场给攻破。 “张总，这样不行啊，盛海的仓库租金好贵！”手下说道。 张国栋思虑良久，摊开盛海市的地图，拍板道：“小林，我马上写一份调查问卷，你拿去印1000份。等调查问卷印好了，每人都上街做问卷调查，一个人负责一个区域。还有，要重点在商场、学校、机关单位、娱乐场所的门口蹲点调查，先把具体情况给摸清楚！” 张国栋迅速制定工作计划，当天下午就开始分批行动。 晚上，张国栋抽着烟汇总情况，调查显示： 知道喜丰品牌的受访者，占调查总人数的52%，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数据。要知道，一个月前喜丰罐头还在盛海默默无闻，而现在随便跑去调查问卷，居然有超过一半的受访者都知道喜丰。 原因很简单，歌曲太受欢迎了，并且随着频繁点歌和盗版磁带迅速流行。 《千纸鹤》，可是明年的十大中文金曲，其同名专辑甚至一度在两岸三地碾压四大天王！ 而宋维扬特地在歌曲当中，增加了男女主角的两段对白。 第一次，男主角说：“你也喜欢吃喜丰罐头啊。”女主角回答：“我喜欢喜丰千纸鹤。” 第二次，男主角说：“传说每天折一只千纸鹤，坚持一千天，就能让心爱的人获得幸福。” 在《千纸鹤》歌曲给听众洗脑的时候，喜丰罐头也在给听众洗脑，不知不觉就记住了这个品牌。 但为什么就没有经销商和商场青睐呢？ 张国栋再次仔细分析： 在知道喜丰罐头的受访者当中，女性占了76%，歌曲听众占了94%，小说读者占了5.3%。10岁到15岁的占了12%，15岁到20岁的占了36%，20岁到25岁的占了33%。学生，占了71.6%！ 学校！ 张国栋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他把手下召集起来，兴奋道：“明天，每个人按自己负责的区域，到学校附近的商店铺货，如果能进学校就更好，把罐头寄售在学校的小卖部！不要钱，全部送给他们卖，每个商店20瓶，再留一个联系电话就可以！” “张总，这得浪费不少吧。”有人提醒道。 “这点浪费算个屁！”张国栋说。 小商店跟正规商场不一样，把罐头送给正规商场都不要，但小商店的老板却喜欢贪便宜。 仅一天时间，喜丰罐头就在盛海各学校附近的82家商店铺开，其中有16家甚至是学校里面的小卖部。 两天后，罐头全部卖光，小商店老板纷纷打来电话补货。 …… 而在京城，宋其志没有张国栋的营销头脑，他直接选择蛮干。 宋其志亲自带人在街头摆摊，遭遇各种轰赶，不但被抓后交了罚款，甚至还差点跟当地商贩抢位置打起来。 用了三天时间，宋其志发现学校附近卖得最好，很多小屁孩儿抢着买。 都不用宋其志想办法，学校附近的小商店主动来打听情况，问他在哪里能够进货喜丰罐头。 宋其志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也不带人摆摊了，每天就跟那些小商店打交道。 当地的经销商不是傻子，很快就得知喜丰罐头在学校卖得好，纷纷主动上门寻求合作，还准备把罐头铺向各大商场。 …… 津门这边的喜丰罐头上市，得等到一月份去了。 已经快要期末考试，耿小云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刚进教室就看到不少同学围在一起。 “哇，这就是马俊豪和陈依依喜欢吃的那种罐头啊。” “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罐头杯子真漂亮。” “当然漂亮，陈依依还拿来做笔筒呢，我也要摆在写字桌上当笔筒。” “用来放千纸鹤最好。” “还可以放幸运星。” “什么是幸运星？” “千纸鹤是送爱人的，幸运星是送朋友的。罐头包装里有一个说明书，教大家折千纸鹤和幸运星，每瓶罐头还送五根折幸运星的彩色塑料条。” “快给我看看说明书，我要学折幸运星。” “……” 耿小云凑过去，那瓶罐头果然跟mv里的一样，她连忙问：“你们在哪儿买的？” “学校小卖部就有。”同学说。 “多少钱？”耿小云问。 “六块。”同学道。 耿小云说：“好贵啊。” 同学笑道：“不贵，这可是马俊豪和陈依依的定情罐头。而且罐头很好吃，味道比其他罐头都更好。要不你也尝一块？” 耿小云好奇的尝了一块，是苹果罐头。初时觉得普普通通，跟以前吃的罐头没有区别，但似乎又确实更好吃，点头笑道：“真好吃，普通罐头比这个差远了，难怪陈依依那么喜欢。” “我说是吧，他们还不信。”同学高兴道。 耿小云摸了摸荷包，里头有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已经可以去买一瓶了，她决定中午就去买。 刚回到座位，耿小云就发现自己书桌里有瓶罐头。 罐头已经被吃了，里面有几只千纸鹤，盖子打开还能闻到香味，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开的罐。 耿小云生怕其他同学看见，悄悄拿出最上面一只，却见千纸鹤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祝耿小云同学天天开心j。 耿小云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偷看向教室里的男同学。这个“j”难道是“蒋”？也可能是“江”，还有可能是“金”。 真是蒋贺鹏就好了，他那么帅，成绩又那么好。 难道蒋贺鹏喜欢我？ 天啦，我要不要拒绝他？初中生不能早恋的。 但拒绝也不太好，可以先做朋友，一起学习，一起放学。他家跟我不顺路吧，不过也没关系，星期天可以约他一起温习功课。 嗯，等我中午买了罐头，我就学着折幸运星。幸运星代表友谊，折满一瓶再送他，蒋贺鹏肯定非常高兴。 耿小云越想越开心，把千纸鹤塞进罐头瓶，藏在书包的最里边。 教室最后排的贾姓胖子，正把课本立在书桌上偷偷看她，却被耿小云同学直接无视了。 066【情怀】 有了在京城和盛海成功的经验，宋其志、张国栋两人迅速将其推广开来。他们派人到各大省会打前站，一旦有所突破，便亲自赶去拓展渠道，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京城、津门、盛海、深城、花都、江城、金陵、山城……这些城市，成为推广的重中之重。 因为“千纸鹤”系列带有小资味道，卖的是信仰，卖的是爱情，卖的是情怀，需要大量的学生和白领群体来支撑。 作为重生者的宋维扬，这次其实有些看走眼。 他定位的“千纸鹤”系列罐头，目标消费群体为18岁到30岁的年轻人。结果市场反馈出现很大误差，这种罐头居然在大城市的中学卖得最好，至少有六成的销售额是广大的高中、初中生贡献的。 得到消息的宋维扬有点懵逼，这跟他想象中不一样啊。 市场价6块钱一瓶的罐头，对比全国平均工资而言非常贵，那些小破孩儿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消费能力？ 即便是罐头厂不再投入资金点歌了，随着歌曲和小说从盗版渠道不断扩散，喜丰“千纸鹤罐头”几乎是以病毒传播的方式，在那些大城市的学校迅速风靡起来。甚至弥漫到了小学，几岁大的小屁孩儿，也学着互赠罐头表达爱意当然，通常他们表达的是友谊。 接下来半年，由于各省经销商的推波助澜，这股风潮迅速流行到中小城市。 大概是3月初的时候，《京城晚报》突然报道了一个新闻：京城各中学早恋成风，对学校风气造成了严重影响。春节过后，学生返校，互赠千纸鹤、幸运星和水果罐头进行试探，渐渐发展成所谓的“恋人”关系。也有家长反映，自家小孩把所有压岁钱都拿去买罐头，甚至是偷家里的钱去买罐头。回到家也不做作业了，整天只知道折纸鹤、折星星，还悄悄的给异性同学写情书。 此新闻一出，立即引起家长们的强烈反响，纷纷致信报社，说自己的孩子也是这种情况。他们要求把《千纸鹤》的歌曲和小说都禁掉，同时希望喜丰罐头厂停止生产“千纸鹤”系列罐头，还给学生一个纯净无污染的校园。 禁个屁啊，歌曲就没正式发行过，市面上流通的全都是盗版。电视台和广播台也不管那么多，反正有人点歌他们就播放，法律也没规定不能播放“野歌”。 小说倒是出版了，但正版只卖出去几万册，剩下的全是盗版，盗版数量至少有几百万册这年头，琼瑶加韩剧的杀伤力太强，40岁大婶都能捧着小说读得津津有味。 倒是许多学校采取了强制措施，校内小卖部不准再卖“千纸鹤”罐头。 但老师和家长管得越严，越是滋长学生们的逆反心理，一个个偷偷买罐头，偷偷折幸运星和千纸鹤，全部化身为地下工作者。 而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无限的，趁机推出折千纸鹤和幸运星的彩纸彩条，甚至将业务推广至十八线小县城。 抛开罐头不说，千纸鹤和幸运星已经被炒起来，成为一种非常流行的校园文化。 当这批学生长大，千纸鹤与喜丰罐头，将会成为他们的青春记忆。就像水浒卡、圣斗士、葫芦娃一样，说起来笑中带泪，情怀满满。 不管如何，喜丰罐头的名气渐渐打响，在各地的销售渠道也渐渐铺开。 在这种情况下，水杯罐头和礼品罐头也随之铺货，三款罐头大行其道，让全国的同行为之侧目，也吸引来无数的山寨和跟风者。 …… 春节前的最后一次管理层会议。 郭晓兰兴奋宣布：“公司1月份的销售额为2308万元！详细的财报暂时没出来，我会慢慢统计的。” “那么多？”陈桃惊喜道。 宋维扬泼冷水道：“前期宣传投入太高，录歌、录mv、点歌、定制盗版……这些加起来就用了300多万，再加上生产销售成本，利润肯定没剩下多少，不赔本赚吆喝就好。” 郑学红笑道：“这是必须要做的，开拓市场嘛。” 张国栋斗志昂扬的挥手说：“现在各省渠道已经铺开，争取下个月的销售额达到4000万元！” 宋维扬点头道：“4000万元的销售额是可以达成的，马上就要春节了，咱们主推礼品罐头。宋总，张总，你们的任务很重，一定要稳固渠道，并在各省进行广告轰炸，争取在春节期间，把喜丰礼品罐头卖到全国每一个城市！” 宋其志说：“上次那个讲座广告，删掉中秋节那句话就可以直接投放。” 张国栋说：“垃圾广告时间现在涨价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宋维扬不过问这种小事。 杨信提醒道：“渠道铺得太快，产量还是跟不上。” 郭晓兰说：“那就增加联营的工厂。” “可以。”宋维扬表示同意。 杨信说：“要不要再买一条生产线，继续扩大产能？” “不要，”宋维扬一口否定，“我们现在的罐头好卖，是因为营销做得好，但并未改变罐头市场不景气的大环境。等热度冷却下去，我们的罐头还有可能滞销，必须现在就要考虑产品多样化的问题。我决定在夏天推出饮料，今后渐渐把重心从罐头向饮料转移。” “什么饮料？”杨信问。 宋维扬说：“还没确定，我去联系轻化工学院，跟他们联合研发一款新品饮料。” 众人讨论了一番产品市场，杨信突然说：“董事长，现在咱们厂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请讲。”宋维扬道。 杨信说：“罐头厂超过90%的工人，现在都还属于国企员工，关系挂靠在市里的多家国企里面。甚至连工人的工资，严格按照规定，都得先交给那些国企，再由那些国企发到具体员工手中，只是我们省略了这一步而已。而他们的工资，我们也无法做主，只能依靠奖金和罚款来调整。”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当初宋述民让大儿子买下罐头厂，性质变成了私企，工人却不好处理，于是让工人把编制挂靠在其他单位，工资则由宋其志来发放。 一直没说话的办公室主任兼薪酬委员会主席杨德喜发言道：“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不然以后肯定有麻烦。甚至连我本人，都还属于国企编制。我可以带头辞职，以后一心跟着公司干，就是普通工人恐怕有些困难。” 宋维扬想了想说：“新招募的那批工人，过年后每人涨工资5元。国企编制的员工，薪水不变，除非他们自动放弃铁饭碗。” 郭晓兰道：“恐怕不行。” 郑学红说：“这是在制造内部矛盾。” “那怎么办？让我一个私企老板出钱给他们买断工龄，再给他们按月发工资？”宋维扬反问。 “再想想别的办法。”郑学红说。 宋维扬皱眉思索，很快想出一个馊主意：“联系政府和国企，让这些工人全部下岗！” 郭晓兰笑道：“可行。” 郑学红也说：“对，反正这个恶人不能由我们来做。” 宋维扬补充道：“等春节过后，让那些国企宣布工人下岗，我们再宣布涨工资。国企做恶人，我们做好人。内部宣传也要搞好，多介绍一下其他国企工人的惨状，对比一下咱们工厂的优渥条件，我就不信还有人抱着铁饭碗不放！” 张国栋突然说：“还要招人，营销团队的人手不够。” 宋其志跟着点头：“至少要一次性招100个。” “可以，你们自行决定，”宋维扬起身道，“好了，散会吧，下午范书记还要来调研慰问。” …… 范正阳很快就来了，来求救的，第一句话就说：“扬扬，你得帮范叔叔一把。” 宋维扬笑嘻嘻说：“范叔叔有话尽管说，能帮得上我一定帮！” 范正阳道：“茶叶厂已经被工人包围了两天，闹着要发工资过年，今天上午竟然冲到市委去了。你们罐头厂不是情况好嘛，不如这样，把茶叶厂给兼并算了！白送，一分钱都不让你出。” 067【科研合作】 西康省有着特殊的茶馆文化，每个市、县、乡、镇、村都有茶馆。即便是穷得鸟不拉屎的村庄，也至少有一个茶馆存在，稍微富裕的村庄，甚至同时有好几家茶馆营业。 光是这些茶馆的用茶量，就足以养活好几个茶叶厂。 但民间的炒茶作坊也多，小作坊出产的茶叶，价格比正规茶厂还便宜。 这就让容平市茶叶厂陷入尴尬境地，产品无法卖去外地，又被本地的炒茶作坊抢生意，完全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宋维扬露出为难表情：“范叔叔，这个恐怕不好搞啊。咱们罐头厂还在初步发展阶段，贸然接手茶叶厂，恐怕会把自己给拖垮。” 范正阳说：“扬扬，你跟你爸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只要兼并了茶叶厂，肯定能够扭亏为盈。你放心，茶厂工人的安置我来负责，绝对不给企业家拖后腿。” “我再考虑考虑吧。”宋维扬道。 “是该考虑考虑，”范正阳笑道，“走，带我去看看罐头厂的情况。” 宋维扬说：“范书记请！” 范正阳双手背在后腰，手里还拿着个铁茶盅，身上中山服也皱巴巴，不像一市的书记，倒更像是个村镇基层干部。 秘书鞍前马后的跑着，还缀着个市报记者。 这种记者专门负责写政府新闻，明天肯定又是头条：市委xxx范书记亲赴喜丰食品饮料公司调研，认真听取……详细了解……范书记指出……范书记强调……我市轻工业再次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宋维扬和范正阳走最前面，办公室主任杨德喜和书记秘书跟随。记者也有人专程陪同，还悄悄塞了50元的红包，并不寒酸，50元车马费已经很大方了。 宋维扬指着新厂房说：“两条最新引进的高科技流水线已经完成调试，并投入生产了一个月。我们新招募了50名正式工，同时还有400多个临时工在加班加点搞生产，计划在春节之后让100个临时工转正。” “好啊，做得非常好，增加了百姓的就业岗位，”范正阳说，“我提个建议，在招工方面，应该以国企的下岗职工为主。” 宋维扬笑道：“应该的。” 范正阳说：“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一直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罐头厂如果能帮忙减轻政府负担，我会考虑按下岗职工就业比例来减少税收。” “那就太感谢范书记了。”宋维扬依旧微笑。 下岗职工自然值得同情，但私企老板却不怎么喜欢用，宁愿招聘当地的农民来做工。农民虽然文化低，但朴实、勤劳、充满活力；而很多下岗职工却拖拉懒散，抱怨这又抱怨那，甚至打心里看不起私营企业。 新招募的那50名正式工，本来全部都是下岗职工，但一个月干下来问题多多，杨信打算至少要辞退其中15人。 陪范正阳在厂里转悠了大半个钟头，宋维扬又把人送出大门，回去悄悄找母亲说：“妈，你来负责跟政府谈判，茶厂肯定要拿下来，但不能有任何遗留问题。” “你真要收购茶厂？”郭晓兰提醒道，“那厂子早就资不抵债了，一年都没发工资。” 宋维扬说：“负债如果在1000万以内，我们扛着，再多就让市政府解决。还有，茶叶厂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拿下‘青山茶场’，能把大青山全部包圆就更好。” 大青山是容平市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峰，风光秀丽，气候宜人，就是交通有些不方便。 郭晓兰道：“你想多了，大青山里有矿，央企下属的矿场，市政府都没资格给你。” 宋维扬笑道：“我不要矿，只要茶场和一些山林。” “这个倒是可以想办法，用茶场来抵茶叶厂的债务，市政府肯定愿意，”郭晓兰问，“但你要那么多茶叶做什么？又卖不出去。” 宋维扬说：“做茶叶饮料。” “茶叶还能做饮料？市面上也没见过啊。”郭晓兰诧异道。 “我们做出来，市面上不就有了？”宋维扬笑呵呵说。 郭晓兰提醒道：“最好别瞎折腾，新厂房、新设备用了不少钱，营销宣传费用也超过了500万，别看咱们的罐头销路好，但一直都是负债经营，现在还欠着银行将近1000万！你搞那个什么茶叶饮料，能卖出去还好，一旦卖不出去，咱们的资金链就直接断了！” 宋维扬说：“没事，就算做茶叶饮料，也是夏天开始大量铺货，到时候罐头厂的资金早回笼了。” 郭晓兰无法劝阻，只能说：“万事小心。” “我明白。”宋维扬道。 郭晓兰不知该高兴还是忧心，这孩子太像他爸了，做事喜欢狂飙突进，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稳扎稳打。 …… 年关将至，罐头厂却更加忙碌。 由于水果的季节周期性限制，黄桃罐头和苹果罐头的生产早已停工，现在做的全是甜橘罐头。 宋维扬提着一套“至尊鸿运装”礼品罐头，来到了轻化工学院的校长家中。 报出身份，彭校长非常热情：“哎呀，小宋厂长，稀客稀客，快请进！” “是我打扰了，提前祝彭校长春节快乐！”宋维扬不敢怠慢，从行政级别来讲，这位彭校长跟范正阳属于平级领导。 彭校长身上没有什么官架子，亲自沏茶道：“小宋厂长，你们家的罐头可厉害得很，我前几天到京城开会，京城的火车站都有卖的。” 宋维扬笑道：“侥幸。” 两人一通闲聊，宋维扬终于道明来意：“彭校长，我们喜丰食品饮料公司，希望跟轻化工学院展开长期科研合作。” “这是好事情啊，”彭校长问，“你打算怎么合作？” 宋维扬说：“喜丰出钱，轻化工学院出科学家，一起合作成立‘食品工程实验中心’。1994年，喜丰公司愿意投入100万元搞研究，1995年直接翻倍，1996年至少要投入500万。只要喜丰食品饮料公司能够继续做大，每年投入的钱也会变多！” 彭校长终于产生了强烈兴趣，坐直身体道：“小宋厂长有眼光，比当下大部分私营企业家都看得更长远！” 容平市确实落后，地方偏僻，思想闭塞，政策保守，但同样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 比如这座轻化工学院，就在化工发酵领域有着极高的科研水平，宋维扬放着不用就太傻了。 彭校长当然也高兴，轻化工学院成立之初，就是为搬迁到内地的三线企业服务。但近年来，这些三线企业一批批亏损，裁撤倒闭了六七成，学校没有用武之地，在教育系统的地位也日趋下降，每年到手的经费竟然不增反降。 就快揭不开锅了啊！ 宋维扬继续说：“喜丰食品饮料公司，每年会给‘实验中心’发布任务，并另行提供一定经费。只要‘实验中心’能完成任务，那么还有资金奖励。但有一个要求！” “请讲。”彭校长笑道。 宋维扬说：“这个‘食品工程实验中心’的一切研究成果，喜丰食品饮料公司共同享有专利权，并具有优先购买、使用和出售的权力！即便是国有机关单位，也不能侵犯我们的权力。” 彭校长说：“那是应该的。” 彭校长看到的不仅是钱，还有老师和学生的实践机会，以及其产生的学术、社会和政治影响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年投入100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能算鸡肋。 “咚咚咚！” 两人正聊得开心，突然敲门声响起。 林卓韵跟着校长夫人一起进屋，手里还提着礼物，看到宋维扬顿时说：“你怎么也在？” 宋维扬笑道：“放寒假这么久了，你还没回家啊。” “还不是你害的！”林卓韵没好气道。 068【对答如流】 寒假期间，校园冷清。 黄葛树的叶子洒落满地，几只麻雀腾跳闪跃，翻找着落叶中的昆虫。 不知哪家的小屁孩儿，跑到学校的篮球场来撒欢，不时传来啪啪的篮球撞地声。 林卓韵蹲在场边，无聊的看着孩子们打球，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宋维扬说话：“我真的是烦死了，当初就不该答应拍什么mv，更不该答应当喜丰罐头的形象代言人。你知道吗？就连上课的时候，都有学生问我是不是陈依依，甚至还有其他班的学生专门跑来听课看稀奇。回到家就更惨，我爸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气得我直接住到了姐姐家。” 林卓韵的姐姐叫林婉姿，是宋维扬上辈子的丈母娘。 “那你怎么回容平了？”宋维扬问。 林卓韵说：“我回来都半个月了。姐姐跟姐夫吵架，吵了好几次，我住在他们家多尴尬啊。” 岳父和岳母吵架的原因，宋维扬非常清楚。 岳父是省厅的处级干部，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老公闹到单位上，影响非常恶劣。岳父还因此背了处分，后来仕途受挫、夫妻反目，干脆下海经商去了，在2000年左右欠了一屁股债。 “那你就在学校过年？”宋维扬问。 “准备明天就回去，”林卓韵笑道，“我这不是来给校长送礼嘛，求他在电话里帮我说点好话。再加上快过年了，我就不信回家还要挨骂，多不吉利啊。” 宋维扬没有接话，而是非常尴尬的望着前方。 林卓韵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维扬抬手指了指：“那个，应该就是你爸吧。” 林卓韵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中山服、戴着粗框眼镜的老头，正对她怒目而视。她顿时就吓得蹭起来，惊慌道：“遭了！” 老头踱步而来，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爸！”林卓韵弱弱的喊。 宋维扬干笑道：“那个，我先走了，再见！” “站住。”老头的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这是当了几十年老师练出来的绝技。 宋维扬立即止步，非常礼貌的问候道：“大爷你好，我是林老师的学生，在向她请教问题。” 老头问：“请教完了吗？” 宋维扬说：“请教完了，大爷再见！” 老头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啊？” “思想政治教育。”宋维扬说。 老头问：“寒假怎么没回家？” 宋维扬道：“家太远，东北的。” 老头刨根问底，还自动切换口音：“东北哪旮沓的？” 宋维扬说：“漠河，哎妈，老远了。” 听着一老一少瞎扯淡，林卓韵也不紧张了，甚至“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头瞬间变脸，怒道：“你当我没看过那个什么mv？马俊豪！” 宋维扬做出惊喜的表情：“哎呀，大爷，原来你也喜欢流行歌曲啊。我不叫马俊豪，我叫马强东，罐头厂的老板说我长得帅，就请我去拍mv，还给了我500块钱儿。资本家真黑，我要是知道罐头卖得那么好，指定找他们要1000块！” “你真是学生？”老头有点拿不准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老师刚才叫您‘爸’，您就是我爷爷辈儿，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宋维扬诚恳道。 老头没法再责难，只能开始思想教育工作，他说：“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就该在学校好好读书，将来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你们倒好，一个老师，一个学生，逃课去外地拍什么mv，就为了挣那几个臭钱，连主次都搞不清楚！” 林卓韵没有接话，低头认真挨训。 宋维扬附和道：“大爷您说得太对了，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像我们这种思想迷茫的年轻人，就该多接受老一辈教育家的指点，从今以后，我一定认真吸取教训，绝不辜负党和人民，还有您老，对我们年轻一代的殷切希望！” “油腔滑调，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油条！”老头气得发笑。 宋维扬说：“油条不嫌老，要是能回锅改造成功，一定能成为对国家民族有用的人。犯了刑法还能劳动改造呢，学生犯了错也可以纠正。大学是什么地方？大学就是拿来犯错的，如果能在大学里把一辈子的错都犯完，在错误当中吸取教训，那出了社会就是一个优秀的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头居然点头：“这话说得在理，虽然是歪理。你读大几了？” “大二。”宋维扬道。 “学习怎么样啊？”老头问。 “中等偏上，还需多多努力。”宋维扬道。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不足就好，”老头挥手说，“去吧，以后好好学习。” “诶，”宋维扬如获大赦，笑着鞠躬，“大爷，林老师，我先走了。” 还没等宋维扬转身，老头突然道：“等等！” 宋维扬郁闷道：“大爷还有什么指教？” 老头道：“你既然是学思想政治教育的，《资本论》看过多少？” 宋维扬说：“还没来得及拜读。” 老头道：“大学跟高中不一样，不但要上课认真听讲，还要多看一些相关的学习资料。《资本论》要看，《毛选》也要看，最好能学习外语，读《资本论》的原著。” 宋维扬说：“大爷教训的是，我马上就去读《资本论》！” 老头又说：“除了《资本论》和《毛选》，还应该读一些西方的哲学思想论著。这些西方论著虽然不一定观点正确，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互相借鉴弥补还是很重要的。年轻人的眼光要开阔，不能太闭塞了，世界终归是属于你们的，国家民族的发展也要靠年轻人。” “听了您老的一席话，简直令我茅塞顿开，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社会主义的四有新人！”宋维扬连连点头。 “嗯，去吧。”老头挥手。 宋维扬撒腿就跑。 林卓韵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顿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 老头训道：“都已经当老师了，还整天想着离家出走。我看啦，这个学生就比你有觉悟，人家知错能改！” 林卓韵憋笑说：“爸，他就是请我拍mv的小宋厂长。” 老头愣了愣，突然气急败坏，爆粗口道：“这小王八蛋，下次逮到非弄死他不可，把我女儿都带坏了！” 已经跑远的宋维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mv里的柔光滤镜打成那样，居然还能被人一眼认出来，深城那些马博士的“粉丝”应该很有聊天话题吧。 069【探监】 杨家湾监狱，侯见室。 临近春节，今天探视犯人的家属有点多。宋维扬和母亲等了好半天，分监区狱警才过来说：“进去吧，轮到你们了。” “谢了啊，大哥！”宋维扬又是一包软中华塞过去。 跟庭审时比起来，宋述民显然更瘦了，皮肤也黑了，但还算比较精神。 郭晓兰一边拿出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说道：“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该给你带点什么。” 宋述民端详着礼品包装盒，笑道：“这就是那个礼品罐头吧，挺漂亮的。老大呢？” “到外地跑销售去了。”宋维扬道。 “是该多磨练磨练，”宋述民点点头，又问，“罐头厂情况怎么样了？” 宋维扬道：“还行，春节的这个月，我们把月销售额的目标定在4000万。” “可以啊，干得不错，”宋述民颇为欣慰，又问，“有没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帮你谋划一下。” 宋维扬说：“问题还是很多的。一是我们的人手不足，只能通过一级一级的经销商打开局面。渠道倒是铺得很快，但隐患非常多，公司对二、三、四级经销商完全不能把控，一级经销商乱做手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宋述民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宋维扬道：“各地的经销合同，除了个别例外，其他全部签的是一年。我打算吧，在这一年内通过他们打开市场，等到合约结束之后，取消省级总经销，全部签市级经销合约，最终计划是把经销合约定为县一级。” “这个工程量有点大。”宋述民道。 “再困难也得做，否则就如水中浮萍，永远扎不下根。”宋维扬说。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宋述民笑道，“我以前卖白酒，是从小变大，从县到市再到省，最后再一省一省的铺向全国。可惜，省里的市场还没完全拿下，我就被抓进来蹲班房了。你的方法跟我完全相反，从大到小，局面打开了再去精准控制。只要方法得当，你这样玩肯定能迅速壮大，但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从白酒到饮料，又或是方便面、保健品，依靠广告迅速铺货全国的例子有很多。比如秦池、旭日升、五谷道场、三株口服液，要么扩张太快，要么渠道混乱，结果全部玩崩，市值几十亿的企业，资金链说断就断。 宋维扬怎么可能不警觉？ 宋述民又问：“还有呢？” 宋维扬道：“第二个问题嘛，就是代工，现在罐头厂已经有近20家代工厂，春节过后还会增加。” “非常危险！”宋述民直接说。 “当然危险，等罐头的市场销量稳定之后，我准备买下一家拥有自主出口权的大罐头厂，然后把那些小代工厂全部丢掉。”宋维扬说。 “扔掉也没用，”宋述民道，“那些小厂会继续生产喜丰罐头，大摇大摆的卖到市场上。你打官司都打不赢，地方政府会帮着他们。” 宋维扬笑道：“那不一定。如果喜丰能够成为全国知名品牌，商业部发证书那种知名品牌，省里肯定要重点照顾。到时候，打官司就往大了打，一口气起诉几十家，直接告到省里，闹得全国轰动！” 宋述民思索道：“这个法子应该有效果，但宣传作用强于打假作用。” “这就够了。”宋维扬说。 宋述民又问：“还有呢？” “没有了。”宋维扬道。 “那个黄市长不找麻烦？”宋述民问。 宋维扬笑道：“他还主动找我合作呢。不过嘛，我没按他的意思，把罐头厂弄成合资企业，他似乎心里有点不高兴。” 宋述民问妻子：“黄市长跟范书记斗得怎么样？” 郭晓兰说：“有声有色。税务局的老金提前病退了，应该是被黄市长抓到了什么把柄，而且把柄还很大，范书记也不得不退让，新上任的税务局长不是范书记的人。” “老范这个人啊，自从当市长之后就越来越……唉，不说了，以后别靠他太近。”宋述民欲言又止的提醒，显然知道范正阳的不少黑料。 郭晓兰说：“老宋，关系我已经跑好了，等你坐满一年半就可以减刑。” 宋述民苦笑道：“八年半的刑期，减到极限也有四年多，等我出去天都变了。” “反正你要好好表现。”郭晓兰嘱咐道。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在里面跟小年轻打架不成？”宋述民自嘲道。 宋维扬低声道：“爸，等你出狱，应该就能接手酒厂。” 宋述民变色道：“你别乱来，这里头的水很深，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放心，水早就浑了。”宋维扬把那位汤公子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有点意思，”宋述民露出阴笑，小声说，“现在酒厂的办公室主任是邵卫东吧？” “是他。”郭晓兰点头。 宋述民道：“邵卫东可以信任，多跟他联系。” 郭晓兰疑惑道：“他跟你不是有矛盾吗？你一被抓，他就抱上了钟大华的大腿，直接坐上办公室主任的位子。” 宋述民笑着解释：“我出事那天你还记得吧？警察进来了，我说要布置一下工作，叫了几个人进我的办公室，其中一个就是邵卫东。” “你让他投靠钟大华的？”郭晓兰问。 “总得留个后手不是？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宋述民道。 宋维扬算是服了。 上辈子，若非大哥意外死亡，母亲又精神失常，导致父亲在出狱后完全丧失斗志，或许还真的有可能把酒厂给夺回来。当然，也有可能那个邵卫东变节了，毕竟时间太久，早跟钟大华同流合污去了。 现在既然有一个内应，计划成功率又提升了许多，钟大华滚蛋是迟早的事情。 结束探视，宋维扬便和母亲回家收拾东西，开车前往村里的外婆家过年。 郑学红和陈桃都回去了，杨信还留在厂里，这家伙暂时不想回家，因为还没混出个人样来。 “哎哟，三妹回来啦，还有扬扬。快把东西放下，别累着你们，我来提，我来提！” 刚打开车门，二舅妈就冲过来，一脸热情的假笑能把人膈应死。 070【炸屎】 每家可能都有那么一两个亲戚，让你恶心，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明明是同一个妈生的，大舅和小舅虽然性格不同，却都有情有义，能在宋家最困难的时候主动送钱来。 可二舅和二舅妈呢，一听见出事就躲得远远的，甚至还因为自己下岗，莫名其妙的对宋家心生怨恨。 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 这大过年的，看在外公外婆面子上，宋维扬不想跟她计较，但也不可能摆出好脸色，冷笑道：“麻烦让一下，别挡了车门。” 宋维扬提着礼物就走，二舅妈手上捞了个空，脸色有些尴尬，对郭晓兰笑道：“扬扬真是的，都自家人，还跟我客气。” 郭晓兰也笑着回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跟谁客气，也知道跟谁不能随便客气。得分人，是吧，二嫂？” “三妹这话说的，把我脑子都绕晕了，”二舅妈立即转移话题，“这老大跟老大媳妇儿怎么没来？” 郭晓兰说：“老大是劳累命，过年还要在外面跑市场。老大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再怎么也不能回娘家过年啊。”二舅妈说。 “她怕来受气。”郭晓兰道。 二舅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尴尬，已经接不下去话了，只能说：“锅里还炖着汤呢，我先去看看。” 宋述民以前在农村修了一栋小洋楼，进城后就没住过了，直接送给宋维扬的外公外婆，这里也成为郭家和宋家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场所。 外公穿着崭新的蓝色中山服，坐沙发上吧唧吧唧抽土烟，他老实木讷，一句话都不说，只看着满地疯跑的孙子孙女儿傻乐。外婆带着大舅妈，一直在厨房忙活。二舅妈进去也只能看着，根本插不上手，都嫌她做家务笨手笨脚，只有在洗菜端菜的时候有用武之地。 大舅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小女儿在读中专。儿子却只有七岁多，刚好赶上计划生育，交了不少罚款。 二舅也没有响应国家政策，一儿一女。儿子初中毕业就没有再读，被宋述民安排进工厂干过一段时间，现在整天搁社会上瞎混，没成为严打对象算他运气好。女儿则只有九岁，学习成绩很好，在家也很听话，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二舅亲生的。 俩孩子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围着桌子乱跑乱窜，刚好和进屋的宋维扬撞满怀。 小姑娘仰着头说：“表哥，新年快乐！” “乖，拿去买糖吃。”宋维扬掏出红包，分给表弟表妹。 “谢谢表哥！”小姑娘非常有礼貌。 小表弟却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说谢谢，直接拆红包看里面有多少钱。 宋维扬虽然对二舅和二舅妈颇有怨言，但却很喜欢他们的女儿。没办法，小表妹嘴甜，又乖巧听话，完全不像她爹妈亲生的，属于人见人爱那种。 可惜啊，小表妹会被爹妈和哥哥坑得欲仙欲死。 上辈子，小表妹非常轻松的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当白领，又嫁了个顾家疼人的好老公。结果哥哥不争气，隔三差五闯祸，每次闯完祸，爹妈就进城找她要钱，最后甚至逼她卖房子还赌债。 小表妹那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活生生拆散了。 眼前这个呆呆的小表弟也很有意思，不会喊人，不懂说话，再过两年还会迷上电子游戏。从红白机、街机，再到电脑游戏，一路玩进了电子科大，没毕业就写软件赚钱。这就不说了，书呆子嘛，也不算离谱。但他直到28岁都还没交过女朋友，家里着急死了，恨不得只要是个女的就拉来相亲，结果这小子一声不吭娶了个白富美。 两个小家伙拿了压岁钱，立即跑去村里的小商店买东西。 “嘣！” 没过多久，隔壁外婆家的老房子就传来一声闷响。 小表妹气急败坏的跑进屋，全身到处都沾着大粪，到老爷子那儿告状说：“爷爷，弟弟炸茅坑，把我的新衣服都弄脏了！” “嘣！” 老爷子还没说话，又是一声闷响传来。 正在喝茶聊天的大舅和二舅连忙跑出去，宋维扬也跟着跑去看热闹。 只见小表弟正站在茅坑边上，手里拿着两根拇指粗的雷炮，裤脚上全是屎，瞧着被炸开又渐渐合拢的粪水坑直乐。 “小兔崽子！”大舅飞快冲过去。 小表弟都不知道害怕，直接把雷炮拿在手里，用打火机点燃引线，再次往粪坑里扔。 “嘭！” 又来一发。 “啊呸！” 这次把屎炸得远，有一坨直接飞到大舅嘴上。大舅也顾不得打孩子了，连忙伸手去擦屎，恶心得想吐。 小表弟趁机开溜，大舅连忙追赶，父子俩上演了一出斗智斗勇的好戏。 过了好几分钟，大舅才把小表弟抓回来，半路上就是一通好揍。 “鱼，我的鱼，”小表弟挣扎大喊，“爸，你别打我了，快把那条鱼捞上来！” 嗯，小表弟在逃跑的间隙，还往池塘里扔了两发，成功炸翻了一条鲤鱼。 小舅带着个姑娘刚好回来撞见，笑呵呵说：“哟，你们爷俩这年过得很有味道啊，一起掉茅坑里了？” 大舅没有说话，回家找了条绳子过来，把小表弟吊在黄葛树上抽。 真，吊起来打！ 小表弟挨打也不哭，嘴里一直喊：“鱼，我的鱼！” “哈哈哈哈！” 宋维扬放声大笑，他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小舅过去劝道：“哥，大过年的，别打了，不吉利。” “打死了才好，小兔崽子。”大舅说着又是两鞭子过去。 小表弟还在喊：“鱼，我的鱼！小叔，表哥，快去池塘把我的鱼捞回来！” 大舅气道：“那是人家养的鱼，要找你赔钱的！” 小表弟终于求饶：“爸，我错了，下次我到河里炸。” “炸个锤子！老子打死你！”大舅气得更厉害。 “哈哈哈哈！”宋维扬笑得肚子都疼了，以前咋没发现小表弟这么有趣儿啊。 小舅劝了一句就不再劝，蹲宋维扬旁边看热闹，递烟说：“扬扬，这是你小舅妈。她叫陶小红，在供销社上班。” “你好。”宋维扬礼节性的问候一声，他的小舅妈太多了，眼前这位不知能当多久。 陶小红打扮得有些妖艳，妖艳中又带着三分土气，甚至连腮红都没抹匀，甜笑道：“扬扬你好，我经常听你小舅提起你。” 宋维扬笑道：“那肯定没说我好话。” “你小舅说你可厉害了，高中没毕业就当厂长，还把罐头厂给救活了。”陶小红说话时带着几分崇拜。 老爷子终于出手制止了那边的吊打行为，回过头盯着陶小红看了一阵，似乎是觉得这姑娘不靠谱，跟大妖精似的，一声不吭便走开。 没一会儿，那家被炸了鱼的找上门来，也不闹，把半死不活的鲤鱼扔盆里，对老爷子说：“大过年的，随便给几毛钱，图个吉利。” “六毛八，一路发。”老爷子还会顺口溜。 遭受飞来横祸的鲤鱼还没下锅，突然罐头厂的面包车开来，办公室主任杨德喜急匆匆下车道：“董事长，不好了，杨总经理被人给打了，他住的宿舍都被人给砸了！” 071【杀鸡儆猴】 宋维扬进屋跟母亲说了一声，便问杨德喜：“到底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杨德喜道：“前阵子咱们不是招了一批下岗工人吗？昨天发年终奖金的时候，有几个表现恶劣的，不但没奖金，还倒扣了他们工资。杨总经理上午巡视车间，还让我们给过年加班的工人买了礼物，然后他就自己买了些凉菜回宿舍了。我也回家准备吃饭，刚到家屁股都没坐热，就接到保卫科的电话，说杨总经理在宿舍被人打。我就立刻赶过去……” 宋维扬直接打断：“说重点！打人的是谁？被抓了没有？杨总现在怎么样子？” 两人已经走到了村道边上，杨德喜帮忙拉开车门说：“打人的有十几个，只有两个是咱们厂的工人。领头的叫刘胜利，这小子平时表现一般，只迟到过几次。但他前几天偷礼品罐头，出门的时候被人赃并获，按规定扣了他五天的工资，这个月奖金作废。他回家越想越气，就找到另一个叫李顺的工人，又邀了些社会上的混混……” “讲重点，讲重点！”宋维扬系好安全带，使劲拍方向盘。 杨德喜说：“杨总经理被打得小腿骨折，另外还有一些外伤。打人的被抓了四个，都在派出所里，剩下的还在抓。今天过年，派出所只有两个值班民警，估计暂时抓不着，那四个还是被保卫科扭送去派出所的。” “都是本地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宋维扬道，“先去商场，给杨总买点慰问品。” “是该买点东西，”杨德喜说，“杨总经理也不容易，大年三十还在巡视车间。人家有文凭，有本事，还有责任心，这样的领导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宋维扬刚刚发动汽车，大表哥郭勇刚突然冲过来，拦住面包车道：“表弟，听说你们厂里的干部被人打了？谁打的？跟表哥说一声，老子带人弄死他！” “你就别添乱了，打人的都在派出所里。”宋维扬哭笑不得。 这位表哥也不像他爹妈那样是势利眼，可惜太过好狠斗勇，且遇到大事又没担当。嗯，说起来似乎有点矛盾，其实就是喜欢打架惹事，踢到铁板又立马变成怂包。 郭勇刚一副大佬架势，撸袖子说：“整个容平，还没我郭勇刚摆不平的事儿。表弟你放心，等那几个孙子放出来，老子还要揍他们一顿！” 宋维扬说：“你别给我惹事就好。” “嘿，说什么话呢，哥哥我是干大事的人！现在我手底下已经有十几条枪，不用一年半载，保证踏平咱们市的黑白两道。”郭勇刚吹大气道。 十几条枪当然是假的，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全是些狐朋狗友。吃饭喝酒一个比一个快，邀约打架也快，但打起来跑得更快。 “把你在外面欠的赌债还完了再说，牛逼就别找家里要钱。”宋维扬懒得再说，撂下一句就开车走人。 杨德喜担忧道：“董事长，打人的虽然已经被抓了，但就怕他们不依不饶。等关几天放出来，隔三差五来厂里闹事，那就不好搞了。” 宋维扬问：“他们带没带刀子？” 杨德喜说：“刘胜利和另外一个混混带了刀子，但没动刀，只是拿来吓唬人。” “那就够了，持刀入室抢劫，可以判他十年。”宋维扬冷笑道。 “这就判十年？都是本地人，太狠了吧。”杨德喜打了个哆嗦。 宋维扬说：“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两万块够你活动了吗？不够就再加点钱。” 杨德喜说：“我觉得吧，判个三五年就够了，下岗职工也不容易。” “就他那样的，下岗活该！”宋维扬怒道。 在国企改革大潮中，下岗工人一直属于被同情的对象，但实际上，他们自己本身也有不小的问题。 几年前，曾有国外机构对一家国企做调查，数据显示：该厂工人每天的平均有效工作时间不足两小时。 拖拖拉拉磨洋工是最常见的事，更有甚者，还一边工作一边织毛衣，或者几人聚在一起打扑克。迟到早退无所谓，跟组长打声招呼就行，偷厂里的产品带回家，或者拿去卖废品，这些行为更是司空见惯海尔的老总搞改革，订立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准在厂里随地大小便。 偏偏厂长还不能开除谁，因为工人是工厂的主人翁。 第一批下岗职工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不良风气，而且一个个还心高气傲。只有再等几年，陆续出现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下岗职工，他们才渐渐认清现实，摆正心态，但依然大部分都不如农民工肯拼命，脏活累活下贱活很多人还是不愿碰。 以上，不是在说下岗工人的坏话，陈述事实而已。 而且下岗职工变成那样，也源于体制问题，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 前些年，京城开辟了一个新的市场（刚开始是由个体户汇聚而成），政府强行把四分之一的摊位留给国企，让工人摆摊卖厂里的产品。结果呢，国企工人坐在摊位前，拉不开脸叫卖招揽顾客，干脆看小说打毛衣瞎混日子，遇到问价的也不给好脸色，八小时一满便收摊走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国企自动放弃那些摊位，让京城的市政府脸面无光。 宋维扬提着水果直奔医院，对病床上的杨信说：“老杨，身体没有大碍吧？” “没什么，今天就能拄着拐杖出院。”杨信笑道。 “保健品什么的，我就不给你买了，都是骗人的玩意儿，我让厂里每天给你炖鸡汤喝。”宋维扬放下水果道。 “我又不是坐月子。”杨信乐呵道。 宋维扬说：“放心，保证不让你受委屈，不把领头的判个几年，我就不姓宋！” “没那个必要，”杨信道，“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当众道歉，这件事就算完了。” “不行，拿刀子的那两个，必须判刑！”宋维扬道。 杨信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制度管理。负责招聘的，是老郑的手下，这事儿我不好开口。但以后，一定要杜绝再招有劣迹前科的职工！那个刘胜利我查过，就一社会混混，在东城那一片很出名的，怎么能把他招进厂里？就算今天我不挨打，春节过后我也要开除他！” 宋维扬点头安抚：“我会给老郑提个醒，下次再出现这种问题，他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就撤职！” “没那么严重，注意点就好。”杨信笑道。 宋维扬说：“我让杨主任买拐杖去了，待会儿跟我回家，一起吃年饭去。” 杨信说：“我一个人凑合就行。” “哪能让你大过年的在医院吃饭？”宋维扬不放过这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不光要一起吃年饭，郭晓兰还准备给杨信介绍对象呢。 这家伙下海的时候离了婚，现在孤家寡人，等他在容平结婚生子就真的安定下来了。 至于那些打人的混混，虽然严打已经结束，但咬死了告他们持刀入室抢劫，一旦定性，最低也要判三年。 就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乱来！ （有书友说起减刑的问题，老王查了下1980版的刑法，有期徒刑的减刑期限一直没变过。当时乱的是保释，各种保外就医，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减刑也可以乱减。） 072【把老子的山炮拉上来】 事情的后续发展很有些意思。 大年初二，几个漏网之鱼又邀了些人手，提着棍棒堵在罐头厂门口。他们不但阻挡工人的正常出入，甚至还搬石头设卡恐吓拉货司机，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求罐头厂撤案，私下和解；二是准备勒索一笔，搞些钱花。 30多个地痞混混堵在门口，一人提着钢管上前吼道：“叫你们领导出来！我有四个兄弟被弄进去了，不给个说法今天没完！” 几个工厂保安战战兢兢，完全不知所措。他们早就报警了，但过年期间，派出所只有值班民警，来到现场也无法处置。 “董事长，总经理，该怎么办啊！”杨德喜慌了。 宋维扬笑骂道：“慌个屁，这点人就把你吓到了？” 杨德喜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今天把他们抓了，过几天又放出来怎么办？他们这次可没有带刀，抓起来关不了多久的。要是一个月来个两三回，罐头厂还怎么正常运转？外面运货的卡车都进不来。” “警察呢，怎么还不来？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宋维扬道。 “就来了两个民警，不顶用啊，”杨德喜提议道，“要不，直接给范书记打电话，他下命令肯定好使。” “杀鸡不用牛刀，”宋维扬说，“把身强力壮的工人都召集起来，抄家伙上，打赢了有奖励，打输了我负责给医药费！” “真打啊？”杨德喜目瞪口呆。 杨信说：“打吧，我们属于保卫工厂财产。” 三人还没走到车间，保卫科的就跑来说：“不好了，他们要冲进来了！” 杨德喜骂道：“笨蛋，你们把大铁门关好啊。” “关好了，他们在翻墙，人太多，堵不住。”保安哭丧着脸道。 这年头，打群架太正常了，若非闹出大动静，警察都懒得管。 宋维扬说：“你们去召集工人，我出去稳住混混。” “好！”杨德喜点头答应。 宋维扬快步跑向工厂大门，只见混混正在砸围墙上的碎玻璃，他立即呵斥：“都住手！我是罐头厂的老板，有什么要求跟我提，但你们不准进工厂半步！” 领头混混制止手下，隔着铁门笑道：“可以啊。第一，马上去派出所，跟警察说是误会，今天就要把我的兄弟放出来。第二，我的几个兄弟在派出所关了两天，受到了惊吓，还没吃上年夜饭，这个损失你得赔偿吧？” “你想要多少？”宋维扬问。 “5000！最少也得5000！”领头混混说。 宋维扬道：“5000太多，能不能打个折？” 领头混混气得发笑：“还真是做生意的啊，这都能打折？也行，给3000吧，但以后每个月要交500块钱保护费！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是我朱老三罩着的！” “如果我每个月给500，你保证以后不来找麻烦吗？”宋维扬一直在拖时间。 “道上混的，说话算话！”朱老三道。 宋维扬又问：“既然是保护费，那你得负责保护罐头厂的安全。” 朱老三说：“放心，有我罩着，没人敢乱来。” 宋维扬道：“那还要是还有别的混混来闹事怎么办？” 朱老三说：“报我的名号，要是有人不长眼，那我就弄死他！” 就在宋维扬跟混混头子瞎扯淡的时候，杨德喜遭遇了困难。只有几个工人愿意站出来保护工厂，其他害怕事后被混混下黑手，都继续做工装没听见。 突然，一个工人说：“领导，我爸是民兵队的队长，要不要把叫民兵来帮忙？” “你叫什么名字？”杨信问。 “我叫何国兵，是罐头厂的临时工。”对方回答。 杨信笑道：“民兵队规模太小，能联系到大成乡的民兵连吗？” 何国兵说：“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他们能来。” 杨信扭头吩咐杨德喜：“杨主任，你带2000块钱去慰问民兵连。我们的新厂区占了人家大成乡的耕地，一直没有什么表示，过年也该慰问一下。对了，这里勉强属于大成乡的地界吧，既然出现了歹徒行凶，大成乡的民兵连有权利和义务出动。” “我明白了。”杨德喜笑得很奸诈。 杨信又对何国兵说：“何国兵是吧，过了元宵节我就给你转正，以后你来做公司的保卫科长！” 何国兵顿时大喜，昂首挺胸道：“保证完成任务！” 杨信说：“行吧，你们赶快动身，从新厂区的大门出去。” 却说老大门那边，宋维扬还在跟混混们扯淡。 朱老三已经不耐烦了：“你到底给不给钱，给句痛快话，不给就动家伙！” “不是，这做生意得签合同，”宋维扬说，“要保护费可以，但得签合同按手印，以后出了问题你来负责。” 朱老三怒道：“你逗我玩是吧？港片的社团收保护费，从来没有签合同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签合同？”宋维扬问。 “电影里面就没演！”朱老三说。 宋维扬道：“电影也不能啥都演啊，你见过有几部电影的主角拉屎拉尿的？人家都省略了，社团签保护合同肯定也省略了。” “操，老子不跟不说了，”朱老三大怒，“给我砸玻璃渣，翻墙进去！” 宋维扬连忙说：“停，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个锤子，废话多！”朱老三骂道。 宋维扬道：“好，我马上回去开会，你们先等一等。” 朱老三郁闷道：“这点小事也要开会？” 宋维扬说：“那当然，我们罐头厂是股份制。股份制你懂吗？就是几个股东合伙做生意。我虽然是厂里的领导，但我做不了主，我还得给外地的股东打电话。等综合了股东的意见，再召集厂里的干部开会，讨论一下到底该一次性给5000，还是先给3000，然后每个月给500保护费的问题。” “哪那么麻烦？”朱老三说。 宋维扬道：“一切都是规章制度。你们当中，估计也有罐头厂的工人吧？问问就知道了，罐头厂规矩很严，什么都要开会讨论，即便是领导也不能随意违反。几千块钱是大数目，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要开会讨论。你们现在冲进来也没办法啊，性质就变了，叫暴力抢夺公私财物，要判好几年的。我觉得吧，大家该坐下来商量商量，有什么事情和平解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老三伸手看着腕表：“十分钟，最后十分钟，超过时间我就冲进去！” “行，我尽快！”宋维扬笑着离开。 朱老三吩咐手下说：“先砸围墙上的玻璃，到了十分钟就翻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还没到，突然有个混混说：“老大，你看那是什么？” 朱老三转身看去，只见大队人马正在朝这边赶来。 100多个罐头厂工人，每人骑自行车载着个持枪的民兵。前头开道的是一辆农用手扶拖拉机，拖拉机车斗中，是一门有着几十年悠久历史的山炮…… “冲我们来的？”朱老三目瞪口呆。 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农模样的人，跳下拖拉机就说：“民兵连集合！” “一二一，一二一。” “向右看齐！” “齐步走！” “举枪瞄准！” “把老子的山炮拉上来！” 073【摧枯拉朽】 一个保安搬着椅子，屁颠颠跟在宋维扬身后，离大铁门十步左右放下，还殷勤的用袖子擦拭灰尘：“厂长你坐！” 宋维扬坐在椅子上看好戏，扭头问：“这民兵连来得够快啊。” 杨德喜笑道：“赶巧了，每逢大年初二，大成乡的民兵队都要搞打靶训练，权当是过年放鞭炮。” “我说呢，这集结速度，怎么比正规军还快，”宋维扬瞅着拉上来的山炮，吐槽道，“这门炮的年纪恐怕比我爸还大。” 杨德喜有些担忧：“咱们工厂虽然算大成乡地界，但紧挨着城区，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杨信拄着拐杖过来：“能出什么问题？歹徒行凶，民兵见义勇为，市领导来了都得嘉奖。” “立定！” “以排为单位，全体散开！” “以班为单位，一排列阵，组成三三制进攻阵型！准备突击！” “二排左边包抄，三排右边包抄！” “炮手准备，开始填弹！” 中山装老农飞快下达着各种命令，民兵们虽然动作极不正规，却显得有模有样，放在非洲某些小国已经算精锐了。 炮手居然真的开始填弹，宋维扬吓了一跳：“这玩意儿不会走火吧？它可是对着大门的，一炮轰过来肯定打到厂房！” 朱老三看到山炮已经懵逼了，虽然他看不懂解放军的三三制进攻队形，但那阵势就让人害怕，连忙大喊：“老乡，别开火，都是误会！” 中山装老农喝道：“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民兵们跟着大喊。 朱老三立即把手里的钢管给扔了：“我投降，我投降！” “贼不走空……呸，不是，说错了，”中山装老农自己提着把汤姆逊冲锋枪，对着天空突突说，“同志们，先放几枪讨个彩头！” “哒哒哒！” “砰，砰！” “……” 五花八门的枪声立刻响起，子弹满天乱飞。 在1997年收枪以前，民兵每年是有实弹训练任务的，规定了必须打多少子弹他们大年初二搞打靶训练，其实就是在消耗上一年的剩余份额。这些民兵难得露脸一回，一个个跟撒欢一样，笑嘻嘻的使劲儿祸祸子弹。 30多个混混哪见过这种阵仗，胆子小的直接腿软趴地上，即便领头的朱老三都抱头蹲下。 “呸，孬种！” 中山装老农吐了一口痰，把冲锋枪扔回拖拉机上，下令道：“全抓起来，扭送派出所！” “开大门！”宋维扬哈哈大笑。 杨信对杨德喜说：“每个民兵都送一套礼品罐头。” “好嘞！”杨德喜连忙跑去安排。 宋维扬快步走出去，都懒得看那些混混一眼，跟中山装老农握手道：“感谢民兵同志及时支援！” 即将转正当保卫科长的何国兵介绍道：“厂长，这是我们大成乡的副乡长、乡武装部长兼民兵连长邱建国同志。邱乡长，这是我们罐头厂的小宋厂长。” “不用介绍，大成乡谁不认识小宋厂长，”邱建国笑道，“小宋厂长，你们厂要是再招人，可一定要在我们乡选人，都是踏实能干的棒小伙。” “一定，一定，”宋维扬立即答应。 招本地的农民做工，其实有个非常大的问题，那就是但凡遇到农忙时节，一个个全请假回家忙农业生产去了。而罐头生产的旺季，又常常跟农忙时节重合，用起来比下岗工人更不顺手。 宋维扬又说：“邱乡长，同志们忙活一场，都进来喝杯热茶吧。” “没那么精贵，”邱建国转身命令道，“分出一个班，押送歹徒去派出所，其他人原地休息待命！” 宋维扬开始跟对方闲聊，问道：“你们的武器很杂啊。” 邱建国笑道：“万国牌装备。刚才我用的那挺冲锋枪，还是从我爸那一辈儿传下来的，原厂的子弹早打完了，现在用的是国产51式手枪子弹。” 宋维扬对军事装备不了解，所以听到耳朵里没觉得什么不妥。 若是大哥宋其志在场，肯定会被这位民兵连长给吓到。汤姆逊用的是11.43毫米子弹，而国产51式手枪弹只有7.62毫米，这么个搞法，膛压直接增加50%，分分钟炸膛给你看父子两代人使用，居然到现在还没出事，只能说他们命大。 邱建国让人把汤姆逊拿过来，扔给宋维扬说：“小宋厂长，这玩意儿你只在电视里见过吧？来，放两枪过过瘾。” “那我就真打了啊，”宋维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作死，有样学样的冲天乱扫，手臂很快就被震得发麻，他心情大爽道，“过瘾，真过瘾！” 邱建国笑道：“过瘾吧？你要是想玩枪，以后民兵连打靶训练的时候，我提前派人来通知你。” “有时间我一定奉陪，”宋维扬乐道，“邱乡长，不如这样吧，我们罐头厂和民兵连结成友好单位，平时大家互帮互助，逢年过节也可以一起搞搞娱乐活动。” “这个没问题，军民鱼水情嘛。”邱建国笑呵呵道。 厂里工人很快搬来礼品罐头，热情地发给每位民兵，并每人额外赠送了一瓶水杯罐头。 民兵们非常开心，有的当场就用刺刀撬开，三五成群坐在工厂门口吃罐头吹牛。 杨信又让人查问情况，发现罐头厂居然有四个当临时工的民兵，他立即当场宣布将这些人转为正式工。 之前送了2000块钱，现在又送罐头，还承诺在大成乡招工，以后罐头厂基本就属于民兵罩着了。哪个不长眼的想闹事，可以来试试看，随时欢迎。 当晚，宋维扬又请邱建国，以及民兵连的干部们吃饭喝酒。 邱建国的真正职务是副乡长兼乡武装部长，他其实也想搭上宋维扬这条线，谁不知道宋家和范书记关系好啊。双方你情我愿，喝得非常尽兴，宋维扬都被这些人给灌醉了，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宋维扬拿着课本去工厂复习，刚做了两道题，就接到陈桃打来的电话。“ “宋大哥，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遇到麻烦了。”陈桃的语气有点着急。 宋维扬道：“别慌，慢慢说。” 074【把老郑叫来演戏】 陈桃的弟弟叫陈实，就快中专毕业了，打算留校当老师。 在不送钱也不找关系的情况下，中专生想要留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陈桃就在过年的前两天，带着弟弟前往校长家拜访。塞了5000元巨款，真的是巨款，校长以前从没收过这么多，当场就和颜悦色的把陈实给表扬了一番，并说像这样的好学生一定优先考虑。 接着，陈桃又顺道去看望姑姑。 她姑姑以前是农民，因为实在长得太漂亮，有幸嫁给城里的瘸子，一朝越过农门吃铁饭碗，并顶替公公做了棉纺厂职工。 陈桃在棉纺厂的时候，颇受姑姑照顾，所以这次拜年提了很多礼物。 姐弟俩刚来到厂区的筒子楼，就遇到陈桃以前的同事。那些同事见陈桃打扮时髦，出手大方，顿时羡慕不已，连忙打听是不是在特区赚钱非常容易。 陈桃也不敢说实话，毕竟以前玩的是诈骗，只说现在跟着一个私人老板做事，想去特区必须得办边防通行证。 这事不算完，只两三天功夫，整个厂区都传遍了，说陈桃在深城当小姐。 连带着陈桃的姑姑，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姑姑又回娘家询问情况，闹得全家都知道，陈桃的堂嫂更是把谣言传遍了全村。 陈桃在电话里说：“现在我爸妈和弟弟都不敢出门了，上次我汇钱回来，十多万，村里人都知道，现在都说是我的卖身钱。这些傻子，卖身能卖那么多吗？他们怎么不去卖卖看！” “谁造的谣？”宋维扬问。 陈桃道：“孙林，就是把我骗去深城的那个混蛋。他过年也回家了，估计是怕我揭他老底，跳出来反咬我一口。这还不算什么，被孙林骗去当小姐的那些女工，这次居然帮着坏人说话，一个个到处传我在深城不好好打工，只干了几天就去当小姐卖钱！” “她们也怕暴露情况啊，只能往你身上泼脏水。”宋维扬道。 陈桃说：“宋大哥，你脑子好使，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们全家都得搬出去住。” 陈桃看来是真的急了，居然称呼宋维扬为“宋大哥”，这是她在特区时的专属称呼。 “行，等着我，咱们再来演一场好戏，”宋维扬想了想说，“对了，把老郑也叫上，公爵被他开回家装逼了，缺了豪华道具可不行。” …… 一天之后。 宋维扬和郑学红在省城火车站集合。 郑学红穿着崭新的西装，摇下车窗问：“这回怎么演？” 宋维扬笑道：“老套路，我是台商马公子，你是我的司机。” “可以的，这套路我熟，赶快上车吧！”郑学红居然非常兴奋，估计是骗人骗上瘾了。 开了好几个钟头的车，终于来到陈桃家的村子的山下，趁兴而来的两人，望着坑洼积水的山路直接傻眼。 踩足油门也轰不上去，刚下过雨，又是山路。轮子直打滑，在泥坑里越陷越深，倒把车身给溅得满是泥水。 “你上次送陈桃回家，是怎么上山的？”宋维扬问。 郑学红道：“没上山啊。陈桃不想引起轰动，就让我把车停在镇上，然后她回家拿存折取钱。镇上那个破信用社，取十多万块钱足足预约了七天，我也在镇上睡了一个星期。” “那怎么办，咱们走去村里？”宋维扬苦笑道。 郑学红出主意道：“退回镇上找人推！” 宋维扬说：“这主意不错。” 其实镇子也在山里，只不过有条县道通过，路比真正的大山更好走。 春节期间，镇子显得有点冷清，集市至少得等到初五过后才会开，能找到的全是镇上的居家户。 郑学红把车开到镇中心，扯开嗓子大喊：“我们是台商，现在要进山，招八个人推车！只要推进山里，一人给10块钱！” 宋维扬道：“100块！” “太多了，别把人给吓着。”郑学红说。 “要的就是那个效果。”宋维扬笑道。 “你说行就行，”郑学红再次大喊，“一人100块，推进山就给！” 镇上的居家户同样是农民，平时也要种地的。在打工还没流行起来之前，他们的收入也就卖掉农副产品，一年都赚不到几百块卖两头大肥猪有几百，但得喂一年多，其他收入约等于无。 听到郑学红的喊声，镇上居民疯狂往外跑，纷纷上前打听： “老板，真给100块？” “推到哪个村？” “能不能先给50块？我怕你们不认账。” “老板，选我，我力气大！” “……” 郑学红做出狐假虎威的模样，双手叉腰道：“我们老板是弯弯来的公子，说给100就给100。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过来，先给20块钱定金，剩下的80块到了地方再给。” 一看真有钱拿，那些镇上居民都疯狂了。 “老板，你别看牛三长得比我壮，其实他力气没我大。” “陈老二你放屁，老子力气一直比你大。” “不服气就来比试比试！” “老板，我是石匠，天天砸石头，我的力气比他们都大。” “凭什么不选我？我挑200斤的担子还可以跑。” “……” 宋维扬摇下车窗，一副二世祖的样子：“都别争了，再挑16个人。三班倒，累了就歇着，几个小钱有什么好争的。” 郑学红立即说：“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全都过来领钱。一共24个人，没选到的不准再闹了，否则我们就去别的镇子挑人。” 被选中的24个人立即对其余人怒目而视，他们都是最壮的，这发财生意要是被搅黄了，绝对把闹事的人给打出屎来。 郑学红把24人分成三组，让他们跟在后边，然后慢悠悠开着车离开。 汽车的影子都不见了，镇上居民还留在原地议论纷纷。 “24个人，就是2400块钱啊，这人真是傻子。” “什么傻子？人家是有钱的大老板，几千块钱根本就不当回事。” “2400块钱，够我养六七年的大肥猪了。” “至少要养八年！” “这车我以前见过，就停在信用社门口。” “我也见过，车牌五个6，好记。” “他要是天天找人推车该多好，几天下来，娃结婚的钱就有了。” “……” 山区的泥路再难走，有24个人推着也简单。 为了100块钱，他们是真的卖力气，就差把车子给一路抬过去了。不但没觉得亏，反而个个像占了大便宜，偶尔一段不需要推车的平坦路段，这些人也咬牙笑着死命往前推。 他们不缺力气，也不怕吃苦，只缺赚钱的机会，只怕找不到苦吃。 农民工大规模进城，是在1990年左右。铁道部门完全没有做好春运的准备，连续两年春节全国铁路大瘫痪，只能调集人手暴力阻拦，有的火车站干脆用棍子打，用竹竿捅，把想要挣钱的苦哈哈给打回去。 在那个时候，农民工还不叫农民工，报纸统一称他们为“盲流”。 盲目流入城里的人口。 现在是1994年，铁道系统已经升级了，铁路大瘫痪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但偏远农村信息落后，农民的眼界也窄，没有熟人带着，根本就不敢进城打工，就算进了城也找不到工作。 听着后边的吆喝号子声，宋维扬感慨道：“下岗工人苦，农民更苦啊。” “谁说不是？但至少比以前更好。”郑学红说。 农民真正的辛苦，其实还没到来，而且马上就要来了。 从1994年到取消农税之前，那才是真的苦，甚至有的农村比80年代更苦。 咳，说多了又要404。 从上午推到下午，宋维扬终于来到陈桃所在的山村。 一下子来20多人外加一辆轿车，全村人都惊动了，纷纷跑来看热闹。 宋维扬推门下车，手插裤兜道：“100块钱，谁把我车洗了。” “我！” “老板，我来洗！” 推车的汉子立即嚷嚷起来。 宋维扬说：“你们排队站好，等着发钱。到了人家的村子，这钱就该让人家赚，村里谁愿意给我洗车？还有，把你们村主任叫来！” 075【小试牛刀】 如果来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此时站在村里，举目四望，可能会说：这里风景真好！ 远山如黛，秀丽如画。 一场新雨过后，山野间的草木已经开始抽芽，偶尔还点缀着几多早开的野花。农民的居所错落排列在山腰，星星点点，炊烟寥寥。 这些都只适合远观，不可近赏。 等走近了，首先受不了的就是鼻子。大年初一和初二是不能扫地的，院坝里到处是家禽粪便，再混杂着土饲料的发酵味，直接就让城里人掩鼻而走。 清一色的土墙瓦房，有些房子似乎都快倒了，但农民依然住得十分坦然。 这山里的破村子，比宋维扬外婆家更穷。 穷到什么程度？ 春节期间，居然还有部分村民在穿草鞋，几乎所有人的衣服都打着各式各样的补丁。 这里的村干部显然无利可捞，属于最纯粹的公仆。 村支书踩着一双黄胶鞋快步而来，上身是新衣，下身却是条旧裤子。他脸上的笑容憨厚而奸猾，先扫了一眼车子，随即双手在衣服上乱擦，似乎把手擦干净了，才热情地跟郑学红握手：“大老板你好，大老板来山里做生意？” “我是大老板的司机，”郑学红指着宋维扬，“大老板在那边！” 24个推车的汉子已经领完钱，但都赖着不走，似乎还想从宋维扬那里接活干。 车子已经洗干净了，但洗车的人太多，因为100块钱洗车费差点打起来，现在还吵着讨论如何分配。 村支书矮着身子来到宋维扬面前，讨好道：“大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们山里有草药，野生的，效果很好。还有很多野果子，都晒成了干，山楂干还能泡茶喝。” 宋维扬给他递了支烟，问道：“你是这里的村长？” “是，我是村支书，我叫张学红。”村支书说。 宋维扬笑着朝郑学红眨眼，郑学红乐道：“张支书，你这名字是建国后重新取的吧？” 村支书笑道：“我以前的名字有些反动，叫张忠清。这都新中国了，肯定不能忠于清朝啊，所以就改名叫学红，学习红军嘛。” 学红、爱红、学军、爱军、建国、卫国、爱国……这些名字在几十年前出现频率超高。 宋维扬说：“张支书，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村支书问。 “陈桃。”宋维扬说。 四下里一片安静，包括那些从镇上来的推车汉子，以及在争洗车钱的村民，此刻都突然扭头看向宋维扬。 全镇方圆数个村落，这十多年来，拢共也只出了五个中专生，其中就包括陈桃姐弟俩。 每个中专生，在他们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注定成为全镇皆知的名人。 村支书愣了一愣，显然想起这两天的风言风语，问道：“陈……陈桃？你跟桃子认识？” 宋维扬点头道：“我听说她被人欺负了，就赶过来看看。” 村支书立即做出愤怒表情：“都是村里的老娘们儿瞎说，听风就是雨，我已经批评过了！” 宋维扬问：“陈桃家在哪儿？带我去！” “行，你跟我来，他家就在学校边上。”村支书立即引路。 学校位于全村的正中心，车子开不过去，只能步行，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 大概走了几分钟，宋维扬便看到一排砖瓦房，这似乎是全村唯一的砖木建筑。 学校总共有三间屋，一间办公室，两间教室。教室开着大窗户，没有窗玻璃，夏天透光，冬天透风，一年四季透雨，非常亲近大自然。 村支书介绍道：“学校就两个老师。一个是桃子她爸，另一个是支教的城里娃。支教老师过年回家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回来。有支教老师的时候，桃子她爸就跟老师一人教一个班，教到六年级就没了，初中得去镇上读书。” 宋维扬有些疑惑：“两个老师怎么教六个年级？” 村支书解释说：“三年招一次生，娃娃要是没赶上7岁上一年级，那就得等到9岁或者10岁。这还算好的，问题是支教老师留不住，能干满半年的都难找。桃子她爸经常一个人带两个班，这个班讲课，那个班就做作业。山里苦啊，多亏了桃子她爸。所以这次那些婆娘乱说话，我听到就骂，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郑学红突然助攻道：“我们这次来，就是准备把陈桃全家接走的，搬到城里去住，在这里太受欺负了！” “那可不行，”村支书顿时慌了，“他们家一走，村里可就没老师了。” “不搬走怎么办，留在村里让人戳脊梁骨？”宋维扬冷笑道。 村支书立即转身，对那些跟来看热闹的村民说：“谁敢再说桃子一句坏话，老子弄死他，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一个妇女嘀咕道：“吓唬谁来呢？读书有个屁用，不稀罕！” “谁？谁在说话？”村支书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村民，“哪个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无人应声。 宋维扬笑道：“读书没用是吧？你们应该知道，几个月前，陈桃汇了十几万回家。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卖肉钱！”有人闷声说。 村支书勃然大怒，冲进人群抓了个中年妇女出来，直接两耳光扇过去：“徐有田家的败家娘儿们，你当老子的耳朵不好使是不是？你那公鸭嗓子，老子隔十里地都能听出来。” 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地上，抓着村支书的衣角嚎啕大哭：“哇哇哇哇……村支书打人啦！救命啊，村支书要把我打死了！老天爷啊，你没长眼啊，我要被人打死了……” 村支书却不吃那一套，把中年妇女的手甩开，咒骂道：“回家号丧去，丢人现眼！” 中年妇女还在哭，别的村民却在笑，反正有热闹看就行。 “都闭嘴！” 村支书呵斥一声，笑着对宋维扬道：“大老板，您继续说。” 宋维扬道：“陈桃半年前到特区，先是在我的公司打杂。但她聪明，她有文化，出一个主意，就让我赚了几百万！我觉得她是个人才，就奖励了她十多万，还提拔她当经理。这就是读书的用处！不读书，你连字都不认识，去城里打工也只能下苦力。陈桃就不一样，她读书有能耐，靠知识文化发财！你们这些人懂个屁，卖肉能卖十几万？把整个活人卖了，顶天也才几千块钱！”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出个主意就能奖励十几万？假的吧。” “人家是大老板，不缺那十几万，洗个车都给100。我刚问了那些推车的，24个人，一人100块。” “我就说桃子不是那种人，这姑娘从小就心气儿高，怎么可能出去卖？” “那是当然，整个公社（乡镇旧称）才考出去几个？桃子厉害着呢，考中专的时候全县第三名！” “陈老二真的发财了，儿子闺女都有出息。” “……” 宋维扬和郑学红对视一笑，村民都没什么见识，随便几句话就唬住了，真正需要动脑筋的是城里棉纺厂那边。 当然，能够如此顺利，还在于宋维扬铺垫做足了。 一辆车20多个人推，光推车费就2000多，再来村里悬赏100元洗车，立即树立起大老板的形象，接下来他说什么话都有足够的可信度。 谣言是非常头疼的东西，你越解释，可能就越说不清楚。 谣言并不止于智者，很多时候，谣言止于更大的谣言。相信用不了几天，关于陈桃靠聪明才智发家致富的消息，在十里八乡都能传遍，并且成为当地的一个民间传奇。 076【不解风情】 陈国良这个年过得很不开心，虽然女儿解释了，他也信了，但村里人不信啊。 陈国良只有小学文凭，当年村里没老师，他又识得几个字，就被村支书给赶鸭子上架了，没想到一干就是二十年。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月1块钱工资，外加每天1个工分，大队（村）在年尾还会再给一点粮食。到了现在，每个月7块钱工资，没有任何补贴即便如此，工资还经常被拖欠，也不知当地政府怎么会缺那点钱。 这就是民办教师。 陈国良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把一儿一女都送进了中专。 80年代的中专要读四年，第一年学完高中全部的基本课程，剩下三年读得是专业课（相当于本科内容）。毕业就包分配不说，还能捞到干部编制，是农村和小县城子弟们翻身的好机会。 为了送儿女读中专，陈国良已经背了一屁股债，若非有城里的妹妹帮助，他根本撑不过来。 可惜，女儿只赶上中专辉煌的尾巴。学校发的粮票倒是够用，但吃饭时必须另外掏钱，只用粮票是没饭吃的。毕业后也没啥干部编制了，只能分到棉纺厂当普通女工，结果还惨遭下岗。 儿子就更惨，现在中专已经基本等同于高中文凭了，虽然包分配，可鬼知道分到哪家破厂。 说实话，不管是陈桃还是陈实，姐弟俩所学的知识，并不比普通本科生差，他们纯属倒霉而已。 现在可好，谣言传遍了全村，甚至还在城里传，全家都不敢出门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陈国良问儿子：“又出什么事了？” 陈实探头出去望了几眼：“来了很多人，就在学校外面。还有个穿西装的，好像在提姐的名字，村支书就在他旁边。” “我出去看看。”陈国良起身道。 “别惹事。”妻子忙喊，她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卧床休息。 陈桃正在自己屋里看书，笑着走到堂屋说：“可能是我的老板来了。” 陈国良问：“就是你昨天去镇上给他打电话那个？” “嗯，是他，”陈桃开心地往外走，“爸，你就放心吧。他一来，肯定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他又不是神仙。”陈国良显然不信。 陈桃笑道：“他有时候就是个神仙，能把死人骗活了。” 陈实连忙跟上，问道：“姐，你们老板还缺人不？我不想留校了。” “胡说八道，为了让你留校，你姐给校长塞了好几千块钱！”陈国良立即呵斥，在他的观念中，还是铁饭碗更靠谱。 三人又走了几步，就听宋维扬指着学校说：“知识改变命运，不说读了书一定能赚大钱，但识字总比不识字强。我跟你们说啊，你们的小孩以后去城里打工，能记会算的，涨工资都更快。要是有谁聪明，被老板看重，那也得有文化才行，不然就算老板想提拔你，你自己都干不下来。” 村民们嘻嘻哈哈在笑，都没把宋维扬的话当回事儿，因为村里根本就没有进城打工的概念。 这些人之所以有耐心听宋维扬讲话，是因为宋维扬有钱，他们还停留在陈桃一个主意赚十多万的震撼当中。 “好，说得好，不愧是大老板！”只有村支书热情捧场。 宋维扬已经没剩下多少说话的兴致，对村支书道：“这学校太破了，我捐5000块钱，给教室装窗玻璃，再把屋顶翻修一下。总不能让学生风吹雨淋的，这样才能安心读书！” 村支书连忙弯腰致敬：“感谢大老板对学校的支持，我代表全村百姓给你鞠躬！” 或许是宋维扬之前表现得太大方，现在捐5000块钱，村民们居然没多大反应，也有可能是翻修学校跟他们无关。 这些人见到陈桃出现，立即涌过去，各种夸奖，各种羡慕和讨好。 全是赞美的话，跟昨天完全两样，这让陈国良有些不适应，很快又笑呵呵的跟村民聊起来，大家似乎都当谣言根本没有传过。 晚饭是在村支书家里吃的，专门宰了鸡鸭待客，郑学红负责拼酒，喝得七荤八素。 宋维扬也喝了几杯，走到院子里吹风醒酒，陈桃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是不是有些不习惯？”陈桃突然透出自卑，“村里三年前才通电，到现在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上次郑大哥送我回来，我坚持让他在镇上等，就是怕他会看不起我。” 宋维扬坐在石阶上，感慨道：“你挺不容易的，在这样落后的环境长大，居然还能考上中专。” “还行吧，毕竟我爸是老师。”陈桃道。 “经济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落后，”宋维扬道，“今天下午我说要捐钱翻修学校，那些村民居然没什么反应，当时我就感觉背心发凉。” 陈桃苦笑道：“你说知识改变命运，其实村里人都懂。我和弟弟考上中专的时候，他们很羡慕，但羡慕过后，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打个比方吧，他们知道读书可以出息，就像知道在路上有可能捡到钱。那种希望极其渺茫，微乎其微，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去想。若是哪家的孩子真的聪明，展现出惊人的学习天赋，他们为了孩子，就算卖血都要供孩子读书。” “可能吧，但环境太差了，”宋维扬说，“不是经济环境，而是舆论环境。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不是读书的料，于是就说读书无用，久而久之，孩子们就相信了，这种观念深刻入骨。” 陈桃点头道：“也对。以前我在村里读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的成绩比我还好，但跟镇上的学生比起来就差远了。他非常聪明，读到五年级就没读了，是自己不读的，他说读了书没用，跑去给木匠当学徒，现在做了木匠。我就不一样，除非农忙时候，我爸平时不让我干活，一直逼我看书写作业。就这样我读了初中，成绩越来越好，终于走出大山了。” “嘿嘿，”宋维扬突然笑了两声，“别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商量一下怎么报仇吧。那个叫孙什么……” “孙林。”陈桃说。 “对，孙林，”宋维扬道，“这人得抓起来，不能让他再骗女工去深城当小姐了。” 陈桃说：“有点困难，他死不承认就是。那些做了小姐的女工，虽然是被骗过去的，但现在都帮着他说话，根本就不承认有这回事儿。” 宋维扬笑道：“既然不能讲道理，那就砸钱呗。” “砸钱？”陈桃听不明白。 宋维扬道：“用钱能解决的事，那就根本不叫个事儿！回去睡觉吧，明天早起进城。” 宋维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他今晚住村支书家。 陈桃看看星空，又看看宋维扬的背影，啐道：“良辰美景，不解风情，都不知道多聊几句！” 077【未婚夫】 大清早。 宋维扬和郑学红坐在车里等待，几个小屁孩儿不近不远的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与陌生人的好奇。 宋维扬拉开驾驶台的暗格，只找到几片口香糖，冲孩子们招手道：“过来！” 两个小女孩和四个小男孩没动，另一个小女孩有些害羞的跑开，只剩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朝宋维扬露出天真的笑容。 “拿去分了。”宋维扬把口香糖递给他。 小男孩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说谢谢，就跑回去召集小伙伴，大家喜笑颜开的嚼着口香糖。 宋维扬突然喊：“别吞下去，吞了会肚子疼！” 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笑神经，那些孩子突然莫名大笑，推推搡搡挤到车窗户前。一个孩子问：“大老板，你有很多钱吗？” “很多。”宋维扬点头说。 “有没有卖十头大肥猪那么多？”孩子问。 宋维扬说：“卖一百头都不止。” “哇，一百头！”孩子露出夸张的表情。 另一个孩子说：“是不是好好读书，就能跟你一样有钱？” 宋维扬道：“对的，只要读书就能发财，去看村子外面的世界。” “我去过村子外面，我还在镇上看过电视。可好看了，电视里有很多小人，还会说话和唱歌。”孩子笑道。 “你好好读书，就可以走得更远，不止是去镇上。”宋维扬道。 这话刚说完，那些小孩突然跑开，一边跑一边喊：“大妖精来了，大妖精来了！” 大妖精的名字叫陈桃。 陈桃今天穿了身红色呢子大衣，扣子没扣，露出里面的紧身高领羊毛衫。裤子也是紧身的牛仔裤，脚下还踩了双高筒皮靴，再配合一头波浪卷发，放在偏远山村确实跟大妖精差不多。 宋维扬乐呵道：“陈大妖精，早上好啊！外号挺别致的。” 陈桃拉开车门，坐在后排道：“我从读中专到下岗，好几年都没怎么回来过，这些小孩子跟我不熟。也不知道谁在背地里叫我大妖精，小孩儿们全学会了。妖精就妖精吧，就当是在夸我漂亮。” “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保持一个好心态。”宋维扬安慰道。 两人聊天之间，郑学红已经发动了汽车。 全是下山的泥水路，七弯八拐还打滑，郑学红不敢开太快，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开到山下。 至于进入市区，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三人随便找了间饭馆，填饱肚子之后，直奔纺织厂那边的派出所。 他们还没开口，派出所的年轻民警就笑道：“哟，是桃子来了，快请坐啊。” 陈桃在这一片很有名，纺织厂的厂花嘛。以前她下班的时候，厂门口的马路两边总是站着许多小青年，内向一点的偷偷看，流氓一点的直接吹口哨。 陈桃上下班，可是要随身带剪刀的，还真有不长眼的被她戳过。 年轻民警的笑容里面，夹杂着几分复杂情绪，惋惜，轻蔑，又或者是其他，显然跟这些天的谣言有关。 “我要报警！”陈桃直接说。 “因为有人造谣？”年轻民警问。 陈桃摇头道：“我要告纺织厂原来的采购员孙林，他以介绍打工为幌子，拐骗妇女到特区卖yin！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所有跟他去深城的女工，现在全部都在当小姐！” 年轻民警愣了愣，随即严肃起来：“你说真的？” 陈桃把当时的情况又详细描述了一遍：“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他们控制了。他们不但拐骗妇女，还涉嫌强暴、非法监禁、人身伤害，对了，还有一条组织卖yin罪！” 年轻民警分辨不出真假，放下钢笔说：“就算你所说属实，我们派出所也没法管，你应该去特区的公安局报案。” “孙林是本地人，又是在本地拐骗妇女，你们凭什么不立案？”陈桃怒道。 年轻民警苦笑道：“这真不归我们管，就算管了也没用，我们可没有权利去深城调查抓人。” 陈桃说：“孙林就在本地，他过年回家了！” 年轻民警不再说话，摆明了不想管，也不想招惹这麻烦事儿。 “还是我来吧，”宋维扬扔出一本证件，微笑道，“这是台胞证，请检查一下真假。” 年轻民警有些懵逼的把证件翻开，瞧了两眼，问道：“请问您是？” 郑学红介绍道：“弯弯马氏集团的公子，马氏集团驻深城分公司的总经理。” 年轻民警搞不清楚什么马氏集团，扭头问陈桃：“这是你朋友？” 陈桃挽着宋维扬的手臂，甜笑道：“我未婚夫。我从孙林那里逃出来，身无分文，在特区流落街头，幸好遇到了马大哥。” 好嘛，又是落难美女遇到富家少爷的戏码。 年轻民警瞬间把事情理顺了，有些羡慕宋维扬的艳福，更羡慕宋维扬生在富豪之家。他起身热情地跟宋维扬握手：“马先生你好！” “我很不好，”宋维扬冷笑道，“我未婚妻被人污蔑了，来报案居然都不受理，这就是你们大陆公安的办事风格？” 年轻民警可担待不起，连忙说：“马先生您稍等，我带你们去见所长。” 所长听说来的是台胞，立即热情万分的把他们请进去，但听到案情却直皱眉头。这里头牵涉到台胞和特区，根本就不是他能扛住的，一旦立案又无法解决，最后多半会吃挂落。 宋维扬笑道：“所长先生，我想单独跟你说两句。” 所长立即把其他人轰走：“马先生请讲。” 宋维扬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所长面前：“这件事其实很好办，孙林和其中几个女工都回家过年了。把他们直接抓起来，分开审问，什么罪行都得招。录了口供，你再汇报上级，申请异地调查。在深城抓到同伙以后，把那些同伙交给深城警方处理。你有功劳，深城的警方也有功劳，这样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所长按了按信封，感受了一下厚度，纠结道：“马先生，异地办案太麻烦了，我这小派出所还没那本事。” “那我直接去公安局报案，”宋维扬起身道，“打扰了。” “等等！” 所长拍案而起：“马先生，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把人抓回来审得清清楚楚！” 宋维扬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明天再来。” 派出所人手不足，只留了一个人值班，所长亲自出马抓孙林，其他民警则去抓那几个女工。 回到车上，郑学红问：“这样就解决了？” “还得继续把事情闹大，不然怎么平息谣言？”宋维扬笑道，“走，开车去棉纺厂转一圈。” （这几天状态不好，心烦，今天一更，调整下。） 078【马俊豪是我哥哥】 陈桃以前工作的棉纺厂很大，红砖围墙隔离形成半独立世界。 围墙里面不仅有工厂，还有小区、学校、医院、茶馆、派出所、菜市场……反正该有的生活设施都有。满打满算，里面可能生活工作着两三万人，每次乡下人进城，都只能透过围墙羡慕的望着里面。 跟棉纺厂比起来，宋维扬的罐头厂简直就像个三岁小孩儿。 不过嘛，这家厂子已经进入了半衰期，去年有足足两个月没开工，一下子就下岗了上百名工人。 宋维扬他们开着车从派出所出发，一路上看到不少女工。她们戴着圆筒白帽，穿着白围裙，还有厚实的袖套，有些似乎是来不及换工作服，边走路边往身上穿。 郑学红问：“这些女工是去换班的吧？可以啊，厂子很红火，才春节期间就几班倒了。” 陈桃解释道：“听我姑姑说，厂里两个月前换了一个厂长，是部队转业的军人。那位新厂长很厉害，一上任就给厂子接了新活。以前都是生产帆布之类的东西，现在还给一家私企生产鞋垫和鞋梆。” “那倒是个能耐人。”郑学红笑道。 宋维扬说：“如今这年头，中国遍地都是黄金。像这样的大厂，其实有很多机会，只要有个得力的领头人就行。” 三人闲聊着没几句，车子就已经到了工厂门口。 陈桃突然摇下车窗喊道：“刘姐！” 一个女工正在让他们的车子先过去，听到喊声立即惊喜道：“是桃子啊，你怎么来了？” 陈桃提着年前从省城买来的礼物，下车递给那个女工说：“刘姐，我过年前就打算来看望你，姑姑说你回娘家了。这是新年礼物，感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 礼物用塑料购物袋装着，一眼就能看到是衣服。那女工伸手摸了摸，又还给陈桃：“这是呢子的，太贵了，你快拿回去。” “不贵，你就拿着吧，”陈桃转身给宋维扬介绍道，“这是刘姐，以前对我特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呢。” 宋维扬下车微笑道：“刘姐你好，感谢你对桃子的照顾。” “你好，你好，”刘姐见宋维扬西装革履，又开着高档车，而且还年轻帅气，忍不住问，“桃子，这位小兄弟是……” 陈桃说：“我男朋友。” “你们倒是挺般配的，”刘姐笑了笑，突然小声道，“这两天厂里传你坏话，你知道不？” 陈桃刚要回答，又有几个女工路过，见了她立即围过来，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桃子嘛，听说你在特区赚大钱了。” 另一个女工笑道：“人家桃子长得漂亮，要是换成我们，想赚大钱都赚不了。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心里别多想。” 陈桃也不生气，笑呵呵挽着宋维扬的手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弯弯来的，家里开了几家公司。他是深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多亏有他帮忙，不然我就被孙林害得差点饿死了。” “你们好！”宋维扬非常有礼貌的问候。 几个女工看看宋维扬，又看看高级轿车，之前的嘲笑都划为嫉妒。 一个女工故意说：“桃子，老孙说你在深城做不干净的事情，他骗人的吧？” 另一个女工看向宋维扬，笑着捧哽道：“肯定是假的，桃子怎么可能去做小姐。” 撩拨离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都是瞎说的，快去上班了！”刘姐催促道，生怕宋维扬跟陈桃闹矛盾。 一个女工笑呵呵道：“不急，迟到几分钟没什么。” “说起孙林我就气，”陈桃怒道，“这混蛋说介绍我去特区打工，结果一到特区就把我骗到个小房子里。我偷听他跟同伙说话，原来他介绍去特区的女工，全都被关起来当小姐。吓得我赶紧逃跑，在街头饿了好几天，幸好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才得救。” 刘姐惊讶道：“你说孙林介绍去特区的都……”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报警！”陈桃道。 其他几个女工也很震惊，飞快议论起来： “原来张英她们几个都在做那种事！” “我就说嘛，特区的钱怎么可能那么好赚。她们回来过年还装穷，但谁不知道啊，魏红给家里买了一台大彩电。” “陈彩云她弟弟在铸钢厂，听说也是要下岗的，结果现在还在上班，估计也送了不少钱。” “……” 女工们瞬间化身为福尔摩斯，从各种蛛丝马迹推测真相。 单凭陈桃一个人，是肯定没有这种效果的。但再加上宋维扬和那辆车，立马就有了说服力，几个女工下意识相信陈桃说的话。 刘姐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她也不去上班了，义愤填膺道：“刚才我路过茶馆的时候，还看到孙林在里面打牌。不能让他再坑害妇女，走，我们把他扭送去派出所！” “我们一起去！”几个女工立即附和，她们纯属看热闹，而且还有了旷工的借口。 刘姐上车指路，郑学红慢悠悠开车，宋维扬陪着陈桃和几个女工步行。 一个女工问道：“桃子，你男朋友叫什么啊？” 陈桃道：“他叫马……” “马俊豪！”一个女工突然夸张大喊，“我说怎么面熟呢，原来在电视里看过，我还读过那本小说！” “什么马俊豪啊？”其他女工问。 之前那女工说：“你们都不看点歌台的吗？还有省台每天下午5点多的音乐漫步，播了整整一个月的《千纸鹤》！” “歌我听过，我妹妹还买了磁带。但马俊豪是谁啊？” “马俊豪是小说里的男主角，也是那首歌的男主角，跟桃子的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桃子的男朋友还是明星？” “……” 女工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都望向宋维扬，宋维扬只能解释道：“电视里那个，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不叫马俊豪，叫马博明，家里好好的公司不打理，就想跑去拍戏当明星。” 陈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满嘴谎话总有一天要被戳穿。 但也无所谓，戳穿就戳穿呗，谁还能上门找麻烦？ 那女工惊道：“那是你双胞胎哥哥啊，难怪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比你更帅一点。” “演员明星嘛，拍戏要化妆的。”宋维扬说。 “化妆也化不了那么帅，帅得浑身发光。”女工花痴道。 宋维扬其实很想说：那是滤镜效果。 没走多远，又碰见几个相熟的女工。大家打了招呼，又闲聊几句，都不用陈桃说话，其他女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们也去，一定要把那个坏蛋抓起来！”后来的女工也入伙了，不知是真愤怒，还是想去凑热闹，或许都有一点吧。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波中途加入，等他们来到茶馆的时候，队伍已经壮大到60多人。若换成男工，只凭那阵仗就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打群架。 079【呜呼哀哉】 这年头，专门的棋牌室还很少见。 毕竟赌博犯法，几毛钱底注的牌局，输赢也就几十块钱，运气不好都有可能碰到警察抓赌。 西康省的茶馆为什么那么多呢？ 就是兼着打牌的功能，规模稍大点的，还可以听听地方戏剧。 孙林穿着一件皮大衣，牌子货，皮尔卡丹。当然，换成别的牌子大家也不认识，别说高档男装，阿迪耐克什么的都不受待见。 这家伙在深城发了小财也没长品位，上身名牌皮衣，下身居然穿西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孙林却穿得非常高端。 “哈哈，同花顺！给钱给钱，每人都有，快买船票。”孙林猛地扔出三张牌，得意大笑。 扎金花这种赌博方式，也是孙林从特区带回来的，大家都觉得非常好玩。 “孙老板，你今天的手气有点好啊。”一个人笑道。 孙林笑着说：“一般，一般，昨天我就输了。” 另一人苦着脸抱怨：“妈的，坐下来半个钟头，就拿到几个对子，一个顺子还被人打死。已经输了80多，小半个月工资都没了！” “都是小钱，娱乐嘛。”孙林安慰道。 “对孙老板来说是小钱，对我们来说就是命啊。”另一个输了钱的阴阳怪气道。 有人问：“对了，老孙，听说你在特区发了大财，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孙林道：“牟其中用罐头换飞机，赚了一个亿。我跟他一样，都是中间商，不过我就赚点小钱，不能跟大老板比。” “有什么好生意，带带我们这些老朋友呗。”那人试探道。 孙林笑着说：“你现在抱着铁饭碗，真舍得下海？” “厂里干着没劲。”那人道。 孙林敷衍道：“那行，有合适的机会我就介绍给你。” “谢谢孙哥。”那人高兴地说。 又有人问：“老孙，你现在是万元户了吧？” 孙林摆手道：“哪有那么多。” “孙哥是做大生意的，手里肯定不止一万块，至少十万！”先前那人拍马屁道。 “越说越离谱了，我去年也就赚了几千块钱。”孙林得意道。 孙林越是掩饰，其他人就越觉得他赚了更多，各种羡慕嫉妒，甚至有人当场生出歹心。 当然，拍马屁的更多，一口一个孙哥，一口一个孙老板，就想从孙林身上占点小便宜。 突然，只见几十个女工涌进茶馆，刘姐朝里面一指：“孙林在那边！” “打死他！”有个脾气火爆的女工大喊。 一个女工有可能很腼腆内向，但一群女工就非常厉害了。她们朝着里边猛冲，一路上撞翻了不少牌桌，吓得打牌的人连连避让，茶馆老板都不敢上前阻拦。 听到响动，那一桌正在扎金花的男人都扭头看过来，完全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你们……啊！别把我的皮尔卡丹……哎哟！别挠！别挠我脸……” 孙林刚一开口，就被女工抓住衣服往外拖，接着又被爪子挠脸，随即几个耳光把他扇得直接懵逼。 “有话好说，别动手！” 之前拍马屁最厉害那个，现在连忙劝阻，似乎是想在孙林面前表现一下。 另一个输得比较惨的赌客，趁乱朝桌上伸手，从孙林的钱堆里抽着两张百元大钞。旁边的人看见了，也不吱声，把剩下两张面额最大的50元钞票拿走。 “打死他，打死他！” 站位靠后的女工们心里着急啊，她们没有输出距离，只能兴奋的呐喊掠阵。 一个牌客对老板说：“快去派出所报警！” 老板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撒腿往外跑，结果一头跟派出所长撞满怀。 老板连忙说道：“周所，里头在打架，你快去看看。” “谁跟谁打架？”所长问。 老板说：“一群女工在打孙林。” “我就是来抓他的！” 所长说完就往里面冲，他之前直奔孙林家，打听好一阵才知道目标在茶馆里。 老板跟在后头问：“他犯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儿，坐牢的事儿！”所长一边走一边掏手铐。 没走几步，所长就看到宋维扬，好奇道：“马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茶馆太小，挤不开，宋维扬只能站门口处，他笑着说：“纺织厂的女工知道了孙林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主动来抓拐骗妇女的坏蛋。” 所长连忙拨开挡道的人进去，依旧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因为孙林已经被围了好几层，不断传来被痛殴的惨叫声。 “让开，让开，我是警察，”所长急得大喊，“别把人给打死了，犯法的！” 不知情的茶馆客人纷纷询问，那些没机会动手的女工立即叽叽喳喳开始八卦，几分钟的时间，整个茶馆都知道了事情真相而且是添油加醋的真相。 “打死这个王八蛋！” “踹他裤裆，让他当太监！” “扒他衣服游街！” 好多牌客跟着起哄，一半是因为愤怒，还有一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折腾好一阵子，所长终于挤到最里层，举着手铐大喊：“别打了，我是来抓人的！” 女工们终于全部停手，孙林躺在地上直哼哼。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全是抓痕，嘴角被撕裂了，耳朵也被掐出了血，至于那件皮尔卡丹大衣，已经被扯掉了一个袖子。 打人当然犯法，但法不责众，而且女工们还站在正义的一边。 “还能站起来不？”所长问。 孙林已经暂时失去思考能力，早就被打懵逼了。他胡乱抓着个凳子腿，下意识的想要撑着站起来，结果把凳子带翻又摔了回去，恍惚道：“打……打我干什么？” 所长等他缓了一阵，才把铐子拷上，表情严肃道：“孙林，你的事犯了，跟我走一趟。” 稍微恢复神智的孙林，听到这话双腿发软，再次瘫坐在地上，狡辩道：“胡说八道，我又没干违法的事，肯定是有人乱告状！” “别废话，快跟我走！你想留在这里被人给打死？”所长呵斥道。现在不仅是台商和特区的问题，更是本地的问题。事情已经闹大了，今天在茶馆上演的一出好戏，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厂区，要是不把人抓起来，他这个派出所长必然威信扫地。 孙林听到后半句浑身一抖，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慌乱说道：“我要报警，她们打我，你看我全身都是伤！我要去医院，我要做检查！” “啪！” 所长可不讲什么文明执法，直接一耳光扇过去，喝道：“听不懂人话是吧？” 这巴掌扇得太狠，孙林半边脸都肿了，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被所长拖着往外走。 女工们欢呼胜利，顺便庆祝合理旷工。 经过宋维扬身边的时候，孙林首先认出了陈桃，又觉得宋维扬和郑学红很面熟。 直到离开了茶馆，孙林猛地回忆起来。宋维扬虽然长得帅，但郑学红给他的印象更深刻，大胖子嘛，总是容易让人记住。 “他们合伙诬告我！”孙林大喊。他早打听过了，这种异地犯法，公安机关是很难抓捕的，甚至想要调查都困难。 所长说：“别喊了！我告诉你，你这回死定了，陈桃的未婚夫是台商！” “台商？”孙林的脑子有些晕，一时间没想明白。 所长说：“就刚才站在他旁边那个。” 孙林吼道：“那不是台商，他叫马强东，我在火车上见过！” “满嘴胡说八道！”所长根本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孙林急得快哭了。 回到派出所，已经有个做小姐的女工被抓起来了。根本用不着什么歪门邪道，警察一诈就给诈出来，那女工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民警把女工领过来，那女工看见孙林，立即喊道：“是他骗我去深城的，他跟余勇、曹志强把我关在屋里半个多月，*****了我很多次，还打我，不给我吃饭。我实在受不了才答应做小姐，接客的钱还只能拿两成，剩下的全被他们分了！” “王八蛋！” 所长听得心头来气，转身一脚又把孙林给踹翻。 孙林这次是彻底心凉了，有了供词，他在劫难逃。甚至都不用去深城调查，只要把几个女工的供词串起来，再逼着他招供，就可以直接在本地判刑。 这年头，物证并非必须有的东西，人证足够了。 080【新年新开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个道理孙林还是很懂的，他不懂也没办法，因为事情已经败露，只能依靠攀咬同伙来争取立功。 孙林很快就如实交代，他们这一伙共有四人。 一个是深城本地人，出钱最多，人脉最广，店子也是他租的，属于真正的老板。 另外两个跟孙林一样，负责拐骗妇女过去。一个是东北的，一个是湘南的，以前都在国企工作。 所长忍不住问：“特区应该很多工厂吧？那里的女工也不少，你们为什么非要骗老家的女孩子过去？” 孙林说：“知根知底的好控制，先把她们的身份证收了，她们都不敢乱跑。而且，她们做了那种事，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都不敢让老家的人知道。就因为这个，我们敢把人放回老家过年，她们什么都不敢说，一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所长冷笑道：“现在不是全说了？” “那是被你们吓的。”孙林道。 “你们够黑啊，人家辛苦赚的皮肉钱，你们直接拿走八成。”所长说。 孙林道：“就算只剩下两成，也比老家赚得多，甚至比深城那边的正经女工赚的多。刚开始她们还反抗，干两个月就自愿了，赚钱多轻松啊。” 所长拍桌子道：“都是被你们逼的，破罐子破摔了！” “是，是，我认罪。”孙林连忙服软。 所长问：“你们一共骗了多少妇女？” “20多个吧，具体多少忘了。”孙林说。 “那么多？”所长惊道。 孙林道：“刚开始就一家美发店，靠罗湖那边。后来赚了钱，又在福田开了两家。” 所长问：“你在这三家店里分了多少钱？” 孙林说：“记不住了，一个月分一次账，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我都给用出去了，身上只剩下几千块。对了，陈桃身边那两个男的，真不是什么台商，我在火车上见过。” “不用你提醒，现在是我在问你话！”所长呵斥道。 宋维扬这次上了三保险，一是给钱，让所长尽心办事。二是把事情闹大，让所长不得不办，同时洗清陈桃的名誉。三是拿出台商的身份，一旦所长搞不定，还能继续往上面施压。 只不过宋维扬没有料到，会有几十个女工集体出动，轻轻松松把事情解决。 现在不管孙林怎么说，所长都不会去怀疑宋维扬的身份，甚至他在报告中根本就不提宋维扬。一是收了钱怕暴露，二是不想把事情搞复杂。 做完笔录，所长立即把案情上报，这事儿是他无法做主的。 其实工厂住宿区那边就有分局，但宋维扬刻意忽略了，他也不想惊动太上边儿。 案情层层上报，很快引起重视，剩下的就不关所长什么事了。他虽然也有功劳，但没资格去深城，一位总局的同志亲自带队杀向特区，配合特区警方捣毁了几处窝点。但四个头头跑了一个，那家伙根本就不在深城和老家，谁都不知道上哪儿胡混去了。 在此之前，整件事早就传遍了厂区。人们在议论之余，居然对陈桃找了个台商男朋友更关注，毕竟女工做小姐并不罕见，而女工要嫁给台商还是头一次听说。 如果这台商是个糟老头子，那人们只能鄙视。可宋维扬偏偏年轻帅气，抛开台商的身份，嫁给这种男人也不亏啊，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女工羡慕嫉妒恨。 连带着，陈桃的姑姑都有了特别待遇，姑姑的儿子才18岁，便有不少人上门来说亲。新厂长也对她姑姑另眼相看，叫到办公室谈了好几次话，旁敲侧击的打听是否能跟台商合作，直到听说宋维扬是做食品的才打消念头。 宋维扬不想节外生枝，在孙林被抓的当晚，便跟郑学红、陈桃一起回到容平。 转眼元宵节过去，宋维扬也要开学了，整天忙着复习功课。 顺便一提，宋维扬的复习效果不错，上期的期末考试全校第98名。虽然全年级共有140多个学生（本市最好的高中），他这成绩上大专都够呛，但比刚重生那会儿有显著提升啊。 罐头厂的情况也不错，春节期间销售火爆，圆满完成4000万的月销售额计划，达到了4300多万。不过广告费也多，一个月就砸了400多万进去，除了没在中央台露脸，喜丰罐头的广告在各省台都有投放。这种搞法，这么高的广告费，除了大品牌之外，也只有卖保健品的敢玩了。 在罐头销量喜人的同时，各省经销渠道显得比较混乱，同时山寨、仿冒产品层出不穷。 宋维扬在新年股东会议上说：“我们的产品能在过年卖得好，一靠广告营销，二靠产品设计。但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放眼全国，做罐头的同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以前的名牌罐头，现在要么死了，要么半死不活。我们的罐头也是这样，靠玩花样开拓市场，但水杯罐头和礼品罐头早晚得死，只有千纸鹤罐头还能撑几年。我估计吧，等新鲜劲一过，竞争者增多，最快两个月，水杯罐头和礼品罐头就要销量暴跌。所以，我宣布，公司正式转向饮料生产。我已经跟轻化工学院联系好了，合作研发茶饮料。“ “我同意！”陈桃举手说，反正她无条件支持宋维扬的计划。 “我也同意。”郑学红跟着表态。 杨信问：“那我们去年引进的生产线怎么办？” 宋维扬笑着解释：“虽然我们转向饮料生产，但罐头产品也不会放弃。等到水杯罐头和礼品罐头销量暴跌的时候，就取消那些联营工厂的合作，咱们自己的生产线刚好可以应付。至于老厂房和老生产线，我决定淘汰掉，引进新的瓶装饮料生产线！” “是不是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啊。”杨信自嘲的笑着说。 “不快，我准备做冰红茶，”宋维扬说，“冰红茶几十年前就有了，洋鬼子发明出来的。他们喝不惯中国传统茶饮品，于是就变着法的弄新花样，光是冰红茶就已经搞出很多种。技术方面并不复杂，我准备把研发人员送去港城玩几天，让他们收集各种冰红茶的样本，相信个把月就能弄出来。” 杨信问：“大陆没有吗？非要送去香港。” 宋维扬说：“大陆暂时没有冰红茶卖，因为大家都习惯泡茶喝。” 杨信担忧道：“那万一生产出来没人愿意买怎么办？毕竟更偏向于外国人的口味。” “绝对有市场！”宋维扬肯定道。 杨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再说话。公司几乎等于是宋维扬的一言堂，宋家那两位就不说了，郑学红和陈桃也站在宋维扬那边，杨信顶多也只能提出些疑问和建议。 宋维扬只知道旭日升冰红茶很牛逼，几年就做到30亿产值，但他忘了旭日升是哪年冒头的。 旭日升恰好比宋维扬早了一步，此刻已经研究出冰红茶的配方，正在兴建厂房，也是决定在今年夏天投放市场。 到时候，两款冰红茶同时问世，相信一定厮杀得非常激烈。 081【民族品牌之殇】 在春节过后的全国人大会议上，中央再次强调改革、发展和稳定：经济建设是一切工作的中心，改革开放是推动发展的动力，发展与改革是社会稳定和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保持社会稳定是发展经济和进行改革的必要条件。 今年高考的时事政治，应该可能会考到这段话。 宋维扬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新闻联播的时政要闻必看，就算当天错过了，第二天也会买报纸补上。重生虽然重生了，大方向清楚，但许多细节早已遗忘，他必须坚持看新闻读报纸。 中央的会议结束没多久，宋维扬便明显感觉到地方风气的变化。 关于兼并茶叶厂的谈判突然加快速度，政府和国企方面咬死不松口的茶场，一下子就愿意全部出让了。不仅如此，茶场周围的数百亩山林，政府还打算以15元每亩的价格，租给罐头厂长达30年之久，只要不放火烧山、挖洞开矿，宋维扬想在山上干什么都可以。 范正阳本来就属于改革积极派，现在没了束缚，立即放开手脚想要大干一场。 黄市长在省里的老领导，也从改革保守派慢慢脱掉“保守”二字主要是正在实行税制改革，地方政府突然财政窘迫，恨不得把地方国企的烂摊子全甩掉，亏损企业全部卖完了才开心。这样既能摆脱财政包袱，又属于响应中央号召的政治正确。 虽然宋维扬没有让郑学红冒充台商搞合资，这个做法有点出乎黄市长意外，两人之间也没有再直接联系。但就在4月初，黄市长突然牵线搭桥，主动给罐头厂送来3000万元的银行贷款。 不知何时，黄市长已经把银行系统拉到他那边，范正阳败退得有点迅猛。 宋维扬拿到这3000万贷款，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用…… 又是一个周末，杨信突然找到宋维扬：“董事长，不如我们也做保健品吧！弄一个配方，把这3000万全部用来打广告，一年有可能纯利润就破亿。” 宋维扬翻了翻白眼：“别把喜丰的牌子搞坏了。” 杨信兴致勃勃地说：“不用喜丰的商标，另开公司，弄一个新品牌。卖保健品太赚了，跟捡钱一样，不做保健品总感觉亏得慌。” “保健品市场虽然满地黄金，但沾着毒药，”宋维扬劝说道，“而且，现在是公司起步发展阶段，我们必须专注于食品饮料市场。搞多元化经营可以，但得做大以后，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了。” 杨信见宋维扬主意已定，只能叹气说：“唉，放在地上的钱都不捡啊，太可惜了。” 杨信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因为今年中国的保健品行业突然大爆发，但凡有钱的公司，要么做保健品，要么搞房地产。 由于巴统组织解散，西方向中国出口电脑的禁令失效，中国的诸多计算机企业全部凉了。包括辉煌一时联想公司，现在也是举步维艰，柳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搞股份制改革。 而靠卖电脑汉卡发家的史育柱，也感觉生意做不下去。他去年建造巨人大厦，靠卖楼花在港城卷了一个多亿，竟然拿着这些钱全部投入保健品行业。 史育柱宣布将斥资5个亿，在一年内推出上百种保健品。他亲自挂帅，成立三大战役指挥部，下设华中、华南、华北等八大方面军，下辖的30多家分公司改为军、师，各级总经理改为“方面军司令员”、“军长”和“师长”，预计投入数十万人进行军团作战。 三株口服液和奉天飞龙也在疯狂扩张，三株的广告甚至打到了西康省，农村的墙壁上到处写着“三株争当中国第一纳税人”和“三株振兴民族工业”等标语。 三株还开创了“专家义诊”模式，聘请医生到农村义诊，请不到医生就随便让人穿白大褂冒充。由于中国已经有20多年没出现医疗机构下乡的情况，每到一地，农民们都疯狂来看病。而义诊的结果，往往是全村老少都有肠胃病，必须掏钱喝三株口服液才能治愈。 靠着这种歪门邪道，三株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1亿销售额直接猛增至20亿元。 现在整个中国市场都被保健品搞疯了，三株口服液、奉天飞龙、中华鳖精、太阳神、红桃k……还有史育柱即将推出的脑黄金，简直是群魔乱舞。 别说杨信想要去保健品市场掺一脚，就连吊打可口可乐的健力宝，都在往保健品靠拢健力宝已经乱了阵脚，被保健品逼得销量有所下滑，于是开始宣传健力宝也有保健功能。 乐百氏也来凑热闹，从“马家军”那里买来“生命核能”配方，就跟去年的“马家军”教练宣传的“中华鳖精”一样，一举打响名气，销量逆天。 看着生命核能和中华鳖精疯狂卷钱，临州的一家保健品公司眼红了，居然直接把“马家军”注册为商标。马骏仁见到“马家军”牌保健品畅销，立即把这家公司告上法院，而对方的辩诉理由是：我们公司的几位领导，不是姓马就是属马，要么长得像匹马，为什么不能叫“马家军”？ 中国似乎进入了全民保健时代！ 真的，如果同意杨信的建议，在这个时候投身保健品行业，以宋维扬的营销手段，纯利润有可能半年就破亿，到明年做到30亿的销售额都有可能。 但有意思吗？ 上面说的那些保健品公司，十年之后还剩几家？也就一两家在苟延残喘而已（脑黄金不是脑白金）。 反观做饮料的，除了健力宝生不逢时、旭日升自己作死，哇哈哈可是越做越大。 嗯，还有个天府可乐，那是被美国佬坑死的。 曾经的国宴饮料啊，天府可乐一度占有中国可乐市场份额的75%，吊打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下属灌装厂就有100多个，还在莫斯科有灌装厂，在美国世贸大厦设立销售公司，日苯企业主动寻求代理权，仅1988年就上税6000多万。 天府可乐是怎么死的？ 这年头流行搞中外合资嘛，于是就在今年，1994年，天府可乐和百事可乐合资了。 百事可乐一入股，立即雪藏“天府可乐”这个品牌，天府可乐在中国市场瞬间消失，全部变成了百事可乐。 这样的例子太多，比如“美加净”，中国最大的家化品牌，曾生产中国第一瓶摩丝、第一支防晒霜、第一支护手霜，牙膏出口量占全国总额的70%。四年前，美国庄臣和美加净合资，很快雪藏“美加净”这块牌子，只用两年时间，美加净的销量就从3亿元降到600万。 还有雪花，还有香雪海，当年响当当的民族品牌，全都是这样被弄死的。 多年以后，天府可乐、美加净、香雪海重出江湖，但已经只能卖情怀，90后的新一代根本就没听说过。 这些企业，其实都盈利极佳，为什么非要搞合资呢？ 往往是地方政府牵头的，理由是引入国际先进管理经验，引进国际先进技术。事实恰好相反，技术和经验都没引进来，反而把自己给搞丢了。 雪花和水仙都是被美国惠而浦搞死的，其中有个故事让人很绝望：水仙的滚筒洗衣机经常玻璃罩破碎，中方基层员工汇报说，这种损坏是物流工人暴力操作导致，只需在包装箱里多加一层2块钱的海绵即可解决。但美方人员却不认可，需要通过研发和产品部门多次试验，来重新检验洗衣机的产品质量，光是上报、研发和讨论就用了好几年时间，最后发现果然是物流工人搞的事，而那个时候牌子都毁掉了。 国际先进经验没见着，美国的大公司病倒是深刻认识了。 “既然不搞保健品，这3000万贷款准备用来做什么？”杨信忍不住问道。他是总经理，职责在身，必须问个清楚。 宋维扬笑道：“去一趟鲁省，买一家工厂，作为生产冰红茶的分基地。” 杨信问：“为什么非要去鲁省？” 宋维扬解释说：“全都在西康生产，运输费用太高了。在鲁省建新厂，可以辐射整个东北、华北、华中和华东，船运和铁路运输都很便利。当然，最重要的，是鲁省那边有个市的领导外号叫做‘陈卖光’。” “陈卖光我知道，找他买厂子，确实很方便。”杨信笑着说。 “陈卖光”从1992年就开始卖企业，是真正的改革先驱，当时轰动全国，甚至传到了港城，“陈卖光”这个外号就是港城媒体给起的。 而且，他不是随便乱卖，只把国企卖给内部职工，搞的是“股份合作制”。几年时间，那座县级市的生产总值就翻了接近五倍，可谓相当成功。 当然，这些被内部职工买下的企业也有搞得不好的，宋维志只是过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接收一家饮料灌装厂主要不是买工厂，而是看好那里的政策，政策环境在90年代比什么都重要。 082【分厂计划】 正好宋其志在东北开拓销售渠道，在长途通话的时候，宋维扬让大哥去鲁省探探路。 宋其志很快传回消息，由于“陈卖光”是第一个喊出卖光国企口号的地方领导，惊动全国，闹得太大，如今正在被中央调查组详细调查当中。企业是不敢卖了，卖给内部职工都难，更别说卖给私人。而且“陈卖光”在当地的官声好坏参半，一些普通工人对其非常痛恨，宋其志不建议去那个地方投资。 甚至，宋其志还在电话里抱怨，鲁省的罐头销售渠道很难铺开。 全国罐头行业都处于衰退期，偏偏鲁省那边疯狂建新厂。这些新罐头厂，大多数都是家庭作坊式经营，厂房甚至直接搭草棚就搞定，遇到火灾肯定是一把火给烧个精光，生产安全性几乎为零。 但这里的罐头就是卖得好，因为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超低。小作坊大肆生产山寨产品，主打农村市场，也在部分大城市出现，正规罐头厂全都被逼得半死不活。 宋其志还说，由于喜丰罐头卖得好，现在鲁省遍地是山寨喜丰罐头。这里的经销商也不愿做正品生意，全卖山寨货，因为利润极高，正品喜丰罐头只能在鲁省的两三个大城市铺开销路。 打官司是打不赢的，山寨罐头已经成为某些县的支柱产业，地方政府都在帮着卖，甚至贴牌出口到东南亚。 宋其志建议道：“我觉得应该放弃鲁省市场，这里太吓人了。别说我们外地品牌，就连鲁省自己的罐头厂都被逼死了一大片。平邑的有个小镇子，全镇都在做罐头，统共才几万人口，大大小小的罐头作坊有上百家。而且我们也别在鲁省打广告了，全是帮那些仿冒作坊打的，我们打广告，他们卖冒牌货，太亏了！” 说起平邑，宋维扬终于有了印象，那里是中海食品公司的老巢。 未来大名鼎鼎的中海食品公司，现在也是一家小作坊，其创始人的发家史非常有意思。 在美国有个故事，旧金山掀起了淘金热。某人来到这里不淘金，专门做撑船摆渡生意，不管是前来淘金的人，还是淘金发财离开的人，全都得坐他的渡船。于是他渐渐搞起运输公司，并因此成为百万富翁。 中海食品的老总也是这样的，由于当地到处是罐头作坊，他另辟蹊径，不做罐头，而是借来9000块钱，买了一台二手机床，专门生产罐头瓶盖。直到亚洲金融危机爆发，镇上的300多家罐头企业死得只剩60多家，中海顺势进行兼并整合，踩着无数厂子的尸体迅速壮大。 宋维扬想起来就头疼，平邑啊，未来一个镇的罐头年产量，就占到全国罐头产量的三分之一。 “要不要放弃鲁省罐头市场？”宋其志再次问道。 “放弃吧，”宋维扬突然灵机一动，笑道，“鲁省的正规罐头厂既然被逼死一大片，那正好可以兼并一家大厂，而且是有自主出口权的那种。” 宋其志惊讶道：“现在就做出口吗？我们没路子啊。” “不是马上搞出口，但可以为以后做铺垫，”宋维扬解释说，“先把厂子拿下，专门用来生产冰红茶饮料。” 罐头厂跟饮料厂很接近了，不仅拥有大量的熟练工，而且一部分机器还可以继续使用。哇哈哈就是在“蛇吞象”吃掉临州罐头厂之后，才迅速发展壮大的，罐头厂转型为饮料厂非常轻松。 未来大名鼎鼎的汇源集团，在两年前也是一家罐头厂，而且濒临倒闭。 朱新礼当时是县外经委副主任，在报纸上读到伟人南巡的消息，立即申请调往全县最差的企业，于是他被调去罐头厂当厂长。 这家厂子三年没发工资，工人靠给附近的水泥厂做装卸工为生。朱新礼利用在外经委的关系，联系到国外企业做补偿贸易，一口气签下800多万美元的订单，还聘请来一位德国食品工程师。那德国工程师一个月的薪水，相当于全厂工人一年工资的总和。 在德国工程师的帮助下，朱新礼把产品质量做到了国际水平。随即又把果汁带去欧洲参展，外商化验了50多项指标，对产品非常满意，于是拿到了稳定的出口订单。 前后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这家破罐头厂便迅速发展壮大。 这是个属于弄潮儿的时代，豪杰辈出，只要有眼光有能力的都能大展拳脚。 听了宋维扬的意见，宋其志也不仔细询问，便说道：“那行，我在鲁省各地考察一下，有合适的厂子就先接触，一边谈一边跟你商量。” …… 20天之后，宋其志发来消息，他看中了临淄罐头厂。 这家罐头厂是九年前创办的，资格并不老。但曾经非常火爆，是鲁省那边的明星企业，但去年直接被各种罐头小作坊给挤破产了。破产的时候，还欠着1000多万元的外债，地皮、厂房和机器都没人肯买，半年过去只能搁那儿长草。 宋其志说：“这家厂子以前是有自主出口权的，现在被收回了。但当地政府承诺，只要我们接收，就一定帮忙恢复自主出口权。” “还有什么条件？”宋维扬问。 “1500万，把厂子全买下，这笔钱用来还银行欠债，”宋其志笑道，“而且还没有遗留问题，因为厂子去年就破产了。” 宋维扬说：“把价格压到1000万。” 宋其志问：“能压下来吗？厂子破产的时候，光是欠银行的钱就不止1000万。” 宋维扬道：“我们如果不买，那这1000多万就全是死账，给1000万银行肯定乐意。” “那行，我尽量，先给他还价到800万，慢慢谈。”宋其志笑道。 “厂子原来的工人呢？”宋维扬又问。 “有关系的被安置到其他企业，没关系的全部下岗了，”宋其志说，“昨天我还看到有工人在闹，好像是下岗给的安置费不够。” 宋维扬说：“可以，就这家了，争取在四月初能够谈下来。” 宋其志道：“肯定能谈下来，当地政府已经急坏了，而且银行比政府更急。” 西南一个厂，鲁省一个厂，等冰红茶热卖，再到粤省那边设一个厂。这三家工厂，基本上就能覆盖全国了，还是供不应求就只能找人代工。 事实上，现在就该去粤省开分厂。 资金其实是够的，不够可以贷款。问题是人才不够，总部这边的管理人才奇缺，照顾一个鲁省分厂已是极限，再多开一家肯定管理混乱。 旭日升完蛋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乱开分厂。几十家的分厂迅速铺开，全都从总部调去当一把手，各厂管理层的平均文化程度还没达到初中，闹出无数啼笑皆非的笑话，甚至经销商拿货得凭跟分厂领导的关系。关系近、送钱多的可以多拿货，供应不足就把过期饮料拿去卖，各分厂内部更是裙带关系乱如麻。 一群初中没毕业的人，管理着数十亿市值的大公司，简直就是个灾难。 …… 刚挂掉电话，陈桃突然敲门进来：“董事长，轻化工学院那边有消息了，他们已经研制出第一批配方，想请你过去验收一下。” “这么快？他们从港城回来还没一个月啊。”宋维扬有些惊讶。 083【重金奖励】 喜丰公司与轻化工学院合作成立的“食品工程研发中心”，其实就一个实验室，门口挂了块牌子就算完事儿。 一个60多岁的老教授，带着一个青年讲师，还有一群学化工发酵的研究生、本科生，这便是研发中心所有的科研力量。 老教授姓蔡，叫蔡永华，整个人瘦巴巴的，身高不足一米六，长得有点像“圣雄”甘地。 蔡教授指着试验台上的几烧杯液体，笑呵呵说：“左边三个是冰红茶，右边三个是冰绿茶，小宋厂长你尝尝看，究竟哪个更符合你的口味。” 宋维扬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成果了？” 站旁边的青年讲师笑道：“这东西又不复杂，要不是考虑到工业生产，我一天能给你配好几种出来。” 蔡教授说：“这六种饮料，我们都是经过多次改进的，还让学校的老师学生品尝过。” 宋维扬端起一个烧杯，轻轻抿了一口，品味稍许，又大喝一口，摇头道：“太甜了，已经盖住了茶味，喝太多会感觉到腻。” 青年讲师道：“但同学们都很喜欢啊。” 宋维扬很想说：废话，免费饮料谁不喜欢，只要不难喝就行！ 宋维扬把三个烧杯的冰红茶全部喝完，点评道：“我全都不满意，应该再酸一点，最好有柠檬的味道。那样起来才过瘾，而且还有可能喝上瘾。” “加重柠檬酸的比例？”蔡教授问。 “试试看吧。”宋维扬说。 宋维扬又开始喝冰绿茶，喝了两杯都觉得一般般，最后一杯让他眼睛发亮：“这个好喝！” 蔡教授笑道：“这是我一个研究生弄出来的，有淡淡的薄荷口味。” “绿茶就选这种了！”宋维扬立即拍板，他觉得比上辈子的哇哈哈、康师傅的绿茶都好喝，这玩意是夏天的解暑神器。 “那我们再继续配红茶。”蔡教授道。 宋维扬笑道：“每人奖励200块，配出薄荷绿茶的同学奖励1000块！” “小宋厂长万岁！” 蔡教授和青年讲师虽然高兴，但也只是微笑而已，学生们直接就欢呼起来。 200块钱，已经快抵得上普通国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是这些学生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拿到1000块钱奖励的那位研究生，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想着该给女朋友买什么礼物才好。 宋维扬又说：“当然，这也离不开蔡教授和张老师的指导，蔡教授额外奖励1000元，张老师额外奖励800元。” 蔡教授乐呵呵搓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宋维扬道，“蔡教授，饮料的工业制备还需要你多费心思，到时候再奖励5000元！” 太特么大方了！ 蔡教授激动道：“小宋厂长你放心，我一定跟机械工程系的同事好好研究，给你设计出最完善、最省钱的工业制备方案。” “麻烦跟机械工程的教授们也说一声，到时候我会有所表示。”宋维扬道。 蔡教授笑道：“赏金开出来，保证他们积极得很！” 众人把宋维扬欢送出实验室，没等他走远，就听见学生们再次欢呼庆祝。 估计用不了几天，宋维扬给老师学生发巨额奖金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学校，让其他人各种眼红，同时也让轻化工学院的学生对喜丰公司产生信耐感。 公司现在人才奇缺，而市里正好又有一家本科院校，不从这里打主意的是傻瓜。 轻化工学院属于绝对的工科院校，连管理专业都没有，所培养出来的学生，要么进国企，要么进政府，反正都是铁饭碗。喜丰公司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吸引力的，想要招人很困难，这年头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宋述民的酒厂办了那么多年，在兼并国营酒厂之前，连一个大学生都没招到。一把国营酒厂兼并，当年就分配来两个大学生，对比起来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私企能吸引大学生的，只有钱，宋维扬给出“巨额奖金”，就是在千金买马骨。 再有几个月，又将迎来毕业季。搞得快的应届生，已经跑去单位实习了，宋维扬决定这个月就来一次校园招聘会。 从实验楼出来，宋维扬踩着校园小路，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没走几步，便听到有男生喊道：“林老师过来了！” 那些男生正在上体育课溜号，聚在路边无所事事，此刻全部扭头望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真人比电视里差远了。”一个男生说。 另一个男生反驳道：“那是没化妆，林老师化妆之后，绝对不输给港台女明星。” 又有男生说：“林老师有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 “那我们岂不是还有机会？” “天天都有机会，一睡着什么都有了。” “你才做梦！” “……” 1994年的女大学生，还不足大学生总数的35%，本来就属于稀缺动物。而像这种工科院校，简直堪称和尚庙，突然出现一个漂亮女老师，而且还上过电视，他们直接就将其视为天仙了。 林卓韵越走越近，男生们说话就越来越小声，只敢默默的看着，都没胆子上前搭讪。 突然，有个男生为了吸引注意力，开口唱道：“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个心愿，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林卓韵仿佛没听到，大大方方从男生们面前走过，只留下身后的一阵叹息。 “你唱得真难听，把林老师都吓走了。” “关我屁事，她本来就要走的。看着吧，下次我拿把吉他，到林老师的宿舍下面唱。” “肯定背处分，我等着。” “那就写情诗，悄悄塞到她办公桌上。” “你也会写诗？” “不会写还不会抄吗？” “……” 一群男生正在议论着，刚刚还目不斜视的林老师，突然微笑着主动跟男人打招呼：“咦，小宋厂长怎么来了？” “专门来看你啊。”宋维扬随口瞎扯。 林卓韵瞪了他一眼：“看我有没有被老爸打死？” 宋维扬说：“他更想打死的人是我吧？”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林卓韵突然想起年前那场不着调的对话，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下回见到我肯定道歉。”宋维扬说。 林卓韵笑道：“你的求生欲很强。” 宋维扬说：“活着多好啊。” 林卓韵问：“说真的，你这次又来学校做什么？” “来品尝刚刚研发出来的饮料。”宋维扬道。 林卓韵说：“我知道，前几天还有人在学校里请大家品尝给建议。” 宋维扬说：“要不，还是你来拍广告？” “别找我！”林卓韵连忙拒绝。 “可惜啊。”宋维扬也只是说着玩而已，他这次准备请真正的明星打广告。 两人东拉西扯一阵闲聊，让那帮男生心痛欲绝，而且有人认出了马俊豪，还以为宋维扬就是林卓韵现实中的男朋友。 直到半个月后，宋维扬亲自搞校园招聘，他们才知道这位其实是小宋厂长。 084【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段怀远是轻化工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政治系大三学生。他这几天很忙，忙着筹办一场演讲，至少需要把200个学生拉进大礼堂。 起因是这样的，外联部突然得到一笔赞助，整整2000元巨款。 这时候小城市的学生会外联部，那是真的只搞外联，还没沦为“拉赞助部”，因为想拉也拉不到。现在突然得到一笔钱，学生会内部都有些忐忑，生怕违反了什么规定。 好在，赞助方只要求他们拉200个学生到礼堂，而且仅限于大三和大四学生，说是要搞一场什么演讲大会。 演讲的内容是什么？ 段怀远不知道，甚至连谁要做演讲他都不清楚。反正喜丰食品公司给了钱，他们就按要求办事呗，校领导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大四的老油条很难糊弄，段怀远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动员了40多个，剩下的全是大三学生。 早上八点半，将近有200个学生进入大礼堂，东一团西一团的坐着聊天，嘈杂混乱得就跟菜市场一样。 段怀远站在台上拍巴掌大喊：“大家请安静一下，不要乱坐，务必把前三排坐满！” 除了学生会的干部之外，无人理会，该干嘛干嘛。 段怀远只能亲自带领干部们去劝说，好不容易把前三排坐满了，大礼堂内依旧吵吵闹闹。 不怪学生素质太差，而是因为今天的演讲有点莫名其妙，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自己跑来的。 “快看，进来了一个大美女！”有学生突然喊道。 四月份的天气，陈桃穿了一身ol套裙，即便有丝袜保护，依旧感觉有些发冷。她一进来，礼堂内迅速安静，容平市的大学生哪在现实中见过这种打扮啊，纷纷猜测其身份。 宋维扬和杨信跟着进来，看过《千纸鹤》mv的学生，顿时感觉他很面熟，但也没当场喊出“马俊豪”这个名字。 当宋维扬站到主席台中央的时候，学生们都明白他才是主角，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这人是谁啊？他来做什么？” “挺年轻的，可能是从外面请来的新锐诗人。” “有这个可能，学生会说请了神秘嘉宾，应该就是他了。” “那今天是一场诗歌交流会？” “浪费我时间，我又不读诗，还要回去做实验呢。”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千纸鹤》mv的男主角？” “mv是什么？” “就是音乐录像，电视台里有放的。” “《千纸鹤》的磁带我听过，mv没见过，学校里又不能看电视。” “管他谁呢，我看在老段的面子上才来的，听完就走。” “……” 在1994年，想去大学里做校园招聘，绝对属于白费功夫。除了全国闻名的大公司或者外企，学生们根本看不上，因为他们不存在找工作的问题。 那么，就必须另辟蹊径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演讲大会。 “咳咳！” 宋维扬对着麦克风咳嗽两声，既是试音，也是在吸引学生的注意力。见所有人都看向主席台，他笑道：“先介绍一下，我是喜丰食品公司的董事长，我叫宋维扬，目前正在读高三，报纸上称我为‘小宋厂长’。” “是他啊！” “真是高中生？” “……” “小宋厂长”在容平还是很有名气的，自从《蓉城晚报》发了专题报道后，《容平日报》也跟着转载。再结合宋述民在本地的知名度，去年“小宋厂长”被广泛议论，就连这些大学生都听说过。 大学生们虽然傲气，但平时说起宋维扬，还是比较欣赏或佩服的。 “我是高中生，诸位是大学生，说起来，我没有资格站在上面讲话，”宋维扬说，“所以，今天不是演讲，而是我想跟诸位交流，我们彼此互相探讨。如果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还请原谅！” 说完，宋维扬站在台上深鞠一躬。 这个鞠躬的行为，立即消除了学生们心中的不满，都觉得宋维扬谦虚有礼貌，一个个也不好意思再吵闹了。 “啪啪啪啪！” 学生会主席段怀远很有眼力劲，带头鼓掌道：“宋厂长太客气了，你虽然是高中生，但干出来的大事是我们比不上的。我们这些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大学生，也希望能够跟宋厂长交流经验。” 学生会的干部立即跟着鼓掌，其他学生也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谢谢诸位的理解，”宋维扬直接进入正题，“今天我想跟大家交流的是什么呢？是当代知识分子的迷茫！现在社会上流传着一些顺口溜，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全民忙着做生意，机关干部纷纷下海赚钱，科研工作者的工资还不如特区的普通工人！你们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就快毕业了，想清楚毕业之后干什么吗？去机关单位？有些地方的县长、市长都下海了。去国企工作？现在的国企，一死一大片，没死的也举步维艰！你们的前途在哪里？你们的梦想要怎么实现？” 一连串的问题，说得这些学生笑容顿消，有的沉思，有的迷茫，有的跟旁边人讨论起来。 80年代是个开放的年代，也是一个自卑的年代，外面精彩的世界对大学生造成强烈冲击。与此同时，他们也充满了激情和理想，积极投入文学创作，积极投入国家建设，也有许多积极的为出国而努力。 进入90年代，浪漫主义突然变成了功利主义、实用主义和拜金主义色调，社会变化太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大学生们虽然在象牙塔中，却对这种改变有着切身体会，于是他们集体进入思想迷茫状态，找不到理想，看不清现实，更对自己的前途深深担忧。 宋维扬指着杨信说：“这位是喜丰食品公司的总经理杨信先生。我为什么专门提起他呢？因为杨总经理曾经也是大学生，而且是浙大毕业的高材生，他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 现场顿时哗然，轻化工学院跟浙大比起来，级别差得太远了。 宋维扬继续说：“杨总经理从浙大毕业后，三个月便当上副县长。他主动申请调去当地的一家皮革厂，用了四年时间，就让濒临倒闭的国企实现年利润2000万元！但是，他辞职了，跑来容平担任喜丰食品公司的总经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放着好好的副县长不当，去当亏损企业的厂长，又放着国营大厂的厂长不做，来给一家私营企业当总经理？” 是啊，为什么呢？ 学生们迷惑不解。 宋维扬说：“因为杨总经理胸怀抱负！他当副县长的时候，那个县有将近20个副县长，职权重叠，效力低下，他感觉自己在尸位素餐，所以主动申请去亏损企业！他将国企扭亏为盈，让无数工人感恩戴德，但企业一赚钱，来自地方政府的指手画脚就来了。这时，杨总经理觉得国企也不是出路，中国的未来在私企。他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我的新闻，立即辞去国营厂长职务，担任喜丰食品公司的总经理！” 听完宋维扬对杨信的履历介绍，学生们顿时肃然起敬，再也骄傲不起来。因为杨信从毕业院校，再到副县长、国营厂长的资历，还有他干出来的那些事迹，都碾压眼前的这些大学生们。 宋维扬又指着陈桃说：“这位陈桃小姐，现在是喜丰食品公司的助理总经理。她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学生，她只是中专生。但她是从全省排名第二的中专毕业，她考中专的分数，比当地考最好高中的录取线还高40分！她业务能力优秀，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被提拔为大型棉纺厂的中层干部。但她主动选择下岗，前来喜丰公司给杨总经理做副手，因为她知道，她所在的国企已经快死了！” 这番话，让学生们对陈桃也不敢小觑。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曾经也是想考中专的，只是没有考上而已。 宋维扬说道：“杨总经理和陈总助理的经历告诉我们，国营企业是没有出路的，你们毕业以后还想进国企吗？” 大学生们哑口无言，有的人想要辩解，但现实让他们很无奈。 “你们的梦想是什么？是不是丢了？现在还能找回来吗？”宋维扬又是连续几个提问。 无人回答。 宋维扬突然大声喊道：“我有一个梦想！” 085【枪在手，跟我走！】 由于宋维扬吼得太大声，劣质麦克风猛地传出音啸，滋滋滋的把学生们吓了一大跳。 气氛有些尴尬，话筒噪音根本停不下来，学生会长让人调试了好几分钟才搞定。 宋维扬苦笑道：“现实就像这个麦克风，当我们要大声喊出梦想的时候，总是被刺耳的杂音所掩盖。听不清，道不明，浑身力气都使不出来。” “哈哈哈！” 台下一阵轻笑，既在缓解气氛，也是对宋维扬的机智救场表示理解。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先讲几个故事吧。” “有一个品牌叫做‘美加净’，它生产了中国第一瓶摩丝，生产了中国第一支防晒霜，生产了中国第一支护手霜，它每年的销售额高达3亿元，利润也相当丰厚！四年前，这家国企与美国公司合资，想要换取美国的先进经验和科学技术。美方以品牌租赁的形式获得美加净，很快就弃之不用，市面上很难再见到美加净的日用化工品，取而代之的全部是美国货。美加净，曾经的民族品牌，突然就死了。” “美加净并非特例，国外企业已经盯上了很多中国品牌。雪花、水仙、海鸥、长城、香雪海……这些品牌遍布各个领域，全都在合资洽谈当中，一旦被外资收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做食品公司的，马上要推出饮料产品，所以非常关心饮料市场的动向。” “大家一定看了新闻，就在几天前，有篇报道引起轰动，题目叫：《两可乐水淹七军》！中国最大的八个饮料品牌，被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收购了七个，除了健力宝之外，其余全军覆没！京城北冰洋、奉天八王寺、津门山海关、青屿崂山、江城大桥、山城天府可乐、花都亚洲汽水，这七家企业占据着中国饮料市场的大半壁江山，现在全部拱手送给美国人！” “八大饮料品牌，只有健力宝还活着，单凭健力宝能抵挡美国企业的入侵吗？” “从1993年开始，也就是去年，外资开始大规模涌入中国。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想从商业领域殖民中国市场！柯达公司的总裁说：‘只要中国有一半人口每年拍一个胶卷，就可以扩大25%的全球胶卷市场。’柯达已经在中国设厂了，但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先把中国的海鸥和长城给弄死，他们才能够独霸中国相机和胶卷市场。所以，柯达不断的通过合作进行试探，已经多次与海鸥、长城达成所谓的友好合作。” “外国公司全都藏着狼子野心，先把中国的民族品牌弄死，再把中国市场变成商业殖民地。” “去年，宝洁一口气在中国建了4家公司和5家工厂。中国最大的啤酒品牌青啤，被外资一口气收购5%的股份。花旗银行更是把亚洲总部，从港城搬到了上海，想要进行金融领域的入侵。诺基亚大肆攻占中国通信市场，只有华为还在艰难抵抗。波音一下子在中国拿到90亿美元的订单。福特公司的副总裁直接说：‘我的头号业务重点在中国’。通用汽车在中国生产线挂的横幅是‘谢谢中国，美国制造’！日企也在疯狂扩张，去年批准的投资项目就有3000多个！” “同学们，以上这些内容，都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并非危言耸听，也并非夸大其词。” “中国正在面临着一场危机！100多年前，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让中国背负民族耻辱，60年前，中国更是陷入亡国的危难。无数的仁人志士，为了国家民族的复兴而抛头颅洒热血。今天，帝国主义又来了，他们披上了资本的外衣，打着友好合作的旗号，进行着一场特殊的侵略战争！” “诸位都是大学生，都是知识分子。你们面对着这种时局，难道还要袖手旁观，难道还要迷茫无措，坐视中国的工商业各个领域被洋人占领？” “请回答我！” 宋维扬越说越激动，忽悠得连自己都信了，最后几段更是全程嘶吼，把学生们说得热血沸腾。 杨信忍不住扭头看向宋维扬，他虽然知道今天就是来忽悠学生的，但所说的内容不假啊。被宋维扬这么一通咆哮喊下来，杨信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业。 事实上，随着外资的疯狂入侵，不止是宋维扬这个穿越者，整个中国的舆论都要沸腾。 到了明年，外资入侵达到白热化阶段，一个又一个民族品牌消失，无数中国企业都喊出了“反攻失地”的口号，爱国牌成为屡试不爽的营销绝招。很多老百姓也愿意支持国货，因为已经被那种舆论氛围所感染，真的有一种保卫国家的使命感。 宋维扬根本不给学生们喘息的机会，继续吼道：“作为一家食品饮料公司的老板，我无法插手其他行业，但在饮料市场，我不能坐视健力宝孤军奋战！所以，我有一个梦想，也是喜丰公司的梦想，那就是保住国产饮料品牌的江山，把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赶出中国！民族团结，商业抗战，我们正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现在，喜丰公司还是一支杂牌部队，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黄埔军校的青年才俊，我需要你们的加入。帮我，帮喜丰公司，我们联手赶走帝国主义侵略者！从今天开始，喜丰公司敞开大门，热忱广邀天下豪杰之士。我们从小米加步枪做起，今后一定会有飞机大炮，我要让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中国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寂静。 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对此时的国人来说，无疑属于庞然大物。 而宋维扬这个小厂的老板，不提怎么发展壮大，直接喊出干死两可乐的口号，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也让热血青年浑身沸腾。 宋维扬见没有反应，指着台下大吼：“你们的梦想呢？你们的抱负呢？你们就想着毕业以后进政府国企，每天喝茶看报纸养老吗？现在国家危难当头，你们作为大学生都不站出来，还指望着谁来救中国？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中国成为列强的商业殖民地！热血不死的青年，请都站起来，跟我一起去打跑帝国主义！抗战到底，死不投降！” “我跟你干！” 一个大四学生猛地站起来，他家里走了关系，已经确定去某政府机关工作。现在听了宋维扬的一番演讲，热血直冲大脑，只想着要做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业。 “宋厂长，算我一个！” 又有人起身。 “还有我！” “还有我！” “打倒帝国主义！” 一个又一个学生站起来，宋维扬大致数了一下，竟有20多个，相当于现场学生总数的十分之一。 现在的大学生太好糊弄了，他们有着80年代大学生的浪漫主义，又对社会现状的变化感到迷茫。一旦有人给他们指明道路，就算是瞎说，只要让他们看到方向，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就会义无反顾。 当然，可以用口号把人骗来，但必须用利益把人留住。 对于真正的人才，宋维扬不介意开出高工资，前提是他们真正能够展现出潜力。 086【逼良为娼】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陆陆续续有70多个大学生来公司，参观了解一番之后，只剩6人愿意留下来。 就连一些听了宋维扬演讲而热血上脑的青年，冷静下来也打了退堂鼓。又或者是跟家里人商量，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于是也打消了进入私企的念头。 虽然从1990年左右开始，就有不少乡镇企业成功招聘大学生，但那都是些什么乡镇企业？ 海尔是乡镇企业，容声是乡镇企业，万向是乡镇企业，希望是乡镇企业……就连宋述民的酒厂，也可以称之为乡镇企业。 这些公司大都与地方政府沾亲带故，负责人又想跟国企划清界限，于是就非常骄傲的自称“乡镇企业家”。希望集团虽然跟地方政府没多大关系，但在乡镇起家，依旧自称为“乡镇企业家”。 别看到“乡镇”二字，就觉得这些企业不咋地，再过两年，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甚至被福布斯奉为中国首富。 相比起来，宋维扬的公司就太差了，很难对大学生们产生吸引力。 在象征性的进行面试后，那6个大学生立即进入公司实习，职位是隶属于人力资源部的“储备干部”。 宋维扬亲自抽时间给他们上课，介绍公司的各个部门环节，介绍公司的规章管理制度，然后让他们凭兴趣进入各部门实习。 虽然是大学生，但真正能够胜任实际工作，最快的也要个把月，慢的有可能要半年，更笨的可以直接滚蛋了。 杨信的手脚非常快，冰红茶还没上市，他就把表现最好的一个大学生要去当秘书。那个学生叫褚玉平，上一届学生会的组织部副部长，虽然青涩，但学习能力和执行力都极强，而且善于调和人事关系。稍微培养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扔去新开的分厂当总经理，如果干得好，未来还能调回总部进入高层管理团队。 郭晓兰则把唯一的女大学生要走，那妹子长得不漂亮，甚至有点丑，更没有褚玉平的悟性。但胜在办事认真，而且专业能力强会计学毕业的。如果不出意外，今后公司的财务主管应该就是她了，郭晓兰正在悉心培养当中。 不止是这些大学生，罐头厂原来的职工当中，也有几个正在脱颖而出。 由于人手不足，销售团队急速扩张，宋其志和张国栋都把身边的骨干撒到各省。其中就有三人干得顺风顺水，有一个甚至全凭自己的本事，直接把徽省的销售渠道给打通理顺这家伙小学毕业，当初是顶替父亲进厂当工人的，偷奸耍滑，表现欠佳，没想到放去跑市场居然大展拳脚。 随即，张国栋又建议在每个省会设立经销处，相当于喜丰在各省的销售前哨站。 在获得宋维扬首肯，杨信签字同意的同时，张国栋也汇报了一下情况，他苦笑着说：“一些经销商在品尝了冰茶样品之后，愿意尝试帮我们卖新产品，但提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要求。” “什么要求？”杨信问。 张国栋说：“经销商提出，要我们在打广告的时候，尽量宣传饮料的保健功能。” 杨信还在考虑，宋维扬就直接说：“不可能，我们自有宣传方案。” 张国栋无奈道：“没有保健功能的新品饮料，他们都不愿意代理经销。” 宋维扬也很无奈啊，中国市场已经被那些保健品给搞疯了。 健力宝虽然从一开始就玩保健概念，还自称是“东方魔水”，但它至少也从科学出发，归根结底属于一款运动保健饮料。 但就在今年，健力宝的宣传变味了，从科学变成了玄幻。他们专门研究三株口服液的广告文案，随即宣传收到了消费者的感谢信，一些常年患病不起的老人喝了健力宝，居然神奇的痊愈了。还把饮料送去医院进行临床观察，得出的结论是：服用健力宝可以改善体内环境，恢复精神，消除疲劳，改善胃口，促进体内电解质平衡，对增强精力、体力、消化力、宫缩力有明显好处。 嗯，宫缩力俗称产力，宫缩力强的女人生孩子都更好生……健力宝居然还有帮女人生孩子的功能。 健力宝直接从东方魔水变成了包治百病的江湖药水。 这种转变，是不得不为之，因为销售人员总是向李经纬抱怨：“如果我们不做保健品宣传，就没有经销商愿意卖健力宝了。” 幸好李经纬及时发现这种广告的危险性，只搞了几个月就连忙停止，否则等到保健品信用崩溃的时候，健力宝直接就要完蛋，都不用等跟地方政府出现矛盾了。 至于未来的饮料巨头娃哈哈，头几年都在做保健品，专门生产儿童营养口服液。直到去年，娃哈哈终于开始做饮料了，并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大肆攻占乡镇饮料市场娃哈哈饮料此时在大中城市并无影响力。 在“两可乐水淹七军”之后，中国饮料市场已经丢了大半壁江山，而娃哈哈也是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崛起的。 同时崛起的还有乐百氏，同样也在做保健品，目标刚好跟娃哈哈相反，专攻大中城市，乡镇市场暂时还看不到踪影。 杨信说道：“现在就健力宝、娃哈哈和乐百氏是我们最强力的竞争对手，但这三个品牌都在做保健品，或者是在宣传保健概念，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因为没必要。”宋维扬说。 张国栋急道：“很有必要！娃哈哈靠营养口服液铺渠道，乐百氏靠生命核能打响名气，健力宝一直都是保健功能饮料，现在都包治百病了。我们如果不宣传保健功能，拿什么跟他们竞争，又拿什么赢得经销商的青睐？不搞保健宣传，我们连货都铺不出去！” 宋维扬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疯狂野蛮的时代，把做饮料的生生逼去卖保健品，这不是逼良为娼吗？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但是，名不见经传的旭日升，能够靠冰红茶一炮而红，人家也没宣传保健啊，为什么老子就不可以？ 宋维扬想了想说：“先继续跟经销商接触，能谈就谈，不能谈就等我的广告投放之后再说。” “好吧。”张国栋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和无奈感。 杨信和张国栋离开办公室，陈桃又突然进来了，她一脸神秘笑容说：“董事长，你看看这个！” 宋维扬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封快件，问道：“谁寄来的信？” “中国罐头食品营养学会，”陈桃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董事长，我们的罐头获奖了，还是慕尼黑国际食品展会的金奖！” “……”宋维扬一头瀑布汗。 087【开派祖师】 自马博士金盆洗手后，颁奖骗术就迅速在江湖流传开来。 首先，浙省有8家啤酒厂宣称自己获得国际博览会金奖，当地媒体热情报道，视之为无上荣誉。怎奈获奖的企业越来越多，竟渐渐达到了两位数，浙省报界一提起这玩意儿就当笑话。 同时，苏省也有6家味精厂获得了国际博览会金奖，当地媒体正准备报道，就被粤省和浙省同行的前车之鉴给提醒了。 骗子在华东和华南地区，已经无法成功行骗，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北方和西部。 东北那边被骗了好几次后，明显被榨干“市场潜力”，竟有骗子直接给一家只有100多人的小厂发去喜报：境外费用2万，获奖费用1万，代理费用8000。另外可加钱，亚洲金奖5000，全球金奖1万，终身大奖2万，再缴5万可安排领奖仪式并拍照。 明码实价，爱买不买，各种奖项大派送。 马博士可谓“颁奖诈骗”的开山祖师，已经形成了一个流派，直到21世纪还有人在变着法使用。比如给私人颁奖，摄影奖、文学奖、发明奖……掏笔钱就能发证书，还能把作品印刷成册，拿来送人倍儿有面子。 等再过几个月，全国企业都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他们也学得更聪明，用不着骗子帮忙，自己就弄出一堆金奖，然后在电视报纸上疯狂打广告。 如今中国的广告市场也是群魔乱舞，政府没有什么硬性规定，也不存在什么广告欺诈，前些年甚至香烟广告都可以上电视。在如此法律环境之下，广告商各种脑洞大开，比如给木乃伊吃速效救心丸，一下子就活过来了，还特么能缠着破布条跳舞……放在十年后，这种广告根本不允许播放。 反倒是未来一些看起来很常见的宣传手段，此时是被明令禁止的。 比如情人节促销。 去年二月，几家外企在京城投放广告，宣布情人节前后一周内有优惠活动，送玫瑰花，送情人优惠卡什么的。这玩意儿太新鲜了，立即引起强烈的市场反应，搞得国营饭店也推出了情人节晚会，足抵工人一个月工资的座位票，竟然还供不应求。 一些老干部表示非常不满，认为“情人”这个词汇太过暧昧，有伤风化。于是有关部门下发通知，严禁在广告中使用“情人节”一词，今后每年2月份工商部门都会下发类似通知，直到1998年才解禁情人节宣传活动。 …… 宋维扬把诈骗快件扔到一边，笑问：“怎么，你想去把奖领回来？” 陈桃笑嘻嘻说：“这种金奖，我亲手发了不少，还真没有在别人手里领过。” 宋维扬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回信联系，说不定还能骗点零花钱过来。” “真的？”陈桃眼睛发亮，感觉好有趣的样子。 宋维扬说：“嗯，你可以带人带钱过去领奖，获得对方足够的信任。在领奖的时候，就说咱们厂要举办一次罐头行业的发展讨论会，请求对方进行组织协调，并决定一次性支付对方100万活动费。谈的时候不能急，处于一种每次都要给钱的状态，吊他们胃口。然后，你又表示联系到了一家食品协会，打算跟食品协会合作，而且已经邀约到几家大型罐头厂，每家厂子都愿意出10万元的参会经费。他们肯定被钱搞得眼红，这时你又说，还要请国家食品机构的领导出席，需要一大笔邀请费，引导那些骗子主动掏钱跟食品协会抢主办权……” 宋维扬还没说完，陈桃就打断道：“太复杂了。” “并不复杂，只要掌握控制了对方的心态，非常轻松就能把钱骗来。就算骗不来钱，被对方识破了，他们也不敢报警，反正没有任何损失，”宋维扬说，“记住，领奖的钱不能给他们，防止他们随时跑路闪人。你抛出的诱饵越大，他们就越不急着要钱。现在的骗子还不专业，没有职业素养，一个比一个贪心。” 陈桃笑道：“要是你愿意亲自出马，我肯定给你当助手。” 宋维扬摇头说：“撑死了骗他们几十万，我现在哪有闲工夫搞那个。” “那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做不来，就算把郑大哥也叫上，估计多半也会露馅，”陈桃遗憾道，又补充了一句，“搞诈骗还是你在行。” 宋维扬就不乐意了：“嘿，搞得我像职业骗子一样！” 陈桃笑道：“你比职业骗子更会骗人。” 这话说得很对，从80年代到2000年以后，99%的诈骗手段都非常粗糙，基本靠广撒网骗傻子捞钱。这些人真要遇上宋维扬，绝对被骗得裤子都不剩一条，分分钟到大街上当乞丐去。 传销说起来很可怕，但里面全是一群二货。 有个新闻是这样的，一个人被朋友骗进传销组织，他积极上课，积极参加活动，很快取得众人信任。然后他反向洗脑，天天吹嘘自己在银行有关系，可以办大额透支的信用卡，这种信用卡流水越大，就能获得更多的业务返利。于是，一整个传销窝点都被骗了，连传销干部都傻乎乎的请他办信用卡，一口气刷卡套现传销人员几十万，并且以业务沟通为借口成功脱身。 被骗的传销人员异常愤怒，于是选择了报警！ 还有一个新闻，一个少女被中年妇女拐骗，意外发现对方的真面目。少女不动声色，在前往山村的一个小镇上，借口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临时出去找了个老光棍当客户，把那个想拐卖她的中年妇女给卖了。 以上，都是真实案列。 要是哪天宋维扬落入传销窝点，至少有几十种方法可劲儿忽悠，不把那些搞传销的家底儿骗光他就不是马博士！ 两人讨论了一番诈骗业务，都没什么兴致，宋维扬问：“葛忧联系到了吗？” “联系到了，他的广告费报价是20万，我们谈到15万就再减不下来。”陈桃说。 “那就15万吧。”宋维扬道。 陈桃提醒说：“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内地明星的最高价也才十万，只有港台明星能出到30万，甚至50万的广告价。葛忧咬死了15万不松口，估计是嫌我们企业小，品牌也不够响亮。再继续谈下去，可能10万就能拿下来。” “就15万，没那个时间谈了，冰茶饮料最迟5月中旬就要投放市场。”宋维扬拍板说。 葛大爷绝对值这个价，花15万请他打广告，绝对比请30万的港台明星更有效果。 十年之后，葛大爷站出来一声吼，可是帮亿霖木业轻轻松松骗到10多亿啊，民间号召力杠杠的。 088【万事俱备】 90年代初的广告界有个奇怪现象，那就是电视广告的（金钱）价值被远远低估。 在十多年后，央视1套的广告基本不会超过7.5秒。这个7.5秒，是指单个产品每天黄金时间的广告总和，你掏再多钱，央视也不会让你超过7.5秒。 但在此时，央视广告的算法为30秒多少钱。 就拿去年来说，即便央视广告涨价了，但30秒黄金时间段广告依旧不足《中国青年报》整版广告费用的三分之一。 于是，央视的广告费今年又涨价，连带着各省台也跟着涨。 央视广告合约分为半年约和一年约，宋维扬打算签半年，再多就资金紧张了。 宋维扬这次不准备搞什么垃圾时间轰炸，去年被他那么一搞，各电视台的垃圾时间广告涨了一倍有余，而且全都是五花八门的保健品广告。喜丰冰茶必须以堂堂之师出阵，在央视打广告，这样才能确立自己的品牌地位。 广告合约是宋其志去京城谈的，每天中午10秒、下午20秒、傍晚10秒、天气预报后5秒、八点档黄金时间5秒、九点到十点10秒。每天总计有1分钟的广告，半年约合同价为550万元。 看似不多，其实很恐怖，毕竟这是1994年。 后续还要在各个省台投放广告，即便只在10个比较重要的省份投放，半年下来也得2000万以上，加上央视就是2550万。如果再算上报纸杂志，宋维扬估计半年就要花3500万元来做广告单从广告投入来说，已经能排入国产品牌的前三名了。 不管是宋其志、郭晓兰、杨信，还是郑学红、陈桃、张国栋，他们在得知宋维扬的计划后都有点心虚。 太狂野了，完全是孤注一掷，如果冰茶饮料卖得不好，那大家可以直接宣布破产。 宋其志还在京城发回来一个重要消息，冀省已经出现冰茶饮料，品牌名称为“旭日升”，而且销售情况还比较好。 宋维扬颇感惊讶，没想到旭日升这么早就出现了，连忙让大哥派人进行详细调查。 几天后，宋其志又发回信息旭日升冰茶是从去年底开始卖的，但只局限在冀省的两三个小城市。由于市场反应良好，旭日升公司顺利拿到银行贷款，于今年春节后投资建厂扩大规模，现在产品已经抢占了冀省的省会。不过也仅限于此，旭日升的销售渠道铺设很慢，广告投入也小，出了冀省就见不到影子。 但是，根据京城的经销商反映，旭日升冰茶正准备进军京津市场，估计可能会在五月份跟喜丰冰茶撞车。 …… 四月底，由宋维扬亲自策划、葛大爷出演的广告，在京城制作完毕。 容平市总厂这边，已经生产了半个月的冰茶，陆续发货到各地。鲁省分厂的生产线也调试完毕，正在加班加点生产，为即将打响的战争囤积弹药。 各地经销商虽然大部分在观望，拿不准这种新品茶饮料是否畅销，但依旧有一些愿意冒险前提是先货后款。 央视广告将在5月中旬播出，但黄金时间段广告还得延后，因为已经排满了，得等到7月初才能腾出空缺。 广告、产品、渠道都已准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段时间，公司所有人都在连轴转，郑学红直接被派往鲁省分厂担任厂长，还带走了一个大学生和10个罐头厂骨干。 宋维扬来到杨信的办公室，拍出一份稿件说：“联系《中青报》、《工商报》、《经济报》、《文汇报》、《新民报》、《京城晚报》、《羊城晚报》和《南方周末》，我要买他们一个星期的整版广告！” 杨信惊道：“除了几份周报以外，你说的其他报纸都是每天一发，而且全是大报，一个星期的整版广告加起来得100多万啊！” 这年头的报纸就是如此牛逼，广告费贵得吓人。 “你先看看稿子再说。”宋维扬笑道。 杨信低头一看，只读到开篇前几句，就忍不住倒吸凉气，提醒说：“你这是讨贼檄文，而且讨伐的还是洋商，跟政府倡导的不一致。我估计吧，《中青报》、《工商报》、《文汇报》和《经济报》都不会刊发，给再多钱他们也不敢。” 宋维扬道：“不管能不能刊发，先联系再说，总有一两家会答应的。” “我是怕出事！”杨信捧着稿件，咂舌道，“你这回剑走偏锋，可是在跟政府唱反调。” 宋维扬满不在乎：“现在唱反调的多了，只要不惹到具体的官员和部门，根本就不会有人站出来管闲事。” 杨信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个情况，他反复阅读着稿子，由衷赞叹：“董事长，这回我是真的服了。一旦你这篇文章发出去，别说全国轰动，估计西方媒体都会跟风报道。”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宋维扬说。 杨信突然豪气大生，哈哈笑道：“那我就跟你赌一回，赌输了大不了回家种红薯，赌赢了咱们就是中国饮料界数一数二的脊梁品牌。” 宋维扬是个疯子，杨信同样骨子里深藏着疯狂，而且赌性大得很，否则也不会在琼岛血本无归了。 稿件迅速被发往几份大报，内容吓得各报的广告部门不敢做决定，直接送去给总编审核拿主意。 首先回复的是《羊城晚报》和《南方周末》，他们愿意用整版广告页刊登宋维扬的檄文，并且还会帮忙出相关系列报道。 接着是《经济报》、《文汇报》、《新民报》、《中青报》寄来回复，他们不打算掺和，理由是该篇稿件不符合广告要求。 最让宋维扬和杨信感到惊讶的是，《工商报》居然同意了。这可是具有政府背景的全国性报纸，《工商报》愿意刊登，等于给宋维扬、杨信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不用担心犯政治错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公司上下越来越忙，宋维扬反而闲下来。他已经布好棋局，该做的都做了，可以安安心心准备高考。 去年卖罐头的那些营销手段，都是小打小闹，这次宋维扬要玩大的！ 089【打响抗战第一枪】 津门。 耿忠今天没有采访任务，难得陪老婆孩子在家看电视。 老婆正在厨房忙活着，女儿则窝沙发里折千纸鹤，小姑娘迷这玩意儿已经快半年了，说是要每天一只，折满一千天。 上次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特别提到千纸鹤问题，告诫家长一定要杜绝，看到孩子折千纸鹤就直接撕掉，撕掉千纸鹤就等于防止学生早恋。 耿忠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吧，如果女儿能坚持折满一千天的纸鹤，那也是在培养孩子的毅力。他采访过很多知名人物，发现毅力往往比聪明才智更重要，除了个别幸运儿，能够扬名立万的，无一不是具有大毅力者。 一天折一只，几分钟的事情，又不耽误学习时间。 耿小云昨天又收到一封情书，但署名依旧是“j”。经过她多方试探，感觉有可能是金岳写的，虽然金岳的成绩没有蒋贺鹏那么好，但他也很优秀啊，还在学校的春季运动会拿了短跑冠军。 贾姓小胖子，仍处于被无视的状态…… 等耿小云把千纸鹤折好，《新闻联播》也结束了，一家人开始吃晚饭。 妻子端着饭碗认真看天气预报，女儿兴致勃勃说着学校趣事，耿忠脑子里想的却是杂志下一期的采访目标。 不知不觉已经吃完晚饭，妻子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女儿也回房间做作业，耿忠一个人躺沙发上看电视，突然被一条广告给逗乐了。 葛大爷的演技非常牛逼！ 一出场便是《编辑部的故事》里的形象，葛忧瘫坐在沙发上，热得使劲吐舌头，跟条狗似的。他浑身冒汗，先用手扇，又用扇子，再用电风扇，最后甚至四台电风扇交叉着吹，但脸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 这段内容全是快进模式，葛忧就像黑白默片里的卓别林一样滑稽，完美展现出一个即将被热死的状态。 “试试喜丰冰茶。”画面上出现两瓶饮料。 葛忧拿起冰红茶喝了一口，露出爽快的表情。再拿起冰绿茶喝了一口，突然就打了个冷颤。他干脆拿起两瓶一起喝，猛地瑟瑟发抖，全身都开始打摆子。 “还热吗？”画外音响起。 房间里的四台风扇全停止转动，葛忧浑身裹着绣花棉被，面色发青，哆嗦道：“冻……冻死我了！啊嚏！” 画面出现喜丰商标和两款冰茶的特写，画外音说道：“喜丰冰茶，清凉一夏。” 看完广告，耿忠忍不住笑着吐槽：“现在的电视广告，越做越夸张了。” 但不可否认，这种从来没听说过的冰茶饮料，已经在耿忠的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 冰茶是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喝着解暑。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这广告的效果也就越好，大显神威估计还得再等一两个月。 看完广告，耿忠就抛之脑后了，第二天照常来到《八小时以外》杂志社上班。他刚坐下把《人民x报》看完，就突然收到主编的召唤，笑呵呵问：“又有什么采访任务？” 主编拍出一张今天的《工商报》：“有大新闻了，你马上动身去西康省，采访那个喜丰公司的老板！” “喜丰？”耿忠立即想起女儿装千纸鹤的罐头和昨晚的冰茶广告。 “你自己看看吧。”主编拍着报纸说。 耿忠拿起《工商报》一看，顿时瞪大双眼，咋舌道：“这人的胆子真大！” 一整版的广告页，只刊登了一篇文章，标题叫《告全国工商界同胞书》： “全国工商界同胞们！汽车业危急！日化业危急！家电业危急！饮料业危急！食品业危急！酒店业危急……” “多年来，外资已经渗透到中国工商业的方方面面，无数知名品牌日渐消失……长此以往，中国市场必将沦为洋企的资本殖民地，中国企业必将沦为洋企的血汗代工厂……” “全行业的同胞们，民族品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只有实现全民族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我们要立即给嚣张的外资以坚决抵抗，并时刻准备应付新的大事变，我们要誓与中国市场共存亡……” “作为一家食品饮料公司的老板，听闻‘两可乐水淹七军’之噩耗，本人辗转反侧，彻夜难寐。饮料业已步日化业之后尘，丧失沦陷大半壁江山，如若袖手，不啻于坐以待毙，等死而已！外资的下一个目标，必是健力宝，而健力宝之后，又有哪个品牌还能抵抗？届时，你我所喝的饮料，都是外国牌子！一百年前，我们造不出坚船利炮，一百年后，我们连一瓶汽水都不能自主吗？” “喜丰愿做工商业抗战之先头部队，我本人，甘当抗战一排头兵。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有着数百亿美元资产，而喜丰公司只有几百万人民币。但小米加步枪也能抗战，死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站出来！” “我宣布，喜丰食品饮料公司，正式向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发出战书！两可乐想要独霸中国饮料市场，就请先从喜丰公司的尸体上踏过去！” “作为一支杂牌游击队，喜丰诚邀天下豪杰之士，共同抵御外资的入侵。让我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保卫民族工商业的新的长城！” “喜丰，宋维扬，1994年5月1日。” 无数读者看到这篇檄文，都感觉热血沸腾，而各行各业的私企老板们，则后悔自己失去了先机。 事实上，自从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一口气收购七大国饮品牌之后，关于外资入侵的舆论就甚嚣尘上，就连许多拥有政府背景的报纸都在热议，而一些企业也自发的打起了爱国牌。 三株口服液的一句广告口号是“三株争当中国第一纳税人”。海尔的老总前段时间写了篇十周年散文，明确提出海尔的宗旨为“敬业报国，追求卓越”。 但是，他们都不敢把矛头直接指向外资，因为招商引资属于现阶段的政治正确。 历史上，直到明年，由于外资入侵太过疯狂，激起全体国民的深深担忧和不满，才终于有人喊出“收复失地”的口号，各行业都发出了自己的“抗战宣言”。 现在，宋维扬把时间提前了半年，所引起的轰动更加剧烈。 无数媒体纷纷的自发转载，《南方周末》和《羊城晚报》趁机推出外资入侵的系列报道，《工商报》直接列出外资入侵的详细数据，“收复失地”的意识迅速烈火燎原。 历史上，政府并未阻止这种舆论，现在同样也没有制止。 而作为打响抗战第一枪的喜丰公司，也瞬间名声大噪，全国皆知。无数经销商蜂拥而至，一捆一捆的钞票砸出，只为获得喜丰产品的地区代理权。 被保健品搞得焦头烂额的健力宝，立即跟进，公开表示：“健力宝以保卫国产饮料为己任，不会放弃一城一地！” 这种狂热很快延伸至家电市场，长虹的老总说：“长虹以民族昌盛为己任，用我们的品牌筑起我们新的长城！” 海尔的老总说：“和跨国资本较量，就算死，海尔也要死到最后一个。” tcl的老总说：“tcl要做产业报国的敢死队，我就是敢死队长！” 三株和巨人在保健品行业遥相辉映，同时打起爱国牌，联想集团也喊出“高科技产业抗战”的口号。 龙井产地的临州，茶叶专家集体发表《国茶宣言》，正式向外资茶叶品牌宣战。 一个姓乔的退伍军人，开了间叫做“红高粱”的快餐店，宣称要挑战麦当劳的全球霸主地位，并喊口号说：“哪里有麦当劳，哪里就有红高粱。” 酝酿已久的火星，被宋维扬的一篇文章给彻底点燃了。 090【八方汇聚】 耿忠当天就坐火车南下，不过没有直接采访宋维扬，而是先去了蓉城，找这边的媒体朋友打听消息。 真正牛逼的记者，不是莽着头就搞采访，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至少得了解受访者的基本信息，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而且更容易找到报道的侧重点。 茶馆里。 《西康日报》的记者曹毅说：“你问那个小宋厂长啊？我知道，我还采访过他爸。” “还有一个老宋厂长？”耿忠惊讶道。 曹毅笑道：“有，老宋厂长是两年前的西康省十大杰出乡镇企业家，如今在监狱里蹲着呢。” “说详细点！”耿忠连忙掏出小本子。 “老宋厂长这个人啊，我跟他私交还不错，可惜啊，可惜，”曹毅感慨两句，继续说道，“宋维扬的父亲叫宋述民，是66年下乡的盛海老知青，在农村结婚生子，80年开始搞酿酒小作坊。因为投机倒把，关了半年监狱，放出来以后就把厂子挂靠在地方政府。” “所以，他第二次入狱是因为股权问题？”耿忠立即想明白，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 曹毅点头说：“沿海地区在九二南巡之前，就已经开始搞乡镇企业的股权改造，但西康省不行啊。老宋尝试了好几次，都被地方上拦下来，所以就铤而走险，左手倒右手利用外资改革酒厂。他差一点就成功了，结果被人举报，证据确凿，被判了八年多。” 耿忠问：“那这个宋维扬又是怎么回事？” 曹毅说：“老宋进去以后，酒厂被收归国有，宋家只剩下一个严重亏损的罐头厂，由老宋的大儿子在打理。宋维扬是宋家老二，高中生……” “高中生？”耿忠惊道，“你说那个在报纸上发表工商业抗战檄文的宋维扬是高中生！” 曹毅似乎对耿忠的反应早有预料，笑呵呵说：“不信吧？刚开始我也不信，《蓉城晚报》去年还专门采访过他，这小子在西康省的体制内非常出名，在省领导那里都是挂了号的。” 耿忠说：“没那么邪乎吧？省领导还能关注一家小罐头厂？” 曹毅道：“第一，他是宋述民的儿子；第二，这小子的事迹太过惹人注意，《蓉城晚报》那篇文章在省内的影响力非常大。” “他去年都干了些什么？”耿忠问。 曹毅说：“宋家的罐头厂，总共欠了七八百万，工人有好几个月没发工资。宋维扬利用放暑假的时间，偷家里几百块钱去了趟盛海，借鉴大城市的先进销售经验，还说服了几个投资人参股。一回到老家，他就动员工人处理罐头存货，回笼资金，又推出新品，拿出所有钱打广告，一个月时间就让罐头厂扭亏为盈。” “这是个商业天才啊！”耿忠兴奋地说。 曹毅笑道：“想采访他就赶快，《蓉城晚报》的记者已经动身了。他这次搞得有点大，估计全国不少媒体记者都在赶来，你小心抢不到热狗屎。” “不着急，我们是月刊，动作再快也得下个月报道，”耿忠说，“你把报道宋维扬的报纸给我几份。” 曹毅说：“那是去年的新闻，都堆在我办公室里，你自己慢慢找去。” …… 直到檄文发出的第五天，耿忠才坐火车前往容平。 卧铺车厢里，有四个身穿西服的男人扛着麻袋，袋子鼓鼓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还有一个文质彬彬，背着背包，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套这是个同行。 “朋友是哪家报社的？”耿忠搭话道。 那人掏出名片：“《南方周末》盖春和。” “这姓可稀罕了，”耿忠也笑着掏出名片，“《八小时以外》耿忠。” 一个是周刊报纸，一个是月刊杂志，并没有太大的竞争关系，因此两人相处得还比较融洽，很快就围绕着宋维扬闲聊起来。 盖春和说：“这姓宋的路子太野，总编给我派任务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们《南方周末》还怕人路子野？”耿忠笑呵呵说。 “不一样，”盖春和道，“宋维扬写的那篇文章，可是跟中央招商引资政策对着干，稍不注意就完蛋了！严重政治错误！” 隔壁铺的男人正枕着麻袋睡觉，突然出声：“喜丰公司不会真的出事吧？” 盖春和摇头说：“从这两天的反应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报社并未接到官方下达的通知。” “那就好。”男人瞬间松了口气。 耿忠问：“你也是去喜丰公司的？” 男人说：“我是经销商，想找喜丰公司合作。” 耿忠又看看另外三个男人，再看看他们的麻袋，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麻袋里装的全是钱。 火车在山间七弯八拐，每隔半个钟头就要在小站停靠，所耗时间竟比汽车多出一倍有余。 好不容易熬到容平市火车站，耿忠与盖春和先走，四个扛麻袋的经销商紧跟在他们后头。到了月台，耿忠竟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且那外国佬也背着相机。 “惊动外媒了。”耿忠使使眼色。 盖春和笑道：“不惊动才怪，这事儿闹得太大了。” 中国已经改革开放了十多年，但对于外国人来说，依然笼罩着一团迷雾，很多事情总让他们无法理解。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帮外媒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分分钟跑来抢食吃，然后发出猎奇式的文章在国外引起轰动。 别说宋维扬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就说叫嚣着干翻麦当劳的乔姓商人，开了几家快餐店而已，历史上都能引来美国三大新闻网轮番报道。 “出租车！” 耿忠站在路边招手，一辆出租车刚停下，就有人抢先钻进去。 盖春和抽着烟说：“宋维扬这次发财了，刚才进出租车的又是个经销商，背了满满一麻袋钱赶着送上门。” “抗战首义，该他赚钱。”耿忠笑道。 盖春和道：“只要他不乱搞，这尊金身至少能十年不倒。” “那可不一定，”耿忠说，“我采访过牟其中，这人的金身更大，但就是个疯子，早晚得进监狱不可。” “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喜欢弄险的往往把自己给弄死。”盖春和笑道。 091【高考是什么鬼？】 喜丰公司专门腾出两间大屋子，一间给经销商，一间给媒体记者。 经销商这一块，本来应该宋其志全权负责，但他还在外地，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今天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个经销商，而前两天来的经销商也不老实待宾馆里，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天天都要来喜丰公司喝茶凑热闹。 张国栋走进招待室，拍手笑道：“各位朋友好，我是喜丰公司市场营销部经理张国栋……” “张经理，能不能让我们代理，你快点给个准信儿啊！” “对啊，我都住两天宾馆了。” “钱我已经带来了，渠道我也有，把豫省的代理权给我准没错！” “……” 没等张国栋把话说完，经销商们就嚷嚷起来。他们着急啊，时间拖得越久，前来竞争的同行也就越多。 “各位稍安勿躁，”张国栋笑着安抚，“我再次声明，下个星期一上午九点半，喜丰公司准时举办招标会。想要获得代理权的朋友，请到时候再来，现在说再多都没用。” 一个经销商抱怨道：“张经理，你不地道啊！我可是给喜丰公司代理了5个月的罐头，老交情了，你们这样搞是翻脸不认人。” 都不用张国栋做解释，新来的经销商就开始反驳了：“罐头是罐头，冰茶是冰茶，不能搞混了！” “对，我觉得办招标会很好，人人平等，投标拿生意。”其他经销商纷纷附和。 老经销商没法舌战群雄，只能打感情牌：“张经理，生意做熟不做生，咱们是老相识，怎么也该照顾一二。” 张国栋笑道：“秦老板，我记得一个月前，我拿着冰茶样品和央视广告合同的复印件去找你，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经销商老脸一红：“市面上没见过茶饮料，风险太大，我也有难处不是？” “所以，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张国栋面带微笑，突然又严肃道，“我提醒一下老经销商，当初为了铺货，很多合作者都是先货后款。但有人不按规矩办事，说好了一个季度就结款，但现在都快两个季度了，有的人一分钱没给！这次的冰茶代理权招标会，但凡有超过一个季度没结款的经销商，无权参加投标！同时，我们会将这些人告上法庭，而且把这些人永远列入喜丰公司的黑名单！” 现场明显就有一个，他尴尬的站起来说：“我尿急，先去上厕所。”这家伙疯狂跑出厂区，到路边打公用电话，让人赶快把拖欠的货款送过来。 聚在一起的经销商也各自散去，一路互相打听情况，愈发看好喜丰冰茶饮料的前景。 …… 在另一间招待室里，办公室主任杨德喜亲自沏茶，笑嘻嘻说：“各位记者朋友，如果你们想采访杨总经理，我可以统一安排时间。而且，我们下周一要举行招标会，诸位可以来拍拍照，招标会结束还打算弄一个记者招待会。” 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突然举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他身边的同伴立即翻译：“这位是美联社驻华记者安德森先生，他想要对贵公司的宋维扬先生进行专访。” 面对外国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美联社记者，杨德喜明显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挤出笑容道：“真是对不起，我们董事长很忙。” 洋鬼子又说了两句，同伴翻译道：“安德森先生说他可以等，希望能预约一个采访时间。” 杨德喜道：“那就等得有点久了，起码两个月。” 洋鬼子说了一句，翻译问道：“宋维扬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长久处理吗？” 杨德喜说：“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董事长正忙着复习，七月中旬以前都抽不出空来。” 高考…… 整个接待室，除了耿忠之外，其他记者全部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有个正在喝茶的记者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翻译刚刚转述，洋鬼子就爆粗口道：“wtf？” 杨德喜见翻译没讲话，连忙问：“这位美国记者朋友说什么？” 翻译道：“安德森先生有些不理解。” 杨德喜非常耐心地解释说：“美国朋友不了解很正常，高考在中国非常重要，决定着一个人这辈子的命运。所以，我们董事长非常重视，每天都在认真复习。他说至少得考一个本科，不然就太丢脸了，最近半个月都没来过公司。” 一群记者风中凌乱，画风完全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在他们预想中，这个发出工商业抗战檄文的宋维扬，应该至少是一个30岁以上的汉子，满脸胡须，身强体壮，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高考是什么鬼东西？ 说好的工商业抗战首义，说好的抵抗外资排头兵呢？尼玛竟然是个娃娃兵！ 耿忠忍着笑，开口道：“确实这样，高考太重要了，我非常理解宋老板的做法。” 翻译还在给洋鬼子解释什么是高考，有个记者忍不住问：“杨主任，你们董事长还是学生？” 杨德喜说：“正在读高三，二月份刚满的18岁。” 盖春和问：“宋老板真是准备高考的学生？” “你没听错。”杨德喜道。 “不是，喜丰这么大一家公司，怎么让一个高中生当董事长？”另一个记者万分不解。 杨德喜反问：“高中生就不能当董事长吗？” 耿忠乐呵道：“我觉得很合理，英雄莫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恐怕也只有在校学生，能够面对外资入侵，大声疾呼出热血抗战宣言。” 这家伙就是专门来给同行捣乱的。 包括洋鬼子记者在内，惊讶过后就是满肚子兴奋，因为宋维扬的学生身份会让新闻更有爆点。 一个记者说：“杨主任，你能详细阐述一下宋维扬同学的情况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德喜的演技也在迅速提升。他45度仰望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悠悠道来：“故事得从14年前说起，那是一个春天，改革的春风吹遍中国大地……” 杨德喜说得很慢，修饰词太多，在场记者恨不得把他打一顿。 好吧，宋维扬以迎战高考为借口，躲起来不见记者，不是他在装逼，而是他不敢露面。不止是他，郑学红也在鲁省管理分厂不敢回来，陈桃直接被放了半个月长假。 前来采访的记者实在太多，万一碰上熟人就麻烦了，诈骗三人组还是很心虚的。 当然，这样也有好处，乐得清静嘛，否则每天接待记者都得花不少时间，根本别想干什么正事儿。 092【代理权拍卖】 5月23日，星期一。晴。 来自全国各省的80多个代理商，扛着一捆一捆的麻袋，走进喜丰公司临时设置的拍卖室。 拍卖什么？ 地方代理权！ 去年12月，乐百氏花1000万元，从马家军那里购买所谓的秘方“生命核能”。产品的影子都没见着，各地代理商便蜂拥而至，光是省级代理权就拍卖出1700多万元。 而宋维扬的一篇抗战檄文，经过媒体的推波助澜后，其商业价值并不比“生命核能”更低。 各路记者架起长枪短炮，代理商们跃跃欲试，宋其志拿起拍卖槌笑道：“喜丰冰茶，将不再设立省级总代理，今后的代理合同最高为市一级。” “轰！”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因为这个年头，企业为了迅速铺开渠道，基本上都选择省级总代理模式。 “宋经理，你们怎么可以乱来？” “市级代理合同有什么意思？浪费我时间！” “抗议，强烈抗议！” “……” 宋其志微笑道：“如果哪位愿意做省级总代理，那也很简单，把该省所有市级代理权拍下来就可以了。” 在场的代理商们，包括那些记者，都以为喜丰公司想钱想疯了。 去年的喜丰罐头，基本上采取“工厂经销商消费者”模式，偶尔几个省才拥有总代理，因为很多代理商对罐头没有足够信心。而现在流行的模式为“工厂省级总代理经销商消费者”，有些大品牌，比如可口可乐、三株口服液什么的，在总代理下面还有一级代理、二级代理。 但是，这种模式存在巨大缺陷，即工厂把货发给总代理或一级代理就不管了，与终端销售商无法有效沟通，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产品卖到了哪里，搞不清楚市场具体情况，有的代理商、经销商之间还存在恶性竞争。 这导致很多大企业对市场反应极慢，下面出了问题，有可能半年之后才收到消息。 而且，各省的销售渠道，全被省级代理商所掌控。一旦出现异常情况，省级代理商完全可以跟公司叫板，矛盾处理不好，一崩就是一个省的市场。 再过几年，可口可乐等外国大品牌，率先在中国掀起销售模式改革。可口可乐直接把代理商给取消了，每个市县设立销售公司，直接面对终端零售商，一家销售公司只需安排一个财务人员、一两个经理和一大批业务员，就此实现对终端市场的完全把控。 到了21世纪，基本上所有大品牌都学着这样搞，不这样搞的差不多都死透了。即便不掌控终端商，也是采取分级经销制度，而不是分级代理制度比如加多宝。经销商和代理商，说起来大同小异，甚至在90年代经常视为等同，但区别还是很大的。 由于人才奇缺，无法一口气组建数百家地区销售公司，宋维扬更不敢盲目扩张，难以一步到位。所以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即取消省级总代理，把市级定为最高一级的代理商。 说得简单形象一点，约等于从周天子的分封制，变成了秦始皇的郡县制。 公司将在每个省设立一到两个地区分公司，直接对市级代理商负责，随时掌握各市县的市场情况，以便做出快速的反应调整。同时也是在监视各地代理商，一旦出现恶性竞争，那就列入临时黑名单，酌情考虑终止合同或者不再续约。 宋维扬打算用三到五年的时间，逐步取消代理商制度，由总公司直接掌控终端市场。到那个时候，喜丰的销售渠道可以称霸全国，只要不自己作死，根本不可能出现一朝崩溃的问题。 渠道为王，终端制胜！ 宋其志让人把市级代理合同下发给诸位代理商和经销商，这些人直接看销售返利和年限内容。返利不多，一年一签，大家都非常愤怒。 别人三株口服液多大方啊，相比起来，喜丰公司实在太小气。 “老子不陪你玩了！”有人站起来，扛着麻袋就走。 宋其志笑道：“还有哪位不参加拍卖的，可以自行离开，恕不远送。” 没人再走，甚至刚才离开那人，走到门口也转身回来。他只是威胁而已，结果没人附和，只能灰溜溜的认怂。 又隔了几分钟，宋其志说：“下面拍卖粤省地区的代理权，佛山，1万元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00！现在，拍卖开始！” 各市代理权的拍卖顺序也是有讲究的，一上来就拍卖北上广，肯定不能利益最大化。而拍卖内陆小城市，则有可能流拍，让代理商们舍不得出高价。现在直接是佛山，在粤省说不上有多好，但市场潜力也不容小觑。 代理商们左右看看，终于有人喊：“1万！” “1万1！” “1万2！” “1万5！” “……” “2万！” “3万！” “3万5！” “6万！” 一次性加价太多，突然就没人争了。 宋其志问道：“6万，还有没有人加价？6万一次，6万两次，6万三次。成交！” 这人绝对赚了，在大家都还在观察火候的情况下，他搞突然袭击的策略很成功。 先拍富裕省份的中型城市，接着又是内陆省份城市，再是富裕省份的小城市，再然后是各省的省会城市。 最后的压轴戏，是深城、津门、花都、盛海和京城。这五个城市，最低成交价都是28万，最高成交价达到了60万。 从上午一直拍到傍晚，中间吃了半个钟头午餐，全国各市代理权总共卖出2149万零6千5百块。有零有整，实在是疆藏蒙等省卖不起价，一些地区几个市打包拍卖才有人喊价。 记者们把宋其志团团包围：“宋经理，喜丰不卖省级代理权，是因为想要拍出更多资金吗？你们的冰茶代理权拍卖总价，比生命核能还多出几百万。” “我们把代理权下放到市一级，是想规范市场，避免恶性竞争，”宋其志说着突然笑起来，“至于生命核能，那是保健品，根本就不属于饮料。他们卖他们的，我们卖我们的，互不相干。” 记者又问：“据我观察，有的代理商拍到好几个市的代理权，但有些在这个省，有些在那个省。他们在帮喜丰卖产品的时候，会不会出现各种混乱？毕竟异地管理和运输都比较麻烦。” 宋其志说：“这个问题我们考虑过。代理商们可以互相商量，可以自由转让或交换代理合同，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样不是很麻烦吗？还不如拍卖省级代理权。”记者说。 “麻烦是暂时的，可以克服。”宋其志道。 确实很麻烦，而且不利于快速铺开渠道，所以现阶段不会有人跟着学。 旭日升就选择走捷径，在喜丰冰茶代理权拍卖会结束一周之时，旭日升突然宣布召开拍卖会，并故意说拍的是省级代理权。他们还宣称已经状告喜丰公司侵权“冰茶”被旭日升注册了，勒令喜丰停止使用“冰茶”一词，索要商业赔偿款1000万元。 093【野蛮人】 宋维扬也注册了商标，不仅注册了“冰茶”，还注册了“冰红茶”、“冰绿茶”、“茉莉清茶”等商标。以后康师傅、统一、娃哈哈之类的企业，想生产冰红茶、冰绿茶得提前打招呼，喜丰不允许，他们就只得给产品改名字。 但宋维扬确实失策了，他是去年底注册“冰茶”商标的，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旭日升已经做出产品。而且历史上，“冰茶”商标官司打得很轰动，宋维扬还有依稀印象，记得大概是2000年左右，法院才把“冰茶”划为旭日升专用商标。 谁知道旭日升现在就已经注册了啊！ 宋维扬直接把商标注册文件复印出来，交给各大报纸刊发，注册时间为1993年12月25日。 旭日升也很快把自己的商标注册文件亮出来，注册时间为1993年11月27日。 前后只差不足一个月时间，真是坑爹在政府各部门系统联网之前，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一切都以注册时间为准。 宋维扬发表工商业抗战檄文，是在蹭外资入侵的热度，还专门找上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碰瓷儿。如今旭日升有样学样，跑来蹭喜丰的热度，还特么拿出商标来碰瓷儿。 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如今全国媒体都在报道宋维扬的传奇励志故事，一个高中生扛起家业，还敢向国际大公司宣战。他已经成为继史育柱之后，又一个青年创业偶像，甚至在半个月之内，就有30多个大学生主动前来投靠，极大缓解了公司人才的不足。 人们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健力宝的崛起。 但是，喜丰公司的冰茶饮料还没彻底铺开市场，就有同行跳出来争夺“冰茶”商标，很可能喜丰公司的新品饮料就此完蛋。 惋惜，无尽的惋惜。 各大媒体在报道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用上了同情词汇。 “怎么办？”杨信对此忧心忡忡。 宋维扬笑道：“还能怎么办？打官司呗，打他个十年八年再说。” 陈桃道：“可旭日升的注册时间比我们早。” 杨信也说：“官司肯定打不赢的。” 宋维扬问：“你们知道百事可乐吗？” “当然知道。”杨信和陈桃同时回答。 宋维扬笑呵呵说：“刚开始的时候，美国只有可口可乐。可口可乐卖得好，于是就出现了百事可乐、可乐可口、可口与可乐等几十种碳酸饮料。可口可乐很生气，打了几十年官司，你们知道美国法院是怎么判的吗？” “怎么判的？”二人连忙问。 “美国法院判决，‘可乐’为饮料种类名称，就像茶、汽水、果汁一样。总不能某公司生产了汽水，其他公司就不能使用汽水名称吧？”宋维扬解释说。 杨信眼睛一亮：“我们也可以照着这个思路打官司。” 宋维扬点头说：“如果打赢了自然最好，大家一起愉快发展。如果打不赢，那就拖他好几年，大不了以后使用冰红茶、冰绿茶等名称。到时候，就让旭日升生产冰茶，我们生产冰绿茶、冰红茶，其他饮料企业什么名字都不能用！” 宋维扬甚至盼望着官司打输，反正旭日升早晚要完蛋，到时候让康师傅、娃哈哈干瞪眼，看他们还能给茶饮料取什么其他破名字。 几天之后，喜丰公司就发出严正声明，还拿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官司来举例，咬死了“冰茶”属于饮料种类，而非是饮料品牌。 媒体立即跟着起哄，热议“冰茶”一词的属性，于是轮到法院和工商部门头疼了，他们也搞不清楚啊。 这官司根本没法打，扯皮就是。 也多亏了这桩悬案，在媒体广泛报道的时候，“冰茶”渐渐被老百姓所关注，不再是完全陌生的饮料类型。 …… 时间很快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炎热，而冰茶产品的销量也一路猛增。 宋其志和张国栋两人，早已带着新来的大学生和业务骨干，前往各省设立销售分公司。每家分公司设立经理一名、财务一名、干事六到十名，并在当地租赁仓库以方便供货。 某一天，宋其志突然在电话里抱怨：“旭日升已经疯了！” “怎么回事？”宋维扬问。 “旭日升为了抢市场，代理商和经销商的返利最高达到了40%，甚至宣称只要一个市的销售额达到100万，旭日升就奖励经销商一辆国产汽车！”宋其志说。 宋维扬好笑道：“他们这样做还怎么赚钱？” “他们根本就没想着赚钱，卖多少亏多少，”宋其志道，“我听说啊，旭日升又拿到几千万贷款，准备在全国设立100家分厂。他们之前只有300多名员工，还是春节扩招之后的数量，现在一下子扩张到5000多人！至少有95%以上都是当地农民，什么都不懂，就敢派去跑销售渠道，就敢派去当分厂的厂长。” 历史上的旭日升也是这样搞的，但初期由于资金和名气不足，用了快两年时间才实现高速扩张。 宋维扬这个穿越者扇起了蝴蝶翅膀，他一篇抗战檄文出名了，也让跑来蹭热度碰瓷儿的旭日升出名了。借着名气，旭日升轻轻松松弄来贷款，又把这些钱拼命的撒出去搞扩张，亏着本跟喜丰冰茶抢市场。 宋其志继续说：“现在各地的代理商和经销商都在叫苦，旭日升冰茶卖得太便宜了。喜丰冰茶卖得贵不说，还没旭日升的返利高，一些代理商都在打退堂鼓了。” 宋维扬安慰道：“没事，我们稳扎稳打，坐看旭日升自己找死。” “我怕旭日升还没死，咱们喜丰冰茶就被挤死了！”宋其志说。 宋维扬问：“南方市场如何？” 宋其志道：“据张国栋反应，旭日升暂时还不能在南方市场铺货，但他们已经在开分厂和联系代工了。” “那就还能撑几个月，没事，慢慢来。”宋维扬根本不慌。 “我们就这么袖手不管？”宋其志问。 宋维扬说：“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会立即联系媒体，继续把喜丰冰茶的牌子炒上去，必须让消费者知道，喜丰冰茶才是最好的、最正宗的，旭日升冰茶只是垃圾产品！你也要紧盯着旭日升，看他们有什么丑闻，咱们给他曝光了使劲宣传！” …… 丑闻很快就来了。 旭日升派到特区开销售分公司的一名员工，由于没有任何监督措施，竟卷了几十万资金潜逃了。特区本来是旭日升在南方的重点攻略城市，现在直接计划搁浅，估计够他们混乱一阵子的。 宋维扬感觉很无语，他的对手并非什么商业精英，而是一群啥都不懂的野蛮人。 但就是这些野蛮人，有可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094【专访】 事实上，事态没有宋其志所说的那么严重。 喜丰和旭日升的冰茶业务竞争，主要集中在北方大城市，南方的硝烟根本没有燃起来。主要是两家公司都在发展起步阶段，没那么多产品来铺货，市场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状态。 旭日升说要开100家分厂，只是口号喊得大声而已，在七月份之前，他们只在北方确定了10多家代工厂，直管的分厂仅有3家。而南方城市，旭日升暂时只攻陷了盛海和花都，在这两个城市跟喜丰冰茶打得难分难解。 在宋维扬当甩手掌柜期间，杨信做主开了两家新的分厂，也分别设在盛海和花都。同时，一口气在全国确立了12家代工厂，每天三班倒疯狂生产着冰茶饮料。 但旭日升实在太过野蛮，超高的销售返利，让代理商和经销商发了疯的帮忙推销产品。这些代理经销商为了完成业务，甚至主动把销售返利分润给零售商，导致一些零售商拒卖喜丰冰茶。 在京津冀地区，喜丰被旭日升按在地上摩擦，宋其志每天急得焦头烂额。 直至七月初，旭日升突然在报纸上宣布，夸口他们已经占领了北方市场，即将在南方组建20家分厂和6个销售公司。负责南方地区的张国栋压力陡增，整天在各大城市来回奔波，同时提出许多促销建议。 面对咄咄逼人的旭日升，宋维扬根本不为所动，他甚至在电话里指示宋其志和张国栋：“旭日升要疯就让他疯，越疯死得越快。茶饮料市场还远远不能达到饱和状态，再多两家卖冰茶的企业都能容纳，认真做好品牌形象和销售渠道就行，千万不要跟旭日升打消耗战。” 时维七月，酷暑如炉。 宋维扬安心准备着高考，他这段时间状态很好，有那么几分信心考上本科。 晚上十点多，耿忠和一个学生守在校门口。 突然，学生指向前方：“耿记者，那个就是宋维扬！” “谢了！”耿忠掏出100块钱递给学生。 宋维扬刚骑车来到校门口，就被耿忠拦下：“宋老板你好，我是《八小时以外》记者耿忠。” “你这两个月一直留在容平蹲我？”宋维扬颇感惊讶。 耿忠笑道：“只蹲了几天。我刚采访了旭日升的段老板，觉得还缺点什么，就想着回来再给你做专访。” 宋维扬为了避开各路记者，足足住校一个月，还说服学校禁止记者入内打扰，搞得港城记者都没了耐性，其他记者也纷纷抱憾而归。 没想到啊，竟然被人杀了个回马枪！ “边走边聊吧，”宋维扬问，“要不要我载你？” “好啊。”耿忠跨上自行车后座。 宋维扬道：“事先说好啊，不能拍照。” 耿忠笑道：“你好像很怕暴露形象？” “我就快读大学了，可不想在学校里被人当猴子围观。”宋维扬说。 耿忠说：“旭日升的段老板刚好跟你相反，他换了好几套西装让我拍照。” 宋维扬笑道：“段总还说了什么？” 耿忠道：“段老板说，旭日升将用两年时间占领中国茶饮料市场，喜丰不是他们的最终对手。他们真正的对手只有两个，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宋维扬寻了个路边摊，停车说：“就在这里采访吧。老板，来100串麻辣烫，荤素随便，再来几瓶喜丰冰茶！” “你好像跟老板很熟，经常来这里？”耿忠问。 宋维扬坐在小马扎上说：“这个老板是国企下岗职工，赚钱很辛苦。我每天上完晚自习，有空都要过来撸几串。” 老板把喜丰冰茶拿来，笑道：“小宋厂长人很好，搞麻辣烫就是他出的主意，我现在比留在国企还赚得多。” 宋维扬说：“我就是嘴馋了，又找不到撸串儿的地方。” 100串麻辣烫很快端上桌，耿忠说道：“这玩意儿还挺新鲜，多少钱一串？” 老板道：“素串5分，荤串2毛。” 耿忠打量着竹签上的蔬菜，感慨道：“利润很高啊。” 老板笑道：“都是小本生意。” 等老板走后，耿忠笑着说：“想不到宋老板还懂餐饮，这种麻辣烫肯定能火起来。” 宋维扬说：“不是我的发明，乐城那边已经有人在搞了，只是暂时没有传开而已。其实吧，这小小的麻辣烫，蕴藏的市场并不输给冰茶饮料。” “宋老板是天生的生意人，处处皆商机。”耿忠赞道。 宋维扬撸着串说：“乔老板搞的那个快餐店，叫嚣要干掉麦当劳，其实他路子走错了。” “怎么错了？”耿忠问。 宋维扬说：“他不该卖大碗面啊，局限性太大。各地都有自己的面种，炸酱面、担担面、热干面、竹升面、拉面、燃面……他的烩面离开了豫省，还有几个顾客愿意买单？还不如开麻辣烫的升级版，火锅连锁店！” 耿忠说：“他在其他地方开分店，可以根据当地口味改变产品种类。” “卖面的竞争太大，路边摊到处都是，非得进他的快餐店吃面？”宋维扬连连摇头。 “这么说，乔老板的红高粱快餐店肯定要倒？”耿忠问。 宋维扬说：“乔老板很会搞宣传，一家普通的快餐店，引来美国三大新闻网轮番轰炒，肯定能够快速扩大规模。但他的路子也走错了，这个时候，应该找银行贷款，或者吸纳投资人参股。可他偏偏搞什么会员制，一个会员交2000块钱，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去开分店。” 耿忠道：“但很多老百姓就是买账，我听说，有人甚至把攒下来买彩电的钱，都投到了乔老板的快餐店里。” “要是快餐店的新闻热度降下来，乔老板的摊子铺得太大，又没有几个顾客，资金链断了怎么办？”宋维扬问。 耿忠想了想说：“非法集资，诈骗，坐牢！” 宋维扬笑道：“旭日升的段老板就更聪明，他们是国营性质，用的是银行贷款。再怎么可劲儿糟蹋，也只有银行着急，不会搞到坐牢的地步。” 耿忠顿时兴奋道：“你说旭日升也会垮台？” “旭日升的扩张方式，是非常不健康的，是违背市场规律的，”宋维扬道，“他们垮台的速度，就看他们作死的程度。” 历史上，几十亿规模的旭日升帝国，被几百万货款给弄崩了，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银行最后清查出好几亿死账。 而如今的旭日升，比历史上更疯狂更激进，全是宋维扬带来的蝴蝶效应。 耿忠道：“要说扩张速度，三株口服液更快吧？” “但三株口服液也更有规划和纪律性，”宋维扬感叹说，“我认真研究过三株的营销网络，不得不佩服吴老板的天才思维。他们的组织形态，其实是西方事业部制和解放军战时建制的集合体，三株把全国市场划分四大战区，每个战区设立司令员，并形成八级干部体制，一切权利牢牢掌控于总部。只要总司令一声令下，各大战区就能快速反应。而且他们还分离了军政系统，在战区司令员以外，单独设立前线总指挥，司令员专管队伍和渠道建设，前线总指挥负责制定并执行作战计划。甚至，三株还在搞思想建设，三反五反都弄出来了，那就是一只成建制的精锐军队。反观旭日升，杂牌部队而已，扩充越快，战斗力就越弱。” 耿忠笑道：“宋老板似乎对三株模式非常赞同。” “赞赏而已，并不赞同。”宋维扬说。 “为什么不赞同？”耿忠问。 宋维扬道：“三株的销售模式，必然造成结构臃肿，员工支出呈几何倍上升，动辄就是10万以上的销售人员。一旦哪天出事，光是基本的运营成本就能把三株拖垮。而保健品，恰好又是最容易出事的行业，吴老板应该每天祈祷三株口服液喝不死人。” 耿忠笑问：“这段话我可以刊登出来吗？” 宋维扬说：“你随意，反正我不怕得罪吴老板。” 耿忠又问：“你觉得三株口服液是假的？” 宋维扬反问：“三株的宣传思想是‘有病治病，没病防病’，你觉得世界上有包治百病还能防止生病的东西吗？” “可能有。”耿忠说。 “如果真有，那吴老板应该去竞争诺贝尔医学奖。”宋维扬笑道。 耿忠也跟着笑了笑：“我们不聊三株了，还是说说旭日升吧。” 095【煮麻辣烫论英雄】 “喜丰和旭日升的冰茶之战，好像在北方有些不顺利？”耿忠说。 宋维扬道：“从来没有所谓的冰茶之战，都是旭日升炒作出来的，他们在蹭喜丰的新闻热度。如果没有喜丰冰茶打响名气，旭日升从银行里都没法再贷款，更不可能有钱大肆扩大规模。” 耿忠说：“但旭日升确实起来了，而且在北方大城市里卖得比喜丰冰茶更好。” 宋维扬笑道：“我们可以算笔账，旭日升给出的销售返利最高是40%，再抛去经营、生产、运输、储藏、税收等成本，你觉得还能够赚钱吗？卖多少亏多少！” “但旭日升可以先占领市场，再进行调整，喜丰打算如何应付？”耿忠问。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宋维扬笑道。 “这是《桃花扇》里的句子，宋老板喜欢古代文学？”耿忠问。 宋维扬说：“都是闲书，随便看看。” “那你最喜欢哪位文学家或思想家？”耿忠的采访方式非常跳脱，想到哪儿问到哪儿，回去再总结整理。 “太祖。”宋维扬道。 “太祖？”耿忠稍微有点惊讶。 宋维扬点头道：“《毛选》我通读了好几遍。” “厉害！”耿忠说。 宋维扬笑道：“如果真有什么冰茶之战，那喜丰和旭日升谁胜谁败，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这从《毛选》里面就能看出来。” 耿忠端着小本本问：“怎么讲？” 宋维扬说：“太祖的军事理论有个重要原则，那就是战争初期就要确定好路线和目标。初期选对了，剩下的只是执行问题，初期选错了，战术指挥再厉害，也只是小胜而已。西方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也说，战争初期犯下的错误将无法纠正。” “你觉得旭日升犯了哪些错误？”耿忠问。 宋维扬说：“首先，他们的军队建设就错得离谱。旭日升原本只是个供销社，一直跟农民打交道，他们的公司骨干大部分是农民。我不是说农民不好，现在一些成功的企业家也是农民出身，我妈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当一家公司的高级管理层大部分是农民的时候，那么这家公司的眼光、意识和行为方式就有巨大局限。即便旭日升能够成长起来，这些农民能跟得上公司发展步伐吗？” 耿忠说：“做大了以后，可以引进优良人才。” 宋维扬摇头道：“没用的，规模越大，越难调头。如果旭日升做大了引进人才，那这些人才该怎么定位？如果让人才做中层管理者，那决策的还是老人，毫无作用。如果让人才做高管，那以前的元老怎么办？自己内部就要先打起来！” 历史上，由于旭日升内部管理混乱，终于决定引进优秀人才，一口气挖了30多个博士、博士后和高级工程师。这些人全是牛逼到爆的高手，以前在可口可乐等大公司任职，甚至有一个是可口可乐的中国区销售主管。 但结果呢，立即陷入内部权力斗争，元老们处处看这些优秀人才不顺眼，优秀人才也觉得那些老家伙碍事儿，公司管理变得比以前更加混乱。 如果不引进优秀人才，旭日升还有可能多活几年。 耿忠问：“还有呢？” 宋维扬道：“其次，旭日升的战略方向有问题。他们现在不顾一切的跟喜丰抢市场，甚至是自杀式攻击。这完全没必要啊，茶饮料在中国市场是空白的，完全还能再多容纳几家企业和平发展。旭日升偏要玩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把戏，他们这样做，或许能让喜丰稍微不顺，但无法动及喜丰的根本。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稳步发展自身，建设好团队和渠道，打得头破血流有意思吗？” 耿忠问：“喜丰的选择是什么？” 宋维扬道：“喜丰根本就没把旭日升当成对手，我们的敌人应该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现在就像抗战时期，鬼子入侵，应该一致对外，军阀之间不应该自相残杀。” “你好像对外资很敌视？”耿忠道。 宋维扬说：“中国改革开放只有十多年时间，就好像一个婴儿，而那些外资却是身强力壮的大人。现在壮汉闯进家门，把一个个婴儿扼杀在摇篮中，我能不敌视吗？” 耿忠道：“但外资也带来了先进经验和科学技术。” “经验和技术都可以慢慢学，洋人不会好心教我们。”宋维扬说。 耿忠问：“你准备怎么抵抗外资？” 宋维扬道：“认真做企业，认真做产品。” “就这么简单？”耿忠惊讶道。 “足够了，”宋维扬说，“外资并不可怕，外国人其实不了解中国市场，我们在本土作战有着天然的优势。” 耿忠道：“两可乐水淹七军怎么解释？中国饮料市场一下子就沦陷大半壁江山。” 宋维扬反问：“如果那七大品牌都是私营的，有可能出现这种事吗？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早在十多年前，就想打入中国市场，但一个天府可乐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耿忠笑道：“这个问题不方便细说，还是聊聊你自己吧。听说，《千纸鹤》那首歌是你亲自写的？” “我就写了歌词，哼了一下基本旋律。”宋维扬道。 “你很喜欢音乐？”耿忠问。 宋维扬道：“嗯，喜欢唱歌，也喜欢听歌。” 耿忠问：“喜欢哪些歌手？” 宋维扬说：“披头士、枪花、beyond、黑豹，老崔也算一个。” “都是摇滚？”耿忠笑道。 “年轻人就该摇滚一些。”宋维扬说。 耿忠道：“最近听朋友说，有一首《同桌的你》挺不错，你怎么看校园民谣？” “《同桌的你》已经发唱片了吗？”宋维扬问。 “还没有，但京津地区已经在传唱了。”耿忠说。 宋维扬打算把这首歌的广告版权拿下来，笑道：“校园民谣挺不错，但不是特别喜欢，摇滚包含的东西更多一些。” “你就没有小资情调？”耿忠问。 “小资是什么？可以吃吗？”宋维扬道。 耿忠笑着说：“因为你才18岁，还是个学生。在我的印象中，十八岁应该读诗歌、谈文学、爱音乐，有着小资的浪漫情怀。” 宋维扬道：“我的目标是大资本家，所以应该不会过小资产阶级的生活。” “哈哈哈，”耿忠大笑几声，“你很特别，跟同龄人不一样，也跟其他的企业家不一样。” 宋维扬道：“我活成我自己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跟他们一样？” 耿忠在小本本上写下“年轻”、“锐气十足”、“锋芒毕露”等词汇，继续问：“你怎么评价当今的知名企业家们？” “都有谁？”宋维扬说。 “首富牟其中。”耿忠道。 宋维扬道：“他是混乱年代的草莽英雄，是特殊时代的产物，一旦中国市场走向有序化，就该是牟其中谢幕的时候。” “简洁，明了，透彻，”耿忠不禁又抬高了对宋维扬的评价，问道，“那史育柱呢？” 宋维扬说：“营销天才，商业精英，正在找死。” “找死？”耿忠惊讶道。 “做什么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做保健品。”宋维扬道。 “做保健品有问题吗？国外也有保健品啊。”耿忠问。 宋维扬说：“做保健品当然可以，但不该在这个时候做，而且是倾尽全力去做。现在保健品市场没有任何规范，那些卖保健品的一个比一个出格，迟早出事，到时候整个保健品市场都要崩溃。上帝欲使人死亡，必先令其疯狂。现在的保健品公司就疯狂了，我不怕得罪谁，点名批评三株。借着医疗下乡的手段，骗整个村整个村的农民喝三株口服液，吸光农民的血汗钱不说，还导致一些农民有病不去看医生。做生意要有基本的良心，不是这么玩的！” “你真觉得保健品市场要崩溃？”耿忠问。 宋维扬说：“现在全民相信保健品，如果接连曝出保健品吃死人的新闻，你说消费者会怎么想？他们会摈弃所有保健品，觉得卖保健品的全是骗子！” 再过几年，保健品市场是真的崩了，崩得一塌糊涂。 史育柱靠卖脑白金东山再起，当时人们都觉得他不可能成功，因为中国保健品市场处于最萧条的时代。而史育柱的天才在于，他抛弃了保健品的保健功能，大力宣传保健品的礼品作用，于是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迅速走红。 耿忠笑道：“那三株、飞龙、乐百氏我们就不谈了，都是保健品。评价一下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吧。” “刘氏兄弟是中国民营企业的模范人物。”宋维扬说。 “为什么这样讲？”耿忠道。 “我始终认为，企业家不仅要自己发财，更应该对社会有所贡献，”宋维扬道，“希望集团专做饲料生意，他们帮助了很多农民赚钱，也推动了中国的养殖业发展。这样的公司，我祝福他们做大做强，坚持自己的良心，争取做出更好的产品。” 其实，刘氏兄弟在三年前吓得尿裤子，倒春寒啊，他们甚至宣称要把公司送给国家，直至九二南巡才终于安心经营。 耿忠又说：“万向的鲁老板呢？” “我们这是在煮麻辣烫论英雄吗？”宋维扬笑道。 耿忠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宋维扬道：“鲁老板是天生的企业家，精明，谨慎，大胆，敢打敢拼，嗅觉灵敏。作为商人，他身上几乎没有缺点，我应该向他学习。” 耿忠道：“万科的王石头呢？” “王总这次快被吓死了吧。”宋维扬说。 “差点就死透了。”耿忠道。 就在几个月前，中国爆发了第一次股东和董事会的战争。 一家握有万科6%股权的证券公司，联合占有10%股权且代管60%国有股权的股东，还说服了十多个小股东，一起向王石头所代表的董事会突然发难。 王石头只有两个小时的反应时间，几近死局。他合纵连横，分化瓦解，手段精妙，最后抓住证券公司的违规漏洞，一举取得胜利，重新夺回了对万科集团的控制权。 宋维扬笑道：“王总如果能吸取这次教训，应该能够让万科浴火重生吧，现在的万科实在太乱了。但不管怎么说，王总这次的操作，可以成为经典商业案例，他让我由衷佩服。” “健力宝的李老板呢？”耿忠道。 宋维扬摇头道：“其实，一切没有进行股份制改革的国有性质企业，我都不想做任何评价。因为指不定哪天就卖给外资了，指不定哪天就把掌舵人给炒了。海尔现在那么厉害，但几年前的万宝更厉害。邓总只用了四年时间，就把万宝从一个只有100多人的亏损小厂，做成占有全国冰箱40%份额的大企业，还被体改委确定为全国企业股份制改革四大试点集团之一。结果呢，上级突然派一个厂x书记下来，还塞了24家亏损国企交给万宝联营，现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万宝冰箱的影子。” “你还真敢说。”耿忠苦笑。 宋维扬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你不敢报道出来。” 耿忠乐道：“那咱们也不说健力宝、海尔、容声这些了，说说李宁吧，他的衣服这几年卖得很好。” “你还真要一个个问完啊？”宋维扬哈哈大笑。 096【高考】 耿忠本来准备好了采访题目，打算采用一问一答的形式。 这种采访方式，对记者而言更容易把控，对受访者而言也更有条理性。前几天采访旭日升老总的时候，耿忠就是这样做的，因为他发现段老板的空话太多，整着整着就自说自话，不知不觉已经离题千里，关键时候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说白了，旭日升的段老板表达欲太强，你问一句他答十句。其中九句都跟采访内容无关，全是在说旭日升多么不容易、旭日升克服了重重困难、旭日升的员工有多么团结，恨不得把旭日升的一切优点都展现出来。而遇到比较难堪或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段老板又喜欢偷换概念，废话一堆一堆，搞得耿忠这个采访者都插不上话。 而跟宋维扬接触之后，耿忠就发现小宋厂长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他不会岔开记者的话题，更不会说一箩筐废话，反而还会在记者提问的基础上，进行有意识的方向引导，就算转换话题都比段老板更巧妙。 这种采访对象，属于新手记者的噩梦，分分钟就能反客为主。 或许大家对此没有什么概念，但看看陈鲁豫采访王首富的视频就知道。陈鲁豫这位采访者，被王首富全程碾压，采访只进行了三分之一，陈鲁豫的采访节奏就全乱套了，最终所有话题都被王首富牵着鼻子走。也可以看看郭德纲被邀请做节目嘉宾的视频，老郭三言两语就抢走主动权，主持人只能被动应付，场子被老郭砸得稀碎。 耿忠只坐下来聊了几句，就知道宋维扬属于哪种类型。所以，他干脆选择聊天式采访，完全放开了闲聊，最大限度引出宋维扬的各种真实想法。 至少，跟宋维扬聊天比较愉快，天文地理、政治历史、古今中外……无所不谈，就像和老朋友聚会一般。 面对旭日升的段老板，耿忠可没有那样的耐心。段老板只会说自己以前的困苦经历，如何努力把供销社经营成大企业，他年轻时候又怎样怎样，地方政府又是如何支持，国家的改革开放又是多么英明。反正互动性很低，模式化很重，耿忠完全提不起聊天兴趣。 足足聊了两个钟头，人家麻辣烫都收摊很久了，耿忠才起身笑道：“宋老板，这次采访非常愉快，感谢你的配合，也祝你高考取得好成绩。” “谢谢！”宋维扬结账付钱。 100串麻辣烫，素串5分，荤串2毛，一共8块钱。那么请问，荤串和素串各有多少？ 二元一次方程，初中数学内容，很好解答的（斜眼笑）。 我们还可以给出总价，求计算饮料钱，那就是三元一次方程了。 好吧，如果这次高考能如此简单就爽了，宋维扬最近做数学题做得有点崩溃。 耿忠第二天就动身赶回津门，他初略写出稿件之后，就找到总编说：“下一期的杂志封面，可以用喜丰和旭日升两家公司的老板照片，同时我申请增加文章版页。” 总编大致看了一下稿件内容，笑道：“有点意思，批准了。” 耿忠说：“喜丰宋维扬不愿刊登个人照片，所以杂志封面应该斜分为二，左边用段老板加旭日升冰茶的照片，右边使用人形剪影再打个问号，配上喜丰冰茶的照片。中间再配一团红色火焰，加个震撼性的导读标题。” “美术编辑会搞定的。”总编说。 “再有，宋维扬说了一些敏感话题，可不可以直接刊登出来？”耿忠问。 总编大手一挥：“怕什么？一个字都别漏掉，全部刊登！” “那我就放心了。”耿忠笑道。 宋维扬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言论尺度，他敢说，人家也真敢报道啊。就他说的那些敏感内容，以前都是见过报的，所以他能说出万宝冰箱的详细数据和倒闭原因，耿忠对此丝毫不感觉意外。 《八小时以外》属于月刊杂志，下个月才能跟读者见面，到时候宋维扬早就高考结束了。 …… 高考前一天，宋维扬终于拿到准考证，之前一直被班主任集体保管着。 没有什么熟悉场地的操作，正式考试以前，考场已经被完全封闭了，任何考生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教室、哪个座位答题。 “老宋，有没有把握啊？”郭兵勾肩搭背道，“你这半年的成绩忽高忽低，我完全看不懂。” 宋维扬有个屁把握，苦笑道：“随机应变吧。” 考场周围依旧吵闹喧哗，甚至几百米之外的工地照常开工，叮叮当当吵得让人心烦。唯一跟十年后相同的，是无数前来送考的家长，有好些专门请假过来，只为给自己的孩子鼓劲打气。 最近两年的风气很不好，“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甚至已经蔓延到大城市。 今年，国家突然取消了大学生毕业分配政策，虽然只是在几十所重点进行试点，但依旧搞得人心惶惶，闹不清未来的大学生出路留校任教成为最优选项。 由于长达11年的高考断档，恢复高考后，毕业生又大量补充进政府和国企，再加上这几年的下海热，中国高校集体进入师资力量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包括诸多重点大学在内，要么是50岁以上的老教授，要么是40岁以下的青年教师，4050岁的中年骨干极为稀有，而青年教师也一批一批的辞职下海。 于是想要留校的毕业生就爽了，只要你足够优秀，或者有点关系，本科生都能在重点大学当老师，甚至一些大专生都能走关系进重点教书。 宋维扬拿着准考证按图索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考室，然后整个人都有些懵逼。 这估计是最后一间考场，整个教室里就两张桌子，还特么分配了两个监考人员。一对一单独监考，超高待遇，可以吹一辈子了。 跟记忆中不一样啊！ 宋维扬上辈子参加高考的时候，考场里可是坐满了人，这种变化也太邪乎了。 另一个考生是女同学，看到情况都快吓尿了，感觉监考老师随时会把她给吞掉。 “别怕，我罩着你。”宋维扬呵呵笑道，试图缓解这位可怜女同学的压力。 “我……”女同学看了一眼监考老师，低头心虚地说，“要考试了，不能说话。” 两个监考老师倒是挺和蔼的，有说有笑，并不制止宋维扬和女同学交头接耳。 今年的高考也做了改革，变成文理科3+2模式。宋维扬作为理科生，不用再考生物和地理，而且还不用考政治，这让他考上本科的机会大大提升。 语文试卷发下来，宋维扬看到题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高考前，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结果现在突然有了印象。 选择题非常简单，就算不用复习，只要语文功底好，踏入社会几十年的老家伙都能答对。 填空题也简单，甚至比选择题更简单，完全属于送分。 宋维扬最害怕的阅读理解，居然大部分题目都是选择题，送分的。需要主观回答的也简单，属于总结概括性题目，有基本阅读理解能力就行，还是送分的。 不得不说，1994年的语文试卷简单到爆，宋维扬可以保证自己除作文以外得满分。 “呜呜呜呜……” 突然，本考室的另一位考生，那个女同学突然哭起来。 监考老师连忙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女同学抽泣道：“我……我作文写错了，我考砸了……呜呜呜呜……” 本次作文的题目叫《尝试》，题目本身没啥，坑就坑在必须写记叙文。 之前的十多年高考，作文全是写议论文，或者没有限制题材。这就导致，老师重点传授议论文写法，学生也重点练习议论文，高考的时候也想当然的直接写议论文。 今年的高考不仅科目改革了，作文类型也改革了。 那个女同学把作文写了一半，才发现有记叙文的规定，当场急得大哭起来不用说，作文最多给个卷面分，遇到严格的阅卷老师还有可能打零分。 今年，不知有多少考生死在作文上！ 097【填志愿】 《八小时以外》的月刊还没出来，各大高校的录取线就已经出来了。 学生们再次来到学校，早就估过分的他们，又一次对着录取线估分，等于把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揭开。 有人兴奋大叫，有人哭个不停，背后隐藏着一个个家庭的命运悲欢。 猜分数填志愿，跟瞎子算命差不多。 西康省还算好的，拿到了录取线才开始填。有的省份干脆在不知道录取线的情况下填，甚至是在高考前就瞎填，简直就跟买彩票没两样。 对了，今年全国取消了高考预考，直接统一考试。理科考生需要考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 宋维扬感到非常庆幸，1993年的高考题目难，1995年的高考题目难，1996年的高考题目难。唯独1994年的高考题目简单到爆，被他给撞上了，以至于数理化都做完了大部分题目。 或许是因为今年高考改革的关系吧，教育部怕学生不适应，所以出题都比较轻松。 郭兵兴冲冲的跑来：“老宋，我准备报哈工大，以后研究火箭卫星。” “你多少分？”宋维扬真不记得了。 郭兵笑道：“应该有600分以上。” “牛逼！”宋维扬竖起大拇指。 今年高考改革后总分750，而西康省的理科重本线为562分，超级超级幸福。再看看地狱模式的考区，苏省重本线为580分，鄂省的重本线高达590分鄂省最奇葩的地方在于，女生比男生的录取线要低2分。全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知该说是对女生的优待还是歧视。 郭兵凑过来问：“你考了多少？” 宋维扬转着笔说：“我再算算。” 语文，宋维扬有把握拿140分以上。 英语，宋维扬有把握拿145分以上。 数学，不好说，应该有100以上吧。 物理，不好说，估计90分以上。 化学，不好说，考90分都有点难。 （每科总分皆为150） 宋维扬算来算去，说道：“可能在570左右，运气好能有580。” “不错，过重点线了。”郭兵由衷为他高兴。 在大学扩招之前，想要考上本科都难，真正叫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宋维扬复习一年能过本科线，而且还是需要处理公司事务的情况下，已经非常难得了。 郭兵暗恋的对象谭悦也跑来，问道：“你们考上重点了吗？” “都考上了。”郭兵点头笑道。 谭悦遗憾地说：“我差得有点远，只能上本地的轻化工学院。” 宋维扬安慰道：“轻化工学院也不错，在普通本科院校里面属于中等水平。” 市二中的应届生只有100多人，加上复读生也才200出头，但每年本科录取率却超高。在宋维扬的记忆中，今年考上本科的有十几个，其中一大半都读了轻化工学院，毕竟本地招生有政策倾斜（本地录取人数不足时，差点分上本科线的也能调剂过去）。 就因为本科率超高，大概再过两年，市二中也会疯狂扩招，到2000年的时候，每年的应届生多达1000人，后来甚至涨到了2000人左右。 班主任陶庆芳走过来，问道：“你们准备填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郭兵说：“我准备报哈工大的机电工程专业，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读北理工了。” “可以，你的分数应该没问题。”陶庆芳笑道。 谭悦说：“我差不多刚好上普通本科线，我爸让我报轻化工学院。” 陶庆芳想了想说：“报轻化工学院最稳妥，但也可以考虑省内更好一点的大学，你再回去跟家长商量一下。宋维扬，你呢？” “刚过重点线，想去盛海。”宋维扬道。 京城天气太干燥，宋维扬不太适应。粤省是不考虑了，碰上熟人多尴尬，还是盛海那边最靠谱。 陶庆芳问：“喜欢什么专业？” 宋维扬说：“随便吧。” 陶庆芳有些无语，建议道：“你是管理企业的，应该报相关专业更有利于今后的发展。” 宋维扬问：“盛海财大？” 陶庆芳摇头说：“盛海财大又不是重点，太亏了。” “盛海财大不是重点吗？”宋维扬有些迷糊。 陶庆芳说：“就报盛海对外贸易学院吧，这所学校刚从外经贸部剥离出来，划给盛海市地方管辖，今年的收分肯定降低。而且，这所学校在商业方面教学质量很高，非常符合你的实际情况。” 宋维扬琢磨了好半天，大概猜到这就是以后的“上外经贸”。但“上财”也太悲剧了吧，居然还不是重点，简直浪费表情。 “我再考虑考虑。”宋维扬说。 “那行，你们慢慢想，一定要谨慎。”陶庆芳说完又去找其他学生聊天。 晚上全班去吃了散伙饭，一帮子人哭哭啼啼的，似乎突然之间感情就得到了升华。 卡拉ok现在还属于高消费，一般情况下，学生们不会去唱歌。宋维扬非常大方的自掏腰包，带着全班同学要了一个大包间，鬼哭狼嚎唱得惊天动地。 郭兵似乎是喝多了，居然在唱完一首情歌之后，当场向谭悦表白。 谭悦满脸通红，其他同学跟着起哄，这些都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回到家里，宋维扬思来想去，霸气十足的乱填了一个复旦大学，第二志愿才填的那个盛海对外贸易学院（上外经贸）。就算这两个志愿落空了，还能去读盛海财大，反正“上财”过两年也会变成211院校。 真是悲剧啊，人家的重生者，个个清华北大，老子填一个复旦都是乱来的。 “你怎么不把九个志愿填满？”郭晓兰问。 宋维扬笑道：“浪费墨水啊。” 郭晓兰看了看“复旦大学”那个志愿，无语道：“随便你吧，反正现在都是你自己做主。” “其实读不读大学都一样，”宋维扬说，“我要真想上好学校，早就申请保送了，没那个必要。” 没过几天，郭兵突然神秘兮兮的跑来，得意道：“我跟谭悦确定关系了，恋爱关系。” 宋维扬坏笑道：“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康，你当心被人给绿了。” “什么绿了？”郭兵迷糊道。 “绿帽子啊。”宋维扬哈哈大笑。 “滚一边去！”郭兵抄拳就打。 郭兵的帽子没变绿，宋维扬的脸就很快绿了，因为他发现，《八小时以外》居然把他说的那些浑话全文刊登，包括批评三株口服液和地方政府乱卖国企。 好吧，也无所谓，人不嚣张枉少年。 反正他还是个学生，可以原谅。三株的吴总如果站出来打嘴炮，不管输赢，吴总都会被笑话谁让他跟少年人一般见识呢。 098【自有打算】 三株口服液的吴总很忙，几乎不可能阅读《八小时以外》这种杂志，他最多看看《新闻联播》和《人民x报》。 大清早。 吴总接到金陵那边打来的电话：“爸，《八小时以外》采访了喜丰宋维扬，姓宋的点名攻击抹黑三株口服液。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至少也要在报纸上澄清一下。” “嗯，我知道了。”吴总把电话挂掉。 父子俩都是卖保健品的，小吴总的“昂立一号”，去年就做到了1个亿的销售额。 吴总让秘书去买杂志，很快就摆上他的案头。 最新一期的《八小时以外》，整个封面的底色为灰蓝色。 一条斜线将封面剖为两半，左边是段老板的照片，以及瓶装和罐装的旭日升冰茶；右边是黑乎乎的人形剪影（宋维扬），以及瓶装的喜丰冰绿茶和冰红茶。 中间升腾着红色火焰，火焰中还有四个大字：冰茶之战！ 封面导读标题为：谁能独霸中国茶饮料市场中年企业家与少年董事长的商业角力。 文章开头是一段记者的叙述：在两可乐水淹七军之后，国产饮料市场陷入危机。一个18岁的少年登高疾呼，发表了他的工商业抗战宣言，喜丰冰茶由此进入老百姓视线。与此同时，一位43岁的供销社主任，以狂飙突进的形式迅速抢占冰茶市场，旭日升冰茶成为喜丰冰茶最大的竞争对手…… 关于段老板的内容摘抄如下： “我们的口号是‘旭日升，万家兴’，我们的理念是‘长远发展，造福社会’。旭日升是依靠供销社起家的，在做供销社的时候，我们服务了广大农民。在进军饮料市场之后，我们带动了兄弟企业的发展。依靠租赁生产线的方式，旭日升已经帮助近20家亏损国企恢复生产，让成千上万的工人重新拥有工作，盘活了几千万的国有资产，带动了制罐、印刷、包装、原辅材料、运输等数十个相关行业……” “喜丰的杨总经理接受《南方周末》采访说，旭日升的员工大部分是农民。先不谈他看不起农民兄弟的事情，我们旭日升的员工，主要由本地各大国企的工人组成，平均文化水平达到了初中以上，我们是一支有知识、有理想的队伍。” “我们有着强大的凝聚力，100多位骨干销售人员，带着上千业务员跑遍了全国的各大城市。他们吃着最廉价的食物，住着最廉价的宾馆，一拳一脚打开了全国市场。而不是像外边所说的，什么旭日升在搭喜丰的顺风车，这种说法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冰茶’是属于旭日升的独有商标，我们注册商标的时间，比喜丰早一个月，是喜丰在抄袭模仿旭日升！” “旭日升并不把喜丰作为对手，我们真正的作战目标，是以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为代表的洋品牌。” “旭日升冰茶是结合了国外和传统口味的碳酸型茶饮料，我们依靠独到的口味，已经基本占据了北方市场，今天的销售目标是突破1个亿！喜丰想要生存，还需继续努力，他们是不可能赢过我们的。” “中央早已确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路线，我们现在处于市场经济的探索阶段。旭日升将作为中国市场经济的探路者，我们已经摸索出了一些可以推而广之的商业模式，积极响应中央发展市场经济的号召，以商业报国，以产业兴国……” 吴总把关于段老板的内容读完，感觉毫无营养，尽是些空话和套话。 接着是宋维扬的内容： “喜丰根本就没把旭日升当成对手……冰茶之战的概念是错误的，喜丰的产品，才是真正的冰茶。而旭日升所谓的冰茶，只是变了口味的碳酸饮料而已，在碳酸饮料里加入茶口味就是茶饮料？笑话！中国现阶段只有两款茶饮料，那就是喜丰的冰绿茶和冰红茶！” “如果真有什么冰茶之战，那喜丰的旭日升谁胜谁败，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从《毛选》里面就能看出来……” “……” 吴总快速浏览文章，终于找到了关于他的部分：三株的销售模式，必然造成结构臃肿……一旦哪天出事，光是基本的运营成本就能把三株拖垮。而保健品，恰好又是最容易出事的行业，吴老板应该每天祈祷三株口服液喝不死人……三株的宣传思想是‘有病治病，没病防病’，你觉得世界上有包治百病还能防止生病的东西吗？如果真有，那吴老板应该去竞争诺贝尔医学奖。 吴总居然没有愤怒，而是在思考宋维扬所说的那些话，是否有可能成为现实。 三株喝死人怎么办？ 当然不可能，因为三株没有毒性，并且确实有一些营养。 但宋维扬给吴总提了个醒，就是会有人逮着“包治百病”来攻击三株。看来，以后的广告文案应该更隐晦一些，得请专业的律师来检查是否有漏洞。 打官司，不怕。 被人攻击，也不怕。 宋维扬不是第一个攻击三株口服液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家吴总早就习惯了。 旭日升的段老板跟吴总一样，即便宋维扬明确指出了他们的漏洞，也不可能悬崖勒马，他们自有打算。 甚至段老板早留了后手，旭日升跟代理商、经销商签订的所有合同，签署地都特别注明为“冀州”，就算起了纠纷，也只能去冀州打官司，而冀州的法院肯定偏向旭日升。资金链崩溃？呵呵，你经销商拿不回货款来告我啊，告赢了算你牛逼！ 后来有一个供货商上门索要欠款，旭日升的财务人员得意洋洋说：“跟我们搞不好关系，你们的钱就拿不回去。” 吴总把杂志扔到一边，让手下联系报纸澄清，顺便宣称要告宋维扬造谣。至于他本人，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跟一个少年计较太跌份了。 而远在冀州的段老板，根本连杂志都懒得看，他早就决定了一条路走到黑，不可能放过眼前高速发展的机会。 倒是宋维扬在采访中，挨个点评中国的知名企业家，那锋芒毕露的话语让无数读者印象深刻，也成为各大媒体热议的话题。 099【大言不惭】 《八小时以外》在90年代的最高发行量为150万份，平均每期销量都在100万份以上，属于全国排名前几位的综合性杂志。 从采访回答的内容来看，宋维扬和段老板高下立判。 一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锋芒毕露；一个空话套话、高喊口号、沉稳有余。不论任何时候，人们都更倾向于前者，媒体也更热衷于报道前者。 特别是其中的“煮麻辣烫论英雄”，一个个宛如时代骄子的企业家，被宋维扬褒贬笑骂，让无数读者看得大呼过瘾。在他嘴里，商业神话牟其中成了冢中枯骨，风光无限吴老板成了职业骗子，创业偶像史育柱行将就木…… 有人指责宋维扬太嚣张无知，指责宋维扬不尊重商界前辈。 也有人赞叹宋维扬眼光独到，称赞他具备优秀企业家素养。 还有人拿宋述民的案子说事儿，讨论是否判得过重，直接把酒厂收归国有又是否合理。 越来越多的媒体记者，重新坐火车来到容平，想要亲自采访宋维扬。 宋维扬只能深居简出，让办公室主任杨德喜去应付，直到某天《中国企业家》的记者来了。这是一份隶属于《经济日报》（中央直管）的杂志，相当于中国财经杂志第一品牌，背后站着无数大佬，根本不容宋维扬拒绝。 宋维扬唯一能拒绝的，只有刊登照片。 《中国企业家》如此刊载道： “从‘小宋厂长’到‘抗战首义’，这位18岁的少年总是能创造奇迹。在他的领导下，喜丰食品饮料公司从一个负债数百万的小厂，已经摇身变成资产过亿的大企业，期间只经历了一年的时间。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锋芒毕露，但那只是表象，背后隐藏着一种难以想象的老练和沉稳。” “喜丰罐头在春节期间，月销售额突破4000万元，取得难以想象的销售成绩。换成别的企业家，有可能脑子一热，就大肆扩张罐头业务。但宋维扬没有这样做，反而毅然转向了茶饮料生产。而今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由于残酷的市场竞争，喜丰罐头的月销售额已经回落到1000万元，甚至还在继续降低。如果当初宋维扬选择继续主打罐头产品，盲目扩大生产规模，喜丰公司可能已经处于尴尬境地。” “相对于旭日升冰茶的狂飙突进，喜丰冰茶在宋维扬的授意下，采取了稳扎稳打的铺货方式。目前来看，喜丰冰茶在北方市场被旭日升全面压制，南方战火也即将打响，但并不意味着喜丰已经失败，宋维扬似乎喜欢厚积薄发。” “这位少年企业家对中国市场经济有着独特的理解，他奉行‘实业报国’的理念，注重企业所带来的社会价值。他甚至说：我对钱不感兴趣，钱只是工具而已。当一个人每月工资500块的时候，他突然赚到5000块钱，那么他就很高兴，那种喜悦是最真实的。但当他手里掌握着一个亿，那钱就变成了数字，赚钱的喜悦感反而没有以前真实。钱越多，意味着责任越大，必须对员工负责、对消费者负责、对整个社会负责。他说，市场经济不是一切向钱看、向厚看，而是通过市场合理配置社会资源的一种手段。企业家在赚钱的同时，更要带动老百姓赚钱，这样才能使国家和企业良性发展。” “跟半路出家、野蛮成长的企业家不同，宋维扬有着深厚的学识功底。他自学掌握了西方的多种经济理论，对国外经典商业案例如数家珍。他说西方和日苯那一套企业管理模式已经显得过时了，电脑和互联网应该用于企业管理当中，喜丰公司将在五年内逐步实现电子信息化管理……” “宋维扬提醒中国的企业家们，不要过于迷信‘大宇模式’，谁学谁死，学得越像死得越快，大宇自身都离死不远了……” 这篇报道出来，再次全国轰动。 之前宋维扬只是褒贬国内的企业家，现在居然敢公然质疑“大宇模式”，还说什么大宇离死不远。 大宇是如今整个亚洲最风光、发展最迅猛的企业，大宇老总的自传，在中国直接被翻译成《旷世伟业》。就连中国的经济学界和中央决策层，都认为“大宇模式”是抗击国际竞争风险的灵丹妙药，也是中国经济崛起的象征和希望。甚至国家还付诸了实践，不断增强对首钢等大型国企的支持力度，想要打造出属于中国的“大宇”。 而在民间，无数国企和私企的老总，也以大宇为学习目标，疯狂的攻城略地、疯狂吞并亏损国企，渐渐迷失在多元化发展的浪潮当中。 宋维扬批评大宇的那段话，等于互联网创业者说微软是煞笔企业，早晚得死。也等于否定了中央和经济学界的主流观点，成为彻头彻尾的危言耸听者。 于是，宋维扬身上又被贴上“狂妄无知”、“大言不惭”、“坐井观天”等标签，媒体和民间更加热衷于议论这个少年企业家。 多好玩啊，说得越离谱，就越吸引眼球。 君不见，牟其中说要炸开喜马拉雅山，引印度洋暖流来改造西北环境吗？媒体报道多欢啊，老百姓讨论得多起劲啊。 直到几年后，大宇宣布破产，人们再把这篇文章翻出来，才知道什么叫做真知灼见。 1992年，媒体对全国十大城市的上万名青年做调查问卷，其中一个问题是：写出你最崇拜的青年人物。 第一名是比尔盖茨，第二名是史育柱。 今年夏天，又有媒体做了相同的调查，第一名和第二名没变，宋维扬突然成了第三名。 这些都是无形广告，后世王校长和奶茶东玩得很溜，宋维扬也不介意这么搞，因为能省下大笔的广告费。 随着媒体热度的攀升，不但喜丰冰茶销量喜人，就连销量不断下滑的喜丰罐头都再度抬升。 在被旭日升冰茶强烈冲击的北方市场，喜丰冰茶也渐渐站稳脚跟。事实上，两者根本不存在过于激烈的竞争，因为旭日升推出的是茶味碳酸饮料，而喜丰的冰茶则跟后世的冰红茶、冰绿茶差不多，消费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 比后世教育系统联网后更快，各大高校的第一批录取，居然只用了半个月就完成。 于是，宋维扬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100【花钱买进大学】 “喜报，喜报，小宋厂长考上复旦了！” “喜报，喜报，小宋厂长考上复旦了！” 邮递员蹬着自行车，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疯狂挥手。 公司门卫连忙放开起降杆，笑呵呵问：“复旦厉害不？” 邮递员说：“可厉害了。清华、北大、复旦、南开，全国最有名的四所大学，复旦只比清华北大低一档。” “不愧是小宋厂长！” “杨总都说了，不准叫小宋厂长，要喊董事长。” “对对对，董事长就是牛逼！” “……” 附近的公司职工纷纷围过来，簇拥着邮递员往里走。一个负责巡视厂区的小干部喝道：“都干什么？快回自己的岗位，公司的规矩都不懂了！” “贺组长，今天有特殊情况，董事长考上复旦了！”一个员工笑道。 “真的？那赶快进去报喜。”小干部跑得最快。 录取通知书本来是寄到家的，可宋家一个人都没有，邮递员干脆直奔厂区，琢磨着是否能够收到红包。 陈桃坐在背阴的办公桌前，慢悠悠伸了个懒腰，胸前的衬衣扣子都快被撑开。她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走出去问明情况，立即带着众人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杨信和杨德喜也闻讯而来，几个头头敲门进入，剩下的只能守在屋外。 “什么事情？”宋维扬问。 大家让开一条道，把邮递员送进去，高兴道：“小宋厂长，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哦，放下吧。”宋维扬没多大反应。 邮递员说：“是复旦！” 宋维扬稍微有点惊讶，对杨德喜道：“杨主任，包100块钱红包，记在我私人的账上。” “好嘞！”杨德喜跑得很勤快。 邮递员大喜过望，连忙说：“谢谢小宋厂长，祝你以后考博士！” 陈桃凑过去说：“快拆开看看，我都还没见过大学录取通知书。” 宋维扬随手拆开，那装逼的样子很欠揍。但等他看清录取通知书的内容之后，瞬间就不好意思再装逼了，尴尬道：“哈哈，也没什么，复旦而已，大家快回去工作吧。” “复旦而已？那可是四大名校！”陈桃笑道。 这年头，并没有大学官方排名，但口头上都是清华、北大、复旦、南开这样喊，统称四大名校。 当然，在某些地方，比如说京城，就只认“人北清师”的排名。京城老百姓觉得人大最牛逼，清华北大还得靠后，北师大就可以吊打一切外地高校。 “恭喜，恭喜，”杨信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不再起哄，识趣地说，“那个，我先回办公室了。” 陈桃看见杨信在给她使眼色，也下意识告辞离开，出门之后才问：“怎么了？” 杨信小声说：“董事长拿到的是自费生的录取通知书。” “自费生？”陈桃的表情有些古怪。 杨信点头说：“就是自费生。我估计董事长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他妈悄悄帮着办的，你没见董事长刚才脸色都变了？他现在很尴尬，我们就别打扰了，今后也别往外说。” “不说，保证不说，哈哈哈哈。”陈桃乐得笑起来，她很少有机会见到宋维扬吃瘪。 宋维扬确实很尴尬，重生回来读大学，好不容易被名校录取，居然还特么是自费生，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中国高考招生实行的是“双轨制”，即自费生和公费生同时并存。虽然今年进行了高考改革，国家开始取消自费生，但直到1996年才完全取消。 别说复旦，包括清华北大都有自费生，而且数量极其庞大。 复旦在容平市没有自费生招收名额，肯定是郭晓兰花钱买了关系，把省城的自费名额给占了，宋维扬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 “自费就自费吧。”宋维扬把录取通知书放进抽屉，不好意思再给人看到。 虽说是自费，但也不是出钱就能读，最多能降低20分录取。想当复旦的自费生，至少也得过重点线，否则都没资格填报志愿。 其实钱也不多，就拿复旦来举例，文科自费生每年多交800元学费，理科自费生每年多交1200元学费。 真正的区别在于，自费生毕业不包分配，不享受假期火车票半价优待，不享受公费医疗，不安排住宿（许多学校需要自己租房子住，复旦虽然提供宿舍，但每年要另交300元住宿费）。自费生毕业后，虽然拿的文凭与公费生相同，但在校时的学生证颜色却不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备受歧视，甚至中秋发月饼都没自费生的份。 正是由于来自方方面面的歧视，自费生往往属于最勤奋的群体。各大高校的自费生只占一小部分，但每年的奖学金评定，却经常抢走四分之一甚至更多。 顺便一提，自费生出国的比例也超高，特别是在公费生包分配的年代。 等众人全都散去了，郭晓兰才走进办公室，笑道：“扬扬，你不怪我乱做主张吧？” “没事，下不为例。”宋维扬还犯不着因为这个跟母亲闹别扭。 “那就好。”郭晓兰道。 宋维扬问：“花了多少钱？” 郭晓兰说：“5000块，不多。省城的自费生名额本来每年就凑不齐，我们也没把谁给挤了，不算做亏心事。” “还行。”宋维扬自己就笑了，他从来没想过自费读大学。 或许多年以后，当宋维扬的自费生身份曝光，有些人会说：“瞧，宋维扬当年是花钱买进复旦的，其实他连大学都没考上！” 哈哈。 “咚咚咚！” “进来！” 采购管理部经理费文明推门而入：“董事长，联想的人跑来推销电脑了。” “这种事你去问杨总。”宋维扬道。 “杨总让我来找你。”费文明说。 都怪《中国企业家》杂志的那篇报道，宋维扬说要花几年时间完成喜丰公司的电子信息化管理，立即引起了联想公司的注意。 联想现在已经亏损了好几个月，疯了一样到处推销电脑，怎么可能不盯上准备自动化办公的喜丰？ 1994年，是中国的互联网元年，一切都在方兴未艾当中。 （凌晨12点过后上架，到时求一波首订，谢谢各位大爷了。） 101【那年的良心】 由于宋维扬的一篇工商业抗战檄文，中国民族品牌保卫战提前打响。 但是，大部分企业都在放嘴炮而已，各种宣传爱国，各种抵抗外资，谁也没有真正踏出实质性的一步。 被誉为“价格屠夫”的长虹倪总，已经在谋划降价大战了，可也只是小规模降价。要等到1996年4月，政府宣布降低彩电进口关税，造成国产电视品牌大量库存积压，中国的电视机行业才真的暴躁起来。 当时，每台长虹彩电的毛利约为25%，最高降价幅度却达到了30%，卖多少亏多少。这个举措让消费者大呼过瘾，让同行目瞪口呆，让国外品牌直接懵逼。 无数电视机生产商被价格大战逼死，康佳、熊猫和tcl等品牌只能跟进，和长虹彩电一起疯狂降价促销。 日苯、韩国、北美、欧洲……这些地区的洋彩电，仅半年时间就被国产品牌击溃，死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从此国产品牌开始统治中国电视机行业。 在电脑市场，国产品牌同样选择打价格战。 如今，联想的柳总已经勒令老杨，要求压缩生产成本，联想电脑的价格至少要比跨国品牌便宜40%50%。 老杨还在研究当中，柳总已经开始宣传了，爱国牌打得啪啪响。 柳总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实际上已充当了民族计算机工业的旗手。至少也要拼命搏一把，就算牺牲了，也要慷慨就义。” 记者问：“如果中国完全没有自己的民族工业，说到底又会怎样呢？” 柳总说：“没有什么怎么样，任人宰割罢了！” 于是，《中华工商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名叫《联想与‘八国联军’拼市场》，将联想对抗国外品牌比喻为一场生死攸关的民族保卫战。 “美帝良心”什么的，那都是未来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在1994年的当口，联想是唯一能扛起民族计算机大旗的公司，联想的同行已经全部沦陷：长城做了ibm的代理商，方正做了dec的代理商，四通做了康柏的代理商，彻底放弃他们的自主品牌经营。巨人倒是没有做谁的代理商，嗯，人家转行卖保健品去了。 说联想靠政府订单发展存活，确实如此，但问题是，除了联想也没别的品牌啊，当时中国就剩这一家还在坚持。 在民族品牌保卫战当中，最牛逼的当属华为，相比起来，其他公司搞价格战显得太low。 此时，随着程控技术的推广，中国正面临着电信网络的一次全面更新换代。诺基亚、爱立信等跨国公司，凭借绝对的竞争优势，把中国同行杀得血肉模糊。 刚开始，华为只能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因为大城市的电信部门根本看不起华为。后来任总想了一个办法，即跟各省电信局合资成立分公司，这等于电信局成了华为的合伙人，华为每卖出一台机器，电信局也能获得利润。于是乎，各省电信部门全部采购华为产品，相当于自己买自己公司的机器，各大外资品牌瞬间被赶出中国市场，一年就实现41亿的销售额。 什么鬼？ 还能这样做独门生意的？ 如此行为太野蛮了，不止是诺基亚、爱立信表示无法理解，就连中国本土企业也纷纷喊冤，天天都有人跑去告状。最终，政府勒令各省电信局不准私办公司，华为被迫将这些合资公司整编收回，但彼时华为已经占据了中国市场。倒是各地电信局的领导们感觉很失落，合资公司一撤，他们的小金库就空了一大半啊。 …… 联想派来的销售人员叫刘晨，他一见面就拍马屁：“宋老板，您说得太对了！我看了《中国企业家》对您的采访，佩服得五体投地。电子信息化管理，绝对是未来企业的发展方向，国外有个公司叫沃尔玛，人家甚至有自己的卫星，通过网络就能实现物流调度。” “哟，你还知道沃尔玛，视野很宽广嘛。”宋维扬笑道。 刘晨谦虚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能跟宋老板相提并论，宋老板才是中国最具有国际眼光的企业家！” 宋维扬道：“别拍我马屁，讲正事。” 刘晨说：“想要实现电子信息化管理，就必须买电脑。我们联想是硕果仅存的国产电脑品牌，我们的价格更加低廉，性能却不比国外品牌逊色。而且，只要购货量足够大，我们免费赠送联想汉卡，同时负责安装一切办公软件。买我们公司的电脑，你不用考虑任何问题，售后的维修也由我们全权负责！” “你们能帮忙架设局域网吗？”宋维扬问。 “没问题！”刘晨道。 宋维扬说：“那行，先订购100台左右，公司总部和每家分厂各五台，各省的销售分公司配一台。但你必须保证一点，帮喜丰总部和分厂分别架设局域网，还要负责基本的计算机教学。我要定期开办计算机学习班，每个月组织公司干部学习五天，这方面由联想来安排。对了，学习班的费用我们自己出，每位老师也有讲课费。” “可以的，宋老板真是目光长远，相信贵公司一定能做到全行业最强！”刘晨大喜过望。 100台电脑的订单已经够多了，就宋维扬的态度来看，随着喜丰公司发展壮大，未来还会购买更多的电脑。 至于价钱折扣，自然是公司采购部负责谈，宋维扬早就不碰这类小事了。 有人会骂，为什么你非得买“美帝良心”的电脑？ 前面已经说了，中国现阶段只有联想是国产品牌（虽然都是组装的），方正、长城和四通已经放弃做自主品牌，彻底沦为跨国企业的代理商直到多年后，方正、长城才重新捡起自己的品牌。 在1994年，不买联想可以，那就只能买ibm和苹果了。 至于自己组装，嗯，还是别费那个闲工夫更好。 联想电脑很快就发货到喜丰的各地公司，员工们刚开始很兴奋，但没多久就感觉头疼了，硬生生被逼着学习电脑办公，“一指禅”和“二指禅”分分钟成为喜丰公司的通用绝技。 不过公司宣传部门又能吹牛逼了，他们可以非常自豪地说：“喜丰是中国第一家实现电子自动化办公的企业，我们不怕国际竞争，我们要带头走向国际市场！” 就那wps都玩不转的水平，说自动化办公实在丢脸，公司的电脑在很长时间内沦为游戏机，俄罗斯方块走起！ 倒是联想的销售人员，让宋维扬发现了一个赚钱路子：大肆抄底购入联想的股票。 联想是今年初在港城上市的，最近天天都在跌，估计还得再跌几个月。大概等联想的“廉价国产电脑”火爆就能入手了因为，那时的联想将荣登至高无上的民族品牌宝座，成为中国工商界成功抵抗外资的象征。 ……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维扬都无所事事，整天构思着适合现阶段的企业电子信息化管理体系。 突然间，酒厂那边有了大动作，钟大华突然宣布进行股份化改造，而且吃相非常难看，听说黄市长甚至都在拍桌子大骂。 （最后一章公众版） 102【还是你坏】（求首订） 比起沿海城市来，西康省什么都要慢半拍。 人家都高喊卖光国企两年了，西康省才战战兢兢开始走小碎步。而宋述民的酒厂，竟然被列入刚刚下发的《全省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试点计划书》当中，成为省府推动的股份制改革试点企业之一。 宋述民在酒厂安插的钉子邵卫东，早就跟郭晓兰取得了联系。这次，他在电话里通风报信说：“刚开始，钟大华决定用宋厂长的老办法，注册一家境外皮包公司搞合资。招商引资是政府最喜欢做的事情，做起来很轻松，但酒厂因为这个已经出过事，上头盯得紧，钟大华就临时改变了方法。” “什么方法？”宋维扬问。 “管理层收购，”邵卫东说，“这也是宋厂长用过的法子，以前不行，现在行了。郭大华不知走通了哪里的关系，把酒厂变成省里的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他虚做假账，表面酒厂连月亏损，已经资不抵债了，其实一直是赚钱的，只不过没有以前赚得多。” 这人疯了！ 接手酒厂一年多，就敢把省级明星企业，靠做假账搞成资不抵债的亏损企业。 宋维扬问：“管理层收购的股权怎么分配？” 邵卫东道：“具体的我还不清楚，但怎么分他都不吃亏。现在酒厂有四个副厂长，一个是钟大华的妹夫，一个是钟大华的远房表弟，一个是钟大华的亲弟弟，还有一个不怎么管事。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勉强算管理层了，但钟大华只承诺给我0.1%的股权，这特么打发要饭的呢！” “工人怎么安排？”宋维扬又问。 邵卫东说：“工人全部下岗！” 宋维扬笑道：“姓钟的脑子出毛病了吧，工人会同意？” “当然不同意，”邵卫东说，“昨天，钟大华又跟几个副厂长开会讨论，好像是要搞什么工龄买断，具体的内容我也不太清楚。” 宋维扬问：“一点股份都不留给工人吗？” 邵卫东说：“钟大华哪里舍得？我这一年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也才只答应给我0.1的股份。跟宋厂长比起来，这姓钟的简直比娘们儿还小气。” 宋维扬问：“酒厂的假账能拿到吗？” 邵卫东说：“拿不到，酒厂财务是钟大华的儿子负责。说实话吧，那种假账一查一个准，但没人会查，钟大华已经打通了省里的关系，就连黄市长都不敢轻易动他！” 宋维扬问：“邵叔叔，你手里有钟大华的黑材料吗？” 邵卫东说：“钟大华干的那些破事，我知道很多，但大部分都没有证据。至于他在厂里瞎搞胡搞，都在厂长的责任范围内，最多只能定性为能力不足。” “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整理一份出来，我让我小舅去拿。”宋维扬道。 “可以，”邵卫东说，“你小舅别直接来厂里，让他晚上去大快乐歌舞厅。” 宋维扬道：“谢谢邵叔叔。” 邵卫东感慨道：“我也是不想看到酒厂黄了，毕竟我在厂里工作了20多年。” 邵卫东是国营酒厂的老人，并非宋述民嫡系，虽有提拔之恩，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恩重如山。如果钟大华能够大方一点，给的股权多一点，邵卫东估计就选择同流合污了。 …… 结束与邵卫东的通话，宋维扬又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 那是大哥大，汤勇汤公子的电话。 “喂，谁啊？”汤勇没好气问。 “是我，宋维扬。”宋维扬说。 汤勇突然笑起来：“小宋厂长你好，最近这两个月，你都成全国名人了。” “侥幸而已。”宋维扬说。 “你是想问酒厂的事情吧？”汤勇把话挑明。 宋维扬道：“除了你以外，省里还有谁参与？” 汤勇道：“这个不能说，咱们得守规矩，就算我哪天被抓了都必须保密。我吧，其实就是个肩客。” 宋维扬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掮客”，笑道：“你们这次肯定失败，钟大华搞得太离谱了。” “所以说那孙子不靠谱啊，”汤勇郁闷道，“你们那个黄市长，昨天专门到省里找老领导告状，连带着我爸都把我骂了一顿。” 宋维扬说：“酒厂被列为全省国企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了。” “我知道。”汤勇笑道。 “你们真是手眼通天。”宋维扬感叹。 汤勇说：“这对钟大华来说是机会，对你们宋家而言也是机会啊。只要趁机搬倒钟大华，让你大哥做厂长，就能按省里的文件顺势进行股份制改革。” “恐怕，钟大华有可能成功吧？”宋维扬道。 汤勇说：“这得看黄市长那位老领导说话管不管用，反正我只是肩客，做完工作就等着看好戏，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你也别怨我两头下注，因为你我都做不了主，有些事情就得等水到渠成。” 宋维扬问：“如果宋家把酒厂收回去，你真敢保留股份？” “呵呵，”汤勇笑道，“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留着股份吃红利什么的，只是说着玩而已，见钱的速度太慢了。等宋家把酒厂重新做大，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就一年吧，我出售手里全部的股份，按市场价买卖。到时候，你在境外弄一个投资公司，把钱倒腾几次，放到我的海外账户就行。真的，只要你能给得起钱，酒厂肯定百分之百归宋家所有。” “你的合伙人呢？”宋维扬问。 汤勇说：“他也一样。谁特么捏着股份当股东啊，分红慢不说，风险还大，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查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宋维扬挂掉电话。 当天晚上，小舅把钟大华的黑材料拿来，气愤道：“你看看吧，这孙子真坏，干的不是人事儿！” 宋维扬拿到黑材料扫了一眼，虽然内容都属于捕风捉影，但件件事都列出了关键人物，想要调查并不困难，只不过非常消耗时间而已。 “要不，我们拿着这些材料去举报？”小舅建议道。 “没用的。”宋维扬摇头。 小舅说：“就这么看着姓钟的把酒厂糟蹋干净？” 宋维扬嘿嘿笑道：“小舅，我给你安排个任务。” “你讲。”小舅道。 宋维扬说：“你去隔壁的简州市，雇佣几百个人，照着材料上的内容，挨个打《焦点访谈》的热线电话，全都自称是酒厂的职工。连续不断的打电话，打他半个月，让《焦点访谈》天天被占线最好。” 小舅忍不住笑起来：“还是你坏啊，太损了！” 103【电话轰炸】 《焦点访谈》是今年4月1日开播的，愚人节，好似跟中国老百姓开了个玩笑。 《焦点访谈》的节目标志是一只眼睛，代表着舆论监督的力量。那只眼睛，让无数贪官污吏、无良商人闻风丧胆，甚至到了一听说是《焦点访谈》的记者就腿软尿裤子的程度。 喜欢搞事的南方系报纸算个啥？ 90年代的《焦点访谈》才是真正的天王，巅峰时期每天上亿人准时收看，就问你怕不怕！ 《焦点访谈》的选题宗旨是“政府重视、群众关心、普遍存在”，坚持“用事实说话”。对于同一类现象，如果连续三天，每天观众反应线索超过50件，《焦点访谈》的策划人员就会建立专档，指定专人监控，并进行调查分析，选取最有价值的一个案例进行报道。 几部热线电话从早到晚都开通着，聆听来自于全国的不平之声，但今天似乎有点特殊。 接线人员拿起电话说：“喂，你好，这里是《焦点访谈》，请问有什么事件要反映？” “你好，我是西康省容平市嘉丰酒业的工人。我要揭发厂长钟大华，厂里的几个副厂长和科长，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亲戚。他们在外地设了私人销售公司，把厂里的酒送给自家人卖。发货的时候，明明有500箱白酒，记录下来的却只有100箱，剩下400箱都被他们吞了。这还算好的，他们还报假案，说什么货车里的酒被抢劫了，其实都是被他们自己卖了，厂里一分钱都拿不到。” 接线人员道：“请问你能说一些具体的人物、地点和公司名称吗？” “可以，蓉城有一家华商白酒贸易公司，那就是钟大华的老表林国强开的，还租了专门的仓库，仓库的地址是……” 几分钟后，接线人员说：“好的，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会及时建档跟进，感谢你的来电。” 刚把电话挂断，铃声再度响起，接线人员道：“喂，你好，这里是《焦点访谈》，请问有什么事件要反映？” “我是西康省容平市嘉丰酒业的工人，我要揭发厂长钟大华。这狗x的想把厂子吞掉，我们厂去年还是省里的明星企业，钟大华当厂长才一年时间，就把厂子搞得乌烟瘴气。他还要把厂子买下来，搞什么管理层收购，一分钱不给就把全体工人整下岗。酒厂的管理层，全部是钟大华的亲戚，还有他的狗腿子，股份制改革一搞，整个酒厂都是钟家的了。市里都不敢管，钟大华在省里有关系，他还说，谁敢反对就弄死谁，弄死了他都不会坐牢。对了，他还强x女工，现在那个女工的老公是生产科科长……” 又是几分钟，接线人员挂掉电话，很快再次接听：“喂，你好，这里是《焦点访谈》，请问有什么事件要反映？” “你好，我是西康省容平市嘉丰酒业的工人，我要揭发厂长钟大华……” 还有完没完了！ 好几部热线电话，全是举报揭发厂长钟大华的，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半，揭发了整整一天不带休息全天仅有两个电话跟钟大华无关。 此时此刻，全国不知有多少人郁闷着，他们给《焦点访谈》打电话一直占线。 小舅拿着宋维扬给的钱，在隔壁市整整雇佣了500人。这500人在背熟自己的举报信息以后，分别在500个公用电话摊上连续不断的拨打热线，一直复拨，一直复拨，就特么没停过。 陈继平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四个月前被分配到《焦点访谈》栏目组，他的工作就是每天接听电话热线。 但陈继平发誓，今天的工作比以往都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电话轰炸！ 于是，陈继平很快发现，第二天比第一天更累。 连续一周，全是举报厂长钟大华的热线，举报内容还特么不带重样的。 小舅自作主张，嗯，主要是闲得没事干，整天就瞎编钟大华的黑材料，完全把钟大华塑造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终于，接线人员们撂挑子不干了，陈继平和伙伴们集体找到中心策划组。 “林组长，赶快把钟大华的案子策划出来吧，赶快派记者去采访吧，我这几天都要崩溃了！” “是啊，钟大华太坏了，我现在一听到就犯恶心。” “我一星期接了上千个电话，只有13个不是举报钟大华的。” “再不曝光钟大华，我就辞职不干了！” “我现在做梦都是钟大华又干了什么坏事儿。” “……” 好不容易把接线人员哄走，中心策划组人员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古怪。 “说说吧，这次的情况有点反常。” “一看就是有人在组织，不可能是工人的自发行为。” “不管如何，这个钟大华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那些打举报热线的就是想我们去调查。” “现在国企改制是大事，出了很多问题，我觉得符合‘政府重视、群众关心、普遍存在’的报道宗旨。既然如此，我们应该以钟大华的案例为典型，进行全面深入的报道。” “不报道都不行，再这样下去，栏目组的热线电话就废了。” “我要知道是哪个孙子这么缺德，肯定打死他！” “是啊，太缺德了，霸占热线这种破法子都能想出来。” “等等，嘉丰酒业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容平？不就是那个宋维扬的老家吗？嘉丰酒业以前是他爸的公司！” “同志们，你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宋维扬让人干的？” “有可能。” “这混蛋，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儿。”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赶紧策划采访方案。这次的举报线索有点多，也不知哪条线索是真的，咱们让记者分为四个组，分别调查蓉城、容平和周边市县，最好采取暗访的方式。” “先整理线索吧！” 104【此贼不除，人心难安】（求月票，求订阅） 这年头的暗访设备还比较简陋，连专业暗访摄像机都没有。 张鹏举和小伙伴走进蓉城华商白酒贸易公司，他穿着衬衫西裤，手里拿了一台假的大哥大。自从大哥大成为富豪象征之后，大哥大模型也开始畅销，专门用来装逼。身后的小伙伴则提着个皮包，拉链没拉好，包内的微型摄像机镜头隐约可见。 贸易公司只租了个门面，货架上摆的全是嘉丰白酒样品，经理兴奋接待道：“两位老板要买酒吗？我们这里只做批发。” “嗯，我们是从冀省来的，过来考察一下西康的白酒品牌。”张鹏举把大哥大模型刻意亮出来。 经理瞟了一眼大哥大，热切介绍道：“我们嘉丰酒是老品牌了，质量过硬，浓香型白酒的典范。大曲、特曲最好卖，两位老板要不要先尝尝味道？” “尝尝。”张鹏举顺手把大哥大放在柜台上，在吸引对方眼球的同时，还能避免小伙伴的摄像机镜头被发现。 经理连忙招呼店员倒酒，捧着一杯说：“老板先尝尝特曲。” 张鹏举抿了一口，咂嘴舔唇道：“味道还可以，价钱怎么样？” “如果是长期大量进货，我可以按市场进价给你再打八折。”经理说。 “是经销商的进货价再打八折？”张鹏举问。 “对，是经销商进货价，不是市场价的八折。”经理道。 “这么便宜，你卖的假酒吧！”张鹏举转身就走。 “别走啊，”经理连忙拉住，“绝对不可能是假酒，假一赔十，我们是正规的贸易公司。” 张鹏举问：“那你怎么卖这么便宜？” 经理警惕地四处看看，低声说：“我们在酒厂有关系。” 张鹏举道：“酒厂有关系，也不可能卖这么低，肯定是卖的假酒！” 经理急道：“这么跟你说吧，嘉丰酒业的厂长，就是我们的大老板。你明白吗？” “这酒是偷运出来的？”张鹏举问。 “怎么叫偷运？”经理笑道，“酒厂每个月都有残次品率，出多少残次品，还不是厂长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卖的就是残次品，所以价钱才这么低。” 张鹏举说：“残次品我不要。” 经理郁闷道：“嘿，你这人脑子不灵光啊。残次品只是说说而已，是做给工人和地方政府看的。我们这里名义上卖的残次品，其实都是厂里的优等品，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张鹏举笑道，“行吧，带我去仓库看看，如果能保证供货，以后我每个月起码要买好几百箱。” “那行，我带你过去！小刘，你留在这里看店，不要乱跑。”经理非常高兴，他又可以拿提成了。 三人直接坐出租前往仓库，里面堆满了白酒。 张鹏举说：“规模够大啊，你们那个厂长没少赚钱吧。” 经理笑道：“我们卖得便宜，老板你买得便宜，大家一起赚嘛。” “这样搞下去，嘉丰酒业还不倒闭啊？”张鹏举摇头道，“我要寻求的是长期合作伙伴，你们要是把厂子整垮了，我还要再找供货商。” 经理笑道：“厂子垮不了，我们是省里的明星企业，实力非常雄厚。再说了，就算厂子要垮，那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谁会考虑那么长远啊。老板你是做大生意的，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两三年时间够你赚大钱了！” “你们生意很好吧？”张鹏举问。 “生意当然好，”经理说，“就是不敢声张，否则我一个月就能把嘉丰酒的正常渠道全拿下来。老板你是冀省人，属于外省市场，这就不怕出事儿了。如果老板觉得满意，回去可以多介绍客户，其他客户每买一箱白酒，我可以给你五个点的提成。” “真的有五个点提成？”张鹏举道。 “有钱一起赚嘛。”经理说。 …… 容平，街头，擦鞋摊。 记者吴洋走过去坐下，下岗职工金福东热情道：“老板擦鞋啊，上不上油？” 吴洋递过去一根香烟：“你以前是嘉丰酒业的第三车间主任？” “你想干什么？”金福东立即警惕地问。 吴洋低声道：“别慌。我们是《焦点访谈》记者，专门来曝光厂长钟大华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金福东喜道：“真是《焦点访谈》？” “这是我的证件！”吴洋递过去。 金福东看了证件，突然就要哭：“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我都下岗了才来！” 吴洋问：“一般来说，下岗的都是普通职工吧，怎么你这个车间主任也下岗了？” 金福东说：“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话？”吴洋问。 金福东道：“我有次喝酒的时候抱怨，说要是宋厂长在就好了，姓钟的就他妈不是人！结果跟我喝酒的也是王八蛋，表面兄弟，转头就把我卖了。钟大华先是乱安罪名，撤了我车间主任的职务，又趁着下岗的机会让我滚蛋。” “嘉丰酒厂很红火吧，为什么还要下岗？”吴洋问。 “宋厂长在的时候很红火，厂子年年扩大规模，每年都在招工，”金福东说，“钟大华当厂长之后就不行了，把厂里搞得乌烟瘴气。就我以前负责的那个车间，吃空饷的工人就有8个！” “吃空饷？”吴洋疑惑道。 金福东说：“都是各种关系安排进来的，要么是哪个领导的亲戚朋友，要么是钟大华自己的亲戚朋友。这些人按月发工资，从来没露过面，生产任务全都压在普通工人身上。就两个月以前，钟大华说什么响应政府号召，要精简人事，减轻企业包袱，一口气下岗了100来号工人。安排下岗的那个王八蛋，就是钟大华的亲戚，要给他送钱才能保住工作。” 吴洋问：“听说钟大华强x女工？” “这事儿我知道，何峰两口子就住我家隔壁，”金福东说，“那天袁小红哭哭啼啼回来，两口子吵了大半夜，第二天好像还去报警了。” “警察没管吗？”吴洋问。 “不清楚，反正最后解决了，”金福东说，“何峰当上了厂里的生产科长，袁小红喝农药自杀过一次，被抢救回来就自己辞职了，现在整天关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这事儿太丢人，厂里都知道，也就何峰还能厚着脸皮戴绿帽子。” 吴洋问：“这种情况多吗？” 金福东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传风言风语的有好几个。就说厂里的文书聂萍吧，有人看见她从钟大华的办公室哭着出来，那天钟大华的脸还被抓花了。没过多久，聂萍就被推荐入党了，现在已经当上厂工会的妇女主任，听说还要当工会的经费审查主任！现在厂里的漂亮女工，出门都不敢打扮，谁要是打扮得漂亮，肯定被老公打一顿。” “钟大华这样作威作福，就没人举报他吗？”吴洋问。 “何止是作威作福，他就是厂里的土皇帝，”金福东说，“个个月都有人举报！就说老厂长陈忠华吧，他是以前的厂长，现在已经退休了。陈老厂长看不惯钟大华的做派，实名举报了好几次，还亲自去省里上访。没用啊，倒是陈老厂长的侄孙被钟大华安罪名给撤职了！” 采访了好一阵钟大华在厂里的黑材料，吴洋问道：“嘉丰酒厂要搞股份制改革？” “嘿，这事儿闹得可大了，”金福东冷笑道，“搞什么领导层收购，其实就是钟大华自己买厂，现在领导层都是钟大华的亲戚。这王八蛋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留给工人，还想让工人全部下岗。他还站出来说，以后酒厂从国企变成私企，还会继续用这些工人，下岗只是转变身份而已，工资照发，而且还会涨工资。” 吴洋问：“工人们愿意吗？” “愿意个屁，”金福东说，“这是在砸工人的铁饭碗，就算以后工资照发，但没了国企工人的身份，他钟大华还不是想开除谁就开除谁。这王八蛋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没想到工人集体罢工，跑去政府大门口静坐，吓得钟大华连忙说不搞集体下岗。” …… 《焦点访谈》栏目组。 接线员陈继平拖着疲惫的身躯上班，接听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喂，我是西康省容平市嘉丰酒业的工人，我要揭发厂长钟大华……” 陈继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还有完没完，电话费不要钱啊！你们是不是从八点钟就守着电话打，我刚上班就打来了！我求求你们了，别再打来了，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天，睡觉的时候钟大华都还在做坏事！真别再打了，我们的记者已经去调查了，各位大爷行行好，放过我吧……” 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每天要接200多个电话，每个电话都在讲同一件事。连续半个月，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全在听同一个人做的坏事，你还必须耐心听完。挂电话也没用，因为下一个电话还是那样。 你能理解那种痛苦吗？ 现在陈继平已经有了电话恐惧症，他一听到铃声就心悸，莫名其妙的浑身冒汗。就像打了一整天麻将，脑子里全是幺鸡二条一样，“钟大华”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晚上做梦都是钟大华，他必须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不仅是陈继平，整个栏目组的接线人员全都是这个状态，已经有人正式提出了辞职，还有两个请病假但领导不批…… 钟大华，将是他们一生的心理阴影。 此贼不除，人心难安！ 105【春哥·浪子·小舅】 喜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小舅抽着烟放声大笑：“扬扬，你是不知道啊。《焦点访谈》的接线员都疯了，有个女的一直哭，求我们高抬贵手放过她。她最后也不问案件线索了，就跟我们聊天，说现在整个栏目的接线员都患上了焦虑症，只要一接电话就手心出汗。上个周末，他们还集体去了医院看精神科大夫，医生让他们多休息，没事儿听听音乐，到外边走动散心，然后每人开了一瓶安眠药。哈哈哈哈……” “这些都跟你们讲？”宋维扬忍俊不禁。 “只要不说钟大华，他们什么都愿意聊。还说已经派记者暗访的消息别声张，他们是违规透露的。”小舅乐道。 “不是，你这么短的时间，到哪儿去雇了好几百人啊。”宋维扬有些惊讶。 小舅谦虚道：“都是些狐朋狗友。” 宋维扬说：“那可是简州市，不是容平市。” 小舅吞吐烟雾说：“不是我吹牛啊，方圆周边几个市，就没我不熟悉的。嗯，主要是歌舞厅、溜冰场、台球室、游戏厅、卡拉ok厅，这些地方我到处都有朋友。这次我带着钱过去，一天时间就凑够了500人，有钞票是大爷，个个都喊我‘春哥’！” 嗯，小舅的本名叫郭晓春。 “你怎么保证那500个人一直打电话不偷懒？”宋维扬问。 “还要我保证？”小舅笑道，“电话费多贵啊，现在让他们敞开了随便打，而且还是给《焦点访谈》打，一个比一个积极，根本不用我监督。我跟你说啊，《焦点访谈》的接线员有两个是女的，声音特别好听，大家还打了赌，谁要是能跟女接线员通电话，打进一次，其他人就给他1块钱。有个家伙打进去两次，半天就赚了快1000块。” 人才啊！ 小舅还在继续说个不停：“扬扬，我跟你说啊，那帮人根本停不下来。有好几个打电话打上瘾了，我不给钱他们都打，其中一个还想跟女接线员搞对象。他连别人是哪所学校毕业的都问出来了，刚毕业的大学生，才23岁，京城户口。就是在问名字和私人电话号码的时候，那个女接线员打死都不说。” 牛逼！ “哈哈哈哈，”小舅大笑道，“我回来的时候，那哥们儿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去京城了，他说要直接去电视台跟女接线员见面。对方的声音特好听，特温柔，跟仙女儿一样，他听不到那声音就没法睡觉。” 宋维扬憋着笑说：“有想法。” “千里姻缘一线牵嘛，他们要是能成好事，到时候老子给他封个大红包，哈哈哈，”小舅捂着肚子，摆手道，“不行了，那哥们儿痴情的样子，我想起来就好笑。” 宋维扬说：“小舅，你要是活在20年后，肯定是百万水军大都督。” “啥水军大都督？”小舅没听明白。 “没事儿，我就随便一说。”宋维扬笑道。 “咚咚咚！” “请来！” 陈桃腋下夹着文件，扭腰而入：“你们聊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 “哟，桃子来啦，我给你说……”小舅突然扭头看向宋维扬，似乎是问能不能说。 宋维扬无奈道：“说吧，桃子姐不是外人。你要是不再找个人说出来，肯定要被憋坏，但在外面千万别讲。” 一听似乎是机密，陈桃突然来了兴趣，连忙保证：“快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外传。” 陈桃还是信得过的，她嘴特严。 小舅意气风发的把事情又讲一遍，自豪道：“钟大华这次肯定死透了，神仙都救不了。” “你怎么能这么坏啊，把人家栏目组的热线都打瘫痪了，哈哈哈哈，”陈桃一想起接线员集体看精神科医生就想笑，而且女人的关注点就是不同，她问，“小舅那个去京城的朋友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可能跟女接线员谈恋爱啊？” 不愧是琼瑶粉，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小舅说：“他就一高中毕业生，父母都是小干部，整天无所事事瞎混。这事儿估计悬，人家是京城户口，还是大学生，在电视台工作，哪看得上他啊。” “那可说不定，万一被他的痴情打动呢？”陈桃又开始瞎编故事了。 宋维扬严肃道：“嗯，如果那哥们儿能够为了爱情奋发图强，自考一个本科，再找个正当工作，说不定还真能成。这年头，跨省追姑娘太疯狂了，指不定姑娘就要被感动。最重要的是，人必须长得帅，你那朋友长得如何？” “帅，贼他妈帅，可以算得上风流倜傥，只比我差那么一丁点。”小舅不要脸道。 陈桃说：“比你差啊，那估计是没希望了。” 小舅急了：“你看不起我？老子的外号是‘容平郭富城’！” “我还喜丰刘德华呢。”宋维扬乐道。 陈桃说：“你们高兴就好。” “算了，不跟你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舅舅我晚上还在歌舞厅有约会，”小舅潇洒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给《焦点访谈》打电话的事情，已经在简州那边传开了，都是些大嘴巴子。我估计吧，就算钟大华现在不知道，过几天也会知道，毕竟酒厂在那边有经销商。” 宋维扬说：“没事，让他知道好了，反正我打死不承认有参与这件事。对了，小舅还缺钱不？” “暂时不缺，你给的经费没用完，够我潇洒一阵子了，”小舅笑道，“还是跟你借钱痛快，你妈每次都教训我，说得我跟二流子混混差不多。别以为我不务正业，我跟你说吧，我正在考虑开一家餐馆，以后学着麦当劳搞连锁，到时候也是大老板！” 宋维扬说：“我觉得吧，小舅你还是继续这样玩比较好，开连锁餐馆太屈才了。” “你是怕我折本吧？嘿，你也不相信我的才华！”小舅非常不高兴。 宋维扬说：“我是不相信你的性格。你开餐馆只有一个结果，天天有朋友来白吃白喝，保证一两个月就把餐馆给吃垮。” 小舅愣了愣，感慨道：“还真他妈是这个道理，唉，朋友多了也麻烦，谁让我太受欢迎呢。走了，走了，看来我这辈子都不能做生意，除非跑去外省没朋友的地方发展。人生啊，寂寞如雪！” “你这骚话是跟谁学的？”宋维扬问。 “古龙啊，你都不看武侠小说吗？我这一生就像李寻欢，啊呸，不对，我这一生就像陆小凤，朋友遍天下，红粉到处有，但我却是个浪子，停不下追寻自由的脚步……”小舅感伤无限，叼着香烟飘然而去。 陈桃被逗得咯咯直笑：“小舅这人真有趣儿。” “别乱认亲戚啊，那是我小舅。”宋维扬提醒说。 陈桃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刚才接到电话，黄市长约你见面！” (求订阅，求月票！戳血红菊花，给大爷们跪了。) 106【出人意料】（为盟主“丁博约”加更） “宋董请跟我来！黄市长在办公室。” 黄运生的秘书已经换了一个，有点矮瘦，却不猥琐，反而格外精神。 宋维扬随口问道：“老兄贵姓？” 秘书停下脚步，略微低头以示尊敬，微笑道：“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免贵姓田，单名一个浩字，浩然正气的浩。” “听田秘书的口音，不像是西康本地人。”宋维扬说。 田浩答道：“在容平读的大学。” 那就是轻化工学院了，应该属于去年的毕业生，被分配到政府的秘书班子里，然后又在前几个月被黄运生给挑中。 幸运儿一个，跟着黄运生混，估计再历年几年，就能去担任实职了。 当然，也要自身过硬。 田浩就很不错，说话不卑不亢，又能随时让人感到受尊重，比去年黄市长那个秘书高明许多。 “咚咚咚！” “进来！” “市长，喜丰的宋董来了！” “嗯。” 田浩把房门推开一半，侧身道：“宋董请！” “谢了。”宋维扬说。 黄运生似乎在批阅什么文件，头也没抬，语气平和道：“小田，请宋董先坐一会儿。” 田浩走到办公室一侧的沙发前：“宋董请稍等。”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坐下，瞻仰墙壁上的字画。鬼画符般的狂草，不知写的啥玩意儿，但钤印落款却是黄运生本人。 虽然看不懂，但那几个字恣意挥洒，锐气十足，跟大部分官员四平八稳的气场不一样。 田浩很快端来一杯茶，双手捧着放茶几上：“宋董请慢用。” “谢谢。”宋维扬点头道。 田浩悄然退下，走路无声，连关门都没有任何动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黄运生突然抬头，边往宋维扬走去，边笑道：“宋老板，你现在可是咱们容平的大名人啊！” 宋维扬起身握手道：“哪里，哪里，黄市长谬赞了。” “请坐，”黄运生自己也坐在沙发上，“喜丰公司发展迅猛，是我们容平市的骄傲，宋老板也是容平工商业界的大功臣。” “功臣不敢当，我只是中国民族品牌抵抗外资入侵的一名小卒。”宋维扬说。 去年黄运生刚来容平上任的时候，宛若刘表单骑赴荆州，空有名位，却无权势。连喜丰罐头这样的小厂子，他都要亲力亲为拉关系，显得急躁而虚浮。但仅仅过去一年，黄运生身上的气势就变了，完全洗去了以前当秘书的谦卑，更符合一个地方实权派的形象，甚至沉稳当中还带着几分凌厉倨傲。 刚才，其实是一场交锋。 黄运生把宋维扬晾在那里十多分钟，又开口就说喜丰是容平市的骄傲，无疑是在暗示宋维扬和喜丰都在他的管辖之下。而宋维扬优哉游哉翘了十多分钟二郎腿，又说自己是中国工商界抵抗外资的小卒，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跳出了地方圈子。 双方都在抓主动权，不想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陷入被动。 黄运生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继续说道：“喜丰公司的月销售额破亿了吧？” 宋维扬笑道：“哪有那么多。罐头产品的月销售都快跌破1000万了，现在大环境如此，而且跟风的仿冒产品也越来越多，生意很难做啊。” “仿冒问题确实很严重，每年各地政府都在抓，宋老板一定要克服困难，努力把喜丰罐头做大做强，”黄运生说，“茶饮料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不仅打入全国市场，还解决了茶厂那边的亏损包袱。听说喜丰跟旭日升的冰茶之战很激烈，需要容平市政府做些什么吗？我们要打造服务型政府，为地方企业保驾护航，有什么困难请尽管说出来。” 宋维扬道：“政府已经足够关照了，我代表喜丰公司全体员工感谢黄市长。没有银行那3000万贷款，我们开分厂和打广告的钱都不知道在哪里筹措。” “应该的，这是银行与企业互惠互利的事情。”黄运生道。 两人一直在瞎扯淡当中试探交锋，谈了足足半个钟头。黄运生见宋维扬半点不着急，他终于沉不住气说：“嘉丰酒业要搞股份制改革的事情，宋老板听说了吗？” “听说了。”宋维扬微笑道。 黄运生道：“我一直都认为，国企改革势在必行，但改革要分清利弊急缓，不能因为改革造成国有资源的流失。你明白吗？” “特别明白。”宋维扬微笑道。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宋维扬无欲无求的架势，反把黄运生搞得有点焦急，他等着宋维扬来求他，现在反而有些往他求宋维扬的方向发展。 从施政立场而言，黄运生极为厌恶空手套白狼吞吃国企的行为。从个人立场而言，黄运生更是要防止钟大华把酒厂吞了，否则将会成为他仕途生涯的一个污点。 黄运生的思维模式就是如此古怪，他能容忍钟大华亏空国企，却不能忍受钟大华私吞国企。 突然，黄运生说：“如果让喜丰公司兼并酒厂，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喜丰兼并酒厂？”宋维扬感觉非常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黄运生会提出这种建议。 “你敢不敢？”黄运生直接问。 宋维扬笑道：“有点困难吧？” “有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黄运生说，“嘉丰酒业是省里确定的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既然能卖给工厂管理层，当然也能卖给其他私企。我希望，喜丰尽快制定出一套详细可行的收购方案，我会随时跟进，并拿到市政府会议上进行讨论。” “我会立即让人着手。”宋维扬道。 黄运生说：“尽快，时间有点紧。” “明白。”宋维扬说。 “那就这样，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黄运生说。 宋维扬立即起身：“黄市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返回公司的途中，宋维扬差不多想明白了整件事。 汤勇在电话里有提到，黄市长曾经去省里向老领导求助。而那个老领导，虽然有一定话语权，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做主，或者说态度模棱两可。 于是，黄运生就把主意打到了正在迅速壮大的喜丰公司头上，他要抢时间，让喜丰制定收购计划，然后跟省里的某些人唱对台戏。喜丰能收购酒厂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不能收购，把钟大华股份制改革的计划搅黄也可以，反正不能在他黄运生手里搞垮一家明星企业明星，是重点！ 如果收购计划能成功，宋维扬非常高兴能被黄运生当枪使。 但恐怕非常困难，汤勇背后的那帮子人发起火来，估计要闹个鸡飞蛋打，钟大华吞不掉酒厂，喜丰也别想成功收购。 不过也无所谓，汤勇能够两边下注，宋维扬也可以啊，反正怎么搞都不亏，他立即回去让母亲带人制定收购计划。 107【峰回路转】（为盟主“淡陌兰心”加更） 保龄球馆。 “好球，汤公子打球的水平越来越高了！”钟大华鼓掌喝彩。 汤勇没好气道：“你故意的吧，都把球扔到隔壁道了，怕我赢不了你？” 钟大华尴尬笑道：“手滑，手滑。” “别在我面前卖丑，看着恶心，”汤勇已经有些不想装了，“喜丰收购酒厂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这个省里有点压不住！” 钟大华脸色剧变道：“袁公子他们也压不住？” 汤勇说：“嘉丰酒业毕竟是市属国企，市政府有着绝对的主动权，黄运生没有直接翻脸，已经够给省里面子了！” “那可怎么办啊？”钟大华瞬间慌神。 “不是，”汤勇颇为郁闷道，“你当初可是黄运生的嫡系，是容平市第一个投靠他的，现在怎么搞得这么僵？” 钟大华抱怨说：“黄运生是死脑筋，天天想着官帽子。他不要钱，也不要女人，就是不让酒厂破产改造，说什么明星企业的牌子不能倒。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他妈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汤勇骂道，“你自己吃肉，至少也得跟工人留点汤吧？拿出10%的股权分给工人，事情要比现在好办得多，工人罢工静坐的消息已经传到省里了，那个姓陈的老厂长又去省里上访！” 钟大华委屈道：“你们原来说要40%，现在又改口要50%。剩下的50%我还要分给厂里的其他领导，要是再给工人，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吧？” “你白忙活个屁，厂里的干部一大半都是你亲戚！”汤勇气道。 钟大华沉默数秒，再次开口道：“酒厂真要让喜丰收购了？” 汤勇说：“人家喜丰的收购计划做得漂亮，连职工安置都考虑到了。你呢？净搞些狗屁倒灶的事出来，还敢砸工人的铁饭碗，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这官司打到省里，也是喜丰的收购方案占优，老子这边是真撑不住了！” “不可能吧？袁公子的靠山那么厉害。”钟大华说。 “再厉害也不是一言堂，”汤勇道，“换成别的企业也就罢了，但那是喜丰！喜丰冰茶现在全国闻名，是咱们西康省的一块大牌子，从政治上讲，比你那破酒厂重要一万倍！” 钟大华笑道：“瞎讲，酒厂的市值可比喜丰公司大多了，喜丰还欠着银行好几千万呢。” “你他妈就是个猪脑袋，”汤勇郁闷道，“老子说的是政治价值，没跟你提钱的事。喜丰冰茶全国闻名，你懂吗？宋维扬是中国工商界抗战首义，你明白吗？” “有点明白了，”钟大华还是那句，“到底该怎么办啊？” 汤勇道：“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喜丰的收购计划彻底搅黄了，我们在省里也会配合你！” 事实上，无论是钟大华还是宋其志当厂长，在酒厂搞股份制改革，汤勇都稳赚不赔，两边下注嘛。 汤勇和他的小伙伴最担忧的是，喜丰公司直接把酒厂给兼并，那还关他们屁事儿啊，一分钱的股份都别想拿到，彻彻底底的白忙活一场。 钟大华额头冒汗，连连点头说：“对，一定要给他搅黄了。就算我不能买酒厂，也不能让喜丰收购。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汤公子，我脑子有点乱，你快帮我想一个法子啊。” “你他妈……”汤勇突然不想说话了，他感觉好累。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飞快跑来，叫喊道：“三叔，大事不好了！” 钟大华在汤勇面前伏低做小，在别人面前却霸气十足，臭骂道：“吼什么吼，有话好好说，是不是工人又闹事了？” “不是工……工人，”那人气喘吁吁道，“是简州那边！” 钟大华道：“简州能有什么事？” 那人看了汤勇一眼，吞吞吐吐道：“是……是……” “是什么快说，汤公子不是外人！”钟大华催促道。 那人道：“有人在简州雇佣了几百号人，冒充酒厂的工人给《焦点访谈》打电话，《焦点访谈》已经派记者来暗访了！” “什么！” 汤勇和钟大华顿时惊道。 “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钟大华问。 那人说：“是我们的销售员在跟简州经销商喝酒的时候，听那个经销商说的。那经销商还问我们，是不是三叔你要垮了，问以后酒厂谁来管。” 钟大华道：“他又怎么知道？” 那人说：“整个简州才多少公用电话啊，几百号人守着打，早就传开了！” 汤勇突然出声：“不是，他们怎么知道《焦点访谈》已经派记者了？人家是中央台的节目，不能一打电话就来啊，就算来了也不会随便告诉谁。” 那人哭丧着脸说：“他们太缺德了，几百号人守着几百台电话，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一直不停的按复拨键，听说把《焦点访谈》的接线员都搞疯了。几个接线员全都去看了精神科大夫，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说梦话都在喊三叔你的名字。” “还能这样的？”钟大华目瞪口呆。 汤勇愣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这他妈真是人才！” “可不是嘛，谁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啊。”那人赞同道。 钟大华突然咆哮道：“肯定是宋维扬，那小子鬼得很，只有他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汤勇连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说：“从他们打电话那天算，已经快一个月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厂里，谁敢在记者面前乱说老子弄死他！”钟大华立即小跑着离开。 汤勇心想：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回钟大华肯定要栽。 那可是《焦点访谈》啊！ 不行，得赶快去找宋维扬合作，大不了少要点股份，否则这次屁都捞不着。还有，省里那边应该收线了，不能再这摊浑水，别吃不了猪肉还惹一身骚。 汤勇拿出大哥大，拨通号码，边走边说：“袁哥，嘉丰酒业的生意别做了，赶快收拾干净首尾，把咱们摘出来……怎么回事？我刚收到消息，《焦点访谈》已经派出记者暗访，专门调查嘉丰酒业改制的事情……千真万确，不是闹着玩的……我马上去找宋维扬，咱们顺手推舟，帮着宋维扬兼并酒厂。这次算平等合作，股份可能拿不到多少，就当交个朋友吧。这小子太损了，有前途。我跟你说啊，他雇佣了几百号人，每天不停地给《焦点访谈》打电话举报，把人家节目组的热线都给整崩溃……行，就这样，我一定跟他谈好合作。” 汤勇快速赶到喜丰公司，然后被告之，小宋厂长昨天就坐火车去复旦大学报到了…… 108【老将出马】 钟大华这个人怎么说呢？ 他卑微的时候像条狗，愚蠢的时候像头猪，跳反的时候像毒蛇，贪婪的时候像饿狼。真正感受到危险，他又变了…… 当确定《焦点访谈》已经派出记者暗访后，钟大华立即把开在外地的两家销售公司给关掉，所有库存的白酒全部转移。家里的高档电器全部清空，不知从哪里淘来二手破电视、二手破冰箱装穷。随即，他又让三个当副厂长的亲戚秒办病退，将跟他没有亲密关系中层干部提拔上来。然后，他宣布给全体工人发奖金，并成功制造了一起小火灾酒厂的账目给烧个精光。 一连串操作，看得不知底细的酒厂职工莫名其妙，都在猜测钟大华到底又抽什么风。 最后，钟大华选择装死。他买通医生，在自己胸口贴箔片，检查出肺部、胃部、心脏有多处阴影，同时患了好几种癌症，直接趟医院里不肯再露面。 如果只是虚惊一场，钟大华就说是医院误诊，继续回来当厂长。如果真的大难临头，只要不判死刑，他还可以保外就医，甚至能够一天牢房都不用蹲，捞到的钱足够他滋润半辈子了。 酒厂办公室主任邵卫东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猜到钟大华肯定要倒霉。 正在考虑该怎么操作的时候，邵卫东突然接到宋其志的电话，把前因后果知晓个透彻，并愿意充当宋家最忠诚的狗腿子。 一番串联，邵卫东带着老厂长陈忠华直奔市长办公室。 陈忠华是酒厂十年前的老厂长，大概在1985年的时候，当时还不是厂长负责制，他跟厂x书记闹矛盾，被调往政协部门当中层领导直至退休。 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酒厂的发展。 当酒厂被厂x书记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陈忠华痛心疾首，各种批评告状；当宋述民决定兼并酒厂的时候，陈忠华积极响应，分文不取的帮忙跑路子；当宋述民想要把酒厂股份私有化的时候，陈忠华又是第一个反对的，多次臭骂宋述民是白眼狼；当钟大华在酒厂胡作非为的时候，陈忠华又三天两头实名举报，拖着病体去省里上访。 从头到尾，真正大公无私的人，就只有陈忠华一个！ 解放前，陈忠华16岁就进厂当学徒。他在这里娶妻生子，他在这里入党提干，酒厂就是他的家，是他一生魂牵梦绕放不下的存在。 黄运生去年就接待了陈忠华好几次，不接待不行，一个半截入土的病老头，天天守在市政府门口，万一倒那儿死了怎么办？渐渐的，黄运生开始了解陈忠华的事迹，并打心底被这个老干部所感动。当然，也仅仅是感动而已，外加表面上的尊敬。 黄运生亲自走到办公室门口，握着陈忠华的手，搀扶着他进屋：“老厂长，医生都说了，你的病需要多卧床休息。” “酒厂没死，我就死不了！等酒厂哪天死了，也用不着你黄市长给我收尸。”陈忠华虽然走路都走不稳，但脾气依旧暴躁，把市长当孙子一样训骂。 黄运生都不敢摆谱，他怕一句话不对，就把陈忠华给当场气死，苦笑道：“老厂长说的哪里话，嘉丰酒业是省里的明星企业，我不可能让它从我手里倒下去。” 在经济挂帅、改革为重的年代，一个地方领导刚刚上任，就弄死一家明星企业，必将成为无法抹去的政治污点，基本上做到省厅级就到头了。 换成其他破厂，比如茶叶厂吧，死十家都不被黄运生放在心上，只要能甩掉财政包袱就行。 “哼，”陈忠华猛地一杵拐杖，不留情面道，“你黄市长的为人我知道，乌纱帽为重。酒厂肯定不会在你手里死，但活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黄运生的表情颇为尴尬，说道：“老厂长你放心，我已经在考虑让喜丰公司兼并酒厂了，绝对不会坐视酒厂衰败下去。” “就不能不搞股份制，不搞私有化？”陈忠华道。 黄运生说：“国企改革势在必行，这不只是酒厂的事情，全国的大环境如此。” 陈忠华有些无奈，摇头说：“让宋家接手酒厂，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有那个能力。唉，这宋述民安安心心办企业多好，非要贪心，非要把酒厂变成他们家的。现在好了，宋述民自己进监狱坐牢，厂子落到了钟大华这个王八蛋手里！” 黄运生主动认错道：“这也是我的一个失误，我看错了钟大华的为人，也高估了他管理工厂的能力。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所以我决定纠正自己的错误。” 陈忠华颤颤巍巍坐在沙发上，用拐棍猛戳地板几下：“我是个党员，肯定要服从党的纪律，坚决拥护中央的政策。中央都说要国企改革，那就肯定是对的，我阻拦不了，也不能够阻拦。酒厂交给宋家我放心，但有一个前提，工人必须安置好！这个问题不能解决，我就吊死在酒厂大门口！” “一定安置好，喜丰那边已经提出了安置计划。”黄运生连忙说。 陈忠华对一直没吭声的邵卫东说：“你来讲一下情况。” 邵卫东连忙说：“黄市长好，我是酒厂的厂办主任邵卫东，有个消息我必须向您汇报。” 厂办主任可是个重要职位，这人居然跟陈忠华一伙，在这种时候跳钟大华的反，让黄运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道：“什么消息？” 邵卫东道：“《焦点访谈》已经派出记者暗访，专门调查嘉丰酒业的改制问题。” “真是《焦点访谈》？”黄运生都有些慌了，比面对老领导斥责时都慌。 “千真万确，”邵卫东说，“钟大华那几个当副厂长的亲戚，已经全部办了病退，厂里的账目也被烧了，钟大华自己装病住进了医院。” 黄运生的脑子飞速运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会不会受影响。思来想去，他终于安心，毕竟他跟酒厂没有任何金钱往来，而且这次坚决反对钟大华收购酒厂，最多，也就是识人不明，用人用错了而已。 邵卫东又说：“喜丰公司的宋其志副总经理找到我，说他愿意私人收购酒厂，而不是以喜丰公司的名义。这一点，酒厂的员工大部分都表示赞同，热烈欢迎宋其志先生回来领导酒厂发展壮大。我本人和一些厂里的干部，对此也是举双手赞同的，希望黄市长能够考虑一下。” 黄运生立即明白宋维扬的打算，喜丰公司属于股份制企业，还有其他股东存在。换成宋其志个人收购，就等于是宋家独吞，但这个办法必须政府方面配合，而且还有可能要调集银行的资金完成收购。 “老厂长是什么意见？”黄运生问。 邵卫东笑道：“老厂长也是同意的。宋其志先生表示，将聘请老厂长担任顾问，主导负责工人的安置问题。同时，老厂长还将作为酒厂的终身顾问，为酒厂今后的发展保驾护航。” 陈忠华虽然摆着一副臭脸，但他心里肯定高兴坏了。因为这把老骨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可以继续为酒厂效力，甚至死在酒厂的岗位上，为酒厂和全体职工奉献他忠诚的一生。 黄运生哭笑不得，宋维扬这小子是在逼宫啊，让老厂长带着全体酒厂工人逼他配合收购。 109【言传身教】 跟宋维扬一起前往盛海的，还有陈桃及两位大学生。 喜丰在浦东那边，开设了一家分厂，专门生产冰茶饮料。厂长是喜丰公司生产管理部副经理魏德雄，该厂的原生产科长被提拔为副厂长，于是问题就来了。 魏德雄只带了几名骨干过去，分厂大致保留了原来的框架，在管理方面可谓是一塌糊涂。 魏德雄本人也就初中毕业，管理能力一般般，但执行能力很强。他在总部已经适应了宋维扬制定的企业管理系统，到了盛海分厂完全照章而行，这当然没错，错就错在他没跟本地人搞好关系。 各种阳奉阴违，各种暗中抵制，厂长的命令只能传递到中层干部那一级。再下面就开始和稀泥了，即便有工人违反规定，小组长也是嘻嘻哈哈，随便训斥两句就算完事儿。 魏德雄亲自巡视工厂车间，一个星期之内辞退了十多名员工，这更加激起本地人的敌视态度。就在小舅疯狂拨打《焦点访谈》热线的时候，工厂终于出事了，被辞退和被扣薪的工人总共有80多个，集体拉横幅堵门静坐，甚至有人冲进配电房里，导致整个工厂的机器停止运转两个小时。 魏德雄的做法并不算过分，辞退10多人，扣工资60多人而已。 但是 第一，他矫枉过正了。有些只需口头训诫的行为，他为了树立威信，直接选择扣工资，这就让工人心里很不服气。 第二，他是外地人。盛海人本来就看不起外地人，他一上任就雷霆手段，怀柔欠缺，导致原厂的干部不愿配合。 第三，如今下岗的国企工人，还没转变过来思想，许多都把自己当大爷，实在受不了那个委屈，有人一煽风点火就要搞事。 此事让总经理杨信颜面大失，由于魏德雄执行力超强，因此极受杨信重用，专门指派他去担任盛海分厂的厂长。现在好了，第一个月就出事，分厂管理搞得一团糟，这让杨信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卧铺包厢内。 宋维扬对陈桃说：“要控制一家工厂，就要先控制干部。你现在去接任分厂厂长，手上只带去两个大学生，还有魏德雄留在那里的几个骨干。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你去接手一只部队，基层军官全是陌生人，高级军官也有一大半是陌生人。真正打仗的时候，你一个命令下去，发现军官和士兵都懒洋洋的不动，你让他们冲锋，他们就给你在战场上散步。” “我们有惩罚制度，同样也有奖励制度啊，为什么不能提高干部和工人的积极性？”陈桃疑惑道。 宋维扬问：“‘移木建信’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吗？” 陈桃还没说话，旁边的一个大学生就开始抢答了：“我知道，商鞅在秦国变法的时候，怕老百姓不相信他颁布的条令。于是，商鞅就立起三丈高的木杆，说谁能把木杆从南门搬到北门就奖励50金。老百姓都不相信有这种好事，但有一个人去搬了，果然获得50金奖赏。从此，商鞅的法令就得到了秦国百姓的认可。” “回答正确，但没有奖励。”宋维扬笑道。 两个大学生也笑起来，气氛比较轻松。 这次陈桃带去盛海的两个大学生，一个叫曲池，一个叫秦凤鸣，都是前不久主动自荐进入公司的。 曲池跟宋维扬一样，属于自费生，不包分配。或许是在学校受歧视惯了，他很要强，也爱学习，可惜太喜欢抢风头，不放过任何表现自己的机会，居然在宋维扬说话的时候搞抢答。 希望能慢慢变得成熟起来吧。 宋维扬说：“魏德雄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他忘了要‘移木建信’。他只想着用惩罚制度来要求干部和工人怎样怎样，却忘了第一个月的奖金都没发下去，厂里的干部和工人都对他没有信任感。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管理者不能只注重‘威’和‘罚’。魏德雄如果不能改正自己的做事方法，他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希望他能够吸取这次教训。” “我明白了。”陈桃点头道。 “还有，”宋维扬说，“魏德雄的‘威’和‘罚’也用错了地方，他一个外来领导，想立威就该找准关键点。开除一堆普通工人算什么回事？要开除就直接开除上层干部，敲山震虎，工人一看干部都滚蛋了，谁还敢不长眼乱来？” 陈桃说：“可能魏厂长害怕开除上层干部影响太恶劣，闹得其他干部人心惶惶。” “愚蠢至极，”宋维扬评价说，“开除一个干部，提拔一个亲信，再奖励其他干部，谁还敢说什么？人心立马就聚起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被他搞得越来越复杂。” 大学生秦凤鸣一直在仔细聆听，突然问道：“董事长，为什么魏厂长在总部很得人心，而且展现出的能力很强，到了分厂那边却有些欠佳呢？” 宋维扬解释说：“在总部，大家上上下下都认识，也知道魏德雄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但盛海分厂不一样啊，他初来乍到，谁知道他什么情况。他越是铁面无私，就让人越是忐忑不安，甚至莫名其妙的激起别人的逆反敌视心理。人到了新环境，首先要做的是熟悉别人，同时让别人熟悉自己，切忌不能操之过急。” 秦凤鸣点头道：“就像一个乱了的线团，先要观察找到线头，才能把麻烦给捋清楚。一上来就胡乱动手，容易把线团越搞越乱。” “可以这么理解。”宋维扬说。 陈桃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维扬道：“那你说说。” 陈桃道：“第一，奖励工作优秀的干部和职工；第二，开除所有参与闹事的工人；第三，开除配电房的管理人员；第四，亲**问保护配电房的工人，并给予现金奖励。剩下的需要慢慢做，厂里原有的不怎么听话的干部，必须全部撤掉，换上我们从总部带过去的人。” 宋维扬说：“要拿捏好一个度。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甚至做人，‘度’很重要。它可以让人佩服，让人敬畏，让人亲近，让人不产生反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水到渠成而不显突兀。” “那‘度’该怎么掌握？”曲池突然问。 “多观察，多思考，多总结，”宋维扬说，“你们慢慢就会懂的，我解释不清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同的情况下，‘度’的表现也不一样，必须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比如说话吧，我现在是董事长，只要我不盛气凌人，不侵占你们的利益，你们会心甘情愿听我的话。如果想提升你们的积极性，那也很简单，许诺就可以。但换成其他关系，你就要衡量自己的情况，衡量对方的情况，捕捉对方的心理需求和底线，该压迫时压迫，该威胁时威胁，该讨好时讨好，始终让对方可以承受且不产生反感。” 宋维扬在言传身教，培养干部，反正坐火车闲着也是闲着。 秦凤鸣笑道：“这是名家和纵横家的思想啊。” 宋维扬乐道：“你还懂诸子百家？” “我是哲学系毕业的。”秦凤鸣说。 “那我们的专业差得不远。”宋维扬说。 宋维扬报的是社会学系，80年代初，社会学还属于复旦哲学系的子专业，1988年终于独立出来，今年又被划归法学院管辖。 之所以不报商科，是因为宋维扬感觉没什么好学的。以他的水平，在90年代可以直接当教授了，还学个屁啊，纯属浪费时间。于是，他准备去社会学系混个几年，顺便旁听一下哲学系的课程，这对企业家而言很有用处。 110【新生入学】 新生入学，热火朝天。 跟十年之后不同的是，校门口的轿车不多，家长数量也很少。 有些学生明显是从偏远乡村来的，穿着破旧衣服，甚至背着铺盖卷和凉席，手里拎着桶盆和暖水瓶，就跟千里行军打仗一样。 宋维扬无疑属于特殊者，他只拖了一个行李箱，t恤牛仔裤，简单得宛如游客。 甚至做新生接待的都将宋维扬无视了，他只能自己走过去问：“学长，社会学系在哪里报道？” “你是新生？”对方惊讶道。 “对，新生。”宋维扬笑道。 一个学姐突然热情地说：“我带你过去吧。” 瞧这看脸的世界，学长表示很无语。 学姐一路介绍着校园情况，猛地问道：“学弟叫什么名字？” “宋维扬。”宋维扬说。 “这名字好熟，”学姐想了两分钟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就是报纸上那个喜丰宋维扬吧？” 宋维扬笑道：“可能是重名。” 学姐长期待在学校里，看电视的机会不多，甚至有可能没唱过卡拉ok，以至于完全不认识马俊豪那张帅脸。她还真以为是同名同姓，笑道：“我叫刘子染，新闻系大二的。学弟是哪个省的人？” “西康。”宋维扬道。 刘子染猛地侧身，仔细打量宋维扬，再次问道：“你不会真是喜丰的老板吧？” “学姐觉得呢？”宋维扬模棱两可的笑道。 “很有可能，”刘子染说，“你这个箱子很贵吧，新生带行李箱的可不多。” 宋维扬道：“也不少，我一路看到好几个。” 刘子染左思右想，摇头道：“不管了，反正知道你是哪个系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真是喜丰的老板，我肯定采访你，我可是校报的记者。” 宋维扬说：“校报记者今天应该做入学报道啊，你怎么跑来搞新生接待了？” “入学报道有人做。”刘子染说。 两人一路闲聊着去报道，直到宋维扬掏钱交费的时候，刘子染终于露出惊讶表情居然是个自费生！ 1994年的大学生，虽然逐步取消毕业分配，并且逐步开始收学费，但这个政策暂时没有推广开来。 国家财政按照每个学生每年3400元的标准拨款，具体收费因学校而异，有的学校一年需交100元学费，有的学校不另交，也有的学校可能交两三百、四五百。但就算要交四五百，学生们也是赚的，因为每个月会发20多块钱的伙食补贴，每个季度还要发几块钱的肉贴，一年下来节省点足够花销了。甚至超级俭省的那种学生，还能抠出伙食费来往家里汇钱。 当然，这些都跟宋维扬无关。他不仅要交1200元学费，还要交300元住宿费，书本费另算，平时的各种补贴也没有。 刘子染心想：报纸上说宋维扬学习成绩优秀，从小学就在市里名列前茅，应该不会做自费生吧，这个宋维扬肯定是假的！ 不怪乎刘子染多想，实在是自费生名声比较臭。 80年代的自费生特别勤奋，但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沿海发达地区，那些先富起来的子弟，嗯，也就是富二代，疯狂自费涌入各大高校。有的学校为了创收，还特别增加了富裕地区的自费生名额，下调了自费生的录取线，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 某些普通本科的个别班级，自费生比例甚至高达50%，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再过两年，这种风气达到了最高峰，连清华北大都有沦陷的征兆，迫使教育部直接取消自费生这种生物然后，全面收费，学费直接涨到2000元以上，并在第二年涨到3000元左右。影视作品里经常出现穷学生上不起大学，靠全村供养，大概就是在学费涨到3000元之后的事情。 刘子染此刻对宋维扬的态度有些怪异，她是小县城来的，一方面鄙视宋维扬的自费生身份，一方面又羡慕宋维扬优渥的经济条件。 “宋学弟，你家里开工厂的啊？每年1500的学费住宿费可够贵的，都抵国企工人半年的工资了。”刘子染试探说。 宋维扬感叹道：“是好贵啊。我就差了那么几分，又想来读复旦，家里只能到处凑钱供我读书。我非常内疚，因为自己的失误，让父母那么辛劳。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读书，以报答他们的恩情，报答祖国给我上大学的机会！” 刘子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谁信啊！还借钱凑学费。” “就知道你不信，”宋维扬笑道，“其实我的学费，是靠卖废铁赚来的。” 刘子染被逗乐了：“你这人没一句真话。哪儿的废铁那么好捡，也介绍我去发财呗。” 宋维扬说：“有机会肯定带你。” 两人又走了一段，刘子染突然指着前方说：“再拐个弯就到宿舍了，你自己去吧。” “好嘞，谢谢学姐！学姐再见！”宋维扬笑道。 现在的复旦还没有那么多校区，基本上都读本部。十年前倒是有个分校，中文系、社会系什么的都在分校上课，但那个分校已经被并入盛海大学了。 宋维扬拖着行李箱散着步，一路欣赏着旧式建筑，很快就来到宿舍大门口。 “……当当当当！” 宋维扬刚准备爬楼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却是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水桶掉了，脸盆直接滚到宋维扬面前，还有个铁饭盒一蹦一跳下台阶。那同学连忙弯腰来捡，背上横放的凉席直接飞过头顶，朝着宋维扬的脸部砸来。 “哥们儿，稳着点！”宋维扬伸手把凉席接住。 “不好意思啊，”那学生连忙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看到宋维扬的打扮有些自卑，勉强笑道，“那个，把凉席给我吧。” 宋维扬说：“没事儿，我手里方便，帮你拿上去。你住哪间宿舍？” “305。”那学生说。 “挺巧的，”宋维扬道，“你也社会系的吧？” 那学生说：“我叫彭胜利，法律系的。” 宋维扬笑道：“看来分宿舍出了点岔子，我社会系的，也在305。” 彭胜利说：“不会啊，我问过了，305是法律系的宿舍。” 宋维扬：“……” 还是自费生惹的祸，估计法律系宿舍分完了还有剩，直接把宋维扬给扔过去凑数了。 就快中秋发月饼了，宋维扬打算提前买点备用，不然到时候只能看着舍友吃。 （开新地图，查的资料有点多，今天保底三更，明天有盟主加更。） 111【土豪发礼物】 上了三楼，彭胜利直接往传达室走，宋维扬连忙喊道：“彭同学，305在这边！” “我去领饭票。”彭胜利答道。 “谁跟你说复旦会发饭票的？”宋维扬问。 彭胜利憨厚笑道：“快高考的时候，有个师兄被班主任请来给我们做演讲。他以前就是复旦学生，说了自己的入学经历，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三楼领饭票。我当时就决定要读复旦，吃饭不用给钱，多好啊。” “那是十年前的事儿吧？”宋维扬问。 “嗯，12年前。”彭胜利说。 宋维扬拍拍彭胜利的肩膀：“老兄，复旦在几年前就不发伙食费了，只给粮票，粮票还要加钱才能买饭。” 宋维扬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以前看过一篇东风雪铁龙总经理的专访，潘老总就是80年代中期的大学生，本来想读复旦新闻系，为了每月23块钱的饭票被迫选择华东师大（当时复旦还在发饭票，但没有23块钱那么多）。 “那……那怎么办？”彭胜利顿时慌了，“我交完学费以后，身上只剩下30多块钱了。” 公费生也是有学费和书本费的，但不多，总共也就百十来块。 “找机会勤工俭学吧。”宋维扬没有继续打击他。 事实上，车站那边有校车接送新生，行李都不用自己扛，集体托运到学校的行李房，彭胜利估计是一路从火车站把满身装备背过来的。 彭胜利垂头丧气的往宿舍走，他来自偏远农村，大城市带来的不仅有新鲜，还有无尽的恐惧和茫然。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他完全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更怕自己会因为吃不饱饭而被迫辍学。 宋维扬安慰道：“学校可能有餐补，等开学之后，你找班主任打听一下。” 彭胜利宛若抓住救命稻草，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连连点头：“对，问班主任，问班主任，肯定有补贴的。” 两人走进宿舍，八人间，里头已经到了三个。 有两个正在聊天，还有一个躺床上看《神州奇侠》盗版的，正版还没在大陆发行。 “哟，又来两个，”正在聊天的其中一位站起来，看样子是自来熟的性格，主动介绍道，“我叫王波，苏省人。这是李耀林，鲁省人。两位同学怎么称呼？” 宋维扬道：“西康省，宋维扬。” 彭胜利说：“彩云省，彭胜利。” 李耀林没什么反应，王波则狐疑的打量宋维扬，问道：“喜丰那个老总？” “同名同姓。”宋维扬笑着说。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王波挠头道。 李耀林问：“喜丰冰茶我知道，喜丰的老总是谁啊？” 王波反而有些吃惊：“你连喜丰的老板宋维扬都没听说过？” “没有。”李耀林摇头。 “你都不看报纸吗？”王波问。 李耀林说：“喜丰的老总很出名？” 王波夸张地说：“名气可大了，青年偶像啊！我跟你讲，喜丰的老总也是西康人，18岁不到，家里就欠了几百万巨债，他利用暑假的时间，偷家里几百块钱坐火车来盛海考察市场，一回老家就搞工厂改革。他只用了两个月，把一家负债累累的罐头厂，变成月销售额600多万的红火企业。今年就更不得了，两可乐水淹七军，宋老板站出来发起中国工商界抗战，好多大企业家都积极响应，媒体都把宋维扬称作‘抗战首义’！” “那么厉害！”李耀林惊道。 彭胜利则颇为崇拜地说：“你懂的真多。” “也没啥，”王波笑着摆手，“我爸在市商业局当科长，他看完的报纸都拿回家给我看，这种事多看报就知道了。” 李耀林瞅着宋维扬：“所以，你跟喜丰的老板不但同名同姓，而且都来自西康？” 王波也说：“是啊，真巧！” “好巧啊。”宋维扬笑道。 几人正说着，宿舍房门突然被推开。 首先进来半个大肚子，然后是半条腿，一个中年胖子手持大哥大现身，吆喝道：“小段，小刘，快把东西搬进来。我看这靠门的铺位就不错，把席子都铺上，蚊帐也要拉上，夏天的蚊子很凶。还有，你们待会儿去打瓶开水，嗯，再买一些水果，每个同学都送两斤。” 两个小年轻提着大包小包进屋，麻利的铺床挂帐，把王波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进来的是个小胖子，一脸无奈和尴尬：“爸，让我自己来，同学们看到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快过来跟同学们都认识一下，”中年胖子把大哥大随手一放，掏出名片就发，“同学们好，我是丁明同学的父亲，以后希望大家能互帮互助，互相鼓励，互相促进。我呢，给每位同学都带了点小礼物，这还有两个同学没来吧，麻烦转交给他们。” 中年胖子虽然对手下吆五喝六，对学生却极为尊敬。甚至他发名片的时候，都是双手捧着送上，慌得王波等人连忙用双手去接。 至于他带来的礼物也很贵重，每人一块浪琴机械表，吓得彭胜利不敢收。 “拿着拿着，一点小心意。”中年胖子把表强塞到彭胜利手中。 彭胜利就好像捏着烧红的烙铁，浑身难受，不知所措，下意识道：“谢谢叔叔。”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希望能多多照顾丁明。”中年胖子笑呵呵说。虽然彭胜利穿得很破旧，裤子上还有补丁，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穷孩子，但他却没露出丝毫的鄙视，反而显得更加热情。 90年代的名校毕业生，不管出身如何，未来的发展前途都不可估量。 不管是法律系还是社会系，都属于法学院。而此时复旦法学院的院长，嗯，名字不可说，说了基本404。反正上辈子当了一市首富的宋维扬，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几回，他连跟人家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中年胖子热情无比，发名片送手表之后，又买了好多水果，最后又请全宿舍的同学去吃饭。 离开之时，中年胖子非常郑重的给学生们鞠躬：“同学们，以后丁明就请大家多多照顾了。你们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也尽管跟我说，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 112【蜀山剑侠】 八人间的宿舍，暂时只住了七个学生，而且第七个还姗姗来迟。 王波，苏省人，性格外向，父亲为某市商业局科长，母亲是中学老师。 李耀林，鲁省人，乐观开朗，又高又帅，父母皆为石油工人。 彭胜利，云省人，勤勉自卑，农家子弟。 聂军，浙省人，洒脱散漫，家庭背景未知，喜欢看武侠小说，喜欢写歪诗，随身还带了一把吉他。 以上这四人，都是法律系的土著。 丁明也是浙省人，自费生，政治系的，跟宋维扬一样被扔到法律系宿舍。他爸叫丁大国，土老板，靠做小五金生意起家，现在手底下有两家工厂，身家应该在千万以上。 到了第二天，周正宇终于来了。 这家伙西裤、衬衣、皮鞋，头发还打了摩丝，派头十足。进门把包一扔，就掏出中华问：“谁抽烟的？” “来一根！”李耀林笑道。 “接着，”周正宇随手甩过去，又问宋维扬和丁明，“你们呢？” 丁明连连摆手：“我不抽烟。” “男人哪有不抽烟的，都点上！”周正宇直接把烟递到宋维扬和丁明面前。 “谢了。”宋维扬笑着说。 为什么周正宇专门给宋维扬和丁明递烟？因为他们穿得最好啊！ 这家伙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懂基本的社交手段，也懂得看人观色，但难免心高气傲，对农村来的彭胜利都懒得正眼相看。 丁明笑呵呵的把烟塞耳朵上，说道：“同学你好，我叫丁明。” “我叫周正宇，”周正宇叼着烟吞云吐雾，倚着床柱吐槽，“这复旦的宿舍也太破了，还名校，连风扇都没有，真他妈要热死人！” 宋维扬拿出打火机点烟，笑道：“听说新修的宿舍有风扇。” “那算我们倒霉，”周正宇本来有些郁闷，看到宋维扬手上的打火机突然眼睛一亮，“哥们儿，可以啊，zippo的！” “地摊货。”宋维扬真没说谎，这是他在特区行骗时置办的装备。 “拿来我看看。”周正宇摊手道。 宋维扬把打火机甩过去，周正宇仔细查看，顿时乐道：“草，还真是地摊货，zippe的，就差一个字母。” “家里没钱，只能买假货来装逼。”宋维扬说。 “你说话还真实在，有点意思。”周正宇笑道。 王波拿着浪琴表凑过去：“周同学，这是丁明同学父亲送的礼物，宿舍里每个人都有。” 周正宇拿到手上看了看，点头对丁明说：“还行，谢了啊。” “不用谢，一点心意。”丁明笑呵呵说。 周正宇道：“以后跟我混吧，喊我一声宇哥，我罩着你。” 丁明似乎没什么主见，乐呵呵说：“宇哥。” 周正宇对此非常满意，笑了笑，突然盯着宋维扬道：“哥们儿，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宋维扬笑道：“这话还是留着跟女同学搭讪吧，我对男人没兴趣。” “滚！老子对男人也没兴趣。”周正宇被恶心坏了。 像周正宇这种喜欢玩的有钱公子哥，应该经常去唱卡拉ok，《千纸鹤》去年那么火，他肯定看到“马俊豪”感觉面熟。 周正宇突然指着彭胜利：“那个谁，我买了些东西，席子、枕头什么的，去帮我搬过来，给你20块钱。” 彭胜利的表情有些难看，深感屈辱的同时，又很快憨厚笑道：“好，我帮你搬。不过不要钱，都是同学嘛，应该互相帮助的。” 对于彭胜利表现出来的态度，宋维扬颇感惊讶，完全刷新了他对此人的既定印象。 王波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打圆场道：“对，都是同学，谈什么钱啊。走，胜利，我们一起去帮周同学搬东西。” “对对对，我也去。”丁明也加入进来。 宋维扬坐着没动，李耀林也没动，看着这些人离开宿舍。 等周正宇带着人离开了好几分钟，躺床上看《神州奇侠》的聂军突然合上书页说：“煞笔一样！都是同学，装什么呢。” 李耀林立即附和道：“就是，我也看姓周的不顺眼。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嚣张，这种人，放到我们油田里早被打死了！” “老李是哪家油田的？”宋维扬问。 “胜利油田。”李耀林说。 聂军已经读完了《神州奇侠》，暂时无事可做，颇感兴趣地问：“你们那里的油很便宜吧？” 李耀林笑道：“便宜。经常有人砸开管道偷油，我们不敢砸，但有时候也提着桶去滋油的口子接，一会儿就接一大桶，小时候吃冰棍儿全指望它了。” “偷油都没人管吗？”聂军问。 “管啊，但管不过来，输油管道那么长，被油耗子到处打洞。”李耀林说。 聂军说：“我还没见过油田，明年放暑假，我跟你一起去胜利油田看看呗。” 李耀林笑道：“好啊，到时候带你去接油。” “那可就说定了，”聂军又问宋维扬，“老宋，你们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宋维扬说：“到处是山。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够你天天爬。” 聂军更来劲了：“那山上有没有峨眉派、青城派什么的？” 宋维扬摇摇头，煞有介事道：“名门大派早就没有了。” “真的假的？”李耀林有点不信。 宋维扬说，“少林寺你知道吧？当时也还俗了，只剩十几个老弱病残。” “真是可惜。”聂军感慨道。 宋维扬说：“但影藏门派还在，都是些世外高人！” “真的？”聂军两眼发光。 宋维扬道：“这些世外高人神功了得，我亲眼见过一个。当时蓉城闹僵尸，高人御剑踏空而来，口念法诀，嗖的一声，一道剑光就把僵尸给劈成两半！” 聂军拍床大叫：“我知道，那是蜀山剑侠，他用的是飞剑！” “对，就是飞剑，”宋维扬说，“当时他念的法诀我没听清，但最后两个字却听到了。” “哪两个字？”聂军连忙问。 “剑来！”宋维扬说。 “剑来？”聂军重复道。 “对，就是剑来，”宋维扬挥手道，“他话音刚落，瞬间天地变色，一道剑光从云端飞来，速度比火箭还快。” 聂军想象着那种场面，心神荡漾，扼手道：“恨不能亲眼一睹剑侠风采！” 李耀林在旁边听得有点懵逼，挠头问：“你们在说评书吗？” 聂军说：“你不懂。” 宋维扬笑着说：“对，你不懂。” “我懂才坏事了，神神鬼鬼的。”李耀林吐槽道。 “咚咚咚！” 敲门声刚响起，房门就被打开。 汤勇拎着大哥大进来，苦笑道：“宋老弟，你可真难找啊！” 113【真正的高人】 我那个去！ 这汤公子都追复旦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汤勇进屋就掏烟，同样是中华。既不像丁土豪那样双手捧着，也不像周正宇那样只散一半的人，他笑嘻嘻的单手发了个遍，最后递火给宋维扬：“宋老弟，恭喜恭喜，考上名校了。” “汤公子怎么有空来盛海玩？”宋维扬笑问。 汤勇说：“想你了呗。” “这话听着怪别扭，咱可没那么深厚的交情啊。”宋维扬道。 “看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汤勇笑着跟宋维扬勾肩搭背，“酒厂那个事吧……” 宋维扬立即打断：“找个地方慢慢谈。” “对，换个地方，这里不太合适。”汤勇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宿舍，只剩下李耀林和聂军。 李耀林忍不住吐槽道：“我们宿舍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土财主，见面就送表。一个二世祖，拿鼻孔看人。这个宋维扬满嘴跑火车，我都以为他是评书世家的，现在又被一个拿大哥大的给请走了。” “什么人？”聂军熟练的吐着烟圈，笑道，“周正宇家里应该是当官的，或者有亲戚当官，而且还是很大的官。” “为什么不是做生意的？”李耀林问。 聂军笑道：“周正宇在知道丁明家有钱以后，也不问问情况，就直接说要收丁明当小弟。你觉得这像做生意的吗？” 这年头，能考进复旦的都不是傻子，李耀林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了。周正宇不把商人子弟看在眼里，还直接说收丁明当小弟，明显是打心里看不起商人，而且还能支使和利用商人。所以，他家里肯定是当大官的。”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推理。”聂军道。 李耀林颇为佩服，又问：“那宋维扬呢？” 聂军说：“喜丰的老板啊。” 李耀林惊道：“真是报纸上那个？” “除了他还有谁？”聂军笑着分析，“首先，这个宋维扬有钱，你看他穿的衣服就知道了。” 李耀林说：“但他的名牌打火机是假的。” “这就是第二点，”聂军说，“明明很有钱，却用假名牌，说明他已经不屑于用金钱来炫耀，不屑于用金钱来给自己增添砝码。他做人的境界，已经比丁明他爸高了一个层次。同时，他又不像周正宇那样盛气凌人，说明他有底气，而且这种底气还不是来自于家庭和长辈。” “有道理！”李耀林点头道。 聂军继续说：“无论是面对丁明他爸这种商人，还是面对周正宇这种官家子弟，抑或是面对彭胜利这种农村苦孩子，宋维扬都表现得一视同仁。这说明什么？说明宋维扬不怕当官的，也不羡慕经商的，更不歧视穷苦人，这些人都没被他放在眼里，他骨子里的傲气大了去了！” 李耀林道：“还真是这样。” “能有这样的傲气，说明他有足够的资本，他对自己本身就非常自信，而不像周正宇那样依靠家庭背景，”聂军笑道，“再联系他的名字，他的籍贯，除了报纸上那个宋维扬还有谁？” “那也不一定吧。”李耀林说。 聂军摁灭烟头，顺手抄起吉他：“我喜欢唱歌，去年有一首《千纸鹤》很流行，mv男主角跟宋维扬长得一模一样，而这首歌又是喜丰罐头的宣传歌曲。你觉得事情有这么凑巧吗？” 李耀林猛拍大腿：“那肯定就是他了！” “这哥们儿很有意思，我想跟他交朋友。”聂军笑道。 李耀林叹服道：“真是没发现啊，聂军，你才是咱们宿舍的高人！” 聂军放下吉他，谦虚道：“基本推理，不值一提。” 李耀林说：“那你相信他那什么蜀山剑侠的鬼话？装的吧。” 聂军正色道：“蜀山剑侠应该还是有的，神州大地，好山好水，我相信世外高人的存在。最近我在研究气功，练了好几种都没效果，应该是没找到真正的传承。所以我决定，每年寒暑假都去探访名山大川，求仙访道，总有一天能得遇名师！” 李耀林：“……” 这宿舍里都什么鬼啊！ 李耀林有一种申请换寝室的冲动。 …… 宿舍天台。 汤勇竖起大拇指：“宋老弟，你是真的厉害，居然能想出霸占《焦点访谈》热线的办法。哥哥我服了！” “哪里哪里，基本操作。”宋维扬笑道。 汤勇突然说：“1000万，我们帮你拿下酒厂。” 宋维扬说：“黄市长会帮我的，而且范书记肯定也会帮我。” “他们不行。”汤勇道。 “酒厂是市属国企，地方领导有决定权，反而是省里插手在破坏规矩。”宋维扬说。 汤勇道：“酒厂是省级明星企业，省里肯定要过问。而且，范书记和黄市长有矛盾，他们可不会联手。一个赞成，另一个肯定反对！” 宋维扬笑道：“范书记已经认输了，他的学历和背景都有限，能当上地级市一把手纯属走鸿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往上爬。而且他年纪也大了，糟烂事一大堆，面对一个从省里下来的对手，他完全没有勇气去鱼死网破。他当他的太平书记，慢慢放权给黄市长，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有了书记和市长的支持，省里又把酒厂定为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宋家想不拿回酒厂都难啊。” 汤勇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是他跟小伙伴辛辛苦苦跑下来的，现在竟然全便宜了宋维扬这个混蛋！ “300万。”宋维扬突然道。 “什么？”汤勇没听明白。 “300万已经不少了，”宋维扬说，“我不求你们帮忙，只求你们别捣乱。这300万，相当于礼物，大家交个朋友。” 汤勇的心情极为复杂，300万确实不少，而且还是在捞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突然获知能白捡300万，这一起一伏的够折腾人。对于宋维扬，他又是气恼，又是佩服，现在更多了些欣赏和亲近，至少他能拿着300万回去给袁公子交差。 左思右想之下，汤勇突然笑道：“行，我汤勇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114【傲娇和骨气】 临近傍晚，周正宇翻身起床，笑着大喊：“走，哥几个吃饭去，小丁请客！” 丁明立即一脸傻笑说：“对，我请客！宇哥挑地方。” 李耀林现在跟聂军比较亲近，问道：“怎么说？” “走呗，有人请客，多好的事儿啊。”聂军拎着《神州奇侠》，他顺便可以去租书店换一本。 丁明像个傻富二代一样，喊喊这个，又叫叫那个，心甘情愿的请大家吃饭，搞得生怕漏掉了谁似的。他还记得来学校之前，老爸说的那些话：“小明啊，你是买进复旦读书的，重点线都没过。你的同学个个比你聪明，以后都是有大出息的，你要跟他们搞好关系。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千万别成仇人。在社会上混，做什么都得靠朋友，朋友越多，走得越远。你的优势是家里有钱，要尽量利用起来，同学有困难，你应该主动帮忙。千万别舍不得钱，花完了我派人给你送来……” 大家收拾着准备出门，晚上还要开班会，一个个心里都比较激动。 或许是家学渊源，王波做事面面俱到，他注意到彭胜利没动，立即回去说：“胜利，走啊，一起吃饭去。” “你们去吧，我肚子疼，不想吃饭。”彭胜利躺床上说。 王波关切道：“那快去校医室啊，有病可不能耽搁。” “没事的，老毛病了，疼一会儿就好。”彭胜利说。 “有病别拖，肚子疼不是小事。走，我扶你去看医生。”王波坚持道。 彭胜利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真没事，你走吧！” 王波稍显尴尬，笑容僵硬道：“那……那我们去吃饭了。” 宋维扬瞅了一眼彭胜利，又看看王波，觉得后者蛮有意思。这种性格非常适合做班长，或者进学生会，踏入社会也应该发展得比较好。 众人结伴下楼，周正宇突然问：“晚上开班会在哪间教室？” 整间寝室共有三个自费生，但只有宋维扬和周正宇同属社会系。宋维扬道：“没注意看，回来再说。” “教室估计挺远的，吃了饭直接过去吧。”周正宇道。 “也对，”宋维扬转身往回走，说道，“我回去拿笔，顺便看看日程表。” 周正宇喊道：“把我的笔也拿来！” 丁明连忙说：“扬哥，这种跑腿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们先去点菜。” “你可别趁机开溜，不然我们只能吃霸王餐了。”周正宇开玩笑道，其他人跟着大笑。 宋维扬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彭胜利不见了，还以为这人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拿了钢笔和日程表正准备走，突然瞥见桌上倒放着暖水瓶盖，彭胜利的牙膏牙刷搁桌上，漱口搪瓷杯却消失无踪。而彭胜利的枕头边上，铁饭盒打开着，里面还有几个冷硬的馒头。 宋维扬穿过走廊去厕所看看，没人，他便直接往天台走。 彭胜利果然在天台上，缩在角落里，手里端着装开水的搪瓷杯，一边啃馒头一边抽泣。 宋维扬走过去，问道：“怎么不一起去吃饭啊？” 彭胜利吓了一跳，连忙擦拭眼泪，回头发现是宋维扬，不好意思道：“我……我没钱。” “丁明请客，又不要你掏钱。”宋维扬说。 彭胜利支支吾吾地说：“他请客，我就欠了他人情，我又没钱请回来，以后都不能在他面前抬头做人了。” 宋维扬道：“没谁记着这个，你多想了。” “别人不记得，我自己记得，人情欠多了睡不着觉。”彭胜利道。 “你啊……”宋维扬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实吧，咱们宿舍的同学都不坏，你别整天瞎琢磨。” 彭胜利说：“我知道大家都很好，王波跟丁明特别热情。你也很好，帮我拿席子上来。周正宇虽然喜欢支使人，但也没有特别过分。” 宋维扬笑道：“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周正宇让你帮他搬东西，是看你生活困难，故意给你钱，不然他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指名道姓是你？他要是让丁明搬东西，丁明肯定乐意。” “还能这样的？”彭胜利无比惊讶。 宋维扬道：“周正宇这个人吧，喜欢装逼，又特别傲娇。” 彭胜利道：“装逼我懂，傲娇是什么？” 宋维扬解释说：“傲娇就是明明在做好事，他偏要摆臭脸。” “为什么啊？”彭胜利完全无法理解。 宋维扬分析道：“首先他心里有自我定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在交流的时候，他喜欢跟我和丁明说话，因为我们穿得比较好。跟别人显得过于热情，他会觉得跌份儿了，特别是你这种农村来的。拿到丁明他爸送的手表，他其实特别喜欢，但故意说‘还行’，就是怕人觉得他贪小便宜。他这人吧，其实心肠不坏，都是一个寝室的同学，能帮就帮。又感觉主动帮忙很没面子，于是就故意摆出臭脸，让你搬东西，顺便让你赚到20块钱。” 这完全颠覆了彭胜利对周正宇的印象，他吃惊道：“真的是这样？” “真是这样。”宋维扬点头道。 “没必要啊，帮我还绕那么一大圈弯子，搞得我以为他是坏人！”彭胜利说。 宋维扬笑道：“坏人谈不上，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彭胜利说：“只要心肠不坏就行，我以后把他当朋友。” 宋维扬拍拍他的肩膀：“当朋友可以，别太死心眼儿，他这种人随时会变的。” 彭胜利点点头，突然带着崇拜的语气说：“宋维扬，你怎么那么厉害，什么事情一看就明白了。我就不行，周正宇的事情你不说，我打破头都想不明白。” “这人啊，不一定什么事情都要看清楚，能够坚持自我就够了，”宋维扬道，“你今天不错，贫贱不能移，不贪周正宇的20块钱，也不吃丁明请客的饭，宁愿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啃冷馒头。就是有点脆弱，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彭胜利脸红道：“我……我就是有点委屈，我以后保证不哭。” “走吧，一起去吃饭。”宋维扬搂着他的肩膀说。 115【遇见故人】（为盟主“壹陣糖風、吹過我的臉龐.”加更） 1994年的复旦社会学系还很冷门，甚至都无法成为独立院系，只能暂时寄居于法学院的屋檐下。 学生人数也不多，宋维扬所在的班级比较标准36人，大概有四分之一属于自费生。这很正常，冷门专业嘛，非常适合招生创收。 不过宋维扬对此颇为满意，老师们水平不错，偶尔还能请民国大师费孝通来搞讲座。 再过几年才恐怖，宋维扬曾看过一篇小说，名叫《那自由而无用的爱情》，讲的是三个老教授为一个女生争风吃醋的事情。故事就发生在此地，其中两个教授先后担任系主任，最后一个教授远赴海外，把社会学系搞得乌烟瘴气。 校方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进行换血整顿，请了一个年轻海归来当系主任。 宋维扬和周正宇来到教室的时候，其他同学已经以寝室为单位，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得起劲。 宋维扬的出现并未引起什么轰动，也就几个学生感觉他面熟而已。这再正常不过，即便有首歌非常火爆，mv男主角帅得一逼，但又不是知名歌手，过去大半年了谁还认识啊？ 周杰伦的mv女主角都很漂亮，你现在还记得几个？站你面前也认不出来。 一个道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坐门口的同学突然喊：“班主任来了！” 一个身影闪进教室，宋维扬扭头看去，顿时懵逼……竟然是林卓韵！ 林卓韵微笑着走进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遍，看到宋维扬的瞬间也有些惊讶。她很快回过神来，走上讲台，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林卓韵，是你们的班级辅导员。大家以后可以当朋友，我也是刚调来复旦，让我们一起在新的环境共同努力。” 复旦的社会系，在十年前集体并入了盛海大学。 直至六年前，复旦才重开社会系，加上助教和兼职教授，总共也只有九个老师。今年社会系扩大规模，师资力量却不够，只能去别的系借调，同时也对外进行招聘。 林卓韵的父亲得知这一消息，立即让女儿做准备，完全凭借自身实力通过了笔试和面试。 现在，林卓韵是社会学系的一名小讲师，同时兼任宋维扬所在班级的辅导员。 这特么也太巧了！ 宋维扬只知道这位小姨当过老师，却不清楚她在复旦也教过书。不过这也很合理，若非她来了盛海这大城市，也没机会接触外企人员，最后被人拐得私奔跑去美国定居。 难怪这几个月都没见到林卓韵，原来人家一直在努力做功课，准备着复旦的招聘考试。 班上的男同学非常兴奋，毕竟美女班主任可遇而不可求。 也有一些学生感觉林卓韵很面熟，甚至认出她是《千纸鹤》的演唱者、喜丰罐头的形象代言人，但不敢确认是否属于同一个人。 林卓韵故意无视宋维扬，拍手道：“先做自我介绍吧，从第一排开始，从左到右。这位同学请！” “大家好，我叫陆伟，来自吉省。我喜欢历史和文学，希望能和同学们多多交流。我还擅长跑步，等到学校开运动会，我一定全力以赴，为班集体争夺荣誉。谢谢大家。” “大家好，我叫……” 一个又一个学生介绍完毕，终于轮到宋维扬，他笑嘻嘻说：“大家好，我跟喜丰冰茶的老板同名同姓同籍贯，我叫宋维扬，来自西康省。我的志向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让我们为了这个目标而一起努力吧！谢谢大家！” “哈哈哈哈！” 不少同学直接笑起来。 这段话如果放在十年前，绝对会引来满堂掌声，因为那是学生们的共同追求。但现在嘛，社会上“读书无用论”都出来了，一切以经济为中心，谁还记得给祖国的破房子添砖加瓦啊。 林卓韵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缓了口气，突然笑道：“既然宋同学有这么伟大的志向，那就由你来做班长吧。” “啊？” 宋维扬瞬间傻眼，连忙说：“老师，我觉得班长的人选，应该以民主形式产生。很难想象，这都什么年代了，在纯洁的象牙塔中，居然还有这种独裁的任命方式。我对此表示强烈抗议，我们不要独裁，我们要呼唤民主。大家说是不是？” “是！” 一大帮学生跟着起哄，然后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林卓韵说：“那好，同意宋同学当班长的请举手，超过半数就生效。” 刷刷刷举起一大堆，除了个别存有小心思的学生，其他人带着起哄看好戏的心态全举手了。 林卓韵满意道：“宋同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抗议，”宋维扬说，“民主投票，不能只有一个候选人，你这是假民主。” 林卓韵懒得跟他胡搅蛮缠，直接说：“请下一位同学做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结束，便开始选副班长和各种委员。 选举完毕，林卓韵又安排了一下工作，最后对宋维扬说：“宋同学，你是班长，明天记得安排同学们领教科书。还有，接下来的军训，你也要多费一点心思，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我费心个锤子，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不行，得找个代理班长。 等林卓韵一消失，宋维扬立即朝副班长戴雨走去。这个副班长大概是官迷，选举的时候非常积极，甚至对班长职务也极为眼红。 “戴同学，你好啊。”宋维扬微笑着露出森森白牙。 戴雨礼节性笑道：“宋同学你好。” 宋维扬说：“戴同学，我患有偏头痛，这是一种慢性病。平时不能太过劳累，完全无法胜任班长职务，但辅导员一意孤行，我也不能现在就辞职。” “所以呢？”戴雨没听明白。 “所以，我想请戴同学以副班长的身份，全权代行班长职务，”宋维扬说，“为了全班同学的进步，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我想你应该不会推辞吧？” “好啊。”戴雨欣喜若狂。 宋维扬也高兴啊，就是不知道林卓韵会不会气得咬牙切齿。 就在宋维扬忽悠副班长的时候，钟大华露脸的那一期《焦点访谈》终于播出了。 116【焦点访谈】 “俗话说，三岁看大。《焦点访谈》则不然，恨不得刚出世就横扫天下。” 这句话，是央视主持人水均益后来说的。 《焦点访谈》真的是刚出世就横扫天下，第一期节目就收视率爆棚，第三期收视率直接蹿到仅次于《新闻联播》。 刚开始的时候，除了记者以外，整个栏目算上接线员也就七八人，办公地点在央视大楼的一个大开间里那房间还用来做电视台的员工培训，并且提供给《焦点访谈》工作人员吃喝住宿。 短短几个月时间，《焦点访谈》便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栏目组工作人员也分到了宿舍。 因为收视率太恐怖了！ 再过几年，《焦点访谈》将会达到巅峰时期，固定有3亿观众守着收看节目。 能达到这种轰动效果，是因为节目接地气，它报道揭发的案例，就好像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要么是贪官污吏，要么是含冤受屈，一旦报道出来，问题必然得到解决，这简直大快人心！ 这个节目，朱老总都说每期必看，谁还敢造次？ 以至于，十多年后《焦点访谈》已经衰落了，收视率暴跌，依旧还有人打着它的旗号冒充记者行骗，吓得地方官员闻风丧胆。 …… 这几天，金福东都是晚上7点20左右收擦鞋摊，赶回家正好一边吃饭一边看《焦点访谈》。自从接受采访之后，他就天天准时收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钟大华“全国出名”。 妻子和儿媳把饭菜都端上桌，儿子今天上夜班不在，只有小孙女儿蹦蹦跳跳爬上板凳。 熟悉的片头音乐响起，主持人表情严肃的出现在画面中，用带着磁性的男中音说：“你好，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焦点访谈》。据国x院发展研究中心去年的调查显示，我国国有企业的亏损面超过了40%。国企亏损的原因很多，国企的改革也势在必行，如何改革、如何发展国有企业，成为政府以及老百姓最为关心的话题。西康省嘉丰酒业有限公司，曾是一家省级明星示范企业，最近它的股份制改革，就暴露出了一系列问题……” 金福东已经放下碗筷，妻子和儿媳也死盯着电视机。 画面直接跳到了酒厂的大门，画外音开始介绍酒厂的基本情况。 镜头一跳，立即变成金福东的擦鞋摊，字幕标注：原嘉丰酒业生产科长金福东。 记者问：“怎么你这个生产科长也下岗了？” 金福东：“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钟大华先是乱安罪名，撤了我车间主任的职务，又趁着下岗的机会让我滚蛋！” 记者问：“嘉丰酒业很红火吧，为什么还要下岗？” 金福东：“钟大华当厂长之后就不行了，把厂里搞得乌烟瘴气。就我以前负责的那个车间，吃空饷的工人就有八个，都是各种关系安排进来的。这些人按月发工资，从来没露过面，生产任务全都压在普通工人身上。就两个月以前，钟大华说什么响应政府号召，要精简人事，减轻企业包袱，一口气下岗了100来号工人。安排下岗的那个王八蛋，就是钟大华的亲戚，要给他送钱才能保住工作。” 记者问：“听说酒厂要搞股份制改革？” 金福东：“搞什么领导层收购，其实就是钟大华自己买厂，现在领导层都是钟大华的亲戚。这王八蛋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留给工人，还想让工人全部下岗。他还站出来说，以后酒厂从国企变成私企，还会继续用这些工人，下岗只是转变身份而已，工资照发，而且还会涨工资。” 记者问：“工人们愿意吗？” 金福东：“愿意个屁，这是在砸工人的铁饭碗。就算以后工资照发，但没了国企工人的身份，他钟大华还不是想开除谁就开除谁。这王八蛋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没想到工人集体罢工，跑去政府大门口静坐，吓得钟大华连忙说不搞集体下岗。” 画面直接跳到轻工局，记者开始暗访一个小科员。 金福东坐在电视机前急了：“嘿，我说的话都没放完啊，钟大华强x女工的事怎么不播？” 妻子说：“人家《焦点访谈》总共就10多分钟，能让你一个人说完？” “也对啊。”金福东继续看电视。 画面里的小科员推三阻四：“酒厂股份制改革的事情，你们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来找轻工局。” 记者问：“那该找谁？” 小科员：“要么找市政府，要么找信访局。” 记者道：“我们是省报的记者，只是想了解一下酒厂的经营情况，这个应该在你们轻工局的负责范围内。” 小科员很快找来一堆资料：“自己翻吧。” 画面变成了酒厂侧门，一辆大卡车正在运货，画外音响起：“据容平市轻工局的资料显示，嘉丰酒业有限公司共包含两家酿酒工厂，一家五金厂，一家塑料厂，一家农机厂……十二家销售分公司和若干办事处，总资产高达6亿元。1992年，嘉丰酒业实现销售收入1亿6千万元，平均月销售额为1300万元，产值达到最高峰。在钟大华担任厂x书记兼厂长后，公司的白酒销售额迅速下滑，至1993年第四季度，月销售额已经只剩400万。由于五金厂、塑料厂等多家下属企业的持续亏损，以及嘉丰酒业的高额运营成本，这家曾经的明星企业，实际上已经进入负债经营状态。为何会出现这种巨大转变？记者走访了蓉城市的一个白酒贸易公司。” 接下来就是记者暗访贸易公司和仓库的内容，看着看着，金福东猛拍桌子：“草他x的钟大华，我说厂子怎么要垮，都他妈把酒拿去自己卖了！” “干死钟大华！” 突然楼上传来吼声，金福东听出那是老王的声音。 “都跟我去医院，干死钟大华！” 又有人喊道。 金福东立即起身往外跑，长期积攒的怨恨，今天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你别闹事！”妻子连忙阻止。 “怕个屁，钟大华都被《焦点访谈》曝光了，不死也要判个十几年，”金福东抄起家里的擀面杖说，“今天不把他打一顿，以后就没机会了。” 刚把门推开，就看到七八个酒厂职工。金福东连忙喊：“都听我的，分成两队。一队去工厂，打死钟大华的亲戚；一队去医院，打死钟大华那狗x的！” “老金，我带人去厂里，你带人去医院。”楼上老王回应道。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分头行事，一大帮子人疯狂涌出职工大楼。 117【指挥若定】 医院里没有电视机，钟大华不知道《焦点访谈》已经播出，但他早就派人每天盯着中央台。 “三叔，三叔，不好了，电视里播了！”侄子是开车来的，比骑车的工人们更快。 钟大华浑身一哆嗦，惊恐交加，面如土色，嘶哑着声音说：“真播了？” 侄子说：“真播了，《焦点访谈》，咱们蓉城那家公司都被人知道了。” “死定了，死定了！”钟大华反复念叨。 侄子急道：“三叔，你得想个办法啊。” 钟大华早就想了办法，他催促道：“你快走，别留在这里。” “我上哪儿去啊？”侄子都快哭了。 “反正别留在医院，”钟大华直接躺回去，呻吟痛呼，“哎哟，我心口疼，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 侄子愣了愣，立即转身开溜。钟大华可以装病保外就医，他却不行，得赶紧带着钱开溜，有多远就跑多远，一辈子都不能回容平这伤心之地。 房间里只剩下钟大华，“癌症晚期”的他目光空洞，望着天花板好一阵都不眨眼。 突然，外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护士的喊声：“你们别乱闯，这是医院！” “轰！” 房门被撞开，一群职工冲进病房，金福东手拿擀面杖大吼：“打死他！” “你们干什么？我有病，癌症晚期，你们不能……唉哟！” 钟大华抱腿痛呼，却是小腿胫骨被擀面杖给砸了。紧接着是脑门，直接被一棍子打出血口子，他刚用手捂住伤口，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却是被几个职工给拽下床了。 几个护士追进来阻拦，惊慌大叫：“别打了，会打死人的！” “打死了活该，王八蛋！” 钟大华只能双臂抱头，全身蜷缩成一团，身体和四肢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棍棒。刚开始还惨叫，渐渐的就叫不出声了，全身多处骨折直接把他给痛晕过去。 终于有人收手：“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打死了才好。” “别说气话，打死了我们都要坐牢。” “快走，快走！” “对，快走，我们今天都没来过，警察来也谁也别说。” “棍子都带走，有指纹！” “对，电视剧里警察都靠指纹抓凶手，没指纹就抓不了我们。” “……” 一大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病房里只剩下几个傻眼的护士。 一个护士俯身下去，在钟大华胸口听了听，连忙说：“还有心跳，快送去抢救！” 钟大华太胖，护士们根本抬不动，最后还请了两个医生来帮忙。 没多久，警察也来了，副局长亲自带队，他们是奉市政府命令来抓人的：“钟大华人呢？” “在抢救。”护士说。 “他什么病？”副局长问。 护士说：“被人打的。” 副局长道：“严不严重？” “我去问问。”护士小跑道。 很快从抢救室出来一个医生，对警察说：“全身多处骨折，光是肋骨就断了七条，体内还有大量淤血，但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副局长松了一口气。 保外就医估计是不成了，伤得这么重，肯定要做全身检查，有没有癌症一查就知道。 …… 宋家。 《焦点访谈》已经升起片尾字幕，宋其志心情舒畅，笑道：“钟大华死定了！” 蔡芳华抱着儿子说：“多亏了小弟。” “是啊，还是他厉害。”宋其志感慨道。 郭晓兰对儿子儿媳说：“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妈，你准备搬哪儿去？”蔡芳华问。 “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郭晓兰握拳道，“我一直坚持住在这破房子里，就想着有一天能堂堂正正搬回大屋。你爸被抓的时候住在那里，等他出狱了，也应该回到那里！” 蔡芳华立即放下儿子：“我去收拾，明天就搬家！” 宋家原来那套200平米大屋，此时被钟大华的儿子霸占着，但无所谓，直接带人轰走即可！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 宋其志打开门一看，却见邵卫东带着两个酒厂干部站在外边。 “你们怎么来了？”宋其志问。 邵卫东说：“我们都是来请郭大姐回厂主持工作的，厂里现在乱得很，只有郭大姐能够镇住。” 郭晓兰问：“出什么事了？” 邵卫东说：“钟大华的那些亲信，现在都被工人们抓起来了，捆在仓库门口吊起来打。那帮人太招恨了，我根本拦不住。要不是跑得快，我都要被他们打一顿，毕竟我是钟大华提拔的厂办主任。厂里现在生产都停了，乱七八糟的，估计还有人趁机偷酒回家。” 郭晓兰解下围裙，随手一扔，说道：“其志，跟我去酒厂！” 宋其志抄起车钥匙，对妻子说：“把门反锁了，今晚很乱，万事小心。” “我知道，你去吧。”蔡芳华道。 宋其志开着桑塔纳直奔酒厂，老远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甚至还有人在厂区里放花炮焰火庆祝。 “滴滴滴！” 宋其志狂按喇叭冲进大门，直往人多的地方去，那里有钟大华的十多个亲信被扒光了示众。闹事工人甚至怕看不清那些人的丑态，特意在空地上燃起篝火，男工人指指点点哈哈大笑，女工人羞红着脸小声议论。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可是建国后还有人在山沟里称帝的地方！ 邵卫东下车后立即大喊：“郭大姐来了，郭大姐来了！” 工人们认出了宋其志的车子，顿时纷纷围拢过来 “郭大姐是不是回来管厂子的？” “郭大姐来了就好。” “郭大姐，你可不能走啊，酒厂不能没有你。” “是啊，钟大华把我们祸害惨了！” “……” 郭晓兰自然没有这么高的威望，追根溯源，只因她是宋述民的妻子而已。至于宋其志，就更说不上话了，他这趟只能当司机跑腿。 郭晓兰喝道：“保卫科长是谁？” 工人们指着一个被扒光衣服、满身伤痕的家伙：“在那儿呢。” “你们都是酒厂的老职工了，还有没有安全生产常识？”郭晓兰喝骂道，“这里是酒厂，在院子里放鞭炮倒罢了，居然还敢乱放烟花，酿成了火灾怎么办！你，苏涛，暂时担任保卫科长，带人清除一切安全隐患。邵卫东，赶快报警，把这些人移交给警方，就说他们想要毁灭贪污证据，工人自发将他们抓起来了。还有，先让他们把衣服穿上！” “我马上报警！”邵卫东连忙说。 苏涛也喊道：“保卫科的都过来，干活了！” 郭晓兰又问：“生产科长呢？” 有工人大笑：“生产科长是何峰，他把老婆送给钟大华睡，刚才被我们打了一顿。” 郭晓兰立即说：“陆国明在不在？” “在呢！”一个小干部站出来。 “陆国明暂时接任生产科长，立即组织恢复生产！”郭晓兰命令道。 陆国明立即喊道：“都散了，各回各的岗位！”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酒厂迅速恢复秩序，郭晓兰又带着宋其志去连夜拜访老厂长陈忠华。 118【死定了】 钟大华真的全国出名了，节目播出以后，立即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 并非因为钟大华有多坏，有多可恶，而是涉及到“国企改革”、“干部贪污”等关键词汇。这在90年代属于普遍现象，全国超过40%的国企都在亏损，国企干部把厂子吃空也属于常态，借着国企改革的名义侵吞国有资产更是层出不穷。 上亿观众对此感同身受，因为他们身边就有无数个“钟大华”。 同类案情的举报信件，如雪花般寄往《焦点访谈》栏目组，背后影藏着一桩桩含泪带血的故事。但《焦点访谈》多半不会再派记者，因为有一个“钟大华”的典型就够了，他们还有更多的丑恶需要揭露。 钟大华及其亲信大部分被抓，只有几个潜逃在外。 至于酒厂被烧光了账目，无所谓，钟大华的老婆面对警方压力，分分钟招供，连埋在农村老家的现金和存折都说出来了。 这混蛋在接任厂长之后，头两个月还比较正常，渐渐的胆子越来越大。 刚开始，他只是徇私舞弊，任人唯亲，收些小钱，就连卖酒都只敢让亲信偷出去卖，或者说半路被人抢了报假案。仅半年时间，他就虚造产品合格率，将一箱一箱的白酒“报废”，伙同其他酒厂干部大肆亏空。 仅钟大华夫妻二人，就贪了快2000万。还有他的儿子、侄子、堂兄，以及亲信，加起来也贪了近1000万。 那个跳反的厂办主任邵卫东，虽然没有得到钟大华的绝对信任，其实也吃了十多万。只不过他做得很小心，不留证据，打死不承认，宋其志和郭晓兰也懒得去追究。 而给酒厂带来的经济损失，却远远不止这一点！ 白酒月销售额从1300万降到400万，差价并非全给钟大华吞了。而是他那种贱价私卖白酒的搞法，大大扰乱了市场，让经销商们吃不消，导致酒厂的销售份额迅速萎缩。继续这么下去，嘉丰酒业必将走向死亡，沦落到产品无人愿买的地步。 钟大华一家子都死定了，枪毙是必然的。 宋家想让他们死，黄市长想让他们死，汤勇及其背后的袁公子，更想让他们赶紧死汤勇和袁公子已经收了前期活动经费！ …… 杨家湾监狱。 郭晓兰将今天新出炉的报纸，按在桌上推过去，笑道：“钟大华完了！” 宋述民端起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吐口浊气说：“肯定要枪毙吧。他在省里和市里都没根基，又对酒厂的发展没功劳，居然敢这么疯狂。他搞股份制改革的时候，送给谁的钱最多，谁就最希望他死快一点！” “扬扬在电话里也这么说。”郭晓兰欣慰道。 “《焦点访谈》是怎么回事儿？”宋述民问。 郭晓兰道：“半年前，中央台新开的一档节目，专门揭露各种社会问题。听说《焦点访谈》的记者到地方采访，市长都要装病躲起来，小领导被吓尿裤子的都有。” 宋述民笑道：“这节目好。” 郭晓兰道：“老百姓都说好，家家户户每天等着收看，就看又有哪个贪官被曝光了。” “你们是怎么让《焦点访谈》来采访的？这节目应该很难联系吧。”宋述民疑惑道。 “哈哈哈，”郭晓兰未语先笑，忍俊不禁道，“扬扬出的馊主意，让他小舅去简州雇了500号人，分秒不停的给《焦点访谈》打了半个月热线，让整个栏目组都记住了钟大华的名字。” 宋述民不禁莞尔：“不愧是我的儿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扬扬可比你强多了，现在罐头厂的名气比酒厂还大。”郭晓兰说。 宋述民乐呵呵说：“再强也是我儿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哈哈大笑：“一件是娶了个好老婆，一件是生了个好儿子。” 郭晓兰白眼道：“其志不算你儿子啊？” 宋述民摇头晃脑说：“老大虽然有闯劲，但做事太冲动，不懂得用脑子。老二更像我，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去动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古今中外皆如此。” “别拽文了，看把你美的。”郭晓兰笑道。 宋述民收起笑容，问道：“酒厂怎么处理？” 郭晓兰道：“我们家独资收购，其志担任厂长，我和扬扬分别持股。陈忠华老厂长担任终身顾问，负责工人的安置，资金可以让银行解决。” 宋述民说：“给邵卫东一点股份，再给陈忠华一点股份，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就够了。你手里的股份，等酒厂老伙计出狱了，就酌情转给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东西。” “明白。”郭晓兰道。 “还有，”宋述民说，“除了塑料厂，酒厂下属的其他厂子全部扔掉，这是摆脱包袱的好机会！有困难就扔给政府解决，这本就该是他们头疼的东西。” 嘉丰酒业下属的那些乱七八糟厂子，都是当初政府硬塞进来的。 宋述民曾经下了一番心血，把其中的两三家扭亏为盈，但现在全都被钟大华给整回了原形。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郭晓兰道，“回去我就跟政府谈。” 宋述民又拿出厚厚的一叠稿子，吩咐道：“老范应该是不行了，你把这东西送给黄市长。” “这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道：“这是我花半年时间写的容平市工业发展规划书，黄市长既然喜欢官帽子，那这东西对他而言，就比黄金还贵重。你不要靠黄市长太近，有这份工业发展规划书，足够让他照看着宋家了。” “这能行？”郭晓兰有些怀疑。 宋述民颇为自负地说：“整个容平，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制定工业发展规划。我考察过日苯的地方产业布局，也研究过沿海省份的工业发展，更对容平的具体情况了解透彻，这是结合国内外经验和地方特点设计的工业发展蓝图。” 郭晓兰小心翼翼收好，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时间快到了。” 夫妻互道珍重，宋述民抄着报纸转身而去，口中唱着沪剧《芦荡火种》：“你春风得意喜讯高照，刁教官说合做媒人。喜上加喜重重喜，办喜事格门道我略知一二……” 119【猛鬼校园】 酒厂被《焦点访谈》曝光的事情，虽然算丑闻，但对黄市长的影响不大。 因为从一开始，黄市长就明确摆明立场，坚决反对酒厂进行股份制改革。在难以抵挡来自省里的压力后，他又转而支持喜丰公司收购酒厂，所以他在整件事当中属于正面形象。 顶多，也就一个“识人不明”，而他作为刚刚赴任的空降领导可以得到原谅。 在原来那个时空，黄市长也同样制止了钟大华吃掉酒厂。虽然没将钟大华撸职，却调去一个新的厂x书记当管家婆，直接将钟大华给架空了，姓钟的几乎成为摆设。 范书记没有足够的眼力劲，他想借机搬回局面，还专门往省里跑了一趟。结果回来之后，他又变成了老好人，非常默契的跟黄市长一起搞国企改革。 远在盛海，复旦大学。 同样属于老好人的王波，已经进入愤怒状态。他疯狂摔着枕头：“为什么不去军校！为什么不去军校！我就是奔着军校才来读复旦的！” 聂军放下新租的《四大名捕》，笑道：“你不知道啊？今年复旦就取消军校训练了。” 在80年代末的某次事件之后，北大和复旦的新生，必须要在四大军校进行军政训练一年才能正式上课。 也即是说，90年代初的北大学生，学制为五年，一年军校，四年本科在军校可不止走队列那么简单，还要掌握政治理论，参加军事培训，同时学习文化课程。 复旦学生的命运本来相同，但只严格执行了三年（好像是从军校回来翻车了）。之后一年，复旦新生虽然也必须去四大军校，但只军训一个月。从今年开始就更爽，不用去四大军校，直接在本地参加入学军训即可。 唯一参加了整年军训的复旦生，今年刚刚毕业，多读一年不说，还在工作分配上颇受委屈，毕业那会儿集体发泄过。就宋维扬他们宿舍隔壁的五号楼，到处都是被砸掉玻璃的破窗户，甚至有一段楼梯都被烧了，全是那届学长们干的好事。 宋维扬笑呵呵道：“你就那么喜欢军训？” “不是喜欢军训，是喜欢军校，”王波说，“那可是四大军校啊，听说上军事课的时候，还有将军级别的来亲自讲课！现在倒好，居然在本地军训，连将军的影子都见不着。” “别憧憬了，那里枯燥得很，傻子才待得下去。”聂军不屑道。 王波不忿道：“你又没念过军校，你怎么知道？” “呵。”聂军继续埋头看小说。 丁明突然兴冲冲的跑进寝室，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咋呼道：“我刚听人说啊，一教楼前面的小土坡埋着核废料，上面有颗歪脖子树，树上吊死过女学生，经常闹鬼，是咱们学校的四大凶地之一！” 聂军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很感兴趣，连忙问：“还有哪三大凶地？” 丁明说：“还有就是隔壁的五号楼，很多年前，有个来自宁城的学生压力太大，就在寝室里自杀了，当时整间宿舍直接被布置成灵堂。” “然后呢？”聂军追问道。 “然后就闹鬼，”丁明道，“听五号楼的学长们说，那间寝室每逢月圆之夜，半夜起床都能看到灵堂的样子。90届的毕业生不是发疯吗？本来只是随便闹闹，就是被那个寝室的鬼魂给迷了，最后大半个宿舍楼集体发疯，砸暖水瓶、砸窗玻璃、撕书、点燃被子，甚至把整段楼梯扶手都烧了。” “这个月农历十五，我要去五号楼看看，”聂军兴奋道，“还有哪里是凶地？” 丁明说：“文科楼。” 聂军道：“文科楼怎么会是凶地？我白天还从那里路过，阳光明媚，挺好的呀。” 丁明说：“文科楼以前有人跳楼自杀，冤魂不散，后来就不断有人在那里跳楼，是咱们学校的自杀圣地。我听说啊，就算没有下定决心自杀的，只要走到文科楼的楼顶，都会莫名其妙跳下去，就跟被鬼迷了一样！” “我怎么听着得慌？你港城鬼片看多了吧。”一直没吱声的李耀林突然说话。 宋维扬笑着总结：“猛鬼校园。” 聂军翻身下床，扔掉《四大名捕》说：“走，咱们先去一教楼的歪脖子树看看。” 无人跟随，就连一向跟他亲近的李耀林都懒得理会。 聂军回头说：“走啊，就没人想去看看？” 宋维扬乐道：“要看也等晚上再去，现在30多度的大太阳晒着，再猛的鬼都被晒死了。” “也对，那就晚上再去。”聂军对此表示赞同。 丁明凑热闹说：“军哥，我晚上跟你一起去！” 王波和李耀林都感觉很无语，他们的脑电波，完全跟聂军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耀林感慨道：“你们啊，还是该多学学彭胜利，人家一整天都泡在图书馆里。这才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波道：“走吧，去领军训服。” 丁明问：“宇哥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消失了。”王波说。 说曹操，曹操到。 周正宇推门而入，把请假条和医院证明塞给宋维扬：“班长，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刚去医院检查了，要动一个小手术，军训什么的就不参加了。” 宋维扬笑着把自己的医院证明也拿出来：“真巧！” “嘿，咱们还是病友。”周正宇忍不住发笑。 “省省吧，”宋维扬说，“我问过了，大一因故不参加军训的，大二补上。大二没补上，大三也得补上，你想年年装病？” 周正宇顿时笑不出来了，爆粗口道：“我去他二大爷！” “知足吧，”聂军拍着他肩膀说，“今年在本地军训半个月就行了，要是换成去年，直接去军校训一个月。那些训练都是新兵标准，累死你，做得不好甚至还会挨打！” 王波羡慕道：“真刺激，我怎么就没摊上那种好事儿啊！” 聂军无语道：“你就该去读军校，来复旦太屈才了。” 120【疯狂的军训】 “一二一，一二一！向右看齐，向前看！” “稍息！” “周正宇出列！” 周正宇踏前一步，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教官。 教官表情严肃道：“叠豆腐块，是为了培养大家的自律性和动手能力，有些学生当中的资本家，花钱雇人帮着叠被子。被发现了，他还不服，还敢当面顶撞教官，甚至对教官说脏话，问候教官的长辈！周正宇，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吗？” “是我呗。”周正宇懒懒散散说。 教官突然笑道：“今天，你不用参加训练了。” “啊？”周正宇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教官从背后的纸箱里拿出一床被子，直接扔地上说：“就在这里叠豆腐块，叠一百次，我满意了才算一次！其他人继续训练！” “你凭什么进我宿舍，凭什么乱扔我被子，你算老几啊！”周正宇顿时怒火中烧。他是死爱面子的人，当众受辱，跟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立即执行命令！”教官喝道。 “拿着鸡毛当令箭，大爷我不伺候了！”周正宇说着就走。 教官怒道：“你敢再往前走10米，我就宣布你军训不合格！” “爱谁谁！”周正宇潇洒而去，那床被子也不要了。 得，这人明年的军训估计还要重修。 90年代初，北大和复旦的军训是中央安排的，甚至因为军训时间太久，导致两校招生困难，许多优秀考生绕着填志愿。就拿凤凰卫视的主持人曾子墨举例，她本来的志愿是北大，听说必须在军校待一年，直接把志愿改成了人大。 而且军训的要求极为严格，跟新兵入伍没有区别，一天踢十多个小时正步都有可能。在汶川地震中出名的范跑跑，就在文章里说：“从（军训）今往后，再也不允许别人来强制安排我的人生。” 北大、复旦因军训而丧失优质生源，经过多次申请，终于在今年取消了必须在军校进行军训的强制要求。 但是，两校的军训依旧被重点关注，教官全是有来头的。千万别把他们当大头兵看待，说不定随便拉出一个来，肩章上都有一杠几星，甚至是两条杠！ 说个真事儿，就在几年前。 北大的军训教官当中有个姓胡的，老三届大学生入伍，越战一等功，到90年代初还不满30岁，却在军训时当中队长教官，而且连续四年啥都不干，专门训练北大新生，就问你怕不怕！你北大学生确实牛逼，但人家教官也不差啊，这位姓胡的战斗英雄，后来直接进了总参。 今天复旦新生虽然在本地军训，但教官全是从顶级军校或精锐部队调来的。 周正宇就算家里有人当大官，他回家哭鼻子告状，多半也会被爹妈两耳光扇回学校。 烈日炎炎，宋维扬全身冒汗，但依旧腰杆挺直的站着军姿。他虽然体力跟不上，可耐力和定力却足够，再站几个钟头都可以。 “嘭！” 有人倒了。 教官终于说：“原地解散，去阴凉处休息十分钟，昏倒的同学立刻送往校医室！” “呼！” 好些学生直接瘫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也顾不得地面太热烫屁股。 休息时间还没结束，周正宇就垂头丧气的回来，走到教官跟前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教官板着脸问：“哪里错了？” 周正宇道：“我不该花钱请人叠被子，不该骂教官，不该违背教官的命令。” 教官点点头：“叠被子去，完不成任务，今天就别睡觉了，我陪你叠一个通宵。” “是！” 周正宇眼角划过泪水，他是真哭了，心里委屈。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受过的最大挫折，刚打电话给母亲抱怨，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说什么军训不合格，就永远断绝母子关系。 教官也走到树荫下乘凉，远远看着周正宇叠被子。 宋维扬递烟道：“谭教官哪里人？” 教官笑着说：“趁我没发火之前，把烟收起来。你表现不错，最好别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习惯了。”宋维扬连忙把烟放回去。 “社会上的习气，别带到这里来，”教官对周围的学生说，“你们都是天之骄子，前程远大。以前我在石门陆军学院搞军训的时候，北大经济学院的石院长曾来看望学生，他当时讲了个笑话，至今让我印象深刻。” 王波非常敬佩军人，连忙问：“什么笑话？” 教官笑道：“石院长说，北大旧称京师大学堂，学生们都是有官衔的。上体育课的时候，教员对学生发令要喊‘大人’，比如‘大人，请向左转’、‘大人，请开步走’。当时北大的学生在军校里半年没笑过，听了这个笑话立即开怀大笑。” 宋维扬笑呵呵说：“教官太谦虚了。” “不是谦虚，”教官摇头道，“我就一当兵的，你们都是‘大人’。可能十年以后，我退伍转业到地方，你们当中的一些人还是我的领导。但那是将来，而现在，我是你们的教官，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别以为军训无用，复旦、北大前几年的学生，当时被训哭了不少，留遗书打算自杀的都有。但现在呢？四大陆军学院每年都能收到感谢信，全是复旦北大的那些学生寄来的。当年我手下有个学生叫翁宝，刺儿头一个，还敢动手打教官。他入校时风吹都能倒，一年军训下来，八块腹肌，单手50个引体向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这就是蜕变，男子汉气概！” 翁宝，汇志传媒的老总，原来也被这位教官给训过，而且还敢动手打教官…… 教官又说：“你们这算什么？以前给大学生军训的时候，一天踢12个小时正步都有，踢不标准就别想吃饭，别想睡觉！” 梦想着去军事学院参加军训的王波，顿时面如土色，一脑子阿弥陀佛。 “我跟你们说啊，”教官指着天上，“复旦的军训，中央盯着呢，别想着偷懒。十分钟到了，给我立即归队！” 121【大汉显】 短短半个月时间，周正宇被训哭了好几回。 而且社会系的学生数量少，男生单独分出来也没剩几个了，被直接扔到法律系的队伍里挂边。于是，周正宇流下的眼泪，被寝室里的几个哥们看得清清楚楚。 聂军对此的评价是：“怂包一个，哭个蛋啊！” 或许，军训对于305寝室的学生而言，收获最大的就是周正宇。这小子刚开始站10分钟军姿就不耐烦，跑几百米就大喘气，到最后半个小时军姿都能站下来，野外拉练时竟然也没掉队。 并且，周正宇的狂傲之气被压下来，至少暂时被压下来，说话做事都低调了许多。 法学院的迎新晚会上，宋维扬见到了那位院长大佬，瞻仰良久，可惜隔太远看不清。 倒是聂军当晚露了一手，吉他弹唱《同桌的你》，引来台下阵阵欢呼。这首歌暂时只在京津、胡建、粤省和浙省的部分城市传唱，都还没发唱片，以至于好多学生认为是聂军原创的，把他当成了今年法学院新生当中的头号才子。 305宿舍。 录音机里正放着林依轮的《爱情鸟》，王波、李耀林、聂军和丁明都在自习。这是高中时期养成的习惯，没人监督，没人催促，至少能持续到大二，更牛逼的可以坚持一辈子。 只有宋维扬和周正宇比较懒散。 宋维扬抱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语言的逻辑句法》瞎看，周正宇则是蒙头大睡，他说要把军训耽搁的觉都补回来。 没多久，彭胜利也从图书馆回来了，他进门就说：“聂大仙，你的传条。” “聂大仙”是聂军在宿舍里的外号，天天早晨练气功，还神叨叨的要去名山大川拜访仙人。不过整个法学院都称呼他为“聂大才子”，只因误会他原创了《同桌的你》，即便误会解除，聂军的这个外号也保留了下来。 “烦死了，又是传条，都帮我扔掉！”聂军郁闷道。 李耀林笑呵呵说：“既然你不要了，那让我看看。” 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打电话都不方便的时代，写纸条就成了大学生最常见的通讯方式。 复旦0号楼有个小房间，全校的信箱都在那里，校外来的自然是信封，校内直接用纸条即可。把一张纸折成条状，再打个结，外面写上“94（年级）xx（班级）某某（收件人）”，扔信箱里当天就能收到，谓之“传条”。 传条的内容五花八门，有借书的，有约打球的，有通知消息的，更有纯粹蛋疼找人聊天的，可以当成原始版的微信。 李耀林展开字条念道：“聂大才子，展信安好！迎新晚会上，我听了你弹唱的《同桌的你》，非常喜欢，但无法找到这首歌的词曲，能约个时间见面吗？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音乐上的问题……哟，聂大仙，看笔迹是个女生写的，约你明天下午六点半在图书馆见面。” 王波羡慕道：“可以啊，这才开学几天，就有女生主动约会了！” 聂军没好气道：“要去你们去，我整天上课、自习、看小说，练气功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哪有闲心跟女孩子约会啊。” “这话霸气！”宋维扬笑道。 “你就生在福中不知福吧。”王波那个羡慕嫉妒恨。 这几个家伙笑闹着，周正宇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对宋维扬说：“老宋，走，一起进城！” “进城”就是去盛海市区的意思，此时复旦所在的五角场，顶多能算得上城乡结合部。 宋维扬问：“进城干嘛？” “买大哥大，”周正宇焦躁道，“这几天受够了，打电话要排队两个钟头，插队还特么要给人塞钱！” 整栋宿舍楼就一部电话，还只能接不能打，每次接电话要给宿管员1毛钱的喊话费。而整个学校也只有三处可供学生打电话的地方，每部电话机至少有十多人等着，下课高峰期甚至几十上百人排队。 每次打电话，还有一个老头盯着，要登记姓名、地址、打到哪里、打了多久，恨不得把你全家户口都查出来。经常几个电话打完，那里就变成了认亲现场你也是xx的？真巧，我也是，老乡啊！ 宋维扬说：“你疯了吧？在学校用大哥大。” 一部大哥大接近3万元，其中包含6000元入网费和1000元预存话费，周正宇要是在学校里使用大哥大，估计个把月就全校闻名了：看，那个腰上别大哥大的就是某某某！ 周正宇想了想说：“对，要低调，那就买一台传呼机。” “我陪你去看看。”宋维扬其实想要买一部手机，诺基亚2110大概就是1994年上市的。 聂军把课本一扔：“正好我也要进城，一起去。” 周正宇问：“你也要买传呼机？” 聂军笑道：“我听说人民公园有个姓韩的大师，气功特别厉害，还能呼电引雷。” 宋维扬：“……” 三人结伴离开宿舍，地主家的傻儿子丁明并没有跟来。他虽然也是自费生，但学习非常刻苦，还要留在宿舍里预习明天的课程。 学校外面的马路两边，到处铺满了地摊，都是卖生活和学习用品的。 未来的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所在地址，此时还属于另一所学校盛海轻专，未来的旦苑食堂属于武装部地盘。这两个地方可以看录像，王波和李耀林已经去看了一回，都是些过时的美国、港城影片。 三人从淞沪路坐车到福州路，就算是进城了，来到真正的大盛海。 周正宇钻进邮电局，直接问：“有bp机卖没有？” 邮局员工微笑道：“数字的还是汉显的？” “汉显的。”周正宇说。 “摩托罗拉中文寻呼机3500一台，每月服务费300，我们邮局就可以帮你办理。”邮局员工说。 周正宇打开书包数票子，分分钟搞定，豪气！ 宋维扬问：“有手机卖吗？” 邮局员工不太明白，求证道：“你是说大哥大？” 宋维扬比划道：“比大哥大更小，更轻。” “没有。”邮局员工摇头道。 看来诺基亚2110还没上市，又或者已经上市了，但还没铺货到盛海这边。 宋维扬迫切需要一个联络工具，没有手机，那就只能选bp机了。他对周正宇说：“借我4000块钱，改天还你。” 周正宇丝毫不怀疑宋维扬的经济能力，直接把票子数出来，还回头问聂军：“聂大仙要来一台吗？” 聂军摇头道：“不了，那玩意儿整天bbbb响，烦人得很。” 宋维扬把新买的大汉显塞裤兜里，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用bp机，感觉特羞耻，都不好意思别在裤腰上。 周正宇闹着要回学校，聂军闹着要去人民公园找韩大师，于是他们决定，跟宋维扬一起去买自行车。 122【神棍】（为盟主“起点八百万大雕骑士总教头”加更） 天气热得要死人，三人蹬着自行车浑身冒汗。 周正宇寻了家路边店，跳下车就喊道：“三瓶冰茶，要冻过的！” “喜丰冰茶还是旭日升？”店老板问。 “喜丰，喜丰，谁买旭日升啊，”周正宇转身问宋维扬和聂军，“你们要红茶还是绿茶？” “绿的。”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喜丰冰红茶比日后的康师傅和统一都甜，已经很接近维c柠檬茶的味道了，喝起来上瘾，但越喝越渴。反倒是喜丰冰绿茶一股淡淡薄荷味，再加上绿茶的清新，成为许多人夏天解暑的神器。 从口味上来讲，喜丰冰茶完爆旭日升冰茶。 毕竟，旭日升那种茶味碳酸饮料，属于迟早要被淘汰的过渡品。即便旭日升没倒的时候，都已经在开发其他饮品了，那玩意儿有点不伦不类。 “哇，爽！” 周正宇喝了一大口，开玩笑道：“老宋，你家的冰茶就是好喝。” 宋维扬说：“改天我印一套名片，你拿到喜丰的盛海销售公司，可以免费领100箱喜丰冰茶。” “你就吹牛吧！”周正宇根本不信。他把宋维扬也当成了官二代，因为宋维扬散发出的气质，根本就不像一个商人，反而更像是他周正宇的同类。 聂军微笑不语，默默喝冰茶。 三人歇息一会儿，继续骑车上路，不多时便来到人民公园。 对于盛海人民公园，宋维扬的印象停留于“相亲角”。无数老头儿老太太，坐在绿化带边上，面前摆满了剩男剩女的照片资料。 1994年的人民公园，剩男剩女不见踪迹，只有各种各样的气功团体。 而今天，一盘散沙的气功爱好者们，似乎是被某组织给统一起来了。 男男女女们围成大圈子，盘坐于地。中央有七八个身穿练功服的神棍，神棍们又簇拥着一个大神棍。 大神棍说：“前几天，跟你们讲了‘丹田呼吸法’和‘灵力八法’。今天我再来讲讲‘通三界法’，此法练至大圆满境，可通晓三界，直接沟通你们观想的上师。不过大圆满境非常困难，而且稍不注意，魂魄就无法回到身体……” 一个老太太喊道：“韩大师，我们不求练到大圆满，练到小圆满就可以了。小圆满有什么作用？” 大神棍微笑道：“通三界法没有小圆满境，练到第一层，可以在入定的时候，听到上师的声音。练到第二层，眼前就能出现图像。刚开始可能是雪花，继续练就能变成黑白的，第二层大成以后，图像就可以变成彩色。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所以，平时练功的时候要多采光、多采能……” 周正宇忍不住低声笑道：“从雪花到黑白，再从黑白到彩色，这个气功最后能把人练成电视机吧？” 宋维扬点头道：“而且是国产彩电，收不到信号的时候，可以在脑门上多拍几下。” 聂军听着感觉有点意思，制止道：“你们别吵，听韩大师继续说。” 又有一个中年男人说：“韩大师，我练了‘丹田呼吸法’好几天，根本就找不到气感，是不是我练得不对啊？” 大神棍笑道：“这很正常，气功虽采能于天地间，但能量分散杂乱，幸有上师在仙界引下一点灵光，将涓涓细流汇聚成河，凡人才能够修炼气功。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仍然是抓不住气感的，因为有的人天赋高，有的人天赋比较低。” 那人问：“那我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非也，非也，”大神棍摇摇头，对弟子说，“把信息水抬过来！” 那些身穿练功服的弟子，顿时搬来十多个大纸箱，打开里面全是矿泉水之类的玩意儿。 大神棍道：“这种信息水，是上师采昆仑山上的仙泉灌装的，可以帮助你们寻找气感，已经有气感的喝了可以加深功力。” 先前那人捧哏道：“多少钱一瓶？” “不贵，只要10块钱。”大神棍笑着说。 眼前这一出好戏，把宋维扬看得心服口服。 气功发展到现在，已经脱离靠收学费赚钱的阶段。他们免费教人练气功，甚至是正版出书（复旦大学出版社这几年就出版了好几本），一可以提高自己的名气，二可以吸引更多的练习者。 有了名气，有了练习者，他们就开带功大会卖门票，或者是卖信息水、光盘、书籍赚钱。 这个模式，有点像《蓝猫淘气三千问》，制作动画片免费给电视台播放，然后疯狂卖周边产品。又像是免费在网上发表歌曲，等歌手红了以后，靠开演唱会赚钱。 而且，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各派气功早就有了自己的修炼体系，甚至有修炼者道德规范。 想用仙侠小说那一套糊弄气功爱好者？ 只凭口说肯定无用，除非老天爷赏脸，在你发功的时候突然打两声雷。 众多习练者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难怪我练不出气感，原来是天赋不够！” “现在有救了，我买一箱信息水回去，天天喝着练。” “……” 议论的人多，当场掏钱买水的却不多，有些认为靠自己就能练会，有些还对这位大师的道行抱有怀疑。 突然，有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状若疯癫。 “是羊癫疯犯了，快用东西让他咬住！”有识货的大喊。 “不要慌！” 大神棍施施然走过去，隔人两三米远，猛地抬掌发功。 数秒之后，“羊癫疯患者”身体也不抽了，白沫也不吐了，擦擦嘴角爬起来惊喜大喊：“我好了，我30年的羊癫疯被大师用气功治好了！” “轰！” 全场哗然。 人们顿时疯狂起来，忙不迭的掏钱买信息水，他们已被大师的“神功”给震住了。而且一瓶信息水也不贵，就当是买了几瓶喜丰冰茶喝着玩。 自60年代以来，不惟中国有气功，美国和苏联也各种特异功能。 美苏两国，各自为此投入了几千万美元的资金，那可是90年代以前的几千万美元！ 说穿了，特异功能属于冷战产物，全世界媒体都曾煞有介事的报道。 中国的特异功能始于1978年，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无数隐士高人走出深山老林，打着为国争光、发展科学、造福人类的旗号，开始了他们的行骗之路。 有个叫张宝胜的气功大师，堪称奇人，他不收弟子不要钱，只骗吃骗喝。他连续八年出现在春节联欢晚会前排，央视还专门给他预留出镜时间，不敢不请，害怕他隔空发功弄坏晚会的灯泡。 有了前面说的那些，聂军这种聪明人相信气功，似乎就合情合理了。 聂军当场就翻兜掏钱，兴致勃勃的往里面挤。 “你干嘛？”周正宇扯住他袖子。 聂军说：“买信息水啊，试试看真假。” “肯定是假的，你小子当心修炼成电视精。”周正宇道。 宋维扬也说：“那几个人肯定是托，演技多差啊。” 周正宇道：“对对对，肯定是托，全是骗人把戏！” 旁边一个老太太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即大喊：“韩大师刚刚治好一个羊癫疯，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污蔑上师，是要遭天谴下地狱的！” “谁敢污蔑韩大师？” “韩大师的坏话也敢说，不想活了！” “到底是谁？站出来！” “……” 聂军还在发愣，宋维扬拖着他就开跑，又对周正宇说：“快跑啊！” 三人犹如丧家之犬，推开阻拦的气功爱好者就开跑。 刚跑出没几步，只听一个手握话筒的女记者喊：“马博士，往这边跑，我们有车！” 宋维扬循声望去，吓得连忙往另一个方向逃走。 123【跳槽的高记者】 聂军被拖着跑了好一阵，都快跑到公园门口了，他才郁闷地说：“你们跑什么啊！” “不跑要被人打的，”周正宇大喘气道，“呼，呼，你没看见吗？那群人都是疯子，明摆着请托来演戏都相信。” 聂军无语道：“我也信了……” 周正宇没好气道：“那你也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聂军很不高兴。 周正宇的脾气也来了：“嘿，哥们儿好心帮你，你还倒打一耙是不是？” “谁要你帮啊。”聂军撇嘴道。 宋维扬连忙劝解：“好啦，好啦，去车棚取自行车，快点回学校吧。” 聂军这人平时非常聪明，但遇到神秘玄学就智商为负数，白瞎了那么好使的脑瓜子。 三人取了自行车，一路推着离开人民公园。 走着走着，聂军突然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读复旦吗？” “为什么？”宋维扬问。 聂军道：“因为复旦有特异功能研究中心。” 宋维扬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因为这年头的气功热实在太疯狂了。 复旦大学确实有专门研究特异功能的机构，名为“人体信息科学研究组”，已经成立了近十年，而且还将继续存在下去。这个机构的领导者和创建者之一，正是复旦校长（已在1993年卸任），此君乃我国真空科学的开拓者，曾被美国abi和英国ibc颁发终身成就奖，妥妥的学界大拿一个，但就是痴迷于特异功能。 对了，用气功扑灭兴x岭大火的严大师，去年刚成立了“气功学会”，当时就连《新闻联播》都有报道。 “滴滴滴！” 三人没骑多远，突然一辆采访车追上来。 高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挥手喊道：“马博士！” 宋维扬完全装作没听到，继续踩着自行车踏板，直至高瑜坐车把他们拦住。 “马博士，不记得我了？”高瑜笑呵呵说。 宋维扬一脸疑惑：“我们以前见过吗？” 高瑜笑道：“我叫高瑜，以前是《羊城晚报》记者，现在加入盛海教育台了。” 这跨界跨得有点离谱！ 宋维扬摇头说：“没有印象，而且我也不姓马，更不是什么博士。” 周正宇笑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还是见我同学长得帅，故意上来搭讪？” 高瑜没理会周正宇，而是笑盈盈望着宋维扬：“马博士，真要我把事情都点透吗？” “什么点透？”宋维扬满脸无辜。 “马俊豪，又或者是小宋厂长？”高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宋维扬也不慌，反问道：“你去过喜丰公司？” 高瑜说：“当然去过！你发表那篇工商界抗战檄文的时候，《羊城晚报》派去容平的记者就是我。我还特地采访了工人，有工人告诉我，《千纸鹤》mv的男主角，就是他们的小宋厂长。” 宋维扬苦笑道：“我当初就不该图便宜，换个演员多好啊。” 高瑜笑道：“放心吧，没人拆穿你。” “我知道，就是感觉挺麻烦。”宋维扬说。 就宋维扬在特区干的那些事，除了发布股票假信息之外，其他所有操作都不怕被拆穿。 对高瑜而言，那篇报道，也是她记者生涯的污点，跟宋维扬属于一根线上的蚂蚱，拆穿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高瑜说：“等我开了新节目，你得答应给我一次专访。” “没问题，”宋维扬问，“你一个《羊城晚报》的大记者，怎么跳槽到盛海电视台当外景记者了？” “盛海教育台今年刚成立，面向社会公开招聘，我本来就是学编导的，所以就想干回本职，”高瑜递名片说，“教育台现在人手不够，我既是节目编导，又被领导派出来当外景记者，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宋维扬笑道：“可以啊，盛海教育台的元老。” “什么元老？都是跑腿儿的。”高瑜笑得有些得意。 能加入一个刚刚成立的电视频道，而且还身兼数职，意味着她很受领导器重。只要电视台再来一波招聘，高瑜妥妥当领导，而且她还年轻，十多年后主管教育频道都有可能。 90年代真的到处是机遇啊，就算不做生意，只要你有能力，各种职位在等着你发挥能量。 跳槽到盛海电视台当编导的高瑜算一个，跳槽到复旦当讲师的林卓韵也算一个。都是大机构扩编，人才奇缺，直接面向社会公开招聘，而且完全不看出身和资历，只看你本身的实力如何。 宋维扬好奇道：“你们刚才是去采访气功的？” 高瑜解释说：“气功打假。” “打假？”聂军突然惊呼。 高瑜点头道：“中央已经下了文件，要大力推进科普工作，打击民间伪科学。这两个月，好多气功大师都被查了，有一些甚至潜逃到国外。我既然在教育台工作，自然要响应中央号召，所以准备做一期气功打假节目。” 聂军有些茫然：“我怎么不知道中央打击气功这个事？” “你不知道的多了，”周正宇道，又转身对宋维扬说，“我算听明白了，你就是喜丰的老板，还扯什么同名同姓！” “呵呵，一点小误会。”宋维扬笑道。 周正宇问：“公园里那个韩大师真是假的？” “应该是假的，”高瑜说道，“我已经跟拍了好几天，发现他已经治好了两个癌症、一个癫痫。但我采访那两个被治愈的癌症病人时，他们却显得有点慌，让他们提供病历更是直接找借口跑了。” 宋维扬感慨道：“这骗子当的，不专业啊。” 高瑜突然朝他一笑：“我当记者好几年，唯一让我看走眼的，就是特区私发会那几个骗子。后来我仔细推敲反省过，发现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骗子太厉害了。他们那些文件，做得比真的还要真，特别是私发会的章程，现在直接被招商局拿来用了！” “听高小姐这么一说，那些骗子还真是厉害啊。”宋维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高瑜说：“宋厂长，你在这方面是专家，帮我出个主意呗。我想做气功打假节目，但又没办法拆穿他们，受骗群众也不愿意配合。” 宋维扬想了想说：“你觉得，最想拆穿那个韩大师的是谁？” “受骗群众？”高瑜问。 “再想想，”宋维扬提示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是那些在人民公园被韩大师抢了生意的气功大师！还是马博士你厉害，”高瑜猛地醒悟过来，对司机和摄像记者说，“老张，小谢，马上回人民公园，问问以前那些气功大师去哪儿了。” …… 124【演技派再添新人】 聪明人往往更容易钻牛角尖，而且钻进去了就出不来。 聂军平时比较懒散随性，好似万事都不放在心上，整天抱着一本破武侠小说瞎读。但中央出台文件加强科普、打击气功这事儿，让聂军整宿都睡不着，他一直在思考气功大师是否真的全是骗子。 第二天有课，聂军逃课了，大清早就跑去教育电视台等高瑜。 今天，他们要采访的第一站是“盛海气功研究所”，官方机构，拥有“气功硕士”的授予资格（这家气功研究所一直到宋维扬穿越那会儿都还存在）。 聂军自愿充当拎包跑腿儿的小厮，跟着栏目组记者，把气功研究所里的设备都拍了一遍。 李所长面对镜头说：“我们对于气功的研究，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我们曾与中科院、盛海中医学院一起，用现代科学仪器对‘外气’进行了测试，证明气功之气是有物质基础的，这是一项探索生命科学的新课题。” 高瑜问：“最近中央出台了文件，要求加大科普力度，打击民间伪科学。对此，李所长怎么看？” 李所长说：“伪科学，并不一定指气功；气功，也不是什么伪科学。” 高瑜道：“但社会上有很多打着气功幌子骗钱的所谓大师。” 李所长道：“当一股热潮兴起，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往往就会走入歧途。大众会变得盲目，只注重气功的表象，却忽视了气功的内核。我坚决支持中央打击伪科学，那些骗子败坏了气功的名誉。同时，我建议初学者应该去正规的机构，接受有资质的老师的教学，不要轻易相信所谓的气功大师。” 高瑜问：“你对气功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和期待？” 李所长说：“我希望气功的研究和教学，都能步入正轨，现在的情况实在太乱了。骗子横行，泥沙俱下。首先，气功有着悠久的文化传承，在练气功的同时，要多学习传统文化，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其次，气功应该跟现代科学相结合，我们研究所就是使用现代仪器探索气功奥妙，还研制出一套电子气功的理疗方法，用电流刺激穴位来改善人体的内循环；第三，气功应该走向国际化。从八五年开始，我们就创办了‘国际气功科学研讨会’，迄今已经办了好几届，在国外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有位法国青年，就希望留在我们这里工作，可惜他的文化考试不合格，没有考上我们的研究生，这确实是个遗憾。” 高瑜说：“今天，我们要做一次气功打假，请问李所长愿意跟节目组一起去吗？” “嗯，”李所长沉吟数秒，突然点头道，“当然可以，义不容辞的事情。” 被“韩大师”抢了生意的气功大师们，并没有找到，估计一个个都回老家了，又或许是转移到其他城市发展。 聂军跟随众人一起来到人民公园，他故意掉队，等到关键时刻再出场。 宋维扬虽然没来，却给聂军出了个馊主意…… 高瑜的打假方案比较直接且正规，她故意诱导气功研究所的李所长，前往人民公园与“韩大师”当面对质。 韩大师正在公园里吹牛逼，他负着双手从容微笑：“你们昨天可能看了电视，京城那边的妙峰山，有一群练气功的头上顶着铝锅，说是信息锅，能够接收到宇宙能量和信号。假的，都是假的，电视台已经揭露了他们的骗局。今天早上，有位功友问我，电视里说信息锅是假的，那我们练的气功会不会是假的？那我就公开说一声，信息锅是假的，我们却是真的。练气功不能走歪路，用一口铝锅就能接收能量？笑话！能量需要我们通过功法，一点一点的吸收，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说话间，弟子又抬出好几箱信息水。 韩大师说：“我们的信息水就不一样，这是采自昆仑山的泉水，具有先天灵气！信息水来自大自然，不是外物，可以放放心心的使用。昨天有好多人都买了信息水，效果怎么样？” 人群中有人举手道：“我喝了信息水，一下子就有了气感，太灵了！” “是啊，喝了信息水全身发热，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韩大师，信息水可以批发吗？我买一年的量，打八折行不？” “……” 韩大师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信息水数量有限，不能批发，卖完为止。有些功友可能对功法还不了解，我专门印了一套书籍，里面记载了最完整的修炼方法。一本只要15块钱，需要的可以来买！” 韩大师不收学费，只卖周边产品。 就在众人纷纷掏钱的时候，高瑜突然朝里面走，微笑道：“韩大师你好，我是盛海教育台的记者高瑜，听说你已经用气功治好了好几位病人，特意过来采访。” 听说是电视台的记者来了，韩大师不仅没慌，反而心中大喜，因为有好几位气功大师都是通过电视台出名的，他终于也等到今天了！ “嗯，高记者你好！”韩大师自有高人气度，面色平静的点头。 高瑜又说：“我还请了盛海气功研究所的李所长，李所长也是气功专家，他们是官方机构，有权授予气功硕士学位。” 韩大师终于有些心慌，他虽然靠气功行骗，但也不敢说别人都是假的。现在来了官方气功专家，顿时有种李鬼遇上李逵的尴尬，勉强微笑道：“李所长你好，欢迎你来交流气功。” “你练的是什么功？”李所长问。 韩大师道：“养生益气功。” 李所长又问：“你的气功可以治病？” 韩大师说：“长期修炼，可养生益气。” 李所长说：“我是问，你可以用气功给人治病？” “可以。”韩大师硬着头皮道。 李所长突然笑了：“我们研究所有仪器，可以测试气功强度。要不，韩大师跟我回去测一测？如果测试过关，我承诺给你发一个证书。” “这个嘛，”韩大师是真怕了，“我所练的气功，属于传统功法，现阶段的科学仪器还测不出来。” 就在此时，聂军突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扑到韩大师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韩大师救命啊，医生说我患了白血病，绝症啊！我还年轻，连女朋友都没有，我还想多活几年！” 高瑜和摄像记者傻傻的看着聂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所长则看向高瑜，似乎是在用眼神提问：这人不是你们电视台的吗？ 有弟子把聂军认出来，喊道：“师父，他就是昨天来捣乱的！” 聂军哭喊道：“韩大师，昨天不是成心捣乱，我本来是想请你治病的，但我朋友说你是骗子，还非要拉着我走。我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韩大师，求你帮我治病吧！” “呃……这个嘛，”韩大师犹豫道，“白血病我还没治过，需要先研究一下。” 聂军出门的时候，特地从周正宇那里借了几千块钱，全掏出来说：“韩大师，这是5000块，等病治好了，我再给你20万！我可以打欠条，我爸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我们不缺钱，只求你救命！” 韩大师看到那5000块钱眼睛一亮，又听说还有20万，顿时就美了，颔首道：“练习气功就是为了造福众生，你先起来，我用气功给你检查一下。” “谢谢大师！”聂军破涕为笑。 摄像记者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低声问：“高姐，他真有白血病？” “你说呢？”高瑜忍不住翻白眼，心想：马博士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信，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气功这段会尽快过去，原来的剧情已经作废了，大家将就着看吧。别再讨论章节屏蔽的事了，是有人举报，跳梁小丑，别管他。） 125【聂大师】 “呔！” 韩大师转掌虚按向聂军的眉心，发功良久，突然问：“感觉到了吗？” 聂军说：“感觉到了，眉心在发热，有气传过来。” 摄像记者全程记录，吃瓜群众目不转睛，更有甚者趁机练功，想要吸收韩大师发功时逸散的能量。 “嘿！” 韩大师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加大了发功频率。 旁边有个弟子猛地后退两步，惊诧道：“我感受到了，师父的功力好强！大家都别靠近，小心被师父的气功震伤！” 大概过了十分钟，韩大师终于收功，再不收的话，膀子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聂军问：“大师，我的病还有救吗？” 韩大师叹气说：“刚才我发功探查了你的全身，唉，你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很难治愈的。” “是白血病吗？”聂军追问。 “对，就是白血病，”韩大师说，“白血病属于血癌，我虽然功力深厚，但也没办法一次就根治。至少要花十二个疗程来发功，每个疗程时间为一个月，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康复。” 对于90年代的中国人来说，最有名的癌症，当属白血病无疑。曾经一部《血疑》风靡大江南北，引得万人空巷，剧中山口百惠饰演的女主角便是得了白血病。 韩大师说的话，顿时就引起现场轰动： “韩大师太厉害了，连血癌都能治。” “大岛幸子当年要是遇到韩大师，她也就不会死了。” “我妈有冠心病，改天让韩大师给她发功治治。” “……” 韩大师又说：“练习气功，本来就是为了造福众生，不应该收病人的钱。但我能力有限，每次发功都损耗严重，需要大量的珍贵药材补充元气。唉！” 聂军再次掏出那5000块钱说：“我知道，气功治病很消耗元气的，段皇爷用一阳指给人疗伤，整整一年都不能使用武功。大师收钱是应该的，这5000块钱是定金，以后每个疗程，我都再给大师2万块钱药费。” “那我就不客气了。”韩大师伸手去拿钱。 就在韩大师快碰到钱的时候，聂军突然笑呵呵说：“煞笔！” “啊？”韩大师有点没反应过来。 “老子根本没病，你个骗子！”聂军说完转身就走，嘀咕道，“浪费我时间。” 韩大师气得脸色发青，同时又惊慌不已，毕竟他是当着摄像机镜头被拆穿。 “站住！”一个弟子拦住聂军去路。 另一个弟子说：“打死他，这人来捣乱的！” “你们还有脸拦我？老子没报警都算给面子了！”聂军怒道。 那些气功爱好者都惊疑不定，没有围上来，而是站在原地继续观察情况。 一个弟子伸手就去抓聂军的衣服，聂军反手拿住对方手腕，也不见怎么用力，那人便惨叫起来：“疼，疼，手要断了！” 聂军放开那人，又一脚踹在另一个弟子的裆部，吓得其他弟子纷纷后退。 韩大师见势不妙，立即转身开溜，聂军追上去飞起一脚踹其后腰，把韩大师给踹得几个踉跄扑倒在地。 “你不是会气功吗？用气功打我啊！”聂军扯住韩大师的头发，左右开弓便是几个耳光。 全场惊呆。 一方面，大家惊讶于韩大师的无能。另一方面，又惊讶于聂军的威猛。 “今天白逃课了。”聂军感觉很没意思，打了几耳光，便转身离去。 还有个弟子想要阻拦，聂军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嗯？” 那人灵机一动，突然躺倒在地，捂着胸口说：“好，好厉害的气功！” 韩大师也反应过来，忍痛喊道：“小兄弟，你的气功比我厉害，今天算我输了。” 什么玩意儿？ 现在轮到聂军懵逼。 韩大师招呼弟子说：“大家快走，这里有高人。他的气功厉害，有他在，我们就别在这里教大家练气功了！” “对，快走，快走！”弟子们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气功爱好者们也顾不得找韩大师麻烦，纷纷围住聂军： “小兄弟，你教我们练气功吧！” “什么小兄弟，要喊大师！大师，我很有悟性的，你收我做大弟子吧！” “大师，你会气功治病不？” “……” “大师个屁，”聂军万分无语，大吼道，“那姓韩的是骗子，骗了你们好多钱，快把他抓住！” 韩大师已经被弟子们簇拥着跑了十多米远，众人估摸着追不上，继续围着聂军请求传授气功。 高瑜带着摄像记者挤进人堆里，采访道：“聂同学，你真会气功吗？” 聂军头疼道：“我练过气功，但发现都是假的。我刚才打人，用的是军体拳和特种部队擒拿术！” “大师真练过气功！”人们只听到前半句。 “大师太厉害了，刚才就‘嗯’了一声，隔空把人给打得躺地上！” “大师，你练的是什么功？” “……” 高瑜注意到的却是后半句，问道：“特种部队擒拿术？” “就是飞……呃，部队称号保密，”聂军解释道，“反正是一个老侦察兵教我的，他才真的厉害，我就会点花架子。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要回学校上课，老子这辈子再也不信气功了，谁信谁煞笔！让开，都让开！” 聂军已经被气功爱好者围得寸步难行，他急中生智突然喊道：“好，我马上教你们真正的气功，全都盘腿坐下！” 众人大喜，纷纷盘坐于地。 聂军练习过好几种假气功，此时装作高人的样子，边走边说：“闭上双眼，舌顶上腭，一手按于头顶，一手按住丹田。引天地之气，从百会灌入，意随气走，引至谭中，再走手少阳三焦经……” 说着说着，聂军已经走出人堆，然后……拔腿就跑。 “大师呢？”有人睁开眼睛。 “大师走了。” “大师，你不要走啊，我们要学气功！” 两三百号男女老少，起身疯狂追赶，一直追到了公园门口，目送聂大仙坐着出租车远去。 从此，盛海人民公园的气功圈，流传着一个关于聂大师的故事。那场两位大师之间的斗法，更被传得神乎其神谁让教育台收视率太低呢，都没几个人看气功打假节目。 高瑜强行憋笑，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们，刚才我们见证了一场闹剧，所谓的气功大师，只不过是敛财骗子，他们连一个会军体拳的学生都打不过。宣称气功能治病，也属于无稽之谈……” 放下采访话筒，高瑜四处往往，问道：“咦，气功研究所的李所长呢？” 摄像记者说：“早就走了。” 126【社团】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 说实话，林卓韵讲课基本上属于照本宣科。这跟她的段位无关，而是实在没有发挥的空间，因为她讲的是《辩证唯物主义》。 宋维扬差点听得睡着了，早就通读过《资本论》的他，实在对此提不起兴趣，干脆翻开《社会学概论》自己看（这是大二课程，宋维扬淘了不少旧书）。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林卓韵收拾讲义喊道：“宋维扬过来一下！” 宋维扬笑嘻嘻的凑过去：“林老师，有什么事？” “边走边说，”林卓韵道，“你听得很无聊吧，一直埋头自己看书。” “我不敢抬头啊，怕被美女老师给迷住。”宋维扬嬉皮笑脸道。 林卓韵连忙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听到，才皱眉训斥：“胡说八道！” 宋维扬也不当回事儿，陪她走出教室，随口问，“来复旦还适应吧？” 林卓韵点头说：“还行，就是辅导员工作有些琐碎。学院已经安排了一个留校生，下个月就来接任辅导员工作。”突然，她又笑道，“你呢？好好的大老板不当，跑复旦大学读书来了。” “我留在公司也没事干啊。”宋维扬说。 林卓韵道：“在我印象当中，企业家应该很忙才对。” 宋维扬道：“管理制度我已经定好了，短期发展战略也定好了，公司有总经理杨信管理，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你就不怕杨信把公司给管歪了？”林卓韵问。 “找准了人才，就必须放权给他做事，并且要给他做错事的机会，”宋维扬解释道，“一来我轻松，二来他高兴。我顶多三个月回去一趟，检查检查工作，做对了就表扬奖励，做错了就纠正批评。这才是一个董事长的正确定位，事事都管，我还要总经理来做什么？” “你就是在偷懒。”林卓韵笑道。 宋维扬摇头说：“我认真读书，提升自己的眼界和学识，拓宽将来的人脉，才是对公司最大的负责任。” 林卓韵问：“那你选社会学专业，能够学到什么？” “加深对中国乃至世界，或者说人类社会的认知。”宋维扬道。 社会学就是个大杂烩，横跨哲学、经济学、政治学、人类学、心理学和历史学等领域，课程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心理学必修，人口学必修，国内外的历史政治内容必修，不仅要修高等数学，还要修什么模糊数学、未来学，连家庭伦理都要学，甚至还有专业英语。 大一那门叫做《形式逻辑》的课程，就能把某些文科生搞得欲仙欲死。 宋维扬觉得吧，能把社会学这个专业搞透彻，他的自我修养肯定能提升一大截，看待问题的高度也能更上一层楼。 两人走到楼下，林卓韵道：“我要去图书馆了，再见！” “再见！”宋维扬挥挥手。 林老师也很爱学习啊，估计是怕误人子弟，这段时间只要不上课，基本上就待在图书馆里充电。其实她多想了，她以前就是政治老师，现在教《辩证唯物主义》属于老本行，学识水平是绰绰有余的。 “你跟林老师以前认识？”周正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你觉得呢？”宋维扬笑道。 “嘿！”周正宇猛拍自己额头，“我说这么面熟，她就是《千纸鹤》mv的女主角吧，跟你一起拍的。” 宋维扬语重心长的说：“小周同志啊，你平时要跟班上的同学多多交流，不要整天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又怎么了？”周正宇无语道。 宋维扬头疼道：“我是mv男主角，林老师是mv女主角。若是只出现一个，估计大家都不记得了，现在两个一起出现，想不回忆起来都难啊。这些天，班上的同学一直问，问得我心烦，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那你跟她什么关系？”周正宇笑问。 “师生关系啊。”宋维扬说。 “信你才怪了！”周正宇道。 宋维扬说：“好吧，她是我表姐。” “真的？”周正宇有点信了。 二人正扯淡之间，副班长戴雨突然跑来，递上两张表格：“宋维扬，周正宇，一起加入‘社会学社’吧！社会学社的指导老师是社会学家胡守均先生，平时会开展各种社会调查活动，还会举办名家讲座，有一次费孝通大师都来了呢。我们都是社会学专业的同学，更应该加入社会学社。” 周正宇直接摇头：“没兴趣。” 宋维扬笑问：“你在这个社团里当官儿？” 戴雨尴尬道：“我也是刚刚加入，帮忙负责宣传，社团的换届选举大会都还没开。” “帮我填吧，”宋维扬把表格还给她，还鼓励道，“加油，多拉几个同学入会，你肯定能当上干事，明年至少也是副会长。” 这话说得戴雨很高兴，笑呵呵道：“那我就帮你填了啊，会费我帮你交。” “你帮我垫着，改天给你。”宋维扬对此无所谓，就当给副班长面子，入了社团不参加活动就是。 没走多远，正好碰见法学系的几个哥们儿，平时都在一栋教学楼，他们也下课了。 李耀林说：“聂军死定了，今天唐教授点名，全班就聂军一个人逃课。” “对，唐教授是个老古板，聂军平时的考勤分很可能直接就没了。”王波说。 这几人讨论得起劲，彭胜利却拉着宋维扬悄悄问：“维扬，我打听过了，学校里没有勤工俭学的机会，你知道哪里可以赚生活费吗？” 中国大学生勤工俭学，兴起于90年代中后期，1994年还真不好找，想要去学校食堂打工都难。 宋维扬想了想说：“你开个小卖部吧。” “小卖部？”彭胜利完全没听明白。 宋维扬说：“就卖一些零食饮料之类的，在寝室里卖，每个寝室都去敲门说一声。” 彭胜利说：“我没做过生意，而且我也没本钱啊。” “我借给你，”宋维扬没准备瞒大家多久，笑道，“喜丰的冰茶和罐头，可以按经销商价格给你。” “我再想想。”彭胜利心里没底儿，他怕被宿管抓住处分。 一帮子人结伴去食堂，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发现那边到处都是社团招新的桌子。 李耀林兴奋道：“走，过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王波连忙附和。 宋维扬只能跟着走，并很快眼界大开，实在是其中有两个社团太牛逼了。 一个叫“邓论学会”，一个叫“半月谈学社”，都是今年新创立的社团，只听名字就知道是那种跟政治时事有关的团体。 当然，真正有影响力的社团只有两个，一个叫“复旦诗社”，另一个叫“人文学社”。 复旦诗社出了不少厉害人物，甚至还形成了所谓的“复旦诗派”。宋维扬他们法学院的王院长，以前就是这个诗社的成员，未来光线传媒的老总也是这个诗社的成员，另外还走出了许多大官和大老板。 127【你知道磁暴魔王特斯拉吗？】 见宋维扬在招新桌子前停留，诗社的小姐姐立即招揽道：“同学，加入诗社吧。复旦诗社从1981年就创立了，有着深厚的底蕴，更走出了一大批著名诗人。在这里，你能找到无数喜欢诗歌和文学的知己，我们会定期举办赛诗会，还要跟其他学校的诗社进行友好交流……” 听小姐姐说了一大堆宣传词，宋维扬摇摇头，直接走开。 诗歌，已经没落了。 曾经的复旦诗社招人，根本不需要说这么多，他们光是收入会费都忙不过来。诗社举办诗歌朗诵会的时候，只需在中央食堂贴个告示，学生们就得提前好几个小时去占座，连门窗和过道都站满了人。 复旦诗社选社长也很有意思，开学之初就举办新生赛诗会，拿到第一名那个新生，基本就是下一届的社长。 可惜，到了80年代后期，中国诗歌走向衰亡，复旦诗社也风光不再。 中国社会迎来转型期，人们的价值观开始裂变，浪漫主义朝着物质主义不可挽回的奔去。学生们关注的焦点，不再是个人理想与国家命运，而是在现代社会生存的矛盾焦虑。 海子的伟大，是他在中国诗歌的衰败期扛起了一面大旗，而当这面旗帜倒下，也宣告着一个诗歌时代的落幕。 宋维扬继续溜达，看到武术协会和空手道协会，让他感觉蛮有意思。 武术协会的那张招新桌子前面，有好几个学生正在填表格，而空手道协会则门口罗雀。后者是去年才创立的，外加空手道在中国还不太出名，几乎对学生没啥吸引力可言。 换成十年之后，情况估计刚好相反。 突然，宋维扬看到有张桌子围满了人，旁边还站着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他立即好奇地走过去。 大洋马微笑招手，对宋维扬说：“哈喽，泥嚎，换莹嫁入易贱社！” 宋维扬听着有些别扭，用英语问：“你会说英语吗？” “当然，我来自美国。”大洋马说。 “你们这社团干嘛的？”宋维扬问。 大洋马道：“我们是一个笔友协会，通过书信方式进行交流，还可以给外国朋友写信哦。” 宋维扬凑近了一看，得，原来叫“依笺社”。这个社团是今年刚创办的，不仅可以交中文笔友，还可以跟留学生院的老外交笔友，难怪能够吸引这么多新生又能练习英语，又能认识老外，一举多得啊。 再看以练习英语为目标的“美芹社”，那就凄惨许多了，老社团完全被新社团抢走风头，只因新社团有个大洋马站岗。 “同学，加入科幻协会吧，我们可以带你看ufo！”一个猥琐男扶着天文望远镜说。 宋维扬笑问：“你见过？” 猥琐男道：“见过疑似物体，很有可能就是ufo。” “那你知道磁暴魔王特斯拉吗？”宋维扬问。 “啥？”猥琐男有些懵。 宋维扬说：“发明交流电那个。” 猥琐男顿时笑道：“同学你真有意思，特斯拉是一个科学家，什么时候变成磁暴魔王了？” 宋维扬道：“你不知道吗？特斯拉的绰号就是磁暴魔王。除了他以外，还有天雷真君富兰克林，电炽恶魂爱迪生，万法归一麦克维斯，虐猫狂人薛定谔，定量贤者普朗克，波粒双形爱因斯坦，不准道人海森堡……” 猥琐男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负责收会费的大二学生猛地站起，抓住宋维扬说：“这位同学，你一定要加入我们科幻协会，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宋维扬说：“可我对ufo不感兴趣啊。” 那大二学生道：“我们协会，不仅致力于观测ufo，还注重科幻作品的讨论和创作，我本人就曾发表过科幻小说。” “抱歉，还是没兴趣。”宋维扬说完就走。 那大二学生死死抓住宋维扬的手腕：“同学，加入吧，保证你不吃亏。这样，我帮你掏会费，不用你出一分钱。” “那你们平时搞活动，我可以选择不参加吗？”宋维扬问。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对方笑道。 宋维扬对此无所谓，刷刷刷很快把表格填好，挥手说：“再见！” “不着急，”大二学生拦着宋维扬道，“学弟，你能讲一下，关于那些科学家的有趣外号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宋维扬说：“根据他们的故事瞎编呗，比如落樱神斧华盛顿。” “落樱神斧……”大二学生似乎想起那篇华盛顿砍樱桃树的课文，忍俊不禁道，“太形象了。我正好要写一篇科幻小说，你帮我的主角也起个绰号呗。” “不用了，谢谢。”宋维扬道。 大二学生愣了愣：“这种话不是该我说吗？” 宋维扬道：“那你说吧。” 大二学生：“……” 李耀林突然蹦出来：“哇，这里有天文望远镜！学长，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别盯着太阳看就行。”猥琐男道。 李耀林似模似样的瞅了两眼，转身对宋维扬道：“老宋，我决定了，加入这个科幻协会。” 大二学生笑道：“这位宋同学也加入了，我正在跟他聊科幻创作。学弟，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那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关于末日的故事……” 宋维扬有些烦了，突然指着天空：“看，飞碟！” “哪儿呢？”科幻协会的所有人集体站起来，傻乎乎望着天空。 李耀林也盯着天空瞅了好一阵，问道：“老宋，没有飞碟啊，你在哪儿看到……咦，人呢？” 等李耀林再见到宋维扬的时候，已经是食堂吃午饭了。 王波加入了半月谈学社和法学会，李耀林加入了国际象棋协会和科幻协会，就连周正宇都加入了现代舞蹈协会（霹雳舞为主，可以耍酷）。 只有彭胜利一个社团没加入，他舍不得掏钱交会费。 李耀林一边吃饭，一边兴致勃勃地说：“老宋，我刚才问了，科幻协会的会长好厉害，他在《科幻世界》发表过六篇小说！” “你也写一篇啊，反正科幻小说也是瞎编。”宋维扬道。 “说编就编啊，你编一个给我看看。”李耀林说。 宋维扬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听着啊，故事发生在2035年，保护伞公司在美国浣熊市设立的生物工程研究室，发生了事故，一种未知病毒突然爆发……” 128【未来属于中国】 宿舍里，聂军叼着笔杆子，问宋维扬道：“丧尸是什么样子？跟《僵尸先生》里的僵尸一样？” “丧尸不会飞，甚至力量也比普通人弱，”宋维扬讲述道，“但他们没有思想，没有痛感，被病毒感染之后，只有一种吞噬新鲜血肉的**。他们成群结队，连军队都无法正面对抗，因为有无数活人在战斗中变成丧尸。” “艾莉丝到底是什么人？”聂军又问。 宋维扬笑道：“你先听我把故事讲完……” 本来李耀林很想创作科幻小说，也愿意把宋维扬的故事变成文字，但他写着写着就开始头疼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文字创作天赋。即便知道了剧情梗概，想要把小说写好也很难，大多数人都会把小说写得干巴巴且不耐读。 反倒是对气功失望透顶的聂军，听到这个故事以后，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这货本就是小说迷，不仅读武侠小说，对科幻、侦探、灵异也有所涉猎，对文字有种天生的掌控能力。 “当艾莉丝和突击小队来到蜂巢的时候，整个蜂巢已经沦陷了。突击小队的队长，嗯，就叫麦克吧，是个壮汉。小队里还有个女突击手，随便给她取个名字叫米歇尔……”宋维扬搜肠刮肚的想着剧情，除了女主角叫艾莉丝以外，他连男主角叫啥都忘了，只能临时随便编一个。 宋维扬并非铁杆的《生化危机》迷，他甚至都没玩过同名游戏，只看过游戏改编的电影。 第一部，是宋维扬跟第二任女友在出租屋里看的网络盗版，当时两人都很穷，而且正逢宋维扬创业失败。第二部倒是在港城电影院里看的，不过看完以后没多久就跟女朋友分手了，原因是太忙于事业，整天不着家，竟然特么的被绿了。 几年后，宋维扬跟小女友（未来妻子）直接看了第五部，然后被女友拉着把前面几部补完，顺便把第一、二部也重看了一遍。 大致剧情还记得，就是细节模糊，得靠聂军写小说时自己填坑。 把《生化危机》第一部的剧情梗概讲完，宋维扬便前往图书馆，一头扎进书海里。 宋维扬也打算写书，但不是小说，而是一本学术专著。 书名暂定为《中国可以说不》，并非抄袭，只是借名而已。 历史上的1996年，有一本《中国可以说不》横空出世，正版销量迅速突破百万册，盗版有可能卖出了上千万册，先后被翻译成8种文字，吸引了全世界100多家媒体的报道关注。在这本书里有许多神预言，比如：不出十年，最多十五年，美国经济一定会出大问题；21世纪将是一个属于中国人的世纪；世界上的一切和平进步，无一不得惠于中国的功德…… 但说实话，这本书几乎没有任何学术价值可言。 宋维扬年轻的时候也读过，读得热血沸腾，但多年后再翻开，只坚持了几页便看不下去。 这是一本充满了情绪化的狭隘民族主义书籍，幼稚，偏激，极度自尊当中蕴含着自卑。里面的行文逻辑各种漏洞，跟《读者》鸡汤文差不多，完全经不起推敲，只能把读者引向愤青的偏差道路。 宋维扬这辈子给自己的定位是“儒商”，他需要套一身文化人的皮，更需要拿出一本书来巩固“抗战首义”的地位，同时还能引起某些未来大佬的欣赏和关注。 这些东西很重要！ 在图书馆里，宋维扬提笔写下整本书的大纲标题： 第一章：中国在世界历史中的地位 第二章：西方文明的兴起与中华文明的衰落 第三章：中国在两次世界大战的贡献 第四章：冷战之思考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 第五章：当代中国与世界的差距 第六章：世界发达国家之隐患 第七章：未来属于中国 如果泛泛而谈，宋维扬很快就能把书写出来。就像历史上那本《中国可以说不》一样，五个人动笔，一个月完稿，纯属蒙头瞎写，能写出啥有深度的玩意儿来？ 好在复旦的图书馆藏书量足够，宋维扬可以慢慢翻资料，他准备用半年时间，把前面四章写完。剩下的三章，得配合一些社会学、政治经济学知识，同时要收集近年来的西方资料，宋维扬需要慢慢学习充电，可能会耗时一年之久。 把大纲标题拟定好，宋维扬突然一笑，将书名划掉，改成《未来属于中国》。 实在是《中国可以说不》，容易让人联想到《日苯可以说不》，那本书是索尼老总和右翼政客联手搞出来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维扬每天坚持上课、泡图书馆、编写书稿，偶尔使用校外的公用电话跟公司保持联络。 彭胜利的宿舍小卖部也办起来了，不仅卖零食饮料，也卖一些学习用品。生意还蛮不错的，毕竟这年头校园里的商业气氛不浓，同学们也不反感，非常乐意少走几步在彭胜利那里买东西。 彭胜利这次的做法，再次让宋维扬刮目相看。 他害怕顾客上门太频繁，跟寝室里的哥们儿闹得不愉快，于是提出要合伙做生意。大家一起出钱进货，股权平分，彭胜利负责售卖，从利润当中多拿一份工资。 事实上，第一个月拢共也只赚了8块多，除去彭胜利的工资，每人分红也就1块钱。 大家都不好意思分红，要把利润拿去扩大规模。 彭胜利倒是非常兴奋，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赚钱。而且也不耽误时间，每天下课坐在寝室里写作业自习，有顾客上门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聂军已经完全放弃气功，甚至武侠小说都不看了，整天忙着创作《生化危机》。 周正宇则沉迷于霹雳舞，天天混迹于舞蹈社，还泡上了一个社团里的大二学姐。 王波进了学生会，担任小干事，他的目标是学生会主席宝座。 李耀林和丁明比较正常，主要用心于学习。顺便一提，丁明已经成了政治系的散财童子，但凡手头紧的，必然找他借钱，一个月内就借出好几百块。 10月底的某天，宿管大喊：“305宋维扬，你表姐来了！” 宋维扬跑出去一看，原来他的表姐叫陈桃。 129【邀功】 陈桃亲自开了一辆车来，带的东西有点多，宋维扬只能让彭胜利下楼帮忙。 “你带午餐罐头做什么？”宋维扬扛着纸箱子问。 “给你们的啊，”陈桃笑道，“复旦还名校呢，跟浦东差不多偏僻。我怕你在学校的伙食不好，就带了些罐头来，都是牛肉、沙丁鱼之类的，能够补充蛋白质。” “学校有新鲜肉菜，谁愿意吃这玩意儿啊，”宋维扬道，“得了，可以放在寝室里慢慢卖。” 陈桃没好气道：“我大老远给你送罐头来，你就忍心拿去卖了？” “那行吧，放着慢慢吃。”宋维扬只能说。 彭胜利跟在后面，也扛了个纸箱子，他都不敢正眼看陈桃，实在是这个大妖精太漂亮了。 就前几天吧，宿舍的哥们儿一起去吃饭，半路看到一男一女在接吻。彭胜利当场就被震惊了，目瞪口呆，走到食堂才终于说话：“学校里还可以亲嘴儿的吗？” 这货估计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对漂亮女人有种天生的敬畏，当面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 把罐头扛进寝室，宋维扬说：“这我舍友，彭胜利。胜利，这是我表姐，陈桃。” 陈桃微笑道：“你好！” “表姐好！”彭胜利连忙去倒水，又嫌自己的杯子脏，顺手改拿了一瓶喜丰冰茶。 陈桃本来打算跟彭胜利握手，等了半天，只见对方一直瞎忙活，连眼神都没正对上，只能笑道：“彭同学真淳朴。” 彭胜利问：“表姐要吃水果不？” “不用了，”陈桃拆开彭胜利扛上来的那个纸箱，“我也不知该给你们带什么，就买了一些消遣玩意儿。” 彭胜利看见有许多歌曲磁带，笑道：“聂军肯定喜欢，他最爱听歌了。” 陈桃取出一盒磁带，插进桌上的录音机说：“这张专辑是前段时间才发的，特别好听。” 宋维扬瞅了瞅包装盒，是伍佰的《浪人情歌》。 魔岩唱片估计是在力推伍佰，封面上拍了好多酷酷的照片，可能想把伍佰包装成偶像歌手吧…… 闲聊一阵，陈桃提议出去走走。 宋维扬陪她漫步在校园中，一路介绍着，不时有路过的学生朝陈桃身上瞟。 “你就不问问厂里的情况？”陈桃说。 “一家分厂而已，你要是都搞不定，那也太没意思了。”宋维扬笑道。 陈桃娇嗔道：“人家还想向你邀功，让你多表扬几句呢。” 这姑娘太过主动，可惜宋维扬不想吃窝边草，随口说道：“那你就邀功吧，讲讲什么情况。” 陈桃说：“厂里原来的那些干部，欺负我是女人，以为我好糊弄，表面上恭敬听话，背地里全是小动作。我第一个月不动声色，只是表扬奖励了几个工人，顺便观察哪些是真正用心做事的。第二个月，我直接报警抓走了采购科长，吓得副厂长请我吃饭，当地派出所长作陪。采购科长最少也要判三年，证据确凿，这混蛋太傻了，财务是我们的人他也敢乱吃回扣，而且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副厂长也有份，但他在本地很有人脉，我不好做得太过分。” “所以呢，你怎么安排的那个副厂长？”宋维扬道。 “他以后专门管接待和外联，”陈桃说，“公安、消防、工商、水电、妇联、残协……反正这些政府部门让他打交道，就是陪吃陪喝送礼的事儿，他肯定在行，而且乐此不疲。我手里有他捞钱的证据，他不敢乱来。” “证据你能轻易搞到手？”宋维扬笑道。 陈桃说：“我买通了他的手下啊，给几千块钱，升升职，再吓唬吓唬，什么事情都说了。现在厂里重要部门的干部，已经被我换了个遍，都是有能力又可靠的。我还开除了十几个工人，那些工人不敢闹事，因为派出所的所长跟我关系好。” “不错不错，值得表扬，”宋维扬说，“盛海分厂这边，你管到过年吧，这段时间内物色好新厂长的人选。” “那过年以后我做什么？”陈桃问。 “到时候再说。”宋维扬还没想好。 在喜丰和旭日升的不懈努力下，冰茶作为一种新的饮料种类，整体市场正在迅速壮大。 今年第三季度的财报已经出来了，三款罐头产品的季度总销售额为2100万元，平均月销售额已经跌至700万，罐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反观冰茶，只九月份的销售额就达到2600万，虽然随着天气转凉而接近极限，但随着市场越铺越广，这个数据还有上升的空间。 无论是去年的罐头，还是今年的冰茶，销售情况都爆得让人难以想象，已经有媒体称宋维扬为“营销天才”了。 但自家事自己知，宋维扬非常明白其中情况。 喜丰罐头的最高月销售额为4000万元，那是春节期间，通过大量广告投放和新奇定位实现的，广告费用就占了很大一部分成本。春节一过，立马打回原形，而且随着跟风现象严重，独门生意做不成，喜丰罐头几乎不可能再热卖了，现在还能维持700万的月销售属于奇迹，足可在中国罐头界笑傲群雄。 而冰茶呢？ 市场空白期啊！ 八大国产饮料品牌死了七个，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还在忙着消化七大品牌的尸体，生产和销售都处于混乱状态。 乐百氏的重心在保健品，已经被高额利润迷花了眼，暂时没空打理饮料业务。 健力宝已经发展到瓶颈期，高层集体茫然，不想着开发新款饮料，反而觉得被保健品冲击了市场。 娃哈哈热衷于开拓小县城和村镇市场，暂时没想过进攻大城市。 这就是今年中国饮料行业的情况，冰茶那么大的一块市场，除了喜丰和旭日升之外，竟然没有其他公司跑来竞争。 发展顺利得超乎宋维扬想象，这种情况到了21世纪，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只能说90年代的生意太好做。难怪在历史上，旭日升只靠卖冰茶，几年就能做到30亿元的产值。 《焦点访谈》说嘉丰酒业总资产6个亿，其实是有水分的，撑死了5个亿，但一直处于急速壮大当中从销售额就能看出。而被钟大华乱搞之后，亏损得连5个亿都没有了。 可喜丰食品饮料公司，在宋维扬手里仅一年时间，已经有人估值3个亿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现在容平市流传着一句玩笑话：小宋厂长干一年，抵得上老宋厂长干十年。 其实，宋维扬能够调动的公司资金不足1500万元，其他钱都拿去扩大生产规模了。虽没有大肆建分厂，但由于产品供不应求，陆陆续续又租赁了10多条生产线。 还有广告投入也在不断扩大，几乎每个省台和重要市台，以及影响力较大的报刊杂志，都能看到喜丰冰茶的广告。 杨信在公司总部喊出的口号是，今年喜丰冰茶的销售要达到2个亿（从五月开始算）！ 黄市长高兴得发疯，他撞大运捡了便宜啊，喜丰的发展有他一份功劳。 130【意外之喜】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陈桃找了一张路边长椅坐下，从包里拿出信封说：“这是杨总派人送过来的，他怕寄到学校寄丢了。” “什么东西？”宋维扬笑道。 “他想要投资1500万元，引进一条新的罐头生产线，盖一个5000平米的出口加工车间，”陈桃解释道，“阿姨（郭晓兰）跟杨总起了争执，又联系到我和老郑。我们几个股东意见相左，而且拿不准情况，所以杨总就自己做了一份计划书。” 宋维扬惊讶道：“他找到出口路子了？” “嗯，”陈桃说，“上个月，全国工商联举办了一次中外企业家交流会，由粤省银海集团主办。工商联也邀请了你去参加，但你又说没有大事别打扰，所以杨总就自己去了。他遇到了来自俄罗斯、瑞典、丹麦的罐头经销商，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居然谈成了合作意向。” “我先看看。”宋维扬把计划书翻开。 杨信的计划书，开篇就介绍了中国罐头的出口情况 近两年，中国的那些罐头作坊越做越大，不仅在国内把大厂给挤死一大片，而且还迅速抢占出口份额。终于，就在去年冬天，那些民营企业的罐头出问题了。 为了降低成本打价格战，提高自身的产品竞争力，好多民营罐头厂开始搞歪门邪道。 他们使用糖精代替白砂糖，1元钱的原料成本直接压缩到5分钱，并混在正常罐头里面出口至欧美，而且还莫名其妙的逃过了质量检验。 消费者虽然吃不出白糖和糖精的区别，但是，加了糖精的罐头，处于零下18度的环境就有可能玻璃瓶破裂。去年冬天，北欧和俄罗斯的罐头，出现大量瓶裂现象，一查全是从中国进口的。 玩儿砸了！ 好多个中国罐头品牌，包括几十年的老牌子，直接在欧洲信誉崩溃。 但西方人又特别爱吃罐头，家家户户都会定期购买。而欧美罐头价格昂贵，远不如中国罐头好卖，欧美的经销商们迫切需要中国罐头赚钱。 于是乎，北欧和俄罗斯的罐头经销商就集体来到中国，想要重新挑选值得信赖的品牌。这些洋人买了不少罐头做检验，已经挑选出七八个品牌，恰好喜丰罐头位列其中，又恰好在中外企业家交流会上遇到了杨信。 双方一拍即合。 俄罗斯的经销商比较糙，只需瓶子不被冻裂，其他什么情况都可以接受。而北欧的经销商就苛刻得多，他们认为喜丰罐头的某些数据不达标，需要提高出厂质检标准。 所以，杨信打算在鲁省建一个出口生产车间，并引进生产线和质检设备，一举打开欧洲市场。 郭晓兰和宋其志都不同意这个方案，认为花钱太多，而且出口市场一直都不稳定，说不定哪天遇到反倾销法案就完蛋了。 陈桃也不同意，她觉得应该全力拓展饮料市场，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罐头上面。 而远在鲁省管理分厂的郑学红，这次却站到了杨信那边，并且建议研发生产新的罐头品种。 郑学红说，他在鲁省发现了一种白梨，皮薄肉厚，汁多无渣，吊打各省的所谓“贡梨”，有人甚至把这种白梨称为“仙果”。这种白梨非常便宜，只在沂蒙一带有市场，别说卖去外省，就连鲁省本地市场都比较少见。原因是皮薄易碎，难以长途运输，更适合在当地建厂做水果罐头。 但是，鲁省无数的罐头厂，都把白梨给无视了。因为白梨在去皮之后，很短时间就要发黑发黄，品相难看，就像用坏掉的果子做出来的一样。 郑学红建议改进生产工艺，加快从剥皮到漂煮环节的时间。一旦白梨罐头研发成功，必然吊打全世界的梨子罐头，称霸全球的梨子罐头市场都有可能。 宋维扬认真看完杨信的计划书，笑道：“老杨和老郑很不错，进步蛮大的。” “你同意了？”陈桃问。 “当然同意。”宋维扬说。 陈桃道：“你之前不是说，罐头属于夕阳产业，没必要投入太多精力吗？” “那是因为没有进入西方市场的机会，”宋维扬道，“欧美国家的那些老外，非常爱吃罐头，而且越甜的越喜欢。不止是水果罐头，蔬菜和肉类罐头同样很受欢迎，他们在家吃牛排的时候，经常会开一两瓶豆子罐头当辅菜。如果一个美国家庭的冰箱里没罐头，说明那家的主妇不合格。这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只要能站稳脚跟，年利润几千万轻轻松松。” “真是这样？”陈桃颇为惊讶。 宋维扬在计划书上签字，并注明意见：同意调用1500万元建造出口车间，另调50万元用于白梨罐头的研发。可与法国明星苏菲玛索接触，请她为喜丰罐头做全球代言，3年代言费必须压到2000万人民币以下，超过此价另请明星。 苏菲玛索这几年正迎来事业第二春，在欧美甚至亚洲都极具影响力，如果2000万人民币能请她代言非常划算。 这就是差距，姜文、葛忧已经算国内顶级明星了，20万代言费都让宋维扬觉得贵，苏菲玛索的2000万代言费反而跟捡便宜似的。 宋维扬非常感谢那些搞歪门邪道的国内同行，居然想着用糖精代替白糖。1块钱成本压缩到5分钱，貌似赚大了，其实是自己找死，白白便宜喜丰罐头找到出口良机。 不仅是国外市场，国内的东北、内蒙、疆藏市场，喜丰罐头估计也会在冬天焕发生机。 那些小罐头厂吃了亏也不会改，因为成本能压下来太多，温带和热带市场就足够他们吃饱，何必再花大力气稳住寒冷地区呢？ 当然，宋维扬更高兴的是杨信和郑学红的表现，一个已经把目光转向国际，一个能在平常之中发现新商机。即便把他们放出去自立门户，估计也能做出一番事业，特别是郑学红，进步超快。 同时宋维扬也在检讨自己，他的思维还停留在21世纪，没想到一次所谓的“中外企业家交流会”就能直接攻破海外市场太他妈神奇了。 131【书迷】 今天是周末，草地上坐着许多男男女女，还有学生乐队一边演奏一边唱歌。 手风琴、吉他、萨克斯、单簧管，四件乐器胡乱搭配，一个女生唱着带有东欧风格的歌儿。这种情景在90年代的高校很常见，因为娱乐活动很少，看电影的机会都不多，反而促进了学生的集体交流。 再过二十年，别说周末聚草地里欢唱了，就算到了ktv也各种玩手机。 陈桃站在路边听了一阵，怀念道：“我又想起了中专时候，可惜那时我太穷，一心读书，都没想过多跟同学娱乐交流。” “确实很可惜。”宋维扬没有安慰，而是点头同意这种说法。 没有高中时代的学习压力，没有步入社会的生活压力，大学属于一段极为梦幻的时光。身在其中或许还不觉得，等到时过境迁，才明白那是有多么美好。 陈桃突然笑道：“快中午了，带我去食堂吃饭吧，我想重温一下学生食堂的感觉。” 二人漫步来到中央食堂，宋维扬没有直接去打饭，而是下意识地往信息栏那边走。 如果说“传条”是这个时代的微信，那么信息栏就是朋友圈了。学院有事会贴告示，社团有事会贴告示，甚至学生闲得蛋疼了也可以来贴大字报。 随便扫了几眼，宋维扬便转身离开。 上面没啥重要信息，也就未来的韩国总统金大中，下星期会来复旦做演讲。 这种情况很常见，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名人演讲，有兴趣的就去看热闹，没兴趣的就当不知道。 此时的复旦特牛逼，就文科来说，公认的北大第一，复旦第二。金大中此次访问中国，跟领导人会面以后，也是直奔北大复旦，对清华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 “吃些什么？”宋维扬问。 “随便。”陈桃笑道。 宋维扬打开钱夹子，掏出几张饭票，很快便打了两份饭菜。 复旦的饭票一度让宋维扬很无语，每张面额4毛钱，用那种又薄又脆的传单纸印刷，连草纸都不如，稍不注意就会被揉碎成粉末。 两人坐下闲聊吃饭，隔壁也是一男一女。 男生埋头阅读一本小册子，偶尔扒一口饭菜，接着继续看，完全把女伴给忘了。 女生被晾了好半天，终于发怒：“韩华锋，你是哑巴吗？还是把我当空气？” “啊？”男生抬头愣了愣，扶眼镜道，“你先吃饭，等我把这篇小说连载看完。” “小说比我还重要？”女生气得更凶。 男生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兴致勃勃地说：“这期科幻社的社刊，有一篇非常，叫《生化危机》，我推荐你也读一下。” 女生不说话，闷头吃饭，咬牙切齿。 男生开始滔滔不绝：“这小说讲的是几十年后，有家叫保护伞的美国科技公司，他们研发出一种超级病毒。凡是中了病毒的人，都会变成丧尸。丧尸你知道吗？他们的脑神经已经被破坏了，无法正常思考，也没有任何痛觉，只知道撕咬活人的血肉。作者真是太有想象力了，从另一个角度探讨了人类在面临大灾难时的抉择……” 女生还是不说话，但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男生继续说：“我猜测，小说里的国家社会系统将彻底崩溃，丧尸占据着地球的每个角落，而人类则在夹缝中苦苦挣扎……” 女生已经快把饭吃完了。 男生见对方似乎没兴趣，稍显尴尬，然后继续埋头。 李耀林和聂军端着饭菜结伴而来，直接坐宋维扬旁边。 “老宋，听老彭说你表姐来了，这位就是？”林耀林问。 “嗯，”宋维扬介绍道，“聂军，李耀林，我表姐陈桃。” “表姐好！” “你们好，很高兴认识大家。” 李耀林还带了一罐牛肉罐头来食堂，用刀子撬开，笑道：“谢谢表姐的罐头，这两个月都可以加餐了。” “没什么，一点小意思。”陈桃微笑道。 李耀林嚼着牛肉，对宋维扬说：“老宋，《生化危机》太受欢迎，以前科幻社刊每期只印几十份，都没几个人愿意看。自从连载《生化危机》以后，这才第二期，就印了600份，连不是我们科幻社的同学都愿意掏钱买。” “同学，你也看《生化危机》？”旁边的男生突然找到知己。 李耀林笑道：“何止是看啊，《生化危机》的作者就在你面前。” “你写的？”男生惊喜道。 “不是我，”李耀林指着宋维扬和聂军，“这二位共同创作，老宋提供故事创意，老聂把故事变成文字。” 男生激动得就要跟两人握手，甚至带着三分崇拜：“今天运气真好，居然能在食堂里遇到《生化危机》的作者！两位大作家，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创意的？我太佩服了，完全构造出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我建议你们往《科幻世界》投稿，争取让更多的科幻爱好者看到《生化危机》这种精彩绝伦的故事。” 宋维扬和聂军还没说话，食堂里又有学生站起来：“谁是《生化危机》的作者？” “《生化危机》的作者在这里吗？”另一个学生问。 科幻学社的期刊只印了600份，但看过《生化危机》的学生，绝对超过1000人，食堂里分分钟就站出来16个。 那些学生端着饭菜往这边凑，一边聊剧情，一边看看作者长啥模样。 “大作家，突击小队是不是最后死光了？” “艾莉丝会感染病毒吗？” “肯定不会，那是女主角。” “我又没问你，我在问作者。” “男主角到底是谁啊？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能不能每期多连载一点内容？一个月才出一期，根本看不过瘾。” “……” 聂军本来就是那种怕麻烦的人，此刻被烦得不行，起身指着宋维扬说：“我只是代笔的，真正的作者是他！你们先聊吧，我吃饱了。” 众人信以为真，目送他离开。 等聂军走出食堂，宋维扬才微笑道：“我呢，只提供创意，真正的作者是刚才那位。至于后续剧情嘛，我真不知道，还需要跟朋友慢慢讨论。那个，今天就不说了，大家有缘再会！” “大作家，你别走啊！” “就是，都是科幻爱好者，可以多交流一下。” “……” 面对纠缠，宋维扬毫无心理负担的踢皮球：“你们如果想快点看小说，那就去找科幻学社的社长，让他把月刊变成半月刊。再见了！” 让社长老兄头疼去吧，顺便还能逼聂军加快更新速度，哈哈，把这两个家伙一起坑。 陈桃看着宋维扬狼狈而逃，不由嫣然一笑，这坏蛋在哪里都能出风头，天生就是搞事情的能手。 132【一不小心获奖了】 我们前面说，90年代的中国高校，论文科，北大第一，复旦第二。 这个排名并非以学术和教育水平为标准，而是特指社会影响力。北大和复旦的文科生极为活跃，经常搞出一些具有轰动效应的事情1993年的“狮城辩论赛”，全国电视播出，把复旦之名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一场国际高校辩论赛而已，放在20年后，估计还没有lpl联赛受关注。 但当无数观众从电视上看到复旦学生舌战群雄，击败一个个国际名校团队，又在决赛当中喷得对手狗血淋头，其所代表的意义直接上升到国家民族层面。全国媒体疯狂报道，甚至《妇女生活》杂志都在赞美辩手们如何努力读书，如何刻苦学习。 那些穿着西装侃侃而谈的复旦学生，展现出让人耳目一新的睿智、凌厉、清新和朝气，成为中国新时代大学生的缩影，被媒体评价为“代表着中国的未来”。 辩论赛电视播出以后，不仅复旦的报考率提高了，还在青年知识分子群体中衍生出两句流行语：请不要偷换概念！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也是从那时起，中国的学校里开始出现五花八门的辩论赛，电视台亦热衷于举办辩论赛。超级辩手可以成为全国性的明星，其影响力甚至足以抗衡某些影视明星，这是新世纪的小朋友们无法想象的。 虽然进入90年代，诗歌已经没落，复旦没了旗帜性诗人。但刚刚卸任诗社社长的韩博，依旧属于全校风云人物，并在全国也小有名气，这就是名校带来的辐射效应。只要你在复旦能搞出一点东西，必然受到校内外关注，并且还可以在毕业之后转化出实际用途。 复旦诗社的前任社长韩博，是个大帅比，一头长发，不仅写诗，还搞实验戏剧，风格冷峻幽默，大概相当于此时的“复旦韩寒”。 而随着《生化危机》的两期连载，宋维扬和聂军迅速走进大众视线，跟韩博一样，也成了全校风云人物，盛海的科幻杂志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转载。 就这么出名了？ 还是那句话：真他妈神奇！ 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就能知道这种“神奇”的原因。 杨信通过一次中外企业家交流会，就能让喜丰罐头打入欧洲市场，是因为此时的中外商业交流渠道太稀少了。 “狮城辩论赛”让复旦声名鹊起，让辩手成为全国明星，让“偷换概念”、“正面回答”成为流行语，是因为此时的中国大学生，能难有在国际上展现风采的机会。 至于《生化危机》突然在复旦走红，并渐渐向校外扩散影响力，其实也很简单。 整个90年代初、中期，中国科幻界主要充斥着三类作品： 第一类：硬核的传统科幻。 第二类：政治隐喻和政治反思型，一些小说抛去科幻外衣，其实可以直接归为伤痕文学。 第三类：历史神话类。此时的中国科幻小说作者，喜欢把历史和神话元素融入科幻作品，让人读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以上三类，不管是哪一类，作者都热衷于讲道理，引导读者对科学、政治、历史、文化、人性进行思考。而他们共同的缺点，就是剧情干巴巴的，主角除了大爱几乎没有别的情感，就算写情也写得很空洞。 这导致中国科幻小说一直很小众，太硬核了，严重缺乏娱乐性。 而《生化危机》正好填补了这种空白，独一无二，兼具科幻和娱乐性质，让不喜欢科幻的读者都看得很爽。 复旦科幻学社的社长郭涛顺应民意，虽然依旧是月刊，但第三期《生化危机》的连载内容直接增加一倍。同时，他还征求了宋维扬和聂军的意见，把《生化危机》寄往《科幻世界》杂志社。 《科幻世界》本来已经确定了刊发内容，收到稿件之后，立即腾出版面把《生化危机》放进去。 一经连载，直接在中国科幻界引起轰动。 虽然许多作者认为《生化危机》没内涵，但架不住读者喜欢啊！ 《科幻世界》杂志社在半个月内收到了几百封读者来信，全是讨论《生化危机》的，这让主编杨潇欣喜若狂。 实在是科幻文学在中国属于后娘养的，复旦学生在国际辩论赛拿冠军就能轰动全国，还被赋予了崇高的爱国意义。但《科幻世界》三年前主办“世界科幻协会年会”，被wsf评为自成立以来最隆重最成功的年会，这么光荣的事情，在国内居然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还不是因为科幻受众太窄？恰好《生化危机》可以吸引普通读者入坑！ “宋维扬，聂军，有你们的信，你们入围银河奖了！” 科幻学社的社长郭涛冲进来，他是大三学长，没有住在这栋宿舍楼，这次是专门跑来报喜的。 郭涛身后，还跟着十多个科幻社的成员，一个个都兴奋无比。 “银河奖是什么奖？”聂军没有任何反应。 郭涛说：“中国科幻文学最高奖项，《科幻世界》杂志独家主办的。” 另一个科幻社成员笑道：“你们是银河奖设立以来，复旦唯一入围的学生，太给咱们学校长脸了！” 郭涛说：“领奖时间在下个月初。” “没空。”聂军道。 “没兴趣。”宋维扬继续躺床上阅读《社会构建的现实》。 一群兴冲冲跑来报喜的科幻爱好者直接傻了，那可是银河奖啊，他们想要都得不到，这两位居然对此毫无兴趣。 天才果然跟凡人不一样！ “领奖一定要去，得给主办方面子啊，”郭涛只能耐心劝道，“宋维扬，你的老家不是在西康省吗？颁奖地点在蓉城，你就当回老家一趟。哥，你是我哥，当我求你了！” 宋维扬说：“这样吧，郭社长，你去代我们领奖，然后把获奖证书放在科幻协会，明年还能拿这玩儿去吸引新生呢。” “真的可以把获奖证书放在协会里？”郭涛喜道，“那我就去领奖了啊！” “嗯，你随意。”宋维扬说。 郭涛高兴道：“我马上去申请相辉堂的使用权，搞一个‘《生化危机》获奖庆典暨科幻文学交流会’，一定要让全校师生都了解科幻，喜爱科幻！我要让全校都知道，我们科幻协会获得了中国科幻界的最高荣誉！到时候，二位学弟可要来参加哦。” “滴滴滴滴滴！” 宋维扬的大汉显突然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立即跳下床：“到时候再说，我要去回个电话。” 传呼机屏幕上的留言是：央视拍卖标王，是否参与？ 133【坐灰机】 央视那边的广告招标会通知函，是上个月底发出的，曾经与央视有广告合作的企业都收到了一份。 杨信也没把这当回事儿，准备随便派个人过去竞标。结果没等两天，央视又补发了一份信函，说今年要搞什么“标王”，而且广告费还要再涨。 郭晓兰管着财务部门，杨信去找她商量，两人都觉得央视标王没啥用，继续跟央视签普通广告合同就可以了。 好在宋维扬早有准备，他离开老家之前，专门嘱咐过办公室主任杨德喜，任何关于央视的消息必须告知，为的就是等央视标王！ 中国但凡混迹于商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标王，甚至连前两届标王的中标价都背得出来。第一届标王的中标价是3000万再加尾数“久发发发点久发”；第二届标王的中标价更好记，6666！ 央视标王所带来的好处，用数据就能直观的体现出来。 历史上，年销售额不足2亿的孔府宴酒，在拿到央视标王之后，第二年的销售额飙升至9亿多，直接翻了五倍！广告一打出来，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需要在酒厂门口排队一个月才能拿到货。 罐头和冰茶都不适合拿标王，唯独白酒，高利润率和高市场潜力，天生就是标王的追逐者！ 宋维扬立即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赶紧飞去京城，因为坐火车已经来不及了。 宋维扬自己也请了假，他不是去竞标的，而是想趁机跟央视广告部主任搞好关系。 80年代初坐飞机很困难，像盛海这样的大城市，全天也就三个航班，经常有钱都买不到票。到1994年虽然好得多，每天航班数量增加到上百个，但平摊到各个航线就显得稀少了，赶时间的飞机票依旧不好购买。 为了赶时间，宋维扬直接打电话给陈桃，让她去找机场的售票室主任，塞了1000块钱帮忙订最快的机票。 整个盛海，只有一个机场售票室。而售票室主任手里，通常拥有3到5张机票，以应付特殊情况。另外还有两三张机票在值班领导手里，专门给高级领导备用的理论上，这些机票都属于非卖品，必须空置在那里，但售票室主任经常拿来自己卖。 到了机场，宋维扬找公用电话打给售票室主任：“陈主任你好，我是喜丰公司宋维扬，对，我定了一张前往京城的机票。” 电话里传来陈主任的声音：“宋老板，我给你一个编号，你拿着编号去售票窗口就能取票了。你记一下啊，编号是‘爱去’、‘勾’32‘尖’。” 什么鬼？ 宋维扬拿着纸笔有些懵逼，确认道：“陈主任，‘爱去’是不是两竖一横？” “对对对，就是那个爱去。”陈主任说。 “‘勾’和‘尖’是扑克牌里的勾圈卡尖？”宋维扬又问。 “对对对，”陈主任赞叹道，“还是宋老板有文化啊，上次有个土老帽订票，我跟他说‘勾’，他非要记成‘为’，来来回回打了一上午电话才搞明白。” 宋维扬狂汗，尼玛v可不就是一个勾吗？ 来到售票窗口，宋维扬报上编号“hj32a”，售票员很快把票开好，全手写的，跟假票一样。 等了一会儿上飞机，宋维扬找到自己的座位，身边是一个中年大叔。 宋维扬拿出那本《社会构建的现实》，还没翻开，就听中年大叔说：“复旦的研究生？” 书籍封面有复旦图书馆的标签，被认出来很正常，宋维扬答道：“本科大一。” “大一就看英文原版啊，现在的学生可真厉害。”中年大叔感慨道。 宋维扬问：“叔叔也是复旦出来的？” 中年大叔笑道：“79届。” “老三届啊，”宋维扬肃然起敬，“现在已经当大老板了吧？” “在市委工作，我没胆子下海经商，”中年大叔似乎遇到校友很愉快，主动说，“复旦诗社你知道吧？我是诗社的首任社长。” “原来是许学长，失敬，失敬！”宋维扬立即握手。 一直到现在，复旦还流传着许得民的事迹，复旦诗社首任社长，连续两届学生会副会长，在校期间主编大学生诗集狂卖10万册，毕业留校当了几年老师，后来被调去市委工作，现在的身份是官员、诗人、画家、摄影师，偶尔还会回母校搞几次演讲。 这个关系一定要把握住，结交了许得民，就等于结交了盛海的官方文化圈，他是盛海市文化发展战略的参与制定者和总联络人。 可惜宋维扬不是搞文化产业的，否则的话，一个许得民就够他混得风生水起了。 “许学长，这是我的名片。”宋维扬发出他近半年来的第一张名片。 许得民本来还有些好笑，大一新生居然也发名片，但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惊讶道：“喜丰董事长宋维扬？” 宋维扬笑道：“原来许学长也认识我，真是太荣幸了。” “我是搞文化思想宣传工作的，”许得民摇头苦笑道，“你半年前发的工商界抗战檄文，盛海也有好些单位在响应，可是让我头疼了一阵子，排外思想不好引导啊。” “给学长添麻烦了。”宋维扬说。 “哈哈，不麻烦，”许得民笑道，“我读大学那会儿，思想比你还激进，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 两人开始没边儿的闲聊，名校就是这点好，能遇到校友攀关系如果宋维扬不是复旦学生，估计许得民都不想跟他交流。 飞机起飞之后，宋维扬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许得民正抱着《原子中的幽灵》看得起劲。 “学长也喜欢这种科学书籍？”宋维扬问。 “随便看看。”许得民笑道。 《时间简史》、《上帝与新物理学》、《可怕的对称》、《原子中的幽灵》、《细胞生命的礼赞》，这几本书是1992年在中国成套出版的。 出版社害怕卖不掉，首印只有3000册，一直遇冷两年，突然就在今年火爆起来。 谁都想不到，让这套科普书籍得以流行的并非科学家和科幻爱好者，而是一大批诗人和画家积极宣传的结果。 此时的诗人和画家，属于真正的文化先锋，敢于探索和接受新东西，并利用自身影响力促进新事物、新思想的传播。正因有一大批诗人和画家的宣传，《时间简史》等科普书籍才在1994年突然流行，并在1995年成为图书市场的黑马，间接促成中国科幻文学的加速发展。 这几本书当中，宋维扬只看过《时间简史》，他立即与许得民聊起了不动明王霍金。 没过多久，空姐推着饮料过来，有可乐、果汁、啤酒、白酒、红酒……还有香烟！ 宋维扬要了一杯红酒，突然想到个主意，能不能把喜丰冰茶卖到飞机上？自家产的白酒肯定不行，因为飞机上提供茅台，竞争不过人家啊。 134【会师京城】 身为文化官员、诗人、作家、画家、书法家和摄影师的许得民，其实专业跟文艺不沾边。他中专学的是财会，在国营厂做过会计，在复旦读的是经济学，在复旦做老师教的还是经济。 他的人生，似乎有点跑偏了。 两人从科幻聊到文学，又从文学聊到中国的经济形势。 反正又不在政府从事经济发展工作，许得民聊得很随意，他说：“中央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路线，现在处于一个很关键且尴尬的时期。这种关键和尴尬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理论问题，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还能否适应市场经济；二是现实问题，国企到底应该怎么改革！这两个问题，涉及到中国的国家体制，搞清楚了，万事大吉，搞不清楚，举步维艰。” 宋维扬笑着说：“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核心，无非是劳动价值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商品，仍然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两个因素，这两个因素仍然是由劳动二重性决定的，价值仍然是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劳动，价值量仍然是凝结在商品中的劳动量……所以我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完全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许得民说：“问题是，现在的中国和世界形势，跟马克思那个时候很不一样。价值不止是由劳动这一个生产要素创造的，而是由所有的生产要素共同创造的。除了人的一般劳动以外，还有土地、资本这些要素。特别是资本，这两年展现出太大的威力，资本价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劳动价值。” “确实如此。”宋维扬道。 许得民说：“于是我就琢磨着给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做一个补充，即商品的价值是由全部社会劳动创造的，不仅是活劳动，还有死劳动、物化劳动和过去劳动，这些都是价值的生产要素。” 宋维扬笑道：“学长，你这话可不能乱讲，放以前是要被打成‘理论走资派’的。” 许得民虽然只补充了那么一句话，却全盘推翻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变成了萨伊的要素价值论。这两派属于死敌，已经对立了100多年，认可要素价值论，就等于动摇了我党的正确性。 许得民摊手道：“所以这是个死循环啊，要想合理解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必须引入要素价值论，引入了要素价值论，就把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推翻了。这个理论问题必须解决，当下也有很多经济学家在讨论，但说来说去都没有找到合理解释。幸好我是管文化的，用不着我来着急。” “哪有那么麻烦？”宋维扬笑道，“土地属于全民共有，是全体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之下，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所以土地本身就是人们劳动价值的载体。至于资本，那也是劳动所得，完全可以归为一般劳动成果。这不就符合劳动价值论了吗？” “你这是歪理，经不起推敲。”许得民说。 宋维扬道：“能解释就可以了，而且不一定是歪理。” 许得民道：“也只能这样了。” 宋维扬说：“其实问题的关键点在于，《资本论》主要剖析的是传统市场经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该如何反映并解释现代市场经济。我觉得吧，应该从《德意志意识形态》、《剩余价值理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这些马克思论著当中，发掘整理相关论述，并结合现在的经济形势进行丰富和发展。社会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只有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才能指导我们解决前进中所遇到的新问题。” “哈哈哈，”许得民笑道，“你毕业以后，应该调去政府部门做理论研究。” “还是算了吧，我就一个看了点《资本论》的半吊子，吹牛可以，做研究不行。”宋维扬摇头说。 许得民问：“教你经济学的老师是谁？” 宋维扬说：“我读的专业是社会学。” 许得民愣了愣，哑然失笑：“你这个学弟啊，肚子里的墨水还真多，什么都能聊得头头是道。你是企业家，那我再问你，中国的企业应该怎么发展？” 宋维扬说：“中国企业的发展，面临两个基本问题。第一，中国企业发展是在体制变革中进行的，而且还将继续在体制变革中发展。这个体制，可以理解为国家经济体制，也可以理解为产业规章制度。这是中国企业发展的大前提，国企发展不容我置喙，就说私企吧，一要紧盯改革形势，二要协力构建产业规制，把这两个方面搞好了，才能跟外资企业硬碰硬。第二，中国企业必须在世界产业体系中找准自己的位置，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壮大。如今世界经济一体化，关起门来发展是不行的，我们一方面要抵抗外资入侵，一方面也要想着主动杀出去。” “这个概括得好，高屋建瓴！”许得民再次提高了对宋维扬的评价，主动留下电话号码，“这是我单位上的电话，以后多多交流。” 宋维扬笑着收起电话号码：“我就随口乱说而已，当不得真。” “你不用谦虚，”许得民道，“就你刚才对中国企业发展的论述，完全可以展开来，写成一片论文，投到社科杂志去发表。如果写得精彩，说不定还能上内参。” “考虑一下吧。”宋维扬说。 许得民不是什么大官儿，他整天跟艺术家打交道，从一开始就被边缘化了。聊这么多也就结个善缘而已，对喜丰公司的发展并没有实质性帮助，或许有一天能够通过他认识其他领导。 两人都是会聊天的，在飞机上一通神侃，把隔壁座位的乘客听得满脸懵逼聊深了听不懂啊！ 许得民好像是要去京城参加一个文艺工作讨论会，下飞机后，宋维扬跟他挥手作别，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宾馆。 宾馆是喜丰的京城销售公司提前订好的，宋维扬在房间里看了半天书，到晚上的时候，大哥宋其志终于带人来了。 “央视标王真那么有用？”宋其志一见面就问。 宋维扬笑道：“当然有用。” 宋其志说：“那不得2500万以上吧。” “少于3000万想都别想。”宋维扬道。 “只是黄金时间段的广告而已，太多了！”宋其志咋舌道。 嘉丰酒业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在宋述民手中，产品已经渐渐走出西康，在邻近省份也卖得不错，1992年达到年销售1.6亿元的最高峰。 但到了钟大华手里，嘉丰酒业的快速扩张戛然而止，省外市场几乎全部丢失，省内市场份额也急剧下滑。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1994年元旦，政府突然对酒类征收消费税。粮食类白酒的消费税率高达25%，这等于直接吃掉销售额的四分之一，酒厂利润锐减，这也是嘉丰酒业连月亏损的重要原因，并非全是钟大华搞出来的。 宋其志说：“为了甩掉不良资产，买断国企工人工龄，再加上钟大华留下来的烂摊子，嘉丰酒业现在负债4000多万！《焦点访谈》虽然把钟大华搞下去了，但也把嘉丰的牌子搞臭了，产品越来越不好卖。我专门去监狱找咱爸出主意，但收效甚微，情况比几年前都不如。现在又拿几千万来拍标王，万一效果不好，酒厂就直接黄了！” 宋维扬笑道：“央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搞一个标王出来？” “卖广告费呗。”宋其志说。 “这是第一届央视标王，如果拿到标王的厂子倒了，你觉得其他企业会怎么想？”宋维扬问。 “标王不行……嗨，我知道了，”宋其志猛拍大腿，“央视为了竖起标王的牌子，方便以后赚更多广告费，他们肯定会大力帮忙宣传，不仅仅是黄金时间段的几秒钟而已！” 宋维扬说：“商标改得怎么样？” “别提了，”宋其志大摇其头，“嘉丰酒就算牌子臭了，但好歹还有很多老顾客。你让我换一个新商标，经销商和消费者根本不认，新产品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啊！” 宋维扬笑道：“那正好借央视标王的东风卖新酒。” 135【标王】 喜丰这个名字很俗，当年创办罐头厂的时候，正逢容平市农业大丰收，所以代表着“喜获丰收”之意。 嘉丰也差不了多远，反正就那意思。 现在两个企业都掌握在宋家手里，搞得好像跟“丰”过不去一样，实在让人感觉取名无能。 但俗归俗，销量打开了，影响力有了，自然就能变得不俗。 娃哈哈俗吗？ 康师傅俗吗？ 比喜丰还特么俗，但人家就是牛逼，也没人会在名字上面挑刺儿。 但“嘉丰”却必须改，因为《焦点访谈》的关系，牌子臭掉了，容易让消费者产生抗拒心理。 宋其志请了一家广告策划公司，折腾大半个月，终于弄出个让人满意的名字仙酒！ 嘉丰酒业在改制之后，也变成了“仙酒酒业股份有限公司”。“嘉丰酒”依旧在卖，属于仙酒酒业旗下的一个品牌，“仙酒”系列则需要慢慢做市场推广。 咱们国家的白酒广告那是真厉害，广告词一个比一个牛逼，而且雅俗共赏。比如“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唐时宫廷酒，盛世剑南春”、“天下三千年，五粮成玉液”……那气势，霸道！ 宋其志找到的那家广告公司，也搜肠刮肚的弄出两句广告词：仙酒酿浓情，人间喜相逢。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 宋维扬和宋其志并肩而行，身后还有几个跟班，下车之后直奔央视大楼。 宋维扬说：“以后，仙酒主打高端和中端品牌，包装要做得上档次。酒瓶可以模仿宋瓷五大窑的风格，还可以整什么景泰蓝、青花瓷之类，让人一看就觉得高端大气。嘉丰酒主打中端和低端市场，以实惠取胜，但包装同样也要花心思。产品的定位必须分清楚，不要再以什么头曲、特曲为划分，大部分消费者是不管那些的，他们只要求好记、好听、有面子。” “你比咱爸的主意还多。”宋其志笑道。 “咱爸管理企业很厉害，但说实话，他的营销思维不行，做了十多年白酒都没推出过具有代表性的产品，”宋维扬说，“你让人整一个青花瓷的瓶子包装，古朴、清新、典雅、庄重，就取名叫‘青花仙’。这个系列推出市场，消费者是不是一听名字就记住了，是不是一看到瓶子就记住？青花瓷的仙酒卖得好，那就再做一个姊妹系列，用大红瓷瓶弄成‘红花仙’，是不是又能让顾客感觉新鲜？” 宋其志点头道：“这法子不错。” 宋维扬说：“瓶装容量也可以变，专门生产一种只有2两酒的产品。把瓶口歪在一边，有点像传统的铁酒壶，取名叫‘歪嘴仙’，是不是又能让人记住？这种小瓶装的‘歪嘴仙’肯定好卖，说不定比其他产品都好卖。” “为什么啊？”宋其志问。 “一个人出去喝酒，要一斤也喝不完。或者一群人出去吃饭，只有其中一两个喝酒，是不是也喝不完大瓶的？这个时候，小瓶装就派上用场了。还有心情不高兴了，买个小瓶装，拔开盖子就对瓶吹，让人看见了也没有醉鬼的嫌疑，”宋维扬解释道，“这不仅仅是换了容量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完全空白的市场！” 宋其志还是有些悟性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不是应该一款一款推出，就像你做的那三款喜丰罐头一样？” “没错，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宋维扬说，“先做青花瓷和歪嘴系列。”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上了三楼。在会场门口领牌子，便可进入梅地亚中心，里边已经来了几十家企业的竞标者。 老板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递名片套交情，不放过任何拓宽人脉的机会。 至于央视标王什么的，说实话，大家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5秒钟的广告而已，抢个毛线，还不如多买几个其他时间段的广告位。 而且，财大气粗的外企，也对央视标王不感兴趣，此时梅地亚中心里面没有一个外企的竞标代表。 90年代初的中国各种双轨制，学费是双轨制，广告也是双轨制。可口可乐之类的外国品牌，在央视打广告的费用，是本土企业的2.5倍，并且还受到许多额外限制。 宋维扬哥俩刚坐下，就有邻座的发名片套近乎：“两位是哪家企业的？” 宋其志笑道：“仙酒公司。” “仙酒？没听说过啊。”那人瞬间没了兴趣。 每晚央视的《新闻联播》到《天气预报》之间，一共有13条五秒广告。 所谓标王，即《新闻联播》结束后的第一个五秒，只这5秒钟，就值几千万。就算没拍到标王，也可以竞争其他12条五秒广告，反正拍到了就不会吃亏。 招标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一个40多岁的女人出现。她叫谭希松，央视广告部主任，拍卖央视标王就是她策划的在此之前，那13条五秒广告位，有钱都拿不到，必须跑关系走后门才行。 半年前，宋维扬让大哥各种送礼跑关系，钱塞了不少，也只拿到《天气预报》后的广告位，《天气预报》之前的想都别想。 “各位企业界的朋友，感谢来参加央视广告招标会，”谭希松微笑着发言，“这次招标会有些不同，我们有一个标王的概念，出价最高的企业，可以拿到《新闻联播》之后的第一个五秒广告……” 几十家企业的竞标人员，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特别是没背景关系的那些，今天终于有了给央视送钱的机会。 同一时间段，同行业的广告只给两家。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喊价最高，只需要跟同行竞争即可。就拿做白酒的来说，只要出价能排白酒企业第二，就能稳拿一个5秒广告位。 至于标王，谁爱要谁拿去，那玩意儿太贵了。 谭希松原定的是拍卖竞标，临时又改成了暗标方式，这让竞标现场平添了几分未知的戏剧性。 人们互相打听试探，既害怕钱少了不能中标，又害怕钱多了太浪费，标价那是改了又改，还不时有人出去打电话反复商量。 宋维扬对标王势在必得，就算他记不住今年的中标价格，直接填1个亿就可以了，再扯淡一点可以报10个亿。反正先把标王拍下来再说，到时候不管拍价多少，老子只给3000万，你央视看着办吧，不想砸了标王的牌子就乖乖妥协。 当然，这种搞法太得罪人，属于一锤子买卖，今后别想在央视打广告了。 宋其志气定神闲的坐着，直到时间结束，他才把早就商量好的价格投入标箱。 谭希松亲自把一个个标价唱出来，当她说到“孔府宴酒30988898元”的时候，不少企业老板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出手太壕了！ “西康省仙酒酒业股份有限公司，投标价为33333333元！” 3300多万啊！ 人们纷纷打听“仙酒”的来历，而孔府宴酒的老总直接脸色都变了。 136【世事无非人情】 这次招标会的黑马，简直一黑到底。 不管是最高价的仙酒，还是排第二的孔府宴酒，都不被众多竞标者放在眼里。 真正的夺标热门，是太阳神和孔府家酒！ 在1994年的时候，孔府家酒比孔府宴酒牛逼得多，后者甚至在取名上都有些山寨的嫌疑。 太阳神的老总摇头苦笑，他是卖保健品的，打广告一向财大气粗，自觉已经标价很高了，却没想到这些卖白酒的更狠，一个比一个狠！ 孔府家酒的老总就更无语，他连酒类广告的前二都没捞到，等于直接和央视黄金时段广告绝缘了。 “还好，还好！”孔府宴酒的老总自我安慰，至少他还能拿到一条5秒广告。 有沉不住气的企业家直接大喊：“仙酒是谁？” 宋其志笑呵呵举手：“是我！” 记者的长枪短炮立即调转过来，对准宋其志拍个不停，附近老板也纷纷过来握手道贺。 “啪啪啪啪！” 央视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带头鼓掌，微笑道：“让我们恭喜仙酒，夺得央视标王称号！” 只十多分钟时间，宋其志的兜里就塞了几十张名片，宋维扬从头到尾悠哉哉坐着看好戏。 接下来，除了中标的十多家企业，其余竞标者陆续退场。 谭希松让工作人员把合同带来，当场签订，生怕中标者反悔似的。 “恭喜宋老板！”谭希松等宋其志签名完毕，笑容满面的再次握手道贺。 宋维扬突然说：“谭主任，我们会在一个月内，把广告费全额汇到央视的账户。” 谭希松明显一愣，因为她从没想过直接收全款，能在半年内慢慢把钱拿到就已经很难得了。 宋维扬又说：“为了感谢央视的支持，我们决定把广告费提高至3600万元。” 还有嫌花钱太少的？ 谭希松惊讶地看向宋维扬，又问宋其志：“这位先生是……” 宋其志介绍道：“我弟弟，仙酒的股东，喜丰的董事长宋维扬。” “原来是抗战首义宋老板，失敬，失敬！”谭希松恍然大悟，对宋维扬的好感度直接长满了。 对，央视标王可以讲价，广告费可以一拖再拖，甚至到了时间赖着不给都行。央视为了提升“标王”信誉度，肯定打掉了牙混血吞，甚至都不敢起诉仙酒违约，反而还要免费帮仙酒做宣传。 但那样有意思吗？ 等过个两年，央视第二届标王崛起了，谭希松肯定要跟仙酒算总账。 历史上有个叫秦池的白酒品牌，为什么火爆了一两年，突然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袭来？就因为秦池投标几个亿，最后只给了几千万，被央视串联全国媒体集体封杀！ 千万别想着跟央视讨价还价，也别想着占央视的小便宜，那样吃亏的永远是厂家。 谭希松非常高兴，越看宋维扬越顺眼，觉得这小伙子太会做人了。她坐上央视广告部主任的位子只有两年时间，拍卖标王属于野心之举，也属于无奈之举，因为跑关系要广告位的厂家太多，答应了这个就得罪了那个。在苦恼之下，谭希松干脆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把黄金时段广告位拿去招标，谁给钱最多就选谁。 同样的，谭希松面临极大压力，内部领导和同事对她不满，有关系的那些厂家也对她不满。她必须把标王搞成功，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平息谣言，并争取到更多的领导支持。 若在这种时候，拿下标王的仙酒想耍花样，甚至是拖着一直不给钱，谭希松在台里肯定不好受。她肯定会为了自身前途着想，先把仙酒给捧高高，把标王概念炒火，稳定下来之后再把仙酒给彻底弄死！ 互相支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这才叫和气生财，这才叫人情往来。 一听宋维扬不但直接付全款，而且还主动提高广告费，谭希松立即说：“仙酒这种有信誉的企业，央视肯定要大力支持。这样吧，我现在就做主，给仙酒一条晚8点的五秒免费广告。二位宋老板放心，拿下央视标王，不但能获得《新闻联播》后第一个五秒广告，我们还直接赠送《新闻联播》开始时的五秒报时广告！而且，《新闻联播》将报道今天的标王竞拍，还有其他新闻节目也会报道。” “谭主任真是太好了，我代表仙酒全体职工感谢您的照顾！”宋维扬连忙说。 “哪里哪里，我也要感谢宋老板对央视的支持。”谭希松全程微笑，宋维扬的做法，能减轻她在央视内部很大的压力。 这么说吧，宋维扬只需找银行贷3000多万，又主动把广告费提高200多万，就能获得谭希松的友谊。只要谭希松一天在任，仙酒和喜丰的央视广告位就不缺，根本不怕被竞争者给挤掉。 当天晚上，谭希松主动请宋维扬、宋其志哥俩吃饭，这种待遇能把无数想在央视打广告的厂商羡慕死。 宋维扬反而把身段放得更低，主动给谭希松倒酒，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笑道：“谭主任，你策划这个标王概念，真让我佩服之至，一般人根本想不出来！” 谭希松说：“宋老板……” “喊我小宋就是。”宋维扬打断道。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宋老板。”谭希松同样不敢怠慢，因为宋维扬做事太漂亮了，而且年龄还那么小，鬼知道今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自从宋维扬开口之后，宋其志的风头就被完全掩盖。他对此无所谓，只默默地看着小老弟施展手段，顺便在一旁揣摩学习。 谭希松跟宋维扬喝完一杯，也没忘了宋其志，举杯道：“宋老板，我也敬你一杯，祝你的生意蒸蒸日上。” “借谭主任吉言，”宋其志碰杯说，“也祝谭主任鹏程万里，节节高升。” 聊了一阵，谭希松说：“标王广告会在元旦开始播出，仙酒要抓紧时间把广告拍好。” 宋其志拿出一份广告策划案：“谭主任请过目，你是广告专家，还请帮忙把把关。” 谭希松大略看了一遍，摇头道：“广告词太弱，不利于传播。” “我觉得挺好啊。”宋其志道。 宋维扬说：“肯定要改的，这是广告公司弄出来的玩意儿，不文不白，不雅不俗，尴尬得很。” 谭希松笑问：“小宋老板准备怎么改？” “仙酒一开，好事就来，”宋维扬笑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谭希松点头道：“这广告词不错，朗朗上口，还有好兆头。” 宋其志问：“是不是俗了点？” 谭希松说：“广告不怕俗，就怕人记不住。”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是黄20多年前写的广告词，但一直都没传到大陆来，宋维扬顺手就拿来用了。 消费者就喜欢这样的，就说金利来，改名之前默默无闻，改名之后立即销量大增，好多做生意的老板指明了要戴这种领带。 仙酒一开，好事就来！ 兆头多好啊，当官的，做生意的，朋友聚会，家庭设宴……谁都想讨个吉利，谁都想遇到好事。说不定本来想喝茅台的，听到这个广告词，突然就让服务员上仙酒了。 137【被福布斯盯上】 标王广告还没开始投放，央视对于“标王”的炒作就已经上演了。 先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了招标结果。紧接着，《新闻联播》整整给了15秒钟时间，报道央视标王的招标和仙酒中标。这些都只是预热而已，很快央视的各档新闻栏目，以及跟央视有关联的各大媒体，齐刷刷开始报道标王。 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全国老百姓都知道了央视标王。至于标王究竟是什么鬼，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但只听名字就感觉很厉害。 宋其志早已返回容平，将大部分生产线都用于“仙酒”生产，“嘉丰酒”系列近乎停工。同时，“青花仙”和“歪嘴仙”的酒瓶也在全力设计当中，还特别联系了高端瓷器生产商。 之前的几个月，宋其志并非啥事儿没干。 钟大华下台之后，宋其志用了两个半月时间，彻底完成酒厂的股份制改造，甩掉了大部分附属工厂（劣质资产），用来买断国企工龄的钱就近千万。又用了一个月时间，宋其志完成了酒厂的整顿宋述民有个老哥们儿叫刘志鹏，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减刑之后刚好出狱，被宋其志任命为副总经理，负责企业的管理运营。 老厂长陈忠华被任命为终身顾问，并拥有0.5%的股份。他对酒厂改名字不是太理解，但也没说什么怪话，反而整天巡视车间，嘘寒问暖，鼓劲打气，以提升工人们的干劲儿。 很快就有新闻报道酒厂中标消息，陈忠华一听花了3000多万，顿时不乐意了，认为宋家兄弟纯属糟蹋钱，气得连续两天睡不着觉。 结果没过几天，来自全国的经销商蜂拥而至，拍卖省级代理权就赚回2000多万。接下来，酒厂门口的运货卡车就没停过，开走一辆，再来十辆，有些司机直接睡宾馆里等着运货外地经销商等不及了，自己掏钱雇佣长途货车，唯一的要求是把进货价降低些。 陈忠华拄着拐棍，整天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感叹：“唉，老了，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还是年轻人厉害，搞些东西我看不懂，偏偏还很管用，不服气都不行！” 得到好处的不仅有酒厂，喜丰都没参加黄金时段的竞标，谭希松就直接做主给了几个好广告位。换成以前，那是要塞钱跑关系的，都还不一定能拿到合同。 “滴滴滴滴……” 回到学校没几天，宋维扬的传呼机就响个不停。 宋维扬立即跑去校外电话亭，问道：“什么情况？” “留言说不清楚，只能让你速回电话，”杨信说道，“公司来了几个老外，他们还去酒厂那边了，说是美国《福布斯》杂志的调查员。他们想做福布斯中国富豪排行榜，恭喜董事长，你被盯上了。” 宋维扬说：“我这破公司能被福布斯盯上？” “不只是你，”杨信说，“是你，还有你大哥、你母亲，作为宋氏家族统一计算财富。你大哥觉得无所谓，你母亲觉得财不露白，他们商量之后没有配合，现在福布斯的调查员整天找我打听情况，我都快被烦死了！” “你就说个大概数字，让我哥也说个大概数字，”宋维扬道，“没事的，就算我们不说，福布斯也会自己瞎编。” 《福布斯》第一次发布中国富豪榜，就是在1995年2月，由港城的《资本家》杂志刊出，上榜人数共有19人（全部资产过亿）。 1995年的大陆首富，是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总资产6亿元。第二名是东北的张宏伟，第三名是琼岛的冼笃信，第四名才是大名鼎鼎的牟其中。另外，娃哈哈的宗老板排名第十，风云人物史育柱排名第八。 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首富肯定是牟其中。 张宏伟和冼笃信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别说老百姓不知道，大部分媒体从业者都没听说过！ 至于联想的柳总，万科的王总，华为的任总，健力宝的李总，这些人都没能上榜，因为他们的企业产权不明。特别是王石头，他在万科分股的时候，主动拒绝了个人股，导致整个万科都没有个人股，只有管理层的集体股公司60%股份属于国家。 跟喜丰竞争激烈的旭日升，股权同样混乱，一直到好几年后，这家公司都还属于集体性质。老总和管理层拿不到应得的利益，能不乱吗？许多高管元老根本没想着好好发展，只顾着自己捞钱，反正公司赚再多也是国家的。 “对了，港城的《资本家》杂志想要给你做专访。”杨信又说。 宋维扬道：“让他们找牟其中和史育柱去！” 杨信笑道：“那两位已经有过专访了，《资本家》的记者赖在公司不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约个时间，让他们来盛海。”宋维扬说。 “没问题。”杨信又说起最近公司的情况，聊了半个钟头才挂断电话。 《资本家》相当于港城的《福布斯》，似乎这两家杂志还有股权关系。《福布斯》富豪榜的中文版，每年都是由《资本家》公布，港城那边的富豪排行榜也是由《资本家》来做。 宋维扬骑着自行车回学校，刚到校门口，就看到电视台的车子过来。 “老宋！”聂军摇下车窗打招呼。 “马博士！”高瑜也在朝他挥手。 宋维扬停车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高瑜说：“上次揭露假气功的节目，没有引起轰动，不过也提高了教育台的收视率。我现在正策划着做一个辩论赛，把盛海各大高校的学生请去参加，这次是来联系复旦辩论队的。” 宋维扬仔细看看二人，心想：这两个狗男女该不会搅到一起了吧？ 以聂军万事都不关心的性格，能坐电视台的车子回校，说不定还在帮高瑜联络复旦辩论队，肯定是有一腿啊！ 高瑜不是特别漂亮那种女人，但气质蛮不错，或许聂军就喜欢这种款。 高瑜笑道：“马博士，听聂军说，你和他一起创作的科幻小说拿银河奖了，要不也到教育台做个关于科幻文学的节目？” “别找我，聂军才是作者。”宋维扬挥手道。 “我已经答应了。”聂军说。 宋维扬顿了顿：“你们这是……好上了？” 高瑜纳闷儿道：“什么好上了？” 聂军连忙打岔：“老宋，这个周末相辉堂，科幻学社举办《生化危机》的庆功交流会，记得一定要准时参加！” 138【相辉堂】 “相辉堂”的名字，来源于复旦的老校长马相伯和李d辉。由于同名同姓，我们不得不用字母代替，李老先生在天有灵也只能报以苦笑。 这是一栋青瓦白墙的两层建筑，十年前有过一次大修，但基本还保留着半个世纪前的样子。 解放前，在相辉堂演讲过的大师数不胜数。 解放后，相辉堂同样名流云集，苏联主席、法共书记、美国总统、法国总统、韩国总统……都曾出现在主席台上，《红高粱》的全球首映亦在此地。 但更多的时候，相辉堂属于复旦学生，辩论赛、诗歌朗诵、戏剧演出、社团活动……基本上每周都有新玩意儿。 就在上周末，宋维扬还在相辉堂听了一次讲座，主角是美国社会学会副会长、湾湾中央研究院院士林南。林教授的讲座课题是“社会资本”，核心观点为：人的社会地位越高，摄取社会资源的机会越多，同时一个人的社会网络异质性越大，通过弱关系摄取社会资源的几率也就越高，人们的社会资源越丰富，工具性行动的结果越理想。 宋维扬非常赞同这个理论观点，但对林教授展开论述的子命题却持保留意见，他甚至在自由提问环节中直接驳斥。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宋维扬当着几百号师生的面，站起来说：“林教授，你的理论是正确的，但执行起来恐怕错得离谱。你的社会资本理论，建立在个体理性选择的基础上，从而使社会资源收益最大化。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难做到完全理性，甚至因为感性因素而放弃利益。特别是中国这种人情社会，人们并不追求利益最大化和损失最小化，而是选择以和为贵，甚至有句古话叫‘吃亏是福’。你的社会资本理论，没有考虑人情面子和文化因素，就好像基础物理不考虑空气摩擦力一样。严格按照你的理论做事，是要出大问题的。” 此言一出，当时复旦社会系主任的脸都黑了。 林南可是美国社会学会的副会长，是享誉全球的社会学家，复旦好不容易才邀请到中国搞讲座的。一个社会学系的本科生，居然敢如此尖锐的提出异议，就像刚学拳击的运动员质疑泰森出拳有问题。 林南愣了愣，随即笑道：“这是一个新的课题。我的社会资本理论，就像物理的力学公式，确实需要忽略空气摩擦力。而在解决具体问题的时候，就需要把摩擦力考虑进去，或许我的下一个课题就是《社会资本运用与文化因素偏差》。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宋维扬鞠躬坐下。 讲座结束以后，复旦社会系主任亲自递来一张纸条，对宋维扬说：“这是林教授在美国的私人通信地址，你以后有什么社会学方面的问题，可以直接写信给林教授向他请教。小伙子，你很不错，但写信的时候用词要谦虚一些。明白了吗？” “明白，我一定改正。”宋维扬笑嘻嘻收好地址，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就是想引起林南的注意而已。 系主任又说：“林教授认为你在社会学方面，很有发展前途，如果你能考上美国杜克大学的研究生，他愿意做你的导师。这是个好机会，林教授已经不怎么招研究生了，他手下的都是些博士。” “我一定把握住。”宋维扬笑嘻嘻说，其实他根本就没考虑过留学，只想遇到难题的时候写信请教。 系主任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一新生，宋维扬。”宋维扬道。 “继续努力！”系主任拍拍宋维扬的肩头，算是把这个学生记住了。 这位系主任，两年前就已经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未来还会调去中央，可惜工作重心乃是“人口与计划生育”难道宋维扬今后生二胎去找他帮忙？ …… 这个周末，宋维扬再次走进相辉堂。 别看平时关注科幻文学的不多，科幻协会一举办活动，居然直接把大礼堂给坐满了。好些学生就是来凑热闹的，反正只要相辉堂搞活动，有兴趣没兴趣都来看看，在缺乏娱乐项目的年代，聚会就是最大的娱乐。 “大家请安静！” 科幻学社的社长郭涛，喜气洋洋站在主席台上，用激情澎湃的语气说：“我要非常郑重的宣布，就在前几天，我们协会的宋维扬和聂军同学，获得了银河奖！银河奖是什么？是中国科幻文学最高奖项！银河奖自1986年设立以来，一直都只有一等奖、二等奖，但是，今年专门为我校同学的作品《生化危机》设立了特等奖！这说明什么？说明《生化危机》傲视群雄，已经不能用普通的一等奖来评价了，必须是特等奖！独一无二的特等奖！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宋维扬和聂军同学！” “啪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都觉得好牛逼，专门为复旦学生设立特等奖啊。 宋维扬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虽然他不了解银河奖，但他知道社长大人在乱吹牛逼。 事实上，就算没有《生化危机》，银河奖在今年也会设立特等奖，一直持续到大刘横空出世才取消。 今年的银河奖特等奖，本该属于王晋康的《天火》。一个短篇故事，讲的是十年期间，某科学青年被逼死，妻子被逼疯，基本上属于伤痕文学的科幻变种，核心观点的是“科学自由，人性本真”。 其实特没劲，真的。 如果让宋维扬来评价《天火》，他根本就不承认那是科幻小说。 随着《生化危机》第三篇连载出炉，里面暴露出来的人性复杂（聂军的功劳，这家伙在自由发挥），从思想上已经碾压《天火》那种老调重弹。 不情不愿的宋维扬和聂军，被郭涛强拉着请上台，李耀林、周正宇和丁明趁机起哄，大喊道：“老宋牛逼！老聂牛逼！” “牛逼，牛逼，哈哈！”其他学生跟着哄笑大喊。 根据语言学家的研究，“牛逼”一词起源于东北，晚清闯关东那会儿创造出来的，北方一些地区也有“牛”的说法。大概在80年代后期，“牛逼”一词就传到了南方，只是还没有成为无数人的口头禅而已。 305的这几个哥们儿，今天可能在复旦搞出了新的流行词汇。 “聂军，宋维扬，两位大作家给同学们讲几句吧！”郭涛笑道，他已经看到了科幻学社在发展壮大。 聂军似乎不喜欢出风头，直接踢皮球道：“我就代笔的，故事都是宋维扬编的。” 宋维扬说：“我只提供了创意，聂军同学最厉害，第三期连载内容已经上升到讨论人性的高度。” 气氛有些尬，郭涛连忙打圆场：“哈哈，看来两位大作家都很低调。那就让我来提问吧，宋维扬同学，你是怎么联想到丧尸这种科幻生物的？” 宋维扬随口胡扯道：“灵感来自于林正英的《僵尸先生》。” 聂军说：“老宋肚子里的货很多，当时他正在食堂吃饭，随口就说出了《生化危机》的创意。” “现场作诗的我见过，现场编故事的还没遇到，”郭涛有些疯了，突然大声问台下学生，“大家想不想听宋维扬同学现场编科幻故事？” “想！” 全是起哄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郭社长，坑我是吧？”宋维扬笑道。 “不坑，”郭涛说，“随便编一个小故事就行了，有趣最好。” 宋维扬说：“事先说好，这个故事我只讲20分钟，到时候你们谁都别怨我。” “你说吧。”郭涛笑道。 “那我就讲一个三体人侵略地球的故事吧。”宋维扬笑得很灿烂，他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坐在相辉堂的无数学生，被《三体》勾起兴趣又没法知道后续情节的反应。 挖坑不填的感觉太爽了！ 139【科幻教母】 宋维扬第一次听说《三体》，是在某位商界大佬的酒席上。 论资产，宋维扬只能算小老弟，跟在那些大富豪的屁股后面喝汤。论聊天，宋维扬谁都不怵，偶尔一些大富豪来西康，专门打电话喊宋维扬去喝酒吹牛。 酒桌上除了生意不谈，天文地理、明星八卦、历史政治、文学艺术……什么话题都说，反正可劲儿吹。 那属于有文化的富豪们的消遣时光，对他们来说，能找到几个可以聊天的同行，远比睡几个影视明星更舒服。而宋维扬为了保持这种关系，从来不主动请求那些富豪帮忙，只有双赢的生意才会找上对方，一切公事公办，在商言商。 胃口太大，要求太多，人家下次喝酒不会再喊你。 那时《三体》还没获奖，a老板说：“最近我看了一部大刘的小说，写得真是牛逼！” “是不是《三体》？”b老板问。 “就是《三体》，”a老板说，“我看了20年科幻小说，真正能让我读一个通宵的，在中国就只有这部《三体》了。” b老板笑道：“哈哈，我也是！” 宋维扬并不怎么关注科幻文学，当时完全是懵逼的。这几个大老板以前也不聊科幻啊，怎么突然之间都看《三体》了，这小说真的有那么玄乎吗？ 酒席结束，宋维扬马上打电话让助理去买了一套《三体》，然后开开心心的看完。 说实话，“黑暗森林法则”有很大漏洞，某些时候还给各种角色开弱智光环。但瑕不掩瑜，这部科幻小说确实牛逼，剧情发展让宋维扬完全猜不出来，一些东西还能带给他回味和思考。 这种小说在中国真的不多见，太稀少了，吹得再凶也不为过。 在宋维扬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时候，《狼图腾》风靡一时，他还真信进去了，第二次创业莽着劲要打造狼性团队。但在实际操作中，宋维扬很快就明白，谁信《狼图腾》谁傻逼，信奉狼性文化的公司可能做得大，但别想做得久，早晚得死。 《三体》就不同，里面隐含的偶然与必然、强大与弱小、全能与无知、生存与毁灭、天真与残酷等内容，能让宋维扬放下公司事务闭门思考。 可以说，《三体》让上辈子的宋维扬补全了价值观。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作品在发表以后就不属于创作者了。 大刘在写《三体》的时候，肯定没有想那么多，宋维扬在小说中读到的是另一个故事，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 “故事开始于1967年，叶文洁的妹妹死于武斗……” 写小说和讲故事是不同的，原著里好几大段文字，被宋维扬直接浓缩成一句话。 对于这部反复阅读了好几遍，并认真思考过的小说，宋维扬讲述起来非常熟练，完全没有丝毫停顿。 刚开始，台下的学生以为这又是一个伤痕文学故事，直到叶文洁被带到红岸基地。 然后，没了…… 宋维扬根本就没讲满20分钟，11分钟过去，他就笑着说：“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郭涛愣了愣，喊道：“继续讲啊！” “暂时就到这里吧。”宋维扬说。 “不行，”郭涛抓住宋维扬的手腕，“你今天必须把故事讲完，哪有只说一半的啊！” 聂军也听得入迷，这家伙以前笃信气功，现在又被红岸基地吸引住，反正都属于那种比较神秘的玩意儿。他从另一边把宋维扬架住：“再讲讲，再讲讲，那个红岸基地是干什么的？军方用来联络外星人吗？” 郭涛催促道：“再讲10分钟，你说了要讲满20分钟的！” “把故事讲完！” “快说啊！” “叶文洁是不是遇到外星人了？” “……” 全场的喊声此起彼伏，喊得宋维扬头皮发麻，他要是直接走人估计会被打死。 “咳咳，”宋维扬清嗓子道，“那我就再讲几分钟？” “快说！”郭涛已经等不及了。 宋维扬握着话筒，继续讲述：“三十八年后……” 只说了几个字，相辉堂里一片死寂，随即就开始吵嚷起来。 郭涛都忍不住来打断他：“说好的红岸基地呢？那个基地到底在给谁发信号，你倒是说清楚，怎么一下子就跳到38年以后了！” 聂军道：“你别打岔，让老宋继续说。” 宋维扬笑道：“汪淼被一个奇怪的组合找上门了，两个警察，两个军官。其中一个警察很让人讨厌，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衣服脏兮兮的，浑身烟味，说话还大嗓门……” 这次连聂军都受不了啦，郁闷道：“叶文洁，叶文洁才是女主角，这个汪淼是什么情况？” 宋维扬根本不理会，继续说：“粗鲁警察拿出警官证，在确认汪淼的身份后，直接叼着烟往屋里闯……” “一切的一切都导向这样一个结果：物理学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 “汪淼一闭上眼睛，这串倒计时数字就出现在他黑暗的视野中，犹如幽灵一般挥之不去。” “这一夜持续了48年，第137号文明在严寒中毁灭了，该文明进化至战国层次……” 叶文洁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个老妇人，宋维扬讲到这里便停下了。 聂军浑身打了个冷战，神经兮兮道：“老宋，你这是科幻故事还是恐怖故事？听得我毛骨悚然啊！” “就是，我背心都冒汗了！”郭涛附和道。 不止这两位，整个相辉堂的学生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科幻，结果越听越往灵异方向发展。 谁都没注意到，台下坐着一个年约40岁的女人，她津津有味听着故事，等到活动结束才突然走向宋维扬。 这个女人叫杨潇，京城航空学院毕业，在《科幻文艺》即将倒闭的时候就任主编。上级主管部门不拨一分钱，科幻杂志又卖不出去，杨潇只能带人编写幼儿故事和中学物理图册，她亲自带领手下蹬三轮，把上万册图书运去一个个学校。 就这样，《科幻文艺》杂志社活下来了，并改名为《科幻世界》。 在杂志销量不满2000册，连坐飞机都没钱的时候，杨潇从京城出发，坐了八天八夜火车到达荷兰，她要去申请世界科幻协会的年会主办权！ 世界各国的科幻作家得知消息，被杨潇的精神深深折服，再加上她以东方神秘为主题发表申办演说，《科幻世界》竟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主办权。而当时，这份杂志不仅在国外没有名气，就连在中国都没几个人知道。 到了2000年，《科幻世界》在杨潇手中，成为全球销量第一的科幻杂志。 大刘是中国科幻界当之无愧的英雄，而杨潇，是中国科幻界的救世主！包括大刘在内，中国大部分的科幻作家，都是杨潇一手培养起来的。 “宋同学你好，我是《科幻世界》主编杨潇。”杨潇伸出右手，微笑着注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140【你也来酒吧吃饭吗？】 （谁说我要太监的？我是说，不喜欢本书的朋友，好聚好散，或许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也可以。） 1994年的复旦虽然比较偏僻，但再往西南方向走一些，就迅速热闹起来。 去年，整条衡山路只有两家酒吧，而今年突然增加到几十家。这里迅速成为盛海的小资圣地，好些在外企工作的白领，下班之后特地来此消费，其中不乏操着各国语言的老外。 “一杯苹果酒，”宋维扬坐在吧台前，扭头问杨潇，“杨主编喝什么？” 杨潇对酒保说：“两杯，谢谢。” 宋维扬介绍道：“整个中国，现在就两条酒吧街。一条是花都白鹅潭，另一条就是盛海衡山路。这家福炉酒吧，是盛海最好的。” 杨潇问：“你经常来这里消费？” “偶尔来一次，反正离学校不远。”宋维扬笑道。 主要是这里环境不错，没啥妖魔鬼怪。在宋维扬看来，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不该有舞池的存在，更不该被重金属音乐吵得听不清说话。 恰好这个酒吧非常符合宋维扬的心意，可以喝酒，可以吃饭，还有个小演出台，听歌手演唱校园民谣或者摇滚歌曲。 此时此刻，一个名为“蓝色风沙”的组合，正在演出台上又蹦又跳。 这破组合似乎还是双主唱，一个主唱叫黄勃，另一个主唱叫杭航。 大冬天的，黄勃穿着黑色半透明网纱衬衣，挥洒着飘逸的刘海，颇有几分偶像歌手气质，前伸双臂唱着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杨潇感受着酒吧里的气氛，评价道：“盛海确实比蓉城发达，整个西康连一家像样的酒吧都找不到。” “蓉城茶馆多啊。”宋维扬笑道。 杨潇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人属于西康老乡，随便聊几句便没了拘束。 杨潇说：“宋同学可是名震西康啊，没想到居然藏在复旦读书。刚看到《生化危机》作者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杨总编怎么跑到盛海来找我了？”宋维扬问。 杨潇笑道：“我是来找你和聂军同学的，在相辉堂听了你讲故事，就决定只找你一个。” 杨潇此人非常聪明，她不仅积极扩大《科幻世界》的影响力，还特别重视科幻作者的培养。只要发现了有潜力的作者，要么书信电话联系，要么干脆直接上门拜访，在作者陷入低谷的时候还会帮忙鼓劲。 宋维扬和聂军居然不去参加银河奖的颁奖仪式，杨潇立即认为这两人不是铁杆科幻迷，于是亲自前来复旦想把他们给稳住，并诱导他们花更大的精力投入科幻创作。 当然，杨潇也非圣人，她一边笼络作者，一边还打压同行。 今年《科幻大王》准备创刊的时候，特地派人前往蓉城拜访老大哥。结果那些人在杨潇面前受了冷遇，不但如此，杨潇还公然宣称，她主编的《科幻世界》是中国唯一的科幻杂志。 相较于杨潇，其实宋维扬更愿意和她的继任者阿来打交道。 阿来的《尘埃落定》，就是在杨潇手下当编辑时创作的，后来又继任了《科幻世界》的总编职务。 “你讲的那个故事叫什么？”杨潇问。 “《三体》。”宋维扬说。 杨潇邀请道：“能把它写出来吗？《科幻世界》用最好的版面进行连载。” “再说吧，”宋维扬道，“与其聊科幻小说，不如聊聊如何举办一场中国科幻大会。” “中国科幻大会？恐怕不能引起太大反响。”杨潇道。 宋维扬说：“你看这样如何？把科幻大会的举办地点定在盛海，盛海市宣传部的某位官员是我的学长，盛海市教育台我也有熟人，保证一路绿灯，而且还能在电视台播出。《科幻世界》杂志社负责主办，再邀请几个国内外的著名科幻作者和宇航员，肯定能一炮打响！” “科幻文学属于小众，关注者不多。”杨潇怕花了钱又没效果。 宋维扬笑道：“《时间简史》等系列科普图书，今年下半年突然流行起来，明年肯定会更加火爆。这些科普书籍，能把很多读者转化成科幻迷。至于主办经费，你们杂志社出一些，盛海市政府出一些，喜丰公司再赞助一些。我有一个要求，科幻大会必须由喜丰冠名，咱们四年搞一届，喜丰拥有前三届的冠名权。让我们一起把科幻市场做大！” 杨潇有些心动了，喝酒道：“我回去跟社长商量一下。” “没问题，你慢慢考虑吧，”宋维扬说，“最好能把大会时间定在寒暑假。” 表演台上，黄勃已经唱完了《对你爱不完》，酒吧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宋维扬掏出100块钱，对服务生说：“给唱歌的几个哥们儿，再给他们每人点一杯马爹利。” “先生贵姓。”服务生问。 “免贵，姓宋。”宋维扬道。 没过多久，蓝色风沙组合的成员便端起酒杯。黄勃朝着宋维扬举杯致意：“感谢吧台那边的宋先生，谢谢支持，一首《祝你平安》送给宋先生，祝您大吉大利，一帆风顺！” 估计是刚才跳累了，黄勃换了首抒情歌。 “再来两份炒饭！”宋维扬对服务生说。 这边刚把炒饭端上来，宋维扬还没来得及吃，就见林卓韵和一个男青年来到吧台。 “啪！” 男青年打了个响指，用口音有些奇怪的中文说：“一杯威士忌，不加冰。再给这位小姐来一杯……” “果汁儿。”林卓韵道。 男青年微笑道：“对，果汁儿。” 杨潇见宋维扬盯着这两人，忍不住问：“你认识？”刚问出口，就立即笑道，“我想起来了，这位美女是喜丰罐头的代言人，每瓶喜丰罐头上都有她的照片。” “先告辞一下！” 宋维扬端着炒饭就蹭过去，作出一副惊讶面孔：“咦，林老师，你也来酒吧吃饭啊！” “宋维扬，你怎么也在？”林卓韵有些惊喜。 宋维扬问：“这位老兄是你朋友？” 林卓韵还没回答，那个男青年就主动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艾伦，中文名李亚伦，美籍华人。” “哦，幸会幸会，”宋维扬笑道，“我叫宋维扬，英文名亚瑟，我还有个朋友叫盖伦，平时习惯蹲草丛里聊天。” “……”李亚伦不知该怎么接话，并且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理解能力。 141【长得帅有什么用？】 上辈子，宋维扬第一次玩网络游戏，是为了跟客户谈生意。 对方是个40多岁的土豪老板，身家过亿，竟然长期泡网吧里玩《传奇》。这货为了买一只麻痹戒指，花了20多万，当年都够在京城买房了，还扼腕叹息自己没买到屠龙宝刀。 宋维扬的公司资质太差，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拿订单，于是千方百计打听对方的私人消息。然后，他花一万多块钱买战士号，又在网吧里泡了半个月，成功打入对方的行会，给那位土老板当小弟。 几百万的订单，就此搞定。 至于《英雄联盟》和《王者荣耀》，是小表弟带宋维扬玩的。一路玩进电子科大那个表弟，前面章节里有提到，大家还记得吗？ 《英雄联盟》里，宋维扬万年盖伦。 《王者荣耀》里，宋维扬万年亚瑟。 倔强青铜，偏爱草丛，永不言败！ 德玛西亚！ 李亚伦扭头问林卓韵：“蹲草丛里聊天是一个典故吗？我中文不好，听不太懂。” 林卓韵也听不懂，白了宋维扬一眼：“好好说话！” 宋维扬笑嘻嘻地说：“gank，你滴，明白？” “**？”李亚伦问。 “算了，你不懂。”宋维扬感觉好没意思，他准备gank别人，别人却把gank理解为**。 老子又不是基！ 这个李亚伦，肯定就是小姨上辈子的老公。听说喜欢玩家暴，看不出来啊，只论外表倒是更接近小白脸。 宋维扬继续扒着盘里的炒饭：“林老师，你这位朋友在哪儿高就啊？” 林卓韵道：“他是花旗银行中国区的特别顾问。” “失敬，失敬，”宋维扬一脸佩服，“想不到李先生这么年轻，就在花旗银行大受重用，只能用青年俊才来形容了。” “我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李亚伦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谦逊，不但接受了宋维扬的夸赞，还特别强调自己的毕业院校。 但人家确实有骄傲的资本，花旗银行在80年代末陷入危机，但很快就恢复了，还在两年前发展成为美国最大的银行。 至于李亚伦的中国区特别顾问嘛，估计水分有点大。 去年，花旗银行把中国区总部从港城搬到盛海，但也仅此而已，它在大陆连一家分行都没有，盛海这边只设了一个办事处。李亚伦能当上特别顾问，学历还在其次，主要是他的华人身份有加分，多半是用来跑腿儿跟盛海地方政府打交道的。 宋维扬继续打探底细：“李先生以前在港城的花旗银行上班？” “不，在纽约总部。”李亚伦说。 “扭腰我知道，中国的电视剧里有播的，”宋维扬说，“你们那儿的人特有钱是吧？” 李亚伦玩味地笑道：“小兄弟，你在故意装傻逗我玩吗？” “哪儿啊，我特别崇拜美国，也特别羡慕美国人，这不是向你打听情况吗？说不定哪天我就过去了。”宋维扬笑嘻嘻道。 李亚伦还真信了，他来中国一年多，遇到无数这样的中国人。只要他亮出美籍华人的身份，那些中国人的态度立即180度大转弯，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怀着无限的优越感，李亚伦道：“现在中国的经济越来越好，我认为中国人应该有自信。关于这一点，我跟林小姐也讨论过，我们都看不惯一味讨好美国人的做法。” 林卓韵点头说：“是啊，现在好多国人在面对洋人的时候，都失去了基本的自尊。” 李亚伦又说：“虽然我生在美国，但我的根在中国。我非常喜爱中国传统文化，在我6岁的时候，爷爷就教我背中国古诗词。” 林卓韵附和道：“李先生的毛笔书法写得特别好，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 看来还有几把刷子，而且智商在线。 这样一个事业有成，长得还帅，兼懂诗词书法的美籍华人，难怪上辈子能把林卓韵骗得私奔去美国。 作为资深的青铜盖伦玩家，宋维扬认为，玩盖伦的精髓在于蹲，而不是莽。 所以，今天就暂且不gank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抓住这货的漏洞一击必杀！ 把盘里的炒饭吃完，宋维扬又将杨潇叫过来，四人一起聊天，话题很快就被带到科幻领域。 然后杨潇也被李亚伦迷惑了，认为这位国际友人很有风度，而且见识广博，只是稍微有点不懂得谦虚而已。这可以理解，美国人嘛，文化不同。 不知何时，蓝色风沙组合也来到吧台，还各自叫了一杯酒。 黄勃笑嘻嘻的举杯说：“宋先生，谢谢捧场！” 宋维扬道：“老兄这一口方言味道，鲁省那边的吧？” “我们组合都是青屿来的，”黄勃坐上高脚凳，“全中国跑，前阵子在花都，这次来盛海。卖唱不为赚钱，只是体验生活，顺便到处旅游一下。” 林卓韵笑道：“你们活得真潇洒。” “没你们想的那么好，这次唱完回去，就要老老实实找工作了，”黄勃指着身边的杭航，“我这哥们儿，还是翘课来的，他在艺术学校主修服装设计。” 杭航虽然不怎么出名，但也是个奇葩。 学服装设计的时候，整天跟着黄勃全国卖唱，竟然还特么顺利毕业了。学完服装设计，他马上又去读现代音乐学院，接着又跑去北影学表演，然后又去韩国进修，回国后又报了传媒大学的培训班，最后读了北大的研究生，研究生专业是文化产业管理。 “《千纸鹤》是你唱的吧？”杭航问林卓韵。 “嗯，是我。”林卓韵点头说。 黄勃几人是玩音乐的，去年《千纸鹤》那么火，肯定已经认出了宋维扬和林卓韵。他笑道：“你们那mv拍得不错，签在哪家唱片公司？” 宋维扬说：“自己出钱拍的。” “你牛！”黄勃竖起大拇指，“我要是有钱，也自己出张专辑玩玩。” 宋维扬笑道：“你有机会的。” 黄勃自嘲摇头道：“我们不行，去了京城，去了花都，又来了盛海，就是想找家唱片公司签约。结果人家都看不上咱们，连试唱的机会都不给，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教人跳霹雳舞吧。” “慢慢来，不急，你天生就是当偶像明星的料。”宋维扬抿嘴笑道。 黄勃甩了一下刘海：“长得帅有什么用？做明星还得有运气。算了，不聊了，我还要在这家酒吧驻唱一个星期，下次再来我请你们喝酒。” 几位歌手把杯子一放，怀揣着梦想，飘然而去。 林卓韵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散吧。” 李亚伦连忙道：“我送你回学校。” 宋维扬说：“不用，我跟林老师顺路，打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 李亚伦道：“我有车。” “公家的车吧？”宋维扬贼兮兮说。 李亚伦解释道：“花旗银行给我配的车，方便平时工作。” 宋维扬语重心长的告诫：“李先生啊，这公车最好不要私用，有违职业道德。” “只是用车而已，银行不管的。”李亚伦道。 宋维扬说：“刘备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古人之言历历在耳，要防微杜渐啊。公车私用虽然不算什么，但可以从这种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道德素质……” “好了，好了，我不送就是。”李亚伦连忙打断，他被这车轱辘话给烦死了，很想把宋维扬给一拳打死。 142【侃爷】 李亚伦最后还是开车送人了，只不过送的是杨潇。这货很有绅士风度，看见杨潇站在酒吧门口等车，便主动提出送杨潇去下榻的宾馆。 见到一辆出租车过来，宋维扬立即伸手去拦。 “不坐这辆，再等等。”林卓韵拉着宋维扬的衣角提醒。 宋维扬不解道：“这辆车有问题？” 林卓韵说：“这辆车是夏利，起步价要10块8，奥拓的起步价只要8块1。” “哟，你还挺会过日子。”宋维扬忍不住笑道。 “能省就省嘛。”林卓韵说。 宋维扬还是把夏利拦下，打开车门道：“快上车吧，等奥拓估计要等到天荒地老。” 车子都已经叫了，林卓韵只能坐上去。 司机听到两人的对话，笑呵呵踩油门说：“奥拓那种小破车，哪有夏利坐着舒服。两位去哪儿？” “五角场，复旦。”林卓韵道。 司机把着方向盘，继续不遗余力的黑竞争对手：“奥拓那种小破车，不靠谱，指不定半路上就抛锚了。它空间还窄，后排坐两个人都挤，还不防震。你们这是去五角场，那边的路况不好，坐奥拓屁股都要颠成几瓣。夏利就不一样，宽敞舒服……” 这位也是个侃爷，损对手夸自己，一口气说了好几分钟不带休息的。 90年代初的出租车市场一片混乱，汽车型号五花八门，车费也是相差悬殊。普桑、夏利和奥拓属于主力军，更低档的还有各种面包车，更高档的则有公爵、皇冠、奥迪。 奥迪的起步价18块钱，每公里2块钱，贵得吓死人。 司机西装革履，还系了领带，一副成功人士打扮。这年头出租车司机的社会地位，还真配得上那一身行头，绝对高收入群体。如果是自己的车，那就更牛逼，甚至可以碾压外企白领。 一路上，司机叨叨个不停，宋维扬笑道：“师傅，你还是歇会儿吧。你看我们这一男一女，其实更愿意坐奥拓，越抖越好，别窄越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司机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乐道：“小伙子，你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啊！” 林卓韵本来没多想，却被司机提醒了，身体朝边上挪了挪，脸红着看窗外街景不说话。 宋维扬被风吹得有点冷，摇上车窗说：“你怎么认识那个李亚伦的？” “他到复旦图书馆借书，正好碰上了。”林卓韵道。 宋维扬稀奇道：“他还能办复旦的借书证？” 林卓韵说：“我怎么知道？” “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宋维扬问。 “挺好的呀，有内涵，会聊天，而且还特别有风度。”林卓韵道。 宋维扬问：“他应该30几岁了吧？” “32，”林卓韵突然扭头回来，“你查户口呢？问那么清楚。” “我怕你被骗。”宋维扬说。 “我又不是傻子。”林卓韵没好气道。 上辈子，宋维扬只见过林卓韵几次。但每次见面，这位小姨都一脸憔悴，几乎就没见她笑过，婚姻生活可谓是糟糕透顶。 或许，那个李亚伦真没欺骗感情，但现实可以改变一切。 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是童话里的大结局。而在现实当中，这不仅仅是结局，更是崭新的开始公主和王子吵架了，王子打了公主，王子夜不归宿，公主赌气不跟王子说话，王子做生意失败了，公主需要赚钱养家，王子和公主离婚了…… 据宋维扬所知，李亚伦玩家暴那是真狠，有一次把林卓韵打成中度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康复。偏偏这货又会哄，每次都主动道歉，又是送礼物，又是嘘寒问暖，还说自己事业不顺一时冲动，让林卓韵始终心存侥幸。 一直拖了好些年，孩子都生了三个，林卓韵才终于死心，申请警方的保护令，并向李亚伦提出离婚。 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呢？ 难道直接跟林卓韵说，那假洋鬼子喜欢打老婆？ 两人也算好朋友了，宋维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司机师傅憋了一会儿，估计实在憋不住了，又开始说话：“小伙子，我看这姑娘蛮好，你可要赶快下手啊，这都是血泪教训！当年我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也喜欢一个姑娘，没敢请人说媒，转眼就被一混蛋给抢走了！现在想起来啊，肠子都悔青了，年轻时是真傻！” “对，该出手时就出手，师傅你是明白人。”宋维扬笑呵呵说。 司机又对林卓韵道：“姑娘，这小伙子也不错，能说会道的，长得还顺眼。你不要三心二意，别见一个爱一个。就说当年我喜欢的那个女同事，遇到我这么好的男人都不嫁，非要嫁一个没前途的小瘪三。现在好了，全家下岗，还有个孩子读书，她早上三点钟就要起床给人送牛奶。要是她嫁给我，就等着享福吧！别看我是开出租车的，自己的车，一个月纯赚6000多！我过年之后准备再买一辆，找客运处的朋友办私营牌照，每天躺着就能赚钱！” 林卓韵被司机说得又好气又好笑，解释道：“我是复旦的老师，他是我学生！” “啊？”司机愣了愣，随即又说，“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真会玩，师生恋啊，我只在港台电视剧里见过。但你还真别说，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暗恋班上的女老师。可惜闹运动，学校不上课了，我再也没见到心爱的张老师。唉，不知道张老师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应该已经50多岁了，以前的漂亮老师变成一个小老太太。” 这师傅，戏真多！ 宋维扬见林卓韵被搞得有些尴尬，立即岔开话题：“师傅，你一个月真能赚6000啊？” “我骗你干嘛？”司机笑道，“我这是本分工作，不偷不抢，照章纳税，警察来了我也敢说赚这么多。” “当司机真赚钱，我都想辍学开出租了。”宋维扬笑嘻嘻道。 司机说：“我这是自己有车，还有关系，能办下来私营执照。你给出租车公司开车就不行，干半天休息半天，还要交份子钱，一个月累死累活顶多有2000块。” “那也不少了，现在盛海工人的平均工资也才300多。”宋维扬道。 “跟工人比起来，我肯定收入高啊，”司机非常得意，“最重要的是要有关系，私营执照不好办。好多司机自己有车，也只能挂靠在出租车公司。现在这社会，什么都靠关系。人家美国就不一样，什么都讲规矩，不讲人情。我跟你说啊，上次我遇到一老外……” 得，这师傅又开始神侃了。 143【爱情论】 付钱，下车。 司机师傅也不急着把车开走，优哉游哉点起一根香烟，递名片给宋维扬说：“小伙子，以后坐车可以给我打电话，片子上有我的传呼号码。事先说好，远了不接，离得近我才接活。” 宋维扬收起名片，笑问：“师傅，你在京城混过？很能侃啊。” “我没去过京城，”司机说，“但我去过北大荒。那里一到冬天就冻死人，烤火猫冬没事儿干，就指着队里的几个京城知青侃大山解闷儿。那几个孙子，是真能侃，有一个家里还是说相声的。我当时被他们带坏了，说话都成了京片子，这毛病现在都没彻底改过来。” “那您走好，回见啊。”宋维扬挥手道。 “哟，听您这口音，也是京儿里来的？”司机张口就来，递烟道，“忘了发烟，来一根呗。” 宋维扬笑道：“我祖上八代就在京城混，祖爷爷那辈儿还是御医呢，一不小心把慈禧给治死了，吓得全家老小赶紧逃命，直接去南方投奔了革命党。” “这慈禧老妖婆原来是你祖爷爷治死的，历史悬案啊！这你得跟我好好聊聊！”司机居然熄火不走了。 宋维扬也不着急，点烟道：“据我祖爷爷说啊，慈禧有糖尿病！” “你太爷爷应该是中医吧，中医也有糖尿病的说法？”司机问道。 “当时搞不清楚，所以治死了啊。”宋维扬说。 司机连忙问道：“那后来怎么知道是糖尿病的？” 宋维扬道：“后来宫里的御用物品流传到民间，有个富商买了慈禧的夜壶，搞不清真假，就请我太爷爷去鉴定。我太爷爷一看就知道是慈禧用过的！当时迷信啊，以为慈禧用过的东西带着龙凤之气，可以治病。有个傻子真信了，偷那夜壶泡茶喝，泡出来的茶水居然是甜的！我太爷爷听说这事儿，当时就扼腕叹息：老佛爷这是得了糖尿病啊！” “噗嗤！” 林卓韵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打宋维扬的肩头说：“你恶不恶心啊，满嘴胡说八道。” 司机也回过神来，乐道：“小伙子，你太爷爷恐怕不是御医，是给慈禧说相声的吧？” “嘿，你们还不信，”宋维扬感叹，“这年头，一个个都喜欢听假话，真话都被当成假话了。什么世道啊！再这样下去，中国能不落后吗？你们就是国家落后的罪人，是要背负历史责任的。” 司机重新发动汽车，踩离合挂挡，挥手道：“小伙子，改天我把家里的夜壶拿来，让你也给我尝尝味道，用你的家传医学给我诊断诊断。” “滚！”宋维扬踹了脚车屁股。 “哈哈哈！”司机大笑离去。 林卓韵忍俊不禁，脸上带着笑意说：“你这是闲得没事干吧？逮谁都能吹牛。” “真没吹牛，慈禧也确实有糖尿病。”宋维扬说。 “别说了，还夜壶泡茶喝，一想起就恶心。”林卓韵抱着肩头往前走。 宋维扬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你不冷吗？”林卓韵把外套抓住。 “我火气旺，扛得住。”宋维扬道。 林卓韵挨着他慢慢踱步，冰冷的双手感受着外套温度，突然说：“其实你这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贫了，满嘴瞎话，感觉特不靠谱。” 宋维扬道：“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要用幽默来对抗残酷的现实。幽默你懂吗？” 林卓韵突然停下，歪头看他：“《鲁迅全集》我高中就看完了，怎么不记得他有说过这句话？” “是吗？那我记错了，应该是萧伯纳说的。”宋维扬笑道。 林卓韵居然点头认可：“萧伯纳确实喜欢幽默，这句话应该是他说的。” “就是嘛，萧伯纳的名言太多了，一时记不清也很正常。”宋维扬道。 林卓韵说：“萧伯纳的有一句名言我记得很清楚：青春是一阵偶尔吹过的风，不经意间，已吹得我泪流满面。” “他肯定有沙眼。”宋维扬评价。 林卓韵翻起白眼：“我还有白内障呢！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宋维扬笑道：“不就是背名人名言吗？这我在行！萧伯纳还说过：想结婚的就去结婚，想单身的就维持单身，反正到最后你们都会后悔。” “又胡说。”林卓韵道。 “真是萧伯纳说的。”宋维扬这次被冤枉了。 林卓韵道：“我只听说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宋维扬接了一句：“没有婚姻，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 “宋维扬，好好说话！”林卓韵快被气疯了，同时又气得直笑。 “我又没瞎说，”宋维扬道，“你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啊。爱情就是作死，活得不耐烦了才找对象。这挑对象的过程，等于是给自己的墓地看风水，好的对象就是风水宝地，差的对象就是凶险煞地。等恋爱谈得差不多，大限将至，于是商量着结婚，这等于自掘坟墓。真等到结婚那一天，差不多就双双殉情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歪理？”林卓韵越笑越灿烂，“既然结婚都死透了，那你说，离婚又算什么？” 宋维扬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你……哈哈哈，”林卓韵笑得花枝乱抖，捶着宋维扬的手臂说，“好好的恋爱结婚，被你说得多丧啊，从头到尾就没一句吉利话。” 宋维扬说：“那好吧，再来一句鲁迅的，你听好了啊。” “你说。”林卓韵抿嘴道。 宋维扬道：“伟大的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爱情无可救药，唯有爱得更深。” 林卓韵反复琢磨，微笑道：“这句话很有意境，但肯定不是鲁迅说的。” “真是鲁迅的名言，他老人家说的话太多，你记不住很正常。”宋维扬再次叫冤。 “一听风格就不像鲁迅名言，快说，到底是谁说的。”林卓韵鼓起腮帮子威胁。 宋维扬举手投降：“好吧，是梭罗说的。” “梭罗是谁？”林卓韵问。 “一个美国哲学家，超验主义的代表人物。”宋维扬道。 林卓韵好奇道：“超验主义又是什么流派？” 宋维扬解释说：“超验主义的核心观点，主张人能超越感觉和理性而直接认识真理，强调直觉的重要性，认为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宇宙缩影。爱默生你知道吧？他就是信奉超验主义的。” “爱默生我知道，我读过他的散文和诗歌，”林卓韵收起笑容，凝视宋维扬片刻，“你其实很有才华，只要不胡说八道，就变得特别有魅力。” “那是，”宋维扬笑道，“我平时都不敢照镜子，怕被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导致自己爱上自己。” “又来了，”林卓韵哭笑不得，“你那叫自恋！” 宋维扬说：“自信的男人，一般都很自恋。” 林卓韵一路笑着走到了教师宿舍楼下，她把外套还给宋维扬：“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跟你聊天很开心。” “开心就对了，平时大家都叫我开心果。”宋维扬接过外套披上。 林卓韵笑着离开，突然又转身道：“喂，你今天表现得好像对李亚伦怀有敌意？” “这是一个帅哥遇到另一个帅哥的自然反应，一山不容二虎知道吗？一个盛海也容不下两个帅哥。”宋维扬说。 “你不会吃醋了吧？”林卓韵笑得很开心。 宋维扬连忙退后一步：“林老师，你不能乱说啊，我对你是非常纯洁的敬爱，学生对老师的那种敬爱。请不要用你污秽的思想，来揣测我的赤子之心！” “滚！”林卓韵笑骂。 “明天见！”宋维扬潇洒挥手，转身而去。 林卓韵咬牙切齿，又突然笑起来，嘀咕道：“只知道装傻的混蛋！” 144【幻想中的灯塔】 复旦的教工宿舍非常简陋，而且极为拥挤，大部分是50年代修建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民国时期留下的。新的教工宿舍还在修建当中，即便建好了，也没有林卓韵这种小讲师的份。 林卓韵所居住的第七教工宿舍，始建于30年代，最初是日寇用泥巴和砖瓦修筑的军营。风雨沧桑数十载，墙面遍布裂痕，屋内阴暗潮湿，地板和门窗都破损严重。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在这样艰苦的住房条件下，教工宿舍里住着不少名师大家。 今年初，有一大家子集体搬走，终于空出两间房来，成为新入职的青年老师们的寓所。 林卓韵哼着歌儿快步上楼，开门进去，发现舍友还在伏案工作。她笑着把袋子放下：“琳琳，给你带了一些点心。” “谢啦，”张琳伸懒腰站起来，搂着林卓韵笑嘻嘻说，“卓韵，你真好！” 张琳已经24岁了，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她申请了公派留学，但没去成，于是又留校应聘讲师，也没通过，只能一边读博一边当助教。她本没有资格住教工宿舍，但跟导师关系好，恰逢教工宿舍有空缺，这才被安排来跟林卓韵住一个屋。 刚开始，张琳非常妒忌林卓韵。她一个名校研究生啊，居然只能当助教。而林卓韵只是一般重点的本科毕业生，年龄还比她小，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复旦的讲师。 更何况，由于今年复旦只增招三个讲师，名额有限，张琳一直认为是林卓韵把她挤下来的。 大半个学期过去，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妒忌已经渐渐消散了。 一来林卓韵的学识水平不低于张琳，再加上曾执教一年，并拥有讲师职称，这在应聘时天然带着优势，不是凭关系进来的。二来林卓韵性格很好，而且为人热心，这让张琳实在恨不起来，就像人们不会嫉恨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 “刚才是那个艾伦送你回来的？”张琳打听道。 林卓韵说：“没有啊。” 张琳笑道：“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了。他还把外套给你披上，走的时候你才把外套还给他的。” “那不是李亚伦，是我一个朋友。”林卓韵解释说。 “什么朋友？也是美国人？”张琳连忙问。 “百分之百的中国人！”林卓韵说。 张琳怒其不争：“你傻啊？艾伦那么帅气，还是美国人，你得抓住这个机会！你要是嫁过去了，还可以介绍一个美国男人给我，到时候咱们一起移民去美国。” “在中国住着有什么不好？”林卓韵道。 “差别大了！”张琳颇为激动，“美国富有、民主、先进，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都比中国强一万倍！” “可能吧。”林卓韵不喜欢跟人争辩什么。 在2000以前，像张琳这样的人太多了，耗尽全家积蓄自费去美国洗盘子的不计其数。 80年代流行“嫁出去”，北上广的姑娘们，遇到美国老头儿都愿嫁，就像中国农村姑娘抢着嫁给城里的瘸子一样。 到了90年代，国家允许自费出国，于是再次掀起了出国潮。 实在是公派出国的名额太少，从1978年到1996年，十八年间只有13万人公派出国，其中不仅有大中专学生，还有政府公务员和国企员工。普通人想要出国，“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大学生们则盼望着“读出去”。 张琳其实已经“读出去”了，但只能自费，而她家里又没钱。 林卓韵洗漱之后，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书。 张琳坐在床沿上，凑过去问：“你真对那个艾伦没意思？” “真没什么，普通朋友，我们只是聊得来而已。”林卓韵道。 “那你，”张琳犹豫了一下，笑道，“可不可以把他让给我啊？” 林卓韵说：“你喜欢就去追呗。” 张琳道：“我是说，你帮我把他约出来，然后你借口说临时有事……你懂的。” “这样不好吧。”林卓韵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跟他聊聊天，聊得来就继续谈，聊不来就算了，”张琳摇着林卓韵的手臂，“林妹妹，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嘛。” “好好好，就下周末，我帮你约他出来。”林卓韵只能妥协。 “太棒了！” 张琳两手捧心，开始憧憬着未来：“等我去了美国，就到普林斯顿读博士，毕业以后进大公司工作。先要买一辆轿车，还要买房子，我已经受够了现在住的房子！” 林卓韵突然感觉这姐们儿有些恶心。 如果换成宋维扬，他肯定对张琳更加宽容，也理解这个女人的崇洋媚外心态。 中国和美国的差距，太大了！ 21世纪的小朋友对肯德基司空见惯，但在90年代初，还有土豪选择在肯德基办婚礼的，洋气，风光，倍儿有面子。 这个年代，出一次国就等于镀一层金，随便拿个野鸡大学的毕业证回来，机关单位和私企国企都抢着要。在做汇报宣传的时候，政府和企业甚至还会特别注明，他们拥有多少个海归人才。 社会风气如此，你能对普通人要求多高？ 好多女人不是贱，人家精着呢。找一外国老头儿结婚，等稳定下来就离婚，那些外国老头儿只是跳板而已，是可供她们利用的工具。 至少张琳还算有底线，她看上的李亚伦是年轻帅哥，并没有胡乱找个外国老头儿嫁了。 自顾自兴奋一阵，张琳突然问：“对了，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还好姐妹呢，偷偷谈恋爱都不说一声！” “我没谈恋爱，只是普通朋友。”林卓韵笑道。 “还说没有，”张琳指着林卓韵，“你看你笑得多开心，我一提到那个男人你就笑，明摆着是春心萌动啊。喵喵喵，这是哪家的小野猫在叫春啊？” “你才叫春呢！”林卓韵笑着把书扔出去。 “不说就算了，”张琳接住书又扔回去，起身道，“等你办喜酒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出国了，我一定坐飞机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当晚，林卓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尽是宋维扬的嬉皮笑脸。 要到周二，林卓韵才有宋维扬的课，但她周一就等不及了。上午放学的时候，专门跑去教室门口喊：“宋维扬，你的作业有问题，你跟我出来一下！” 145【写真】 宋维扬已经是全校风云人物了，名气直追刚刚卸任诗社社长的韩博。 特别是在社会学系，宋维扬的名号在大一新生当中无人不晓。只因他听讲座时，当场站出来质疑林南教授的社会资本理论，而身为美国社会学界泰斗的林教授，居然承认了宋维扬指出的漏洞，并表示将其作为下一个研究课题。 一提起宋维扬，社会学系的新生就会竖起大拇指：“敢砸林教授的场子，牛逼炸了！” 《生化危机》获奖的新闻还没平息，宋维扬又在相辉堂讲《三体》，挖坑不填，当时在场的几百号人都想把他打死。打死之前，还要刑讯逼供，让他把《三体》的后续情节说出来！ 随着几个月时间的发酵，已经有不少同学开始猜到宋维扬的真实身份。 甚至专门有人去卡拉ok厅，点唱那首《千纸鹤》，反复观察确定mv男女主角到底是不是宋维扬和林卓韵。 但当事人不承认，宋维扬的室友也不愿多说，这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林卓韵跑来找宋维扬的时候，聂军更先到场，他直接走进教室：“老宋，想不想参加复旦辩论队？” “咱学校有辩论队啊，还是世界冠军，用得着抓我当壮丁？”宋维扬不解道。 聂军说：“复旦辩论队的主辩手们都散伙了，要么考博，要么出国，姜丰更是去了中央电视台。现在剩下的都不行，昨天教育台录制辩论赛，咱们学校被交大辩得毫无招架之力。你嘴皮子利索，赶紧过来帮帮忙，不然可就丢死人了！” “扯淡吧，我就会说几句俏皮话，哪有能力参加辩论赛啊。你赶快找别人去。”宋维扬可没那个闲心。 聂军这小子估计是被高瑜迷住了，为了让辩论赛更激烈更好看，居然想着把宋维扬也拉去吵架。 辩论赛是真不行了，去年复旦辩论队拿到国际冠军，轰动全国。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辩论赛遍地开花，风光过后，就是观众审美疲劳，已经不复当初的强大吸引力。 特别是上半年的一个丑闻，直接把辩论赛扫下神坛长虹的老总看到辩论赛火爆，就搞了个长虹杯全国高校辩论赛，复旦力压北大成为冠军，北大校方怒指央视幕后操作，不但拒领亚军奖杯，而且从此解散北大辩论队。 此事闹得全国皆知，宛如儿戏，彻底打碎了明星辩手们头顶的光环。 聂军还在劝：“老宋，你的口才我知道，你就别谦虚了。” 宋维扬说：“要我去也行，你让电视台修改比赛规则。” “修改规则？”聂军没听明白。 “现在的辩论赛很有问题，”宋维扬说，“每个辩手的发言时间太长，大量使用华丽词汇和排比句，时不时的还来几句抒情。这特么根本不是辩论，是在搞诗歌朗诵，完全偏离了辩论赛的正面交锋、逻辑严密等基本要素。” 聂军突然笑了：“你是在讽刺去年拿世界冠军的复旦辩论队吧？” “说的就是他们，”宋维扬毫不客气道，“他们为国争光了，也把中国的辩论界给带偏了。从此之后，人人都学他们，而且越学越离谱，把他们的优点忘了，尽学辞藻华丽、铺陈排比那一套。现在的中国辩论赛就两个字来形容：无聊！” 去年复旦辩论队在狮城获奖，在辩论界开创了一种新的风格花辩！ 怎么花哨怎么来，辩论成了其次，主要展示自己丰富的知识、充沛的情感和华丽的口才。 旁边一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赞道：“说得太好了，现在的辩论赛真是越办越差。有时候为了搞排比句抒发感情，连基本逻辑都不要，他们想学复旦辩论队的花辩风格，却只学坏的，不学好的，画虎不成反类犬！” 有人接话道：“我觉得该把辩手发言时间缩短，逼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陈述观点，不给他们乱用排比句的机会。” 周正宇没跟着掺和，拉着宋维扬低声说：“老宋，我们要搞一个霹雳舞大赛，你让喜丰公司赞助点经费呗。” “可以啊，我回头跟盛海的销售分公司打声招呼。”宋维扬一口答应。 喜丰多赞助几回复旦的社团活动，其他社团眼红了，也肯定找喜丰出钱，不出一年，喜丰肯定变成复旦学生最熟悉的饮料品牌。 这也是一条品牌营销的路子，好像国内外的企业都没怎么重视。 宋维扬也是刚刚意识到，他决定给张国忠打个电话，让营销团队注重高校推广。就算现在没有太大效果，放长远一些，十年八年之后，这些大学生都踏上社会，喜丰饮料必然成为他们美好青春的一个重要元素。 突然，林卓韵出现在教室门口，朝里面喊道：“宋维扬，你的作业有问题，你跟我出来一下！” “来了！”宋维扬拿起课本就开溜。 班上的学生见他们并肩离开，还有说有笑，顿时就议论起来： “我越来越肯定了，宋维扬肯定是喜丰老板。” “切，我早就知道了。同名同姓只能说巧合，林老师的照片还贴在喜丰罐头上面，这也能是巧合？”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搞对象？” “有点像。我看过《千纸鹤》mv，他们还抱在一起呢！” “师生恋啊，好刺激！” “是浪漫，杨过和小龙女。” “……” 两人说说笑笑下楼，谁也没提作业有什么问题。 林卓韵主动说：“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 “行啊，去淞沪饭店。”宋维扬笑道。 “没必要吧，食堂就可以了。”林卓韵说。 宋维扬道：“有人请客，我约了《资本家》杂志的记者。” 虽然不能二人单独用餐，林卓韵稍微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没说什么，毕竟正事要紧。 复旦周围并没有什么好的饭馆，到处都是个体小餐馆，因此淞沪饭店就显得鹤立鸡群了。那是一家国营老饭店，两层楼，在宋维扬看来，装潢和服务也就跟后世的农家乐差不多。 信步走向五角场，周围到处是凌乱的自建房，只有朝阳百货和新华书店最有现代化气息。 新华书店门口，有十多个卖盗版磁带的摊位，兼夹着一些杂志、海报和写真。 有个学生站在摊位前徘徊多时，环顾四周，终于咬牙掏钱，拿起一本写真集就走。这套写真集叫《自作多情》，封面上是周慧敏的紧身衫照片，里面可能真空的，因为胸前凸点了。 为了这本写真集，那学生可能要啃几个月馒头，因为价钱贼贵，整整30元！ 当然，也可能变成全宿舍凑钱，衣服穿得比较少的那些页面，必然被憋坏了的孩子们翻烂。 宋维扬看着那学生揣着写真集离开，心中不由感慨：这年头的青年们真不容易啊，正经的女星写真都当宝贝。哪像十多年后，群里灌个水都黄图满天飞，车牌种子更是不要钱的乱发。 来到淞沪饭店，这国营店已经承包给私人了，服务员非常热情地接待：“两位要吃点什么？” “我约了人，港城来的。”宋维扬说。 服务员立即笑道：“两位楼上请，菜已经点好了。” 146【港媒专访】 包间里坐着两个华人，年龄大约在40岁左右。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见到宋维扬和林卓韵进来，他立即起身握手：“宋生你好！我是《资本家》杂志记者胡博生，这是我的搭档陈贵。” “两位先生好，”宋维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林卓韵，正好一起出来吃饭。” 胡博生又连忙跟林卓韵握手，互相问候结束，笑着对宋维扬说：“宋生实在太年轻了，要不是跟你大哥长得像，我都不敢确定是你本人。“ “港城的商业神童很多吧，我不算什么。”宋维扬道。 胡博生哈哈笑道：“能在30岁以前创业成功的，我们都可以称之为神童，但至今还没见过不满20岁的神童。” 宋维扬道：“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资本家》和《福布斯》到底有什么关系？” “《资本家》就是《福布斯》的港城中文版，由福布斯公司控股，但又有相对比较高的独立性，两家公司的运营管理是完全分开的，”胡博生解释说，“就在今年初，我们和《福布斯》联手推出了全球华人富豪榜，又由我们单独推出了港台东南亚的华人富豪榜。这些华人富豪榜大受好评，所以我们打算趁热打铁，于明年2月份推出大陆亿万富豪榜。” 宋维扬笑道：“调查过程很艰难吧？” “太艰难了，”胡博生连连摇头，“大陆的富豪们都不喜欢公开财产，一个富豪就要调查采访两三个月，搞得我们只能不断增加人手，否则再过几年都收集不到数据。” “人怕出名猪怕壮嘛。”宋维扬道。 胡博生说：“我们也考虑过这一点，在采访希望集团的刘总时，他就说自己四年前差点把企业捐给政府。但现在不同了，邓生九二南巡以后，大陆对于财富的积累不再避讳，刘氏兄弟也非常配合我们的采访。其实制作这个富豪榜，对宋生你们这些企业家来说，也是非常好的事情，可以提高你们的品牌知名度。”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宋维扬点头道。 几年后，有个叫胡润的英国佬，也在中国搞出一个百富榜，结果变成了“杀猪榜”，榜上的富豪们接连倒大霉。 但《福布斯》和《资本家》1995年推出的大陆富豪榜却不同，除了牟其中自己作死外，榜上有名的其他富豪基本上都得了善终。当然也有些倒霉的，但属于正常破产，跟犯罪没有多大关系。 究其原因，“胡润百富榜”问世那会儿，刚好处于国企改革的疯狂时期，好多富豪都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甚至是巧取豪夺玩黑手段。而在90年代中前期，富豪们虽然也有原罪，但能做到上亿资产且敢承认的，完全经得起调查，官司打到中央都不怕。 宋维扬说：“能问一下吗？你们打算给我安排多少资产？” “宋生说笑了，资产并非由我们安排，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合理估算，”胡博生说，“据仙酒集团和喜丰公司提供的报表来看，你和宋其志先生、郭晓兰女士，共同拥有2.3亿的净资产。” “有点扯淡。”宋维扬笑道。 “宋生认为我们统计有误？”胡博生问。 “太多了，”宋维扬说，“喜丰和仙酒都在负债经营，哪有那么玄乎？” 胡博生竟然问：“宋生觉得应该是多少？” 宋维扬道：“撑死了8000万。” “那样就不能上榜了，”胡博生说，“我们的资产评估是非常合理的，仙酒集团虽然负债累累，但工厂、地皮、车队、大厦、小区等固定资产摆在那里。而且现在仙酒销售火爆，等到2月份公布富豪榜的时候，资产只会变得更多。” 好嘛，这尼玛真会统计，还通过销售情况来预测。 宋维扬只能解释说：“容平市那栋百货大楼，在酒厂改组后，已经划归市政府了。还有职工小区，名义上是酒厂的产业，但都已经分配给职工了，基本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为了剥离不良资产，酒厂下属的运输公司也送给政府了。这些资产你们都不摘除吗？” 胡博生道：“你大哥不配合啊，我们拿到的是去年的数据，再通过其他途径综合了解情况。” “去年的数据也是假的，甚至前年的数据也是假的，”宋维扬说，“地方政府为了政绩，迫使酒厂夸大了资产规模和销售额，再以减税和补贴来返还税费，里面至少有40%以上的水分。特别是去年最后四个月，地方为了配合中央税改，全国都在夸大纳税额，有一些地方企业甚至夸大了一倍以上！” “大陆的富豪榜可真难统计，”胡博生苦笑摇头，“我们要调查的是私企老板财富，现在私企又很难上市，一个个把财报藏得死死的。想排个富豪榜出来，只能连蒙带猜。” 宋维扬说：“仙酒集团算上固定资产，再抵消债务，正资产其实还不足2亿。这2亿当中，宋家只占70%的股权，其他都分给酒厂的功臣和元老了。” “股份怎么分出去了？”胡博生惊讶道。 宋维扬说：“跟我爸一起创业的那些老伙计，全都进了监狱，现在只有一个刑满释放。但我爸是个念旧情的，不但恪守当初的分股承诺，还提高了比例，用来作为补偿。” 胡博生赞叹道：“令尊真是信守承诺！” 宋维扬继续道：“还有，我们购买酒厂的钱，是用喜丰公司的股份作抵押，从银行贷出来的，你别把我们的抵押债务给搞忘了！” 胡博生尴尬笑道：“当然没忘，否则宋家的财富就要翻番了。当然，宋生说了这么多内幕，我回去再跟评估人员商量一下。” “这么说吧，”宋维扬毫不客气道，“只要《资本家》敢公布宋家资产有2.3亿，我立即请律师起诉贵公司。这不是小问题，你们胡乱报道，会让全中国都认为宋家侵吞了国有资产！” 胡博生说：“宋生，不如这样。宋家在大陆富豪榜的排名，暂时定在15到20位之间，你觉得如何？” “可以。”宋维扬感觉很无语。 福布斯排富豪榜连蒙带猜不说，还特么可以讨价还价！ 只能说90年代的中国太奇葩，权威如“福布斯富豪榜”，到了大陆也妥妥的被带跑偏，难怪这榜单做了几期就不做了。 酒菜已经端上来，胡博生一边吃东西，一边拿出纸笔和录音机：“宋生，我知道你还在读书，所以我们就抓紧时间吧。你现在读的是哪所大学？” “你猜？”宋维扬笑道。 五角场附近有好几家大学，还真不一定能猜出是复旦。 胡博生只能说：“那我们谈一下个问题。喜丰和仙酒都发展势头迅猛，你有想过在港城上市吗？” 这才是《资本家》杂志所关心的，在整个90年代中前期，“大陆股”概念被吵得火热，港城股民疯了一样砸钱抢购。而大陆的企业家们，由于在沪深上市困难，也千方百计的跑去港城上市，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史育柱这两年能玩得那么大，就是港城同胞疯狂送钱的结果。在港股圈钱且不提，他修建的巨人大厦还没打地基，楼花就被港城市民给预购一空。 《资本家》杂志还算专业，没有问太多的八卦话题，全程都围绕着商业展开。 直至最后，胡博生问道：“你率先发起了中国工商界抗战，有把握在饮料行业，干掉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吗？” “几乎不可能，”宋维扬说，“但我会尽全力抢夺饮料市场份额。两年之内，喜丰公司将推出可乐产品，把可乐市场重新夺回来！” 胡博生有些兴奋：“曾经占有中国可乐市场份额70%的天府可乐都没了，根据资料显示，现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占据了中国可乐市场份额的98%以上，你有信心夺回多少失地？” “至少三成！”宋维扬说。 “也就是说，喜丰公司生产的可乐，未来将与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三分天下？”胡博生故意引导。 “不错！”宋维扬点头说。 胡博生笑得非常灿烂，他已经想好了文章标题。 147【时光之沙】 胡博生目送二人下楼，对搭档陈贵说：“跟着他们，看他们进了哪所学校！” “万一他们不去学校，我要不要一直跟着？”陈贵问。 “不用，”胡博生摇头说，“我就确认一下，都不一定会写出来。宋维扬这个人很狂，而且很有前途，适合长期保持友好关系，没必要因为泄露就读学校这种小事儿得罪他。” 陈贵笑道：“今年走访了大陆那么多企业家，有几个不狂的？我走了，你在这里等着。” 胡博生哑然失笑，大陆的企业家们确实狂啊，相比起来，港城富豪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这种比较，并非以资产而论，乃是一种叱咤风云的气魄。 刘氏兄弟看似谦虚，四年前还被吓得尿裤子，想把亿万家产全部捐给政府。但前阵子接受《资本家》采访的时候，刘老板谦虚又谦虚，还亲自给记者倒茶，谁知突然蹦出来一句：“希望集团的初期目标是称霸全国市场，帮助九亿农民发家致富。等完成了这个目标，我们就走出中国，走出亚洲，进军全世界！非洲兄弟不是穷吗？希望集团帮他们填饱肚子！” 至于牟其中，胡博生简直无话可说。 这位老板两年前就成立了卫星公司，已经发射上去好几颗卫星。今年胡博生去采访时，牟其中直接带他去东北，指着一个破地方说：“我准备投资35亿元，起码征地10平方公里，把满洲里打造成远东最大的商业口岸，做成一个中美俄经济繁荣圈！我要建一个北方港城，一个北方深城！” 港城富豪们再多钱又如何？谁敢开公司发射卫星，谁能一口气就拿下10平方公里的地，那面积都相当于百分之一个港城了！ 胡博生非常喜欢跟大陆企业家打交道，政策敏感带来的谦虚谨慎，与唯我独尊的狂傲霸气完美融合在一起，那才叫真正的商界枭雄，让他写的文章都带有风云气势。 …… 路过五角场的大转盘，林卓韵微笑着侧身说道：“你真要跟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三分天下？” “喊喊口号而已，千万别当真。”宋维扬嬉皮笑脸，气势全无。 林卓韵说：“我更喜欢你刚才那个样子，特别有男子汉气概。” 宋维扬乐道：“男子汉气概，可不是说大话吹出来的。” “你没说大话啊，中国能有几个做出像你这样成就的？”林卓韵越笑越灿烂，眼睛变成了两弯月牙。 宋维扬说：“我赚钱速度还是太慢，史育柱才是真厉害。人家兜里只有3000块钱的时候，就敢在花都和京城之间来回坐飞机，只为去京城赊账打广告。那嘴皮子真利索，杂志社竟然被说服了，答应赊账帮忙宣传。他创业第一个月就赚了4万多，很快赚了100万，然后把这100万全拿去打广告，一个月的销售额变成500万，一个季度的销售额变成3000万，一年的销售额接近2亿！他那是高科技行业，2亿销售额可比喜丰卖饮料的利润多得多。” “听起来是很传奇，”林卓韵微笑道，“不过你也不比他差，我相信你能够超过他。” “借你吉言。”宋维扬嘴角翘起，微微一笑。 林卓韵显然被这笑容给帅到了，突然低头看着地面，双手插在衣兜里，小皮鞋踢着从缝隙中冒出来的杂草，红着脸说：“这边都没有电影院。” 宋维扬指着前方的凌乱平房：“要不我把它们拆了，盖一栋大楼，喝咖啡的、跳舞的、看电影的，什么都弄齐全。” “肯定要亏本。”林卓韵仔细考虑说。 “也对，”宋维扬想了想说，“那就盖一栋三层小楼，一楼是咖啡厅和餐厅，二楼是电影院，三楼是歌舞厅。” “这主意不错，附近的学生肯定愿意来。”林卓韵说。 “算了，没那么多精力，”宋维扬一路挑了好些时候，指着紧挨在一起的两栋两层自建房说，“没必要自己修，我打算把那两栋小房子拿下，重新精装修，再在二楼搭楼梯相连。做一个集喝咖啡、看书、看录像和唱卡拉ok为一体的小资消费场所。” 林卓韵笑道：“那可有意思，保证五角场独一份。” “哈哈，整个盛海都独一份。”宋维扬说。 盛海的咖啡馆，大概是在1990年左右兴起的，但为数不多，也不够档次，卖的都是速溶咖啡。今年，衡山路那边突然开了几十家酒吧，基本上每家酒吧都兼卖咖啡，咖啡文化才真正有了复苏的迹象但味道非常难喝，比速溶咖啡还差劲。 要等到1997年，由盛海市政府牵头搭台，这座城市的咖啡馆才开始遍地开花。 在宋维扬的设想当中，两栋房子的一楼为大堂，用来喝咖啡和看书。二楼隔成包间，可以看录像，可以唱卡拉ok，甚至学生们还可以搞文化沙龙。 五角场周围有很多所学校，出现这种新玩意儿，大学生们肯定愿意消费。 在整个80年代和90年代，大学生是最先锋的群体。早在1984年的时候，复旦学生宿舍里就有个人咖啡馆，还兼办沙龙，甚至吸引来外校的学生参加其实就速溶咖啡冲开水，一帮子学生坐寝室里瞎侃。 宋维扬觉得吧，这甚至能做成品牌，早几年抢滩占市场，连锁店开遍全中国，将来说不定能够吊打星巴克。 “你帮忙想个店名，要文艺一点的。”宋维扬说。 林卓韵道：“文艺小屋？” “俗了。”宋维扬说。 “艺苑？”林卓韵道。 宋维扬笑着说：“还呢。” “时光之沙怎么样？”林卓韵偏着脑袋问。 “咦，这名字可以。”宋维扬比较满意。 两人开始讨论“时光之沙”的细节，一路闲聊回到学校。林卓韵感觉时光在飞逝，沙子漏得太快了，忍不住又说：“再走走吧，去看同学们打球。” “打球没什么意思，还是听他们唱歌吧。”宋维扬笑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维扬的作业天天出错，那修改频率已经超过了毕业论文，傻子都能看出来林老师不正常。 不但如此，宋维扬的传条也多起来，总是莫名其妙写几句名人名言，或者写一段诗歌，林卓韵美名其曰是在讨论文学。 《资本家》关于宋维扬的专访出炉了，在港城引起不小的反响。 不过跟史育柱比起来，宋维扬还是不够看，人家今年底直接被评为“中国改革十大风云人物”，受到中央领导的特别接见！ 148【中国热】 1994年12月中旬，此时港城最火爆的话题，莫过于《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 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在港城红体育馆尽情展现着内地原创摇滚的魅力。 四大天王悉数到场，那一刻，他们不是明星，而是普通观众。beyond和达明一派的全体成员夹在人堆里，鼓掌跟唱着他们记不清的歌词。 没有哨子，没有荧光棒，但全场都陷入不可思议的疯狂。 为了避免骚乱，红馆是禁止集体起立和走动的。但上万观众不顾保安人员的阻止，他们离开座位，双足跳跃、挥舞手臂、疯狂嘶吼，竟把媒体人员和保安人员也带入了狂欢状态。 到处都是光膀子的观众，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抱在一起欢呼呐喊，摇摆着身体激动流泪。 这是港城开埠以来，空前绝后的演出，没有一场演唱会能如此疯狂。 隔日，港台上百家媒体都以整版整版的版面报道演出盛况，标题无非“摇滚灵魂，震爆香江”、“中国摇滚，席卷港城”等字样。台下那些观看演出的港台巨星，无一例外全都成了陪衬，真正的主角只有三个：窦唯、张楚和何勇。 魔岩三杰，傲视群雄！ 《资本家》关于宋维扬的专访，就是在这种时候出来的。它夹杂在魔岩三杰的报道中，没有被彻底淹没，反而借着“中国文化崛起”的话题更受关注。 1997年前的港媒和港人，对一切有关大陆的新闻都非常敏感，同时情绪也极为复杂。 港人迫切想要了解关于大陆更多的信息，港媒也千方百计的猎奇夸大。于是乎就造成如下结果：港城的各行各业，主动寻求与大陆的联系，邀请大陆的名人前去交流。许多大陆的严肃文学作家，都接连登上港城各大学的演讲台，并被港媒煞有介事的报道。 商业领域更是如此，大陆这几年的知名企业家，在港城被翻来覆去的轮番报道，一时间炽手可热。 具有大陆概念的红筹股，亦成为新的投资热点，爆炒、爆炒、再爆炒！ 特别是最近两年，由于大陆的私企上市困难，纷纷跑去港城运作上市。仅一年半的时间，中资收购或参股的上市公司，就占港城全部上市公司数量的5.9%，发展之迅猛让人瞠目结舌。 不惟港城，美国同样如此。 在92南巡之后，就有中国公司陆续在美国上市，全部暴涨，“华晨金杯”在两个月内，股价从16美元攀升至33美元。 这是一波全球范围的中国概念热潮，一直延续到亚洲金融危机才结束。 而中国的大企业家们，被境外媒体疯狂爆炒，个个头顶无数光环如此这般，就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开大碗面连锁店的退役军人，只喊了几句弄死麦当劳的口号，就能被美国几大新闻网轮番报道了。 港交所。 何国明端着一杯奶茶，腋下夹着一堆报刊杂志，优哉游哉地走进交易大厅。 “明仔，早晨！”有熟人跟他打招呼。 何国明微笑点头：“周生，早晨！” 大家的心情都比较轻松愉快，因为港股的大牛市已经持续了六年之久，几乎买啥啥涨，连扫地大妈都整天讨论股票。当然，也有倒霉的，比如联想的股票在疯涨三个月后，突然因为巴统组织解散而暴跌，把无数港城股民坑得欲仙欲死。 何国明是金融专业的硕士毕业生，以前在英资公司做事，如今辞职了一心炒股。他把全部家当都压在股市里边，几年间就赚了200多万港币，是散户圈子里非常有名的“小股神”。 “明仔，今天该卖哪支？”旁人问道。 “不急。”何国明扫了一眼电子屏，在散户大厅里找位子坐下。 何国明玩的是中线投资，风格偏于保守，他喜欢坐在散户大厅感受气氛，同时花费大量时间用于阅读报刊杂志。 在仔细翻看十多份报刊之后，终于轮到《资本家》杂志，封面赫然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并有大大的导读标题：《一年打下亿万资产江山，豪言与两可乐三分天下本刊专访中国最年轻的富豪》。 “又是大陆的企业家。”何国明摇头苦笑。他对大陆股可谓又爱又恨，从中赚了不少，也被联想套牢10多万。 当然，跟喜欢关注商业新闻的许多港人一样，何国明也特别热衷阅读大陆企业家的故事。因为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传奇，就说罐头换飞机吧，做中间商都能一次豪赚一个亿，这种事情在港城是不可能发生的。 《资本家》显然选用了大陆媒体的相关报道内容，而且宋述民和嘉丰酒业的内容说得更详细。 当看到宋述民拼搏十多年，手里掌控着价值数亿的公司，却一朝入狱、财产充公的时候，何国明不禁背心发凉，琢磨着港城回归之后自己的财产问题。 不过，何国明很快就被后续内容吸引了。 不满18岁的高中生，身负重债，偷家里几百块钱考察市场，一个月的时间把罐头厂扭亏为盈，用三款新品罐头攻占全国市场。接着还主导了公司转型，发起中国工商界抗战宣言，一举成为中国饮料行业的大鳄之一。 太爽了！ 何国明每次看到那些大陆企业家的报道，都感觉自己在，恨不能自己成为主角。 何国明身边的十多个股民，都是跟着他一起玩中线投资的，也在装模作样阅读报刊杂志，时不时再抬头看看屏幕上的数据变化。 “这个宋维扬是神童啊，商界奇才！” “大陆的奇才真多。” “有奇才很正常，问题是这个人太年轻了。” “喜丰公司要是来港城上市，我肯定买他家的股票。” “别又是一个联想。” “联想属于意外，巴统组织成立了几十年，谁知道说解散就解散。” “对，联想暴跌不是公司不行，是国际环境有变化。除了联想以外，哪个大陆股不是一直涨？买大陆股准没错！” “……” 港城股民们热议着商业神童宋维扬，渐渐把话题又转到大陆股概念，期盼着包括喜丰在内的更多大陆企业来港城上市。 何国明放下报纸，叼着香烟，笑着对这些人说：“元旦以前，把手里的股票都卖了吧。” 其他人目瞪口呆，纷纷问道：“明仔，你也觉得港股要崩？” “迟早的事情，”何国明笑嘻嘻的大步走开，“大陆很好玩，我打算把股票都卖了，去大陆那边看看。” 连续六年的牛市，让无数港人疯狂的同时，也有无数人预测港股崩盘。 何国明刚刚从报纸上的蛛丝马迹，觉察到李超人的异动，他认为收手的时候到了。这次港股肯定要大跳水，至少一年之内没有投资价值，何国明抱着玩乐的心态打算游历大陆。 149【元旦舞会】 1995年，元旦。 宋维扬从箱子里找出一套西装，扔给彭胜利说：“老彭，赶快换上！” 彭胜利捧着西装，又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他人，吞吞吐吐道：“我……我就不去了，又不会跳舞。” “不会跳我教你啊，保证五分钟就能学会。”周正宇笑着说。他已经完全融入集体，在外面高冷傲娇，回了宿舍就自动改变言行模式。 丁明笑嘻嘻说：“去吧，就算不跳舞，也可以找个女同学聊天，舞场里的女同学可多了。” 李耀林直接扔出一双皮鞋：“穿我的鞋，我跟你最合脚。” 自从开学以后，彭胜利就是“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偶尔坐公交车去城里进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现在，宿舍小卖部一个月能盈利30多元，基本解决了彭胜利的吃饭问题，但他的性格依旧有些自卑。 “那我就去看看。”面对室友的盛情，彭胜利也有些心动，他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七条汉子都穿好战袍，风风火火的杀向舞厅。 复旦的南区研究生舞厅，是此时五角场周边最出名的跳舞场所，上大、上外、上财、同济……好些学校的学生，每逢周末专门跑来跳舞，有的甚至要坐两三趟车。 中国高校跳舞热潮，就是这些学生掀起的。 那还是1978年的时候，中国刚刚恢复高考，盛海团市委搞了个五四青年节中外大学生联欢活动，现场还有专人录像。中国大学生跳的是手拉手找朋友集体舞，而且必须男女分开，外国大学生就教他们跳交谊舞和华尔兹。 团市委领导吓得不轻，直接把电闸给拉了。学生们以为是停电，就点起蜡烛，用录音机（电池）伴奏，跳嗨了整整玩大半宿。 第二天，团市委领导直接把情况汇报给市领导，市领导笑着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在延安就跳舞，总理舞姿很潇洒，主席也很欣赏。” 于是，盛海市电视台播出了这场舞会，中央电视台也播出了，从此大学校园里掀起跳舞热潮。 在电视台播出以前，复旦学生就开始疯了，顶住压力各种办舞会，复旦就此成为盛海各大高校的跳舞中心。 “伤痕文学”也是复旦学生搞出来的，77级中文系的卢新华从来没写过小说，写作课老师布置作业，他就交了一篇《伤痕》。这可把老师给吓坏了，直接上报给校长，校长苏步青不但没批评，反而把小说送去《文汇报》，《文汇报》当即为这篇小说加印150万份。 伤痕文学由此诞生！ 305的七兄弟来到南区舞厅时，这里已经热闹非凡。 舞厅门口站着不少男同学，有的在等女伴，有的在物色落单的女学生。也有一些校外的学生，一路打听到这里，然后欢欢喜喜地进去。 王波、聂军和彭胜利都没有女伴，直接杀进舞厅，剩下四个哥们儿则慢慢等候。 不多时，周正宇的学姐女朋友来了，两人手拉着手进去。紧接着，丁明和李耀林的舞伴也相继到来，都是大一的女同学。 宋维扬优哉游哉等在门口，风吹着有点冷，突然一个女生过来问：“同学，你有舞伴吗？我是财大的，约了朋友，但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有，”宋维扬微笑道，“不过我可以介绍我朋友给你做舞伴。” “那算了。”女生尴尬离开。 猛然间，只听好几个学生大喊：“蒋昌建，蒋昌建来了！” 超级天皇巨星、复旦在读博士、狮城舌战的最佳辩手蒋昌建阔步走来，他身材瘦弱，但格外精神，分分钟被仰慕者们包围。 “抱歉，抱歉，我有舞伴了！”蒋昌建双手合十，艰难的往舞厅里闯。 见到此人，宋维扬的第一反应是“六个核桃”，呃不，是“最强大脑”。 远处，林卓韵、李亚伦和张琳结伴而来。这三人的情况有些别扭，张琳夹在中间，李亚伦总是扭头跟林卓韵说话，而林卓韵则不咸不淡的平视前方。 林卓韵老远就跟宋维扬挥手，走近了又说：“抱歉，我们来晚了。” “没事。”宋维扬笑道。 “这是我室友张琳，这是我朋友宋维扬。”林卓韵介绍道。 “你好！” “你好！” 两人互相握手。 李亚伦笑道：“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好巧。”宋维扬笑着说。 张琳仔细打量了宋维扬一番，她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大魅力，居然能让林卓韵放弃一个美国帅哥。 第一印象是，很帅！ 第二印象是，沉稳！ 再无其他。 宋维扬虽然在复旦小有名气，但也不是谁都认识他。张琳属于丁明他们系的助教，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只感觉宋维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显然，张琳没看过《千纸鹤》mv。 张琳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李亚伦身上，她走到舞厅门口，往里边一望，突然说：“艾伦，舞厅里人太多了，不如我们去酒吧如何？” “林小姐的意思呢？”李亚伦问林卓韵。 林卓韵挽着宋维扬的胳膊，微笑道：“我是来跳舞的。” 李亚伦颇为失望，但还保持着笑容，说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张琳也主动挽着李亚伦：“艾伦，这里头都是学生，没必要跟他们一起玩。你不是说衡山路有家新酒吧开业，要搞庆祝活动，还请了唐朝乐队演出吗？这可不能错过。” 林卓韵对李亚伦的纠缠焦头烂额，李亚伦同样对张琳的纠缠很头疼。他本来就是想去酒吧庆祝元旦的，被张琳一通胡搅蛮缠，林卓韵又要来跳舞，拖拖拉拉才终于搞到现在。 这女人，神烦！ 为了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李亚伦没把张琳的手甩开，只是朝旁边挪动半步，笑着对林卓韵说：“林小姐，我们进去吧。” “不去酒吧也行，跳舞挺好的。”张琳附和着，挽住李亚伦的手臂不放。 李亚伦心中无名火起，直想一耳光扇过去，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僵硬。 宋维扬一眼就看明白情况，憋着笑低声说：“林老师，你这位室友可以啊，把咱们的国际友人都吃定了。” 林卓韵说：“我现在很头疼，一个总是纠缠我，另一个总是拉上我纠缠别人。” 150【群魔乱舞】 对学生舞会不能要求太高，305的兄弟集体西装革履已经很难得了。无论男女同学，大部分都是日常着装，皮衣、大衣、风衣、羽绒服……应有尽有，有个别学生甚至穿着土布裤子在跳舞。 当然，能打扮还是要打扮。 学生们都很干净整洁，男的用清水当摩丝定型，偏分、中分、各种分，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女的擦了百雀羚、蛤蜊油、护手霜，浑身香喷喷，自有一种吸引力。 彭胜利进了舞厅便手足无措，只能站在角落里发呆，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周正宇是最骚的，这小子各种炫技，他女朋友也功底深厚，渐渐的竟变成舞蹈表演。周围有好几对直接停下来，笑嘻嘻看着他们跳舞，一曲结束还给热烈掌声。 宋维扬一手握住林卓韵的小手，一手扶着她的背心，随着音乐踱步道：“你以前没怎么跳过？” “你也差不多啊，已经踩我两脚了。”林卓韵好笑道。 宋维扬说：“我已经快20年没跳交谊舞了。” 林卓韵道：“得了吧，你总共还没满20岁！” “说的也是。”宋维扬哈哈一笑。 若非林卓韵约了跳舞，室友也集体出动，宋维扬肯定不愿跳这种玩意儿。 太老土，或者，太高级了！ 二十年后，在中国跳交谊舞的只剩下两类人，一种是专业舞蹈演员，一种是老头儿老太太。对了，还有所谓的上流社交舞会，笑笑即可，不必当真。 踩了林卓韵好几脚，宋维扬终于熟悉起来，闻着女孩子身上散发的幽香，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这年头，全民流行跳交谊舞，而且特别喜欢玩荤的。 民间舞厅经常跳到一半突然熄灯，黑灯瞎火的男女搂抱，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手能摸到哪里取决于你的胆子大小。 校园舞会还算比较干净，没搞那种荤招。 当然，也可能有人想搞，但如果遇到举报的，那就别想再有下一次了。 一曲结束，宋维扬和林卓韵站在原地聊天。没办法，舞厅太挤，没有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更没有什么水果饮料可以提供。 就特么干跳，跳完一曲再来一曲。跳得脚发麻了，学生们还不亦乐乎，这种快乐是最纯粹的。 “宋先生，你的舞技好像有点差啊，把林小姐的鞋都踩脏了。”李亚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宋维扬微笑道：“正在努力练习。” 李亚伦说：“不如这样吧。我和张小姐都跳得不错，我们交换舞伴，我教林小姐跳舞，张小姐教你跳舞，这样可以学得快些。” “抱歉。”林卓韵直接拒绝，她怕宋维扬误会。 宋维扬得了便宜还卖乖，摊手说：“真不好意思，李先生，看来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李亚伦臭着脸没说话，转身就走，直接走向舞厅大门。 “艾伦，你去哪儿啊？”张琳连忙追上去。 李亚伦本来想就此放弃，他在中国找女人太轻松了，没必要在林卓韵这一棵树上吊死。但走出几步，他心里又忍不下这口怨气，正好张琳凑过来，立即问道：“这个宋维扬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报纸上那个喜丰公司老总？” 张琳楞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我说这名字耳熟呢，原来在报纸上看到过。” “别废话，”李亚伦说，“我问你他是不是喜丰的老板！” “可能是吧。”张琳道。 “那他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李亚伦问。 “喜丰的老板是学生吗？”张琳不怎么关注商业新闻。 “他刚考上大学的！”李亚伦说。 宋维扬发表的那篇工商界抗战檄文，掀起了本土企业抵抗外资的热潮。也因为这个举动，宋维扬在外企当中名头响亮，李亚伦这个花旗银行的特别顾问还专门关注过他。 张琳的反应很快：“你是说，宋维扬就是喜丰的老板，而且考进了复旦，林卓韵在跟学生谈恋爱？” 李亚伦问：“中国的老师可以跟学生谈恋爱吗？” “应该……不可以吧。”张琳说。 “什么叫应该不可以？”李亚伦没听懂。 张琳解释道：“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但如果事情闹大了，学校肯定会出来阻止。” 李亚伦突然笑了：“走吧，我们一起去酒吧。” 张琳虽然无限向往美国的灯塔生活，但她并非毫无底线的人，她拉住李亚伦的衣服问：“你要揭发他们？” “为什么不呢？”李亚伦耸肩道。 “你这样做，林卓韵就没法在复旦待下去了！”张琳说。 李亚伦笑道：“我只是想出口气而已。你不是想去美国吗？我带你去。” 张琳此刻对李亚伦的人品产生严重怀疑，但一句“去美国”，就让她的智商和道德迅速下降。她握着拳头紧了又松，无力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而且，他们也没得罪你吧，何必闹得没法收场。” 李亚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就是心头憋得慌，不发泄出来他浑身难受。 在美国时，李亚伦的韧性非常好，处处低调谨慎，被当众羞辱也能保持微笑。但当他来到中国，只一年多的时间，整个人就迅速膨胀起来，变得任性而易怒，这种情况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追女孩子被拒绝，多正常的事情啊，李亚伦在美国经历过好几回，顶多也就失落几天而已，从来没有想过报复。 但他现在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李亚伦突然搂住张琳的腰，笑道：“走，先去酒吧喝几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张琳感觉有些恶心，想把李亚伦推开，手抬起来又放下去，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出国的诱惑。 舞厅里，周正宇笑嘻嘻摸到录音机那边，掏出一盘磁带，对放曲子的同学说：“来首带劲儿的！” “什么曲子啊？”同学问。 “迪斯科！”周正宇道。 “行吧。”那学生很快把磁带换了。 “咚，咚，咚咚咚……” 极富节奏感的音乐，让全场学生都愣住了，他们从没跳过这么快节奏的舞。 周正宇大笑着跑回舞池，高声喊道：“野人迪斯科，同学们放开玩吧！” 迪斯科在80年代就进入中国，但只是那种慢节奏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能跳。就在刚刚过去的1994年，东北那边发行了一张迪斯科的磁带，并取名为《野人迪斯科》，那种强劲狂野的曲风迅速从北方蔓延到南方。 “来吧，跟我一起跳！” 周正宇举起双手拍打，扭腰耸胯，动作下流，整个人跟发疯一样。 其他学生看得目瞪口呆，很快就大笑起来，越来越多人加入其中。 跳着跳着，周正宇还把一直受冷落的彭胜利拉进舞池，摇头晃脑地喊道：“胜利，放开点，跳起来！” 彭胜利比较腼腆，刚开始笨拙扭腰，渐渐的就随着舞曲旋律狂嗨。他从来没有跳过舞，就是胡乱扭动全身，张牙舞爪跟发羊癫疯似的，结果越跳越带劲儿，似乎能通过那些疯狂动作，把心里长期积压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 真还别说，彭胜利跳的狂野迪斯科，竟然比周正宇更具感染力，好多人都跟着他一起乱摇乱摆。 “哈哈哈，这种舞真有趣儿！”林卓韵贴着宋维扬乱扭。 宋维扬心想，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到来了，老式迪斯科将一去不复返。 151【你嘴唇干裂了】 丁明跟同班女生一起走出舞厅，侧身问周正宇道：“宇哥，今天的舞真带劲，叫什么名字啊？” “野人迪斯科。”周正宇笑着说。 “我们以前也跳迪斯科啊，怎么不一样？”李耀林问道。 周正宇解释道：“以前跳的是老年迪斯科，今天这种才是年轻人的迪斯科。” 聂军不留情面地反驳：“吹吧，你就，以前那种迪斯科也是年轻人跳的，你这种只是类型不同而已。” “你要是不信，咱们打赌！”周正宇顿时不乐意了。 “打赌就打赌，赌什么？”聂军道。 “输了的包洗一个月衣服！”周正宇道。 “好，说定了，”聂军笑道，“老宋懂得多，咱问他去！” 其实两人都对迪斯科一知半解，更不知道这种野人迪斯科是从欧洲传来的，美国那边也才刚刚流行而已。 “咦，老宋呢？”周正宇到处寻找。 王波说：“之前他跟一个漂亮女同学在跳舞，不知道去哪儿了。” 彭胜利还在回味那种从未有过的爽快，抖着脚踝道：“我看见他出去了。” 几人和舞伴们来到舞厅门口，王波指着远处笑道：“那不是吗？” 李耀林说：“那是老宋的女朋友吧，我跳舞时就看到了，挺漂亮的。” 灯光比较昏暗，周正宇往前走好几步，终于隐约看清，惊道：“那是我们系的林老师！老宋太牛逼了，泡了老师当马子！” “什么是马子？”彭胜利问。 “马子就是女朋友，”丁明帮忙解释，一脸崇拜道，“扬哥不是一般人啊。” 周正宇啧啧感叹：“早就看出他跟林老师有问题，没想到真搞上了！” 聂军说：“我估计他们以前就是恋人关系，《千纸鹤》mv的男女主角啊。” 彭胜利担忧道：“学校允许师生恋吗？” “怕什么？学校不管的。”周正宇笑道。 哥们几个也没有过去打扰，各自送舞伴回宿舍，宋维扬自然也得把林卓韵送回去。 90年代，复旦校园内的路灯不多，偶尔还有几个坏掉的，导致许多地方都乌漆嘛黑一片。 宋维扬只能掏出大汉显，用传呼机那微弱的亮光探路。 “唉！” 林卓韵一声惊呼，却是踩到碎石块，差点来个原地摔。 宋维扬连忙扶住，问道：“没事吧？” 林卓韵活动一下踝关节，笑道：“没崴到，就是有点疼。” “我牵着你走。”宋维扬握住她的手，感觉有点冰凉。 黑暗中，林卓韵抿嘴微笑，手上传来的温暖，仿佛能够浸入心田。 走着走着，林卓韵整个人都靠过去，变成一手与宋维扬相握，另一手也塞进宋维扬的臂弯。 这完全就是情侣在夜间散步，宋维扬突然有些纠结，不知该如何处理双方的关系。 做为一个正常男人，而且还是十七八岁的悸动时期，宋维扬早就憋得发慌了。让他当十年和尚，等着前世小娇妻慢慢长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宋维扬也可以去寻找初恋女友，就在盛海大学中文系。那地方十年前还属于复旦分校，距离非常近，坐公交车几站路就到了。但宋维扬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之间不合适，都是固执性格，小事互相忍让从不吵架，遇到大事却总出现分歧，不可调和，简直要命。 所以，该随便找个女朋友凑合吗？ 宋维扬又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林卓韵还算不错，外貌出众，性情温婉，聪明大度，天真烂漫，可称得上理想的女朋友对象。但就差那么一点点怦然心动，让宋维扬忍不住去撩，却又缺乏迫不及待的激情。 宋维扬回忆着自己曾经的一生，好像除了初恋女友外，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恋爱激情。初恋时他被伤得比较狠，第二任女友又各种无理取闹，激情早就被磨光了，跟小女友结婚也只是想要安定而已。 或许在感情方面，他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 “呵！”宋维扬突然自嘲一笑。 “你笑什么？”林卓韵问。 宋维扬说：“我笑自己太矫情，总想着追求完美，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林卓韵道：“追求完美很好啊。” “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宋维扬有感而发，他突然相通了。 以宋维扬现在的智慧、定力、眼界和审美，估计再也找不到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子了。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此生将与他绝缘，这是成熟的必然代价。 对于这种没来由的感伤，林卓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发现宋维扬似乎有些失落，便笑着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宋维扬说。 林卓韵靠着男人的臂膀踱步前行，清唱道：“oh，my love，my darling，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气氛突然间变得暧昧，歌词的意思是“哦，亲爱的，我渴望你的爱抚……”。 没等她唱完，宋维扬就笑起来：“突然唱《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你这是在咒我吗？” “宋维扬！” 林卓韵气得不轻，笑骂道：“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行，你接着唱。”宋维扬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唱了，没心情，”林卓韵把头扭开，走了两步又扭回来，“你来唱，要唱我没听过的歌，而且还必须唱得好听。” 宋维扬说：“我怎么知道你哪首歌没听过？” 林卓韵难得耍起小性子：“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唱。” “好吧，那就唱首有趣的，你肯定没听过，”宋维扬扯开嗓子就吼起来，“穿上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走过雪山草地，踩过敌人的肚皮。这双大头皮鞋，传给了我的爹爹，跨过鸭绿江边，冲破了三八防线。嘿哟嘿，我们英雄的祖先，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 “哈哈哈哈，”林卓韵瞬间被逗乐，“你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啊！” 宋维扬一脸无辜：“正经歌啊，缅怀先辈，抨击现实。我还没唱完呢，你要不要听？” “那你继续。”林卓韵憋笑道。 宋维扬再次吼起来：“嘿哟嘿，革命传统不能变，不能变，不能变。一年又一年。漂亮的先生小姐，穿着漂亮的皮鞋，很多还是进口货，来自日苯美国……我穿着大头皮鞋，走在繁华的大街，虽然有点不起眼，也要走出尊严。嘿哟嘿，想想我们的祖先，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我穿着大头皮鞋，走在爸爸的大街，虽然有点不起眼，也要走出中国人的尊严……” 虽然歌词变得正经了，而且还蕴含深意，但林卓韵就是忍不住想笑。 这首歌的曲调，实在好欢乐啊！ 宋维扬正想说话呢，路边树下突然站起来两人。一男一女，貌似是情侣，那男的说：“同学，你这歌真有意思，能不能教教我？” 宋维扬和林卓韵都被吓了一跳，这黑灯瞎火的，突然冒出来跟鬼差不多。 “时间很晚了，改天吧。”宋维扬说。 “那你叫什么？哪个班的？我去找你！”男的锲而不舍。 “我叫周正宇，社会系大一的，明天见啊！”宋维扬挥手道别。 那男的根本看不清宋维扬长啥样，也挥手道：“周同学，明天见！” 林卓韵被宋维扬牵着一路小跑，好半天才停下来，哈哈笑道：“宋维扬，你太坏了！” “你污蔑我，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说坏呢？”宋维扬厚颜无耻道。 “你就是坏蛋！大坏蛋！” 林卓韵突然正对着宋维扬，双手挤着他的脸皮揉搓，就像女朋友撒娇**一样。 或许感觉这样太过亲昵，林卓韵搓了几下有点尴尬，羞涩的把手抽回来说道：“那个，前面快到宿舍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宋维扬笑嘻嘻地看着她。 林卓韵芳心狂跳，脸红道：“你……你说话啊，别盯着我看。” 宋维扬还是没说话，直接低头吻过去。他相通了，找林卓韵当女朋友也挺不错的，跟这姑娘谈恋爱比较省心，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轻松快乐。 林卓韵被吻住的一刹那，全身肌肉僵硬，双手举在半空不知该往哪里放。好几分钟过后，她猛地挣脱，大喘气道：“混蛋！” 宋维扬笑嘻嘻道：“你嘴唇干裂了，我帮你润一下。” “这里有路灯，会被人看见的，要亲嘴也该去那边！”林卓韵说着就把宋维扬往黑漆漆的地方拖。 152【期末】 接下来一周，宋维扬和林卓韵没有满地撒狗粮，甚至还需要刻意避嫌。 师生恋嘛，传出去不好听。 虽然宋维扬表示无所谓，但林卓韵比较谨慎，晚上亲嘴都是兵分两路，约好时间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汇合。 转眼就到期末，宋维扬随便复习了两天，就该干啥干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他不指望考多高分数，也不指望拿奖学金，既然已经有把握及格，那还复习个屁啊。 李亚伦突然消失了，既没展开报复行动，也没再联系张琳。 张琳有点心慌，因为元旦那天晚上他们睡了。虽然她不是第一次，但还是感觉很吃亏，直接跑去李亚伦的公司讨说法，然后被这假洋鬼子哄得晕头转向。 李亚伦是真没那个闲心谈情说爱，花旗银行把中国区总部搬到盛海一年多，终于打算在这里开分行了。元旦的前一天，美国总部做出了开分行的决定，李亚伦和上司在元旦第二天收到消息，顿时从清闲状态变成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忙，至少三五个月，说不定到时候他就把宋维扬给忘了。 在即将过去的1月份，《劳动法》正式出台，让农民工讨薪有了法律依据这是中国加快法制建设的一个体现，好多法律法规都在连续不断的出台当中。 仅在过去两年，中国就颁布了《税收征收管理法》、《国家安全法》、《公务员暂行条例》、《科学技术进步法》、《教师法》、《预算法》、《公司法》、《个税实施条例》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今年除了《劳动法》以外，还将颁布《广告法》、《母婴保健法》等法律法规。 也即是说，此前很多行为都处于灰色地带，明显是错的，但却无法可依。比如消费者买到假货，没有相关法律维护权益；比如农民工被拖欠工资，打官司都不知该怎么打；又比如电视里的虚假广告，《广告法》都没有，还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1984年是中国的公司元年，许多日后的大企业，都在这一年诞生的，只因伟人有个“八四南巡”。 但直到1994年《公司法》施行以前，这十年间，中国的私人公司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甚至从法律角度来讲，这些公司根本不存在但它们又确实存在，并且还在相关部门登记注册了。 如果把这十多年出台的法律法规列出来，就能从另一个侧面认识改革开放，其中隐藏着波澜壮阔和辛酸血泪。 …… “要死了，要死了，”周正宇从考场走出来，一个劲儿念叨，“《形式逻辑》死定了，出题老师明摆着不让人活啊！” “还好吧，都没有超纲。”宋维扬说。 “还没超纲？最后一道大题把我脑子都绕晕了，”周正宇郁闷道，“那不是用来考社会系学生的，是用来考警察断案的！” 嗯，最后一道大题如下：某公司失窃，小李、小王、小陈、小张有作案嫌疑，四人的口供分别为小李说，我没有作案时间。小王说，是小张偷的东西。小陈说，是小王偷的东西。小张说，小王跟我有仇，他肯定要陷害我。如果这四人只有一个说假话，请分析谁是罪犯，并写出分析证明的过程。 宋维扬笑道：“那是送分题好不好，比倒数第二题简单多了。” 周正宇说：“我脑子有点晕，你帮我分析一下。” 宋维扬道：“根据矛盾律，可确定说假话的是小王或者小张。” “为什么不可能是小陈？”周正宇道。 宋维扬说：“因为题目显示，只有一个人说假话。如果小陈说了假话，那小王说的就是真话，于是小张也说了假话，这明显跟出题条件不相符。” “对啊，”周正宇一拍脑袋，“可能是倒数第二题太难，把我脑子都搞晕了，当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既然是小王或者小张在说假话，那小陈肯定说的真话，偷东西的当然是小王啦！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没想清楚，我他妈真傻！” “好了，能及格就行。”宋维扬笑道。 周正宇摆手道：“肯定挂科。有好几道题，我连逻辑符号都记不住，根本就没办法套用公式！还有，sep和sop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老把它们搞混。” 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这家伙不仅没认真听课，甚至都没好好看过教科书。整个305宿舍，就周正宇堕落得最快，每天自习的习惯只坚持了半个月。 宋维扬说：“前面一个是全称否定命题，后面一个是特称否定命题。” “算了，不说了，”周正宇掏出香烟，扔给宋维扬一支，突然笑问，“你跟林老师发展得怎么样？” “就那样。”宋维扬道。 “到底哪样啊？亲嘴了没有？”周正宇把打火机凑过来。 “嗯。”宋维扬给个不确定答案。 “上床了没有？”周正宇又问。 “滚！”宋维扬道。 “不说算了。”周正宇把打火机收回来，自己点烟慢慢抽。 回到宿舍，王波等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只有彭胜利还在埋头认真看书他在自学下个学期的课程。 宋维扬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彭胜利说：“按这个地址，可以去找份寒假工。” “老宋，谢谢你。”彭胜利把地址小心收好，突然鼻子发酸，想当场哭出来。 彭胜利的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他也想回家过年，但根本就拿不出路费。甚至，他连留在学校吃饭的钱都不够，已经打主意每天一个馒头吃到新学期开学。 聂军本来在收拾东西，突然又把衣服从包里取出来，笑嘻嘻说：“我也不想回家，老宋，给我一个地址呗。” “你掺和个屁啊。”宋维扬道。 “回家没事儿干，也不想看我爸那张臭脸，”聂军问道，“你这是什么工作啊？” 宋维扬说：“喜丰盛海分公司的销售员。把喜丰的产品拿到乡镇推销，有基本工资，卖出产品还能拿提成。” 丁明也插入话题：“喜丰不是有代理商和经销商吗？还用得着自己做推销？” 宋维扬解释道：“代理和经销是一级一级下去的，铺货很难铺到乡镇。盛海这边还好一些，越偏僻的县市，基层市场就越难打开。而且，旭日升现在抢市场很厉害，许多零售商为了拿到高额返利，故意不卖喜丰冰茶，这些零售商都得靠促销和推销抢回来。” 周正宇道：“旭日升没喜丰冰茶好喝，喜丰肯定能赢。” 李耀林道：“我觉得旭日升味道不错啊。” “那是你味觉有问题。”周正宇道。 “你才味觉有问题！”李耀林笑骂。 “不说了，同学们，明年再见！”宋维扬拖着箱子就走，林卓韵还在教工宿舍那边等他呢。 153【是手自己在动】 宋维扬拎着箱子进入教工宿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宿舍好破啊，明年在外面租一套吧。” 林卓韵收拾着衣服说：“外面的房子也差不多，除非去住宾馆。” “至少比教工宿舍好，”宋维扬走到窗前，随手拉了拉窗扇，“你这窗子都关不严实，平时肯定透风透雨。” “怕我着凉啊？”林卓韵笑嘻嘻的从后面抱住他。 宋维扬正准备转身跟女朋友腻歪，突然房门被打开。张琳进屋看到宋维扬，顿时愣了愣，然后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林卓韵有些尴尬，放开宋维扬说：“你不是昨天就回老家了吗？” “有东西没拿。”张琳刻意背对着他们。 “你的脸怎么了？”林卓韵道。 “没什么，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小心撞伤了。”张琳抬头苦笑，额际乌青，嘴角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 宋维扬突然说：“被那个假洋鬼子打的吧？” 张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把几件衣服乱扔到箱子里，侧头避开宋维扬的视线说：“我走了，明年再见。” 宋维扬也懒得管闲事，目送她离开。 张琳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说：“李亚伦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你们要当心，他很可能会报复。” “我们跟他没仇吧？”宋维扬道。 张琳说：“卓韵拒绝了他的追求，他说过要公开师生恋，让你们在复旦没法再待下去。” “就这种手段？”宋维扬根本不怕，公不公开都无所谓。 “反正我就提醒你们一声，尽到做朋友的义务。”张琳说完就走。 “等一下。”宋维扬感觉这女人有点意思，并非那种无脑媚外的easy girl。 张琳回头说：“有什么事吗？” 宋维扬说：“如果你想出国，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张琳没有激动，表情反而有些狐疑。 宋维扬道：“我借钱给你，自费出国留学。”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张琳问。 “那算我看走了眼。”宋维扬笑道。 “自费出国很贵的，”张琳叹气道，“我跟以前的同学打听过，她自费留美，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是一大笔支出，每天洗盘子的时间比读书的时间都多。” 宋维扬说：“喜丰已经和俄罗斯、丹麦、瑞典、挪威签订了罐头销售合同，跟德国的经销商也在洽谈当中。第一批罐头在2月底运到欧洲，我们打算在德国设立办事处。如果你想去欧洲的话，或许可以到柏林留学，喜丰的柏林办事处比较缺人手。这份工作肯定比洗盘子体面，也比洗盘子更赚钱。” 虽然不是美国，这让张琳感到遗憾，但德国也算不错了，她咬牙道：“我明天就开始学德语！” 宋维扬笑道：“顺便请你办个事儿。” “你说。”张琳道。 “你到了德国那边，记得帮我买一些欧洲的社会、政治、经济和生活类期刊，我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宋维扬道。 “没问题。”张琳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进来说吧，”宋维扬笑着坐在床沿上，“你跟那个艾伦究竟怎么回事？” “我跟他同居好几天了，”张琳并不觉得难以启齿，洒脱道，“刚开始吧，他这人还不错，昨晚终于原形毕露。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美国，他估计是工作上有点不顺，突然骂我是biao子，骂得我莫名其妙。我让他道歉，结果他骂得更凶，还突然动手打我。这男人精神有问题，平时好好的，动不动就发脾气，发完脾气又道歉，我已经遇到好几次了。这次居然还动手打人，我是不敢再跟他住一起了，我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 林卓韵惊道：“太可怕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宋维扬心想：你才可怕，竟然能忍受这种人十多年，世间难寻的绝顶傻姑娘啊。 张琳做事雷厉风行，她把行李放回去，对宋维扬说：“我过年不回家了，明天就开始学德语。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保证能把德语学会，绝不给你的公司拖后腿。“ “没事，慢慢来。”宋维扬对此无所谓，反正柏林办事处会专聘负责人，张琳只是过去做一些打杂事务而已。 至于那个假洋鬼子，呵呵，宋维扬根本不放在心上。不乱来大家相安无事，只要他敢跳出来找抽，宋维扬能让他在中国待不下去。 林卓韵看看手表，突然说：“时间快到了，我们还要去赶飞机。” “你们先走吧。”张琳说。 “那明年再见，春节快乐。”林卓韵提着箱子挥手。 “春节快乐，”张琳把他们送到楼下，突然喊道，“宋维扬，谢谢你！” 宋维扬笑笑没说话，他能理解张琳一心出国的想法，但并不表示赞同。若非张琳是林卓韵的室友，还好心提醒他们注意暗算，宋维扬才懒得管这个女人的死活。 坐出租车来到机场，林卓韵一路都在好奇张望。上飞机之后，她低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有点激动。” “别紧张。”宋维扬安慰道。 “我不紧张，就是激动，”林卓韵笑着依偎在宋维扬身上，“对了，飞机上天以后，是不是可以看到云彩？” 宋维扬说：“能看到，都是雾气。” 林卓韵说：“要不是火车卧铺票难买，其实坐火车更有意思。” “想跟我多亲热几天啊？”宋维扬打趣道。 “美得你！”林卓韵笑嘻嘻说。 飞机落地已经快傍晚了，两人打车进城，宋维扬直接去宾馆开了个房间。 “你今晚乖乖睡觉啊，我自己回家了。”林卓韵有些不舍的说。 宋维扬笑道：“上去坐坐呗。” “那……就坐一会儿。”林卓韵的意志不坚定。 小白兔刚进房间，大灰狼就把门关上，按着一通狂啃。 好不容易逃脱狼爪，林卓韵红着脸整理衣服：“我要回去了，不跟你瞎胡闹！” “很晚了，明天再走吧，”宋维扬开始撒娇，抱着小白兔摇来摇去，“陪陪我嘛，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林卓韵被他孩子气的行为给逗乐了，心软道：“那说好了，你睡一边，我睡一边，不准乱来！” “嗯，我保证不乱来。”宋维扬连连点头。 夜半熄灯。 一直警惕着的林卓韵根本没睡，果然感觉宋维扬钻进她被窝，顿时推搡道：“不准过来！” “我那边冷，”宋维扬叫苦道，“这宾馆服务质量太差了，被子上居然有个大洞。” “胡说八道。”林卓韵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我不骗你，快让我暖和暖和。”宋维扬把她抱住。 林卓韵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缩在被窝里说：“不许乱动！” “好，我不乱动。” “那你的手在干什么？” “哎呀，那是我的手吗？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你再乱摸，我就叫流氓了！” “真没乱摸，是手自己在动……哎哟，你属狗的啊，乱咬人！” “咬死你！反正没结婚以前，不许你乱来！” “不乱来，我们做个有趣的游戏。” “什么游戏？” “我教你，你这样这样……” “脏死了，我才不干！” “那用手。” “只能用手，不准得寸进尺……你坏死了，讨厌！” 154【回家】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林卓韵都不敢见人，独自守在宾馆门口看箱子。 “你躲那么远干嘛？”宋维扬笑着走出去。 “谁躲了，是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林卓韵煞有介事的看着来往车辆，似乎那些车子能开出花来。 宋维扬说：“走吧，去吃早饭。” 林卓韵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只露出些许小脸，跟做贼一样往前走。 “你冷吗？”宋维扬问。 “过两条街就是我家，我怕被熟人看到。”林卓韵说。 “怕什么啊？”宋维扬笑嘻嘻拉着她的手。 林卓韵啐道：“怕你被我爸打死！” “上天作证，我昨晚啥都没干，你爸没有揍我的理由。”宋维扬说。 林卓韵羞得跺脚：“不许提昨晚！” “好，我这就删除记忆，”宋维扬抬手虚抓自己头顶，扔掉一团空气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瑟！”林卓韵自己先笑起来。 两人找个小店坐下，各自要了一碗担担面。 林卓韵正要说话，突然听店里其他人聊起来 “你晓得不？武侯祠那边闹僵尸，都咬死好几个人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报纸上都登了。有个考古队挖出三具尸体，清朝的，还穿着官服，过了一天晚上就不见了。后来就冒出来5个僵尸，专咬脑壳，解放军用喷火器才烧死的。” “不是三具尸体吗？咋变成五个僵尸了。” “嘿，你就不懂了，被僵尸咬死的人也要变僵尸。” “不对，不对，你们都说得不对。僵尸不是考古队挖出来的，是从府南河里面游上来的。那个僵尸厉害得很，平时候装成普通人，看到合胃口的就咬。” “放屁，明明是考古队挖的。” “明明是府南河游上来的！” “不信我带你去看嘛，武侯祠那边还有大坑，棺材板板都还在那边的。” “你晓得个屁！” “……” 整个早餐店的食客都加入了讨论，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林卓韵笑问：“你相不相信有僵尸？” “信啊，僵尸还咬人呢。”宋维扬挑眉道。 林卓韵不知想起什么，脸红道：“你才是僵尸！” 1995年特别热闹，许多年后，网络上都还流传着这一年发生的灵异事件。 这一系列传闻，都在当地闹得很大，一传就是二十年，搞得1995年像个灵异年份。 宋维扬和林卓韵一边吃面，一边听食客们聊着僵尸，越说越离谱，都特么快打起来了。 这还只是开始，再过几个月，将闹得全城骚乱。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出门都得结伴，甚至地方部门都将信将疑，派了好些警察上街巡逻…… 宋维扬还想去凑趣儿表演一下，结果有人比他的脑洞还大，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不要争了，武侯祠确实有僵尸，府南河也有僵尸，双流那边都有僵尸。为啥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僵尸？我跟你们讲啊，这都是美国造出来的，用飞机运到中国的大城市上头甩下来！美国人坏得很啦！” 宋维扬：“……” “呼呼呼呼！”林卓韵捂着嘴辛苦憋笑。 为了防止僵尸暗算，宋维扬把林老师送到了家门口，自己才拖着行李箱前往火车站。 到了容平，宋维扬打车回家，他发现小区附近成了大工地。 “师傅，这是酒厂在搞扩建？”宋维扬问司机。 司机说：“扩建哦，听说那边一大片都要修成厂房。我跟你说啊，现在酒厂生意好得很，运酒的车子排队都要排大半个月。每天晚上《新闻联播》的开头，都是滴滴滴滴滴，仙酒集团为你报时。新闻放完又是广告，仙酒一开，好运就来。这两个广告厉害，到处的人都抢着买。” “是很厉害。”宋维扬笑道。 标王广告是从元旦开始播出的，但在播出之前，标王概念就被央视热炒了一个多月。 那些参与竞标的厂商都懵逼了，原先只以为那是五秒广告，结果发现全国媒体都在爆炒。广告还没播出，“仙酒”都特么快被炒熟了，早知道他们就多投几百万抢标啊！ 出租车开到酒厂职工小区门口，宋维扬掏出一条中华扔过去：“叔，接着！” “哟，扬扬回来啦！”刘长生乐呵呵道。 “我先回家，改天再跟你吹牛。”宋维扬说。 “行，”刘长生笑道，“下次回来别买这么多烟，一包就够了。” 在宋述民下乡当知青的时候，刘长生帮助颇多，一年前就被钟大华赶回农村了，现在又被宋其志请回来当门卫。50多岁的小老头儿，最近居然还有人上门牵线做媒。 出租车司机被一条中华烟搞得有些傻眼，问刘长生道：“那小伙子是谁啊？出手真大方。” 刘长生拆开烟点上，牛逼哄哄道：“他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谁啊？”司机更有兴趣了。 “他就是小宋厂长！”刘长生铿锵有力道。 “厉害，厉害！”司机连连说。 小区里不时有人跟宋维扬打招呼，他早有准备，见到孩子就发糖，结果屁股后面跟了一串。 这房子是宋维扬读大学之后才搬回来的，他没钥匙，只能敲门。 大嫂蔡芳华开门出来，顿时喜道：“扬扬回来啦，快进来。妈在喜丰那边上班，你哥在厂里，平时都忙不过来，经常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嫂子辛苦了。”宋维扬说。 “我就做点家务，有什么辛苦的。”蔡芳华满脸笑容。 侄子在里头听到响动，颤巍巍走出来，似乎感觉宋维扬面生，吓得躲到老妈背后偷看。 “哟，小超都会走路了，让叔叔抱抱。”宋维扬一把将孩子抄起来。 “哇哇哇哇！” 侄子吓得嚎啕大哭。 “哈哈哈！” 宋维扬乐得直笑，嫂子站在旁边哭笑不得。 卧室还是老样子，那台联想电脑也搬回来了。宋维扬闲着没事干，顺手把电脑打开，结果还是不知道该干嘛连俄罗斯方块都没装！ 得，还是去公司转转吧。 155【年会】 容平百货大楼。 六楼，宴会大厅。 会场门口，工作人员把陈卓拦住：“同志，请出示工作牌或邀请函。” “麻烦了。”陈卓把自己的邀请函递过去。 工作人员检查完邀请函，交给陈卓一个胸牌，微笑道：“请进！” 陈卓是东北人，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七大姑八大婶，全部都是国企员工。他是家里的老三，顶替父母岗位有些困难，于是考进一所中专读书，毕业之后成了某国企的小干部。 东北老工业基地这几年衰败得很快，陈卓家里虽然无人下岗，但发工资却有些困难。人们见面打招呼，不是问“吃了吗”，而是问“你们厂能不能发工资”，若回答“能发工资”，必然赢得朋友的由衷羡慕。 面对如此形势，陈卓毅然辞去国企工作，跑到深城去下海创业。 仅一年时间，陈卓就把借来的3万元赔得精光，黯然回到老家疗伤反省。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去年东北市面上的罐头，在冬天出现大规模的瓶裂现象。 对于这种情况，人们完全找不出原因，都说温度太低，瓶子是被冻坏的。 陈卓突然奇想，买来几十种牌子的罐头，拿到肉联厂的冷库去做实验，得出如下结论：在零下18度以上，所有品牌的罐头都完好无损。而到了零下18度，不但肉联厂的猪肉会迅速冻结、罐头里的水果会冻成海绵状，而且大部分的玻璃罐头瓶还会开裂。 陈卓不是科学家，他搞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他知道那些冻不坏的品牌肯定有市场。 这些冻不坏的品牌当中，喜丰名气最大，于是陈卓毛遂自荐，跑去喜丰公司担任销售员。他拿着喜丰生产的罐头，满东北到处跑，每到一地，便把经销商和零售商请到冷库里做实验。 仅用两个月时间，喜丰罐头就卖遍了东三省，而此时总经理杨信才刚刚和欧洲经销商接触。 也正是因为公司和欧洲经销商接触，陈卓终于大概知道了罐头瓶冻裂的科学原因。好像跟糖度（不是甜度）有关，糖精的糖度比蔗糖低200多倍，在低温环境下就导致溶液的物理属性呈现巨大差别。 那些贪钱的无良生产商，使用糖精代替白糖，糖成本可以节省95%，原料总体成本可以节省20%30%，却因此丢失了大部分低温地区的市场。 陈卓也因此被公司高层看中，他现在已经是东北地区的销售负责人。公司在年底将把中国市场划分为八个大区，陈卓早就接到消息，他即将担任喜丰公司东北大区销售总监，包括冰茶系列也在他的职权范围当中。 走进会场，陈卓很快找到自己的席位。这位子比较靠前，他旁边已经坐了个中年人，脸上有巨大疤痕，看样子是被烧伤或者烫伤的。 “你好，我叫陈卓。”陈卓主动握手打招呼。 中年人憨厚笑道：“我叫罗家全。” 陈卓感觉对方的手很粗糙，忍不住问道：“我在东北做销售，罗大哥负责哪一片？” 罗家全说：“我就是个普通工人，刚被提拔成陕省分厂的车间安全主任。” 陈卓愈发感到稀奇，因为陕省分厂刚刚组建不久，一个车间安全主任还没资格来总部开年会。他追问道：“罗大哥的工作肯定很出色吧？” 罗家全腼腆道：“也没啥出色不出色。上个月堆放包装箱的仓库着火，我正好路过，就带人冲进去把纸箱从中间运走，让火烧不过去，保住了小半个仓库。” “罗大哥，你是救火英雄啊！”陈卓肃然起敬。 “嘿嘿。”罗家全咧嘴傻笑，其实心里颇为得意。 会场里又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陈卓甚至看到十几个记者，公司年会搞得很大啊！ 大概下午五点半，公司高层一起现身，可惜陈卓只认识负责市场销售的张国栋。 宋维扬太年轻了，坐在公司领导那一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陈卓颇为激动，心想：那应该就是董事长了！ 陈桃今天担任年会主持人，打扮得跟大明星一样。她走上台，拿着话筒说：“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各位同事，感谢大家在百忙当中，来参加喜丰饮料食品公司的第一届年会。在过去的一年里……” 里嗦说了好几分钟，众人却不觉枯燥，看大美女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喜丰公司的健康快速发展，也离不开政府领导的支持……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黄运生黄市长前来做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黄市长上台讲几句！”陈桃说完就退到一边。 本来这次请的是范正阳，黄运生也表示理解，尊老爱幼嘛。可惜老范临时生病，现在还躺医院里，估计是要在医院里过年了。 黄运生微笑从容走上台，说道：“改革开放十多年来……” 黄市长的发言很有水平，首先回顾十多年的改革历程，歌颂祖国的改革成就，强调中央的改革政策。接着又回顾容平市的工业发展历史，顺便还吹捧了范正阳几句，再赞扬喜丰公司的喜人业绩，又表明自己响应中央号召、发展地方经济的决心，最后还请省内外的媒体朋友多多帮忙宣传。 他一个人就说了40分钟…… 黄运生下去，杨信又上台，几句话就进入正题：“喜丰的发展，离不开各位员工的努力奋斗。今年，我们选出了公司的十佳员工……袁鹤翔，公司生产管理部经理，他连续两年，在罐头和冰茶产品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狠抓生产建设，曾连续三天三夜不休息……为表彰他对公司的卓越贡献，特奖励现金一万元，松花江汽车一辆！” 媒体疯狂拍照，员工拼命拍手。 杨信为此人戴上大红花，递过去荣誉证书，又举起特制的超大号支票和车钥匙供记者拍照。 其他员工顿时羡慕不已，这可是大手笔，光是松花江汽车就值3万多！ 为了避免获奖者心理不平衡，十佳员工的奖励都一样。 罗家全是第五个上台领奖的，陈卓第七个上台。最后一人名叫刘刚，公司物流管理部副经理，长期奔波于全国各地，初步建立起喜丰的货运体系，杨信已经打算把他扶正。 接下来就是节目表演，公司还请了几个小歌手，也有员工自己排练的相声小品。年会最**是抽奖环节，有个普通车间工人，因为表现良好被推荐来参加年会，结果意外中了特等奖5000元，当场兴奋得直接晕过去。 作为公司董事长，宋维扬一直没上台讲话，只顾着吃东西看表演。 陈卓对此非常遗憾，他特崇拜董事长，就等着听董事长发言呢。 直至晚上九点多，年会结束。 陈卓还没来得及离场，突然有工作人员过来对他说：“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总部开会，董事长要亲自给高层干部上课，你被特许旁听了。” 156【企业文化与品牌策略】 陈卓被请进大型会议室，他来得早，里面空空荡荡，工作人员都还没开始冲茶水。 等了好几分钟，终于来人了，陈卓立即上前握手：“你好，我叫陈卓，东北大区的销售员。” “你好，你好，我叫郑学红。”老郑挺着大肚子，身材比以前更胖了。 “原来是郑总，失礼了！”陈卓颇为兴奋。他昨天就看到郑学红坐在领导桌，现在终于对上号，这可是传说中的“公司三剑客”之一！ 郑学红拍着陈卓的肩膀：“小伙子加油，我听说过你，在东北干得很不错嘛！” 陈卓谦虚道：“我只是做出了一点小成绩，今后还要更加努力。” 郑学红说：“今天是董事长亲自讲课，你要认真听，他讲课可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 陈卓连忙说：“我一定认真学习。” 郑学红找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一张报纸就读起来，也没再跟陈卓说话。 陈卓守在屋里，只要有人进来，他必然去握手问候，没多久就给今天开会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了20多个，大部分为公司的高层，也有一些像陈卓那样的优秀中层干部。人来得多了，陈卓就不好意思再套近乎，过犹不及，太煞眼了只会让人觉得他爱钻营。 宋维扬穿着一件羽绒服进来，其他人都是西装革履，瞬间就显得与众不同。 “欢迎董事长给大家讲课！”杨信带头拍巴掌。 在一阵啪啪声中，宋维扬抬手道：“别拍了，我没那么大的官架子，大家都随意一点。” 陈卓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拿出钢笔和本子，准备记录今天的讲话内容。 宋维扬不说废话，直奔主题道：“我不管公司的实际工作，这一块由杨信总经理全权负责，今天只谈公司发展的大方向。你们都是领导，要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领导呢？我总结为九个字：定战略，搭班子，带队伍！” “首先要制定战略目标，管生产的，就要在效率、成本、质量、技术等方面，提前制定好战略目标。比如把成本压缩到行业最低，把质量提高到国际水平。暂时达不到目标很正常，只要确定好方向，就能一步一步去实现。生产如此，运输如此，销售也是如此。你们分管的职务不同，但都需要制定好战略目标，再把它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 “其次是搭班子。说得文雅一些，就是队伍建设。任用合适的人才，建设管理队伍、销售队伍、生产队伍……队伍建设得不好，战略制定得再精彩也是空中楼阁。” “最后是带队伍。这就是要做事了，领导是什么风格，他的队伍就会呈现出什么样的风格。不管是什么风格，我只有一个要求：能做事！” “能做好以上三点，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其中关键，你们自己慢慢摸索体会。” 陈卓认真记下“定战略，搭班子，带队伍”九个字，他发现全是废话，但仔细一想，却把当领导的精髓都概括在其中。这不仅可以放在企业当中，就算去政府机关做事，也是一个金科玉律。 宋维扬突然起身道：“我是喜丰公司最大的领导，所以今天就要给大家定战略。首先是企业文化的打造，一支没有思想的队伍，不是合格的队伍。一个没有文化的企业，也不算好的企业。把册子发下去！” 工作人员立即行动，给每人都发了一本小册子。 “先来说说喜丰的核心目标，”宋维扬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要做第一！我们现在生产罐头和冰茶，就要做到这两个产品的行业第一。接下来，要做到饮料行业的第一，中国的第一，世界第一。不管做什么，我们都要做得最好，即便达不到，也要往这个方向努力！” “再来说企业精神，十六个字：敬业报国，诚信为民，唯才是举，创业创新！敬业报国很好理解，诚信为民是什么呢？不能做伪劣产品，我们生产的东西，首先要自己敢吃！还有唯才是举，有能力的就上，没能力的就下，只论功劳不论苦劳，坚决杜绝裙带关系！创业创新，先说创业，我在创业，你们也在创业，我希望大家都把喜丰当成自己的事业。你们有付出，喜丰绝不吝啬回报！至于创新，指的是多方面的创新。技术要创新，产品要创新，销售要创新，不能原地踏步。还有，大家的思想观念也要创新，别时代和大众消费观念都变了，你们还停留在以前。” “最后说企业理念，八个字：管理为本，渠道致胜！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这八个字是喜丰发展壮大的根本。管理系统和规章制度我会慢慢优化，所有人必须照章办事，一旦违反，绝不姑息。还有渠道，我们要慢慢缩小为市县一级，最终消灭代理商！” “啪啪啪啪！”杨信带头鼓掌。 宋维扬说的都是纲领性内容，至于实际操作，需要杨信去负责。 “企业文化建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宋维扬又让工作人员发了个小册子，“今天再来谈谈品牌战略。有谁知道什么是品牌战略吗？” 无人应答。 陈卓竖起耳朵聆听，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宋维扬说：“三年前，全球最大的传播公司之一奥美集团，与中国最大的广告公司合资，成立了一家‘盛海奥美’。这家公司不仅做广告，还负责给企业做形象制定和宣传，做品牌战略规划。它的美国总公司客户很多，福特、柯达、ibm、壳牌……这些国际大企业都是奥美的客户。但我不准备跟奥美合作，为什么呢？因为在国际上奥美是行家，但在中国，奥美就是个睁眼瞎，谁信谁傻逼！” “哈哈哈哈！” 会议室里一阵哄笑。 包括奥美在内的诸多传播公司，以及许多所谓的专家学者，从90年代末就开始唱衰娃哈哈。因为娃哈哈的品牌战略不符合他们的理念，年年都说娃哈哈这样下去肯定完蛋，结果娃哈哈的品牌却在这种唱衰声中越做越大。 宋维扬说：“早在50年代，美国有个广告商创造了usp理论，就是抓住产品独特的卖点传播出去，以此建立自己独特的个性品牌。这个理论，已经被美国企业家抛弃了，因为国际竞争太激烈，商品同质化太严重，一个独特卖点是不能吸引顾客的。接着美国人又创造了形象理论，比如肯德基上校，麦当劳叔叔，万宝路香烟把自己跟牛仔联系到一起，这些都是品牌形象理论的产物。大家觉得品牌形象理论如何？” 陈桃笑道：“我觉得很厉害，我一想起快餐，第一反应就是肯德基上校。” 宋维扬笑着说：“品牌形象理论，已经被美国人抛弃了，现在只是少数的超大型品牌还在用。” “抛弃了？”不止陈桃惊讶，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厉害的两种品牌理论，竟然早就被美国企业家抛弃了，中国和美国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 宋维扬说道：“现在国际流行的品牌理论，是定位理论，遵从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即打造品牌为中心，以竞争导向和消费者心智为基本点。他们做产品定位，这个产品并不需要是商品，有可能是服务，有可能是感觉，有可能是情怀。用这种产品的定位，来诱导消费者，让品牌在消费者脑子里有特殊的地位。百事可乐现在就搞得凶，它的定位只有两个字：年轻！年轻人喜欢什么偶像，百事可乐就请来做代言打广告，让一种‘年轻人就该喝百事可乐’的理念深入人心。” 这一番话，仿佛给众人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品牌！ “但是，”宋维扬说，“我们不能一味的学美国佬！奥美公司现在给中国企业制定品牌战略，就是按照定位理论来搞的，搞得花里胡哨，纯属乱弹琴。中国不是美国，中国的消费市场还在半空白状态，我们只需要美国50年代的usp理论就能发展壮大。” “当然，美国佬先进的东西，我们也不能抛弃。所以在喜丰的品牌战略上，我的要求是多管齐下。” “首先，我们要有品牌定位。这个定位是什么？是爱国者！我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打爱国牌，让喜丰成为民族品牌的骄傲。喜丰商标的主色调是红色，正好彰显中国特色，我们要做饮料行业的一抹红！” “这是个大前提，在这个前提之后，我们应该做品牌延伸。就是以喜丰品牌带动新的品牌，推出新产品，再通过usp理论或者形象理论对新品牌进行推广宣传。每个子品牌，都要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异化，喜丰主品牌战略保持不变，子品牌战略一定要因时而异、不断求新求变。品牌战略的施行，还要配合企业文化一起打造，今天先来说说喜丰主品牌策略的具体施行方案……” 157【借钱】 会议室里只剩下五人，分别是宋维扬、郭晓兰、郑学红、陈桃和杨信。 “这次公司结构调整，是我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决策，”宋维扬说，“一个总经理，依旧由杨信担任。三个副总经理，分别负责生产管理、市场销售和人事财务。总部的行政管理，要跟总部的工厂脱钩，公司是公司，工厂是工厂。” “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杨信摇头苦笑。公司结构这么一改，看似杨信的权力变小、工作变轻松，其实是管得更多、任务更重，对他的能力要求也更高。 “没办法，公司规模扩大了，不能再用以前那套，”宋维扬说，“生产管理方面，要把两个部门正规化，那就是产品研发和质量控制。另外战略委员会方面，增加一个品牌战略小组、一个公共关系小组。” 陈桃问：“品牌战略小组我能理解，公共关系小组是什么？” “公共关系，简称公关。”宋维扬笑道。 “你这是要搞歪门邪道啊。”郑学红坏笑着打岔。 好几年前，就有一部叫《公关小姐》的电视剧热映，让“公关”一词广为人知。发展到现在，“公关小姐”已经和“女秘书”一样，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狐狸精。 人们理解的公关，就是陪吃、陪喝、陪睡、陪玩，打通政府和市场的人脉关系。 宋维扬解释说：“公共关系是一门学问，没你想的那么污，但远比你想的更复杂。我们的公关先生和公关小姐，必须定下个规矩，陪吃、陪喝、陪玩可以，但陪睡坚决不允许。这不是我有什么道德洁癖，而是必须防微杜渐，不能一开始就把路走歪了。除了打通维持地方政府和合作企业的关系，我们还要对媒体进行公关，对老百姓进行公关。面对危机的时候，还要进行危机公关。” “要做的事情这么多，一个小组恐怕难以胜任。”杨信说。 宋维扬道：“以我们现在的发展规模，一个公关小组就可以了，未来我会对品牌小组、公关小组和广告宣传部门进行整合。” 杨信问道：“公司结构调整以后，怎么进行人事安排？” 宋维扬说：“我不搞一言堂，大家商量着办。” 郭晓兰举手道：“宋其志先生要管理酒厂，他将退出喜丰的管理层，只保留董事会席位。我明年继续掌管财务，等把队伍带好，人才培养出来之后，我也会退出管理层，转任公司监事。” 郑学红说：“鲁省那边已经稳定了，我申请调回公司管理人事部门。” “我也申请调回总部，就负责品牌战略小组和公关小组吧。”陈桃说。她这么选，无非是想跟着宋维扬学东西，因为这两个小组都暂时隶属于战略发展委员会，而战略委员会是个空壳子，由宋维扬直属领导。 宋维扬点头道：“你来负责品牌战略和公共关系也可以，但暂时不要着急做事，要多看书学习。这个职务做起来容易，做好却很难，需要掌握政治学、社会学、传播学、心理学和管理学等相应知识。” 陈桃苦笑道：“你这是想吓得我打退堂鼓吗？” “行吧，具体的人事安排先不讨论了，你们私下商量，给我一份名单即可，”宋维扬说着突然有点难为情，嘿嘿笑道，“我下面想说一件事，肯定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但还是想请诸位帮一下忙。” 杨信挠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事情有点大啊。” 陈桃笑道：“说吧，什么事，能帮一定帮。” “我想向公司借钱，”宋维扬说，“不是空口白牙的借，我会注册一家皮包公司，走正规的资金拆借途径，只是没有抵押担保而已。” “借得有点多？”杨信问。 “肯定多啊，不然我就去找银行了。”宋维扬道。 别看宋维扬现在是大富豪，但他真拿不出现金。喜丰公司和仙酒集团都在急速扩张当中，两家企业欠了银行不少钱，而为了买下酒厂，宋维扬和母亲、大哥也拿喜丰股权做抵押借了不少。他现在不管是公司还是个人，都欠着银行大笔的钱，很穷！ 以宋维扬跟地方政府的关系，还有他的名气，继续找银行借款当然可以，但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在座的都是公司股东，宋维扬说走正规拆借程序，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股东最怕什么？怕董事长一声不吭就把钱调走，方法多得很，这样搞挺吓人的。 “你要借多少？”杨信问。 “越多越好。”宋维扬道。 “公司现在账面上的现金，只够两个月正常运转，拿不出来太多，”郭晓兰问道，“你到底要借钱做什么？” “炒期货。”宋维扬说。 “不行！” “绝对不行！” 郭晓兰和杨信同时拒绝，反应非常激烈。 郭晓兰说：“期货那种东西，哪有包赚不陪的？万一把钱套进去了，你让公司怎么办！现在公司正在高速扩张当中，到处都需要用钱，资金链有可能说断就断！” 杨信也说：“中国的证券交易市场根本就不完善，全都被大老板和大证券商控制了。别说普通人，就算让巴菲特来操作，他都有可能赔得底儿掉！” 陈桃和郑学红对视一眼，都没发言，他们无条件信任宋维扬的能力，至少马博士到现在还没失手过。 “我有绝对的信心，这次肯定赚钱。”宋维扬苦笑着说。他没法解释，也根本解释不了，是重生让他知道眼下有个白捡钱的机会。 杨信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我前两天刚看到一个财经新闻，巴林银行新加坡分行的期货交易部总经理尼克里森，在东京和大阪购买了大量期货。这个人是国际公认的期货专家，他一出手，无数人跟着炒日指期货。但结果呢？日苯突然大地震，日经指数狂泻，听说巴林银行因此亏损10多亿美元，已经在计划破产清算了！国际期货专家在健全的市场做交易，都能遇到这种倒霉事，你怎么敢保证在中国做期货稳赚不赔？” 若是没有重生者记忆，宋维扬也同意杨信的观点。他只能说：“这样吧，今天我就霸道一回。也不按股权讲席位了，股东集体举手表决，每人只算一票。” “我反对！”杨信和郭晓兰立即举手。 “两票反对，”宋维扬说：“同意的举手。” 陈桃和郑学红同时举手，宋维扬笑道：“加上我三票同意，要不要再跟我哥打电话？” “打！” 郭晓兰特别生气，眼看着家族企业日渐红火，她可不敢让儿子把钱扔到证券市场赌博。 电话很快接通，宋维扬把情况说了一遍。宋其志沉默思索片刻，说道：“理智上我是反对的，但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同意了。就算把钱亏掉，也可以再找银行贷款，我们现在还赔得起。” 杨信摊摊手：“随便你吧，反正你是董事长，大不了资金链断了再找银行贷款，容平市政府是不会坐视我们垮台的。” 郭晓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你下个月就要钱，公司可以抽调1000万左右，不能再多，我还要留点钱应付突发情况。另外，第一批出口到欧洲的罐头，货款已经到了，实打实的外汇，折算成人民币有1200多万。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些钱必须在两个月之内归还。” “没问题！”宋维扬笑着说。 宋维扬根本不可能赔本，因为这次他的背后站着国家。不管在期货市场亏多少，中央都会站出来发话：某证券公司蓄意违规，交易无效！ 只要跟那个证券公司反着干就行，对方做空，咱就买涨，一切有政府做靠山。 158【春晚】 “啊就这么说，啊就这么说。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啊六月六啊看谷秀啊春打六九头，这么包装简直太难受，我张不开嘴儿，我跟不上遛，你说难受不难受，你说难受不难受！” “哎哟，呵呵呵……哎哟，呵呵呵……好啊，好啊，好啊，好啊!好好好!” “这还好呢？” “这就是我们包装出来的评戏！” “你别瞎说。我算琢磨透了，就你们这种人，把我们这些好玩意儿都给糟蹋了。”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赵丽蓉、巩汉林的《如此包装》逗得人哈哈大笑。 包装，在宋维扬刚刚穿越那会儿，对国人来说都还比较陌生。但仅仅过去一年半，就成为了社会现象，产品讲包装，明星也讲包装，甚至被编进春晚的小品里面。 从这个小品当中折射出来的，是蔓延全国的包装乱象。 今天春节，宋维扬在自家过年，母亲、大哥、大嫂、侄子，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年夜饭。 “赵老师可真不容易。”宋维扬啃着盐排骨说。 大嫂蔡芳华道：“是挺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又唱又跳。” 宋维扬指着电视：“刚才跪的那一下，应该是意外摔倒了。” 宋其志道：“不会吧，我觉得是故意设计的。” “也有可能。”宋维扬笑着没有争辩。 这些经典的相声小品，未来会被人们翻出来欣赏一遍又一遍，艺术家们的职业素养也被津津乐道。 《如此包装》里赵丽蓉跪下，是因为腿伤发作。《主角与配角》里枪带断裂，也是现场突发情况。换成本事不到家的演员，很可能直接酿成演出事故，但赵丽蓉、巩汉林、朱时茂、陈佩斯却随即应变，配合默契，愣是没让观众看出来，甚至还借此增加了节目效果。 这届春晚，唱红了不少歌曲，《同桌的你》、《雾里看花》、《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上有太阳》、《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辣妹子》、《中华民谣》、《今儿个真高兴》……太多太多。那歌曲质量，让经历过21世纪春晚的宋维扬由衷感慨。 当看到谢东唱《笑脸》的时候，宋维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其志问：“刚才看冯巩的相声都没笑，你听歌笑什么啊？” 宋维扬指着歌手谢东说：“你们觉得这谢东跟侯宝林老先生长得像不像？” 郭晓兰仔细一看，惊讶道：“还真有点像，他们两家是亲戚？” 宋维扬说：“不是亲戚，胜似亲戚，通家之好。”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蔡芳华忍不住又看了电视里的谢东几眼。 好吧，侯先生是老艺术家，咱不拿他的陈年往事开玩笑了这段求别404，侯家早承认了。 “不说了，来，喝酒！”宋维扬举杯道。 宋其志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感叹道：“以前是酒酿出来愁销路，现在是生产跟不上，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头疼。” “能产多少卖多少，千万别买散酒来罐装。”宋维扬提醒说。 “这我知道，树大招风。”宋其志笑道。 历史上，秦池在1995年拍到了央视标王，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厂，一朝闻名天下知，用姬老板的原话说：“每天向中央台开进一辆桑塔纳，开出的是一辆豪华奥迪。”1996年，秦池再接再厉，以3.2亿元的高价再度拍下央视标王。 由于产量跟不上，终于在1997年被曝光：秦池每年的原酒产能只有3000吨，从外地大量收购散酒，再加上本厂的原酒、酒精，勾兑成低度酒，再贴上秦池的商标销往全国。 新闻一出，秦池凉了。 事实上，秦池的做法是完全合法的。不管是买散酒，还是用自己的原酒、酒精勾兑，都是白酒行业的正常行为。甚至到了21世纪，中低档白酒大部分都由酒精勾兑而成只要不使用工业酒精，法律便允许，而且对人体无害。 即便是高档白酒，也必须用原酒进行勾兑，这是一种酿酒工艺，顶级勾兑师傅都是酒厂的宝贝。 若使用了酒精或散酒，却宣称自己是原酒，那才叫欺骗消费者。 当时媒体是在故意诱导消费者往歪处想，把秦池活生生弄死，搞得后来其他白酒企业都不敢提“勾兑”一词。而且时间也太凑巧了，秦池的标王合同刚到期，报纸就突然曝光，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所以有人猜测，秦池是得罪了央视，有一部分广告费拖着不给。 现在宋维扬跟央视关系很好，合作很愉快，就算他们买散酒勾兑成低端产品，应该也不会出现大问题。但是，央视标王太招人恨了，指不定哪天就有同行眼红，收买媒体弄出一个乱七八糟的丑闻。 当然，食用酒精勾兑低端酒，这种情况宋家不会放弃。整个行业都在这么搞，而且国家允许，勾兑工艺还越来越先进，拿去出口都完全没问题。 事实上，如果当年秦池在遭遇丑闻的时候，立即启动危机公关，完全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但姬老板根本没有危机公关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合理合法，而且还不注重跟媒体拉关系，结果墙倒众人推，死得其所。 不止是秦池的姬老板，还有三株的吴老板，面对危机同样反应迟缓，甚至是毫无反应，导致丑闻越闹越大！ 这就是宋维扬组建公关小组的原因，媒体属于公关重点。 在90年代的特殊环境下，宁得罪官员，莫得罪媒体，特别是那些大媒体。 发表工商界抗战檄文的那阵，宋维扬虽然躲在学校不见记者，但杨信和杨德喜却把记者伺候得很周到。而且每个记者都有丰厚的车马费，拿人手短，只要喜丰别太过分，那些收了钱的记者肯定帮忙说好话。 整个春节，宋维扬都在忙碌当中。 公司挑了两个有潜力的年轻人，塞进品牌战略和公关小组，由宋维扬亲自手把手指导授课。陈桃只回老家住了三天，便急匆匆赶回来，跟着那两个年轻人一起学习。他们三人，将暂时被调去广告宣传部兼职，慢慢的在实践中学习成长，再以此搭班子把两个小组发展起来。 正月初八，宋维扬拖着行李前往盛海，回校报名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桩捡钱的买卖等着他。 郑学红和陈桃也跟去了，他们拿着自己的私房钱，要在马博士的带领下大赚一笔。什么是期货，他们不清楚，但跟着马博士肯定没错。 159【捡钱倒计时】 305宿舍。 李耀林等兄弟们到齐，便从包里拿出几个长盒子：“来来来，每人都有，一人一支！” “这是什么？”聂军问。 “齐笔，”李耀林笑道，“鲁省特产，我专门去大王镇买的，价钱可不便宜，每年能为国家赚不少外汇。” “竟然是正宗齐笔，太棒了！”王波兴奋道，他的爱好就是书法。 宋维扬打开包装盒，入眼是一支修长的毛笔，由黄檀木和鼠毛制成，只看外形就让人赏心悦目。 可惜宋维扬不喜书法，这玩意儿只能拿来当装饰品。 王波和丁明也纷纷掏出土特产，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聂军更牛逼，直接拿出一堆模型，全由各式弹壳制成，飞机、坦克、大炮……花样百出。他笑道：“过年闲得无聊，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你不是没回老家，留在盛海跟彭胜利一起打工吗？”周正宇问。 “嘿嘿。”聂军尴尬笑了两声。 彭胜利说：“他家里有事，提前走了。” “老彭，你不用给我撑面子，”聂军无所谓道，“跑销售太辛苦了，而且还受气，老子只干了两天就说拜拜了。反正嘛，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销售。” “哈哈哈哈！”周正宇放声大笑，一副鄙视表情。 彭胜利拿出一些零钱说：“上学期我经济困难，最后两个月小卖部的分红都没给大家，一人八五块，还剩一些用来扩大规模，账本放在抽屉里可以随时检查。” “不用，你自己收着。”李耀林摆手道。 “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彭胜利执拗道，“我假期打工赚了几百块，吃饭肯定没问题了，这些分红你们必须拿着。” 丁明突然笑着说：“分什么分？直接拿钱下馆子啊，顺便庆祝开学！” “对，这主意不错，”王波直接把钱全接过来，“我来安排，就今天晚上，保证把钱花得不多不少。” 彭胜利又连忙掏出八块五：“算我一份。” “这就对了嘛，有钱别省着。”周正宇笑着拍彭胜利的肩头。 彭胜利咧嘴一笑，不知该怎么接话。这是他第一次花大价钱打牙祭，以前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其他人知道他条件不好，也不再刻意拽他去下馆子。 …… 就在宋维扬跟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福布斯中国（大陆）亿万富豪榜”已经在港城《资本家》杂志公布了半周，并迅速被大陆的媒体转载。 希望集团的刘氏四兄弟，以6亿元净资产荣登中国首富宝座。娃哈哈的宗庆后以2亿元净资产，排名中国富豪榜第十位。巨人集团的史育柱的净资产不足3亿，暂时排名第八。 至于宋维扬、宋其志和郭晓兰，被统称为“宋氏家族”，净资产1亿元，垫底，排名第20位。 在这个榜单出现以前，中国社会所推崇的商业明星，要么是国企的企业改革家，要么是知名的乡镇企业家。福布斯富豪榜一出，国人突然发现，原来还可以用钱来排名次。 从此，一个人有多少财富，渐渐成为他是否成功的价值标杆。 希望集团也因老板的首富地位，迅速被大众百姓所熟知，从偏远西南一下子走向全国。甚至连英国杂志《经济学人》，都万里迢迢赶来，给刘氏兄弟做了一期专访。 中国各大媒体闻风而动，逮着榜单上的富豪们各种采访报道。宋维扬和母亲、大哥虽然垫底，却同样再度受关注，甚至下面的代理商和经销商在推广产品时都说：“看到没有？老板都上了外媒杂志的，亿万富豪榜上的人，产品肯定好卖，你们不卖就亏了！” 整个富豪榜相关的公司企业，产品突然变得更受欢迎，喜丰冰茶和罐头、仙酒和嘉丰酒，莫名其妙就有很多零售商抢着进货。 周正宇在开学第二天看到了新闻，颇为吃惊，然后开玩笑说：“老宋都成亿万富豪了，必须宰他几顿，来一个大放血！” 于是，宋维扬接连请客三天。 彭胜利私下找到宋维扬，在感谢他帮忙介绍工作之后，非常好奇地问：“老宋，有一亿元是什么感觉？” “没啥感觉，都是数字。”宋维扬说。 彭胜利道：“我如果有1亿元，肯定拿去存银行。这次假期打零工，我就存了300多块钱，银行利率是12.24%。我算过了，你拿1亿元存在银行里，每年光是利息就一千多万，够我活几辈子了！” 宋维扬哈哈大笑：“账不是你这么算的，多少人等着我发工资呢，哪能把钱都存在银行里。而且这些钱大部分是固定资产，我现在调用一千万都困难。奉劝一句，如果有投资机会，就赶快把钱用了吧，人民币贬值太厉害，存多少亏多少。” 彭胜利点头说：“钱确实越来越不值钱了。” 12.24%的银行存储利率，是不是看上去高得吓人？放20年后，大部分公司的年利润率都没这么高。如果再加上定期，存储利息就更可怕了作者君的母亲在90年代中期存了五年定期，取钱的时候直接翻倍还有剩余。 但是，这几年的人民币贬值更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 1992年发行的国库券，拥有9.5%的票面利息外加保值补贴，三年时间，100块钱就变成了132元。但市场公认这批国库券回报率太低，相比通货膨胀严重之下不断调高的存储利率，买国库券还不如直接拿去存银行。 于是分歧就来了，有人认为国家财政会补贴国库券利率，有人分析形势认为国家对利率变动会持保守态度。前者不断在期货市场对国库券做多，后者则疯狂做空，双方已经就此厮杀了三年之久。 这次宋维扬的捡钱买卖，便是基于此种厮杀，胜负即将见分晓。 当中央财政铁了心要保值国库券的时候，任何做空行为都是徒劳的，谁敢伸爪子谁死，广大老百姓也会站在国家一边。 嗯，宋维扬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也坚决跟党和国家站在一边。 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处。 160【疯狂】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大概可以划分为三方势力。 一个是可以提前获知内幕的“中经开”，一个是代表盛海传统势力的“万国”，一个是代表民间草根资本的“辽国发”。 宋维扬没有找那些大型证券商合作，而是找到挂靠在“中经开”旗下的私人证券商私人证券商也可以买交易席位。 期货经纪人姓郑，名叫郑忠，是郑学红的本家。 三人坐下喝茶，还没开市，郑学红低声嘀咕道：“这个交易员靠谱吗？刚问了一下，他今年才21岁。” “更年轻的都有，这是个新兴领域。”宋维扬笑道。 可惜宁财神已经转战京城了，不然请宁财神当交易员，想必多年之后再聊起来很有意思。 宁财神是去年从上财毕业的，年仅19岁，在上交所混了半年，然后离开盛海前往京城，跟朋友合资买下北交所的一个交易席位。他做期货经纪人的第一个月，工资加上佣金就赚了10多万，简直让同龄人无法想象。 当然，在即将打响的这次战役当中，宁财神将血亏到底儿掉。他的交易席位亏损7000多万，虽然大部分是客户的钱，但他自己也损失惨重也幸亏如此，不然他真混得风生水起，恐怕就没有《武林外传》了。 郑忠已经知道宋维扬三人要做“327国债”，他介绍道：“现在中国的局势是投资过热、金融秩序混乱，去年还爆发了沈太福集资案，中央肯定不敢轻易调整利率。我们对此研究讨论了很久，都认为327肯定要跌……” “别说废话，”宋维扬直接打断，“等着开市吧。” 郑忠撇撇嘴保持沉默，心想这三位肯定要亏，自己的佣金恐怕赚不了多少了。 郑学红虽然表面镇定，其实心虚得很，他这几天恶补了期货常识。 现在的最低期货保证金比率是2.5%，按这个比率搞期货，如果宋维扬做多的话，327国债价格下跌9毛钱就会爆仓。 无知者无畏，知道越多越害怕。 郑学红这几天经常有退出的念头，但出于对马博士的信任，他还是坚持着没做逃兵。反正他只带来了20万，就算赔得精光，以后还能慢慢赚回来。 陈桃则无忧无虑，她不懂期货，只懂看人。马博士那么聪明，而且一向谋定后动，怎么可能带着巨款来赌运气？肯定是获得了内幕消息。 说起来很搞笑，所谓的内幕消息，其实已经传遍了整个期货市场。甚至，有可能是财政部故意放出来的风声，给那些想要做空的家伙一些警告，但偏偏就有人铁了心要作死到底。不管是代表盛海股市力量的万国，还是代表民间草根资本的辽国发，在明知中央可能出台利好政策的情况下，竟然还认为自己可以凭借资本力量战胜国家队（中经开）。 一切都为了钱，万国已经做了太多空单，327国债每涨一元，他们就会亏损十多亿。 终于开市了，327国债此时的价格是148.23元。 郑忠看向宋维扬。 宋维扬笑道：“不急。” 没过多久，郑学红就激动道：“跌了，跌了！” 能不跌吗？ 三方势力当中，有两方都在疯狂做空。 宋维扬突然说：“持多，每15分钟100口，我先回去上课了。” “什么？”郑忠差点摔倒在地。 327国债每口价值2万元，宋维扬一小时就要砸进去800万，一天就要砸进去3200万元。 2.5%的保证金比例太恐怖了，赢得爽快，输得也彻底。 “做事，接下来几天，每天都这么做，我就不来盯着了！”宋维扬提醒道。 郑忠连忙开始操作，同时问道：“爆仓了怎么办？” “爆了就补。”宋维扬说。 郑忠心想：今天遇到个疯子！ 宋维扬是提前一个星期进场的，他带来的钱，加上陈桃和郑学红的钱，可以做出价值9个亿的多单。 多方和空方现在势均力敌，宋维扬不敢莽着头直接闯入，一下子砸太多肯定要引起异动。如果运气不好真爆了，宋维扬马上找大哥借钱补仓就是。 一个星期过去，宋维扬小赚，前前后后已经做了价值7亿的多单。 不过这不影响大局，甚至决战前日的收盘价都跟历史上一样，实在是参与资金太多了。不仅盛海这边在搞，深城、京城同样在搞，京城那边仅是宁财神的交易席位就会在明天亏损7000多万，可想而知整个盘的资金量有多大。 从交易所出来，郑学红整个人都是飘的，问道：“我们赚了多少？” “不多，明天才是决战。”宋维扬笑道。 陈桃本来比较镇定，但看着那分分钟几千万的交易，她也被吓得不轻，当天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决战日。 还没开盘，突然传出利好消息：财政部宣布将92（3）国债票面利率提高5个百分点。 天大喜讯。 以“中经开”为首的多方，一开盘就买下300万口，而无数散户也跟着做多，宋维扬更是把剩下的钱全梭哈了。 一直在做空的“辽国发”眼见势头不对，立即背弃盟友“万国”，转而开始做多。这成为压垮骆驼的最有一根稻草，直接将327国债的价格从148.21元拉到151.98元。 “万国”疯狂调集资金做空，但于事无补，直到收盘前的八分钟，价格还停留在151.30元。 “赚翻了，赚翻了！”郑学红笑得满脸开花。 郑忠也连忙拍马屁：“宋先生真厉害！” 宋维扬微笑不语，真正精彩的表演还没开始呢。 大概距离收盘还有七分半钟的时候，327国债的价格突然狂泻。从早晨到现在也只涨了3块钱，而最后八分钟，竟然狂跌4块钱。 “这什么情况？”郑忠完全看不懂。 郑学红看着147.50元的收盘价，目瞪口呆道：“我们血本无归了？” 郑忠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爆了，爆得彻彻底底。” “怎么会这样？”陈红不敢相信马博士居然会失手。 整个交易所都一片哗然，不仅仅是赔钱那么简单，大部分玩327国债的人都爆仓了。 宋维扬笑道：“万国疯了。” 郑忠惊道：“你还笑得出来？” 宋维扬问：“你觉得在八分钟之内，要把327国债拉跌四块钱，需要砸多少空单？” 郑忠飞快心算，说道：“至少1000亿以上！” “万国有那么多保证金吗？”宋维扬笑问。 “肯定没有，”郑忠气愤道，“万国这是违规操作，他妈的！” 准确的说，万国证券在最后八分钟，砸出了价值1460亿元的空单，把万国卖了都拿不出来那么多保证金。 别怨国家队自己当裁判，万国也不是啥好东西，这种操作放在哪个国家都完蛋。 161【翻盘】 交易所已经收市了，但许多人却赖着不走。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巅峰发狂，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激动狂笑……到处都乱成一锅粥。 这天的情况太不可思议，先是狂涨3块钱，最后又突然暴跌4块钱。不管是多方还是空方，只要是参与进去的人，都轮番处于爆仓的深渊当中，犹如集体玩了一场过山车游戏。 亏得血本无归的散户们，咆哮着唾骂万国证券违规操作。辽国发带着非沪民间资本势力积极联系上交所，想要讨一个说法，而中经开干脆把这个烂摊子捅破天。 “我们走，还是留？”郑学红问。 宋维扬笑道：“都行。” 陈桃说：“你别笑好不好？我跟老郑加起来也只亏了30万，你一个人就亏了2000多万啊！” “还没出结果呢。”宋维扬一直面带笑意。 “没用的，”郑忠说，“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去年的宝延风波，宝安注册资本只有1000万，而用于恶意收购的资金多达8000万。政策规定，信贷资金和违章拆借资金不能用来买卖股票，宝安属于严重违规。但结果呢？证监会只对宝安罚款100万，同时宣布收购有效。” 宋维扬摇头道：“这不一样，一个是小偷小摸，一个是杀人放火。” 严格按照政策规定的话，宋维扬不管是找银行贷款炒期货，还是向喜丰公司拆借炒期货，都属于恶意违规。不仅是他，这次的期货战役，除了那些小散户之外，其他大部分参与者都在这上面违规了厮杀太过惨烈，走正规途径根本弄不到那么多资金。 宋维扬和许多参与者，属于小偷小摸，而万国证券则直接在杀人放火。 郑忠已经做了两年交易员，他摊在座位上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啊！明天我就辞职，干这玩意儿太吓人了。” “你也买涨了？”郑学红问。 “我前几天在买跌，也就小玩几把。今天看到利好消息，就把剩下的身家全都做了多单，”郑忠摇头苦笑，“整整十多万啊！” 宋维扬起身说：“我先回学校了，明天还有课。” 郑学红和陈桃却舍不得走，他们赔得不多，但宋维扬亏惨了啊，他们要留在交易所里帮宋维扬看结果。 等到宋维扬离开后，郑忠才问：“这个宋先生还在读书？” “嗯，大学生。”陈桃道。 “喜丰那个宋维扬？”郑忠问。 “是他。”郑学红说。 郑忠啧啧赞叹：“不愧是少年英雄，亏2000多万眼睛都不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陈桃问：“郑先生，证监会应该要处理万国证券吧？” “难说，”郑忠摇头道，“处理肯定会处理，但不知道处理的尺度，只罚万国证券多少钱，我们还是血亏啊。我估计吧，万国证券就是在这上面压赌注，他们如果不违规做空，至少要亏好几十亿。违规做空了，只要上面承认交易结果，他们被罚10个亿都心甘情愿。” 郑学红和陈桃默然无语，现在只有一条出路，就是交易所宣布最后八分钟的操作无效。 事实上，今天除了广大散户之外，主力三方全都在违规操作。 中经开提前掌握了内幕消息，知道利好政策的准确公布时间，等于看了底牌在跟大家玩。 辽国发背叛盟友的行为且不说，它上午刚开始就在违规做空，眼见势头不对，立即空翻多，期间同样各种违规操作。 万国证券就更牛逼，它在下午开盘之前，直接跑去找上交所要求停市。在被拒绝之后，很快就做出了掀桌子的准备即在最后八分钟，疯狂甩出2000多万口空单，同时让自己的下属营业部交易席位做多接盘。由于是突然袭击，电脑自动匹配成交速度是每秒1800笔，上交所虽然意识到有人违规操作，却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制止措施。 三方大混战，外加散户跟进，今天只上交所的国债期货成交资金便达到8500亿元，相当于去年中国gdp的五分之一。 闹太大，不捅破天就有鬼了！ 无数爆仓爆得倾家荡产的人，赖在上交所不肯走。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交易所突然宣布：最后7分47秒的异常交易无效，当日国债成交额为5400亿元，当日327品种的收盘价为151.30元。 如果按这个收盘价来算，万国证券巨亏56亿元，濒临破产边缘。 而大部分可以直接上天台的跟风买涨散户，则从地狱升入天堂，一个个都赚爆了，整个交易所都在高呼“万岁”。 在无边的欢呼声中，郑忠难以置信道：“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郑学红抄起自己的大哥大，就给寻呼台打电话，给宋维扬的留言只有两个字：赢了！ 陈桃哈哈笑道：“我就知道马博士肯定不会算错！” 郑学红走到外面的交易大厅，只见无数人拥抱在一起狂欢，帽子、皮鞋、文件、衣服……各种东西往上抛，搞得大厅里边一片狼藉。 “哈哈哈，”郑学红放声大笑，“这种情况都能绝地翻盘，以后什么事都听马博士的。马博士让往东，我老郑绝不往西，他不仅脑瓜子好使，而且天生带着大运气！” “你才知道啊，”陈桃说，“走走走，先回去休息，明天把马博士拉出来好好庆祝。” 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又来清场了，人们喜滋滋离开，到处都是呼朋引伴喊着喝酒庆祝的人。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失魂落魄，直接摊在原地无法动弹坐一次过山车就够刺激了，还特么坐了两次，最后直接翻车完蛋。 宋维扬、陈桃和郑学红的小打小闹不算什么，三人加起来，获利也没超过2500万元。 这一天，诞生了很多亿万富豪，甚至有人一跃成为省级首富，但下场几乎都不怎么好。 327国债事件的第二天，上交所发出“关于国债期货交易监管工作的紧急通知”，出台了“国债期货实行涨停板制度”等六项规定。三个月后，证监会直接取消国债期货品种。半年后，上交所负责人被撤职处罚。 162【诺基亚】 这段时间流传着一个笑话：某公司代表打电话给总部，要求尽可能想办法筹资，趁着国债大涨再投1000万进去。一个小时过去，该代表又打电话回本部，对老板说：那1000万不用筹了，我这边刚才已经赚出来了。 这则笑话，完美演绎了327国债案的凶残。 全国媒体都在热议这件事情，乱七八糟的论调到处都是，最多的话题还是对那些超级获利者的议论。 甚至英国《金融时报》还说：“这是中国大陆证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黑暗个屁的一天啊，这会儿的天就没亮过，全都在胡搞瞎搞，甚至连证券交易制度都没健全。 还是那句话：摸着石头过河！ 毕竟引入国债期货还不足两年时间，而且是地方政府批准的，跟中央没有任何关系。大家都没搞懂中国和西方的差别，更不清楚金融期货的风险，自然无法做到有效监管此时不但期货保证金比率为2.5%，且是静态保证金制度，还没有涨跌停制度，三者累加起来的风险难以估量，交易所想管都无能为力。 如果一开始就加强监管，采用浮动保证金制，或者提高保证金比率，或者实行涨跌停制度，做到其中任何一点，327国债都不可能被炒得那么邪乎。 327国债案给国人狠狠的上了一课，同时也加速了中国证券交易制度的建设。从此之后，中国证券市场再没有金融衍生品有人后来说，或许正因为327国债案的影响，让政府对金融期货进行彻底封杀，中国才能幸运的避开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 是非曲直，难以细说。 …… 赚到2000多万的宋维扬，首先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 诺基亚2110，去年10月在京城试运营，今年初gsm网络铺到粤省，接着是浙省、闽省、苏省等沿海地区。 这时候的邮政和电信还没分家，诺基亚手机由邮电局专卖，每台售价9800元，远远低于大哥大的价格手机一出，大哥大就该降价了。 可惜，诺基亚的核心功能“砸核桃”，现在还真比不上大哥大。 “你这手机真漂亮，又小巧又好用。”郑学红玩着手机羡慕不已。 宋维扬笑道：“喜欢你也买啊。” 郑学红无语道：“我买来做什么？刚才我在邮电局问了，西康省没开通那个啥鸡毛网络，买回去都不能打电话。” “是gsm网络，不是鸡毛网络。”陈桃笑着纠正。 “对对对，”郑学红把玩着手机，爱不释手道，“这次跟着马博士，我老郑也赚了小20万，打算买一辆小轿车开回去。搞期货太吓人了，这辈子打死我都不会再碰。” 宋维扬说：“是该这么想。” 陈桃笑道：“马博士再买，我就跟着他买。” “再说吧，这次我就赚点零用钱。”宋维扬没有装逼，他要真铁了心捞钱，完全可以筹资一个亿炒期货。当然，那就把杨信彻底得罪了，甚至陈桃和郑学红心里也会不高兴，毕竟公司不是他宋维扬一个人的。 “你零用钱真多。”陈桃吐槽道。 宋维扬笑道：“你现在零用钱也多啊，一下子赚了10万。” “对了，你不是让我学习品牌决策和公共关系课程吗？我打算读大学函授班，复旦的函授班好考吗？”陈桃问。 “我帮你问问吧，以你的水平，读复旦函授班肯定轻轻松松。”宋维扬说。 中国的高等函授教育，几乎是跟高考一起恢复的，并在整个80年代疯狂发展。很多无法考上大学的人，竞相选择函授教育，导致出现五花八门的函授班，乱办学、乱收费、乱发文凭成了函授三乱。到了80年代末，甚至达到交钱就发函授文凭的地步。 于是，教育部开始整顿了，函授教育变得越来越正规，现在一般人还真考不上复旦的函授班。 陈桃笑呵呵说：“等我读完函授班，就试着考复旦的研究生，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是校友呢。” “你行的。”宋维扬鼓励道。 郑学红感叹道：“还是你们聪明人有前途啊，我从小到大都不是读书的料。” 宋维扬说：“老郑，你现在是管人事的，公司越做越大，工作肯定也越来越难做。我让人从国外买一些人力资源的书籍，你没事就看看，有好处。” “别，”郑学红笑道，“你要真买几捆书回来，我肯定把它们绑起来当杠铃用。” “哈哈哈，”宋维扬忍不住大笑，“那你可就惨了，我说真的。等公司做大，我可能会招一些人力资源专业的留学生，到时候你当心别被人抢了饭碗。” “那我就老老实实当股东。”郑学红说得潇洒，其实压力颇大，心里还是打算抽空学点东西。 陈桃似乎看出了郑学红的心思，举杯圆场道：“来，干一杯，庆祝我们赚大钱！” “干杯，干杯！”郑学红笑呵呵说。 当天中午，郑学红和陈桃都喝得烂醉如泥。宋维扬稍微清醒些，打出租把他们送去宾馆，然后自己坐车回学校。 一身酒味儿，肯定不能去上课了，宋维扬也懒得洗澡，直接躺床上醒酒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周正宇突然推门进来。他看到床上的宋维扬，立即笑道：“老宋，你死定了，这几天连续逃课，已经被四个教授点名记住！” “等挂科了再说。”宋维扬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回答。 周正宇突然扫到宋维扬兜里滑出来的手机，捡起来问：“这是什么？移动电话吗？” “手机。”宋维扬揉着眼睛坐起来。 周正宇尝试着拨打自己的大哥大，很快就响起了铃声。他惊喜道：“你这个电话多少钱一台？” “9800。”宋维扬爬起来找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太便宜了，而且还比大哥大方便，”周正宇立即说，“我要把大哥大卖了，买一台你这种……叫什么来着？” “诺基亚2110。”宋维扬道。 周正宇拿着手机反复欣赏，越看越喜欢，恨不得马上去弄一台回来。其实吧，现在诺基亚刚刚推出，周正宇把自己的八成新大哥大卖了，说不定能买来两台全新的诺基亚。 绝对赚了。 宋维扬刚刚拿起脸盆和漱口杯，突然就听李耀林在楼下喊：“老宋，你快下来，不然你们班林老师就上楼收作业了！” “哈哈哈哈！”楼下传来王波一阵大笑。 得，这几天忙着炒期货，宋维扬都没怎么跟林卓韵亲密交流。 163【看电影】 五角场，黄兴路北端。 宋维扬指着一栋二层建筑说：“这里的位置更好一些。” “租金会不会太贵？”林卓韵问。 “不怕贵，就怕租不到。”宋维扬笑着说。 两人开咖啡厅的计划依旧，但选址却变了，要开就在更好的地段开，新地址非常靠近五角场环岛。 宋维扬依稀记得，自己上辈子大三的时候，麦当劳也是在此开了一家分店。及至期末，学校图书馆位满，大家便坐公交车去麦当劳复习，里边密密麻麻全是学生点一份薯条可以坐好几个钟头。 当然，也有不少来泡妹子的。 周围好几所大学的妹子，只要有些小资情调，就有可能出现在麦当劳店中。 这个时候，你可以选一个心仪的目标，找机会在她附近坐下，佯装看书或者写诗。过几分钟，你写一张“你打扰我了”的字条，让扫地阿姨帮忙传过去。妹子如果回复，那机会就来了，比如她回复“我隔你两张桌子，又没说话，怎么会打扰你？”，你就可以传字条回答“你太漂亮，我无法专心看书”。 很老土的搭讪方法，但几乎百发百中，至少也能请妹子一起吃薯条。 “老板！”宋维扬走进店中。 老板立即热情过来迎接：“两位是要买衣服吧？我这里都是最新款式，你看这条牛仔裤，刚刚才去港城进的货……” 宋维扬认真挑选，随口说：“老板，你这里生意很冷清啊。” “还行，到周末下午就人多了。”老板笑道。 “一个月能赚不少吧？”宋维扬问。 “都是小本生意，没赚多少。”老板说。 宋维扬道：“黄兴路这边两排，还有翔殷路那边两排，全是卖衣服的小店。你们卖衣服的比买衣服的都多，竞争很激烈啊。” “可不是嘛，生意难做，”老板拎着一件皮夹克说，“这夹克样式很好，而且真皮的，穿几年都不会破，要不要换上试试？” 宋维扬笑道：“要不你搬店吧？” 老板放下皮夹克，狐疑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宋维扬说：“把店面转租给我，每个月的租金我给你涨500，另外，我一次性付给你3万元转租费，这笔买卖你肯定划算。” “真的？”老板顿时心动了。 就像宋维扬所说的那样，五角场附近好几排房子，全特么开的是服装店，而且还越开越多，竞争激烈得有些过分。这个老板的租约还有10个月到期，加上3万元转租费，一次性就可以白捡3万5千元，他完全可以再换个地方卖衣服。 “千真万确！”宋维扬笑道。 “只要你能拿出那么多钱，我下个月就搬！”老板比宋维扬还急。 买房买地皮是别想了，宋维扬仔细打听了一下，五角场附近最好的地段，产权都握在部队学校手里。 只能租！ 宋维扬刚刚赚了2000多万，也不在乎那几万块钱转租费，只要能把人糊弄着搬走即可。他就这样转租了三家店面，连带着把二楼住户都弄走，前前后后花了14万元（转租费）。 这些店面都非常“朴实”，贴瓷砖已经算豪华装修，基本上就抹一层白灰绿漆搞定。二楼更寒掺，全是住家户，墙面到处糊着报纸，有些报纸年龄比宋维扬还大，已经发黄开裂了。 装修是个大工程。 一切搞定，宋维扬笑道：“走，去同济。” “去同济做什么？”林卓韵问。 “请人搞装修设计啊。”宋维扬说。 复旦没有建筑和设计专业，隔壁同济算是整个盛海最好的。 宋维扬直奔同济贴悬赏布告，把店面位置标出来，又附带自己的装修要求，只要谁的装修设计方案能让他满意，直接给1万元的设计费。 别说同济的学生，一些讲师和教授都心动了，纷纷利用周末时间实地考察。 “你这咖啡厅还没开呢，十几二十万就扔进去了，什么时候能赚回来？”林卓韵问。 宋维扬说：“第一年肯定亏本，慢慢来吧。” 林卓韵看了看手表：“才半下午，要不去城里看电影？” “好啊。”宋维扬道。 五角场周边学生是真的苦逼，看场电影都得进城区，来来回回至少半天时间。 今天是周末，两人来到电影院，发现这里竟然格外热闹。成龙的《红番区》刚刚上映半个月，而且由于引进得太快，市面上还没出现盗版，导致这部电影观者如潮。 宋维扬足足排队半个钟头，又苦等三个小时，终于买到《红番区》的票进场，期间还能抽空带着林卓韵去吃晚饭。 “好！” “打死他！” “哈哈哈哈！” “……” 影院里的观众格外兴奋，电影好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以前大家看成龙的电影，基本上都在自家或录像厅里看盗版，影院的大荧幕是看不到的因为没有引进到大陆。 嘉禾这次特别牛逼，《红番区》在港城上映不足月，便迅速发行到大陆地区。 看盗版和影院观影，那气氛就不一样！ 笑声、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基本上每隔两三分钟就要来一次，就连林卓韵都靠着宋维扬笑得直不起腰。 这部片子宋维扬早就看过，此时再欣赏，只剩下一个念头：叶芳华真性感！ 可惜没摊上好时候，叶芳华入行的时候，正值港片走下坡路，有成龙和唐季礼提携也一直半红不紫，她其实完全有实力继承钟楚红的江湖地位。 电影结束，宋维扬又跟林卓韵手拉着手逛外滩。吹着微凉的春风，身边佳人相伴，漫步在繁华的十里洋场，自有一番浪漫和惬意。 林卓韵玩得很欢乐，还拉宋维扬去寻找《盛海滩》的具体场景，她都不知道周润发和赵雅芝是在港城拍的。 然后手机响了…… 陈桃打来的，她直接就说：“董事长，今天西康省中药研究所主动上门求合作，他们提供了改进版的天府可乐配方。杨总在下午召集高层开了个会，大家都品尝了中药研究所带来的可乐，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都没讨论出结果。我觉得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实行咱们的品牌延伸战略。” “中药研究所？”宋维扬没怎么明白，说道，“你详细讲一下情况。” 陈桃说：“天府可乐的配方，就是西康省中药研究所提供的，而且可乐原浆一直由中药研究所下属的天然保健品厂生产。现在百事可乐把天府可乐合资了，还雪藏天府可乐的牌子，中药研究所也被抛弃，该所下属的保健品厂接不到订单，已经快要倒闭了。他们不知从哪里看到《资本家》对你的专访，知道喜丰公司要做可乐，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提供配方。”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宋维扬问。 “有点怪，”陈桃说，“刚喝的时候有股中药味儿，但多喝两口又是果味。喝不惯的人感觉难喝，喜欢喝的人又爱死了。我们现在自己就在研发可乐配方，杨总感觉中药所提供的配方局限性太大，所以不太想跟中药所合作。” “做市场调查，”宋维扬道，“拿着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和中药所提供的可乐，撕掉标签请路人品尝，到时候把详细数据汇报给我。” （今天没了，明天三更。） 164【可乐计划】 喜丰公司这次的市场调查搞得很大，随销售分公司和经销商铺遍全国，一共做了5万份调查问卷。 结果显示：你最喜欢喝的可乐百事可乐（30.7%）、可口可乐（31.2%）、中药所配方可乐（29.8%）、都不喜欢（4.3%）、无所谓（4.0%）。 这是主调查数据，还有对中药所配方可乐的评价特别棒（21.7%）、可以接受（58.7）、特别难喝（19.6%）。附带的主观评价，超过75%的受访者都说：“这就是天府可乐，一口就喝出来了。”另有超过40%的受访者提出建议：“中药味再淡一点就更好。” 辨识度分析：曾经喝过三款可乐的受访者为14827人，直接辨认出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的占比2.3%（其中超过八成受访者承认是瞎蒙的），而直接辨认出这是天府可乐的为100%。 没办法，天府可乐那浓烈的中药味道，只要喝过的人就肯定记得。 对此，宋维扬不得不请假回去一趟，召集公司高层开会。 “我觉得这款可乐完全能做，”郑学红说，“天府可乐曾经占有中国可乐市场的75%，日苯经销商主动寻求代理，在美国和俄罗斯也卖得还行。这说明什么？说明大部分消费者是能够接受中药味道的。” 陈桃笑道：“是啊，中药味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也有中药味。我爸第一次喝可口可乐，直接就吐出来了，硬说我给他买的是中药。” “中药味不是问题，但中药味太浓是个大问题，”杨信属于讨厌中药味那种，“以前天府可乐我就不喝，实在是喝不下去。现在的调查问卷就能说明问题，接近五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特别难喝，他们是不可能购买的。我认为，既然要做品牌延伸，那么我们的可乐主打品牌必须大众化，不能还没出厂就已经摒弃掉五分之一的潜在消费者。” 宋维扬说：“中药味道可以稍微调淡一点，但不能调整太多。” 杨信问：“董事长同意跟中药所合作？” “我倾向于合作，但有两个顾虑，”宋维扬道，“第一，这个配方是直接在天府可乐配方上改动的，是否会引起专利纠纷？第二，天府可乐宣称能够抗癌，我们继承了它的配方，是否会引起误解，届时肯定有人为了抗癌选择我们的产品。” 郑学红笑道：“能抗癌是好事啊。” “好坏参半，”宋维扬解释道，“好处是带有附加功能，能够吸引一部分消费者。坏处嘛，我们的可乐估计会跟保健品挂钩，把眼光放长远一些，肯定要影响品牌形象，在纯粹的品牌形象当中掺入杂质。” 郭晓兰突然说：“天府可乐的抗癌作用应该没问题吧，那是同济医科大和国x院机关事务管理局严格验证过的。” “呵呵，”宋维扬笑道，“国x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当初检验的，是天府可乐是否存在有害物质。毕竟要作为国宴饮料，安全第一，这跟它抗不抗癌没关系。至于抗癌作用，那是同济医科大和西康省中药研究所共同实验的结果，实验过程十分儿戏，可信度等于零。黄曲霉素是国际公认的一级致癌物质，喝可乐就能防止黄曲霉素中毒，那天府可乐早就被全世界的医院追捧了。” 陈桃说：“我们在宣传推广的时候，刻意避开可乐的抗癌功能。” “配方涉嫌侵权怎么办？”杨信问。 陈桃回答道：“中药所那边不是说配方有改动吗？” 宋维扬笑道：“调查问卷当中，中药所配方可乐的辨识率为100%，一口就能喝出那是天府可乐。你觉得配方改动能有多大？” 杨信问：“所以，董事长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天府可乐配方的核心是白芍、当归、地黄等中药，他们想要合作，必须换掉其中一两种，而且中药味还得降下来一些，”宋维扬说，“还有，中药所想要掌握可乐原浆的生产权和生产工艺，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谈不拢就别谈了。” 杨信不置可否，拿出几瓶没有标签的可乐说：“这是我们自己研发的可乐，大家来尝尝。” “我们自己也有可乐了？”郭晓兰惊讶道。 杨信说：“轻化工学院那边一直在研究，已经出了好几个配方。” 研发饮料配方很快，但味道就难说了，当初天府可乐的配方也只花了半年而已。 宋维扬连续喝完几种自家研发的可乐，有的偏甜、有的偏苦、有的偏冲、有的味淡、有的气多、有的气少，但说穿了就一个感觉：没有特色！ “不比可口可乐难喝。”郑学红点头赞道。 郭晓兰道：“感觉可乐都一个样，除了天府可乐以外，靠口感很难分辨出来。” 陈桃说：“对，都大同小异。真要仔细品尝，可口可乐更甜一些，百事可乐更带中药味，我们研发的可乐也差不多。” “那就跟中药所合作吧，”宋维扬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跟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打硬仗，必须具有独特性，否则的话，人家牌子响亮、资金雄厚、渠道步步为营，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拼市场？” 杨信虽然不喜欢中药味可乐，但老板决策了，他还是点头说：“那我就派人跟中药所谈判。第一，配方必须改动，避免陷入专利纠纷；第二，原浆生产工艺也要拿到手，不能受制于人。” “可以。”宋维扬点头道。 中国的本土可乐，除了天府可乐以外，也就非常可乐名噪一时。至于什么汾煌可乐、崂山可乐，名头虽响，市场占有率却低，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天府可乐的成功，一是天时，趁着市场空白期站稳脚跟；二是地利，在本土作战；三是人和，直接被定为国宴饮料，想不出名都难这种成功无法再复制。 非常可乐的成功和失败就有意思了。 娃哈哈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当时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渠道还没下沉，而娃哈哈又一直统治着乡镇市场。这就导致，你在一些乡镇或县城，只能买到非常可乐，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当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渠道下沉以后，非常可乐在“农村市场”立即败退，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宋维扬不想搞什么农村包围城市，就算成功了，只要你没有进攻大城市的能力，就等着被人家“剿匪”吧！更何况，乡镇市场的霸主是娃哈哈，这特么也是一块超级硬骨头。 “那我们的可乐叫什么？喜丰可乐？”陈桃问。 杨信说：“也不是不行，但跟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比起来，似乎还差了那么点韵味。” 郭晓兰说：“是啊，可口可乐一听就好喝讨喜，百事可乐一听就有好事。” “这就怪当初搞品牌翻译的中国人太厉害了，”宋维扬笑道，“可口可乐刚刚进入中国时，名字叫‘蝌蚪啃蜡’，他们现在还叫那名字就好了。” “蝌蚪啃蜡很好听啊。”其他人都大笑起来。 等大家笑完，宋维扬才说：“叫‘非常可乐’如何？英文名fit-cola。” “这名字好！非常可乐一听就喜庆，而且英文名也合适。”杨信忍不住拍案叫绝，董事长起名字太好听了。 非常可乐，这名字当然是照搬的，反正娃哈哈也会把产品做死，还不如让咱们来发扬光大。 至于英文名，娃哈哈那款叫“futuer-cola”，字面意思为“未来的可乐”或者“前程远大的可乐”。宋维扬觉得太难记了，直接改成‘fit-cola’，意为“健康可乐”，可以跟中草药可乐相结合。 宋维扬又对陈桃说：“立即请人设计商标，主色调为红色，标志就用长城，但长城图案必须简化美观，最好是由产品名称艺术化构成。还有，跟中药所的谈判搞定以后，马上联系魔岩三杰，请他们来给非常可乐做代言。” 165【忽悠行家出现】 西康省中药研究所非常牛逼，喜丰让他们改变配方，他们立马就改变了。 首先，“白芍”换成“狗头”，换汤不换药。 狗头，又名狗头片、大白芍，由白芍的母根加工而成。如今白芍价格便宜，狗头片根本没人要，药农直接扔田埂上烂掉。要等到2010年白芍大涨价，狗头片才被普遍利用，成为中药厂代替白芍的首选用料。 这么说吧，原料换成狗头片之后，该原料的成本能够瞬间降低无数倍这玩儿属于白捡，有人收购才能卖得出价。 白芍属于天府可乐配方的核心，这样一改，就规避了专利侵权的风险。 但严格来说，属于擦边球行为，两样东西别说效果相似，而且还属于同一种植物的不同部分。真把有效成分列出来，等于没变，只是口味略有不同而已。 接下来，中药研究所又取消了配方中的“甘草片”，可以略微减轻中药味，再加重白砂糖的用量保持可乐甜度。 反正整得似是而非，打起来属于糊涂官司。 其实这都是宋维扬多虑了，天府可乐的配方专利，掌握在天府可乐集团手里，跟百事可乐和合资公司没有关系，而天府可乐集团又名存实亡，属于只存在于文件上的国有资产。双方在合资的时候，天府可乐没考虑过配方的事儿，百事可乐也根本不在意，配方专利权他们自己都没搞明白可见百事可乐根本没打算真心合作，配方专利都懒得要，甚至专利使用许可都没有。 百事可乐当然能以合资公司的名义状告喜丰侵权，但问题是合资公司也没专利权啊。至于拥有专利权的天府可乐集团，已经变成合资公司了啊，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而在法律上又确实存在。 真打起官司来，喜丰只需提出一个问题：“到底谁他妈在告我？” 就算是天府可乐集团的领导，紧急把专利权转让给合资公司，宋维扬也可以一边打爱国牌，一边打扯皮官司。 本来天府可乐就被坑死了，现在还紧急转让专利，等于出卖国有资产给外资。只要把事情抖出来，必然全国一片声讨，涉事国企官员肯定落马，宋维扬将站在爱国主义的制高点。 来告我啊，就怕你不告，告我等于帮我做民族可乐的爱国宣传。 在尝了最新版可乐的样品后，杨信立即加快谈判进度，在四月中旬签署合作协议。 合同主要内容为：第一，中药所将可乐配方转让给喜丰公司，转让费为30万元；第二，中药所将可乐原浆生产工艺转让给喜丰公司，转让费为10万元；第三，中药所下属工厂与喜丰公司展开长期合作，代为生产可乐原浆，无特殊原因不得单方面终止合作关系。 中药所这次铤而走险找喜丰合作，就是因为百事可乐做得太过分。人家单位的下属工厂，突然不能为天府可乐生产原浆了，已经濒临破产边缘，上千号工人等着吃饭呢！ 五月初。 陈桃给远在盛海的宋维扬打电话：“马博士，非常可乐的商标已经做好了，但主色调不是大红色。” “你具体说说。”宋维扬道。 陈桃拿着logo方案说：“主色调是白色，寓意被外资占领的残酷市场。fit三个字母为大红色，也可以认成是拼音缩写fc，这些英文字母变形为长城图案，字母图案的红色代表可乐市场一抹红。” “也就是说，刚好跟可口可乐相反。人家红底白字，咱们白底红字？”宋维扬道。 “是这样的。”陈桃说。 宋维扬想了想，建议道：“白色可能显得太空了，在做瓶装可乐包装纸的时候，最好能做窄一点，显得修长有美感，这样就能把空间撑起来。” “明白，我让设计公司再试一下。”陈桃说。 宋维扬问：“对了，魔岩三杰联系得怎么样？” 陈桃说：“联系好了，他们的代言费加广告费总共30万。另外追加10万元，让他们在一年内的演唱会上，必须当着歌迷的面喝非常可乐。” “媒体那边要安排好。”宋维扬叮嘱道。 “放心吧，”陈桃突然笑道，“有好几家报纸，都希望你能再发表一篇战斗檄文，正式向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宣战。” “没问题，他们喜欢噱头，我就制造噱头。”宋维扬说。 “那我就挂了……咦！”陈桃突然通过办公室窗户看着外边。 宋维扬问道：“怎么了？” 陈桃说：“有个穿西装的怪人，身材特别瘦，脑袋特别大，提着个皮包想硬闯总经理办公室，被保安拦住了……他好像在喊什么‘硬特赖特’，还有什么‘黄页’。” “哈哈哈，”宋维扬忍不住笑起来，“你把电话给这个怪人，我跟他说说话。” “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多半是个骗子。”陈桃道。 宋维扬说：“这年头懂互联网的，就算是骗子，也是高级骗子。” “那你等着啊，”陈桃把电话放下，起身推开办公室门喊道，“那边的先生，你过来一下，我们董事长要跟你通电话！” 马小云闻言大喜，摆脱保安，钻进办公室递名片说：“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海博网络技术有限公司的老板马小云，我们公司拥有中国第一家商业网站……” 陈桃收起名片，指着电话道：“你自己跟董事长说吧。” “好，”马小云拨了一下三七分刘海，拿起电话说，“宋老板，请容我用五分钟做一个简单介绍。” “请讲。”宋维扬憋着笑意说。 马小云一手叉腰，一手打电话：“21世纪将是电脑的世纪，是因特奈特的世纪，微软的老总比尔盖茨说了，英特耐特将改变人类的方方方面……” “比尔盖茨没说过这句话。”宋维扬打断道。 “啊……”马小云突然语塞，他用这句话已经忽悠了十多个老板，今天还是第一次被拆穿。 宋维扬笑道：“我想，这句话应该是鲁迅说的。” 马小云尴尬道：“宋老板，我从报纸上知道，喜丰公司在去年就开始电子化办公，想必你对因特奈特也是很了解的。” “嗯，知道，互联网嘛。”宋维扬说。 马小云说：“我的海博网络科技公司，已经建立了中国第一家商业网站，叫做中国黄页……” 宋维扬又开始打岔了：“是专门连载黄色小说的网站吗？” 马小云有种砸电话的冲动，他耐心解释道：“黄页是一种信息库，邮电局、电话亭里的那些信息簿就是传统的黄页，而我建立的这个网站，则是商业网络黄页。我们可以把贵公司的相关信息放到黄页上，不仅能用于国内宣传，还能让外国人也看到，到时候贵公司就走上国际化了……” “国内的民间网络都没开通，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宋维扬又打断他说话。 “走上国际化啊，这是贵公司迈向世界的重要一步。只要登录我们网站的外国人，都能看到贵公司的信息，”马小云可劲儿忽悠，“只需要两万块钱，贵公司就能站在时代的前沿，踏上开往因特奈特世纪的快车……” “两万块钱也不贵。”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立即说：“贵公司是我们发展的优质客户，费用肯定有所优惠。请宋老板放心，我们的中国黄页会不断升级，等到国内的民用因特奈特开通，到时候所有懂得使用因特奈特的中国高端精英分子，都将通过中国黄页了解贵公司的详细信息。不管是在招聘员工、开拓市场……” “行吧。”宋维扬突然说。 “宋老板愿意合作？”马小云兴奋道。 “我对中国黄页不感兴趣，对你挺感兴趣。让陈桃给你一个电话号码，我们约在盛海五角场见一面。”宋维扬说。 “好好好，我们当面谈，这样说得更清楚。”马小云感觉这单生意肯定成了。 事实上，马小云知道互联网也才几个月，是去美国的时候意外接触的。他回国后，立即约24个好友聚会，满嘴胡说八道号召创业，结果只有一个大学同学愿意合作。 于是马小云带着老婆，还有那个同学，筹了几万块钱开公司，一个小办公室，一台386笔记本就开工。 首先遭殃的就是马小云老家的朋友，但凡是做生意的，都被他各种忽悠，有好几个稀里糊涂就交钱做公司黄页。只一个月时间，临州的朋友就被他忽悠完了，马小云又开始朝外地发展业务，去年就开始“电子化办公”的喜丰公司成为他的第一个目标。 …… 166【箫长琴短】 天可怜见，中国人终于能够双休了。 从民国以来，中国的休假制度就学习日苯，到90年代初都还是每周单休。大概八年前，中央开始考虑双休的问题，并在一些特殊单位实习双休实验。直至1995年初颁布《劳动法》，并于劳动节那天正是在全国推行双休制。 也就是说，宋维扬之前每星期要上六天课。 周六。 马小云提着皮包，手拿地址，有些怀疑地钻进街边店面。这店面刚刚完成基本装修，连垃圾都没处理，而旁边的店面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请问有人吗？”马小云喊道。 “来了，来了！”宋维扬带着林卓韵从楼上下来，这旋转楼梯也是新修的。 马小云立即上前握手：“你就是宋老板吧？你好，你好，我是海博网络科技的马小云。” “马老板好，”宋维扬笑道，“随便坐吧。” 刚完成基本装修的店面，只有一条用于装修的简易高脚凳，随便坐个屁啊。马小云左右看看，捡起一张报纸，把高脚凳横放着坐下，然后自顾自从包里拿文件。 宋维扬蹲在马小云面前，递烟道：“来一根？” “好啊，谢谢。”马小云一手接烟，一手拿出打火机帮宋维扬点上。 年轻时的马小云也抽烟，但烟瘾不大。 反倒是腾讯那位小马哥，长得斯斯文文，却是个超级老烟枪，传说每天两包烟的量。 把烟刁在嘴里，马小云递出几张图片：“宋老板你看，这些是我们给客户做的黄页，简洁大方，都是国际化水平。” “嗯，不错，很黄。”宋维扬点头说。 马小云颇为无语，什么叫很黄啊！ 真的很黄，这些黄页照片是全英文的。在宋维扬眼中，完全谈不上美观，倒更像后世乱弹广告的非法小网站。 宋维扬把黄页照片还给马小云，揉揉手腕说：“走吧，去对面饭馆喝两杯。” “好，我请客。”马小云立即说。 这年头，谈生意喝酒太正常了，马小云有好几个客户都是喝出来的。 一般有正事的时候，林卓韵都不说话，此时默默地跟着他们去餐馆。直到点菜时，她才问：“马老板喜欢吃什么？” “都行，谢谢。”马小云笑道。 宋维扬说：“让服务员开一瓶青花仙。” 马小云早就打听过了，知道仙酒和喜丰是兄弟企业，立即说：“青花仙很好，有传统底蕴。” “还是比不上茅台。”宋维扬道。 “也差不太远。”马小云说。 看来马小云还没成为茅台的死忠粉，多年之后，他将担任“国酒茅台文化研究会副会长”，还给茅台题词“天下良酒”。 两盘凉菜先端上来，仙酒也开了。 马小云也不喝酒，反而端着仙酒的酒瓶说：“这瓶子设计得很好，青花古瓷，再加上酒名，一下子就有了仙气。” “多谢夸奖，”宋维扬举杯道，“来，碰一杯，喝多少随意。” “那我就随意了。”马小云真不擅长喝酒，他喜欢在酒桌上看别人喝，并通过别人喝酒后的反应来品人。 两人各抿一口，都面带微笑，瞬间知道了对方喝酒的习惯。 马小云笑道：“喝酒就像喝茶，要慢品，不能牛饮。当然，若是遇上豪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令狐冲和萧峰？”宋维扬说。 “宋老板也喜欢金庸小说？”马小云颇为高兴，以为遇上了同道。 其实吧，聂军才是马小云的同道，都喜欢武侠小说，都喜欢那种传统的神秘玩意儿。 阿里的企业价值观，被马小云概括为“六脉神剑”。阿里的总部会议室叫“光明顶”，技术部叫“达摩院”。每个进阿里的员工都要起武侠花名，马小云自己的花名叫“风清扬”。他长期只带一个保镖，那保镖是陈家沟的太极拳弟子。他还慕名拜访李道长和王大师，可惜这两位都翻车了，全是气功骗子。 宋维扬说：“我对金庸小说略有研究。” “那我们可以探讨一番。”马小云道。 “你知道《倚天屠龙记》最后出场的黄衫女子是谁吗？”宋维扬问。 马小云说：“杨过和小龙女的后人。” “非也，”宋维扬举着筷子摆手道，“我认为，应该是杨过和郭芙的后人。” “杨过和郭芙？”马小云惊讶道，“怎么可能？郭芙和耶律齐结婚了，杨过也只爱小龙女一个。” 林卓韵虽然没说话，但也竖起耳朵聆听，想知道宋维扬又要怎么胡说八道。 宋维扬分析道：“先来说说耶律齐和郭芙。为什么《神雕侠侣》交代了郭靖、黄蓉和郭破虏的结局，偏偏对耶律齐和郭芙二人不提呢？因为在历史上，《神雕》故事结尾的第三年，耶律齐的父亲就被平反了，而且还被封王。耶律齐是因为父亲受冤，才跟着郭靖一起抗蒙，他爹封王了能不回去？儿子一心造反，父亲能够被封王？” 马小云下意识点头：“还有呢？” “耶律齐如果投蒙，郭芙会继续跟着他吗？恐怕很难，毕竟郭芙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于蒙军之手，”宋维扬笑道，“再来说小龙女，原著中说了，情花之毒无药可解，而且也说小龙女体内的毒不再发作，却没说已经解毒了。小龙女在独自孤苦的时候，吃寒潭之鱼，内心清净，或许可以压制毒性。但她跟杨过重逢后，没了寒潭白鱼，还能压制情花之毒吗？爱得越深，发作越快，所以小龙女很可能死了！” “是有可能。”马小云端着酒杯说。 宋维扬继续道：“再说郭襄，从《神雕》一直到《倚天》，她找了杨过几十年都没找到。而在《神雕》故事的后期，杨过曾说过，无论什么事，总要帮助这个小妹子，让她开心。他都不让郭襄找到他，怎么让小妹子开心？杨过不是这种绝情的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杨过刻意避开郭襄，这才让郭襄几十年都找不到。” “都是猜测啊。”马小云说。 宋维扬道：“郭芙和杨过，其实是对彼此有特殊感情的，说青梅竹马都不为过。一个爱妻去世，一个丈夫叛敌，他们走在一起有没有可能？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杨过是不是就会刻意躲避郭襄？” “有可能。”马小云道。 宋维扬又说：“古墓里的九阴真经是残本，而黄衫女子又会九阴真经，又会降龙十八掌，这两种武功都只有可能是郭靖传下来的。那么，如果黄衫女子是杨过和小龙女的后人，怎么会郭靖的武功，郭靖早就死了啊。只可能传自郭芙，有可能是襄阳城坡之前，郭靖自知必死，把武学写下来交给了女儿！他正好要把武学铸进倚天剑中，抄一份副本给郭芙只是顺带的。” “还有，黄衫女子出场的时候，种种迹象显示，她会阵法，多半传自桃花岛。丐帮有事不去找峨眉派，偏偏去找古墓派，很可能郭芙还继任了丐帮帮主之位，黄衫女子是丐帮帮主的后人！还有，古墓派居然出现八个侍女，以小龙女和杨过的性格，他们会收这么多侍女吗？只可能是郭芙留下的。黄衫女子手里有箫，明显是黄老邪相传。黄衫女子出场时，金庸用的是‘箫长琴短’，小龙女曾经弹琴，桃花岛才用箫，黄衫女子舍琴用箫又代表着什么？金庸起那个章节标题又在暗示什么？” 随着线索越说越多，马小云听得目瞪口呆。作为铁杆金庸迷，他发现自己的小说白读了，好像跟宋维扬看的就不是同一本书。 林卓韵有些郁闷道：“别再说了，你这完全是破坏杨过和小龙女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 宋维扬哈哈一笑：“还有，咱们再来说说君子剑和淑女剑……” 马小云聚精会神的听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找宋维扬该谈啥事儿。 （有朋友说要去买天府可乐尝尝，只能说，复出后的天府可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味儿了，估计是为了迎合市场，中药味道淡了许多。） 167【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网络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美国首席**官威廉伦奎斯特，几十年来风雨无阻参加一个由法官、律师、学者、商人和政客组成的小圈子牌局。这个牌局，有专门律师进行研究策划，以确保他们每次打牌都不构成赌博。其中一个律师因为外泄消息而被驱逐，牌局一共持续了33年，直至伦奎斯特去世才解散。 这些人痴迷于赌博吗？ 当然不是，他们痴迷的是那个小圈子。 马小云为什么年轻时不爱喝酒，突然间痴迷于国酒茅台，还担任国酒茅台文化研究会的副会长？甚至于迷信气功，跑去拜访李道长和王大师……咳咳，咱们都是猜测，切勿深谈。 不过马小云是一个铁杆金庸迷，这应该是真的。 他在创业初期，就托记者朋友拜访金庸，畅聊三个小时，被金庸赐名“马天行”。有一次去澳洲谈生意，他听说金庸在墨尔本，立即坐飞机过去见面，两人从一战、二战聊到互联网，金庸还仔细给他介绍了二战澳洲士兵的布防和战况。 淘x网创立的第二年，金庸因故回到大陆，马小云立即热情相邀，并带着十八罗汉在公司迎接偶像到来。当时金庸题词“宝不可淘，信不可弃”，马小云得之如获至宝，直接将其作为淘x网的企业文化核心精神如果只是为了混圈子，马小云肯定不可能这么干，任何合格的企业家都不可能这么干。 圈子是圈子，公司是公司！ 能把阿里的厕所都取名“听雨轩”，可见这位大佬中毒之深。 “我最喜欢风清扬，喜欢独孤九剑，喜欢无招胜有招，”马小云已经完全忘记正事儿，聊武侠文化聊得飞起，“为什么喜欢呢？因为它揭示了一个哲学问题。人最强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弱的地方；大家都认为是对的地方，往往也是有错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有可能就藏着最大的机遇。” 宋维扬笑道：“这是个道家哲学。《道德经》有云：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我包里总是放着几本书，别的书换得快，只有《道德经》从来不换，一有空就拿出来读几句。”马小云笑着打开他的公文包，掏出一本封面严重磨损的《道德经》。 “《道德经》虽然神妙，但要求悟性太高，其实我更喜欢读《毛选》。”宋维扬笑着说。 “《毛选》也是好东西，”马小云随手翻动《道德经》说，“但《老子》能让人随时开悟，一旦遇到麻烦事，或者心情不好，只要把这本书翻开，就能找到破解迷局的灵感。像你刚才说的那几句，完全揭示了宇宙和社会运转的规律。老子主张‘守弱’，我是赞同的，作为企业家也应该‘守弱’。‘弱’代表着生机勃勃，代表着新生事物，一个企业如果能随时保持‘弱’的状态，一个国家能随时保持‘弱’的状态，那它将永远焕发着无尽的生命力。” 宋维扬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强’是事物壮大后的衰老，‘弱’是事物生长之初的状态，‘守弱’即为不断改革创新、保持自身的生命力。如果把这两句话放到市场，‘弱’是蓝海，‘强’就是红海。” “什么蓝海红海？”马小云没听说过这词儿。 宋维扬没想到这属于未来词汇，立即解释道：“竞争激烈，通过降价促销、追求成本效率来生存的市场为红海，无人争抢、价值创新、前景无限的市场为蓝海。红海水质浑浊、营养贫乏、僧多肉少，蓝海面积宽广、清澈营养、生机勃勃。” “这个比喻很有趣，”马小云突然把话题拉回来，“计算机和因特奈特就是蓝海，只要现在投身进去，未来必然无限广阔。我们的中国黄页，是中国第一家商业网站，对我而言是蓝海，对客户来说也是蓝海。喜丰公司一旦登陆中国黄页，绝对能够随着英特耐特的发展，在中国社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维扬哈哈笑道：“互联网在美国或许是蓝海，但在中国，现阶段还属于真空。中国连民用网络都没有，连一个上网的老百姓都没有，等于这片深海当中没有氧气和浮游生物，大鱼小虾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 “现在是真空，马上就是蓝海了，”马小云可劲儿忽悠道，“因特奈特的发展一日千里，去年中国已经接入国际网络，今年或者明年肯定会出现民用网络。现在领先一步，未来就能领先十步，我们完全可以领跑中国因特奈特的发展。京城的瀛海威你知道吗？” “知道，信息高速公路嘛。”宋维扬忍不住笑起来。 瀛海威，后世被称为“中国互联网的黄埔军校”，这家公司走出了不少互联网大佬。它同时也被称为“中国互联网的先烈”，在中国互联网史的地位，相当于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再过三个月，瀛海威将在中关村南大门树起一块广告牌，内容为：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有多远向北1500米。 当时京城的高速公路刚刚开通不久，别说外地司机，就连许多本地司机都找不到高速公路入口，于是这块广告牌被懵逼的司机们当成了路标。中关村几乎天天堵车，全是被广告牌忽悠过去的，气得跑来疏导的交巡警叔叔们一肚子邪火。 马小云当然不知道那块广告牌，他问道：“宋老板为什么发笑？你觉得瀛海威不能做大吗？” “不是，你继续说。”宋维扬忍住笑道。 “我认为瀛海威肯定能做大，”马小云用非常激动的语气说，“我已经了解过了，瀛海威正在寻求与邮电部门合作，要在中国架设民用因特奈特网络。他们的融资非常顺利，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中国的民用网络就会架起来。我们中国黄页虽然现在只能在国外显示，但只要瀛海威的计划成功，国内也能够看到中国黄页。瀛海威肯定能成功，他们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是得到政府支持认可的……” 马小云开始大谈特谈互联网在中国的前景，吹得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而且还比较符合事实。 瀛海威的计划确实顺利，不到一年时间，只凭信息高速公路概念就融资8000万。而且它还获得了政府支持，在邮电部门的帮助下，架设起中国的第一条民用互联网络，后世能够上网的小朋友都应该感谢瀛海威。 但是，领先半步是先驱，领先一步就成了先烈。 凉透了…… 马小云还在翻来覆去的阐述互联网前景，宋维扬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笑着打断：“我同意做黄页。” “真的？”马小云高兴道，“那太好了，我相信这是一次伟大的合作，喜丰公司将被铭记在中国英特耐特史上。我们……” 眼见这位又有长篇大论的征兆，宋维扬连忙说：“马老板接下来准备去哪里找客户？” “去京城！”马小云说。 “那祝你马到成功，”宋维扬举杯道，“喝酒！” “借宋老板吉言！”马小云一饮而尽。 马小云确实要去京城，而且直奔政府部门，但他根本见不着负责人。 历史上，他是通过朋友的关系，认识了一个在《北青报》当司机的朋友，想要请《北青报》发软文做宣传。结果《北青报》也不答应配合，多方辗转，终于在司机朋友的引荐下，走进了《中国贸易报》的总编办公室。最后他拿着《中国贸易报》发的软文，正好瀛海威又获得了政府支持，互联网概念被炒起来，马小云才慢慢打通政府路子。 “我的名片。”宋维扬发出他来盛海之后的第三张名片，前两张分别发给了盛海宣传部的学长和美国社会学家林南。 “好的，有事常联系。”马小云喜滋滋的把名片收好，他自己的名片在见面时就给了。 对马小云来说，不止是认识喜丰老总和做成生意让他高兴，宋维扬这个人也很对他胃口，聊起天来颇为开心。 等马小云离开，林卓韵才问道：“你真相信他说的那些？” “相信一半，”宋维扬笑道，“这做公司黄页的两万块，肯定打水漂了。” “那你还给钱？”林卓韵说。 “因为有意思啊。”宋维扬道。 林卓韵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168【招聘】 苏菲玛索的广告代言合同，在4月初就谈下来了，对方要价12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000万元。价格不算离谱，还在可接受范围之中前几年迈克尔杰克逊给百事可乐代言的费用是300万美元。 现在喜丰新生产的罐头，都开始改贴苏菲玛索的照片。等到《勇敢的心》五月底上映，苏菲玛索的身价水涨船高，没有180万美元根本拿不下来。 绝对赚了。 届时，甚至可以跟美国和加拿大的经销商联系，借着这一机会打入北美市场。 时至五月，夏季来临，喜丰和旭日升的冰茶之战再度打响。 在过去的12个月当中，喜丰冰茶总销售额为1.9亿元，而旭日升冰茶的销售额则高达2.5亿元。 旭日升能发展如此迅速，多亏了宋维扬的抗战檄文，打响了冰茶概念和开拓了冰茶市场。要知道，历史上的旭日升冰茶，前两年都在战战兢兢发展，直至1996年才拿着贷款大肆扩张，销售额直接比1995年增长十倍，从5000万暴涨至5个亿。 旭日升这次喊出的口号是“中国冰茶第一品牌”，只论销售额，确实如此。 旭日升为了增加产能，大搞联营和开设分厂，又不注重产品质量，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概念。有些代工厂为了提高利润，各种偷工减料，导致旭日升冰茶的口味差异很大。 旭日升的资金链更是个大问题，拖欠原料供应商的货款，预支各地代理商和经销商的货款，还不时找银行贷款，只为追求疯狂扩张。同时，旭日升为了抢占市场，给销售伙伴超高的返利。代理商、经销商和零售商为了多卖产品拿返利，合作起来一起降价，在打压喜丰冰茶的同时，自己也卖多少亏多少。 如此做法，等到市场饱和，竞争者增多，旭日升就该破产了。 其实在资金方面，喜丰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喜丰对于产品质量的控制越来越严格，那些不守规矩的代工厂，直接打入黑名单，永久取消合作资格。并且严格定价，除了因运输而导致的价格差异外，不准合作方随意更改价格。 眼看着夏季到来，代理商和经销商又来闹了，说零售商们纷纷选择旭日升，喜丰冰茶再不降价就卖不出去。 这是事实，但不准确，无非想借机要挟而已，冰茶市场还远远没有饱和。 郑学红认为应该降价，并提高销售返利，跟旭日升打一场价格战。今年各行业都在打价格战，特别是家电领域搞得最凶，郑学红的想法无可厚非。 杨信这次却站在宋维扬这边，他认为既然已经制定好发展策略，就不能轻易更改。 郑学红无法做主，心里着急，便打电话向宋维扬求助。 “老郑啊，你认真搞好人事工作，销售方面就别管了。”宋维扬说。 “可我是股东啊，”郑学红道，“而且，负责销售的张国栋，这次也是跟我想法一样。旭日升冰茶已经打破成本价在卖了，咱们的销售部门工作很艰难，都是冰茶，好多消费者就指着便宜的买。” 宋维扬笑道：“旭日升又不是印钞票的，他哪来那么多钱跟我们低价竞争？你看好吧，他们最多还能蹦一两年。” 在没有强力竞争者的情况下，旭日升自然能疯狂发展，直至走向毁灭。问题是现在二雄并立，容不得旭日升无限制扩张！ “一年后市场就没了，”郑学红说，“张国栋无法说服杨总，只好来找我诉苦，他说现在经销商情绪不高，积极性严重不足，已经有不少转投旭日升的怀抱。咱们四月份的销售额，已经比前两个月有了明显下滑。” “这样，你找职业打假人王海，挑产地不同的旭日升去检测，一旦不合格立即联系媒体曝光，”宋维扬说，“再花钱请人去调查旭日升的代工厂，越破越好，找一家卫生条件最差的代工厂让《南方周末》暗访。我给你100万元的活动经费！” “这主意好！”郑学红笑道。 挂断电话，宋维扬回到还没完全装修好的店面，对应聘人员说：“咱们继续，先做自我介绍。” “老板好，我叫蒋春华，毕业于……”一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微笑着说，“这次我来应聘时光咖啡厅的店长，我有能力把店管好，希望老板给我这次机会。” 咖啡馆的名字，最终由“时光之沙”改成了“时光”，宋维扬直接在盛海的各大报纸刊登了招聘启示。 眼前这个蒋春华中专毕业，目前是某国营工厂的基层干部。 林卓韵也是面试官，问道：“你在国企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应聘？” 蒋春华说：“工厂效益不好，你们这里的店长工资是1200。” “你倒是直率，”宋维扬笑道，“你觉得店长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就是把咖啡店管好。”蒋春华道。 “嗯，你说得也没错，可惜太笼统了，”宋维扬说，“作为店长，不仅要对内，还要对外。比如咖啡馆定期进货，你得和供货方搞好关系，你还要跟本地基层部门搞好关系，别三天两头被人找上门来检查卫生消防。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你还要在店内解决纠纷，培养并指导普通店员。这些你都能够胜任吗？” “我……我试试看吧。”蒋春华有些心虚。 宋维扬看了看对方的资料，笑道：“你在工厂的宣传科工作，并没有担任过管理职务……” “我可以学的！”蒋春华连忙说。 “那你先试着做领班吧，试用期600元，转正之后800元。”宋维扬无奈道。 实在是五角场这地方太偏了，而且时光咖啡厅又没有任何名气。别说大学生不肯来，中专生都少见，真正有管理能力的更不稀罕，只能自己慢慢培养了。 招聘了好几天，来的人挺多，但就属这个蒋春华还算过得去。 盛海这地方的薪资太高，今年的最低月工资标准都达到了270元，平均月工资为773元。这是政府统计数据，虽有水分，但跟实际情况也相差不大。 宋维扬把店长工资定为1200元，能吸引到什么高级人才？ “可以，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蒋春华所在的工厂估计是真发不出工资了，试用期600元她都迫不及待。 宋维扬说：“明天就来，先做岗前培训。” “那好，谢谢老板。”蒋春华鞠躬离去。 林卓韵笑道：“要不我来做店长吧，你教我。” “你有那么多时间？”宋维扬道。 “试试看呗。”林卓韵说。 “也行，”宋维扬拉着她的小手，“走吧，进城喝咖啡，顺便考察一下同行。” 盛海总共也没几家专门的咖啡店，正好衡山路那边就有一家。 很快，宋维扬就感到非常失望，因为味道不好，店面环境普通，而且服务质量也一般般，竞争对手太垃圾了！ 晚上八点多，他们从咖啡厅出来。 林卓韵笑道：“这家咖啡厅没我们的漂亮。” “那当然，”宋维扬搂着她的纤腰说，“我可是指导了装修设计的，后现代风格，放眼全国也找不出来第二家。” “臭美！”林卓韵笑骂。 反正出租车还没来，闲着无事，这对狗男女便在街边亲热起来，抱在一起啃了又放、放了又啃，不时还额头紧贴着说悄悄话。 “出租车来了！”林卓韵提醒道。 一辆出租车在隔壁酒吧门口停下，宋维扬招手走过去。车门自己打开，里面下来一个男人，正是李亚伦，这家伙身边还带了一个美女。 李亚伦朝宋维扬和林卓韵冷笑，估计二人刚才亲热的场面也被他看在眼里，转身带着女伴进入酒吧。 169【大字报】 复旦，相辉堂。 未来弯弯国党的主席朱先生，此时还是台大教授。他这次回老家义乌走了一趟，接下来还要去北大受聘担任客座教授，中途顺便在复旦做个演讲。 “桃园是我的出生地，那里最著名的学校是复旦中学，由很多复旦校友共同出资创办，校名、校徽都跟复旦是一样的，我完全可以感受到校董们对母校浓厚的眷恋……我们前辈的时代，是最辛苦的时代，经历过战乱，他们所祈求的就是平安。而我们这个时代，没有战乱，我们所祈求的是发展经济……” “湾湾这些年的经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均gdp早已突破1万美元。大陆去年的人均gdp是473美元，跟湾湾相差很远，但我们不该只看单一数据，更应该看到这个数据的变化。大陆的人均gdp已经较十年前增涨一倍，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对于这位朱先生，宋维扬知之不多，只知道他将来会代表国党，跟一个英文很菜的女人竞选“总统”，然后惨遭败北。 现在嘛，此君还只是金融学教授，湾湾那边比较著名的经济学家。 坐在台下听了好半天，宋维扬深感无聊。 朱先生从各种经济数据，以及中国的改革措施，推断出中国将会继续快速发展。同时又呼吁，大陆和湾湾地区应该加强经济合作，特别是民间的密切经济交流。结合湾湾的经济奇迹，他认为大陆可以借鉴，多多发展来料加工，将廉价劳动力转化为经济发展优势。 水平是有的，但并不新颖，而且还都是比较空泛的口号，实在让宋维扬提不起兴趣。 今年属于中国经济腾飞的关键年份，分税制让中央获得了充足的财源，80年代末以来的通货膨胀开始得到抑制。从明年起，中国的经济建设将逐渐转入有序状态，通货膨胀率不断下跌，gdp迎来疯涨势头，这种疯涨将一直持续到2015年。 这种情况，谁都无法预料，更让人不敢相信。 当朱先生开始接受自由提问时，宋维扬悄悄遛出相辉堂，直奔学校的图书馆。 …… 临近中午。 彭胜利卖了一瓶冰茶、一袋方便面，合上书本说：“我要去食堂，老李去不去？” 其他人都不在，宿舍里只有李耀林。他翻着从隔壁借来的写真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打哈欠道：“你帮我带饭回来吧。” “那我走了。”彭胜利抄起李耀林的饭盒就走。 在中央食堂快速把饭吃完，又帮李耀林打了一份，彭胜利端着饭盒前往布告栏看消息。 布告栏居然被十多个学生围着，似乎贴了什么有趣的新闻，彭胜利连忙凑过去看个究竟。他还没看清内容，就听到学生们的议论声： “喜丰老总宋维扬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你才知道啊？宋维扬就是我们班的，我们早猜出来了，那小子还一直不承认。” “那他跟你们班女老师搞对象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宋维扬一直跟林老师走得很近。” “啧啧，想不到林卓韵居然被学生搞大肚子，堕胎都堕了两次。这种人还有脸当老师？”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没结婚，恋爱自由。” “师生恋就是不道德！” “你这是封建思想！” “放屁，宋维扬要是没钱，林卓韵会跟他搞上？这林老师肯定是个爱钱的女人！” “……” 彭胜利越听越不对劲，等他看清布告栏里的一张大字报，立即冲进去将其撕掉。 “喂，你干什么！” 彭胜利没等这些学生反应过来，立即撒腿就跑，差点把手里的饭盒都撞翻了。 回到宿舍，彭胜利连忙问：“老宋呢？” 李耀林接过饭盒：“好像听经济学家的讲座去了。”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周正宇手里也拿着大字报冲进来：“老宋呢？” “人不在。”李耀林说。 “出大事了，有人在整他。”周正宇道。 彭胜利问：“你在哪里撕来的大字报？” “一教楼附近的路灯杆上。”周正宇说。 “我是从中央食堂的布告栏撕的。”彭胜利把大字报展开。 李耀林连忙凑过去看内容，还没看完就义愤填膺：“完全胡说八道，老宋人品那么好，哪有这上面说的那样嚣张。” 周正宇说：“大字报上还说老宋天天逃课，靠贿赂教授才通过期末考试。这不瞎扯吗？能贿赂我早就去贿赂了，去年还能挂两科？” “嘭！” 房门再次被推开，丁明举着一张大字报说：“不好了，不好了！” 宋维扬自己也看到了，他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发现图书馆大楼的墙壁上就贴着一张。来时没在意，离开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凑过去一看得，他成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的混蛋，林卓韵更是爱慕虚荣的拜金女人。 宋维扬气得发笑，这种小把戏虽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足以让他感到恶心。 应该是那个李亚伦干的吧，损人不利己，真他妈神经病！ …… 宋维扬和林卓韵这次算是出名了，好在没有贴照片，大部分师生都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下午，林卓韵照常去上课，发现班上有学生在对她指指点点，她憋着怒火说：“关于大字报的事情，我已经去五角场派出所报案了，现在开始上课！” 此言一出，学生们立即停止议论。 即将下课的时候，宋维扬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朝着里面的学生笑嘻嘻挥手：“大家好啊，我就是隔壁班那个，靠贿赂老师通过期末考试的宋维扬！” “哈哈哈！” 班上的学生一阵哄笑，谣言的可信度顿时散去大半。 有人问道：“你真是喜丰的老板吗？” “你看我像不像？”宋维扬反问。 “像！”不少学生起哄。 “那我就是了，”宋维扬走进教室，跟林卓韵并肩而立，“林老师是我的远房表姐，只大我三岁，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谣言止于……” “什么表姐！”林卓韵突然拍桌子，阴沉着脸说，“我跟宋维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除了这个以外，大字报上那些内容全是假的。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报警，明天就去学院递辞职信。我做事光明正大，不会偷偷摸摸。师生恋是不符合道德，所以我辞职，如果学校有要求，我会坚持把这一学期的教学任务完成再走！” 我的林老师，你要不要这么霸气！ 宋维扬有些懵逼。 学生们也炸锅了，林卓韵亲自承认师生恋，这八卦新闻简直属于核弹级别。 宋维扬无奈道：“你太冲动了，一张大字报而已。” “我就是心里不高兴。”林卓韵说。 “行吧，你是女中豪杰。”宋维扬对此无所谓，大字报对他毫无作用，只是有些恶心而已。 至于那个假洋鬼子，呵呵，滚回大洋彼岸去吧。 （明天三更补上。） 170【探路】 至1995年夏天，花旗银行共在中国大陆开设了四家分行，分别位于盛海、深城、花都和京城。 但是，只有盛海分行具备全面业务资格，其他三家分行都不做个人业务，且只能做部分对公的金融业务。比如深交所那边的b股美元清算工作，深城分行没资格办理，需要从盛海总部每周派人过去做两天，相关负责人是一个30多岁的港城人。 同样，只有盛海总部设有公关部门，李亚伦刚刚被任命为花旗中国的公关部副总经理。 宋维扬刚刚跨入银行大门，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待：“先生你好，请问要办理什么业务？” “你们银行可以办理个人业务吗？”宋维扬问。 “可以的，”工作人员微笑道，“我们花旗中国的盛海分行，刚刚开通了全面业务……” 没等对方说完，宋维扬就打断道：“那好，我先存1000万。” 工作人员愣了愣，顿时大喜：“先生，请跟我到贵宾间，我们有专门客户经理负责。” “你们银行还挺入乡随俗嘛，贵宾间都搞出来了。”宋维扬说。 工作人员微笑道：“先生说笑了，我们花旗银行以客户为根本，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竭力为客户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先生请进，这是我们的客户经理裴亦根先生。” 一个30岁左右的眼镜青年握手道：“先生你好，我叫裴亦根，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是宋维扬。”宋维扬笑呵呵握手，他居然遇到一个熟人。 也不是很熟，上辈子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毕竟宋维扬只是小地方的土豪，而眼前这位裴亦根，则将步步高升，成长为花旗银行的中国区总裁。 裴亦根眼睛一亮：“喜丰那位宋先生？” “是我。”宋维扬道。 “宋老板请坐。”裴亦根热情接待。 工作人员已经把咖啡端来，宋维扬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笑道：“裴先生很年轻啊。” 裴亦根说：“我从复旦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花旗银行任职。” “你也是复旦的？师兄啊！”宋维扬笑道，“我94届的。” “真是太巧了，我88届。”裴亦根也颇为高兴。 这本小说该改名叫《我的校友遍天下》吗？ 两人也不谈正事，只说些校园话题。中央食堂的饭菜口味啊，学校前面那一排理发店快拆了啊，一教楼前边的歪脖子树闹鬼啊……聊得是哈哈大笑。 对于裴亦根来说，从他知道宋维扬的真实身份那刻起，就已经有了选择喜丰老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花旗银行在1990年左右陷入巨大危机，在迅速调整业务结构的同时，也疯狂改进客户服务、健全客户关系管理制度。只要是遇到优质客户，那真的当成上帝供奉，甚至会为客户举办招待酒会、宴会，邀请客户周末去郊区活动，观看演出、运动会等等。 宋维扬今天自称是来存1000万的，而花旗银行则会大献殷勤，不断拉拢巩固关系，让宋维扬在他们银行发展出资产管理、个人理财、咨询顾问、金融保险等一系列服务内容。甚至宋维扬哪天说要去欧洲旅游，花旗银行都会帮忙制定旅游路线、帮忙预订机票酒店、帮忙联系落地导游…… 你有钱，你是爷。 爷爷，孙子伺候得你爽吗？爽就快他妈掏钱吧！ 裴亦根现在放着正事不管，一个劲儿的跟宋维扬聊天，就是想要套取更多的客户资料，包括宋维扬的兴趣爱好等等。通过聊天，他已经知道宋维扬喜欢摇滚，喜欢崔健和魔岩三杰。如果有知名摇滚歌手来盛海开演唱会，裴亦根就会打电话询问是否有空，然后帮宋维扬免费购买门票。 宋维扬主动说：“喜丰现在跟欧洲经销商有合作，也在接触北美经销商，而且准备订购国外的先进机器，外汇业务很多啊。” 裴亦根连忙问：“不知宋先生……” “叫我宋老弟就行，你是学长嘛。”宋维扬笑道。 “那我就托大了，”裴亦根说，“不知宋老弟的公司，现在是跟哪家银行合作办理外汇业务？” “工行。”宋维扬说。 “工行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但是，”裴亦根道，“在对外业务方面，工行肯定比不上我们花旗银行。我们提供的是全球化服务，在欧洲、亚洲、美洲，甚至是非洲都开设有分行，可以大大提高喜丰公司的境外工作效率。” “师兄，你这是在拉业务了？”宋维扬笑问。 “实话实说而已，”裴亦根道，“如果老弟不放心，可以先接触了解一下。这样，我给你办一张信用卡，透支额度为100万美金。以后你到港城去购物，随便刷，随便买，到时候你就知道跟花旗银行合作有多方便了。” “这个不错，以后去港城就不需要兑换港币了。”宋维扬点头说。 裴亦根说：“宋老弟要是想炒股，也可以在我们银行开通一个特别账户。不管是深交所还是上交所，b股的美元结算都由我们银行办理。” “炒b股违法的啊。”宋维扬笑道。 “所以要建特别账户嘛。”裴亦根笑着说。 这年头，中国人（大陆）还不能买b股，那是专为境外人员设立的。 宋维扬问：“师兄对证券市场很熟？” 裴亦根道：“三个月前，我还是花旗银行的证券交易员。” “香港股市最近怎么样？”宋维扬问。 “别提了，”裴亦根摆手道，“年初的时候就全线跳水，现在还在持续下跌，买什么赔什么。” 宋维扬问：“联想股票行情如何？” “跌，跌了一年零两个月了，”裴亦根摇头道，“联想股票最高的时候是7多块（港币），现在已经跌破4毛了，我估计很有可能跌破3毛。” 联想这两年是真惨，发行价为1.33港币，三个月不到就涨至7块多，然后一路狂泻，要跌到0.295港币才开始反弹。 宋维扬笑道：“等联想跌破3毛，师兄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要买联想？”裴亦根奉劝说，“现在几大国外厂商大规模入侵，联想撑不住的，很可能哪天就直接倒闭了。” “联想电脑这几个月卖得不错，口碑也很好。”宋维扬道。 “那是在打价格战，以联想现在的资金，估计撑不了多久。”裴亦根道。 宋维扬笑着说：“我看好联想。” 裴亦根不再劝阻，点头道：“那好，我让港城的同事随时关注，一旦联想股价跌破3毛我就通知你。” 又聊了一阵闲话，宋维扬随口问：“你们银行是不是有个叫李亚伦的？” “他不在分行上班，被调去（中国盛海）总部的公关部门了，”裴亦根问，“怎么，宋老弟认识李亚伦？” “一起喝过酒，”宋维扬说，“他很年轻啊，刚过30岁，而且一直待在国外，怎么花旗银行会让他进公关部？这个部门的人员，不说大陆人，至少该让港城人来做吧。” 裴亦根笑道：“呵呵，他在国内有关系，他的爷爷认识一些人。那都是官面上的来往，你懂的。” 好嘛，宋维扬总算彻底明白了。 原来李亚伦的爷爷跟国内某些官员有交情，多半还是建国前的老朋友。这孙子来中国啥事不干都可以，关键时候跑去陪吃陪喝就行，难怪会担任特别顾问和公关部人员。 该怎么弄死他呢？ 171【你敢坑我一阵子，我就坑你一辈子】 80、90年代的中国群魔乱舞，其中就包括私家侦探。 或许是电影录像带看多了，又或许是福尔摩斯系列小说风靡，五花八门的侦探事务所冒出来。其中影响最大的有两个 一个是“盛海社会安全咨询调查事务所”，创始人乃是传奇大侦探端木宏峪。他在退休之前，担任盛海公安刑事侦查处处长，曾指挥破获盛海印钞厂巨款盗窃案、锦江涉外凶杀案、美国领事馆财物失窃案等一系列大案要案。端木宏峪在退休之后，便联系三个老朋友，他们是当时中国公认的“四大侦探”，四人合作创办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另一个是“宁省神鹰侦探事务所”，同样由退休警察创办。虽然从实力和名气上，这家侦探所比不上盛海那个，但却是新中国唯一真正合法注册并在名称中出现“侦探”字样的私人侦探机构。 1993年，中央正式发布通知，民间机构不得受理民事和经济纠纷案件，不得涉及追债和安全防卫技术咨询，不得进行侵犯个人**的调查。 于是，欣欣向荣的私家侦探行业，在中国还没发展壮大就凉了。剩下的不敢挂“侦探”牌子，业务范围集中在“抓小三”领域，兼带着帮客户找猫找狗找孩子。 又是一个周末，宋维扬戴着墨镜和帽子，走进一家名为“正大社会信息咨询所”的公司。 墙壁上挂满了锦旗，内容都是“惩恶扬善”、“明察秋毫”之类的，乍一看还以为走进了哪家派出所。 “我是贺所长推荐来的。”宋维扬开门见山道。 对方是一个40岁左右的秃顶中年，他笑着握手说：“老贺推荐的，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问题你说，跟踪、偷拍、抓西门庆潘金莲、找猫、找狗、找小孩……我们这里通通在行。只有两个原则：白不做，黑不做！白道我们不敢惹，黑的我们也惹不起。” “帮我找一个女人。”宋维扬道。 “那就是找人了，”秃顶中年说，“籍贯、姓名、学历、外貌、年龄、社会关系、兴趣爱好……你把基本信息写下来，我会尽快帮你找到。” 宋维扬说：“姓名籍贯无所谓，最好是高学历，长得越漂亮越好，漂亮最重要。还必须聪明，性格外向，懂得如何哄男人开心。还有，必须爱慕虚荣、崇洋媚外……” “等等等等，”秃顶中年连忙制止，“你这是让我找人？” “是啊。”宋维扬笑道。 “兄弟，你这样找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秃顶中年笑道。 宋维扬解释道：“这样跟你说吧，有个老外惹到我了，我想给他找点麻烦。这个老外凭借自己的美国人身份，凭借自己长得帅又年轻，到处勾引中国小姑娘上床，被他搞大肚子的就十多个。你说这样的混蛋该不该教训？” “该教训！”秃顶中年咬牙切齿道，这是中国男人的正常反应。 宋维扬又说：“这个老外还喜欢打女人，把女人打得遍体鳞伤，报警都没用，人家是外企的高管。你说可不可恶？” “太可恶了！”秃顶中年说。 宋维扬道：“我想找个聪明漂亮的女人，跟这个老外处对象，最好是能够结婚。” 秃顶中年道：“这不便宜他了吗？” 宋维扬笑道：“所以啊，这个女人必须崇洋媚外，恨不得嫁给外国老头儿的那种。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狗男女凑一对儿，结婚后岂不是好戏连连？最好怂恿那个女人别吃避孕药，在套子上戳洞，怀孕之后就要挟结婚，老外不结婚就去单位上闹！” 秃顶中年哈哈大笑：“你这是要祸害那个老外一辈子啊。” “不然怎么能解气？必须是一辈子，否则我就直接找个小姐装怀孕，闹得那老外滚回美国去，岂不是更简单。”宋维扬说。 “你牛！”秃顶中年竖起大拇指。 宋维扬道：“你物色到目标之后，一定要跟那个女人讲明白。老外很有钱，在外企做领导，很年轻，很英俊，很体贴，很有学识，但这些都是表象，千万别被骗了。这老外的精神有问题，喜欢动手打女人，到时候被打了别怨天尤人。而且他还很花心，到处勾搭小姑娘，就算结婚了也肯定出轨。” 秃顶中年点头说：“如果知道了这些，那女人还愿意贴上去，咱们就不算伤天害理了。这种女人早点出国更好，省得留在国内祸害咱中国男人。” “就是这么个道理，”宋维扬说，“物色到合适目标后，你跟那个女人说，让她专心致志跟老外谈恋爱，尽早怀上孩子，我会每月给她的账户里打2000块钱活动经费。如果三个月还不能搞定，那经费减半。半年还搞不定，那我就不管了。嗯，最好是那种看着斯文，其实特别凶的女人，心肠越狠毒越好。这种女人嫁到美国，再拿着家暴验伤报告，说不定还能把老外送进去坐牢，离婚的时候分他一大半家产！” 秃顶中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老弟，冒昧的问一句，那个老外怎么惹你了？你这么搞，差不多要毁人家后半辈子啊。” “私家侦探应该遵守职业道德，不该问的别问。”宋维扬提醒道。 “对对对，”秃顶中年琢磨道，“你这种案子，我还真没接过。这样吧，先给500块钱活动经费，我尽量给你找合适的目标。” “可以，”宋维扬说，“记住，越漂亮越好，越聪明越好，越狠毒越好！你可以去中专和大学里面找，拜金女多得是，把情况跟她们讲明白，千万不能蒙骗她们。” “放心，那不是祸害人吗？”秃顶中年笑道。 交钱，走人。 秃顶中年把宋维扬送到门口，啧啧感叹：“阴险啊，谁惹到他倒八辈子血霉了！” 真的，那张大字报对宋维扬毫无影响，甚至对林卓韵的影响也不大，顶多这段时间会传一些风言风语而已。 但李亚伦小气，宋维扬更小气。 你让我不舒服一阵子，我就让你不舒服一辈子。 让花旗银行炒李亚伦鱿鱼算什么？让李亚伦灰溜溜滚回美国算什么？杀人就要用软刀子，诛心才是真手段。 172【复旦校草】 宋维扬有宋维扬的报复方式，林卓韵也有林卓韵的解决办法。 别看林老师性格柔弱天真，一旦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就像她上辈子跟人私奔去美国一样。 林卓韵用毛笔手写了十多份大字报，直接贴到学校的各个显眼处。她先是澄清了那些恶意中伤内容，又承认自己确实在跟学生谈恋爱，并深刻认识到错误，已经决定辞去讲师职务，即将报考复旦中文系的研究生。 学院再三挽留，表示不会对她进行任何处分，但林卓韵去意已决，此事就这么定下来。 不管在哪个时候，名校讲师都比较有身份。若能熬几年评上副教授，那直接走关系去政府机关，至少也能够当一个中层领导。 林卓韵居然说放弃就放弃，好好的讲师不当，偏要辞职考研究生。这种刚烈决绝的做法，瞬间消除所有负面影响，甚至还有人为她感到不值。毕竟政府法律和学校规章，都没有明文禁止师生恋，没必要因此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成了今年复旦最为轰动的校园新闻，并迅速传播至附近其他几所高校复旦研究生舞厅是盛海的高校跳舞中心。 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一个是青年创业偶像，师生恋元素让八卦飞快发酵。特别是林卓韵辞职考研究生的行为，为其披上了一层追求爱情的凄美外衣，都有学生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写诗传唱了。 好多学生刻意经过宋维扬的教室，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哪个是宋维扬？” “靠窗那个。” “果然很帅啊，难怪能让林老师倾心。” “人家还有才华呢，不止是企业家，《生化危机》和《三体》也是他创作的。” “真厉害！” 如果恰好林卓韵在班上授课，学生们还会加几句：“真的很般配”、“男才女貌”、“太浪漫了，现代版的杨过和小龙女”。 今天，宋维扬刚走出教室，又是引起一阵围观。 “那就是宋维扬吗？果然很帅，不枉我们从交大坐车过来。”走廊上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宋维扬瞬间无语。 同济、上财的过来看热闹还很正常，毕竟就几站路，交大的是什么鬼？你们也不嫌浪费时间啊！ 好吧，有可能人家只是跑来复旦跳舞，顺便看看他这个传奇校草的。 是的，宋维扬现在是复旦校草。 校花、校草这玩意儿，民国时代就有，还煞有介事的进行民主投票。但到了新中国，也就随便喊喊，同一个年级可能会出现十几个校花校草，多年以后开同学会都对不上号。 但宋维扬这个“复旦校草”是公认的，谁让他泡到了女老师，而且女老师还为他辞职考研究生呢。这种震撼，比宋维扬是亿万富豪都更让师生们感到不可思议，于是“校草”的名头随之传开，而且还没有人提出异议。 “宋学弟你好，你没把我忘了吧？”一个女生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成年人。 宋维扬感觉有点印象：“你是那个……” 女生说：“我叫刘子染，校报记者，新生开学还是我带你去报名的。” “对对对，刘学姐你好。”宋维扬立即回忆起来。 女生介绍身后的两人说：“宋学弟，这是我们新闻系的黄亚辉教授，这是我们新闻系走出去的王常田学长。” “黄教授好，王学长好！”宋维扬立即上前握手，把目光更多的停留在王常田身上，这位老兄未来可是身家数十亿的大富豪。 一番寒暄。 黄亚辉笑道：“去我的办公室吧，宋同学太受欢迎，咱们都成了动物园的猴子。” “黄教授这是在笑话我。”宋维扬面带微笑说。 “哈哈哈，”黄亚辉大笑，“想不知道你都难，你现在可是复旦的第一名人。” 走在路上，王常田说明缘由：“我这次只是来盛海做采访的，顺便回母校看望恩师，没想到喜丰的宋老板也在复旦。” 宋维扬问：“王学长现在是记者？” “嗯，《经济日报》的记者。”王常田说。 其实，王常田一毕业就进了全国人大办公厅新闻局，很快又调去《工商时报》当记者，三年时间便荣升该报新闻部副主任。这升迁速度足够快了，谁知他下海跑去做生意，不亏不赚，毫无发展，他于是又跑去《经济日报》当记者。 再过两个月，王常田即将进入京城台，创办某档财经类节目。也正是在京城台攒下人脉，他后来创办的光线传媒才能够迅速壮大，最终发展成一个娱乐圈大鳄。 来到黄教授的办公室，刘子染学姐非常熟络的去泡茶，黄亚辉则笑呵呵的招呼他们坐下。 “要做专访？”宋维扬问。 王常田笑道：“你现在可是中国最难采访的企业家之一，这次意外遇到，我不会让你跑掉。” “那就来吧。”宋维扬顺水推舟。反正非常可乐上市需要炒作，而《经济日报》又是全国性大报，这次专访就相当于是一次免费广告了。 王常田已经听说了师生恋的事情，但经济类大报自有其专业性，丝毫不提八卦内容：“先问一个私人问题。你已经是富豪了，也是成功的企业家，为什么还要选择读大学？” “为什么不呢？”宋维扬反问。 王常田说：“现在国家以经济发展为中心，鼓励下海创业。许多机关干部、国企领导、大学教授都选择经商致富，包括我，《工商时报》的副主任不做，跟朋友一起去做生意。我是没有商业头脑，才扑腾一年又回去当记者。但你做生意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专心经营企业，反而来读大学？” 宋维扬道：“两个方面。” “请讲。”王常田掏出速记本，那位刘学姐也在旁边记录。 “第一，是企业，”宋维扬说，“喜丰公司的总经理杨信非常有能力，他办事，我放心，他能够把公司经营得井井有条，我何必留在公司跟他抢风头？” 王常田问：“所以，你在公司是多余的，什么都不管？” “当然要管，”宋维扬说，“我管的是大方向。决定公司发展策略，制定公司管理制度，方向有了，制度有了，就像一列前进的火车，只需司机控制速度、防止脱轨，该快的地方快，该慢的地方慢。总经理杨信是司机，我是管理司机的人。” 王常田道：“你跟我采访的其他企业家都不一样，他们有着强烈的掌控欲，大事小事都喜欢管，甚至不该管的都去管。你正好相反，直接就当甩手掌柜。” 宋维扬笑道：“这是大家的思维不同，我不喜欢冲锋陷阵，我更喜欢运筹帷幄。这就要说到我读大学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我个人。我一直认为，一个企业能走多远，就看它的领导人能走多远。如果我不继续读书，那我这辈子就是个高中生，我的眼界和圈子局限在那里。我提高了自己的深度和广度，就等于提升了喜丰公司的深度和广度。” “很有趣的说法，”王常田突然问，“但比尔盖茨也辍学了啊，这并不妨碍微软的发展。” 宋维扬道：“比尔盖茨走的是高科技路线，他走在时代前沿，就算他留在学校，也不会学到更多的新东西。相反，他辍学了，在发展公司的同时，还能参与到科技发展浪潮当中，整个美国社会就是他的学校。” 以上，都是扯淡！ 从宋维扬的创业理念，谈到喜丰公司的企业文化，又聊了一会儿冰茶大战。王常田突然说：“喜丰好像要推出可乐产品，直接叫板两可乐，还在我们《经济日报》预定了整版广告位。” “是的。”宋维扬点头道。 “你有把握吗？”王常田问。 “把握肯定没有，但总要去尝试，”宋维扬说，“如今中国可乐市场全部沦陷，喜丰必须站出来，否则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就只能喝洋可乐。喜丰，愿意做饮料界的唐吉坷德，义无反顾的向犹如魔鬼的两架风车发起冲锋！” “很悲壮。”王常田说。 宋维扬道：“喜丰不惧挑战，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王常田笑道：“去年你发了一篇工商界抗战檄文，今年又预定整版广告位，是准备再发一篇檄文吗？” “这次是一首歌，非常可乐的主题曲，由魔岩三杰演唱。”宋维扬说。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王常田道，“喜丰推出的可乐名叫非常可乐，魔岩三杰是明星代言人？” “是的。”宋维扬说。 王常田问：“能透露一下歌曲信息吗？” “不用，下个月就知道了。”宋维扬说。 这次选择跟中药研究所合作，拿到可乐配方还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中药研究所有现成的原浆生产工艺，有现成的原浆生产车间和熟练工人，能够快速生产可乐，喜丰只需要赶时间提供配套工厂即可。 六月中旬，非常可乐即将问世。 173【中国梦，中国心】 鲁大卫的父亲，曾是老布什的外交官，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来到中国。他不仅在中国读完中学，还做了一个月的下乡知青，返城后又被安排进一家工厂上班。 如果只听声音，你很难猜到这是一个西方人，因为鲁大卫满嘴的京片子。 可口可乐中国总部。 鲁大卫拿着一份报纸，敲开执行副总裁兼总经理的办公室大门：“嘿，老陈，我认为你应该看看这个。” “怎么了？”黑头发黄皮肤的陈启伟用英语询问。 陈启伟祖籍粤省，出生于港城，在美国念大学。他只会说粤语和英语，鲁大卫那满嘴的京片子，他只能听懂却无法交流。 鲁大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报纸扔过去，直接来个葛优瘫，说道：“喜丰公司推出可乐产品了，广告做得很响，今天全国十多家大报整版刊发。我认为，可口可乐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你太小心了，”陈启伟笑道，“我们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百事可乐！” 鲁大卫摇头道：“老兄，你虽然是中国人，但你不了解中国。我接受过中国的wg教育，我深知中国人的爱国精神有多么可怕。现在中国市场到处都高喊爱国口号，饮料、家电、服装、日化……几乎遍布各个领域，而且他们还干得不错，媒体也帮着摇旗呐喊。你知道吗？ibm这些大公司，已经被中国联想给打懵了，联想电脑直接降价50%出售。” 陈启伟耸耸肩：“可乐不是电脑，没那么大的利润空间。一个中国的国产可乐品牌，还没有能力跟可口可乐叫板。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产品即可，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把中国战略从3a调整为3p，做好这个，一切都好说。你虽然普通话比我说得好，但你骨子里还是西方人，我才是真正的中国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比你更懂！” 可口可乐的3p战略，即“无处不在、物有所值、首选品牌”，比前些年的3a战略更进一步。 作为中国区执行副总裁的陈启伟，考虑问题的境界确实更高。他就是抓住了中国人崇洋媚外的心理，继续打造可口可乐的品牌形象，然后踏踏实实做渠道建设。在这家伙的努力下，中国在今年一跃成为可口可乐的全球第三大市场，大优势碾压吞并了天府可乐渠道的百事可乐。 …… 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是1981年在中国大陆投资建厂的，企业性质为中美合资。当时规定，洋可乐不准在中国大陆市场销售，只能用于出口创汇和供应外宾商店。 可口可乐公关了足足一年，商务部终于允许在京城市场投放，但不准卖去外地。结果只卖了几个月，可口可乐搞促销引起抢购，报刊杂志对此严厉批判，相关领导再次批示：可口可乐只准卖给外国人，不许卖给中国人一瓶。 又是一年的公关，可口可乐终于获准在中国大陆市场售卖，却又遭到地方政府的阻拦，理由是可口可乐含有咖啡因，不符合卫生标准其实就是地方保护主义，害怕本地饮料企业被可口可乐搞到破产。 可口可乐立即从全球200多个国家搜集关于咖啡因的资料，公关游说中国政府，还说茶水所含的咖啡因，是同等浓度可乐的六倍。 这时，中粮集团站出来了，说可口可乐公司供应的原浆，只占成本的4%。那些内销的可乐，不但没花一分钱外汇，反而在外宾商店赚取了大量外汇。 看在外汇的份上，可口可乐被允许内销，但不能在电视台打广告。 1986年，英女王访华，bbc拍了一部相关纪录片，央视想要买这个片子播放却没钱。于是央视找可口可乐借20万元赞助费，回报是在纪录片前后播放可口可乐广告。这相当于可口可乐当时在中国一年的利润，双方达成合作，洋可乐终于出现在中国大陆的电视里边。 综上，可口可乐能在中国发展壮大，只因四个字：人穷志短！ 国家穷，为了外汇允许可口可乐内销；央视穷，为了经费帮助可口可乐打广告。 而百事可乐，则一直跟在可口可乐屁股后面：你攻城略地，我跟进喝汤。 在整个80年代，洋可乐都属于奢侈品，因为价钱太贵了，售价是本土饮料的三倍有余。更多时候，它们相当于礼品，比如老婆生孩子，给护士买两瓶洋可乐，护士立即就乐颠颠的无比积极。 所以在90年代初，可口可乐在中国采取的是“3a战略”，即让顾客“买得到、买得起、愿意买”，再说直白些就是“疯狂铺货、稳定价格、广告促销”。 百事可乐说，可口可乐是我哥，他干啥我干啥，亦步亦趋的跟着可口可乐跑。 …… 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鲁大卫不是执行副总裁，他暂时只看到当下，看不到更长远的市场发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错的，因为非常可乐的宣传攻势实在太猛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鲁大卫让手下去买一瓶非常可乐，结果手下顺带着买回来一盒磁带。 “这是窦唯新出的专辑《艳阳天》。”手下说。 《艳阳天》本来只收录了11首歌曲，但在喜丰公司的强烈要求下，突然增加一首非常可乐主题曲，而且还请了何勇和张楚来一起录制。 窦唯对此非常不爽，但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妥协了，毕竟此时的他还没得道成仙。 不仅如此，喜丰还与魔岩公司合作，赞助300万元帮助魔岩三杰开全国巡演。门票收入一分不取，只要求三位歌手在演唱会上喝可乐，并说出一句话：“咱中国人自己的可乐，非常可乐，牛逼！” 鲁大卫把磁带放进收音机，抖着脚听了十多分钟，笑着说：“窦唯的摇滚很有味道……对了，你让我听哪首？” 手下说：“b面，最后一首。” “这就是天府可乐，估计配方泄露了。”鲁大卫一边喝着刚买来的非常可乐，一边把磁带翻面快进，很快就听到那首歌。 “非常可乐，中国梦，中国心！”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也许我手比较笨，但我愿不停探寻，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噗！” 鲁大卫一口可乐喷出来，惊喜道：“这首歌，很不错啊，年轻人一定喜欢。”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4【发力】 盛海，人民广场。 这地方去年刚刚改建完成，北边是市政大厦，东边是城市规划馆，东北是地铁站口，东南是地下商场，西南是盛海最大的地下停车场，南边是盛海博物馆，旁边还有盛海大剧院和城市规划馆。 热闹，非常热闹！ 在今年，人民广场甚至被评为盛海“十大新景观”和“十大旅游景点”。 喜丰公司决定在这里搞促销活动，不但没受阻拦，管理单位反而还非常热情，前提是要出一笔不菲的活动经费。 从上午九点开始，音箱里就不断传出《追梦赤子心》的旋律，舞台两侧有巨大氢气球竖起的条幅。一侧写着“非常可乐，中国梦，中国心”，一侧写着“喝中国人自己的可乐”。 没请啥明星来亮相，堆积如山的奖品足以吸引路人围观。 促销价，2元一瓶。 一次性购买12瓶（1打）以上，可参加现场抽奖，特等奖为价值3.6万元的松花江面包车一台。 现场每隔45分钟就要做一次小游戏，没买可乐也能报名参加。比如做俯卧撑啊，转圈圈啊，跳绳啊，每组游戏的优胜者亦有小礼品赠送。 这个促销活动策划了很久，今天同时在全国十大城市举行，还请来当地媒体报道，各种费用加起来接近200万为了打响非常可乐这块牌子，喜丰公司决定在今年下半年砸2500万出去，其中包括代言费、广告费、赞助费等等。 钱不够，找银行贷款就是，反正债多了不愁。 “大爷，这个游戏是比赛赚圈圈，你年纪太大了，不能参加！”主持人哭笑不得，把一个干瘦老头儿拦住。 老头不乐意了：“凭什么我不能参加？” “我是怕你身体受不了，”主持人耐心解释，“这样吧，你等着参加下一个节目，比赛唱歌，唱革命样板戏都行。” 30多个报名的路人，把舞台都快挤满了。 主持人一声令下，大家立即开始转动，几分钟过去，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东倒西歪的滑稽样子逗得全场哈哈大笑。 所有参与者，每人获得一张毛巾做纪念品，毛巾上印着“喜丰非常可乐”等标志。而那个转了20分钟还没倒下的获胜者，获得一次免费抽奖机会，他随手一抓，顿时哈哈大笑：“5打（60瓶）可乐！我中了5打可乐！” 按2元促销价来算，这也是120元了。做做游戏就免费抽到120元，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 主持人继续喊道：“我们的抽奖活动，中奖率是100%，最少也能抽到一瓶可乐！今天是促销价，只有今天啊，2块钱就能买一瓶可乐，过了今天就要3块钱。大家看到没有，我旁边的这辆面包车，抽到特等奖就直接拿走，大家还等什么……啊，又有一位朋友抽奖，我们看看他能抽中什么？开奖，开奖……唉，运气不好，只抽到一瓶可乐。” 这活动划算，买12瓶可乐抽一次奖，买的时候是促销价能占便宜，抽奖也必中一瓶可乐再占便宜。如果能抽到大奖，那就发财了！ 好多爱占便宜又没带够钱的路人，甚至专门坐车回去拿钱，还呼朋引伴的叫来一堆。 大概10点钟的时候，主持人惊喜大喊：“中了，这位朋友中了二等奖，国产长虹彩色电视机一台！让我们恭喜他！” 全场轰动。 那些将信将疑的路人，看到有人中了大彩电，顿时疯狂掏钱买可乐。 再过几年，中央就要出台法规，私人不得搞博彩性质的活动，甚至发展成有奖销售的奖金不得超过5000元。但是在90年代，民间现场开奖的彩票活动却风靡一时，每每能引来路人哄抢，不知有多少人借此发财大奖全是假的，抽不中。 非常可乐搞的这种活动，保底抽中一瓶可乐，就算抽不中也不亏，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 本来准备搞到傍晚的促销，由于参与者太多，居然在下午四点就结束了。可乐被销售一空，奖品也全部发完，抽中面包车的那个幸运儿激动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打着哆嗦道：“我……我很高兴，我……我以后只买非常可乐！” 今天的所有奖品和纪念品，全都贴着非常可乐的标签。等他们回家以后，肯定自发宣传炫耀，一个参与者至少能把非常可乐的名字传播给十个以上的亲友。 这种促销方式并不高明，但却最有效果，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也不时搞那么一出。 就拿百事可乐来说，今年在美国推出了积分活动，买可乐获积分，80积分换t恤，400积分换牛仔夹克，700万积分换鹞式战斗机。 一个经济学专业的大学生，经过仔细计算，发现700万积分换鹞式战斗机非常划算。但必须每天喝4万多瓶可乐，喝满一年才能凑足积分，不可能有人达到标准，百事可乐也就说来玩玩而已。可惜这个活动有bug，拥有15点积分的消费者，每花10美分就能购买1点欠缺积分兑换奖品。 于是，这个大学生就找来律师，邀请到5个出资人凑足资金，拿着钱跑去找百事可乐兑换鹞式战斗机相当于70多万美元换来一架3380万美元的战斗机。 百事可乐公司都懵逼了，把70万美元退给大学生，又给了一张购物券（能买3箱可乐），让这个大学生赶紧滚蛋。 然后打官司，百事可乐居然赢了……臭流氓！ …… 中央台的广告时间有限，非常可乐只弄到一个八点档广告，还是喜丰冰茶让出来的。但省台就好搞得多，专挑电视剧前后播放，广告费不要命的往里面砸。 广告里，一个青年穿着“我中国”的白色t恤，在长城上迎着朝阳疯狂奔跑，不时切换魔岩三杰唱歌的画面，背景音乐是：向前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登上长城的最高处，青年已经汗流浃背，他喝了一口可乐，对着镜头说：“非常可乐，中国梦，中国心！” 于此同时，宋维扬曾经用过的点歌战术，也再次被发扬光大，各大电台和电视台都有点歌，内容无非是：喜丰公司携非常可乐，祝广大学子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喝非常可乐，做高考状元！ 好嘛，这口号喜庆，还真有不少家长专门给孩子买非常可乐上考场。 关于非常可乐的软文，也在报刊杂志上喷涌而出，甚至登上了《读者》和《故事会》。鸡汤文：两可乐水淹七军，中国可乐市场尽皆沦陷，喜丰因此推出中国人自己的可乐。非常可乐的商标主色调为“白加红”，白色代表着沦陷的可乐市场，残酷而冰冷，红色代表着属于中国的希望。 细节随便编，反正各种鸡汤小故事。宋维扬八岁就立志报国，就问你信不信！ 宋维扬还亲自给一些软文撰写标题：震惊，红蓝阵营闯入白色军团，中国可乐市场将迎来三国鼎立的时代！ 由于非常可乐搞活动，那些奖品和纪念品都是国产品牌。而且，非常可乐和喜丰冰茶也学着百事可乐在美国的积分活动，以后兑换的奖品也全是国产品牌，这些品牌都跟喜丰公司达成了初步合作。 长虹的老总此时也在“抗战”，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敌人很强大，但中国人必须坚持到底。长虹将与喜丰站在同一战线，长虹是国产彩电的骄傲，非常可乐是国产可乐的骄傲。” 松花江汽车的老板说：“国货不能放弃，国货不比洋货差。非常可乐搞活动，就特别选松花江面包车做奖品，说明什么？说明松花江汽车代表着中国汽车品牌！”（宋维扬表示：你们的面包车最便宜啊。） 联想老总说：“中国人永不服输，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今年是国产品牌大反攻的关键年份，这些老总们，隔三差五就要跳出来喊口号。现在非常可乐砸钱造势，他们连忙跳出来蹭热度，在夸非常可乐的同时，也顺便夸夸自己的产品反正不是同行，卖的产品不一样。 这种爱国气氛，不是宋维扬营造起来的，他还没那个能耐。 实在是外资入侵太恐怖，激起了全社会的逆反心理，今年媒体的主流声音就是：爱国，爱国，爱国！抵抗，抵抗，抵抗！ 非常可乐只是爱国大军当中的一员猛将。 在花钱打整版广告和发软文之后，喜丰公司再没有出钱给报纸。但各大报纸却自发报道，就像他们报道长虹、tcl、海尔、联想、容声、娃哈哈等品牌一样，只要叫得出来名字的国货，就是媒体热捧的对象。 连卖保健品的都高呼爱国，可想而知那种舆论氛围。 特别是，非常可乐的敌人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两个横行全球的巨无霸！非常可乐的商标主色调，成为吸引眼球的噱头，白色，丧啊，扑面而来的悲壮气息，当中的一抹红色更是寄托着国人的无限希望。 爱国牌，永不过时。 历史上，娃哈哈的非常可乐，曾有一次发展机遇。那就是美国轰炸咱们的大使馆，事发当天，在整个京城的高校，可口可乐只卖出去两瓶，可口可乐紧急任命新的中国区总裁公关，而非常可乐在大城市则销量猛增。 可惜，娃哈哈还是把非常可乐做死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5【演唱会】 “老宋，接着！” 周正宇拆开宿舍小卖部的纸箱，给每人扔去一瓶非常可乐，他自己则拧开一瓶喜丰冰茶喝起来。 “不用给钱，从分红里面扣就行。”彭胜利把饮料钱还给周正宇。 “拿着，我请客！”周正宇又抽出几瓶可乐放包里，这些是要给女朋友们的。 今天期末考试刚刚结束，魔岩三杰的演唱会正好开到盛海。宋维扬提供免费门票，有女朋友的都会一起去也就彭胜利和聂军没女朋友，高记者嫌聂军太小，没追求成功。 兄弟们分头行动，各自接女朋友到校门口汇合。算上林卓韵，整整12个人，清一色的“我中国”t恤，引得路人阵阵侧目。 说起来很好笑，自从非常可乐的电视广告投放之后，“中国”t恤就莫名走红。国内厂商嗅觉灵敏，开发出各种款式，有白色的、粉色的、蓝色的、黄色的……还有蓝白相间的海魂衫，胸口都印着“我中国”或“ichina”。 这玩意儿竟然风靡一时。 叫了两辆面包出租车真是出租车，有顶灯，众人直奔盛海体育馆。 半路上，宋维扬的手机响起，却是裴亦根打来的：“宋老弟，你们到体育场了吗？” “还没，在路上。”宋维扬聊了几句便挂断。 裴亦根算是把宋维扬赖上了，每周一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宋维扬周末是否有空，他可以帮忙安排娱乐活动。这些活动，都是花旗银行发起的，参与者全是土豪老板，甚至偶尔还有官员参加。 打打球，跳跳舞，出席一下宴会，富豪们乐此不疲。娱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够结交朋友，扩大人脉关系网络。 上周末，宋维扬就去了一次，认识了几个土豪，还认识了一个地方轻工局的官员。这些人正计划着搞一个俱乐部，还询问宋维扬是否参加，宋维扬笑呵呵表示可以。 裴亦根之所以那么积极，当然是因为宋维扬有钱，他现在已经成了宋维扬的私人理财顾问，最终目标是让喜丰公司成为花旗银行的长期合作客户。 来到体育馆，裴亦根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大热天的，他全身都湿透了，微笑着握手道：“宋老弟好，这些都是复旦的学弟学妹吧？” “嗯，”宋维扬把众人都介绍一遍，说道，“这是裴亦根，复旦88级的学长。” “学长好！”其他人纷纷上前握手。 裴亦根领着他们进去，边走边笑道：“宋老弟真是的，我可以找银行报销门票钱，你非要自己买，太见外了。” 花旗银行报销的当然不是门票钱，而是公关经费！ 宋维扬指着里面说：“魔岩三杰的全国巡演，我赞助了几百万，门票都是免费赠送的。” “哦，原来是这样，宋老弟大手笔，”裴亦根笑着说，“我跟银行的证券部门讨论过，现在的中国股市不适合投资，炒期货又风险太大。作为你的私人理财顾问，我筛选了几款低风险的金融产品，可以长期持有。” “不用，帮我盯着长虹的股票就行。”宋维扬说。 裴亦根点头道：“长虹也可以，这是中国的第一绩优股，但只能做中线和长线投资，短线非常难以操作。” “没事的，帮我盯着就行，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宋维扬道。 宋维扬虽然不怎么炒股，却对即将发生的“长虹股票事件”非常熟悉。他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班上的经济学教授就买了长虹，直接被套牢，教授用了一整节课大骂长虹违规操作，顺便把上交所给喷得狗血淋头，并详细分析上交所和长虹是如何违规的。 大概再过半个月，中国第一绩优股长虹，突然刊登配股说明书：10配2.5转7.41，并在此基础上再10股送7股。 这简直就是给广大股民送钱，不到半个月，长虹股价就从12元迅速攀升至18.73元。然后……暴跌！ 股民们发现不对劲，立即寻找原因，结果发现长虹的国家转配股的红股部分，居然与个人流通股的红股混在一起上市流通。 王八蛋，这是抢钱啊！ 事实上，这跟长虹本身无关，长虹自己也是受害者，问题关键在上交所和配股承销商那里。这次违规操作，承销商能够获利将近1个亿，上交所百分之百的属于监管不力，甚至有狼狈为奸的嫌疑。因为327国债案，证监会本来就在调查上交所，现在又出这个事儿，上交所的负责人尉某终于下台滚蛋了。 宋维扬管不了那么多闲事，他只需在长虹宣布转配股的第一时间进场，然后观察蛛丝马迹，一旦发现违规操作立即闪人。投资2000万进去，大概可以赚到600万的零花钱。 体育馆内，观众席大概已经坐了三分之二。 宋维扬他们的票位比较靠前，反倒是裴亦根被甩了好几排。 周正宇问道：“刚才那师兄干什么的？” “花旗银行的客户经理，现在是我的个人理财顾问。”宋维扬说。 王波问道：“外资银行真把顾客当上帝啊，还陪客户一起看演唱会？” “只要你的钱足够多，而且交给他们打理，他们就会把你当爷爷供着。”宋维扬笑道。 “你存了多少钱进去？”王波似乎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前后加起来有2300多万吧。”宋维扬道。 王波瞬间无语，泪目，友尽。 一起来的女同学们，也个个目瞪口呆，这个数字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 “牛逼！”周正宇竖起大拇指，“我妈也是做生意的，但她能私人调用的资金，只有你的一个零头。” 丁明说：“扬哥，刚才你好像说要炒股，到时候带着我一起吧。” “可以。”宋维扬道。 聂军翘着二郎腿，咬牙切齿道：“明天的午饭老宋请，吃光他这个资本家！” “没问题。”宋维扬笑道。 又等了一会儿，演唱会正式开始。 窦唯、何勇、张楚虽然并称魔岩三杰，但他们很少一起开演唱会，就去年港城红那一次。都是不服管的性格，魔岩公司也使唤不动，这次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不可能答应三人同台巡演。 也正因如此，魔岩三杰第一次在大陆同台巡演的噱头，吸引来无数歌迷，一万多人的场馆直接暴满，有不少观众是从周边城市坐火车来的。 宋维扬朝旁边瞟了瞟，不远处有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人，那应该就是王天后了。 窦大仙和王天后是去年承认恋情的，两人幽会被女友抓奸，二选一，窦大仙选择了天后。再过几年，窦大仙又将面临二选一的局面，天后出局。 此时，窦大仙应该已经再次出轨了，女方是《艳阳天》的专辑封套摄影师。 “请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吧，上苍保佑粮食顺利通过人民。不请求上苍公正仁慈，只求保佑活着的人，别的就不用再问……保佑工人还有农民、小资产阶级、姑娘和民警，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无所事事的人。请上苍保佑这些，随时可以出卖自己，随时准备感动，绝不想死也不知所终，开始感觉到撑的人民吧……” 一上来就开大，张楚献唱自己的代表作《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 宋维扬听着那歌词，忍不住摇头苦笑，太内涵了……牛逼！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没进行到一半就全场疯狂，最后一首是《追梦赤子心》。唱完，三位歌手拿出非常可乐，顿顿顿顿一阵猛喝，一起大喊：“非常可乐，牛逼！”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6【红白蓝时代】 时光咖啡厅已经完成装修，但没还开始营业，一直在培训员工。 好吧，主要是宋维扬还没确定好经营路线。他的长远打算是做精品连锁咖啡厅，但以目前五角场周边的消费能力来看，走高端路线显然是不可能的，星巴克来了也绝对会赔死。 所以来，宋维扬思来想去，决定主打中低端市场，并以中端为主。店内兼卖一些主食，炒饭、面条这些可能散发异味的东西，只能在隔出来的餐厅享用，也可配送给二楼录像厅、卡拉ok包间的客人。 二楼的装修费了老鼻子劲，首先隔音材料就不好买。此时的那些卡拉ok房，声音能传遍整条街，根本就不知隔音为何物。 主厨和领班已经招到了，另外还招到几个漂亮妹子。特别是那些妹子，她们每天都在练习礼仪，宋维扬挑了个最机灵的教她现磨咖啡、现榨果汁以学生的消费能力，估计速溶咖啡和冲调果汁会是主力军。 供货商也已经联系好了，等到新学期开学，再招几个大妈便可正式营业。 妹子们正在楼下练习，宋维扬和林卓韵躲楼上过二人世界。 林卓韵已经结束了她的讲师生涯，但考研得等到春节过后，这半年她可以一边复习，一边学习做咖啡厅的店长。 “我等了三年，就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小马哥正在电视里赌咒发誓，林卓韵却没看录像带。她脑袋枕着宋维扬的大腿，手里拿着一沓照片：“这张不错，这张也不错……哇，这张我比天后漂亮得多！” 宋维扬拨弄着她的秀发，笑道：“你每张都比她漂亮啊，就像我每张都比窦唯帅一样。” “做人要谦虚，”林卓韵心里美滋滋的，估计是跟宋维扬学坏了，又补了一句，“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 “哈哈，你也臭美！”宋维扬笑着捏她的脸。 那天演唱会结束，宋维扬专门请魔岩三杰吃了一顿饭，王天后当然也有参加。 魔岩三杰不懂人情世故，没把宋维扬这个大金主放在眼里。但王天后却很有眼力劲儿，主动敬酒套近乎，还拉着林卓韵的手说悄悄话，就像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好姐妹一样。 当然，因为宋维扬“创作”了《追梦赤子心》，魔岩三杰还是没把他当成只有几个臭钱的暴发户。 窦唯喝高了以后，打着宋维扬的肩膀说：“宋老板，你这首歌嘛，歌词写得不错，但是不对我胃口。太假，太空，听起来热血沸腾，其实都在逃避现实，自己给自己灌**汤。” 宋维扬笑道：“有黑就有白，你们反应现实黑暗，就不许我歌颂光明、传递正能量？如果一个人遭遇挫折，情绪低迷，他需要外在力量加油鼓劲。有没有可能听了这首歌，他就奋发振作起来，甚至由此改变他的一生？” 窦唯楞了一下，突然笑道：“也对，社会需要心灵鸡汤。” “说那么多干嘛，喝酒！”何勇举杯道，“来，宋老板，咱走一个，多谢你赞助开演唱会！” “干杯！”宋维扬微笑道。 张楚则比较腼腆，全程不咋说话，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天生就不是做明星的料。 或者说，这三人都不是做明星的料，他们给自己的定位是歌手。 就何勇那暴脾气，说起来就吓人。他录制《垃圾场》时受了委屈，录完以后又不能马上推出，居然拎着两把斧头去找公司老板，想把自己录制的专辑母带给抢回来。 这种人，其实很天真，把你当朋友的时候，能掏心窝子。 一顿饭吃完，不仅照了几十张合影，林卓韵还得到王天后在港城的联系电话和通信地址。或许，是王天后主动给的。 …… 魔岩三杰的全国巡演声势浩大，娱乐媒体争相报道，非常可乐也被频频提起。 偶像所带来的力量，就是他们的歌迷开始喝非常可乐，穿“中国”海魂衫t恤。虽然窦大仙他们不喜欢《追梦赤子心》，但歌迷却大为追捧，飞快登上各大电台榜单。 魔岩唱片公司对此非常兴奋，已经在筹划送三人上春晚了。以前这些摇滚歌手，尽唱些现实内容，负能量爆棚，现在终于有一首正能量歌曲，当然要利用机会扩大在主流社会的影响力。 不过有些悬，因为春晚要彩排好几次，每次彩排都有可能遇到刁难。一次还能忍，如果超过两次，估计窦唯和何勇能够当场摔吉他骂娘。 无论如何，非常可乐的旋风是刮起来了。 而面对非常可乐发起的夏季攻势，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的反应是什么呢？ 毫无反应！ 原因如下 第一，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属于巨无霸，就像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没必要去接无名小将的战书。 第二，它们无力应战。 两可乐此时在中国的组织框架极度松散，它们跟中国不同的公司、在不同的地方合资建厂，每年的广告促销费用需要这些合作企业平摊。短期之内，它们想协调各公司和灌装厂，并组织统一的宣传促销攻势，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以至于，两可乐都没法请中国本土明星拍中国本土广告，都是直接拿美国原版广告配中文投放。当然，也有可能是特殊宣传策略，美国广告代表着美国身份，对国人来说天生就意味着一种潮流和洋气。君不见，好端端的国产品牌，非要请些洋鬼子打广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美国轰炸咱们的大使馆，美国身份突然不好使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为了度过危机，全面改变宣传策略，才开始请中国明星拍摄中国本土广告。 再来说说政策方面。 90年代以前，中国虽然允许洋可乐内销，但一直限制它们的增长量。也即是说，有市场你也不能多卖，每年销售额的增长率是有规定的，这也是天府可乐能够占有中国可乐市场75%份额的原因之一。 九二南巡之后，中国市场一下子就放开了，外资品牌开始大举入侵。 但是，中国政府还是没彻底解除限制。就拿饮料来说，两可乐虽然合资吃掉中国七大饮料品牌，但他们不能把原品牌直接舍弃，必须保留至少30%的国产品牌。比如百事可乐与天府可乐合资，按规定，天府可乐必须占到合资公司所生产饮料的30%以上。 结果洋鬼子是怎么玩的？ 只1995年，可口可乐在中国就一口气建了10家灌装厂，百事可乐同样疯狂建厂。合资公司有很多家，它们专门保留那些不知名的国产品牌，对知名国产品牌刻意打压雪藏，为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正当的商业利益。 现在市面上依然可以见到天府可乐，但由于经常缺货断货，直接被各地经销商放弃，根本卖不出山城范围。而这些经销商留下的空白市场，则被百事可乐填补上去，就此偷龙转凤规避了中国政府的限制政策。 这明显是违**政策和合同条款的行为，去年两可乐还战战兢兢，生怕被打脸。然后它们发现屁事儿没有，根本无人制裁，于是今年就变本加厉，目无法纪法规！ 喜丰的非常可乐，明摆着“偷了”天府可乐的配方。面对这种情况，百事可乐做贼心虚，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居然不敢站出来状告喜丰侵权。 非常可乐的定价跟两可乐一样，都是3元钱。 但是，非常可乐的促销搞得有点凶，一瓶可乐一点积分，20积分便可兑换“中国”t恤，80积分便可兑换收音机，3800积分便可兑换国产彩电。这导致非常可乐的瓶子成了抢手货，小孩子没事干就上街捡瓶子，只要凑足40个可乐瓶就能换t恤。 有个家伙想钱想疯了，自己出资定制瓶子和瓶盖，然后跑去兑换特等奖（轿车），直接被扭送去派出所每瓶可乐都有防伪标识和编号。 几乎是全方位立体式的销售促销，再借着天府可乐的老口味、喜丰公司的固有渠道、全社会的爱国舆论氛围，非常可乐在上市的第一个月，就直接抢下3.5%的中国可乐市场份额。 到第二个月，这个数据攀升至5.2%，第三个月直接上升至7%。 媒体惊呼：中国可乐市场，已经正式进入“红白蓝”三足鼎立时代！ 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只能傻看着竞争对手蚕食市场，前面说了，它们没法搞宣传促销战，各大合作商有的不愿出广告费。而且，它们在电视台的广告费，一直是按照国产饮料的两倍收取。它们想搞全国性的促销活动，至少得花半年时间来策划协调。 还有，它们的可乐原浆，一直是从国外进口的，运输和关税成本就占了很大比重。宋维扬要是疯了，可以直接打价格战，洋可乐在中国没有规模化的时候，它们打价格战都打不起。 这就是本土作战优势，洋可乐为了保密，不可能在中国生产原浆。 当然，宋维扬这边也有劣势，因为跟洋可乐合资的都是大单位，比如中粮集团。这导致高级酒店、重要场合、铁路和空运系统……非常可乐暂时无法参与，那是洋可乐的自留地。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7【圈子】 八月中旬，天气炎热。 宋维扬回老家走了一趟，检查公司具体情况。杨信的管理能力非常出色，各方面都有条不紊，但还是存在少许问题公司发展太快，在生产、运输和销售各环节都存在乱象。 陈桃前段时间去了次京城，请央视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吃了顿饭。两个女人聊得还比较愉快，谭希松带着陈桃去拜访了几位领导，成功赞助央视王牌节目《曲苑杂坛》。 《曲苑杂坛》的收视率超高，但商业营收却很低。因为这是一档制作人中心制的节目，什么都是制作人汪文华说了算，就连央视的台长都指挥不动。汪文华以前在中纪委工作，背景很硬，她拒绝节目商业化，想搞赞助的都被她撵回去了。 但从去年起，央视就开始大规模商业化改革，这是大势所趋，《曲苑杂坛》的制作人也拦不住。 陈桃足足拜访了汪文华五次，终于让对方口风松动。汪文华表示，冠名绝对不可以，谁都别想给《曲苑杂坛》冠名。 于是达成以下协议：喜丰冰茶每年赞助《曲苑杂坛》150万元，每期节目，主持人必须说一句“喝喜丰冰茶，看曲苑杂坛”。节目每隔3分钟，必须在屏幕右下方出现“喜丰冰茶”字样及商标30秒。 喜丰冰茶的定位是“亲民”，所以请葛忧打广告并代言，现在又赞助《曲苑杂坛》，算是功德圆满了。 跟陈桃一起玩了两天，宋维扬又前往山城，走访西康省中药研究所，这才坐着飞机回到盛海。 等待他的，又是一场舞会，花旗银行安排的。 “我就不用去了吧。”林卓韵最近迷上了磨制咖啡，天天跟店里的妹子研究探讨，其他服务员妹子都成了她们的试验品（品尝咖啡）。 宋维扬把裙子扔给她：“换上吧，就当是去玩。” 一个穿t恤牛仔裤，一个穿绿色连衣裙，就不像是去参加商业舞会的。 等他们来到舞会现场，发现有人穿得更寒掺：一件白衬衫，挽着袖子，衣角塞进裤腰里，脚上踩着一双布鞋。这货没有半点土豪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身体发福的机关老干部。 但是，此人却是全场的焦点，因为他叫牟其中！ 多年之后，冯小刚已经进化成小钢炮，他回忆起牟其中，如此说道：“在老板（牟其中）的带领下驱车进山，老板的手下沿途指着一座又一座山说：‘这是我们的地，这是我们的山。’导演张建亚多喝了几杯茶，途中尿急。我说：‘你忍着点吧，别尿在老板的地盘上。’他苦着脸说：‘谁知道老板的地盘有多大啊。’车行了约20来分钟，停在一道山口。张建亚说：‘应该出了老板的地盘，我实在憋不住了。’撒尿回来，问老板的手下：‘这还是你们老板的地吗？’手下答：‘这里还是，过了前面就不是了。’” 今年，牟其中又往天上发了一颗通讯卫星，他计划三年内发射60颗，把地球全都罩起来。 “牟老板你好！” “牟先生你好！” 一个又一个过去跟牟其中握手，有外企高管，有本土企业家，也有驻盛海的欧美外交官。 牟其中踩着布鞋，撸着袖子，跟这些人谈笑风生，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 人太多，宋维扬挤不过去，干脆带着林卓韵躲角落里吃东西。 隔壁不远就有两个老外和几个本土商人，他们正在谈论建立俱乐部的事情。可惜没人牵头，缺乏拥有足够号召力的人物，每次聚会都谈，俱乐部就是建不起来。 如今中国已经有了两家富豪俱乐部，都在京城。 一家叫做“长安俱乐部”，地址位于长安街10号，由港城的李超人和霍大亨发起，个人会员的入会费是1.6万美元，公司会员的入会费是18万美元，会员主要由商界人士构成。 另一家叫做“京城俱乐部”，地址位于新源南路，由港城地产商徐大亨和李超人的儿子发起，个人会员的入会费是10万元人民币，公司会员的入会费是12.5万人民币（每月还需缴纳1350元），会员主要由外企总裁和领事馆人员构成。 盛海这边，得等到两年以后，才会冒出来一个“盛海俱乐部”，会员包括本土商人、外企高管和领事馆人员。 这些都是圈子，人脉为主。 今天的舞会，除了一些特殊邀请嘉宾外，其他参与者都是要掏钱的。宋维扬没掏钱，不是因为他面子大，而是花旗银行想把他发展进这个圈子。商人只要多来几次，一般都会留下来，就跟吸毒一样，戒都戒不掉。 眼下就有个千方百计钻进来的，到处发名片，甚至把名片发到了穿着普通的宋维扬手里。 “你好，鄙人蔡志平，不知先生贵姓？”这人笑呵呵的递名片搭讪。 宋维扬笑道：“免贵，姓宋。” 最近非常可乐发展迅猛，到处都有关于宋维扬的报道。蔡志平立即反应过来：“喜丰？” “正是，”宋维扬扫了一眼名片，笑道，“轻纺集团，大名鼎鼎。” “让宋先生见笑了，”蔡志平的表情有些尴尬，“其实吧，我们的轻纺市场，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窘迫。盛海作为长三角中心城市，需要这样一个大型专业市场，目前的难关都是可以克服的。我已经有了详细计划……” 蔡志平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兜售着自己的商业计划，目的嘛，无非是想忽悠宋维扬砸钱投资。 就在今年初，盛海的一片荒地上，突然建成了一家大型轻纺市场。开业那天及其火爆，无数投机者跑来租赁、购买铺位，让蔡志平和合伙人赚翻了。两三个月过去，由于交通不便，这破地方根本就没商家来寻租，投机者们手上的商铺全砸了。 现在蔡志平只想拉更多人进坑，攒足资金自己建车站。建好了车站，就能吸引商家入驻，然后再购买几十辆巴士免费接购物者来消费。 别看此人现在很狼狈，他是盛海浙商会的会长。历史上，他拉投资的计划失败，没人愿意投那个赔钱货，他又用半年时间到处借款，竟然借到2.5亿元，把闹着散伙的合伙人股份都吃下，一口气买了60多辆巴士免费拉客，让轻纺市场迅速繁荣起来，年营业额在巅峰时达到了30亿。 “你需要多少钱？”宋维扬直接问道。 “多多益善。”蔡志平道。 宋维扬说：“过了九月，我能投资1500万。” “你真愿意投？”蔡志平反而有些不可置信。这两个月来，他腿都跑断了，浙商老乡没一个愿意投资的，以前的合伙人也闹着要撤股。 宋维扬点头道：“我是花旗银行的客户，你把轻纺市场的相关文件报表，直接发给花旗银行评估，看我那1500万能占多少股份。” 蔡志平没有忽悠成功的喜悦，而是说：“宋先生，我必须先说明情况。轻纺市场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你要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投资参股之后，又像其他合伙人那样闹着撤资。我现在跟精力跟合伙人扯皮，我必须全力执行我的发展计划。” “没问题，就像你说的那样，盛海确实需要一个专业化的大型轻纺市场，”宋维扬说，“你的轻纺市场，是整个盛海以及周边的唯一的大型轻纺市场，它不可能倒掉，盛海市政府也不会看着它倒掉。而且，我投资入股以后，不会插手管理，只会定期让花旗银行的人来检查财务。” “不愧是喜丰老总，宋先生真有眼光，”蔡志平伸出手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就是圈子的好处，如果宋维扬今天不来参加聚会，那就失去了一个投资机会。这1500万元砸进去，以后每年就坐着拿分红吧，盛海发展得越繁荣，这家轻纺市场的利润就越高。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8【火星移民计划】 在得到宋维扬的名片之后，蔡志平很快告辞离开，又去忽悠其他投资人进坑。 “哈哈哈哈！” 旁边不远传来一阵大笑，宋维扬扭头看去，发现是未来的盛海首富和太太，正在跟几个老外聊天。 花旗银行的员工，领着一个青年过来，还朝宋维扬指了指。 “你好，”那个青年伸手笑道，“我是万科王石头。” “喜丰宋维扬，”宋维扬握手道，“请坐。” 王石头端了杯红酒坐下，朝林卓韵点头致意。 “这是我女朋友林卓韵。”宋维扬介绍道。 “林小姐好。” “王老板好。” 宋维扬指着牟其中说：“王总怎么不去找他聊天？” “我当然要找老牟子，”王石头开玩笑道，“他欠我的钱没还，我是来追债的。” “哈哈。”宋维扬忍不住发笑。 牟其中确实欠王石头的钱，不多，但够恶心。等到牟其中进了监狱，王石头专门去狱中看他，说道：老牟子你太狠了，一会儿搞飞机，一会儿搞卫星，我卖给你20吨牛肉，你还要延期六个月才付款！ 宋维扬笑问：“钱要回来了没有？” “他说下个月就给，”王石头气得发笑，“这家伙刚才跟我扯闲天呢，拉我投资，搞什么火星移民计划。” 宋维扬说：“相比起来，还是炸平喜马拉雅山更靠谱一些。” “哈哈，宋老板很有幽默感，”王石头翘着二郎腿道，“我下个月想去喜丰和仙酒公司参观，帮忙安排一下呗。” “荣幸之至。”宋维扬道。 王石头去年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大彻大悟，正在调整集团结构。他这一年来，到处参观，海尔、容声、长虹、联想……只要是叫得上名号的企业，他都要上门拜访取经，以此来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学习别人的先进管理经验。 聊了几句，王石头突然问：“现在大家都在抵抗外资，清一色打起了价格战。非常可乐为什么不卖2块5一瓶？” 宋维扬解释道：“如果卖2块5一瓶，非常可乐肯定能够更快的开拓市场。但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属于巨无霸，跟它们合作的也是大型国企，都亏得起钱，一时半会儿是打不死的。从长远来看，如果非常可乐卖得更便宜，无疑承认自己低人一等，对品牌形象不利。洋可乐卖多少钱，我就卖多少钱，多余利润拿去做促销更划算。” “也对。”王石头说。 宋维扬又说道：“电脑和电视机行业，他们打价格战是逼不得已，不降价销售自己就得死。可乐则完全不一样，七大国产品牌死掉，让出了巨大的空白市场，而两可乐又无法立即消化。这对国产饮料品牌来说，是一个发展良机，比如娃哈哈就抓住了机会。喜丰也在抓机会，趁着两可乐立足未稳，真刀真枪跟它们火拼！” 王石头赞道：“宋老板对市场看得很准也很远。” 王石头并非商业天才，他几乎把商场上能犯的错误全犯了一遍。但每犯一次错误，他都能吸取教训，走得越来越远，然后……被人踢出局。 见到此人，宋维扬突然很想做手机，取名“8848钛合金手机”，然后让王石头来打广告。 杜老板应该已经开始创业了吧，从背背佳、好记星、e人e本，再到8848、小罐茶，这家伙总是能把白菜卖出黄金价。 江湖上有句戏言：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能把梳子卖给和尚，把凶罩卖给男人？别人我不知道，杜国盈肯定行！ 王石头得是有多缺钱，才会答应杜国盈，拉下脸皮去给8848手机打广告。 在营销方面，宋维扬就佩服三个人。 一个是史育柱，一个是杜国盈，还有一个是……老干妈。 史育柱使的是紫薇软剑，刚柔并济。 杜国盈使的是无锋重剑，大巧不工。 老干妈已经到了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让人完全看不懂，也学不来。她专心做产品，做得供不应求，还不肯开分厂，以至于当地政府和外地经销商逼着她开分厂，不打广告不上市，居然能把辣酱卖到海外市场。 王石头指着一个老外说：“那就是可口可乐中国区总裁，要不要跟他聊聊？” “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宋维扬摇头道。 “恶心他啊。”王石头颇有些恶趣味。 舞曲再次响起，人们纷纷拥着舞伴去跳舞。 牟其中也摆脱了众人纠缠，在工作人员的指路下，来到宋维扬这边，哈哈笑道：“宋老弟，今天听说你也来了，咱们是老乡，认识一下！” “慕名已久，如雷贯耳。”宋维扬握手道。 去年的福布斯中国亿万富豪榜，一共上榜20位，西康省就占了三位，分别是刘氏兄弟、牟其中和宋维扬一家，牟其中肯定会关注宋维扬的。 牟其中说：“老弟，等我把满洲里开发好了，就会启动一个火星移民计划，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有啊，”宋维扬笑着说，“地球上的资源，总有一天会枯竭，移民火星才是人类的未来。” “英雄所见略同！” 牟其中猛拍大腿，高兴道：“我专门咨询过科学家，整个太阳系，火星环境跟地球最接近。科学家们已经探明，火星表面有水的痕迹，而且有极大可能拥有地下水。我们可以集资出钱，找中国和俄罗斯的科学家合作，制造出大型宇宙飞船去火星。我的设想是分三步走：第一步，再火星建立据点；第二步，开采火星能源；第三步，打造火星城市，进行大规模移民！” 宋维扬点头道：“这个计划非常具有可行性，不知牟老板准备投多少钱？” 牟其中说：“一期资金500个亿，这是造大型宇宙飞船的钱。只要我们把飞船造好，都不用上天，肯定能引起国内外关注，到时候卖广告、吸引投资就能赚回来不少。我们还要训练宇航员，到时候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发射的时候全球直播，一两百个国家的直播版权费又能赚回来不少。” “牟老板考虑得就是周到，”宋维扬竖起大拇指，拍胸脯道，“火星移民计划造福全人类，造福子孙后代，请一定要算上我一个！” 牟其中对旁边的王石头说：“你看，咱西康省的老乡就是不一样，有魄力，有眼光！” 王石头已经彻底无语了。 林卓韵也觉得不靠谱，生怕宋维扬被骗了，拉着他说：“我们去跳舞吧。” 宋维扬笑着说：“不不不，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牟老板，一定要深入交流，他是咱们西康省人民的骄傲！”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79【我有一个想法】 一支舞曲结束，人们再次围到牟其中的身边，光是老外就有好几个。 或许，那些人只是把牟其中当猴看，上当受骗的也有，但绝对不多，至少在今天的舞会上不多。 扯了好半天火星移民计划，牟其中翻来覆去就那些内容，也不知是从那里听来的民科知识。宋维扬有点不耐烦了，笑道：“牟老板，火星有些太远了，不如咱们先开发地球吧。” “地球有什么好开发的？现在地球上的能源，总有一天要耗尽，我们必须从长远打算。”牟其中道。 “你说的那些是地表资源，地热能你听说过吗？”宋维扬煞有介事地说，“地球内部非常热，地心温度有4000度左右，热能持续不断的流向地面，就这么白白的辐射到太空中。多浪费啊！如果我们能利用地心热能，环保又持久，而且还比开发火星容易，更加符合现在的科技水平。” 牟其中似乎不喜欢被人占据主动，他点头道：“关于开发地心热能，我也跟科学家讨论过，还是不如开发火星有前途。” “你遇到的是假科学家吧，”宋维扬笑道，“火山岩浆的地热活动寿命，最短也有5000年，最长可以达到上百万年，人类文明的历史才多久？它够我们用到人类灭绝了！而且，地心热能还是可再生的，只要太阳还在，只要地球没四分五裂，地心热能就能自动再生。你说，这种资源有没有前途？” “呃，是很有前途，”牟其中瞎编道，“我跟科学家具体讨论过，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来说，开发地心热能暂时还有点困难。” “不困难，”宋维扬说，“这个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先开发地表的热能。新西兰在50年代就用地热源发电了，美国从60年代开始用地热源发电。前段时间，我读了一本美国的科学期刊，加州那边去年新投入使用了一座地热田发电厂，可以满足130万加州人的家庭用电。中国在这方面就比较落后，属于产业空白。我认为，应该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全力开发地热能源的应用技术，让中国人民用上环保无污染的地热电！” 牟其中惊讶道：“美国真的有地热发电厂？” “我骗你干什么？”宋维扬突然用英语问旁边的老外，“哪位先生是美国人？” 一个驻盛海的美国外交官员举手道：“我就是从加州来的，加州确实在修建地热田发电厂。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来中国两年，不知道电厂有没有投入使用。” 或许是怕牟其中听不懂，王石头主动翻译：“这位美国朋友说，他就是从加州来的，他们那边确实有个地热田发电厂。” “真有那玩意儿？”牟其中仔细询问，“技术要求高不高？” 宋维扬说：“不高，关键是要选准地热源。地表大部分的地热源，都是非常劣质的资源。就像挖煤炭、采石油一样，贫矿没有什么开采价值，只能小打小闹，富矿才是埋的真金白银。” “中国地大物博，肯定能找到优质地热源，”牟其中猛拍大腿，“这生意我做定了，我要填补中国地热能开发的空白！现在中国到处都缺电，到时候在西北搞一个、东北搞一个，华北、华中、华东、华南、西南各搞一个，为国家节省能源，为人民提供电力。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对，大好事，而且比移民火星更具可操作性。”宋维扬附和道。 “我准备先期投入10亿资金，用于勘探寻找优质地热源。等确定好目标，再投入50个亿建电厂。五年之内，我要投入500亿资金进去，建它二三十座地热发电厂，惠及全中国人民，”牟其中脸冒红光，拉着宋维扬的手说，“老弟，你敢不敢跟哥哥一起干！” 宋维扬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等你把满洲里开发好了，我就跟你一起搞地热电厂。” “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各出5个亿，请勘探队找地热源去！”牟其中喜道。 宋维扬有些为难：“牟老板，实不相瞒，现在喜丰公司的资金有些紧张，恐怕抽不出来太多资金。” “不怕，众人拾柴火焰高，”牟其中站起来，问那些围观的家伙，“这可是个很好的方案，谁愿意投资？我们一起打造一个中国环保能源帝国！” “牟老板真有魄力！” “哈哈，还是牟老板厉害，说干就干！” “牟老板，等你把地热源勘探出来，我肯定投资。” “……” 口号喊得响，说话也干脆利落，就是没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 牟其中对此无所谓，而且还心情愉悦，他感觉今天来得太值了，宋维扬给了他一个超级商业灵感。接下来半年，他将游说各级政府官员，官民合作设立地热开发项目，再以此为噱头寻求民间融资。 说不定，这事儿真能让他给搞出些眉目来，一座地热源发电厂在中国拔地而起。 牟其中曾计划在喜马拉雅山脉炸开50公里的口子，引入印度洋暖湿气流，将干旱的大西北建设成鱼米之乡。这么离谱计划，在90年代中期，居然引起政府部门重视，还有政界、商界、学术界的不少人支持，还特么请来专家论证研究，只因无法操作才被迫搁置。 造地热源发电厂，比炸开喜马拉雅山靠谱多了啊。 此时此刻，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牟其中和宋维扬……两个疯子！ “这年轻人是谁？脑回路居然能跟老牟子搭上弦。” “你刚才没听他自己说吗？喜丰公司的老板。” “宋维扬啊，他的冰茶和可乐卖得不错，身家好几亿了吧？” “我也是做饮料的，喜丰冰茶去年八个月销量1亿多，跟抢钱一样。” “宋老板，我是搞运输的。交换个名片，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合作。” “宋老板，我是做地产建筑的，喜丰有没有兴趣在盛海建办公大楼？” “……” 托牟其中的福，宋维扬迅速成为舞会焦点，兜里塞了一大堆名片。他也来者不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跟那些老外用英语谈笑风生，直接把老牟子的风头都盖过了。 牟其中对此无所谓，他正思考着如何忽悠政府，进行那庞大的地热源发展计划。 舞会结束，林卓韵坐在出租车上问：“地热发电那个事，你骗他的吧？” “没骗啊，都是真话。”宋维扬道。 “真的可行？”林卓韵问。 宋维扬笑道：“如果让国家来推进，肯定可行，但收益不高，还不如搞水电站。如果让民间推进，除非运气逆天，否则百分之百要搞砸。” 林卓韵说：“还是骗人啊！” “总比炸开喜马拉雅山、给长城贴瓷砖和火星移民更靠谱。”宋维扬道。 “大骗子！”林卓韵哭笑不得。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0【远古网络时代】 时光咖啡厅的二楼，有间房被留作宋维扬的卧室，放暑假之后他一直住在那里。 早晨，林卓韵敲门而入，把一份报纸砸过来：“宋维扬，看你干的好事！” 宋维扬翻开一看，标题醒目，赫然是：《牟其中已确立地热发电项目，填补我国高科技能源空白》。 估计这家伙咨询过科学家，竟把地热能源开发讲得头头是道，还上升到国家民族的高度，拉来好几个科学界人士给他做背书。 宋维扬哈哈大笑：“看样子，他下一步就是要找政府合作，搞民间融资了。” 林卓韵似乎有些生气：“你说的那些鬼话，可能给国家造成不小的损失。” “不能这么看，”宋维扬说，“就算我不乱出馊主意，牟其中没钱了，也会搞其他项目骗钱，至少地热发电还有成功的可能。就算不成功，他得先找人做地质勘探，说不定就能探出些油矿、煤矿，到时候国家还是赚了。” “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能说出道理来。”林卓韵明显辩不过。 宋维扬扔掉报纸，把林卓韵抱到自己腿上说：“林老师，你的宿舍太破了，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才不要，”林卓韵似乎想起什么，脸红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你能不能思想健康一点？” 宋维扬一脸无辜道：“我哪里思想不健康了，就是让你搬出来住，你宿舍没空调，我想让你凉快点。哦，我知道了，林老师你刚才肯定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居然还倒打一耙！” “你才少儿不宜，都硬了！”林卓韵挪了挪身子，往宋维扬的裤裆猛地一拍。 “哇，轻点！” 宋维扬倒吸凉气，夸张叫道：“谁让你坐我腿上乱动的，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林卓韵气恼着站起来，却又被宋维扬拉回去，一阵乱摸乱揉，就把她弄得浑身酥软，然后一口在男人肩上咬出牙印子。 “属狗的。”宋维扬说。 林卓韵振振有词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咬人是君子，你乱摸是小人！” “嗬，你还有理了，家法伺候！”宋维扬坏笑着挠她咯吱窝。 “哈哈哈哈！”林卓韵欢笑着挣扎开来，两人绕着卧室板凳追逐转圈。 “咚咚咚！” “老板，你买的电脑到了！” 两人立即停下，林卓韵红着脸整理衣服，然后若无其事的去开门。 联想去年濒临破产边缘，一年只卖出3000多台电脑，其中喜丰公司就团购了100台，属于绝对大客户。 现在宋维扬打个电话说要买电脑，联想立即派人送货上门，不仅帮忙安装，还免费教他如何上网。 一台电脑放在楼下柜台，一台电脑放在二楼卧室。 员工妹子们围在旁边看稀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电脑对她们而言属于科幻物品。 工作人员说道：“宋先生，如果你想上互联网，拨号就可以。现在中国只有两个互联网民用接口，一个在盛海，一个在京城，在盛海登陆互联网还是很方便的。我现在就帮你示范一下。” “嗯，多谢了。”宋维扬只是个普通网民，还真忘了怎么拨号上网。 工作人员拿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这上面是中国互联网的站点。你可以在网上订阅《神州学人》杂志，去年还有个曙光bbs站，是中国第一个互联网bbs站，但民间用户不多，而且经常占线进不去。” “明白。”宋维扬点头道。 工作人员说：“如果你想跟人网上交流，一个方法是发电子邮件，另一个方法就是泡bbs站。你要是想玩bbs，我不推荐互联网，最好是登陆惠多网。惠多网在盛海有一个站点，用户不多，还经常占线，深城的马站更好用。” “马站？”宋维扬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工作人员道：“马站的全称叫ponysoft，好像是一个姓马的人创建的。这个马站的bbs很不错，能够同时容纳好几个人在线。” 这不就是腾讯小马哥的网站吗？ 惠多网的bbs很扯淡，一条电话线只能给一个用户使用。你在bbs上发言请教问题，必须退出来，别人才能进去回答问题，就跟打电话占线差不多。而此时此刻，惠多网在中国的站点不超过十个，还都是业余选手用自家电话建的，大部分只能同时容纳一人。 小马哥最牛逼，他年初自己弄了个深城站点，配置超豪华八台电脑，四条电话线，可以同时容纳4个网民登陆！ 为此，小马哥花了5万块钱（不包含他已有的几台电脑费用）。这还是因为他姐姐在电信上班，电话初装费半价优惠，否则还得多出1万6千块。 1995年啊，花5万块钱，拉4条电话线，只为建一个毫无盈利的站点。对了，小马哥刚刚创立腾讯的时候，他老爸负责管理财务，每次去公司都是开的大奔。 这大概就是小马哥所说的普通家庭吧。 人家真是自己在创业，去年拿10万块钱去炒股，炒成了70万，拉几条电话线小意思。 宋维扬说：“那你就帮我拨马站吧。” 嗯，小马哥也不是谁说上就能上的，上他还得打电话。此时中国的网民大概有200多人，马站只能同时容纳4人，你得跟这些人抢。 工作人员立即拨号，站号为655/101，拨了一遍又一遍。拨了大半个钟头，宋维扬都喝完两杯咖啡了，员工妹子们也无聊得打哈欠，工作人员突然大喊：“进去了！” “我看看。”宋维扬立即跑过去。 屏幕上是一个菜单和讨论区，宋维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注册的地方，问道：“注册界面在哪儿？” “什么注册界面？”工作人员反问。 “算了，”宋维扬不想多说，直接进入讨论区发言，然后发现自己不会用五笔打字，智能abc什么的也没有，只好对工作人员说，“你来打字！” “打什么？”工作人员问。 “管事的出来！”宋维扬道。 工作人员立即操作，站长小马哥秒回复：“什么事？” 宋维扬道：“你的破网站为什么不能注册！” 小马哥：“什么注册？” “就像在银行开户一样，注册一个账号，给自己取一个网名。”宋维扬道。 “网名？好主意！给我几天时间。”小马哥立即开溜。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1【网上冲浪】 宋维扬怎么也想不到，他好歹重生一场，居然要学怎么拨号上网、怎么用键盘打字。 这年头，玩互联网、玩电脑的要求都很高。普通人买电脑你别想自己装配，扔一堆部件给你都装不出来，各种接口都是有讲究的，而且还有许多公司的产品无法兼容。至于小马哥的那个bbs站，英语不好的就别玩了，人机界面的许多地方都是英文。 噼里啪啦一阵响，林卓韵收回按在键盘上的双手，看着统计数据欣喜惊呼：“哇，我一分钟可以打60个字了！” “嗯，还行。”宋维扬笑道。 “什么叫还行？很厉害好吗！要不你来试试。”林卓韵让开位子。 宋维扬挑了一篇最高等级的打字练习文章，啪啪啪就是一顿按，一分钟过去，居然打了120字。 林卓韵不敢置信道：“你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昨晚又偷偷练习了！” “有些词汇是可以直接打出来的，用不着一个个字单打。”宋维扬道。 “不行，我还得再练练。”林卓韵不愿服输。 五笔输入法，宋维扬上辈子用过好几年，一直到搜狗之类的智能输入法推出才放弃。他现在重新捡起来，只用半天时间便背熟字根，两三天时间就能飞快盲打了。 五笔确实牛逼，其发明者在90年代初就身家千万，属于中文打字的首选，顶级的专业打字员听说每分钟能打300字以上。 宋维扬随便挑店里的一个卡座坐下，翻开已经阅读三分之一的《想象的共同体》，对员工妹子喊道：“小莲，帮我煮一壶咖啡！春华，帮我拨通马站！” 小莲的名字叫薛莲，店里的首席咖啡师，已经能比较熟练的磨制咖啡。 蒋春华是领班，啥事都干，也啥事都可以不干，一切看她的个人能力。 另外还有四个服务员妹子，她们天天来店里闲着，由于咖啡厅还没正式开业，训练半天休息半天，清闲得不行。 薛莲总是开玩笑说：“大家现在都当领导了，每天喝茶看报纸，老板真大方！” 由于不是周末，蒋春华很快就把马站拨通，喜滋滋的邀功道：“老板，通了！” 宋维扬立即扔下书过去，发现居然有了注册界面，小马哥的编程能力很不错啊。注册内容就三个，id、密码和电子邮件地址，宋维扬顺手就注册了一个账号进去。 林卓韵和员工妹子们都在旁边围观，看到宋维扬注册的网名，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不能起个正经名字？”林卓韵从后面趴着宋维扬肩膀说。 “很正经啊。”宋维扬一边说话一边打字。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来了，群臣还不磕头参拜！ 球球：这人谁啊？好嚣张。 总有刁民想害朕：大胆逆贼，安敢对朕无礼。来人啦，把他给我拉出午门斩首！ 球球：…… pony：多谢你的建议，我已经完成了马站的注册系统。 总有刁民想害朕：oh，my little pony。你个调皮鬼，居然敢查朕的id，拖出午门去打屁股！ pony：…… 军子：这位朋友好幽默。 总有刁民想害朕：你又是何方神圣，姓谁名谁，从实招来！ 军子：我叫雷军。 总有刁民想害朕：are you ok？ 军子：ifine，thanke you。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想跟你学英语，可以吗？ 军子：我的英语也不是很好。 总有刁民想害朕：那要你有何用？来人，拖出去砍了！ ding：皇上，请刀下留人！ 总有刁民想害朕：你又是谁？刚才的球球去哪儿了？ ding：回皇上，球球被你拖出午门斩首了。 pony：磊子，我下周要去花都，有空一起喝酒。 ding：没问题，我请客。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家是不是开养猪场的？ ding：皇上真厉害，一猜就知道我是农村来的。 pony：你们好有共同语言，佩服。 军子：我先下了，还有个程序要编。 ding：慢走。对了，小马，你的股霸卡最近卖得怎么样？ pony：去年很火，今年就不行了，现在炒股等于打水漂。 ding：是啊，股市熊得不行，我被套牢好几支。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今天心情不错，给大家讲个笑话。 pony：皇上请说，小的们洗耳恭听。 总有刁民想害朕：有一天，地狱来了两个新鬼，一个是裸的，一个是骷髅。阎王很不高兴，对第一个鬼说：看看你，一点礼貌都没有，竟然不穿衣服到我这里报到。那裸鬼很惭愧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从赌场出来。阎王又对第二个鬼说，人家这是赌博输精光了，好歹还有一身皮，你是怎么回事？骷髅鬼说：对不起，阎王大人，我刚从中国a股出来，把一身的肉都割完了。 pon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太搞笑了。 ding：我就是那个骷髅鬼，想死。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家里的天台不错，好多人排队跳楼，要不要给小丁子你留个位置？ ding:下次吧，最近太忙，没时间跳楼。 华仔：今天终于看到一个比小马还话唠的人了，皇上你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ding：大佬来了，我先撤了，大佬你赔皇上慢慢聊。 华仔：刚看到小马说要去花都，正好我也要去花都出差，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ding：好啊，大佬请客，我一定到。 华仔：没问题，你是地头蛇，你挑吃饭的地方。那个皇帝朋友，要不要一起来，线下聚聚。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在盛海公务繁忙，分身乏术。 华仔：哟，是盛海的朋友，我过段时间要去盛海。留个电话或者寻呼号，到时候找你喝酒。 总有刁民想害朕：没问题，朕在皇宫等着你。 pony：老李是去盛海谈生意？ 华仔：有人想在盛海开惠多网的新站，我过去帮忙。 pony：辛苦你了，你就是咱们中国bbs界的带头大哥。 华仔：哈哈，带头大哥算不上，都是兴趣爱好。看着大家都用我做的modem，站点越开越多，我心里很高兴。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乏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pony：皇上走好。 华仔：兄弟，留个联系方式啊。 总有刁民想害朕：1390xxxxxxx 华仔：哟，还是电信局的移动号，大款啊。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是暴发户，我骄傲！ pony：你不是皇上吗？怎么成暴发户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口住……错了，住口！朕走了，都跪安吧。 pony：恭送皇上。 看到宋维扬退出bbs界面，林卓韵和员工妹子们已经笑成一团。 “哈哈哈，太好玩了，我也要注册了一个账号。”林卓韵说。 员工妹子们只敢看热闹，实在是网费太贵，聊不了几天，她们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也只有小马哥这种大款，敢一天到晚泡在网上，一个技术问题就能跟人讨论大半天。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2【又有零花钱进账】 小马哥的马站是越来越有名气了，不但能同时容纳4人上网，还开通了注册功能，并且能够注册名。 这属于全国独一份！ “总有刁民想害朕”迅速成为站宠，因为装逼装得尬，说话又好听，大家都喜欢跟他聊。 此时全国网民也就200多个，平时上bbs站，基本都是交流讨论技术问题。小马哥被称为话唠，也并非瞎聊，而是逮着一个技术问题跟人扯半天，最后搞得对方不服输都不行，因为网费伤不起啊。 至于假装女网友，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小马哥为了推广自己的聊天工具。 现在根本用不着拉人，拉进来也没用，因为马站只能同时容纳4人。 宋维扬应该是中国第一个纯粹为了聊天而泡bbs的网民，直接带坏了马站的风气。现在不管是谁，跑进来就要闲扯几句，聊高兴了才提出技术问题请人解答。 又是一个早晨，宋维扬和林卓韵吃面回来，蒋春华立即起身说：“老板，马站拨进去了，我……我看你没回来，就跟人聊了一会儿。” “没事，反正闲在那里也要交网费。”宋维扬笑道。 丁明突然从卡座里冒出来：“扬哥！嫂子！” “叫卓姐！”林卓韵脸红道。 “卓姐。”丁明笑呵呵道。 宋维扬坐在电脑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炒股啊，说好了的，”丁明道，“我回家把这事跟我爸说了一下，他非常支持，还给了我20万启动资金。” “今天几号？”宋维扬问。 “8号。”丁明说。 宋维扬点点头：“行吧，就今天入场，待会儿直接去上交所。我先上网聊聊天。” “网上还能聊天？”丁明稀奇道。 “嗯，你看着吧。”宋维扬切换自己的账号开始打字。 总有刁民想害朕：今天早上陪皇后去吃面，朕发现那店小二居然是个诗人，当场就作了一首诗。 pony：民间奇人总是很多。 ding：皇上早安，皇上请开始瞎扯淡。 总有刁民想害朕：咳，朕给大家朗诵一下店小二的诗：哎/你看这个面/它又长又宽/就像这个碗/它又大又圆/你们来这里吃饭/觉得饭很好吃/我看行/你们来这里吃饭/就像我给你们拉面一样开心/哎/哎。” pony：我现在就在吃面，突然不想吃了。 ding：这首诗棒极了，特别是最后两个“哎”，令人回味无穷，起到了画龙点睛的妙用！佩服，佩服。 总有刁民想害朕：是吧，朕也觉得好。朕准备出资10万元，给这店小二印一本个人诗集。 ding：诗集印好了，请务必寄一份给我。 总有刁民想害朕：准奏。 pony：皇上，你每天上网瞎聊，不心疼网费吗？ ding：皇上，小马嫌你占他的网线，腹诽你呢。快砍了他！ 总有刁民想害朕：此言甚合朕意，准了。 球球：我也想造皇上的反，马站一共四条线，长期被小马和皇上占去两条，我前天拨号一个多钟头才进来！ 总有刁民想害朕：把这人一起拖出去斩首。 pony：唉，看来我该再加两条电话线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把你银行账号发给朕，朕赞助你拉电话线。 pony：皇上大气，谢主隆恩。 球球：有钱人，羡慕。 总有刁民想害朕：皇宫里也没余粮啊，撤了。朕去买股票，赚几毛钱回来当网费。 pony：股市有风险，皇上小心。 ding：皇上，小马去年炒股赚了60多万，你该听他的，别把钱打水漂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没事，朕买长虹，肯定能赚。 宋维扬扔开键盘起身道：“走吧，炒股去。” 丁明却没移动脚步，而是盯着电脑屏幕说：“上网真有意思，我也想玩玩。” “等回来再玩。”宋维扬说。 林卓韵道：“你们去炒股吧，我又不懂，我要留在店里练习五笔打字。” 长虹在七月底，就已经公布了配股说明书，把社会公众股部分定于8月14号流通。也即是说，抢在8月14号之前入场，就能赶上这一波大涨。 宋维扬联系花旗银行那边，给自己弄了个股票交易员。 现在是8号，每天砸500万进去买长虹，坐着慢慢等消息即可。 丁明把自己的20万也砸进去了，他爸虽说赔了无所谓，但他心里还是颇为忐忑。 8月14日，长虹转配股的社会公众股部分上市，股价猛涨2元，但还没彻底爆起来。实在是近年来股市低迷，股民都被坑得有心理阴影了，长虹虽然给了不少好处，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转配股卖不出去。 8月15日，长虹发布派息公告，宣布配股后的股本（包括转配股）每10股送红股7股，并派发现金红利1元。 此消息一出，立即引爆股市，长虹股价在一天之内猛涨3元，接下来几天还在持续上涨。长虹这一涨，竟然拉动了萎靡不振的上证指数，三天就从751点冲至769点。 “太爽了，这赚钱速度真快！”丁明瞅着股价激动万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赚钱。 “卖了吧。”宋维扬说。 丁明有些不舍：“这就卖了？交易员大哥说，长虹的涨势才刚刚开始，至少还能持续半个月。下周一开盘，长虹肯定又要暴涨。” 从技术角度而言，长虹下周一确实要暴涨，因为那是长虹红股除权上市的第一天。同时，也是某些机构违规操作的最好时机，宋维扬虽然记不清哪天要跌，但在红股上市之前就离场是最安全的。 在交易员看傻子的眼神中，宋维扬和丁明把手里的长虹股都卖了。结果…… 星期一，股市开盘，长虹立即猛涨，然后一路下跌，无数股民被套牢。 丁明虽然听劝离场了，但当天还是跑去上交所，小打小闹的投进去5000块钱看手气。他看到持续狂跌的股票，惊道：“这怎么跌了？” “是啊，怎么会跌？今天是长虹红股除权的第一天，大家都抢着买，怎么可能会跌？”交易员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这跟他在大学里面学到的金融知识完全相反。 “幸好我今天只买了5000块，吓死我了！”丁明心有余悸道。 交易员还在发愣：“怎么会跌啊？不可能跌的。” 丁明懒得再说，直接走人：“那5000块就算长线投资吧，留着看它哪天能涨回来。” 回到咖啡厅，丁明一脸崇拜的说：“扬哥，真是绝了，你算得好准！” “呵呵，运气。”宋维扬笑道。 “你怎么知道会跌？交易员都傻了。”丁明问。 “再过几天你就知道。”宋维扬说。 两天之后，12位股民联合在报纸上写信谴责长虹公司和上交所违规操作。当天下午，上交所将长虹股票停牌处理。第二天，证监会介入此事，长虹股票继续停牌，一直停牌两个多月。 长虹的老总都快疯了，这次事件，跟长虹公司无关，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违规操作，把涨势大好的公司股票生生给拉下来。股票停牌，进口彩电又来势汹汹，长虹降价都卖不出去几台。如此形势，逼得长虹老总终于做出再次降价的决定，从此走上一条“价格屠夫”的道路。 宋维扬这次扔进去2300万，大概赚了850万左右。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3【王二】 临近开学，《想象的共同体》这本书看完了。 此书被某些人奉为神作，宋维扬上辈子就想拜读，但一直没抽出时间。恰巧上学期期末在图书馆发现，遂借来一读，断断续续阅读了整个暑假才看完。 有些惊喜，同样也非常失望。 它可以被称为好作品，甚至是优秀作品，但离神作还很遥远。相较于斯大林的民族主义理论，这本书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宋维扬认为，这本书不适合未满20岁的年轻人阅读，容易把人的世界观带偏，它太激进和片面了。当然，宋维扬的阅读收获也不小，《想象的共同体》里面的很多论调，都带给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感受，可以作为借鉴。 “可惜了。”宋维扬把书扔桌上。 “什么可惜了？”林卓韵也在读《想象的共同体》，还没读完，就无聊的时候随便翻翻。 宋维扬笑道：“这本书的作者出生在中国，他老爸也在中国工作了几十年。他说为了避免‘欧洲中心主义’，所以把研究对象瞄准了南美洲。但他却完全忽略了中国，对中国没有任何的论述分析，他的这套理论也无法解释中华民族的形成。有些……嗯，哗众取宠的感觉。” “哈哈，张琳可是对这本书推崇备至。她若是还没出国，肯定要跟你辩论一番。”林卓韵笑道。 林老师的室友已经去德国了，不愧是高材生，只用两个半月学习，便能进行德语日常交流代价是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吃饭走路都在学德语，就连洗澡都听着德语磁带。 宋维扬在楼上跟林卓韵腻歪至中午，两人拉着手下楼吃饭。 店里的厨师已经上岗了，主厨以前在某国营饭店上班，还带来了两个徒弟。他们的中餐手艺肯定没问题，前段时间被宋维扬送去学西餐，煎牛排、做意大利面什么的，现在已经基本学会，糊弄一下没见识的学生肯定及格。 “佘师父，两份炒饭！”宋维扬冲后厨喊道。 “好嘞！”主厨吼道。 “给我也炒一份！”丁明从电脑屏后边冒出脑袋。这家伙也不回宿舍，整天待在咖啡厅里上网，已经进化成远古时期的网瘾少年。 宋维扬虽然也经常网上冲浪，但每次不超过30分钟。丁明则一天到晚都泡在bbs站，长期占据着一条网线，把其他想要登陆马站的人挤在外边好几个钟头进不去。 小马哥对此非常无奈，有次甚至问：“你不需要工作的吗？你哪有这么多时间和金钱上网？干脆你给我汇4000块钱过来，我专门给你拉一条电话线。” 丁明颇为愧疚，很快汇过去4000块，对小马哥说：“谢谢，给哥哥们添麻烦了。” 小马哥彻底无语。 “扬哥，卓姐，你们要网络聊天吗？”丁明起身问道。 林卓韵笑道：“不用。” 宋维扬说：“聊聊吧。”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又回来了。 pony：皇上好几天没露面，大家还以为你炒股赔了没钱上网。 总有刁民想害朕：朕有个外号叫股神，怎么可能会赔钱？ pony：长虹事件闹那么大，你真没亏？ 总有刁民想害朕：哈哈，朕在最高点离场了。 王二：你牛逼！ 总有刁民想害朕：二小客气。 王二：我叫王二。 总有刁民想害朕：好的，二小。 王二：滚！ 总有刁民想害朕：二小，你是不是王小波的书迷啊，起的什么破名字。 王二：我就是王小波。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表姐还是李银河呢。 王二：别想冒充我表舅子。 总有刁民想害朕：呵，入戏真深。 pony：我跟王二刚刚交流过技术问题，他编程非常厉害。如果他自称是王小波，那他可能真是本人，中关村有好多公司都想请王小波去上班。 总有刁民想害朕：王小波还会编程？ pony：他在这一行是前辈。对了，王二刚才跟我聊电子书制作，他还自己编了一套基于win32 sdk的汉字拼音输入法。 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们都是大佬…… 总有刁民想害朕：二小，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二：别闹，我在收小马传过来的信包。 总有刁民想害朕：二小，给朕寄一套《时代》三部曲和《怀疑》三部曲的签名版呗，朕可是你的忠实书迷。 王二：别乱叫我名字就给你。 总有刁民想害朕：哥，你是我亲哥，我爱死你了。 pony：无耻！ 王二：把邮寄地址发我电子邮箱里。 华仔：真是王小波？天啦，这里卧虎藏龙啊。 宋维扬一直跟王二瞎扯淡，等到炒饭端来，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就是王小波了。 中国文学界的超级大腕王小波，其实是一个资深it大佬。 早在1990年，王小波给北大的社会学所做统计工作，想偷懒且又没有软件，连相关的it工具书都难找，于是就自己编了一套统计程序。他给朋友写信是这样说的：“照我看，只要解决各种矩阵问题就够，当然也要有各种分布函数。反正也是瞎胡混，我就算努把力，少混点吧。 这货是真在混日子啊，太懒了，甚至懒得用笔写小说。于是他在1991年自己编了套dos系统的拼音输入法，专门用来打字写小说，费这么大劲，主要是他懒得去背五笔字根。 估计，王小波应该是中国第一个用电脑码字的作家。 他最近忙着做电子书，因为他的小说越来越难出版，属于404神兽的重点关注对象。 说这么多，其实写小说和编程都是他的副业，王小波的主业是在北大和人大当老师，授课内容为统计学。 宋维扬去吃炒饭了，林卓韵和丁明却带着朝圣的心态，坐在电脑前跟王小波聊天。 实在是王小波太牛逼，在90年代中期的中国，风头最盛的小说家当属王朔，排第二的就是王小波。而论及海外影响力，王小波能把王朔甩出几条街，他在港台东南亚也有无数书迷。 “维扬，王小波跟我说话了！”林卓韵兴奋道。 宋维扬道：“别跟他聊文学，这家伙是写小黄书的，容易把小孩子带坏。” 林卓韵笑道：“庸俗！” “滴滴滴滴！” 一阵传呼声响起，宋维扬拿出大汉显一看，留言是：找到了，包你满意。 嗯，侦探所发来的信息，宋维扬没给侦探留手机号，只留了一个寻呼号。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4【狗血故事和志愿者】 侦探找来的女人确实漂亮，而且兼具知性和妩媚两种气质。 宋维扬戴着帽子和墨镜，搅着咖啡勺问：“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知道，”女人的动作优雅而娴熟，估计也是经常喝咖啡的，她微笑道，“对方是外企高管，年轻，有钱，帅气，美国人，还有暴力倾向。” 宋维扬说：“我再提醒一次，你有可能白忙活一场。他如果提上裤子不认人，独自跑回美国，那你被占了便宜还什么都捞不到。” “总得试试，”女人笑道，“我家庭条件一般，只是普通中专毕业，想去美国就得冒险。” 宋维扬对这种女人并不鄙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她不伤害其他人、不去了美国就贬低祖国即可。成年人的世界，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前提是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和风险。但宋维扬还是忍不住说：“冒昧的问一句，你目前在什么单位工作？” “小科员。”女人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像啊。”宋维扬说。 女人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不择手段又漂亮的女人，应该当狐狸精爬得很快才对？” “我没那个意思。”宋维扬说。 女人抿了一杯咖啡：“我家庭一般，学历一般，工作一般。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我的身体，当然得用在关键的地方，用在关键的人身上。” 宋维扬点头道：“嗯，拿到大牌才能梭哈。” “你这个人其实也蛮有趣。”女人微笑道。 宋维扬道：“彼此彼此。说实话，咱们虽然接触很短，但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跑去跟假洋鬼子演戏太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在中国吗？”女人问道。 “在中国，规模还很大。”宋维扬说。 “没兴趣，”女人笑道，“我想去国外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待在中国只能让我感到压抑。” “那好吧，人各有志，”宋维扬道，“如果你去了美国，首先要弄到绿卡和国籍。然后，如果他打你，你可以拿着验伤报告去报警、找律师、找女权组织帮忙。美国对家庭暴力处罚很重，只要运作得当，你甚至可以吞掉对方的家产！” 女人说：“那个假洋鬼子惹到你，估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宋维扬拿出一张照片说：“我用红笔圈出来的就是目标，他喜欢去衡山路的酒吧。” 这是一张花旗银行盛海办事处成立时的合影，李亚伦站在比较靠边的位置，宋维扬花了不少力气才搞到手的。 “我走了，这是这个月的活动经费。”宋维扬又拿出一个装钱的信封。 女人拿起照片看了看，又把钱放进包里，突然喊道：“等等！” 宋维扬说：“你还可以反悔，不想做就算了。” “不是想反悔，只是心里憋得慌，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女人说。 宋维扬再次坐下：“我是个合格的听众，只听不说，也不会外传。” 女人苦笑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吗？” “你说。”宋维扬道。 女人开始讲故事：“曾经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小学、初中、中专。那年，学校有两个出国名额，女孩和男孩表现优异，都被选上了。就在即将出国的时候，男孩被关系户顶下来。女孩知道男孩想出国，就找到学校领导，把自己的名额让给男孩。整整五年时间，女孩吃住在家里，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把自己的工资全部汇去美国，因为男孩在美国打黑工很困难。哈哈哈哈……” 女人突然惨笑起来：“你知道吗？男孩居然提出分手，他在美国找了新女朋友，新女朋友可以帮他拿绿卡。女孩骂他是白眼狼，他反骂女孩是表子，说女孩陪校领导上床才拿到的出国名额。” 宋维扬默然。 女人猛拍桌子：“校长是我爸的战友！我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卖尽了面子，才弄到的那个名额！我要出国，我要报复他！” “何必呢，”宋维扬叹气道，“算了吧，这桩交易结束，那些钱就当我送你的。” “不用你同情，”女人咬牙切齿道，“这件事不解决，我一辈子都活得不痛快，活着也没意思！我要让他后悔，我要亲手毁了他！” 得罪女人，很可怕。 “呼！” 女人吐了一口浊气，拎着包起身道：“说出来痛快多了，再见。” 宋维扬道：“祝你在美国获得新生。如果有机会，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吧。”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男人。”女人说完就走，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宋维扬一口喝干咖啡，嘀咕道：“这尼玛狗血剧。” 走出咖啡店，一辆出租车正好在前方不远停下，宋维扬连忙招手跑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青年，不小心跟宋维扬撞上，公文包里的文件撒了一地。 “抱歉！”青年连忙弯腰捡东西。 宋维扬也埋头帮忙捡，瞟到一个文件有“青年志愿者”字样，忍不住问道：“现在就有青年志愿者了？” 青年说：“前年就有了。” “这个社区青年志愿者服务站是什么单位？”宋维扬拿着文件问。 青年打量了宋维扬一番：“团中央要在各地组建社区青年志愿者服务站，我们盛海是第一批。你要是有兴趣做志愿者，可以到服务站来报名。” 宋维扬问：“志愿者都做些什么？” 青年说：“主要工作是服务春运，每年春节帮着铁道系统做些疏导工作，也给滞留的旅客送温暖。平时嘛，帮街坊邻居扫扫地、扛扛煤气罐，照顾一下孤寡老人什么的。” “学校里有志愿者组织吗？”宋维扬道。 青年笑着说：“学校里哪有什么志愿者，我们地方团委也才刚刚着手。” “你是市团委的领导？”宋维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跑腿的。”青年道。 “你好，”宋维扬伸手道，“我是复旦大学的学生，对青年志愿者的工作非常向往。我想在复旦建一个志愿者社团，跟市团委一起做好盛海的青年志愿者工作。” “这是好事啊，我给你一个联系电话！”青年大喜。如果能把盛海各大高校都拉进青年志愿者组织，那绝对是政绩，越轰动越好，领导得好处，他也能得好处。 宋维扬则更有野心，他不但要在复旦建志愿者社团，还准备打造一个中国大学生志愿者联盟。对上，可以搏一层政治护身符，对下，可以结交不少的优秀大学生。无论上下，都能发展出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5【拉伙】 林卓韵还是搬出去住了，她已经辞去讲师职务，又还没参加研究生考试，等于彻底跟复旦脱离了关系。 教工宿舍是给教职工住的地方，开学前几天，林卓韵所在的寝室就迎来两位新主人。她收拾着行李搬去咖啡厅二楼，当晚跟宋维扬睡在一起，把小宋……憋得够呛。 同寝的兄弟陆续返校。 聂军暑假跟着李耀林去了一趟鲁省，玩得很开心，听说两人真的提桶去接石油卖钱买冰棍。 王波回校已经黑了一圈，他被父亲扔回农村老家打谷子，说是要他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其实是他爸感觉儿子上大学之后有些飘了，且花钱大手大脚，专门弄去吃苦受罪的。 彭胜利的暑假日常，便是打工，打工，再打工。喜丰的盛海销售分公司，对彭胜利评价很高，若非只是打暑期工，分公司经理都打算把彭胜利当做骨干培养。 周正宇一回校就吹嘘自己去了趟港城，在某某商店见到某某明星，还去影城参观港星们拍戏，顺道给兄弟们每人带回来一条港产牛仔裤。 丁明则说：“我跟着扬哥炒股，赚了好几万。扬哥还教我网络聊天，在网上遇到了王小波，我还跟王小波聊了几句。” “真赚了好几万？”周正宇有些羡慕。他大一花钱太多，被爷爷勒令经济管制，现在每个月只有300元生活费。 “真的，扬哥赚了好几百……”丁明看了宋维扬一眼，改口道，“扬哥自己也赚了不少。” 周正宇拍着宋维扬的肩膀，欲哭无泪道：“老宋，下次炒股，记得一定要带上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这次从港城回去，花一万多买了双皮鞋，差点被我爷爷给打死。我爸妈都被爷爷骂了一顿，然后我的零用钱就没了，连手机都被我爷爷没收了，说什么学生就不该用手机。” 宋维扬笑道：“老爷子做得对。” “对个屁，老顽固一个，”周正宇埋怨道，“我的钱，是我妈正经开公司赚的，又不是贪污，凭什么不让我花？” “那是你妈赚的啊，又不是你自己赚的。”宋维扬说。 王波好奇道：“那你现在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就300块，活不下去了。”周正宇叹气道。 “300块你都活不下去？那我们该去要饭了，”李耀林吐槽道，“我一个月生活费才100块！” 周正宇哭丧着脸说：“我爷爷看了一篇统计论文，全国大学生的月平均支出是250元，最低月支出是60元，说什么每个月给我300块已经远超平均线了。” 这个统计数据，似乎高得有些离谱，但事实却摆在那里。 去年九个月（在校时间），全国大学生平均月生活费是250元（包含奖学金、勤工俭学收入，下同）。其中，5%的学生超过500元，15%的学生低于150元，许多农村来的学生不足60元而北上广等城市的大学生每月最低生活费需要150元（包含学习用品和日常花销，比如理发、买衣服）。 学生之间的贫富悬殊非常大，且农民培养大学生非常辛苦，他们必须把全家大部分的收入寄给孩子吃饭，甚至因此而举债度日。 就看怎么个活法，彭胜利即便没有暑假打工赚钱，他靠奖学金、生活补贴，再打点零工也能维持生存。 听着周正宇哭了一会儿穷，宋维扬突然说：“我准备创建一个志愿者社团，有谁愿意加入？” “志愿者社团是干什么的？”王波问。 宋维扬拿出一份复印的志愿者材料，这玩意儿是从盛海团市委搞来的，仔细解释道：“志愿者，在港台也被称为义工，起源于西方宗教性质的慈善服务。早在1979年，就有一批联合国志愿者，来到中国，从事卫生、环境、语言和计算机等领域的无偿服务。我国的志愿者服务，兴起于80年代中期，但一直都不成气候。由于春运繁忙，团中央在93年底发起青年志愿者行动，当时有两万多名铁道青年在京九沿线给旅客送温暖。去年底，团中央成立青年志愿者协会，现在盛海市也正在筹备建立分会。” “志愿内容呢？”王波问道。 宋维扬说：“内容太多了。如果亚运会要在盛海召开，我们可以去做志愿者，帮忙疏导交通、清扫街道、给外国游客当翻译。平时呢，也可以去看望孤寡老人、帮助军属和特困户。还可以在假期组织去偏远山区支教。反正就是服务社会、服务人民。” 周正宇说：“这不就是学**吗？” 宋维扬笑道：“可以这样说。我已经和盛海团市委取得联系，他们对复旦建立志愿者社团非常支持。” “算我一个！”王波立即表态，整个寝室就属他最“正能量”。 “你们呢？”宋维扬问。 周正宇连连摆手：“别看我，你觉得我是学**的人吗？” 聂军也摇头道：“没那份闲心。” 李耀林说：“我可以加入，反正就当打发课余时间。” “我……我也加入吧。”丁明想了想说。 “我也加入。”彭胜利道。 很不错的结果，除了聂军和周正宇之外，其他人都愿意当志愿者。 宋维扬对丁明说：“交给你一项任务，把这份宣传单复印300份，贴在学校的显眼位置。剩下的发到每个班上，包括研究生班、博士班和留学生班。”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丁明跑腿一向很积极。 王波说：“你去校团委打过申请吗？建学生社团得他们批准。” “马上就去。”宋维扬笑道。 王波说：“我在学生会认识一些人，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直接找领导。”宋维扬说。 “也对，你有面子。”王波笑道。 周正宇在旁边说风凉话：“至于吗？还搞什么志愿者社团，纯属吃饱了撑的。” 宋维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小周同学，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做志愿者，就相当于学**，你能说学**没意义吗？政治就不过关，思想上要不得！资本主义国家都有志愿者服务，难道我们堂堂的社会主义国家，还比不上那些**的资本主义？” “行行行，你是对的，”周正宇嘀咕道，“这话怎么听着像我爷爷说的。” “别乱攀亲戚啊，我会生气的。”宋维扬笑着说。 “滚！”周正宇大怒。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都喜欢看周正宇吃瘪。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6【华仔的线下见面】 校团委的副书记叫肖世建，他很年轻，只比宋维扬大九岁，同时还负责着复旦的学生会工作。 新生开学，肖世建忙得昏天暗地，宋维扬在过道里等了一个多钟头。 “肖老师好。”宋维扬拿着资料进去。 肖世建是个小胖子，脸型圆乎乎的，眼镜也圆乎乎的，而且特别爱笑。说话时笑，不说话也笑，他看到宋维扬，立即加大了嘴角翘起的弧度，笑着招手说：“校草来啦，快进来！” “肖老师，你就别调侃我了，这外号特别羞耻。”宋维扬乐呵呵说。 肖世建主管学生社团和学生会工作，对学生当中的流行事物了若指掌，自然对宋维扬熟悉得很。他笑道：“这外号蛮好啊，说明你很帅，很受大家欢迎。” 宋维扬道：“肖老师，你再这样，我也喊你的外号了啊。” “咳，”肖世建立即收起笑容，板着脸说，“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宋维扬拿出几份资料，指着最上面的说：“这是团中央给盛海团市委下发的文件。” “这你都能搞到，神通广大啊。”肖世建不知不觉又泛起笑容。 “又不是什么加密的，普通文件。”宋维扬道。 肖世建认真把文件看了一遍，又开始看下边的社团规划书、社团章程等等，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作为当代大学生，是应该为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宋维扬说：“据我所知，国内的大学，还没有类似的社团。” “那就是全国独一份了，非常具有开创性，”肖世建的笑容更加灿烂，“你一定要把社团办好，争取成为复旦的又一块招牌。” “应该的，我一定在肖老师的领导下，把复旦志愿者协会办成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志愿者机构！”宋维扬说。 “少给我戴高帽子，”肖世建刷刷刷签字，笑着说，“拿去隔壁建档。” …… 时值九月，新生还在军训当中。 旭日升冰茶突然曝出丑闻，有两家分厂生产的冰茶送检不达标。职业打假人王海一口气购买价值5000元的冰茶，找旭日升公司索赔一万元。 这当然是喜丰公司在搞鬼，专门花钱请人打假，然后请媒体大肆宣传。 本来宋维扬还想曝光更恶劣的，但旭日升作为大企业，收编的都是正经国营工厂，卫生条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消息一曝光，旭日升冰茶销量锐减，其老总不得不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将加强产品的质检工作，让消费者喝上健康的饮料。 喜丰冰茶趁机扩大宣传规模，邀请记者参观质检车间，并开始以“健康饮料”作为宣传重心。 双方在冰茶市场的销售份额，一下子就扭转过来，赢得超级轻松。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盛海的银行终于联网了。虽然还不能跨省取款，但只要在盛海存钱，本市的各银行网点都能通取，这属于全国首创。 九月七日，热死人，气温达到盛海有气象记录的123年来的最高温度。 宋维扬花三万多买了一辆国产面包车，屎黄色，平时放在咖啡厅用于进货。他把车开到一家本地工厂取货，货物为500顶红色太阳帽，500副红袖箍和10面旗帜，都是订制的，印着“复旦大学志愿者协会”字样。 正准备开车回五角场，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你好。”宋维扬接电话道。 “皇上？”对方问。 宋维扬顿时乐了，粗着嗓子说：“call朕何事啊？” “我是华仔，”对方笑道，“我现在就在盛海，有空一起吃饭吗？”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宋维扬说。 “盛海宾馆。”对方说。 20分钟后，宋维扬见到“华仔”，又是一个小胖子。 “皇上你好，我叫李宗华。”小胖子笑着说。 宋维扬道：“宋维扬。” “跟可口可乐叫板那个？”李宗华问。 “还有百事可乐。”宋维扬笑道。 李宗华手里拎着个大哥大，笑呵呵说：“大老板啊。” 李宗华的父亲是港城人，母亲是莞城人。他童年在大陆，中学时代在港城，然后又去加拿大留学，曾经倒腾过电脑生意，现在的主业是做房地产。 李宗华是中国第一个拥有modem专利的人，也是惠多网在中国的总联络人。也即是说，他跟此时中国所有的bbs站长都认识，小马哥、丁三石等人的站点，都在使用李宗华自主研发的modem。 历史上，李宗华差点成为1号qq的主人。 那是1999年底，李宗华、小马哥和张振阳一起吃饭。小马哥突然说自己的qq10001不太对称，想跟李宗华的10101交换，被李宗华断然拒绝了。对了，此人的qq签名是：喝最烈的酒，飚最快的车，交最真诚的朋友，泡最难泡的妹子。 他是中国初代互联网创业者的带头大哥。 李宗华指着屎黄色的面包车，嫌弃道：“这是你的车？也太难看了。” “那你送我台漂亮的？”宋维扬笑道。 “你自宫当女人，我就送车给你。”李宗华道。 宋维扬说：“不给就算了，非要找理由。上车吧，去哪里吃饭？” 李宗华指着宾馆对面的“老大昌”说：“这家店的盛海菜最正宗，我每次来盛海都吃。” “那我先找个地方停车。”宋维扬道。 李宗华也钻进面包车里，看着那成堆的帽子，忍不住打趣道：“哟，喜丰公司还做服装贸易？” “这是社团的帽子。”宋维扬发动汽车。 “混社团不好，古惑仔没有好下场，”李宗华抽出一顶帽子，看到上面印的字问，“复旦志愿者协会是什么？” “志愿者就是义工，”宋维扬说，“我在学校弄了一个义工组织。” “有理想，我看好你。”李宗华赞道。 宋维扬问：“你跟小马哥很熟？” “都在深城，离得比较近，有空就一起吃饭。”李宗华说。 提起深城，宋维扬颇为唏嘘，问道：“听说深城有个马博士很出名，你见过吗？” “知道，”李宗华道，“那个时候我刚刚回国，还没开始搞房地产，就倒腾代理一些电脑。听说马博士厉害得很，我手下也有人去听课，听了回来把马博士吹上天，搞得我都想去听听了。” “哈哈。”宋维扬心想：幸好你没去听课，不然今天就尴尬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7【见义勇为】 走进“老大昌”，宋维扬望着一堆糕点彻底无语，吐槽道：“这他妈也叫正宗盛海菜？” “是啊，这里的咖喱饺特别好吃。”李宗华笑道。 宋维扬想哭，作为一个西康省人，他的口味偏麻辣，偏咸香，对一切甜食都深恶痛绝。而眼前的这家店，卖的全是糕点，90%以上都是甜的，还有9%是甜的。 “那个，”宋维扬委婉说道，“糕点不适合下酒，咱们换一家吧。” 李宗华点头道：“那就去苔圣园。” 两人再次回到面包车上，热得直吐舌头，半路停车去买了两瓶非常可乐。 宋维扬也不懂什么it技术，李宗华只好跟他聊生意。聊了一阵，唏嘘道：“深城的房地产是越来越好不做了，93年那会儿罗湖的房子单价最高能破万，现在反而降到8000多，均价至少降了1000以上。” “那是因为92南巡，几十万人下海闯特区，”宋维扬说，“特区就那么大，楼盘就那么多，当然会被疯炒起来。地产商一窝蜂涌过去，写字楼和商品房变得绰绰有余，再加上新开发了许多商业区，房价下跌再正常不过。” “是这个道理，”李宗华笑道，“我现在看好山城，地处长江上游的水陆咽喉，发展潜力巨大。你也是西康省的，喜丰公司有没有兴趣一起在山城开发房地产？” “喜丰永远不会碰房地产。”宋维扬说。 “真是可惜。”李宗华遗憾道。 宋维扬笑着说：“现在中国满地黄金，钱永远赚不完，专注一个领域就可以了。” 李宗华点头道：“很有想法，你是天生的企业家。不像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整天跟没头苍蝇似的。” “能赚钱就行。”宋维扬说。 李宗华突然指着前面：“那边有人抢劫？” 宋维扬立即望过去，只见公交站附近，有几个家伙将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瘦子包围。瘦子很害怕，连连后退，对方不停推搡，同时破口大骂，接连扇了瘦子几耳光。 瘦子只能举起公文包护脸，对方见他居然不老实挨打，顿时勃然大怒。其中一人直接掏出把匕首，一刀捅在瘦子的小腹，同伙见状有些害怕，拉着那人赶快逃跑。那人还不解气，跑出两步，又回去在瘦子身上补一刀。 “应该是被人报复了。”宋维扬猜测道。 李宗华说：“中国现在治安真乱。前段时间在花都，我亲眼目睹有人持枪抢劫，当场打死一个，伤了好几个……嘿，他们往这里跑来了。” “就当见义勇为。”宋维扬猛踩油门，直接从马路开上步行道，朝那几个行凶者撞过去。 “会撞死人的！”李宗华惊呼。 “不怕，你打110报警。”宋维扬笑呵呵说。这个时代，可不会出现抓歹徒反惹一身骚的怪事，人们的血气都还刚着呢。 “嘭！” 面包车在步行道上横冲直撞，直接将一个歹徒撞飞三米远。宋维扬踩离合器换倒挡轰油门再前进打方向盘，动作一气呵成，车头再次撞翻一个。有个歹徒吓得连连躲闪，不小心摔了一跤，宋维扬直接开车从他小腿碾过，撞向那个捅人的家伙。 李宗华一边打110，一边提醒：“稳着点，别把人撞死了。” “撞不着了。”宋维扬有些惋惜，捅人那家伙已经跑进街边店里。 五个歹徒，被宋维扬撞翻两个，碾断腿一个，剩下两个不知所踪。 李宗华已经打完110，宋维扬说：“借你大哥大一用。” “干嘛？”李宗华下意识地把大哥大递过去。 宋维扬提着大哥大下车，被他撞倒的第二个歹徒晕乎乎爬起来，还没站稳，额头上就挨了一记大哥大，再次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李宗华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大哥大，连忙下车招呼路人：“都过来帮把手，把歹徒抓起来！” 路人见到流血事件，本来躲得远远的，见状立即有十多人过来，联手把那三个歹徒制服绑起来塞面包车里，一起送去医院救治。 宋维扬走到挨了两刀的瘦子面前，蹲下查看伤口问：“你还好吧？” “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瘦子脸色发白，手捂着伤口，慌得一逼。 “我送你去医院。”宋维扬搀扶他起来，怕他睡过去就醒不来，扶上车后一直跟他聊天。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瘦子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坐公交车的时候，他看到有扒手掏别人钱包，于是出声呵斥，那个贼也羞愧下车了。谁知车上还有同伙在，等他一下车，立即跑来报复。 距离93严打才一年半时间，社会治安再次恶劣起来。 今年破获的特大刑事案件就不少 花都，某团伙作案50余宗，枪杀18人，伤30多人。豫省，某基佬连环杀人，作案12起，侵犯杀害11名男性。藏省，某团伙命案累累，拒捕造成3名警察殉职，多名警察负伤。黑省，某团伙一夜枪杀32人，伤16人。深城，一男一女色诱抢劫杀人，杀死17人，重伤1人…… 宋维扬坚决支持再次严打，因为越有钱，就越容易被歹徒盯上。 就拿新东方的创始人俞老板来说，他过几年就会被抢劫两次。 一次被人注射麻醉剂，抢走他220万现金，由于注射剂量太大，差点没抢救过来，医生甚至说俞老板可能是抗麻醉体质，比较耐麻醉药，所以才侥幸活下来。 此事之后，俞老板就雇了个会功夫的司机，然后再次遭遇抢劫。两个持刀歹徒对付司机，一个歹徒用枪指着俞老板的脑袋。俞老板直接把歹徒的枪掰断了，塑料枪，大呼大叫引起附近的群众注意，歹徒才吓得逃之夭夭。 两次抢劫俞老板的，其实是同一个团伙，他们在1994年就已经开始杀人抢劫了，俞老板属于被这个团伙抢劫的受害人中，唯一活下来那个。不得不说，福大命大！ 公安分局。 宋维扬和李宗华都做了笔录，确定是见义勇为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宋维扬问道：“警察同志，那人没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两刀都只捅破肚皮，没有伤及内脏，歹徒下手很有分寸，”警察笑着跟他们握手，“感谢两位见义勇为，还帮我们抓获了一个行窃伤人的犯罪团伙。” “走吧，喝酒去。”李宗华笑呵呵说，他觉得今天的经历很离奇，可以回深城跟小马哥他们吹一波。 宋维扬的想法却是：该雇佣一个保镖了，越有钱越容易被人盯上。 …… 想这书被封的话，你们继续加李宗华的qq吧。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8【时光营业】 华仔：皇上牛逼炸了！ pony：这说话的方式不像你啊。 华仔：跟皇上学的。 ding：难道，你们线下见面的时候，皇上把你给……我不歧视gay，真的。 华仔：下次聚会你最好别来，后果自负。我也说真的。 pony：大家就不能聊点技术问题吗？以前都讨论电脑知识，现在这个站全是聊闲天的。 ding：皇上来了以后，马站就变这样了。他是老鼠屎。 华仔：小心皇上把你拖出午门斩首。 球球：我觉得这样很好，比以前有气氛多了。哈哈。 ding：华仔，皇上究竟怎么牛逼炸了？ 华仔：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去吃饭的时候，碰到几个歹徒行凶，连捅两刀。皇上把车开进街边步行道，上去就撞飞两个，又从一个腿上压过去。真的，不骗你们，场面跟拍电影一样。 ding：皇上好凶。 球球：你刚才好像说他坏话了，等着被车撞吧。 ding：怕……都不敢出门了。 pony：难道皇上是盛海那边的帮派大哥？是不是长得特别强壮，凶神恶煞那种？ 华仔：对，他有1米85那么高，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很发达，拳头有沙钵那么大，一拳过去能打死牛。 ding：真的假的？我听着心里发毛啊。 华仔：他还有纹身，胸口纹了一条龙，后背是一头猛虎，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pony：别吓我。 华仔：你们死定了，你们都说过皇上的坏话，当心他带200号小弟顺着电话线杀过来。 总有刁民想害朕：你才死定了，又乱造谣！ pon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di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球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军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二：你们都是鹦鹉吗？ 球球：咦，怎么有这么多人发言？ pony：新接的电话线已经拉好了。还有，你们能不能下去一两个？一天到晚泡在网上聊天，好多网友都给我发邮件，说马站有时候拨几个钟头都进不来。 球球：华仔，皇上到底是哪里的老板？ 华仔：皇上，能说吗？ 总有刁民想害朕：随便。 华仔：喜丰公司的宋维扬。 pony：牛逼！ ding：牛逼！！ 球球：牛逼！！！ 军子：牛逼！！！！ 王二：你们都是鹦鹉吗？ 球球：你是队形破坏者吗？ 华仔：破坏队形的拉出去砍了！ pony：拖去枪毙五分钟！ 华仔：小马，这不像你说的话。 pony：这叫骚话，皇上教我的。 ding：皇上是真骚。 王二：同意。 pony：同意。。 华仔：同意。。。 球球：同意。。。。 军子：同意。。。。。 王二：你们都是鹦鹉吗？ 宋维扬默默地退出马站，心中狂汗。好端端的一个技术性bbs站，已经被他带跑偏，成了彻头彻尾的灌水论坛。灌水者有：企鹅的老总、金山的老总、大米的老总、养猪场的老总…… 站旁边看热闹的丁明喜道：“换我了，换我了！” 由于复旦学生宿舍没拉电话线，丁明即便买了电脑也不能上网，一到周末就跑咖啡厅里蹭网上。 时光咖啡厅已经正式营业，林卓韵担任店长。还聘了几个做兼职的学生，轮换着打扫清洁，按天算钱。 至于生意嘛，第一天只有6个顾客，第二天的客流量直接猛增至80多人。一个星期过去，中午和晚上全部爆满，周末更是全天候爆满，连卡拉ok包间和录像室都是满的。 没办法，独门生意。 五角场方圆几公里唯一的咖啡厅，吸引来周围近10所高校（含中专、大专院校）的学生，甚至这里的一些成年人也跑来消费。 然而，盈利不高。 特别是周末，有些学生点一杯果汁可以喝半天，霸占着位子看书，完全把这里当成可以吹空调的图书馆了。 “就是这里！” 一群女生下了公交车，朝咖啡厅一指，风风火火的就杀来。 她们直接进入餐厅，打听道：“这里是不是有卖西餐？” 服务员妹子微笑道：“是的，牛排、猪排、明治排、薯烩羊肉、鸡丁沙拉、蔬菜沙拉、意大利面、披萨饼……这些菜品我们店里都有。” “哇，好多外国菜！”一个妹子小声赞叹。 “客满了啊。”另一个妹子失望道。 服务员妹子说：“请稍等，那边有休息间。” 休息间也有空调和沙发，还免费提供一些报刊图书和白开水。 餐厅比咖啡厅要好一些，吃完饭还赖着不走的很少。即便店员不说什么，在休息间等待的顾客也虎视眈眈，除了个别极品，没人能在这些杀人的眼神当中一直赖下去。 大概等了50分钟，终于轮到那几个专门坐车来吃西餐的妹子。 “好贵，一份牛排要15块钱。”妹子翻着菜单咋舌。 另一个妹子道：“很便宜了，城里（盛海市区）贵得多，我好几次想去吃都舍不得。” “我想吃牛排。” “我也是。” “那一人来份牛排吧。” “是不是该配红酒？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左手拿叉，还是右手？” “应该是右手吧，我记不太清了。” “是右手，你看那一桌就是用右手。” “还有用左手的呢，靠墙壁那边。” “……”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人对西方世界就无比向往，向往关于西方的一切。去不了西方，咱可以吃西餐啊，别说学生，附近居民全家来吃西餐的情况每周都会出现。 一小块牛排卖15元，超级赚，餐厅居然是店里最大的赢利点，甚至远超楼上的录像室和卡拉ok厅。 宋维扬感觉很有趣儿，到餐厅吃饭的，基本上都会点牛排，其他食物则往往无人问津。特别是那些点蔬菜沙拉的，只吃一口就想往外吐，但那玩意儿已经付了钱，剩下的只好硬着头皮吃完，就像强按着老虎的头让它吃草一样。 “嗯，好吃。” “有嚼劲，味道特别正宗。” “你们说，美国人是不是天天吃牛排啊？” “美国人都吃汉堡包，英国人天天吃牛排。” “……” 这已经不是吃饭，而是体验西式生活。她们已经完全扔掉大学生的矜持，兴奋无比，叽叽喳喳的各种讨论。 “怎么会没有可口可乐？”咖啡厅那边有人在吵。 服务员妹子微笑道：“抱歉，我们这里只提供非常可乐。” “为什么不卖可口可乐？可口可乐才是最正宗的可乐！”那学生有些激动。 “因为非常可乐是我家产的，”宋维扬直接吼过去，“不喜欢就请离开！” 那学生问：“你谁啊？” 宋维扬说：“我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也是非常可乐的老板！” 那学生吃惊地望着宋维扬，臊红着脸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咖啡厅响起一阵笑声。 更多人则看着宋维扬议论纷纷，可以回学校装逼啊，老子今天遇到喜丰公司的老板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89【社团成立】 李彦伟和林大海是今年世界经济系的新生，跟其他新生一样，军训结束后，他们就往篮球场的社团招新地点跑。 这二人未来混得还比较不错，07年合伙创立投资公司，专门做阳光基金项目，被某些好事者吹捧为“中国金融行业的双子星”。 “这也没有金融社团啊。”李彦伟颇为失望，他虽然今年才上大学，但去年就已经开始炒股了，而且还小赚了几笔。 “那边有个管理协会，”林大海跑过去，问道，“你们管理协会是关于理财的吗？” 这个社团跟宋维扬的志愿者协会一样，都是今年初创。社长也在读大二，亲自上阵招新，微笑道：“我们的管理协会，是帮助会员了解、掌握一定的企业管理技巧，有多位管理专业的教授做指导，定期举办案列讨论会和学术沙龙。同学，你如果有志于创业，那么加入我们协会就是最好的选择，它可以在创业初期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林大海和李彦伟扭头就走，他们的兴趣是玩金融，对开办管理企业没啥想法。 又走了不远，他们突然看到一个理财协会，同样是今年创建的，致力于在校园中普及和发展金融理财知识。 林大海和李彦伟非常高兴，立即掏钱填表加入。 就在此时，一群人抬着桌子过来。他们头戴红帽子、臂套红袖箍，领头的还扛着一面旗帜，这阵仗立即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那不是校草吗？” “学校什么时候有个志愿者协会了？” “估计是今年新创的。” “蒋昌建怎么也在？他跟校草走一路，怕是要抢走很多新生啊。” “这开玩笑吧，蒋昌建已经在读博士了，居然跑来玩学生社团？” “……” 宋维扬虽然在学校有了很大名气，但新生不认识他啊。于是，他就跑去缠着蒋昌建，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终于把蒋博士给说服，拉着对方亲自坐镇招新现场。 这个办法立竿见影，好多新生一看到蒋昌建，立即认出这是狮城舌战的最佳辩手，纷纷围过来看稀奇。 宋维扬调侃说：“蒋师兄，上过电视的就是不一样啊。” 蒋昌建哭笑不得：“就没你这样的，连上厕所都跟着，简直强人所难。” “哈哈，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在博士生楼下面拉横幅向你公开求爱，保证轰动全校。”宋维扬笑道。 蒋昌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笑道：“这种事只有你干得出来，太无耻了！” 远处刚刚加入理财协会的李彦伟问：“师兄，蒋昌建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个校草是谁？” 对方指着宋维扬：“那不就是吗？宋维扬，喜丰公司的老板，咱们复旦公认的校草。” “也没帅到那个地步吧？”林大海有些不服气。 “不是帅的问题，”对方说，“宋维扬大一就跟女老师谈恋爱，那女老师为了他直接辞职，好好的老师不当，竟然要考复旦的研究生。” “神人啊！”林大海由衷佩服。 李彦伟笑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聂军虽然没有加入志愿者协会，但今天还是被抓壮丁了。他抱着吉他站那儿弹唱：“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头……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这歌好听。”李彦伟点头说。 林大海却看着那些易拉宝，志愿者协会财大气粗，是唯一用易拉宝做展览招新的社团。上边有志愿者协会的宗旨纲领、活动内容和主题曲，一看就正规得很，而且有一行红字特别显眼：本协会志在服务社会、服务群众，无私奉献，不求回报，请不能吃苦、想钻营取巧的同学绕道，我们不欢迎！ 宋维扬今天没自己出风头，而是把宣传引导任务交给了最佳辩手同学。 只见蒋昌建昂首挺胸，抑扬顿挫地说：“志愿者是什么？志愿者就是不计自己的个人时间和精力，不计任何物质报酬，无偿的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服务。我们不止是帮助他人，也是在帮助自己，我们可以传递爱心和文明，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心里距离。现在都说中国已经进入物质社会，一切向钱看，这无可厚非，我们是应该跑步奔小康。但是，我们在追求物质文明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了精神文明。请看我们的剪报……” 王波和丁明立即展开一副3米多长的剪报，上面有各种新闻报道，还有失学儿童、孤寡老人、残疾人、下岗职工、农村五保户的照片，内容都是宋维扬从残联、民政部门等机构搞来的。 有图有真相，照片摆在那里，立即勾起了围观学生的同情心。再加上蒋昌建的深情解说，以及聂军唱的那首《阳光总在风雨后》，当场就有不少学生热血上涌，掏钱填表加入了志愿者协会。 李彦伟和林大海这两个经济系新生，也莫名其妙成了会员，交完钱才反应过来：我进这协会干什么啊？ 五天时间，志愿者协会的总人数就突破400人，成为复旦排名前三的大社团，其中还包括120多名研究生、博士生、留学生和本科老生丁明把招新简章贴满了整座校园。 第一次社团大会，在周五晚上进行，顺带着宣布干部名单。 社长：宋维扬 副社长：蒋昌建、王伊莲（法国留学生） 外联部长：彭胜利（主要是找喜丰公司拉赞助） 宣传部长：刘子染（新闻系那位学姐） 策划部长：张成宇（政治系研究生，曾担任学生会干部） 内务部长：张涛（经济系大三学生） 组织部长：王波 后勤部长：丁明 说实话，能吸引到那么多老生进社团，主要是宋维扬的身份摆在那里。 喜丰公司的老板啊！ 若在学校跟宋维扬攀上交情，以后就能得到更多的发展机会，至少也能保持一定的友谊，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打个比方吧，那位喜欢泡嫩模的王公子如果在国内读书，而且还自己建了个社团，就问你去不去？有野心的、爱钻营的就会去。 倒是那个叫王伊莲的法国妞很有趣儿，她自称在高中就开始参加义工组织，有六年的志愿者经验。宋维扬跟她一番交流之后，立即请这法国妞担任副社长，人家最有经验啊。 社团的第一次志愿者活动，就有160多人报名参加。宋维扬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临时增加活动项目，将周末的活动分为三组。 一组是慰问孤寡老人，宋维扬已经跟刚组建的盛海社区青年志愿者协会取得联系，由对方负责做向导。 一组是上街送水，现在天气炎热，送水等于送爱心。 一组是去孤儿院，给孩子们上课，并送去一些从旧书摊淘来的少儿读物。 媒体那边，宋维扬没有去刻意联系。倒是聂军闲不住，居然给教育台的高瑜打电话，可能是想借机把人家约出来吧，反正教育台那边答应派记者来采访报道。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90【意外收获】 “叮铃铃！” 100多辆自行车同时驶出校园，人人头戴小红帽，臂套红袖箍，车队中间还有好几面迎风飘扬的旗帜。 每辆自行车的车身，都贴着“喜丰”标志。 喜丰公司一次性赞助了100辆自行车，这些自行车平时放在车棚里，可以按小时收费租给学生，社团有活动了就是交通工具。当然，也有人骑自己的车子出行，还凑不够数，剩下的社员就只能坐公交车了。 宋维扬给志愿者社团定下的规矩是，可以接受商业赞助，但小红帽、红袖箍和旗帜不能添加商业标签，企业标识只能在其他物品上显示。同时，社团也接受捐款，每月按时公开收支情况此时法律还没禁止民间团体吸纳捐款，不然就得挂靠到红十字会了。 宋维扬自己给社团置办的家当，就属于个人捐赠。 送水组的人最多，有些直接步行前往五角场，剩下的一窝蜂杀向市区。 从校内到校外，这个队伍都引来一路关注，红帽子、红袖箍和旗帜实在太显眼了。 正好有个英国教授来复旦讲座，由院系领导亲自迎接入内。他看着那气势磅礴的车队，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活动？” 院系领导也答不出来，只好拦下一个队伍尾巴上的社团成员。 那社员非常自豪的拍着红袖箍说：“我们是志愿者协会的，服务社会，服务群众，集体送爱心！” 得到答案，英国教授竖起大拇指道：“中国学生，很棒！” 院系领导高兴坏了，点头笑道：“我们不仅培养学生的知识文化，还注重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要做到品学兼优。” 两人交流扯淡的时候，志愿者们已经集体唱起了《阳光总在风雨后》。 歌声汇集成音乐的洪流，有的学生本来还觉得大街上唱歌羞耻，但跟着唱了几句便自豪感爆棚。看着路人投来的目光，他们一个个挺直腰板，仿佛已经真正成为社会栋梁。 “咔嚓，咔嚓！” 作为社团宣传部长的刘子染，不时停下来拍照，宋维扬还个人捐赠了三部海鸥照相机。 宋维扬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开着面包车在前面领路。车座被临时拆除了，放着20多桶凉茶，进入市区后，这些凉茶不断被卸下来。 每桶凉茶，由两个社员原地守着，供路人免费取水。剩下的人，则端着凉茶去慰问那些辛苦工作的人。 “热死我了，这大热天的，就该去交易所看股票。”李彦伟擦汗道。 林大海笑着说：“我觉得做志愿者挺有意思的。” 李彦伟举目四望：“天气太热了，路上一个环卫工都没有，该把水送给谁啊？” “那边有个拉车的！”林大海指着远处。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底层人民，穿着短裤和拖鞋，光着膀子，一件汗衫搭肩膀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顶着烈日，正在拖动一辆木驾车，车上装着许多纸箱子。 林大海跑过去，喊道：“叔叔，请喝水！” 拉车汉子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埋头前进。 李彦伟说：“大叔，我们是复旦大学的志愿者……嗯，学雷（和谐）锋你知道吧？我们在学雷（和谐）锋，免费的，不要钱！” “学雷（和谐）锋？”拉车汉子终于开口。 “是的，做好人好事。”林大海把装满凉茶的瓶子递过去。 这是一个喜丰罐头瓶，直接从工厂拉来的，都没装过罐头，但已经贴上了喜丰的标签同样属于企业赞助。 没办法啊，这年头买不到一次性水杯，宋维扬怕饮具混用会传播疾病。 拉车汉子看着崭新的瓶子，扭捏道：“我手脏，算了。” 林大海说：“送给你。” 李彦伟说：“以后你就用这个瓶子装水喝，瓶口有拉手，很好用的，拉车的时候都可以拴在手腕上。” 拉车汉子终于接过凉茶，大喝一口，满脸皱纹笑成一朵花儿，憨厚笑道：“好喝！” 李彦伟和林大海瞬间被那笑容感染，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助人为乐”，他们现在就很快乐。 “大叔再见！” 拉车汉子笑着目送两人离开，自言自语道：“学生仔，蛮好！”然后转身，埋头，擦汗，继续拉车。 中文系的大一新生乐建波却是独自行动，他手上拎着好几瓶水，刚送给了一个交警，转眼就盯上了一个流浪汉。 那流浪汉的头发已经全部粘结，皮肤和衣服都乌漆嘛黑的，这么热的天，也不待在阴凉处，反而提着个编织袋到处翻垃圾桶。 “大哥，喝水！”乐建波追上去说。 流浪汉一声不吭，继续翻垃圾桶。 乐建波说：“我是大学生，做好人好事，不要钱的。你看，我帽子上还有复旦大学志愿者社团的标志。” 流浪汉似乎识字，瞟了一眼，放松警惕，但还是不说话，继续在垃圾桶里翻找。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吧，我可以帮你，”乐建波道，“我也是农村来的，我二叔去花都打工，好几年都没消息。他可能跟你一样，也在外面过得不好，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叔叔。” 流浪汉听到这话，浑身僵了一下，把手从垃圾桶里抽出来，默然离开。 乐建波追上去说：“你是不是身份证丢了？我可以陪你去派出所，我是大学生，我给你做担保，警察不会乱来的。” 流浪汉加快脚步离开。 乐建波继续说：“你要是没有回家的路费，我可以帮你凑。我们社长是大老板，他很有钱的，他一定会帮你回家。” 流浪汉突然停下，夺过乐建波手里的一瓶凉茶，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说：水我接了，你可以走了！ 乐建波却没离开，还在叨叨个不停：“大哥，你想想家里的亲人，他们肯定盼着你回去。我二叔失踪以后，我爷爷奶奶就天天盼着，我好几回看见我奶奶躲起来一个人哭。还有我二婶，一个人种三个人的地，还要供孩子读书，他们都盼着二叔回去。你的爸爸妈妈，很肯定想你回去，他们的年纪也大了。你有老婆孩子吧，他们……” “你说够了没有！”流浪汉大吼。 “你会说话就好，”乐建波笑道，“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也可以帮你。你的身份证没丢吧？我找同学凑些钱，给你买一套衣服，然后再帮你打听哪家工厂还招人。去工厂打工，总比你在外面捡垃圾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流浪汉快疯了：“我不要你帮忙，我过得很好。” 乐建波说：“你就不想想自己的亲人吗？他们过得不好啊，他们都盼着你回家。” 流浪汉不说话了，找一颗大树，蹲在下面乘凉。 乐建波也跟过去，足足说了20分钟，口水都说干了，忍不住打开瓶盖喝了几口凉茶，然后……继续叨叨。 流浪汉只是沉默，埋头不语。 “有人昏倒了！” 乐建波突然听到喊声，连忙跑过去，说道：“他可能是中暑了，街口那边有凉茶，还备了十滴水，快把他抬过去！” 没人肯帮忙，都怕惹祸上身，乐建波身子弱，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流浪汉突然仰脖子喝干瓶里的凉茶，然后摔碎瓶子，走过去抬起昏迷者的双腿：“我帮你！” “谢谢！”乐建波笑道。 两人把昏迷者抬去站点，解开扣子乘凉，又罐了些十滴水，那人很快就清醒过来。 当着不少围观路人的面，流浪汉对乐建波说：“你陪我去派出所好不好？” “好啊。”乐建波高兴道。 流浪汉突然也变得话唠起来：“我是杀人犯，我去自首。你说得对，一直不回家也不是办法，家里老娘在等着我回去。是他先动手的，我也不是故意杀他的，应该不会判死刑。等做完牢，我就回家看老娘。” “啊？”乐建波傻眼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191【东方之子】 盛海市教育台对复旦志愿者协会的报道，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毕竟它收视率太低、影响力太小。 作为协会的宣传部长，刘子染学姐不但沿途拍照，而且自己也写了一篇新闻稿。这篇稿子，首先在复旦校报上发表，同时她还将其寄往《文汇报》。 复旦的新闻系很厉害，而《文汇报》（大陆版）总部又在盛海，报社里一堆一堆的复旦校友。眼见母校出了这种正面新闻，而且还是在响应团中央的政策，竟然直接给了头版头条。 90年代中期，《文汇报》每期发行量稳定在80万份左右，偶尔碰到热点新闻，销量是要破100万的。十多年前，刊登《伤痕》小说的那一期，《文汇报》更是直接加印150万份。 《大学生志愿者服务社会，爱心感化杀人犯自首》！ 这就是《文汇报》的新闻标题，一经刊载，立即在全国引发热议。 如果从专业角度分析，它有三个重要元素：大学生、杀人犯、志愿者。 什么事情扯上大学生，都能吸引读者的眼球，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网络自媒体时代。比如警察抓了一群电信诈骗的，十个诈骗犯当中有一个是大学生，那么新闻标题就会刻意加上“大学生”三个字。 杀人犯更是新闻报道的常客，无论中外，从有报纸的那一刻起，凶杀暴力相关新闻，就天生自带社会聚焦属性。 这两个新闻元素叠加到一起，立即产生化学作用！ 同时，它又发生在中国转向物质社会的特殊时期，还跟团中央的号召相一致，《中青报》、《北青报》、《光明报》等报相继转载，全国有40多家报纸随即加入大讨论。 一下子就引爆热点，火得一塌糊涂，让宋维扬感觉不可思议。 放在信息爆炸的21世纪，这种新闻根本掀不起波澜，还不如某某明星出轨有话题度。就像80年代初，大学生为救老农而牺牲到底值不值，这个新闻竟然引起全国讨论，当时几乎所有报纸都卷入论战当中，年轻一代的朋友们能够想象吗？ 《人民x报》很快发表社论，高度赞扬了大学生志愿者的美好品德，再次重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并建议在全国高校推广建立志愿者组织。 一下子捅上天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低调，宋维扬直接躲起来谢绝采访。 短短半个月时间，20多家媒体记者涌进复旦，都找不到宋维扬本人，只能去采访老师和学生。感化杀人犯的乐建波同学频频上镜，成为全国皆知的焦点人物，复旦学生会已经打算吸纳他做干部了，明年入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大概在十月中旬，突然来了一个采访组，让宋维扬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一幕 时光咖啡厅，餐厅，里面靠墙的一张桌子摆着电视机。 305宿舍的兄弟们霸占了一张餐桌，丁明瞅着时间，突然喊：“来了，来了，5，4，3，2，1！” 一阵熟悉的偏头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东方时空》四个字。接着又是一阵音乐，屏幕上出现《东方之子》，包括冯巩在内的许多名人照片相继出现，画外音说道：“新闻人物，学界名流，商界奇才，文体精英，社会各界风流人物，出现在东方之子行列！东方之子，浓缩人生菁华；东方之子，尽显英雄本色！” 就算没有大学者志愿者的新闻，以宋维扬现在的情况，也足够登上《东方之子》了，好些还不如他的商界名人都上过这个节目。 画面一开始就是看守所，流浪汉脱下脏衣服，换上了一身号服。 记者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自首？” 犯人说：“那个大学生说的一些话，让我认识到潜逃不是办法。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该自己去承担，我现在只想把牢坐完，好好的回家孝顺老娘。” 画外音响起：是谁让杀人嫌犯幡然悔悟呢？是我们的大学生志愿者。 画面切换到复旦校门口，上百辆自行车涌出来，志愿者们跟随旗帜散往大街小巷。突然就来到一户贫困家庭，两个志愿者正在帮孤寡老人搬运蜂窝煤，老人对着镜头说：“他们很好，每个周末都来看我，帮我干活，陪我说话。都是活雷（和谐）锋！” 画面切回学校，志愿者协会的专用办公室。 策划部长张成宇说：“经过几次志愿者活动，对于孤寡老人、困难五保户，我们已经总结出一套‘爱心6+1’的志愿模式。” 记者问：“什么叫‘爱心6+1’？” 张成宇说：“大学生也有自己的学习生活，一对一帮助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做久了也会懈怠厌倦。所以，我们把六名志愿者划为一组，定点帮助一个困难户，每周只派两人参加，轮换着来。” 记者问：“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志愿者项目？” 张成宇说：“很多。比如春天的时候，组织志愿者植树造林。寒暑假的时候，前往偏远地区支教。” 画面上出现各种志愿者活动的照片，突然就换成了商场，一瓶瓶非常可乐跟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同时出现在镜头内。接着，画外音又开始介绍喜丰的冰茶、罐头业绩，并特别指出喜丰罐头已经出口到欧洲为国家创汇。 画面切回演播室，主持人水均益面带微笑：“大学生志愿者和饮料企业，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但都出自于同一个人的手笔。今天，东方之子邀约的嘉宾，就是喜丰食品饮料公司的董事长、复旦大学志愿者协会的创始人，宋维扬！” 画面再度切换，跑到复旦的图书馆里面。 “哈哈哈哈哈！” 餐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不止305的哥们儿，其他来吃饭的顾客也都笑起来。 却是桌子上摆着高高的一摞图书，把宋维扬的脸都挡住了。 水均益坐在画面另一边，开口就说：“以前出镜需要遮挡画面的受访者有三种。一种是特殊职业者，比如缉毒警察；一种是举报人，害怕遭到报复；还有一种是罪犯，保护**。你属于哪种？” 宋维扬笑道：“我属于第四种。” 水均益问：“第四种是什么人？” 宋维扬说：“长得太英俊的男人，长得太漂亮的女人。这种人上电视必须遮脸，否则会引起观众的极度不适。” 水均益问：“你有蔡国庆帅吗？他都不需要遮脸。” 宋维扬说：“我和他，帅的境界不一样。” 水均益道：“怎么不一样？” 宋维扬道：“他的帅停留于外表，我的帅已经深入灵魂。” 水均益已经快憋不住笑了，强忍着说：“《东方之子》采访过很多商界奇才，自信的有很多，像您这样自信的，还真是比较少见。你刚才所说的话，让我想起你的那位老乡。” 宋维扬道：“老牟子？” 水均益说：“对，就是牟其中先生。” 牟其中在接受《东方之子》采访时，是这样说的：“中国5000年文明历史，不缺影响世界的军事家、思想家、政治家，唯独缺影响世界的大商人。那么造就一代大商人的工程，就将从我们这个时代开始。中国人应该走向世界，这个我很有信心。我和很多（国外）企业家交过手……我认为他们经商的知识和才能，远远不如我。那不但是不如我，是远远不如我！” 宋维扬道：“我比不上他，人家打算出资31亿美元，给中国海军购买航空母舰。” 水均益感觉有些跑偏了，拉回话题道：“但你在面对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种国际巨鳄的时候，却显得非常有信心。” 宋维扬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两可乐在中国结构僵化，管理迟钝，营销乏力，要跟它们抢市场太简单不过。” 水均益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不应该代表国际先进的商业管理经验吗？” 宋维扬道：“我说实话，你们《东方时空》敢不敢播？” 水均益道：“敢，一字不漏。” 宋维扬说：“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中国的公司，其实就是销售公司。它们跟中国企业的合资公司，其实就是一家家代工厂和代理公司。纵向，它们无法统一管理。横向，它们无法深入协调。这样的公司结构，其实就是松散的利益联盟，一盘散沙，它们都没法跟我搞营销大战。天府可乐说什么学习国际先进管理经验，于是跟百事可乐合资，现在学到了吗？学到个（哔）！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水均益问：“你的商业成功秘诀是什么？” 宋维扬说：“诚信，专一，自强。喜丰公司不卖假冒伪劣产品，这是诚信；喜丰公司专做饮料食品，不涉足其他行业，这是专一；喜丰公司不怕任何竞争对手，这是自强！” 水均益道：“说起自强，现在国货大反攻，你对此怎么看？” 宋维扬说：“没什么好说的，惨烈。国产日化领域已经基本上死透了，其他领域也在慢性死亡。” 水均益道：“你很悲观？” 宋维扬说：“实事求是而已。所以我们要反击，某些行业还是能够胜利的。在大学建立志愿者协会，其实也是一种反击。现在中国一切都向西方看齐，极度缺乏民族自信心，外来糟粕也被奉为菁华。西方那套物质享受，已经深入人心，我们的精神世界正在被侵蚀。志愿者是个好东西，它看似来自于西方，其实跟我们的传统文化是相符的。我们有助人为乐的说法，也有学雷（和谐）锋的惯例，为什么不能发扬光大呢？” 水均益道：“你的志向很伟大。” 宋维扬摇头道：“不不不，我只是个凡人，别把我捧那么高，会摔死我的。” 水均益和宋维扬大概聊了10分钟，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对学校师生的采访。 科幻学社社长郭涛：“宋维扬牛逼啊，他写的科幻小说太好看了。” 聂军：“老宋创作的歌曲都很棒。” 志愿者协会普通会员：“社长是好人。社长牛逼！” 剩下几分钟，水均益都在聊宋维扬的才艺和爱好。包括上网，甚至还提到了王小波，这让水均益大感兴趣，聊王小波和文学就聊了两分钟。 《东方之子》播出完毕，丁明起身大喊道：“扬哥牛逼！但我怎么没上电视？我也接受采访了啊！” 聂军仔细思考，确认道：“应该是你没我长得帅。” 这是宋维扬第一次接受电视采访，而且还是《东方之子》，出名出大了！ 192【有趣的灵魂】 《东方时空》在中国新闻史上是什么地位？ 它是一座丰碑，它开启了中国电视新闻传播的新时代。 《焦点访谈》最初就是在《东方时空》栏目组的支持下创办的，《东方之子》是《东方时空》的四个常设板块之一。它在90年代中期的固定收视人群为3亿人！只比《焦点访谈》略低。 也即是说，大概有3亿观众，听到宋维扬说那句：蔡国庆的帅停留于表面，我的帅已经深入灵魂。 这年头，没有像这样说话的啊。 牟其中自吹自擂，也是吹嘘自己的知识和才能，长得帅有什么好吹的？ 饰演诸葛村夫的唐国强先生就很帅，但他被讥讽为“奶油小生”，并因此一度沮丧，迫切想要摘掉这顶靠颜值吃饭的帽子。 现在居然有一个家伙，在正经严肃的《东方之子》节目中，当着几亿观众的面，宣称自己已经帅到灵魂深处。 我的天啦……这人好有趣儿！ 广大人民群众对此喜闻乐见，因为宋维扬不是靠脸吃饭，他说这种话明显是在开玩笑。 甚至有记者去采访j8代言人蔡国庆：“宋维扬说你的帅停留在表面，他的帅已经深入灵魂。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蔡国庆的情商超高，笑着回答：“我想，宋老板的意思应该是，人不能只看表面，更应注重内在，心灵美才是真的美。他很有才华和内涵，是一种知识的美；他组建志愿者协会，是一种品德的美。这些都是我应该学习的。” 阅读理解满分！ 看来宋维扬是真出名了，连蔡国庆都对他这么了解。 此外，宋维扬的多才多艺也让人惊叹。这个年轻的企业家，不仅做生意拿手，居然还会写科幻小说和创作歌曲。 《千纸鹤》和《追梦赤子心》两首广告歌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志愿者协会的会歌《阳光总在风雨后》，更是以一种离奇的传播方式，迅速在民间流行起来。难怪它会被称为经典传销主题曲，这尼玛自带洗脑功能啊。 销量刚刚突破400万份的《读者》又来蹭热度，专门有人编了一篇关于宋维扬的心灵鸡汤，文章题目就叫《追梦赤子心》。那作者东挪西凑，把各种报道综合起来，以散文的笔触，详细描写了宋维扬带着几百块钱离家出走的心路历程，甚至还说《追梦赤子心》就是他在火车上写的。 这篇文章大受读者欢迎，于是又有眼红稿费的来了个姊妹篇投到《青年文摘》，叫《阳光总在风雨后》。文章内容是宋维扬来到盛海，结果被人把钱骗光了，露宿街头跟乞丐聊天，最终奋发斗志，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哈哈哈哈！ 林卓韵已经笑得肚子疼，指着宋维扬说：“原来你还有这么悲惨励志的时候！” 宋维扬把她手里的《读者》扔掉：“跟你说多少次了，少喝这种心灵鸡汤。” “习惯了，文章挺有趣的。”林卓韵道。 心灵鸡汤这个词汇，90年代就流传甚广了，再过几年，报刊杂志甚至会掀起一股反对心灵鸡汤的论战。 林卓韵继续翻看着其他杂志，突然说：“咦，这篇文章也有提到你，赞同你在《东方之子》中对西方糟粕的批判。” 宋维扬凑过去一看，却是社科院经济学博士盛洪的文章，名叫《什么是文明》，文章明确表示：中华文明优于西方文明！ 整个80年代，中国都处于“逆向民族主义”时代，什么都是西方好，什么都是中国坏。遇到一些糟烂事，肯定就会说：“在西方国家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中国太烂了！” 而到了1995年前后，“民族主义”慢慢抬头。 《什么是文明》是盛洪博士访问美国一年之后写的，估计是见识到西方国家的真正情况，这篇文章立即引发学术界的大讨论。 接下来就该是张承志的《神不在异国》了，他是个作家，抱着朝圣的心态去国外转了一圈，回来就发表了一系列民族主义文章。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你曾经在出发之前抱过一个幻想，你曾经确实想过去找到它，并使它成为你人生的支撑……你的梦失败了。就像你猜测的他们的梦根本不存在一样，你追踪他们的梦狠狠地撞了墙！ 盛洪博士的文章，还只是在学术界引起争论。 而作家张承志的文章，则引起中国社会的广泛讨论。许多梦碎的媚外者，对张承志疯狂的诅咒唾骂，也有更多的国人在看了文章之后认清现实原来，国外不一定比国内更美好。 宋维扬读完这篇文章，不由笑道：“民族主义思潮终于要起来了。” 林卓韵说：“你的非常可乐也会更好卖了。” “是啊，这才是一个开始。”宋维扬说。 中国90年代中期的民族主义，将变得越来越极端，就像一根弹簧，以前的逆向民族主义逆得有多恨，它反弹得也就有多激烈。 极端的一个代表是《中国可以说不》，另一个代表是《男儿行》。 《男儿行》，又叫《血洗小日苯》，在后世网络上流传甚广：“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这首诗就是在1996年前后写的，内容极不和谐，大概就是说中国应该复仇，血洗扶桑，干翻欧美。 由此可见，此时的民族主义有多么极端，站出来摇旗呐喊的全是高级知识分子：博士、作家、教授…… 林卓韵继续翻着报刊杂志，她现在闲着没事儿。一边备考研究生，一边管理咖啡厅，还剩不少空余时间，把报道宋维扬的刊物买来慢慢读。 “嗬，妇女杂志都有你，讨论你究竟是帅还是丑。”林卓韵饶有兴致的读起来。 宋维扬想的却是该加快写作进度了，他那本《未来属于中国》，最好能在12月以前完稿出版。 媒体对宋维扬和复旦志愿者协会的报道，所带来的不仅有八卦新闻，还有全国各大高校的行动。各校学生会，纷纷组织志愿者活动，估计明年会有一大批高校志愿者协会创建。 193【长见识】 校长室。 宋维扬敲门进去，笑嘻嘻说：“校长，您有事找我？” 杨校长扶了扶粗框大眼镜，拍着桌上的一摞稿纸道：“你这个小鬼，把书稿塞我办公室做什么？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居然从门缝里塞东西，就不会走正门啊。” “还不是因为您太忙，日理万机，平时想见都见不到，”宋维扬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低眉顺眼说，“我就是瞎写了一本书，自觉才疏学浅，想请您斧正斧正。您要是一高兴，能给书作序，那我就可以多卖几本，赚点生活费花花。” “胡说八道，你这大老板还缺生活费？”杨校长笑骂道，“坐吧，小滑头，别杵那儿了。” 宋维扬立即坐下，打蛇上棍道：“校长有什么指示？” 杨校长把书稿还给宋维扬，端茶杯喝水道：“书写得不错，许多地方都有独到的见解，联系好出版社没有？” “我想走咱们的复旦出版社。”宋维扬说。 “这是个好事，”杨校长说，“序我已经写好了，夹在书稿里，你自己看看吧。” 宋维扬道：“一定仔细拜读领会。” 杨校长哈哈大笑：“你这说话方式，怎么跟官僚一样，滴水不漏的。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别学老油条那套，在学校我们是师生，不是上下级关系。” 宋维扬的坐姿立即松垮了些，笑着说：“我也觉得怪别扭。” 杨校长赞许道：“你搞的那个志愿者社团，非常好，体现了复旦学子的高尚美德，也反应了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貌。一定要好好搞下去，特别是财务方面要注意，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明白，”宋维扬说，“我们设在学校的捐款箱，一共上了三把锁，三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设立在银行的捐款账户，也必须三人一起才能取款。任何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详细的备案纪录，绝对不可能出错。” 杨校长问：“如果那三个人合伙贪污怎么办？” “那三个人当中，一个是副社长，一个是内务部长，一个是监督员。监督员定期更换，由校团委和社联的指导老师担任，”宋维扬说，“除非老师也合伙贪污，否则不可能出现意外。” “你这是把皮球又踢回来啊，”杨校长笑着点头，“不错，考虑得很周全，不愧是大企业家。” 宋维扬道：“实在是捐款有点多，媒体一报道，社团捐款账户里面的钱就一直涨。这才不到三个月时间，加上本校的捐赠，已经收到4000多元。” 4000元不算多，但也不是小数目，足以让在校学生心动了。 “对了，”杨校长突然说，“下周要召开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500人出席的国际大会，政府点名让复旦的志愿者过去帮忙。” 宋维扬道：“我们已经接到通知了，保证完成政治任务。” 杨校长说：“我也要参加，你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这能行吗？”宋维扬有些惊讶。 “有什么不行的？你现在是复旦的一块招牌。”杨校长是在刻意提携宋维扬。 虽说宋维扬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下，但名气大啊，还是企业家，现在又写了一本书，完全值得重点培养。十年之后，只要宋维扬不自己作死，妥妥的又是一个复旦知名校友。 宋维扬得了便宜还卖乖，乐道：“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中国区总裁肯定要参加会议，甚至他们的亚洲区总裁都可能会出席，我怕遇到他们会当场打起来。” “哈哈，”杨校长被逗得发笑，“那就打，把洋可乐狠狠打一顿，让他们见识一下民族品牌的力量。” “遵命！校长你放心吧，我一定奉旨打人，打死那些洋鬼子。”宋维扬拍胸脯道。 …… 盛海的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每年都要召开，专门邀请总部设在盛海的跨过企业参加。 至于中方的与会人员，除了政府官员以外，还会邀请盛海的大型国企领导、高校和科研院所的领导参加。恰好，杨校长不但是复旦的校长，还是中科院盛海核研所的所长。他中年时创造的“核级联衰变一般公式”，现在还全球通行，是测试环境污染程度的一个基本公式。 大会邀请杨校长过去，肯定是担任环保方面的顾问，给跨国企业解答关于环保标准的问题。 会议当天，宋维扬跟着杨校长一起前往西郊宾馆。他们到场时，复旦的大学者志愿者早就开始工作了，一个个戴着小红帽和红袖箍，微笑着迎接每一位来宾，矜持、沉稳当中隐藏着激动。 其实会议接待工作有公务员和宾馆职工负责，大学生志愿者们能帮的忙很少。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会后带领外宾参观盛海博物馆等场所，这次挑的都是英语比较好的学生。 外宾陆陆续续到来，有外企高管、特邀嘉宾、各国驻沪领事、各国观察员、各国记者，林林总总大概两三百人。 宋维扬跟着杨校长签到领牌进场，他是助手，负责拎包跑腿儿，真正开会时只能去休息区乘凉。 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的老外，带着几个跟班进场，从宋维扬身边过去，很快在可口可乐的席位落座。 宋维扬瞟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呵，还是个大家伙。 道格拉斯杜达富，澳大利亚人，现任可口可乐公司中东及远东地区总裁，负责亚太地区事务，职权范围包括澳洲、中日韩、东南亚、印度和中东。再过几年，他就将担任可口可乐的董事长兼首席执政官。 “老杨，你怎么还带个年轻人？你学生啊？”有人跟杨校长打招呼。 杨校长笑着说：“年轻人嘛，带出来涨涨见识。小宋，这是上交的翁校长。” “翁校长好！”宋维扬连忙说。 “你好，小同志。”翁校长笑道。 杨校长颇为得意地说：“小宋是喜丰公司的老板，也是我们复旦的大二学生，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能力的。” “你这是跟我比学生呢？”翁校长有些吃味。 “我没那么无聊。”杨校长微笑道。 “你就是那么无聊！”翁校长瞪眼说。 这两位校长都是院士，年龄也相近，看他们互相挤兑也是够有意思的。 会议还有大半个钟头才开始，突然有工作人员过来，把这些高校领导都请去休息室，似乎是临时要谈什么高校与跨国企业的合作交流。 宋维扬也跟着过去，见到一位大领导，他都没资格跟人家握手，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当背景板。 大领导还没开始讲话，秘书就带着宋维扬这些跟班离开，不让他们听。 宋维扬立即借机攀交情，递上名片说：“领导你好，我是跟杨校长一起来的。” 秘书本来没当回事儿，以为宋维扬只是科研人员。结果随手扫了一眼，见到喜丰董事长头衔，立即把名片放进兜里，朝宋维扬微笑点头示意。 宋维扬看到对方的左手食指发黄，立即说：“领导，抽烟不？” “工作时间，不能抽。”秘书笑道。 宋维扬看着手表说：“会议还有很久才开始，去厕所抽一根吧。” 秘书想了想说：“走吧。” 大领导的秘书，未来也肯定是领导，值得交流一下感情。 194【浓浓的恶趣味】 大会整整开了一天，圆满结束。 晚上聚餐，宋维扬也跟着过去，他们这一桌全是高校和科研机构领导，倒是把盛海几大高校的校长给认全了。 其他校长也有带跟班，但要么不及宋维扬突出，要么比宋维扬年龄大得多。有两三个已经声名鹊起的学术精英，未来的学术牛人，现在至少也是讲师级别，他们好意思跟宋维扬这个大二学生比吗？ 杨校长只在餐桌上说了这么一段话：“我学生，喜丰公司的老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好好学习，还跑去开什么公司。不过嘛，他有两件事做得好，一是创建大学生志愿者协会，一是最近写了本书还不错。” 这装逼装得飞起，其他校长尽皆无语。 老头子嘛，名利都不缺，闲得没事就争一张脸面，跟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差不多。 宋维扬只能伏低敬酒，把校长们都哄高兴了，又去给那些年轻精英扯淡。一顿饭吃下来，个个都对宋维扬印象极佳，说这孩子比杨校长更懂事。 第二天早晨，宋维扬戴着小红帽，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出发。 这纯属恶趣味，宋维扬走了关系，定点为可口可乐的亚太区总裁道格拉斯杜达富服务。 各跨国企业高管的行程不一样，杜达富首先受邀去参观宝钢。宝钢派了专业的翻译员，宋维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默默地跟在后边吃灰。 下午，杜达富又去参观盛海博物馆，讲解员使用中文，宋维扬全程翻译。 “这是中国的历代钱币馆……杜达富先生请看，”宋维扬指着玻璃罩中的钱币说，“这些都是杜维善、谭端言夫妇捐赠的中亚古币，它们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是古中国与世界各国贸易的完美体现。这些古币，许多在中亚都绝迹了，属于绝世孤品。” 杜达富对此表现出极大兴趣，比之前看青铜馆、书画馆都更认真。他掏出放大镜，整个人都贴在玻璃罩上，啧啧赞叹：“太美丽了，这些古钱币都是人类的瑰宝。感谢两位捐赠者，让我看到这些宝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跟捐赠者见一次面，向他们请教一些古钱币的问题。” 宋维扬立即翻译，讲解员微笑道：“杜先生就在楼上，他是博物馆的特别顾问。” “那太棒了！”杜达富道。 讲解员问：“需要我去请杜先生吗？” 杜达富说：“不用，等我参观完博物馆，亲自去拜访他。” 杜维善也有些来头，他是杜月笙的儿子，已经向盛海博物馆捐赠了2000多枚古钱币。 继续参观，宋维扬翻译说：“这是交子，最初发行于公元1023年，属于北宋和南宋王朝的法定流通货币，也是全世界最早使用的纸币，比欧美国家的纸币要早六七百年。” “让人惊叹！”杜达富又开始趴那儿欣赏，问宋维扬，“你认识这张纸币上面的字吗？” 宋维扬用英语说：“除了西康省外，这张纸币也可以在其他州县使用，价值等同于铜币。全国通行的意思。” 杜达富转身对可口可乐中国区总裁李力生、副总裁陈启伟说：“从这些中亚古币和中国古代纸币，就能看出中国有着悠久的商业氛围。可口可乐在中国，应该立足长远发展，坚持做好渠道，我相信中国能成为可口可乐在全球的第二大市场。” 李力生说：“我们一定会执行好这个策略。” 陈启伟道：“杜达富先生请放心！” 陈启伟是地道的港城人，李力生却是彻头彻尾的美国人。他原本只是可口可乐实验室的一名普通化学家，1977年接到任务前往港城，1978年开始到大陆考察市场，顺理成章的成为可口可乐中国区总裁。 这两人的普通话，说得都不怎么利索。 宋维扬笑嘻嘻说：“杜达富先生，可口可乐在中国有个非常厉害的敌人。” 杜达富说：“百事可乐吗？老对手了，我们非常了解。” “我是说非常可乐，”宋维扬道，“非常可乐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上个月已经达到了7.6%。” 杜达富似乎早就知道消息，他说：“世界上只有一种可乐，那就是可口可乐！其他都是仿造品。年轻人，你是中国的大学生，你喜欢喝什么可乐？” “当然是……非常可乐。”宋维扬笑着说。 李力生和陈启伟都很不高兴，认为这个大学生太不懂事了，简直就是来抬杠的。 杜达富没有生气，然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你不选择可口可乐？” 宋维扬道：“支持国产啊。” 杜达富笑道：“可敬的爱国者。” 宋维扬说：“我认为，可口可乐在全球的战略也该调整了。百事可乐从60年代开始，就主打‘年轻’牌，请来无数流行巨星做代言。前几年，他们甚至请来了迈克尔杰克逊，让百事可乐的全球份额猛涨。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就这样成为百事可乐的忠实顾客，几十年下来，可口可乐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杜达富道：“你对可乐界的竞争很了解嘛，有没有兴趣毕业后加入可口可乐公司？” “谢谢您的邀请。”宋维扬微笑道。 李力生和陈启伟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大学生不是在抬杠，而是想要在亚太区总裁面前表现一番。 众人继续参观着博物馆，宋维扬不时跟杜达富聊起商业营销，接着又聊企业管理，两人都对新兴的erp模式非常认同。 宋维扬说：“随着电子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未来的企业管理将更加精细精准。物资资源、人力资源、财务资源、信息资源将形成一个整体，通过电脑软件实现集成化管理。一套电脑软件就搞定，就像傻瓜相机一样，不用调焦距，按一下即可。这个比喻虽然不确切，但足够形象。” “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很有前瞻性！”杜达富颇为惊讶，“erp管理模式，在美国也刚刚兴起几年时间，不到1%的美国公司在使用。可口可乐也在尝试，但效果不是太理想，电脑和互联网技术还应该继续发展。” 两人越聊越深，宋维扬各种旁敲侧击，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猜测细节，说白了就是打探消息。 可口可乐的中国区总裁和副总裁已经听懵逼了，刚开始他们还懂，渐渐的连专业名词都搞不明白。 到最后，杜达富甚至都不参观文物了，就跟宋维扬一起交流管理经验，李力生和陈启伟完全变为陪衬。 参观完毕，杜达富去了博物馆的五楼，邀请杜月笙之子杜维善吃饭。 杜维善也懂英语，他在澳洲、弯弯和美国都定居过，饭桌上超级会聊。从古钱币一直扯到民国，说起不少可口可乐当时在中国的趣闻，接着又讲二战，讲大航海和澳洲的历史地理杜维善在澳洲学的地质专业。 杜达富就是澳洲人，聊得非常高兴。 李力生和陈启伟对视一眼，他们完全插不上话。反而是宋维扬，什么都能扯，什么话题都能接，简直就是天生的交际人才。 “哈！” “中国的白酒真醉人，”杜达富喝下一口，似乎是兴头来了，掏出名片给宋维扬，“年轻人，你非常有前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口可乐会资助你去美国留学，不用任何考试成绩，直接进美国名校。作为交换，你毕业之后必须进可口可乐公司工作。” 杜维善笑呵呵说：“恭喜。” 宋维扬也是笑呵呵地说：“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受约束。” 杜维善有些诧异，现在中国人都梦想着出国，眼前这个大学生很有意思啊。 杜达富道：“当然，你也可以自己选择，可口可乐随时欢迎。甚至我希望招你做我的助理，你有这个天赋，你是天生的管理者。” “很多人都这样说。”宋维扬笑道。 李力生突然开口：“不如这样，这位同学还在读大学，可以先来可口可乐的中国公司实习。” “抱歉。”宋维扬道。 陈启伟问：“为什么不愿加入可口可乐呢？” 宋维扬道：“因为我是非常可乐的老板啊。” “挖特？” 杜达富、李力生和陈启伟同时傻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力生指着宋维扬确认道：“你说你是非常可乐的老板，然后给杜达富先生做翻译？” 宋维扬耸耸肩：“没办法，我还是学生，接到了志愿者任务。” 哇，这个逼装得好爽，宋维扬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当然，宋维扬也并非全是为了装逼，他从杜达富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关于可口可乐的很多管理细节，这都是在书上学不到的。 “哈哈哈哈！” 杜维善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太有趣儿了。他好好的待在博物馆做事，又被老外请来吃饭，然后居然欣赏了一出好戏，当即举杯道：“宋小哥，来，咱们走一个！” “不敢当，杜老先生请随意。”宋维扬举杯喝下，顺手把老外的名片塞进兜里。 等可口可乐的三个总裁都走了，杜维善才说：“小宋，你有没有兴趣把非常可乐卖去弯弯？” 宋维扬问：“老先生有路子？” “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杜维善说。 杜维善是杜月笙的儿子，继承了不少遗产，他的岳父是老盛海滩的富商，他自己本身也是经商的。捐了2000多枚古钱币给博物馆，能没钱吗？他现在年纪大了，不管公司事务了，才整天窝在博物馆里做特别顾问。 “那我就先谢谢了！”宋维扬喜道。 杜维善写了个电话和地址，交给宋维扬说：“找这个人，他在弯弯专门做食品饮料的代理生意。” 宋维扬说：“非常感谢。” “你很有意思，也很会聊天，”杜维善道，“没事就来博物馆走走，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195【谁都有被骗的时候】 杜维善介绍的那个弯弯代理商叫做邹毅，公司名为泰德，宋维扬根本就没听说过。 不过也很正常，弯弯在美帝的逼迫下，从1986年开始实行“自由经济”政策。这导致企业的竞争和兼并加剧，大鱼吃小鱼，中小企业数量锐减，撑不住的台商要么破产，要么跑到大陆来投资，每年都有几十家企业彻底消失。 这家名为“泰德”的食品饮料代理公司，估计后来也是被挤破产了。 宋维扬打电话给杨信，让他派人去弯弯接触，但并未报有太大希望。因为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在弯弯经营了几十年，非常可乐想挤进去极为困难，缺少一个宣传爆点。 现在喜丰公司欠了银行一屁股贷款，在大陆市场没有稳固的时候，根本抽不出资金和精力去开拓弯弯市场。 花旗银行的裴亦根来电说，联想股价已经跌破3.5毛，仍有继续下跌的趋势。这支股票已经彻底烂了，没有任何投资价值，若非柳总在京城弄来5个亿贷款填进去，估计联想已经被港交所清盘退市。 说起来很搞笑，联想今年在大陆业绩猛增，在港城却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主要原因，是京城联想和港城联想，并非同一家公司。港城联想，只是京城联想控股的一家电脑产品代理公司，柳总一直想着合并，但中科院（联想的上级单位）不予批准。 联想股票的这个情况，跟宋维扬的记忆有很大出入，估计半年之内是不可能升值了。 那就投资其他产业呗。 “宋先生，合作愉快！”蔡志平与宋维扬握手微笑。 “合作愉快！”宋维扬笑着说。 盛海轻纺市场，蔡志平跟合伙人总共只投资了4000多万，占股70%，剩下30%股权归地方政府所有（地皮入股）。 现在生意搞砸了，政府和股东都想要撤资。 股东撤资，是看不到发展希望。政府撤资，是希望轻纺市场能健康发展，因为派官员去当副总经理，造成轻纺市场的管理极度僵化且混乱。 轻纺市场虽然烂在那里，却是赚了钱的，当初投机者疯狂购买和租赁铺位，直接贡献了上亿资金，现在轻纺市场的总体估值是2.2亿元！ 宋维扬投资2500万零花钱进去，直接收购了三个小股东手里的股份，获得12%的股权。 太赚了！ 这是长三角地区最大的轻纺品交易市场，而且还位于盛海，2500万就能拿到12%的股份，跟捡钱没有什么区别。 蔡志平更厉害，他找浙商老乡借款一亿多，又在银行抵押贷款几千万，把剩下的股份全部吃掉。 “恭喜，恭喜！” “老蔡，祝你大展宏图！” “宋老板，年纪轻轻就做大事，佩服！” “……” 其他卖掉股权的股东纷纷来祝贺，他们当初没投多少进去，轻纺市场虽然搞砸了，却一个个获利翻倍。 说白了，就是把宋维扬和蔡志平当成冤大头。 等这些家伙都离开了会议室，蔡志平突然拽文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哈哈，你有信心就好。”宋维扬说。 现在两人是轻纺市场仅剩的股东，蔡志平道：“接下来，我们有三个事情要做。第一，争取政府更多的支持，特别是政策上的支持；第二，把离场的商家劝回来；第三，投资建立车站，购买几十辆巴士免费拉客到市场消费。我保证，半年时间就能让轻纺市场红火起来！” 轻纺市场最大的问题在哪儿？位置太偏了，交通极不便利，没有顾客愿意来，商家也因此纷纷离场。 如果按蔡志平的想法来搞，则能完美解决这个困难。 小老百姓都爱贪便宜，路上遇到免费接送的巴士，对于那些时间充裕的大叔大妈来说，就算不买，他们也会选择坐车去看看。而轻纺市场位置偏僻又规模庞大，商品价格必然低廉，大叔大妈们见了能不买吗？说不定还会一买一大堆，给亲朋好友也带一份，生怕这里的商品会涨价。 宋维扬说：“你不用给我吃定心丸，我相信你。而且我也说过了，我不会参与管理，只会定期派人来查账。” 蔡志平哈哈大笑：“宋老板是最贴心的合伙人。走，喝两杯去，宴席我已经定好了！” 蔡志平是真的高兴啊，以前那些合伙人，一听说要建车站买巴士免费拉客，竟然集体反对，包括政府的股东代表都持反对意见。 宋维扬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鄙人拙作，刚刚上市，请蔡老板雅正。” 蔡志平拿着书翻了几页，赞道：“宋老板有儒商风采！” “叫我小宋就是。”宋维扬说。 “那你也该喊我老蔡。”蔡志平道。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颇有些知己之感。 他们坐车前往市区吃饭，半路上，宋维扬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你好，我是宋维扬。”宋维扬道。 电话里传来马小云的声音，而且有些沮丧：“宋老板，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现在？”宋维扬问。 “对，我明天要回临州。”马小云说。 宋维扬捂着手机，对蔡志平说：“有个朋友来盛海出差，要约我吃饭。” 蔡志平道：“既然是小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吧。” 宋维扬立即拿起手机道：“阿毛炖品，我等你。” 阿毛炖品是未来的盛海首富所开的高档酒楼，最低消费破百，一桌好几万都能吃下来。 马小云赶来的时候，宋维扬和蔡志平已经坐在饭桌上等了十多分钟。 见到蔡志平，马小云愣了愣：“宋老板有朋友在啊，打扰了。” 宋维扬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蔡志平老板，盛海浙商会的会长，盛海轻纺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海博网络科技公司的老板马小云，他办了个中国黄页，浙省宣传部都是他的客户。” “原来是老乡，马老板你好！” “蔡老板好，失敬失敬！” 马小云立即打起精神跟蔡志平交流，浙省同乡嘛，没聊几句就气氛热烈起来。 宋维扬给马小云倒酒说：“你怎么了？刚才进来时愁眉苦脸的。” “别提了，”马小云苦笑着摆手，“最近倒霉透顶，我还不能在员工面前表现出来。这次来盛海出差，想到宋老板也在这里，就想请你喝酒解解闷。” 蔡志平开解道：“做生意嘛，起起伏伏很正常。几个月前，我也被搞得焦头烂额，现在还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马小云喝了两杯酒说：“中国黄页设在美国，客户投钱了都看不到，临州那边的老板都把我当骗子看。好不容易盛海开通了互联网接口，临州拨盛海的电话上网，可以查到美国的互联网信息，我这骗子的罪名才洗脱。结果呢，嘿，我居然遇到真正的骗子！” “可以嘛，居然有人把你给骗了。”宋维扬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马小云喝酒道：“我跟浙省宣传部合作以后，接受了许多媒体采访，名气越来越大，结果把深城的骗子给吸引来了。他们说要做中国黄页的深城总代理，还打算先期投资20万，我当然是很高兴啊。他们说不熟悉情况，我就手把手教他们中国黄页的运作模式和技术问题，把公司所有的关键资料都展示给他们看。” 蔡志平摇头道：“这不行啊，空口白牙的，你怎么能相信他们？” “还是我太急了，没经验，”马小云说，“我把公司骨干都派去了深城，帮他们安装调试设备，还教他们如何运营。结果等了两个月都没下文，直到前几天，那几个深城老板居然建了一个跟中国黄页一模一样的网站，还请了很多媒体去召开新闻发布会！” 宋维扬怎么越来越想笑呢？ 马大忽悠也有这种时候啊，免费帮人培训员工，免费教人运营模式，甚至帮人把设备都调试安装好了，结果给自己弄出个竞争对手来。 事实上，去年马小云就被骗过一回。几个美国佬宣称要在临州投资修建高速公路，马小云受邀做翻译，还跟中方人员一起去了美国。结果那些都是搞诈骗的，马小云在做翻译的时候发现问题，还因此被威胁，一分钱翻译费没拿到就吓得逃跑。 正是因为这次事件，马小云在美国接触到互联网，一回国就立即筹钱办网站。 “那些深城人是小偷，电信局就是强盗！”马小云愤愤道，“临州电信局见我的中国黄页搞得好，居然也弄了个网站，中文名字一模一样，就叫中国黄页。英文名，我的是china，他们换成chinese，然后在国内用我打响的牌子拉生意，市场都给我抢完了！” 蔡志平道：“这个就有点不地道了。电信局是政府机构，本来就占有官方优势，怎么能冒名抢生意呢？” “谁说不是！”马小云气道，“我找了好多关系说情，电信局都不肯改名字，反而想兼并我的网站。他们的提议是，两家中国黄页合并后，我占股30%，他们投100多万反而要占股70%，公司经营管理上我完全不能做主！” “合并吧，然后套现走人，或者直接把中国黄页买了，反正你也能赚不少。”宋维扬建议道。 马小云有些泄气：“我也想套现，但又不甘心，而且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历史上的马小云，在南方被竞争得拉不到客户，只能再次跑去京城，网上还能搜到他1996年初在外经贸部拉客户被拒的视频。碰得满头包，马小云只能把中国黄页卖给临州电信局，然后整个1996年都碌碌无为。 也不算碌碌无为吧，他这一年在朋友的推荐下，直接跟《人民x报》搭上关系，帮助创建了人民网，并承接到人民网的上线业务。 这货是狼狈不堪去京城的，结果受邀给一堆处级干部讲互联网，侃得神乎其神，把那些处级干部都给侃晕了。 宋维扬掏出自己的书：“我写的，刚刚出版，帮忙斧正一下。” “一定拜读，”马小云惨笑道，“现在我也闲得只剩下读书了，客户根本拉不到。” 196【展望过去，预言未来】 《未来属于中国》的封面为大红色，一片红，没有任何花哨。 封腰是白色的，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工作人员，特别在封腰上加了一句：喜丰公司董事长、中国工商界抗战首义宋维扬作品。 火车上，马小云翻开扉页，看到几行字： 真正伟大的民族，永远不屑于在人类当中扮演一个次要角色，甚至也不屑于扮演头等角色，而是一定要扮演独一无二的角色。一个民族若是丧失了这种信念，它就不再是一个民族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开头是复旦杨校长的序言，接着是宋维扬本人的《前言：论民族精神与逆向民族主义》。 “逆向民族主义（reverse racism），是一个人类学概念，指低等民族反过来歧视高等民族。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因为民族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更高等、谁更低等的问题，只是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不同而已。” “今天，我要把这个词汇借用过来，概括整个80年代的中国社会思潮。即中国人自我矮化，自我否定，狂热赞美非中华民族的一切文化和特性，甚至是生理特征，排斥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习俗！他们对西方文明的崇拜，已经到了愚昧迷信的地步，恨不得揭掉自己一身黄皮，换上白皮来成为光荣的‘上等人’。” “曾有一部纪录片叫《河殇》，从原始村落有围栏到封建社会有长城，便论证出中国人封闭的劣根性可以追溯到史前。荒谬之极，难道古代欧洲就没有城墙？被称为‘千里长城’的罗马壁垒被他们吃了？英国现在还有‘哈德良长城’和‘安敦尼长城’摆在那里！” “这就是逆向民族主义者的逻辑模式，截取一个共性，偷梁换柱成中国人的个性，然后加以断章取义的批判。最显著的代表，就是写《丑陋的中国人》的柏杨先生。他看到中国商人激烈竞争，而日苯商人遵守商业秩序，就说中国人喜欢窝里斗，却无视全球商业竞争都有这样的共性。于是引申出这种论调：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是三头猪、三条虫。一个日苯人是一头猪，三个日苯人加起来就是一条龙。” “根据这种逻辑模式，我们可以随便造句。例如，中国人用圆桌子吃饭，说明中国人虚伪，因为不敢用眼神直视对方；而西方人用方桌子吃饭，证明西方人真诚，注重彼此的交流。至于中国人也有方桌，西方人也有圆桌，则不在逆向民族主义者的考虑范围。” “还有一种逻辑模式，叫做双重标准，也是逆向民族主义者的最爱。我们还拿柏杨先生来举例，他说：‘洋人可以打一架回来握握手，中国人打一架可是一百年的仇恨……为什么我们缺少海洋般的包容？’回过头，他又在另一篇文章说：‘以色列人还击力很强，遇到苦难，他们会挣扎，要对方付出代价。中国人是算了算了，一句话，一笔勾销，和稀泥。’由此可见，中国人报仇是缺少包容，中国人不报仇是和稀泥，而西方人怎么做都是对的。” “不是中国人丑陋，是逆向民族主义的中国人丑陋！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现在社会上有很多狗，嫌自己的国家太穷，认为只要跑去别的人家，就立即过上富贵生活。甚至，有些狗认为别的人家把自家占了，他就能成为一条富贵狗。别人家扔一块吃剩的骨头，他叼起来，也有些富贵狗的模样。这样的例子很多，现在国产货取个洋名就好卖，请个洋人打广告就好卖，一个道理。” 马小云读起来饶有兴趣，偶尔还有些小惭愧，因为他似乎也有做狗的嫌疑。 第一章：中国在世界历史中的地位。详细阐述了历代中国的伟大和先进，从艺术、文化、政治、科技、经济、军事的全方位领先。 第二章：西方文明的兴起与中华文明的衰落。讲了从文艺复兴到大航海的历程，以及中国在宋元明清时代的日渐衰落，顺便探讨了现代科学在中国无法兴起发展的原因。 第三章：中国在两次世界大战的贡献。 第四章：冷战之思考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 从第四章开始，宋维扬就开始讨论时事政治和工业经济了，也是马小云最感兴趣的地方。 这本书既承认了中国与西方世界的差距，也论述了发达国家的各种隐患。 “美国的教育制度，是吃人的资本主义教育制度，是阶级固化的产物和体现。美国人的素质教育和产业教育，中国切不可去学，否则必遭毒害。” “美国的中小学分两种，一种是公立的，学费低廉，实行素质教育，穷人孩子的地狱；一种是私立的，学费昂贵，实行精英教育，富人孩子的天堂。富人孩子，即便成绩再烂，也可以通过捐助进入名校。而大多数穷人孩子，在公立中学庸庸碌碌，继续着他们父辈的艰辛。” “一些穷人孩子通过努力进名校，立即成为美国教育的宣传素材，而等待他们的是高额学费。即便毕业后从事医生、律师这些高收入行业，穷人孩子也需要用十年时间偿还教育贷款，甚至是更久，继续为美国的上层阶级创造财富。个别顶尖的穷人学生，能够拿到全额奖学金，那么，他将是美国教育的成功典范，也是上层阶级的精英打工仔。即便他当了总统，同样如此。” “大多数美国中产家庭，也是无法供孩子读大学的，因为学费和书本费太贵。现在国内的一些文章，吹嘘美国家长教育孩子是18岁就扔出去自力更生，这种人肯定没有去过美国。如果是一个重视教育的美国家庭，那么，家长在孩子读小学的时候，就会开始为孩子积攒教育资金。但是，教育资金还是很难凑足，因为太昂贵了，需要孩子自己去贷款读书，毕业之后一还就是几年、十几年。” “这就跟美国的提前消费有些关系了，美国人的家庭平均存款，其实并不比中国人多到哪里去，即便他们的收入是中国人的100倍，但他们每月需要偿还的贷款就是天文数字。现在，美国利率持续走低，现金流出式再融资日渐增多，借款者不断借入新债，偿还旧债。一旦美国经济出现问题，那么整个社会都要乱套，他们靠次贷生存，或许，未来将会发生一场次贷危机……” 第七章：未来属于中国。 世界工厂的推演和预言，以及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这两个内容让马小云眼睛冒光。 如果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中国即便不能成为世界工厂，也必然是全球重要的商品产地。而这个就可以跟互联网结合，做一个中国黄页的升级版网站，让那些想要寻求中国合作者的外国商家随意检索查找。 盛海距离临州并不远，马小云在火车上看，又在出租车上看，最后还拿到家里和公司看，主要就是在看第七章的未来预言。 “咚咚咚！” “进来。”马小云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马老板还真是认真学习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进屋。 她叫樊馨曼，作家，诗人，导演，《百姓生活》（《东方时空》四大板块之一）的制作人，将来还会连续担任九届《感动中国》的总导演。嗯，以后人们更熟悉的是，她给张大胡子戴了顶帽子，绿色的。 樊馨曼和马小云是老乡，对马小云也极为佩服，马小云之所以拜访李道长，估计也是她的功劳，因为就是她把李道长炒热的。 这次来临州，樊馨曼想做一个纪录片，名叫《书生马小云》。也正因这个纪录片，马小云走入了许多大佬的视野，甚至被《人民x报》请去做互联网演讲，并协助组建人民网。 197【引爆舆论】 “听说你最近的情况不好？”樊馨曼用关切的语气问。 “是有点。”马小云笑着把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临州电信局的吃相也太难看了，”樊馨曼替马小云打抱不平，又安慰道，“去年我不是说要给你拍纪录片吗？正好你在南方接不到单子，可以跟我一起去京城。咱们一边跑业务，一边拍纪录片，生意和宣传两不误。” “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了！”马小云感觉非常意外，他不记得自己跟樊馨曼的关系有这么密切啊。 事实上，两人认识只有一年时间，前后见面不超过三次，只是同乡兼普通朋友而已。 这就要说说樊馨曼的为人了，她见到有本事、有潜力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帮着宣传一把，似乎别人成功了她就非常高兴。历史上，她不但帮马小云在全国打出名气，还力捧过胡神医和李道长。 胡神医和李道长的共性是：会武功、会气功、懂中医、懂养生，是传统文化包装出来的大骗子。 樊馨曼很信这些，恰巧，马小云也很信这些。 2008年的时候，马小云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还被樊馨曼带去拜见李道长。堂堂的阿里大老板，关闭手机电脑，不看书，不说话，在道观里面壁修炼整整八天。 然后就翻车了，因为马小云的拜见，**、司马南盯上了李道长，遂开始打假李道长完蛋，樊馨曼被央视开除。 “你在看什么书？”樊馨曼问道。 马小云把书递过去：“一个朋友写的，很精彩。” “《未来属于中国》？这书包装很精美啊，居然还有封腰，”樊馨曼突然扫到封腰上的宣传语，眼睛一亮，“你还认识喜丰的老板宋维扬？” “聊过两次，”马小云说，“这位宋老板虽然年纪轻轻，但思想理论很有一套，而且对传统文化也研究颇深。你不是喜爱‘老庄’吗？有机会可以跟他聊聊。” “既然都是同类，是该接触接触。”樊馨曼笑道。 马小云问：“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 “最好今天就走，我是来南方拍摄《百姓故事》的，还要回电视台交差。对了，我可以介绍你去体委，明年就有奥运会，中国体育也该宣传宣传，看能不能把体委也拉到中国黄页，”樊馨曼拿着《未来属于中国》，问道，“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马小云非常高兴，期待着能接到国家体委的单子。 马小云交代了一下公司事务，便跟樊馨曼和央视员工一起坐火车进京。 樊馨曼在火车上就把《未来属于中国》看完，她是传统文化的信奉者，民族主义那套正合她的心意。这本书读得她心潮澎湃，赞叹道：“绝无仅有的好书，应该广泛宣传，让全国人民都读一下！你有宋维扬的联系方式吗？” 马小云想了想，感觉这不是坏事儿，就把宋维扬的电话号码写出来。 樊馨曼没有立即联系宋维扬，而是连夜写了篇读书评论，并抄录宋维扬的前言一起投给《中青报》。以她的人脉、文笔和见解，只要文章不乱来，《中青报》刊登的几率很高。 恰巧，宋维扬因创办大学生志愿者社团，在团里边挂了号，而《中青报》又是团机关报。 元旦那天，这篇文章就发出来。 由于版面关系，樊馨曼的书评被斩掉大半，反倒是宋维扬的《序言：论民族精神和逆向民族主义》全文刊登。 整个中国，舆论爆炸！ 我们前面说过，1995年的《什么是文明》和《神不在异国》，已经揭开了中国民族主义大讨论的序幕。但那只是两篇论文和散文，讨论一阵子，热点效应就过去了。 而宋维扬出的是整本书，还有《中青报》做宣传，所引发轰动不可同日而语。 仅是被刊登出来的那篇序言，就引起激烈讨论。一帮子人站出来支持，另一帮子人跳出来反对，互相在报刊杂志上打起了笔仗。 宋维扬也被喷得狗血淋头，有人说柏杨是名扬世界的大学生，宋维扬这黄口小儿还没资格妄议。也有人说，喜丰罐头自己就请苏菲玛索做代言，凭什么骂那些请洋人打广告的商家？ 宋维扬还没来得及辩驳，陈桃手下的宣传部门就发力了。她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请了不少媒体参加，说喜丰罐头请苏菲玛索代言，是为了打入欧美市场，国内市场只是顺带的。同时，还公布了喜丰罐头为国创汇的详细数据，并宣称喜丰罐头继打入北欧和俄罗斯市场后，又成功与德国、法国、英国、奥地利签下代理合约。 这手热点蹭得漂亮，人们突然发现，原来在国内被日渐遗忘的喜丰罐头，已经在欧洲赚了那么多美元！ 真理越辩越明，谁有道理，谁胡说八道，一目了然。 那些崇洋媚外者只知道挑中国不好的地方说事儿，而民族主义者则扔出一大堆西方国家的黑料。看看吧，大家都差不多，别想着把问题归结于中国人的劣根性和国家制度。 但是，反对者依旧在骂，低端的满嘴胡喷，高端的叫嚣着别比烂，反正中国就是有问题。 宋维扬的支持者们说，我们没比烂啊，我们也没有否认中国的问题，我们只是找出了中国的闪光点和西方的黑暗面。请你们不要逃避转移话题，也不要把中国和中国人一竿子打死！ 加入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各自都有支持者。如果宋维扬只是写了篇文章，那么顶多能维持一个月热度，但他写的可是一本书，人们对这本书越来越感兴趣，然后发现好多地方的书店都买不到。 历史上，《中国可以说不》被炒热后，几个作者是这样对话的： “我们的书现在火了，赶快加印，至少能卖50万本吧？” “还用你提醒？已经卖出去200万本了！” 宋维扬的书现在就有大火的征兆，而复旦大学出版社毫无准备，首印只有5000本。《中青报》的推荐文章一出，半天卖完，各地书商疯狂给复旦出版社打电话，甚至有不少直接找上门等着提货。 书商们还提了个要求：去掉封腰，改变印刷纸张。 也就是嫌《未来属于中国》的印刷装订太精美，不利于扩大销量，最后整出来就跟盗版差不多。读者也不嫌弃，只要没错别字就行，包装越差、价格越便宜越好！ 京城。 张小波也是书商，同时，也是《中国可以说不》的作者之一。他看到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销量喜人，立即给各地的朋友打电话催促：“稿子写好没有？写好了就赶快发过来，我们要紧跟着脚步出版！” 历史上，这本书的创作速度很快，但完稿之后拖拖拉拉，大家都没太当回事儿。张小波收稿就收了一个多月，又花时间校对，又花时间联系出版社，折腾三个多月才面世。 现在被宋维扬的书刺激到了，《中国可以说不》提前四个多月结稿，校对排版只用了六天时间，书号更是秒过，一切只为蹭着热点赶快卖书。 《中国可以说不》一问世，让舆论爆上加爆，这书的销量甚至反超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因为它偏激，它愤青，它粗俗，它的民族主义走向极端，迎合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胃口。同时，也召开更多的骂声。 甚至一些支持宋维扬的文化人，都逮着《中国可以说不》开喷。 198【轰动】 中国有问题吗？ 有，还很多！ 80年代末有本书叫《山坳上的中国》，就专门讨论中国面临的问题，还提出一些中国未来的问题。比如，作者说中国的农业产量会下降、环境问题是将来的大问题、片面追求gnp效果不一定最佳等等。 关键在于，作者用事实说话，用数据说话，把中国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问题都点出来了，就算是红得滴血的五毛小将都无法反驳。当年读过那本书的不少人都说：“读完之后就彻底绝望了，这么多问题，中国还有救吗？” 《山坳上的中国》里面的某些篇幅，即便放到21世纪，都可以直接更改名词和数据拿出来，因为那些问题中国一直没有完美解决。 这才是提出问题的正确方式，我们不是禁止说中国不好，而是让你说得有道理，让人心服口服。 逆向民族主义者则不然，他们只会说中国烂透了，这也烂，那也烂，外国则什么都是好的。甚至于延伸到生理特征上，外国男人的jj更大，身体更强壮，人家的基因就更好！ 这种论调到了90年代中期，随着国家越来越开放，国人的眼界也越来越宽广，就渐渐激起无数民众的逆反心理老子有那么差吗？国家有那么烂吗？mmp！ 最重要的是，1995年中国经济突然迅猛发展，多年的高通货膨胀率得到抑制，国家法律在不断健全完善。人们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荷包里的钱越来越多，除了下岗职工和农民外，大家的人生事业都处于上升期。 而这个时候，西方国家不断制裁阻碍中国发展，国内的逆向民族主义者不但唱衰自贬，外资企业和西方糟粕又疯狂入侵。 憋屈啊！ 人们心里都积攒着一股怨气，想要发泄出来，而《中国可以说不》就是一个发泄口。 这本书里有很多段子，不管是不是编造的，读者都能在身边找到现实原型。比如在外企上班的中国员工，跟中国人谈生意也用英语，答应用中文后又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单词，其实这货根本就没出过国。又比如某港台三流歌星到沪，只因宣传有西方血统，便能吸引上万男女青年争相买门票。又比如费翔很火的时候，因为太帅了，两个女青年撕逼争执费翔的眼珠子到底是灰色还是蓝色，反正不应该是黑色。 如此行文方式太接地气，而且容易引发国人愤怒，怎么可能不畅销？ 宋维扬拿到这本书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盗版吧？印得跟屎一样。 还他妈能找到错别字，估计校对工作都是随便糊弄的。封面也扯淡，背景图案为长城，前方是自由女神像的脑袋安在美国大兵脖子上，色调黑乎乎一坨，这样的美工是应该被炒鱿鱼的。 其实，通过扉页上那几行字，就能看出两本书的区别 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真正伟大的民族，永远不屑于在人类当中扮演一个次要角色，甚至也不屑于扮演头等角色，而是一定要扮演独一无二的角色。一个民族若是丧失了这种信念，它就不再是一个民族了。” 《中国可以说不》：“美国谁也领导不了，美国只能领导自己。日苯谁也领导不了，有时日苯连自己都无法领导。中国谁也不想领导，中国只想领导自己。” 前者是要找回民族自尊自信，后者则饱含愤怒：丫的你美国日苯别来管老子，你们管好自己都难，中国人可以给自己做主！ 两本书里的一些内容也相似，但宋维扬喜欢用事实、数据和理论说话，他这一年多来看了不少国外期刊，查了许多国内外资料，还拜托林南教授帮忙查阅某些美国文献。而另一本书，则喜欢编段子，吹牛说大话，毫无逻辑瞎写一通。 宋维扬始终在书里保持着理性，把中国和西方世界的缺点、优点都分析到位。而另一本书，只看到西方国家坏的一面，甚至说：“世界上的一切解放运动，无一不沐浴着中国思想的阳光。世界上的一切和平进步，无一不得惠于中国的功德。” 吹牛，扯淡！ 逆向民族主义者搞双标，极端民族主义者同样搞双标。他们说美国历史太短，所以肤浅无知没底蕴；又说新中国才40年历史，年轻而充满活力。那么到底历史更长一些好，还是更短一些好？ 记者跑去采访很多知名作家，请他们评价这两本书。 王朔嘿嘿冷笑，似乎谁都看不起。 王小波估计是看在网友的面子上，说道：“《未来属于中国》让人思考，《中国可以说不》让人愤怒。当然，这是对大众读者而言。《中国可以说不》只能让我读不下去，它缺乏基本的逻辑，就像小孩子的呓语。” 记者只截取了前半段，然后发文说：“著名小说家王小波先生，对当下中国两本最流行的民族主义书籍进行评价。他说《未来属于中国》让人思考，《中国可以说不》让人愤怒……” 在春节之前，《中国可以说不》狂卖200万本，盗版是正版的好几倍，仅江城一地就查获40万本盗版。而此时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只卖了120万本，由此可见，愤怒往往比理智更受欢迎。 两书上市不足20天，就引起国外媒体的广泛关注。 首先是《亚洲周刊》派记者来采访，接着是《华尔街邮报》，然后是《纽约时报》、《泰晤士报》、《读卖新闻》…… 国外媒体，几乎是清一色对《中国可以说不》进行批判，《纽约时报》的标题甚至是《昔日的中国造反者找到了新理由》。而对于宋维扬的书，《纽约时报》的评价是“危言耸听，盲目自大”，对宋维扬所提出的美国社会问题直接无视。 国外书商们开始狂欢，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就有十多个国家的出版商找到宋维扬，要求购买版权并翻译发行。 历史上，《中国可以说不》都能翻译成八种文字，仅在日苯就卖了10万本。 高层本来并不重视，但耐不住出口转内销啊。这两本书引起全球关注，说什么中国的极端民族主义泛起，搞得在华外资企业都有些心慌了。兜兜转转，就这样上了内参，还组织学者对书中内容进行讨论研究。 研究结果嘛，说得玩笑话一点，《中国可以说不》的某些社会问题值得关注，但这本书的价值大概就是放在茅厕里擦屁股。 至于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其中关于能源、环境、教育、贸易、工业、外交、互联网等内容，那是催生出了好些高质量社科论文的。 几年前的《山坳上的中国》，提出了许多非常实际的社会问题。此书虽然被禁了，但它的作者却被调去中大科学哲学室搞研究，还被吸纳进中国未来研究会做研究员，还创造了一门“中国问题学”。 如今，已经有好几个社科领域的大牛盯上宋维扬，想把他拉入自己门下亲手调教。 199【奸情暴露】 1996年2月4日，立春。 蓉城。 《未来属于中国》出版已有两个月零八天，销量接近120万册。不但国内外媒体纷纷上门采访，各大城市的书商也积极联系，想要给宋维扬搞什么现场签售会。学校方面，法学院的领导也想让宋维扬搞演讲，谈一谈他对未来中国的期许。 宋维扬不胜其烦，期末考试一结束，便陪女朋友回蓉城考研。 《中国可以说不》的五位作者则刚好相反，媒体采访来者不拒，签名售书每周都搞。最滑稽的是，他们在京城的那场签售，由于中途卖断货了，新华书店居然紧急调来一堆盗版卖给读者，然后让原作者在上面签名。 在**爆发以前，考研时间并不固定，一般是在1月末，也经常在2月初。这给考研者平添了几分苦逼，因为往往在春节前后，过年都过不舒坦啊！ 就拿92年来说，大年初几，离元宵节还远呢，学生们就一个个走进考场。 今年还算不错，考研结束后刚好能回家过小年。 考点并未封校，宋维扬坐在校园里，优哉游哉看着书。等林卓韵把英语考完，一本《语言与符号权力》已经被他看了四分之一。 这本书很有些意思，作者布尔迪厄认为，语言交流也是群体权力关系的一种变相表达。任何语言交流、运用和表达，都包含着交流双方在社会空间、位置的相关因素，比如性别、教育、阶层、地点等等。 语言的交流，是不平等的！ 首先官方就垄断着合法化语言，并通过教育加强官方语言的地位。生活中，上司对下级、父母对子女、知识分子对普通民众等等，都存在语言权力。同时也可以反过来，比如某竞选者做拉票演讲，故意说当地方言来讨好选民，这叫做“屈尊策略”。“屈尊策略”可以很好的否定和掩盖语言暴力真相，强化误识效果，从而强化语言符号暴力的效果。 宋维扬更关注的是这本书的“语言交换经济学”，语言交流的过程，也存在着所谓的“语言市场”，存在语言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也存在着资本、价值、利润和调节规律。说话的人，可以在语言市场的规则调节下，谋求最大预期的语言利润。 这他妈是把说话当成政治经济学来研究，一旦融会贯通，必定大杀四方，成为无往不利的……嘴炮之王！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起，英语考试结束。 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或沮丧，或兴奋，还有认识的互相对题。 宋维扬看到林卓韵走过来，立即收起《语言与符号权力》，笑问：“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英语我一向很好，”林卓韵说，“就是数学有点难，复习了半年，也才勉强恢复读大学时的水平。” “你肯定能过。”宋维扬鼓励道。 林卓韵担忧道：“这次的监考老师，有一个我认识。” 宋维扬笑道：“碰到熟人更好啊。” “估计我爸过几天就知道了。”林卓韵说。 林卓韵辞职之后，工作关系便不在复旦，她想在盛海报考研究生的话，手续相对有些繁琐，干脆回到西康省报名考试。 直到现在，林卓韵的父亲都还不知道她已经辞职…… 该来的总会来。 当林卓韵考最后一个科目时，老爷子出现了，在校园里跟宋维扬撞个正着。 “你怎么也在？”老爷子惊讶道。 宋维扬微笑问候：“叔叔你好。” 老爷子说：“你最近很出名啊，又上电视又出书。你那本书，我已经看过了，写得还不错。” “不值一提，跟叔叔这样的老教授相比，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学习。”宋维扬已经不知不觉运用上“屈尊策略”，先哄住对方再说。说白了，就是矮化自己，给对方戴高帽子，挑对方喜欢的话说出来。 老爷子居然没有往男女关系上想，他说：“你好像也在盛海读书？” 宋维扬笑着说：“林老师是我的大一授课讲师，她不喜欢政治专业，所以就辞职了考研，想要读复旦的中文系研究生。我正好放假，就顺路陪她过来考试。” “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老爷子估计被女儿气坏了，智商暂时下降好几成。 “年轻人嘛，有自己的追求很正常，她也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宋维扬说道。 老爷子道：“年轻人容易冲动，哪有讲师不做，跑去考研究生的？” 宋维扬说：“话不能这样讲，得从长远考虑。林老师现在只是个普通重点毕业的本科生，她就算继续当讲师，要等多少年才能评上副教授？学历始终是个制约！如果她考上复旦的研究生就不一样了，起点就更高，到时候再教书也发展得更顺利。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爷子没有立即反驳，已经比较认同宋维扬的观点。想了想，他又板着脸说：“人生大事，该先跟长辈商量，不能头脑发热就做决定。” “叔叔说得对，这一点，林老师是该被批评。”宋维扬笑道。 老爷子居然很有公德，他掏根烟刁在嘴上，突然说：“我去厕所抽烟，你在这里等着吧。” “您慢走。”宋维扬喊道。 等老爷子一消失，宋维扬立即往考场跑。离教室大概30多米的地方，他就被工作人员喊住，不能再前进一步，只好靠着花坛远远等候。 提前交卷的已经出来了，林卓韵每次都把时间坐满，认真反复检查错漏。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林卓韵似乎考得非常好，看到宋维扬，立即激动地扑上来，张开双臂抱着他说：“今天超常发挥，我心里有底了！” 其他考生纷纷侧目，特别是应届生，对林卓韵的大胆举动指指点点。 要遭！ 宋维扬在被林卓韵抱住的瞬间，就心头感觉不妙，连忙把女朋友给推开。 果然，老爷子冷笑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他去厕所抽烟是假，躲在暗处观察情况是真，结果被他逮个正着。 “爸，你怎么来了？”林卓韵惊道。 宋维扬苦笑着说：“我跑教学楼这边等你，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谁知道你二话不说就抱我。” “有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就知道呗，”林卓韵介绍道，“爸，这是我男朋友宋维扬。” 老爷子的情绪很复杂，终究还是没当场发作，点头道：“回家吃饭！”他又指着宋维扬，“你也一起。” 200【岳母】 林卓韵似乎在故意跟老爸作对，一路挽着宋维扬的胳臂，好像在说：我谈男朋友你管不着！ 其实，林老头也不想管，顶多帮忙观察一下男方的品性和家世。 天底下的父母就是这样，子女读书时叫早恋，坚决制止。而当子女从学校毕业，又恨不得他们一年恋爱、两年结婚、三年生子，从此事业家庭都步入正轨。 对于宋维扬，林老头相对还算满意，有才有貌还有钱，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就是有时候油嘴滑舌，显得轻浮了些，而且还比女儿小三岁。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是大老板，指不定哪天会“变坏”，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林老头有两个学生，都是82级的，大学里面爱得死去活来。两人毕业半年就结婚了，男的当上市级领导，女的因生孩子成了家庭主妇。也就前几年吧，男的下海做生意发了财，居然跟小蜜搞上，闹离婚闹到他这个恩师面前。 还有林老头的大女婿，当初多正派一个小伙子，也是官做大了乱搞男女关系，闹得单位人尽皆知。现在仕途无望，大女婿拔腿就跑南方下海了，跟大女儿已经分居了半年多。 有钱有势的男人都不是良配啊！ 但男人无才无貌，又配不上自己的女儿，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所以，林老头想要对宋维扬进一步观察这个年轻人，他有点看不透。 在另一个时空，假洋鬼子李亚伦就没过关。都不用仔细考察，只喊到家里吃了一顿饭，林老头就知道是个装腔作势的货，于是坚决反对婚事，把林卓韵给激得私奔去美国。 林家住在西康大学的教工宿舍，三室一厅，面积挺大，就是没有厕所，得去楼道尽头的公用厕所方便。 “叮铃铃！” 一个老头骑着自行车过来，车筐里还放着蔬菜，他笑着打招呼：“哟，老李回来啦，这是你准女婿？” 林老头还没回答，林卓韵就抢着说：“白叔叔好，这是我男朋友宋维扬。” “不错，小伙子挺精神，”老头骑车放慢速度，唏嘘道，“唉，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连男朋友都有了，当初刚回城的时候你还没我腰杆高。” 林老头欲言又止，终究忍着没表态，这要闹起来他就成笑话了。 那老头居然一直不走，骑车跟在他们旁边，问宋维扬：“小伙子在哪儿上班啊？” 宋维扬回答：“白教授好，我自己做了点小生意。” “呵，这小伙子有灵性，听林丫头喊一句，就知道叫我白教授，”那老头笑呵呵说，“听口音，你是西康本地人吧？” “对，”宋维扬说，“白教授是北方人？西康这边只叫姑娘、幺妹，不叫丫头。” 那老头说：“我京城的，调来这边快20年了，口音还是没完全改过来。你叫什么来着？” “宋维扬。”宋维扬答道。 “这名字很耳熟啊。”那老头说。 能不熟吗？ 如果宋维扬在全国的名气是60，那在西康的名气就是90，本省媒体翻来覆去不知报道过多少次。 宋维扬说：“可能是同名同姓。” 老头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喜丰的老板呢。” 宋维扬说：“那不能比。” 林老头在旁边撇撇嘴，同时也暗自点头，至少这年轻人比较稳重，不是那种瞎出风头的。 来到一栋教工宿舍楼前，骑车老头挥手作别，林老头则带着他们上楼去。 开门，进屋。 水泥地面，不用换鞋。 屋内装潢陈设很朴素，墙面上半层刷白灰，下半层刷绿漆。客厅里最贵重的物品是一台冰箱，电视机很小，还用罩子罩着，桌上有中午吃剩的一盘小菜。 阳台传来一阵炒菜声，还夹着油香味。 却是这破楼没有设计厨房，各家做饭要么在楼道，要么选在阳台。摆两蜂窝煤灶，一个用于炒菜，一个用于煮饭烧水，几十年都这样凑合着过。 “卓卓回来啦？先坐会儿，妈给你炒了蒜苗回锅肉。”林妈妈在阳台上喊。 林卓韵拉着宋维扬过去，笑着说：“妈，我给你带男朋友回来啦。” 林妈妈先是一愣，接着仔细打量，随即喜道：“这小伙子真精神，就是跟你一起拍什么mtv那个吧？” “是他，他叫宋维扬。”林卓韵说。 “知道，我知道，上次你爸从容平回来，还骂了他一顿，”林妈妈越看越喜欢，连连点头说，“好，好，这姑爷我看着顺眼。” 宋维扬连忙问候：“阿姨好，今天来得匆忙，没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都是自家人，买什么礼物，”林妈妈麻利的饭锅，指着客厅说，“你们进去坐，这里油烟大。老林，快把电视打开，把苹果拿出来。对了，茶也给姑爷倒上！” 林老头顿时一脸郁闷，不情不愿的翻出茶叶。 宋维扬连忙提着暖水瓶说：“叔叔您坐，让我来。” 林老头有了台阶下，刚想坐下，就听林妈妈喊：“小宋，你坐着，让老头子来，哪有客人动手的。” “你少说两句！”林老头终于忍不住了。 林妈妈立即怼回去：“嘿，你还有理了。人家第一次上门，让人自己泡茶算什么？还有没有礼貌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你是领导。”林老头嘀咕着往杯里放茶叶。 西康已婚男人的共性，俗称耙耳朵，学名妻管严。 林卓韵抿嘴偷笑，从父亲手里抢过茶杯：“爸，你坐，我来就好。” 林老头无奈坐下，气势已经消散殆尽，老脸都丢光了，还考察个屁啊！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林卓韵连忙跑去开门，接着惊喜道：“姐，豆豆，你们怎么来了？” “卓卓也回家啦！”林婉姿颇为意外。 “小姨！”一个小女孩儿俏生生的喊。 林婉姿提溜着手里的袋子，冲里面喊：“妈，我切了两个凉菜，你多煮点米饭。” 林老头帮着拿袋子，问道：“是不是小朱从南方回来了？” “嗯，”林婉姿点点头，苦涩道，“白天吵了一架，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就带豆豆过来住几天。” 林老头劝道：“只要他能改，还是和好算了，你得为女儿着想啊。” 林婉姿说：“他自己落魄，做官做生意都不顺，在外面受气就回家拿我撒气。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意思？我还怕豆豆跟着他被带坏呢。咦……这是？” 林卓韵笑着介绍：“姐，这是我男朋友宋维扬。” “那赶巧了，”林婉姿非常大方地过去握手，“小宋你好，我是卓卓的大姐林婉姿。” “大姐好。”宋维扬有点尴尬，他上辈子管人家叫“妈”啊。 至于林婉姿身后那10岁左右的小萝莉，才是宋维扬未来的“老婆大人”。 今天是上演家庭伦理剧吗？ 201【小宋不错】 “下面播报一条体育新闻，在昨天的哈城亚洲冬运会上，我国选手王春露、孙丹丹、杨阳，分别获得女子500米短道速滑的金银铜牌，包揽该项目的全部奖牌。我国选手李佳军，获得男子1500米短道速滑金牌……” 客厅里，宋维扬和林老头坐在沙发上，认真严肃的看着《新闻联播》。 林婉姿想要去帮母亲炒菜，却被林妈妈给轰回来，拉着林卓韵的手聊起了姐妹话题。 小豆豆看一会儿电视，又看一会儿妈妈和小姨，特无聊，特孤单，只能跑去逗弄阳台上的兰花叶子解闷，扭头对正在炒菜的林妈妈说：“外婆，我上次养的金鱼呢？” “被你外公喂死了。”林妈妈立即甩锅。 林老头立即反驳：“明明是我已经喂过了，你又往鱼缸里撒食，把金鱼给撑死的！” 林妈妈道：“你喂了就该跟我说啊。” 林老头道：“哪天不是我喂的？换你伺候，早把鱼饿死了。” 林妈妈说：“我喂了你几十年，也没见把你给饿死。” 林老头瞬间无语，很想大声的吼一句：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豆豆沉默一会儿，突然说：“外婆，我想养狗狗。” “好，外婆明天就给你买。”林妈妈道。 林老头说：“买狗回来喂在哪儿？拉屎拉尿你扫啊。” “你少说话，”林妈妈喝道，“把桌子收拾出来，准备吃饭了。” “爸你坐着，我们去就行了。”林婉姿拉着妹妹去拿碗筷。 林老头正好看到电视里的一则经济新闻，立即转移话题来缓解自己的尴尬：“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银行怎么能民营？万一破产了怎么办？老百姓存在里边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宋维扬解释说：“除非中国的经济崩溃，否则民生银行不可能破产。” “你怎么保证？”林老头问。 宋维扬说：“民生银行建立的初衷，是为了缓解民营企业的贷款难问题，已经筹划了两年之久，有全国59家民营企业加入。这里边，工商联和泰山会是主导者，细分下来还有泛海系、东方系、希望系等等势力。他们犬牙交错，互相制衡，资金势力雄厚，就算谁敢打小算盘，也得拿出实打实的资金说话。一家企业破产了，它的股份肯定被其他企业吃掉，多少人对民生银行的股权虎视眈眈，这家银行怎么可能倒闭？” 林老头问：“工商联我知道，泰山会是什么？” 宋维扬笑着说：“泰山会又被称为中国的骷髅会，由一帮子科技企业在泰山成立。主要成员有泛海、联想、巨人、方正、紫光、长城、科海、四通等等，这些企业实力雄厚……好吧，基本上现在都遭遇危机，但他们的影响力很大。” 林老头又问：“你刚才说希望系，是咱们西康的希望集团？” “对，”宋维扬点头说，“希望的刘氏四兄弟，都是民生银行的股东。” 刘氏兄弟最牛逼的时候，合占民生银行17%的股权，那是希望集团分家之后的事儿了。因为民生的董事会规定，单一股东（企业）持股不得超过10%，当时刘老大的股权刚好是9.9997%，妥妥的第一大股东。 林老头问：“那牟其中也是民生银行的股东？” 宋维扬笑道：“牟其中根本没钱，他想用空手套白狼的满洲里地皮入股，说什么价值十亿，被民生银行的股东们断然拒绝。这事儿已经成了笑话。” “你的喜丰公司做那么大，就没想过入股？”林老头问。 “现在还不到时候，”宋维扬解释道，“喜丰公司正处于扩张期，到处都需要钱，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呢，哪有资金去投资银行。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的那批股东里面，很多企业都暗藏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倒闭。” 民生银行有两次大换血，一次是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一次是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 史育柱现在就是民生银行的股东，还没等到97年亚洲金融风暴就破产出局了。而牟其中曾经的心腹冯仑呢，抓准亚洲金融风暴的时机，凭借万通大厦的卖楼款凑足股本进去。八年后，冯仑的京城万通筹备上市，又把民生银行股权卖给了史育柱，史育柱再次入场，并且多次增持成为民生银行的第二大股东，荣膺盛海市首富。 等到1997年，喜丰公司凑足了钱，就能入股民生银行了，甚至仙酒集团都可以加入。 林老头又问了：“泛海系又是怎么回事？” 宋维扬说：“泛海集团是一家主营房地产的企业，创办民生银行，就是由泛海集团的卢总发起提议的。卢总也是泰山会的一员，同时又跟工商联的经主席关系很好，所以民生银行的股东以工商联和泰山会的企业为主。” 饭菜已经摆好了，林妈妈招呼上桌。 林老头不停的发问，宋维扬都对答如流，林妈妈、林卓韵和林婉姿都吃着饭听他们聊天。 “想不到一家民生银行，就能牵扯出这么复杂的关系，”林老头感慨道，“小宋你一直在学校，怎么对商场上的事情那么清楚？” 宋维扬笑道：“多看书，多看报，多交朋友。” “这是对的，虽然是学生，但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林老头赞许道。 聊了商业，林老头又开始谈时事政治，宋维扬一直顺着话题往下说，时不时的还跟林妈妈聊两句。 小豆豆一句话都听不懂，不过见大家都听宋维扬说话，她也觉得很厉害，突然蹦出来一句：“叔叔，你明天能陪我去买小狗狗吗？” “当然可以。”宋维扬想起前世遛狗的经历，每次提前回家就得遛狗，当时烦死了，现在想想却很有意思。 晚饭结束，宋维扬又陪他们看电视聊天一阵子，便起身告辞，约好了明天去逛街。 林卓韵送他下楼，剩下三人立即讨论起来。 林婉姿说：“这个小宋很不错，有才华，有相貌，有事业，有眼界，而且还很懂礼貌。简直完美无缺。” 林妈妈说：“我也觉得不错。” “就是太不错，太完美了，”林老头感叹道，“我把卓卓镇不住他，结婚以后要吃亏。这种年轻人，做我的学生我肯定高兴坏了，做我的女婿却让我提心吊胆。小朱当年也很优秀，结果现在呢？” 林婉姿顿时默然，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才十年时间，丈夫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林妈妈瞪了丈夫一眼，责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小朱变成那样，不是因为他优秀，是因为他经不起诱惑，被腐蚀了。这属于人品问题，不是所有男人的问题。” “这就是所有男人的问题，越优秀，面临的诱惑就越多。”林老头说。 林妈妈说：“我觉得你就很优秀，你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对了，当年李淑琴跟你走得很近，你们……” “胡说八道！”林老头翻脸走人。 林妈妈道：“你看看，说中心事了吧，这叫恼羞成怒。” 202【小白】 青石桥，花鸟市场。 “跑慢点儿，跑慢点儿！”林婉姿在人群中追着喊。 小豆豆甩着两条长辫子，回身招手：“妈，小姨，叔叔，你们快点！” 这是蓉城最大的花鸟市场，花花草草、小猫小狗、金鱼画眉什么都有。隔壁岷山饭店附近还有条古玩街，这两处地方，是90年代老外来蓉城游玩的必到之地。 至于那坑爹的宽窄巷子，现在还基本保持原貌，但也正面临着商业大开发。其实宽窄巷子在老蓉城很常见，由于其他老街被拆毁殆尽，这里侥幸保存下来，一下子就升级为整座城市的传统文化符号。 小豆豆跑过几家鸟铺子，蹲在宠物店门口，指着笼子里的小狗说：“妈妈，我要这条狮子狗。” 90年代中期，猫狗宠物已经渐渐流行，但品种却比较单一。泰迪、金毛、二哈这些未来爆款，现在都还比较少见，中国本土的京巴属于称霸宠物市场的存在。 “多少钱？”林婉姿问道。 店主瞅了眼几人的穿着，叼着烟说：“5000。” 这竹杠敲得太厉害，林婉姿没好气道：“那边有银行，你直接去抢算了。” 店主掀开笼子盖，抚摸狗头说：“看到没有，鼻子又宽又黑，眼睛又大又黑，胡子长得好顺，耳朵长得好乖，皮毛白得跟雪一样。现在纯种的已经很少见了，想买都买不到，我这条就是纯种的，5000块钱真的不算贵。” 林婉姿说：“再凑5000块钱，我可以在郊区买套房子。” 店主笑道：“郊区的房子到处都有，纯种的狮子狗很少见。” “太贵了。”林婉姿摇头道。 “你出个价嘛。”店主说。 林婉姿想了想：“50块钱卖不卖？” 店主立即把笼盖合上，指着另一只笼子说：“这些是土狗，50块钱可以卖给你十条。” 炒狗、炒花、炒楼、炒大蒜，什么东西都能炒。 早在十多年前，吉春市就炒起了兰花，一盆君子兰竟卖出15万元高价，而当时的干部工资才每月65元。如此疯狂的价格，让许多企业单位挪用公款投资君子兰，当地政府不得不出台限价政策降温。炒了两年，泡沫戳破，整座城市经济混乱，市政府连忙把君子兰定为市花，号召市民：“家家户户养君子兰，至少要栽三五株，不种君子兰，愧为吉春人！” 这是政府在兜底，但君子兰已经无人问津。 同样的时间段，江浙一带炒的是五针松，一盆松树能卖到20万高价。 京巴这玩意儿，大概是在80年代末炒起来的，一条纯种京巴少则三五千，多则三五万。最疯狂的时候，屋里一条母狗下崽，屋外几十号人提着钱排队购买。到了90年代中期，泡沫虽然被戳破了，但纯种的还能卖个一两千。 林婉姿撇撇嘴，拉着女儿说：“我们去前面看看。” 小豆豆非常听话，没哭没闹的跟母亲走，却一步三回头，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宋维扬走到宠物店门口，笑着说：“1000块，我安心买。” “不行，5000块，少一分钱都不卖。”店主摇头道。 宋维扬说：“老哥，狮子狗已经被炒崩了，5000块钱你准备卖给哪个傻子？这狗快两个月大了吧，再过两三个月，你想卖都卖不出去。” 店主见是懂行的，立即说：“3000，不能再少了，我进货都用了2500。” “2500进货，你傻还是我傻？”宋维扬笑道。 “1800，要买赶紧拿走，不买就别废话了。”这店主的脾气还有点大。 林婉姿已经牵着女儿走出十多米远，回头发现宋维扬正在掏钱，立即回去说：“小宋，你别上当，这狗贩子都是敲竹杠的。” 店主正在开心数钱，懒得搭理这种“诽谤”。 宋维扬抱起小狗说：“还行，是条纯种狮子狗。豆豆过来，小狗现在是你的了。” “谢谢叔叔。”小豆豆欢喜得不行。 林婉姿还想拒绝，林卓韵笑道：“姐，你就别再说了，就当是妹夫的见面礼。” 林婉姿欲言又止，想想宋维扬的身份背景，最终还是接受了“重礼”。 小豆豆把狗子抱在怀里，一边逗弄，一边往宋维扬身边挨，她感觉这个叔叔特别亲切。 又买了些狗绳、狗粮之类的东西，众人结伴离开花鸟市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古玩街。林老头喜欢书画，单纯的喜欢，而非用于收藏。按林卓韵的意思，随便买副现代作品就够了，几百块钱就能把老爷子哄高兴。 宋维扬也不懂这些，更没想过在古玩街捡漏，在书画店里指着一副书法作品说：“这多少钱？” “启功真品，3万。”店主道。 宋维扬笑道：“把启功请来现场写字，也用不着3万吧？给个准价。” “5000。”店主道。 “得，我还是买文房四宝算了，买假书画太跌份儿。”宋维扬感觉好坑。 拎着一套笔墨纸砚离开，接下来是去百货商店给林妈妈买衣服，女婿第一次上门必须把礼物给补上。 走到古玩街的尽头，宋维扬居然发现有个路边书摊，古书、旧书搭着新出的盗版书一起卖，《中国可以说不》和《未来属于中国》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摊位。 “这书好卖吗？”宋维扬弯腰捡起一本《未来属于中国》。 “好卖，当然好卖，一天能卖二三十本，”摊主笑道，“这本书是我们西康省的大老板宋维扬写的。宋维扬你知道不？西康首富是刘显和，第二富是牟其中，第三富就是宋维扬。小伙子，我跟你说啊，宋维扬的经商诀窍就在这本书里面，只要你读通了，保证你能发财！” 小豆豆拉着宋维扬的袖子，一本正经地对摊主说：“我叔叔就是宋维扬。” “你是宋老板？”摊主居然当真了，突然大喊，“快来看啊，宋维扬买我的书，宋维扬来我的书摊买书了！” 宋维扬笑道：“我要真是宋维扬，肯定报警抓你，卖的全是盗版货。” 旁边的路人本来在看热闹，听到这话，立即哄笑起来。 麻溜的打车离开，小豆豆抱狗挨着宋维扬，问道：“叔叔，那些书是你写的吗？” “是啊。”宋维扬说。 “你真厉害！”小豆豆崇拜道。 林婉姿趁机教育女儿：“所以豆豆也该努力学习，像叔叔那样，争取长大了当一个作家。” 小豆豆说：“我要当科学家！” “哈哈，有志气。”宋维扬大笑，心想：就你那高数重修两次才拿毕业证的水平，能当科学家才真是见鬼了。 小豆豆又问：“叔叔，你会陪我过年吗？我们一起看小品好不好？” 林婉姿道：“叔叔还有事，不能陪你。” “哦，”小豆豆撅了噘嘴，又说，“叔叔，你给小狗狗起个名字好不好？” 宋维扬说：“这是你的小狗，应该你自己起名字。” “那就叫小白好不好。”小豆豆顺着狗毛说。 “很好听的名字。”宋维扬忍俊不禁。 还是一贯的起名无能啊，小花、小黑、小白……家里宠物全是小字辈儿的。 203【大瓶装】 “仙酒不能再扩大生产规模了，”宋维扬说，“我回来的时候，去酒厂转了一圈，发现厂里又在新建生产车间。” “为什么啊？仙酒供不应求，需要提高产量才行。”宋其志道。 宋维扬说：“据我得到的内幕消息，国家要对白酒实行总量管控。” “总量管控？”宋其志惊讶道。 “就是每年全国、各省的白酒总量，必须要摁下来，并且逐年递减。”宋维扬说。 “规定生产份额？”宋其志道。 “不是强行规定？”宋维扬说，“但国家会通过提高税率、严格广告标准等手段，变相的让白酒减产，整个行业的竞争将越来越剧烈。而各地为了保护自己的企业，肯定也会出台相应法规，大大增加外地白酒的销售成本。” 宋其志惊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在哪儿听到的消息？” “为了粮食安全考虑，”宋维扬说，“至于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这个你不需要多问。其实从这两年不断出台的政策，就能看到这个趋势。” 宋其志点头道：“是啊，政策对白酒行业的打击太狠了。” 这还不算最狠的，历史上，到了2000年，中国白酒年产量已经下降到500万吨，国家都还不满意。遂在最高25%的从价消费税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每斤5毛钱的从量消费税。也即是说，酒厂每卖出1斤白酒，不但要根据价格缴纳25%的消费税，还要统一缴纳0.5元的消费税。 如此搞了两年（到2003年），中国白酒年产量暴跌至330万吨。 而相反的是啤酒，由于国家鼓励倡导，短短十年间，啤酒厂家增长9倍，产量增长17.6倍，直接跃居世界第一。 宋其志问：“那还没投入使用的车间用来做什么？难不成用来盖房子？” “生产啤酒啊。”宋维扬笑道。 宋其志放下酒杯，抽着烟琢磨道：“直接把贡府给收购了？” 贡府啤酒厂是容平的市属国有企业，早就霸占了全市的啤酒市场，但死活走不出去，只能在本地售卖。不但如此，由于国企的管理问题，这家企业利润不高，春冬两季还经常发不出工资。 在宋维扬的记忆中，大概到2000年左右，贡府啤酒厂就会被省城的蓝月啤酒兼并，到2003年左右，蓝月啤酒又会被雪花啤酒收购。 届时，整个西康省，都将是雪花啤酒的天下。 “收购吧，”宋维扬说，“先吃掉贡府啤酒厂，然后用三到五年的时间，以容平为中心辐射扩张，渐渐包围省城。到2000年的时候，争取独霸全省，到时候可进可退。” …… 喜丰公司。 “老杨，听说你快结婚了，恭喜恭喜！”宋维扬笑道。 杨信说：“到时候给你发喜糖。” 宋维扬问：“什么时候摆酒请客？” “摆什么酒？都是二婚，领个证就了事。摆酒只是仪式，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根本。”杨信说道。 杨信现在的结婚对象，还是郭晓兰介绍的。之前给他介绍几个年轻漂亮的都不满意，这家伙居然相中了一个带娃的寡妇。那寡妇是中学老师，姿色尚佳，最重要的是贤惠懂事，非常本分的一个女人。 宋维扬笑道：“那不行，你可是喜丰的总经理，怎么也要摆几十桌。不管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赶回来喝喜酒。” “到时候再说吧，”杨信转开话题谈公事，“现在我们的大瓶装饮料很受欢迎，但春节一过，恐怕销售份额又会缩回去不少。接下来你有什么发展策略？” 大瓶装的威力，只有在节日期间才能体现出来，正常时候该咋样还是咋样。 宋维扬说：“趁着春节的畅销，一定要做好宣传，争取把大瓶装顾客尽可能转化成忠实顾客。” “这个我已经在安排了。”杨信道。 宋维扬说：“接下来两年，要提高喜丰公司的生产技术和生产效率。” 杨信问：“又要引进高科技生产线？” “不仅要引进机器，还要引进人才，”宋维扬说，“我准备年薪80万到100万美元聘请一个外国顾问。” “外国顾问也用不着那么高的工资啊！”杨信咋舌道。 宋维扬说：“要请就请最好的，请大师级的顾问，从国外顶级的饮料企业那里挖人！工资低了他们肯定不愿意来。” 杨信说：“我们一年的纯利润才多少？100万美元，相当于将近900万人民币！” “放心吧，绝对物超所值，”宋维扬解释道，“而且不用一直请，签个两三年的聘用合同，让他来指导技术设备的升级。等咱们完全掌握以后，就可以让洋顾问滚蛋了。” “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杨信震惊道。 实在是100万美元年薪太高，高到杨信无法想象的地步。 宋维扬也是没有办法，喜丰公司发展虽然迅猛，但整体生产技术和效率低下，生产成本居高不下。不是说引进高科技生产线就能搞定的，这得专业人员做指导，每个环节都需要精妙控制。 如果不能把年薪抬高两三成，顶级洋顾问是请不来的。 就在宋维扬跟杨信商量的时候，远在临州，娃哈哈的宗老板也在考虑引进国外资金和先进技术。 娃哈哈要搞合资了，而且外资占股51%。 别的国有品牌搞合资，都是自掘坟墓，而宗老板却借此闯出一片新天地，他未来十年的操作更是让宋维扬由衷佩服。太狠了，狼人一个！ 此时娃哈哈虽然攻占了乡镇市场，但几款新品都只能说凑合。而且娃哈哈还投资了一个美食城项目，美食城正在谋划上市，却因个人股超标而不能通过审核，资金卡在那里进退两难。 于是，宗老板想到了引进外资，一石三鸟： 第一，解决资金问题。 第二，以洋压官，把政府踢出局。因为娃哈哈有46%的股份属于国有股，来自官方的掣肘太多。 第三，引入先进的管理和技术，实现跨越式发展。 为了避免娃哈哈的品牌被外资吃掉，宗老板又约法三章：品牌不变，董事长不变，管理层不变。 接下来几年，外资派来的管理人员，要么被宗老板架空，要么被宗老板赶走，同时大量创建打擦边球的国有和员工控股的子公司，为把外资踢出局而做铺垫。外资一边收购乐百氏等敌对企业逼宫，一边又逼迫宗老板转让娃哈哈商标。 宗老板有些撑不住，只能把娃哈哈品牌卖给合资公司，同时又暗中以官克洋，让这份商标转让合同无法通过，最终搞出个饱含争议的阴阳合同。 娃哈哈的集团结构，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结构就是为了绕开外资，把钱都赚到自己的腰包里。外资觉得自己被坑了，于是要强制收购娃哈哈，这时宗老板一边掀起爱国舆论，打悲情牌，一边又找政府帮忙平事儿。 于是，外资被怼出局了，宗老板大胜。 政府、外资、持股员工，都是宗老板手里的棋子，利用、平衡、打击……一套组合拳下来，政府和外资相继出局，得了便宜又卖乖，终于将娃哈哈牢牢掌控在手中。 宋维扬穿越那会儿，宗老板正在计划着回购员工股份，似乎是想把大量的持股员工也踢出局。 1996年以前的娃哈哈不足为虑，但到了1996年完成合资，它将是喜丰公司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 204【狼人宗老板】 205【老总云集】 人算不如天算，没有人能算尽天下。 宗老板当然也不能，事实上，他应该是见一步走一步，趋利避害，且视法律为无物，各种违规操作。 娃哈哈与达能的那场官司，宗老板差点就翻车了，甚至扬言要带着管理层集体出走。从法律角度而言，娃哈哈是必死之局，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但是，宗老板福大命大，他碰到了一个猪对手。 宗老板是“法盲”，达能的高层同样是“法盲”。当时双方都在制造舆论，同时引入政府力量，而且达能掀起的国际舆论还更大，在国际上全面压制娃哈哈。 官司的输赢，跟政治其实没多大关系，只因达能的吃相太难看。 达能想以40亿元的低价，强行并购总资产56亿元的娃哈哈旗下非合资公司，放在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属于扯淡。一计不成，达能又想把价值不到14亿元的股份，以200亿元的高价卖给娃哈哈集团。更他妈扯淡！便宜都让达能占尽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所以，双方在国内国外打了几十场官司，娃哈哈全胜，一场没输。 在国内的官司，或许政府有帮忙，但中国总不能操控国外的法庭，纯属达能集团自己作死！达能以为自己是龙傲天，脸大就能为所欲为，结果遭到啪啪打脸。 …… 农历，腊月二十六。 宋维扬不得不再次前往省城，而且多半要被曝光。由省国资委、省经委、省国税局、省地税局、省工商局等部门联合举办的“西康省十大杰出企业家”评选活动，即将颁奖，宋维扬和宋其志两兄弟都被评上了，分别代表喜丰公司和仙酒集团。 必须去，不去就是不给省里面子。 去年央媒搞了个“中国改革十大风云人物”评选，社会反响热烈，西康省也依样画葫芦，在今年整出个“十大杰出企业家”。 本来这种颁奖应该在12月底或1月份，但榜上有名的几位都太忙，刘氏兄弟忙着筹建民生银行，牟其中忙着开发满洲里顺便想要入股民生银行，宋维扬嘛……忙着期末考试。三巨头都抽不出时间，颁奖仪式只能一拖再拖，都拖到快过年了才举行。 “你呀，就不能穿得正式一点？”陈桃颇为嫌弃的说。 “我才没那么傻，穿羽绒服多舒服啊。”宋维扬笑道。 宋其志也在车上，而且西装革履，很冷，只能再套一件军大衣保暖。 这年头，夏天吹空调很常见，冬天吹空调想都别想。特别是公共场合，在没有中央空调的情况下，那是要冻死人的。 轿车开入金牛宾馆，刚停下，宋其志的助手就麻溜下车，殷切地开车门说：“老板，宋董，陈小姐，请下车！” 宋维扬笑呵呵打趣儿道：“大哥，人家的小秘都是女的，你怎么找个男秘书？” “回家问你嫂子呗。”宋其志撇撇嘴。 陈桃这次是以宋维扬助手的身份出现，一来长见识，二来交朋友，颁奖结束就顺道回老家过年。 来到宾馆前台，道明身份，立即有工作人员专门接待：“几位老板请跟我来，客房已经安排好了，这是你们的钥匙和胸牌。凭胸牌可在宾馆免费用餐，颁奖仪式明天上午九点准时举行，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去前台找服务员。” “谢谢，烦请带路。”宋维扬微笑道。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人员受宠若惊，她今天已经接待了好几位老板，只有宋维扬当场道谢，心想：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大老板，这待人接物真有一套。 金牛宾馆很牛逼，庄园式的建筑群，而非那种几十层的高楼。这里以前只接待大领导，最近几年慢慢放开，再过些年阿猫阿狗都能进去。 军大衣穿着实在太low逼，宋其志下车便脱了，一身西装冷得发抖。 众人来到一处院落，刚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听人喊道：“哟，宋老弟，你也来啦！” 宋维扬转身笑道：“牟老板，好久不见！” 宋维扬的一身羽绒服已经够出众了，但偏偏遇到死敌，他愣是出众不起来。 只见牟其中穿着宽松的西服，扣子全扣上，领口露出里面的毛衣，外边还套了件老土的黑色羽绒服。 这模样，活生生的土鳖，谁能猜到他是亿万富翁？ 牟其中一边拉羽绒服的拉链，一边说：“走，一起去园子里喝茶打牌。老刘他们都在园子里，我冷得不行，才回房加衣服，正好碰到你来了。” 宋维扬介绍说：“这是我哥宋其志，仙酒集团总经理。这是我合伙人陈桃，喜丰公司股东。” “啊，幸会，幸会！”牟其中热情握手。 宋其志和陈桃也连忙问候。 宋维扬问：“你助理呢？怎么自己回来拿衣服？” “助理在院子里帮我打麻将。”牟其中笑道。 宋维扬无法评价，只能说：有个性。 几人进房安置好行李，便跟着牟其中一起去花园里。这地方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穿过一条爬满紫藤的回廊，便看到西康省的著名企业家们。 “刘四块，有新朋友来了！”牟其中笑着大喊。 企业家们有的喝茶，有的打牌，此时纷纷扭头看过来。而牟其中所说的“刘四块”，就是新希望的老总刘永浩。 刘氏兄弟去年已经散伙了，老大创立大陆希望集团，老二创立东方希望集团，老三创立华西希望集团，老四创立新希望集团。其中刘老二直接把公司搬去盛海，这次西康省评杰出企业家没他的份儿。 所谓的十大杰出企业家，只是虚数，刘氏兄弟就占了三个名额。 历来四大天王有五个，很正常嘛。 除了刘氏兄弟，让宋维扬感觉很有趣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郎酒的董事长，一个是郎酒的未来董事长。此时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后者如今还是一家药厂的厂长，很难相信一个医生出道的家伙，在十年之后就能让郎酒走向巅峰。 五粮液的老总，也在。 206【金牛会】 此时的五粮液虽然还没达到巅峰，但纯以商业而论，它已经是白酒行业龙头老大了。 去年，宋家的仙酒借着央视标王神威，销售额才勉强突破10亿元大关。而五粮液呢？人家没拿到标王，只在央视八点档有一条广告，年销售额就已经超过20亿元，是仙酒的两倍有余！ 最牛逼的是，五粮液从80年代末开始，年年拿金奖，横扫国内外各种博览会。 就在刚刚过去的1995年，五粮液分别斩获巴拿马国际贸易博览会金奖、纽约国际食品交易博览会金奖，被港城国际统计大会评为“中国酒业大王”。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国际奖项，而非马博士弄出来的那种野鸡大奖。 原因嘛，五粮液的工艺技术牛逼，从品质上就能碾压仙酒。 人家还有16口明代老窖！ 很有意思是，由于公私合营留下的历史问题，16口酒窖上面的房子属于私人，酒窖本身却产权不明。早在十多年前，尹家想以8万元高价出售酒窖，酒厂领导的回复是：“不就十几个土坑吗？8万元可以挖一百个这样的土坑！”于是厂长花8万元挖了100个土坑（酒窖），建造起五粮液的502号车间。 又过了几年，尹家把价格降到5万元，五粮液根本看不上，说无论贵贱都不买。 隔壁的郎酒和泸州老窖看上了，眼红眼热的跑来抢，五粮液这才慌了，在地方政府的协调下签订租约。每年租金20多万元，续租四次一直到2009年，然后五粮液耍赖不续了，说公司早就买下酒窖上面的房屋，酒窖自然也属于公司所有。 宋家的仙酒也有8口老窖，兼并国营酒厂时拿下的。但那只是晚清时代的老窖，跟明代的没法比，论年头就被甩出好几条街啊。 西康省的白酒产业太牛逼，只今天到场的，就有五粮液、泸州老窖、剑南春、郎酒和文君酒。没来的还有江津老白干、全兴大曲、绵竹大曲等等，竞争级别简直属于地狱难度。 当年宋述民能把嘉丰酒卖遍全省，甚至卖到周边省份，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同时也能想象，90年代初的中国白酒市场有多么兴盛，竟能同时容纳这么多白酒企业生存发展没有红酒和啤酒抢市场，饮料在宴席上也不受欢迎，男女老少都喜欢喝白酒。 见到这么多同行，宋其志立即过去交流问候。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流的，那些白酒企业基本都属于国企，老总几年就要换一次，很少有在任超过十年的。 除了白酒发达以外，西康省的另一个优势行业是饲料！ 省里的三大饲料集团，全部姓刘。现在希望集团一分为四，其中三个留在西康，于是就变成了六大饲料集团，六个姓刘的饲料大王。 这次评选杰出企业家，做白酒的和做饲料的，人数占了一大半。 可惜，私营企业家太少，国企比重太大。 宋维扬跟那些国企老总没啥好聊的，互相握手寒暄之后，便直接找希望三刘和牟其中聊天。 刘氏四兄弟，分别是老大刘永严、老二刘永航、老三刘永枚、老四刘永浩。 老二和老四的能力最强，一山难容二虎，老二分家后直接跑去盛海发展。 这四兄弟虽然矛盾重重，但分家时却很干脆。把一份产业留给妹妹，剩下的四兄弟平分，不计功劳和能力，每人分得25%家当。并且他们还划分片区，把全国市场分为四块，彼此不得进对方的地盘做生意，关键时刻还能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老大和老三都比较内敛，老四刘永浩则最为活跃，他亲自给宋维扬倒茶说：“宋老板，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早就想见一见了。” “彼此彼此，希望集团这次入股明生银行，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让我佩服之至。”宋维扬笑道。 “啪！二条！” 牟其中拍出一张麻将，扭头笑道：“明生银行确实不错，要不是我项目太多，资金周转不开，我都想去入一份股。” 刘永浩撇撇嘴，没有当面拆穿，只说：“牟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属于小打小闹。” “都是生意，不分大小，”牟其中牛逼哄哄道，“地热能发电项目，我已经融资到30亿。宋老弟，你要不要也来投资嘛？” “不了，银行贷款困难，我的资金不够。”宋维扬立即拒绝，至于什么融资了30亿，只当笑话听就可以。 宋其志跟那些国营酒企的老总聊得高兴，宋维扬也跟刘永浩、牟其中聊得起劲。但都只是泛泛而谈，人太多，不好讲那些比较硬核的内容。 临近傍晚，众人前往餐厅吃饭。 老总们坐了两大桌，跟班们坐了三大桌。 白酒端上来，居然是茅台，顿时惹起酒业老总们的不满。在座的都是一堆名酒老总，居然让他们喝外省的白酒，这不是纯粹打人脸吗？ 但宾馆方面也尴尬啊，上什么酒都不对，讨好这个就得罪那个，干脆把茅台搬上桌算了。 饮料也有，天府可乐。 宋维扬笑呵呵的生气道：“拿去扔了，我不喝过期饮料，换非常可乐过来。” 服务员笑容僵硬的解释：“宋老板，这些天府可乐是今年产的，没有过期。而且，金牛宾馆一直用天府可乐待客，我也做不了主。” “天府可乐的原浆在大半年前就停产了，我还不知道？就算这几瓶可乐是昨天出厂的，但它们的原浆也是半年前的，”宋维扬说，“你们金牛宾馆接待的都是有牌面的客人，万一喝出毛病怎么办？” 历史上，天府可乐的原浆一直生产到1996年才停产，但生产数量很少，而天府可乐则卖到好几年后，鬼知道那些可乐是多少年窖藏。 宋维扬不依不饶，铁了心要借这个机会推广非常可乐，最后服务员只能把宾馆负责人找来。 酒企老总们也不痛快，茅台倒出来没人喝，宾馆方面只能紧急派人去买大瓶装的非常可乐。 “来来来，各位老总，我以可乐代酒，祝大家事业顺利，财源广进！”宋维扬举杯笑道。 “干！”众老总们喝着可乐大笑。 宋维扬又拉着宾馆负责人：“邱经理，不是我存心找茬，确实得为老总们的健康着想。这杯可乐我敬你，向你赔罪！” “哪里，哪里，宋老板客气了。”邱经理笑呵呵应道，他也是体制内人员，正好留下来结交人脉。 宋维扬坐下说：“邱经理，金牛宾馆怎么只提供天府可乐啊？” 邱经理道：“也有健力宝，饮料就这两种。都是经过了政府特别检验的嘛，质量肯定没问题，我们也怕出事。” “以后提供非常可乐怎么样？”宋维扬笑呵呵试探，“天府可乐都死透了，原浆早就停产，何必死抓着不放啊。” 邱经理指着天花板说：“领导要求的，天府可乐是省里的骄傲，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不准在金牛宾馆卖。” “可惜了，骄傲已成过去式。”宋维扬说。 下一步，得去攻略省里的领导，把非常可乐在特定场合铺开。 吃吃喝喝一顿，各自回房休息，宋维扬敲开了刘永浩的房门。 “宋老板，快请进！”刘永浩笑道。 “打扰刘老板了，”宋维扬道，“我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你对泰山会怎么看？” 刘永浩感叹道：“如果不是入股民生银行，我都不知道私人组织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泰山会的影响力非常大，两家企业竞争入股，明明其中一方资质不足，就因为是泰山会成员，居然能把对手给轻松挤出局。” 宋维扬说：“现在中国这样的组织有三种形式，一是俱乐部，比如长安俱乐部，港商和洋人为主；二是商会，比如浙商会，以乡土为纽带；三是会社，比如泰山会，以行业区分（科技公司和房地产公司）。咱们西康省没有商会，也没必要设立商会，但我觉得应该模仿泰山会设立一个组织。” “哦？宋老板有什么打算？”刘永浩颇感兴趣。 “咱们组个会吧，就叫金牛会，”宋维扬说：“一是以金牛宾馆命名，二是讨个好彩头，金牛有财运。” 刘永浩说：“说说内容。” 宋维扬道：“第一，纯粹的国企不能加入，至少也要像联想那样有员工持股；第二，不以地域为区分；第三，成员以实业为主。大家平时互通有无，遇到纠纷协商解决，关键时候抱团对外。比如，哪天若是经济出现动荡，民生银行的股东大量退出。那么喜丰还请希望集团拉一把，等喜丰集团成功入股，保证站在希望集团的一边。” “宋老板想得很远啊。”刘永浩心照不宣的笑道。 刘永浩这个人的野心和实力都很大，他在民生银行的股东里排第13位，却能被工商联和统战部合力推荐为副董事长。后来民生银行筹备上市，他又能精准增持到9.9997%，踩着10%的红线成为第一大股东。 想想都够凶残！ 而政商界对他的一致评价是：本分。 宋维扬说：“只要喜丰能进入民生银行，以后永远属于希望系。” 刘永浩说：“组建‘金牛会’我同意，但不能让牟其中加入，这个人早晚出问题，别把我们的名声给坏了。”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老牟子就让他靠边凉快吧。”宋维扬笑道。 （今天只有一更，别等了。） 207【知音难寻】 大人物，往往最后亮相。 第二天上午都快颁奖了，长虹老总倪瑞峰才风风火火赶来。他快步走向前排，跟领导和老总们陆续握手致歉：“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今天中午我自罚三杯！” 长虹在去年小幅度降价之后，春节期间又在降价促销，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搞自杀式降价。 倪瑞峰作为董事长，事必躬亲，什么都管，他甚至走上了销售第一线。 在产品比较单一的情况，这种集权君主式的管理非常高效，但当公司越做越大，产品和子公司越来越多，必然是忙不过来的。再过几年，长虹就会因为倪瑞峰的管理模式出现问题，恰好他又急着搞股份制改革，最终黯然离场，跟容声的老总结局相似。 但不可否认，倪润峰是此时西康省最有牌面的企业家，他去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又在一个月前获选“95中国商界十大风云人物”。 “95中国商界十大风云人物”是商贸部评选的，评得很扯淡，没人知道上榜的标准是什么。 到处忽悠投资的牟其中上榜了，认真做企业的刘永浩落榜。只能把保健品在东北和华北热卖的“奉天飞龙”姜总上榜了，称霸全国保健品市场的三株吴总却落榜。联想柳总上榜了，巨人史育柱却落榜。娃哈哈宗老板上榜了，同样做饮料的宋维扬却落榜。 泛海、万科等公司的老总，企业搞得那么大，榜单上影子都见不着。却莫名其妙冒出几个杰出青年企业家，有些宋维扬连名字都没听过。 维维豆奶的崔总上榜，宋维扬表示服气，人家去年的年产值就超过了20亿。但亚细亚的王总是什么鬼，亚细亚连锁商场恶性扩张，已经快要玩崩了，银行现在都不敢给他放贷，商贸部居然还评其为商业风云人物，还不如给国美那个黄总呢。 但凡是具有官方性质的评选活动，必然有两个特征： 第一，分果子。各行各业都得顾及到，一个行业只能选一个，科技行业有联想柳总上榜，巨人史育柱便铁定没份儿。 第二，政治性。比如亚细亚的王总，他能评上，只因在海外也开了两家商场，于是具有“走出国门，迈向世界”的特殊意义。 …… 上午九点。 大小领导各种致辞讲话，回顾过去，立足当下，展望未来，宣讲政策，一直磨蹭了两个小时。 终于开始颁奖！ 每个获奖者，都要详细阐述其个人事迹和公司现状，这些内容又念了大半个钟头。最终，一共16位“十大杰出企业家”并排站立，从领导们手中接过获奖证书和奖状。 一水儿的西装革履，笑容灿烂，冷得发抖。 只有宋维扬和牟其中画风不同，两人都身穿羽绒服，但宋维扬像潇洒富二代，牟其中像退休老干部。 “咔嚓，咔嚓！” 省内记者疯狂拍照，宋维扬这次铁定曝光。 但无所谓，各大报纸版面有限，而今天的老总又太多，必然只刊登合影。一坨人挨着站那儿，以报纸图片的分辨率，认得出来才真是见鬼了。 中午聚餐，大领导走了，只剩几个小领导主持。 这次餐会比较正式，喝可乐肯定不行，宾馆方面直接上五粮液无人反对。 90年代中期的五粮液，单价比茅台贵，总销量也比茅台高，妥妥的白酒行业带头大哥（1995年以前的老大是汾酒）。 茅台现在还不敢自封为国酒，甚至从销量来看，在2000年以前，它先后被汾酒、古井贡酒、孔府家酒、秦池、泸州老窖、酒鬼酒、兰陵酒等品牌给轮过好几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宋家的仙酒，去年销售额都比茅台更高。 至于“国酒”称号，除了茅台自己，政府和同行都不认可，申请好几次都没通过，反而被其他白酒企业狂怼。怼到20多年后，工商局禁止任何酒企使用“国酒”字样，只要实体店、网店、官网、广告出现“国酒字样”，全部属于非法行为，必须把名字改掉。 整体趋势应该是这样的：1988年1994年属于汾酒时代，1995年2004年属于五粮液时代，2005年之后才属于茅台时代。 小领导在喝完几杯后，突然忧心忡忡地说：“在座的有不少酒企老总，告诉大家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中央23个部委联合签署规定，今后的公务宴不得喝白酒。这个政策会在春节之后施行，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公务宴会上喝白酒。” 全场安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宋其志扭头看向宋维扬，惊诧莫名，又被老弟给猜到了啊！ 小领导说：“白酒是我省的支柱产业之一，限酒政策肯定对我们影响巨大，领导让我提前给大家打声招呼，一定要做好准备迎接困难。” 得，又要限价限量了，这玩意儿七年前来过一次。 不过这次更狠，七年前是名酒不上席，现在变成了白酒不上席。甚至在两会之后，中央率先做出榜样，直接将国宴酒从白酒换成葡萄酒！ 接下来几年，中央每年都会出台打压白酒的政策，甚至把古井贡酒、泸州老窖、汾酒等名酒都搞到破产边缘，大中小型各类酒企死了一大堆。特别是2001年出台的“五毛税”，论斤收税，给低端酒致命一击，全国酒企纷纷走向中高端路线。 宋其志压力山大，宴席结束，立即跟其他酒企老总交流密谈，他们一直谈到大年29才各自回家。 而宋维扬则拉上长虹老总倪瑞峰聊了一阵，长虹虽然已经进行过股份制改革，但管理层都没有股份，倪瑞峰并不符合加入“金牛会”的标准。 倪总忙着春季促销，长虹已经到了深渊边缘，他也没心情加入什么会，急匆匆的回公司处理事务。 宋维扬又跟另外几个做饲料的老总交流，发现都是些“土老板”，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的长远规划可言。那些酒企老总倒是个个人精，但人家属于国企董事长，双方尿不到一个壶里。 “有点尴尬啊，”宋维扬苦笑道，“数来数去，金牛会里也只有我们两个。如果再加上我大哥，还有你的几位哥哥，都快变成家族式会社了。” “早猜到了，”刘永浩说，“西康的商业环境并不好，私企难以发展壮大，有本事的都跑去外省了。而且我大哥和三哥也能力有限，别让他们加入，进来了也只是摆设。他们目光太窄，思想落后，以前一起做生意时就总拖后腿，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分家了。倒是我二哥很有主见，他虽然去了盛海，但还是可以找他谈谈。” “行吧，保持联络。你拉一些人，我也拉一些人，争取明年夏天能把金牛会真正组建起来。”宋维扬道。 两人互换名片，各回各家，都有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感觉。省内拥有共同语言的私营老板，就他们两个了，不得不说是挺悲哀的事情。 208【挑明话题】 腊月二十八。 刘永浩已经走了，宋其志还在金牛宾馆跟酒企老总们交流。虽然彼此属于竞争关系，但面对即将迎来的白酒行业寒冬，大家很有必要弄一套章程，避免在恶性竞争当中无意义的消耗。 甚至，大家还可以有限度合作，一起对付省外的同行。 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杏花村汾酒，在两年前，这个品牌还是行业霸主。而在80年代末，汾酒甚至占到中国名酒年产量的一半，超级超级恐怖的存在。 其次是茅台和孔府家酒，孔府家酒的扩张速度很快，茅台则只有一个字：稳！ 这十多年来，不管大环境怎么变化，茅台都在稳步发展，销量从前十蹿到前五，甚至有进入前三的征兆。而从高档酒的价格来看，茅台一直都是前三，口碑也是杠杠的。 酒企老总们讨论了整整三天，决定在元宵节过后召开全省酒业大会，把这次没来的全兴大曲、沱牌曲酒、绵竹大曲、江津老白干等企业也叫上。 金牛宾馆的花园中。 宋维扬正坐在池边上散心，池内荷花已经枯萎，却有不少锦鲤在游动。 一把吃食撒下去，鱼儿踊跃争抢，红澄澄的煞是好看。 陈桃全身捂得严严实实，曼妙的身材被彻底遮住，但一张俏脸被冻得发红，平添了几分妩媚。她洒出手里最后的鱼食，拍拍残渣说：“我要回家了。” “让小张（司机）送你回去。”宋维扬道。 陈桃笑着说：“车还是你们开回去吧，我坐火车就行。” “不行，你们那边的山区太偏僻了，很危险，”宋维扬说，“让小张送你回去，他就住村里，过年之后再把你接回来。” 陈桃白了他一眼：“人家小张不回家过春节的啊？” 宋维扬道：“我给他开五倍工资。” “这样吧，我自己开车，把蓉城销售分公司的车开回家。”陈桃道。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宋维扬说，“现在社会治安又乱起来了，你又是老家出了名的富婆，很容易被歹徒盯上。” 陈桃呵手取暖，突然笑道：“这么关心我？” “你是公司的干将嘛，我当然关心。”宋维扬道。 “切，原来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陈桃嘀咕道。 宋维扬笑着说：“当然还是好朋友啊。” 陈桃撇撇嘴，有些郁闷，把一块小石子踢进荷池：“你妈都快成媒婆了，给杨信做媒还不满意，前阵子又张罗着给我做媒。” “哈哈。”宋维扬尴尬一笑。 “我还真约出来见了两个，”陈桃笑容古怪道，“一个是前年分配到市委的大学生，能力很不错，马上就要调去县里当副局长了，可惜长得有点过于普通。另一个是锅炉厂（央企）的技术骨干，挺帅的，人品也好，就是太内向，我聊十句，他才说一句。” 宋维扬安慰道：“如果不喜欢，那就别将就。” “你真不懂我说什么？”陈桃皱眉道。 此话一出，瞬间冷场，气氛十分尴尬。 陈桃终于忍不住，把话题给挑明了。 “呃，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你认识。”宋维扬决定说清楚，总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个林老师？”陈桃一猜就中，失落万分。 宋维扬说：“对，她也在盛海。”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陈桃冷笑，带了点嘲讽的语气。 说实话，宋维扬不是那种忠贞不二的男人，他上辈子就养过小情人。但是，陈桃绝对不可以，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公私混杂的后果很严重，到时候搞得大家都很难做。 宋维扬苦笑道：“你为什么就认准我了呢？” “你觉得呢？”陈桃笑了笑，说得更直接，“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比你优秀的男人。” “那就慢慢找吧。”宋维扬硬着心肠说。 “好呀，”陈桃似乎情绪没受影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选我？因为我的学历没林老师高？” “不是这个，”宋维扬道，“因为你是喜丰的股东，我们是合伙人。” “我明白了。”陈桃有些无语。 想当初，陈桃在深城走投无路，是宋维扬突然出现，给她买鞋穿，给她地方住，带着她一起搞诈骗。那种印象太深刻了，冲击力十足，即便宋维扬长相普普通通，她估计都会倾心爱慕，更何况这位马博士还是大帅哥。 这两年，陈桃旁敲侧击表达感情无数次，宋维扬都装傻拌糊涂，想让她知难而退。对此陈桃也很清楚，甚至答应去相亲，但见到其他男人，总是忍不住拿来跟宋维扬比较。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被马博士全面碾压。 所以陈桃不甘心啊，老娘好不容易遇到个奇男子，为什么要选那些渣渣？ 现在陈桃更不甘心，原来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宋维扬不想吃窝边草。这什么奇葩理由？简直扯淡！ “只要你还没结婚，我是不会放弃的。”陈桃说得斩钉截铁，完全不觉得尴尬，颇有些江湖儿女的习气。 宋维扬无语道：“何必呢？这样怪别扭的，以后都不好相处了。” 陈桃说：“因为你不选我的理由太鬼扯。” 宋维扬道：“那就敞开了说吧，我骨子里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不喜欢女人指手画脚。喜丰公司我打算当主业经营，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即便哪天我妈、我哥跟我意见分歧，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们走人，最多只保留部分股权。而夫妻之间关系更复杂，你很有潜力和主见，而且还是喜丰的股东，以后我们发生无法解决的矛盾怎么办？很可能就会把公司搞得分崩离析。” 陈桃默然不语。 宋维扬按着她的双肩，身体掰过来正面相对，柔声道：“我们做好朋友，我叫你姐姐，怎么样？别说那种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了。” 陈桃冷着脸还是不说话，她心里特委屈。一个大姑娘家，鼓足勇气说那些话，甚至是自轻自贱，结果还是被断然拒绝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桃甚至想离开喜丰，随便找个地方自己过日子，她感觉没脸在公司待下去了。 “好姐姐，你倒是说话啊。”宋维扬开始耍无赖。 陈桃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又想起当初一起骗钱的日子，要是现在大家都还在深城瞎混该多好。没来由的一阵心软，陈桃说：“好啦，好啦，别整个二皮脸，看着就让人心烦。” 宋维扬勾搭着陈桃的肩膀，笑道：“走，我帮你收拾行李去。你年货买好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去逛街买东西。” 陈桃心里特烦，搜肠刮肚想遍了琼瑶小说里的情节，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抢男人的好办法。 要不，霸王硬上弓？ 老娘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体！ 209【陈桃的小算盘】 “哟，桃子回来啦！” “四爷，过年好。” “桃子越来越洋气了。” “大姨好！” “……” 农村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真要论起来，怎么也能找到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 陈桃坐着轿车回到村里，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她也不得不让小张停车问候。偶尔遇到小孩，还得掏些零食出来，结果跟在车屁股后面的孩子越来越多。 村里的学校已经翻修过，安上窗玻璃，多了两个篮球架，课桌板凳也是新的。 车子就停在学校操场里，小张帮着搬年货，陈国良和陈实听到声响也连忙跑来搭手。 “你这孩子，家里又不缺东西，买这么多回来做啥？”陈国良一边笑一边埋怨。 陈桃拎着两双鞋子问：“爸，妈的身体还好吧？” “你妈那个是富贵病，要吃好喝好，还不能累着，”陈国良笑着说，“调养了一年，现在好多了，可以下地随便走动。” “那就好，”陈桃走到自家院坝里，突然看到厨房的木门有个大洞，回头问道，“这门怎么了？” 陈实说：“招贼了。” 陈桃问：“人没事吧？” “那些贼也太坏了，”陈实咬牙切齿道，“我回家半个月，贼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把咱家的狗药死了，还把厨房门锁撬开，幸好爸听到响动把他们吓跑。没几天贼又来了，厨房门换了暗锁他们撬不开，居然把门凿个洞伸手进去开锁拔插销。他们想去客厅偷电视机，没偷成，就顺手偷走了五只鸡和几捆香肠腊肉。” “爸，咱家经常遭贼？”陈桃担忧道。 陈国良安慰道：“一年也就几回，没你弟弟说得那么吓人，主要是快过年了贼多。” “还不吓人？”陈实郁闷道，“方圆20里地，就咱们家最有钱，那些贼指着咱们家偷！” 陈国良道：“没事儿，开年我再养几条狗看门。” “爸，要不搬去容平住吧。”陈桃不怕贼偷，顶多损失电视机、电冰箱，就怕遇到狠的直接入室抢劫。 陈国良连连摇头：“我不走，我一走学校就散了。去年分配来的那个老师，三个月不到又跑了，娃娃们全指望着我上课。” 陈桃默然无语。 陈国良又抱怨道：“唉，现在辍学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县里、乡里要收什么教育附加费，一学期就是100多，农民都快供不起娃娃读书了！” 陈实骂道：“都是贪官污吏乱来！我在学校专门查过政策，中央早就规定了，三提五统不能超过农民人均年收入的5%，地方上明摆着违反中央政策！那个教育附加费也是乱收的，反正就是想从农民口袋里抠钱。” 陈桃在城市里待久了，再回到农村，宛若进入另一个世界。父亲和弟弟不停抱怨，她只能笑着附和，偶尔说几句安慰话。 1995年的中国经济飞速发展，而农民的日子却越过越艰难。 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统称“农村三乱”，全国皆然，不是一县一地的问题。至于原因，不便细说，我们只需知道，九亿农民正在给中国的崛起持续输血。 把年货都搬进屋，陈实突然说：“姐，我不想教书了，很没意思。” “胡说八道，”陈国良怒道，“好好的中专老师你不当，你翅膀长硬了想飞啊！” 陈桃冲弟弟悄摸眨眼，陈实立即闭嘴。 春节期间，陈桃走了好几户亲戚，她发现全都欠着自家的钱。而其他村民家里，除了有外出打工的，其余都过得很糟糕，甚至连年货都置办不起家里有钱，全是白条。 农民辛辛苦苦种粮食，除了缴税以外，还要平价卖给政府，交粮之后不够吃，就只能高价从市场上买，这叫“逆价粮”。即便如此，卖平价粮给地方政府的时候，也往往拿不到钱，只能拿到一张张白条。 陈桃感觉很难受，儿女私情暂时放到一边，跑镇上给宋维扬打电话说：“我想帮帮村里。” “什么情况？”宋维扬问。 陈桃简单说了个大概：“我觉得吧，咱们的可乐越卖越好，对白芍等药材原料的需求也增多了。最近两年中药材价格涨得快，不如咱们自己种植自己收购，在村里建造药材基地。我们这里的环境肯定没问题，山里本来就有很多野生药材。” “可以，你回公司具体商量吧。”宋维扬说。 晚上，陈桃把弟弟叫到房里说话：“你想不想带领村民致富？” “怎么致富？”陈实问。 “种经济作物。”陈桃说。 “那不是致富，那是坑人！”陈实激动道，“隔壁那个乡被政府划为种烟区，费工又费力，上税31%不说，还必须卖给烟站，价钱又低还打白条。好多农民不愿种，悄悄种玉米，结果被拔了玉米苗强制种烟。现在谁敢说种经济作物，保准被人打一顿！” 陈桃解释道：“我们不种烟，种药材，直接卖给喜丰公司的原浆加工厂。” 陈实问：“农民能拿到钱？” “肯定不会打白条，”陈桃说，“我们打算在山里搞药材基地，你读过中专，这边你负责。” “我负责？我也不懂药材种植啊。”陈实说。 “你来当村长。”陈桃道。 陈桃聪明着呢，已经学会了如何解决问题，她这个计划好处多多。 第一，带领村民致富。 第二，把村邻乡亲捆绑为一个利益体，提升陈家在本地的威望，以后小偷就不敢上门了，分分钟被村民打死的节奏。 第三，给弟弟找条出路，只要药材基地能做大，陈实肯定成为村里的土皇帝。 如此，就把今年回家遇到的难题完美搞定。 陈桃去年到华西村参观过，那家伙，好多农民家里都有小轿车。她不指望自家的村子开小轿车，能开上拖拉机就行，这里将是她的根据地。 所以说，宋维扬的担忧是对的，这姑娘野心大着呢。 她不仅在公司左右逢源，培养了几个嫡系，还想着建药材基地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人心会变，如果宋维扬和陈桃结婚，保不齐哪天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闹离婚能把公司闹得元气大伤。 210【女霸王】 去年底，喜丰公司附近的一块地，被买下来划为生活区，顺带修建了一栋八层高的职工楼。 在90年代中期，除了深城的房地产一度被炒得非常妖以外，北上广的房价都还能够接受。而像容平这种十八线城市，地皮纯属白菜价地方政府很高兴，楼修得越多越高就越好；农民们也很高兴，附近很多人都进厂做工了，耕地被征用就意味着能少缴农税提留。 什么农民爱惜土地，巴掌大的地方也舍不得，纯属扯淡。 在90年代中后期，那些夫妻双双进城打工的农民，巴不得自家的地被全部占完。就算是把土地荒着，也要缴纳农税提留，而且各地还有特殊提留。比如某地方规定了要征缴甘蔗，你不种甘蔗也可以，但必须论斤算钱给国家。 喜丰公司的职工楼，被分为两类，一种卖，一种租，价钱都很便宜。 中层干部以上，只需拿出40%的首付款，剩下的购房贷款公司帮忙解决，而且房价比修建成本高不了多少。至于小干部和普通工人，必须在公司干满三年以上，才有资格贷款低价买房。 职工宿舍楼落成，公司的凝聚力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有归属感了，而且干部们也被购房贷款套牢了，轻易不会选择跳槽。 普通工人也到处借钱买房，因为房价低，而且够洋气，连抽水马桶都有。只不过房屋数量有限，工人们需要抽签排号，特别优秀的才有直接购房资格。 杨信、郑学红、张国栋等人，都把家人接来容平，就住在公司职工楼里。 正月十六，元宵节刚过。 职工楼前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三十多辆婚车排队驶出，前往西城区接新娘子。 杨信离过一次婚，对婚姻爱情都比较悲观。他前妻是大学同学，感情极深，却因为下海而爆发矛盾，离婚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跟宋维扬的想法差不多，杨信现在也不愿找事业心强的女人结婚，操心公司还要操心家庭，纯属给自己找罪受。而且能力越强的男人，越难跟另一半在事业上有共同话题，总觉得对方无法理解自己。 江湖上有个传闻，巨人史育柱在第一次创业的时候，跑学校租了间房子闭关修炼，吃了三个月泡面，终于把巨人汉卡给编写出来。然后回家一看，他发现老婆没了，值钱的家具也没了，因为妻子不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也不相信他能够成事。 又过了几个月，史育柱靠卖汉卡成为百万富翁，一年之后成为千万富翁。 婚车队伍穿过市区，路人纷纷驻足，议论着是谁这么大排场。 一听是喜丰的杨总，都觉得理所当然。 整个容平市，现在除了那家央企之外，就属喜丰和仙酒最牛逼，普通工人（长期合同工）都很好找对象。如今这年头，国企发不出工资，私企喜欢拖欠工资，能每月按时发工资的就是好公司！ “怎么样，杨总，牌面够大吧？”宋维扬穿着西装笑呵呵说。 “没必要搞这么多婚车。”杨信明显口是心非，表面上说不要不要，心里其实特别爽。为了凑齐36辆轿车，宋维扬把机关单位的配车都借来了，就差使用警车开道。 陈桃就坐在宋维扬旁边，今天她是伴娘，宋维扬是伴郎。此时陈桃也穿着婚纱，外面套了件大衣，她笑嘻嘻道：“杨总的面子，就是喜丰的面子，肯定要给足啊！” 杨信说：“下次你结婚，我给你弄99辆婚车，天长地久！” “一言为定啊！”陈桃笑道。 婚车队伍开进破破烂烂的西城区，新娘子所在的整条街都轰动了，她自己的父母和前夫的父母都穿着正装送行。 新娘子的邻居则议论纷纷，这事儿实在太稀奇，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居然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公司老总。 接新娘的时候，娘家那边谁都不敢闹，直接带上车前往酒店。 今天摆了整整六十桌，市里的领导就坐了三桌，还有大大小小的公司领导，甚至央企和银行的高层都来了几个。在容平这块地盘上，喜丰的总经理面子大！ 喜丰公司去年的总产值（不是销售额），已经达到13亿元！ 书记范正阳亲自担任证婚人，他明年就要退休了，而且身体不好，只想着安安稳稳交班。 市长黄运生也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明年很可能升任书记。但也说不准，万一上边派来空降部队呢，宋维扬宁愿是黄运生上位，毕竟大家合作得非常默契。 婚礼流程比较简单，没走红毯，也没有酒塔，甚至连接吻环节都没有。 当众接吻太新潮了，这年头流行啃苹果。 郑学红站在小板凳上，用棍子和线吊起一颗苹果，新郎新娘面对面而立，必须同时咬下一口果肉才过关。 “亲嘴，亲嘴！” 来宾们大声起哄，就像看新人亲嘴，忒他妈刺激。 只见杨信和新娘子同时朝苹果咬去，郑学红突然收杆，把苹果提溜走，二位新人的嘴唇就撞到一起。 “亲到了！” “亲到了！” 全场欢呼，平时他们可看不到当众亲嘴的，如今只有在大城市和校园里才那么开放。 宋维扬和陈桃作为伴郎伴娘，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新人啃苹果时，分别在他们后脑勺上推一把，不亲也得亲！ 接下来就是喝酒。 新郎新娘挨桌子敬酒，宋维扬也得去领导那边敬酒，接着又是小领导和公司干部给宋维扬敬酒。 杨信喝得昏天暗地，宋维扬也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宋其志都被灌醉了。 “小姜，小李，过来搭把手。”郭晓兰搀着两个儿子头疼大喊。 蔡芳华连忙把宋其志扶住，对婆婆说：“妈，我先送他们回去。” 陈桃搀着宋维扬说：“没那么麻烦，楼上就是酒店客房，把他们送上去睡一觉就行。” “对对对，把两个醉鬼弄回家太麻烦了。”蔡芳华立即说。 新娘子也很快加入队伍，大家把三个家伙合力送上楼，忙上忙下的帮他们洗脸脱鞋子，然后往客房的床上一扔。 陈桃跟着众人一起下楼，又找个借口回去，然后把客房反锁。 磨刀霍霍向猪羊！ 把宋维扬扒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陈桃也没啥经验，只能按照小黄书上的描写摸索。 “水！”宋维扬口干舌燥，迷迷糊糊说。 “先等着，办完事再喝，现在给我老实点！”陈桃颇为彪悍的骑上去，撞到骨头了，疼得立即跳下来。 211【吾好梦中开车】 其实，宋维扬被扒衣服的时候就有意识了，处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喝醉过酒的朋友都知道，整个人自以为是清醒的，但说话做事全都没有逻辑可言。甚至有些人坚持自己回家，等第二天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打车还是坐公交，又是怎么上电梯掏钥匙开门的。 宋维扬只想喝水，很渴，叫了好一阵都没水喝。有人在他身上瞎折腾，刚开始不清楚，慢慢的就来了感觉，仿佛是在做一场绮丽之梦。 这种情况，如果换成年过四十，交公粮已经交得想吐的油腻中年，几乎是不可能成事儿的，作案工具都无法就位。 但宋维扬的身体年龄才20岁，还是个处，血气方刚，分分钟竖旗。 可惜陈桃毫无经验可言，想要霸王硬上弓，愣是搭不上弦，完全不能跟那些持证多年的女司机相比。 想当初，蓉城九孔桥一醉酒女子，意识不清醒都能把路边男子拖去强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此事传开，隔日便有数名男子在桥边蹲守，最后发展为上千男子席地而坐，还对着镜头振臂高呼：“姐姐你快回来！”场面一度失控，警察叔叔连夜赶去维持秩序。 “什么鬼东西！”陈桃已经放弃了，累得趴那儿直喘气，感觉小黄书里面都是骗人的。 就在此时，宋维扬却突然翻身，踩起油门就开车。 老司机全程闭着眼睛，踩离合换挡左突右冲，飘逸过弯都不带减速。一切行为全凭本能，跟做梦没啥区别，吾好梦中发车！ 幸而中途没有发生车祸，安全停泊，司机跟乘客都累得呼呼大睡。 一睡就睡到下午五点，宋维扬被敲门声吵醒。 “扬扬，你怎么把门反锁了？快起来吃饭！”郭晓兰在外边喊道。 “操！” 宋维扬看看睡旁边的陈桃，揉揉发胀的额头，回道：“妈，我马上就来，你先下去吧。” 陈桃也被吵醒了，她第一反应是指着床单问：“怎么办？” “收起来拿走，就说我吐床单上了。”宋维扬努力回忆着事件经过，但只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扶上楼的。 两人都有些尴尬，但也仅限于尴尬，都是成年人，哪有那么多纠结小情绪。 陈桃找个袋子把床单拎走，除了走路有点不稳，看不出任何异常，还能一路跟人说笑聊天。 晚上的宴席少了一大半，领导们全走了，只剩双方的亲戚朋友。 “来，满上！”郑学红一上桌就劝酒。 “不喝了，中午的酒还没醒。”宋维扬连连摆手。 “行，那就吃饭。”郑学红笑道。 三两口把饭刨完，宋维扬朝陈桃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大家说：“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事。” 几分钟过后，陈桃也放下筷子离开。 酒店客房。 宋维扬抽着烟，头疼道：“姐姐，你暗算我啊。” “是你自己动手的，我只是摸了你几下！”陈桃似嗔似怒，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没说谎，只是删掉某些情节，变成宋维扬醉酒之后强行开车。 “你当我傻啊……算了，”宋维扬感觉讨论这个很没意思，直接说道，“现在有三套解决方案：第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桃弱弱地打断，含泪欲哭：“你都看到了，人家还是第一次。” “姐，别跟我演戏好吗？在演技方面，你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宋维扬哭笑不得，“第二，你放弃公司股份，保留职位，我另有补偿，而且给你干股分红；第三，你保留公司股份，但辞去全部职务，从此不能插手公司事务。” “怎么跟谈生意一样？”陈桃苦笑不已，她发现自己做错了，宋维扬根本不是那种上一次床就能妥协的男人。 宋维扬说：“你听过一句话吗？永远不要跟好朋友一起做生意。比好朋友更严重的是亲人和恋人，希望集团的刘氏四兄弟，关系那么好也选择分家了，就是因为公私混淆理不清楚。这么说吧，我们如果保持男女关系，又在一起合伙开公司的话，今后百分之百出问题。而且吃亏的肯定是你，因为我有绝对控股权，我不想到时候让你难堪。” “唉，你太理性了，理性得有些冷血。”陈桃叹气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宋维扬的理性也非天生了，他吃过太多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和大哥。 所以，宋维扬在罐头厂走出危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配股权，把厂子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商场上，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兄弟阋墙的例子太多，人心是会变的，宋维扬不想今后闹得不愉快，还不如一开始就亲兄弟明算账。即便大哥不会变，也不能保证侄子未来不眼红跳反，拉帮结派撺掇着各种内讧。 举个例子，就是成龙duang、duang、duang打广告的霸王集团，这是一家夫妻店。 万女士的持股虽然比丈夫低2%，却是集团的真正决策者。因为夫妻不睦，万女士为了缓和矛盾，主动把夫妻股权分给七个子女，并让大儿子来做集团的掌舵人。不到一年时间，她就被踢出集团管理层，丈夫和子女联手打压她！万女士要求离婚，并提出清盘控股公司，把股票套现分给股东，霸王股价在一个半小时内暴跌30%。 纵观国内的公司，夫妻、兄弟、父子、朋友反目成仇，大部分都发生在ipo阶段。公司准备上市了，财帛动人心，顿时风云诡谲，闹到最后把上市计划给闹黄了。 那是一连串的大型家族伦理剧，其中不乏3a巨制祖孙三代争权夺利。 对于陈桃，宋维扬也可以学港城的“风扇刘”。大刘在中年之后，就喜欢物色事业型美女，一边玩女人，一边让女人给自己做事。但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冷血，他完全控制着公司，美女只是他的玩物和工具，美女敢有异心，直接踹了就是。 宋维扬做不到，他有自己的底线，他宁愿把一切矛盾都扼杀在摇篮中。 陈桃突然笑道：“怎么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可靠呢？” 陈桃的大脑回路也跟常人不一样，别的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被随便哄几句就晕头转向。陈桃刚好相反，注重本质性的东西，此时若宋维扬搂着她各种许诺，她反而会觉得不踏实，因为那样显得太过虚假。 同样，陈桃也不是真正的女强人。她就像是一条荒野里长出的藤蔓，喜欢依附大树，攀在大树上越长越高。如果这棵大树不够强大，不能为她遮风挡雨，她还有可能另寻高枝儿。上辈子，陈桃就是这样发达的，她攀附了一棵又一棵大树，甚至把大树给吃掉，最后跟超级大树一起倒下，锒铛入狱。 宋维扬深知她的底细，所以才一直警惕着。 当然，人是随环境而变化的，或许这个时空的陈桃，能够成为独立的女强人也说不定。但至少现在，陈桃还是在往藤蔓方向发展，铁了心要攀上宋维扬这棵大树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点，只是下意识的想找个强大男人，并且还以为这是真挚爱情。 或许，也有那么几分爱情在里面吧，至少也是倾慕。 “你怎么选？”宋维扬笑问，他很期待陈桃的选择，这也是一种考验。 “我能再想想吗？”陈桃说。 宋维扬道：“当然可以。” 陈桃感叹：“唉，这样真没意思，搞得像做交易一样。” “先公后私，把事情说清楚了，才能谈感情。”宋维扬说。 陈桃偏着脑袋问：“你对我有感情吗？” 宋维扬道：“不喜欢肯定是假的，你又漂亮又懂事，而且能力特别强。” “如果我跟了你，那位林老师怎么办？”陈桃又问。 “这事儿有点头疼。”宋维扬扶额道。 “哈哈哈哈！”陈桃欢笑起来。 宋维扬说：“如果不出意外，我会选择跟她结婚，只要她愿意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吗？”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陈桃气得走人，不想再跟马博士说话。 212【倒车入库】 盛海，街头。 一辆没有标注路线的巴士，伴着“女售票员”的喊声缓缓驶来：“轻纺市场，轻纺市场，免费啊，免费去轻纺市场啊！被面、床单、枕头、窗帘……什么都有啊，免费坐车，包接包送。不买你也可以去看看啊！” 突然有个大妈招手，巴士立即停下，根本不管是否到站了。 “真的免费接送？” “不骗你，免费接你去轻纺市场。你没买东西，我们把你送回城里；你买了东西，我们直接把你送到离家最近的车站！” “那我去看看。” 蔡志平的动作很快，他火速购来60辆巴士，又在轻纺市场旁边修了个车站（停车场）。车站都没有修好水泥地，他就已经赶在春节前开始拉客，一个星期不到，轻纺市场迅速火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商户选择入驻。 巴士只装了三分之二，司机就开始调头回去，一直开到轻纺市场门口。 大部分客人都没想着要买东西，只是免费坐车来看看而已。他们进入商场以后，一路挑挑拣拣，摸材质面料，打听商品价格，发现这里的东西果然比城里便宜得多。 而且还免费送到离家最近的车站啊，不怕买多了拿不回去。 几乎没人空手而归，有的甚至大包小包，需要商场工作人员帮忙扛上车。 总经理办公室，蔡志平正在接待一个好朋友。 “老蔡，真不能再入股了？”朋友问。 蔡志平笑道：“我们暂时不缺资金。” “唉，挺可惜的，”朋友叹气之后又笑着说，“老蔡，轻纺市场如果哪天要扩大规模，你可一定要记得老哥们儿啊。” “一定，一定，肯定不会忘。”蔡志平心里其实在冷笑：老子去年找你投资的时候，你差点直接把我扫地出门，现在居然还有脸的谈入股。 去年底估值2.2亿元的轻纺市场，这才过去两个半月，就已经有银行评估价值3.5亿，而那些想要投资的，甚至愿意按4亿元来溢价收购股份。谁都知道长三角地区最大的、盛海唯一的轻纺市场潜力无限，以前是地方太偏无人问津，现在已经完全走上正轨。而且，轻纺市场还有地皮没完全开发，市场红火之后，那块地皮就值老鼻子钱。 宋维扬如果现在出手，他投资的那2500万元，至少能卖出4000万高价。 “叮铃铃！” 蔡志平接起电话，笑道：“喂，我是蔡志平。” “老蔡，生意好行吧？”宋维扬问。 “是宋老弟啊，”蔡志平哈哈大笑，“生意好得很，过年之前那几天卖疯了，都是来买年货的。人最多的时候，60辆巴士都不够接送，我把自己的轿车都用上了。” 宋维扬说：“我准备把自己的股份转些给朋友，给你说一声，大概要转10%。你放心吧，我朋友跟我一样，不会插手运营管理。” “你缺钱吗？”蔡志平有点惊讶，因为宋维扬一共只有12%股权，现在卖了很吃亏。 “不缺，就是朋友而已，签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宋维扬说。 …… 陈桃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没按宋维扬给的条件选。 陈桃只保留喜丰公司0.5%的股份，另外1%的喜丰股份与宋维扬交换轻纺市场10%的股权。同时，陈桃继续留在喜丰任职，每年获得0.2%的干股分红，除非公司上市或两人闹崩，这0.2%的干股她将一直持有。 从短期来看，宋维扬就是在白送钱给陈桃。从长远来看，陈桃也不亏，因为轻纺市场同样潜力惊人。 “我感觉是被你包养了。”陈桃戏谑道。刚才打电话她也在听，已经知道10%的轻纺市场股权价值3000多万，她转手就能成为千万级富婆，甚至是中国女首富！ “你不生气了就好。”宋维扬笑道。 陈桃坐到宋维扬怀里，亲热地勾着他脖子说：“这就被你套牢了？” 宋维扬赞许道：“不错，已经学会了股票术语，改天再带你去股市玩玩。” 陈桃把脸贴在男人胸膛，没有说话，情绪极为复杂。她骨子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看似坚强，其实脆弱，一直想找个男人依靠只要那男人靠得住，她将永远靠下去。 林卓韵刚好相反，她表面柔弱，实则坚强。她喜欢甜言蜜语，渴望爱情，但没男人也能活得很好，活得自由自在，是真正的现代独立女性。 而陈桃，思想非常非常传统。 是不是觉得很矛盾，很奇怪？林卓韵上辈子被家暴十年，都一直咬牙忍着，怎么能说坚强独立呢？但就是如此，她不离婚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家庭，坚韧得很，离婚之后也完全不靠男人生活。 陈桃虽然事业做得大，但她每次都靠男人，有男人给她搭平台，她才能施展自己的玲珑手段。 如果陈桃是个男人，她这种性格，只能当谋士和猛将，根本不可能做主公。 宋维扬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会考虑跟陈桃结婚。陈桃对此表示接受，同时也不放弃，她还是想要争一争的，她相信能把林卓韵扫地出局。 陈桃不会选择什么宫斗戏码，因为那样会惹宋维扬不高兴。她要提升自己，增加自己的砝码，增强自己的价值，让宋维扬在事业上离不开她这种思想很危险，宋维扬永远不会让她取代杨信，否则哪天因爱生恨必然搞得无法收场。相对而言，宫斗手段反而无所谓，太小儿科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很古怪，合伙人？泡友？恋人？ 反正已经乱七八糟。 宋维扬宁愿回到当初纯粹的朋友关系。 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把情况挑明之后，两人已经不再为钱财而纠结，相处起来还是蛮愉快的。宋维扬血气方刚，好几年不尝肉味，陈桃也是食髓知味，**几乎天天打架过招。 林老头说得对，男人都靠不住，越优秀的男人面临诱惑也越多。 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汽油烧完，倒车入库，踩刹车回到空挡状态。 陈桃满脸潮红，趴在宋维扬身上说：“春节过后，非常可乐的销量回落了不少，我们是不是该想点其他法子？” “你有什么想法？”宋维扬问。 “投资一起足球队怎么样？”陈桃道。 “你还喜欢足球？”宋维扬笑道。 “我不怎么看球，”陈桃说，“但是全兴大曲搞球队很成功，我也想试试。” 90年代是中国商业足球的黄金年代，球迷们还没被假球伤透心。三个多月前的“蓉城保卫战”惊心动魄，全兴队的三场保级大战，竟然让全兴大曲在省内销量暴涨，比打什么广告都更划算（央视标王除外）。 宋维扬问：“全兴大曲每年投入多少钱搞足球？” “不多，我问过了，每年100万。”陈桃说。 “这么便宜？”宋维扬惊讶道。 “是很便宜，比给电视台100万有用多了。”陈桃道。 宋维扬立即拍板：“那就搞，我们每年投500万进去！” 213【足球队】 陈桃不懂足球，宋维扬也不懂足球。 两个伪球迷煞有介事的讨论组建足球俱乐部，这在90年代属于非常普遍的情况，老板一个个全他妈是球盲。 隔日，宋维扬正式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提出想要组建球队的想法。杨信、郑学红等人居然表示赞成，实在是足球这玩意儿在西康省太火爆了，全兴队实力顶多排在甲a中游，但全兴队的球迷却是全国首屈一指的。 中国有两个球迷口号流传甚广，国安傻逼，全兴雄起。 去年底的全兴队三场保级大战，场均观众超过4万人。此时山城还未直辖，仍属于西康省，800多山城球迷专门坐火车去为球队加油。 全兴大曲因为投资足球队，已经赚翻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眼红。 半个月前，蓉城那边就新组建了五牛队，也即是后来的蓉城谢菲联，百分之百是被去年的“蓉城保卫战”给刺激出来的。 喜丰公司高层全票通过决议，立即派人打听行情，然后大家都傻眼了。 此时全兴队并不属于全兴大曲，而是全兴大曲每年投资100万，与西康省足球队合作成立俱乐部的产物。说是投资100万，但每年都在追加投入，去年以42万高价卖掉马明宇，又花200多万从巴西引进3名外援，还叫嚣着要投资上千万修建训练基地。 足球是富豪的玩具，每年投100万元只够去打业余联赛。 由于投资太大，杨信、郑学红和郭晓兰都打了退堂鼓，陈桃却很坚持。宋维扬为了照顾大家的想法，拍板决定先玩小的打乙级联赛，第一年投资500万元看效果。 乙级联赛此时尚属于半职业性质，除了足球俱乐部以外，机关单位、企业学校都可以报名参加。1996年的乙级联赛分为预赛、复赛和决赛三个阶段，预赛属于省市地区选拔赛，胜利者可以参加五大赛区的复赛。 光是容平市这破地方，就有四支球队参与角逐，分别为：市体委足球队、轻化工学院足球队、东方红锅炉厂（央企）足球队和教育局足球队。 这四支球队先在市里打业余赛，冠军才能够参加省级选拔赛。 不用说，肯定是市体委足球队最厉害，年年拿冠军，其他三支球队纯属陪太子读书。 喜丰公司二话不说，就跟容平市体委签订合同，一次性支付10万元把市体委足球队签下，然后以喜丰足球俱乐部的名义参赛。同时，俱乐部以高达50万元的签字费，买下津门二队（甲a降级队，降级后直接解散）的主教练。 宋维扬返校前往盛海的时候，市里的业余比赛就已经打响，喜丰足球队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分别打出5:0、8：1和4:1的扯淡成绩。等到3月初，喜丰足球队前往省里参加选拔赛，第一场就大比分输了，幸好第二场遇到弱鸡找回脸面。 第二场比赛刚结束，喜丰足球俱乐部的经理，就拿着钞票找到自己的手下败将，花3万元高价买下对方的厉害门将。 第三场更有意思，对手集体划水。比赛结束，喜丰俱乐部立即宣布买下对方的一名前锋和一名后腰对面是隔壁市体委的足球队，没想过能打进复赛，15万元轻轻松松搞定。 第四场开打之前，喜丰俱乐部再次发布消息，分别以20万元、23万元和25万元的价格，买下三名甲a降级队的边锋、前卫和前腰。 人民币玩家，至少省内选拔赛的对手们惹不起。 四场比赛打完，喜丰足球队实力大涨。一名甲a降级队的主教练，三名甲a降级队的职业球员，外加好几个在乙级联赛中表现出色的球员，这个阵容都可以拖去打甲b联赛了，放在半职业的乙级联赛纯属殴打小朋友。 然而，喜丰足球俱乐部的买人之旅才刚刚开始。 在正式参加乙级联赛的复赛之前，喜丰足球队已经在主教练的建议下，又花掉90万元买来四名职业球员。 中国足球的职业联赛开始于1994年，满打满算也才两年时间。由于去年的足球俱乐部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到了1996年突然就有无数企业进场，喜丰公司只是其中的一员。 这些企业足球队，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挥舞着钞票打乙级联赛，一边打球一边买人，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冲进甲b。 比如深城金鹏足球队，比喜丰足球队早一个月成立，是中国第一个民营企业组建的球队，喜丰足球队算第二个。深城金鹏也是钱多，第一年进甲b，第二年差点进甲a实际上是能打进甲a的，结果关键时刻遇到黑哨和划水，功亏一篑，气得老板把球队卖给了红塔山。 好巧不巧，万科的王石头也在今年开始玩足球，同样挥舞着钞票到处撒钱。 历史上，今年乙级联赛前三名全是新组建的“豪门”，冠军为津门万科，亚军为深城金鹏，季军为蓉城五牛，平均建队时间不超过一年。 哈哈，王石头组建球队的班底是津门二队，但主教练张贵来被喜丰俱乐部提前挖走了。 于此同时，喜丰公司派人前往陈桃的老家，跟当地镇政府谈打造药材基地的事情。 本来没想搞多大，先期投资只有50万元，找镇政府签山林承包合同即可。结果当地县政府闻风而动，半卖半送把整座山都承包给喜丰公司，材料基地的预期规模扩大了两倍有余。 陈桃抽空跑回去跟县政府的领导吃了一顿饭，没过几天，镇领导就进村给老村长做思想工作，陈实很快担任村主任，并全权负责村里与喜丰公司的衔接。 …… 宋维扬刚刚返校那会儿，长虹的倪总终于发疯了。 由于股票大跌、库存积压，外加政府宣布要降低进口彩电的关税，倪总终于咬牙亏本大甩卖。 90年代的电视机行业本就暴利，长虹还属于本土企业，生产、运输和销售成本更低。但倪总降价降到无法盈利的程度，进口彩电哪里撑得住？价格悬殊将近一倍啊！ tcl、创维和康佳等国产品牌立即跟进，这三位老总是同班同学，他们私下商量过了，长虹降多少，他们也降多少。 面对凶残的价格战，不仅进口彩电品牌全线阵亡，国产小品牌也死了一大堆。 经此一役，长虹在中国电视市场的占有率达到35%，tcl、康佳、创维、熊猫等品牌又瓜分掉36%，中国工商界抗战在电视机领域大获全胜。 借着这股爱国的民族主义东风，被外资买下又扔掉的国产品牌美加净，也被盛海家化的董事长巨资赎回。只两年时间，年销量3亿元的美加净被外资折腾得只剩下600万，盛海家化老总痛心疾首的宣布：“坚持美加净发展1520年不动摇！” 1996年刚刚开始，中国社会的爱国舆论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请洋鬼子打广告都会被报纸批评。 非常可乐借着大瓶装在春节期间火了一把，春节过后虽然销量回落，但也远远超过宋维扬的预期。一方面是爱国舆论使然，一方面是大瓶装让许多消费者接受了喜丰产品，非常可乐在3月份的市场占有率仍旧保持着26%！ 真正三足鼎立的可乐时代到来了！ （前几天查资料，发现一个非常尴尬的事情。1995年的时候，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中国居然没有塑料瓶装，要到1996年底才会推出。早知如此，非常可乐崛起会更轻松啊，但已经写了，只能将错就错。） 214【植树】 整个1995年和1996年的上半年，中国企业的口号是“收复失地”。一些成功了，一些失败了，还有一些浑水摸鱼做大了。 三株口服液的吴老板，当初做出的未来五年计划是：“1995年销售额达到16亿20亿，增长速度为1600%2000%……1999年以50%的增长速度，争取达到900亿元的销售额。” 乍看是不是像做白日梦？ 然而，第一年的计划已经达成，三株口服液去年的销售额确实突破20亿元。甚至出现这样的情况，某名校毕业生非常纠结地考虑：“我现在有两个选择，是该去当副县长呢，还是该去三株公司做地区销售经理？” 不是笑话，是真事儿。 去年底，《财富》杂志首次将所有领域的公司纳入500强评选范围，张总立即非常高调地宣布：“海尔的目标是在2006年进入世界500强。” 此言一出，“收复失地”的口号再次得到升华我们不光要赢得国内抗战，还要走出亚洲冲向世界，争当世界五百强！ 于是，做家电的喊着要进500强，做地产的喊着要进500强，做餐饮的喊着要进五百强，做保健品的喊着要进五百强……进五百强，成了无数中国企业的远期目标。 中央政府和学术界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制定出“抓大放小”的策略，全力扶持那些从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企业，把它们尽快送进世界500强，这成了一项国家经济建设的目标。并且，国家还将挑选海尔、宝钢、长虹等多名种子选手，成为中国企业冲刺世界500强的先头部队。 1996年由此成为中国企业史上最激情四射的年份，国家经济腾飞，企业收复失地，然后朝着世界500强的目标迈进。 大宇老总的自传《旷世伟业》，正版盗版都卖脱销了，官员谈“大宇模式”，企业家谈“大宇模式”，媒体也在谈“大宇模式”。无数集团和公司，张开大嘴疯狂并购濒临倒闭的国企，而政府为了甩包袱，也积极鼓励这种做法。 于是就出现这种普遍现象：一家资产只有几亿元的企业，业务却横跨地产、医药、家电、服装等十多个领域，背负着巨额贷款，学习韩国大宇公司打造“航空母舰”。 狂飙突进！ 企业家们不再想着好好的做产品、做渠道、做市场，而是不停的贷款、贷款、再贷款，兼并、兼并、再兼并，一口吃成大胖子，摇身把自己变成庞然大物。 疯了，全都疯了，包括各级官员。 黄市长也被这股风潮所影响，竟在三月底找到杨信和宋其志，想把全市范围内的所有市县级国企，打包卖给喜丰公司和仙酒集团。这完全相当于半卖半送，价钱低得吓人，而且政府还帮忙善后，甚至是帮忙联系贷款。 宋其志、杨信、郑学红、陈桃等人全都心动了，白捡啊！ 郭晓兰强行压了下来，先去监狱里跟丈夫商量，又打电话跟儿子沟通。 宋维扬连忙在电话里告之杨信和宋其志，吃多了会撑死，别被糖衣炮弹诱惑了。于是，仙酒集团只答应收购啤酒厂，而喜丰公司则收购了市里的包装箱厂。 政府为啥迫切的想把国企卖掉？ 因为实在撑不下去了，全国国企的平均负债率已经超过80%，负债经营的同时，每天还在坚持生产。而这些国企产品又无法赢得市场，往往是从生产车间直接运往自家仓库。全国几百上万千的国企员工都要吃饭，政府无力喂饱，只能寄希望于企业兼并。 政府白送，企业白捡，双方皆大欢喜。 在这种集体疯狂当中，只有少数企业家看到了危险。经历了生死蜕变的王石头，在公司内部刊物上写道：“新兴企业千万不要认为这是扩张的时机，现在对‘无产者’来说是个机会……他们干不好无非还是一个‘无产者’。但对那些80年代末、90年代初创立的企业来说，现在不是扩张的时候，要控制自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国家都管不了（国企），你怎么管？” 而像王石头这种清醒者，往往被人嘲笑：你看那个傻子，白捡的东西都不要。 等到明年亚洲金融风暴，这些“暴食者”大都要把白食吐出来，吐不出来的就等着被撑死，很难消化！ …… 3月10日，周末。 阳光明媚，春风扶暖，还有两天就是植树节。 复旦大学的操场上，100多号志愿者整装待发，手里拎着水桶，以及从其他企业单位借来的铁锹。 宋维扬肩上也扛着一把铁锹，笑呵呵的举起来说：“出发！” 刘子染学姐站在旁边各种拍照，不出意外，她毕业后将进入报社当记者，或者是进入政府宣传部门。关于复旦大学生志愿活动的一系列文章，让刘子染在盛海传媒界小有名气，《文汇报》甚至提前向她发出了实习邀请。 不止是刘子染，志愿者协会的其他干部也得到锻炼和发展。 比如去年寒假组织支教活动，报名者有48人，实际支教者只有23人。这些人分为六组，由社团报销来回路费，自己解决生活费，前往四所不同的山区小学支教。 要实现做策划和预算，要联系当地教育部门，要跟村民和干部打交道，还要在山里吃得了苦。每一个环节，都能锻炼志愿者的能力和意志，当他们走出校园踏入社会，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财富。 还有这次植树活动，100多号志愿者，分别前往公园、广场、林场、烈士陵园、铁路和河道沿线植树。社团只提供树苗，剩下的都需要各小组自己解决，不仅要联系植树地点所属单位，连铁锹都要自己想办法去借。 社团的大小干部们乐此不疲，他们在服务社会同时，自身也受益无穷。 “叮铃铃！” 自行车铃声汇聚成清脆悦耳的曲调，宋维扬蹬着踏板在车流中前进，树苗绑在屁股后面，车大杠上侧坐着女朋友，大家一起唱着《阳光总在风雨后》高声欢笑。 一个小时过去，宋维扬来到火车站，招呼众人下车。 早就跟铁道部门联系好了，大家先提着桶去接水。把自行车交给车站工作人员看管，然后抬着水桶、提着树苗，步行40分钟来到荒凉的铁路沿线路段。 “就是这里了！” 铁道部门也有参与，他们组织了50多个职工，跟复旦的大学生志愿者们一起植树。这事儿可以拿来宣传嘛，拍照写文章发机关内刊，顺便再寄往报社露一露脸，政绩说不上，反正能涨面子。 “当当当！” 林卓韵手执铁锹弄了好几分钟，只挖了个浅浅的小坑，甩着膀子说：“这里的土好硬，地下全是石头。” “我帮你刨。”宋维扬笑着蹲下。 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块，估计是当初修铁路时留下的。宋维扬徒手刨了一阵，便让林卓韵挥舞铁锹，两人合作很快挖出个植树坑。 “不要把土踩得太紧，都板结了。” “水不能浇这么多，会把树苗涝死的！” “坑挖深一点，太浅了。” “……” 铁道职工里有懂行的，来来回回逡巡指导，而志愿者们也嘻嘻哈哈的互相嘲笑。 “哐哐哐哐哐！” 复旦大学志愿者协会的旗帜，就插在铁路边上，一辆火车驶来，旗帜迎着烈风飘扬。 火车靠窗的乘客们，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有看过志愿者新闻报道的，见了那面旗帜，顿时把手臂伸出车窗挥舞，大吼道：“同学们，辛苦了！” “不辛苦！” “朋友，一路顺风！” “哈哈哈哈……” 铁路沿线一片笑声，临近中午的时候，个个都又累又饿。 大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单，铺在地上当野餐布，又把吃的往上面乱扔。鸡蛋、水果、面包、馒头、饼干、罐头……五花八门，也不分是谁的，反正拿到就吃，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女生啃着果子站起来，笑着大喊：“同学们，我们分成两组，来一场赛歌会怎么样？” “好！”众人轰然响应。 郊外的春天，歌声飞扬。 铁道职工的领队干部，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215【张教授的疑惑】 中国的mba教育开始于1991年，在全国9所高校进行试点。 1994年10月，中国mba教学指导委员会成立，mba教育在中国才慢慢变得正规起来。 最近，国家经贸委和教育部进攻沟通商议，准备面向国有大中型企业管理人员，进行在职mba学生招生，并计划实施mba入学全国联考。说白了，就是中央认为国企管理人员水平太差，想扔到学校里回炉深造。 复旦mba是中国开办最早、最具品牌影响力的mba项目，至少在90年代中期确实如此。 教育部最近发了话，让各大高校互相讨论研究，商量一下怎么搞国企管理人员的在职mba教育。于是各种高校学术交流会就开始了，今天，中山大学派了个四人小组前来复旦管理学院。 会议室。 复旦教授申勇毅阐述总结国外mba教育发展经验说： “管理教育，是在西方工商界的推动下发展的。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企业的所有权和经营权明显分离，对企业管理人员的需求迅速膨胀。特别是哈佛商学院的1949届，可谓辉煌璀璨，走出了一大批著名的高端管理人才！” “到了80年代，由于日苯的迅速崛起，美国舆论把经济不振的矛头指向管理教育，美国mba教育开始全面改革，我们国内现在就是学的美国改革后的那一套，当然，其中也结合了日苯的mba教育优点。” “今天我想说的是法国mba教育，它跟美国和欧洲其他国家不同。法国的mba教育只有一个学年，入学者年龄必须是30岁左右，学生能在学校学到理论，也可以把他们过去的实际管理经验带进教室，这就实现了教学相长，学生和老师都在进步。” “国经委和教育部这次的想法很好，让国企管理人员回到学校读书。管理人员可以带来他们的实际经验，我们可以交给他们理论知识，这就能促进中国的mba教育走向教室，走进企业和工厂。对此，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我坚决拥护上级的指示……” 中山大学教授陈垣道：“申教授说得很好，以前我们的mba教育是闭门造车，关起门来做研究。理论无法联系实践不说，读了mba的学生也很难发挥作用。这些学生也就20出头，进了国企能做主吗？不能！学生反而沾染上了国企的各种毛病。中央领导们是非常英明的，把国企在职管理人员送进大学，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回去就能用得上。” “我认为应该学习法国，把在职mba课程的学制定为一年，毕竟那些国企领导也没太多时间。” “一年能学什么？就来走马观花，镀金而已，至少两年！” “看教育部吧，我们说了也不算。” “教育部就是让我们讨论，各高校加强交流，弄出一套比较适合的方案来。” “……” 教授们说着说着就开始争论，双方领导站出来打圆场，然后大家就开始聊天。都是聊些国外的mba教育，分析美国、欧洲和日苯的不同，一切倾向于美国，一些倾向于日苯，还有少数倾向于欧洲。 接着，他们又开始谈国企的弊端，一个个大摇其头，都认为不是让领导来上mba课程就能拯救国企，非得从根源上改革制度不可。 讨论了一上午，中山大学的教授们又去复旦管理学院参观，最后还抽空去看了看复旦管理协会（学生社团）。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中山大学的张洪波教授突然说：“贵校有个宋维扬，他是成功企业家，喜丰公司的管理就做得很不错。而且他那本《未来属于中国》我也看了，书中有一部分是谈产业结构和企业管理的，写得非常好！” “宋同学确实很优秀，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复旦的申勇毅教授笑道。 张洪波问：“他也是管理学院的学生吧？” 申勇毅摇头苦笑：“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读法学院了，还是社会学专业。” “在中国做企业嘛，是该社会一些。”张洪波说。 教授们哈哈大笑，被张洪波给幽默到了。 申勇毅说：“现在也该下课了，张教授要是想见见宋维扬，我们就把他给找来聊聊。” 张洪波摆手笑道：“不能把他当普通学生，应该放在平等的位置。大企业家嘛，呼来喝去很不好，我们应该去拜访才对。” 这纯属开玩笑，但也有些道理。 如果宋维扬现在已经30岁了，身份摆在那里，这些学者教授还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至少也要提前预约。 教授们一路闲聊，来到隔壁的法学院教学楼，正巧碰到刚刚下课的宋维扬。 “喏，穿灰色羊毛衫的就是他。”申勇毅伸手一指。 陈垣教授笑道：“小伙子是挺精神，难怪在电视上说自己比蔡国庆长得帅。” “哈哈哈哈！” 教授们又是一阵大笑。 只有张洪波摘下眼镜，使劲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怎么跟马博士长得一模一样？” 申勇毅招手喊道：“宋维扬，过来一下！” 宋维扬正在跟周正宇聊晚上吃什么，听到喊声立即望过去，看到张洪波的时候也瞬间愣住。 “小宋，”申勇毅迈步走过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中山大学的陈教授、张教授、胡教授、林教授。” 宋维扬早就恢复了正常，笑呵呵握手问候：“陈教授好，张教授好，胡教授好，林教授好！” “宋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张洪波脑子有点乱，实在是当初马博士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宋维扬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也觉得张教授很亲切。” 张洪波又问：“你去过深城吗？” 宋维扬道：“我一直都想去特区看看，毕竟那是中国改革发展的窗口。” 张洪波并没有看过《千纸鹤》mv，以至于无法笃定宋维扬的身份。但又确实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声音都差不多，只是又长高了一点，嘴上多了些毛茸茸的胡须而已。 张洪波试探道：“我在深城认识一位马博士，跟你长得很像。” “是吗？那太巧了。”宋维扬笑道。 “那位马博士的企业管理功底非常深厚，许多观点都让我耳目一新。”张洪波说。 “你这么一说，我有机会肯定要拜访拜访，”宋维扬问，“张教授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位马博士的？” 张洪波道：“两年多以前，夏天的时候。” 宋维扬笑道：“那时我才17岁，还在忙着高考。” “也对啊，那个时候你才17岁。”张洪波愈发不敢确认，更不认为自己会被一个17岁的小屁孩儿唬住。 但是，真的好像啊！ 连笑都笑得一样，说话语气和表情也一样，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自信十足。 张洪波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唉，人老了，容易产生幻觉。 216【马博士永远是马博士】 复旦食堂没啥好招待客人的，甚至附近也没什么高档餐馆，复旦管理学院干脆把中大的教授们请到咖啡厅吃西餐。 宋维扬一走进去，顾客纷纷跟他打招呼。 “宋老板回来啦。” “社长，下周有什么活动？” “校草好，校草再见！” “大作家，麻烦给我签个名，我帮朋友要的。” “……” 陈垣教授笑道：“看来小宋真的很出名嘛，个个都认识他。” 申勇毅教授笑着解释：“这就是小宋开的咖啡厅，生意很好，来得晚了还要排队。今天星期一，算我们运气好，周末来肯定没座位。” “老师们想吃点什么？”林卓韵亲自客串服务员，她还要再等一个月才参加考研面试，如今属于咖啡厅的全职店长。 申勇毅翻着菜单说：“我要一份黑椒牛排，七成熟，再切一份披萨。” 张洪波打趣道：“看来申教授是常客。” 陈垣打量着店内的情况，问道：“你这咖啡厅怎么还卖西餐？” 宋维扬指着旁边隔开的咖啡厅说：“只卖咖啡的话，我就亏死了，有人点一杯果汁可以坐半天。楼上还有卡拉ok厅，诸位老师吃完饭，可以上楼唱几首。” 中大的胡杨教授说：“中国的西餐厅和咖啡厅都不正规，全是混着卖的，这也是一种经营策略。” 宋维扬道：“严格来说，全世界的西餐厅都不正规。” “哦？”陈垣好奇地问，“为什么说全世界的西餐厅都不正规？” 宋维扬道：“在欧美国家，根本没有西餐厅这一说法，只有法国菜餐厅、意大利菜餐厅、英国菜餐厅等等。到了亚洲，中日韩等国就把这些菜混在一起，统称为西餐进行策略性经营。而有意思是，亚洲的中国菜、日苯菜、韩国菜、越南菜等等，又被欧美国家统称为亚洲菜，西方也有很多亚洲菜餐厅。我们分不清法国菜和英国菜的区别，欧美人也分不清中国菜和日苯菜的区别。” “这是距离产生的美丽误会。”林小涵教授笑道。 申勇毅赞道：“小宋对中西方文化差异很有研究嘛。” 除了这些教授，复旦管理协会的会长，以及一个mba学生也来了。他们都是某两位教授的爱徒，全程吃瓜长见识，坐在那儿看宋维扬跟教授们装逼。 林卓韵很快把食物端上桌，教授们也操起刀叉开始闲聊。 “小宋，你是成功企业家，你对mba项目怎么看？”张洪波突然问道，他还是想探究宋维扬与马博士之间的联系。 宋维扬不愿接招，笑道：“mba好啊，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陈垣考较道：“你知道什么是mba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企业管理硕士。”宋维扬依旧在藏拙。 申勇毅说：“小宋，别藏着掖着，说说你对国内mba的看法。” “对，说说。”张洪波放下刀叉。 “还是别，”宋维扬道，“假话我不愿说，真话你们不爱听。” “这是在嘲笑我们小肚鸡肠呢！”胡杨教授笑道。 “快说，再难听都可以。”申勇毅道。 “那我就说了啊。” “年轻人怎么那么磨叽。” 宋维扬非常含蓄道：“我觉得吧，中国的mba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座的各位都是管理学领域的翘楚，mba这玩意儿，你们真的整明白了吗？” 这句话可以如此理解：我不是在打击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1986年，有38名中国学生在纽约大学获得mba学位，被誉为“中国经济管理黄埔一期”。这批人现在杳无音信，要么选择出国发展，要么变成国企老油子，当时的中国根本没有mba的生存土壤。 在2000年以前，中国的mba教育都处于试验探索阶段，一群稀里糊涂的教授，教出一群稀里糊涂的学生。当然也并非全无用处，但那些课程内容，只适合企业中层管理者，在公司高管那里派不上多大用场该懂的人家高管都懂，不该懂的让中层管理者搞定即可。 复旦第一届mba毕业生马建平，此时在盛海市商业投资公司做总经理，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但几年后他接受采访时表示，他赚钱靠的是市场机遇和政治头脑，跟他所学的mba课程没啥关系，他的投机生意赚翻了，真正参与管理的公司却连年亏损。他甚至说：“如果未来数年内，中国mba教育没有实质性飞跃的话，那么mba可能就会变成电大、业大、函大一类的存在。” 这话是在1999年说的，在马建平看来，当时中国的mba跟函授班没啥区别，就是镀金拿学历的，根本学不到什么有用知识。 宋维扬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但还是让教授们听着不舒服，因为被戳中了痛脚。 管理协会的会长鲁育平似乎想在教授面前表现一番，学生嘛，都这样。他忿然道：“你说老师们没把mba整明白，你就明白了？” “你行你上？”宋维扬笑问。 “啊？”鲁育平没听懂。 宋维扬用刀叉指着盘子里的牛排说：“我吃这块牛排，感觉烹饪手法有问题，火候不对。然后找来厨师，说你煎得太老了。厨师非常不高兴，对我说，你嫌我煎得太老，那你就能把牛排煎好吗？同样的道理，我不是教授，我为什么一栋要懂mba？” “你这是在转换话题，”鲁育平说，“你不懂mba，就没资格评价中国的mba教育！” “你高兴就好。”宋维扬不想纠缠。 张洪波突然叹气道：“马博士说得对……” “我姓宋。”宋维扬连忙打断。 “呃，宋同学说得对，”张洪波道，“我们这些人，要么是去国外交流了一年半载，要么是在国内研究了几本专业书，确实没有把bma搞明白，而且理论和实践是完全脱节的。这样教学生，实在有些误人子弟。” “那倒不至于，”宋维扬说，“国内第一批mba，现在基本上都走上了领导岗位，平均年薪好几万，远远高于同时代的从业者。” 鲁育平连忙说：“这就对嘛，这证明中国的mba教育卓有成效。” 宋维扬道：“但问题也多。第一，他们大部分都进了外企，少部分进了私企，国企根本不要……” “那是国企领导鼠目寸光，不识人才。”鲁育平说。 “我同意，但同样也证明，中国的mba教育，没有在国企当中得到检验，”宋维扬笑道，“第二，这些人虽然年薪好几万，但他们只有在中层管理职位能够发挥所学，而能够爬到高位的，mba课程根本用不上。喜丰公司去年就招了一个mba毕业生，我专门考察过，那人所学的东西，只能够胜任部门经理。更可笑的是，他没有做高管的经验，偏偏自视甚高，张口就要5万年薪。他做了半年部门副总，工作非常优秀，公司本来想把他扶正，一步步培养起来。人家却觉得受了委屈，自己辞职不干，说什么工资低了，职位也低了，还不如去外企工作。” 鲁育平道：“这属于个人问题，自视过高。” 宋维扬道：“我想说的是，中国现阶段的mba教育，只能培养合格的中层管理人员，对更高一级的没有什么帮助。确切的说，是培养目标不明确，mba课程与普通管理类硕士课程差别不大。既然这样，我作为公司老板，为什么不招普通管理类硕士，而非要去招mba毕业生？工资便宜还更好用。” 教授们顿时默然，这才是关键啊！ mba和普通管理类硕士没啥区别，这等于宣告mba教育的失败。而mba毕业生现在普遍能拿到几万年薪，都是外企哄抬的结果，国企和私企根本不愿聘用聘回来当大爷啊？ 申勇毅说道：“宋老板，你是成功企业家。教育部打算明年施行mba全国联考，还要学校招收国企在职管理人员。站在企业家的角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宋维扬也懒得装糊涂了：“第一，加强师资力量，施行‘引进来，走出去’战略。这得教育部和各大高校联合执行，引进来国外优秀人才担任教授，再派出青年教师去国外攻读更高一级的学位，加强国际学术交流。只有一流的mba师资力量，才能办成一流的mba教育。第二，明晰教育目的，不能把mba和普通管理硕士混为一谈，可以设立emba和普通mba课程。第三，要联系实际啊，我看过国内的mba教材，那不是培养管理人才的，那是培养管理学研究类人才，太过学术派、学院派了。第四，教材很有问题，大部分是英文版的，各种商业案例也是国外的。国外的不一定正确，因为环境不同，放到国内就变味了。这样教出来的学生，纸上谈兵头头是道，真让他做事儿直接抓瞎。第五……” 宋维扬一个人就说了10多分钟，直指国内mba教育的弊端，把教授们都听愣了，因为很多东西是他们没想到的。 这并非教授们的水平问题，而是视角问题。他们是站在学术的角度，而宋维扬是站在企业家的角度，宋维扬说的东西更加实际，这些问题往往被学院派的教授们所忽视。 “这趟交流来对了。”陈垣教授感慨道。 申勇毅说：“宋老板，你能不能写一篇论文，把这些东西都展开来分析？我帮你递到教育部去。” “申教授，你叫我小宋就好。”宋维扬笑道。 张洪波此时已经确定，宋维扬就是马博士，马博士就是宋维扬！ 当然，张教授不会拆穿，拆穿了对他也没好处啊。 接下来一个月，宋维扬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写了一篇《中国mba教育改革建议书》。这篇论文首发于《复旦学报（社科版）》，接着被国内各大教育、工商类刊物采用，并直接拿到教育部去研究讨论。 修修改改，增增补补，教育部在11月直接出炉一份《中国mba教育改革建设大纲》，其中有60%内容跟宋维扬的文章相似。而且，教育部非常给面子，在附表当中留了一个署名研究员：宋维扬。 更扯淡的是，复旦mba项目还邀请宋维扬去讲课，职务为“特聘讲师”。 217【马氏黄埔第二期】 马小云已经把中国黄页卖给临州电信局，套现赚了一笔。樊馨曼给他拍的纪录片《书生马小云》，也在中央台播放，瞬间名气大涨，由此打入京城的机关部门圈子。 樊馨曼因为要制作《东方时空百姓故事》栏目，经常全中国到处跑。此时再度南下盛海，拍完节目，立即联系宋维扬。 “樊小姐请坐！”宋维扬招呼道。 樊馨曼扫视店面，问道：“这就是你的咖啡厅？” 宋维扬道：“对，第一次跟马小云见面的时候，咖啡厅还在装修。” 两人寒暄几句，樊馨曼一边放糖，一边打量宋维扬说：“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宋维扬问。 “太帅了。”樊馨曼道。 “哈哈，帅不好吗？”宋维扬笑问。 樊馨曼说：“我更关注一个人的才华和能力，相貌反在其次。你长得这么帅，有点喧宾夺主了，可能会掩饰你的才华。” 宋维扬道：“不可否认，你很会夸人，夸得清新脱俗。” “听了奉承话，你感觉怎样？”樊馨曼笑道。 “当然是很爽啊，我不介意再听几句。”宋维扬说。 “哈哈哈哈！” 樊馨曼笑得花枝乱斗：“你很有趣，比马小云还有趣。” 宋维扬说：“感谢你帮忙宣传《未来属于中国》。” “那本书值得宣传，就算没我也能热销，我不敢居功。”樊馨曼道。 “至少，你那篇文章，让我的书更快出名。”宋维扬道。 樊馨曼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说起书，这是我的诗集。自费出版的，没什么名气，请宋先生雅正一下。” “不敢当，一定拜读。”宋维扬说。 樊馨曼绝对是个才女，刘亦菲版《神雕侠侣》主题曲就是她填词的。她还写散文，拍电影，拍纪录片，做电视编导，《感动中国》便是她的电视栏目代表作。但她也被喷得很惨，因为她捧出了两个大神棍，受骗者无数。 严格说起来，吹捧胡神医和李道长的记者很多，但谁让樊馨曼是最出名那个呢，她不背锅谁背锅？ “我给马小云拍的纪录片前不久播出了，反响很不错，”樊馨曼说到正题，“要不，我给你也拍个纪录片？保证在中央台播出。” “别，做人还是低调点好。”宋维扬连忙说。 “你又是搞企业又是出书，这还低调？”樊馨曼笑道。 宋维扬道：“做事高调，做人低调。” 樊馨曼说：“这是中庸思想，宋先生信奉儒家哲学？” “也是道家的主张。”宋维扬说。 “你不觉得中庸思想太老气了吗？缺乏进取心。”樊馨曼道。 宋维扬神叨叨地说：“中庸不是平庸，更不是唯唯诺诺的做老好人。中庸思想的核心基础是天人合一，《礼记中庸》讲‘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君子守中庸之道，则与天地合一，世间万物皆为我用。” “哈哈哈，我感觉自己在跟一个老夫子说话，”樊馨曼笑道，笑完又说，“不过蛮有意思的，我喜欢跟有学问的人交朋友。” 宋维扬看看时间：“真是抱歉，我还有点事情，要不改天再聊吧。或者你在咖啡厅里上会儿网，我女朋友参加研究生面试去了，很快就能回来，到时你们俩先聊着。” “是我来得太急了，都没提前说一声，”樊馨曼问，“你去上课吗？” 宋维扬说：“给别人上课。” “你不是学生吗？”樊馨曼惊讶道。 “复旦管理学院特聘我为mba课程讲师，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宋维扬说。 樊馨曼道：“mab是什么？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可不可以去旁听？” “当然可以。”宋维扬道。 这女人还有个身份是记者，而且是浪漫主义幻想型记者。只要是她喜爱的人或事，也不仔细调查，听风就是雨，极尽吹捧之能事，抢劫犯都能被她塑造成真善美的化身。 作为一个记者，极不合格，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但就跟揭露黑暗的报道人们爱看一样，她的作品也很受欢迎，励志、崇高、完美、感动、煽情……多少人看《感动中国》的时候热泪盈眶。 好吧，就是逮着一个人物使劲儿吹捧。樊馨曼刚吹完马小云，现在又准备吹一吹宋维扬。 两人来到复旦mba班，樊馨曼惊讶的发现，班上的学生很少，只有20人左右。而且那些学生年龄也大，至少也有二十五六岁，甚至三十多岁的都不少。 “这是博士班？”樊馨曼问。 “硕士班，”宋维扬解释说，“mba的招生条件，是要有两年以上的企业工作经验，这些学生都是留职在读的国企干部。” “原来如此，很高端啊。”樊馨曼突然找到一个报道点，就算不写宋维扬，也可以报道这些mba班学生。 说是国企干部，其实中层管理人员都很罕见，大部分是工作了几年的小年轻。他们不愿在国企养老，于是咬牙考进mba班，学成之后，少部分回原单位升职加薪，大部分都选择投奔外企拿高薪。 至于教育部明年要搞的那个国企管理人员mba项目，主要针对高层和中层管理者，如此则可学以致用，又能避免mba人才的流失。 宋维扬往教室里扫了一眼，非常失望，没有他印象中的杰出人才。 这19个mba班学生当中，宋维扬只认出一个，上辈子打过几回交道，红星美凯龙的发展中心总经理而已，勉勉强强也算是大企业高管吧。 宋维扬这人吧，无利不起早。他答应来给mba班授课，无非是想打造自己的人才培养基地，碰到顺眼的学生就招进公司里面。当然，得先敲打敲打，不然一个个都心高气傲。 “哟，又来两个同学。插班生吧？” “肯定是管理学院来旁听的硕士生。” “不错，帅哥美女，挺养眼的。” “你去约约，叫那个美女晚上唱卡拉ok。” “……” 有两三个学生流里流气，不用猜，肯定是家里有关系跑来镀金的。如今mba属于自主招生，操作空间太大，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 “你们什么眼神？那是喜丰的老总宋维扬！” “真是他，这堂课有意思了。” 此时复旦mba课程是三年制，跟其他研究生没啥区别。不过这些人都有工作，甚至是有家庭孩子，基本不住校，上完课就走，能有几个认出宋维扬已经很难得了。 在众人的注视当中，樊馨曼找个座位坐下，宋维扬却直接走向讲台。 “啪！” 宋维扬一拍粉笔刷，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宋维扬，喜丰公司董事长，”宋维扬说，“我年纪比你们小，要是觉得我没资格站在讲台上，那就请直接出去，不会扣你们的出勤分。而且，我上课的内容不会考试，每个月只有两节，讲什么全凭我心意，你们爱听不听。” 得，这老师有个性，上来就把学生往外赶。 没人离开，就连那几个镀金的公子哥都留下来了。复旦mba班每年招生很少，竞争激烈，即便走关系进来的也不是草包，至少基础文化课要过得去。 “废话不多说，”宋维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今天我们讲的是‘企业家精神’！” 马氏黄埔第二期，正式开课。 218【传道】 宋维扬刚准备讲课，杨校长就带人进来了。除了管理学院的申教授、梁教授之外，还有两个教务处的领导，以及一个《复旦学报（社科版）》的副总编。 多亏了这个狂飙突进的年代，什么新生事物都能包容。 否则，像宋维扬这样的本科在校生，几乎是不可能被特聘为mba班讲师的。 即便如此，学校领导也会亲自来旁听，看宋维扬有什么真本事。 说白了，今天属于试讲，若讲得乱七八糟，那宋维扬肯定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宋，你开讲吧，就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存在。”杨校长微笑道。 宋维扬点头回应，突然问：“有谁知道，mba教育到底是什么？它的真正作用又什么？请举手回答。” 大概有一半学生举手，课堂气氛很不错。 宋维扬随便挑了一个，那人立即站起来：“mba教育就是……” “请坐下说话，我上课不用那么麻烦。”宋维扬打断道。 那人笑着坐下说：“mba就是培养企业和经济部门的高层次管理人才，现今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大部分都有mba背景。外企近年来在我国聘用中层管理人员，也特别注明，只招收拥有mba学历的从业者。” “那请问，你在mba班能学到什么？”宋维扬又问。 那人回答：“首先是开阔了眼界，让我看问题提升了一个高度，其次是学到了先进的管理方法和手段。” “很好，”宋维扬点头笑道，“这位同学刚才说，mba开阔了他的眼界，增长了他的专业才能。但我今天要讲的企业家精神，跟眼界和才能都无关，为什么还要专门拿出来讲呢？我们中国人喜欢把做人和做事都分为几个境界，所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段话你们听过吗？” “听过！”学生们齐声回答。 樊馨曼笑道：“这话是唐代高僧青原行思说的。” “现在，我把mba教育也分为三个境界，”宋维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行字，“第一层境界，是传授工商、经济管理的理论知识。刚才那位同学所说的，读mba班让他开阔眼界，提升看问题的高度，就是因为他接触到了更高端的理论知识。第二层境界，是传授工商、经济管理的技能手段。理论是理论，技能是技能，你要能用、会用、用好，这才能发挥作用。说白了，要有实践能力。当今中国的mba教育，只停留在第一个境界，只能传授理论知识，跟实践是脱节的。” 高手讲才学，大师讲境界。 这一段话讲出来，顿时有高屋建瓴的效果，至少管理学院的申教授和梁教授很有感触。他们确实还停留在第一个境界，只能传授理论知识给学生，实践什么的几乎没有接触过。 “老师，mba教育的第三重境界是什么？”申勇毅忍不住问。 杨校长和其他领导，还有班上的学生都竖起耳朵，他们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mba教育的第三重境界，”宋维扬笑道，“就是提升学员的品质！” 品质？ 众人不解。 宋维扬解释道：“品质，是形而上学的东西，广义可以理解为沉稳、善良、坚毅、大度等等。放在mba课程上，专指‘企业家精神’！不是说，你成了国企老总，成了私企老板，你才能被称为企业家。也不是说，企业的中层管理者，就不需要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是你们这些mba班学生都该具备的，否则你们就是不合格的毕业生。按照咱们中国哲学的说法，知识和技能，只能称之为‘术’，企业家精神，才是真正的‘道’。我今天就是要给你们讲一讲‘道’！” 好嘛，道和术都整出来了，一听就更加高大上。 樊馨曼连忙掏出小本本做记录，她不懂啥叫mba，但却懂道和术的区别。而且，宋维扬的这种说法，更能让她接受，她就是喜欢这种形而上的玄妙话题。 记者的联想能力瞬间发挥出来，樊馨曼想到韩愈《师说》里的“传道授业解惑”，刚好能解释宋维扬说的mba教育三重境界。第一层是解惑，国内mba还停留在此阶段；第二层是授业，国内mba还做得不好；第三层是“传道”，宋维扬今天干得就是这个。 《喜丰董事长复旦传道，宋维扬笑谈mba三重境界》你看，樊馨曼把新闻标题都想好了。 申教授和梁教授对视一眼，摇头苦笑。他们也讲企业家精神，但都一笔带过，而把授课重点放在具体知识理论上。 “每个企业家的性格不同，他表现出来的风格也不同，他带领的团队、他掌控的公司部门的特征也不同，”宋维扬说，“有人狂飙突进，有人循序渐进，这都可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急躁是缺点，同样也是优点。沉稳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所以，这些特质我们不谈，我们讲更具有共性的东西。” “综合来看，所有成功的企业家，都具备以下精神品质：冒险、敬业、创新、合作！” “冒险。企业家，英文名entrepreneur，这个词源于法文，愿意就带着冒险家的意思。为什么我们把冒险，放在企业家精神的第一位？因为它最重要！成功的企业家，要么开创事业，要么改革事业。一成不变、墨守成规的人，不能叫企业家，顶多能算是执行者。一成不变的企业，也离死不远了，因为市场环境一直在变化。而每做出一个决策，都需要承担巨大风险，所以企业家必须具备冒险精神。同时，冒险精神还包含着抗压能力，必须承担失败的风险。当今中国所有的国营企业家，有一个算一个，能成功的哪个不冒险？哪个不抗压？领导、同事、手下、亲人，全都盯着你，而你必须在他们的质疑当中勇往直前！” “敬业，不需要我多谈。干一行爱一行，你如果不喜欢做企业，那趁早改行算了，别误人误己。现在很多国企的领导，就是缺乏敬业心，他们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发展企业上……” “创新，这是企业家永恒的话题。制度创新、技术创新、营销创新、渠道创新……这些都是创新。更深层次的还有思维创新，比如那位同学说自己开阔了眼界，眼界一开，思维就活了。而现在大家关注的国企改制，在制度创新之前，其实是政府和人民的思维在创新。新，才能独树一帜，才能保持企业的活力，才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最后说合作，合作很重要。你要跟同事合作，跟手下合作，跟领导合作，跟政府合作，甚至是跟竞争对手合作。就拿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来举例，这两家公司是死对头，但它们也是合作者，经常联手把其他竞争者给弄死！合作就意味着要妥协，这并非是坏事。特别是国营企业，领导想搞活国企，必须学会在合作中妥协，在妥协中合作。找准一个大家的共同利益点去合作，在旁枝末节的地方妥协，这样才能团结大多数。一个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合作才能开创局面。还有那些想自己创业的朋友，合作就更重要，别怕吃亏，吃亏是福。当然，合作的时候，我们必须占据主导权，不能主导合作的企业家，不是一个称职的企业家！” “以上这些都是概述，接下来，我会用大概十堂课的时间分开来详细讲解……” 十堂课？ 申教授和梁教授非常惊讶，宋维扬这是准备把他们不重视的“企业家精神”，弄成一门大课啊。 219【自投罗网】 此时复旦有三个mba班，每个班20人左右。 宋维扬分别给他们上完一节课后，就干脆把三个班合起来上大课。 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大略盖伦，高端是很高端，但有些显得空泛。从第二节课开始，内容迅速变得干货满满，全是宋维扬上辈子总结出来的商业精髓。 西方的政商哲学，东方的思想谋略，再用各种商业案例进行佐证探讨。连带着《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毛选》、《资本论》、《君主论》、《战争论》等一系列书籍思想，都被宋维扬融入其中。 比如说，企业家要有冒险精神。那么如何冒险，如何抓准机遇，如何快速决策，如何规避风险，如何重振旗鼓。又比如说合作精神，怎么选择合作对象，怎么进行利益捆绑，怎么主导合作行动，怎么因势利导转换合作双方的强弱对比……这些都是要分开来细讲的。 听起来也是手段，也是“术”。但“术”只是其次，是“道”的具象化，宋维扬是在教他们培养和发挥企业家精神。 就拿“敬业”来说吧，口号谁都会喊，谁喊得大声谁就更敬业了？ 宋维扬告诉学生们，初级的敬业，是做一行爱一行，首先你得全身心投入进去。更高一级的敬业，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再高一级的敬业，是要有主人翁精神，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急领导之所急，想属下之所想，难企业之所难，则上边器重、下边拥护、同事信赖，更利于解决问题、创造成绩，谋求更长远的发展。 大道理一听就明白，但能不能学会，能不能运用自如，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 时光咖啡厅，二楼，包间。 “《三十六计》我又看了一遍，不得不如说，咱老祖宗是真厉害。” “《三十六计》已经很通俗了，要看就看《孙子兵法》。” “老墨，你连古诗词都背不了几首，《孙子兵法》能看懂？” “嘿，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看现代翻译版不可以啊？” “哈哈哈哈！” “说实话吧，《毛选》才是真牛逼。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被宋老师一点拨，再翻开来根据商业角度去理解，简直就是一部商业宝典！” “……” mba班学生们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每周末都要在时光咖啡厅聚会。订一个包间，泡几壶茶，坐在那儿乱侃，美其名曰“商业沙龙”。 三个班加起来50多位学生，宋维扬都接触了一番。 这些人都有两年以上的国企工作经验，至少也是科级干部，甚至还有一些处级以上干部。而且他们还年轻有文化，就水平而言，大部分都能胜任喜丰公司现阶段的部门经理职务，佼佼者甚至能取代杨信的总经理位子当然，具体还要看实践能力，性格也很重要。 有bma背景的高端人才，全国加起来也就几百人。 全是宝贝。 可惜，他们想的也比较多。一部分人已经选好路子，只要回原单位，立马升职加薪。另一部分人（绝大多数），则瞄准了外企，工资又高，环境又好，还倍儿有面子，他们是看不上国企和私企的。 还有些心气儿高的，想读完mba就自己创业。 至于有打算进私企工作的，属于凤毛麟角，也是宋维扬的重点关注对象。 丁伟，某央企的处级干部，行政级别大概相当于县长。但央企跟央企也有很大差别，他所在的央企就半死不活，全靠国家输血，年年整顿都不见成效。他普通大学毕业，在央企工作了七年，爬了两三级，现在愣是爬不动了，业务能力再强也不顶用，干脆留职跑来读mba。 这家伙要是跑去可口可乐中国公司，起点就是个中层干部。 跟同学们瞎扯了一通，丁伟说要去上厕所。他下楼来到大厅，笑嘻嘻的对正在玩电脑的林卓韵说：“师母，研究计算机呢？” “瞎说什么？你比我大了至少十岁，别喊师母，怪别扭的。”林卓韵乐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宋老板是我的老师，您不就是我的师母吗？”丁伟笑道。 “行了，少套近乎，你的宋老师在楼上。”林卓韵说。 “那师母你慢慢研究计算机，我找宋老师有点事儿。”丁伟立即开溜。 咖啡厅里有两台电脑，一台在前台，一台在楼上卧室。 宋维扬正在网上聊得嗨，突然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地说：“进来。” 丁伟推门而入，笑道：“宋老师，您也研究计算机呢，真是太勤奋了。” 宋维扬说：“我懂个屁的计算机，在跟王小波瞎扯淡呢。他有个外甥，清华的，整天逃课玩摇滚。王小波正在跟我讨论，怎么劝说年轻人放弃狗屁音乐梦想，走上程序员的康庄大道。” 王小波的外甥叫姚勇，水木年华的初代成员，不当歌星以后，终于还是走上了程序员的不归路。网易刚刚开始做游戏的时候，丁三石亲自邀请姚勇研发3d引擎，被他断然拒绝，他要追求音乐梦想。 两年之后，丁三石成为中国首富。姚勇在博客上自我调侃：“也就我当时还摇滚青年的范儿，傻逼嗬嗬拒了个首富。要知道做这白日梦会给我带来那么多破事儿，我早赶着颠儿颠儿的给人写3d引擎去了。” 如果真答应，加入时间早，技术水平高超，怎么说也能混成网易游戏研发部门的高层。怎奈错过机遇，音乐梦想也破灭了，最终只能当个普通程序员泯然众矣。 “网上还能聊天？是那个作家王小波吗？”丁伟非常惊讶。 宋维扬指着显示屏：“王二就是王小波，你自己看吧。” 丁伟凑过去瞅了几眼，顿时被打开新世界大门，恨不得自己也跑去聊几句。他很快收回目光，对宋维扬说：“宋老师，你说我加入喜丰公司怎么样？” 这就是宋维扬在mba班讲课的目的所在啊，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是高端人才，喜丰当然欢迎。不过嘛，丑话还得说在前头。” “宋老师请讲。”丁伟道。 “喜丰公司只看能力不看文凭，”宋维扬说，“当然，文凭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但必须通过实践检验。任何加入喜丰的新成员，都有两个月到半年的观察期，不会一下子就给你非常高的职位。喜丰公司不搞空降那一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丁伟说：“明白，而且理解。我在央企眼看着要升职了，就是被空降兵给弄黄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读mba班。” 宋维扬承诺道：“现在喜丰的盘子越做越大，最多后年，公司结构又要调整。到时候会新增不少位子，只要表现优秀，肯定不会亏待你，这事儿你别往外面说。” 丁伟吃了颗定心丸，立即说：“等我今年读完mba班，夏天就去喜丰报道。” “喜丰公司的同等职位，可没有外企那么高啊。”宋维扬道。 “我相信宋老师的水平，喜丰肯定会越做越强。”丁伟笑道。 或许，今后的喜丰公司，在“杨系”、“宋系”、“郑陈系”之外，还会增加一个“mba系”。 宋维扬讲课讲得那么毫无保留，怎么也会有那么几个学生惊为天人，巴巴的跑来抱大腿求主公收留。 这不就来了一个吗？ 两人正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樊馨曼打来的：“小宋，我写的那篇文章周一见报，记得到时候买一份《工商日报》。” “樊姐，谢了啊。”宋维扬笑道。 “小宋，你再考虑考虑呗，我真想给你做个纪录片，不露脸也可以。”樊馨曼锲而不舍道。她这么积极，一半是交朋友，出于个人喜好；另一半也是为了工作，宣传报道越成功，她在行业内的名气也就越大。 宋维扬想了想说：“行吧，不露脸就行。到时候你在片头弄一行字幕：鉴于本片主角太帅，容易引发观众不适，特进行后期马赛克处理。” “哈哈哈哈，你别这么逗好不好。”樊馨曼在电话里大笑。 220【咖啡厅日常】 周一，中午。 包括彭胜利在内，宿舍的兄弟集体来到咖啡厅用餐。他们也不占桌子，每人一盘炒饭，只收成本价，比在学校食堂还划算。 小胖子丁明最为积极，直接把前台给霸占了。炒饭都快冷了也顾不上吃，乐颠颠的在“火鸟站”吹水，噼里啪啦的一阵胡敲乱打。 “火鸟站”是丁三石最近在互联网上架设的bbs站，从“马站”拉了不少朋友过去，丁明就是其中一个。丁三石以前也有bbs站，但却是惠多网的站点，只能容纳一个访客，远不及“马站”有人气。 彭胜利的炒饭已经吃完了，他站在旁边老实看着，默不作声。 “嘿，你就不能聊点别的？聊技术问题有意思吗？”周正宇一边吃饭一边说。 丁明突然停下，问道：“宇哥，你说我转专业怎么样？” “关我屁事。”周正宇说。 李耀林惊讶道：“这都快读完大二了，你转什么专业？脑子被驴踢了吧。” “现在学的东西我不感兴趣啊，我喜欢计算机，我想学编程。”丁明道。 王波说：“你可以去旁听啊，再买点书自学，现在转专业多可惜。” “我已经在自学了，”丁明指着电脑，“bbs上有很多大牛，而且特别热心，什么问题都耐心帮忙解答。但我就是想系统的学一下，你们说，我爸能同意吗？” “我们又不是你爸，”周正宇把盘子放回厨房，亟不可耐道，“你快让开，换我上网聊一会儿。” 丁明老老实实让位，他性格好得很，佛系，跟谁都不起冲突。 周正宇很快登陆马站，他的网名是宋维扬帮忙起的，霸气十足，嗯……叫龙傲天。 周正宇对这个网名非常满意，太契合自己的气质了。他一边撩骚小马哥一边吐槽：“复旦真垃圾，电话线都没有，整得跟原始部落一样。” 聂军怼道：“学校可没规定不能在宿舍里拉电话线，你自己掏几千块钱初装费，电信局保证帮你搞定。” “没钱！”周正宇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每个月就300元伙食费，连传呼机都用不起。 “所以啊，是你自己没钱，别赖在学校头上。”聂军笑呵呵说。 这些家伙扯淡抬杠的时候，宋维扬正站在马路边上打电话。他不敢在咖啡厅里接，因为是陈桃打来的，万一被林卓韵听到某些内容就很悲剧了。 “亲亲小坏蛋，想我了没？”陈桃的声音很嗲很肉麻。 宋维扬连忙说：“姐，咱们正常点，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吧，”陈桃似乎在吃饭，嘴里嚼巴着说，“我想你了，下周末我去盛海看你怎么样？正好咱们的球队要去盛海比赛，到时候一起现场看球。” “乙级联赛有屁的看头，等打进了甲b再说。”宋维扬道。 “你不想见我？”陈桃顿时不高兴了。 宋维扬连忙表态：“行吧，下周末你来盛海，在宾馆开好房等我。” “这还差不多，”陈桃笑道，“药材基地的手续已经办妥了，这个月就开工。对了，咱杨总又想搞大动作了，他跟你说了没？” “说什么？”宋维扬问。 陈桃道：“他最近在咨询专业人士，谋划着明年在港城上市。” “让他先咨询吧，等下次开股东大会再讨论。”宋维扬对此不置可否。 喜丰公司在93年底的时候，股东和管理层都有大变动，按港城那边的规定，想上市必须平稳度过三个财年。也即是说，至少得等到1997年才有申请上市的资格，再加上各种前期筹备工作，正好能避开97亚洲金融风暴。 杨信的心思很好猜，他琢磨着在港城上市，一来可以加速公司发展，二来可以增长自身财富，公私双赢。 宋维扬对这个计划并不反感，甚至颇为赞许，觉得自己没看错人。现在喜丰公司发展飞快，资金始终紧张，能顺利上市圈钱再好不过了。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桃说。 “什么好消息？”宋维扬问。 陈桃道：“去年你不是联系到一个港商吗？专门代理饮料食品的。他弄了一批饮料去弯弯试卖，咱们的可乐没有市场，但冰茶的反应却很不错。昨天他又来了，想拿下喜丰冰茶在弯弯的地区代理权，杨总已经同意了，正在谈价钱。” “确实是个好消息。”宋维扬笑道。 “对了，记得下个月回来签字，”陈桃说，“我们通过猎头公司，已经请到一个饮料行业的顶级工程师，从法国西德乐公司挖来的。这洋鬼子一来，就花20多天时间了解情况，然后提出了一系列设备升级和生产改造方案。整个项目的资金很大，已经超出了总经理的职权范围，需要董事长亲自审批签字。” “没问题。”宋维扬说。 聊完正事，陈桃又开始说情话，各种言语挑逗，把宋维扬勾得有些上火。 一对青年情侣从宋维扬身边走过，挽着手走进咖啡厅。 很快林卓韵就跑出来，拉着宋维扬的手说：“亲爱的，我老师和师母来了，快进去认识一下。” “嗯，好，就这样吧，下次再聊。”宋维扬若无其事的把电话挂断。 林卓韵把宋维扬拖到一张咖啡桌前，正是刚才那对年轻情侣。她介绍道：“这是我以后的导师徐宏图先生，这是徐老师的爱人袁子英博士。” “徐老师好，袁老师好。”宋维扬连忙握手。 这对夫妇都是复旦毕业又留洋的海归，徐宏图在复旦拿了个硕士学位，又在美国纽约大学拿了个硕士学位。双硕士在身，他没有去考博士，而是前往欧洲搞了几年学术交流，前段时间被复旦大学聘为副教授，正好担任林卓韵的硕士导师。 袁子英是徐宏图的学妹，普林斯顿博士，四年前跟徐宏图结婚，这次也被复旦聘为副教授。 两人非常年轻，30出头的样子，而且穿着时髦，还都烫了头发。 “离开复旦七年了，没想到五角场也有了咖啡厅。”徐宏图唏嘘感叹道。 “是啊，我还是在复旦分校读的本科，现在连分校都被撤销了，”袁子英喝着咖啡说，“我记得，当时距离分校几百米的地方，还是一大片农田。前两天回去看看，农田被一条大马路穿过，马路两边全是新建的楼房。” 宋维扬没有插话，静静地听这两位怀念往昔。 “我草，老宋你牛逼啊，居然给硕士生讲课！都见报了，我们还不知道。”聂军拿着一份《工商日报》过来，那报纸是林卓韵早晨看完甩在前台的。 宋维扬笑道：“基本操作，不要大惊小怪。” “小三儿？”袁子英突然惊讶的看着聂军。 “你是……英子姐？”聂军有些不确定。 得，还有认亲戚的。 整个80年代到90年代初，能出国留学的，除非成绩特别好，大部分都非富即贵。徐宏图属于“书香世家”，老爸就是复旦的教授；袁子英则是军人家庭出身，以前跟聂军在一个大院，年龄相差12岁。 这几人又是叙旧，又是怀旧，宋维扬插不上话，干脆上楼玩电脑去了。 徐宏图刚回国个把月，既忙着研究生面试，又忙着去看望岳父岳母，还到处找以前的同学叙旧，愣是没听说过宋维扬的大名。他问聂军：“这个宋维扬不是学生吗？怎么又给复旦的硕士上课了？” “老宋牛逼炸了，你看看这报纸。中国mba教育第一人，人家都不叫讲课，叫传道！那记者还真敢写。”聂军咋舌道。 《工商日报》近年来发行量越来越少，没办法，太过专业化。但在工商界却影响颇大，跟《经济日报》一样，属于全国企业家必看的刊物。 樊馨曼这篇文章又犯了老毛病，吹捧太过，中国mba教育第一人都敢喊出来。 不用说，肯定为宋维扬赚来一大票红粉和黑粉。 221【反应各一】 林卓韵选择的研究生专业是“比较文学”，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将不同地域、地区、民族的文学进行比较研究，也可以是拿文学跟其他艺术门类、意识形态进行比较研究。 鲁迅、茅盾、胡适、吴宓、陈寅恪、季羡林、郭沫若、钱钟书、朱光潜等人，都是中国“比较文学”领域的大咖。 这玩意儿入门很轻松，想要搞出成绩，那就太难了跨语言、跨文化、跨学科，需要掌握的知识非常多。 虽然还有几个月才正式上课，但林卓韵已经在自学“西方文论”了。然后她发现有些内容读不通透，又跑去借来西方现代政治哲学书籍做参考，新批评、解构主义、新历史主义、后殖民主义……各种乱七八糟的术语把人看得头大。 “话说，你为什么要选比较文学啊，这门课要耗费太多心思。”宋维扬忍不住问。 “因为喜欢啊，”林卓韵说，“我本科就想选中文系，被我爸逼着读政治经济。现在可以自己做主了，那就选个好玩一点的，比较文学可以开阔思路和视野，领略各种不同的文化和艺术。” 宋维扬笑道：“也对，喜欢就好。” 林卓韵继续埋头看书，她是个喜静的，能坐那儿看一整天。 宋维扬站在林卓韵身后，把她披散的长发编成辫子，又解开辫子弄成马尾，最后挽了一个髻，用毛笔当钗子穿上。捣鼓好半天，宋维扬随口说：“要不改天看电影吧，刚接到个电话，东方希望集团的刘老板约我吃饭，有些事情要谈。” “好啊，那明天再去看电影。”林卓韵捧着书翻页道。 宋维扬突然有些愧疚，这姑娘太单纯了，骗起来有负罪感。 把课本的一个小节看完，林卓韵突然坐直身体，抬起双臂伸了个舒爽的懒腰，就像只可爱的猫咪在活动筋骨。她转身勾着宋维扬的脖子，在男朋友唇上啄了一口：“要不别看电影了，反正《阿甘正传》已经看过录像带了。明天去豫园玩怎么样？听说那里特别漂亮，我来盛海这么久，都还没去参观过。” 《阿甘正传》和《廊桥遗梦》是一起引进的，前者从去年底就开始在各大城市上映，到现在早就盗版碟满天飞了。 “没问题，我明天下午只有一堂课，逃学陪你去玩！”宋维扬搂着她的纤腰说。 “逃学是坏孩子。”林卓韵笑道。 宋维扬反问：“难道在你的印象当中，我居然还是个好孩子？” “坏透了了了了了了了！”林卓韵拖着长长的尾音，双手捧起宋维扬的脸颊使劲揉。 等她手上的动作停下，宋维扬配合着做出歪眉斜眼咧嘴吐舌的表情：“揉……揉破相了，肿么办？” “哈哈哈哈，”林卓韵被那怪模样逗得大声欢笑，笑完拍打宋维扬的肩头说，“幼稚！” “姐姐，我今年六岁了，我想吃糖糖。”宋维扬继续装疯卖傻。 林卓韵也变成了幼稚鬼，笑嘻嘻道：“你如果六岁的话，就该喊我阿姨。快，小朋友，叫阿姨。” “阿婆。”宋维扬喊道。 “你才是阿婆！我有那么老吗？”林卓韵大怒，小拳拳捶胸口。 两人腻歪一阵，又坐电脑前开始上网。 林卓韵侧坐在宋维扬的腿上，脑袋舒适的靠在宋维扬胸口，就这么半眯眼看着男朋友打字。她喜欢这样的时光，不用轰轰烈烈，两个人安静的待在一起就胜过拥有全世界。 丁三石自从创办互联网bbs站之后，就很少在惠多网的站点露面了，反倒是王小波经常神出鬼没。 小马哥还是那样热情，不管是讨论技术问题，还是单纯的灌水聊天，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宋维扬忍不住问道：“小马，你整天旷工上网，你老板知道吗？” “我现在就在公司上班啊，没有旷工。”小马哥说。 “那你的站点，谁在做日常维护？”宋维扬问。 “我妈。”小马哥道。 “你妈……厉害。”宋维扬无语道。 小马哥说：“我妈不懂计算机，只是帮我收集帖子，收发信包而已。” “什么时候辞职自己创业？”宋维扬问。 “没想过，”小马哥说，“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又轻松，工资又高，每个月1000多块钱呢。” “你的那点工资，够每个月的马站维护费吗？几条电话线的月租和网费就不止那点吧。”宋维扬说。 小马哥道：“还是工作最重要，开办马站只是爱好而已。” 嗯，某人拿着1000多元的月薪，每月耗费几千块钱在兴趣爱好上边，然后还说工作最重要。 果然是普通家庭！ 宋维扬刚才只是试探，想知道小马哥现在是否有自主创业的心思。他不会刻意推动什么，如果不是在润迅公司干了好几年，恐怕小马哥还真不能把腾讯顺利做大。 润迅如今是深城最成功的企业之一，每年营收达20亿元，毛利润超过30%，每天还为2万名员工提供免费午餐。 小马哥在这家公司学到了很多东西，不是技术上的，而是管理和运营上的。 至于跟马博士同名不同姓的那位东哥，此时应该大学快毕业了，盘了一家学校附近的餐馆，然后用两个月的时间，把自己两年赚的钱全部赔光。 东哥才真的是普通家庭，背着100多个煮鸡蛋和乡亲凑的几百块钱入学，生活费不够就只能替人抄写书信赚外快。他跟宋维扬一样，读的是社会学系，大一时听说社会学不好找工作，于是自学计算机，大二时就靠卖软件赚了20万。 大四的时候，东哥开餐馆把钱赔光，身无分文，只能进一家外企讨生活，历任电脑主管、业务主管、物流主管等职。 外企呀，主管啊，是不是听着很高端？ 那其实是一家日苯人开的传销公司！ 东哥足足搞了两年传销才辞职，准确的说是失业，因为传销突然被定性为非法活动，那家外企在京城开不下去了。 失业之后，东哥在中关村自己开公司，并担任总经理嗯，主营业务是卖盗版光碟。 快来瞧，快来看啊，新出炉的饭岛爱，店长推荐……咳咳。 宋维扬抱着林卓韵在网上聊了一阵，便退出去打游戏。扫雷什么的，林老师玩得特别起劲，每次踩雷了都是一声尖叫，跟之前那位安静的小女子判若两人。 中午，下楼，吃饭。 饭没吃完，陈桃就打电话来催了，宋维扬只能说：“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去吧。”林卓韵微笑挥手。 “那我走了。”宋维扬披上外套开溜。 林卓韵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她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好像、应该就是陈桃。 说实话，林卓韵压力很大，只不过表现得云淡风轻而已。就算没有陈桃，学校里也各种美女往上凑，校草没什么，但有钱还有才华的校草人人都爱。 mba班里唯一的女学生，虽然姿色尚佳，但已经快30岁了，而且有老公。这样的货色，上周“请教”问题时就差没钻宋维扬怀里，被林卓韵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志愿者协会的宣传部长刘子染，也喜欢没事儿就找宋维扬“交流”工作，安的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明白。 林卓韵若是喜欢吃醋，估计都被醋给淹死了。 该怎么办呢？ 林卓韵非常苦恼。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2【林老师的心事】 223【实干家】 宋维扬没有说谎，只是隐瞒部分真相而已，他确实约了东方希望集团的刘总。 这是浦东的一块破球场，草皮坑洼翻叠，就像长了癞痢的秃子。 盛海浦东队和西康喜丰队的友谊赛即将开始，整个观众席，林林总总也就坐了20多人。 喜丰队的教练正在安排战术，球队经理给宋维扬、陈桃讲解说：“我们的对手是盛海浦东队，这是一支甲b球队，隶属于浦东体委，暂时还没有企业投资冠名。去年的飞利浦足协杯，浦东队甚至干掉了好几支甲a球队，一路爆冷打进八强。他们的前锋叫邱京巍，外号‘邱瞎子’，六百度的近视眼。有一次在花都打客场，邱京巍的隐形眼镜掉了，各种反向跑动飘忽穿插，一场比赛就给队友创造了几次射门机会，还拿到两个助攻。” “嗯，瞎子跑位很飘忽。”宋维扬笑道。 “去年的足协杯，邱京巍打进了六个球，跟鲁省的宿茂臻并列第一。而且由于浦东队止步八强，他还比宿茂臻少打两场，”球队经理说，“张教练已经看上了这个球员，这次来盛海的目的，一是越级打友谊赛磨合队员，二就是想把这个邱京巍买下来。他的球技绝对是甲a水准，唯一的缺点是年龄偏大了，体力正在走下坡路。” “嗯，看好就买吧。”宋维扬点头说。 陈桃突然说：“刘老板来了。” 刘永航带着一个跟班走过来，笑呵呵跟宋维扬握手：“宋老板真是有闲心啊，还有时间看球赛。不像我，整天瞎忙，吃饭都顾不上。” “我是甩手掌柜嘛，偷懒惯了。”宋维扬说。 刘永航又指着陈桃：“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喜丰之花陈小姐！” “不敢当，刘总客气了。”陈桃微笑道。 刘永航开门见山道：“你想组建金牛会的事情，四弟已经跟我说过了，想法非常好，我表示支持。” “刘总如果有志同道合的企业家朋友，也可以拉进来。”宋维扬说。 “酒肉朋友一大堆，能入眼的只有二三人。”刘永航道。 宋维扬说：“贵精不贵多。” 刘永航笑道：“《工商时报》我也看了，你讲的那个什么mba很有意思。对于企业家精神，我总结出三点：顺势，明道，习术。” “厉害，”宋维扬由衷感叹，“能做到刘总说的这三点，不想成功都不行。” 古今之成大事者，不外乎将术、势、道三者统一结合。 法、术、势属于法家思想精髓，把“法”换成“道”，便成了中国千百年来安定寰宇的帝王之术。 不知道刘永航有没有研究过法家，如果是他自己悟出来的，那就真的太牛逼了。 顺势，明道，习术，做生意不就这些吗？顺应国家政策和商业环境的大势，明了企业家应该具备的品质，再学习专业的企业管理方法。 当然，说起来简单，用起来很难，只一个“顺势”就不好掌握。 足球比赛已经开始了，但谁都没心思看球，宋维扬和刘永航越聊越起劲。 宋维扬指着球场说：“刘总刚把集团总部搬来浦东，各方面关系都需要打理。我建议你把浦东队买下来，只要运作得当，很多事情都能轻松解决。” “哈哈，我没兴趣，”刘永航笑道，“玩足球属于剑走偏锋，我这人不喜欢讨巧，宁愿走最艰难的正道。” “佩服。”宋维扬说。 什么人最喜欢玩足球？ 房地产老板！ 不是因为兴趣爱好，也不是因为足球能赚钱，而是因为搞球队可以讨好地方政府。 甲a联赛初期的那些球队，有一大半都是地方政府在推动组建，好像自家没个球队，领导走出去就脸面无光一样。就说今年跟喜丰队同时成立的五牛队、万科队和金鹏队，就分别是蓉城、津门和深城政府在力推，政府领导找到体委，体委又到处找企业投资，然后跟企业家一拍即合。 眼前跟喜丰队打比赛的浦东队，再过两年就会被一个地产商买下。那地产商本来没多大本事，却狠砸资金把浦东队送进甲a，跟地方政府关系越来越好，他的房地产公司也在浦东越做越大。 当然，也有出于个人爱好的。 比如万达的大老王，王老爷子年轻时，那是疯狂迷恋足球。有时候万达队陷入苦战，王老板甚至利用中场休息的时间，冲进休息室亲自给球员讲战术，搞得主教练一脸苦逼相。 友谊赛进行到23分钟，浦东队就率先破门，由那个邱瞎子单刀攻入一球。 直至上半场结束，喜丰队被打个3:0，简直惨不忍睹。 单论球员实力，其实不应该这么惨的。实在是最近买的球员太多，配合不默契，而且彼此不信任，好多时候该传不传，非要自己带球或者攻门。 观众席上，宋维扬和刘永航已经从国内聊到国外。 “三年前，我跟四弟去美国考察，”刘永航说，“我发现美国有好多钢铁厂之类的基础重工业倒闭，这些厂子关门，不是因为破产，而是从美国转移到日苯，再从日苯转移到韩国、弯弯。现在日韩台也在产业升级，这些基础工业下一站肯定转移到中国大陆。” “刘总准备做基础重工？”宋维扬问。 “有这个打算，”刘永航道，“但现在时机不成熟，一是资金不足，二是技术不够。我打算花十年的时间，慢慢从饲料行业转到重工。宋老板有没有兴趣投资合作？” “当然有兴趣。等到时机成熟那天，刘老板要我投多少，只要我拿得出来，肯定把钱双手奉上。”宋维扬笑道。 刘永航大笑：“那就说好了啊！” 你很难想象，一个搞养殖、做饲料起家的民营企业家，会在自己事业最顺利的时候，想着要涉足重工业。而且他用十年时间观察摸索，又用十多年的时间稳步发展，最终产业涉及电力、电解铝、氧化铝、水泥、石化、煤化、生化等诸多领域，并在其中一些领域做到全国前三。 马小云、小马哥、大老王、东哥、丁三石……这些商界明星大佬们，固然值得推崇。但像刘永航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坚持做实业的，更加值得钦佩，因为实业可以兴邦！ 做重工很费钱，起步也很艰难。 要是哪天刘永航真的找宋维扬投资，宋维扬肯定大方掏钱，为国为民也为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224【队伍扩大】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握手离场。 对于浦东队来说，他们是甲b球队，打一支乙级联赛队伍已经很欺负人了。更何况还是友谊赛，没必要太得罪人，上半场拿到3:0，下半场各种划水，笑嘻嘻的看着喜丰队扳回两球。 主教练张贵来面色铁青，破口大骂道：“路志强，你是前锋没错，前锋就不该传球吗？你以为自己是斯托伊奇科夫，还是巴蒂斯图塔？你在乙级联赛的省级选拔赛里横冲直闯，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级前锋了？你屁都不是！今天打一个甲b球队，你就立即暴露原形，攻不进，带不出，跟个傻子一样在禁区里梦游，你学过怎么跟队友打配合吗？我平时教你的都忘了？还有你，你别笑。你一个边锋就只会打边路？带球都带出底线了也不传中，非要负角度射门，要不你专门练角球算了！我知道你牛逼，去年打的是甲a联赛，看不起乙级联赛这种业余赛事。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今天厉害不？你浪费了多少次机会……” “我传中也没用啊，传了两次过去，全被他浪费了。” “那是你传得不好！” “嘿，自己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老子传给你的第二个球，随便跑几步就是单刀，结果单刀被你打飞机了！” “屁的单刀，你传球的时候都越位了！” “裁判又没吹！要不你别打前锋了，你当裁判更合适。” “……” 喜丰队的前锋和边锋开始现场直播，吵得不可开交，张贵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喝道：“都给我闭嘴！” 浦东队的那些球员还没走，听这边闹得有趣，一个个都站在旁边看好戏。 球队经理跑过去，对张贵来道：“张教练，大老板来了，还有喜丰俱乐部的总经理陈桃小姐也来了。跟我过去见见吧。” “好好反省！”张贵来冲着队员大喝一声，点头道，“走吧。” 张贵来跟着球队经理前往观众席前排，握手问候：“董事长好，陈总好！” “你好，张教练，”宋维扬介绍道，“这是东方希望集团的刘老板。” “刘老板好！” “你好。” 宋维扬点头评价：“今天打得不错，再接再励。” 张贵来老脸羞红，尴尬道：“董事长，球队还在磨合阶段，我保证参加全国决赛以前，让喜丰足球队焕然一新！” “我相信张教练的实力，你是甲a老教练，让你带一支乙级队伍是屈才了，”宋维扬指着浦东队，低声问道，“那个邱瞎子不错，上半场三个球全是他进的，你想买过来？” “现在我们的主力前锋，是从隔壁市体委队买来的半职业球员，打乙级赛够用了，但遇到甲b球队就抓瞎，”张贵来说，“我们喜丰队的最终目标是进甲a，所以肯定要未雨绸缪。这个邱瞎子是浦东队的主力前锋，放在甲a队伍里也是一流水平。买他有点困难，最少要30万。” “买吧，不怕花钱。”宋维扬笑道。 张贵来顿时笑得满脸开花，他以前一直执教津门二队，穷得很，现在终于遇到了土豪老板。 球队经理说：“董事长，要不你跟队员们讲几句吧。” “好啊。”宋维扬微笑道。 球队经理立即把队员都叫过来，这是一支杂牌军，有业余球员，也有从甲a降级队那里买来的职业球员。他们都听说过董事长的传奇故事，一个个盯着宋维扬看了又看，就跟围观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 陈桃拍手说：“现在，有请董事长给大家训话！” “啪啪啪啪啪！” 一阵热烈掌声响起。 宋维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笑着说：“废话我不多讲，大家好好配合。喜丰队的目标是今年明年打甲b联赛，再用两到三年的时间，打入甲a联赛！这个目标，意味着激烈与残酷，谁不好好表现，我就直接让他下课！当然，有罚就有奖。只要今年拿到乙级联赛的前两名（可升甲b），全队每人奖励1万元，决赛和半决赛每个进球奖励3万，助攻奖励2万，其他位置看表现来给予奖金！” “董事长大方！” “董事长牛逼！” “董事长万岁！” 队员们自发高呼呐喊，特别是那些从甲a降级队买来的球员，他们看不起乙级联赛，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帮助球队升到甲b，宋维扬这是提前宣布发奖金啊。 不再管这些士气高涨的球员，宋维扬和刘永航坐车离开球场。 “刘总，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宋维扬说，“他是盛海浙商会的会长，在盛海有一些人脉，希望能对你在盛海打开局面有所帮助。” 刘永航笑道：“你说的是蔡志平蔡老板吧，他现在可风光了，轻纺市场让人眼红得很。” “嗯，我跟老蔡是合伙人，”宋维扬说，“他这人不错，我准备把他也拉进金牛会。” “你在盛海轻纺市场有股份？”刘永航惊讶道。 宋维扬指着陈桃：“这位是轻纺市场第二大股东。” “失敬，失敬！”刘永航连忙说。 陈桃笑道：“我就是个敲边鼓的。” 宋维扬掏出手机给蔡志平打电话，直接说：“老蔡，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希望集团的刘永航刘总。” “刘总啊，我久仰大名，”蔡志平立即说，“正好，我也有个朋友介绍给你，还是你们复旦大学的校友。我刚把他拉入盛海浙商会，现在正喝茶聊天呢，要不晚上聚一聚？” “没问题，你挑地方。”宋维扬道。 “苔圣园怎么样？”蔡志平问。 “好啊，我做东。”宋维扬说。 苔圣园算是90年代中期，盛海最高档的酒楼之一了，比阿毛炖品的档次还高得多。 最重要的是，这里什么菜系都有，适合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聚会。 众人来到苔圣园的包间，蔡志平已经跟一个眼镜青年等候多时。 “哎呀，小宋，快来快来！”蔡志平拉着宋维扬的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光昌。小郭跟你是复旦校友，跟我是浙省老乡，咱们都是一家人！” 郭光昌，农民家庭出身，复旦校友。四年前，他跟四位同学共同创立复星（复旦之星）公司，刚开始是帮其他公司做市场调查，接着又做房地产销售，靠给人卖房子赚到第一个1000万。前年，郭光昌买下复旦生命科学院研发的pcr乙肝诊断试剂，主营业务转为生物制药，去年的纯利润已经过亿。 宋维扬对此人很熟悉，只是没打过交道而已。 上辈子，郭光昌是富豪榜的常客，最高排名为百富榜第26名。这些大家可能并不了解，说个更出名的，郭光昌还是“百合网”第一大股东，拥有绝对控股权。 “学长你好，我94级社会系的。”宋维扬说。 “我85级哲学系，”郭光昌非常热情，“宋学弟这两年风头无两，到处都是你的大名，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一些虚名而已，比不上学长你做医药，治病救人啊！”宋维扬说着转身，“介绍一下，这位是东方希望集团的刘永航刘总，他也是民生银行的股东之一。” “刘总好！” “早就想见一见刘总了！” 郭光昌和蔡志平连忙上前握手，刘永航曾和三个兄弟一起登上中国首富宝座，又是民生银行的股东，值得结交一番。 刘永航同样很热情，一个是盛海浙商会会长，一个是盛海第一家民营高科技公司的董事长，能够极大扩展他在盛海的人脉关系。 点菜，喝酒。 陈桃不怎么说话，主动客串服务员，忙着给席间的四位大佬倒酒。但她偶尔说一句，总能让气氛更加热烈，引得老板们哈哈大笑。 在宋维扬说出组建金牛会的想法后，蔡志平和郭光昌都同意加入。 郭光昌笑道：“不如让陈小姐担任金牛会的秘书长吧，她说话做事太漂亮了。” “郭董这是在抬举我呢。”陈桃说。 “句句肺腑，不是乱说。”郭光昌摆手道。 蔡志平笑着说：“小郭，你们复星有创业五剑客，人家喜丰也有创业三剑客，陈桃小姐就是喜丰三剑客之一，她还是轻纺市场的第二大股东。” “失敬，失敬！原来陈小姐还是商界女强人。”郭光昌惊讶道。 陈桃说：“跟蔡总、郭总和刘总不能比，你们才是真正的大企业家。” 刘永航道：“我觉得吧，郭总这个提议很好。等金牛会正式成立，陈小姐非常适合担任秘书长职务。” “那就这么说定了，干杯！”宋维扬举杯道。 金牛会这个小圈子，就这样慢慢壮大了。宋维扬、刘永航、蔡志平、郭光昌、陈桃，还有西康那边的刘永浩，再把大哥宋其志拉进来，刘永浩可能也会拉进来一些人。 至于马小云，以及网上认识的小马哥那些人，现在还没资格进入金牛会。 裘伯君勉强算一个，就是马站里那个“球球”，雷军此时正在他手下打工。不过金山这两年有点惨，随着微软进入中国市场，wps被抢走了半壁江山。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5【孙悟空的妖精女朋友】 未来的中国商界有个“江南会”，跟北方的“泰山会”并驾齐驱。 据传，江南会还有一条神秘的“江南令”，此令发出，马小云、郭光昌、丁三石、陈天乔等八位浙商大佬，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亲自赶来相助。 好吧，很扯淡。 但郭光昌属于“江南会”的核心骨干无疑，同时，他还是“泰山会”的后期骨干。另外他还加入了华夏同学会、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等等，而且是这些组织的发起人或核心成员，郭光昌似乎在什么顶级商业圈子都要插一脚。 现在，郭光昌又要加入“金牛会”。 郭光昌未来不仅是中国医药界大佬，更是金融界大佬，他的外号是“中国巴菲特”！ 2013年的时候，马明哲、马小云、小马哥三人合作成立“众安保险”。三马勾心斗角，各有各的小算盘，众安保险成立那天，三人为了避免坐在一起尬聊，所以请来共同的朋友郭光昌担任主持人。 三马都是郭光昌的朋友，可见他的交际能力之强。 郭光昌50岁生日在台上发言的时候，马小云甚至在台下吹口哨，两人私交已经到了随便开玩笑的地步。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爱好吧，都爱打太极拳，都是金庸的迷弟，而且还是同乡，一个担任浙商会会长，一个担任副会长。 一顿饭吃完，郭光昌要了宋维扬的电话号码，又问道：“宋老板用不用电子邮件？” “用啊，我还经常在网上跟人聊天。”宋维扬说。 于是，两人又交换电子邮件，还约好周末一起打太极。 等蔡志平和郭光昌都走了，刘永航感慨道：“你这位师兄很厉害，说话做事四平八稳，刚才还约了去我的公司考察。” “是很厉害。”宋维扬笑道。 如今的郭光昌还只是初代版，等他接触到金融运作，那才真正的脱胎换骨，“中国巴菲特”不是谁都能当的。 目送刘永航坐车离开，宋维扬问：“要不要去外滩逛会儿？” “不去，回酒店！”陈桃笑眯眯的挽着宋维扬胳膊。 在酒店客房的内容少儿不宜，咱就不细说了。上次梦中开车那段，什么敏感词都没有，什么细节都没写，还是被起点爸爸给删了，404神兽太可怕。 憋了不少日子的孤男寡女，天雷勾地火，反复折腾了足足两个钟头。 陈桃趴在男人胸口喘匀了气，眯着眼说：“我如果当金牛会的秘书长，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宋维扬抚着她光滑的腰背说。 “做金牛会的秘书长，以后肯定要跟很多大企业家接触。男人嘛，不一定愿意自己的女人太招摇。”陈桃道。 宋维扬笑道：“你是那种不安分的女人，你要往天上飞，难道我还能把你的翅膀给折了？” “谁说的？人家是个小女人好不好，”陈桃说，“我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嫁给一个最优秀的男人，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然后衣食无忧打发空闲时间，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宋维扬说：“你自己信吗？我还想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然后整天不干正事儿，满世界旅游潇洒呢。” “哈哈，也是。”陈桃笑着翻了个身，一丝不挂的起床开电视，又蹲在那儿翻找电影录像带。 宋维扬优哉游哉躺床上：“找什么呢？” “看电影啊，”陈桃说，“大酒店就是不一样，什么都备着。咦，这部周星驰的电影我没看过，就它了，《大话西游》。” 陈桃颠着球跑回床上，抱着宋维扬开始看片。 这部电影去年就上映了，票房奇差，根本就没铺开，以至容平市那破地方想看都看不到。 看完全片，陈桃没有哭的稀里哗啦，只是有些感伤而已。她问宋维扬：“如果你是至尊宝，你会选谁？” “当然是……铁扇公主啦，”宋维扬笑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嗯，你懂的。” “要死啊！” 陈桃翻身骑在宋维扬腰间，掐着他脖子威胁：“快说，你选紫霞仙子还是白晶晶，不说就当场掐死！” 宋维扬问：“那你喜欢哪个角色？” “白晶晶！”陈桃说。 宋维扬立即表明态度：“嗯，我也喜欢白晶晶。她为了爱情至死不渝、义无反顾，是一个绝世奇女子。相比而言，紫霞仙子这个人物的塑造反而有些苍白，不如白晶晶可爱讨喜。” “这还差不多。”陈桃对此很满意。 宋维扬狂汗，陈桃这是把自己代入白晶晶，把林卓韵代入紫霞仙子啊。还好咱马博士稳得很，问明白了才说话，不然现在就要向全国人民谢罪了。 所以，孙悟空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到底有几个妖精女朋友？ 这个问题太深奥，只有六老师能答得出来。 咦，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又要被六老师文体两开花。 两人看完片子，又坐窗户前看了一阵盛海夜景。可惜浦东的开发度太低，远没有21世纪精彩，江对岸很多地方都是黑灯瞎火的。 “盛海的夜色真漂亮！”陈桃感慨道。 宋维扬说：“再漂亮也没你漂亮啊。” “嘻嘻，就会哄人，”陈桃倚着男人的肩头，吐气如兰道，“亲爱的，你说要是三年前我们没有在深城遇到，我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肯定是自己创业当小富婆啊。”宋维扬道。 “别说讨喜话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桃幽幽感慨，“要是没在深城遇到你，我可以还在哪家工厂做女工，又或者是给哪个有钱人做小保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就一个乡下进城的土妞，什么都不懂，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人生有时候很奇妙，毫不相干的人，能机缘巧合走到一起，彻底改变彼此的未来。” 宋维扬笑道：“不错，我的桃子变成哲学家了，说出来的话很有味道。” “老是破坏气氛，”陈桃哭笑不得，“人家是在感激你呢，以身相许，投怀送抱。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宋维扬朝她胸前一瞟，点头说：“对，特有成就感。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看球了。” 陈桃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大笑着挥出粉拳：“你别毁词语好不好，你让我以后怎么去给咱们的球队现场加油！” “小同志，是你自己想歪了，思想很不健康。”宋维扬说。 陈桃大怒，拖着宋维扬去练摔跤，誓要把这个满口胡话的混蛋斩于马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6【纪录片跟拍】 转眼就到了五一劳动节。 去年五一的好消息是全国实行双休制度，今年同样有好消息：央行宣布降息！ 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次降息，存款利率平均降低0.98个百分点，贷款利率平均降低0.75个百分点，同时央行与金融机构的存贷款利率也相应下调。接下来，各银行之间的拆借利率也会跟着下调。 很多老百姓表示不开心，以前在银行存款利息高啊，现在好像没那么划算了。 其实，央行宣布降息，意味着中国多年以来的高通货膨胀率得到根本性抑制。飞涨的物价被控制住了，老百姓手里的钱更保值了，相比起来，存在银行里的那几个利息根本不算什么。 而像宋维扬这样的企业家，得到的好处就更多。 首先，减轻了企业利息负担，降低了企业成本。其次，缩小了中国实际利率和国际利率的差距，增强了出口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那些到处搞兼并，想一口吃成大胖子的企业，现在跳得更欢。因为不仅贷款利率降低了，从银行贷款的难度也降低了，反正找银行拼命借钱急速扩张就是。 于此同时，中央又颁布了《外商投资企业财政登记管理办法》，开始整治外商在中国的投资乱象。在此之前，中央对外资的管理是失控的，到底有多少外商投资，每年具体情况如何，地方上自己随便糊弄，中央根本就搞不清楚。 反正一内一外两个政策实施，让本土企业家喜出望外，都感觉中国工商业飞速发展的时代已经到来。 对了，今年又在严打，从4月中旬正式开展！ 起因是某位大佬被入室抢劫杀害，全国震动，直接促成了96严打行动的开展。其中，“严打铁道游击队”的专项行动，也让宋家有所收益。 所谓“铁道游击队”，最开始是铁路沿线的村民，知道货运列车会在哪些地方减速慢行。于是他们提前埋伏，一拥而上，疯狂偷窃车上货物，有些地方整村整村的人集体出动。在经过历年严打与法制宣传之后，村民偷窃的行为越来越少，专业犯罪团伙却越来越多。 就在四月初，宋家的仙酒被盯上了。 都是高档白酒，一瓶售价近百元，一箱就够那些犯罪分子发财了。他们埋伏在山道转弯处，等待火车减速，50多人就这样爬上去，偷了三分之一个车皮的白酒。这些家伙估计是尝到了甜头，不到半个月又来偷，再次得逞。 正好省里在实施“96严打之打击铁道游击队专项行动”，警方接到仙酒集团的报案，很快就探明犯罪分子的作案地点，甚至知悉了对方下一次的作案时间那些家伙实在太嚣张了，根本不知道保密，到处吹嘘自己有多牛逼，说再过几天还要干一票。 47名犯罪分子在作案时被当场抓获，接着又顺藤摸瓜，把运输、销赃的也一锅端。经过审讯，还查出一名铁道系统的内鬼，专门给犯罪贩子传递货运消息。 由于这些家伙是惯犯，已经累积作案近百起，犯罪数额特别巨大。再加上严打，六名主犯全部枪毙，判无期的也有十多个，销赃从犯直接判三年（《刑法》第六次修正案以前的最高量刑）。 宋维扬即便身处校园，也感受到了严打的力度，五角场周边到处是“扫黑除恶”的街头标语。 煤霸、市霸、菜霸、车费路霸，成为重点打击对象，其他恶性案件也临时成立一个个专案组，就连公交车上的小偷都变少了。由于宣传和打击力度超级强烈，大批违法犯罪分子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东北某省，一个月就缴获枪械8000多支，报纸上那堆积如山的枪支照片令人咋舌。 社会治安，突然就好转了很多，宋维扬这样的有钱人不用再那么担惊受怕了。 …… 机场，候机室。 宋维扬需要回公司签字，高薪聘请的法国专家，制定出一整套升级换代方案。另外，介于全中国都没有纯净水生产厂商，法国专家还建议引进纯净水生产项目娃哈哈此时也正在准备搞，宗老板刚刚跟法国达能集团合资，资金实力雄厚。 这些项目加起来，需要耗费近两亿资金，已经超过了总经理杨信的权限范围，必须宋维扬亲自回去签字。 樊馨曼带着中央台的纪录片摄制组，也一路跟过来了。事实上，她在三天前就开始拍片，纪录宋维扬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情况。 有这么个美女整天跟着，林卓韵极不放心，但也没表现出不满。她甚至和樊馨曼成了好朋友，这次坚持要跟着宋维扬回家，说是去看望宋维扬的母亲，其实就是在向樊馨曼宣示自己对宋维扬的主权。 中央台“很穷”，拍纪录片只有一台摄像机，而且胶卷消耗量还要严格控制。 “开机先拍一个候机室的镜头。”樊馨曼对摄像师说。 很快，镜头对准了宋维扬，从侧后面拍的，只能看到后脑勺和半边脸颊。为了不影响画面感，樊馨曼正面露全脸，问道：“宋老板经常坐飞机？” “一年几回，毕竟火车太慢，有些浪费时间。”宋维扬道。 樊馨曼笑道：“效率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 “这话没错。”宋维扬说。 樊馨曼问：“喜丰公司也注重效率吗？” 宋维扬说：“我们注重效率，同时也注重质量。这次我回公司签署的文件，就是要对喜丰现在的生产进行更新换代。不仅是生产线的更新换代，也是质检技术和制度的更新换代。第一，可以提高生产效率；第二，能够保障公司产品的质量。” 樊馨曼道：“我已经跟着宋老板拍摄了三天，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你身上除了手机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奢侈品。衣服鞋子不是名牌，也不戴什么戒指项链，这跟人们印象中的大老板有点不一样。” “有名牌啊，”宋维扬伸臂露出袖子里的手表，“进口货，一位长辈送的。” “你自己不买名牌吗？”樊馨曼问。 “我不太在意那些，”宋维扬说，“我并不反感名牌，但也不迷恋名牌，好用耐用就行。你也别在纪录片里说我艰苦朴素，要真碰上一个喜欢的奢侈品，我肯定会买，并不在乎花钱多少。” “实用主义？”樊馨曼道。 “对，实用主义。”宋维扬说。 樊馨曼示意摄像师关机：“好了，就拍这些，上了飞机再拍两个镜头。” 林卓韵递过去一瓶喜丰冰茶：“樊女士辛苦了。” “哪里，谢谢林小姐。”樊馨曼笑呵呵的接过冰茶，她觉得宋老板这个女朋友也挺有意思的。 （ps：明天要早起外出，今晚没有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7【PLC生产线】 喜丰总部，会议室。 法国工程师雅克指着黑板上的示意图，由于暂时没找到法国翻译，他只能用英语讲述道：“plc，就是可编程控制器，是以计算机技术为基础的新型工业控制装置。喜丰公司的生产线我看过了，不管是罐头、冰茶还是可乐，基本上都属于80年代被淘汰的老式生产线……” 郑学红突然举手，打断雅克和翻译的发言：“我们买了好几条先进生产线啊，全自动的。” “不不不，”雅克笑道，“喜丰公司只有鲁省那条专供出口的罐头生产线，才是真正的plc生产线。至于其他车间使用的生产线，属于传统的继电器控制，欧美早在80年代末就彻底淘汰了，只有一些小型工厂还在使用。那些西方淘汰的生产线，大都被转移到亚洲国家，打着‘先进’、‘全自动’的幌子，高价卖给亚洲的工厂。特别是中国，这十年来，接收了很多西方的淘汰机械，而且买的时候价钱还很贵。”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被坑了？”郑学红无语道。 “算不上被骗，”雅克说，“因为plc生产线价格昂贵，而中国绝大部分的企业规模都不够大，且人力成本低廉。中国的中小型工厂，购买西方淘汰的生产线，属于非常符合自身条件的选择。但喜丰公司不同，你们的规模已经足够大了，想要更加长远的发展，在生产技术上必须向国际看齐。” “明白了，”郑学红说，“雅克先生，你继续讲。” “大家可以把plc理解成一台计算机，”雅克指着示意图说，“大致分为四个部件，即cpu板、输入设备、输出设备和电源部件。在工业生产的时候，程序可以自己编写，逻辑运算、定时、计数等等内容，都可以自由设置。就拿饮料灌装线来说，以前需要50个工人操作的生产线，现在5到8个工人就能轻松处理，而且生产效率还会大大提高。公司的总部工厂，我建议弄一条大型plc生产线，实行内部联网，实现生产的智能化和网络化，使之能与计算机组成集成控制系统，对大规模、复杂系统进行综合性的自动控制。” 在座的都是公司高层，但说实话，除了宋维扬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懂。 宋维扬虽然懂，但也只懂个大概，具体怎么弄完全懵逼，毕竟他不是技术方面的人才。 聘请这个法国工程师用掉的巨额美元，绝对值了！ “刚才那个法国工程师说的内容，拍下来没有？”樊馨曼问道。 “拍下来了，一个字不漏。”摄像师说。 樊馨曼也觉得这回来得很值，她心想：喜丰公司应该是中国饮料界，第一家引进全自动化生产线的民营企业吧，值得大书特书！ 事实上，汇源集团两三年前就开始搞了，只不过规模小，影响力不大，并未引起关注。而今年初，娃哈哈从法国达能集团那里拿到4500万美元资金，也在进行大范围的设备升级，喜丰公司属于国内第三家。 至于中粮集团旗下的饮料厂，呵呵，那是国企，怎么可能快速换代升级？ 跟国企领导的水平关系不大，纯粹是企业规模越大，需要养活的国企工人就越多。你引进设备倒是能提高效率，但也淘汰了很多岗位，多出来的那些工人怎么办？ 曾有这样一个趣闻，某国企耗费大量外汇，引进了全自动的吊装线。结果没辙，领导被迫把自动化功能取消，该咋干还是咋干，因为工人太多了，总不能养在厂里吃闲饭啊。 等到明年，全国使用plc生产线的民营饮料企业就三家：喜丰、汇源和娃哈哈。 法国专家讲完之后，宋维扬说：“我就不单独召开股东大会了，现在就举手表决吧，同意引进plc生产线的股东请举手。” 刷刷刷，全部把手举起来。 “很好，”宋维扬笑着说，“生产线的更新换代，不能一下子全部铺开。先做总部工厂这边，其他分厂照旧运行，不能耽误了生产。总部工厂完成改造之后，再做盛海分厂，接下来是粤省分厂和鲁省分厂。这种计算机控制的高科技生产线，肯定需要对工人进行再培训，具体工作由杨总来负责安排。我的建议是，不要打乱各分厂的人员结构，总部工厂完成改造后，就从各分厂挑选优秀员工来总部学习。” “我附议！”杨信立即表示支持。 宋维扬笑着说：“我宣布，任命雅克先生担任喜丰公司的总工程师，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掌声响起。 宋维扬和雅克握手道：“接下来，就要辛苦你！” “我一定竭尽全力。”雅克笑道，看在美元的份上。 会议很快结束。 樊馨曼问：“宋老板，我可以采访雅克先生吗？” “当然，”宋维扬道，“雅克先生这位是中国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樊馨曼小姐，她正在给我做一个纪录片。 “你好，樊小姐！”雅克笑着握手。 樊馨曼举着话筒问：“雅克先生，请问你为什么来到中国的喜丰公司工作？” “我很想说，是为了中法两国人民的友谊，”雅克笑道，“哈哈，当然是喜丰公司给我开出了无法拒绝的高薪。” “冒昧的问一句，所谓的高薪有多高？”樊馨曼道。 “80万美元的年薪。”雅克说。 “多少？”樊馨曼以为翻译人员搞错了，“你确定是美元，而不是人民币？” 翻译说：“确实是80万美元。” 宋维扬插话道：“按照今年全国城镇人口的平均工资来算，80万美元相当于1066个中国工人的工资总和。” 樊馨曼和摄像师目瞪口呆，这工资高得让他们无法想象。 樊馨曼问：“80万美元的年薪，在法国属于什么水平？” 雅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跟巴黎银行的副总裁相比，还是要差一些的，相当于巴黎银行的普通高管吧。这个价钱让我无法拒绝，中国朋友非常有诚意。” “你对喜丰公司有什么评价？”樊馨曼问。 雅克说：“他们的管理做得很好，就是技术上要差一些。这也是我的价值所在，我会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逐步帮助喜丰公司完善生产技术环节。” “你未来有打算留在中国吗？”樊馨曼问。 “当然，如果合作愉快的话，我非常愿意留在中国，”雅克笑道，“中国菜和法国菜一样美味。我来到这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吃辣，它改变了我的饮食习惯。” “谢谢你接受采访，”樊馨曼立即交换名片，“等喜丰公司的生产改造结束，我希望给雅克先生做一个专访。” “没问题，乐意效劳。”法国佬的心情很好。不好都不行啊，他在老家，顶天了能拿50万美元年薪，而且消费开支还高，这样来算，到中国工作可以让他的收入翻倍。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8【理智】 plc首次出现于1969年的美国，70年代开始流行，但受限于落后的计算机技术，并未完全成为西方企业生产的主流。到了80年代，plc随着计算机技术迅猛发展，传统的继电器控制被欧美企业彻底淘汰。 事实上，传统的继电器控制生产线，也可以实现“自动化”。但每次需要调整生产任务时，传统的自动化生产线都要重做整个系统，费时又费力。而且，继电器还经常接触不良、容易磨损、体积过大，重重缺点造成可靠性低、成本升高、不易检修等问题。 90年代中期，大部分中国企业都在采用传统的继电器控制生产线，反正能用就行，费时费力费钱什么的都可以克服。 但对于宋维扬来说，不更新换代不行啊。 人家娃哈哈拿到4500万美元的资金，今年就在搞技术换代了，喜丰怎么能够落于人后？ 当然，全面升级换代是不可能的，喜丰如今在全国有20多家分厂，耗费资金太多了！宋维扬只准备升级其中的五家，地点分别在总部（西南）、盛海（华东）、花都（华南）、鲁省（华北）、陕省（西北），以这五家工厂来辐射全国。 不仅如此，宋维扬还打算借此机会，升级喜丰公司的管理系统。 即在完成plc生产线改造之后，通过计算机和内部网络，实现采购、生产、财务、成本、销售、技术的一体化，即mrp-2管理模式。这种管理模式，可有计划的利用各种资源，控制资金，缩短生产周期，降低成本，实现企业的政体优化。 这种管理模式属于傻瓜式管理，可以把管理人员从复杂琐碎的事务中解脱出来，把精力放在提高管理水平上，去处理管理当中遇到的实质性问题。 前提是，要用到计算机和网络技术，plc生产线也属于标配。 当宋维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雅克非常惊讶，因为mrp-2管理模式属于80年代末提出的理论，至今也只有部分欧美企业在探索使用，远远还没有达到运用完善的阶段。 宋维扬也用不着太过完善的系统，因为中国饮料市场属于开拓期，管理系统省下来的时间和成本，总的看来微乎其微。但是，必须先搭好框架，让高层和中层管理人员慢慢熟悉这种操作，等再过几年，就能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多了一层任务，雅克自己搞不定，只能建议再请一个欧美的计算机专家。 宋维扬才懒得花那冤枉钱，他准备在总部工厂的技术改造完成后，请几个国内程序员来编写一套系统。不需要一步到位，慢慢实践发展即可，反正现在也不急着用。 …… “小林，要多吃肉，你太瘦了。”郭晓兰不停地往林卓韵碗里夹菜。 “够了，够了，”林卓韵挤出笑容说，“谢谢阿姨！其实我不瘦，90多斤呢，就是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而已。” 郭晓兰道：“你身高有1米7吧，90多斤还不瘦？至少也要110斤才正常。这红烧肉不油，你看着肥肉多，其实肥腻味道早就被煮跑了。” “那……那我再吃点。”林卓韵硬着头皮往下吞。 宋维扬不愿见她为难，伸筷子去抢林卓韵碗里的肉，开玩笑道：“妈，这儿媳妇还没过门，你就把儿子给忘了？” “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你了！”林卓韵脸红道。 蔡芳华在旁边取笑：“林姑娘，扬扬这是在护着你，怕你吃不了这么多，对你多好啊！” 林卓韵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嫂子，小超该读幼儿园了吧？” “明年就送他去幼儿园。”蔡芳华说。 郭晓兰突然问：“小林准备读研究生？” “嗯，已经考上了，下半年正式开学。”林卓韵道。 郭晓兰问：“研究生可以结婚不？要是不能结婚，那还得等好几年。” 林卓韵非常尴尬地回答：“原则上，本科生都可以结婚，但必须向学校打申请，学校批准了就可以结婚。” “那就好。”郭晓兰笑道。 林卓韵已经来容平好几天了，一直住在酒店里，但偶尔会跟宋维扬一起回家吃饭。 经过一番了解考察，郭晓兰对儿子的女朋友非常满意，然后各种旁敲侧击的怂恿两人结婚。 “喀！” 外面响起钥匙开门声，宋其志进屋换鞋，蔡芳华立即过去帮着拿公文包：“今天又这么晚啊？” “刚刚把啤酒厂收购下来，一堆破事，累死我了，”宋其志走到饭厅，笑道，“哟，小林也在啊。” “大哥！”林卓韵起身问候。 “快坐下吃饭，别管我。”宋其志洗手之后也上桌了。 蔡芳华抱怨道：“都是老板，怎么你整天累得死去活来，小弟却那么轻松？你要多学学！” 宋其志估计饿坏了，捧着碗大刨大嚼，囫囵着说：“扬扬那是甩手掌柜，我学不来。真把酒厂甩给谁干，顶多三五个月就要翻天，厂子里的破事儿太多了！” 宋维扬道：“每个企业家都有自己的风格，我那套肯定不适合大哥。” “我就是天生劳碌命！”宋其志自嘲道。 “不过该放手时就要放手，以后仙酒集团越做越大，很多事你根本没法亲自去管。”宋维扬劝道。 宋其志说：“我明白，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再过两年，爸也该出来了，到时候让他来掌舵。” 郭晓兰道：“没必要什么事都让你爸来做，你该自己把企业撑起来。” 宋其志抱怨道：“朱叔叔前段时间不是出狱了吗？他是酒厂元老，爸还做主给了他股份。嘿，现在倒好，他处处倚老卖老，什么事情都要指手画脚的。我又不好跟他闹翻，只能这么安抚着，等爸出狱了再解决。” “这事你不早说？” 郭晓兰砰的一拍桌子：“他朱老四现在还长能耐了！以前你爸说一，他就不敢说二，这是欺负你年轻呢！” “算了，我不跟他计较，毕竟他跟着爸坐了两年多牢。小事就让他蹦吧，大事我肯定不会听他的。”宋其志道。 “不是大事小事的问题，是有理没理的问题，”郭晓兰气呼呼道，“他要是再瞎闹，你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宋维扬建议道：“根据这人的特点，安排给他最合适的职务，这样就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他在这个职务上混得如鱼得水，工作优秀，尽展所长，他心里也会对你产生感激之情，什么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第二，他在这个职务上中饱私囊，任人唯亲，胡搞瞎搞。那就让他乱搞一段时间，把影响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然后找个致命的时机，直接把他给踢出公司。他要是赖着不走，就报警，再把他送进监狱关几年，并趁机收回他手里的股权。” 此言一出，包括林卓韵在内，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宋维扬。 “觉得我太狠心？”宋维扬笑问。 林卓韵笑道：“不是狠心，是有点……阴险。” 宋其志说：“朱叔叔是爸的老伙计，功劳苦劳都有，还进监狱遭罪了，没必要搞得那么僵吧？” 宋维扬说：“功劳苦劳的问题，我们分给他股份，又让他出狱后重新回公司任职，这就相当于把情分还清了，谁也不欠谁的。我建议给他安排要职，这也是信任他，他做得好自然是皆大欢喜，该升职时升职，该加薪时加薪，甚至给他增加股权都行。如果他自己作死，那怨得了谁？都是自找的！” “听你这么一讲，倒也说得过去。”林卓韵认真道。 郭晓兰拍板道：“就按扬扬说的办，谁也不欠谁的。其志，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婆婆，跟你弟多学着点。” “唉！” 宋其志一声叹息，他更多的时候注重义气和感情，还真不能像宋维扬这么绝对理智。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29【股市再度疯狂】 5月8日，宋维扬在容平逗留一周后，带着林卓韵返回盛海。 樊馨曼则直接回京城，纪录片已经拍完了，回去慢慢剪，至少也得六月份才能播出。她属于出公差，电视台不给报销机票钱，只能老老实实坐火车回去来时的机票还是宋维扬掏钱买的，并分别给了两人6000元和3000元的车马费，毕竟这是在帮他做宣传啊。 樊馨曼和摄像师对此都非常满意，虽然车马费很正常，可一次性就收到几千元车马费太少见了。 宋维扬本来还想帮他们买返程机票，但二人都认为应该低调点。 宋维扬派车亲自送他们到蓉城火车站，热情感谢之后，说道：“曼姐，我突然有个主意。” “你说。”樊馨曼笑道。 宋维扬道：“现在每年的年底，从中央到地方，再到各大报刊杂志，都要搞一些年度评选。但评选的都是名人，有体育明星，有商界老板，还有国企改革家，为什么不搞一个普通人的评选活动呢？” “普通人的评选活动？以什么为评选标准？”樊馨曼对此非常感兴趣，因为她的主职就是《东方时空百姓故事》的纪录片编导。 “对，普通人的评选，”宋维扬说，“普通人也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辛勤奋斗，汇聚在一起才推动了中国的快速发展。我们暂且把这个评选节目定名为《感动中国》，挑选那些平凡中的不平凡故事。比如，一群人在沙漠几十年如一日的植树造林，让沙漠变成绿洲；又比如，一个偏远农村的邮递员，每天骑车奔波数百里为百姓送信；也可以是一个科学家、一个基层干部，他们用平凡的身躯，创造着平凡而又伟大的事业。” 平凡、伟大、感动中国…… 樊馨曼念着这些关键词，喃喃自语，眼睛越来越亮。 另一个时空，《感动中国》就是樊馨曼缔造的，并连续担任前面九届的节目总导演，直到她被央视开除为止。她整天奔波全国拍摄《百姓故事》，对人物素材有着深厚积累，这节目对她来说太适合了。 “好主意！”樊馨曼高兴道，“维扬，你要是选择做媒体人，一定也是最顶尖的。” 真的，这年头的宣传舆论，全都盯着那一批成功者。就连樊馨曼制作《百姓故事》，也经常挑选名人，比如马小云和宋维扬，关于他们的纪录片就是在《百姓故事》播出。 默默无闻的底层众生，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如果突然搞一个《感动中国》，将关注点直指那些平凡而伟大的人物，必然引起巨大轰动！ 宋维扬又说：“每年评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获奖词请顶级作家亲自撰写。喜丰公司希望获得节目冠名权，每年赞助300万元，并给每位获奖人物发放10万元奖金。你觉得怎样？” 樊馨曼笑道：“我要先请示台里的领导。” “当然，静候佳音。”宋维扬说。 摄像师提醒道：“小樊，火车快到站了。” 樊馨曼和宋维扬握手道：“维扬，再见！” “再见！” 宋维扬说完又跟摄像师握手告别：“两位慢走。” 樊馨曼挥手道：“小林，再见！” 林卓韵正在候车室看书，闻言立即抬头说：“曼姐再见！” 估计是这几天在宋家玩得很开心，林卓韵获得了郭晓兰的认可，地位稳固，自然要显示出大度来，终于不再称呼樊馨曼为“樊女士”了。 告别电视台这两位，宋维扬和林卓韵直奔机场。 刚飞回盛海，还没到学校，宋维扬就接到裴亦根打来的电话。 “宋老弟，我不做客户经理了，这个月就要进行职务交接。”裴亦根说。 宋维扬道：“学长升职了？恭喜恭喜。” 裴亦根显然心情愉悦，笑着说：“也是托了宋老弟的福，我去年业绩不错。要不你哪天抽时间来一下花旗银行，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客户经理。也是咱们复旦的校友，保证可靠。” “没问题，”宋维扬问，“我那些投资怎么样？” 裴亦根说：“4月份以前小亏，4月份以后大赚，现在已经赚了30多万。” “学长牛逼！”宋维扬说。 “行情好而已，不敢居功。”裴亦根道。 宋维扬连续在327国债案和长虹股票事件中大赚，零花钱积攒了3200多万。投资盛海轻纺市场用去2500万，剩下的700多万都交给花旗银行打理，其中350万让裴亦根进行自由投资。 没想到，裴亦根居然帮他炒股赚了30多万。 去年中国股市非常低迷，一直持续到今年3月份。结果在4月初，突然全线看涨，几乎是随便买只股票都赚主要原因是经济形势转好，老百姓手里的闲钱变多了。而到了5月，由于央行宣布降息，更刺激了人们把钱砸进股市。毕竟现在还不流行炒楼，炒股成为唯一的选择。 宋维扬问：“股市现在行情很好？” “是啊，好得很，”裴亦根说，“上交所这边还比较稳健，深交所简直涨爆了。‘深科技’在短短3个交易日，股价从7.09元直接涨到20.99元，这就是前几天的事情。5月1号央行宣布降息，当天就暴涨，连续暴涨三天！” 可惜，宋维扬不是资深股迷，记不清这么详细的事情，错过了一个投资的好机会。 不对啊！ 宋维扬突然想起来一支超猛的股票，他上辈子读mba班时，听一个企业家朋友聊起过。那位朋友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就是靠炒股发财的，1996年买了一支股价飙涨10倍的猛股。 “‘琼民源’现在行情如何？”宋维扬问。 “等一下，我帮你问问。”裴亦根说。 十分钟后，裴亦根再次打来电话：“3月份的时候，‘琼民源’的最高股价为2元，现在已经涨到了2块7。在深交所的各股当中，‘琼民源’算是比较普通的，投资价值并不高。” 普通就好，宋维扬笑着说：“学长，我现在私人账户有接近800万吧。你找人帮我再做一笔交易，全部购进‘琼民源’！” “你确定？”裴亦根吃惊道。 “确定。”宋维扬说。 “那好吧，你改天过来签字授权。”裴亦根道。 “琼民源”在7月份以前，都表现得非常普通，股价只涨了两倍多，这在沸腾的深交所只能算还可以。但从7月开始，这支股票就邪乎了，虚假的半年财报，吸引来大批股民疯狂投资，在4月到12月的八个月内，涨幅竟然达到105.9%。 它注定载入史册，是中国证券史上最严重的证券欺诈案，没有之一。 整个1996年的中国股市都是疯狂的，甚至因此施行“涨跌停板制度”。 从10月份开始，证监会连续颁布12条规定，一边规范整顿市场，一边奉劝股民理性投资，史称“十二道金牌”。这12条规定全都属于利空消息，就是想要遏制发烫的股市，但根本没用，股民们都麻木了，该涨还是继续涨。 民间的说法是：港城就要回归了，十五大也要召开了，政府一定会把经济搞好，绝对不会让股市掉下来。 到了12月份，《人民x报》也站出来降温了，头版头条发表社论，警告市场方方面面不要从事融资交易，严禁操纵市场，严厉查处违规事件，请广大股民理智投资。同时，《新闻联播》全文宣读这条社论，这是中国证券史上空前绝后的奇闻。 两大中央媒体同时发声，证监会又宣布施行“涨跌停板制度”。当天即见效果，沪深股市全线跌停，一片深绿，交易所变成了青青草原。 对于宋维扬来说，他不喜欢投机行为。但穿越者优势摆在那里，明知有钱赚，怎么可能还会错过？ 那800万零花钱，到了12月初，应该可以变成8000万。 宋维扬甚至可以从其他地方筹钱，筹集两三千万非常轻松，到时候就能变成两三个亿了。但他并不贪婪，也不想打乱自己的节奏，更不愿破坏喜丰公司的制度，赚个几千万足矣。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0【金山危机】 炒股炒成股东？ 不可能的。 “琼民源”这支神话股，即便在经历了两大央媒降温、证监会宣布施行涨跌停制度之后，依旧还在持续看涨，庄家直到1997年3月才大量抛售套现。 宋维扬那800万投资，肯定是分散买入，争取在7月份以前全部搞定。即便“琼民源”的盘子再小，随着股价的不断上涨，这800万元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怀疑。 当然，如果宋维扬准备砸进去两三千万，那么操作就要变得更谨慎了。至少7月份以前不能入场，庄家会被吓坏的，股票走势将变得不可预测。7月份以后则可以随便弄，该公司在财报当中，虚构利润5.66亿元，虚增资本公积金6.57亿元，引来十多万股民疯狂投资，两三千万元砸进去听不见什么水响。 最大的庄家，就是“琼民源”的董事长，四个字来形容此人：愚蠢、大胆！ 中央都明确打压股市热度了，他还在继续虚构财报，继续拉升股价，然后疯狂套现。跟中央对着干的结果很明显蹲在班房里唱《铁窗泪》。 顺便说一句，“琼民源”属于国企，打着“政策倾斜”的招牌，才能让那么多股民受骗。董事长落马入狱之后，留下一堆烂摊子，都得由政府来买单。 宋维扬很快签字授权，又制定了分批买入计划，立即打电话给郑学红和陈桃，让这两人也跟着赚些零花钱。同时，又找来丁明和周正宇，他答应带两位同学炒股的，说到做到，反正都是些小投资。 …… 时光咖啡厅。 二楼卧室。 林卓韵浏览了一会儿国外网站，又登陆电子邮箱，突然喊道：“亲爱的，有你一封电子邮件！” “谁发来的？”宋维扬正躺在摇椅上看书。 “马站的球球。”林卓韵说。 球球，就是金山的老总裘伯君。 宋维扬走到电脑前，点开电子邮件一看，内容有点莫名其妙。裘伯君先是回忆了一番跟宋维扬的网聊时光，又说钦佩宋维扬的商业才能，最后鼓励宋维扬做到中国饮料界第一人，最后说：“我也要加油，我们彼此都要继续艰苦奋斗。” 什么鬼？ 若非知道裘伯君未来的轨迹，宋维扬都以为这人要轻生自杀了，怎么看都有点像留给朋友的遗书。 宋维扬立即回复电子邮件：“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裘伯君回道。 宋维扬又登陆马站，发帖问：“球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我刚才收到了他的电邮。” “我也收到了。” “他也给我发了电邮。” “哈哈，他到底发了多少电子邮件？” “……” 一群网友瞬间回复，全都收到了裘伯君的电子邮件。 事实上，裘伯君在一天之内，给网友们发了300多封电子邮件……也是闲得蛋疼。 宋维扬只好发电邮问雷军：“军子，球球到底怎么了？” 雷军回复说：“wps的最新版本可能要流产。这个版本，我们最初定名为wps94，接着又改叫wps95、wps96，现在叫wps97。微软有很多新东西，我们还没熟悉过来，微软又升级了，什么都要从头做起。微软的word团队有200多人，我们的团队只有10个人，真的很艰难。现在wps做不下去，我们又想做游戏软件补贴资金，但游戏软件也盈利无望。球球已经在准备卖房子了，他最近很苦闷，所以才给网友发邮件舒缓情绪。” 宋维扬和雷军一封接一封邮件开始聊起来，把金山公司的基本情况都掌握个大概。 1986年，裘伯君跟一个深城大学到冀省实习的女学生谈恋爱，第一次领略到深城的魅力。他辞职了，什么都不要，决定前往深城闯荡。途中，他帮老乡解决了计算机打印问题，发现自己的技术很牛逼，于是用九个夜晚写出一个打印驱动程序。 中途经过京城，同学建议裘伯君带着驱动程序去四通公司试试。于是，裘伯君把驱动程序卖给四通公司，赚了2000元，而四通以500元一套出售，卖了好几百套从中就可以看出，裘伯君毫无商业头脑。 四通公司把裘伯君留下了，并认识了港城金山公司的老板张旋龙。港城都无法解决的技术难题，被裘伯君一个晚上搞定，张旋龙从此开始疯狂挖裘伯君去港城。 后来，裘伯君被调往深城工作，用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在出租屋里写下十几万行的代码，中途三次生病住院，他甚至把电脑搬去病房里继续敲代码。这十几万行代码，就是大名鼎鼎的wps，批发价每套2200多元，每年能卖3万多套。然而利润属于四通公司，裘伯君没有谈提成，也没有谈股份，就连一点奖金，也是老板施舍给他的。 从商业角度来看，裘伯君真是蠢哭了。 在1993年以前，裘伯君的wps基本独霸中国，但这个时候微软来了，word迅速侵占市场。 裘伯君这时也独立出来了，自己组建金山公司，弄出个“office盘古套件”，销量不是很好，性能上也比不过word。于是，他准备继续升级wps，从1994年一直开发到现在，公司的资金已经见底，项目完成却遥遥无期。 裘伯君很苦闷，于是一天之内给网友发了300多封邮件，现在正准备卖掉自己的别墅，弄点钱来追加研发资金。 宋维扬从雷军那里要来裘伯君的电话，拨过去说：“老裘，我是宋维扬。” “哟，皇上啊，打扰你了。”裘伯君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从军子那里，大概知道了你的处境，”宋维扬问，“你还缺多少资金？” 裘伯君说：“公司现在的钱，最多能撑到10月份。到那个时候，就只能卖房子了。我那套别墅不错，这两年价钱涨了不少，至少能卖200万吧。” 《剑侠情缘》和wps97的推出，就是靠裘伯君卖房子撑过来的。 “你先别着急，”宋维扬说，“我现在手头也有些紧，但到了10月份，我可以拿出500万元注资金山。如果还不够，1000万也可以。” “你真愿意投资？”裘伯君提醒道，“金山现在很困难，wps的项目研发遥遥无期，就算做成了，恐怕也竞争不过word。现在金山正在制作一款电脑游戏，但恐怕也赚不了多少钱。你的投资，有可能打水漂。” “哈哈，不要妄自菲薄嘛，我相信金山的实力，也相信你的实力。”宋维扬笑道。 裘伯君沉默片刻，哽咽道：“患难见真情，多谢了！” “没什么，都是朋友嘛，”宋维扬说，“先挂了，你好好搞开发，资金问题我来解决。” 金山公司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资金，也不是技术，而是管理和销售。公司里一大堆技术人员，个个都厉害，就是没人擅长经营管理。 直至1998年，裘伯君终于意识到关键所在，于是想请个ceo来主持大局。结果连续找了好几个高端管理人才，人家愣是看不上金山这个破公司。于是裘伯君说：“雷军，你来当ceo吧。” 雷军也是个程序员，屁都不懂，犹豫道：“那我先当总经理，如果找到比我好的，我们再换人就可以。” 于是，雷布斯先生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从程序员变成管理者。若没有这段经历，恐怕小米手机不会做得那么成功，全球手机价格也不会因此迅速降下来。 宋维扬既然决定投资金山，自然会帮忙物色管理和销售人员。等再过几年，金山的杀毒软件问世，也别叫什么金山毒霸了，直接叫金山卫士，利用免费迅速占领市场，再也没有360出头的机会！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1【指路人】 其实，裘伯君和雷军已经很久不上马站了，他们自己搭设了两个bbs论坛，分别为“西点”和“西线”。 不过中国的网民此时也就几百号人，来来去去就那些，基本是这个站点进不去，就换另一个站点进去。反正都是不盈利的bbs，也无所谓抢流量，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大家的关系依旧非常亲密。 裘伯君很快在金山公司内部，宣布了宋维扬即将注资的决定，试图用以挽回员工士气。但效果并不明显，因为公司缺的不仅是资金，更缺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和盈利点。 金山公司从上到下，包括裘伯君在内，都处于极度茫然的状态。 当天晚上，雷军突然打电话给宋维扬：“有时间吗？我想去盛海找你喝酒。” “你不忙着工作？”宋维扬问。 雷军说：“我已经休假快两个月了，偶尔去公司看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出租屋里瞎混日子。” “那你来吧，我们聊聊。”宋维扬道。 历史上，雷军在1996年3月份就打算辞职，被裘伯君一再挽留，于是整整休假半年之久。 或者说，是裘伯君卖房子补贴公司的行为，把雷军给感动了。再次回到公司，经过半年的深思熟虑，雷军从一个优秀程序员，迅速转变为一个企业战略家，给金山制定了未来十年的明确的发展计划。 两天之后，宋维扬在时光咖啡厅见到了雷布斯先生。 “喝点什么？”宋维扬笑问。 “随便吧，”雷军寻个卡座坐下，打量着咖啡厅说，“你这里不错。前段时间我就想辞职，自己开个小酒吧、咖啡厅什么的。或者出国转转，去硅谷朝圣，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宋维扬亲自给雷军冲茶，问道：“怎么又没走？” “一是老裘挽留我，让我先休假几个月，”雷军苦笑道，“二是我自己也心有不甘，我在金山公司干了五年，从幻想到幻灭，那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我记得当年第一次接触wps的时候，以为这个软件是国外大型团队研发的，但它偏偏是老裘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敲出来的。你知道那种震撼吗？我曾经把老裘奉若神明，带着朝圣的心态加入金山，梦想着跟他一起点燃中国的‘硅谷之火’。现在神明已经跌入凡间，中国的‘硅谷之火’也快熄灭了。” 宋维扬说：“我问了一下，金山好像刚刚推出了金山影霸，销量很不错啊。” 雷军说：“若没有金山影霸续命，金山现在就要宣布破产了。但没用啊，金山影霸只是个小产品，养家糊口都够呛。我们曾经的梦想是什么？是让全世界的每一台电脑，都能用上自己开发的软件，落差太大了。做金山影霸，就像让一个国际大导演拍广告片，心里很憋屈啊！” “我注资进来也没用？”宋维扬问。 “没用的，”雷军说，“我和老裘都很清楚，即便wps97成功推出，也完全无法与word抗衡。我们现在集体陷入茫然状态，看不清前路，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员工一个个都离开了，现在每天还坚持上班的，只剩下十多人。老裘还不满32岁，但他最近已经有了白头发。他心里急，我心里也急。我休假不是想要放弃，而是想清醒一下，思考公司未来的发展路线。” “想好了吗？”宋维扬问。 雷军摇头说：“有网友建议金山做系统集成，往企业应用软件方面转型，但被我们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喜丰公司正准备做一套管理系统，不如就交给金山，先赚钱生存下来才是根本。”宋维扬说。 “不，我们金山人，天生就是做通用软件的，”雷军突然豪气万千，“做系统集成也太没有挑战性了，杀鸡焉用牛刀？而且，这也违背了金山公司的既定发展方向，钱或许能赚不少，但只要做了，金山就不是那个金山。” 宋维扬哈哈大笑：“那我也不劝你们帮喜丰做管理系统了，搞得好像逼良为娼一样。” 雷军说起来那么豪气，只是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已。再过几个月，裘伯君和雷军甚至考虑着转型卖保健品，甚至是通过关系拿地贷款搞房地产开发如果他们当中有销售奇才，估计金山真的要变成保健品公司。 雷军突然说：“我这次到盛海拜访你，不是来诉苦的，也不是来劝你打消投资计划的。而是想问问，金山到底该走哪一条路？” “我一个做饮料的，怎么会有能力给高科技公司指路？”宋维扬笑道。 “你是成功企业家，也是中国mba教育第一人，”雷军说，“或许你不懂计算机，但你懂经营管理，这是我们不具备的。所以，我恳请宋老板为金山做一个长远的战略规划，这也是老裘心里的想法。” 宋维扬想了想，问道：“金山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或者说，你们的招牌是什么？” “wps！”雷军不假思索回答道，“毫不夸张的说，wps跟王码五笔一样，都是属于中国的骄傲。现在公司还有十多个员工留下来，就是因为wps，它不但是金山的招牌，更是整个公司的凝聚力之所在。” 宋维扬将一个咖啡杯放在桌上，指着杯子说：“这就是wps！一个企业，需要招牌，需要拳头产品，需要核心价值体现。如果是金山是一支军队，那wps就是它的军旗，有了这面旗帜，才能汇聚部队，才能组织冲锋。所以，这面军旗不能倒，wps97必须做出来，做得越完美越好！” 雷军说：“但wps97做出来，恐怕销量也不会很好。一是源于word的竞争，二是现在盗版太猖獗了。自从去年cd-rom光驱普及之后，市面上的各种软件都盗版泛滥，盗版甚至比word更恐怖，给金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是旗帜，那么它最大的价值并非实际盈利性，”宋维扬解释说，“即便wps97一分钱不赚，也必须认真做好，它存在着巨大的象征意义。军旗到了，部队就散了，wps97流产了，金山公司也完蛋了。明白吗？” “明白，”雷军一点就透，问道，“那我们该如何赚钱，如何生存呢？” 宋维扬把一个咖啡勺放在杯子旁边：“这是金山影霸。”他又把一块糖放在杯子旁边，“这是你们正在做的游戏。” 陆陆续续的，宋维扬把桌上一堆小零碎，都放在咖啡杯的周围，说道：“咖啡杯就是wps，就是金山的军旗。只要wps还存在，军旗屹立不倒，金山就还有发起冲锋、攻城略地的能力。word相当于最强大的敌军，现阶段不能与其硬碰硬，那么就选择打游击。不管是金山影霸，还是你们正在做的游戏，或者是其他什么产品，都是军旗辐射之下的小股部队。以军旗为号召，组建越来越多的小股部队，分散出去打游击，以战养战，保存自己，发展力量，以待时机！” 很简单的道理，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个道理，历史上的雷军也能在休假半年后有所领悟，并通过几年的时间彻底总结出来。 现在宋维扬直接点破，雷军顿觉豁然开朗，佩服之至道：“不愧是宋老板，中国mba教育第一人，你说的这些太通透了，直接为金山的未来指明方向！” 宋维扬哈哈大笑：“多看看《毛选》吧，红军当年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我不过是在拾太祖的牙慧。” “那我真有必要把《毛选》再翻出来看看。”雷军说。 宋维扬道：“金山的资金究竟有多紧张？” “全靠刚刚发售的金山影霸续命，基本上已经见底了，现金只能维持两三个月的日常开销。而且银行也不给贷款，因为我们没东西做抵押。”雷军说。 “我的《未来属于中国》卖得不错，本来该7月份结算版税，”宋维扬说，“这样吧，我先联系出版社，提前预支一下稿费，把这些钱先投进金山公司再说。” 雷军突然开玩笑道：“看来老裘不用卖房子了。” 我们前面不是说过吗，当初裘伯君一个人做出wps，每年给公司带来几千万盈利。裘伯君没拿分成，也没拿股份，只拿到老板施舍的奖金，他准备卖的那套别墅就是老板奖励的对裘伯君而言，这不仅是别墅，更是wps的物化象征。 雷军只在盛海逗留了两天，跟宋维扬大醉一场，便带着公司未来战略返回金山，比历史上提前了5个月结束休假。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2【奇葩的合作】 《未来属于中国》和《中国可以说不》这两本书，依旧在民族主义高涨的环境下持续发酵。但销量已经不怎么涨了，因为遍地都是盗版，随便在哪个书摊都能轻易买到。 《未来属于中国》的正版销量，目前统计是210多万册，扣除所得税，宋维扬可以进账250万元左右更详细的数据还没出来，但肯定比现在更多。 宋维扬找到复旦大学出版社，希望对方立即支付260万元稿费。 这属于非常无礼的要求，因为中国的图书版税是半年统计，怎么也要等到七月份才能结算。但宋维扬做出承诺，他只要260万元，剩下的无论卖多少，利润都归复旦大学出版社所有。 复旦出版社的领导们一合计，觉得这样很划算。虽然《未来属于中国》最近销量锐减，但怎么也能再卖20万本，加上此时未统计在内的数据，宋维扬至少要亏好几十万。 另外，这本书的海外版权，也是由复旦出版社代理的。此时已经基本谈下来，海外版权直接卖断，几个国家的版权费总计近百万，宋维扬只要100万，剩下的能继续谈多少，收入也全归复旦出版社所有。 历史上，《中国可以说不》被翻译为八种文字，卖到全球十多个国家。 宋维扬的《未来属于中国》也不差多少，现在已经有六个国家的出版商找上门，翻译工作他们自己搞定。接下来还能谈几个国家，随便复旦出版社怎么折腾，都跟授权之后的宋维扬无关。 就这样，宋维扬一次性拿到360万元，然后带着钱前往香山市。 莲山巷8号，金山公司总部。 裘伯君亲自带领全部员工，在公司门口热情迎接宋维扬的到来。 “宋老板，欢迎之至！”裘伯君微笑握手。 宋维扬哈哈大笑：“老裘，咱们在网上聊了快一年了吧，总算是见到了真人。你比我想象中要帅那么一点，但还是没我帅，不错，不错。” “我毕竟还没帅到灵魂深处。”裘伯君打趣道。 十多个金山员工哈哈大笑，气氛瞬间就活跃起来。 金山公司的写字间很大，可惜只剩下十多人，空空荡荡的，显露出那么几分萧条之感。 雷军是第六个加入金山的员工，但他在江湖上号召力很强，刚进公司就拉了一大票技术骨干过来。而且这些技术骨干，不管金山有多困难，在前三年都没有一个离职，直到去年才开始陆续走掉几个。 这么说吧，此时金山剩下的十多个员工当中，有接近70%是雷军自己带来的。 裘伯君除了技术什么都不懂，不懂经营管理，也不懂笼络人心。雷军若是想跳反，估计能获得全体员工的支持，他俩合作多年没出事儿已经很难得了。 不用多话，宋维扬、裘伯君、雷军三人来到办公室。 宋维扬说：“我这次带来了360万，是卖书得来的版税，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应急，再多就要变卖喜丰股份了。” “够了，够了，”裘伯君连忙说，“宋老板你千万别动喜丰的股份，真搞砸了，我承担不起。” “再过几个月，我可以动用两三千万，保证不会让金山陷入资金危机。”宋维扬道。 “那太好了。”裘伯君道。 宋维扬说：“谈谈股权分配吧，现在金山是什么情况？” 裘伯君道：“金山的股权，我跟张旋龙一人一半。” “他当时投资了多少？金山现在的估值又是多少？”宋维扬问。 裘伯君摇头说：“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宋维扬有些无语。 “真的搞不清楚，”裘伯君说，“当年港城金山与方正合并，老张怕我委屈，就资助我单独组建了现在的金山公司。我要多少钱，他就给我多少钱，后来陆续又追加了好几笔投资，我们从来没算过账，反正股权一人一半。现在老张自己手里的闲钱，已经全都给我了，他若是再追加投资，就只能动用方正的股份。” 宋维扬很难想象，天底下有这样合伙做生意的。投资多少钱都不提前算清楚，连续追加投资也不变更股权，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 更扯淡的是，直至金山成功融资上市，裘伯君与张旋龙都没有闹崩，反而还分出一部分股权给雷军。后来腾讯注资金山，成为金山第一大股东，张旋龙和裘伯君立即把自己的股份投票权授予雷军，让雷军成为金山的真正掌舵者。 这三人的合作真是绝了，一人只管投资砸钱不计回报，一人专做技术不管公司经营，一人完全掌控公司却不跳反。 张旋龙，正是裘伯君曾经的老板，凭借wps每年赚几千万那位，江湖人称“中关村教父”。 裘伯君当初跟着张旋龙做事，每个月固定工资都没谈好。反正张旋龙负责给裘伯君租房子，负责给裘伯君提供电脑和经费，缺钱了就说，立即汇过来，最后奖励了裘伯君一台轿车、一栋别墅和若干奖金。 宋维扬做了两辈子生意，都没遇到过这种合伙人，他头疼道：“那我注资怎么分配股份？” 裘伯君说：“老张如今在美国谈生意，我昨天跟他通了电话，也基本达成了共识。你负责投资进来，保证wps97的开发能够顺利进行，不管投多少，你和我，还有老张，各占30%股权，剩下10%分给雷军。你觉得这样如何？” “怎么又扯到我了？”雷军插话道。 “你对公司的贡献，我和老张都看在眼里，早就想给你一些股权了。”裘伯君说。 “不是，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啊。”宋维扬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样的公司能做大，还能做到融资上市，简直就是奇葩！ 裘伯君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合作？” “你们平时的财务是怎么做的？”宋维扬问。 “公司有一个会计。”裘伯君说。 宋维扬一头瀑布汗，扶额道：“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分配方法。我不断追加投资，直至wps97开发成功，具体投进来多少钱视情况而定。但是，在wps97开发出来的第二个月，必须健全公司的财务制度！到时候，我会请花旗银行的人来做资产评估，从今往后一切都按正常程序来走。公司的进账入账都得算清楚，每年的分红也要确定，以后谁想注资，必须按照实际情况分配股权。” “这个可以，我也想公司变得更正规一些。”裘伯君道。 说实话，如果宋维扬不是穿越者，不是知道金山会做大，打死他都不可能投资这家公司太业余了！ 倒是那位合伙人张旋龙，让宋维扬非常感兴趣。此君在中关村混得如鱼得水，跟联想、四通、方正等公司都保持着亲密关系，最终甚至将自己的企业与方正合并，把方正的产品卖到全球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这样的人，不可能不懂公司经营。但他就是啥都不管，说好了股份一人一半，裘伯君要多少钱他就给多少钱，直至把自己手里能支配的资金用完为止。 张旋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3【江湖义气】 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既然张旋龙随便砸钱不记账，宋维扬也实在不好“斤斤计较”。他准备把那360万往金山一扔，然后自己走人，别说股权合同，连张收据都懒得要。 你还别说，第一次这样做生意，特么的贼带感，仿佛化身为慷慨重诺的燕赵豪士。 裘伯君把宋维扬留住，说张旋龙就快回国了，大家把股权变更合同签完了再走。 又在香山市逗留了三天时间，张旋龙终于现身。此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帅得一逼。他现在还没有“中关村教父”的称号，但已经被称为“中关村不倒翁”，是中国计算机行业人脉最广的那位，没有之一。 张旋龙的爷爷，曾经是毛里求斯巨富，爱国华侨，1960年回国，当年就病逝了，也算落叶归根。张旋龙的奶奶随即前往港城，接手家族生意，毛里求斯的生意则被其他家族成员继承。 张旋龙的父亲叫张凯卿，也是爱国华侨，在日寇入侵华北之际，17岁回国参加救亡图存运动，后来加入了解放军。人道洪流，张凯钦被关了牛棚，全家生活陷入困顿。恰好张旋龙的奶奶在港城去世，张凯钦被获准前往港城继承遗产，去了之后才发现，财产早就被亲戚们瓜分完了。 一切只能从头做起！ 张旋龙是改革开放之后，才前往港城投靠父亲的。他以为自己能做富二代，能好吃好喝，还能上大学。结果发现父亲住的房子很小，经常去亲戚家蹭饭吃，他都不好意思说想读大学的事情，直接去了一家工厂扫地看门，月薪600港币。父子俩经常一起啃面包，因为面包最便宜。 又过了两年，父子俩开始一起创业，各种赔本。张旋龙只能做导游补贴家用，父亲张凯卿也需要做医生填补亏空没执照的野医生。 就这样，父子俩创立了港城金山公司。 1990年前后，中关村最耀眼的公司是联想、四通和方正，张旋龙跟这三家公司都有业务往来。巴统解散，国际大品牌闯入中国，联想还在坚持卖电脑，方正和四通则选择做代理，同时把主营业务转回自己的老本行。 方正集团是做汉字激光照排起家的，港城金山与方正合并之后，张旋龙立即扛起大梁，在加拿大、美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日苯、韩国和弯弯等地区成立分公司。此时，方正的排版系统，已经占领了海外中文报纸市场的80%份额。 此时，张旋龙的职务是港城方正公司总裁、方正集团副总裁兼执行董事。 港城金山与方正集团合并的时候，张旋龙对裘伯君说：“你在香山成立一个金山公司，给你一半股权，香山的房子给你用，没有钱，我还会给你。只要你还想做（通用软件），我就支持你，我现在最怕你不做了。你不想做的时候，你也要告诉我，我保证给你一碗饭吃。” 这就是金山公司的由来。 “哈哈，宋老板，久仰大名！”张旋龙跟宋维扬握手之后，也不松开，直接来一个热情拥抱。 “张老板，我也久仰大名啊！”宋维扬笑道。 张旋龙把宋维扬请到办公室坐下，裘伯君和雷军也跟了进来。 张旋龙说：“我老婆是弯弯人，前段时间我去弯弯，居然在超市里发现了喜丰冰茶。宋老板真是有能耐，弯弯的茶饮料市场竞争可激烈得很。” “不是我的功劳，是代理商很厉害。”宋维扬说。 弯弯的茶饮料市场，那真是地狱级别的。统一集团在1981年就推出了麦香红茶，接着又有花茶、奶茶上市，信喜实业又在1992年让乌龙茶一炮而红。只用一年的时间，乌龙茶饮料就干翻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成为弯弯饮料市场的绝对王者！ 乌龙茶、奶茶、麦茶、绿茶、红茶、果茶、花茶……茶饮料产品已经在弯弯遍地开花。 喜丰冰茶能在弯弯杀出一条血路，是因为喜丰冰绿茶带有薄荷口味、喜丰冰红茶带有柠檬口味，而且都还加入了碳酸口味。即便如此，喜丰的两款产品加起来，也仅占据了弯弯茶饮料市场的0.3%，只能在弯弯的中部和北部城市售卖。 张旋龙闲聊一阵，突然问道：“宋老板怎么突然想起来投资软件公司？” 宋维扬指着裘伯君和雷军说：“我跟老裘、军子，已经在网上认识一年了，平时经常聊天交流。虽然我不懂计算机技术，但我觉得吧，咱中国人总不能一直用洋人的软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好，哈哈，”张旋龙笑得很开心，“你知道我最自豪的是什么吗？一个是现在方正的排版系统，占据了海外中文市场的80%份额，只要有中文报纸的地方，就肯定有方正的排版系统。另一个就是在几年前，wps风光无限，普通人学电脑就等于学wps，wps教程是国内每个电脑培训班最重要的科目！” 裘伯君突然说：“现在不行了，学校的微机课都教word教程。” “不要妄自菲薄嘛，我相信等wps97出来，肯定能打破这个困局！”张旋龙道。 “尽量吧。”裘伯君并没有什么信心。 张旋龙又对宋维扬说：“我昨天晚上回国，连夜看了雷军做的公司战略发展规划书，听说是宋老板给出的建议。这个战略规划做得很好，以wps为中心点，多做产品，绕开word打游击，非常符合金山面临的困境。” “我是外行指导内行，贻笑大方。”宋维扬谦虚道。 “高手一通百通，不存在外行内行的问题。”张旋龙说。 宋维扬突然问：“张老板，为什么金山的财务是一笔糊涂账？你完全有理由有能力进行整顿啊。” “这个问题，你心里憋了很久吧？”张旋龙笑道，“金山的情况很糟糕，一是来自微软的竞争，一是来自盗版的横行。其中，盗版的危害尤其巨大，这两年很多国内的软件公司都倒闭了。我就觉得吧，至少要保留一个火种，让中国通用软件行业撑着不死。我最怕的，就是小裘甩手不干了，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裘伯君有些脸红，如果完全按照商业运行规则，以张旋龙这些年不断追加的投资，估计能独占金山股份的90%以上。 这不是天使投资人，这是上帝投资人。 张旋龙这个人做生意非常矛盾，他看人很准，看事情也很准，跟谁合作都总是能赚钱。但他又一身江湖习气，坚持原则的同时义气为先，整个中关村就没有说他坏话的人，联想、方正、四通的老板都欠他人情。 而相反的，张旋龙要是讨厌一个人，他宁愿自己巨亏，也坚决不跟这个人合作。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1999年方正收购奥德，张旋龙坚决反对。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奥德的老总渠万春不是个做事业的，而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当时所有股东都同意了收购案，张旋龙一言不发，回头就把自己手里的方正股票全部卖光。 要知道，方正股票4块多的时候，张旋龙都没卖过，而此时的股价只有1块多。收购案一旦完成，方正股票必然大涨，张旋龙此举至少亏损了上亿元。 作为一个正常的商人，即便张旋龙再怎么不高兴，也该等收购案完成，公司股票涨了以后再卖啊！ 这纯粹是跟钱过不去，意气用事！ 而张旋龙给出的说法是：“钱对我当然很重要，但我还有很多我的性格。” 事实证明，张旋龙这次没有看走眼，渠万春确实很有能力，但根本没有想过好好发展方正集团。六个月的股票限售期满后，渠万春立即抛售手里50%方正股票，套现1亿多美元。若非一年内只能出售50%，估计渠万春能把手里的股票全部卖光。 而且，张旋龙不是忍气吞声的那种人，渠万春让他不爽，他立即就给予了报复打击。 渠万春想要执掌方正集团，想要赶走王选。张旋龙跟王选是多年的哥们儿，他立即调动自己的关系反击。仅一个月时间，方正电子、方正研究院、方正集团的中高层领导，就联名给北大校方写信，直接把第二大股东渠万春拉下马，甚至是逼着方正董事长张玉峰辞职。 要知道，张旋龙那个时候已经卖光了方正股票，不再是方正集团的股东。结果他一串联，立即改变方正集团的高层人事任命，其影响力堪称恐怖。 其实张旋龙跟方正董事长张玉峰，也是多年的哥们儿，两人就是因为奥德收购案闹掰的。 有一次，方正在海关出了事，张玉峰很紧张，一根接一根抽烟。海关领导指着张玉峰的鼻子说：“不准抽烟！” 张玉峰气得全身发抖，对方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这时，张旋龙出现了。没聊多久，张旋龙掏出雪茄，又报了几个名字，海关领导连忙帮着点烟，事情轻轻松松解决。 金山的wps能拿到大量政府订单，恐怕跟张旋龙不无关系，此人交朋友的能耐堪称逆天。他不仅在大陆吃得开，在港城同样如此，再过几个月，联想整合大陆和港城业务，也是张旋龙从中帮忙，这件事让联想柳总记了他一个天大的情分。 “再说说股权分配吧，”张旋龙抽着雪茄道，“我又想了想，金山现在很困难，每一个选择留下的员工都是好样的。他们有理想，讲义气，我们也不能当黑心资本家。既然谈到了股权分配，那么干脆每人都有份。要是宋老板不愿意，你还拿30%，员工的持股从我那里扣。” 历史上的张旋龙，将在未来几年内，把自己手里一半的金山股权，无偿分配给骨干员工。 宋维扬觉得这人太有趣了，金山股份自然值钱，但张旋龙这个朋友更值得结交。他笑着说：“张老板那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啊。这样吧，我们三人都拿25%，雷军拿15%，剩下10%分给留守公司的十多个员工。” “哈哈，宋老板很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张旋龙大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4【颜值之争】 金山公司，办公间。 裘伯君没说话，宋维扬和张旋龙也在旁边看着。 在宋维扬的强烈建议之下，三人决定任命雷军担任总经理，从现在开始就要全力培养雷军的威信事实上也用不着培养，公司有一大半的人都是雷军招来的。 “啪啪啪！” 雷军拍着巴掌说：“大家都休息一下，我现在宣布一个好消息！” 十多个员工立即放开键盘，把目光集中在雷军身上。 雷军笑道：“喜丰公司董事长宋维扬先生，将正式入股我们金山。他答应提供资金，一直到wps97开发完成为止。同时，公司的股权也要重新分配，在座的每个兄弟都有份。我提前宣布一下未来的公司股权构成：张旋龙25%，宋维扬25%，裘伯君25%，雷军15%。剩下10%按照贡献分配给大家，王全国1%……” 王全国，就是金山未来的cio，也是雷军大学时代的好朋友。再加上一个李儒雄，他们号称“江城三剑客”，大四的时候就共组“三色公司”。 雷军被裘伯君一顿烤鸭骗进金山，做了第六号员工，他又把王全国和李儒雄拉进公司，做了第七号和第八号员工。 金山公司陷入困境之后，李儒雄选择辞职，跟人合伙创立连邦软件公司，后来又做了华软软件和光谷软件的总经理，那就是不同于金山的另一段创业故事了。 当雷军把股权分配方案宣布之后，员工们面面相觑，随即大声欢呼，士气高涨。 张旋龙站出来笑道：“大家不要慌，也不要急，一定要把wps97做得更完美。资金不是问题，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啪啪啪啪！” 员工们疯狂鼓掌。 宋维扬说：“今天就提前下班了，我请大家去做按摩。提前说好啊，是正经的按摩，你们不要想歪了。” “哈哈哈哈！” 员工们大笑，而且笑得都很猥琐。 众人下楼，来到路边，宋维扬招了一辆出租车过来，把手机递给司机：“师傅，我们将近20个人，你帮忙叫几辆车过来，每辆车多给5块钱的空程费。” “没问题，老板你稍等。”司机大喜，连忙翻出电话本，挨个给朋友打传呼。 很快又来了四辆出租车，宋维扬坐上去说：“师傅，去本地最好的按摩店，要正规的那种。我给你10块钱带路费，你别乱带路啊。” “明白，明白，”司机连忙留下名片，“老板，以后要用车就打我传呼。” 其实裘伯君自己有一辆丰田，张旋龙送他的，但集体出动不好搞特殊，只能跟大家一起坐出租车。 洗脚、洗头、洗澡、按摩推拿……做了个全套大保健。 邋遢猥琐、不修边幅的程序员们，一个个出门时精神奕奕，嘻嘻哈哈的各种打屁聊天： “哇，感觉好爽，我肩周炎好像都被按没了。” “盲人师傅说我颈椎和肩椎都有问题，一按就疼，疼得要命。” “原来做按摩这么舒服，以后天天都想来。” “天天来，你消费得起啊？价钱可贵了。” “不去那么大的店子，找个路边按摩店就可以。” “路边那种恐怕按摩技术不到位，其他的技术样样精通。” “……” 宋维扬见大家都喜欢这玩意儿，顿时笑道：“这样吧，反正现在公司没几个人，写字间空着也是空着。我出钱在公司弄一个休息间，再请一个专业的按摩师，每天大家都可以轮换着做简单按摩。” “宋老板大方！” “我爱死你了。” “妈的，谁敢再劝我离开金山，我跟他急！” 员工们高兴得没边，他们每天辛苦写代码，都有一身职业病，能在公司免费按摩多幸福啊。 雷军笑道：“宋老板，你这是要把员工都宠坏了啊。” 张旋龙说：“小宋不错，是该这样，以后应该把按摩室定为常设机构。” 大保健之后，就是聚餐，这次由张旋龙请客。 雷军非常活跃，也非常高兴，来回敬酒，不一会就有些站不稳了。 宋维扬笑嘻嘻的看着雷布斯先生，不知道雷军是否还会像另一个时空那样，在金山成功上市以后就立马辞职。八年时间，金山5次谋划上市，雷军每天都要坚持工作十多个小时。似乎让金山上市，是压在雷军肩上的责任，这个目标达成，他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缺少了雷军的金山，产业越做越大，但多年积攒的良好口碑，却被搞得一塌糊涂。 “来来来，张老板，怎么走一个。”宋维扬笑着举杯。 张旋龙按住酒杯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叫什么张老板。这样吧，我有一个外号，叫做‘靓仔’，大陆、港城和弯弯都通用，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嘿，缘分啊，我也有一个外号，叫‘帅哥’，”宋维扬哈哈大笑，“靓仔你好，帅哥给你敬酒了。” “好说，好说，”张旋龙碰杯道，“这杯酒，见证了靓仔和帅哥的友谊，干杯！” 张旋龙在方正集团的高层当中，真有一个外号叫“靓仔”，而其他高管则叫“xx老师”都是北大的老师。 而且，“靓仔”之名，是张旋龙自己强行推销的，不然一群北大老师怎么可能叫他“靓仔”。 就跟宋维扬自封帅哥一样，厚颜无耻！ 很自然的，张旋龙开始跟宋维扬讨论颜值问题：“帅哥你来得正好啊，在咱们金山，我是最大的靓仔，小裘和军子也是靓仔。现在有了你，咱们金山的相貌值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可喜可贺！” “应该是我拉升了金山的平均外貌水平，包括你的。”宋维扬纠正道。 张旋龙大笑：“哈哈哈哈，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很明显我要比你稍微靓那么一些。” 裘伯君突然插话：“老张，人家小宋可是在央视的节目里，说自己已经帅到了灵魂深处，那是有官方媒体背书的！” “哦，还有这种事？”张旋龙惊讶道。 雷军刚好敬酒回来，笑道：“此事千真万确，蔡国庆都承认了。以前泡bbs论坛的时候，我们经常说起这件事。” 张旋龙扼腕叹息：“我怎么就没想过上央视夸自己长得靓仔？居然被你抢先了，痛煞我也！” 宋维扬站起来，冲着十多个程序员大喊：“都来评价一下，我跟张老板谁更帅？” “都帅，”程序员们虽然喝糊涂了，但还保存着理智，“张老板是老帅哥，宋老板是小帅哥！” 张旋龙得意道：“看到没有？老帅哥就是资深帅哥的意思，你比我还稍微嫩那么一点。” “我他妈是疯了，跟你计较这个。”宋维扬自己喝了一杯。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止。 张旋龙起身举杯道：“来来来，为了咱们金山新添一员靓仔，满饮此杯！”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5【有理想又有钱】 酒店客房。 一个青年非常不高兴地对张旋龙说：“哥，你怎么把金山股份就这样分出去了！我听说宋维扬只带了360万过来，他要是不继续投钱怎么办？还有那些员工，他们拿薪水打工天经地义，凭什么还能拿到股份？你做事真的太不理智了！” 张旋龙对外人很热情大方，对自己的亲弟弟却格外严厉：“我怎么做生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傻啊！”青年郁闷道，“做生意不是梁山结义，江湖好汉那套是不顶用的。” “你要是真比我厉害，现在就比我混得好了，”张旋龙对这个弟弟没有办法，耐心解释道，“先说宋维扬这个人，刚满20岁，就创下偌大的基业，听说喜丰公司去年的产值已经有十多亿了！几百万对他来说算什么？濒临倒闭的金山又算什么？他若非诚心投资，犯得着进来浑水吗？” “那也不该投360万，就给他25%的股份！”青年争执道。 张旋龙头疼无比：“你长点脑子行不行？我给他25%的股份，是在投资这个人！” 青年说：“但是宋维扬入股后，肯定要整顿金山业务，我这个代理以后还怎么做？” “按正常的商业规矩做。”张旋龙说。 青年名叫张小龙，不是打造微信那个张小龙，两人同名同姓而已。 跟张旋龙的为人不同，张小龙脾气暴躁，而且目光短浅，连他们的父亲都不愿张小龙进公司。早在裘伯君身为四通员工的时候，就一直与张小龙业务对接，这几年金山的产品，也一直是张小龙在代理销售。 金山公司虽然每况愈下，张小龙却赚了不少钱。他怕宋维扬整顿金山之后，一脚把自己踢开，单独组建公司的销售部门。 张旋龙抽着烟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回港城，做方正的销售业务吧，金山都快被你吸血吸死了！” “什么叫吸血？”张小龙顿时生气了，“金山研发软件，我做代理销售，合作双赢，皆大欢喜。要是没我在，金山连产品都卖不出去！” 张旋龙翘着二郎腿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和小裘也清楚，金山不需要中间代理商。以前我们是一家人，让你搂点外水无所谓。现在宋维扬成了股东，就不能再这么搞下去。对你，对我，对金山，对金山的股东都没好处。好聚好散吧，没必要闹得太僵。” “你怎么总是帮着外人说话！”张小龙大怒。 “那你觉得我说话有没有道理？”张旋龙反问。 张小龙面色铁青，拂袖而去，门都不关。 “咚咚咚！” “请进。” 宋维扬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来，笑道：“刚才那位朋友走得很匆忙啊。” 张旋龙递给宋维扬一支雪茄，说道：“我亲弟弟，不太懂事。” 宋维扬掏火点烟，坐下说：“金山的情况，我详细询问了一下，管理和销售都一塌糊涂。” “这个问题我不参与，你跟雷军详谈。”张旋龙说。 “我也只是出出主意而已。”宋维扬笑道。 金山在京城是有研发中心的，第一任负责人是雷军，第二任负责人是李儒雄。前者调回总部，后者跳槽走人，京城研发中心此时已名存实亡。 接着就是西山居游戏工作室，去年组建的，已经开发出一款游戏，销量惨得简直不能看。西山居今年辞职的也很多，就剩下两三个骨干，直接合并到总部一起办公了，此时正在艰难研发《剑侠情缘》。 得到股份的那些员工，就包括西山居和京城研发中心的残兵游勇在内。 说实话，这种时候分配员工股份是不理智的，特别是一下子全部分配干净。但张旋龙既然提出来了，宋维扬也不好反对，也用不着反对在盗版横行的大环境下，以后肯定还要对金山追加投资，宋维扬完全可以砸钱稀释员工股权。 就在今天上午，宋维扬跟雷军聊了三个小时，大致谈了一下公司整顿的事情。 首先当然是扩招员工，现在人手太少了，完全不能满足wps97和《剑侠情缘》的项目研发任务。 接着是健全财务制度，然后是组建销售部。 京城研发中心直接取消，改为销售中心。毕竟那里是中关村，属于销售前线，金山不能跟中关村的巨头们断了联系。 就像有强迫症的人，见不得屋内凌乱，必须把东西收拾整齐一样。宋维扬看到管理混乱的公司，也恨不得立即进行整顿，金山在宋维扬眼里，跟满地狼藉的房屋没啥区别。 既然张旋龙不想谈金山，那宋维扬就不谈了，他笑道：“老张，你听说过泰山会吗？” “知道，联想的老柳当时也邀请我加入。但泰山会的某些人，让我不是很喜欢，所以就没答应，”张旋龙问，“怎么，你进了泰山会？” 宋维扬说：“没人邀请我啊，所以我打算自己成立一个组织，叫‘金牛会’。” 张旋龙问：“你想邀我进金牛会？” “没错。”宋维扬说。 “都有哪些人？”张旋龙问道。 宋维扬说：“我大哥宋其志，做白酒的。希望集团的刘永航、刘永航两兄弟，做饲料的。盛海浙商会的会长蔡志平，什么生意都做，现在的主营业务是轻纺交易市场。还有盛海复星公司的董事长郭光昌，做生物制药的。暂时就这么几个，可能还会陆续有人加入。” 张旋龙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直接同意，而是说：“约个时间，大家坐在一起先聊聊。” 宋维扬笑道：“可以，有共同话题才能聊得长远。” “泰山会的会员，要么是高科技公司老板，要么是房地产公司老板，”张旋龙笑着说，“你这个金牛会有点杂啊，做白酒的，做饮料的，做轻纺、药品的，什么都有。” 宋维扬说：“从事什么行业反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有理想。” “哈哈，这句话很对我胃口，”张旋龙说，“最好的商人，是又有理想又有钱，缺一不可。没理想的商人只是守财奴，没钱的商人根本算不得商人。” “正好史育柱也在香山市，”宋维扬问，“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张旋龙说：“他有钱，但没理想。” 宋维扬哈哈大笑：“那不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守财奴了？” “这个人我接触过，”张旋龙说，“他曾经有理想，现在已经走歪了。他的路太顺，如果不受点打击，思想境界可能永远都上不去。” 宋维扬说：“不管如何，既然来了香山，我肯定要去巨人集团拜访一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6【史委员长】 两年前，巨人科技公司进军保健品市场。 史育柱亲自挂帅，组建三大战役总指挥部，下设八个方面军，将30多家分公司编为军和师。直接参战人数30多万人，四面出击，铺天盖地，半个月就拿到15亿元的订单。 那是史育柱前半生的高光时刻。 现在史育柱有点麻烦了，娃哈哈的宗老板在找他麻烦。 娃哈哈是做儿童口服液起家的，广告词为：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 巨人也推出了一款保健品，叫做“巨人吃饭香”，直接在宣传广告当中说娃哈哈口服液含有激素，对健康不利，奉劝广大父母给孩子买“巨人吃饭香”。 宗老板大怒，直接给史育柱递了律师函，现在双方正琢磨着打官司。 其实在接到律师函的那一刻，史育柱本人也是懵逼的，想不到自己手下的宣传人员，竟然傻到指名道姓攻击竞争对手的地步。 自己理亏，肯定要认错，史育柱甘愿赔钱消灾。 但宗老板不在乎那几个钱，勒令巨人集团登报道歉，把事情给解释清楚。这可使不得，一旦登报道歉，那不就把巨人的保健品打回原形了？ 历史上，正是这一次道歉风波，拉开了巨人倒下的序幕。 除了娃哈哈的官司以外，史育柱更为头疼的是：公司扩张太快，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贪污**、中饱私囊、挪用侵占……种种事件层出不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只有健全公司的组织和制度，才能避免员工把公司的钱放进自己口袋。制度，巨人集团是有的，但盲目扩张造成组织结构变形，到处都是制度无法约束的漏洞，而且漏洞越来越多，跟筛子一样，想兜也兜不住。 跟喜丰竞争了两年的旭日升也一样，现在已经基本失去扩张能力，想要收缩阵地稳固发展，却发现完全无法掌控手里的军队。 最多明年，旭日升就要资金链断裂，比历史上提前好几年。 虽然巨人集团依旧日进斗金，但史育柱已经有了预感大厦将倾！ “史总，这是保健品各战区上个月的销售情况汇总。”助理把一份报表送过来。 史育柱一眼扫去，就看到金陵战区赫然排进前十，顿时笑道：“好，好，这个小姑娘很有能力！致电金陵战区，给他们发去嘉奖令，再让程晨总结金陵战区的成功经验，让其他战区的老总们好好学习！” “我马上执行！”助理快速告退。 金陵地区的保健品销售业绩，在两个月前还是垫底的。史育柱带人前往视察，差点被当场气死，那破地方已经被搞得一团糟，从上到下的干部都彻底**了。 彻查整改都没法动手，除非推倒重来，另外建立一支部队。 就在这时，史育柱发现了金陵地区一个销售明星。小姑娘叫程晨，大学毕业即进公司，入职才半年多。 史育柱问：“如果让你负责金陵战区，你准备用多长时间改变这种状况？” 程晨说：“一个星期。” 史育柱带去的人哈哈大笑，史育柱也笑了，随即撸掉金陵分公司的高层，让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担任方面军司令。 一个月时间，金陵分公司摘掉垫底的帽子；两个月时间，金陵分公司的业绩进入全国前十。 在接下来的第三个月，小姑娘将会把金陵业务做到全国第一。 此时的巨人集团，就像当初的国党部队。一堆**将领当中，突然冒出个会打仗的，自然要重点培养！ 很快，史育柱就把小姑娘和另一个青年调到总部，担任自己的行政助理，亲自训练之后再让他们去替换那些酒囊饭袋。 “叮铃铃！” 内部电话响起，史育柱拿下免提键，问道：“什么事？” 秘书说：“史总，有一位宋先生拜访，他说自己是喜丰集团的董事长。” “他来干什么？”史育柱纳闷儿道。 宋维扬估计是保健品行业最不受欢迎的人，曾不止一次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怒喷做保健品的都是骗子。 秘书道：“宋先生说，他是来找史总喝茶的。” 史育柱想了想，吩咐道：“请他进来，再冲一杯好茶。” 片刻之后，秘书带着宋维扬进办公室。 史育柱起身迎接，握手笑道：“宋老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喝茶啊？” 宋维扬说：“我来香山市好几天了，刚投资了金山公司，顺便来巨人看看。怎么，史总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请坐，”史育柱问，“裘伯君那个金山公司？” “对。”宋维扬点头道。 史育柱跟裘伯君太熟了，他当初做汉卡，金山也推出汉卡，而且功能更加齐全。逼不得已，史育柱只能升级巨人汉卡，闭关编程三个月，回头发现自己老婆跑了。 这叫夺妻之恨？ 史育柱笑道：“金山不错，还在坚持软件开发。他们情况不好吧？” “很不好，资金见底了，所以我才投资。”宋维扬说。 “宋老板也懂计算机？”史育柱问。 “当然懂啊，”宋维扬笑道，“我会打字，还会在网上跟人聊天。” “哈哈哈哈，确实很懂。”史育柱被逗笑了。 宋维扬说：“我虽然不懂计算机，但我知道金山还在坚持，所以我选择投资他们。” “很困难啊，”史育柱说，“硬件方面，跨国企业蜂拥而入。软件方面，又盗版横行。我实在是看不到中国计算机行业的发展前景在哪里。” 宋维扬道：“所以你决定卖保健品？这转行转得有点出人意料。” “宋老板好像看不起卖保健品的？”史育柱道。 “不是看不起，而是非常鄙视。”宋维扬说。 “你很坦诚，当着我一个卖保健品的，还能说出这种话，”史育柱没有生气，反而被逗乐了，“我自己赚钱，还能给国家上税，还能为社会提供工作岗位，这有什么不好吗？” 宋维扬说：“你还行，就卖一些减肥药，一些开胃口服液。我最讨厌的是三株，号称包治百病，打着送医疗下乡的幌子，把整村整村的农民骗去买口服液。你知道吗？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孩子每学期两三百的学费，都要农民卖了家里的大肥猪才交得起。毫不夸张的说，三株在谋财害命！” 史育柱有些沉默，随即笑道：“宋老板很有社会责任感。” “这是一个企业家必须具备的品质。”宋维扬道。 史育柱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多谢宋老板千里迢迢来给我上课。” 史育柱这两年很膨胀，无数光环加身，让他变成一个独夫。在公司，他是领导，更是家长，容不得丝毫忤逆，听不进员工建议。即便知道巨人已走入泥潭，他仍旧我行我素，直至巨人资金链断裂才开始反思过错。 说实话，巨人的第一次破产，反而给了史育柱浴火重生的机会，整个人的三观因此焕然一新。 “我不是来给史总上课的，我就是想来跟你聊聊天，瞻仰一下创业英雄，”宋维扬诚恳道，“我以前读书那会儿，特别崇拜你。” 这话让史育柱好受了许多，问道：“现在很鄙视我？” “恕我直言，你路子有些走歪了。”宋维扬道。 “怎么走歪的？”史育柱道。 宋维扬说：“两年前，你想成为太祖，现在却成了委员长。” 这话说得很玄乎，却让史育柱瞬间无言。 史育柱也是个喜欢读《毛选》的，他刚做保健品的时候，就是在刻意模仿内战时期的解放军。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领导的不是解放军，而是**！ 就连史育柱的核心团队，都有人在贪污腐化了，中低层干部更是一塌糊涂。他完全无法指挥基层部队，甚至闹出打广告攻击娃哈哈的扯淡事，这跟委员长有什么的两样？ 史育柱突然感觉，他浑身上下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穿了，风光无限的漂亮外衣被撕得粉碎。 “走，宋老板，我们找个地方慢慢喝茶。”史育柱突然起身说。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7【真实意图】 史育柱没有请宋维扬喝茶，而是带他去吃午饭。 这家伙的穿着打扮很单一，万年红配白，上身穿着大红色t恤，下身一条白裤子。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拎了件西装就走，出门对行政助理说：“公司你盯着，我陪宋老板去吃饭。” 两人沿着开放式办公间出门，史育柱走到哪里，那里的员工就挺直腰杆，恨不得把自己精神百倍的样子印在史育柱心里。 宋维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组画面：民国时代，委员长披着军大衣外出视察，大小官员将领都昂首挺胸迎接，一个个瞬间化身为国家栋梁。 史育柱刚刚消失，办公间就嘈杂起来 “那个年轻人是谁啊？史总居然亲自陪同。”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哪个大官的儿子。” “我看不像。只有大领导来了，史总才会亲自接待，其他小领导给史总提鞋都不配，更别说领导的儿子了。” “问问姜秘书，她刚才把人带进去的。” “要问你去，我可不敢。” “我知道，我知道。姜秘书端茶进去的时候，我顺口打听了一下，是喜丰的董事长宋维扬。” “是他啊，难怪！” “要说中国现在最成功的创业青年，一个是咱们史总，另一个就是喜丰的宋老板。他们两个肯定是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 “屁呢，宋维扬看不起卖保健品的。” “我们是高科技公司！” “……” 史育柱自己开车，系好安全带说：“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徽菜很好吃。” “嗯，我喜欢徽菜的红烧系列。”宋维扬道。 车子开出几条街，史育柱突然皱了皱眉头：“前面怎么封路了？” 宋维扬笑道：“你没看昨天的报纸吗？那位大领导就在香山市。” “哦，对，我差点都忘了。”史育柱立马掉头绕路。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不是小馆子，但也并不太高档。史育柱熟络的带着宋维扬去包间，叫了几个特色菜和一瓶红酒，然后把菜单人给宋维扬。 凉菜和红酒先上来了，宋维扬不喜欢红的，问服务员：“有喜丰冰茶吗？” “有，”服务员说，“旭日升也很好喝，要不老板来两瓶旭日升吧。” “不用，喜丰冰红茶来一瓶。”宋维扬道。 史育柱忍不住好笑：“宋老板，看来旭日升的销售手段很厉害啊。” 宋维扬感慨道：“我也很惊讶，旭日升的销售返点，居然都搞到酒楼服务员身上了。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旭日升这是在拼死一搏啊。” “那倒不至于吧。”史育柱道。 宋维扬说：“我本来以为旭日升能撑到明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撑过今年秋天都够呛。旭日升要是能活过冬天，我上央视一套直播吃三斤屎。” “噗！” 史育柱正在自顾自醒着红酒，听到这话直接喷出来，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宋老板，我才发现你这人太有趣了。” 宋维扬说：“旭日升去年的产值是18亿元，仅靠一款冰茶产品，就比喜丰的罐头、冰茶和可乐加起来产值都多。而且旭日升的冰茶卖得还更便宜，给代理商、经销商的返利也多，现在竟然把销售返利做到酒楼服务员身上来了。你听说过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旭日升的老板真是个天才，”史育柱显然明白其中的运作原理，感慨道，“贷款的天才和拖款的天才。” 宋维扬说：“如果没有喜丰竞争，旭日升可能会把产值做到30亿、50亿，甚至是100亿，然后轰然倒塌。但有喜丰跟它抢市场，它就没法无限度扩张，早死早超生吧。” 喜丰冰红茶已经端上桌，宋维扬也懒得倒在杯里，直接对瓶吹了一口解暑。 史育柱问：“宋老板喝不惯红酒？” “喝红酒就凉菜的，还真不多见。”宋维扬笑道。 史育柱说：“别说凉菜，就算是榨菜，我都能就着喝一瓶红酒。” 宋维扬说：“那你是真喜欢红酒，而不是崇洋媚外、附庸风雅。” 史育柱问：“宋老板似乎不看好巨人集团？” 宋维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巨人大厦的竣工期限，好像是明年初吧。” 史育柱死撑道：“以前有特区速度，我也可以来个巨人速度，三天修一层楼不算什么难事。” 宋维扬一本正经的计算说：“距离巨人大厦的竣工期限，大概还有210天，现在巨人已经修了一层，还剩69层没盖。按照三天修一层来算，嗯，史总还能剩下3天空余时间，可喜可贺。” 此话一出，顿时戳穿。 史育柱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也不再掩饰了，叹息道：“我被市领导坑了啊，本来只打算盖38层的，两三个亿就能搞定。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说要建70层高楼，找人一核算，楼高只翻了一倍，建设资金却要翻好几倍。现在光是买地皮、打地基、建地下室、建大堂就用了3亿多。这些钱都够38层的巨人大厦完工了！” “缺钱吗？”宋维扬问。 “你说呢？”史育柱没好气道。 宋维扬图穷匕见：“把你的民生银行股份转给我吧。” 史育柱顿时气乐了，灌了一口红酒说：“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宋维扬说：“你缺钱，把股份转给我，大家合作双赢啊。” “不转！”史育柱斩钉截铁道，“我卖保健品日进斗金，明年肯定能把巨人大厦建成。” 宋维扬提醒道：“按照三天建一层楼的速度，巨人大厦时间不多了啊。如果拖到下个月，巨人大厦就该提速了，至少要两天建一层楼才行。” 史育柱突然好奇道：“喜丰去年的产值也才10多亿，远远不如巨人，你们有那么多钱接手我的民生股份？” 宋维扬颇为得意道：“喜丰要是盲目扩张，去年的产值至少也有30亿，甚至是50亿都有。但我稳扎稳打，银行贷款始终保持在安全线以内，公司的结构组织始终稳固。说句大话，我要是想贷款的话，以喜丰的优质资产，分分钟能贷来十个亿。你巨人的盘子是喜丰的好几倍，但你现在能从银行贷来一个亿吗？” 史育柱默然。 巨人集团有钱，非常有钱，去年光是脑黄金就卖了5个多亿。还有各种营养液、减肥药……妥妥的日进斗金。 但他要养几十万号员工，销售人员的基本工资是很低，但就算按200元平均工资来算，每个月的薪水支出也是近亿元！还有各种广告宣传费，以及层层销售提成，能剩下来的可支配资金很少。 盘子铺得太大了，史育柱想刹车都没办法，只能不断推出新品，不断扩大规模。而一旦停止发展脚步，立即就要引发连锁反应，资金链瞬间断裂！ 如果史育柱没有巨人大厦拖累，他这种发展模式还能继续进行。但他收了卖楼的预收款做启动资金，明年巨人大厦的竣工期限就要到了，不得不从保健品公司抽调资金修楼。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楼没修好，保健品公司也缺少发展资金，买楼者来追债，生意合伙人也来追债…… 巨人集团后来惨到什么地步？ 把刚刚配发给公司高层的手机收回来，全部拿去卖了筹钱，整个集团只有史育柱拥有手机。 史育柱现在还抱有幻想，他不断推出新品，梦想着有一款保健品能够大卖，弄到足够的钱把巨人大厦窟窿给补上。 正菜陆续端上来，宋维扬笑道：“既然史总现在不想谈民生股份的事情，那咱们就不谈。你要是哪天想卖了，务必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名片。” 史育柱收好名片，打起精神道：“报纸上说宋老板是中国mba第一人，我没学过工商管理，现在吃了大亏。咱聊聊这个，你帮我分析一下，巨人集团在管理经营上，都有哪些需要弥补的漏洞。” “好啊。”宋维扬笑呵呵说。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8【左右都是死】 其实宋维扬和史育柱都知道，巨人集团发展到现在，讨论什么经营管理都是扯淡。 摊子铺得太大，巨人大厦的竣工时间又太紧，已经不可能稳步调整了。唯一希望，就是新推的保健品出现爆款，快速圈钱来填补巨人大厦的窟窿。 就像北边的旭日升一样，既然选择了快速扩张道路，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明知是死，也要往前跑着死，停下来或者倒退，只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未来的五谷道场，未来的美特斯邦威，情况其实都大同小异。 前事之鉴，后事之师，这样的例子太多，然而还有无数人重蹈覆辙。因为快速扩张对企业家来说，诱惑力太大了，稍不注意就要迷失其中。他们可能在刚开始扩张的时候，想的是到了一定规模就整顿，就稳步发展，但野心和惰性能让人头脑发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 更有甚者，知道该停下脚步整顿了，却能力不足，踩不稳刹车。那就干脆再添几把火，把名气炒起来，到处拉人进坑，接着再融资上市，一边打着投资旗号大肆亏损，一边偷偷套现转移资产，反正有无数股民和投资者来兜底。 新闻上说，某某二代几年时间败光上百亿家产，某某老板在赌场一夜输光几十亿。 你相信这些人都是傻瓜吗？呵呵。 账面上的财产，他们得找些理由变成现金。接盘没人肯接，那就只好砸盘了，即便坐牢也无所谓，几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史育柱没有问怎么救活巨人集团，宋维扬也不可能给出答案。 两人聊的都是史育柱这几年犯的错误，以及如何在扩张的同时保持企业结构不散，又如何规避中低层干部的集体腐化问题。至于高层干部，史育柱对自己的核心团队还是很有信心，出的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公司搞成这样，最大的责任就在史育柱本人身上。 一顿饭吃完，史育柱抽烟笑道：“宋老板，你不会把巨人的情况讲出去吧？”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干，”宋维扬笑呵呵说，“我自诩还是比较正派的，顶多干一些损人利己的事。” “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史育柱道。 宋维扬反问：“如果两年前我们认识，我劝你别把摊子铺这么大，你能听得进去吗？” “听不进去，”史育柱摇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我都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巨人还能活过来呢。真的，只要填上了巨人大厦的窟窿，我有信心把巨人集团扳回正轨。” “你高兴就好。”宋维扬不予置评。 史育柱没有谈转售民生股权的事情，他还琢磨着找民生银行弄关联贷款呢，这也是一条退路，不能立即把银行股份卖给宋维扬。这家伙把主意打到宋维扬头上，说道：“宋老板，要不你接手巨人大厦吧，现在资金缺口只有10亿左右。只需要投入10亿，一栋70层的摩天大厦就是你的了。4万平方米的土地，当时拿地每平方只用了125元，现在你翻几倍都拿不到。” “你当初卖了多少楼花？”宋维扬问。 史育柱一听有戏，连忙说：“我只卖了1.2亿元的楼花，当时巨人大厦在港城被炒到每平米1万多港币，1.2亿元的楼花也就一万平米的建筑面积，跟70层的摩天大楼比起来算什么？10亿元，只要宋老板投资10亿，我已经投入3亿多修建的部分，只收你一亿元！这是四万平米的土地啊，70层楼的摩天大厦啊！” 宋维扬笑道：“如果喜丰公司的总部也在香山市，我肯定买你的楼。” 史育柱说：“用来投资也可以啊，就凭亚洲第一高楼的名气，就完全不愁租赁和销售问题。” “我是卖饮料的，又不是开印钞厂的，上哪儿变出10亿元来？”宋维扬说，“如果巨人大厦的竣工期限在两三年后，我估计还会考虑一下，明年初就要交房，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时间可以拖的，”史育柱锲而不舍的推销，“我没法拖时间，因为客户闹着要房。但你可以拖，你是中途接手的，只要能让那些买预售房的客户看到希望，他们肯定不介意多等一年半载。” “不行，这会打乱喜丰的发展计划。”宋维扬连连摇头。 史育柱瞬间不说话了。 巨人大厦的摊子也太大了，建成了就是亚洲第一高楼，问题是此时中国的地产商也拿不出那么多资金。 在中央鼓励发展房地产行业之前，90年代中期，银行对房地产贷款盯得很紧。可不像十年之后那样，圈块地就能弄来贷款修房子，你得拿出钞票来，或者拿出实物来抵押才行！ 有很多人嘲笑史育柱太傻，不知道找银行贷款建楼，反而依靠集资和预售这种土方法修巨人大厦。但你也要看时代背景啊，史育柱宣布建楼那会儿，正逢琼岛房地产泡沫，朱老总为了遏制歪风邪气，把央行行长都撸了，自己来当央行行长，地方银行谁敢贷款给史育柱建亚洲第一高楼？ 其实，地方政府已经很照顾史育柱了，四万平米的地，每平米只要125元，政策上也是一路绿灯。 史育柱现在只敢在私人场合，跟已经知道他窘境的宋维扬谈大厦接盘。他都没法去港城找李超人、郑大亨这种人合作，因为对方知道了肯定按兵不动，一直到接近竣工期限才会出手，中途万一再泄露消息，巨人的资金链就有提前断裂的危险。 宋维扬说：“你还是好好整顿一下巨人的坏账吧，说不定还能多撑些时候。” “我会的。”史育柱又恢复了镇定。 巨人集团现在的一个危机是大厦问题，另一个危机就是资金管理混乱问题，呆账坏账太多了。但史育柱都不敢查那些坏账，牵一发动全身，说不定坏账没清查出来多少，巨人的资金链反而因此提前崩溃了。 “我先走了，还要回学校读书，”宋维扬笑道，“史总，你哪天想转售民生股份，记得第一个来找我。” “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史育柱强颜欢笑道。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39【给火车冠名】 盛海。 宋维扬坐着出租车返校，经过苏河的时候，看到河边上插了不少旗帜，“复旦大学志愿者协会”赫然位列其中。 “师傅，这是在干什么啊？”宋维扬问。 司机说：“苏河综合整治行动，政府说要五年除黑除臭，十五年建成观光河道。早该整治了，这条河又脏又臭，我以前还在河里洗澡，现在洗个手都嫌水脏。” 此时的苏河那是真脏，脏到政府出面整治，都只敢说五年除黑除臭的地步。 或者说，在2000年以前，整个中国的河流都脏。就拿容平市那条小河来说，央企属于最大的污染排放源，沿河有大大小小20多家厂矿，污水不经任何处理就直接排放到河里。 很悲哀的是，下游农民竟然很喜欢这种污水。 每当有大面积污水来临时，必然把无数鱼儿毒翻。农民这时就拎着网兜下河捞鱼，美美的大餐一顿，捞得多还能拿到集市去低价贩卖。 至于“污水鱼”是否对人体有害，农民则不管那么许多，只要不直接被毒死就行。至于沿河的稻田，都需要用河里的污水灌溉，种出的大米往往重金属超标，那就更没人来管了。 说句题外话，作者君就吃了十多年污水鱼。当时一年也见不了几顿肉，遇到工厂排污，小孩子欢天喜地，一窝蜂的往河边上跑。作者君经常痛恨自己捞鱼技术太差，因为那些鱼没有被彻底毒死，都还能在水面缓慢游动，稍不注意就让它们溜走了。 后来政府开始环境整治了，作者君表示很不开心，于是盼着家里闹鸡瘟，鸡死了也能吃肉啊。 什么有毒的不吃，闹瘟病的不吃，别矫情了。让你一年只吃几顿肉，一斤菜油用半年，你眼睛都是绿的，闻到肉香都能流口水。那不是夸张，真的流口水，疯狂分泌唾液，稍不注意就张嘴流出来了。 人们对肉和糖都有刚需，不吃不行。作者君小时候吃不上糖，就盼着自己生病感冒，因为感冒冲剂和板蓝根都有甜味，真他妈好吃！ 唉，说起来都是泪啊。吃了那么多有毒食品，作者君现在还能活蹦乱跳，也算是励志故事了，说不定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 出租车驶过桥面，宋维扬看到王波正站桥边捞漂浮物，他刚准备挥手打招呼，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陈桃打来的，第一句话就在邀功：“亲爱的，咱们公司的产品，初步打通了铁道部门的渠道，以后冰茶和可乐都能在火车上卖了。” “厉害啊，”宋维扬非常高兴，“你怎么做到的？” 陈桃说：“我在联系铁道部门的时候，意外发现去年就全面开放了商业广告冠名权。我回去跟杨总商量，直接冠名了10列火车，都是跑京广的这种长途列车。以后你要是再坐火车，就有机会看到车体上印着‘喜丰冰红茶专列’、‘非常可乐专列’等字样。而且冠名之后，不但能在火车外边写我们的名字，火车内部的座椅、墙壁等特定部位，随便我们怎么贴广告，火车广播还会定时播报我们的广告！只要是冠名了，那一列火车就同意采购我们的饮料。” “要不少钱吧？”宋维扬问。 “很便宜的，”陈桃说，“铁道部门这些年一直在亏损，现在不是大力推进改革吗？所以铁道部门也在搞创收，各地铁路局拥有自主谈判权。越穷的铁路局，冠名费就越少。京广沿线的最贵，但每年的冠名费也只需要30万，最便宜的几万块钱就能谈下来。” 宋维扬猛地惊醒，连忙说：“立即追加冠名列车数量，直接谈100列火车下来！喜丰冰茶、非常可乐，以及即将投产的喜丰纯净水，按照3:3:4的比例冠名。‘喜丰冰茶1号’、‘喜丰冰茶2号’、‘非常可乐1号’、‘非常可乐2号’这样弄，一定要辐射到全国铁路主干线！” “这得花至少1000万啊，甚至是2000万都有可能。”陈桃说。 宋维扬道：“花3000万都值，一定要多多冠名，只冠名少数根本没用。你想想每年春运都是多少旅客？咱们先不说广告效益，冠名一列火车，就等于把罐头和饮料都卖到火车上，这是一条非常好的销售渠道！” 陈桃说：“那好，我马上去办。” “记住，能多签几年合同，就一定要多签，”宋维扬说，“我怕咱们冠名太多，引起某些领导反感，说不定哪天就会限制单一品牌的冠名数额。” 我们可以想象这种情况，那些大型枢纽站的不断传来广播声：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xx发往xx的喜丰冰茶13号专列已经到站……”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xx发往xx的非常可乐25号专列已经到站……”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xx发往xx的喜丰纯净水32号专列已经到站……” 春运期间，那些大型枢纽站各种拥堵，许多旅客甚至会在站内逗留一两天。听着喜丰产品专列的广播，一会儿一个，足够把人给洗脑了，买饮料时下意识就会选择自己熟悉的。 给100列火车冠名，足够铺满全国主要干线！ …… 回到咖啡厅，店员们见了老板，纷纷微笑问候。 宋维扬直奔二楼卧室，林老师果然在用功读书，他蹑手蹑脚的过去一把将其保住。 “啊！” 林卓君惊得跳起来，很快反应过来是宋维扬，笑骂道：“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刚才吓死我了！” “给你个惊喜嘛。”宋维扬笑嘻嘻说。 “那叫惊吓。”林卓韵没好气道。 宋维扬从身后将她死死抱住，鼻子贴着秀发享受香味，腻呼呼问：“我走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啊？” “不想，”林卓韵说着突然笑起来，“你的班导师肯定想你了，从五一到现在，失踪了一整个月。你当时可只请了半个月假。” “他会理解的，他要是不理解，我就亲自去跟系主任交代。”宋维扬说。 林卓韵道：“小心班导师给你小鞋穿。” “好怕怕，吓死我了，”宋维扬把林卓韵拉着转身，正面搂住说，“别提什么班导师了，来，小姑娘，让大爷我先亲一个。” “大你个头！”林卓韵啐道。 “我上面的头不大，下面倒是挺大的，要不你检查一下？”宋维扬顺口就开黄腔。 林卓韵羞红着脸，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说的都是大实话。”宋维扬一脸无辜。 林卓韵在开黄腔的领域毫无建树，只能任由宋维扬胡说八道。两人抱着腻歪一阵，林卓韵突然说：“我姐正式离婚了，单位上风言风语的，她想带着豆豆换个城市生活。我爸在花都有些关系，想让我姐跟豆豆去花都。但我觉得她们最好来盛海，彼此也有个照应。” “没问题啊，豆豆在盛海入学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宋维扬说。 林卓韵难以启齿道：“我就要读研究生了，店里可能顾不过来，要不让我姐来当店长？” “她愿意吗？她有公务员编制的，铁饭碗。”宋维扬说。 原时空，林卓韵的姐姐只在花都当了一年公务员，就辞职下海做生意去了。浮浮沉沉近十年，再婚开了家夫妻店，也算在花都落地扎根。可惜第二任丈夫死得早，肝癌，50多岁就没了，都没赶上宋维扬跟豆豆结婚。 林卓韵说：“我姐那又不是什么大官，一个小公务员而已，她早就不想在体制内干了。” 宋维扬笑道：“那行，就让她来打理咖啡厅。”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0【教授】 林卓韵的姐姐暂时还留在蓉城，一是需要办理辞职手续，二是要等豆豆把这学期读完。 倒是今年的“全球华人富豪榜”出炉了，《福布斯》杂志6月号显示：今年的十大华人富豪，港城上榜3个，弯弯上榜2个，菲律宾上榜2个，印尼、泰国和马来西亚各1个。 其中，菲律宾金融地产商郑周敏身家130亿美元，登上全球华人首富宝座。港城的李超人只能排第六，在他前面的还有新鸿基和恒基的两位老板。 所以说《福布斯》对中国大陆富豪的统计是乱搞呢，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都已经分家了，居然还合在一起算家族财产，排在全球华人富豪榜第353名。牟其中都被限制出境了，资金状况一团糟，还能被排到第374名。 宋维扬、宋其志和郭晓兰勉强上榜，被归为“宋氏家族”，排名第376位倒数第二，一共只有377人上榜。 至于去年推出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虎头蛇尾，只做了一期就不做了，估计《福布斯》自己都觉得榜单太水吧。 给火车冠名的事情谈得比较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 华铁传媒听说喜丰公司想冠名100辆火车，直接派一个副总前往容平主动接洽，并声称：愿意帮喜丰公司摆平一切困难！ 去年，铁道部全面放开列车商业冠名权，华铁传媒应运而生，专门做列车媒体生意。但是广告经营权在各地铁路局手里，华铁传媒至今只拿到京沪广三个地区的代理权，而且营收情况非常惨淡。 主要是给列车冠名的回报率不高，有那么多钱，还不如去投资足球队。也有企业被华铁传媒忽悠着，冠名了一两列火车，可惜依旧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其他企业一看，立马打了退堂鼓，宁愿把钱投到电视台做广告。 就在华铁传媒头疼之际，突然获知喜丰公司要冠名100列火车，连忙飞去喜丰公司接洽。目的有两个：一是趁机增加营收，二是拿下各地铁路局的广告经营代理权。 华铁传媒对喜丰公司说：“跟我合作吧，我保证把冠名费压到最低。”回头又对各地铁路局说：“把代理权给我吧，我保证把生意拉到贵单位。” 最终，华铁传媒自己跟自己谈判，100列火车的总冠名费给了个团购价：1000万。 便宜得简直无法想象！ 但是，华铁传媒盈利了，各地铁路局创收了，喜丰公司省钱了，皆大欢喜。 只可惜宋维扬预想中的枢纽站洗脑场面不会出现，因为列车都是用字母加数字代替，“喜丰冰茶1号”在票面上只会显示为“xfbc1”，顶多再加个k字头、t字头。 当然，车体肯定是用中文。以后在很多绿皮、蓝皮、红皮的火车外部车身，就能看到各种喜丰冰茶、非常可乐的字样。 至于能不能收到良好效果，宋维扬也无法保证。 实在是给列车冠名这种宣传方式，直至21世纪都没有成功案例。 出租车的顶灯广告能够成功，是因为当初三九胃泰在全城投放，每辆出租车上都有。你让他只投几十辆试试？这得上了规模才有效益。 给火车冠名同样如此，投几列、十几列是掀不起水花的，必须要上百列才能铺到全国主要干线。若非是想把产品卖到铁路系统，宋维扬多半都不会选择冒险，现在即便失败，多一条渠道也是好的，那1000万就当是渠道建设费。 跟这个好消息相比，弯弯那边传来的就是坏消息了。 由于两岸危机持续发酵，喜丰冰茶因为是大陆品牌，被某些团体翻出来公开抵制。这导致喜丰冰茶在台中销量暴跌，在台北也是苟延残喘，弯弯的经销商希望提前解除代理合同。 无妄之灾啊！ 喜丰产品在弯弯的试水，就此搁浅，估计十年之内是没法再杀回去的。 …… 教室。 还不满40岁的屈教授，正在讲《政治经济学》，听得宋维扬直打瞌睡，心中痛恨自己今天忘了带课外书解闷。 此君去年刚从英国进修回来，又出版了一本马克思研究专著，非常顺利的荣升教授职称。他老婆是经商的，家里不缺钱，而且颇有些关系，所以这家伙早就不思进取了，整天讲课就是混日子。 严格说来，屈教授还是很有水平的，基本功异常扎实。但也仅此而已，他去年出版的那本专著，就是把马克思理论重新组合再论述一遍，内容空洞，不知所云，毫无学术价值。 宋维扬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位屈教授讲课口齿不清，就跟嘴巴里随时含着块糖一样。他上课喜欢拉家常，尽扯些没营养的东西，而且还喜欢调戏女同学，口花花的乱占便宜。 好在屈夫人是一头母老虎，而且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导致屈教授有贼心没贼胆。于是这货就跟漂亮女学生搞精神恋爱，各种言语挑逗，听说还写过情诗，属于全体男生的公敌。 恰巧有个女同学问起了异化问题，屈教授立即抛开课堂内容不讲，开始阐述他对异化的理解：“异化，一直是欧洲哲学研究的重要客体，马克思主义的异化理论是有明确思路的。首先，马克思用哲学批评宗教，再用政治学批判哲学和宗教，再用经济学批判政治学、哲学、宗教和其他意识形态。马克思把古典哲学当中神秘莫测的异化概念，还原到具体的政治经济学范畴。就我看来，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有以下四个内容……” 这完全跟本节课无关的内容，听得宋维扬眼睛一亮，实在是屈教授对马克思异化理论的四种论述非常有见解。 妈的，明明是很有水平的一个教授，不好好做学术研究，不好好传授学生知识，居然在跟女生扯淡时才亮出自己的干货！ 果然啊，能当上复旦教授的没一个是傻逼，只看认不认真而已。 一堂课讲完，屈教授也不马上离开，反而走到某位女同学面前嘘寒问暖，说人家气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禽兽，老子想打他一顿！”周正宇道。 宋维扬笑着说：“打吧，挑个时间，我给你放风。” 周正宇想了想，说道：“算了，屈教授还是有些优点的，至少他考勤不严。上学期，他的课我逃了十多节，愣是没扣我的出勤分。万一我把他打出毛病，换一个更严厉的老师怎么办？” “还真是这样，”宋维扬哈哈大笑，“我离校一个月，其他老师都责备我了，就这位屈教授不闻不问。” 两人说笑着离开教室，屈教授跟女学生交流几句，也春风满面的走人了。 刚好在教室门口撞见，宋维扬扔过去一根中华说：“屈教授，你对马克思异化理论的研究很深刻啊。” 屈教授颇为得意，当场点烟说：“我也是在伦敦进修期间，结合国外学者对马克思异化理论的评价，自己整理研究出来的。小宋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咱们改天单独聊聊。” “那太好了，希望能聆听屈教授的教诲。”宋维扬笑道。 等屈教授消失在过道尽头，周正宇才说：“老宋，你的待遇不错啊，屈教授只对漂亮女生这么好说话。” “这人的功利心太重。”宋维扬连连摇头。 “宋社长！宋社长！” 学生会的一个副主席跑过来，拿着活动日程表说：“宋社长，由于在这次苏河整治行动中，我校志愿者表现优异，引起盛海各界的广泛赞誉。所以团s委和教育局打算联手在盛海高校推广志愿者行动，这次报告会就在复旦相辉堂举行，团委和教育局的领导都会来参加，盛海其他大学的朋友也要来。上面点名要你做志愿者工作报告演讲，让你总结复旦志愿者协会的成功经验。” “嗯，我会准备的。”宋维扬说。 学生会副主席又问：“宋社长，你的入党申请书怎么一直没交上去？” “忘了。”宋维扬是真忘了。 学生会副主席告诫道：“别忘了啊，这期党校班都快结束了，你下半年一定要记得交入党申请书！” “嗯，嗯。”宋维扬连连点头。 （ps：上一章居然有人猜测老王是60后，咱有那么老吗？87年的，川东南人士，穷得一逼，小学三年级了还用竹篾片擦屁股，那叫厕筹。所以别跟我扯什么复古，曾经古风就是我的生活日常。）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1【志愿者工作的理论家】 青年志愿者队伍的建设，这两年一直很受重视和鼓励，到明年，大领导甚至亲自为青年志愿者题词。 召开此次报告会的起因，是某位团领导来盛海检查青年志愿者工作，恰巧复旦大学志愿者协会在苏河清理整治行动中大放异彩。团领导做出指示：一定要总结推广复旦大学志愿者社团的成功经验，让大学生志愿者组织在全市范围内开花结果！ 把那位团领导送走后，团s委立即跟教育局接洽，把这当成一个政治任务来执行。 执行过程都是有套路可寻的：开会讨论挖掘事迹树立典型观摩学习总结经验提出理论制定方案全面推广上交答卷。 这些步骤，可以打乱顺序，也可以同时进行。 出席报告会的领导级别并不大，但也不小：团s委来了个副处长，教育局来了个副主任，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来了个秘书长。 剩下的就是盛海各大高校的校团委、学生会和社联干部，到目前为止，全国的大学生志愿者社团就复旦一家，主要是还没来得及组建相关社团，必须等到今年秋季开学才行。但志愿者活动已经开始进行了，都是各校团委组织的，规模不大，组织性也没复旦这边严密。 报告会即将开始，宋维扬和复旦志愿者社团的主要干部都到场了。 复旦校团委副书记肖世建还是那副笑口常开的模样，拉着宋维扬去见领导：“小宋，这位是团s委的赵处长！” “赵处长好！” “这是教育局的张主任。” “张主任好！” “这是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李秘书长。” “李秘书长好。” “小宋不错，有新时代大学生的风貌。” “小宋同学，志愿者工作你做得很好，继续努力加油！” “……” 领导们对宋维扬都很亲切热情，一个劲儿的表扬，抛开他的企业家身份不论，光是搞这个志愿者协会就足以获得领导青睐了。目前为止的全国独一份啊，而且还上了中央团刊，为地方相关领导大涨脸面。 连带着，复旦志愿者协会的主要干部们，也一个个脸上有光，获得了跟领导握手的机会。 赵副处长和张副主任首先上台讲话，接着又是李秘书长发言，然后肖世建也对复旦志愿者协会的事迹做了汇报。 前前后后忙活一个多钟头，终于轮到宋维扬做演讲。 张副主任笑道：“老赵，你觉得他能说些什么？” “看看吧。”赵副处长说。 这个演讲是真的很考验水平，因为之前三位领导的发言，已经讲完了方方面面。从政府重视到精神文明建设，从中国的社会公益需求到西方的志愿者情况，再到复旦志愿者协会的先进事迹，从理论到实践，从欧美到中国，领导们全讲了，根本没留给宋维扬发挥的空间。 如果不能另辟蹊径，宋维扬的演讲就只能重复这些内容，传出去肯定要被人耻笑肚子里没货。 宋维扬穿着t恤牛仔裤，微笑着走上台，鞠躬道：“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各位朋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我嗦……” “早在60年代，欧美许多国家，发生了一场范围广泛的‘结社革命’，即‘第三部门运动’。什么是第三部门？就是ngo或者npo，即通过志愿提供公益。政府是第一部门，企业是第二部门，公益组织就属于第三部门。它独立于政府和企业之外，以实现公共利益为目标，强调非营利性和志愿性。” “第三部门为什么会出现，大致有以下三个原因” “第一，历史原因。即国家形成以前，人们自愿集结的传统。人类属于群体性动物，就算还没有出现国家，人们就已经有团结互助的自发行为；” “第二，市场缺陷。非盈利组织可以把个体的资源，集中来解决团体共同需求、却又无法使大多数人支持的公共事务，弥补了政府解决市场缺陷时的不足；” “第三，政府缺陷。非盈利组织可以通过自身运行，来弥补作为公共物品提供者的政府机制的内在局限性！”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转变，经济结构变化和社会结构转型举世瞩目，同时也面临着无数的问题和矛盾。首先是市场缺陷，当前的物质生产无法满足大多数老百姓的需求，并且区域经济发展悬殊巨大，社会各阶层的差异巨大。伟人同志说，要先富带后富……” 宋维扬从经济问题，一直说到政府职能问题，又讲中国大同社会的崇高传统梦想。最后得出结论：青年志愿者的出现是必然的、必须的，是符合国家社会发展的，是符合民族优良传统的，是能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 赵副处长听得目瞪口呆，低声道：“这个小宋同学可以啊，讲青年志愿者而已，居然直接上升到国家发展的高度，他都可以调进组织搞理论研究了。” “哈哈，”张副主任笑道，“人家是大企业家，水平摆在那里，肚子里还是很有点货的。” 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李秘书长则直接无语了，他是专门搞志愿者工作的，结果理论水平被宋维扬甩出几条街。别说他了，就连中国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总部领导们，也不可能有宋维扬这样健全完善的思想理论。 之前宣传的时候，都说什么弘扬传统精神，学习西方优秀理念，互助奉献建设国家……李秘书长连什么是“结社革命”都不知道，更别提由此产生的“第三部门”。 李秘书长悄悄对赵副处长说：“赵处长，小宋同学的这套理论，应该整理之后送到上边去，可以作为展开青年志愿者工作的理论支撑。” 赵副处长点头道：“我亲自来总结整理。” 李秘书长心里很不爽：这点功劳你也抢？好歹留一些给我啊。 最后，宋维扬说道：“在相关领导的英明指挥下，盛海的志愿者工作搞得非常好，遥遥领先于全国水平。在社会和社区志愿者工作方面，我们有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统一指挥，统一行动。但在学校的志愿者工作方面，我们还是一盘散沙。在接下来的新学期，想必各大高校都要建立志愿者社团。我有个提议，各大高校合作起来，组建一个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协会。对内，可以协调各大高校的志愿者工作；对外，可以跟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对接。如此，则可以全面统筹，利于我们今后工作的展开。” 赵副处长咋舌自语：“野心真大！” 李秘书长心里更不爽：好你个宋维扬，居然想抢我的饭碗，一下子就划拉走一大块！ “啪啪啪啪啪！” 张副主任带头鼓掌。 而那些来自于其他高校的学生会、社联的学生干部代表们，此时则仰望着宋维扬：太牛逼了！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咋那么突出呢？ 毫无疑问，只要把宋维扬今天的演讲内容整理出来，他肯定是中国志愿者工作的头号理论家。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2【秘密】 （有书友说，副主任和副处长的行政级别太低，老王仔细想了一下，已经把上章的“副”字去掉。至于重不重视的问题，这还没正式决定如何推广呢，单位主要领导最多内部开会，基本上不可能跑报告大会来露面。） 肖世建把市里的几位干部送走，一改笑容可掬的模样，对宋维扬说：“小宋啊，你有点太急了，现在组建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协会还时机不成熟。” “大家都会同意的，”宋维扬笑道，“首先团s委和教育局肯定乐意推动，他们估计会进行沟通，把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协会置于团委和教育局的双重领导之下。” 这是一个政绩，而且遥遥领先全国，对团委和教育局特别有吸引力。 肖世建显然认可宋维扬的说法，问道：“那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怎么办？那个李秘书长好像有点不乐意。” “我管他乐不乐意，”宋维扬笑着说，“只要李秘书长不是傻子，肯定要动脑筋的，比如把自己变成即将组建的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协会的直属机构。这完全说得通，甚至团s委还会帮他们争取。” “各大高校呢？”肖世建问。 宋维扬说：“其他大学肯定不愿让复旦再出风头，但可以协调嘛。比如规定会长任期为一年，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不能连任。那么他们的注意力，就从阻止复旦发起成立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协会，转移到争夺明年的会长职位上边。” 肖世建又恢复了笑容，摇头笑骂：“你这个机灵鬼，什么都被你算进去了。” “肖老师，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宋维扬突然说。 “你讲。”肖世建道。 宋维扬说：“我有个亲戚，要带着女儿搬来盛海，小孩子读书是个问题。能不能把她安排进复旦附小？该交的钱，我一定足额交齐。而且，那个孩子的成绩也不差，属于中等偏上吧。” 肖世建不假思索道：“没问题，这是小事情。” “那太感谢了。”宋维扬笑道。 大家互相帮忙嘛，宋维扬算是欠了个人情，以后肯定有机会还上，肖世建对此非常乐意。 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青年志愿者工作的推进走向，完全朝着宋维扬预测的路线发展。大大小小开了好几次会议，各方互相妥协，情况如下： 团s委和教育局支持组建该团体，但名字被改成“盛海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盛海青年志愿者协会想抢夺直属领导权，团s委表示赞同，但教育局不干，扯皮到最后估计也是不了了之。 在宋维扬拿出制定好的章程后，各大高校立即表示支持。第一届会长肯定是宋维扬，但只能当一届，复旦学生还不能连任，那么明年大家再来争抢便是。 …… “老宋，你太牛逼了！”王波无比羡慕道。 王波就是个官迷，对于学生会和学生社团事务都无比积极。他自己还在本校打转悠，宋维扬却要统合盛海各大高校，这让王波又是嫉妒又是崇拜。 宋维扬笑道：“随便玩玩而已。” 王波也有自己的盘算，等下学期宋维扬当了志愿者联合会的会长，肯定就不能兼任复旦志愿者协会的社长。那他就有很大把握能够上位做社长，并借此结交其他学校的精英，认识团s委和教育局的相关领导，毕业时足以建起了一张不小的关系网。 两人正聊着天，李耀林突然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把宋维扬拉去过道角落里：“老宋，你快帮我出个主意。” “什么事？”宋维扬问。 李耀林难以启齿道：“我……我女朋友怀孕了。” 宋维扬笑道：“恭喜恭喜，我得给你们封个红包。” “少幸灾乐祸！”李耀林有些生气，“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啊？” 宋维扬说：“要么生下来，要么打掉，你们自己商量清楚。” “我倒是想生下来，可怎么生啊？”李耀林叹气说。 “那就打了。”宋维扬道。 “唉，”李耀林自个儿在那埋怨，“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只做了一次就怀上了。” “证明你枪法准啊。”宋维扬说。 李耀林哭丧着脸：“当时我太紧张，就学校小树林里，都没捅破就射了，我女朋友到现在还是处呢！” “你牛逼！”宋维扬惊叹道，“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撞上，你应该去买彩票。” 李耀林的表情更难看，摊手道：“借我500块钱，慢慢凑钱还你。” 宋维扬把兜里的大票子都掏出来：“我身上现金就300，剩下200明天取给你。记住，找一家正规医院，再给你女朋友多买点补品，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 “谢了，”李耀林叮嘱道，“这事千万别跟人说啊，太丢人了！” “明白。”宋维扬笑道。 李耀林感觉丢脸的不是让女朋友打胎，而是女朋友打胎的时候还是个处…… “哈哈哈哈！” 宋维扬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不准笑！”李耀林快要恼羞成怒了。 “哟，遇到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啊。”聂军正好从这边经过。 宋维扬说：“我们正在讨论圣母玛利亚感圣生子的故事。” 李耀林翻了一个白眼，找借口开溜道：“我约了女朋友吃饭，先走了！” 聂军看着李耀林的背影，嘀咕道：“他这几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你昨天还不见人呢，逃课去哪儿浪了？”宋维扬说。 “高姐姐昨天结婚了。”聂军失落道。 “我知道，她给我发了喜帖，我要给mba班上课就没去，还随了600块份子钱呢，”宋维扬有些惊讶，“你还惦记着人家？” “我只是有些惆怅，”聂军叮嘱道，“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人说啊。” 宋维扬说：“我奉劝你赶紧放下，千万别想着勾搭已婚妇女，容易搞出事的。” “你才想勾搭已婚妇女！”聂军勃然大怒，估计是被说中了心事。 就在此时，楼梯口突然传来嘈杂人。 却是一大群学生，簇拥着丁明和彭胜利上楼，这两人肩上扛着机箱和显示器。 丁明终于买电脑了！ 这是整个复旦学生宿舍的第一台电脑，瞬间引起巨大轰动。丁明刚把线路接好，寝室就已经被挤爆了，甚至连隔壁楼的学生都闻风而来看热闹。 丁明本来是买电脑练习编程的，结果被怂恿着打了一下午纸牌游戏。 彭胜利倒是很高兴，寝室那么闹腾，他都能安心看书，还趁机卖出了不少饮料和零食。 “咦，这是什么？”有个学生拿起光盘问。 又有学生凑过去：“仙剑奇侠传？好像是武侠片的vcd。” 丁明解释说：“我买电脑的时候，店家附赠了一盘盗版游戏光盘。” “那你快装上去试试。”聂军也来怂恿。 丁明似乎对电脑游戏并不热衷，他只对编程感兴趣。但大家的盛情难却，只能慢悠悠把游戏装好，试玩了几分钟便不可自拔。 真好玩！ “啊，少侠，你死了，换我来！”聂军迫不及待的把丁明推开。 小小的宿舍塞进来20多人，站外面的根本看不清，干脆爬到上铺远眺。非常原始的单机武侠游戏，却让他们如痴如醉，即便自己不能玩，也全身心的沉浸其中，随着剧情，或热血，或悲伤。 换成十年之后，也经常出现这种画面。 一群光膀子的大学生，兴奋围着一台电脑，只不过关注的内容有所不同，音箱里传出的声音变成了“一库一库”、“雅蠛蝶”！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3【自己撞上门的狐狸】 丁明在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他的父亲说：“一定要团结同学，多交朋友！” 如果按照这个目标，这孩子算是彻底废了，正朝着技术宅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刚开始的新鲜劲过去，跑来围观玩电脑的学生越来越少，丁明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他把主要时间分为四部分：在教室里看计算机书籍，在咖啡厅上网跟人交流技术，在宿舍里练习编程，然后……玩游戏。 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期末考试一塌糊涂！ 多交朋友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以前周正宇可以随意使唤他，现在却总是换来几声敷衍：好的，马上，一会儿就去。 “这小子没救了。”周正宇抽着烟说。 宋维扬笑道：“他自己喜欢就好。” 电脑前的丁明，正在疯狂敲击键盘，胡子拉渣，身上的衣服两天没换。此时已经进入夏季，盛海的夏天，走近了甚至能够闻到一股馊味。 彭胜利从食堂回来，把饭盒往丁明面前一扔，皱眉道：“你还是去洗洗吧。” “好的，马上。”丁明随口答应。 足足又敲了20分钟键盘，丁明终于拿起饭盒吃午餐，然后冲进公用大厕所来了个凉水澡。 宋维扬躺在床上看书，下午还有课，得晚上才有时间陪女朋友。 就在宋维扬准备睡午觉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踏进半只脚，伸脑袋进来问：“请问，宋维扬先生是在这里吗？” “老宋，找你的！”周正宇打着哈欠喊。 宋维扬翻身下床，伸懒腰说：“什么事？” 青年立即自报家门：“宋先生你好，我叫张朝扬，清华物理系毕业，麻省理工博士后。曾担任麻省理工亚太地区联络负责人、美国isi公司驻中国首席代表，非常高兴能够拜访宋先生。如有冒昧之处，请多包涵。” “张朝扬，”宋维扬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张朝扬解释道：“我打算创办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正在寻求风险投资。我听说，宋先生对计算机和互联网很感兴趣，您刚刚投资了金山软件公司，不知可否听一下我的创业计划？” 宋维扬苦笑：“这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你应该在美国吧，居然也知道我投资金山的事情。” “中国互联网界都传遍了，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张朝扬说。 好吧，以金山公司此时的名气，宋维扬那笔投资还真是分分钟传遍国内网络。 历史上的张朝扬，应该是从今年5月份开始拉投资的，不断往返于中国、纽约和波士顿之间。他在美国的大街上，排着队用公用电话给投资人打电话，还经常被投资人赶出办公室。因为他是中国人，不被美国投资者信赖，于是各种惨遭耍弄，好几次被告之愿意投资，结果对方又临时反悔。 直至八月份，张朝扬才终于拿到15万美元风投，是他母校（麻省理工）两位教授投资的。 现在明显是被蝴蝶翅膀扇了一下，张朝扬前几天回国拉投资被拒，听朋友说喜丰的宋老板刚刚投资了金山。于是他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宋维扬就在复旦读书，立马坐飞机来学校找人。 事实上，中国的互联网创业者们，大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作为穿越者，根本不需要主动跟未来大佬们接触，只要透露出对网络产业有兴趣，愿意到处撒钞票，那些创业者自己就会上门讨钱。 麻省理工的博士后啊！ 包括彭胜利在内，宿舍几个哥们儿全都看向张朝扬，跟围观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 “你想做什么公司？”宋维扬明知故问。 “中国的第一家互联网公司。”张朝扬道。 宋维扬说：“瀛海威才是第一家。” 张朝扬不屑道：“瀛海威做的根本不是互联网，他们建了很多服务器放在房间里，让人通过拨号上网来访问这些服务器。这家公司的老板以前是做传呼业务的，他们在用做传呼的方法做互联网，绝对不可能成功。而且，他们使用的都不是互联网通用的通信规程，他们的服务器简直就是一个个信息孤岛。” “那你准备做什么互联网业务？”宋维扬问。 张朝扬反问：“你听说过雅虎吗？” 宋维扬笑道：“以现在中国互联网的规模和普及度，你觉得雅虎的模式在中国能赚钱？” 张朝扬愣了愣，他本来欺负宋维扬不懂互联网，打算拿雅虎今年在华尔街上市，并一天之内股票总价达到5亿美元的案例，逮着宋维扬可劲儿忽悠。谁知，宋维扬直接问出致命的问题雅虎那套在中国行不通，至少现在还行不通！ 张朝扬有些心虚，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业务，试探道：“做防火墙软件怎么样？” “你不是说要开互联网公司吗？”宋维扬笑道，“要是做杀毒软件，我直接让金山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给你投资？” 张朝扬对宋维扬提出的质疑无法给出答案，历史上，他开办公司之后，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摸索出自己该做什么。说白了就是做导航网站，2345、hao123了解一下，这些都是张朝扬玩剩下的。 但是，此时此刻的张朝扬，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业务，他说：“我们可以先建一个商业网站，慢慢寻找商机。” 宋维扬哭笑不得：“你自己都不知道做什么内容，还指望我投资？” 张朝扬的表情非常尴尬，他被拒绝了很多次，也不在乎这一次，挤出笑容说：“宋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以后还能够合作。” “走吧，去我的咖啡厅聊聊。”宋维扬开始穿鞋。 周正宇问：“你下午不上课了？” “点名的时候帮我答一声。”宋维扬说。 “去吧，逃课小王子。”周正宇道。 丁明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扔开键盘说：“我也去听听。” 张朝扬就这样被宋维扬带到时光咖啡厅，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更不知道接下来该谈些什么。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4【互联网精神】 从学校走到咖啡厅，张朝扬的思路渐渐清晰，他不准备忽悠了，而是打算实话实说。 拉投资嘛，对不懂行的是一套说辞，对懂行的又是另一套说辞。 林卓韵亲自把咖啡端上来，笑道：“又逃课啊？” “你怎么能说又呢？我非常努力用功好不好，以前都是正式请假的。”宋维扬一本正经道。 林卓韵懒得理他，对张朝扬和丁明说：“请慢用。” “谢谢。” 张朝扬深吸一口气，说道：“宋先生，那我就实话实说吧。以中国互联网现在的情况，做商业网站是不可能盈利的，而且也不可能马上就有什么好的项目内容。但是！中国互联网这两年发展非常迅速，网民数量从几百个，已经飙升到至少几万个。据我预测，明年可能会发展出几十万网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宋维扬笑道：“一个全新的、空白的市场。” “没错，”张朝扬笑道，“我们可以先把商业网站做起来，慢慢丰富内容，慢慢积累人气。等到中国互联网达到一定规模，立即就能实现跨越式发展。一步领先，步步领先，现在投资是为了以后抢占市场，否则将一直落于人后。” “也算是一个思路。”宋维扬点头说。 “那么，宋先生愿意投资吗？”张朝扬颇为期待。 宋维扬笑道：“你这种说法，就相当于政府要开发浦东，虽然浦东现在还是一片荒地，但未来肯定能赚钱。所以，你让我投资帮你在浦东圈一块地，也不知道是拿来做房地产，还是用来建工厂，什么项目都没个计划，空口白牙的就想要我出钱。这个好像……有点想当然了吧？” 张朝扬说：“这属于战略性投资。” “美国的商业网站有很多，却只有一家雅虎成功上市，”宋维扬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能成为雅虎，还是成为其他泯然众矣的商业网站？” “任何投资，本身就带有一定的风险。”张朝阳说。 “那就是赌博了？”宋维扬笑道。 张朝扬已经放得很开了，摊手道：“也可以这么说，就是赌博。” 宋维扬端起咖啡，翘着二郎腿说：“前些天我浏览国外网站，看到一个新闻。英国《谢德兰时报》起诉《谢德兰新闻》，状告对方使用超链接侵权，被称为‘全球链接第一案’。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怎么清楚，”张朝扬愣了愣，“我这两个月一直在中美之间来回跑，没太注意英国的新闻。” 宋维扬又问：“为什么雅虎那套在中国行不通？” 张朝扬说：“雅虎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搜索非常准确，它依托的是全球互联网市场。但中国却有个问题，大部分网民习惯使用中文，搜出来一堆英文网站也用不上啊。而国内现在根本没有商业网站，只有一些科技、教育等官方性质网站。网站数量太少，内容也太少，网民只需要一份网址目录即可，根本不需要中文搜索引擎。” 宋维扬道：“京城电信、中国银行和清华大学在联手做东方网景，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张朝扬说，“但那不是单纯的商业网站，而且暂时还没联网。” 宋维扬又说：“四通利方（新浪前身）你知道吧？” “知道，两个月前刚刚创立的，是中国第一个正式的互联网站。”张朝扬说。 “这些网站的规模都很小，内容也很少，不利于网民浏览获取信息，甚至使用搜索引擎也是浪费时间，”宋维扬笑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张朝扬真没听明白，主要是他想的太多，大部分精力都在琢磨着如何忽悠宋维扬投资。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对话的丁明，突然道：“扬哥，你是说咱们做超链接，把那些小网站的有用内容都偷过来？”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互联网的精神就是共享，这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共享精神！” 张朝扬目瞪口呆，这种事情欧美也有，但都偷偷摸摸的干，还真没有哪家网站靠超链接偷内容做大的。 我们上一章的表述可能有些问题，历史上，张朝扬做的不是导航网站，而是各种超链接的偷窃网站。东方网景、瑞得在线、利方在线、新华网、人民网等网站如果出现什么有用的内容，张朝扬立即超链接偷过来，还给这些超链接起名为“指南针”。 渐渐的，张朝扬的超链接内容越来越多，并且分门别类罗列出来，于是一个大型门户网站就这样诞生了。 这肯定是偷窃行为，就拿人民网的一篇新闻来说。别人辛辛苦苦派记者采访写稿，又有责编审核校对，刚发到自家网上，张朝扬就超链接偷过来了，而且一分钱的版权费都不给至少起步阶段是这样。 所谓互联网的共享精神，归根结底就一个字：偷！ 张朝扬皱眉道：“这种侵犯版权的事情，小打小闹还可以，做大了之后肯定会被人起诉吧。” “法律空白，”宋维扬说，“不仅中国是这样，国外也是如此。发生在英国的‘全球链接第一案’，现在还在打糊涂官司，原告和被告双方各执一词，而法官则是倾向于被告的。现有的各国法律，都没有对超链接侵权做出严格规定，就看谁请的律师更会耍嘴皮子。” “你是让我专门做超链接？”张朝扬不由苦笑，“我本来想做中国商业互联网第一人，没想到要做中国互联网偷窃第一人。” “是共享，不是偷窃。”宋维扬纠正道。 “那，咱们就做共享！”张朝扬咬牙道。 宋维扬说：“我先给你50万启动资金，到年底再给你250万。你以技术和管理入股，怎么样？” 张朝扬说：“我自己也攒了2万美元，可以一起投进来。” 丁明突然插话道：“我把股市里的钱拿出来，有30多万，我也想投资！” 张朝扬有些吃惊的看着丁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胖子而已，居然也是敢于创业的个小富豪。 宋维扬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分两次投资300万，占股55%。丁明投资30万，占股5.5%。张先生你投资2万美元，并以技术和管理入股，占股39.5%。这样如何？” “没问题。”张朝扬都没讨价还价，一口答应下来。 宋维扬的这个股权分配方案已经非常不错了，要是换成美国那些投资人，张朝扬想拿30%的股权都够呛。 丁明颇为激动地说：“张大哥，我这学期读完就休学，跟着你一起互联网创业！” 宋维扬好笑道：“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死你！” “不让他知道就是，”丁明说着转移话题，“咱们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爱特信怎么样？inter technology pany，缩写itc，互联网技术公司。”张朝扬早就把名字想好了。 宋维扬摇头说：“没有特色，还不如叫搜狐。”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5【巨龙巨龙你差两年】 除了宋维扬和周正宇是社会系的，丁明是政治系的，宿舍其他几个哥们儿都是法律专业。 学以致用嘛，宋维扬也懒得找律师了，就让彭胜利来起草合同，又让王波和李耀林查漏补缺。在时光咖啡厅签完投资合同，又把资金和材料证明交给张朝扬，张朝扬便带着钱跑去京城注册公司。 离开的时候，宋维扬说：“第一年别想着赚钱，尽量扩大网站影响力，钱用完了你再来找我。” “我一定省着用！”张朝扬感激道。 实在是宋维扬这个投资人太慷慨了，不像那群美国佬，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不说，还特么各种抠。 历史上，张朝扬拉的10多万美元投资，一年之内就用去大半，不得已又去进行第二轮融资。英特尔答应投资25万美元，对张朝扬进行了长达6个月的“审问”，每天平均问6个问题，然后说……我们不投了。 还有一次，京城电信想做一个类似“美国在线”的项目。张朝扬如果能投标成功就能大赚一笔，投标失败就会耽误手里的盈利项目，这事被拿到董事会进行远洋网络讨论，董事会答应提供一笔10万美元的贷款。 如果投标失败，这10万美元贷款可以暂时维持公司不倒，但必须要张朝扬今后拿自己的红利和股权去偿还。 创业者为了公司前途去竞标，投资人却要创业者自己承担风险，自己偿还贷款，这就有点太苛刻了。张朝扬深知美国投资人的嘴脸，现在遇到宋维扬这个随便撒钱的大凯子，心里那个爽啊。 在张朝扬注册公司的时候，金山那边也完成了招兵买马公司总部、京城分部和西山居游戏工作室，总共扩充到50多名员工，wps97和《剑侠情缘》两个项目正在加班加点做开发。 再来说说喜丰公司那边，夏季来临，饮料争夺战已经打响！ 旭日升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却只坚持了半个月。因为喜丰冰茶的竞争，旭日升的销售模式后继乏力，各地原料供应商表示不干了，非要让旭日升先结清货款不可。 旭日升根本拿不出钱来，供应商只好选择打官司。然后他们发现，合同签署地全是冀省某县，必须拿到旭日升的大本营去起诉。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了！ 不管如何，反正旭日升冰茶的产量持续下跌，完全靠仓库里的储备维持市场。 宋维扬用不着直播吃三斤屎了，旭日升根本撑不过冬天，甚至撑过秋天都够呛。 可乐市场，依旧三足鼎立。 非常可乐顺利干掉百事可乐，市场占有率排第二，仅次于可口可乐。 在拿出一笔媒体公关费之后，全国十多家报纸齐声欢呼：“中国工商界抗战再下一城，继彩电行业取得阶段性胜利后，国产可乐也打赢了一场可乐之战！” 现在的本土饮料企业，健力宝第一，喜丰第二，娃哈哈第三，乐百氏第四。 娃哈哈纯净水已经率先投放市场，请来景岗山打广告。广告反应不咋地，但市场反应还行，经销商们对这种新兴饮料非常感兴趣。 临近期末。 陈桃再次来到盛海，开了个房间跟宋维扬幽会。 趴在男人胸膛上，陈桃喘着粗气说：“矿泉水的名声都臭了，前两年政府搞抽样调查，合格率分别是34%和55%。虽然合格率在上升，但经过媒体报道后，社会舆论对矿泉水的质疑声越来越大。纯净水是个好东西，能够从矿泉水市场杀出一条血路。” 事实上，纯净水也不靠谱啊。 等娃哈哈纯净水火爆之后，全国厂商迅速跟风，而90%以上的纯净水产品都有问题。因为纯净水的制取技术非常“高科技”，大部分厂商舍不得钱购买国外设备，自己攒几台机器随便糊弄。 宋维扬问：“我们的纯净水什么时候能够上市？” “生产线刚调试好，”陈桃说，“娃哈哈纯净水请景岗山打广告，要不我们的纯净水请毛宁？” 历史上，娃哈哈纯净水的第一个代言是景岗山，效果不好，第二年又换成毛宁。结果毛宁连续曝出负面新闻，娃哈哈再次换成王力宏巨龙巨龙你差两年……咳，错了，重来……爱的就是你，娃哈哈纯净水。 王力宏版的娃哈哈纯净水，第一代女主角是袁泉，第二代女主角是刘涛。 当时三人都没怎么出名，这广告可见非常成功，还有捧红明星的效果。 真的是捧红明星，王力宏当时刚出道不久，借着广告迅速被大陆观众所熟知。也因此，王力宏知恩图报，连续代言娃哈哈纯净水20年，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增加代言费。 所以…… 宋维扬笑道：“不请毛宁，我们请王力宏吧。” “王力宏是谁？”陈桃问。 “一个弯弯小歌手，前不久我还在市面上看到他的磁带。”宋维扬道。 王力宏是去年出道的，第二张专辑在年初的时候成功打入大陆市场。主题曲小火了一把，但歌红人不红，他本人没给大陆歌迷留下任何印象。 唱片公司明显因此产生错觉，以为王力宏在大陆红了。不等王力宏自己写歌，马上又推出第三张专辑，在大陆扑得妈都不认识，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来。 王力宏此时应该是被唱片公司放弃了，处于人生最低谷，找他做代言，估计两三万块钱即可搞定。 历史上，王力宏被唱片公司冷处理两年，直至转投索尼音乐才开始走红。 陈桃非常不解：“一个弯弯的小歌手，请他做代言有什么用？” 宋维扬笑道：“人家长得帅啊，帅得很纯净，非常符合纯净水的形象。” “要是长得帅就能打广告，你怎么不自己上？”陈桃笑嘻嘻的揪宋维扬耳朵玩。 “我帅得太过分了，不能大材小用。”宋维扬得意洋洋道。 “你无耻的样子特别可爱。”陈桃咬了他一口。 宋维扬想要找王力宏代言，主要是这个人没丑闻，而且红得久，20年内都不用再换代言人了。 陈桃坐起来穿衣服，说道：“今年推出的新品是纯净水，明年该推什么？” “你觉得呢？”宋维扬问。 “公司内部讨论过了，都认为该进军果汁饮料市场，”陈桃说，“国家在限制规范矿泉水，却又力推果汁饮料，做果汁饮料能够得到很多政策优惠。” 国家政策都是有通盘考虑的，矿泉水和纯净水都属于政府限制打压的产品。而果汁，则各种政策性扶持，无非是可以解决农副产品销路，而且还更有机会出口创汇90年代中期的情况确实如此。 可惜，企业为了牟利，各种钻空子。大部分果汁饮料，都不是鲜果制作的，而是买来半成品调配，然后再愉快的享受政策优惠。 宋维扬说：“既然政策扶持，那明年就做果汁。” 陈桃道：“问题是做什么？橙汁？苹果汁？芒果汁？番茄汁？” “橙汁吧，”宋维扬告诫道，“一定要鲜果压榨，把口味做上去，这样才能够脱颖而出。最好，能够保留橙子的果粒，喝起来更有口感。” 说起鲜果压榨，宋维扬想起了椰树椰汁的大奈子。 陈桃说：“那我就照你的要求，让实验室那边抓紧研发。” 宋维扬心想：该叫果粒橙呢？还是叫鲜橙多？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6【新的代言人】 王力宏年初发售的那张《如果你能听见我的歌》，陈桃在西康省愣是没找到，别说容平没有，就连省会蓉城都不见踪影。 宋维扬只好自己在盛海买了盒磁带，把磁带上发行公司的名字告之陈桃。陈桃先是让人联系发行公司，再通过大陆发行公司联系弯弯福茂唱片公司，终于跟王力宏的经纪人取得联系。 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100万新台币，约合人民币30万元。 若非宋维扬点名找王力宏代言，就这个价码，陈桃估计都懒得理会。她对手下说：“把代言费除以10，爱接不接，让他们看着办！” 福茂唱片是宝丽金控股的子公司，以代理港星在弯弯地区的发行业务为生。这家公司的第一位签约歌手是庾澄庆，此时的顶梁柱是邰正宵，有个新人范晓萱已经崭露头角，还签下了内地歌手辣阴女士。 但也仅此而已，这破公司捧红了很多歌手，一个都留不住。主要就是因为目光短浅，狠赚快钱，拼命透支旗下歌手好不容易攒下的名气。 王力宏只是一个没啥知名度，发第三张专辑还刚刚扑街的新人，福茂唱片居然就敢要价100万代言费，简直把大陆厂商当成傻逼糊弄。 喜丰公司晾了福茂唱片半个月，王力宏的经纪人终于主动打电话回来，最终定价25万台币（约7.5万人民币）。 这半个月，陈桃还让人物色了广告片导演，又在中戏大二学生中挑了个女主角。姑娘名叫李欣凌，长相清纯，跟小陶虹、段奕宏是同班同学，去年就做过mv女主角，广告片酬为1200元。 …… 一辆出租车从市区来到五角场，停在时光咖啡厅门口。 经纪人高煜芙推门下车，踩着高跟鞋皱眉道：“大陆真是穷，盛海也算大城市了，破得跟乡下地方一样。” 王力宏背着书包没说话，他刚从美国飞回来，是威廉姆斯学院的高材生。当明星录歌拍广告什么的，都是假期业余爱好，再过几年还会入读伯克利音乐学院。好在美国高校5月份就开始放暑假，否则广告拍摄计划还得推迟。 高煜芙走进咖啡厅，看了下里面的情况，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嘀咕道：“咖啡厅也开得不伦不类，乡下佬！” 王力宏说：“高姐，还是先找宋老板吧。” 高煜芙突然告诫道：“力宏，听说这个宋老板是大富翁，身家好几亿，在大陆很吃得开。你见面了千万别乱说话，就算他写的歌再烂，也要夸他写得好。要是能巴结上这位宋老板，对你在大陆的发展很有帮助。” “来之前，我专门听了宋老板创作的几首歌，他还是很有音乐才华的。”王力宏道。 高煜芙直接来到前台：“我们是从弯弯来的，约了宋老板见面。” “是老板的客人啊，他在那边。”前台小姑娘往里面一指。 宋维扬今年还是学了些本事的，学会了看简谱，学会了弹吉他，就是弹奏水平有点烂。 咖啡厅里角摆着一台钢琴，装逼专属物，今年刚买的二手货。 宋维扬自然不会请专门的钢琴手，平时都空着，偶尔有客人去弹奏，总是能赢得一阵掌声。 此时此刻，宋维扬就抱着吉他，坐在钢琴前，微笑着说：“一首《爱的就是你》，送给我的女朋友林卓韵小姐，也送给天下有情人。” “好！” 客人们很捧场，还没开始唱呢，就已经集体拍巴掌了。 林卓韵侧身倚着钢琴架，看向宋维扬的眼神含情脉脉，肆无忌惮的撒着狗粮。 “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的唯一……我把你当作我的空气，如此形影不离，我大声说我爱的就是你……” 林卓韵越笑越灿烂，嘴角翘起的幅度扩大，眼睛已笑成了两弯月牙。 歌曲唱完，宋维扬收起吉他。可惜他不会弹钢琴，否则今天的装逼能够更加圆满。 一个喝咖啡的女生对男友说：“你看人家多浪漫啊，你就不能学学？” “我也给你写了不少情诗啊。”男生说。 “写诗算什么？要写歌，弹吉他，一边弹一边唱！”女生道。 男生顿时无语：“我五音不全好不好，根本学不会。” “唉！” 女生不再说话了，扭头看向宋维扬，眼睛都不眨一下，瞬间化身为小迷妹。 王力宏低声对经纪人说：“这首歌很不错，是我喜欢的风格。” 高煜芙带着王力宏过去，非常恭敬的递上名片：“宋老板你好，我是福茂唱片的高煜芙，这是我们公司的歌手王力宏。” “两位辛苦了，请坐吧，”宋维扬把歌谱扔给王力宏，“录音棚已经租好了，就在京城。王先生会编曲吗？” “会一点，”王力宏双手接过歌谱，说道，“宋老板叫我小王就行。” 宋维扬让开座位：“你来试试。” 王力宏也不客气，花几分钟熟悉词曲，又小声试唱了一遍，然后弹着钢琴正式演唱。 王力宏的钢琴演奏水准，能把宋维扬的吉他手艺甩几条街。他的唱功，也能把宋维扬的唱功甩几条街。这下子对比就太强烈了，只唱了a段，就明显实力碾压，充分显示了专业选手和业余选手的差距。 宋维扬唯一能与之平分秋色的，恐怕就只剩下颜值了。 情歌小王子一出手，立即吸引全场雌性生物的注意力，纷纷猜测这是从哪儿来的大歌星。 “啪啪啪啪！” 宋维扬鼓掌道：“非常棒！” 王力宏笑着说：“是宋老板歌写得好。” “希望能够长期合作。”宋维扬握手道。 高煜芙连忙笑道：“一定一定，我们力宏还请宋老板多多关照。” 几个女顾客鬼鬼祟祟的过来，她们都不认识王力宏，就赶着来要签名了，谁让人家长得帅又会唱歌呢。 王力宏提前过了把明星的签名瘾，然后拿着歌谱匆匆赶往京城。 林卓韵说：“这人真帅！” 宋维扬点头道：“嗯，不比我差多少。” “自恋！”林卓韵啐道。 “嘿，你还不承认，”宋维扬道，“跟给娃哈哈打广告的那个景岗山比起来怎么样？” 林卓韵说：“各有各的特点，景岗山要阳刚一些，这个王力宏更干净纯粹。” “纯净水广告嘛，要的就是干净纯粹。”宋维扬笑道。 唉，非常可乐的代言人也该换了，那三个玩摇滚的太能折腾，时不时就要曝出一些负面新闻。 再过半年，何勇就要被警察叔叔带走，然后惨遭封杀四年。 原因很扯淡，跟黄赌毒无关。这货在中国流行音乐十年回顾大型演唱会上，演唱《姑娘漂亮》的时候，跟观众互动说：“姑娘漂亮，李素丽你漂亮吗？” 李素丽是全国劳模，在今年将陆续获得五四奖章、三八红旗手、全国职业道德标兵和全国优秀党员等荣誉，还获得了最高领导人的特别接见。何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媒体认为他在侮辱全国劳模，还把歌词里那句“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过分解读。 于是，何勇不但被警察带走，被封杀四年，还被送去做精神治疗……确实精神有问题。 非常可乐当初请摇滚歌手做代言人，正是窦唯、何勇、张楚最高光的时刻，选择并没有问题，吸引了无数青年购买非常可乐。但现在必须换代言人，否则再过半年就迟了，何勇被抓，非常可乐肯定受影响。 就算没何勇那档子事儿，换代言人也是必须的，这三位老哥越来越作死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7【调整策略】 期末考试又要来了，宋维扬给mba班讲完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便心惊胆战的每天恶补高等数学。 高数是社会学专业的必修课，因为做社会统计的时候，会牵扯到很多高数和概率论的知识。宋维扬上辈子就学得不好，这学期又各种逃课，唯一的希望就是千万别挂科。 说起高数，宋维扬就想起豆豆。 小姑娘很奇葩，《高数（上）》重修两次不过关，反而先把《高数（下）》给过了，这是上辈子宋维扬经常拿来取笑她的黑历史。 顺便一提，今年的六一儿童节那天，《保健食品管理办法》正式实施，国家开始着手整顿保健品市场了。 像三株、巨人、太阳神这些还在疯狂做保健品的企业，纯属自己找死，只要多看看央媒的报道，就知道必须收敛又收敛，稍不注意就要被当成典型来收拾三株，即将成为典型！ 又做完一道高数题，宋维扬头脑发胀，顺手拿起一本《中国商界》杂志，里面恰巧就有一篇讨论保健品的文章。 “3000多家保健食品生产企业，4000多种保健食品，300多亿的年销售额……这是1994年末的数据。” “1995年，保健食品市场一落千丈，过分夸大的广告宣传和假冒伪劣产品的冲击，舆论的指责和消费者的质疑，令保健食品生产企业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1995年1月，国家技术监督局和卫生部对营养口服液进行抽查，212种营养保健口服液产品，有近两成卫生指标不符合要求，近九成明示营养素或保健成分严重不符。” “中央电视台在《焦点访谈》节目中，播出了常州一些企业‘一只老鳖两锅汤，三个农民搞罐装’……成也鳖精，败也鳖精，中国的保健食品市场从一只老鳖哄起来，又败在老鳖的身上……据统计，1995年有600多家保健食品生产企业倒闭，宣布停产的不计其数，保健食品销售额比上年减少100多亿元。” 这篇文章让宋维扬很欣慰，国家对保健品市场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了，消费者也被保健品企业骗得越来越精了。 其中《焦点访谈》出力最大，一期报道出来，直接让“鳖精”产品雪崩，相关企业死了一大片。 林卓韵端着一盘自制点心过来，笑嘻嘻说：“小宋同学，要不要我给你解答疑难啊？” “不用，高数及格应该问题不大。”宋维扬道。 “尝尝。”林卓韵拿起一块糕点。 宋维扬硬着头皮张嘴咬住，没想到居然味道不错，他点头夸奖：“很好，有进步，至少能吃了！” “什么叫能吃了？上次是我发面时间没掌握好！”林卓韵说。 宋维扬建议道：“我觉得吧，你以后学做什么菜，可以先拿给员工们尝尝，别老是用我来做实验。” 林卓韵说：“我做的东西不管味道如何，她们都说好吃，试验不出来。” “那我以后也都说好吃。”宋维扬瞬间学会了一个技能。 “你敢！”林卓韵撸起袖子，亮出小拳头。 当宋维扬吃第二块糕点时，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了。 杨信打来的，着急的语气中带着兴奋：“董事长，立刻回公司！” “什么情况？”宋维扬问。 杨信压抑着激动说：“大领导来西康视察农业情况，临时决定要来咱们公司。省里点名让你回来接待，时间很紧，大领导后天就要来容平。” “明白。”宋维扬立即挂断电话。 跟林卓韵解释了两句，宋维扬快速朝学校跑，边走边打电话，让盛海销售分公司帮他订机票。 班导师的电话打不通，宋维扬直接来到系主任的办公室：“谢主任，我要请几天假。” “胡闹，”谢主任说，“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想补考啊？” “真是急事儿。”宋维扬说。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平时缺课都由着你，但怎么也不能耽误期末考试啊，”谢主任说，“影响不好。” 宋维扬只能非常委婉地说：“我要赶回公司，接待一位上面来的领导。” “哪位领导？”谢主任问。 “名字不方便透露，对外保密的。”宋维扬道。 谢主任顿时沉默，随即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去吧，不要耽误大事。” 宋维扬午饭都来不及吃，飞机上凑合了一顿。飞到蓉城机场的时候，公司已经派车等候多时，他马不停蹄地坐车回到容平总部。 直奔总经理办公室，宋维扬问：“怎么安排的？” 杨信说：“董事长，大领导此行目的是视察我省农业，所以我们也该展示喜丰公司对农业的促进发展。这是我刚刚让人准备的展示资料，你了解一下，到时候你讲总体内容，我来阐述细节。” 宋维扬问：“接待流程安排好了吗？” 杨信说：“基本上安排好了，明天省里会派人来审查。至于哪些流程能用上，我们无法做主，估计得到时候等通知。” “好的，我明白了，”宋维扬又问，“纯净水什么时候能上市？” “最快也要下个月，”杨信说，“现在娃哈哈纯净水卖得很好，而且我听说，今日集团也在引进纯净水生产线，估计他们年底或明年就能推出产品。” 今日集团就是乐百氏。 宋维扬突然想起那“二十七层净化”，头疼道：“让我再想想？” “有什么问题吗？”杨信不解道。 乐百氏纯净水的“二十七层净化”，那可是营销经典案例，在2000年前就上了德国高校教科书。担任接触过专业营销知识的国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玩意儿明年就会蹦出来！ 娃哈哈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必然成为纯净水市场的老大。而乐百氏则靠着“二十七层净化”的差异化策略，迅速干掉其他竞争者，成为仅次于娃哈哈的二当家。 宋维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如果让王力宏打广告，那么就是在走娃哈哈的老路。等明年乐百氏携二十七层净化杀出来，喜丰纯净水必然陷入尴尬境地，前面有娃哈哈的堂堂正正之师，后面有乐百氏这一支奇兵，腹背夹击，喜丰纯净水的出路在哪里？ 正面战场打不过领先一步的娃哈哈，差异化市场搞不过乐百氏，喜丰纯净水完全找不到市场定位啊！ 这不是小问题，而是关乎未来十年，中国纯净水市场格局的大问题。 要不，把乐百氏的路子给堵了？ 宋维扬问道：“我们的纯净水，在罐装以前有多少道工序？” “好像是五道工序。”杨信说。 宋维扬有些失望：“才五道啊？” 杨信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点头说：“对，就是五道工序，处级过滤、离子交换、精密过滤、反渗透处理和臭氧处理。” 宋维扬抢过资料看了看，顿时笑道：“怎么能说才五道工序呢？光是初级过滤，就能分为石英砂过滤、活性炭过滤好几种。我先数数看……嗯，我们的对外宣传，就说喜丰纯净水经过了二十一层净化！” “二十一层净化？”杨信猛地会意，拍手道，“妙啊，反正纯净水是新鲜事物，消费者根本不了解情况。纯净水就该纯净嘛，我们二十一层净化，肯定比娃哈哈的水更纯净！” 这并非虚假宣传，而是……扯淡！ 水不是越纯越好，如果每天只喝纯净水，反而会造成人体微量元素的流失。虽然能靠其他食物补回来，但总归是不那么健康的。 乐百氏宣传的二十七层净化，纯属误导消费者，让人觉得水越纯越健康。 当然，也仅仅是误导而已，不会带来什么危害。 那么，现在就由喜丰公司来误导吧。乐百氏就该继续去卖“生命核能”，保健品多赚钱啊，宋维扬这是出于善意的截胡。 “马上停止广告拍摄，”宋维扬说，“让王力宏改为代言非常可乐，纯净水的广告重做！” 杨信惊道：“广告都快拍完了，这会推迟纯净水的上市计划！” “包装还没确定吧？”宋维扬说。 “已经确定了，红配绿，还带有王力宏的照片。”杨信说。 宋维扬说：“没开始生产就好，把纯净水的包装改为天蓝色！”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8【题字】 全市动员搞卫生，风声鹤唳。 喜丰总部外边有一段路，由于经常大型车辆来往，已经变得坑洼不平，现在全部撒上了一层细沙。 公司全体高层站在行政楼前迎接，就连宋其志这个不管事的股东都来了。 “你抖什么啊？”宋维扬笑道。 郑学红还在全身发颤，尴尬说：“激动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 杨信道：“其实我的腿也在抖。董事长，要是我待会儿脑子乱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兜住。” 宋其志说：“没事，稳住，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郭晓兰暂时没来，她还在茶场那边检查接待工作，因为大领导有可能会去茶场。 陈桃快步走来：“我跟杨主任又检查了一遍，没问题。” “不要慌。”宋维扬安抚道。 “不慌才怪，”陈桃说，“全市一小半的警力都调过来了，搞得跟要打仗似的。” 天公作美，不是很热，反而像要下雨的样子。 一辆辆车驶进公司大铁门，一水儿的大小领导下车，宋维扬连忙带人过去迎接。 大领导没有电视里面那么严肃，格外亲切的跟众人握手，他拍着宋维扬的肩膀说：“不错，很年轻，有朝气。” “领导过誉了，我还需要继续进步。”宋维扬感觉自己的腿也有点抖。 大领导让宋维扬跟在他身边，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行政楼，问道：“听说喜丰高薪聘请了一个法国人做总工程师？” “是的，法国人，年薪80万美元，目前正在浦东主持技术升级工作，”宋维扬道，“虽然一个外国工程师的工资，就抵得上1000号中国工人，但我认为很划算。喜丰公司计划在三年之内，初步实现自动化生产。在五年之内，初步实现智能化管理。” “智能化管理？”大领导问。 宋维扬解释道：“就是通过电脑，把原材料购买、生产、运输、管理、财务、人事、销售等各个环节链接起来。第一步是区域性的智能化，第二步是全国性的智能化。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们通过电脑和网络，在总部就能看到盛海那边的分公司和分厂情况，甚至是了解销售终端的情况。一切生产、管理和销售，通过这些信息实现智能化处理，做到企业和市场的有机统一。” 大领导颇为惊讶：“国外大企业已经做到了吗？” 宋维扬说：“已经开始朝这个方向发展了，但限于如今的电脑和互联网技术，智能化、信息化管理还不完善。喜丰公司首先要立足于国内，但也要着眼于国外，跑步追赶那些跨国大企业。” “年轻人很有想法，是应该把目光放长远。”大领导赞许道。 说话间，已经来到大型会议室。 宋维扬在墙上挂出几幅地图，首先指着容平市的地图说：“这一片是青山茶场，正在扩大茶场规模。去年喜丰冰茶的产量是12万吨，产值为6亿元，在为国家上缴利税，为社会提供就业岗位的同时，也需要消耗大量茶叶。容平市的青山茶场，只是我们的茶叶基地之一。以前那里属于国营，有好茶叶卖不出去，国企员工发不出工资，现在随着喜丰冰茶的畅销，这些问题都圆满解决了。这样的茶叶基地，我们在全国有两个，并在还有四个签署了供应合同的合作茶场。仅冰茶一个项目，就能解决数千个茶场工人的吃饭问题，并为当地政府增加税收。” “容平市属于农业市，喜丰的水果罐头在欧洲很畅销，以前市里的黄桃和橘子经常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地里，但现在却不成问题。每年喜丰罐头消耗的水果，就能为每个果农增收100到800元不等。不仅如此，我们在鲁省还有一个大厂，以前当地的大白梨由于不利运输，只能在市内贱卖。通过我们的先进工艺，完全解决了大白梨的销量问题。” “因为果树都是农民零散栽植，种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无法形成规模化。这就导致公司进货不便，农民增收也有限。喜丰公司响应国家号召，明年即将推出果汁饮料，对水果原材料的需求更加巨大。所以，这一块，这一块，还有这一块土地，我们已经跟七个乡镇基层政府谈好合同，联系农民打造大型水果生产基地。银行提供贷款，政府负责联络号召，喜丰公司负责收购并雇佣农技人员指导农民栽植。一旦水果基地走上正轨，就能为每户果农年增收1000元到5000元，甚至是更多。不仅是容平，鲁省那边，去年就已经开始打造大白梨基地……” “此外，我们的非常可乐，也正在省内打造药材种植基地。随着基地规模扩大，不但能提供可乐需求的药材，还能为药厂提供原材料……” “喜丰公司不但要为自身创造财富，还必须回馈社会。我们每卖出一瓶饮料，都能带动农业、造纸、塑料、运输、零售、传媒……各个行业的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未来五年，我们打算……” 大领导此行目的就是视察农业发展情况，他对喜丰搞的水果生产基地很感兴趣，问道：“水果基地的模式能说具体一下吗？” 宋维扬解释说：“这需要政府、银行、企业和农民的密切配合。首先，政府对农民进行政策宣传，并领导组建‘果农合作会’；其次，有意向的农民签字加入果农合作会；第三，基层政府进行协调，重新分配土地，把栽植水果的土地集中起来；第四，根据果农和土地的具体情况，由政府背书，向银行申请低息贷款；第五，政府需要解决果农的后顾之忧，酌情减轻果农在未盈利前的农税负担；第五，喜丰公司聘请农技专家，与各地果农合作会对接，帮助果农栽培果树，特别是传授病虫害防治的知识；第六，果农合作会统一采购树苗、农药、化肥等生产资料，即可严格把控质量，又能降低采购成本。喜丰公司会派人帮忙对接，防止出现坑农害农的情况；第七，喜丰公司向果农合作会统一收购水果。” “很好的农业合作模式，你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大领导赞许道，“农民增收，企业盈利，政府也增加了税收，还能发展当地的工农业。” 有了这个评价，只要水果基地不搞砸，黄市长肯定要升官了！ 而黄市长为了自己的前途，肯定狠抓此项目，任何想从中牟利搞歪门邪道的家伙都属于严厉打击对象。 接下来，宋维扬又跟随大领导去巡视车间，茶场那边的视察备案被取消。 中午，大领导主动跟工人们一起食堂聚餐，随机找了几个工人询问情况。这些都是临时起意，把公司办公室主任杨德喜吓坏了，生怕有哪个工人乱说些不该说的话。 好在没出现异常情况，宋维扬还厚着脸皮求字。大领导提笔一挥，写下“创造财富，回报社会”八个大字。 这八个字当然要裱起来挂在墙上，同时，杨信让人立即物色一块大石头，刻字于石，伫立在公司大门到行政楼的必经之路。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49【别人家的孩子】 大领导离开之后，黄运生单独会见了宋维扬。 “黄书记，你好！”宋维扬问候道。 黄运生握手微笑，纠正说：“代理的。” 宋维扬笑道：“都一样。” 容平市的领导班子，今年下半年即将换届。范正阳春节之后病愈，本来想再坚持大半年，结果前不久又住院了，暂由副书记、市长黄运生代理。 黄运生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怕年底空降一个书记过来，或者是把他调任去其他地方。 黄运生说：“喜丰公司这次为容平市涨了大脸啊，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带动地方工农业取得长足健康的发展。” “一定。”宋维扬点头道。 “政府决定打造一个工业园区，”黄运生道，“就建在喜丰公司的附近。我上次到省城，亲自拜访了东材集团的董事长，他们原意并购容平市塑料厂，专门为喜丰的产品生产pet塑料瓶。一旦东材集团落户容平，就让他们搬到工业园区里来。同时，政府还决定引进一家大型造纸厂，也一起建在工业园区内。” “这是好事啊，黄书记用心良苦，为了容平市工业发展真是操碎了心。”宋维扬奉承道。 黄运生说：“都是应该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但是吧，”宋维扬突然语气一转，“塑料厂和造纸厂都是高污染企业，环保问题需要严格把关。” “这个你放心，我会盯紧的。”黄运生说。 宋维扬颇为强硬道：“不是盯不盯紧的问题，而是现在国内大部分企业，都不关注环保问题。我估计这些厂子到了容平，也舍不得花钱搞环保。这样的话，我希望工业园区离喜丰公司越远越好，而且必须建到喜丰公司的下游地带！” 黄运生似乎有些尴尬，他说：“政府的意思，是把喜丰公司也并入工业园区。” 这人为了政绩已经疯了，居然想把饮料食品公司和化工企业搞一块儿，打造一个所谓的工业示范基地。 宋维扬半眯着眼睛笑起来：“其实吧，盛海和深城两地政府，一直希望喜丰把总部迁过去。对了，巨人大厦也准备易手，巨人的史总跟我谈过，只要投资8个亿，就能建起亚洲第一高楼，改名为喜丰大厦还是很划算的。我当然不愿意啊，我是容平人，喜丰也诞生在容平市，这怎么能说迁就迁呢。黄市长，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黄运生也突然大笑：“哈哈，宋老板的决定很正确。这样吧，工业园区的选址，政府会再考虑，尽量往更东一边靠。” “黄书记英明。”宋维扬连忙说。 两人交流融洽，谈笑风生。 宋维扬离开公司之前，特地把杨信叫来告诫：“水果基地在收购的时候，一定要进行严格检测。而且事先要给果农宣传好，距离摘果多少天内不准打农药，一旦发现不合格，相关水果拒收，并且下调该果农合作会的信用等级！” “我知道，”杨信苦笑道，“去年在鲁省吃亏吃大了，出厂质检的时候，有好几批苹果、白梨和黄桃罐头不合格。幸好没卖去欧洲，否则必然把出口业务搞砸！” 宋维扬说：“以后所有水果，在收购的时候就要严格抽检！” “已经在做了。”杨信道。 农民很苦，农民也很黑！ 三聚鹿为什么变成毒奶？根源就在那些奶农身上。 三聚鹿傻逼了才会自己添加有害成分，是奶农为了让自己的奶蛋白质含量虚高，才往里面使劲加东西。最终奶农被枪毙了三个，无期一个，有期三个大部分添毒的奶农都逃脱了法律制裁，因为范围太大，查也不好查清楚。 三聚鹿当然有责任，他们多半是知道有问题的，但为了利益不闻不问，也没料到事情会搞那么大。 就拿本市的例子来说，前两年县郊有个奶牛场，专门给县里的客户供应鲜奶。那奶牛场是私人投资的，饲养技术非常原始，每天都要向附近的农民收购鲜草。农民为了每斤草多卖几厘钱，就提前往鲜草里面浸水，又重又水灵，卖相特别好。 然后奶牛吃了拉肚子，死了一大片，把那老板赔得倾家荡产。而附近农民为了贪小便宜，也失去了卖草的稳定收入。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他们可怜又可恨。 …… 宋维扬隔天就坐飞机回学校，还能赶上四堂考试，至于耽搁的几科，那只能下学期补考了。 《新闻联播》给了宋维扬1.5秒的出镜时间，一晃而过，观众都来不及看清楚。但这好歹算宋维扬的媒体首秀，那张帅到灵魂深处的脸，终于暴露在大众的面前。 于此同时，樊馨曼给宋维扬拍摄的记录，也在《东方时空百姓故事》播出，比预期的播出时间晚了一个月。 该专题片名叫《学生企业家》，一开头就是宋维扬在食堂吃饭。刚把饭吃完，正准备去上课，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随口指示着分分钟几百上千万的项目。 接着又是在咖啡厅上网聊天，跟网友吹牛扯淡，其中两个知名网友叫王小波和裘伯君。 到了周末，复旦志愿者协会集体出动，上百辆自行车蔚为壮观的做好事去了。主持人问：“你是志愿者协会的社长，你为什么不参加活动？” 宋维扬回答道：“我还要给mba班讲课。” 于是，下一个镜头就是宋维扬给几十个研究生讲大课，台下甚至还有正职教授在专心听讲。 马上又是坐飞机回公司，在飞机上吃午餐，亲自对近两亿的项目进行审核签字，那个年薪80万美元的法国工程师也出镜了20秒钟。 片尾还出现了一行字幕：截止今年6月，民族品牌非常可乐已成功超越百事可乐，占据中国可乐市场份额的第二位。 这个纪录片播放出来，比《新闻联播》那1.5秒影响力更大，至少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是如此。 许多镜头都呈现出超现实主义的荒诞感，比如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谈公司项目，比如前一天还在本科班读书，第二天就跑去给研究生讲课。这种荒诞感让人印象深刻，普通观众不懂别的，只知道这个学生特别牛逼！ 年薪80万美元聘请法国工程师，这个事情也受到广泛热议，社会上开始讨论给洋人超高工资到底值不值。 好在宋维扬自己就在纪录片中给出了答案，他指着mba班的学生说：“这些都是高端管理人才，未来三年内，他们的平均年薪至少过8万！” 这给无数观众传递了一个信息：读书，真的很有用！ 同时，纪录片也呈现了一个鲜活的宋维扬。他身家过亿，却在食堂吃普通早餐，穿的也是五角场商店里买的杂牌子，完全跟人们印象中的大富豪生活不一样。他还跟同学开玩笑逗乐，在网上乱开黄腔聊荤段子，“总有刁民想害朕”这个网名也被拍了下来。 三年前，史育柱是青年创业偶像，现在陡然换成了宋维扬。 甚至有好事媒体高呼：生子当如宋维扬。 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诞生了，宋维扬的名字，经常被广大家长挂在嘴边。 对此，宋维扬很想给那些媒体骂回去我是你爹！ 250【二十一层净化】 临州，武林广场。 天气热得能把人烤熟，但歌迷很却不怕死的露天排队。 广场临时搭建起舞台，无人表演节目，音箱里一直播放着《我的眼里只有你》。主持人的衬衣都汗湿完了，但还在卖力吆喝，搞着各种有奖销售活动。 真正主角是舞台侧方的景岗山，此人已经出道十年，勉强还算是个小鲜肉。正当红，歌迷多，只可惜签约公司不给力，他所拥有的资源完全不能和毛宁相提并论。 娃哈哈纯净水是今年4月推出的，推广策略为“明星+歌曲”，跟宋维扬当初卖罐头和可乐一样。 景岗山给娃哈哈代言，拿的绝对是辛苦钱，必须连续半年在全国各大城市搞纯净水和磁带连环签售。前三个月去北方转了一圈，现在又回到娃哈哈的大本营，那宣传阵势搞得跟巡回演唱会差不多。 刷刷刷刷刷…… 一瓶纯净水，一盒磁带，一个签名。景岗山已经变成了机器人，脑子是木的，只有右手还在下意识签着自己的名字。 临近傍晚，景岗山擦着汗水站起来，他还要回酒店洗澡换衣服，因为晚上宗老板亲自设宴犒劳他。 宗老板此刻正在公司皱眉头，因为他刚刚得到情报，本地经销商已经收到第一批喜丰纯净水，只等广告投放之后就立即开卖。 “我听说，喜丰请了一个弯弯歌手给纯净水打广告。”妻子施友珍说。 娃哈哈绝对算是家族企业，从一开始，施友珍就在公司担任重要职务，只不过在宗老板的光环下名声不显而已。 “又是明星+广告？”宗老板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我们提前三个月多推出纯净水，已经打响了名气，占领了主要市场。喜丰现在还这么搞，绝对不可能获胜。对了，宋维扬请的是哪个著名歌手？” 施友珍道：“好像叫王力宏，一个小歌手，没什么名气。” 宗老板迷惑道：“用一个小歌手跟景岗山打擂台，宋维扬在搞什么鬼？” “不能掉以轻心，”施友珍说，“宋维扬这个人太会宣传炒作了，他本身就自带舆论话题，现在报纸上到处都是他的名字。就凭宋维扬三个字，许多经销商就愿意跟他合作。” “我从来不敢小看他啊，这人太邪门儿了。”宗老板说。 娃哈哈确实把喜丰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否则也不会一听说喜丰在做纯净水，就立马派人打探情况，甚至连请谁当代言人都搞清楚了。 至于本土饮料企业的龙头老大健力宝，宗老板反而不怎么怕，或者说彼此的竞争不激烈。健力宝一直都只有一个拳头产品，这几年也推出了新品，但都没啥效果，几乎跟娃哈哈的产品没有市场重合。 而喜丰则发展得太快了。 去年娃哈哈还是第二，今年就被喜丰给反超。 幸好娃哈哈也不是吃素的，在跟法国达能合资后，今年同样发展迅猛。特别是随着纯净水的火爆，到现在又反超回来，娃哈哈再度把喜丰甩开，市场排名仅次于健力宝。 还是健力宝最牛逼，永远的老大，喜丰和娃哈哈只能争夺第二名。 宗老板对妻子说：“一定要紧盯着喜丰，纯净水市场广阔，不能让喜丰任意发展。他们主攻哪个城市，我们也要随时跟进，利用市场领先优势去压住它！” “我知道。”施友珍道。 宗老板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去跟景岗山吃饭。小景这次出力很大，连续搞了三个月签售，得犒劳人家一下。” 丈夫离开公司，施友珍却没走。企业就是她的家，就连女儿都顾不上，女儿初中以后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 一直忙到六点多，施友珍突然接到电话：“经理，我刚才看到了喜丰纯净水的电视广告！” “是那个弯弯小歌手打的广告吧，他们的宣传歌怎么样？有没有我们的《我的眼里只有你》好听上口？”施友珍问。 电话里那人焦急地说：“没有明星，没有代言人。喜丰的纯净水广告太厉害了，我父母看了都想买！” “怎么回事？”施友珍立即警醒。 电话里说：“二十一层净化，喜丰的宣传策略是健康！” 施友珍道：“你继续守着电视，一旦喜丰的广告再出现，立即录下来送到公司。” “好，我盯着。”电话里说。 晚上九点半，宗老板、施友珍，以及娃哈哈的其他几个高层，全都守在电视机前面。 一个中年人把录像带塞进机器，很快电视里就有了画面 广告片背景是蓝色的，一个稍显浑浊的水滴，伴着钢琴声落下，穿过第一行字幕（第一层：石英粗型砂过滤悬浮杂质），又穿过第二行字幕（第二层石英粗型砂过滤泥沙杂质）……每穿过一行字幕，那个水滴就会变得纯净一些，最后成为清澈的天蓝色。 宗老板拿着遥控板反复重放，看了十多遍，抽烟皱眉道：“这广告厉害！” “我们也是这样做纯净水的啊，又不是喜丰独一份。”一个娃哈哈高层说。 “我们怎么做纯净水的，消费者不知道，但现在喜丰让消费者知道了！” “要不，我们也这样宣传？” “我看可以。” “不行，不行，宣传策略不能随意更改。很多活动都安排好了，你一改动，难道全部取消？” “……” 众人吵得莫衷一是，宗老板拍板说：“别管喜丰怎么宣传，我们做我们的。销售部门随时待命，要全力跟喜丰拼市场！” 娃哈哈，永远是宗老板的一言堂。他一边“重金花钱聘人才，就是买你们的思考和想法”，又一边按照自己的意愿定方案。他有些决策对了，也有不少决策错了最典型的就是爱迪生奶粉。 当时，娃哈哈奶粉项目的负责人，以及公司许多高层，跟宗老板的想法完全相左。宗老板无法用道理说服手下，于是他大手一挥，让负责人滚蛋，自己亲手接管项目，把爱迪生奶粉给彻底做死了。 此刻听到宗老板做出决定，其他人立即闭嘴，老老实实执行命令。 事实上，宗老板前两年就犯了致命性错误，不顾众人反对，死活要抽调资金去搞美食城项目。若非跟法国达能集团合资，弄到4500万美元巨款，娃哈哈今年的资金链已经断裂了去年银行都不给娃哈哈放贷的。 属下们离开了，宗老板却还在一个人抽闷烟。他知道，娃哈哈纯净水独霸市场是不可能的，喜丰纯净水必然崛起，就看谁能做纯净水市场的老大！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1【摩托车加两个轮子就是汽车】 对娃哈哈来说，最重要的产品是什么？ ad钙奶？爽歪歪？八宝粥？红茶绿茶？还是营养快线？ 都不是！ 儿童营养口服液，为娃哈哈的发展挖掘到第一桶金。而纯净水，则是娃哈哈帝国的基石，没有纯净水项目，或许娃哈哈早就凉透了。 也即是说，今年是娃哈哈最重要的一年，是娃哈哈腾飞的开端。 法国达能集团给娃哈哈带来紧缺的资金，又给娃哈哈带来了纯净水这一救命项目。仅卖了三个月的纯净水，就占到娃哈哈今年上半年总销售额的八分之一，只逊色于儿童口服液，赚钱速度贼特么快。 宗老板也是个天天看《新闻联播》的，他知道儿童口服液的生意做不长久，保健品嘛，现在名声越来越臭了，国家也越盯越紧了。所以，娃哈哈肯定会将业务重心，逐步转到纯净水项目上，任何做纯净水的公司都是娃哈哈的死敌。 现在，喜丰纯净水来了！ 事实上，从4月份娃哈哈纯净水开始火爆的时候，国内就迅速出现了跟风产品。但目前市面上的，除了娃哈哈之外，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纯净水（蒸馏水也算纯净水，但成本太高，缺乏竞争力）。 那些跟风企业，使用传统的自来水制备方法，顶多再添加几道过滤措施，就敢装在瓶子里当纯净水卖，以致接连曝出某品牌纯净水不合格的丑闻。 鉴于此种市场乱象，等到明年，盛海市政府干脆出台法规，明文劝导全市中小学生不要长期饮用纯净水。这个法规，十多年后被卖净水机的各种利用，到处转发朋友圈，说什么纯净水对健康有害，忽悠消费者购买家庭净水机。 直至七月份，娃哈哈都还是国内唯一卖真正纯净水的企业（蒸馏水除外）。 也有一些大公司正在引进国外设备，还有一些公司，干脆自己研发反渗透装置，另辟蹊径开拓家庭净水机和桶装水市场。但是，这些企业都需要时间，真正投产至少还要再等两三个月。 喜丰来了，那就是跟娃哈哈二雄争霸。 “二十一层净化”广告一出，直接引爆市场。特别是30岁以上的消费者，他们更关注健康，看着广告里的浑浊水滴，经过一层一层净化变得清澈，多年不愈的强迫症都治好了，打心里对喜丰纯净水产生信赖感。 喝喜丰，就是喝健康。 “杨总，销售部的电话都被打爆！”张国栋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杨信高兴道：“还是董事长厉害，这销售策略太神奇了。” 张国栋道：“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杨信问。 张国栋说：“现在很多地区的经销商，主动要求我们做桶装纯净水。甚至还有桶装水企业在联系我，只要让他们贴喜丰纯净水的标签，他们所售的桶装水就给喜丰15%提成。” “贴牌绝对不行，不能砸了公司招牌，”杨信问，“桶装水市场很大吗？” “主要集中在大城市，中小城市的家庭桶装水不好卖，现在娃哈哈已经在搞了。”张国栋说。 杨信道：“我立即开会讨论，在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设水厂和水站，不能让娃哈哈吃独食。” 张国栋笑道：“我们有二十一层净化，瓶装水或许拼不过娃哈哈，但桶装水肯定能赢。花钱买桶装水的都是家长，他们更看重健康，这可不是让明星唱首歌就能解决的。” 凡事有利就有弊。 请明星唱歌打广告，能够吸引年轻消费者。而年轻人又是瓶装饮料的消费主力军，所以喜丰在瓶装水市场很难拼得过娃哈哈。反之，喜丰在家庭桶装水方面，凭借健康概念可以占据绝对优势！ 至少在农夫山泉崛起之前，中国纯净水市场的格局就这样定下来了。娃哈哈霸占瓶装水第一宝座，喜丰占领家庭桶装水市场至于乐百氏，恐怕会死得很惨，说不定在21世纪来临前就倒闭了。 随着喜丰纯净水的销售火爆，宋维扬居然在《中国商界》杂志看到一篇关于他的文章：一代营销奇才宋维扬论喜丰纯净水的差异化策略。 从七月份到八月份，媒体关于喜丰和宋维扬的报道就没停过，话题度高得吓人，都快赶上那些刚刚取得金牌的奥运健儿了。 …… 八月中旬，“金牛会”即将正式成立，并举行第一次聚会。 台州，某摩托车厂。 未来吉利集团的老总李舒福，正在研究一辆红旗轿车。那红旗轿车已经被拆散了，此外，还有两辆中华轿车、一辆桑塔纳轿车，此时全都处于解体状态。 “我去一趟省城，你们接着研究，一定要把技术吃透！”李舒福拍拍灰尘，对摩托车厂的技术员们说。 “老板，你放心吧，”一个技术员笑道，“等你回来，我们都把自己的轿车组装出来了。” 李舒福非常满意的换装离开，距离摩托车厂不远，有800亩沼泽地都被他买下来了。别人以为李舒福想炒地皮，他也懒得解释，因为没人肯相信他要建汽车厂。 等老板走远了，几个技术员对视一眼，围着厂里那辆新款奔驰虎视眈眈那是李舒福刚买的座驾。 “拆了吧。” “拆，我早就手痒了。” “今年拆了中华、红旗、日产、桑塔纳，就差这辆奔驰，想想还有点激动。” “老板回来打人怎么办？” “不会，只要拆得好，老板还会奖励我们。” “……” 李舒福离厂不足20公里，他的新款奔驰就被拆成了一堆零件。 也无所谓啦，李舒福的上一辆座驾是红旗，不但被拆了又拆，还用红旗的底盘、发动机和变速箱，造了辆外观跟奔驰e200一模一样的车子。可惜，车身是用玻璃钢制作的，正常外壳他暂时还做不出来。 前段时间，李舒福开着自造的玻璃钢奔驰，在台州满大街瞎晃，拉风得一匹，结果被交警叔叔警告：没有生产许可证造出来的车是犯法的！ 李舒福心想：造车还要许可证？老子生产了三年的摩托车，就没见过许可证长啥模样，还不是卖到境外十几个国家。 当然，这只是说笑而已。李舒福的摩托车确实没有许可证，只能跟嘉陵合作，甚至一度比嘉陵摩托卖得更好，因为他自己研发了四冲程踏板式发动机。 此次去省城，李舒福就是为了申请汽车生产许可证，结果当然是没戏啦。 遭遇挫败，李舒福没有返回台州，又去盛海找朋友打听情况，终于得知西康省德城监狱下属的一个汽车厂有生产经营权，而且那破汽车厂快倒闭了。 历史上，这家汽车厂将被李舒福改名为“吉利汽车公司”。 拎着旅行包，李舒福踏上前往蓉城的飞机。他走在过道上，突然看到一个熟人，惊喜道：“蔡老板，你也去西康谈生意？” “是李老板啊，”蔡志平连忙起身握手，都是浙省老乡嘛，平时比较抱团，“我去蓉城参加一个聚会，你谈什么生意？” 李舒福也不隐瞒：“我想造汽车，听说西康德城有个汽车厂快倒闭了，看能不能把它买下来。” 蔡志平惊讶道：“你居然想造汽车，那玩意儿可不简单。大众生产桑塔纳的时候，国家投了10多个亿，你有那么多钱吗？” “造汽车有什么难的？无非是摩托车再加两个轮子。”李舒福笑道。 “哈哈哈哈，有意思。”蔡志平忍俊不禁，他不相信李舒福能把汽车造出来。 李舒福说：“你还别不信，我已经造出了一辆奔驰，只要买到合适的材料替换玻璃钢，马上就能生产上市。” 蔡志平说：“那你跟我一起去金牛宾馆参加聚会吧，宋老弟肯定愿意跟你交流，他就喜欢不按套路出牌的。对了，希望集团的两位刘老板也会参加，你想在西康省收购国营企业，他们或许可以帮上大忙。”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2【三国杀爱好者联谊会】 八月的蓉城，酷热，潮湿。 金牛宾馆的里里外外，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挂欢迎横幅。 宋维扬和张旋龙两位靓仔，正在花园的凉亭里喝茶。突然宾馆服务员带着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希望集团的刘永浩，另一个则比较陌生。 “刘总，你终于来了，”宋维扬起身握手，介绍道，“这位是方正集团的张旋龙张总。老张，这位是希望集团的刘永浩刘总。” “刘总好！” “张总好！” 刘永浩介绍自己身边那人说：“这是我在粤省谈项目时认识的段勇平段总，他去年创立了步步高，他的无绳电话在全国市场份额中排第二。段老板，这位是喜丰公司的宋维扬宋老板！” “宋老板好！” “段总你好，久仰大名。你这位打工皇帝，终于自己创业了，可喜可贺。” 段勇平哈哈大笑：“一直给别人打工，总要试试给自己打工。” 前些年，中国只有一个公认的“打工皇帝”，那就是段勇平。一家亏损2000多万的电子厂，在他手里几年时间，产值就做到十多亿。 那家电子厂的产品，80后想必非常熟悉小霸王骑了吴琼！ 虽然拿着高薪，但心里不得劲儿啊，毕竟是给别人打工。再加上公司股权混乱，于是段勇平提出改制，一来自己可以当股东，二来可以更好的发展公司。 集团老总断然拒绝管理者持股，还同意让段勇平带走六个骨干，换来段勇平在三年之内不得做游戏机。结果段勇平只离开小霸王一年，就有曾经的十多个属下来投奔，小霸王的总经理助理、外销部长、内销部长、工程部长、计调部长、生产部长、计财部长、后勤部长、供应部长……几乎整个高层都跑去了步步高。 这些人说：“船长不在了，水手不知道船会开到哪里去，所以选择下船。” 段勇平的名言是：别总谈什么双赢，你至少要让合作者不吃亏。 宋维扬在看到段勇平的瞬间，脑子里浮现的不是什么小霸王、步步高、oppo、vivo，而是拼多多，拼多多，拼得多，省得多。要拼就要拼多多，随时随地拼多多……广告洗脑，魔音灌耳。 四个人坐下聊天喝茶，聊着聊着就准备打麻将，结果打了一局发现规则对不上。 宋维扬笑呵呵的说：“前段时间我让人做了一种扑克牌，叫‘三国杀’，今天带来了，大家都来瞧瞧。” 富豪小圈子玩牌很正常，可以促进感情，不会显得太low。港城有个“大d会”，会员有李超人、何赌王、李兆基、郑裕彤等人，几乎控制半个港城的房市股市，这些富豪平时聚会都是玩“锄大地”（粤式纸牌）。 都是中国人，肯定熟悉三国文化，在玩牌规则各异的情况下，坐在一起玩三国杀是很好的选择。 刘永浩、张旋龙和段勇平很快熟悉规则，然后边玩边学，没玩几局就全都上瘾了。 不一会儿，复星集团的郭光昌也到场，正好凑齐五人局。 “哟，你们这是在打什么牌？”蔡志平突然凑过来。 “三国杀。”宋维扬说。 蔡志平介绍道：“这位是李苏福李老板，做摩托车的。” 打牌的五人立即站起来，互相介绍握手，很快把蔡志平和李苏福也拉上牌桌。接着是宋维扬的大哥宋其志姗姗来迟，凑齐了八人局。 “杀！” “闪。” “顺手牵羊。” “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 “哈哈，看我的诸葛连弩。” 一群实业家越玩越嗨，而且刚学会这种玩法，瘾头特别大，到了饭点都还又玩了两局。 多年后，三国杀成为金牛会的固定节目，“金牛会”又被戏称为“三国杀爱好者联谊会”。 “来晚了，来晚了，我自罚三杯！”刘永航在陈桃的带领下，最后一个赶来。 金牛会现在的会员就九个：宋维扬、宋其志、刘永航、刘永浩、张旋龙、李苏福、郭光昌、蔡志平、段勇平。 玩牌是手段，吃饭也是手段。 牌桌上，酒席间，大家从陌生到熟悉，互相都比较了解了，话题内容也越聊越深。 虽然经营着不同的生意，但彼此还是有合作机会。聚在一起谈古论今，散去之后也可以私下联系，友谊都是慢慢发展的，能到哪一步就看个人了。 史育柱能够东山再起，就离不开泰山会朋友的帮忙。 在史育柱决定建巨人大厦的时候，泰山会成员就不赞成，可惜无法劝阻。史育柱即将破产的时候，泰山会会长华怡芳找到国科委副主任，召集会员共同讨论“怎么拯救史育柱”，许多朋友都在托关系想办法。 若没有泰山会的关系，恐怕史育柱直接就蹲监狱了，即便有衷心属下站出来顶罪也没辙。 四通的段总简直就是史育柱的救命恩人，史育柱破产的时候，他到处托关系减轻处罚。史育柱做脑白金的时候，段总也大力支持。后来四通干脆花12亿买下脑白金，并出售给史育柱20%多的四通股权。史育柱也投桃报李，在四通转型做保健品时，表示愿意出任ceo，年薪只要一元钱。 宴席散去，众人坐在一起喝茶醒酒。 “既然大家都赞成组建并加入金牛会，那咱们金牛会就算成立了。”宋维扬说。 郭光昌笑道：“不搞个仪式什么的？” “不搞仪式，万事低调，”宋维扬说，“咱们以后聚会，也不录音，不做会议记录，就当是知心朋友在一起交流。” 刘永航笑着说：“怎么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下次记得对暗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蔡志平开玩笑说。 张旋龙说：“我觉得该搞一份会刊，泰山会就有《泰山通讯》。” 宋维扬道：“他们玩得有点过分了，听说《泰山通讯》还有涉政内容，这份会刊早晚要被迫取消。” 段勇平说：“总得弄个章程吧？” “对，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李苏福说。 宋维扬笑道：“既然今天有九人，那就弄个九人制，都是常务委员，个个当官。另外再设个秘书长，我提议陈桃小姐担任，负责大家平时的联络，也负责聚会时的准备工作。以后，金牛会每年夏天固定一次聚会，平时则随意。我设计了一个会员徽章，交了会费就能领，会费每年每人2000块钱。” “这就是金牛徽章，”陈桃拿出徽章和几页文件说，“这些是金牛会章程，我明天就拿去有关部门注册，我们属于合法的民间组织团体。” “这徽章够丑的。”张旋龙吐槽道。 宋维扬说：“那你自己设计一个。” 张旋龙笑道：“算了吧，将就着用。” “管他那么多，”郭光昌摩拳擦掌道，“来来来，玩三国杀，一边玩一边聊。” 众人打了一下午三国杀，谈笑之间就确定了两件事：刘永浩帮助李苏福引荐地方领导，洽谈收购国营汽车厂的事情；段勇平和张旋龙开展业务合作，港城方正尝试着帮步步高代理港台地区的vcd业务。 嗯，大家都决定了，在各自的公司内部采购喜丰桶装纯净水……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3【夏趣】 宋维扬并不鄙视变更国籍的人，只鄙视那种换了国籍，还一边赚国人的钱一边骂祖国的傻逼。 段勇平未来加入美国籍再正常不过，他老婆（同乡兼师妹）在结婚前就是美国记者。结婚两年后（2000年），年仅39岁的段勇平就宣布退休，跑去美国跟妻子团聚。并且，在宣布退休的前一年，段勇平把步步高拆分为三条线，即教育电子业务、视听业务、通信业务。 三条线各自独立，自负盈亏，互无统属关系。 也即是说，段勇平从1999年就开始当甩手掌柜，长期定居美国，遥控指挥vivo、oppo、“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这些产业的发展。 潇洒，非常潇洒。 宋维扬恰好也准备这么搞，等到喜丰纯净水的市场稳固，再推出果汁等饮料之后，公司就会被他调整为各个事业部。每个事业部，都自负盈亏，并给主要负责人配发股份，这样才能始终保持员工积极性和企业竞争力，防止出现老气沉沉的大公司病。 等到公司各个事业部做大做强，那么就将喜丰公司变成喜丰集团，把各事业部升级为独立子公司。 宋维扬将一直做甩手掌柜，总览全局，确定发展方向即可。 …… 金牛会的这次聚会，足足进行了三天。 第一天就是喝酒打牌闲聊，第二天参观武侯祠和杜甫草堂，第三天集体跑去看大熊猫。 期间，众人彼此交流着企业经营心得，也诉说了一下此时遇到的困境。啊，你在某某地的业务不好开展，我认识某个领导，改天帮你引荐一下。 有来有回，互相帮助，大家的交情更深了，人脉也因此壮大了。 “各位珍重，明年再聚！”张旋龙颇为中二的抱拳道。 段勇平笑道：“靓仔，我跟你一起回粤省。” 经过张旋龙的无耻推广，现在金牛会的成员，都已经改口叫他“靓仔”了。 宋维扬跟李苏福握手道：“李老板，祝你收购汽车厂成功。” “多谢，也祝宋老板的公司蒸蒸日上。”李苏福笑道。 宋其志说：“各位老板，再会！有时间就一起喝酒。” “一定，一定！”蔡志平握手道。 宋其志说：“对了，每人都留下地址，仙酒刚刚推出‘景泰蓝’系列，都还没正式上市。我给大家寄几箱过去，绝对窖藏陈酿，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拿来自己喝，或者招待朋友都可以。” “宋老板大方，那就多谢了。”众人笑道。 说说笑笑，各自离去。 宋维扬牵着陈桃的手，在花园里散步，问道：“我们的纯净水，什么时候打入金牛宾馆的？” “半个月前，”陈桃说，“金牛宾馆接待的都是贵客，每年都有大领导和外宾住进来，当然要喝最健康的水。二十一层净化广告一出，金牛宾馆主动联系我们，长期订购喜丰纯净水。不止是金牛宾馆，上个月底，省里召开半年工作总结会议，用的就是我们喜丰纯净水。杨总已经下了死命令，要在半年之内，占领西康政府机关的纯净水市场。” “辛苦你们了。”宋维扬说。 “我们当然辛苦，就你整天什么都不管。”陈桃吐槽道。 宋维扬说：“我给大家摇旗呐喊啊。” “得了吧你，还当拉拉队。”陈桃笑道。 “你还知道什么是拉拉队？”宋维扬惊讶道。 “切，我知道的多了。”陈桃得意说。 金牛宾馆的夏天很不错，到处都有可供乘凉的树荫。池里的荷花也开得正盛，荷叶田田，鱼翔浅底，幽静而恬适。 陈桃掰着面包屑往水里扔，很快就招来鱼儿抢夺，红的白的花的煞是好看。 掠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陈桃说：“对了，咱们的球队赛区出线了，下个月就打全国赛。” “什么成绩出线的？”宋维扬问。 陈桃笑道：“西南赛区第一名！蓉城的五牛队是第二名，西南赛区前两名都在咱们省。” “那还不错，看来明年有机会打甲b了。”宋维扬对此非常满意。 “坐好！” 陈桃躺在石条栏杆上，枕着宋维扬大腿，颇为惬意的闭上眼睛。偶尔吹来一阵熏风，摇曳着她的发丝和衣角，仿佛与眼前的荷塘融为一体。 幸好现在是早晨，否则石头都是热的，根本没法躺下。 宋维扬拈起陈桃几根头发，在她脸颊上撩啊撩，笑嘻嘻的好像发现了新玩具。 “别闹，让我享受一会儿悠闲时光。”陈桃排开宋维扬的手掌。 宋维扬护住她的脑袋，俯身小心摘了一片荷叶，顶在上头说：“爱妃，朕给你撑伞。” “那你撑着吧。”陈桃笑道。 宋维扬在荷叶上打了四个孔，然后盖在陈桃脸上，分别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撑伞太累，给你戴面具吧。” “幼稚！”陈桃笑骂，也不把脸上的荷叶掀开，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宋维扬只好掰面包喂鱼，喂了一阵，发现陈桃居然真的睡着了。或许是工作太累了吧，宋维扬不由有些心疼，拿起荷叶给她扇风，扇走那渐渐生起的暑气。 一直睡了两个钟头，宋维扬的腿有点僵，忍不住挪动了一下，立即把陈桃给弄醒。 “我睡多久了？”陈桃坐起来，伸着懒腰，胸前的衬衣快要撑爆了。 “没多久，”宋维扬说，“天气变热了，我们回房吧。” “背我。”陈桃勾着宋维扬的脖子撒娇，她平时都是女强人，只有在宋维扬面前才会变成小女人。 宋维扬站起来活动发麻的腿脚，陈桃已经爬上栏杆，整个人趴在男人背上，振臂高呼：“出发，起驾回宫！” “不‘驾’一声吗？”宋维扬笑道。 “驾！”陈桃欢声大笑。 宋维扬托起陈桃的双腿，童心大起，迈步开始冲锋，跟小孩子打仗似的喊道：“冲啊！” “哈哈哈哈，别跑那么快，小心摔了……哎呀，我鞋掉了，快回去捡！”陈桃笑得格外开心，揪着男人的耳朵说，“吁，吁！快刹车，回去捡鞋子！” 鞋子捡回来，陈桃干脆把另一只也拖了，两只高跟鞋拿在手里，骑着宋维扬张开双臂模仿飞机翅膀，骑马瞬间变成坐飞机。 一路跑回客房，中途遇到个宾馆服务员。 那服务员面无表情的看着，仿佛在关注两个智障儿童，良久叹息一声：“唉，有钱真好！”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4【命案】 蓉城聚会之后，宋维扬回容平市待了将近半个月，认真检查上半年的公司情况，又跟杨信就新品研发交换了意见。 “明年推出果汁饮料是肯定的，国家鼓励嘛，”宋维扬说，“但我们既然叫喜丰食品饮料公司，就不能只做饮料，食品方面也要着手。” “饼干？果糖？还是八宝粥？”杨信问道。 “方便面。”宋维扬说。 杨信苦笑道：“去年我就花了5万元做市场调查，方便面的竞争太激烈了。大陆品牌有华丰、龙丰、华龙、中萃、南德、锦丰等等等等，外来品牌还有康师傅、统一、美厨、营多、幸运……去年全国方便面生产厂家有1000多个，生产线2000多条，班产5万份的生产线都面临淘汰了，现在到处是班产10多万份的大型生产线。方便面的高端、中端和低端产品，已经被国内外品牌层层占领，我们很难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是2000年以后，宋维扬会建议研发非油炸方便面，当年五谷道场就这一招鲜，即在中国方便面市场掀起腥风血雨。 但现在还是1996年，除了矿泉水、纯净水外，其他饮料和方便面都属于“高级饮食”，图的是物廉价美，远远没有上升到“健康”概念。此时推出非油炸方便面，只有一个结果：高额成本导致竞争力不足，赔本赚吆喝。 “我是这样想的，”宋维扬说，“我们现在不是打入了铁道系统吗？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另外要从口味着手，现在卖得最火的是红烧牛肉面和香辣炸酱面，我们可以搞老坛酸菜面、泡椒牛肉面、上汤排骨面啊。研发特色鲜明的调料包，兼顾重口味和清口味消费群体，通过巨额广告投放和固有渠道进行推广，肯定能够在方便面市场杀出重围。” “这个法子也行，”杨信点头道，又问，“做火腿肠怎么样？现在火腿肠市场也很火爆。” 宋维扬否定说：“暂时不要，这跳得有点远了，咱们必须循序渐进。”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喜丰开始着手研发酸菜和上汤口味，准备在今年春运的时候投放市场。至于厂子，这两年由于方便面品牌暴增，好多国营方便面厂都濒临倒闭，再加上今年从中央到地方到处甩卖国营企业，喜丰公司可以轻轻松松白捡好几家方便面厂只要能解决债务和就业问题，地方全面倒贴，各种政策一路绿灯。 至于被二十一层净化换下来的王力宏，被扔去给喜丰冰茶代言，把葛忧葛大爷给换下来，唱的广告歌还是那首《爱得就是你》。 而非常可乐的新代言人，喜丰公司正在联系郭富城，要年轻活力动感嘛，让郭天王唱《动起来》即可。 再放眼全国，看看本土企业抵抗外资的情况。 到了夏季，家电行业几乎已经可以宣告胜利，而且是全面的胜利。各位老总们都懒得搞呼抗战爱国口号了，开始兴致勃勃的打造世界500强，并且提出“技术革命”，打破国外技术垄断，搞得一个比一个高端。 七月初，科龙率先宣布投资10亿元，在日苯设立电器产品研发所。 紧接着，海尔、长虹、tcl等品牌，纷纷宣布在美国、欧洲和日苯设立“前沿式技术中心”。 说起来豪迈大气，其实都是炒作。他们把外资品牌搞得半死不活后，还在继续打内战，价格战玩到死，哪里还有闲钱去研发核心技术？ 这些企业在国外设立技术研发中心之后，就不断取得“突破”。比如“光触媒空调”，就是在过滤器上加一个活性炭过滤网，过滤网成本不足1元钱，空调价格却提升好几百块。还有“环形立体风空调”，号称投资上亿元研发出的专利技术，其实就是在风叶上装个定时器，让它定时上下左右变换摇动。 国产品牌的技术创新，打一开始就搞成了概念大战。 海尔也不例外，搞出什么“地瓜洗衣机”。传说张总考察西南农村，发现农民用洗衣机洗地瓜，经常被污泥堵塞排水管。于是海尔就推出了带有两根排水管的洗衣机，洗衣服用细管，洗地瓜用粗管，随即提高售价大肆宣传。 西瓜洗衣机取得“成功”后，海尔又推出了可以洗龙虾的洗衣机，可以打酥油的洗衣机，全都属于黑科技产品。 问题是，90年代的农民买了洗衣机后，都是当宝贝供着，平时还要拿塑料薄膜和布单两层罩着作保护。农民见鬼了才拿洗衣机去洗地瓜，一箩筐地瓜放在水里筛抖几分钟就干净了，远比用洗衣机的速度快得多。 至于打酥油的洗衣机……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8月底，宋维扬回到盛海。 时光咖啡厅。 林卓韵端着自制意大利馅饼，请宋维扬尝（试）鲜（验），一边切饼一边说：“明天我姐就带豆豆过来，我怕她们不熟悉路，你能开面包车去接一下吗？” “没问题，”宋维扬小心翼翼把馅饼放入嘴中，皱眉道，“太甜了。” 林卓韵自己试了一下：“没有啊，我觉得刚好。” “可能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宋维扬喜欢吃咸，而林卓韵偏爱甜食，这是咸党和甜党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我下次做得淡一点。”林卓韵说。 一个民警突然走进来，拿出本子问道：“这里谁负责？” 林卓韵连忙应道：“我负责，怎么了？” 民警问道：“这个月27号，也就是昨天，你在做什么？” “上午看书，中午和下午都在店里看着，晚上去复旦校园里逛了一会儿。”林卓韵答道。 民警问：“有人可以作证吗？” 林卓韵道：“店员都可以作证，我们咖啡厅营业到晚上10点钟。” 民警又去调查其他店员，细节没问题，又问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宋维扬递过去一支烟，问道：“同志，出什么大案了？” “你是？”民警问。 “我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宋维扬说，“我之前一直在西康省，今天上午才飞回来。” 民警立即放下警惕：“你们都还没看报纸吧，作家戴厚英和侄女昨天被杀了。戴厚英身上挨了30多刀，场面惨得很，现在全市警力都在做大排查。你们如果发现了什么可疑目标，立即拨打报警电话，晚上也别单独外出。我先走了，还要去下一家店。” 戴厚英案啊，宋维扬立即有了印象。 此人的长篇小说《人啊，人！》，在80年代影响深远，文坛偶像，作品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她以前是复旦分校的副教授，复旦分校并入盛海大学之后，又一直担任盛海大学的副教授。 上辈子戴厚英死的时候，宋维扬刚好暑假回老家了，开学后发现整个学校都在讨论因为宋维扬读的就是盛海大学，而戴厚英是本校的老师。 这案子闹得太大，不仅全国震惊，英美法日等多个国家都在追踪报道。戴厚英的女儿在国外，跟戴厚英一起遇害的侄女的舅舅，还是盛海某区的正职书记。这一系列情况，让公安机关的破案压力非常大，不仅全市排查，连戴厚英老家都走了一遭，挨家挨户调查了23个村子。 宋维扬虽然遗忘了这件事，但跟民警一交流，立即就想起凶手是谁。 凶手就在五角场打工，距离时光咖啡厅不远即宋维扬第一次请马小云吃饭的那家饭馆对面的宾馆，凶手在宾馆里当厨师，这工作还是戴厚英帮忙介绍的。 凶手的身份，是戴厚英中学老师的孙子，从老家跑来盛海打工。戴厚英非常热情的帮忙介绍工作，凶手却见财起意，杀了戴厚英及其侄女，并抢走存折、现金、首饰和随身听。 要向警方汇报吗？ 虽然最终还是会破案，但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问题是，该怎么解释？ 唉，要是一早想起来就好了，宋维扬还能阻止一下，可惜他完全忘了这件事。 民警已经快走出咖啡厅了，宋维扬突然说：“等一下。” “怎么了？”民警回头问。 宋维扬说：“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在前面的宾馆当厨子。上次我跟朋友在宾馆吃饭的时候遇到过，他说自己是戴老师的亲戚。” “真的？”民警非常激动。 宋维扬拿出手机说：“你打个电话，多找几个同志来。虽然我不知道那厨子是不是凶手，但做好准备肯定没错，防止他拿着菜刀狗急跳墙。”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5【折凳】 那民警就是五角场派出所的，现在所里只剩下一个人值班，包括所长在内，其他人全都去做大排查了。 命案就是这样，先别扯什么侦破手段，先大排查一遍再说。 盛海的警方如今还在本市排查，再过几天，但凡跟死者有接触的，即便身在外省也要坐火车去排查。再然后，又去死者的老家排查，挨家挨户走访了20多个村子。死者的亲戚朋友，都是调查重点，一个都没漏掉。 其实，这些大排查是很有效果的。 警方曾在排查期间遇到一个小学生，小学生自称凶案发生时他在溜冰，看到一个秃顶的络腮胡子，穿着一件粉红色衬衣从溜冰场外匆匆而过。可惜警方没有重视，觉得一个小孩子的话不可信，谁知那就是真正的凶手。 “周哥，真发现凶手了？”一个年轻民警匆匆跑进咖啡厅。 姓周的民警道：“这位老板说，他知道有个宾馆厨子是戴老师的亲戚。” 年轻民警失望道：“就这点线索啊，我还以为能立功呢。” 宋维扬问：“只有你们两个人去？” 周哥说：“其他人都在分区排查，我把派出所值班的都叫来了。对了，那个嫌疑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忘了。”宋维扬说。 时隔那么多年，宋维扬还记得凶手是宾馆厨子，已经非常不错了，谁让这桩案子轰动全校呢。当时还各种阴谋论，说戴厚英搜集了黑材料要写新书，于是被某些人买凶杀害。 都特么扯淡，一个名扬海外的作家，谁敢乱杀？ 更何况，戴厚英的侄女也被杀害了，侄女的舅舅还是盛海某区的一把手。凶器就留在现场，而且到处是凶手指纹，抓错了人的话，那位一把手能够罢休？ 至于凶手的名字和相貌，宋维扬是真不清楚，谁没事儿去关注那些啊。 宋维扬找来自己的两件衬衣，对民警说：“你们先把警服脱了，别打草惊蛇。” “没必要吧。”年轻民警不认为自己能撞大运遇到真凶。 周哥说：“脱吧。” 宋维扬陪着两位民警去宾馆，路程很近，几分钟就到了。他们来到前台，没等两位民警开口，宋维扬就说：“我们是派出所的，正在调查一桩命案，别声张，把你们经理叫来。” 前台连忙去叫经理，两位民警见宋维扬如此积极，他们也没说什么，反正就当是一次普通调查。 宾馆经理很快跑过来，笑着握手说：“警……” “嘘！” 宋维扬低声问道：“你认识戴厚英老师吗？” “认识，大作家嘛，她是五角场的名人，”宾馆经理叹气说，“报纸上说她死了，唉，真是可惜。” “她是不是安排了一个亲戚在宾馆工作？”宋维扬问。 宾馆经理道：“没有吧。” 两位民警都露出失望神色，以为宋维扬记错了。 宋维扬说：“你在想想，这人是个厨子，或许是宾馆别的干部招进来的。” “我问问去。”经理立即离开。 不多时，他又快步跑回来，紧张道：“戴老师是介绍了一个厨子，今年4月份开始上班的，名字叫陶峰。”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年轻那个已经开始掏枪了。 他们只是社区小民警而已，明显没有刑事经验，宋维扬连忙拦住：“厨房里有很多菜刀，你们贸然冲进去，万一他真是凶手，拿刀挟持其他厨子做人质怎么办？” “对对对，”周哥对经理说，“你把那个陶峰喊出来，自己找个借口，别引起他怀疑。” 宾馆经理被搞得很紧张，说道：“我跟他不认识啊。” “那就换个跟他比较熟的服务员。”宋维扬道。 宾馆经理连忙找来个经常进厨房端菜的服务员，那服务员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走到厨房门口，喊道：“陶峰，你出来一下，有老乡找你！”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秃顶男子，放下菜刀系着围裙就出来了。他刚走到厨房门口，贴着墙壁埋伏的两位民警就扑上去，把服务员吓得惊声尖叫。 厨子的力气很大，陶峰被两个民警飞扑，居然没有倒下，反而瞬间挣脱，拔腿就往外跑。 宋维扬抄起一条折凳，狠狠砸向这人的双腿，陶峰慌张之下直接被绊倒。 陶峰连滚带爬的想要站起来跑，宋维扬已经抄起另一条板凳，狠狠砸在这人的腰上。 两位民警也追上来将他按住，年轻民警激动大吼：“不许动，你被捕了！” “我没有杀人！你们搞错了！”陶峰慌张大喊，直接把自己给暴露了。 这货根本没有犯罪智商，凶案现场没经过任何处理，杀人的菜刀就留在死者家中，他翻找财物时还留下许多带血的指纹。都不用刑讯逼供，比对指纹就是铁证如山。 两位民警听到这话，哪还不明白自己抓到真凶？顿时就兴奋起来。 大功一件啊！ 把凶手铐起来之后，年轻民警还踢了几脚泄愤：“你个王八蛋，抢钱就算了，还砍了戴老师30多刀，你还真下得去手！还有戴老师的侄女，法医说她是被弄晕后再被杀害的。晕都晕了，你还杀人，你良心被狗吃了？” “行了，行了，”周哥制止道，“我把人带回派出所，你赶快把所长他们找回来。” “打电话，所长有传呼机。”年轻民警道。 宋维扬立即掏出手机给寻呼台打电话，报号道：“喂，请帮忙留言……凶手已抓到，速回派出所。” 年轻民警惊讶道：“你怎么有顾所长的传呼号？” “我开店的时候，请他吃过饭啊。”宋维扬说。 看来顾所长的口风很紧，没有透露宋维扬的身份，只是让所里的民警别去咖啡厅找麻烦。时光咖啡厅和宋维扬虽然在附近名气很大，但主要集中在学生和老师群体当中，这些民警还真跟他不熟。 宋维扬也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不多时，顾所长回来了，一进屋就问：“凶手是哪个单位的同志抓到的？” “所长，我和周哥抓到的，这混蛋在五角场当厨子！”年轻民警乐呵道。 “你们抓到的？没抓错人吧？”顾所长惊道。 年轻民警说：“没错。我们去抓他的时候，都没说因为什么事，他就直接喊‘我没杀人’。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吗？周哥正在里头给凶手录口供呢。” 宋维扬已经做完笔录出来，笑道：“顾所长。” 顾所长惊讶道：“宋老板怎么也在？对了，刚才的传呼留言是你发的吧。” 年轻民警说：“就是这位宋老板提供的线索，他还帮我的抓人，差点就让凶手跑掉了。” “感谢感谢，”顾所长大喜，“宋老板，你先稍等一下，我要马上把情况上报分局领导。” 半个小时后，分局领导和盛海公安刑侦一支队副队长陆续赶来。至于调查此案的总负责人，刑侦一支队队长，大清早就已经带人前往死者的老家了。 “嫌疑人在哪儿？”陈副支队长开口就问。 顾所长说：“就在里面，他还在嘴硬。此人名叫陶峰，是受害者中学老师的孙子，受害者在4月初介绍他进了五角场一家宾馆做厨师。” “先办理交接手续，”陈副支队长道，“我要把人带回去比对指纹。还有，他的住处有搜查吗？昨天杀的人，赃物有可能还藏在他住的地方。” “啊，这事我给忘了。”顾所长拍脑袋说。 陈副支队长指挥道：“小刘，你带人跟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去搜查凶手的住所。” “是！”小刘应道。 顾所长连忙说：“小周，你给刑侦队的同志带路！” 分局领导笑呵呵的与顾所长握手：“老顾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都是同志们齐心协力的结果，也多亏分局领导平时的正确教导，”顾所长说着又介绍宋维扬，“这是大名鼎鼎的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先生，他提供了线索，而且协助抓捕了嫌犯。” “原来是宋老板，”分局领导惊讶握手道，“果然是少年英雄，不仅生意做得好，关键时刻还能见义勇为！” “警民一家亲嘛，应该的。”宋维扬说。 案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指纹完全吻合，凶手面对铁证，老老实实什么都交代了，还被带去案发现场陈述作案经过。 分局领导和刑侦总队的领导，亲自跑来五角场请宋维扬吃饭。 私人饭局，聊表谢意。 实在是他们的压力太大，这件案子第二天轰动盛海，第三天轰动全国，第四天竟然被多国媒体报道。 市委某领导甚至亲自做出指示：尽快破案！ 虽然指示内容只有四个字，但下面的各级警察却头疼欲裂，宋维扬算是给他们帮了大忙。 在案情完全明了之后，盛海某区的一把手，也亲自到时光咖啡厅，感谢宋维扬帮忙抓住了杀害他外甥女的凶手。 这些领导们之所以如此，除了宋维扬帮大忙外，还因为宋维扬的企业家身份。要换成是普通市民，他们根本不会亲自出面，顶多让手下发一笔奖金。 不管如何，宋维扬跟某位区级一把手、分局领导和刑侦总队领导算是有了交情，偶尔有空大家也会约出来聚聚。 警方还准备通报嘉奖宋维扬，被宋维扬拒绝了，他没必要拿这种事出风头，领到的3000元奖金也捐给了志愿者协会。 （老王绝不食言，明天就补上那一更！嗯。）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6【发水】 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林卓韵好奇道：“为什么你听说那个人是受害者的亲戚，就怀疑他是凶手呢？” 宋维扬把着方向盘说：“室内的凶案命案，大部分都是熟人所为。所以全世界的警察，在遇到这种案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调查受害者的亲朋好友和周边邻居。我昨天跟刑侦一支队的副队长聊了一下，在戴老师遇害之后，他们当天就把邻居给排查了一遍。接着又把戴老师在五角场周边的亲朋好友查了一遍，就连近期采访过戴老师的记者，都是警方的调查对象。所以那两个民警听说还有没查到的亲戚，就立即跟我去宾馆做调查。” “唉，人心真可怕，”林卓韵感慨道，“我听说凶手抢到的那些财物，加上存折和金银首饰也才值1万多块钱。戴老师可是大作家啊，就因为这一万多块钱，生生被砍了30多刀才咽气。” 宋维扬说：“她侄女更倒霉，就到姑姑家做客而已，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我觉得店里该雇两个保安了，”林卓韵道，“现在咖啡厅就三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是男的，万一遇到意外怎么办？” 这种小店，雇保安纯属多余，但宋维扬还真怕出事。 主要是此次凶案离得太近了，凶手就藏在几分钟路程外的宾馆里。万一还有这种人，哪天晚上看到林卓韵收店打烊，突然冲进去抢劫就可怕了。 宋维扬说：“保安要知根知底才行，别招个监守自盗的进来。这样吧，我打电话问一下我哥和杨信，看仙酒和喜丰公司的保卫科，有哪个愿意来盛海做保安的。最好是那种已经结婚的，两口子都招进来，老公做保安，老婆做店员。” “这主意不错。”林卓韵笑道。 林婉姿和豆豆本该三天前就到盛海，林卓韵托人给她们订了机票。谁知突然大暴雨，飞机延时起飞，林婉姿就把机票给退了，改乘火车过来。 宋维扬把面包车停在外边，拉着女朋友的手进站。 此时的火车站是可以随便进月台的，两人站在铁路边上等候，倒是看到不少举着牌子迎接新生的大学生。 宋维扬走到复旦大学的迎新点，笑嘻嘻说：“这么热的天，你们连水都不准备啊？” “哟，宋社长跟林老师也来啦。” “校草同学，我们可没你那么有钱。” “对啊，校草，要不你掏钱请客呗。” “……” 老生们轻松自如的跟宋维扬开着玩笑，那些新生却比较懵逼，纷纷私下打听这人是谁。 宋维扬看到月台上有卖零食饮料的车子，立即招手道：“阿姨，给所有站内的大学迎新点搬15箱喜丰纯净水来。” 推着小货车的阿姨问：“每个点都30箱？” “对，”宋维扬说，“就当是你卖的。” 卖饮料是可以绩效提成的，有些干脆就是私人摊位。那阿姨在接到大单高兴的同时，又狐疑道：“这可是几百箱纯净水，你身上带了那么多钱吗？” “你去站里找领导，就说宋维扬要买东西，让他们先垫付，记我的账。”宋维扬说。 “你谁啊？那么大面子。”阿姨居然没听过宋老板的大名。 这就很尴尬了。 宋维扬倒是带了信用卡，可惜火车站没有刷卡的地方。正好有一列火车进站，他指着火车，低声对阿姨说：“看到没有，喜丰冰茶3号，我就是喜丰冰茶的老板。” “吹牛吧，你年纪轻轻的还能把火车买下来。”阿姨鄙视道。 貌似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很多都不知道啥叫商业冠名。火车被冠名为“喜丰冰茶3号”，他们就以为这列火车已经被喜丰公司买下来了，然后就觉得喜丰公司特别牛逼特别有钱。 林卓韵看到宋维扬吃窘，顿时就乐坏了，笑道：“看把你能的，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那是她不看新闻，消息太闭塞了。”宋维扬挠挠头，自己跑去火车站的领导。 三言两语即搞定，200多箱喜丰纯净水被抬到迎新点，许多都是从站内摊位那里调来的。至于销售提成，站领导和摊主自己协调，肯定大家都不会吃亏。 “发水了，发水了，喜丰纯净水，每个大学都有！” 交大、同济、上财、华东师范……这些学校的学生都比较懵逼，还以为车站送福利，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喜丰老板免费请大家喝水。 每个学校，都有迎新的老生轮流过来，跟宋维扬握手致谢，同时也是想认识一下这位名人。 “宋老板，你是我们的偶像啊！” “宋老板，我什么时候来我们学校做演讲？我们都想听听你的创业经验。” “……” 宋维扬纷纷钟被大学生包围，那些新生也不着急走了，一个个手拿喜丰纯净水跑来围观看热闹。 什么叫青年创业偶像？ 1997年初，巨人集团即将破产的时候，史育柱收到四名浙大学生的联名信，其中有句话是这样的：“史育柱，你不能倒下，你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偶像。你的倒下，伤害了我们这代人的感情！” 宋维扬此时在青年当中的影响力，并不比史育柱差多少。 一些偏远地区来的新生，根本没听说过宋维扬的大名。此时连忙打听，然后瞬间成为宋维扬的粉丝，他们背着行李，手拿桶盆，疯狂挤过来跟宋维扬握手。 未来的英特尔首席工程师、大数据全球cto戴金权，此时还是一个复旦计算机系新生。他站在迎新点前，扛着自带的凉席，看着那场面说：“太牛逼了！” 复旦老生笑道：“宋社长确实牛逼。” “学生，你们帮我看一下行李，我想过去跟宋维扬握手。”戴金权说。 “别急，先去学校，以后有的是机会。”老生连忙说。 不多时，林婉姿和豆豆终于到站了，林卓韵挥手大喊：“姐，这边！” 宋维扬也摆脱人群：“各位同学，以后再聊，我要走了！” 各校的学生散去大半，还有些跟在宋维扬身边，东拉西扯各种提问。林婉姿和豆豆的行李，也被热心学生抢过去，把不明就里的林婉姿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了车站抢劫。 “妈妈，这些哥哥姐姐为什么要帮忙拿东西啊？”豆豆好奇道。 林婉姿说：“这些都是叔叔的朋友。” “大哥哥的朋友真多，比我在学校的朋友都多。”豆豆震惊道。 林婉姿纠正说：“是叔叔。” “哦。”豆豆应了一句。 几人很快消失在车站，而新来的各校学生，还在那里每人领一瓶喜丰纯净水。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是比较难忘的经历，多年以后回忆起来：“那天盛海的温度很高，惹得浑身大汗，嗓子冒烟。我下车找到了迎新点，学长学姐们给我发了一瓶喜丰纯净水，听说喜丰老板宋维扬送的……” （记住，这是今天第一更。哼！）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7【贪玩的小姑娘】 回到咖啡厅，林卓韵就像个女主人一样，带着姐姐和外甥女到处参观，指着房间说：“姐，你住这间屋，豆豆的卧室在旁边，她做作业的写字桌我都弄好了。” 林婉姿看了看屋内陈设，说道：“这是你的卧室吧？让给我了，你住哪儿？” 林卓韵笑道：“我住研究生宿舍。从这里走到研究生教室，要十多分钟呢，上课有点不方便。” “我还是自己租一间房子更好。”林婉姿道。 “你别跟我客气，”林卓韵说，“我可能周末会来住两天，到时候跟你挤一挤。实在不行，就把隔壁的卡拉ok房改成卧室。” 林婉姿道：“这会影响生意吧。” 林卓韵说：“卡拉ok房虽然赚钱不少，但实在太吵了，装了隔音材料也吵，我早就想把它给拆了。豆豆的房间，以前就是一间卡拉ok房，拆掉之后清静得多。” 宋维扬走进来说：“大姐，是我以前考虑不周，就算你们不搬来，我也会把卡拉ok房全部改掉。” 豆豆兴奋地冲过来：“妈妈，我的卧室好大，还有一台崭新的电脑！” 林婉姿走过去一看，房间果然大得很，电脑也明显是刚买的。她颇为尴尬道：“你们这样，弄得我怪不好意思。本来就是麻烦你们，还……” “好啦，好啦，”林卓韵打断道，“姐，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店长，这半个月你慢慢熟悉工作。说实话吧，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你来管更好一些。” “我也没做过生意。”林婉姿道。 “你管着科室里五六个人，至少比我强。”林卓韵说。 姐妹俩一阵谦让，好说歹说，林婉姿终于答应下来。 宋维扬道：“大姐，豆豆读书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安排好了，后天直接去报名就可以。” “这真是太感谢了，”林婉姿微笑着说，“在哪所小学？你把地址写下来。” 宋维扬说：“复旦附小，离这儿不远。” 在整个盛海，“复旦”打头的小学和中学有一大堆。 就拿“复旦小学”来说，1905年就建校了，但现在跟复旦大学没啥关系。 只有“复旦附小”才是亲生的，主要招生对象为复旦大学教职工子弟，由复旦大学直接领导，绝大部分学生都能直升复旦的附属中学。这个只供内部使用，很少对外招生，有钱都白瞎，得靠关系才能进去。 也即是说，豆豆的小学成绩只要达到中等，甚至中等偏下，都能进复旦附中。在附中读完初中和高中，只要成绩偏上，就有很大几率被复旦大学录取复旦每年在自己的附中录取的学生，人数比整个西康省都多，有时候甚至多出一倍。 高考是平等的，但高考录取不一定平等，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平等将越来越明显。 林婉姿和林卓韵聊着咖啡厅的工作事宜，豆豆自己打开电脑玩起来。 宋维扬走到电脑桌前，问道：“你以前玩过电脑？” “我们学校去年就有微机课了，每个星期一节，”豆豆说，“不过电脑太少，每个班都要轮换排队，两个星期才能进一次微机教室，没排到队的就在教室里练习纸板打字。” 所谓纸板打字，就是一张印着键盘的纸板，每个按键还标注了五笔字根。 这玩意儿很贵，一张纸板键盘好几块钱，不知道有多少学校和企业靠卖纸板创收。 在1995年以前，中国人学电脑就等于学五笔打字和wps。现在wps换成了word，但五笔依然威猛，就连学校那些真正的电脑键盘上都标有字根。 豆豆当然不会勤奋到自己练打字，小姑娘打开电脑就玩纸牌游戏。 “教你一个更好玩的。”宋维扬去隔壁卧室找来《仙剑奇侠传》安装盘。 豆豆好奇问道：“也是游戏吗？” 宋维扬一本正经道：“这是学习软件，专门用来学习电脑知识的。” 豆豆拉了拉宋维扬的袖子，扇呼着两只大眼睛说：“大哥哥，我们还是玩纸牌吧。” “不行，小孩子必须用功学习。”宋维扬继续安装游戏。 豆豆噘着嘴不高兴，她又看了看安装盘的包装盒，突然笑道：“你骗我的，这明明就是游戏。” 宋维扬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寓教于乐，它看起来是游戏，其实是学习软件，通过游戏的方式学习电脑知识。” 豆豆猛地站起来：“我去找妈妈，有件事要跟她讲。大哥哥，你自己玩电脑吧！” 宋维扬也不拦着，装好了游戏自己玩。一直玩到第二关快结束了，豆豆才跑回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眨都不眨，随即气呼呼地说：“你骗我，这就是游戏！” “哈哈哈哈！”宋维扬恶作剧般大笑。 把电脑扔给豆豆，宋维扬笑着离开房间，去跟林家姐妹俩聊天。 没过多久，豆豆跑过来问：“大哥哥……” “叫叔叔！”林婉姿再次纠正。 “叔叔，叔叔，”豆豆只能改口，“我可以选赵灵儿吗？我不想玩李逍遥。” 宋维扬说：“这没办法，除非你努力学习知识，以后自己写代码，把游戏主角换成赵灵儿。” “哦。”豆豆无奈的跑回房间继续玩。 林婉姿叹气道：“唉，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宋维扬说：“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不要刻意抹杀。” “她连家庭作业都要监督，哪天没盯着肯定不做，”林婉姿道，“特别是语文作业，说什么都已经学会了，抄生字抄课文是在浪费时间。” “这说明豆豆很聪明啊。”宋维扬道。 林婉姿非常专业地说：“我以前当过几年初中老师，家庭作业的作用，不仅是温故而知新，更在于培养学生的学习习惯。豆豆的学习习惯很不好，必须纠正过来！” 好吧，谈到专业教育，宋维扬瞬间无话可说。 豆豆非常聪明，就是比较贪玩。上辈子，她的小学和初中成绩都还不错，因为内容简单，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就基本会了，稳稳的中上游水平。但到了高中，科目内容变得更多也更难，母亲和继父忙着生意，豆豆经常不做作业，学习成绩迅速下滑。 若非高三恶补，狂做习题，估计豆豆连本科都考不上。 虽然对无法选择女角色非常不爽，豆豆还是迷上了《仙剑奇侠传》，当晚玩到将近11点，被老妈直接拔电线插头才去睡觉。 第二天起床，又是美美哒小姑娘，豆豆想要动电脑，却被老妈揪着耳朵下楼。 宋维扬吃着早餐说：“明天报名开学，我今天带豆豆去买衣服吧。她正是长个子的年龄，身上的裙子都有些短了。” 林婉姿说：“我看这附近有不少服装店，随便买几件就行。” 林卓韵道：“附近基本上卖的都是大学生的衣服，童装店很少。而且豆豆刚来，我这个做小姨的也该表示表示，待会儿让维扬开车，咱们去市区转转。” “真不用，小孩子今年的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买再好的也是浪费。”林婉姿说。 “姐，你就听我的吧。”林卓韵坚持道。 林婉姿的经济条件还真不宽裕，家里的存款都被前夫拿去做生意赔得差不多了。前夫自愿净身出户，把房子留给母女俩，但那房子林婉姿又舍不得卖，现在身上只有2000多块钱。 初来异地，林婉姿得留着钱防身，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钱花。 妹妹和准妹夫的好意，林婉姿自然清楚，但她实在不想欠太多的人情。 事实上，姐妹俩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当初林父林母被下放到农村，身边只带了刚满周岁的林卓韵。已经上小学的林婉姿，则被寄养在亲戚家中，一家人再次团聚时，林婉姿都已经在读初中了。 又过了两年，林婉姿考上中专住校，姐妹俩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推却不掉宋维扬和林卓韵的热情，林婉姿只能带着女儿跟他们进城。 这屎黄色面包车的性能还不错，用了一年也没出现小毛病，短期之内宋维扬是不打算换了，平时停在店门口也不咋招贼惦记。 进入一家大商场，林婉姿看着服装价格暗暗咋舌，蓉城的物价和盛海差得太远。 豆豆今年刚满10岁，但她个子高，至少得穿十一二岁的女孩衣服。 宋维扬转了好几家店，居然发现衣服不好买，他笑着说：“我要是服装厂老板，肯定做11岁到14岁的童装，而且以男装为主。” “为什么啊？”林卓韵问。 “你们没发现异常情况吗？”宋维扬解释道，“这些店里卖的小孩服装，要么是给10岁及以下儿童穿的，要么是给15岁以上少男少女穿的。11岁到14岁的衣服非常少，而且款式比较单一，且女装远多于男装。11岁到14岁的小男孩真惨，只能随便买烂大街的款式将就。” 店员听到这话，惊讶道：“先生，你的眼光真准，我们正在联系厂家多生产10岁到15岁之间的童装。” 宋维扬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婉姿惊道：“这你都能看出来，难怪能当大老板。” “仔细观察就知道了，”宋维扬说，“你以后当店长，也要多多了解客户的需求。” “我记住了。”林婉姿由衷佩服。 林卓韵得意笑道：“他别的不行，就生意经念得熟。” 又走到一家高档服装店，豆豆瞬间就看中一条裙子，完全挪不开眼。 宋维扬问：“大姐，这条裙子怎么卖？” “600块，正宗港货。”店员说。 林婉姿立即拉着女儿离开，连价钱都懒得讲，这都抵她以前一个月工资了。 “我也不砍太多，300卖不卖？”宋维扬道。 “我们店里不讲价的。”店员道。 宋维扬也走了。 店员连忙喊：“350，亏本卖给你！” 宋维扬立即抱起豆豆回去，把豆豆高兴得笑开了花，之后全程跟在大哥哥屁股后面。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8【电子商务】 9月1日，豆豆被老妈带去报名了，复旦新生也开始军训了。 宋维扬优哉游哉的看着报刊杂志，楼上不时传来叮当响。那是卡拉ok房被拆了重新装修，用来做宋维扬和林卓韵的小窝，否则两人连个单独腻歪的地方都没有。 快速看完一大堆全国性报纸，宋维扬又拿起专业商刊。突然他看到一篇文章，立即循着网址拨号登陆，结果那个网站还只有一些公告信息，没有正式进入商业运行阶段。 拿起电话，宋维扬打回公司总部：“老杨，‘中国商品订货系统’你了解一下，英文缩写为cgos。” “什么订货系统？”杨信一脸懵逼，听都没听过。 “中国商品订货系统，cgos，电子商务，”宋维扬拿起那本杂志说，“这个电子商务系统，是国计委、内贸部和农业部下属的三家公司联合打造的。只要交钱做了他们的会员，就能把我们的产品和物流信息放在网上。那些经销商和零售商，可以通过网站得到资讯，并快速简便的达成商品交易。” 杨信还是第一次听说电子商务，他问道：“这靠谱吗？” 宋维扬说：“肯定靠谱啊，有国营企业做背书，他们提供资讯平台，我们和买家进行财货交易。这个电子订货系统，在半个月前就开通了京城总站，现在又开通了盛海、深城、蓉城、金陵、济城、昆城等8个二级站，基本能够辐射全国。我估计吧，他们还没有找到合作企业，所以现在无法投入商业运作。” “好像国内会上网的人不多，在网上寻找商务信息的就更少，我估计很难见到成效。”杨信说。 宋维扬笑道：“你说得对，但要从长远来看。两年前，中国网民只有几百个，去年就已经上千个，今年上半年的统计数据是几万个。到明年，中国有可能发展出几十万网民，而且今后会越来越多，电子商务将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我们要提前做起来，将线上和线下的供货渠道融为一体。你明白了吗？” “你这么一说，大道理我懂，但怎么操作完全不知道。”杨信说。 宋维扬道：“没事，大家都不怎么懂，都还在牙牙学语状态。” 杨信问道：“那我们交钱做会员？” 宋维扬说：“cgos总站开通将近一个月，8个二级站也开通了将近一个星期，现在却没有企业愿意合作。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也是cgos的第一个客户，对方肯定愿意为我们提供大量资源。你立即联系京城商友商务公司，就是cgos的主办方，咱们彼此联手进行电子商务推广。商友公司有国计委、内贸部和农业部背景，国家正在大力促进电子商务的发展，只要做通关系，甚至可以让《新闻联播》宣传咱们喜丰入驻cgos。” “你说得我都热血沸腾了。”杨信笑道。 宋维扬说：“只要官方大力宣传，那些嗅觉敏锐的商家，就算不懂啥是电子商务，肯定也会多方打听了解。这算是开拓了一条新的销售渠道，随着互联网发展，将会越来越强大。” “好，我拿笔记一下，cgos，中国商品订货系统是吧？”杨信问。 宋维扬说：“对，主办公司是京城商友商务有限责任公司，你最好亲自去京城洽谈合作……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杨信说：“我安排一下时间。” 结束通话，宋维扬自己都很惊讶，中国居然这么早就搞电子商务了。 在20年后，中国电子商务异常繁荣，互联网运用领先世界，甚至许多方面远比美国都发达。人们只看到马小云、小马哥、刘京东等商业英雄，却很少了解政府层面的提前布局，那只能用高瞻远瞩来形容。 早在1993年，中国互联网都还没开通，国家副总就亲自领导组建国民经济信息化办公室，并相继发起“三金”工程。 金桥工程，建立国家共用经济信息网络，并在1996年与互联网接通。 金卡工程，推广使用信息卡和现金卡为目标的货币电子化，逐步实现全国金融联网。 金关工程：对国家外贸企业进行信息联网，推广电子数据交换，实行无纸贸易的外贸信息管理。 今年初，国家副总亲自担任国家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组长，20多个部委参加，统一领导组织中国信息化建设，加快“三金工程”的推进速度，并开始逐步进行政府机关的信息联网。有了国家做的这些基础工作，才有今后马小云等人的发挥空间，电子商务在中国的发展一日千里。 中午，带着豆豆去报名的林卓韵、林婉姿回来。 豆豆坐在宋维扬身边高兴地说：“叔叔，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也是刚刚转校过来的。” “不错，还没开学就有朋友了。”宋维扬夸奖道。 豆豆说：“她有随身听，日苯进口的，我们一起听了小虎队的歌。” 宋维扬说：“改天我也给你买一个。” “真的？太好了，我也有随身听了。”豆豆高兴得蹦起来。 林婉姿道：“小宋，别太惯着她。” “没事，惯不坏，豆豆很懂事的。”宋维扬笑道。 豆豆趴在宋维扬背后，悄悄的朝老妈吐舌头。 林婉姿作势欲打，吓得豆豆连忙逃跑。 林卓韵端着亲手做的意大利面，笑着走来：“姐，快尝尝我的手艺！” 林婉姿打趣道：“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都会自己做菜了，还死活不让我帮忙。” “这面条好粗好圆啊，”豆豆没见过意大利面，也不用叉子，拿筷子夹了几根，喜笑颜开道，“小姨做的面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林卓韵也是眉开眼笑，终于有人欣赏她的厨艺了。 宋维扬说：“我过几天要去京城一趟。” “这才开学，你又要逃课啊。”林卓韵笑道。 “怎么能叫逃课？我这是正规请假！”宋维扬立即纠正错误。 林卓韵说：“反正都差不多，估计你的班导师都习惯了。” 豆豆挨着宋维扬坐下吃面，羡慕道：“叔叔真幸福，可以随便请假不上课。” 宋维扬说：“那你就以这个为目标，努力学习吧。只要你完全掌握了知识，每次都能考100分，就能随便请假了。” “真的？”豆豆信以为真。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三更完成了，哼哼哼！）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59【杰克马的忽悠岁月】 整个1996年，马小云基本上都在京城瞎混。他依旧没有把手里的中国黄页股份出清，还在继续跑市场主要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其他业务。 首先，马小云跑去中关村找瀛海威的张树新合作，宣称自己要做“中国的雅虎”。张女士正忙着建设信息高速公路，没空理他，随便聊了半个钟头就委婉送客。离开瀛海威，马小云对何一冰说：“如果互联网一定有人要死的话，她张树新肯定比我死得更早。”几年后，瀛海威死了。 接着，马小云又遇到一个叫钱峰的司机。事实上，钱峰以前是四通员工，后来自己做传呼机业务。被马小云一通忽悠，钱峰放下大好的生意不错，给马小云做起了专职司机，整天开车带着马小云去中央各大部委和各大媒体推广业务。 连续忽悠到好几家媒体，那些媒体自发的帮马小云做宣传，《中国贸易报》甚至用5000字长篇特稿，在报纸头版为马小云做报道。 《中国贸易报》的主编孙燕君，已经被马小云的互联网理论给侃晕了，放下自己手里的工作，带着马小云到处跑中央部委。无果，又带着马小云去了长安俱乐部，找来一堆媒体和富商做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现场，马小云把30多个记者和一堆富商也侃晕了。 可惜吹得太过，一个富商问：“既然互联网是这样的好东西，国家会让你一个民营企业来搞？” 马小云无言以对，现场一度非常尴尬。 另一个富商说：“你如果能说服《人民x报》做网站，我们就相信你！” 马小云遂通过关系，认识了一个《人民x报》负责行政工作的员工，并很快混成哥们儿，没事就聚在一起昏天黑地的神侃。 某天，这哥们儿正在值班，马小云又去找他唠嗑了。侃到热烈的时候，办公室进来一个干部，那干部也加入唠嗑队伍，离开时拍着马小云的肩膀说：“小伙子，以你对互联网的深刻理解，足以给《人民x报》处级以上干部上几次课，给他们讲讲互联网这玩意儿。” 那个干部，是人民x报社的未来发展局局长。跟马小云侃完的第二天，谷局长就安排马小云在报社讲课。社里某位秘书长又被侃晕了，听完课的第二天就给上级部门打报告，申请建立人民网。 马小云立即从临州调来自己的技术团队，全程参与人民网的创建工作。 …… 新学期开学，宋维扬请假前往京城。他暂时没让杨信也过来，毕竟情况还不清楚，没必要劳师动众让公司两位老总都出面。 下了飞机，宋维扬直接跟马小云打电话：“老马，我是宋维扬，你在干嘛呢？” “我在人民x报社，帮他们创建人民网。”马小云道。 宋维扬说：“那我去找你。” “你也来京城了？”马小云问。 “刚下飞机。”宋维扬道。 马小云说：“那你到了报社，直接来信息部，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可以啊，牌面很大。”宋维扬笑道。 等宋维扬到了报社，发现马小云的牌面果然很大，一说名字谁都知道，还有人主动帮他指路。 “老马，我到了。”宋维扬在过道里打电话说。 一扇房门突然打开，马小云探出身子招手道：“老宋，这边！” 宋维扬走过去跟他握手：“不错不错，业务都做到《人民x报》了。” 马小云笑道：“根本不赚钱，我估计要在这里瞎忙活大半年。” 这单生意虽然不赚钱，但明年人民网正式运行后，却能轰动全国。马小云也因此认识了许多人，了解到什么是电子商务，做出好几个电子商务网站，其中一个网站还被中央领导赞誉为“永不闭幕的网上广交会”。这些网站也没赚到什么钱，马小云却因此被外经贸部看上，把他整个团队都聘进部委搭建政府外贸网站，并在此期间积攒了大量人脉。 宋维扬走进这间屋子，看到有十多台电脑，还有一些年轻人在忙碌。 马小云指着一个青年说：“这是李祺，我的左膀右臂，技术非常厉害！” 李祺扭头冲宋维扬笑了笑，继续忙活。 十八罗汉之一嘛，宋维扬当然知道。此人去年毕业的时候，跑去参加招聘会，愣头愣脑的，被马小云的头号大将何一冰招进公司。 这还不算什么，另外两个十八罗汉的入职经历才有意思。 孙同宇本来是做广告的，听说马小云做了中国黄页，认为这肯定是个大客（凯）户（子），于是主动上门拉业务。马小云觉得这家伙很敬业，搞宣传也有一套，于是就疯狂忽悠，把人家好端端的广告公司职员拉到自己手下。孙同宇不但自己加入马小云的公司，还把女朋友也拉进来了。 多年后，孙同宇做了阿里巴巴副总裁兼tao宝网总经理，他女朋友做了蚂蚁金服董事长、阿里巴巴cpo、支付宝ceo。 还有个叫谢世皇的，刚毕业时是穷小子，月薪82元。某天接到女友电话，女友没头没脑的说要分手，谢世皇连忙借了50块钱坐火车过去，淋着大暴雨见女友，还是无法挽回这段感情。三年后，谢世皇进入通信公司工作，年薪4万多，这在当时算高薪阶层，放网络小说里绝对是主角模板。 但就是这样一个高薪白领，明年就会被马小云忽悠走，甘愿降薪跟着马小云闯荡京城。阿里巴巴最困难的时候，曾经年薪4万的谢世皇，在自己的msn上长期挂着一句话：月末到了，谁给我一万元，我愿意到淮海路去裸奔。 穷的！ 也不知道那时的谢世皇，有没有后悔辞职跟了马小云。 多年后，谢世皇身家165亿元。 宋维扬参观了一阵，笑道：“走吧，老马，找个喝酒的地方。”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0【对手的错误，就是自己的成功】 帮马小云倒了一杯酒，宋维扬问道：“在《人民x报》干得很不错嘛。” “真的很没意思，”马小云道，“我现在还稀里糊涂的，怎么跑来京城给人做网站了。而且当时价钱都没谈明白，现在我也没别的指望，这单生意能够不亏本就好。”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马小云在忽悠《人民x报》领导的时候，把自己也忽悠瘸了。 宋维扬问：“听说你前段时间见了瀛海威的张树新？” “见了，这位张老板名过其实，”马小云连连摇头，“她弄一堆服务器，让人交钱上网，把自己当网络界的电信局了。我跟她交流互联网的时候，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 宋维扬感觉那场面肯定很有趣。 两人都是在美国偶然接触互联网，一个回国创建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另一个回国创建中国第一个黄页网站。但他们对于互联网的认知，都是半壶水响叮当，都只看到互联网的某个局部功能，聊起来说都无法说服对方，当然是越扯越奇怪。 “来，走一个，”马小云夹着烟碰杯，“听说你投资金山公司了？” “这你都知道？”宋维扬抿着白酒问。 “中国互联网就那么大，早就传遍了，”马小云说，“金山公司现在能赚钱吗？” 宋维扬摇头道：“一直亏损。” “那你还投资？”马小云问。 “现在还坚持自主研发软件的不多，总得拉一把，”宋维扬笑道，“做软件总比做保健品好。” 马小云道：“说起保健品，好像巨人集团的资金链出问题了，这几天到处都是巨人要倒的新闻。” “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了。”宋维扬说。 “哈哈哈哈！”马小云被逗得大笑，他觉得这话太有趣儿了。 两人又闲聊一阵，宋维扬道：“我这次来京城，是考察电子商务的。” “就是那个什么cgos？”马小云正色道。 “你觉得怎么样？”宋维扬问。 马小云说：“不太清楚，但大致有了解。中央在推进信息商贸，几个部委就牵头弄了个cgos，宣传得很热闹，就是没听说出了什么成绩。” “有兴趣吗？”宋维扬问。 “有点兴趣，等我把人民网做完再说。”马小云道。 “想不想跟我去看看？”宋维扬说。 “可以。”马小云立即点头。 …… 第二天，宋维扬和马小云来到京城商友商务公司，公司老总亲自前来接待。 宋维扬感到很失望，cgos此时只开发出一个系统框架，许多功能都不齐全，处于内部试运行阶段。但就这么个半成品，居然就有各大媒体帮忙宣传了，搞得宋维扬以为对方已经取得成功。 商友公司的老总也不懂技术，让一个顾问给宋维扬做讲解。 那顾问叫李祺，跟马小云昨天介绍的部下同名同姓。此人将在明年，成为中国第一个电子商务研究博士，并出版中国第一部商务电子专著，组建中国第一个电子商务研究所，获得中国第一个电子商务专业教授职称。 单从理论方面而言，李祺是中国电子商务的开山祖师。后来很多电子商务专业的学生，接触到的第一本专业教科书，就是李祺亲手编写的。 “宋老板，目前我国网络商业虽然处于起步阶段，但发展前景十分可观，”李祺口若悬河的介绍道，“我们将建立起全国性的计算机网络和大型配送中心，构架起企业与企业、业主和个人之见的桥梁，实现一级商品市场的网络化、信息化！去年，全国商业零售企业有1300多万个，仅京城地区就有20多万个。还是拿京城来说，全国年销售额上亿元的大型商场有200多家，京城就占了四分之一，中小型销售企业就更多。这是多么广阔的市场？喜丰公司虽然有固定的销售渠道，但也很难把京城的20多万个零售企业做透，而使用我们的电子订货系统，则可以弥补这个缺漏！” 马小云本来是陪宋维扬来参观的，此刻听得两眼放光，一个巨大的潜在市场就摆在他眼前。 宋维扬则没什么感觉，直接问：“你们的cgos系统什么时候能够投入正式运营？” “呃……”李祺有些尴尬，回答道，“最迟明年夏天，当然，也可能会提前。” “系统做好了吗？”宋维扬问。 李祺说：“已经做好了，只是还有些小问题，正在逐步调整完善。” 宋维扬发现自己被忽悠了，cgos在媒体吹得厉害，其实只是刚刚搭好框架，骗上级经费、骗企业投资而已。 宋维扬又问这个系统具体如何运作，李祺立即回答，看来商友商务公司也不完全是骗，他们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发展方案。 这玩意儿分为经营中心和配送中心。 经营中心就是商务网站，卖东西的要交钱才能入网，买东西的也要交钱才能获得资讯。双方可以在网上配对，系统自动结算价钱，简单、快捷、高效的达成交易意向。 配送中心就是大型的配送站点，还要在各地建仓库，甚至还要购买运输设备。网上交易达成，由商友商务公司进行物流配送，买家把货款给商友公司，商友公司再把货款打入卖家账户，从中还要扣除物流费用。 什么鬼？ 这破公司既想做电子商务网站，又想做中间代理商，还想做物流生意！ 别的不提，光是京城地区的站点，配送中心建起来少说也得投资七八千万。部委是肯定不愿投这么多钱的，只能找其他企业合作，而且多半是国企，等配送中心建起来都猴年马月了。 难怪这个拥有三大部委背景，各种媒体宣传资源，政策上一路绿灯的电子商务公司，在历史上很快就被市场淘汰了。 不可否认，cgos系统对卖家和买家都很有利，信息量大，交流速度快，可选择性强，透明度高，交易成本低，打破了中间商和地域制约。如果没有私营电子商务公司竞争的话，它是肯定能够做大的，为无数生产企业和销售企业都带来福音。 可惜，cgos系统创建得太早了，早到互联网还没普及，刚开始的盈利并不好。等到电子商务环境开始成熟，越来越多的类似公司跑来抢市场，以更加灵活的服务把cgos给打趴下。 “我非常愿意跟商友商务公司合作，等你们的cgos系统健全之后，喜丰愿意成为第一个客户。”宋维扬表明态度就闪人了。 虽然cgos很傻逼，但确实是个很好的渠道，合作还是应该合作的。 宋维扬感觉很失望，半路上问马小云：“你怎么看？” 马小云兴奋地说：“如果让我来做电子商务，我就不做配送中心，专做网站资讯和交易系统。商友商务公司太过求大求全了，这是国企的老毛病，做互联网不能这样子来。” “你准备进场了？”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等把人民网做完，我立即清空中国黄页的股份，全力进军电子商务市场！老宋，非常感谢你，你让我找到了商业方向。” “你要是做电子商务，缺钱了可以找我。”宋维扬笑得很开心。 “一定的，你是大金主嘛。”马小云道。 历史上，马小云从1997年就开始做电子商务，一口气建造了好几家网站，对国内、对国外的都有。可惜，互联网环境不成熟，这些网站有亏有赚，勉强处于保本状态。后来创建阿里巴巴也很艰难，直至2000年后都要死不活的，只有等到互联网普及才能发展壮大。 马小云却不知道这些，他已经踌躇满志了，觉得电子商务市场潜力巨大。 其实最牛逼的电子商务网站是8848，b2c做得风生水起，却信奉美国佬的互联网理念改行做b2b。几年时间，主营业务改来改去，把自己都改晕了，股东也各种矛盾，最后白白便宜了马小云。 这种情况很多，小马哥创业途中遇到的每个对手，都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腾讯每进军一个新的领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对手，变着法的犯错误，小马哥却不断改进做深做透，最后对手死了，腾讯壮大了。 说qq抄袭icq的，肯定不知道icq加了好友只能本机登陆，换一台电脑，你的那些好友列表就没了。也不知道icq只能在线聊天，好友不在线时，你都没法留言。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icq居然都不知道改进，国内的picq、ticq、gicq也傻乎乎的不改进。等这些国内外聊天软件反应过来，qq已经从一堆同行中杀出血路，占据了大部分中国市场。 一路上，马小云说着自己的各种构思，这人虽然刚刚接触电子商务，但已经基本摸准了发展脉搏，主体思路是清晰而明确的。 宋维扬笑道：“我在京城也投资了一家网络公司，叫搜狐，带你去看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1【激情昂扬与能力不足】 小胖子丁明已经正式休学了，瞒着家里，一个人打背包来到京城。 放在新生入校的时候，谁都猜不到这种情况。他就是宿舍里的小弟弟，见谁都笑，见谁都喊哥，谁都能使唤他做事，包括彭胜利在内虽然彭胜利只是偶尔请他帮忙，但丁明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样的人，居然读完大二就去创业了，义无反顾，什么后果都不考虑！ 但创业是艰辛的，宋维扬承诺的300万投资，目前只有50万元到账。这还是宋维扬卖了股票弄来的，剩下250万元，得到年底在股市大收割后才能兑现。再加上丁明和张朝扬的投资，现在搜狐的可用资金不足90万元。 必须省着用啊。 京城万泉庄某出租屋，面积不足24平米。这既是搜狐网公司所在地，也是张朝扬和丁明的卧室，几台电脑，一台风扇，若干桌椅板凳，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之前的两个月，丁明一直跟着张朝扬跑手续，好不容易注册了公司，又租赁了服务器。 接下来，张朝扬独自构建网站，丁明就坐在旁边跟着学习。现在网站已经建好，可惜没有什么内容，完全无法吸引网友关注。 他们很快招了两个员工，一个是通过报纸招聘的打字员，另一个是从bbs站忽悠来的计算机专业应届毕业生。其实来应聘的总共有十多个人，那些家伙到出租屋看了两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清晨，电风扇呼呼的吹着。 四个抠脚大汉从梦中爬起来，收拾好他们的地铺，然后出去接水洗漱，而丁明则负责去买早餐。 …… 宋维扬和马小云下了出租车，在附近打听转悠半天，终于问清楚“公司地址”。 “老宋，你这公司可难找啊。”马小云开玩笑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宋维扬说，“搜狐是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商业公司，只凭这个就能载入史册。” 马小云点头道：“也对。” 正巧丁明提着包子油条豆浆回来，跟二人撞见，他欣喜道：“扬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宋维扬介绍道，“这是我在复旦的室友，大二读完就休学专业了。丁明，这是中国黄页的老板马小云，他正在给人民x报做网站。” 一听就高大上，丁明连忙喊：“云哥好！” 马小云鼓励道：“小伙子很有魄力，争取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 “谢谢云哥。”丁明笑着说。 丁明带着二人来到出租屋，推门就喊：“老板来视察了，大家加油干！” 张朝扬连忙站起来跟宋维扬握手，介绍了一番公司情况。 另外两名员工，一个叫潘晓光，负责网站管理维护；一个叫李军，把过期报刊杂志上的内容，通过手打录入网站。 听说来的是喜丰宋维扬和中国黄页马小云，潘晓光和李军都激动不已，连忙在大裤衩外边套了条短裤才跟二人握手。都是些富有激情的年轻人，条件艰苦不算啥，偶像来了更能激起他们的干劲。 张朝扬给宋维扬汇报工作道：“现在中国做内容的网站，就那么两三家，而且不以盈利为目的。他们的内容本来就少，我们做超链接也偷不了多少。所以，我就把过期报刊的重要新闻，手打录入到我们的搜狐网内。比如《光明报》昨天的内容，我今天录入网站，这样也能规避侵权风险。” “够辛苦的。”宋维扬说。 张朝扬又说：“我们还设立了计算机技术板块，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来解答一些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问题。这方面丁明出力很大，问题内容都是他提出的，我来负责解答。这个板块最受网友欢迎，毕竟现在上网的人，大多数都刚刚接触计算机和网络，对这种问题非常感兴趣。” 丁明笑道：“我是初学者，知道初学者会面临什么困难，比较符合那些网友的情况。” 宋维扬说：“你们继续吃饭，当我不存在，该干嘛干嘛。” “那好，”张朝扬嚼着油条说，“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开会，讨论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 李军首先说：“我认为应该再招一个人，就算你们三个帮着打字，也忙不过来啊。我每天打字手都酸了，晚上吃饭都握不住筷子。” “这个问题我也意识到了，我会尽快招人的。”张朝扬说。 李军又说：“还有，我觉得应该把体育新闻单独列为一个版块。奥运会刚刚结束不久，大家都体育还是很感兴趣的。” “可以。”张朝扬点头道。 潘晓光说：“现在的网民，都想接触更多的计算机和互联网知识咨询，特别是国外的咨询。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国外网站的相关内容翻译过来？” “这个工程量有点大啊。”张朝扬说。 “也不用翻译太多，就找那些比较关键的内容。”潘晓光道。 张朝扬想了想，点头道：“我试试看。” 张朝扬对员工提出的建议都从善如流，这就是他的创业风格。非常宽松，有时候员工上班干其他事儿也不管，各种建议他都会考虑，同时也不太懂得拒绝人。所以在历史上，从搜狐网走出去的老人，一提起张朝扬都是赞誉有加，感谢张总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工作环境和发展空间。 但是，慈不掌兵，张朝扬其实非常不适合当老板。 刚开始创业的张朝扬，什么意见都听，什么方向都尝试，员工犯错了他也不忍太过处罚。这就导致他没有威信力可言，而且内部管理非常混乱。 同时张朝扬的权力欲又很旺盛，或者说，他什么都想过问，不相信手下能把事情独立办好。直至搜狐开始第二轮、第三轮融资，部门结构变得复杂起来，张朝扬更是什么都想抓，并让部门领导之间互相制衡，无法做到职权下放。 于是乎，搜狐不断培养人才，却又不能完全发挥人才作用。往往是张朝扬亲自主抓哪个项目，这个项目就做上去了，他一放手又落下来了，人才与人才、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内耗非常严重。 其所带来的更严重后果，是张朝扬没有培养起自己的核心团队，创业十年还是孤家寡人。 这些人才无法得到晋升，无法充分展现自己的价值，于是纷纷出走。同时还对张朝扬感恩戴德，因为张朝扬培养了他们，教会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这就导致搜狐成为中国互联网的黄埔军校，培养出的各种网站创始人、ceo数不胜数，甚至其中有好几个回过头来跟搜狐抢市场。 此时的张朝扬还可以补救，对于那些出走创业的人才，他完全可以投资扶持，搞出一个规模庞大的“搜狐系”。雷军就是这样做的，从金山走出的那些人才，雷军进行了很多投资，最终在互联网界形成“雷军系”，小米能成功就是靠“雷军系”的帮忙。 但张朝扬也没发展派系的思路，人才走了就走了，他根本不管，导致搜狐越来越没存在感。 直到2007年，搜狐创业十年，张朝扬才猛然醒悟，开始反思自己的管理缺陷，并把手中权力逐渐下放出去。但那时已经有些晚了，错过了搜狐发展的最好时机，从此始终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 2007年以前的张朝扬，就管理能力看来，属于部门经理级别，让他领导大公司就是个悲剧。说得形象一点，就是让一个师长指挥一个军，让一员负责冲杀的猛将去当元帅。 宋维扬很想给搜狐找个大管家，不能由着张朝扬的性子胡来。 当然，现在还没必要，毕竟公司规模很小，张朝扬那部门经理的管理手段足够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2【可乐价格战】 搜狐四人组已经开始工作，马小云坐在旁边问：“你们的网站，每天有多少人访问？” 张朝扬说：“最多的时候，每天超过1500人次。” “太少了啊，”宋维扬问，“你去各**bs站打广告了没有？” 张朝扬说：“都已经去过了，每天都要在bbs站泡一个小时做宣传。但我们的内容太少，留不住人。” 宋维扬问：“目前全球最大的站是哪家？” “华渊网，在美国和弯弯都很有影响力。”张朝扬道。 华渊网后来与利方在线合并，变成了……新浪。 宋维扬笑道：“那你就做华渊网的超链接啊，为什么要盯着国内？” 张朝扬愣了一下：“对啊，我们共享华渊网的内容就行了，虽然是繁体字，链接速度有点慢，但应该能够被网友接受。” 宋维扬说：“做一个海外资讯板块，里面全是繁体字内容，这样就更好理解了。” 接下来，宋维扬一直在跟张朝扬聊天，马小云时不时的插一句进来。 宋维扬讲的许多内容，都属于时代，从技术而言还有些难以实现。比如新闻网页留言评论功能，至少还要过两年才行，现在弄出来也是个四不像，而且网友留言的操作必然极为繁琐。 但是，宋维扬给出了正确的发展思路，那就是互联网的“交互性”。 中午，宋维扬请大家吃饭喝酒，几个小家伙围着他各种提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酒足饭饱之后，张朝扬就带着人去偷华渊网内容了，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让搜狐网的访问量暴涨。 马小云继续跟宋维扬交流，没聊几句，宋维扬就接到杨信打来的电话。 “董事长，百事可乐降价了，降幅达到了15%。”杨信说。 “哈哈哈哈，”宋维扬乐得大笑，“那咱们就降20%，让可口可乐头疼去。” 杨信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来操作，我不管了。”宋维扬说完就挂断电话。 90年代中期，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价格是3元，但许多大城市大商场的零售价是2.7元、2.6元，甚至达到了2.5元。现在估计是被非常可乐给逼急了，百事可乐居然率先降价销售，喜丰公司当然不怕啊，反倒是可口可乐被架在火上烤。 历史上，娃哈哈在推出非常可乐一年后，百事可乐也是被逼得降价，而且降价幅度达到了17%没过多久又涨了回来，可能是跟可口可乐达成了某种私下协议。 百事可乐才不管什么逼格问题，半个世纪前就是靠低价策略壮大的，现在无非是凭借雄厚财力跟喜丰硬拼。 马小云听到了通话内容，惊讶道：“你们竟然把百事可乐逼得主动降价了？” “再正常不过，”宋维扬说，“现在非常可乐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过了百事可乐，他们不急才怪了。我们的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都更低，巴不得打价格战，百事可乐是在找死。” 马小云问：“明知道是找死，百事可乐还选择降价？” “因为百事可乐的攻击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可口可乐。”宋维扬道。 “可口可乐？”马小云有些想不明白。 宋维扬解释说：“可口可乐是死不降价的，价格战一旦打起来，就等于市场排名第二、第三的可乐，一起向排名第一的可口可乐逼宫，共同蚕食可口可乐的市场份额。” “百事可乐够坏的啊。”马小云笑道。 “正好非常可乐请了郭富城代言，马上要进行新一轮宣传，配合着降价绝对有效果。”宋维扬说。 马小云道：“我认识《中国商贸网》的主编孙燕君，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帮着非常可乐打这次价格战。” “那多谢了，今晚就约孙主编吃饭。”宋维扬说。 接下来几天，宋维扬就是各种约人吃饭做采访。马小云在京城混了大半年，认识好多媒体朋友，现在全都引荐给宋维扬。 宋维扬本身就具有话题性，再加上这次是跟洋品牌打仗，各大媒体都非常感兴趣。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非常可乐发展迅猛，百事可乐被迫降价。” “价格大战再起，战火已烧到饮料行业。” “非常可乐高举民族品牌大旗，洋可乐已无力招架。” “……” 非常可乐的新广告还没投放，媒体已经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了，瞬间吸引无数消费者的眼球。 今年真是到处都在打价格战，而且一个个不要命的降价。 饮料行业早就干起来了，“椰树”首先向“椰风”发难，以亏本价批发芒果汁。“椰风”一边起诉“椰树”不正当竞争，一边准备亏本卖椰子汁。双方都对准了彼此的拳头产品开火，这一仗足足打了半年，各自损失惨重，最后还是政府在两会期间出面协调解决。 顺带的，这场价格战，把生产椰子汁和芒果汁的企业逼死了一大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等到宋维扬返回盛海的时候，郭富城打的新广告已经播出，喜丰公司在全国十多个大城市开始疯狂促销。 百事可乐的零售价降到2.6元，个别地方降到2.4元、2.3元。而非常可乐的零售价降到2.5元，个别地方降到2.2元，甚至直接是2元开卖。 还在继续卖3块钱一瓶的可口可乐，销售额瞬间大跳水，听说中国区总裁已经急得飞去美国总部了。 百事可乐的这次降价行动，估计策划了好几个月。 可口可乐想要跟进，必须先得到总部批准，再协调中国的合作伙伴。一通操作下来，至少也得两三个月，估计是有点扛不住的。 到了10月中旬，非常可乐的全国（可乐）市场份额提升了2.6个点，百事可乐也提升了2.3个点，一下子就从可口可乐嘴里抢走4.9%的市场。 杨信坐在办公室里，兴奋的唱起来：“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杨总，真这么高兴啊？”陈桃笑着敲开房门。 “当然高兴啊，”杨信说，“可口可乐要是再不做出应对措施，咱们就要成为中国可乐界的第一了。” “那再告诉你一个高兴事儿，”陈桃拿出两个证书，“喜丰的省级和国家级驰名商标认证同时批下来了。” “赶快在广告和包装上加上驰名字样！”杨信乐得喜笑颜开。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3【君王病危】 半个多世纪以来，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一直在打仗。 直至1978年，百事可乐第一次取得胜利，在美国本土的销量反超可口可乐。面对败局，可口可乐慌忙推出新品，然而并没有卵用，一直被百事可乐按在地上摩擦了八年之久。 百事可乐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请来一群托做街头测试，倒两杯没有标签的可乐让人喝，结果所有人都说更喜欢百事可乐。随即，百事可乐疯狂宣传这个街头测试，广告狂轰烂炸了好几个月。 是不是觉得手段很低级？很小儿科？ 但是，它让百事可乐的本土销量，在半年之内猛涨233%，一举超过可口可乐。 到80年代中期，可口可乐耗时18个月，投资400多万美元，研制出全新配方。新配方取得了一半以上消费者的认可（市场调查），却遭到至少三分之一的老顾客抵制（实际状况）。可口可乐公司每天都能接到5000个投诉电话，并在第二个月变成每天接到8000个投诉电话，还在一个半月时间内收到4万封投诉信。 其中一封投诉信这样写道：“可以重写《宪法》和《圣经》吗？对我来讲，改变可口可乐配方，其性质跟重写《圣经》一样严重。” 可口可乐几乎到了失去本土市场的边缘，迫于无奈，可口可乐只好宣布恢复老配方生产，于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停产一年多的老配方，在恢复生产的时候，消费者给予了空前支持，短期内取得惊人销量许多老客户，特意每天喝好几瓶可乐来表达态度。 情怀！ 失而复得才知道可贵，可口可乐就这样重新把百事可乐干趴下。 股神巴菲特，就是在此之后购进可口可乐股票的，抄底买入，逆天疯长，成就了一段投资神话。 到了90年代，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疯狂争夺海外市场，其中以南美和苏联（俄罗斯）之战最为激烈。百事可乐一度领先，却被可口可乐各种神操作打败可口可乐在市场上搞不过了，立即跟地头蛇展开合作，甚至是把当地政府变成自己的合作伙伴。 今年夏天，美国《财富》杂志的某期封面标题是：《可口可乐是如何踢百事可乐屁股的？》。文章引用了可口可乐董事长郭思达的一句话：“他们（百事可乐）已经变得无足轻重，我已无需把他们放在心上。” 而在中国，可口可乐的销量，已经是百事可乐的两倍。再加上宋维扬带着非常可乐来搅局，百事可乐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是全球大背景，百事可乐不仅在中国发起反击，在南美、欧洲也同样对可口可乐发起了进攻。 …… 美国，可口可乐总部。 “情况就是这样，郭思达先生，我们要全力应战，”可口可乐中国区总裁李力生站在老总面前，说道，“可口可乐必须降价，否则销量还会持续下跌。” 可口可乐全球总裁郭思达是一个古巴人，他跟李力生一样，都是可口可乐的化学工程师出身。他此时处于人生的巅峰时刻，在全球各个市场干趴老对手，甚至对记者说“百事可乐无足轻重”。 郭思达点燃一支古巴雪茄，咬在嘴里说：“不能降价。我们应该增加在中国市场的广告投入，继续提升品牌形象，同时结交中国的地方政府。” 李力生说：“可是，可口可乐在中国的大部分宣传费用，都需要跟合作企业协商分配，我们的合伙人恐怕不太愿意。” 郭思达吐着烟雾说：“那就改变这种现状！总部每年为中国区设立专项费用，今年，我可以做主给你200万美元，专门用来做中国地区的广告宣传和活动经费。这些钱，够了吗？” “够了！”李力生大喜。 “那就这样吧，立即去执行。”郭思达说。 李力生离开总裁办公室，立即给中国那边打电话：“马上策划宣传和营销活动，总部出钱，在半年内给我把200万美元全用出去！” “李总，我必须向你汇报最新消息。”电话那头说。 “你讲。”李力生突然感觉不妙。 电话那头道：“刚刚得到消息，百事可乐推出了最新的渠道激励措施。他们把经销商的折扣返利，分为现扣、年扣和专门奖励三种，而且是现金发放！” “什么？百事可乐疯了吧！”李力生大惊。 百事可乐是真的疯了，即便是中国本土饮料企业，给经销商的返利也是以商品形式结算。即，你帮我卖了多少可乐，我该给你多少返利，这些钱可以用来抵多少多少可乐进货。而现在百事可乐直接给钱，当月发放一些钱，年终再发放剩下的钱，专卖促销活动也是立即返利发钱。 这种渠道刺激方式，大大提高了生产企业的资金压力，钱少的企业根本扛不住，公司的现金储备很可能要翻好几倍才行。 历史上，90年代中期的百事可乐，几乎用这个手段独霸了西康省可乐市场。 如果说百事可乐的降价销售，是把矛头对准了可口可乐。那么现在渠道现金返利，就是把目标对准了喜丰公司，它同时要向两个对手全力开火！ 李力生连忙跑回去见郭思达，汇报情况之后说：“郭思达先生，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应对。要么降价，打价格战；要么减少中国区每年上缴总部的盈利，跟百事可乐打渠道战！” 郭思达头疼道：“百事可乐是被踩到猫尾巴了吗？” “狗急跳墙了。”李力生最近的中文进步很快。 “狗被逼得跳墙，这是中国的谚语吗？很有趣，”郭思达笑道，“你先在美国停留几天，我要开会才能做决定。嗯，你也要出席会议，把中国区的情况说清楚。” “好，但请尽快。”李力生说。 郭思达又点燃雪茄道：“我会……咳咳咳咳！” 刚抽了一口雪茄，只说出两个字，郭思达就开始疯狂咳嗽，捂着嘴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先生，你怎么了？”李力生关切道。 郭思达摊开刚才捂嘴的手，看着手心里的鲜血，皱眉道：“我想，我应该先去看医生。” 医院检查结果：肺癌……晚期！ 可口可乐的全球总裁，就这样住院化疗去了。中国市场的大事，瞬间变成小事，可口可乐高层瞬间陷于勾心斗角当中，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全球ceo的宝座。 甚至，远东区、欧洲区、南美区的总裁，都开始各种打听总部情况。 此后的两年多时间内，可口可乐的管理层一直处于混乱状态。虽然郭思达自知命不久矣，让他的副手伊维斯特继任职务，但根本于事无补。 郭思达是可口可乐的传奇ceo，他当年属于临危受命，在公司最糟糕的时候接手烂摊子，然后把可口可乐的股票市值从48亿美元做到185亿美元。在可口可乐公司，他就是上帝，他就是君主，他就是一切。 就在去年，郭思达还经常重复某个股东说的一句话：“你应该像罗马教皇一样永不退休！” 郭思达从来没有想过退休，公司高层有资格、有能力威胁到他地位的人，都已经被他逼走了，剩下的都是只知听命行事的执行者。甚至，郭思达在肺癌晚期的时候，都还不愿交出手中权力，而是让自己的副手代为发令。 于是乎，郭思达在明年病逝之后，可口可乐的ceo交接工作一塌糊涂。 副手伊维斯特虽然成功上位，但他根本不足以服众，始终生活在郭思达的阴影之下。工作做好了，人们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比传奇ceo郭思达差远了；工作做坏了，那就更难辞其咎，人们会说，如果郭思达还活着，肯定不会这么干。 伊维斯特就是个悲剧，任期内遭到各种非议，甚至指责他的人品有问题。为了逼他让位，其他高层想尽了办法，阳奉阴违、故意乱来的都有，导致可口可乐的全球业务疯狂萎缩，差点翻不了身的百事可乐趁机侵占市场。 仅仅两年时间，伊维斯特的全球ceo位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远东区总裁杜达富就是宋维扬陪着去参观博物馆那位。 从1996年秋天到1999年冬季，可口可乐都是一个失去思考和执行能力的患病巨人，反应迟钝，效率低下，进取不足，守成够呛。 这，也是宋维扬和非常可乐发展的良机！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4【重点客户与101计划】 时光咖啡厅，二楼。 豆豆周末放假了，作业不写，全身心投入电脑游戏当中。 宋维扬把门窗关好，拖板凳坐在旁边……打电话：“我们的生产技术升级还没完成，开拓纯净水市场也需要钱。不能跟百事可乐打渠道战，我们打不起，没那么多现金！” “经销商的反馈很不好，逼着我们现金返利，”杨信说，“百事可乐这一招太狠了，现金返利可以让经销商的资金链更稳固，进货卖货的选择也更灵活，经销商都高兴得要死。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应对，恐怕会被百事可乐抢走很多经销商。” “可口可乐做出反应了吗？”宋维扬问。 杨信道：“可口可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宋维扬沉吟片刻，说道：“开始加快直销网络建设吧。当然，经销商那边也不能放弃，直销和分销一起做。” 直销属于销售方式的一种，并非洪水猛兽，只不过后来被某些卖保健品的搞臭了名声。 工厂消费者，这是直销。 工厂零售商消费者，这也可以广义的归为直销。 历史上，百事可乐在90年代中期开始玩渠道刺激策略，在中国抢走了可口可乐很多经销商，某些省份的经销商甚至集体投入百事可乐怀抱。这把可口可乐逼得难以招架，被迫疯狂发展直销网络，商品直接从工厂运到学校、超市、餐厅等场所。 杨信说：“直销网络建设我们一直在做，目前就京城和盛海做得最好，但其他城市恐怕还得慢慢发展。” “在电话里说不清，我要提前启动一个渠道建设计划，”宋维扬说，“召集策划部、宣传部、销售部和物流部的开会，明天早上我能赶回来。” “好，我们等你。”杨信道。 宋维扬挂掉电话推门而出，豆豆抬头问：“叔叔，你又要出差吗？” “嗯，过几年就回来。”宋维扬说。 林卓韵估计此刻正在图书馆学习，宋维扬下楼对林婉姿说：“姐，你给卓韵说一声，让她帮我请假。” “又请假啊？”林婉姿惊讶道。 当天下午坐飞机去蓉城，再坐车回到公司总部，半路上宋维扬已经写好了策划案。 “董事长！” “老板！” “……” 策划部、宣传部、销售部和物流部的负责人，还有总经理杨信都在，见到宋维扬现身，众人纷纷起身问候。 “都坐下！” 宋维扬带着微笑说：“百事可乐用现金返利刺激渠道商的策略，确实非常高明，把我们和可口可乐都打得措手不及。我们是无力正面应对的，因为没那么多钱。但是，天没有塌下来，也不可能塌下来！今天，我就要说说咱们新的销售策略，叫做‘重点客户与101计划’！” 众人认真听讲，不肯漏掉一个字。 社会上都知道宋维扬是营销大师，他就没有失手过，现在都想聆听一下董事长的渠道销售新策略。 宋维扬抓起小黑板，飞快用粉笔写下几行字。 “经过将近三年的发展，喜丰在各地已经建起了160多个销售分公司，”宋维扬笑道，“这些销售分公司，就是在为我这个新计划打基础，现在终于可以亮出刀刃了！” 包括杨信在内，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原来董事长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啊！ “新的销售渠道，我分为三条线，”宋维扬指着黑板说，“第一条线是重点客户。现在的大型超市和大型商场越来越多，可以列为重点客户，请销售部另外组建‘重点客户小组’，每个销售分公司，都由专人负责重点客户。我们要主动出击，直接跟那些重点客户取得联系，然后由销售分公司衔接重点客户和工厂，把工厂里的产品直接运到超市和商场，直接跟零售商合作，省略掉分销环节！” “第二条线是区域经销伙伴，必须完全取消包销代理商，连市县一级的代理商都不留。区域经销伙伴是什么？就是他们负责发展零售客户，拿到订单联系我们，直接从工厂把货运到零售商那里。这些区域经销伙伴，相当于我们的片区推销员，而不是传统的经销商。我称之为‘101计划’，两个1，代表工厂和零售商，一个o，代表区域经销伙伴，同时也代表没有传统经销商。” 宋维扬说：“这两条线，就是要消灭传统的经销商和代理商，做到渠道下沉。只要能做起来，我们就能控制市场，不像现在这样受到经销商制约。当然，做起来很困难，我们还要在各地建立仓储中心，这也是一笔很大的投入。” “第三条线，就是走批发渠道，也即传统的分销渠道。这是一个渠道补充，愿意继续跟我们合作的经销商，那么就继续合作，不愿意的那么就请滚蛋！” “包括冰茶、纯净水和罐头在内，都要这么搞！有包销合同的，合同期满就取消他们的区域代理权。” “销售部门的任务很重，但只要业绩做好了，你们的奖金也最高。还有物流部，你们的任务也重，等各地仓储中心建立起来，你们要联系好当地的运输公司，跟他们展开长期合作。” “具体的执行步骤，我已经让人打印出来了，半年内禁止外传。” “对了，还有。推迟果汁饮料和方便面的生产上市计划，集中资金把仓储系统建立起来，钱不够就再找银行贷款。老杨，我知道你在考虑上市，但上市计划也要推迟。因为建立仓储系统，必然让喜丰公司负债率奇高，证监部门肯定不会通过喜丰的ipo审核。” “至于百事可乐现在的逼宫，宣传和策划部门要行动起来，多搞宣传和促销活动。不要再降价，买三瓶送一瓶，肯定吸引顾客，遇到节日就搞，国庆节虽然已经过了，但你们可以自己找节日。没节日也要弄出一个节日，这不马上就是重阳节了吗？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做促销。” “还有，接下来三个月生产的可乐，全部实行有奖销售。再来一瓶，再来一瓶，中间率设置为60%。销量上去了，经销商有的赚，他们很多都不会冒着风险专销百事可乐。” “好了，散会。我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具体执行由杨总经理全权负责！” 宋维扬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却让会议室里的公司高层炸了锅。 现在中国的大型民营企业，都在使用区域代理商制度，其中以饮料食品和保健品行业最为典型。这种方式可以快速铺开渠道，快速占领市场，属于最优解，深受民营企业家的喜爱。 宋维扬不仅要消灭代理商，还要削弱经销商群体，这也太冒险了，而且有些费力不讨好。 但如果成功了呢…… 在座所有人都很兴奋，虽然现在很艰难，但只要做成功，喜丰公司就能屹立不倒。 杨信用苦笑掩盖着内心的激动，说道：“董事长这是想累死我啊。”他站起来说，“各部门推荐优秀员工，马上要新增许多岗位，该给这些优秀员工升官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5【碳酸饮料大战】 《碳酸饮料市场烽烟再起，四国大战试看谁能胜出》！ 这是今年10月中旬，《工商时报》的头版新闻标题。 健力宝虽然不是可乐，但同样属于碳酸饮料。百事可乐搞现金折扣渠道促销，最着急的不是可口可乐和非常可乐，而是健力宝！ 紧急赶回总部的西康省销售负责人，冲着李经纬大喊：“李总，要么渠道现金返点，要么提高渠道折扣，西康省那边的市场就快丢了！” “公司没钱，现金返点是不可能的，提高一点经销折扣比率吧。”李经纬无奈道。 史育柱正在因为巨人大厦而头疼，李经纬同样在因为健力宝大厦而头疼。 为了建造健力宝大厦，李经纬砸了太多资金，已经无力对市场进行更多投入。即便没有因建设大厦（想搬迁总部）而跟当地政府闹翻，健力宝也会因为这座大厦，被竞争对手左右夹击，步步后退。 所以说，这些企业家为什么都热衷于修大厦啊？ 复旦，校园。 宋维扬正拿着手机，听取销售部经理张国栋的汇报：“百事可乐的渠道刺激具体内容又调整了，他们不但现金返利，而且卖得越多，返得越多，还在月扣和年扣之间增加了季扣。月扣的返点是固定的，季扣和年扣按比例提升。他们还把市场分为淡季和旺季，比如一个经销商在淡季，每季度卖出500件，折扣返点为2%，旺季为1%。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如果一个经销商全年卖出5万件可口可乐，月扣、季扣和年扣叠加起来，最高可以获得8%的折扣返利，而且全部以现金形式支付！” “立即跟进，提高经销商的折扣率，最高叠加返利定为10%！当然，不是现金，而是货物抵扣。”宋维扬说。 “好，我立即去做，杨总也是这么想的。”张国栋挂上电话。 宋维扬那个“重点客户和101计划”，不能立即全面铺开，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么多钱。只能先选择大城市，以及拥有工厂的城市及周边地区进行，整个计划的初期预计时间为五年。 在此期间，不能把经销商给扔掉，顶多取消区域代理商。即便新的渠道已经建成，也不能彻底跟经销商说分手，暂时且一直都要哄着。 金秋十月，已经算是进入饮料销售淡季了，中国碳酸饮料市场的战火却一下子烧起来。 核心战场，不是北上广深，也不是华北华南任何大城市，而是喜丰公司的老窝西康省（含山城）。 百事可乐在合资并购天府可乐之后，就继承了天府可乐的销售渠道，其中以西康省的渠道最为完善，因为西康省也是天府可乐的根据地。 同时，健力宝已经在西康省盘踞了八年之久，属于西康省碳酸饮料市场的老大。可口可乐也在蓉城设有灌装厂，依靠国营渠道飞速发展。喜丰公司同样重视西康省市场，毕竟老窝不能被人抢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非常可乐、百事可乐同时发力，在进攻可口可乐的同时，更多的是在跟健力宝抢市场，谁让健力宝在西康省稳坐龙头宝座呢。 杨信把公司销售精锐和公关团队，全力集中在西康省作战。不到一个月，就与省内排名前20的大超市和大商场签订直接供货合同，并设立非常可乐专柜，叠加返利、有奖促销和节日促销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拼着卖一瓶赔一瓶的狠劲，迅速占领顶级零售机构的渠道。 促销活动让消费者踊跃购买，而叠加返利让商场和超市卖得越多，返利越多。这导致商场和超市都疯了，店员疯狂推销非常可乐，并且大规模减少购进其他碳酸饮料。 在整个秋季，西康省的消费者在大商场、大超市购买非常可乐，零售价已经降到2元，并且有很大几率再来一瓶、再来一瓶、再来一瓶。而每卖出一瓶非常可乐，店家可以获得5分到2毛钱的累加返利。注意，这些钱不是营业收入，而是销售返利！ 店家把返利分出一半给销售员，销售员能不积极推销吗？ 有的商场和超市，干脆直接把成堆的喜丰可乐摆在门口。跑来买鸡蛋的老太太，说不定都会被忽悠着买几瓶可乐！ 喜丰公司还疯狂发展区域合作伙伴，并跟各大高校和中学的店铺合作，经销商在叠加返利和促销活动的刺激下同样踊跃卖货。有的经销商和区域合作伙伴，主动去开拓乡镇市场，层层分摊返利，卖可口可乐跟搞传销一样疯狂。 百事可乐的现金返利策略，同样得到经销商的支持。不少可口可乐和健力宝的经销商，甚至是非常可乐的经销商，都选择转投百事可乐的怀抱。 健力宝虽然提高了返利，但抢不过百事可乐的现金返利，也争不过非常可乐的赔本促销。 至于可口可乐，还在“按兵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仅仅一个月时间，西康省的碳酸饮料市场就大变天，市场份额为别为：非常可乐（28.2%）、百事可乐（25.7%）、健力宝（20.5%）、可口可乐（15.5%）、雪碧（5.3%）、芬达（2.3%）、七喜（1.6%）、美年达（0.7%），其他饮料（0.2%）。 至于可乐市场份额，则变成了：非常可乐（40.7%）、百事可乐（36.9%）、可口可乐（22.3%），其他饮料（不足0.1%）。 对于那些中小型碳酸饮料企业来说，西康省已经进入地狱模式，毫无生存空间可言，被挤死了一大片。 《经济日报》的记者如此撰文道：“很难想象，这是饮料销售淡季。在京城2.5元一瓶的可乐，在西康省有可能1.8元就能买到，并且有连中几瓶可乐的机会。此次碳酸饮料大战，以西康省为核心战场，以非常可乐和百事可乐为主要作战双方，排名全国第一、第二的健力宝和可口可乐反而成为配角……” 现金渠道刺激的威力就是这样，历史上，百事可乐这么坚持搞了三年左右，就把健力宝和可口可乐完全赶出西康省。当时，你想在西康省买一瓶可口可乐，估计得在省会蓉城开车找几个钟头，因为经销商不进货，店家那里当然也没货。 一直到可口可乐总部换上新ceo，并在中国区也换了新ceo，才靠着厂家直销网络慢慢扳回市场份额。 至于健力宝，则从此在西康省绝迹。 喜丰没有那么多钱来做现金返利刺激，只能疯狂搞促销，并提高销售返点，再配合在老窝作战的优势，以勉强不亏本的销售策略来应战。 喜丰看似胜利了，非常可乐占据本省可乐市场份额的40.7%。但危险得很，毕竟不能长期搞有奖促销，节日促销也不是天天都来。只有等“重要客户和101计划”在西康省基本实现，做到渠道下沉，才能摆脱百事可乐的威胁。 真正赚到的就只剩下市场份额，非常可乐和百事可乐这么搞，估计明年夏天就能把可口可乐彻底赶出西康省。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6【意料之外的东西】 西康省那边的饮料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在遥远的盛海，有个小混混正迎来自己的人生转折点。 民国时期，闸北属于盛海滩的第一流氓库，涌现了各色各样的流氓人才。 而到了90年代，闸北的混混们居然一改好狠斗勇之脾性，成为全盛海滩最具商业头脑的流氓群体。他们大都是附近的苦哈哈出身，地靠火车站，吃铁路饭倒腾车皮，做中介给刚到盛海的外地人提供食宿，甚至是特殊娱乐服务。又或者倒腾黄牛票，贩卖走私过来的外烟，兜售一些盗版影碟和写真。 这些混混大都有苏北血统，抱团得很。经过多年的发展，渐渐有了各种的固定地盘，团伙之间基本上不打架，有什么矛盾在谈判桌上就能解决。 他们特别仇视外地人，那些在火车站坑蒙拐骗的，有很多都是外地人，破坏了本地混混的和谐商业氛围。刚开始他们遇到就打，可外地混混也渐渐抱团，经过反复斗争，双方达成了某种潜在平衡。 顾老四本名顾飞，父母死得早，十多岁就出来混。刚开始跟着老大倒腾外烟，所在团伙占据了火车站的一个销售区域，结果因为抢地盘打群架，老大直接被严打给毙了。他一个敲边鼓的十多岁小混混，也在严打期间被判了七年。 出狱之后消停两年，顾老四又被当初的兄弟拉下水，现在专门贩卖外烟、盗版图书和盗版影碟。 凭借强大的商业头脑，顾老四几乎没动用武力，就已经霸占了火车站将近四分之一的走私外烟、盗版图书和盗版碟市场。他甚至开起了一家音像店，摇身变成了“成功人士”，在火车站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飞飞音像店。 一个小弟苦着脸抱怨：“老大……” “叫老板！”顾老四纠正道。 “老板，”小弟学着港片里的术语，哭丧道，“我们的老窝被条子给端了，五万多本书，一万多张vcd，直接就被拉到郊外给烧了。这怎么受得了？损失太大了！咱们平时塞的钱也不少，完全不顶用啊。” “嚎嚎嚎，嚎个屁，跟死了妈一样，”顾老四说，“政府要搞打击盗版专项行动，那就只能挨着，你还能跟政府作对？这火车站是盗版最集中最显眼的地方，肯定第一个被打，拿了钱都不敢给我们通风报信。” “那怎么办啊？”小弟问。 顾老四说：“先收着点，等专项行动结束之后再说。” “可兄弟们要吃饭啊！”小弟道。 “我再想想，”顾老四如今也算成功人士了，他头疼道，“一直卖黑货也不是个办法，得发展新业务。” 小弟建议道：“要不也做旅馆生意？” 旅馆生意，不是开旅馆，而是在火车站拉人去住宿，兼带着还要拉皮条。 顾老四立即否决：“屁的旅馆生意，你想跟老孙他们几个干仗？业务都是分好了的，我们只能卖外烟，卖盗版！” 小弟挠挠头，没再说话。 顾老四抽着烟看着报纸，脑子里琢磨着该干啥好。他每年的“营业额”虽然很高，但大部分钱都要拿去分给小弟们，好几年下来，自个儿腰包里的存款还不足10万，跟他的“大哥”地位太不匹配了。 必须转行，洗白，走正道！ 突然，顾老四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整版广告：喜丰诚邀区域合作伙伴，共创中国饮料事业辉煌。 区域合作伙伴？ 顾老四仔细看内容，原来就是自己联系零售商店，拿到订单再跟喜丰的销售分公司联系。不需要自己租仓库囤货，甚至不需要联系运输，喜丰公司会负责送货。 这个生意可以做啊！ 顾老四决定成立一家销售公司，把火车站的其他大佬都叫来商量入股。再联手逼着火车站的所有商店铺面，必须卖喜丰的饮料，只要价格公道，就不存在欺行霸市的嫌疑，大家完全可以友好合作，共同致富嘛。 小弟们可以转化成销售公司的员工，每个人负责几家店铺。等占领了火车站市场，就积极向外扩张，把整个闸北的零售渠道都拿下来！ 顾老四说干就干，立即联系其他几位大佬。 那些大佬听顾老四一说，也觉得这个生意可以搞，纷纷同意入股合作。甚至一个做黄牛生意的大佬说，可以把手下派去各个小区、各条街道，因为这不属于混混的传统业务范畴，不怕踩过了界。 一个由混混组建的销售公司就这么成立了，他们首先在火车站内展开业务。也不动用武力，就是在人家店里各种撒泼，搅得店家完全没脾气，只能断了现在的进货渠道，让混混们帮着联系进货。 混混们为了提高业务，还让火车站里的店铺、餐馆，只能进喜丰公司的饮料，除非这种饮料是喜丰没有的。比如汽水、果汁，喜丰没有，那么你随便进货就是。 一个月后，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就在盛海火车站附近绝迹了。 宋维扬对此毫不知情，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哭笑不得。 说实话，在90年代中期搞“101计划”，搞什么区域合作伙伴，其实就是在便宜那些地头蛇。这里的地头蛇不单指混混，只要在某一片吃得开就行，甚至是人缘好的老好人也行。 不需要店面，不需要仓库，不需要负责运输，只凭一张脸面拿到订单，就能跟喜丰公司合作！ 这种情况如果大范围出现，肯定对喜丰的正面形象造成一定影响，因为难免有那些欺行霸市的家伙。 直至年底的时候，公司发现某些区域的销售成绩喜人，才派人跑去做调查，看看能不能在全国推广。结果调查人员吓得够呛，因为有两个区域合作伙伴已经涉黑了，连忙跑回总部报告上级。 宋维扬得知消息，也赶回去开会，并作出指示： 第一，101计划必须继续进行，不能半途而废。 第二，已经发现涉黑的两个区域合伙人，立即向公安机关匿名举报。 第三，睁只眼，闭只眼。 第四，公关小组随时待命，有异常舆论立即做出反应。 宋维扬发现，101区域合作伙伴计划，远比他想象中发展得更加快速，快到喜丰公司在各地的仓储运输系统都跟不上节奏。 难怪，历史上的可口可乐，能在90年代末凭着101计划疯狂占领市场，把之前几年被百事可乐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 这种具体情况，在教科书上根本看不到，在网上也查不到，属于特殊时代的历史产物。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7【过河拆桥】 午后。 宋维扬手里拿着本《生死场》，与林卓韵并肩走在五角场的街道上，朝着复旦校门悠然踱步。 一辆人力三轮车停靠在街边，蹬车的是个小老头。他扛起两件非常可乐，又拎着一件喜丰冰茶，就这样来回三次，终于把货搬完，拿出合同说：“李老板，你点下货，再签个字。” “刚好，齐了。”李老板点头道。 小老头收好签完字的合同，回到三轮车上：“要货就打电话！” “没问题，你走好。”李老板笑呵呵说。 喜丰公司的101系统，跟历史上可口可乐的101系统有很大区别，暂时是不完善的，是变了形的。发展起来更加迅猛，但里面的漏洞非常多，这得慢慢纠正过来。 虽说由喜丰公司负责运输，但只运到某个片区，不可能开着大货车直接进街道。接下来，要么雇人（固定临时工）送去商店，要么由合作伙伴送过去，两者之间自然存在配送费的差别。 就拿盛海火车站的那些混混来说，他们就购买了三辆面包车，把配送费也赚进自己腰包。 而五角场这边，则是由某位小领导的亲戚，担任喜丰公司的区域合作伙伴。他懒得买面包车，也懒得雇人送货，于是喜丰公司就请了两个工人每天负责配送，那小老头属于其中一个。 店家也是很划算的，因为以往有一级经销商、二级经销商，甚至是三级经销商赚差价。现在只有一个区域合作伙伴赚差价，店家的进货价降低不少，即便没人强迫，他们也会为了更多的利润选择喜丰产品。 101系统的最终形态是什么？ 喜丰的销售分公司自己派出业务员，负责对商店进行推销，每个业务员负责几家店铺。而那些负责区域配送的运货人，才是真正的区域合作伙伴，不管接单，只管送货！ 还是拿那些火车站混混来举例，等到喜丰公司稳住了这一波大战。他们必须把接单的权力交出来，所有负责接单的，都并入喜丰的销售分公司成为业务员，其余的人则专门负责区域配送。 接单的权力，不交也得交。反正在不断出货的同时，喜丰也会掌握那些终端商店信息，绕开地头蛇自己送即可。谁敢欺行霸市，都不用报警，降低他们的销售利润即可。 说白了，就是喜丰公司百分之百会过河拆桥。 等到手机普及，互联网普及，那就更简单了。业务员的数量都将大大减少，店家只需要给区域配送人员打电话，或者直接在网上下单即可。 宋维扬刚刚走进学校，又接到张国栋打来的电话：“董事长，经销商集体炸锅了。” “正常反应，把他们稳住。”宋维扬笑道。 …… 喜丰公司，总部会议室。 来自全国30多个省市的一级经销商，在经过多日抗议后，终于开始抱团取暖，聚到一起向喜丰公司施压。 很简单，他们以前是在喜丰公司拿货，分销给二级经销商，再分销给三级经销商。现在，101计划的区域合作伙伴，把很多二、三级经销商的生意抢了，层层反应上来，搞得一级经销商心急火燎。 甚至，有许多二、三级经销商，直接撇开一级经销商，变成喜丰公司的区域合作伙伴！ 这是釜底抽薪，要砸一级经销商的饭碗！ “张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三年辛辛苦苦给喜丰卖货，现在居然被一脚踢开了！” “就是，喜丰过河拆桥，不仗义！” “张总，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干了，全都跑去卖健力宝、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 会议室里已经吵作一团，张国栋挂断电话，微笑抬手道：“朋友们，不要吵，也不要闹。公司通过反复讨论，已经做出了决定，把诸位的销售返利再次提高，每年的累积返利最高能够达到20%。” “真的？”一个经销商问。 张国栋让人把渠道返利表格发下去，笑道：“各位，卖得越多，返得越多，赚得也越多。希望以后的合作更加愉快，咱们一起发财！” 大部分经销商都被超高返利给弄得心痒难耐，但也有一些清醒人。 有个经销商突然叫道：“不对啊！你这是阶梯返利，要每年卖出5万件以上，才能达到20%的返点。现在你们搞那个101区域合作伙伴，把分销下线都一点点抽空了，我们一级经销商不可能完成5万件的销售任务。张总，你在给我们画大饼呢！” 其他经销商纷纷回过神来，顿时闹得更凶。 张国栋连忙说：“能卖多少，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反正最高20%的年销售累加返点，全国独一份，比当初的旭日升还高。” “再高有个屁用，拿不到就是拿不到！” “喜丰公司耍流氓！” “老子不干了，卖百事可乐去，人家百事可乐是现金返点！” “……” 张国栋说：“各位请仔细想想，或者找个数学好的来算算。最高20%的返利虽然不好拿，但5%到10%的返利还是很好做到的。喜丰提高销售返点，就是在弥补你们的损失。喜丰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各位还不满意，那么就只能说抱歉。” “不做了，不做了，喜丰店大欺客，没有这样做生意的！”一个经销商起身离席。 其他人面面相觑，又跟着走了十几个。 三分之二的经销商留下来，一些打算看看情况，一些是不敢冒险，反正他们还是有的赚的，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随着喜丰的101系统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庞大，这些经销商迟早要被淘汰，一个不留。即便有剩下的，也是现在的二、三级经销商，在101系统之下，一级大经销商根本没有活路。 好不容易把这些经销商糊弄走，杨信忧心忡忡，对张国栋说：“加快各地销售分公司的建设，那些没有仓储中心的城市，别等着自己建，先租一些仓库应付。每个大中型城市的销售分公司分为两级，一级负责信息管理和货物调配，二级以区县为单位并增招业务员。” “我们销售部和物流部要忙疯了。”张国栋苦笑道。 “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好。”杨信说。 张国栋道：“等明年公司的资金缓过来，一定要把区域伙伴的接单权力收回来，只给他们保留终端配送业务，最好能在明年夏季来临之前做完！漏洞太大了，太危险了！” “那是肯定的，”杨信道，“届时，压低他们的销售提成，逼他们加入喜丰成为业务员，并获取他们手中所有的客户资料。” 十多年后，有人分析喜丰公司的渠道建设，归纳如下：“喜丰刚开始卖货的时候，资金不足，渠道全无，通过地区总代理打开局面。喜丰把货铺向全国后，过河拆桥，消灭了地区总代理，培植出一大批地区经销商。面临百事可乐的渠道刺激计划，喜丰公司推出101计划，但碍于资金不足，又培植出数量众多的小片区经销商（区域合作伙伴），过河拆桥，消灭了大经销商。等到资金充裕，仓储物流系统渐渐完善，又过河拆桥，把小片区经销商变成送货员和业务员。” 过河拆桥，过河拆桥，过河拆桥。 每拆一次，喜丰公司的销售渠道就下沉一次。最终，变成一个业务员负责十几家店铺，拿到单子再让区域合作伙伴送货。 甚至，随着互联网和现代物流技术的完善，许多片区业务员也面临着被过河拆桥的危险店铺通过电话和网络下单，销售分公司使用网络和软件自动调配，再让片区送货员直接送货就行了。 当然，市场竞争越激烈，业务员就越重要，毕竟抢生意还得靠人。在很长时间内，业务员都是不可或缺的，喜丰公司根本不敢再过河拆桥。 商人讲仁义，但也最不讲仁义。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8【叔叔好可怜】 “五月节，晴明的青空……麦子没长起来，嗅不到麦香，家家门前没挂纸葫芦……‘二里半’不健全的腿颠跌着颠跌着，远了！模糊了！山岗和树林，渐去渐远。羊声在遥远处伴着老赵三茫然的嘶鸣。” 宋维扬合上《生死场》，把这本书递给林卓韵：“我不该看的，看了心里很难受。你怎么突然对抗战文学感兴趣了？” “我给自己选了一个课题，对中国抗战文学与同时代的西方反战文学进行比较研究。”林卓韵说。 宋维扬道：“这种研究，应该有人已经做过了吧？” 林卓韵说：“有一些相关论文，但我觉得还不够完善，或许我能研究出一些新意来。” 宋维扬道：“你这个课题选得太大，你的文学积累不够，即便写出来论文，恐怕也没什么深度可言，还不如研究抗战文学当中男女作家的作品差异性。做事要一步步来，做学问也是这样，别想着一步登天、一鸣惊人。” 林卓韵愣了愣，突然笑道：“你说得对，这个课题确实太大了，一篇论文根本撑不起来。想要研究得深入，恐怕要写一系列论文，最后都能汇编成一本书了。” 宋维扬指着那本《生死场》说：“萧红的作品，我只看过《呼兰河传》。现在又读她的《生死场》，简直毛骨悚然，这种小说读多了会致郁的。” “也没那么吓人吧？”林卓韵道。 “只是随便读一遍，当然不吓人，”宋维扬说，“这本小说的结构非常散，但内里一层套一层。在阅读的时候，想得深了，想得多了，简直令人窒息。即便抛去九一八的历史背景，把它当成一部现代小说来读，反应出的东西也是够恐怖的。特别是把故事套进现在的农村地区，抗日战争虽然胜利了，但有许多关于人性的东西还普遍存在。” “没那么玄乎吧？”林卓韵道。 “所以，你还是缺乏人生阅历，很多东西你想象不到，”宋维扬又拿起《生死场》，感慨道，“难以置信，这本小说是萧红24岁时写的。她当时的思想境界，恐怕比64岁的张爱玲都要成熟一百倍。” 听宋维扬这么一说，林卓韵严重怀疑自己的学术前途，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宋维扬在说什么。 宋维扬继续说道：“萧红的心是真狠啊。正常的抗战文学创作，应该让金枝在失贞之前，死于日寇的屠刀，激起民众的反抗意识，于是女人的死就被赋予了神圣意义，这本小说也会因此更受大众追捧。但她偏不，她让金枝活下来了，萧红在抗战大义之下，直剖人性，从女性角度表达了对生死、对男性、对民族国家的理解，甚至对民众的真正觉醒发出质疑。就凭这一点，《生死场》在纯粹的文学艺术层面，便能排进抗战文学的前几名。”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小说里有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林卓韵问，“但你说的那些恐怖内涵呢？” 宋维扬指着封面说：“书名叫《生死场》，作者已经给出了一切，她想表达的是生存和死亡。这是永恒不变的艺术话题，能套入任何时代背景，你把故事套进现代社会看看，很可怕的。” “我再认真读一读。”林卓韵说。 “别读了，我说的那些，最好不要写成论文，就是在破坏社会和谐。”宋维扬笑道。 二人正说着，林婉姿端着饭菜进来，冲隔壁喊道：“豆豆，洗手吃饭了！” “来啦！”豆豆答应。 私人饭厅被搬到了二楼卧室，摆张折叠桌，足以应付四个人的用餐需求。 豆豆蹦蹦跳跳跑来，捧起碗就开始讲学校趣事：“今天我们班的冯超又闯祸了，他爬到旗杆顶上，把同桌的校服挂在上面。老师们怕他摔下来，还不敢骂，哄了半天才哄下来。然后教导主任过去就给他一耳光，还把他的家长叫来，家长又把他打了一顿。” “就是往你辫子上绑气球那个冯超？”林婉姿问。 “就是他，特别调皮，”豆豆笑道，“我可没吃亏。我把墨水倒在他文具盒里，一打开满桌子都是，书上、手上也全是墨水。” “你更调皮吧？”林婉姿无语道，“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该浪费墨水，还搞脏别人的书本，这些都是要钱买的；第二，人家只是在你辫子上绑气球，你报仇也报得太过分了。跟同学相处，要文明礼让，不能破坏团结。知道吗？” 豆豆说：“我没有破坏团结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倒的墨水，还傻乎乎的让我帮他调查凶手呢。” “你挺能干是不是？”林婉姿越听越生气。 “是啊。”豆豆弱弱地说。 宋维扬忍不住好笑：“豆豆，你有一点做对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留下线索，不能暴露自己。” 豆豆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卓韵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教孩子呢？” 宋维扬刚准备瞎扯淡，诺基亚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如今接电话也是要钱的，宋维扬天天接长途，电话费已经要爆掉了。 没办法，现在是关键时期。一边是百事可乐咄咄逼人，一边是喜丰自己在调整渠道结构，出不得差错，宋维扬每天都要听取公司总部发来的报告。 最近一段时间，喜丰公司大量的一级代理商转投百事可乐怀抱。但无所谓，因为喜丰瞄准的是销售终端，虽然短时间造成混乱，在销售额却在稳步上升当中。 像盛海火车站那些混混只是少数，喜丰的区域合作伙伴，大部分都是当地有牌面或者人缘比较好的。凭借这种先天优势，很容易让附近几家店铺合作，更何况，没了几级经销商的差价，大大降低小商店进货成本，那些小商店也愿意合作。 这种小商店，同类商品都是比较单一的。就拿可乐来说，买可乐的顾客就那么多，不可能同时售卖好几种，自然是什么更赚钱卖什么。 不过，喜丰公司的物流成本、工资成本也在节节攀升，销售分公司的数量和规模飞速增加，公司的现金已经直接见底了，忙着找银行弄贷款。这种高速扩张，必定造成管理混乱和贪污**，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才能理顺。 “那些零散的、不成规模的区域合作伙伴，直接转化成咱们的业务员，给他们发少量固定工资，”宋维扬在手机里指示道，“再跟街道送货的，签订长期配送合同。不管是商店客户信息，还是配送信息，都要从现在开始收集整理。比如哪条街道有哪些店铺，有哪些进了咱们的货，有哪些可以发展成咱们的客户，必须搜集起来成为资料信息库。” 张国栋说：“董事长，你是想累死我们啊？工作量太大了！” “又不是让你一天做成，慢慢收集整理，”宋维扬道，“我已经在让程序员研发软件了，以后这种信息都可以录入电脑，通过软件进行傻瓜式管理。” “那就好。”张国栋笑道。 金山公司wps97的开发工作，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剩下的就是修修补补做优化。虽然裘伯君和雷军都不屑于做企业应用软件，但现在研发团队有空余，再加上大金主相求，金山还是老老实实的帮喜丰做管理软件开发。 宋维扬又说：“你转告杨信，公司的资金紧张稍微缓解时，就可以考虑推出新品了。” “收到。”张国栋说。 101系统的威力，还体现在新品推广上。 一旦喜丰公司有新产品上市，旗下大量的业务员和区域合作伙伴，就能在短期内把新品送到零售商店，不用经销商进行层层推广。 等宋维扬挂断电话，林婉姿感慨道：“做生意真不容易，你这天天接电话够累的。” 豆豆说：“接电话不累啊，我可喜欢打电话了。” 林卓韵笑道：“叔叔是心里累，操心的事情很多。就跟你做数学应用题一样，写答案就那么多字，但思考怎么解题却要动脑筋。” 这比喻形象生动，豆豆感同身受：“那是真累啊，叔叔好可怜。” 大人们都忍不住笑起来，餐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吃过晚饭，宋维扬牵着林卓韵的手，在五角场街头散步。 这里虽然偏僻，晚上还是很热闹的，各校的许多学生都会跑来闲逛。 “明天去城里看电影呗？”林卓韵说。 宋维扬道：“只能改天了，明天盛海高校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正式成立，我是内定的会长，必须全程主持工作。” “你还真是够忙的，又要做生意又要读书，还要管着这个志愿者联合会。”林卓韵感慨道。 宋维扬说：“把架子搭起来就好了，具体事务让秘书长去做，我这个会长就是摆设。” “又是甩手掌柜。”林卓韵吐槽道。 两人正好走过前段时间抓杀人凶手的那个宾馆，只见一对小情侣鬼鬼祟祟的，就像做贼一样，到了宾馆立即分开。男的进去登记交钱，冲女的悄悄打手势，女生立即小跑着跟进去。 宋维扬笑嘻嘻道：“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谁知道啊？”林卓韵给了他一个白眼。 宋维扬道：“我猜啊，这两个学生来宾馆，肯定是讨论人生与梦想。” 林卓韵好笑道：“讨论人生，直接就在学校里讨论了，他们肯定是来宾馆干坏事的。” “干坏事都钻学校小树林，来宾馆才是讨论大事，”宋维扬眨眼道，“要不，我们也去宾馆讨论一下？” 林卓韵突然脸红，咖啡馆的卧室刚刚装修好，得晾一阵子才能搬进去。她确实很久没跟宋维扬亲热了，就是躺床上抱在一起乱摸那种亲热。 林卓韵的身体，没来由一阵燥热，低声道：“下周一吧，今天我来红了。” “嗯嗯。”宋维扬连连点头。 “说好了，不许乱来，最多摸几下。”林卓韵态度坚决道。 宋维扬开始思考人生，该什么时候把林老师真正吃掉呢？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69【干杯】 “盛海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的成立大会，没有在任何学校举行，而是选择了西郊宾馆。 西郊宾馆跟蓉城的金牛宾馆一样，都是花园别墅式国宾馆，经常用于接待国内外政要名人，90年代后期渐渐有企业在这里举办高端商务活动。 这种五星级花园别墅酒店，大学生们自然是掏不起钱的。 多亏政府给面子，教育局和团市委也拨了款，才能租下礼堂搞一天的大会。 事实上，“盛海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原定于9月底成立，可情况一变再变，不停往后拖，一直拖到现在。 按照宋维扬原本的打算，此联合会属于单纯的学生组织，虽名义上隶属于某些部门，但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独立性，而且以各大高校的志愿者社团为单位组成。 但是，团市委现在坚持要在联合会内设立团支部，必须由团支书担任会长。而团市委和教育局都要安排干部，担任联合会的名誉会长和副秘书长。还有，各大高校的学生，必须以个人为单位加入联合会，否决了以社团为单位加入的建议。 这等于说，“盛海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将大大的失去独立性，复旦大学在会里的影响力也被抹去。若非宋维扬一再坚持，联合会的秘书长职务都会被上头拿走。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上级领导更加重视了！ 这得从团中央的态度说起，团中央搞了个“跨世纪青年文明工程”，而青年志愿者行动是这个工程的重要内容，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今年全团活动的重点。 宋维扬搞这个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由此层层升级，变成了盛海青年志愿者工作的示范工程，甚至拿到了每年三万元的政策拨款！ 今天的成立大会，官方不仅邀请了本地媒体，还把几家中央媒体记者都请来了，本地团委和高教部门的大领导亲自前来坐镇。 大会的前两个小时，宋维扬根本没有露面的机会。 本市青年志愿者工作的负责人进行开幕致辞，接着是两位大领导发表重要讲话，最后才是宋维扬作为大学生志愿者代表上台。 “咔嚓，咔嚓！” 几十家媒体记者疯狂拍照，宋维扬这次要被彻底曝光了。 上午是开幕仪式，主管部门的领导全程参与。下午则是选举大会，主管的大领导走了，只剩下一些小领导。包括宋维扬在内，每个学校的志愿者社团，都有一人成为志愿者联合会的会长候选人。 毫无意外，宋维扬全票当选会长，两位由主管干部担任的名誉会长、副秘书长属于上级任命。剩下的副会长、秘书长、副秘书长，则属于真正的民主选举，分别被上交、同济、上财等学校的学生拿走。 再接下来，就是在志愿者联合会内部组建团支部。宋维扬担任团支书，其他职务则被各大高校给分了。大家在选举的时候，都联合起来削弱复旦的影响力，宋维扬在团支部差点成为光杆司令。 宋维扬打的好算盘，别人也不是傻子，反制措施一波接一波。 但无所谓，反正宋维扬也不是为了做官。这样一搞，既保证了联合会的相对独立性，又让各大高校互相制衡，有利于组织的长久发展。 选举结束，宋维扬再次讲话： “该说的大道理，领导们在上午已经说完了，我就不再讲废话。团中央的口号是‘奉献八个小时，分担一分困难’，号召广大青年对困难群众提供‘一对一’长期结对服务。我们是大学生，以学业为主，‘一对一’恐怕难以持久，所以我希望能够推广复旦志愿者协会的‘六对一’模式……” “还有，团中央对大中学生志愿者的要求，是希望我们多多开展扫盲与科技文化服务，我坚决拥护团中央的英明指示。我们属于知识分子，应该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植树造林、帮扶特困、整治环境这些活动，当然也要继续搞，但我们的重点应放在扫盲和科技文化服务上边……” “团中央去年为青年志愿者工作，专门印制了扫盲教材，鼓励进行‘校村挂钩’。咱们就以学校为单位，每个学校负责一个片区，平时在盛海市各个片区扫盲，寒暑假去周边村镇进行扫盲。志愿者扫盲教材，每个会员都该认真学习……” 一通发言结束，来自上交的秘书长又上台讲话。 临近傍晚，大会闭幕。 由于上级大领导在中午就走了，记者们全找上宋维扬做采访。明明采访不过来，却都围着宋维扬，完全无视来自上交的那位秘书长。 宋维扬回答了一番官面话，主动拉着秘书长说：“各位记者朋友，我平时比较忙，当选会长也属于甩手掌柜，以后的工作肯定是蒋秘书长来负责。大家还是采访一下蒋秘书长吧，看看他对志愿者工作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这位秘书长叫蒋楠，是上交的学生会副主席。面对这种露脸机会，他颇为感激朝宋维扬点点头，谦虚道：“宋会长是盛海大学生志愿者工作的领头人，我经验不足，还是要多多向宋会长学习才对。” 记者们根本不待见蒋楠，但宋维扬摆明了态度，他们也只好改变采访对象。 晚上聚餐，众人本来想在西郊宾馆吃饭，五星级花园别墅酒店嘛，平时可难得能吃到一回。 宋维扬说：“在西郊宾馆吃饭可以，我来请客，但绝对不能走公款。咱们的志愿者联合会，每年有上级部门的3万元经费，也有会员的会费，这些都要用在刀刃上。我希望把这一条写进会规，杜绝公款吃喝。要不然，哪天记者曝光出来，说我们志愿者拿着公款去享受，那就特别丢人了！” “对对对，杜绝公款吃喝，宋社长的思想境界就是高。”蒋楠附和道。 这位秘书长已经被宋维扬折服了，而折服的原因很简单。 首先宋维扬是大老板，有社会地位。其次宋维扬一手带起了盛海大学生志愿者组织，在圈子里有影响力。最后宋维扬摆明了要当甩手掌柜，还把秘书长推出来接受记者采访，完全打消了蒋楠对宋维扬的敌视，并迅速转变成感激。 晚间，觥筹交错，一群学生干部喝得不亦乐乎。 宋维扬频频被敬酒，他来者不拒，跟所有人都谈笑尽欢，居然没人感到受了冷落。 这些人在十多年后，有二分之一都选择从政，并且走上了领导岗位。主要是起点太高了，全国第一个市级大学生志愿者组织，而且在盛海的领导部门那里挂了号，还都是名校学生。毕业之后，只要有意向从政的，都能有比较好的发展前程。 一顿酒还没喝完，蒋楠就已经跟宋维扬称兄道弟了，他搭着宋维扬的肩膀醉醺醺道：“老宋啊，你是咱们这一代大学生的偶像。以前我还有点不服气，但现在我是真服了，你做人做事没得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句话的事情，兄弟我随叫随到！” “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宋维扬笑道，“来，喝了这一杯！” 蒋楠也是个有野心的，招呼其他人说：“来，大家干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个整体，不要分什么交大复旦，也不要分什么上财同济。让我们用青春和热血，用知识和才能，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同时也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干杯！” 众人把酒杯高高举起，齐声喝彩。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0【马博士原形毕露】 几天之后，《中青报》使用了五千字长文、四张大照片，内容详实的对盛海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的成立进行了报道。 其中一张照片，是宋维扬上台讲话的半身照，拍得远比大领导视察喜丰总部时更清楚。以至于有杂志想拿宋维扬做封面人物的时候，直接跑去《中青报》买照片，结果买到一张形象更好的坐立照。 帅！特别帅！那是相当帅！ 深城。 某模具生产企业的老板刘知雄，亲自完成一笔订单后，开着自己去年新买的轿车去参加聚会。 七年前，他的父亲车祸去世，兄弟姊妹5人全靠母亲养活。刘知雄当时只有17岁，毅然辍学，揣着东拼西凑借来的100元钱来深城闯荡。他字写得好，进厂做了秘书，却半路改行想做模具学徒。老板不答应，刘知雄自愿不拿工资，很快他就把模具做得非常精美运用了初高中的数学和化学知识，三个月即当上小组长，随即又当上厂里的生产主管。 1993年夏天，刘知雄有了自己创业的念头。他听说有个港城来的马博士，专门教人如何开公司做老板，立即交了500块钱跑去听课。 1994年，刘知雄承包了一家停产的国营模具厂，一年便赚到100多万。今年，他自己注册公司，把那家国营模具厂整个买下，现在已经有了几百万身家。 刘知雄认为自己在马博士那里学到了很多理论，可以跟自己当生产主管时的实践结合起来，这样才能把生意迅速做大。直至多年后，他的企业发展成亚洲500强，刘知雄依然把马博士当成创业导师。 宋维扬知道了肯定笑死，没他出现，刘知雄也能成为大老板啊。 来到酒楼，刘知雄直接走进包间，笑着打招呼说：“哟，老胡，老钟，你们来得够早啊。” “小刘快来坐！”老胡和老钟连忙喊。 这些都是马博士的学员，听课时认识的，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聚会。聊生意，聊生活，聊政策，大部分人都中途消失了，剩下这些都是还在坚持做生意的朋友。 这样的小圈子小团体，在深城有十几个。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大家刚好坐满一桌。刘知雄年龄最小，只有24岁，但却是最耀眼的，因为他身家几百万，其他人都是只有几十万到百来万不等的小老板。 最后进来的那人，拿着一份《中青报》，拍在桌上就说：“你们看，这照片上是谁？” 刘知雄离得最近，凑过脑袋一瞧，惊道：“马博士！” “真是马博士。”旁人纷纷大喊。 最后进来那人是做服装的，名叫杜中玉，他比刘知雄还牛逼，身家已接近千万。杜中玉笑道：“马博士把咱们骗惨了，他不姓马，他姓宋，喜丰公司的董事长！” “哈哈，我就说嘛，马博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个开饭馆的老板笑道。 刘知雄也读过宋维扬的创业故事，猛拍脑袋说：“喜丰公司的启动资金，肯定是咱们当初交的那些听课费！” “对对对，”另一个经销体育用品的老板说，“这么说起来，咱们都是喜丰公司的股东啊。” “哈哈哈哈哈！” 众人爆笑不止，完全没有被骗后的恼怒。 马博士那个协会是假的，大家都知道，但马博士讲的东西是真的。而且，他们还因为马博士的课，彼此认识做了朋友。 杜中玉道：“我打算过年去拜会马博士。要是没有他，我估计还在帮人加工服装，到现在都没有做自己的品牌。” 这人还真是宋维扬的功劳，听课之后就自创服装品牌，从几十万做到几百万规模，明年估计就能成为千万富翁了。这个时空，也因为马博士的忽悠，多了一个名叫“金利”的服装品牌颇有些山寨金利来的嫌疑。 “过年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刘知雄说。 一个小老板自嘲道：“我就不去了，小打小闹，听了马博士的课也没什么长进。” “怎么不去？”另一个小老板说，“再去听听马博士讲课，说不定还能学些做生意的本事呢！” 杜中玉笑道：“对，咱们算是马氏黄埔一期生，是嫡系，复旦mba班顶多算二期。” “m啥班？”一个小老板问。 杜中玉打趣道：“让你多学习多看报，复旦mba班啊，马博士就在那里讲课。” 刘知雄感慨道：“说起来，马博士还真是厉害。我就比他晚创业一年，人家的年产值都十几亿了，我去年的年产值才几千万。比不得啊，太穷了。” 邻座的小老板笑骂：“小刘，你这是在炫耀呢？年纪轻轻，24岁就白手起家赚了几百万，还在我们面前哭穷？” 刘知雄摇头道：“我一个做加工的，就赚些辛苦钱，利润都是别人指甲缝里漏出来的。” “别扯这些，”杜中玉道，“咱们跟马博士肯定不能比，看看喜丰这几年的发展，就知道马博士有多厉害。我的服装品牌现在发展停滞了，怎么做也做不大，我得在马博士那里好好取经。” 刘知雄说：“我比较看好音响市场，现在还不敢做决定，说不定马博士能指点迷津。” “你一个做模具的，转行做音响？步子迈得有点大啊。”杜中玉道。 “音响外壳的模具我也做啊，多少能沾点边。”刘知雄道。 一个小老板说：“别管什么过年了，现在就去盛海找马博士。他要是不商量，咱们就当是去盛海玩，去考察外地市场嘛。” “对对对，同去。”另一个小老板说。 除了生意丢不开的，总共有五个老板决定去盛海。 宋维扬当然不知道这些，但他能肯定，自己在曾经战斗过的特区暴露身份了。 不少以前拍过宋维扬照片，被喜丰公司塞钱压着不刊登的媒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几本杂志直接拿来做封面，而且登的是宋维扬十七八岁的照片。 人是挺帅的，不比那些大明星差，可加上自吹自擂就太搞笑了。 甚至有年轻人平时开玩笑：“你牛逼个啥？再帅有宋维扬帅吗？人家帅到灵魂深处，你最多帅到咯吱窝，夹起来找都找不到。” 大帅比马博士最近很忙，他虽然在志愿者联合会当甩手掌柜，但初期的建设工作却离不开。 这刚消停下来，全国足球乙级联赛的半决赛又要上演了，而且赛场就在盛海，陈桃非要让宋维扬亲自去看比赛。 半决赛的双方是，宋维扬的西康喜丰队vs王石头的津门万科队。 都是今年初刚刚组建的“豪门”，买球员买到飞起，一路凭借钞能力杀入半决赛。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1【攀登】 乙级联赛虽然没几个人看，但今天却不同，因为是二分之一决赛。 每年乙级联赛的前两名队伍，都可以升级打甲b。也即是说，今天谁输了，继续留在乙级联赛玩，赢了明年就能去打职业联赛。 一支西康的球队，一支津门的球队，观众席上却坐着2000多个盛海球迷。他们纯粹是来看球的，不支持任何一方，比赛双方几乎都没有自己的球迷赶来现场。 倒是体育记者来了一堆。 “快看，万科老总王石头亲自来了。把镜头对过去，抓拍一张清晰点的！” “宋维扬也来了，还有陈桃！” “王石头过去了，他要去宋维扬那边。” “快快快，两人要握手，拍下来！” “……” 宋维扬握着王石头的右手，微笑道：“王总，你不会买通裁判打假球吧？” 王石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哭笑不得地说：“一场半职业球赛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那就好，请坐！”宋维扬说。 整个体育场只有2000多观众，到处都是空座位。 宋维扬和王石头挨坐在一起，陈桃则跟王石头的随身助理坐在一起，各自聊着闲天。 比赛还未开始，宋维扬说：“王兄，今年到处都在吞并扩张，你倒好，疯狂卖掉附属子公司。怡宝挺可惜的，在粤省那边很有名，何必卖给华润呢。” “怡宝做的是蒸馏水，哪能跟你的纯净水竞争？”王石头笑道，“还不如卖给华润，让他们引进纯净水生产线。倒是喜丰公司最近的动作很大，你们那个101计划太野了，打得对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宋维扬说：“都是被百事可乐逼上梁山的。” “说起爬山，”王石头道，“什么时候一起去爬珠穆朗玛峰？我今年把粤省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都爬完了，算是练出了一些登山技巧，准备明年进藏攀爬珠峰。” “我可没那闲工夫，惜命，万一出现意外就搞笑了。”宋维扬连连摇头。 王石头说：“我去年腰椎上长了个血管瘤，医生说随时可能瘫痪。我就琢磨吧，在瘫痪前应该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我一直想去藏区，一直想看看珠穆朗玛峰。如果能在即将瘫痪的时候，死在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以世界最高峰为坟墓，以苍茫白雪覆盖残躯，那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啊。” “是挺浪漫的。”宋维扬笑道。 这个时代的企业家们，除了野蛮和疯狂外，还保留着那么一丝丝浪漫。 王石头本来计划在1997年攀登珠峰，为了锻炼身体，他爬了17座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结果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公司遇到了危机，王石头只能放下登山的念头，直到2003年（52岁）才真正完成心愿传说爬到8000多米就走不动了，最后是被抬上珠峰峰顶的。 倒是破产之后的史育柱，带着自己的核心团队，在1997年爬了一回珠峰。 当时，巨人集团已经散架了，但大约20名核心成员还守着不走。程晨是个大学毕业不满两年的小姑娘，在自己家里筹了10万元帮史育柱填窟窿。费拥军为了留下来辅佐史育柱，跟老婆大吵一架，甚至离婚了，好好的家庭就这么破碎。其他人也在想方设法筹钱，不领工资打白工几个月，反而拿出积蓄往公司里塞。 在巨人集团彻底倒闭后，史育柱便带着这些人进藏。中途遇到塌方，差点集体丧命，在攀登珠峰时又迷路，氧气都快耗完了。大家把剩余的氧气交给程晨，让小姑娘下山，程晨却说要死一起死，然后众人抱在一起大哭。 这些人在侥幸生还后，一直跟着史育柱，20多个月没领工资，直至靠着脑白金卷土重来。 宋维扬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但却不免有些向往。作为一个企业家，手下有着一只生死不弃的团队，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马小云会忽悠人，史育柱同样如此。 “征途”的某位副董事长，原本是一家电脑销售公司的副总经理。史育柱刚刚创业的时候，电脑都买不起，只能去赊账。他不但赊来了电脑，还把人家公司的副总拐跑了，这个副总一直追随了史育柱20多年，其间有两年都是在免费打工。 “宋兄，你们那里的哪座山最高？青城还是峨眉？”王石头突然问。 宋维扬道：“贡嘎山，你如果不惜命的话，可以去爬着试试。” 王石头说：“这座山，我没有听说过啊。有多高？” “不高，也就海拔7000多米，”宋维扬笑道，“提醒你一句，贡嘎山主峰的攀登难度，比珠穆朗玛峰要大得多，登山死亡率也远远高于珠峰。” “真的？”王石头突然来了兴趣。 宋维扬道：“当然是真的，那里地形太复杂了。” 王石头说：“那我先去攀登峨眉和青城，把身体锻炼好就去攀登珠峰，未来三年内一定要登上贡嘎山的主峰。” “祝你好运，”宋维扬打趣道，“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每年在山下给你烧一炷香。” “哈哈哈哈，有人烧香就好。”王石头大笑。 突然，2000多位现场观众开始呐喊，却是开场不足5分钟，喜丰队就来了一脚极具威胁的射门。 可惜，球没进，被门柱给扑出来了。 “吓死我了！”王石头笑道，跟宋维扬这个伪球迷比起来，他是真球迷。或者说，是热爱运动，足球、篮球、游泳、划船、登山……什么都玩，业余爱好非常丰富。 不多时，陈桃突然站起来，挥舞拳头大吼：“边路，防住他们的边路，不要给他们传中的机会！” 宋维扬好笑道：“桃子，你还真成球迷了？” 陈桃有些腼腆的坐下：“那当然，从淘汰赛开始，每一场我都没落下。” 王石头竖起大拇指说：“很棒，中国的女球迷可不多，下次请陈小姐一起看甲a的比赛。” “有空一定去。”陈桃笑道。 整个上半场都很激烈，你攻我往，频频射门，可惜比分还是0:0。 下半场刚开始不久，又是一脚惊险射门。王石头擦着额头冷汗道：“你们这11号是从哪儿买来的？踢得够刁钻啊。” 宋维扬笑道：“桃子，你来给王总讲解一下。” 陈桃说：“浦东队买来的，顶级甲b球员，600度近视，外号‘邱瞎子’。” “买得很值，”王石头说，“我这支万科队的底子是津门二队，刚准备接手，就被你们买走两员大将，害得我只能花钱从其他队挖人……我草！这也能进？” 全场球迷欢呼。 却是邱瞎子刚才的射门创造了角球机会，喜丰队的一名边锋直接角球射门，也不知是技术好，还是运气逆天，居然划过一条弧线钻角入网。 “好球！” 宋维扬站起来鼓掌喝彩，毕竟是自己的队伍，居然看得有点激动了。 接下来，比分落后的万科队疯狂争抢，中路边路各种开花，频频对喜丰队的球门产生威胁。 主教练连忙借着换人的空挡进行调整，把防线收缩回来，铁王八战术让万科队无处着力。距离比赛结束还有8分钟的时候，万科队越攻越急躁，破绽百出，被喜丰队打了个漂亮的防守反击。邱瞎子跟队友配合着，一直杀到禁区，单刀入网，比分锁定为2:0。 “唉！”王石头沮丧的坐回去，他的球队已经没有获胜希望，并且失去了晋升甲b的机会。 宋维扬笑道：“王兄，承让，我们在甲b联赛等着你。” “你这诚心气我吧？”王石头好笑道。 “是安慰你，”宋维扬道，“说不定等你的球队打甲b的时候，喜丰队已经去打甲a了。” “滚蛋！”王石头笑骂。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表情得意洋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2【聊天室】 宋维扬和王石头的握手合影，很快就被刊登在体育杂志上，这给无人问津的乙级联赛带来少许关注度。 至少，球迷们知道明年的甲b联赛，会多出一支叫做“西康喜丰”的队伍。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可口可乐，终于有大反应了。 远东区总裁杜达富亲自来到中国，投资1800万美元，与中萃公司、中国国际信托公司、九狮集团合资在徽省建立灌装厂。这家厂子特别大，占地面积6万多平方米，跟临州、金陵的工厂组成铁三角，辐射整个华东地区。 同时，可口可乐突然推出茶饮料。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居然在饮料淡季推出新品，而且把矛头直指喜丰公司的拳头产品。 可口可乐的系列饮料，包括芬达这些在内，都开始在各地搞促销活动，毫不吝啬的开始砸钱宣传。 而且他们的宣传策略比较高端，赞助公益项目，赞助体育赛事，各种软文开始出现在报端杂志。这些软文清一色的鸡汤化，优雅、传统、励志、责任、坚持……都是些正面形象，让读者对可口可乐的好感直线提升。 堂堂正正的，人家可口可乐不玩什么渠道现金刺激，始终如一的提升品牌形象，导致许多消费者认准了买可口可乐产品。 但是，可口可乐显然太过自负了，仍旧采用美国本土的销售策略。中国和美国市场，是不一样的，这被可口可乐完全忽视了。历史上，可口可乐直到三年后，被百事可乐打疼了，才真正研究中国市场，推出101计划现在这个计划已经被宋维扬截胡，不知啥时候会被可口可乐采用。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可口可乐虽然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下跌了，但他们的盈利却在节节攀升。这是因为中国的饮料市场，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状态，只要不断在新的地区发展业务即可增收，又何必急着打仗呢？ 远东区总裁杜达富也盯上了全球老总的宝座，他不想花太多钱打仗，只需要上交精彩的营收报表即可，可口可乐总部的那些家伙不可能亲自来中国调查情况。 …… 宋维扬放下手里的财经报纸，忍不住好笑。 在进入10月以来，所有财经刊物只有一个共同话题：当前股市投机过度，请股民们小心投资。 几乎每个星期，证监会都要查处一两个违规券商。可此时中国的证券公司有96家，证券兼营机构发展到2000多家，根本查不过来，到处都在违规。 深股指从年初的900多点，已经疯长到4000点以上，闭着眼睛买股票都是赚。就在本月，中央连发12道金牌给股市降温，却犹如在烈火中浇水，越浇越旺。 “宋老板，琼民源今天的收盘价是17.62元，请问是否继续持有？”交易员每天固定向宋维扬汇报情况。 “继续，我会在11月中旬前往深城。”宋维扬道。 金融机构帮忙理财，买进卖出都是需要客户授权的，收网之时，宋维扬需要亲自到场才放心。 登陆马站，宋维扬问：“小马，你今年炒股赚了多少？” 小马哥瞬间回复：“还不到50万，我在想什么时候该脱手，现在的股市太邪门儿了。” 宋维扬道：“我打算11月中旬离场，到时候要去一趟深城，记得出来喝酒啊。” “行，你到了深城给我打电话。”小马哥道。 宋维扬问：“最近马站好冷清啊，人都到哪里去了？” 小马哥说：“都跑去四通聊天室了，现在马站只剩下几个老朋友，我都想把马站关了算了。” 四通聊天室，就是新浪聊天室的前身。 宋维扬道：“关吧，我支持你。给我个地址，我也去四通聊天室瞧瞧。” 小马哥说：“你这个叛徒！” 宋维扬道：“谢谢夸奖。” 小马哥发了个地址过来：“滚吧，叛徒。嗯，其实我也经常去那边聊天，人多，挺有意思的。” 宋维扬顺着网址爬过去，注册了一个叫“帅到惊动中央”的三俗id，随便选个聊天室进去一看。我草，满屏都是字，好多人，终于有互联网时代的感觉了。 葛嗝、姐节、美眉、东东……这些网络词汇已经开始出现。 远在京城，有个叫陈万宁的家伙，今年炒股票赚了不少。他在报纸上看到上网不需要身份证登记了，随便买个猫，拨263就行。 此人立即跑去中关村买猫，263一拨就通，不用排队。 拨通网络后，陈万宁不知道该干啥，跟同事大眼瞪小眼。同事查到了比尔盖茨的邮箱，立即写封信过去，说小弟有条财路，想跟盖总一起干，只要把带宽提升了，再把手机性能升级，就可以用手机上网播放视频。可惜这封信是中文写的，比尔盖茨看不懂，错过了发展手机业务的大好机会。 国内国外的网站都浏览一番，陈万宁终于知道有个叫聊天室的玩意儿。进去一看，一堆人在聊张爱玲，他想加入聊天队伍，却发现不能输入，还得注册账号。 搞了好几个钟头，陈万宁终于弄明白怎么注册，此时已经是半夜了。聊张爱玲的早就散了，只剩下一个叫聂小倩的网页在线，于是陈万宁就给自己起名叫“宁采臣”，发现已经被注册，顺手就给自己起名叫“宁财神”。 又一个网瘾少年诞生，宁财神不分昼夜，每天要在聊天室里泡十多个钟头。 帅到惊动中央：“同志们好！” 聂小倩：“葛嗝好。” 帅到惊动中央：“人妖退散，别给我装妹子。” 聂小倩：“人家就是美眉嘛。” 宁财神：“很明显，你不是。” 帅到惊动中央：“宁财神，你认识郭芙蓉吗？” 宁财神：“啊？” 帅到惊动中央：“不认识就算了。再见！” 宁财神：“……” 宋维扬扔下键盘，却是林卓韵进来了。 林卓韵说：“有人找你。” “谁啊？”宋维扬问。 林卓韵道：“说是你的老朋友，专门坐飞机来的。” 宋维扬一头雾水的下楼，发现根本不认识，对方直接笑道：“马博士你好，我是您的学生！” 宋维扬一本正经道：“你认错人了，我姓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3【不一样的人生】 跟宋维扬说话的，正是“金利服饰”老总杜中玉。他见宋维扬不承认，颇为恶趣味的退后一步，转身对着空气说：“大家走吧，老师不认我们了。” 宋维扬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四周的卡座里，齐刷刷站起来几个人。 他们排着队走到宋维扬跟前，一个接一个鞠躬，搞得跟遗体送别似的，轮换着说：“老师好，老师再见！” 咖啡厅其他顾客纷纷侧目，不知道宋老板又在搞什么鬼。 宋维扬见这些人都憋着笑，似乎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来多少人啊？” “就我们五个，”杜中玉收起笑容，介绍道，“我叫杜中玉，这是刘知雄，鲁援朝，齐升，陈超华。” 宋维扬揉揉额头：“楼上说话。” 林卓韵凑过来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都是我以前在深城的学生。”宋维扬简单解释道。 “你什么时候去的深城？”林卓韵迷糊道。 “回头再细说，”宋维扬道，“让小杜泡一壶茶上来。” 把人领进楼上的录像放映室，宋维扬道：“随便坐吧。” 五人突然齐刷刷的鞠躬敬礼：“马博士好！”刚喊完，他们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宋维扬揉着额头道：“各位老哥，没必要这么自来熟吧。” “不是，”杜中玉乐呵道，“马博士，我们一想起三年前，就忍不住要笑。当时都被你唬住了，后来明知道‘私发会’是假的，我们还坚持认为马博士是真的。” “对啊，我上了两堂课，花了1000块钱呢。”陈超华道。 “我1500，上了三堂课。”刘知雄道。 “那我得叫你师兄。”齐升打趣道。 鲁援朝惋惜道：“我入学晚，只上了一节课。” 服务员端着一壶好茶进来，宋维扬亲自给他们倒茶说：“生意都还好吧？” “谢谢，”杜中玉双手接住茶杯，“咱就不开玩笑了，以后都叫你宋老师。” “不该当，叫老宋就行。”宋维扬说。 杜中玉道：“叫老师是应该的。别人且不提，反正我听了宋老师的课，知道应该自己做品牌，也知道了品牌该怎么做。您当时给我讲的金利来的发家史，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我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一个是金利来的曾老板，一个就是宋老师您。” 鲁援朝插话道：“老杜把自己的服装品牌起名叫‘金利’，明摆着高仿金利来的牌子，连商标都跟人家做得差不多。” “那叫致敬，对，就是致敬。”杜中玉解释道。 刘知雄掏出名片，双手捧着递给宋维扬：“宋老师，我现在也开了一家公司，多谢您当初的启发教导。” 宋维扬瞟了一眼，忍不住有些惊讶，名片上写着“三诺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上辈子，他对这家公司还是有所耳闻的，全球第一家在韩国上市的非韩企业嘛，做音箱和工业设计很有一套。你随便拆开一台笔记本或者电视机，里面的喇叭有可能就是三诺产的。 “你现在就做电子产品了？”宋维扬问。 刘知雄说：“我现在做的是电子产品的模具，不过我想要涉足音箱制造领域。这次来盛海拜访，也是想聆听一下宋老师的教导。” “我对这个行业不了解，”宋维扬说，“不过我可以介绍步步高的段总给你认识。” 刘知雄大喜：“谢谢宋老师！” 陈超华羡慕道：“小刘，你这是要发啊。” “恭喜，恭喜！”杜中玉说着也递上名片。 宋维扬看了一眼名片，笑道：“盛海轻纺市场的蔡老板跟我关系不错，我可以帮你约出来吃饭。轻纺市场客流量很大，你的金利服饰可以去那里租一个专柜。大铺面肯定已经没有了，只能摆在比较宽敞的过道上，随便找几根木头框起来就能开店。” “多谢宋老师引荐。”杜中玉喜道。 “给你支个招，”宋维扬说，“11岁到14岁的童装款式稀缺，特别是男童装，千篇一律，消费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可以请人好好设计一下，专门主打童装，金利这个牌子太老气，要弄个具有青春气息的副品牌出来。” “不愧是宋老师，连服装都懂，我回去就调查市场。”杜中玉由衷佩服道。 其他三人也连忙掏名片，宋维扬要么给他们介绍大客户，要么给他们指点一下发展思路，让这些家伙都觉得不虚此行。 “马氏黄埔一期”嘛，是该多关心一下。 反正宋维扬只是随口帮忙，这些人以后做大了，情分摆在那里，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这些人要是破产了，那也不关宋维扬屁事。 你还别说，那个杜中玉后来虽然把“金利”做死了，副品牌“豆蔻”却非常红火，成为国内11岁到18岁青春期少男少女们的首选。 刘知雄突然问：“宋老师，陈秘书最近也见报了，郑主任在哪里啊？” “老郑在做高端mba培训，最近去美国了，给比尔盖茨上了几堂课。”宋维扬笑道。 “啊？” “真的假的？” “那可是比尔盖茨！” “马博士肯定又在骗我们。” “我怎么听着像真的？ 众人将信将疑，居然不敢一下子确定。 宋维扬喝着茶说：“微软在中国的业务发展得不是很好，盗版太多了。郑主任这次去美国，就是专门给比尔盖茨分析市场的。他已经被微软聘为亚太区特别顾问，主要职责就是为微软打击盗版。中国的计算机市场前景广阔，仅次于美国本土，比尔盖茨特别重视，明年还会亲自来中国视察。日期都定好了，就在元旦那天，我还约了比尔盖茨吃饭。” 刘知雄挠挠头，看向杜中玉。 杜中玉有些迷糊，这鬼话连篇的，太假了。但从宋维扬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越听越像真的呢？ 陈超华赞叹道：“不愧是宋老师，跟比尔盖茨也有私人交往。” “郑主任也很厉害啊，都给比尔盖茨当顾问了。”齐升说。 鲁援朝弱弱道：“宋老师，你在给我们开玩笑吧？” 宋维扬耸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大笑：“哈哈哈哈，马博士又在骗人！” 五个小老板跟宋维扬瞎扯淡半天，刘知雄掏出来一台相机，对着林卓韵连声叫“师母”，请师母帮他们拍了一张合影。 照片中，五人簇拥着宋维扬站立。 十年之后，杜中玉的公司在深城上市，刘知雄的公司在韩国上市。陈超华回老家做房地产，身家破十亿。齐升投资期货失败，债务缠身，全家躲在东南亚不敢回国。鲁援朝依旧做着经销商，没有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最后靠城中村拆迁成为包租公。 同样的起点，不一样的人生。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4【雨伞和气球】 晚上，五个小老板请宋维扬吃饭，林卓韵作为师母也在受邀之列。 推杯换盏，齐升问道：“宋老师，你今年有炒股吗？” “随便买了一些，玩玩而已，小赌怡情。”宋维扬说。 齐升有些得意的说：“我买的是古井贡酒，这才一个多月，股价已经翻三倍了。” “尽快脱手吧，古井贡的股票我也了解过，庄家操纵的痕迹太严重了。”宋维扬劝道。 “庄家吃肉，我们喝汤，”齐升笑道，“这古井贡酒啊，至少还能涨半年，比做生意来钱还快得多。” 宋维扬说：“你高兴就好，我不多劝。” 古井贡酒是今年9月底上市的，工商银行某分行，违规拆借了117亿元给券商，把刚刚上市的古井贡给炒得飞起。还有济城的柴油机公司上市，中信银行某分行，也违规拆借48亿元给券商操作。 这种案例数不胜数，一个个作死到极致。 银行违规拆借，券商违规透支，国企违规操盘，动辄就是多少亿砸进去。宋维扬投资的那点钱，根本就别想当庄家，不见“亿”字，你完全没有发言权。 刘知雄劝道：“老齐，听宋老师的，把股票卖了吧。投机倒把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还是做实业卖产品稳当些。” “再过两个月就卖，”齐升完全没当回事儿，他说，“现在全国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明年港城又要回归了，这种时候股市怎么可能落下去？就算落下去了，政府也会兜起来！依我看啊，等到明年6月份，港城回归之前，股票肯定还要大涨一波。” 宋维扬笑而不语，懒得解释。 鲁援朝却问：“宋老师，我也买了三万块钱的股票，深发展，您觉得该什么时候脱手最好？” “12月初。”宋维扬说。 “那我12月1号就卖掉。”鲁援朝非常听话。 “为什么是12月初？”杜中玉问。 宋维扬笑道：“股票我不懂，我只知道银行年终要做结算，各路大军必然资金紧张。现在的银行、国企和券商都在乱来，到年底就该原形毕露了，除非他们大着胆子发布虚假报表。看着吧，从12月中旬开始，那些庄家就该开始割韭菜了。” 这话倒是被齐升听进去了，他说：“那我12月初把股票卖了，明年再买回来！” 宋维扬又说：“还有，今年新上市了很多股票，年中时集中上市了一大批。到年底，差不多就过了半年限售期，那些认购商会扎堆出售，必然导致许多新股下跌。” “宋老师，你越说越吓人了。”齐升有些心虚，愈发感觉自己手里的股票不稳。 就凭这几句话，在一个半月之后，五人已把宋维扬奉为股神，因为沪深股市走势跟宋维扬说的一模一样。 有些微醉，宋维扬不再喝酒，聊了一阵便带着林卓韵离开。 五个小老板把他们送出餐馆，恭敬道：“老师慢走，师娘慢走！” “你们也慢走。”林卓韵微笑道。 等上了出租车，林卓韵突然问：“你哪来那么多学生？居然从深城就跑来五个。” “我的学生多了，”宋维扬牛逼哄哄道，“光是深城就有两三千，桃李遍天下啊。” “你就吹吧！”林卓韵好笑道。 宋维扬道：“说真话你还不信。” 林卓韵说：“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去深城的？” 宋维扬道：“三年前。” “三年前，你不是去盛海吗？”林卓韵迷糊道。 宋维扬瞅了眼开车的司机，凑到林卓韵耳边低声说：“三年前，我去的是深城。在火车上遇到郑学红和陈桃……” 这整得跟听传奇故事一样，林卓韵又惊讶又好笑。 特别是宋维扬搞诈骗，把人家记者和教授都招来了，最后还忽悠着记者、教授帮他宣传，并趁机开办起创业辅导班。这什么鬼啊？林卓韵完全忍不住，捂着嘴喷笑起来。 腮帮子都憋疼了，林卓韵啐道：“你这个骗子！” “我要是骗子，今天喝酒的那些人就是受骗者，”宋维扬说，“你见过什么受骗者，明知道被骗，还千里迢迢坐飞机来表达谢意？” 林卓韵说：“那你就是大骗子，把人卖了还帮你数钱。” 宋维扬道：“你可得防着点，说不定我哪天把你也卖了。” “你敢……噗！哈哈哈哈哈！”林卓韵说着又笑起来，估计是联想到马博士纵横深城时的英武形象。 宋维扬透过车窗瞧见一家酒店，说道：“今晚别回五角场了，就在城区休息吧。” “不行，我明天还要上课。”林卓韵说。 宋维扬顿时捂着额头：“哎哟，今天酒喝多了，头疼，我要休息，我要睡觉。师傅，前面酒店停下，不然我吐你车上了。” 司机连忙说：“你忍着点，我马上靠边。” 一分钟后。 宋维扬推门下车，捂着嘴，装腔作势：“呕！” “你真吐啦？”林卓韵掏钱下去扶着。 宋维扬说：“不行了，我好困，我喝了酒就想睡觉。” 林卓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推开他说：“你骗谁呢？真把我当傻瓜啊。” 宋维扬指着酒店高楼说：“站在上边看夜景，应该很不错，不如我们上去欣赏一下？” “大骗子！”林卓韵红着脸走进酒店。 “诶，你等等我啊，别那么心急嘛。”宋维扬追上去。 两人来到酒店前台，掏证件登记。 宋维扬问：“你们客房里有雨伞吗？” 前台妹子明显没听懂，回答道：“天气预报说了，最近一周都不会下雨。” 林卓韵也问：“你找雨伞做什么？” 宋维扬感觉这个世界好单纯，又问：“那你们酒店有气球吗？” “没有。”前台妹子摇头说。 “你们这还五星级酒店，连气球都没有！”宋维扬非常生气。 前台妹子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上次中秋节搞活动，气球还剩下一些。先生你稍等，我马上给你找来。” 很快，前台妹子从柜子里翻出一袋气球，有红的，有蓝的，有白的，五颜六色，都是正经气球。 宋维扬塞了一个到嘴里，吹到脑袋那么大，无奈道：“走吧，亲爱的，咱们上楼看夜景去。” 前台妹子还在背后喊：“先生，一个气球够吗？要不要多拿几个？” “留着你自己慢慢吹吧。”宋维扬郁闷道。 前台妹子嘀咕道：“真是怪人，跑来酒店找雨伞和气球。”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75【焚香沐浴】 为什么要在酒店前台索要套子？ 因为一时半会儿，马博士找不到在哪儿买啊！ 咱们用大数据说话，90年代中期，本土套子的年产量约为13亿只。其中10亿被政府直接收购，用于计生和防艾宣传，另有2亿只左右用于出口，仅剩下不足2亿只流入国内市场。而进口的套子，去年约为142648公斤，价值248万美元不要问我，为什么进口套子用公斤计算，行业统计数据就是这样的！ 每年才这点量，根本不够用啊。 更何况，如今中国的套子生产、销售资格，牢牢掌握在计生委手中。任何私人企业，生产和销售套子都是违法的，90年代如果你能在街边买到套子，那么基本上属于“黑套”，除非那是当地计生委的特批门店。 1992年，中国第一家性用品商店开张，曾掀起不小的社会舆论，也因此得到计生委特批，那家店的老板被戏称为“京城套爷”。 1998年，中国出现第一条户外套子广告，杰士邦的。仅存活33天，就因“有伤风化”被勒令取消。 直至1999年，套子的生产和销售审批权，才移交给药监局管理。从此，套子成为一种可以公开出售的正规商品，在这之前想卖套子都是走特批途径。 同年，央视播出公益广告，宣传套子可以有效预防艾滋病，仅播出一天就被撤下。 同年，套子售卖机进入清华等高校，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 社会上一片反对声音且不提，居然有50%的学生也反对校园卖套，还有15%的学生不愿就此发表看法，仅有25%的学生表示赞成。剩下的学生持无所谓态度，可能这部分是单身狗吧，卖不卖他们都用不上。 在1996年，宋维扬想买套子，得钻那些偏僻街巷，黑灯瞎火的跟地下党接头差不多。 你看，作者君多努力啊，一个套子问题都能查两个小时的资料。 说这么多，只是想表达宋维扬很苦逼，以前跟陈桃在一起的时候，他买个套得坐出租跑遍半个盛海。 如果有人想做生意的话，可以去五角场开个性用品商店，大学生多嘛，估计生意挺红火的。不过要随时做好被取缔的准备，指不定哪天就有师生举报，一查一个准，罚款关门没商量。 “喂，你不是要看夜景吗？”林卓韵趴在窗前说。 宋维扬走过去，从身后抱着她的腰：“本来想看夜景的，现在没心情了。” 林卓韵说：“为什么？盛海的夜景多好看啊。” 宋维扬说：“再好看的夜景，也没你好看呀。” “咦，说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太肉麻了，”林卓韵笑嘻嘻说，“不过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哄女孩子。” “你这话逻辑不通，都承认是实话了，怎么能说是哄？”宋维扬道。 林卓韵转身问：“所以，你要个气球来干什么？” “跟你玩游戏啊。”宋维扬看着床头那只气球，表情有些忧伤。 “又不是小孩子，还玩气球。”林卓韵笑道。 “其实还有更好玩的，”宋维扬说，“你在这里等我，给我30分钟，马上就回来！” 林卓韵不明就里，看着宋维扬离去，心里居然颇为期待。 宋维扬坐电梯下楼，招来出租车，飞快找到个背街店面，足足买了一沓套子回去。 “当当当当！” 宋维扬推开房门，手里挥舞着半透明气球，笑道：“亲爱的，你看这种气球质量多好啊，是不是特别漂亮？” “难看死了，劣质气……去死！” 林卓韵猛地回过神来，这玩意儿她以前见过。街道计生部门做宣传，拿着套子到处乱发，被不少小孩儿用来当气球玩。 抄起枕头，林卓韵就砸过去，脸颊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宋维扬接住枕头放回床上，拿出剩余的套子说：“这里还有很多，我们来一起研究一下。” “谁跟你研究这个啊。”林卓韵又好气又好笑。 宋维扬拆开一盒说：“真的，我对这玩意儿特别好奇，以前都没见过，一直想找人做深入研究。来，我给你一只。” 林卓韵居然接过来，好奇的扯了扯，嫌弃道：“咦，滑滑的，好恶心。” “来，我们到床上慢慢研究。”宋维扬笑嘻嘻说。 林卓韵羞红着脸：“不要！” “哦，我知道了，”宋维扬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种高尚而神圣的研究项目，必须抱有虔诚的态度。我先去沐浴更衣，待会儿再焚一炉香就可以开始了。” “胡说八道！”林卓韵把那只拆开的套子顺手扔垃圾桶里。 宋维扬已经跑去洗澡了，听着那哗哗的水声，林卓韵越来越局促不安，浑身跟着火似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脑袋里全是小黄片的情形，那是一部港产古装片，不知道咋就夹在其他vcd光盘里买回来了。刚开始还挺正常，有个姓徐的大光头是主演，看着看着就开始脱衣服，然后两个妖精打架。该片的武术指导特别垃圾，没啥大开大合的精彩招式，尽整些犯规摔跤动作，而且毫无武德的互相乱咬，咬得比泰森对阵霍利菲尔德还狠。 当时，林老师抱着探究的态度，把门窗全都关好了，把这部港片从头批判到位，脸都被无耻的剧情给气红了。 这片子，如今还被林老师雪藏在柜子里，让其永世不得再有见光的一天。 好热！ 林卓韵脱掉外套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捂住脑袋，时不时又探出来听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宋维扬缠着浴巾出来，笑嘻嘻说：“亲爱的，我已经完成了沐浴步骤，可以开始深入研究了。” 宋维扬刚爬上闯，林卓韵就从被子里钻出来，红着脸说：“我也去洗澡。” “嗯嗯，我等你。”宋维扬说。 躺床上左等右等，宋维扬终于忍不住，跑去推开浴室门说：“亲爱的，我怕你洗不干净。来，我帮你搓背。” “啊！混蛋，你快出去。” “我迷路了，浴室门在哪边啊？” “别摸我！” “不摸怎么帮你搓背？” “大坏蛋！” “……” 276【炒股是个体力活】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已分了手，为何热爱尚情重……”林卓韵哼着《飘雪》进店，歌词很悲伤，她唱得却轻快，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林婉姿正布置着今天的咖啡厅工作，笑道：“几天没见，你气色变好了啊。” “是吗？”林卓韵捧着自己容光焕发的脸，有些心虚。 “你跟小宋这几天都没来店里，一直在食堂吃饭？”林婉姿问。 林卓韵解释道：“嗯，快期末了，学业有点紧，就吃住在学校里边。” 林婉姿仔细瞧了瞧妹妹的水润脸蛋，会心一笑，没有拆穿。 林卓韵被那笑容搞得慌张起来，转移话题道：“对了，姐，我明天要跟维扬去一趟深城。” “请假旅游啊？”林婉姿问。 “算是吧。”林卓韵笑得像朵花一样。 事实上，这几天林卓韵都跟宋维扬住在五角场的宾馆里，那一打套子都快用完了。 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就连宋维扬要去一趟深城，林卓韵都选择请假跟着。 深城，机场。 小马哥亲自来接机，脸很嫩，偏分发型，乍看像个比较帅气的汉奸。他站在出口等了半天，终于跟宋维扬碰面，非常腼腆的确认道：“宋老板？” “喊老宋、小宋都可以，别喊老板，”宋维扬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林卓韵。” 林卓韵微笑道：“pony你好，我是‘手扶拖拉机司机’，我们以前在马站聊过。” “手扶拖拉机司机？你不是男的吗？”小马哥惊讶道。 林卓韵忍俊不禁，指着宋维扬说：“都是他帮忙取的破网名，难听死了。” 小马哥说：“挺别致的，听起来像苏联作家。” 林卓韵笑道：“苏联的司机确实多。” 宋维扬问小马哥：“你女朋友呢？” “我没女朋友，”小马哥的笑容有些无奈，“我不太会跟女孩子聊天。” 林卓韵说：“那我改天给你介绍一个，我们系的漂亮女生很多。” 小马哥羞涩道：“再说吧。” 嗯，小马哥跟未来妻子，是通过网聊认识的，绝对的百分之百网恋。 三人打车前往市区，一路上，小马哥都没怎么说话。宋维扬说几句他才应两声，羞涩得就跟刚进门小媳妇儿一样，跟网上那个话唠判若两人。难怪会玩网恋，估计在现实中都找不到女朋友吧，稍不注意就能把天给聊死。 “深交所还没关门吧？”宋维扬问。 小马哥看了看手表：“快了，还有40分钟。” 宋维扬对司机说：“师傅，去深交所看看。” “外地来炒股的吧？你们这样子不行啊，身板太弱了，根本挤不进去。”司机笑道。 一直到了深交所，宋维扬才对司机的话深有体会。 交易所大厅都挤满了，黑压压全是人头。为了缓解压力，交易所居然在厅外安装了两台股票信息接收机，不少人吹着寒风，站在街边上看露天行情。 有个家伙填好交易单，却愣是进不去。他急中生智，从街上叫来个苦力：“你把这条子递进柜台，我给你20块钱！” 苦力大喜，举着交易单，玩命的往柜台挤。 “别插队，找打啊！” “你挤啥子？不怕老子捶你哦！” “滚滚滚，后面排队！” “……” 苦力被一通叱骂，只能哭丧着脸回去：“你这20块钱的生意我不做了，做不来，要命。” 眼看今天就要收盘了，排队炒股的愈发急躁，开始大声嚷嚷着谩骂。 交易所怕出问题，连忙让营业部人员举着箩筐冲进人群。股民们纷纷把交易单扔进箩筐，很快就装满了，工作人员又把箩筐送进柜台，由柜台人员一张张录入交易信息。 至于这些交易单是否全部输入系统，是否能够成交，股民们是不知道的，只有等明天才能查询结果。 宋维扬目瞪口呆，感叹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炒股是个体力活。” 小马哥估计已经跟宋维扬线下混熟了，话变得多起来：“这还不算什么，八月底才恐怖，那个时候的新股民数量简直爆炸。有天下午，交易线路都整崩溃了，堵单堵到直接宣布停止交易。大家都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第二天疯狂抛售，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又涨回来。” “走吧，明天再来。”宋维扬直摇头。 小马哥说：“每天都这样，你得开个大户室，不然买股票全看运气，有钱都不一定交易成功。” “卖水啦，娃哈哈纯净水，喜丰纯净水，两块五一瓶。” “可乐，可乐，四块钱一瓶的可乐。非常可乐，百事可乐，喝可乐买股票，赚得你可口可乐。” “瓜子汽水方便面，桶装面还包热水！” “……” 深交所外面，已经成了零售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小马哥叫车离开，林卓韵扭头看着身后的热闹场面，问道：“炒股真那么赚钱吗？” “嗯，今年很赚。”小马哥说。 “谁都能赚，那赚到的钱从哪儿来？”林卓韵问。 宋维扬哈哈大笑：“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嘛。” 小马哥说：“我也准备卖了，12月以前全部出手，现在的行情太吓人。” 腾讯的创业资金，就是小马哥炒股赚来的…… 宋维扬突然说：“国外最近出个了icq，你知道吗？” “知道，上个星期刚出的即时聊天软件，”小马哥道，“我用着还不错，就是没聊天室好玩，只能单对单在线聊天。” 宋维扬笑问：“你就没想着也搞一个中文版？” 小马哥说：“暂时没那个精力，我还要上班，还要经常接单给朋友弄程序。” “打工没意思，辞职了自己创业吧。”宋维扬怂恿道。 小马哥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什么都不懂，而且还不会说话，老老实实打工更适合我。” “行，你要是哪天想创业，缺钱了可以来找我。”宋维扬道。 小马哥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自己开公司，太麻烦了，不如写程序好玩。” 277【股市老江湖】 第二天，大清早。 小马哥非常仗义，都不上班了，请假陪着宋维扬、林卓韵去深交所。 “不会耽误你工作吧？”宋维扬问。 小马哥笑道：“不会的。” 林卓韵说：“你们领导真好说话。” 小马哥腼腆道：“我就是开发部主管，只要不耽误软件研发进度，上级一般不会管我做什么。” “原来你自己就是领导啊，难怪这么自由。”林卓韵笑道。 “不是领导，只是个部门主管，今年刚刚升职的。”小马哥解释说。 嗯，也就部门主管而已，正巧这家公司是深城的第一纳税大户（只计算私企）。 交易所还没开市，但人已经很多了，居然有小贩推着车跑来卖早餐。 宋维扬拨通交易员的电话：“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儿？” “宋先生，我就在门口，电视机旁边。”交易员答道。 所谓电视机，就是加设在厅外的股票信息屏，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手机在那儿四处张望。 宋维扬走过去说：“你好，我是宋维扬。”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宋老板你好，我是君安证券的杜和森，花旗银行深城办事处专门聘请我为宋老板做股票交易，这几个月都是我在给宋老板打电话。” “辛苦了，”宋维扬点点头，“大户室安排好了没有？” 杜和森面色为难道：“宋老板，大户室都爆满了，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定。我以前有一个老客户，他开了大户室，如果宋老板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共用一个包间。” “对方愿意吗？”宋维扬问。 “愿意的，他听说你也是大老板，同意跟你一起共同大户室，”杜和森连忙补充解释，“当然，我没有透露你的具体身份。” “很好，带路吧。”宋维扬说。 杜和森立即带领他们前往大户室，刚准备开门，就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拿着电脑盘凑过来说：“兄弟，看你是个生面孔，有好东西要不要？” “走开点！”杜和森立即呵斥。 那人边退边说：“3000，只要3000块，你就能买到‘大户卡’。有了这个软件，在当天收盘后，可以看到沪深股市所有账户席位的具体买卖信息。我这里还有升级版，5000块钱一份，可以精准显示那些账户的买卖时间和价格！” “不用！再纠缠下去，我就要报警啦！”杜和森喝道。 那人只能灰溜溜走开。 宋维扬问：“大户卡是什么？” 杜和森解释道：“一种软件，只能在大户室的电脑上使用，功能就像他说的那样。还有人专门做这个生意，把每天的行情截取下来，把交易席位和数据制成榜单售卖，叫做‘龙虎榜’。很多散户就靠头一天的‘龙虎榜’，来判断第二天该买哪支股票。” “真那么厉害？”宋维扬有些惊讶道。 杜和森说：“也没那么厉害，只能显示部分信息而已，误导性特别强。而且这是犯法的，正规交易员不会去碰。” 宋维扬笑着对小马哥说：“还是你的股霸卡更实用。” 杜和森惊道：“股霸卡是这位老板做的？” “我自己也炒股，没时间来交易所盯着，就跟朋友一起做了股霸卡。”小马哥解释道。 所谓“股霸卡”，也是一种程序，可以即时显示股市信息，方便那些在家里看盘炒股的人。但只能看，不能买卖，交易的时候还得去现场柜台。 这玩意儿今年在深城卖疯了，小马哥靠卖软件就赚了十多万。 每个大户室里面，有两台电脑，原则上可供两人同时炒股。 此刻已经有人在里面抽烟了，是个秃顶中年，键盘旁边还放着吃剩下的餐盒。他听到开门声，立即站起来，都不用杜和森介绍，就惊讶道：“我说哪个大老板，搞豁是喜丰的宋老板儿嗦。你好，你好，我叫刘鹏，蓉城人，我们还是老乡。” “刘老板你好，”宋维扬笑着握手道，“不知刘老板在哪里高就？” “啥子高就不高就，无业游民一个，”刘鹏说，“坐，大家快请坐！” 宋维扬笑道：“刘老板谦虚了，无业游民也能坐大户室，看来你是炒股的高手。” 刘鹏心直口快，分分钟把自己的发财经历说个干净：“我不是啥子高手，也不是啥子老板，我以前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宋老板晓得不，以前蓉城也有股票交易市场。” “蓉城也有？”宋维扬还真不知道。 刘鹏解释说：“那还是1992年的时候，位置在蓉城红庙子。没得啥子电视机可以看盘，跟菜市场差不多，谈定了价钱就交易，然后把买来的股票拿到大街上去卖。一个公司的股票，上午2000块钱一手，下午就能涨到2800，第二天涨到4000都有可能。那个时候，红庙子繁华得很。我借5000块钱起本，半年时间就赚了十多万。” 宋维扬问：“这种市场是非法的吧。” “肯定非法撒，”刘鹏笑道，“没过多久，政府就把红庙子市场取缔了，我们只好去白庙子继续炒股。红庙子这个名字多好啊，听着就喜气，买股票肯定赚。白庙子就不得行了，晦气，买啥子亏啥子，两三个月就妈卖批的整散伙了。” 方正现在还没开市，随便聊天。 杜和森也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问道：“那刘老板就来深城了？” “肯定来撒，瓜批才不来，”刘鹏说，“我是94年来深城的，那个时候股市冷清得很。10万块钱就可以开大户室，而且大户室里面的客户炒股，资金可以放大3倍买股票，只需要每万元一天交10块钱利息。叫啥子杠杆融资，三倍杠杆。现在不行了，不能用杠杆，一块钱只能当一块钱用。用杠杆只能找证券公司悄眯干，利息还高，稍不注意就要爆了。” 刘鹏继续说：“我刚来深城的时候，啥子都不懂，土老帽一个。啥子kd哦，啥子macd哦，听都没听说过。妈卖批，交易所里头还有电视机，可以在电视机里面看股票。高科技嗯，我们乡下来的懂不起，一直亏一直亏，内裤都要亏脱了。遇到涨的时候，看电视机里面一直变，心头虚，赚了几分钱就赶紧卖。第二天跑来一看，龟儿子还在涨，又尼玛赶紧买回来。我这两年，在深城交了好多学费，要不是碰到今年大涨，连大户室都开不起了。” 刘鹏一直自说自话，宋维扬笑嘻嘻听着。直到杜和森提醒：“两位老板，准备开盘了。” 278【股神】 宋维扬看了看琼民源的开盘价，已经22.36元了。他当初是从2块多开始陆续买进的，最高不超过3块1，中途还有一次10送1转2的分红，这尼玛已经翻了快10倍。 开盘仅一分钟，宋维扬就说：“先放500手，讨个好彩头。” 刘鹏本来还在研究大盘，听到这话立即扭头：“宋老板，你整得好凶哦，一下子卖500手。买的啥子股票？” “琼民源。”宋维扬说。 “神股啊！”刘鹏惊道，“你哪个时候买的？” 宋维扬道：“两三块钱的时候。” 刘鹏连忙看今天的股价，瞪大眼睛道：“我日，你赚翻了！” 卖出500手以后，宋维扬再没有动作。 小马哥等得无聊，又不想去交易柜台挤，对杜和森说：“杜先生，我买的深发展，帮我都卖了吧，给你佣金。” 刘鹏瞟了一眼小马哥填的交易单，价值好几十万元的深发展啊，说卖就卖，宋老板的朋友果然也是有钱人。他惊疑不定地问：“两位老板，你们是觉得这行情要大跌？” “嗯。” 宋维扬和小马哥同时应声。 刘鹏看着k线图有些舍不得，双手攥拳道：“再等一哈，我再等一哈。” 两人一共卖了价值180万的股票，没有闹出任何动静，分分钟被其他股民给吃进。 中午就在大户室里进餐，宋维扬全程和林卓韵、小马哥聊天。 “涨了，涨了，我买的三支股票，有一支今年上午涨了6角钱！”刘鹏兴奋道。 宋维扬笑道：“恭喜，恭喜！” 下午开盘，琼民源的股价又涨了3分，宋维扬吩咐道：“势头不错，再放2000手。” 皇帝不急太监急，刘鹏拽住宋维扬的袖子：“宋老板，放不得啊，你这支股票一直在猛涨，现在卖掉就是把钱往水里头丢！” “见好就收，反正赚了。”宋维扬笑着说。 第二天，小马哥上班去了，没有再来。 宋维扬上午陪女朋友逛深城，还远远瞻仰了一番当初钻狗洞的位置，下午继续坐大户室，开盘就说：“再放5000手。” 刘鹏噌的一声站起来：“5000手？宋老板，你到底买了好多琼民源哦！” “不多，不多，就快卖完了，”宋维扬笑道，“暂时帮我保密，别给外人说，半个月后就可以透露消息了。” “不说，保证不说，哪个龟儿子才乱说。”刘鹏拍着胸脯道。 宋维扬今天放出的5000手，很快又被人吃进，股价不跌反涨，似乎一直要涨到天荒地老。 刘鹏坐在椅子上蹭来蹭去，看完这支又看那支，最后掏出个计算器：“宋老板，我帮你算算啊。你两三块钱买进的，按3块钱算，现在22块多，抛开红股部分，这两天一共卖了7500手……我日，你已经赚了1500万！疯了，疯了，妈卖批，我今天见识到大操作了！” 宋维扬笑道：“半个月之内，别往外传，我交你这个朋友。” 刘鹏没有名片，连忙撕了张纸写电话号码：“宋老板，这是我的电话，我保证绝对一定不得乱说。” 第三天。 宋维扬又陪女朋友玩了一个上午，中午送林卓韵登机飞回盛海，他留在深城继续坐大户室。 刚走进去，刘鹏就拿出一份传单类的玩意儿，粗纸印刷的地下刊物，还能闻到幽默味道：“宋老板，这是昨天的股市龙虎榜。你抛得太多，今天上午琼民源开盘就跌，跌了半个钟头才开始涨。” 宋维扬一共开了20个户头分批抛售，并没有排进龙虎榜的前十位。但卖得太多，想不引起注意都难，更何况还有其他狗大户在抛琼民源的股票临近年底，收网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既然这样，那今天下午就放2500手。”宋维扬道。 刘鹏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宋老板，你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啊？” “不多了，就快卖完了。”宋维扬说。 第四天。 宋维扬上午跑去逛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拿到大户室里慢慢看。 “今天上午开盘，琼民源跌了没？”宋维扬问。 刘鹏说：“没跌，但也不怎么涨了，一上午才涨1分钱。” “那也是涨了，今天下午放500手，稍微缓缓。”宋维扬让杜和森填完交易单，便自顾自的看起书来。 刘鹏已经无话可说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因为宋维扬就跟机器猫一样，能从口袋里不停的掏东西，鬼知道还能掏出多少琼民源股票。 第十天。 刘鹏笑道：“宋老板，今天怎么早上就来了？” “今天心情好。”宋维扬说。 刘鹏问：“今天又准备卖多少？” “全卖了，”宋维扬对杜和森说，“今天我自己填单子吧。不用顾忌什么，也别分批了，一口气全砸出去都行。” “好。”杜和森也麻木了。当然，基本操作还是要的，他知道宋维扬手里还剩多少，不分批处理肯定要闹出动静。 一张一张的单子被杜和森拿走，刘鹏都计算不过来，拖着椅子凑到宋维扬面前，问道：“今天是要卖多少啊？” 宋维扬笑着说：“8000多手。” “轰！” 刘鹏一个不稳，直接滑坐于地，惊呼道：“我操，你到底买了好多哦！” “加上红配股，大概有4万手左右，”宋维扬起身道，“刘老板，再见了，我劝你也早点出手。” “卖，一定卖！你是股神，听你的肯定没错。”刘鹏目瞪口呆道。 这4万手琼民源，不止是宋维扬一个人的，陈桃和郑学红加起来也投了大概70万。丁明的那部分自己早卖了，变现跟着张朝扬一起创业，倒是周正宇投的1万元一直让宋维扬操作。 宋维扬走了，交易还在继续。杜和森花了5个小时，才把那8000多手卖光。扯淡的是，琼民源不仅没跌，这一天还又涨了2分钱。 中午的时候，刘鹏忍着没说，下午收盘之后实在憋不住了。 “老刘，你这是亏了？一张脸整得跟拉不住屎来一样。”隔壁大户室的张老板笑道。 同行的何老板打趣道：“这行情要是都能亏，老刘就不该炒股，该去买彩票，肯定中头奖。” 刘鹏解释说：“我没亏，我是被吓住了。” “谁吓你？”张老板问。 刘鹏道：“这些天，我的包间里经常有个年轻人，你们看到了吧？” “看到了，长得挺像喜丰老总。”何老板说。 刘鹏道：“那人就是宋维扬！” 张老板笑道：“别吹牛了。就你那德行，能认识喜丰的老总？” “就是宋维扬啊，我豁你们做啥子，”刘鹏犹如发泄一般说，“龟儿子的，他十天卖了4万手琼民源，而且是两三块钱的时候就抄底买进的！”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张老板说。 何老板问：“今天琼民源收盘价是多少？” 刘鹏吼道：“22块8！22块8！我算过了，龟儿子至少赚了7500万以上，有可能还更多！” “真的假的？”张老板和何老板已经笑不出来了。 “龟儿子全家死绝才骗你！”刘鹏赌咒发誓。 张老板和何老板面面相觑，前者嘀咕道：“牛逼！” 刘鹏说：“我明天把手里的股票全部卖完，宋维扬都抛了，股市肯定要大跌。” 何老板笑道：“那是人家赚够了，跌个屁啊。这股市要是跌了，明年港城回归，政府多没面子。” “随便你们，反正我要卖。”刘鹏说完就走。 三天后，刘鹏把自己的股票抛光。 又是两天过去，《人民x报》发表评论员文章给股市降火，同时证监会宣布施行涨跌停制度。当天开盘仅4分钟，沪深两市499支股票，有6支停盘，其余全部跌停。 刘鹏虽然抛售完了自己的股票，但还是忍不住每天来看盘。 交易所里，三人再次遇上。 张老板面若死灰道：“完了，完了，全套住了。” 刘鹏安慰说：“明天再来嘛，说不定还能卖出去一点，只要卖出去就有得赚。” “你倒是赚惨了，提前把股票卖光。”何老板没好气道。 刘鹏说：“我又不是没劝过你们。人家宋维扬4万手琼民源都舍得卖，肯定是看到要跌，信股神的绝对莫得错。” 大盘连续跌停三天，只有少数几支坚挺的股票还能交易。 深交所里的股民们，一个个都变成行尸走肉，四肢乏力，双眼无神，只傻傻的看着那青青大草原。 “你听说没有？喜丰董事长宋维扬炒股赚了8000万！” “我听说是赚了1个亿！人家早就晓得要崩盘，提前几天就抽身了。” “赚了1个亿哦，真的好厉害。” “不要羡慕了，别人眼光准，还舍得见好就收。学不来，学不来。” “他投了多少钱，能赚1个亿？” “也就1000万，抄底买的琼民源。” “抄底买琼民源？妈卖批，他祖坟冒青烟哦，这支股票他都能抄底，还捏在手头半年多才卖！” “股神，绝对的股神！” “抄底买琼民源，崩盘之前最高价卖出去，这不是股神是什么？” “宋老板收不收徒弟？我想跟他学炒股。” “你是没机会了，大户室的刘老板就是股神的徒弟。股神跟他说，大盘肯定要跌，人家刘老板就赶快卖了，现在赚得美滋滋。” “……” 一个关于股神的传说，就此在深交所越传越邪乎，甚至到最后，变成宋维扬炒股赚了好几个亿。 股市冷清，交易所却不冷清，每天都有无数盼着来解套的股民。 刘鹏半年内是不敢炒股了，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就来深交所吹牛。此刻，他身边围着好几十人，牛逼哄哄道：“宋老板不简单啊，人家才20岁出头，做生意厉害，炒股就更厉害。他老人家掐指一算，跟我说，老刘，你把股票卖了，这个月要跌……他老人家炒股豪气得很，大手一挥，对交易员说：先放8000手，讨个彩头！8000手琼民源是好多钱？接近2000万啊！2000万对他老人家来说，小意思，说卖就卖！我跟你们说，宋老板坐在大户室里面，看的不是股票，手里头一直端着本《易经》。五行八卦懂不懂得起？哪个股票涨，哪个股票跌，八卦一起，马上就算出来……” 279【私募基金】 宋维扬离开深城之后，没有返回盛海，而是跨过边界来到港城。 签证他早就办好了，到达港城之后，立即委托花旗银行（港城）注册一个私募基金。幸好此时的港城，私募基金管理非常宽泛，到处都有漏洞可钻，否则宋维扬手里那点钱连注册资格都没有。 花旗银行（港城）帮忙很大，他们派出的专业人员，为宋维扬注册私募基金提供了专业资质，同时基金也由港城花旗直接托管。 这也是当初宋维扬选择花旗银行的原因，一条龙服务嘛，期间把人民币兑换成港币也是花旗银行在操作。 金牛投资有限公司，简称“金牛资本”，英文缩写“tic”，这就是宋维扬在港城弄出来的私募基金。 如今的投资人就四个，宋维扬、郑学红、陈桃和宋其志。 宋其志在得知弟弟炒股大赚一票之后，也有些动心，拿出全部家当兑换了10万港币，以私人名义对金牛资本进行了投资。 零零碎碎加起来，金牛资本总共拥有7830万港币，小打小闹，难入高手法眼。除了家人和好友信得过宋维扬，外人根本不敢送钱给他乱玩，除非他能取得一系列辉煌战绩。 港城花旗。 这里以前是花旗银行中国区总部，现在总部搬去了盛海，但实力依旧远远比大陆那边强大。至少大陆的花旗银行，暂时还没有证券交易资质，宋维扬在深城干那一票，还是由花旗帮忙外聘的君安证券交易员。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的青年，微笑与宋维扬握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宋生，这是金牛资本的一应资料，资金昨天已经到账了。如果核对无误，宋生又同意的话，那么我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担任金牛资本的基金托管人。鄙人姓朱，朱家良，你也可以叫我julian，这是我的名片。” “稍等。”宋维扬喝着咖啡开始看材料。 朱家良微笑道：“请便。” 花旗银行这种跨国企业，信誉肯定是有保证的。唯一能出纰漏的地方，就是客户自己太傻逼，授予了基金托管人太大权力，导致托管人见钱眼开各种乱来。 宋维扬反复检查了40分钟，放下材料说：“朱先生可以做更详细的自我介绍吗？” 朱家良拿出一份资料：“宋生，这是我的个人履历，请过目。” “非常不错，伦敦大学学院金融管理博士，年纪轻轻就在港城花旗获得重用，”宋维扬把对方的个人履历放下，问道，“你以前，好像没有托管过这么大的基金吧？” “看来宋生对我的能力还有怀疑，”朱家良指着自己的履历说，“我入职港城花旗六年，已经管理过两个基金。一个是家族基金，一个是公益基金，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家族基金的信息不方便透露，但这个公益基金的情况随时可查，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如果宋生对我不满意，那么我可以申请由本行的其他同事来托管金牛资本。” 宋维扬在托管授权书上，刷刷刷签字，微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感谢宋生的信任，”朱家良问道，“如果方便的话，宋生能够透露一点接下来的计划，我好给你安排相关人手。” 宋维扬说：“我要在港城投资股票。” 朱家良道：“我可以立即给宋生介绍本行证券部的优秀同事。” “叫他来吧，”宋维扬说，“还有，叫我宋先生、宋老板都可以。别叫宋生，听着就像来港城送死的一样。” “没问题，宋先生，请你稍等。”朱家良微笑着离开。 不多时，朱家良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宋先生，这是港城花旗证券部的何国明，跟我是校友。他去年入职的，但在入职之前，就已经是港城很有名的股票猎手，进入花旗之后，业绩也非常优秀。” “宋先生，久仰大名，”何国明微笑道，“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宋维扬道：“你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何国明道：“我祖籍冀省，父母都是逃港者，去年我还在大陆旅行了三个月。327国债案爆发那天，我就在上交所，亲眼目睹了一番盛景。” “巧了，那天我也在。”宋维扬说。 何国明道：“或许那天我们见过面，只是彼此都记不起来了。听说宋先生想投资股票，需要我阐述一下港股的情况吗？” 宋维扬道：“说说联想。” 何国明都不用查资料，如数家珍的说：“港城联想一共发行了6.75亿股，其中京城联想持有2.6亿股左右，四位港商持有2亿股左右，技转公司持有0.15亿股，股票发行价为1.33港元。最近三个月，港城联想的股价，一直在0.31到0.34港元之间徘徊。如果不出现重大利好消息，这支股票没有任何投资价值。” “啪啪啪啪！” 宋维扬拍手赞道：“厉害，你把整个港股基本信息都背下来了？” 何国明说：“这没什么，港城的上市公司就几百家，死记硬背也能背下来。” 宋维扬起身握手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做金牛资本的操盘手。” 何国明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说：“宋先生似乎有些草率。” “我相信你，而且都是些基本操作，没有什么难度的。”宋维扬笑道。 何国明问：“宋先生要吃进联想？” “嗯，有多少吃多少。”宋维扬说。 何国明道：“能再透露一些信息吗？我怕半路杀出来搅局的。” 宋维扬说：“过段时间，应该还有人要大量吃进联想。但不用担心，都是一些没什么钱的关系户，他们的可用资金还没我们多。” “我……大概明白了。”何国明笑道。 宋维扬赞许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京城联想，即将与港城联想整合。 同属金牛会的张旋龙是中间人，这位靓仔引荐了两个朋友给柳总，当年正是这两个朋友帮助方正在港城上市。柳总与这两个朋友合作，成功将联想的大陆资产注入港城，同时某些人疯狂抄底买联想股票，张旋龙肯定也是从中赚了一笔的。 其实，联想整合有更好的方案，那就是以京城联想的名义，强行回购几个港商手里的股份，接着再进行整合，这是完全可以轻松做到的。但这样一来，联想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国企，让柳总的私有化策略付之东流。 所以呢，柳总就绕着圈子玩，而且还想把以前合作的港商踢出局。 那四个合作港商又不是傻逼，卖了一部分偿还债务（欠联想的钱），剩下的股票死活拽在手里，十多年后升值到近百亿元！ 除了宋维扬这个穿越者，只有张旋龙和两个朋友，还有柳总等几个联想高层，以及四个持股港商知道京港联想要整合。四个持股港商手里是没什么钱的，张旋龙也没什么闲钱，只有联想高层和两个做中间人的朋友会抄底大肆买股票。 宋维扬没有什么竞争者。 何国明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们抄底吃进联想，会不会影响庄家的后续动作？” “你是怕我炒成股东吧？”宋维扬笑道，“这个你放心，庄家那边有苦难言，咬着牙也会推进既定计划。” 280【炒成股东了】 此时港城联想的股价是0.32港元，长期无人买入，成交量很低，持股者全都被深度套牢了。 何国明尝试着递出一些买单，立即就有了反应，散户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终于他娘的可以割肉了，以前想割都没机会。 前两天都没有什么波动，但随着买单越来越多，第三天联想股价开盘就涨了3分钱。 虽然涨得很慢，但一直都在持续看涨。到元旦那天，已经涨到0.47元，傻子都知道有人在大量吃进联想。 少数人跟风买进，多数人还在看情况，毕竟这两年联想跌得太狠了，万一这次是什么人在下套呢？ 连续上涨半个多月，联想股价已达到0.65元，越来越多散户跟风买进。 柳总正在筹备京港整合事宜，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懵逼，他还没出手呢，怎么股价就开始飞涨了？柳总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想搞清楚是哪个合作伙伴在提前下单，结果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柳总接到一个电话：“跌了，今天暴跌！” 为啥会跌？ 当然是宋维扬在搞事情。 眼看联想的成交量越来越大，何国明顺手就卖出25万股。一连串的卖单砸出去，分分钟让联想股价暴跌，半天之内跌了22%。实在是股民们对联想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任何异动都会导致跟风抛售。 如此举动，让柳总和散户们，都以为是有人在作局，无非圈点钱而已。 于是，何国明继续买进，很快又把股价炒到0.71元。当他再次大量抛售时，只跌了不足6%，看来已经有其他大户入局一起玩了。 连续一个多月，宋维扬看着何国明操盘，买进卖出玩得很欢实。 小散户则被整得欲仙欲死，联想股价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心脏不好的根本扛不住啊。 柳总那边则欲哭无泪，他各方面关系都打通了，准备春节之后就启动整合计划，并趁机抄底大肆购进联想股票。现在居然有王八蛋拿联想当牌桌，硬生生的把股价抬高到0.88元，再涨下去都要涨回发行价了。 离春节休市还有五天的时候，何国明突然再次狂卖联想，作出一副清仓抛售的样子。 事实上，宋维扬手里的股票，已经接近5%大关，再买下去就该举牌了。 其他炒联想的狗大户们，也只是趁乱玩玩而已，没人愿意接盘，也没人知道京港联想要整合。他们以为宋维扬真的要清仓离场，纷纷跟着抛售，一天之内就把联想股价给打回0.51元。 接下来两天，何国明没有任何操作，似乎真的已经离场了。 这搞得散户们更加恐慌，连忙割肉回家过年，何国明又笑嘻嘻的开始吃进。死盯着行情的狗大户们很默契，彼此心照不宣进行配合，又慢慢的把联想股价给拉升上去。 直至春节休市当天（上午开市，下午休市），宋维扬突然举牌，宣布“金牛资本”已经持有港城联想5.1%股份。 金牛资本是什么鬼？ 股民们一头雾水，港城的财经杂志也各个懵逼。他们通过各方渠道，终于查清楚这是托管在港城花旗手里的一家投资公司，而背后站着的老板是喜丰公司的董事长宋维扬。 港城那边的媒体，特别热衷于报道商界大亨。 股市里年关举牌的不止一两个，许多老总为了争夺股权，都选择在春节休市的时候扎堆举牌，不给对手留下反击的余地。这么多举牌的老板，港媒偏偏选中了宋维扬大肆报道，因为新鲜啊，其他都是老面孔了，话题度没那么高。 宋维扬的创业经历再次被提起，跟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战争也翻出来，甚至他在深城的股神名号也不胫而走。 大年初一那天，宋维扬同时登上三份港城杂志的封面。港城记者就是跑得快，居然去大陆买来了宋维扬的照片，让广大港城同胞领略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帅气。 三年多时间，就把一家濒临破产的罐头厂，做到年产值20多亿元。而在港城操作联想股票的几千万，似乎还是宋维扬自己炒股赚的，并没有动用公司的资金这是股神外加经营之神啊！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还没满21岁！ 商业神童！ 股市神童！ 这就是港媒送给宋维扬的外号，他们特别喜欢神童、大王、大亨之类的玩意儿，卖风扇的都能整出个风扇大王，30岁炒房地产还能整出个地产神童。 至少从年龄上来说，即将年满21岁的宋维扬称得上“神童”两个字。 等到了大年初五那天，居然连港城的八卦杂志都开始报道宋维扬，还编出故事说：“大陆商业神童、亿万富豪宋维扬，昨晚密会新晋女星杨恭茹，二人在半岛酒店共度**，姐弟恋确切无疑。” 纯属放屁！ 大年30那天下午，宋维扬就飞回大陆了，哪有时间密会什么杨恭茹？ 倒是杨恭茹在接受记者访问时说：“那位宋先生好靓仔，做生意也厉害，我肯定对他有好感啊。不过这确实是编造的绯闻，我昨晚一直在家陪妈咪，并没有去半岛酒店。” 于是，八卦杂志又开始报道：“杨恭茹向宋维扬隔空示爱……” …… 宋维扬在休市前举牌的动作，把柳总及合作者搞得措手不及，他们只抄底买进了一小部分，从没想过真有人会炒成联想的股东。 换做正常情况，只要宋维扬不抢班夺权，股价自然是炒得越高越好。但问题是，京港联想即将整合，港城这边股价越高，京城那边就越吃亏，柳总个人也非常吃亏。 宋维扬刚飞回蓉城，就接到张旋龙的电话：“宋老弟，你这一手玩得漂亮啊！” 宋维扬优哉游哉地走出机场，笑着说：“怎么，是来给柳总做说客的？” 张旋龙道：“说客谈不上，中间人而已，柳总想跟你聊聊。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说，犯不着在股市里面杀得腥风血雨。” “怎么能叫腥风血雨？我帮联想抬升股价，柳总应该感谢我才对。”宋维扬笑道。 张旋龙无奈道：“老弟，就当给哥哥一个面子。” 面子怪又发大招了。 宋维扬说：“行吧，既然是老张你说情，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让柳总自己飞来容平市，我在这里等他，过了大年初一就不等了。” “今晚是除夕，你就让柳总过个好年吧。”张旋龙苦笑。 “那行，让他初五之前赶过来。”宋维扬说。 宋维扬这是掐住柳总的七寸了，柳总整合京港联想，是为了加大联想的私有化程度，已经奔波布局了一年多，期间各种刀光剑影。好不容易要收网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宋维扬已经有资格坐上港城联想的懂事席位了，而且，他还是真正能拿得出钱的第一大私人股东。 持股最多的那个港商，其实是负债持股，从联想借钱再持有联想股票，空手套白狼。只要京港联想真正进行整合，股东负债持股的情况肯定被直管部门知晓，分分钟被踢出董事会。 到时，宋维扬就是港城联想占有董事席位的真正的第一大私人股东。他要是闹起来，鱼死网破，能把柳总的整合计划给搅黄了。 281【交易】 如果把时针拨到21世纪，柳总在中国商界的地位是什么？ 武林盟主！ 泰山会的会长嘛，五岳独尊，万商朝拜。 相比起来，马小云组建的江南会，只能算地方小帮派。 所以阿里在美国上市以后，马小云也被招安进了泰山会。只不过嘛，他很快就破了泰山会的连续缺席纪录，搞得柳总这个盟主很没面子泰山会第一次聚会请假，需要交罚款1万元，连续请假要交罚款20万元，马小云接连请假了好几年。 反倒是江南会的聚会，马小云几乎是年年都参加。 这说明什么？ 说明马小云必须向柳总低头，但在伏低做小的同时，又跟这帮子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不愿太亲近，也不想得罪，这就是马小云对柳总的态度。 至于李超人，也想在大陆拉帮结伙，于是就弄出个长江商学院，很是召集了中国商界的一大群散修。 随着李超人在长江商学院的影响力变淡，长江商学院又跟中欧商学院联姻，诞生了华夏同学会。阿里巴巴、腾讯、蒙牛、万通、汇源、百度、复星等公司的老总们，纷纷成为华夏同学会的学友，到最后居然连柳总也加入进来。 当然，这些都是多年以后的事儿了，现在的柳总，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高度。 …… 大年初三。 容平市，茶楼包间。 来的不是柳总，而是一个叫柳传铭的中年男人。他笑得格外爽朗，与宋维扬握手道：“哈哈哈哈，宋老板，久仰久仰，我给你拜个晚年。” “新春快乐，”宋维扬微笑道，“这是上好的龙井，不知是否符合柳先生的口味。” 柳传铭说：“宋老板费心了。” 宋维扬问道：“柳先生是联想的全权代表？” 柳传铭说：“我是柳总的全权代表。” “明白，”宋维扬点头道，“不知柳先生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在银行谋了点小差事。”柳传铭掐头去尾的说。 宋维扬再次试探：“港城那边的银行？” “对。”柳传铭轻轻点头。 宋维扬问：“柳总的打算是什么？” 柳传铭把问题给踢回来：“柳总也想知道，宋老板的打算是什么。” 宋维扬一本正经地说：“联想是中国企业的骄傲，是高科技行业抵抗外资的中坚力量。我非常看好联想，所以趁着低价买入了一些联想股票。” “多谢宋老板对联想的支持和信赖。”柳传铭口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犯嘀咕，搞不清宋维扬是否真的不知情。 京港联想整合方案非常机密，就连负责介绍朋友做中间人的张旋龙，也只知道联想有大动作，却不知道这个大动作是什么。 按道理讲，宋维扬就更不应该知道啊！ 难道，宋维扬是真的很看好联想，于是阴差阳错在最关键的时候入场？ 柳传铭喝着茶，暗中观察宋维扬的表情。 宋维扬说：“民族品牌嘛，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理应给予最大的信赖和支持。柳先生和柳总也不必谢我，虽然购进联想股份花了不少钱，但我并不吃亏。现在抬高了股价，我们都是受益者。希望联想能够越做越好，让股票持续升值，让我们这些投资人在支持国产品牌的同时也能获利。于国家，于个人，都是大好事，这是一个爱国商人最大的期待。” 我感谢你个屁！ 柳传铭强压住骂人的冲动，微笑道：“港城联想的业绩一直都不是很好，宋老板就不怕投资受损吗？” “我刚才说了啊，”宋维扬摊摊手，“我看好联想。柳总既然能把京城联想越做越红火，肯定也有能力把港城联想做起来。” 柳传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脑子里千回百转，柳传铭又说：“恐怕要让宋老板失望了，港城联想已经无药可救，京城总部那边也没有任何办法。” 宋维扬道：“没事，那我就长期持有。就像当年的巴菲特一样，看好可口可乐，长期持有肯定能赚钱的。” 柳传铭郁闷的看着宋维扬，心想：这王八蛋死咬着不松口，看来只有摊牌了。 “宋老板，”柳传铭说，“京城联想即将与港城联想整合，以后两家变一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太好了！” 宋维扬似乎刚刚才知情的样子，兴奋拍手道：“柳总不愧是柳总，只要京港联想整合，股价必然大涨。太感谢你们了，我这笔投资看来不会赔本。” 柳传铭说：“现在港城联想股价太高，京城联想贸然注入的话，肯定会稀释国有股份，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为了保住国家的利益，我们希望能够与宋老板合作。” 肉戏终于来了，宋维扬笑道：“柳先生请明言。” 柳传铭道：“我们希望宋老板，能够在春节开市后，大量抛售联想股票，把股价打回最低点。” 宋维扬翘起二郎腿，端着茶杯慢品，微笑道：“我没有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在商言商，说说交换条件吧。” 柳传铭道：“只要宋老板把联想股价打回去，我们就让四大持股港商，交易给你3%的股份，每股价格0.5港元。” “那些持股港商怎么可能愿意？”宋维扬说。 “他们肯定会同意的。”柳传铭道。 当然必须同意啊，四大港商全都是负债持股，当时联想上市的时候，他们根本没钱，从联想借钱认购的联想股票。只要柳总逼着他们还钱，拿不出钱就能强行回购股份，现在联想早就跌破了发行价，四大持股港商把股票卖完了还得倒欠一屁股债。 强行回购股份对国家有利，对港商和联想高层而言，却是无利可图，只有在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做。 那就各退一步呗，让四大港商分出3%股份给宋维扬，然后宋维扬把股价打下去，再整合京港联想抬升股价，一起赚那些韭菜股民的钱。 宋维扬端着茶杯，摇头微笑：“3%太少，我要4.9%。” “宋老板，你胃口太大了。”柳传铭冷着脸说。 宋维扬无所谓道：“那就继续耗下去呗，反正我又不着急。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同意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再会！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直接打电话。” 柳传铭就这样目送宋维扬离开，过了一阵，他拨通京城那边的号码：“姓宋的同意合作，但他要4.9%的股份。” “答应他，反正是港城佬出血。”电话那头说。 282【吃肉】 （有读者说，5%股份举牌是大陆的规矩。据老王了解，各国股市都有举牌的规定，美国那边的举牌线是10%，所以巴菲特经常持股9%左右。而港股貌似和大陆的a股一样，举牌线都是5%。如果还有异议的，请直接告之老王港股的举牌线是多少。） 宋维扬这次作局联想，肯定能赚大钱，代价是把未来的武林盟主往死里得罪。 怎么办？ 当然是更进一步，直接唱对台戏啊。把被柳总赶下台的倪院士请来，另组一家电脑公司，安安心心做产品，让联想自个儿去发展房地产吧。 到2000年的时候，联想将会进行一次大规模股改。联想对知识产权的估值是0元，大量拥有知识产权的高层和中层，当时一分钱都没拿到，气得集体出走，宋维扬完全可以把这些技术人才给招进来。 至于把柳总赶出联想公司这种馊主意，想都别想。 有一位先生，是中科院的监督员，负责监督中科院旗下的所有企业。他不参与管理，也没有知识产权，曾经撺掇倪院士把柳总给弄死。计划进行到一半，柳总对他抛出橄榄枝，这位先生立即调转枪头攻击倪院士，现在已经成功把倪院士赶下台。 中科院的监督员站在柳总那边，市场销售部门也站在柳总那边，谁动得了？更何况人家上头还有人。 …… “这项链真漂亮，多少钱？”陈桃站在镜子前左右比划，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辉。 宋维扬躺沙发上抽着烟说：“15万港币，卡地亚的。” “那么贵啊！” 陈桃连连惊叹，跑过来趴在宋维扬怀里，亲了几口说：“小坏蛋，姐姐爱死你了。” “不许说我小！”宋维扬道。 “那就是大坏蛋，”陈桃咯咯笑道，又问，“在港城赚了不少吧？” 宋维扬点头道：“赚了一些，那操盘手不错，溜散户就跟遛狗一样，终于让我体会到坐庄的乐趣。港城的大户们也很配合，没有任何交流，却彼此保持默契，该拉升时拉升，该打压时打压，大家一起联手割韭菜。” “说得挺简单，我却听不懂，”陈桃叹息道，“唉，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公司做事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 陈桃起身整理衣服，问道：“谁啊？” “是我，小扬在不在？”门外传来小舅郭晓春的声音。 宋维扬笑嘻嘻去开门：“小舅来啦。” 郭晓春仍是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过他现在也算有钱人了。 实在是郭晓兰见弟弟不成器，就帮他贷款买了几辆货车。这两年喜丰和仙酒都大兴土木，市里又在建工业园区，郭晓春就带着几辆车入股别人的运输队，帮忙运些土石方，能赚不少钱。 可惜赚得多，花得也多，郭晓春的账户里还是没几个存款。 郭晓春问：“你突然找我做什么？是不是你妈下命令，让你劝我别搞赌博？我是真没再赌了，那帮孙子下套坑我钱，我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傻乎乎的继续上当？春哥我精着呢，过年前找人把那帮孙子打了一顿，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干的。” “小舅，你想不想去港城？”宋维扬开口就问。 “想啊！”郭晓春顿时来了兴趣。 宋维扬笑道：“那我就带你去玩玩。” 大年初六，宋维扬带着小舅出发，在港城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这家投资公司的法人是小舅，并被宋维扬以前炒国债时注册的大陆公司控股。 接着，港城联想向以小舅为法人的投资公司拆借1500万港币，用于购买四位港商手里合计4.9%的港城联想股份，每股价格不足0.5港元。私底下的协议转让完成后，金牛资本立即大肆抛售联想股票，不计成本的往外抛，别说散户，跟着宋维扬一起割韭菜的狗大户们都慌了。 本来宋维扬在年前的举牌行为，让春节开市后的联想股价大涨。结果这一波操作搞出来，简直要了散户的命，一些高位进场的狗大户都被坑了。 卖单太多，除非那些狗大户愿意做联想股东，否则根本就托不住。 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抛售，搞得没人敢接单了，谁都能看出来，金牛资本是真的要离场。联想股价直接跌破0.3港元，比宋维扬进场时还低，而联想高层和四位持股港商也趁机高卖低买投机了一笔，就等着联想整合后再杀回去。 除了韭菜之外，没人会吃亏，甚至国有资产也是赚的。 在股价跌破0.3港元之后，金牛资本再度开始买进，柳总和四位港商也在买。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京城联想立即宣布将与港城联想整合，并且已经进入审核阶段。这一利好消息，让联想股价打着滚儿的往上翻。 已经用不着等待审核通过了，各路投机者都在趁势买入。反正联想股价飞涨，即便京港整合失败，他们只要及时离场就能赚；如果整合成功，那就赚得更多，因为京城联想去年的财报太漂亮了。 在联想涨回发行价后，宋维扬就开始陆续抛售。如果他选择不卖，这些股票以后的价值得以亿为单位计算，但死钱哪有活钱舒服，早点套现了还能跟着索罗斯一起玩。 4月初，宋维扬手里的联想股份，只剩下不足1%，但活钱已经变成了1.9亿港币，这些钱全部注入金牛资本。 金牛资本的法人，正式变成小舅郭晓春，并给了他微量股份。不过托管经理仍旧是港城花旗的员工，郭晓春除了做吉祥物以外，没有任何决定权，只是宋维扬推到前台的傀儡。 小舅对此非常满意，有牌面啊，还能在港城混，比在老家逍遥自在多了。 如今索罗斯正在泰国搅风搅雨，宋维扬记不清具体操作，但跟着索罗斯做空就行了，完全可以交给托管经理负责运作，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在金融风暴期间拯救港城？ 别扯淡了，宋维扬才没那觉悟，他自己在港城割韭菜就割得够欢实。就算有那觉悟，也没那本事。 宋维扬唯一能做的，就是索罗斯在港城肆虐时，不去助纣为虐。在国家队进场时，趁机捞一笔，看能不能在索罗斯身上咬下一块肉。 零花钱嘛，不嫌多。 事实上，宋维扬在三月初就返校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283【WPS97问世】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宋维扬又错过了，这学期的开学补考他再次错过。 经过在社会学系、法学院和教务处的层层申请，学校给宋维扬安排了一场额外补考。题目稍微比较简单，但也没有简单得太过分，至少能保证宋维扬可以及格的样子。 不仅高数和统计学很坑，就连英语也一样。 宋维扬在大三学的是专业英语，必修课，许多单词得死记硬背。基础英语和专业英语简直属于两种不同的语言，所以说国外的律师吃香呢，英美那些普通老百姓根本看不懂专业司法术语。 在成功斩获一大堆60多分后，宋维扬终于脱离了挂科状态。 相辉堂。 今天又有人做演讲，主角为金山公司的老板裘伯君。 历史上，wps97在1996年底就推出了测试版，接着又陆续推出了五六个测试版。直至1997年9月，才终于推出最终版这样反复折腾，是因为公司资金紧张，只能拿半成品去市场捞钱，为后续开发提供宝贵的资金。 可现在嘛，宋维扬在深交所收网后，就分别给金山和搜狐打去两笔资金。 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金山的程序员们热情高涨，春节期间都没怎么休息，比历史上提前半年把wps97最终版给开发出来。 “老裘，恭喜恭喜！”宋维扬握手拍肩道。 “同喜，同喜，哈哈！”裘伯君开心大笑。 宋维扬问：“wps97卖得怎么样？” 裘伯君竖起一根指头：“一个月不到，已经卖了4000多套，国内同类软件销量第一！” “干得漂亮，”宋维扬笑道，“走，我们去相辉堂再说。” 现在中国最大的软件销售公司，叫做连邦软件，在各个大城市都开设有门店。而雷军的死党、金山曾经的京城研发中心主管，正是连邦软件的联合创始人。只要把wps97做好了，不愁没有销售渠道，愁的只是销量而已最多两三个月，盗版就肯定会出来。 如今，雷军和裘伯君都在亲自上阵搞推销，雷军负责跑北方的大学，裘伯君负责跑南方的大学。只要能把这些大学搞定，就能接到大笔订单，同时还能迅速打响名气。 宋维扬带着裘伯君来到相辉堂，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学生们团团围住。 “裘总你好，我特别崇拜你！” “裘总，你真是一个人在病床上写出wps的吗？” “裘总，我今年毕业，你们金山还缺不缺程序员？” “……” 跑来听裘伯君演讲的，大部分都是复旦计算机科学系的学生。他们甚至把宋维扬都忽略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裘伯君身上，因为裘伯君有个称号，叫做：中国第一程序员。 两位老师笑呵呵的走来，挤进人群说：“同学们，让裘总先进去，有的是交流时间。” 宋维扬连忙介绍：“老裘，这位是复旦计算机系的施主任，这位是复旦计算机系的张教授。张教授同时还是大老板啊，你可以跟他多多合作。” “施主任好！” “张教授好！” 裘伯君立即上前握手。 张教授笑道：“你们才是大老板，我算什么大老板啊？” 盛海市在90年代有个很庞大的计划，即把盛海建设成一座信息港，同时在复旦和交大旁边设立了两个高科技产业孵化基地。 眼前这位张教授，去年创建了一个公司，属于复旦校办企业。注册资金为100万，两年之后，资产便接近2000万，做的都是政府项目。比如，盛海的电力调度自动化系统，盛海的消防通信指挥系统，这些都是张教授的公司在做。 完全是靠宋维扬的面子，才把张教授给请过来的，让裘伯君顺势跟盛海的高科技产业孵化园取得联系。 宋维扬打算在明年创办电脑公司，地址就选在盛海，趁着盛海信息港建设计划，疯狂接政府、企业和高校的订单。同时，还可以跟金山公司实现软硬件互补，以盛海和香山为依托，辐射到整个南方市场。 南方地区，天高皇帝远，柳总关系再硬也鞭长莫及，大家能够进行相对比较公平的竞争。 裘伯君穿着中山装走上演讲台，复旦计算机协会的学生，抬着桌椅和两台电脑进来，用了好几个插线板才接上。 演讲开始，裘伯君微笑道：“我不怎么会说话，一切以事实为依据。我身边的这两台电脑，一台装有微软的word最新款，一台装有金山的wps97。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举手，我选几位上来进行现场操作。” 呼啦啦举手一大片，裘伯君直接挑了20个学生上台。两个学生操作，剩下的在旁边看着。 十多分钟后，裘伯君叫停，问道：“感觉怎么样？” 其中一个学生回答道：“wps97更加方便，操作起来速度更快。” “wps97用着太顺手了，这是我接触过的最便捷的办公软件。”另一个学生笑道。 裘伯君让那些看热闹的学生继续上手操作，自己则说道：“看到我今天穿的是什么吗？中山装。word中文版，说穿了就是一件按照美国人身材，为中国人打造的中山装。尺码都不对，穿起来肯定不合身。word这款软件不能说不好，但它是美国人开发的，文字编辑的习惯是以英文输入为标准……” 裘伯君一上来就逮着word狂怼，不是无脑黑，而是陈述事实。 甚至在开发wps97的时候，金山专门对准了中国人使用word不方便、不习惯的地方，对这些细节进行重点优化。 历史上，wps97横扫中国办公软件市场，甚至跟军方合作推出军用版，wps97操作还被列入国际计算机模拟考试内容。wps97的完整版定价480元一套，家庭版定价168元一套，微软竟然打起了价格战，把word定为97元一套，并附送一支玩具笔。即便如此，还是没多少人愿意使用word，因为wps97太适合中国人操作了。 只可惜盗版太多，金山的拳头产品wps97，竟然远远没有公司的其他小产品赚钱，属于赔本赚吆喝。 但是，wps97的真正作用，是再次确定了金山在中国通用软件行业的龙头地位。 牌子立起来了！ 裘伯君还在继续演讲： “中国人，就该用中国人自己的软件。我们有自己文化，有自己的习惯，不能说国外什么都是好的。总不能在吃饭的时候，让所有中国人都用刀叉，因为许多中餐只能用筷子才能夹起来，wps97就是中国人的筷子！” “我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word在打印英文稿件时非常方便，但打印中文稿件却频频出错。在打完第一页之后，word打印出来的剩余页面全都属于错版，版面搞得乱七八糟。十次里能完全打印对一次，那都算你运气好，而且一次出错，就得重新排版，又费纸墨又费时间。这就是两国的差异化，英文和中文是不一样的，微软根本不知道中国用户需要什么……中国人用的东西，要中国人自己做出来才放心，别人施舍的都不顶用！” 裘伯君举的例子属实，但只是部分属实。 还是能完美打印中文稿件的，但操作特别繁琐，必须把电脑切回dos系统，而且还需要清除一次后台打印任务……这个bug已经持续了三年，微软从没想过要补上，反正中国客户还能将就着用的。 “啪啪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 事实上，裘伯君的演讲风格并不好。以上内容看似煽情，能够调动听者的爱国热情，但都是早就写好的稿子。裘伯君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太冷静了，没有丝毫煽情的味道。 但架不住学生们崇拜他啊，一个个都跟打鸡血一样，咱们中国人终于做出比微软更好的软件了！ 演讲结束，计算机系的施主任亲自上台操作，感觉非常满意。他回去就给学校打申请报告，很快，复旦的所有计算机都换上了正版的wps97。 第二天，宋维扬陪着裘伯君去参观盛海高科技产业孵化基地，顺便为自己将来的电脑公司选一块地皮。 公司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神州科技有限公司”，生产出的电脑当然叫“神州电脑”啦。 284【喂喂操】 北有中关村，南有张江园。 就拿老王发布小说的这个破网站来说，总部就设在张江园内，每次寄合同都要填一下地址。 张江园虽然在90年代已经成立了，但浦东实在太偏，暂时没必要搁那儿开公司。杨浦这边就有一个五角场高新技术产业园，简称“五高科”，俗称“长阳谷”，去年刚刚设立的。 宋维扬和裘伯君跑去瞅了一眼，对那破地方很无语。 早在60多年前，这里是日商创办的“东华纱厂”，现在是“中国纺织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纺织机械公司在两年前，建成了上万平方米的数控加工中心，很是空出了一大片老厂房，这些老厂房便被利用起来做高新产业孵化基地。 区政府太抠门了，根本没有请开发商来搞基建，配套设施约等于零，只能跟纺织机械公司共用。 也即是说，如果宋维扬要把电脑公司建在这里，厂房是现成的，但属于半个世纪前的老建筑，随便抠一块砖下来都特么是民国古董。 现在已经入驻了五家公司，其中三家是附近大学的校办企业。听说还有学生准备在这里自主创业，估计明年还能新增几家科技公司。 企业虽少，但裘伯君还是来拜了码头。目前盛海就三个高科技孵化基地，一个是这里，一个在金桥，另一个在张江那边，都是奔着打造南方硅谷的目标发展，说不定就能成为新的中关村呢。 听说宋维扬准备在长阳谷开公司，此地的负责人“李园长”非常兴奋。 李园长可劲儿忽悠道：“宋老板，我们这里是市级重点发展项目，只要被确定为高新技术企业。三年内免税，五年内减税，厂房你随便挑，租金便宜得等于白送，甚至可以提供筒子楼做员工宿舍。看到没有，这条黄兴路直通市区，交通也非常便利。附近还要好多大学，不管你是走‘技工贸’还是‘贸工技’路线，都可以得到长远的发展。” 随便遇到一个官员，都把“技工贸”和“贸工技”挂在嘴边，可见柳总和倪院士之争已经闹得全国皆知。 宋维扬说：“我暂时只有个想法，接下来会进行市场考察。一旦做了决定，肯定马上联系你。” “那我给你留一间厂房。”李园长笑道。 宋维扬开着屎黄色破面包车返回学校，只有彭胜利一个人在宿舍，其他人好像都去打篮球了。 彭胜利一边看书一边说：“刚才有个计算机系的同学找你。” “计算机系的找我干什么？”宋维扬问。 “不知道。”彭胜利说。 “咚咚咚！” “进来。” 一个小平头走进宿舍，笑呵呵说：“宋同学你好！” 彭胜利道：“就是他刚才找你。” “你好，”宋维扬说，“请随便坐。” 小平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吴干沙，计算机系大四学生。那个……裘总已经离开盛海了吗？” “还没有，他在交大，”宋维扬问，“你找裘总做什么？” 吴干沙说：“昨天裘总来学校演讲，我正好没在。能不能……嗯，能不能给我一个他的电子邮箱，我有些问题想跟他做交流。” 宋维扬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加入金山公司。” 吴干沙道：“我已经在复旦保研了，下半年就读研究生，暂时不考虑工作的事情。” 宋维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小平头，未来将成为英特尔中国研究院的院长兼首席工程师，后来自己创立驭势科技搞汽车自动驾驶去了。 “要在复旦读研啊，”宋维扬说，“那正好，我打算开公司生产电脑，你要不要来帮忙？” 吴干沙说：“额……我学的是软件。” “软件也没问题啊，总比我这个门外汉更懂电脑，而且你还可以介绍一些老师和同学过来。”宋维扬道。 吴干沙说：“其实吧，我觉得现在卖电脑，肯定也卖不过联想。宋同学要是想做高科技产品，还不如卖手机，国产手机还属于市场空白。” “生产手机是需要牌照的，就跟印书需要书号一样，政府现在根本就不批。”宋维扬说。 吴干沙说：“3g牌照不好拿，你可以拿2g牌照啊。日苯有个phs技术，宋同学听说过吗？” 宋维扬摇头道：“没听过。” 吴干沙说：“phs是一种无线本地电话技术，采用2g通信。我听一个京城的同学说，斯达康公司就准备做这个，我那同学已经去斯达康实习了，他们还把phs取了个中国名字叫‘小灵通’。” 宋维扬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灵通啊。那玩意儿只能在市区里打，一到郊外就抓瞎，即便是市区打电话，也经常“喂喂……操”！ 小灵通的巅峰时期，在中国拥有近亿用户。 宋维扬又问：“斯达康公司的小灵通怎么没上市？” 吴干沙道：“我听我同学说，好像是政府一直卡着，但最近已经有所松动了，所以斯达康公司才扩招员工。” “这是裘总的电子信箱，”宋维扬拿笔写了一串英文，“把你那个京城同学的联系方式给我。” 吴干沙说：“他没有手机，你想快速联系的话，也只能发电子邮件了。” 宋维扬拿着电子邮箱地址跑去时光咖啡厅，今天正值周末，店里生意很好，林卓韵正帮着姐姐林婉姿瞎忙活。 豆豆抱着随身听，在自己房里听歌。那随身听是宋维扬从港城带回来的，小姑娘爱不释手，天天拿到学校去显摆，被老妈打了一顿才只在家里听。 林卓韵和林婉姿都有礼物，前者是一条项链，跟陈桃的项链一样，价值15万港币。后者是一块手表，也花了好几千。 宋维扬发了封邮件过去，便守着电脑泡聊天室。 如今聊天室是越来越红火了，中国的网民数量已经有十多万，其中一大半都喜欢在聊天室冲浪。 大概晚上八点的时候，宋维扬突然接到京城打来的电话，对方激动道：“您真是喜丰董事长宋维扬？” “是我，吴干沙介绍的。”宋维扬说。 “吴干沙是我高中同学，我在京城读大学，他在盛海读大学，”对方说，“宋老板，我叫张晓健，你叫我小张、小健都可以。” “小张你好，听说你在斯达康公司上班？”宋维扬问。 张晓健道：“是实习，我还没毕业。” 宋维扬问：“你们公司在做小灵通？” “对啊。”张晓健道。 “情况怎么样？听说小灵通不好拿牌照。”宋维扬说。 张晓健说：“是不好拿牌照，政府一直卡着。” 宋维扬问：“为什么政府要卡着不给？” “我也不太清楚，”张晓健道，“公司里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小灵通技术属于淘汰产品，中国不应该大力发展，政府对此也非常不支持；另一种是说电信和移动闹矛盾，移动不愿意电信涉足无线通话领域。” 宋维扬笑道：“你觉得是哪种情况？” “两种都有吧，”张晓健说，“做小灵通的想法，最初是余杭电信局的局长提出的，他想把phs嫁接到固话网上，并且找到我们吴总进行合作。对了，前两年吴总非常高兴，说公司的小灵通牌照就快批下来了，让我们好好干，公司未来大有前途。” 宋维扬顿时了然，看到电信和移动之争，不是政府卡小灵通的关键，至少现在不是。只有等小灵通席卷中国之后，移动才会站出来阻挠，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行情。 既然如此，那牌照肯定能拿下来。 至于创办电脑，现在还不着急，等联想把倪院士开除之后再说。 嗯，倪院士最近很忙，根本不可能接受宋维扬的邀请。他一直在告柳总的状，从这个部门告到那个部门，导致京港联想整合计划无法进行下去，监管部门迟迟不同意京城联想往港城联想注资。 直到秋天的时候，柳总把倪院士踢出联想，让倪院士告无可告，这才成功进行京港整合。 联想已经把品牌做起来了，直接从电脑领域竞争，估计十年八年都难以获胜，毕竟联想的政府订单太好拿了。那么就先做小灵通，这玩意儿简直属于暴利行业，再用小灵通赚的钱来养研发团队，争取把技术专利积累起来。 等再过七八年，小灵通发展到巅峰，卖掉小灵通还能再赚一笔。 届时，电脑和手机两开花。 （今天家里大扫除，又查了很多资料，半夜还有一更，大家明天再看吧。） 285【新的开局】 宋维扬又迅速给马小云打电话，从马小云那里弄来临州电信局局长的电话。 顺便一提，马小云已经彻底跟临州电信局分家了，把卖掉中国黄页的钱，用来创建电子商务网站。 而京城商友公司的电子商务系统，也已经正式开通。前段时间，有云省的小经销商通过网站订购喜丰冰茶，价钱比传统渠道还更加便宜，这成为中国电子商务领域的第一笔成功交易。 再来说说临州电信局那边，那位电信局长，居然不知道什么叫小灵通，也不知道什么叫phs。 宋维扬询问移动是否会阻拦电信开通无线通话业务，对方模棱两可的回答：有这个可能。 宋维扬又通过关系，要到了余杭电信局局长的电话，一番通话之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移动和电信是去年分家的，为了补偿电信，也为了加快中国通信事业发展，国家邮电部鼓励“通过多种方式接入无线通信网络”。但是移动横加阻拦，在邮电部那里打扯皮官司，直到最近终于见了分晓。 斯达康公司的小灵通就要拿牌照了，但拿的不是2g牌照，而是固话牌照。 嗯，小灵通属于固定电话，不是移动电话。 这纯粹是在打擦边球，邮电部对此不闻不问，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至于历史上信息部（原邮电部）叫停小灵通，那是电信局自己作死。刚开始，小灵通使用的是1900mhz频率，为了进军农村市场，居然把主意打到450mhz频率。450mhz频率属于黄金频段，已经触及到信息部的底线，也因此被移动抓住把柄。 在电信局放弃450mhz频段之后，小灵通业务才得以恢复。 …… 大清早，林卓韵见宋维扬上了面包车，问道：“咦，你今天又不去上课吗？” “去一趟交大。”宋维扬说。 “你去交大干嘛？”林卓韵问。 宋维扬道：“我准备开公司做手机，想去交大聘请一些专业人才。” 林卓韵说：“在复旦就可以啊，为什么非要去交大？校长恐怕会不高兴。” 宋维扬感慨道：“复旦要是顶用，我还跑去交大干嘛？” 复旦是名校不假，有很多牛逼专业，但坑逼专业也不少。其中最坑的就是电子工程系，一流大学、一流学生、三流院系，糟蹋了不知多少有潜力的孩子，正所谓“复旦电工毁青春”。 倒是盛海交大的电子电工专业，在全国都名列前茅，宋维扬肯定会选择交大啊。 顺便说个有趣儿的事情，大家来看看90年代中期的全国大学排名 1995年：清华、北大、南大、复旦、西交、浙大、哈工大、上交、华中理工、中科大。 1996年：清华、南大、北大、浙大、西交、复旦、华中理工、哈工大、东南大学、中科大。 1997年：清华、南大、北大、浙大、复旦、东南大学、华中理工、西交、中科大、哈工大。 清华好，南大也好，可上交为什么突然跌出前十呢？搞不懂。 开着面包车直奔上交，宋维扬把车停好，拦住一个学生说：“同学，你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边吗？” “宋维扬？”那学生惊讶道。 “嗬，我还挺有名。”宋维扬笑道。 “还真是你啊，”那学生颇为兴奋，“去年你可出风头了，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你来我们交大做什么？” 宋维扬反问：“你什么专业的？” 那学生道：“船舶。” “我到通信系办点事，顺便拜访一下翁校长。”宋维扬说。 “我带你去，就是不知道翁校长在不在。”那学生道。 宋维扬运气很好，翁校长就在学校。 敲门进入。 宋维扬笑嘻嘻说：“翁校长，新年快乐！还记得我吗？我们在西郊宾馆见过。” 翁校长显然还记得宋维扬，笑道：“都开学一个多月，你这是来给我提前拜明年的年？” “都行。”宋维扬道。 “说吧，来我这里做什么？”翁校长问。 宋维扬道：“我打算建一家工厂，专门做手机，想跟上交的电子信息学院合作。” “怎么合作？”翁校长问。 宋维扬说：“请上交的老师，帮我吃透phs技术，如果能来我的公司兼职就更好。而且，我也希望上交的高材生能来我的公司工作。” 翁校长颇有些得意：“在通信方面，选择上交就对了。” 翁校长一个电话，就把电子信息学院的院长给叫来，双方很快达成了口头协议。由宋维扬出钱，通信与信息系统专业出人，合作组建一个phs技术研究小组。 日苯那边有phs技术的专业，宋维扬直接花钱买授权即可，但买来了也需要消化，而且还要跟固话系统连接这是个擦边球，小灵通使用固话系统，可以绕开2g牌照。 上交这边提供的负责人叫胡仁波，职称为副教授，本校博士毕业，还去美国做过交流学者。 胡仁波不解道：“宋老板，你做手机，为什么不选择gsm或者cdma？phs早就过时了。” “有困难吗？”宋维扬问。 “当然没困难，你获得日苯人的专利授权，我只是帮你吃透技术而已，而且还是过时的技术，这种事情太简单了。”胡仁波说。 宋维扬笑道：“那胡教授就带领学生组建研究小组，就当是一次实践教学。” 胡仁波说：“所以，你为什么要选择phs呢？” “国家不发3g牌照啊。”宋维扬道。 “这样啊。”胡仁波瞬间明白过来。 宋维扬说：“我过段时间要去一趟日苯，希望邀请胡教授做我的技术顾问。” “当然可以。”胡仁波立即答应，免费出国旅游嘛。 进入一个全兴的行业，接下来事情太多了。 注册公司，敲定厂址，召集人手，获取专利授权，跟地方电信局取得联系。还要购买生产线，确定供货商，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 96级复旦mba班的学生沈复兴可以提前毕业了，这是宋维扬最看好的一个。去年下半年跑来学习的，各方面都很优秀，非常适合挑大梁，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历史上这个人并不出名，或许是跑国外去了吧，也有可能自己做生意失败了。 286【开始攒团队】 全国mba联考，在今年1月份就开始了。 mba班一年招生两次，上半年招一次，下半年再招一次。政府鼓励国企人员报考mba班，不仅许多领导来了，更多的是那些不上不下、处境尴尬的国企员工。 就拿今年复旦mba班学生来说，未来复荣集团的三位老总，全都在宋维扬手下听课。其中以范思华的学历最糟糕，技校毕业，同济函授本科，以前在安庆石化总厂做环保水处理，他若不是来复旦读mba课程，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在国企爬到多高。 这三人对复旦还是很感激的，所以后来联合创业，把公司起名为“复荣”。 虽然这一届mba班的未来商业骄子不少，但宋维扬暂时还没法用，因为都太嫩了。还是拿复荣集团的三位老总来说，一个是环保水处理技师，一个是内燃机设计师，一个是机电工程师，既不懂管理经营，又是跟通信扯不上边的工科人才，用起来根本不顺手啊。 时光咖啡厅，二楼。 宋维扬亲自倒茶说：“老沈，退学来帮我怎么样？” “到喜丰公司做事？”沈复兴疑惑道。 “不是喜丰，我要新开一家公司，专门生产手机。只要你来，就是总经理。”宋维扬道。 沈复兴说：“我去年才开始读mba班，成绩不是最好的，经验也不是最丰富的。宋老师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做事四平八稳，同时骨子里还有闯劲，这些远比成绩和经验更重要。”宋维扬道。 沈复兴苦笑道：“我在以前的单位搞破鞋，还被人举报贪污，宋老师恐怕是知道的吧？” “有所耳闻。”宋维扬点头说。 沈复兴一直都很低调，去年在mba班人缘很好。但今年的mba新生，有一个是沈复兴以前的同事，分分钟把事情抖出来，导致沈复兴的名声在复旦mba班彻底烂了。估计也正因如此，历史上他才会选择出国，泯然众矣，宋维扬穿越前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沈复兴问：“你让我当总经理，就不怕我贪污？” 宋维扬说：“我虽然跟你接触不多，但我相信你。” “人品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沈复兴道。 宋维扬摇头微笑：“我不是相信你的人品，而是相信你的智商。谣言当中，那个搞破鞋的贪污犯，实在太低能了，做坏事都做得漏洞百出，这不像是你干得出来的事。搞破鞋且不论，就说贪污吧，如果真是你做的，肯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会让人轻易抓住你的把柄。” “哈哈哈哈，”沈复兴大笑，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宋老师，看人有一套。那我就说说是什么情况……” “不必，用人不疑。”宋维扬打断道。 “不，这个必须说清楚，”沈复兴道，“旁人我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但宋老师是个例外。搞破鞋这事儿，真有，我不冤枉。六年前，我老婆随团出国考察，失踪了，估计是躲在意大利当黑户。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害得我在原单位不能升职，走了好多关系才调到另一家国企。新单位里有个女会计，因工作关系经常接触，我们谈得比较来，日久生情。她有老公的，因为不能生育，经常被老公打骂，夫妻感情早就破裂了。” “私人情况我不过问。”宋维扬懒得听这种破事。 沈复兴还在继续：“有一次她又被老公打了，我送了她一瓶正红花油，稀里糊涂就这么好上了。她一直想离婚，但老公死活不同意，觉得传出去太丢人。后来她意外怀孕了，才知道原来不能生育的是她老公。而且，她怀了我的孩子，他老公还很高兴，但禁止我跟她再来往。现在回头想想，她就是来我这里借种的，跟他老公早就算计好了！毕竟我高大英俊，学历还好，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孬。” 宋维扬忍不住好笑：“你这故事，应该写出来投到《知音》。” “那孩子长到3岁多，一直都没出事，我跟她也没再来往，”沈复兴突然苦笑道，“后来单位的副总突然心脏病去世，上级迟迟不任命，我跟另一个同事争得厉害。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被举报贪污，搞破鞋的事情也被抖出来……具体情况我就不说了，反正被陷害得够惨。更可笑的是，陷害我的那个竞争者，最后也没当上副总，政府那边空降过来一个。哈哈！我被调查了两三个月，没有发现经济问题，但还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所以就停薪留职来读mba班。” “说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宋维扬道。 “是啊，一直憋得慌。”沈复兴道。 宋维扬道：“言归正传吧。公司我已经在注册了，走了些关系，估计过几天就能批下来。我们做的是一种特别的手机，可以使用固定电话网。电信和移动分家后，电信一直想插足无线通信业务，我们的手机能够获得电信局的鼎力支持。” 沈复兴说：“我对通信行业一窍不通，我以前是搞机械制造的。” “你不懂，我也不懂，但肯定有人懂，”宋维扬道，“我们分工合作，我带人去日苯购买专利，你负责在公司召集人手。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就是吃透技术。然后，你要负责原料采购这一块，电池、手机外壳和各种元件，一定要选好供货厂商，尽量把性价比做到最高。我负责跑市场和做宣传，争取在全国各地都能迅速打开局面。” “采购、生产、管理、人事都交给我负责？宋老师也太信任我了吧。”沈复兴说。 宋维扬道：“用人不疑嘛。” “这样不好，”沈复兴摇头说，“我在国企做了11年，深知国企的弊端。说实话，宋老师信任我，但我信不过自己，今后任人唯亲肯定是免不了的。人事和生产管理权我必须要，这样才能展开拳脚，但采购我不想沾。我怕到时候又有人说我贪污，会闹得很不愉快。” “既然你把话说透了，那我也不含糊，”宋维扬说，“财务这一块，我直接从喜丰调人过来。采购人员，暂时也要你带队，一部分从喜丰调人，一部分从上交招人，毕竟采购也需要电子和通信的专业知识。至于人事权力，我给你，你尽快打造自己的班底就行。” “多谢宋老师信任，”沈复兴说，“我还要股权，不然我不干。” 宋维扬笑道：“暂时给你1%股权，再给你2%的干股。业绩越好，干股越多，逐年增加。如果公司能够上市，我给你重新分配股权。具体配多少股，增加多少干股，我们可以写进合同里边。” 似乎宋维扬很抠，但他是投资人啊，沈复兴一分钱不出。 更何况，小灵通的利润太高了。历史上，吴鹰凭借小灵通，甚至能一度跟双马齐名，直至移动和联通的资费下调才慢慢衰落。 沈复兴沉默了好几分钟，突然说：“既然宋老师相信我，那我也相信宋老师一回。” 合同什么的，都是扯淡。等公司做大了，宋维扬完全可以强行回购股权这种事情特别多，并且往往发生在上市融资阶段，打工仔的股权直接被老板清零。 沈复兴在赌宋维扬的人品，这么有名气的人物，如果以后还拉下脸坑他，沈复兴也只好认命了。 287【大市场】 宋维扬都还没去日苯，余杭电信局的局长徐富新却来盛海了。此人南邮毕业，当了近20年基层邮电局长，期间做过通信公司总经理，他未来的外号是“小灵通之父”。 身材高瘦，戴着眼镜，不像当官的，更像是一个老师。事实上，徐富新后来确实做了老师，临州电子科技大学的教授。 徐富新办事风风火火，见面就问：“宋老板，你真愿意做phs项目？” “不错。”宋维扬点头微笑。 “那太好了，”徐富新高兴道，“前几天我跟你通了电话，很多事情说不明白，所以我特地赶来当面说清楚。” 宋维扬道：“请讲。” 徐富新说：“你不要瞻前顾后，也不要怕移动从中作梗，我已经联系了电信总局。总局让我放手大干，出了什么事有人兜着，拿不到移动牌照，我们可以拿固话牌照。只要宋老板愿意投资，牌照我们帮你拿，日苯那边我们帮你联系！” “能具体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宋维扬真没搞明白。 徐富新只是临州市余杭区的基层电信局长而已，怎么绕开市级领导，直接得到了电信总局的指示？ “是这样的……”徐富新开始解释。 徐富新去年到日苯去考察，偶然间获知phs技术，这玩意儿虽然是移动电话，使用的却是固定电话网络。正巧电信和移动分家，移动带走了移动通信牌照，电信局完全可以用phs技术跟移动抢业务。 徐富新本身就是南邮毕业的，他以前的同学有很多都是邮电部门高层。于是，他回国后立即联系曾经的同学，电信总局那边非常重视，但又不知道是否行得通，随即给徐富新下指示：放手大干！ 没了，就“放手大干”四个字。 说白了就是让徐富新自己去搞，在临州的余杭区做试点。这玩意儿如果有市场，那么就全国推广；如果没有市场，或者邮电部发怒，那也是地方电信局的错，摸着石头过河嘛。 而有电信总局“放手大干”的承诺，徐富新就已经知足了，立即四处寻找合作企业。 国内的华为，国外的爱立信，徐富新都联系过。但华为和爱立信认为phs技术落后，并且在打邮电部的擦边球，市场前景和政策风险都堪忧，果断拒绝了徐富新的合作要求。 唯一有意向的，居然是ut斯达康，而且这家公司已经在招人吃透技术了。 顺便说说ut斯达康，这家公司的老总叫吴鹰，农民家庭出身。公费留学去美国，半途辍学加入贝尔实验室，辗转成为ut斯达康（华资美国公司）的ceo。靠着“通信+中国”的概念，ut斯达康去年获得了3000万美元融资投资者大家估计很熟悉：孙正义！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吴鹰和马小云是不分伯仲的，所谓“马小云的圈子，吴鹰的局”，小灵通被他做到年营收200多亿！ 而吴鹰和马小云背后站着的投资者，都是孙正义。这位祖籍胡建莆田，有着中国名字、韩国血统的日苯人，不知在中国赚了多少钱，眼光犀利得可怕。 “所以，你们决定跟ut斯达康合作了？”宋维扬问。 徐富新说：“还没有，ut斯达康能拿出来的钱太少，资金不足，电信总局那边的支持力度也不大。” 宋维扬问：“ut斯达康愿意投资多少钱？” “100万。”徐富新说。 ut斯达康是一家美国公司，虽然去年拿到了3000万美元投资，但主营业务还在美国。而中国这边，主要给摩托罗拉等公司代理无绳电话等产品为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步步高，不敢贸然压重注在phs小灵通上。 实在是风险太大了！ 吴鹰虽然很看好小灵通项目，但他无法说服其他高层，只能暂时投入100万做前期经费。项目黄了，只亏100万而已；项目有搞头，那就立即追加投资！ 宋维扬递了一支香烟过去，又帮徐富新点上，笑道：“我如果投资1000万，可以买断phs项目，跟电信局做独门生意吗？” “宋老板真的愿意拿出1000万？”徐富新颇为激动。他实在是被爱立信、摩托罗拉、诺基亚、华为这些企业给拒绝惨了，唯一愿意合作的ut斯达康也只投100万，现在有人直接砸1000万出来，怎么可能不高兴？ 宋维扬说：“1000万资金，随时可以到账。” 徐富新说：“那我也可以保证，给你至少五年的业务买断。” “你怎么保证？”宋维扬问。 徐富新解释道：“我跟日苯那边联系过，他们也在不遗余力的推广phs的全球市场，非常希望中国能够引进相关专利。只要宋老板承诺先期投资1000万，电信总局就敢把phs技术引进来。五年之内，电信局跟宋老板独家合作，我走关系也要把这件事办妥！” 宋维扬道：“也就是说，不用我去日苯买专利，由电信局把专利买过来，我只要跟电信局合作即可？” “对。”徐富新道。 “五年不够，我要做十年的独门生意。”宋维扬说。 徐富新道：“那1000万也不够，诚意不足，很难打动电信总局。” 宋维扬说：“我先期投资3000万。” 徐富新笑道：“可以，把这3000万打进专门账户，由电信局监管，只能用于做phs小灵通的制造和推广。三年之内，这笔钱都不得用在其他地方。” “可以，说说合作计划。”宋维扬道。 徐富新说：“我原本的打算，是跟ut斯达康在余杭开展phs小灵通业务。一个小片区而已，毕竟斯达康只投资100万，能够生产出的手机不多，范围太宽了也没那么多货。既然宋老板愿意投资3000万，那咱们就在整个临州市，甚至是整个浙省的大城市推广开来！还有粤省，那里是移动通信的大市场，电信总局肯定愿意在那边开花。3000万足够在浙省和粤省打开局面了！” “那咱们就说定了！”宋维扬笑道。 “说干就干！”徐富新风风火火道，“我立即去京城找老同学，带队前往日苯考察，把phs技术给引进过来！” 历史上，因为吴鹰只打算出100万，其他大公司都不愿投资。导致电信总局也没什么信心，迟迟不愿支持小灵通项目。靠着徐富新的个人奔走，直至1997年秋天，终于说服了电信总局。随即，徐富新以邮电部中国专家研修团团长的身份，前往日苯考察phs项目，并引进到中国在临州市余杭区做试点。 一个市的一个区，小小的市场，却迅速打开局面。 这让电信总局和ut斯达康都兴奋不已，双方立即追加投入，在全国刮起了一阵小灵通旋风。 怎么可能不火？ 移动话费每分钟4毛，联通话费每分钟6毛。而小灵通每分钟只要2毛，月租20元，还是单向收费，接电话不要钱。 十年的独门生意，一个年营收200多亿的买卖，就这样摆在宋维扬的面前。 288【吃独食吃到底】 “神州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执照已经批下来，长阳谷本就是高新技术孵化基地，不但有各种税收减免政策，连注册公司都是特事特办，一个星期之内能把所有手续搞定。 除了宋维扬之外，“神州科技”暂时只有三人：总经理沈复兴，技术顾问胡仁波（上交副教授），财务主管魏泽欣（母亲郭晓兰的心腹之一）。 随即，沈复兴一个电话打回东北，立即招来两个老部下做副手。 这两人都在中型国企工作，一个是副处，一个是正科，级别并不低。那家国企虽然不断衰落，但远比地方小国企牛逼，若非沈复兴有人格魅力，还真不一定能通过电话就把人给招来。 胡仁波也迅速组建起phs技术研究小组，带着两个讲师、一群学生做起来。 魏泽欣接手神州科技的财务之后，很快也从喜丰公司调来几个人使唤，算是把公司财务和采购部门的架子搭起来。 学校，宿舍。 宋维扬对聂军说：“走，带你去拜访一个大作家。” “谁啊？”聂军问。 “叶永烈。”宋维扬道。 聂军顿时高兴起来：“那快走吧。” 宋维扬说：“把《生化危机》前三册都带上。” 《生化危机》已经在杂志社连载到第四部，宋维扬陈述的主线剧情没变，但支线剧情已经被写得乱七八糟。都是聂军搞出来的，这家伙已经成了有名的科幻作家，更新速度慢如龟爬，小说质量却在不断提升。 为了创作《生化危机》，聂军已经把近些年出版的两套科普丛书看完了，还各种研究科学、军事杂志，美国科幻大片他也看了不少。就艺术价值和思想内涵而言，聂军笔下的《生化危机》，已经远远超过历史上的电影和游戏。 从第三部开始，聂军有意识的加入原创角色，渐渐写出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今年科幻文学大爆发，科普书籍和科幻小说都迅猛发展。《科幻世界》帮着联系出版了前三部《生化危机》，第一个月就销量破2万，正版和盗版的销量都在节节看涨。 宋维扬本来不想署名，毕竟他只提供创意，都是聂军在执笔。但聂军死活要把宋维扬的名字加上，只不过排了次序，作者：聂军、宋维扬。 至于稿酬和版税，聂军拿八成，宋维扬拿两成。 《三体》并没有进行连载，甚至在学校也不讲了，宋维扬挖了个大坑不填，把不小心跌进坑里的书迷给气得牙痒痒。 带着一套刚出版的《生化危机》，宋维扬和聂军前往盛海的漕溪新村，著名作家叶永烈便住在这里。 叶永烈是谁？ 《十万个为什么》大家听说过吧，叶永烈就是主要作者之一。此外，他还写了一系列著作，八年前就被收录进《世界名人录》，并被美国传记研究所聘为特别顾问。 最重要的，叶永烈才是“小灵通之父”，他创作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完稿于1961年，蒙尘十七载终于发表，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部科幻小说，初次印刷就达到300万册。 宋维扬是来拿“小灵通”这个名字授权的。 …… 说来可笑，叶永烈虽然出版了一系列书籍，光是《小灵通漫游未来》就卖了几百万册。但他居然没什么钱，因为90年代以前的中国出版行业太坑了，作者能拿到的版税太少。90年代以后，盗版市场又愈演愈烈，销量可以达到正版的几十上百倍。 叶永烈又是个喜欢到处跑的，全国都被他跑遍了，美国、欧洲、东南亚他也走了一遭，一路上写游记赚的钱远远不够花销。 满打满算，叶永烈现在的存款也就几十万吧，称得上富豪作家，但跟他的名气和作品不相当。 最近，叶永烈的官司又输了。他以前写过一本书叫《陈伯达传》，里面有两张照片不是他拍的，拍摄者跑来起诉侵权，三年前就打过官司，叶永烈败诉，被判跟出版社一起赔偿拍摄者的版权费。 但叶永烈不服啊，他自己拍的照片都注明了，不是自己拍的照片也没拿稿费，他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拍的，而且还是陈伯达之子提供的。 于是，叶永烈选择上诉，结果今年还是维持了原判。他不在乎陪的那点钱，更在乎自己的名声，他真不是故意侵权，毕竟两次打官司的诉讼费都超过了赔偿金。 现在有好几家报纸，都在报道叶永烈侵犯版权的新闻，这让他20年积攒起来的清名遭受玷污必须登报公开道歉。 “咚咚咚！” 小保姆跑出去开门，打开一条门缝问：“你们是谁？” 宋维扬笑道：“我们是作家，慕名前来拜访叶永烈先生。” 叶永烈已经从书房出来了，喊道：“请客人进来吧。” 宋维扬捧着三部《生化危机》，态度恭敬道：“叶先生，我叫宋维扬，这是我朋友聂军。我们一起创作了一部科幻小说，还请先生雅正。” “请坐，”叶永烈笑道，“《生化危机》我看过第一部，写得不错，年轻人要多多努力。” 叶永烈关心的是政治、历史、文学和科学，平时基本不看商业新闻。他听说过喜丰公司，也听说过宋维扬，但也仅限于此，此刻当面居然都没认出来，只把宋维扬看做是普通的青年作家。 三人坐在一起闲聊，宋维扬说话不多，反倒是聂军和叶永烈聊得起劲，主要交流内容是中国当今的科幻文学和科普读物。 直至天色渐黑，宋维扬突然说：“听说ut斯达康的老总吴鹰，去年曾经拜访过叶先生？” 叶永烈愣了愣，好半天才回忆起来：“是有这么个事情。那个吴总是大胡子，我还有些印象，说什么要搞国产手机，创建民族品牌，让我把小灵通授权给他使用。” “那您授权给他了吗？”宋维扬问。 “他既然想要，那我就给呗，毕竟是做国产手机，我也算给国家科技发展做贡献了。”叶永烈笑着说。 宋维扬问：“授权费多少？” 叶永烈说：“就一个名字而已，我还能要钱？一分钱没让他掏，就写了张条子，让他可以无偿使用‘小灵通’做产品名称。” 情况是这样的，余杭电信局长徐富新联系了好多企业做phs，都被拒绝了，只有吴鹰表示愿意合作。毕竟phs这玩意儿不好记，于是两人就合计着取一个中国名字。他们很快定名为“小灵通”，因为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近20年来的正版和盗版发行量已经有数千万册，这名字拿出去就是天然的广告。 吴鹰立即跑来拜访叶永烈，打算拿到授权。叶永烈一分钱没要，写张条子让吴鹰随便用，也没签啥合同。 宋维扬笑着拿出文件说：“吴总跟电信局的合作已经搁浅了，他的资金有困难，现在是我在跟电信局合作。叶先生请看，这是本公司的执照，这是余杭电信局徐局长的电话。如果有疑问，叶先生可以询问徐局长。” “你还是个老板啊。”叶永烈惊讶道。 聂军帮腔说：“叶先生听说过喜丰公司吗？” 叶永烈点头道：“听说过。上次盛海作家协会聚会，用的就是喜丰纯净水做招待饮料。” 聂军指着宋维扬：“这位就是喜丰公司的董事长，喜丰生产的非常可乐，现在是最大的国产可乐品牌，把洋可乐都打得不能招架。他还是盛海大学生联合会的会长兼团支书。” “我知道了，我说宋维扬这个名字怎么很耳熟，”叶永烈道，“去年寒假的时候，漕溪新村这边还有志愿者过来做扫盲服务，打的也是大学生联合会的招牌，想不到你就是会长啊。年轻人很不错，要继续发扬这种精神。” 宋维扬拿出两沓厚厚的钞票说：“叶先生，我希望获得‘小灵通’这个名字的独家授权。” “你这是做什么？快把钱拿回去。”叶永烈有些不高兴。 宋维扬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做生意也是如此。我既然决定做小灵通，那么就必须获得叶先生的授权，否则就是非法的，也侵犯了创作者的权益。就像你创作小说传记，那些盗版商没经过您的同意大肆印刷贩卖一样。” 这话说到叶永烈的心坎里，笑道：“行，那我就给你写个条子。钱就不用拿了，一个名字而已。” “我要独家授权。”宋维扬说。 叶永烈摇头道：“做独门生意不好，国产品牌要兴盛，必须大家一起努力嘛。” 宋维扬态度坚决道：“不，‘小灵通’是个品牌。我要把小灵通做大，必须进行大量的广告宣传投入。我很乐意其他企业家一起来做事业，但他们可以自己创立品牌，不能我花钱把小灵通品牌做响了，他们一分钱不出就来摘桃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对。”叶永烈道。 “所以，他们想做phs手机，注册其他品牌就是，不能给我抢小灵通。”宋维扬继续忽悠。 “好好好，我写，”叶永烈说，“不过大胡子吴总那边，我已经给他写过条子了。人不能言而无信，他还是可以继续使用小灵通这个名字的。” 宋维扬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说：“当然，这并不冲突。他那张条子写在前面，自然拥有相关权益，我只是杜绝后来者而已。叶先生，请仔细检查这份授权合同。” 叶永烈随便扫了两眼，发现合同里写着用10万元买断小灵通的名字使用权，顿时摇头道：“都说了，不用给钱。” “钱必须给，这是您的正当收入，”宋维扬说，“现在中国就是不注重知识产权，小灵通也是知识产权的一种，这是不正常的，不符合市场科学规律的。叶先生，我们应该从自我做起，一起来保护中国人的知识产权。” “你这帽子盖下来，我不答应都不行了。”叶永烈大笑。 事实上，叶永烈还是很得意的，一本小说里的角色，名字就能卖10万块钱，说出去多有牌面啊。 宋维扬就这样拿到“小灵通”的独家授权，除了ut斯达康的吴鹰以外，其他任何使用“小灵通”做品牌名称的都属于侵权行为。 虽然能够跟电信局签订十年买断合同，但不可能真做十年的独门生意。前两三年或许还行，等把市场做大了，必然有眼红的要跑来分一杯羹。 到时候，背景硬得惹不起的，宋维扬会选择跟对方合作，把某些城市的业务开设分公司一起合股赚钱。至于那些小杂鱼，呵呵，宋维扬还真不怕，就算电信局也不敢直接翻脸小灵通做得越大，宋维扬和电信局的合作就越紧密，闹崩了属于自相残杀。 历史上，吴鹰也是想做独门生意的，而且一做就是好几年。最终眼红的人太多，移动那边也使袢子，还扯上了反垄断，电信总局终于把市场彻底放开，好几家手机厂商都跑来做小灵通。 宋维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防备电信局彻底放开市场。 呵呵，到时候其他手机厂商随便做，但不能使用“小灵通”这个牌子，因为宋维扬有独家授权，还提前抢注了商标。这糊涂官司能打好几年，就算打不赢，宋维扬也可以直接宣传竞争对手是仿冒产品。 这样就够了，宋维扬只打算做10年的小灵通业务，甚至有可能七八年后他就直接卖了安心做电脑和gsm手机，顺便为智能手机积蓄力量。 289【网络连载】 徐富新的动作是真快，宋维扬只是做了一个投资3000万的承诺，他就立即说服了电信总局。 电信总局那边被分离了移动业务，也是迫不及待的想找回场子。既然徐富新说宋维扬要投资3000万，那就当是真的吧，便以此为借口去邮电部打申请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邮电部权当是把这作为剥离移动业务的补偿，让徐富新组建了一个邮电部专家调研团去日苯。 徐富新担任团长，由几个电信总局的技术员陪同，剩下的都是去免费旅游的。 事实上，徐富新早就私下和日苯那边接触过好几次。phs属于过时的、必将被淘汰的技术，即便在日苯国内也渐渐势衰（稳定用户只有350万），做梦都想开拓海外业务。更何况这是中国，全球最大的潜在通信市场。 双方一拍即合！ 徐富新只去了日苯几天，电信部门跟日方的谈判就开始了。小鬼子刚开始还狮子大张口，电信这边故意透露自身没有移动牌照，若专利费用太高，恐怕邮电部无法通过。一连拖了将近两个月，双方各退一步，议定了一个彼此都较为满意的价码。 那已经是六月份的事情了，电信总局拿到phs的全套技术，回来之后研究如何把phs接到固话网络。宋维扬这边也组织专业人才，围绕phs技术做手机研发其实这玩意儿很简单，最多两三个月就能搞定，更重要的是选择配件供应商。 有些东西，大陆就能做。有些东西，还得去弯弯进货。有些东西没现成的，需要跟供货商交流，进行专门定制。 整个夏天，“神州科技”的公司规模都很小，一波人在吃透技术进行手机研发，一波人四处联系供货商。这些配件需要不停的做比较，控制成本，保证质量，直至秋天都还没正式开始生产。 但是，宋维扬和电信总局已经签合同了，十年独门生意的合同。 宋维扬根本没拿出3000万（那得动用金牛资本），只把150万零用钱打入特殊账户，剩余的钱承诺年底之前到位。如此即把竞争对手ut斯达康给拦在门外，气得吴鹰摔了个茶杯。但也仅此而已，ut斯达康的总部并不看好小灵通业务，吴鹰本人的信心也不大，否则就不会只投资100万试水了。 当宋维扬宣布正式进入通信市场时，迎来的并非眼红和赞誉，反而是业内的一片嘲笑之声。 包括华为在内，都认为gsm和cdma才是未来主流。他们专门派人去日苯考察过，日苯那边95年正式运营，到现在总用户不足700万，而且已经发展到瓶颈状态，用户数量不涨反跌。稳定用户更是只有350万，这说明将近一半的phs用户，都已经开始选择2g手机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phs通信在日苯可能两三年就要黄。 没办法，因为phs通话质量不稳定，而且离开城区就直接抓瞎。 华为、爱立信等国内外厂商，对phs的前景只猜对了一半。日苯那边确实衰落得很快，三大phs运营商，几年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但随着phs的技术的不断深入研发，这玩意儿竟然撑到了智能手机时代，而且还跟4g技术接轨了。 …… 4月中旬，王小波死了。 这人是没救的，今年不死，明年也要死。便如古龙罹患严重的肝病，刚从医院手术出来就酗酒一样，简直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王小波也是如此，心脏不好，却不当回事儿。他属于心内膜弹力纤维增生症，这种病需要保持通风，呼吸新鲜空气，禁止吸烟，禁止饮酒。可王小波却天天熬夜抽烟写小说写程序，经常喊朋友喝酒，视病魔为无物，谁能救他？ 在网上聊天的时候，王小波也说自己经常胸痛气闷，宋维扬还劝他早点去医院检查。 王小波每次都说改天就去，但一次医院都没去过，病发了也强忍着。甚至这次发病，王小波也完全有能力打电话叫医生，但他偏不，足足忍了一晚上，痛得指甲在墙壁上抓住道道印子，最终心力衰竭而死。 甚至宋维扬怀疑，就算王小波去了医院，知道自己是啥毛病，估计也无法戒烟戒酒此君连撸管都戒不掉，还经常在小说里写出来。以至在他死后，江湖盛传王小波是撸管撸死的。 王小波的葬礼，宋维扬没去，只让马小云帮忙送了个花圈。 巨人集团已经彻底不行了，史育柱没有再联系宋维扬，而是把民生银行的股份卖给了泰山会成员。 南德集团同样债务缠身，牟其中被调查好几次，除了被限制出境外，他暂时还没有进监狱吃公家饭。甚至，牟其中还在大忽悠，一个月内开了三次新闻发布会。 第一次，牟其中说，南德集团又在俄罗斯发射了两颗卫星。其实他为了偿还债务，把4440万美元的卫星转发器租赁合同，以1450万美元的价格转让，仅这一笔买卖就亏损3000万美元。 1997年的3000万美元啊，折合人民币2.5个亿，牟其中做的真是大生意！ 第二次，牟其中又告诉记者，南德集团正在做大规模集成电路，要在半年内生产出运算速度10亿到100亿次的芯片。呵呵，人家在研发芯片呢，无非是柳总和倪院士的联想争斗闹得全国皆知，他跑来凑个热闹吸引眼球。 第三次，牟其中再次重申，他要100亿元独资开发满洲里，还在俄罗斯拿了5平方公里的土地。主要是投入1亿元之后，后续资金见底，想再次找冤大头融资合作。 这家伙的项目动辄几十上百亿规模，而且还经常拿出上亿的真金白银，无怪乎能把地方政府给骗得团团转。 马小云的电子商务网站已经建起来了，凭借中国黄页和人民网攒下的名气，还真有不少企业入驻，一单交易没做成他都开始赚钱了。 至于搜狐那边，在搞华渊网的超链接后，访问量迅速增加，完全称得上业界第一。只可惜，网站的广告费太少，又没有其他收入，一直处于不断亏损的状态，至今差不多已经用了160万元。 为了赚钱，张朝扬开始零星接单，帮政府和企业构建网站。 这种单子纯粹是为了生存，对公司发展毫无帮助，反而浪费了宝贵的人力和时间。 张朝扬对此满怀愧疚，不愿宋维扬一亏到底，于是打来电话商量，说他想去美国寻求融资。 “老宋，我是真找不到赢利点，”张朝扬说，“公司剩余的资金，最多还能撑一年。我们的访问量已经够大了，美国投资者还是有意向的，说不定能够拉来几百万美元的风投。” 宋维扬笑道：“不是还能撑一年吗？别去美国了，也别再帮人做网站，继续提升搜狐的访问量才是根本。对了，利方在线的四通聊天室很火爆，要不你也做一个聊天室？” 张朝扬说：“做聊天室的话，需要增加人手，还需要再租一个服务器，日常成本肯定要上涨不少。公司剩余的那点钱，估计明年春天就没了。” “老张，你记住，做商业互联网站，流量越大越值钱，”宋维扬说，“别跟我提钱的事，把聊天室做起来。” 张朝扬说：“四通聊天室现在那么火，我们就算做也抢不赢啊，还不如扩大丰富现有的内容。” “你别管，把聊天室做起来，我有办法增长人气。”宋维扬笑道。 “行，那我就做聊天室。”张朝扬说。 宋维扬的办法很简单，写小说呗。 反正《三体》的坑必须填，不然这本小说就没了，因为大刘不会写别人已经写过的东西。那就去四通聊天室连载，一天写几百字，等吊起了网友胃口，便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到搜狐聊天室观看。 （这两天更新慢，还请见谅。） 290【天顶星人】 宋维扬坐在电脑前，习惯性的先查看电子邮箱，发现居然有一封丁三石发来的邮件：“皇上，我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名字叫‘网易’，你觉得做个人主页业务有前途吗？” 宋维扬笑了笑，立即回复：“互联网我不怎么懂，但缺钱了可以找我。” 没过两分钟，丁三石就回信：“土豪你好，土豪再见。” 宋维扬忍不住笑起来，这些家伙已经被他带坏了，连网上聊天方式都非常超前。 不过嘛，投资网易多半是不可能的，因为丁三石的创业思维非常保守。他一直不让别人染指网易股份，资金不足就自己写软件赚钱补贴，直至网易上市才开始接受融资此前，默多克想要投资网易，但丁三石死活不收现金，默多克只能用新闻集团256万优先股交换网易8.5%股权。 所以互联网回暖之后，丁三石能够一跃成为中国首富。就是因为他的占股比例太高了，网易作为一家在美国上市的公司，丁三石居然拥有58.5%的绝对控股权，这还是转让了一些股权给管理层之后的数据。 入股网易的最佳时机，是互联网泡沫破裂之际。网易上市当天即跌破发行价，上市三个月，股价从15.50美元跌到0.64美元。 丁三石当时已经绝望了，想要把公司打包卖掉，可惜没人肯买，他只能硬挺了三年，稀里糊涂的被迫成为中国首富。这情况跟小马哥差不多，他也一度想卖掉腾讯，还是没人肯买，只能自己慢慢熬成中国首富。 …… 宁财神已经成为四通聊天室的资深聊友，平均每天网聊12个小时以上。 这天半夜，宁财神再次钻进聊天室，发现一个叫小热昏的网友在骂人，整屏整屏全是盛海脏话。宁财神身在京城，看到乡音倍感亲切，顿时就用盛海话骂回去，双方足足对骂了半个多钟头。 或许是盛海话里的骂人词儿都用完了，宁财神和小热昏转而用粤语骂人。又是一番鏖战，他们开始用英语骂人，居然就这样骂到天亮。 聊天室里的其他网友纷纷闭嘴，以一种关爱弱智青年的眼神，静静看着这两个互不相识的家伙撕逼。 正好是周末，林卓韵起床亲自做早餐去了，宋维扬打开电脑准备把昨天写的小说内容上传。 直接点进最热闹的那个聊天室，宋维扬看着满屏幕的脏话有些懵逼。他花20分钟浏览了全部内容，愣是没搞明白这两人是怎么骂起来的，真特么……闲得蛋疼。 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叫“天顶星人”的账号，宋维扬发言问：“两位挺有闲心啊，被戴绿帽子了？火气这么大。” 宁财神：“傻逼！” 小热昏：“滚！” 宋维扬也是闲得蛋疼，用天顶星人这个账号笑呵呵回复：“我去年买了个表！” 宁财神：“这是wqnmlgb的意思？” 天顶星人：“孺子可教也。” 小热昏：“别跟我提表，气死老娘了！” 宁财神：“你的表被人偷了？” 小热昏：“老娘失恋了！一个鲁省来的憨巴子，这傻逼男人送了我一块表，卡地亚，名牌，说是从法国带回来的，还他妈有法文发票！这傻逼，居然买一块襄阳路的地摊货骗我！老娘以后再也不跟鲁省人说话了，虚伪，无耻，恶心！” 天顶星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财神：“卖假表的蛮敬业，佩服。” 天顶星人：“干一行，爱一行，这就叫职业素养。” 小热昏：“草，你们歪到哪边去了，没见老娘正在气头上吗？” 天顶星人：“我管你个锤子，傻老娘儿们。以后不许说我们鲁省人的坏话！” 小热昏：“册那港逼样子，鲁省人都去死！” 天顶星人：“哈哈，骂得好，反正我是西康省的。你个憨包女娃子。” 宁财神：“……” 小热昏：“龟儿子，你妈卖批！” 宁财神：“姐姐，你懂得真多，盛海话、粤语、英语都能骂，现在还懂西康话。” 这就是1997年的网络聊天室，比惠多网的bbs站低俗多了。随便找个聊天室进去，十分钟不到，就必然能看到脏字，一骂一整天的都有，不会骂人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天顶星人：“憨包女娃儿，莫要骂了。老子写了一篇小说，赶快过来拜读，提高一哈你们的文学修养。” 小热昏：“龟儿子的垃圾小说，傻逼才看。” 天顶星人：“傻逼们，都看好了，爷爷要发小说了。” 连续十几段《三体》贴上去，足足有7000字，把第一章都发完了。没人再说话，估计都当傻逼看小说内容去了。 李寻欢：“这小说不错啊，兄弟是作家？” 宋维扬没有再回复，直接闪人，因为林卓韵已经喊吃饭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维扬每天写1000字左右，每周能够攒一章，凑齐了再贴上网说白了，周更。 刚还是，网友们还以为是伤痕文学，关注人数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一个多月后，离奇的剧情渐渐展开，《三体》终于在四通聊天室口碑爆发。 宁财神、李寻欢这些文学爱好者，居然开始在聊天室讨论《三体》剧情，就连那个叫小热昏的盛海失恋女人也成了忠实粉丝。 此时的互联网，已经有人在写东西了，但都以诗歌、散文为主。第一部长篇网络小说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那玩意儿要明年才能问世，所以现在《三体》是绝无仅有的，并且理所当然的抢占了网络文学开山之作的地位。 宁财神以前沉迷于网聊，现在每天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三体》是否更新。 操，这个星期居然提前更新了，而且字数贼他妈多。 “三天后，也就是十四日，在凌晨一点钟至五点钟，整个宇宙将为你闪烁。” 这一章留下的悬念极大，隐隐要出现最重要的情节，似乎下一章就能把谜底揭开。但是章节末尾还有一行字：“朋友开了个搜狐聊天室，我以后就不在四通这边混了，想看《三体》的可以跟过来，网址如下……” “我顶你个肺啊！” “瓜批作者，写到一半就跑了。” “走走走，去搜狐聊天室看看。” “搜狐那边有最新一章的更新，情节简直让人震撼，大兄弟牛逼！” “……” 除了几个吹牛打屁的之外，这间四通聊天室直接空了，一窝蜂的跑去搜狐聊天室看更新。 291【搜索引擎】 经过一年时间的发展，只有四个人的搜狐公司，已经发展为拥有18名员工的规模。 而小胖子丁明，也变成了中等胖子。他的it技术没什么长进，因为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时间去钻研技术问题。 这家伙从小耳濡目染，做生意的本领没学多少，待人接物却跟着父亲学了个通透。他现在是张朝扬的专职助理，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处理，上下左右衔接，朝着管理技能专精的方向发展。 最搞笑的是，丁明的脾气变大了，他以前在学校可是跟谁都不起冲突的。 没办法，张朝扬是个好好先生，从不责骂惩罚员工。既然老大在唱红脸，丁明这个老二就得唱白脸，不然公司内部肯定搞得一塌糊涂。 所以现在丁明在公司的外号是“笑面虎”，平时说说笑笑的，突然就翻脸了。谁要是犯了错误，丁明能把人叫来数落一两个钟头，接着又全程监督犯错者进行改正。 偏偏这货在不发火的时候，又显得格外亲切体贴。每个员工的生日他都记得，自己掏腰包去买生日蛋糕，每每给人带来惊喜和感动。哪个员工要是咳嗽两声，丁明分分钟去把感冒药买回来，还提醒对方要多喝热水多休息。 一年下来，员工对丁明又敬又怕，个人威信就这么树立起来了。 反倒是张朝扬这个总经理，员工在敬爱的同时，又不免存在着小觑心理。员工可以跟张朝扬肆无忌惮的开玩笑，甚至在张朝扬眼皮子底下偷懒，因为谁都知道张朝扬脾气特别好，犯了错误被逮到也顶多骂几句。 就这样，张朝扬居然对丁明这个助理产生了依赖感。布置了任务，他让丁明去安排；员工犯错误，他让丁明去处理；就连公司聚餐，都让丁明挑馆子订菜因为丁明知道哪个员工喜欢吃什么。 张朝扬感觉好爽，他只需要抓全局和大方向，什么琐碎事务都可以交给助理解决。 丁明感觉好累啊，比读书还累一百倍，他貌似什么都不管，却是什么都要管。如今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别人都休息了，他还得思考筹备明天的工作计划，一年时间已经累胖了十多斤。 就在前两个月，丁明染上了春季流感，再加上长期劳累，直接躺床上一个星期才缓过劲来。 那个星期对张朝扬来说，简直诸事不顺，烦得他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公司发火。员工们也很快发现，离开那个总爱逼叨叨的死胖子，他们的工作效率成倍递减，“笑面虎”对公司而言是那么重要。 大清早，丁明仗着老爹的大哥大没有来电显示功能，用公司的固定电话打过去：“喂，爸，是我。” “你小子还记着给我打电话啊？说好了每个月初通话，这都12号了！”丁老爹说，“我给你汇钱过去，马上买个手机，bp机也行，免得我平时都联系不到你。” 丁明笑嘻嘻说：“真不用，在学校里用奢侈品，影响太不好了。” 丁老爹道：“学习怎么样？” “好着呢，昨天老师还表扬我。”丁明随口瞎扯。 “记得跟同学搞好关系，多交朋友，钱不够了我再给你汇过去。”丁老爹嘱咐道。 “知道，知道，”丁明说，“你也别给我汇钱，去年跟着宋维扬炒股，我赚了好几十万。” 丁老爹说：“你宿舍里那个宋老板，一定要搞好关系。你跟他成了好哥们儿，这辈子都不愁了，毕业以后回来继承厂子，说不定还能跟喜丰公司一起做生意。” 丁明说：“是是是，我跟宋维扬关系特别好，爸你就放心吧。” 父子俩又聊了一阵，丁明见张朝扬过来了，连忙说：“爸，我要去上课了，先挂了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交朋友。”丁老爹还在嘱咐。 “再见！”丁明连忙挂断。 张朝扬笑道：“又在骗你爸呢？干脆跟他说清楚算了。” 丁明连连摇头：“我爸是农村出来的，我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他要是知道我半路辍学，估计直接坐飞机过来把我的腿打断。” “走吧，开会了。”张朝扬说。 公司每天都要开会，讨论当天的超链接内容，现在主要做人民网的超链接，华渊网那边的比重反而下降了。 整个1997年的中国互联网站，流量最大的不是搜狐，也不是四通利方，更不是刚刚成立的网易，而是人民网！ 在马小云帮助《人民x报》创建人民网之后，这个网站1月1号开通，十个月内进行了四次改版，内容有：海外版、华东板、市场报、环球时报、新闻战线、幽默与讽刺、大地、时代潮等等，甚至还有证券金融类板块。 就内容而言，人民网是最丰富的；就规模而言，人民网也是最大的。 11个月时间，人民网的访问量超过4000万次，每天平均访问人次达到40万。如果这是一家商业网站，估计华尔街的投资人们，早就挥舞着钞票谈合作了。 搜狐虽然自称是中国最大的商业互联网站，但面对人民网的时候也是瑟瑟发抖，每天坚定不移的当小偷从人民网超链接新闻过来。 “杨总好！” “丁总好！” 员工们纷纷问候。 18个员工里面，1个专管财务，1个做技术维护，1个负责广告业务，剩下的全是内容编辑。这些内容编辑当中，也有几个技术人才，经常跟着张朝扬一起打零工帮客户做网站。 “张总，我们刚开通的聊天室火了，”兼管聊天室的内容编辑喜滋滋道，“四个聊天室，全都达到了人数上限。你得给我增加人手，还要调高聊天室的人数上限，否则我根本管不过来。” 张朝扬迷糊道：“昨晚我还看了，聊天室里鬼影子都没有啊。” 那人说：“有个网友写了部小说叫《三体》，就在我们的聊天室连载，好多人从四通那边跑过来追读。” “《三体》？”张朝扬更加迷糊。 丁明笑道：“那个网友是宋老板，《三体》是他以前构思的科幻故事。” 张朝扬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给聊天室增加人气的办法啊。” “哪个宋老板？” “当然是我们的大老板宋维扬啊！” “我还以为《三体》是理科生写的。” “宋老大牛逼！” “……” 眼见员工们越老越热闹，丁明突然咳嗽一声：“大家安心一下，请张总主持今天的会议。” 那些员工立即闭嘴，张朝扬说：“今天先不讨论超链接内容，我打算再招几个人进来，然后分配一组人手专门做搜索引擎。” “几个人够吗？”丁明问。 “够了，”张朝扬笑道，“雅虎的搜索引擎，两个人都能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今年互联网大爆发，中国的万维网（）站点已经有几百家，到年底这个数据很可能还要翻倍。网络内容越来越多，正是做搜索引擎的大好时机。” 丁明问：“你准备做雅虎那种第一代搜索引擎？” “是啊。”张朝扬道。 “我觉得吧，第二代搜索引擎更有前途，”丁明说，“互联网内容越来越多，目录式检索肯定越来越难以给网友提供搜索目标。我最近在雅虎搜国外内容时，就经常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是最新版本的webcrawle更好用。” 张朝扬摇头道：“第二代搜索引擎，搜出来的结果包含大量无关内容。我也用过，比第一代还难用，有时候甚至一个有用内容都没有。” 历史上，搜狐跟雅虎一样，做的就是第一代搜索引擎，于1998年2月正式开通。那玩意儿是目录式的，人工制作数据库，数据库以外的内容根本搜不到。后来百度崛起，搜狐才连忙跟进，研发出了搜狗搜索（第三代搜索引擎）。 丁明想了想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就是用户在使用第二代搜索引擎的时候，利用技术进行智能筛选，筛出无关内容，只显示有用内容。” “这个……估计很难实现，还是做第一代搜索引擎更现实一些。”张朝扬说。 丁明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在技术上就是个初学者，毫无发言权。但从日常使用上来讲，他又觉得现有的目录式检索肯定被淘汰，因为雅虎搜索越来越费劲了，随着互联网内容增多，雅虎式搜索能把人整崩溃。 张朝扬见丁明似乎持反对意见，他笑道：“投票表决吧，做目录式检索的请举手。” 刷刷刷，全票通过，除了丁明之外。 散会之后，丁明找到张朝扬，建议道：“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老宋？” “他又不懂技术，问他做什么？”张朝扬笑道。 “可以听听他的意见，反正又不缺那几个电话费。”丁明说。 张朝扬道：“那你打吧。” 丁明很快拨通电话，说明情况道：“扬哥，我们准备做搜索引擎。第一代属于目录式检索，只能在数据库里查找内容，数据库之外的查不到，这种搜索引擎有着很大的发展瓶颈。第二代属于全网关键词检索，不需要人工制作完整的数据库，但总是搜出大量无关内容，用户体验非常糟糕。你觉得发展哪个更好？” “第二代。”宋维扬直接做出选择。 张朝扬连忙说：“宋老板，第二代技术还不完善啊。” 宋维扬道：“那就招人来完善。组建一个搜索引擎研发小组，一年100万经费够不够？” 张朝扬说：“我不知道，可能这是个无底洞。” “那第一年就100万，”宋维扬说，“你招人来做，我出钱。放心，这些钱不会稀释你的股份，算我的个人赞助。” “我……好吧。”张朝扬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张朝扬是个不会拒绝人的创业者，更何况宋维扬还是大股东，他不想因为这件事闹矛盾。而且宋维扬还私人掏腰包，这就更让张朝扬难以反对了。 但是，张朝扬打心底不赞成这个项目，怨气颇大。他甚至都想甩手不管了，把人招进来自生自灭，能研发出什么结果全凭天意。 揉了揉脸，张朝扬对丁明说：“搜索引擎项目，你全权负责，有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可以问我。” “好。”丁明知道，他和张朝扬之间产生矛盾了。只希望，这种矛盾可以慢慢修补吧。 丁明立即去安排招聘计划，又当着张朝扬的面，对全体员工说：“张总改变主意了，他已经从技术上想到了解决方案，所以打算研发第二代搜索引擎。让我们为张总鼓掌，在张总的英明领导之下，搜狐一定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网络公司！” “啪啪啪啪啪！” 许多员工稀里糊涂跟着鼓掌。 张朝扬只能摇头苦笑，他知道丁明在给他留面子，这样搞得生气也不好，但怨气也憋着发不出去。 宋维扬此时心里的想法却是：这是要把百度扼杀在卵子状态吗？ 292【技术牛人】 丁明招了5个程序员进来，大家都对搜索引擎不太懂，那么就先从数据库做起。不管是第几代搜索引擎，都需要有自己的数据库，区别是算法变得越来越“智能”。 在丁明主持搜索引擎研发小组的同时，他发现自己有些边缘化了。张朝扬另外安排了一个助理，虽然没有丁明那么好用，但至少不会反对自己的决策。 丁明给宋维扬打电话叫屈：“扬哥，你说张总是怎么想的？怕我夺他的权？”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宋维扬有些无奈道，“多半是搜索引擎项目，你让他感到不愉快了。他这人很有主见，而且自视甚高，容不得异议。” “那怎么办？”丁明说，“我也不想跟他闹矛盾啊。” 宋维扬说：“你先把搜索引擎项目做起来。等放暑假的时候，我去一趟京城，召开股东大会，正式确定公司的职权框架。到时候，他是总经理，你是副总。以后公司的每个项目，都必须安排专职负责人，总经理和副总尽量做到职权下放，遇到重大问题必须开会讨论解决。张朝扬那样事事都抓，是非常不科学的，也对公司的发展害大于利。” 丁明道：“这样矛盾会更大。” “试试看吧，如果张朝扬还不知道收敛，那我就会考虑换个总经理了。”宋维扬说。 丁明又说：“搜索引擎项目，现在一直在做数据库，算法方面毫无突破。我问了一下pony哥、磊子哥，他们说现在最实用的搜索引擎是infoseek(搜信)，算法相对比较智能，可以排除大量的无关内容。我就组织人手去分析infoseek的算法，但这属于商业机密，完全搞不清头绪。” “慢慢来吧，”宋维扬建议道，“可以尝试着挖一个infoseek的技术员工。” 丁明苦笑道：“挖不过来的，infoseek的核心工程师，人家年薪比我们整个公司的资产都多。” 宋维扬说：“不要急，坚持研发，我来出钱。” 未来的百度创始人李彦洪，此时就是infoseek的核心工程师之一，个人资产远超现阶段搜狐公司的资产。 李彦洪拥有道琼斯子公司70多万股期权，it技术（实时金融信息系统）换来的股份，他毕业之后在华尔街混了好几年。他在硅谷还有豪华别墅和名车，老婆马冬敏是人大少年班毕业的美国博士，同样在硅谷的高科技公司工作。 一个中国小城普通家庭走出的青年，30岁不到就混成这样，即便他后来不创立百度，也已经算得上成功人士了。 事实上，从1995年开始，李彦洪每年都会回国考察互联网市场。他一直是有自主创业想法的，只不过在美国的事业太顺利，让李彦宏难以割舍，狠不下心放弃一切回国重起炉灶。 若非infoseek那帮高层都是目光短浅之辈，放着搜索领域的大好前景不做，非要转型去搞门户网站，之后就没有谷歌什么事儿了，李彦宏多半也不会辞职回国创立百度。 顺便一提，明年夏天的国际万维网大会，李彦宏作为顶级搜索引擎专家，将受邀出席并做演讲。 据万维网之父提姆博纳斯李回忆，就是在那次万维网大会上，谷歌的两位创始人，认真听取了李彦洪的演讲，并在会后向李彦洪请教技术问题。一个月后，谷歌公司成立，但page rank专利拖到三年后才被美国专利局通过，因为这项技术跟李彦宏的超链接分析专利具有相似性。 所以有些人说，谷歌在刚刚创立的时候，借鉴或偷窃了李彦洪的搜索技术其实就是侧重点不同，谷歌在李彦洪的专利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拓展完善。谷歌申请的专利就是更完善的那部分，反过来比李彦洪还牛逼，李彦洪后来通过“闪电计划”才追赶上来。 李彦洪选择回国创立百度，一是被infoseek高层给气的，一是被谷歌给刺激的，还有就是被老婆马冬敏怂恿的。 每次李彦洪难以做出抉择的时候，老婆都在背后推动。回国创业如此，百度竞价排名如此，这老婆不愧是人大少年班出来的神童。 但李彦洪自身就具备成功的一切品质，他跟张朝扬刚好相反，认准一件事就坚持到底，而且彻底放权给下面的人。这样一来，员工得到锻炼发展，只要大方向不错，做对了老板厉害，做错了就是员工出问题。 张朝扬则是舍不得放权，遇到困难就绕道而行，很难坚持到最后。什么项目都做，什么项目都不深入，员工也难以发挥最大才能，而出了问题也得老板来背锅。 所以在员工看来，李彦洪高深莫测，很难打交道，但公司可以各尽其才；而张朝扬很好说话，个个对他都敬爱，但高层员工最后都跑了。 关键时刻，李彦洪敢跟投资人拍桌子叫板。互联网泡沫的时候，美国投资人都不同意做竞价排名，李彦洪直接发脾气骂人，那些投资人终于妥协：“我们同意你的想法，不是因为它有前途，而是因为你的态度。” 而张朝扬呢？面对投资人的时候，各种委屈求全，不断做出让步。 对于宋维扬来说，张朝扬这种人更好控制，不听话时一顿臭骂就可以了。 …… 时间进入6月份，搜狐的网页和聊天室都流量惊人，居然吸引来华尔街投资者主动接触。美国佬给搜狐公司估值300万美元，差不多就是2600万人民币左右，等于宋维扬的投资一年翻了好几倍。 张朝扬打算接受一笔200万美元的融资，被宋维扬直接否决，并表示：“钱不够我给，走正常融资途径，股份该咋算咋算！” 张朝扬只能说：“那年底再谈吧，公司的资金还能撑下去。” 至于丁明的搜索引擎研发小组，仍旧一无所获，只能老老实实健全数据库。直至李彦洪的超链接分析专利在7月份被美国专利局通过，9月份进行专利公开，丁明这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搞的啊！ 但即便专利公开，也不意味着把核心技术摆出来，其他人只能从专利文件上看到一鳞半爪。还有专利文件中提及的词干技术，也只在英文超链接文本中有大用处，换成中文只能说可以借鉴。 李彦洪是大牛人，丁明招来的属于虾兵蟹将，老老实实跟着人家的技术方向进行研究。这一研究就是好几个月，基本吃透之后，又开始研究在站的实际运用。 至于喜丰那边，101计划已经开始大规模收网了，陆陆续续收回区域合作伙伴的签单权力。那些区域合作伙伴，要么变成喜丰的街区配送者，要么变成喜丰的业务员，没有第三种选择。 盛海火车站那些混混还想反抗，甚至威胁说，要让喜丰产品在火车站一带绝迹。 喜丰丝毫不怂，直接停止供货，同时展开谈判，这些家伙立即就服软了。毕竟和气生财嘛，有钱赚，何必闹得那么僵？ 于是，混混们成立的公司一分为二。一部分跟喜丰合作建立配送站，辐射范围为火车站周边地区，并让一些小弟专门做签约终端配送员；一部分成为喜丰盛海销售分公司的分部，专门负责火车站及周边地区的业务推广。 这样一来，混混们的事业管理更到位了，钱赚得也更多了，但财务和人事管理权都交给喜丰。 大混混们非常高兴，他们摇身变成喜丰公司的区域领导，有钱有身份，不用再朝不保夕、担惊受怕。处理不听话的小弟，直接照章办理，也没啥抹不开面子的。 甚至，大混混们把火车站的非法生意，都交给了心腹小弟打理。有事小弟背锅，他们坐着抽成，直至某天小弟反水才终于彻底上岸。 健力宝、可口可乐等公司的经销商，不断举报混混们欺行霸市。警方扛不住压力，又抓不到证据，约谈了大混混们好几次，最后气得来了个综合整治行动，让混混们损失惨重，盛海火车站的饮料市场终于变得正常，不再是喜丰一家独大的格局。 接下来几年，这些大混混蹲监牢两个，被仇家弄死一个，剩下的则完全洗白，坚决不碰非法生意。其中一个大混混，甚至变成了喜丰盛海销售分公司的总经理，人家完全是凭实打实的业绩升上去的。 整个上半年，索罗斯一直在泰国搅风搅雨，宋维扬的金牛资本跟着喝了不少汤水。 泰铢还没彻底爆掉，《三体》在互联网就已经爆了，国内的各大聊天室和bbs站纷纷转载，甚至有人把这部小说转发到美国华渊网。 （明天恢复两更，少更的章节慢慢补回来。） 293【网络文学的发端】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球奸’那么多。” “抗战还那么多汉奸呢，多正常的事儿。” “你们注意了吗？‘球奸’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这本小说完美的展现了中国人的劣根性。” “瞎几把扯淡，去尼玛的劣根性。太平洋没盖子，自己游过去啊，那边的人个个伟光正。” “满嘴脏话，你这种人就是中国人劣根性的代表！” “别吵吵，看个书还吵个锤子。” “我觉得吧，拯救派和降临派都不是主流，以后人数最多的肯定是幸存派。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现在的日子就很难过了，谁还管得了几百年后的外星人进攻？” “那个，我读书少，纳米到底是什么？是作者编出来的科技，还是地球上真有？” “当然有，美国都已经装备上纳米科技了，中国也在研发当着，我一个哥们儿就在纳米军事研发基地工作。” “我舅老爷还是总统呢！”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作者说三体距离地球四光年，三体人的最高航行速度是十分之一光速，那到达地球应该只花40个地球年才对，为什么是450年呢？是不是作者数学太差，计算错误了。”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我的100米跑成绩是12秒5，那我每秒能跑8米，每天能跑691公里。京城距离盛海的直线距离约为1000公里，不到一天半的时间，我就能从京城跑到盛海。请问，我计算错误了吗？” “一天半跑完京沪的朋友牛逼。” “……” 1997年的四通聊天室最火，但每个聊天室的同时在线人数也就二三十个，几个聊天室加起来勉强破百这特么还比不上未来的一个qq群。 主要是现在的网费太贵，很多人聊一阵就下线了，能整天灌水的都是土豪。 凭借《三体》的威力，搜狐的单个聊天室同时在线人数居然破百了，已经达到人数上限，张朝扬不得不把人数上限调整为200人。即便如此，每当到了《三体》的固定更新时间，200人上限还是不够，好多读者卡在外面进不去。 至于平常时候，搜狐单个聊天室的同时在线人数，依旧超过50人，搁这年份可以说火得一塌糊涂。 聊天室的火爆，也让搜狐网的流量大大增加，平均每天访问人次破6万。许多网友聊累了，就去浏览搜狐的网页，看各种新闻和技术内容。 随着《三体》的更新内容越来越多，贴在聊天室的散乱章节不方便阅读，于是这本小说又被搬到搜狐网。张朝扬让人专门做了一个版块，叫做“舞文弄墨”，但凡是在聊天室发表的有意思的文章，都将在第二天搬到搜狐网“舞文弄墨”版块。 这大大刺激了网友的创作热情，好多人都开始在聊天室贴原创文章，仍旧以诗歌、散文和短篇小说为主，但也有人开始发表长篇小说了。 其中的佼佼者有三人 宁财神：专门写鬼故事。 李寻欢：量产诗歌散文。 邢育森：主打短篇小说。 这三人再加上宋维扬的“天顶星人”，被好事者誉为“网络文学四大天王”。 夜晚，十一点。 这间聊天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在线，林卓韵今晚住在研究生宿舍，宋维扬可以聊到半夜随便撒欢。 李寻欢：“我要下线了，明天论文答辩。” 天顶星人：“你还没毕业？” 李寻欢：“就快毕业了。” 天顶星人：“毕业之后准备做什么？” 李寻欢：“进房地产公司，已经签约了。” 邢育森：“做房产销售啊？” 李寻欢：“我读的是经济类专业，不用顶在销售第一线……” 天顶星人：“今年是自92南巡以来，房地产行业最不景气的一年。老兄，保重。” 宁财神：“互相留个邮箱，以后工作有困难，可以到京城来跟我混。对了，我是做证券的，跟你的经济专业很合拍。” 李寻欢：“谢了。我叫路锦波，这是我的邮箱地址……” 宋维扬对早期互联网不是很熟悉，看到路锦波的名字，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韩寒、安妮宝贝、慕容雪村等人的幕后推手，“榕树下”总经理，一个非常成功的文化商人。 至于那个邢育森，大家的第一反应可能是邢捕头。此人的真实身份是北邮信息工程博士，后来当了编剧，参与编剧的影视作品有《闲人马大姐》、《东北一家人》、《家有儿女》前两部、《都市男女》等等。 李寻欢：“各位再见，我可能要消失一阵子。毕业破事儿有点多，还要换个城市生活，有缘再会！” 等李寻欢离线之后，宁财神突然问：“天顶星老兄，你是做什么的？” 天顶星人：“学生啊。” 邢育森：“天顶星人肯定是学物理的，而且是非常高端的物理，天体力学、量子力学之类的玩意儿，否则不可能写出《三体》这样的作品。” 天顶星人：“呵呵。” 宁财神：“我怎么前几天在聊天室里，看到有人说《三体》是宋维扬的作品。” 邢育森：“宋维扬是谁？” 宁财神：“草，你平时不看报纸的？” 邢育森：“好吧，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喜丰公司的老板。” 天顶星人：“老宁，有没有兴趣到泰国玩一把，那边貌似蛮热闹。” 宁财神：“算了吧，我就是个小喽，哪有资格跟资本巨鳄一起玩？别转移话题啊，你真的是宋维扬？” 天顶星人：“宋维扬能有我这么闲？” 宁财神：“也对。” 天顶星人：“我下线了，再见。” 随着时间的发酵，《三体》从互联网火到现实当中。 首先是计算机专业杂志，报道了网络文学的兴起。接着是大众媒体，把网络文学当成新鲜事物报道，并赋予了它崇高的意义：互联网正在改变文学创作的方式和途径。 这对于网友和普通民众来说，都是非常新奇的事物。 90年代中期，人们想要发表文章，只能给报刊杂志投稿。一份销量稍大的杂志，每个月收到的稿件有几十万份，且编辑录用的大部分都是老作者稿件，新人能够发表作品的几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现在居然可以在网络上发表文章，如何不让人感到兴奋？ 《三体》带来的示范效应，让网络文学迅速“繁荣”起来。网友们目的很纯粹，不为赚钱，只为抒发自己的文学表达**。而其他人也很捧场，就连李寻欢写的那些酸不拉几的散文，都能迎来一致赞誉。 究其原因，是在网络上当读者，可以跟作者交流，可以在聊天室即兴评论，还能遇见那么多的志同道合者这是读纸质书籍不能比拟的。 97年夏天的中国网民人数，已经超过了20万，网络咖啡厅（早期网吧）蔓延到内陆城市。 这些人上网能干啥？ 无非是浏览资讯和聊天，mud（文字网游）都才刚开始流行。创作和阅络文学，一下子就成为人们上网的重要内容，你要是没看过《三体》，都不配自称为网民！ 那是中国网络文学鼻祖，分分钟被捧上天。 网吧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哟，你也在网上冲浪啊。看过《三体》没有？什么，没看过？那你就太跟不上潮流了，我跟你说啊，《三体》特别牛逼，作者是一个天体物理博士……赶紧看看吧，不看丢人！” 《科幻大王》都不打个招呼，就直接把《三体》拿去连载。 《科幻世界》的总编杨潇，立即给宋维扬打电话，想要得到《三体》的独家连载权。 双方沟通之后，宋维扬同意了，前提是不要透露作者信息。 《科幻世界》从6月中旬开始连载《三体》，并警告竞争对手：“《科幻大王》并未联系作者，并未获得作者授权，请立即停止连载《三体》。” 两本杂志之间的争斗，立即让科幻迷产生了兴趣，并因此知道了什么叫网络文学。 甚至有头发苍苍的老科幻迷，为了追更新，拄着拐杖跑去网吧，从零开始学习如何上网。 美国那边也有网络文学圈子，被誉为“网文八大家”之一的方肘子，开始把《三体》放到《**》（网络刊物）连载。《**》的读者以留学生为主，大陆和弯弯的留学生都有，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分分钟被《三体》圈粉，接着又顺理成章的流传到弯弯那边。 整个华人世界的互联网圈子，《三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某天，小马哥突然打电话给宋维扬：“老宋，我发现了一本科幻小说，叫《三体》，特别厉害！我可以说，这是中国科幻小说的巅峰之作，放在全世界都属于顶尖作品。” 宋维扬笑道：“那我可要拜读一下。” 小马哥可是资深科幻迷，人家的儿时梦想是想做天文学家。他初中的时候就拥有天文望远镜，这玩意儿相当于他老爸四个月工资，爹妈不给买，小马哥就在日记里写道：“父母扼杀了一个天文学家的梦想。” 凭借这台天文望远镜，还在念初中的小马哥，成为当地第一个看到哈雷彗星的人，还写了篇观测报告投到京城，赚了40元稿费。 小马哥说：“真想跟《三体》的作者认识一下，太厉害了！” 宋维扬说：“我写的，你信吗？” 小马哥笑道：“不信。” 宋维扬说：“确实不是我的写的。” 294【投机战争】 复旦mba班。 这堂课讲的是“企业家精神是上市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林卓韵抱着一本《中国新文学史稿》，面带笑意坐在最后排旁听她等着跟宋维扬一起去看电影呢。 宋维扬看了看手表，把粉笔一扔，坐在讲台上说：“这学期还有两堂课就结束了，下学期我将不再给大家上课。《企业家精神》的讲义我已经整理出来，由复旦大学出版社进行刊印，目前复旦和同济都决定采用其为mba课程教科书。也就是说，‘企业家精神’以后还会讲，但不是我来讲，而是其他教授给大家上课。还有十分钟下课，随便聊点什么吧，有疑问的同学也可以提问。” 一个学生突然举手：“老师，有财经杂志说，你去年在股市赚了9000多万，深交所那边称呼你为‘股神’。这是真的吗？” 宋维扬笑道：“哪有9000万啊，扣除税费之后还不到8000万。” 此言一出，教室里顿时惊呼连连。 江湖传言是一回事儿，当事人确认又是另一回事。这些学生平均年龄30岁左右，都见过不少世面，可炒股赚8000万还是让他们无法想象。 另一个学生说：“老师，你教我们怎么炒股呗。” 宋维扬说：“不用教，也教不了，我又不是金融专业的老师。” “那你炒股赚钱的诀窍是什么？”学生们问道。 宋维扬笑道：“就去年那行情，是个人炒股都能赚，只要别太贪心就好。” 又有学生问：“那你是根据什么信息，及时离场的呢？” 宋维扬说：“信息到处都有，去年十月份，证监部门连颁十二道金牌给股市降温。这些消息谁都能看见，脑子不傻的就该收手了，后来被套牢的全是因为贪心。我也不是在最高点离场，我买的那支股票，后来又涨了好几块。” 一个学生说：“现在财经杂志，天天报道索罗斯对泰铢的大战，宋老师有什么看法？” “你们来复旦是学mba的啊，怎么一个个对金融证券那么感兴趣？”宋维扬笑道。 “工商管理也离不开资本运作嘛。”一个学生说。 宋维扬收起笑容，反问道：“你们知道，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为什么会盯上泰国吗？” 有学生回答道：“泰国是一个小国，体量不大，便于操作。” 宋维扬道：“新加坡更小，为什么索罗斯不去找新加坡的麻烦？” “这个嘛……”那学生答不上来。 “索罗斯盯上泰国，而不选亚洲其他国家，是必然行为，绝非偶然，”宋维扬解释道，“我们常说亚洲四小龙发展迅猛，而作为亚洲四小虎之一的泰国，同样让人叹为观止。从70年代到80年代的十年间，泰国每年gdp增长率是10%，富得流油啊。但那个时候，泰国的外汇管理制度比较严格，根本没有国际炒家的出手机会。为什么索罗斯现在要盯着泰国，追根溯源，是因为中国要在97年要收回港城。” 学生们面面相觑，就连林卓韵都惊讶起来，想不明白索罗斯攻击泰铢跟港城回归有什么关系。 宋维扬继续说道：“在进入90年代以后，随着港城回归的时间越来越近，港岛人心涣散，金融秩序显得比较混乱。泰国政府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想要跟港城竞争，把泰国打造成亚洲金融中心。为此，泰国政府更改金融管理制度，允许国外金融机构的资金，可以自由进出泰国而不需要得到泰国央行的监管。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 一个学生估计以前是学经济的，立即说：“我明白了，泰国被索罗斯攻击确实不冤。泰国政府这样做，等于外资可以随意进出泰国的房地产和证券市场。更可怕的是，缺乏泰国央行的监管，外国人可以自由借贷泰铢，泰铢的外汇期货市场没有任何防御性。” “不错，就是这样的，”宋维扬说，“事实上，索罗斯早在两年前，就对泰铢进行了试探性进攻。但由于泰国经济形势大好，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都对泰国具有信心，再加上泰国央行及时干预，索罗斯的那次试探性进攻没有取得效果。” 之前那个学生问：“那今年呢？泰国政府能不能像两年前那样，打赢这场金融战争？” 宋维扬笑道：“今年不一样了。泰国在1996年，彻底放开了对外资的监管，拆毁了自己最后一座堡垒。国际游资疯狂涌入，热钱遍地，股市和房地产市场完全泡沫化。地价房价飙升，股票价格屡创新高，老百姓贷款买车买房，泰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再加上美元升值，带动固定汇率的泰铢升值，造成泰国出口额大跌，泰国企业开始日渐萧条，银行出现大量坏账。这种虚假繁荣的经济泡沫，一戳就破。” “可泰国政府，今年已经击退了索罗斯两波进攻，”那学生说，“而且泰国央行还提高了短期利率，让外资投机成本大幅提高，还从外汇市场大量买入泰铢，泰铢即期汇率已经稳定下来。量子基金再厉害，也不可能打败一个国家吧？” 宋维扬笑道：“请注意，不是击退，只是暂时成功防御而已。这种防御，已经让泰国付出惨重代价，它的外汇储备已经所剩无几了。而高利率虽然增加了外资投机成本，却让本来就困难的泰国制造业雪上加霜，银行和企业的坏账问题彻底暴露出来。特别是后者，最为关键。如果泰国工商业持续繁荣，国际组织和个人都还会继续持观望态度，甚至是看好泰国。但泰国企业和银行的坏账问题暴露出来，那就惨了，血腥味将吸引来更多鲨鱼，帮着索罗斯一起把泰国给咬死。” “所以说，这次索罗斯必胜？”那学生问。 “当然。”宋维扬点头道。 “既然宋老师看得这么透，不打算去泰国做一票吗？”那学生道。 宋维扬笑着说：“从3月份起，我就做了不少泰铢的远期空单，已经阶段性抛空好几笔，算是赚了些零花钱吧。剩下的那些空单，就要看索罗斯和泰国政府的决战了，我相信索罗斯必胜，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宋老师，那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们做空泰铢？”好几个学生说。 “来不及了，”宋维扬道，“就在半个月前，泰国政府迫于形势，已经严禁银行拆借泰铢给国际炒家。泰国政府甚至威逼利诱银行提供远期泰铢空单的客户资料，包括我的金牛资本，都被泰国政府列入了黑名单。现在泰国的隔夜拆借利率高得吓人，你们那点钱，估计撑不到泰铢暴跌。” 事实上，索罗斯等人现在也很窘迫，毕竟是跟一国政府作战，对方的盘外招太多了。 为了打压泰铢，索罗斯甚至在出售手里的美国国债筹集资金，钱少了根本扛不住。而泰国还说服了新加坡、港城和马来西亚入场反击，唇亡齿寒嘛，现在的局面是国际资本在对抗新、马、泰、港联军。 就看谁先撑不住。 “好了，已经下课三分钟了，各位同学再见。”宋维扬收拾东西离开，跟林卓韵一起走出教室。 295【回归】 6月30日。 复旦校园里到处都贴着标语、挂着横幅，“热烈庆祝港城回归祖国”、“落后就要挨打”……重重内容不一而足。 这一天，从省市到乡镇、从机关到学校，到处都跟过年一样，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中国著名科幻作家聂军同学，用室友李耀林送他的毛笔，写了一副对联贴在寝室门口上联：金瓯缀玉辉南国；下联：合浦还珠仰北辰；横批：中华万岁！ “不错，不错，毛笔字写得可以嘛，”宋维扬笑道，“帮我的咖啡厅也写一副。” 聂军摊手道：“润笔费拿来。” 宋维扬说：“中午我请客。” “好嘞，瞧着吧。”聂军立即挥毫洒墨。 “百年荣辱铸青史，两制辉煌壮国魂，河山永存，”宋维扬捧着刚写的对联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国学功底还蛮深厚的。” 聂军笑道：“好歹我也是把《蜀山剑侠传》看了七八遍的人。” 宋维扬立即拿起手机，吩咐道：“小庞，你马上来我的宿舍，把一副对联拿回咖啡厅贴上！快点，我要上课了。” 小庞是从仙酒集团调来的保安，父母都是酒厂老员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盛海，绝对信得过。 小庞还没来，彭胜利已经开始拆纸箱了，箱子里全是国旗和紫金花旗。 这玩意儿是宋维扬出的主意，他的黄埔一期学生杜中玉在浦东开了分厂，前段时间大量生产小旗子。虽然各行业都在围绕港城回归做生意，但生产小旗帜的厂商还真没几个，拿着样品去机关单位推广，订单多得都生产不过来。 彭胜利从宋维扬那里得知情况，立即拿出全部积蓄，又找室友合资做买卖，一口气买了十几大箱，跟王波、李耀林一起坐公交车运回来的。 直接从工厂拿货，每个小旗子批发价3分钱，彭胜利打算卖单价3毛。 喜丰公司的冰茶、可乐、纯净水等饮料，也趁势推出“回归特惠”活动，全部换上大红色的喜气包装。 今天是星期一，大家上午都有课。 下课之后，彭胜利、李耀林和王波立即抬着箱子出去，两人在学校内售卖，一人到五角场的街边售卖。聂军和周正宇虽然也有参股，但他们只出钱不出力，最后视情况给出力的人劳务费就行。 李耀林和王波都拉不开面子，不愿去五角场，各自在校内找了个人流量较大的地方摆摊。 彭胜利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把摊位摆在五角场中心地带。 宋维扬、周正宇和聂军过去看热闹，周正宇说：“挺好玩的，要不我们也扛两个箱子，去那边的街头帮着卖？” “你会吆喝吗？”聂军问。 “怎么就不会了？”周正宇拿出两面小旗子，面无表情的喊道，“紫金花旗啊，卖紫金花旗。” 宋维扬乐道：“你这喊得没层次，看我的。”宋维扬举着旗子大喊，“港城回归，举国欢腾。五星红旗、紫金花旗，三毛一个，一元三个，快来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周正宇挠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聂军鄙视道：“三毛一个，一元三个，难怪老宋能把生意做那么大！佩服，佩服。” “草，我还以为自己算错了，”周正宇也跟着瞎掺和，“卖旗子啦，三毛一个，一元三个！” 彭胜利听得一额头黑线，这三位公子哥都是来玩的，尽忙着添乱了。 搁那儿十多分钟，彭胜利只做成了一单生意，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各卖出一面，打了折扣，共计五毛钱。 “没什么人买啊。”彭胜利有点慌，他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这生意如果黄掉，他连下个星期的饭钱都没着落。 宋维扬说：“你慢慢卖吧。今年能卖多少无所谓，明天才是重点，市区里到处是庆祝活动。现在这种情况，我给你两个建议。” “你说。”彭胜利连忙来了精神。 宋维扬道：“第一种策略，你明天去市区，哪里活动多去哪里。特别是游行庆祝队伍，你摆在必经之地，那种热烈气氛之下，肯定有很多人买。第二种策略，你再找几个同学做合伙人。每面旗帜以1毛或1毛的价格批发给他们，让他们扛着箱子挨个到店面推销。你赚了，同学也赚了，而且还省时省力。” “老宋，你做生意真厉害，”彭胜利立即收摊说，“我现在就回去找人，如果帮忙分销的人多，我就再去借钱进货。如果帮忙分销的人少，我就明天自己拿去市区卖。” “也别收了，这里我帮你看着，说不定还能再卖一些。”聂军道。 “谢啦！”彭胜利飞跑回学校。 聂军一屁股坐在纸箱子上说：“老宋，说好了中午你请客，让店员给我送一份炒饭过来。” 等宋维扬和周正宇来到时光咖啡厅，这里早就爆满了，因为今天有回归特惠套餐，细算下来比平时便宜不少。 就在宋维扬吃意大利面的时候，林婉姿走过来说：“小宋，你说我们在市区开一家分店怎么样？刨去各种成本，现在店里每月的纯利润至少有8000元，有时候甚至破万，账面上的闲职资金都20多万了。我想了一下，就拿这20多万租店面和装修，在市区开一家分店。” “行啊，”宋维扬说，“你挑个员工做这边的店长，自己去分店重新搞起来。等分店盈利了，员工也培养起来了，那就再开一家分店。对了，你这么辛苦，我要给你分一些股份。” 林婉姿笑道：“股份就不必了，给我涨工资吧。我认为，分店应该开在商业区附近，那里不愁顾客，也不会出现点杯果汁喝半天的学生。所以分店的格局不能像总店这样，应该是统一的，喝饮料和吃东西的不用分区，既能提高利润也便于管理。录像放映室也要取消，搞成大杂烩不好。” “不错，有想法，我同意了。”宋维扬点头说。 “那我就去做准备工作了啊。”林婉姿兴奋道。 宋维扬吃完意面，又上了会儿网，才慢悠悠的去学校上课。 今晚上，相辉堂还有庆祝晚会，市教育局一把手亲自到场参加。晚会从9点一直进行到11点40分，接着就是把电视机抗到舞台上，等凌晨一起观看港城回归交接仪式。 整个中国都是这样的，各机关单位、企业厂矿，都会举办庆祝活动，然后坐在一起看电视直播。 市教育局的领导们集体出动，一把手来复旦这边，同济、交大那边的则是副职领导。 而市委、市政府的各级领导，也会分别前往各个机关单位，与同志们一起欢庆港城回归。这属于政治任务，全国皆然，今夜的爱国情绪高得爆棚。 296【爱国主义与劳动致富】 从傍晚六点开始，彭胜利就蹲在相辉堂门口卖小旗子。这次顺利了许多，一个小时就卖出600多面，整个相辉堂到处是手拿旗帜的学生。 市教育系统的一把手来到相辉堂，见到满礼堂的旗帜，不由微笑点头：“复旦学生的爱国情绪很浓厚啊。” 主要校领导全程陪同，几个学生代表也上前问候。 宋维扬也是学生代表之一，欠身握手道：“郑主任（市教委）好，我是复旦社会学系的大三学生宋维扬。” “我记得你，宋同学，我们又见面了。”郑主任一边跟宋维扬握手，一边拍着宋维扬的肩膀以示亲近。 众人前往观众席第一排落座，杨校长坐在郑主任旁边自然没得说，这位郑主任居然把宋维扬拉到身边坐着说话。有可能只是临时聊几句，其他校领导却非常有眼力劲，自发调整次序把位置给让出来。 “复旦的mba教育搞得很好，全国名列前茅，上次我去京城开会，教育部还给予了内部表扬。听说这半年来，有不少外地的高校来取经。”郑主任表扬道。 杨校长笑呵呵说：“小宋居功至伟啊。他讲的企业家精神，我也去听了几次，高屋建瓴，很有水平。” 宋维扬连忙说：“哪里哪里，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我只是个敲边鼓的。” “哈哈哈，宋同学还谦虚起来了。”郑主任大笑。 杨校长随口调侃说：“这个小伙子滑头得很，郑主任不要被他骗了。” 郑主任再次大笑，语重心长的询问宋维扬的学业，又进行了一番鼓励。 宋维扬见聊得差不多，连忙起身告辞，自己跑回第二排入座，那些校领导们又坐回了本来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文艺汇演，歌曲、舞蹈、朗诵、小品、戏曲……差不多搞到了11点半。几个学生干部抬着电视机上台，接好电源和天线，就这么等着交接仪式开始。 电视机很大，29英寸彩电，但放在礼堂里却显得小，稍微靠后的学生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许多学生选择离场，今晚学校的宿舍和教室也安排了不少电视机，明天还有重播，反正想看交接仪式的都能看到。 距离零点还有4分钟，中英双方护旗手入场，随即升降旗仪式开始。 这些画面，宋维扬在上辈子早就见过了，很自然的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细节上。就在中方护旗手喊“向钱看”的时候，直播镜头突然对准观礼席，出现三个并排坐的漂亮洋妞，其中一个格外突出，美貌碾压好莱坞顶级女星，而且端庄大方有气质。 嗯，那是港督的三个女儿。 “双方主要领导人入场，请全体起立！” 电视里传出这句话的瞬间，复旦相辉堂的人们自发站起来。宋维扬也集中精神，看着电视屏幕，沉浸在那庄严肃穆的气氛当中。 英国米字旗和殖民地旗帜降落的时候，领导和师生们都面带笑意。而当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升起的瞬间，伴随着熟悉的曲调，全场共同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宋维扬后排不远处一个学生，唱着唱着就浑身发抖，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啪啪啪啪啪！” 旗帜上升到顶端，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许多人眼中都噙满泪花。 “中国万岁！”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打倒帝国主义！” 半个世纪前流行的口号，突然从学生们嘴里喊出来，显得那样自然而有朝气。 领导们也没制止，郑主任回头看了看，满脸堆着微笑坐回座位。 当晚，鞭炮声四起，五角场那边还有人燃放了礼花。 第二天，全国放假。 有的围坐在电视机前看重播，有的走到户外参加庆祝活动。仅是京城的那个广场，就有十多万人集体庆祝，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盛海这边各个区都有游行队伍，许多民众只是放假外出游玩，遇见了也纷纷加入其中。 彭胜利的小旗子卖爆了，一天时间赚了三万多，纯利润！ 若非工厂那边已经卖脱销了，彭胜利还想去进货。实在是那种气氛太热烈，平时抠抠俭俭的人，一见到有小旗子卖，直接掏出5元10元，买来一堆分发给身边的游行者，然后双手挥舞着旗帜高喊爱国口号。 甚至彭胜利自己都被感染了，剩下小半箱也不拿来卖，抱着纸箱子跟随游行队伍疯跑，一边跑一边把旗子往人们手里塞。不要钱，免费赠送。 回到宿舍，彭胜利颇为尴尬，挠头道：“那个……账面恐怕对不上，我一激动，就把最后半箱旗子都送出去了。” “哈哈，没事，高兴嘛。”聂军笑呵呵说。 周正宇问：“赚了好几千吧？” 王波道：“肯定上万。” 彭胜利掏出钱数了又数，再计算昨天的数据，把钱摆在桌子上说：“抛开进货和卖货时的车费，以及进货成本，我们赚了3万1千4百2十2块零5毛。” “三万多？”李耀林惊得目瞪口呆。 “嗯，三万多。”彭胜利点头道。 王波道：“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李耀林突然举拳高呼：“祖国万岁！”接着又唱起来：“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哈哈哈哈！”众人爆笑。 聂军说：“分钱吧。参与卖货和进货的，每人300块钱劳务费，剩下的按投资比例分配。” 王波道：“300块钱劳务费太多，100吧。” “你充什么大方？让你拿着就拿着，300块钱说个屁啊。”周正宇还是那破脾气，傲娇得很，明明是好心，却让人听着不得劲。 彭胜利说：“那我们把122块5毛的零头拿出来，今晚聚餐庆祝。剩下的钱，我和王波、李耀林每人300块劳务费。然后宋维扬分4560元，周正宇分3040元，聂军分6080元，王波分2432元，李耀林分2432元，剩下是我的11856元。” “牛逼，老彭都成万元户了！”李耀林竖起大拇指。 彭胜利也很高兴，乐呵呵说：“劳动致富，劳动致富，还要感谢多多祖国。” 确实是劳动致富，曾经的山区穷小子，在学校只敢啃冷馒头的少年，大三还没结束就身家破万。虽然卖小旗子有投机的嫌疑，但彭胜利进货的本钱，都是他寒暑假打工挣来的。这些年，他没有回过一次老家，无非是想省一点路费。 复旦也有类似彭胜利的聪明人，隔壁经济系就有几个家伙，骑自行车批发了好些“我中国”、“我港城”t恤。他们一路上沿街兜售，不少游行者买来，当场就脱衣服换上。 “咦，老宋呢？”王波问。 聂军说：“他陪女朋友去了，估计在市区，今天到处是活动。” 李耀林批判道：“太不合群了，我都没陪女朋友，上午一直在卖旗子。” 彭胜利搂着钱往外跑：“晚上一起吃饭，我先去把钱存了，顺便给我爹妈汇3000块钱回去。” 7月1日，港城回归，举国欢庆。 就在同一天，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资本，大量抛售泰铢。 7月2日，泰国政府扛不住了，宣布放弃固定汇率，泰铢当天暴跌20%，整个亚洲风声鹤唳。 297【其实没赚多少】 国际炒家对泰铢的狙击，是在2月份被发现的，泰国央行扛住了那一拨。3月份又是一波冲击，泰国央行动用20亿美元外汇储备干预，再次扛住了。 这两波攻击，索罗斯大概亏损3亿美元，当然也有人说亏了10亿美元。 宋维扬的金牛资本，那时还在港城操纵联想股价，顺利避开了3月份的投资风险。大概3月底，金牛资本把港币全部兑换成美金，开始向泰国银行拆借泰铢，同时大量做泰铢的远期空单。 接下来，就是跟着索罗斯打顺风仗了。 这个时间刚刚好，三月底之前入场要消耗不少资金，五月份入场则失去了时机。因为5月份的时候，泰国央行把拆借利率调高了1000%，再想拆借泰铢那就得下血本了。5月底干脆禁止国内金融机构外借泰铢，让许多动手晚的炒家望之兴叹。 为了分摊风险，金牛资本还拿出一些钱，同时在沽空泰国的股指期货。这也是后续入场的炒家们，在泰国跟风赚钱的主要方式，反正逮着各种期货疯狂沽空就是。 宋维扬的投资并不多，只有不到2500万美元，最后变成了6100多万美元。 赚得不多，金牛资本的操盘手还是很谨慎的，宋维扬这个穿越者也没帮上多大忙谁特么记得细节啊。这点投入和利润，在那场疯狂的狙击战当中，只是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色。但就是无数这样的小角色，帮着索罗斯把泰国央行打垮。 蚁多能够咬死象，更何况泰国不是大象，顶多算一头毛驴。 毛驴既已倒下，却只是个开始，还有无数盘旋的秃鹫，等着吃一场腐肉大餐。 泰国国内，银行挤兑，股市狂跌，工厂倒闭，无法偿还贷款的房契地契等同于白纸。华尔街的金融巨头们，贪婪攫取各种抵债资产，并低价买入股票、土地、酒店、大楼、企业，泰国人民辛苦20年的经济成果，被这些金融秃鹫们一朝吃尽。 也是泰国人自己作死，赌性太大了。 栽这么大的跟头，泰国都还不吸取教训，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直至十多年后，泰国银行的存款出借率竟达到96%，而且泰国央行还没有保证金制度，一旦发生挤兑潮，整个泰国的金融系统都要瘫痪。 如此记吃不记打的国家，若非太穷了，估计索罗斯在21世纪还要去收割一波。 …… 学校已经放假了，宋维扬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打电话给陈桃说：“你召集人手，准备去一趟泰国，把《正大综艺》的冠名权买下来。” “《正大综艺》那么有名的节目，正大集团怎么可能转手冠名权？”陈桃对此毫无信心。 宋维扬笑道：“正大集团已经在卖超市了，只要给得起价，他们肯定卖。” 正大集团出售的是莲花连锁超市，卖给了英国佬，改名为“乐购莲花”。后来中国经常可见的“卜蜂莲花”，跟国际上的“乐购莲花”属于姊妹企业，一母同胞所生，只不过姐姐被老妈给卖掉了。 “那我去试试。”陈桃说。 宋维扬道：“把翻译找好，金牛会聚会结束就去泰国。” “明白，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到了金牛宾馆再说。我先挂了，这边还有事。”陈桃很快结束通话。 宋维扬又打电话给金牛资本的托管经理朱家良、操盘手何国明，让他们转战菲律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最后才是印度尼西亚。宋维扬虽然不记得具体过程，但却知道印尼是受伤最晚，同时也是死得最惨的一个。 包括金牛资本在内，所有在泰国获利的国际投机者都疯狂了，并且中途还不断有新的机构加入，自由出击对准东南亚其他国家开战。 马来西亚就跟纸糊的一样，才坚持半个月就投降，被国际资本按在地上随意蹂躏。 至于港城，是在10月下旬被攻击的，硬扛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当中，港城被国际炒家当成了提款机，连续不断的多次进攻，每次都能咬下几块肉来。要是宋维扬昧着良心赚黑钱，也能跟着吃不少汤水，然后在政府出手的时候反咬索罗斯一波，这样能够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宋维扬又不缺钱，就算缺钱也不屑于喝同胞的血。 索罗斯估计是膨胀到家了，更小看了中国和港府的决心，以为中国像英国和泰国那样好欺负。 在决战之前的一个月，港府的外汇储备有965亿美元，排名世界第三。而中国大陆约为1400亿美元，排名世界第二。世界外汇储量排名第二和第三的经济体联手，索罗斯拿头来赢啊？ 港府甚至拿土地基金都砸进股市，只为了能稳住恒生指数。 同时还要感谢中国的抗日先烈们，1998年的8月15日是抗战胜利纪念日，恰逢星期六，于是港府把休市日期安排为星期一。那天恰逢全球股市暴跌，港城休市刚好避过冲击波，等第二天开市，全球股市又回暖了，简直惊险刺激，全靠祖宗保佑。 见宋维扬挂了电话，林卓韵问：“你那个金牛会聚会，我可不可以去参加啊？” 宋维扬抱歉道：“一般不带家属的。” “哦，那算了。”林卓韵只是有些吃醋，她知道陈桃肯定会去。 宋维扬安慰道：“等到了蓉城，我多陪你几天。” 小豆豆突然趴在车窗后，指着远处的天空说：“飞机，好大啊！” 一架飞机刚刚从机场起飞，小豆豆颇为激动，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低空飞行的飞机。 林卓韵和豆豆都是放假回家看望长辈，只有林婉姿走不开，忙着开时光咖啡厅分店的事情。 出租车司机不断从后视镜里打量三人，他没认出宋维扬，也搞不清楚宋维扬是否在说大话。都快到机场了，司机终于忍不住问：“这位老板要买《正大综艺》？” 宋维扬笑道：“不是买《正大综艺》，是买这个节目的冠名权。” “都一样，要不少钱吧？”司机问。 “不多。”宋维扬说。 司机好奇道：“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刚才听你打电话，又是泰国，又是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这买卖都做到国外了。” “索罗斯你知道吗？”宋维扬道。 “知道啊，广播里天天都在说这人，好像赚了几十上百亿。”司机道。 宋维扬说：“我在国外的买卖，跟索罗斯一样。” 司机突然笑起来：“你吹牛真厉害，我差点就信了。” 宋维扬问：“你怎么觉得我是在吹牛？” 司机说：“你要是跟索罗斯是同行，还来坐我的出租车？肯定是专车接送到机场啊。” “嗯，师傅你真睿智。”宋维扬也笑起来。 298【战略导师】 蓉城，金牛宾馆。 聚会的还是去年那九人，一个未增，一个不减。 其中八人在玩三国杀，宋维扬坐旁边看着，陈桃端着暖水瓶亲自给他们冲茶。 集体聚会时不谈具体生意，想要合作，私下两两讨论交流即可。今天一见面，大家的关注重点就是“亚洲金融风波”，张旋龙和李苏福都大吐苦水。 “东南亚的生意没法做了，”李苏福摆手道，“我以前生产的摩托车，除了国内市场以外，大部分都卖到东南亚那边。现在订单已经取消九成以上，货都到码头了也不卸载，那边根本没人肯接收。特别是泰国，违约金别想要回来，打官司可以，赢了给你一堆废纸，全是房契地契。这是逼着我一个做摩托车的，到海外去搞房地产啊。” “哈哈哈哈，”张旋龙大笑，“你比我还惨。我只是失去一些固定客户而已，不少出版公司和报社倒闭，但总不至于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段勇平问李苏福：“那你打算怎么办？” “把业务全部转回国内，”李苏福说，“可惜政府一直卡着，不给我的轿车办准生证。我去部委跑了大半年，累死累活，总算可以生产面包车了。” 张旋龙问宋维扬：“小宋，你在泰国赚了不少吧？” 刘永航惊讶道：“小宋也参与了狙击泰铢？” “跟着索罗斯打顺风仗而已，”宋维扬说，“没赚多少，跟合伙人一起赚了3000多万美金。” “这还不多？”郭光昌惊道，“比我公司几年的纯利润还多啊！” 蔡志平道：“金融战争什么的，我也不是太懂。听说索罗斯收拾完东南亚国家，就要去港城挑事？中国政府会不会干预？” “肯定干预，”刘永浩道，“港城刚收回来，中央不可能看着它被索罗斯打垮。” 宋其志说：“如果国家干预，对国内经济的影响肯定很大吧。” 宋维扬说：“有一定影响，但主要影响国企，特别是出口型国企。我们作为私营企业家，更应该关注的是，亚洲金融风暴对于中国政府决策的影响。” “什么影响？”众人连忙问道。 宋维扬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韩国大宇陷入危机了，你们知道吗？” “不会吧！”蔡志平说。 “怎么可能？”李苏福道。 郭光昌说：“大宇那么厉害的公司，即便遇到麻烦，也应该能够挺过来。” 段勇平道：“顶多卖一些子公司。” 张旋龙笑道：“大宇就算买掉一半的子公司，也是让中国企业望尘莫及的。” 宋维扬摇头说：“国际资本虽然没有狙击韩国，但仅仅是金融风暴的余波，就已经把韩国经济搞得一团糟。我估计吧，韩国很快就要走到国家破产的边缘。” “国家还能破产？”宋其志难以置信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宋维扬，都没听说过国家破产是什么鬼。 宋维扬仔细解释道：“韩国是大财阀模式，最大的30家公司贡献了韩国工业产值和总投资的三分之一。而这30家公司的财务杠杆率，平均突破了500%，一个个都负债惊人。韩国政府以国家信用为担保，不断向国外银行借钱，让这些大公司急速扩张发展。韩国本土市场狭窄，以出口为主，而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让韩国所有的大财阀都出口锐减，盈利无望，股票下跌。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现场的都对金融不太了解，但生意做那么大，基本能够想象韩国企业的困局。 宋维扬继续说：“一方面，大量外资从韩国抽出，跑去东南亚跟着索罗斯赚钱。另一方面，韩国糟糕的经济状况，又让外资觉察到危险，纷纷撤资跑路。而韩国的那些大财阀，都欠着无数外债，债务到期却无法偿还，韩国的国家信用也不管用了。韩国最大的30家财阀，全部资金链濒临断裂，而他们又掌控着韩国的经济，他们一旦倒下，整个韩国就跟着倒下了。” 全场寂静，面面相觑，一个国家说破产就破产？ 宋维扬又说：“韩国政府能够做的，就是让中小企业全部去死，用这些中小企业的尸体，为大财阀提供苟延残喘的养分。肯定养不活全部财阀，比如大宇这种盲目扩张的企业，离死已经不远了。大宇一死，其他财阀分而食之，或许还能再继续撑下去。” 刘永航说：“所以，中国政府肯定会调整国企发展战略？” “是的，”宋维扬点头道，“中国目前的国企发展战略，就是以韩国大宇为蓝本制定的。抓大放小，放弃那些没有竞争力的中小企业，抓住实力强劲的一些大企业，把这些大企业全都打造成中国的大宇，把这些大企业集体送进世界500强。但就现状来看，大宇模式的危险性太大，不具备模仿价值。所以，中国的国企发展战略肯定会改。” “难怪，”刘永浩猛拍大腿，“我说最近的工商经济类杂志，怎么出了那么多相关文章，都在讨论国企改革的发展方案。” 段勇平问宋维扬：“你觉得中央会怎么调整？” 宋维扬笑道：“国退民进。” “怎么个国退民进法？”李苏福问。 宋维扬说：“认真研究最近一段时间的经济论文，其实中央已经在放出试探性信号。核心思路是：国家掌控钢铁、汽车、航空、电信、电力、银行、保险、媒体、军工等上游行业，实行国企垄断，剩下的所有竞争性中下游行业，全部舍弃，任其自生自灭。” 全场瞠目结舌，对私营企业家来说，这个信息实在太重要了。 如果真像宋维扬说的那样，私营业主和许多国企领导，将迎来一场饕餮盛宴。以前还颇具争议的国企股份制改革，将大面积大规模进行，甚至直接变成私人所有。同时，将有大量问题国企破产倒闭，遍地都是下岗潮，而私营业主可以挥舞着钞票轻松兼并。 李苏福擦汗道：“你说汽车行业也会被国企垄断？” 宋维扬说：“至少从中央放出的信号来看，确实如此。短时间内，李老板就别想做小轿车了，能打着股份制国企的招牌做面包车已经算运气好。你是出手早，如果出手晚，估计连面包车都别想沾。” “我这什么破运气！”李苏福一脸疲惫的倒在座位上。 而剩下的人，都跃跃欲试，想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分一杯羹。 也正是今天的聚会，奠定了宋维扬在小圈子里的绝对核心地位。其他人虽然不敢全部相信，但或多或少都开始做准备了，并随时关注政策变化。等到宋维扬的“预言”成为现实，他们因为早有准备，一个个身家飞速增长，比历史上发展得更快。 此后的每年聚会，这些人不管有多忙，甚至是公司出现大问题，他们都会抛下一切过来。因为宋维扬说的话必须听，稍不注意就要错过大机遇，平时遇到关键问题，也或多或少会咨询宋维扬的意见。 299【金牛资本的未来发展思路】 历史上，韩国在亚洲金融风暴当中，真的是准备国家破产的。 无奈之下，韩国政府只能向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请援助，一步步落入美国布置的金融陷阱。 imf的条件是，让韩国放弃经济自主权，彻底打开金融市场。 这场谈判持续了很久，韩国人民义愤填膺，响应号召发起献金运动，纷纷拿出献金、珠宝捐给国家，盼望着能够顺利度过危机。然并卵，韩国政府最终屈服了，彻底沦为美国的经济殖民地。 天下事，祸福相依。 韩国经济反而得到了一次彻底的改革，新政府上台之后，将所有不受欢迎的政策都甩锅给imf。比如解雇合法化，以前无法推行，现在可以说是政府受imf逼迫；又比如失业率超高、大量公司破产，也可以说是imf搞的鬼；还有一些针对大财阀的政策，换成以前别想通过，现在可以打着imf的旗号施行。 嗯，都是imf的错，韩国政府永远没错。 于是韩国老百姓把怒火都转嫁到imf身上，甚至称此次金融危机为“imf危机”。全国上下的爱国热情高涨，饿着肚皮，紧着裤腰带努力奋斗，争取早日摆脱imf的经济殖民。 就这样，韩国的经济系统居然变得更健康了，很多顽疾问题都得以解决，国民经济也因此迅速恢复。反倒是邻居日苯，各种积弊难以化解，经济形势愈发死气沉沉。 然而韩国付出的代价，是国民经济被外资控制。 就拿韩国的银行业来说，一半以上的银行股份都被外资占有。韩国第一银行，直接更名为“渣打韩国第一银行”，被渣打集团100%控股。 经济自主权的丧失，意味着政治自主权的彻底沦丧，只能乖乖给某些国家当小弟，稍作反抗就是换总统的下场。 …… 金牛会的聚会结束后，金牛资本也得到一些投资。 从30万美元到100万美元不等，金牛会其他成员都想跟着宋维扬一起赚钱，在不影响企业正常运转的情况下，纷纷筹措资金入伙。金牛资本掌控的资金，瞬间增加了500多万美元，雪球越滚越大。 宋维扬的最终目的，不是做金融投机，而是搞风投。 这才是穿越者最该做，也最容易做的事情。 投资icq是别想了，创始人的爹就是搞风投的，别想从那死老头手里抢钱。 但谷歌可以投啊，在互联网泡沫来临前卖掉，分分钟获利十倍百倍。在互联网泡沫之间，抄底买回谷歌股份，或者顺便买网易股份，熬个一年半载又是十倍利润。 不仅是谷歌和网易，腾讯、阿里巴巴，甚至是宋维扬自己的搜狐，他都准备用金牛资本去投资，而非自己拿零花钱去投。 这样似乎宋维扬亏本了，明明一个人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要拉上其他合伙人？ 很简单，股份构成越复杂越好。 随着金牛资本的不断成功，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机构和个人入伙，包括国内的和国外的，包括民间的和官方的。如此，就可以降低非常规的风险，比如有权贵眼红啊，比如西方的排斥啊投资者不是宋维扬一个人，而是好多人，牵扯太大，对方的盘外招很难使出来。 某天，如果有谁想空手套白狼，敲诈勒索宋维扬的资产，都不用宋维扬自己出手，背后的合伙人就能让那家伙喝一壶。 夜里，张旋龙找到宋维扬说：“你手里还剩多少联想股份？” “大概1%没卖。”宋维扬笑道。 张旋龙说：“我也投资了一点，全卖光了，赚了些小钱。唉，京港联想整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你手里的股票就打水漂了。” “我相信柳总的手段。”宋维扬说。 柳总早就打通了所有关系，本来年初就该做整合的。谁知倪院士到处告状，引起不少官员的重视，对联想进行了好几拨调查，一直卡到现在都无法向港城那边注资。 也因此，联想股价再度往下跌，已经跌到几毛钱一股了。 若非索罗斯狙击港城在即，现在投资联想股票，又能大赚一波话说，联想股票快被宋维扬玩坏了。 跟张旋龙聊了一阵，宋维扬又去段勇平的房间，谈合作。 在做vcd机之前，段勇平的主营业务是步步高无绳电话，今年已经干翻了ut斯达康，做到全国业绩第一。80后的朋友想必都还有印象，就是一个猥琐男拿着电话说“喂，小丽呀”那个广告。 步步高旗下有自己的配件工厂，生产电话外壳什么的，还有其他合作厂商。这些都可以跟小灵通合作，至少可以先接触谈判，反正无绳电话和小灵通也没竞争关系。 就这样，白天是集体聚会，晚上是私人交流，金牛会的成员们聊得很热闹。 三天后，宋维扬、宋其志和陈桃返回容平市。 “仙酒怎么样？”宋维扬问。 宋其志说：“啤酒业务发展得很快，已经垄断了容平本地市场，正在朝周边市县发展。甜城那边有家啤酒厂快倒了，收购已经谈定了，今年夏天应该能占领甜城的啤酒市场。只是白酒业务一直在萎缩，没办法的事情，政府限制白酒生产。现在全国的白酒厂商死了一大片，不背债务免费赠送都没人要，接手过来，产品也卖不出去啊。” 宋维扬说：“先撑着吧，过几年就好了。” “你觉得政府什么时候能放开政策？”宋其志问。 “谁说得准？”宋维扬笑道，“等粮食安全不成问题了，应该就是白酒重获新生的时候。” “难。”宋其志一声叹息。 宋维扬问：“对了，新来的那位杜书记怎么样？” 宋其志道：“还行吧，中规中矩，和和气气的，就是亲友的手脚有点不干净。这人是来发财镀金的，暂时还可以跟黄市长和平相处，对私营企业也没有过多插手。” “那就好，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他吧。”宋维扬说。 黄运生终究还是没能当上书记，去年底，省里空降下来一位，把咱们黄市长给郁闷得不行。可能是为了安抚情绪吧，黄运生的职务头衔增加了几个，而且市里的工农业都归他一把抓。 宋其志道：“有小道消息说，黄市长可能要调走，去别的地方当书记。” “管他呢，见一步走一步，咱是坐地虎，不怕。”宋维扬道。 宋其志说：“爸下个星期出狱，我打算把仙酒集团的董事长位子让出来。” “随你。”宋维扬道。 在《宪法》的有关规定下，宋述民的减刑已经减到极致了，再减就是违法的。 当然，以现在的监管力度，搞什么保外就医，宋述民早就可以出来。但没必要，宋家财力丰厚，人脉关系广阔，宋述民在监狱里就跟休假一样，他住的单间甚至还安装了空调顺便给整个监狱的办公室也赞助了空调。 宋述民本人也是有手段的，在不缺钱花的情况下，他跟狱警和犯人都关系良好。 这么说吧，有几个道上的所谓“大佬”，直接尊称宋述民为“宋大哥”，就差没有拉着宋述民拜把子了。 钞能力，无处不在！ 300【大佬出狱】 杨家湾监狱始建于50年代初，当时主要用来关押土匪、恶霸和会门份子。发展到现在，专门收押刑期15年以下的犯人，狱办企业还跟多家工厂有合作，让犯人加工电子线圈、铆焊构件之类的产品。 要是在杨家湾监狱里多待几年，绝对能成为熟练工，也算有一技之长了。 这天，监狱大门外热闹非凡，那场面就跟乡镇赶集差不多。 宋家本来谁都没通知，跟低调不低调没关系，主要是坐牢出狱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也不知从哪儿传出去的消息，一个传一个，搞得很多酒厂和罐头厂的老人主动来监狱接人。 宋维扬坐在车上远远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上辈子父亲出狱，那可够冷清的。大哥意外去世，母亲精神异常，嫂子忙着照看生意，只有宋维扬跟两个舅舅来接人。即便是跟父亲一起办酒厂的元老，各自出狱后也跟宋家没啥来往，毕竟都要为生活而奔波。 给宋其志担任董事长助理的邵卫东，直接弄来一串五千响的鞭炮，亲自举着长长的竹竿，让手下看准时机点燃讨采头。 “你让这人来的？”宋维扬指着邵卫东问。 宋其志道：“我一个字都没说，鬼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郭晓兰皱眉道：“来的人太多了，有点不像话。” 大舅笑道：“热闹，喜气，不怕人多。” 就在此时，二舅和二舅妈带着表哥到场，各自捧着5000响的大鞭炮，一个劲儿的在人群中散烟。 虽说宋维扬和郭晓兰都不咋待见二舅一家，但亲戚毕竟是亲戚，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二舅到处吹嘘他跟宋家的关系，两年前就当上村支书，今年甚至被提拔到镇上当官，肚子膨胀得跟球一样，至少肥了30斤以上。 整天只知道好狠斗勇的表哥，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变成赌狗，直接进化为村霸。由于村子靠河，整个村的河段都被他承包了，开采河沙赚了不少钱。 若不是宋其志经常砸钱，给村里翻新学校、整修灌渠之类的，宋家在村里的名声都要被二舅一家搞臭了。 没办法的事情，郭晓兰多次到村委会表示，不要给谁搞特殊待遇，但村委会不相信啊。镇上也不信，毕竟那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得罪了宋家可怎么办？甚至镇领导还主动讨好，希望能靠着二舅，攀上宋家的关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的喇叭声响起，20多辆车杀进人群当中。有面包车、有摩托车，还有出租车，整整齐齐排列在监狱门口。不多时，从车上走下来40多个青壮年，一水儿的墨镜西装，整得跟港片里的社团一样。 就是那些西装太老土了，都没配成纯色，有不少灰麻麻、蓝汪汪的，而且太过宽松不够合身。 见此情形，宋维扬都忍不住瞠目结舌，惊道：“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爸的朋友？”郭晓兰迷糊道。 宋其志摇头说：“不知道。” 大舅说：“像是混社会的。” 领头的家伙脸上有道刀疤，缝得跟蜈蚣一样，可见给他治伤的医生手艺不好。此人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西装，厉声吼道：“都给老子排整齐，打起精神来！一二一，一二一，向右看齐，立定！” 队伍中一个西装青年忍不住擦汗说：“大哥，天太热，能不能把西装先脱了，等大哥大出来的时候再穿？” “妈卖批，嫌热就给老子滚回去！”领头青年顿时臭骂。 “哈哈哈哈！”其余人一阵大笑。 领头青年生气道：“都不准笑，严肃一点！” 宋维扬只能在车上扶额叹息：“这从哪儿来逗比？” 郭晓兰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快到了，我们也下车吧。” 宋维扬只能从善如流，他们刚一露面，顿时就引起轰动。除了那些逗比古惑仔之外，其余人全都过来问候，那种虚假的笑容让宋维扬极为恶心。 领头的古惑仔青年听到众人的称呼，蛮横挤进人群，握住郭晓兰的手鞠躬敬礼：“嫂子好，我叫牛耿，你也可以叫我大牛。在监狱里，多亏了宋大哥照顾，你们一家都是我的恩人。我目前在富州（县）那边混，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小弟我随叫随到，保证帮你摆平！” 郭晓兰尴尬的抽回手，笑道：“你好，你好！” “出来了！”突然有人喊。 就在宋述民扛着包跨出大门的瞬间，起码有五个人同时喊道：“点鞭炮！” 在噼里啪啦声中，叫牛耿的古惑仔青年也大喊：“跟我一起，鞠躬，大哥好！” “大哥好！”四十多个混混齐声鞠躬问候。 牛耿顿时回头臭骂：“傻逼啊，我喊大哥，你们要喊大哥大！” “大哥大好！”那些混混只能从头来过。 瞬间升级为移动电话的宋述民，和颜悦色的对混混们说：“这么热的天，多谢各位朋友来看望我。”刚说完，宋述民就兜头臭骂牛耿，“你龟儿子的，这是要拉我上梁山入伙啊，把人都弄回去！” 牛耿被骂了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宋大哥教训得对，我走，马上就带人走。” 这些混混刚刚转身离开，顾卫东就上前套近乎道：“宋厂长，你总算回来了，咱酒厂的兄弟都盼着你啊！” “辛苦老顾了。”宋述民拍拍顾卫东的肩膀。 顾卫东顿时浑身骨头轻了三斤，飘乎乎说：“不辛苦，不辛苦，宋厂长才是辛苦了。” 二舅连忙抢上前去：“妹夫，恭喜你重获自由。” 二舅妈拿出鸡毛掸子，对着宋述民周身空气掸了几下，讨好堆笑道：“晦气扫干净，以后都大吉大利！” “借你们吉言，多谢了。”宋述民依旧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笑起来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接着是几个跟宋述民一起创业的老哥们儿，现在都已经出狱了，众人互相拥抱叙旧。 又是不少乱七八糟的人过去恭喜，宋维扬根本不认识。但宋述民却记得每个人的名字，甚至还记得别人的家庭情况，说这些毫无营养的场面话： “哟，老张，几年不见一点都不显老啊。你儿子已经读高中了吧……哦，读的是技校？技校好，学行手艺一辈子都不吃亏。” “老吴啊，我刚进去的时候，你儿媳妇已经怀孕了，有没有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双胞胎？好人有好报，你就等着享儿孙福吧。” “小李也来了？我就不跟你握手了，身上有晦气，要影响你的官运……科长也是官嘛，你还年轻，前程远大得很……别谢我，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哈哈哈，陆厂长也来了……你提前退休了？退休了好，提前享福。你要是不嫌弃，干脆来酒厂帮我算了，你的能耐我知道，在容平地界内就是卧龙凤雏级别的。” “……” 监狱门口足足来了300多号人，身份五花八门，从政府官员到底层百姓，宋述民来者不拒，逐一跟这些人交流闲聊，没有漏掉任何一个。 陈桃站在旁边已经惊呆了：“你爸这手段，简直绝了！” “是挺厉害。”宋维扬笑道。 瞎折腾快两个小时，宋述民终于被郭晓兰喊上车，瞬间疲惫的瘫座位上说：“累死我了，怎么来这么多人？有水没有，我嗓子都冒烟了。” “叔叔，这是咱家生产的纯净水，”陈桃连忙递过去，“我叫陈桃。” 宋述民看了宋维扬一眼，笑道：“嗯，小姑娘很懂事，谢谢你。” 301【献殷勤】 去监狱门口接人的全是小角色，就算有当官的，也是小官，有做生意的，也是小本生意。 真正有分量的，都直接上门拜访。 接下来几天，宋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宋述民啥事不干，只接待客人就够他累的。 “叮咚，叮咚！” 大嫂蔡芳华正在厨房忙活，听到门铃声立即出去开门。 宋述民放下报纸，起身道：“我来吧。” 小超手里拿着玩具汽车，屁颠屁颠跟在爷爷后面，嚷嚷道：“爷爷，我来开，我也来！” “好，小超开门。”宋述民笑呵呵抱起大孙子，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才让小超去抓住门把手。 “叔叔好，小超你好。”陈桃站在门外腼腆微笑。 小超立即喊道：“阿姨好！” “唉，小超真有礼貌。”陈桃高兴道。 宋述民点头说：“进来吧，扬扬在房里玩电脑。” “我不是来找他的。听说叔叔喜欢足球，今天有一场转播，是我们喜丰队打双星队。甲b联赛很少上电视，可不能错过，已经快要开始了，”陈桃非常热情的去打开电视，“我陪叔叔看球，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喜丰队的情况。” “小陈有心了。”宋述民笑着说。 陈桃打开电视机，挨着宋述民坐下：“叔叔叫我桃子就好，我爸妈从小就这么叫。” 球赛还没开始，宋述民随口问：“桃子，你跟扬扬是怎么认识的？” 陈桃顿时笑起来：“这事不能跟别人说，但叔叔可以。我跟他是在火车上认识的，我们还一起在特区搞诈骗呢……” 马博士的不堪往事，被陈桃讲得活灵活现，宋述民则是听的哭笑不得，他还真不知道儿子是这么翻盘的。 “唉，”宋述民一声叹息，“难为你们了，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收拾残局。” 陈桃笑嘻嘻说：“叔叔您不老，正当壮年呢。啊，比赛要开始了，咱们看球吧。” “行，先看球。”宋述民道。 球员还没入场，陈桃已经开始做解说：“喜丰队这场对阵的是辽河双星，目前喜丰在积分榜排名第六，双星排名第八。排第一的是江城雅琪，才半个赛季就已经20多分了，百分之百升甲a。不过明年甲a要扩军，排名前四的甲b队都能升级，喜丰队还是有机会升甲a的。” “那很不错啊。”宋述民说。 陈桃继续说道：“目前射手榜第一位是高洪波，我们喜丰队的邱京巍也不赖，暂时排名第四。喏，那个11号就是邱京巍，外号邱瞎子。5号是今年买的前卫叫彭卫军，他以前是太阳神队的，今年太阳神集团亏损严重，把球队的几个顶梁柱卖得差不多了。7号是我们自己发掘的年轻球员，别看年龄小，速度特别快……” 宋维扬听到客厅的响动，笑嘻嘻从房里走出来说：“你来啦？” “嗯，我陪叔叔看球。”陈桃说。 宋述民道：“桃子很懂事。” “确实很懂事，”宋维扬只能这么说，无奈的跟着坐下，转移话题道，“喜丰队多少积分了？” 陈桃说：“17分，排名第六。明年甲a扩招，排进前四就能升甲a，我们还有机会。” 宋维扬问：“这场是转播吧，输赢如何？” “说出来就没劲了，自己慢慢看。”陈桃笑道。 宋维扬道：“看你笑成这样子，这场比赛肯定赢了。” 陈桃撇撇嘴：“真是煞风景！” 比赛进行到第25分钟，喜丰队已经有三次威胁性射门，逼得双星队的防守动作越来越大，终于来了个禁区犯规，黄牌加点球，喜丰队拿到个开门红。接着又是禁区大混战，双星队的后卫进了个乌龙，喜丰队在上半场就2:0领先。 下半场，喜丰队似乎显得有些大意了，开场仅一分钟就被对方长传破门。 剩下的全是垃圾时间，一个球没进，双方连射门都没几次，就这样以2:1结束比赛。 宋维扬点头说：“不错，成长很快。” “当然成长得快啊，足球队已经花了近千万，”陈桃说，“要不是有机会进甲a，杨总肯定不答应追加那么多投资。今年特别气人，松日队居然把高洪波买来打甲b，那可是老牌国足球员，打甲b不是欺负小孩子吗？我们想升甲a，必须要干掉松日队，教练正在想办法怎么压制高洪波。” 宋维扬问了一个伪球迷才会有的问题：“高洪波不是教练吗？” “人家高洪波一直是球员好不好！”陈桃白了宋维扬一眼。 “好吧，看来我记错了。”宋维扬挠挠额头。 球赛看完已经傍晚了，郭晓兰下班回家，宋其志却没见人影，估计是又去哪儿应酬了。 蔡芳华张罗着摆碗筷，陈桃笑嘻嘻帮忙，一口一个嫂子叫得热乎。 “别管其志了，大家坐下先吃吧，”蔡芳华笑着说了句，突然板起脸拍儿子的手，“吃饭之前应该做什么？” 小超回答：“应该坐到板凳上。” “去洗手！”蔡芳华直接把儿子拎走。 小超的身体悬在半空，把四肢缩在一起，大喊道：“汽车人，变身！嗡嗡嗡，我要加速了！妈，汽车人从来都不用洗手的。” 蔡芳华道：“那你也别吃饭了，汽车人从来不吃饭！” 听说不能吃饭，小超立即就不当汽车人了，举起双手道：“赐给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希曼也要洗手，快点！”蔡芳华把儿子拖到洗手台前。 小超连忙求救：“爷爷，什么英雄不用洗手？” 宋述民道：“英雄都爱干净，都要洗手的。” 宋维扬道：“圣斗士星矢不用洗手。” “那我是圣斗士，爆发吧，小宇宙！天马流星拳！”小超对着水流疯狂出拳，水花四溅，屁股上狠挨了几巴掌。 郭晓兰端着饭碗说：“市政协前段时间换届，我也在提名名单当中，今天有人来考察情况。我要不要进政协？” 宋述民微微一笑：“有人考虑得很周到啊。进吧，不能弗了别人的好意，拒绝就是不给面子。” 宋其志和宋维扬，都明确表示不掺和。宋述民又刚刚出狱，立即进政协影响不好，提名郭晓兰显然是最合适的，而且年龄也比宋维扬兄弟俩合适。 从各个方面来讲，宋家都是容平市的地头蛇了，根基深厚，再怎么换领导都动摇不了。 302【父子交流】 晚上，宋维扬把陈桃送回去，在那边腻歪一阵，才慢悠悠的驱车返家。 宋其志也应酬回来了，一身酒气，正迷糊着给父亲汇报酒厂的情况：“除了胡叔叔和周叔叔，其他跟你一起创业的元老都腐化了。不是说他们贪污**，而是没有了进取心。他们觉得公司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再瞎折腾，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安享晚年。跳得最凶的两个，我按照小弟的主意引蛇出洞，已经把他们逐出公司，只保留少量股份。尸位素餐的那些，我也把他们调到闲职部门，但私底下怨言很大，而且经常利用关系把亲朋好友塞进公司。” “你的用人制度有漏洞。”宋述民说。 “不是制度问题，是人的问题，”宋其志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道，“我准备把人事部门的主管给撸了，方方面面都清理一遍。做完这些，爸就可以回来当董事长了，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更顺手。” 宋述民已经在监狱里戒烟了，起身去把窗户打开，笑道：“用得着你来唱白脸？以后我做董事长，总经理还是你来干，得罪人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安安心心把工作搞好就行。” 父子俩进行交流的时候，宋维扬也回家了，在家门口碰到二舅和表哥。 “扬扬，你可要为舅舅做主啊！”二舅心急火燎道。 宋维扬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 二舅说：“有人在搞我们一家。我之前做副镇长，本来是主管农业的，现在突然被调去搞文化服务，搞什么农村扫盲。还有你表哥，三条采砂船全被扣了，说什么证件不齐全。这是有人不给面子啊！谁不知道我是你舅舅，他们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宋家人面子。扬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啊，”表哥也气愤道，“全是采挖河沙的，有几个证件齐全？凭什么不扣别人的船，专门扣我的？这他妈是有人在下黑手！” 宋维扬笑道：“这事儿我不清楚，问我爸去，他的人脉更广。” “对对对，我就是来找他的。”二舅急切道。 宋维扬自个儿回房玩电脑去了，二舅和表哥跟着进屋，在郭晓兰那里哭诉一阵，终于见到了宋述民本人。 宋述民和颜悦色的安抚道：“不要急。采砂船的事情，我打声招呼就能解决。不过嘛，你们还是要把证件补全，而且那些河沙的产权是全村的，所得利润你们也不能吃太多。” “又不是我一个人得好处，几个村干部加起来拿三成。”表哥不高兴道。 宋述民收起笑容：“那你说，拿好处的村干部都有谁？我让人好好去查查。” 二舅道：“这有什么好查的，都村里自家人，沾亲带故的。” 宋述民一巴掌轻轻按在沙发扶手上：“开采河沙，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别搞得太过分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在村里横有意思吗？还有你那个副镇长，没把你一撸到底，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我这样说，你们明白？” “是你让人搞我？”二舅顿时气得跳起来，“妹夫，没你这样做事的啊。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让人弄我，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滚！”宋述民沉声道。 见宋述民真的发火了，二舅没来由的感到心虚，口干舌燥道：“妹夫……” “好自为之！”宋述民起身送客，“以后再打着宋家的招牌鱼肉乡里，别怪我真的翻脸。你想当官，当闲官就行，管农业属于害人。你们要开采河沙，也可以，但不要自己吃肉不给村民喝汤。我只说这么多，请回吧！” 表哥问：“姑父，那我的采砂船……” 宋述民道：“把手续补办齐全，把不该拿的利润都送回去，你的采砂船自然就没事了。跟村里的那些干部都说一声，这是我的意见，有谁不服就让他来找我。其实坐牢也不难受，我体验过，他们也完全可以进去体验一下。” “姑父，你不能这样啊！”表哥一脸郁闷。 宋述民笑问：“你也想去监牢里体验一下？” “那可是好几万啊！”表哥肉疼无比，但又打心底害怕宋述民，焦躁跺脚道，“算了，算了，多少还能赚一点！” 宋述民又对二舅说：“安心做好农村扫盲工作，把全镇的识字率提升上来，做好了你就能升官。明白了吗？” 二舅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搞妇联搞扶贫也比搞扫盲有油水啊，这破玩意儿纯属费力不讨好。眼看没有挽回的余地，二舅只好赔笑道：“妹夫你放心，我保证把农民的识字率提上来，三年之内我要让全镇都没有文盲！” “嗯，我拭目以待。”宋述民笑道。 两人灰溜溜的离开宋家，一出小区便低声咒骂。但骂归骂，他们又不敢作妖，实在是宋述民翻脸的时候六亲不认，他们在以前就体会过的。 宋述民敲门来到宋维扬的房间：“上网呢？” “嗯，泡一会儿聊天室。”宋维扬说。 宋述民坐在旁边说：“教教我怎么拨号上网，蹲几年牢出来，都快跟社会脱节了。” “拨号上网很简单，”宋维扬笑道，“首先要买只猫，喏，就是电脑旁边这玩意儿。然后从这里点进去，输入163xxxxxxxx。什么网络协议这些你别管，我会帮你调好，遇到问题给我打电话就行。” “是挺简单，”宋述民随口问道，“那个小陈，你是怎么想的？要是没有结婚的想法，就别耽误人家的青春。” “这事我自己处理。”宋维扬说。 “你有把握就好，别到时候后院起火。”宋述民告诫道。 宋维扬说：“我知道。” 宋述民说：“我在监狱里，看了不少关于亚洲金融风暴的报道，听说你也参与进去了。说说看，这对国内有什么影响？” 宋维扬笑道：“接下来几年，国内环境无非有两个：第一，稳健的货币政策；第二，积极的财政政策。” “详细讲讲，别怕我听不懂专业名词。”宋述民道。 宋维扬解释道：“稳健的货币政策很好理解，东南亚的事情挺吓人的，中国政府肯定要谨防金融风险。而积极的财政政策，是多方面的影响。首先是前几年国内投资过热，通货膨胀加剧，国家一直在调控，但宏观调控得刹不住车，国内经济反而变得低迷，投资和消费双双转冷。其次是亚洲金融风暴，让中国企业的出口量暴跌，政府肯定要拉动内需。而偏偏现在又内需不足，即便利息下降了，老百姓也选择存银行而不是消费。接下来两三年，政府的动作肯定很大！” “你觉得都有些什么动作？”宋述民问。 宋维扬说：“一是降低存款利率，估计老百姓消费。二是较低贷款利率，鼓励企业贷款发展，贷款难的问题将得到根本性解决。三是大规模增加基础设施建设，未来几年，水泥、钢材、煤炭等商品将价格疯涨。四是政府会加大采购规模和投资力度，有官方背景的人要赚翻。” 这些内容，宋维扬在金牛会的聚会上都没说。 宋述民颇为欣慰道：“这几天看《新闻联播》，我也看出些苗头，中央一直在喊拉动内需。但你说得更详细全面，这很好，比我更厉害，你那边不用我操心了。酒厂因为白酒限产的原因，接下来几年都发展困难，所以我准备做建筑材料，先弄个水泥厂和砖厂出来再说。” “做水泥和砖肯定赚钱，只要政府加大投资力度，增加基础建设投资，这些建筑原材料都是供不应求的。”宋维扬说。 五粮液是怎么快速发展的？ 就是在白酒行业低迷的时候，疯狂发展副业，赶上90年代末的大机遇，随便干什么都能赚钱。 至于去年那些无脑兼并的企业，则很多都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只要再晚一年搞兼并，就能顺风顺水滚雪球，可惜提前把摊子铺太大，根本无法挺过1997年的经济寒冬。 303【交通规划】 有句戏言，叫做“炒房兴邦，实业误国”。 如果把这句话放在90年代末、21世纪初，其实还有那么几分味道。 中国在亚洲金融风暴后采取的措施，有些效果良好，有些却乏善可陈。 效果良好的有基础设施建设，从1998年开始，中央每年发行1000亿1500亿建设国债，专门提供给地方建设项目。这意味着什么？地方政府上马一个项目，根本不缺启动资金，银行抢着给贷款，这种“政府投资、银行跟进”所形成的投资规模相当惊人，地方政府可以放开手脚跨越式发展，同时带动相关产业的快速繁荣。 这种模式，放到二战之后的欧美国家肯定不行，必然造成“挤出效应”，导致私人投资和支出下降，并且市场利率也会上升。但中国有特殊制度，特殊国情，特殊时期的经济环境，连续这么搞了好多年，“挤出效应”几乎没在中国出现，市场利率不升反降。 所以当时有那么多西方经济学家唱衰中国，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经济规律，怎么推算都感觉中国经济要崩溃。 但在拉动内需和增加民间投资方面，中国政府的努力收效甚微。 连续降了好几拨存贷款利率，老百姓还是不太愿意消费，把大量资金都存在银行里面。这些钱根本贷不出去，因为出口受限、内需不足、竞争加剧，好多行业都发展困难，私营企业家的投资变得越来越谨慎。 这就造成一个现象 90年代初期和中期，私营业主贷款比登天还难，得走关系，甚至是行贿，才能从银行拿到贷款。而到了90年代末，银行求着你来贷款，但凡有点名气的企业，办抵押的时候审查完全走过场，甚至有人空手套白狼贷出十几亿。 私企成了惊弓之鸟，投资谨慎不贷款怎么办？ 那就发展房地产！ 于是，炒房兴邦的时代来临了。房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从银行大量借贷修房子，国家进行政策扶持，彻底放开房市交易限制，老百姓争相掏钱买房。嘿，这样一来，银行的沉淀资金被盘活了，内需也被拉动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简直……完美。 这种情况有利于特殊阶段的经济发展，在2004年以后就该政策控制，因为那时内需已经被拉起来了，民间投资也热起来了，不需要再靠房地产行业来推动。 可刹不住车啊，猛兽一旦被放出来，就很难再关回笼子里面。 …… 市长办公室。 黄运生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就笑盈盈站起来，走几步过去跟宋述民握手：“宋老板，久仰久仰，今天终于见面了！” “不敢，”宋述民笑道，“作为一个容平市的普通市民，感谢黄市长为容平经济发展所付出的努力和贡献。”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不敢居功，”黄运生说，“快请坐！小田，把我珍藏的碧螺春拿出来。” 田秘书奉命泡茶去了，黄运生和宋述民聊得起劲，那热络的样子，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就别重逢。怎么都看不出来，当年宋述民就是被黄运生抓进监狱的，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 宋述民拿出一沓稿件说：“黄市长请过目，这是我跟犬子一起做的发展规划。拙言浅见，贻笑大方，还请扶正。” 黄运生颇为好奇的打开这份材料，入眼便是“容平市未来五年交通发展建设规划之建议”。这玩意儿应该市政府来做才对，居然被一个私营老板拿出来，怎么都显得有点滑稽。 不过宋述民在监狱里面，就给黄运生递过全市工业发展思路，现在只谈交通发展也不算什么。 “宋老板请稍等，我先拜读一下。”黄运生非常重视。 这份材料，开篇就谈容平市的交通区位劣势。走水路可以进长江，但只适合吨位非常小的船舶；走铁路可以内通省城、外接贵省，但速度太慢了，而且车次也不足。只有兴建高速公路，才是打破容平市交通瓶颈的最优选择。 如果只是这些，那就没什么稀奇的，谁都想修高速公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接下来就是论述中国经济形势，并讨论亚洲金融风暴对中国的影响，得出中央必然进行大规模基础建设的结论。 黄运生迅速浏览一遍，又重新翻回去细看，掏烟递给宋述民说：“宋老板，来一根。” “谢谢，戒了。”宋述民摆手道。 黄运生自己点上烟说：“中央大规模投资基础建设，这完全只是猜测。从容平修高速公路到省城，至少也要几十亿，再加上山区的难度成本，很可能上百亿。无论怎么规划线路，中途都要穿过两个地级市，这得跟其他市的领导达成统一才行。我做不了主，省里才能做主。” 宋述民笑道：“且不说谁做主的问题，中央大规模投资基础建设，黄市长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看了你的文章论述，我觉得或许可能吧。”黄运生说。 “那就可以讨论建设高速公路了，”宋述民从包里拿出全省地图，用手指一划，“只要容平的高速公路修到省城，宜城和泸城立即就会跟进，各自把高速公路连过来，五粮液和泸州老窖的交通就打开了。所以，应该五个市一起联动，共同上书省里，这条线路能够解决全省一小半知名企业的交通问题，盘活整个省东南地区的经济！” 黄运生看着地图，浑身发热，他非常清楚，这条高速公路修通了意味着什么。 但还是那句话，没钱！ 宋述民说：“借鉴罗斯福新政的措施，中央很可能大量发行建设国债，一部分资金找政策贷款即可。剩下一部分资金，找国内外的民间投资，喜丰和仙酒都愿意投资一笔。可以提前跟另外四个市的领导沟通，弄一份书面计划出来，至少要把项目申请先报上去。哭闹得越厉害，明年的政策性贷款就越好拿，项目申请越早，就越具备省领导印象上的优先性。就算明年中央没有相关政策，我们也不亏什么啊。” 黄运生的脑子乱成一团，口干舌燥道：“容我先想想。” 宋述民笑道：“那我改天再来拜访。” “宋老板慢走。”黄运生亲自把宋述民送出办公室，然后关上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这个计划，对黄运生而言，太具诱惑力了！ 宋述民自己是制定不出来的，宋维扬凭借穿越者优势，帮着做了很多论述。 高速公路一旦修通，喜丰和仙酒的运输成本都会降低。 还有一点，宋述民正准备做水泥厂，想独揽容平市境内的高速公路水泥供应，跑去隔壁市投标也是有机会投中的。 不管如何，只要黄运生透露出计划内容，五粮液和泸州老窖肯定高兴，然后撺掇着各自的地方政府支持方案。 304【汤公子上门】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西康省就开通了一条高速公路，成功连接蓉城和山城。 这条高速公路恰好途径甜城，就在容平的隔壁市，按理说只需要接上这一段，就能汇入蓉渝高速公路网络当中。 为什么宋述民和宋维扬又说需要五市联动呢？ 因为此时的蓉渝高速，虽然名义上已经贯通，但许多路段属于一级公路，甚至还有些二级公路。开着开着，你就得从高速状态变成山路状态，主要是山区太多、成本太高。 这条路在规划时只是二级公路，开工时变成一级公路，修建过程中又成了高速公路。 它究竟属于什么性质，谁都说不清楚随缘。 黄运生立即打电话把公路局的负责人叫来，详细询问情况，又翻阅了一些资料，思路终于给整清晰了。 这玩意儿值得干，而且还可以大干一场！ 先说服宜城和泸市的领导，再加上容平，修高速公路把这三个市接到甜城，跟蓉渝高速网贯通距离较短，投资规模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而资州和甜城本来就在蓉渝高速线上，但各自有不少路段属于一级路，必然闻风而动，把各自的交通缺陷给补上。 五个市一起发力，足以引起省领导的重视。 历史上，由于容平市的经济发展不起来，居然就眼睁睁看着高速公路从隔壁市通过，直至2014年才把高速路接通。而被容平市卡在中间，五粮液和泸州老窖所在的城市，也只能这么看着傻等，后来干脆不管容平市，转而修建直通山城的高速路。 现在有了喜丰和仙酒，容平市的经济已经起来了。如果运作得好，还能撺掇省里跟山城合作。山城那边刚刚直辖，政策优势超强，把蓉渝高速的一级路和二级路再次升级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喜丰、仙酒、五粮液、泸州老窖等公司的产品，走西北的高速直通省城，走东北的高速直通山城，还可以顺长江而下直到盛海。 计划庞大，实施很难，但可以试试看。 即便中央不扩大基础建设投资规模，也是可以尝试的，只要能说服省领导就有希望，前提是必须把隔壁几个兄弟市也拉入伙。 黄运生踌躇满志，叫来秘书说：“小田，你让人联系一下宜城的领导，我要亲自带队去考察五粮液集团。” 只靠容平一个市很难成功，黄运生要开始奔波串联了。 这项目跑起来快则半年，慢则两三年，甚至是四五年，等高速公路通车，估计黄运生都调到其他地方当一把手去了。但他还是想努力尝试一下，说不定一年之内能够获得通过呢，那将是他仕途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失败了也无所谓，顶多浪费点时间精力而已。 而成功了，就能盘活省内整个东南地区的交通经济，不知有多少地方领导要承他的情。 …… 黄运生劳碌奔波的时候，宋维扬已经去了省城，他说好了要多陪林卓韵几天。 喜丰公司那边没什么好管的，由于国内消费市场转冷，公司所有新产品项目全面停止，转而专心致志的巩固拓展渠道。至于跟农民合作的水果基地项目，最快也得明年或后年才能挂果采摘，届时国内市场也应该好转一些，可以顺势上马果汁产品。 随着喜丰在省内的渠道扩张，再加上百事可乐的现金返利制度，健力宝和可口可乐迅速溃败。 今年夏天，整个西康省已经很难看到可口可乐的影子，可口可乐的蓉城灌装厂都特么快倒闭了。全省的可乐市场份额，非常可乐占53.1%，百事可乐占45.7%，可口可乐只剩下1.2%。 惨败！ 这是可口可乐进入中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居然被非常可乐、百事可乐联手赶出一省市场。 然而，可口可乐中国公司却无力反击，因为可口可乐的全球总裁刚刚病逝。远东区总裁杜达富倒是想要有所作为，但扭转西康省的市场局面，必须更改传统经销渠道和配送方式，这又得获得总部批准才行。 总部那边忙着争权夺利，谁还管这事儿啊。 刚刚扶正的儿皇帝威望不足，他不同意还好，他要是同意了，其他高层肯定反对。变更可口可乐诞生以来100年的经销、配送方式，这责任太大，儿皇帝担不起，非得有强力者执行不可。 历史上，只有等远东区总裁杜达富上位，可口可乐在中国的业务才能实现飞跃式发展。 但现在半路杀出个非常可乐抢市场，等到杜达富掌权，中国市场这边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在北上广深等大城市，还有东南沿海地区，可口可乐依旧属于巨无霸，把其他竞争者稳稳压住。 …… 西康大学，教工宿舍楼。 宋维扬陪林卓韵、小豆豆游泳回来，刚进屋，就被林老头拿着一张报纸问：“小宋，这个合伙企业是什么东西？你快来讲讲，我看半天没看明白。” 宋维扬接过报纸一看，却是《合伙企业法》正式施行。他笑道：“合伙企业，就是自然人、法人或组织合伙设立的企业，分为普通合伙企业和有限合伙企业。这么说吧，正经的公司既需要缴纳企业所得税，也要缴纳个人所得税。而合伙企业，只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不需要缴纳企业所得税。” “不用交企业所得税？”林老头忧心忡忡道，“那国家不是吃亏了吗？为了避税，所有公司都变成合伙企业怎么办？” “不可能的，”宋维扬说，“合伙企业必须承担无限连带责任，连申请破产保护都没办法，合伙企业亏多少钱，合伙人就得用一辈子去偿还。而且，合伙企业不能挂牌上市。不过也有优点，比如有限合伙企业，谁来背无限连带责任，谁就拥有企业的绝对控制权，其他股东投资再多都无法干涉企业运转。这玩意儿吧，适合咨询公司、中介公司、律师事务所等行业，以人为主。拥有大量固定资产的行业，还是开传统公司更稳妥。” 林老头恍然大悟，感慨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现在办企业也有这么多讲究。” 宋维扬问：“叔叔，你没事关注这些做什么啊？” 林老头拍着报纸说：“国家大事当然要关心。这突然冒出个《合伙企业法》，看半天都看不懂，我就只好向你请教了，你是大企业家嘛。” “汪汪！” 豆豆追着狮子狗出来，一人一狗满地乱蹿，急得豆豆大喊：“叔叔，小白不听话，不让我给它洗澡，快帮我抓住它！” “你都把小白吓到了，温柔一点。”宋维扬说。 宋维扬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包装这么一扔，立即把狮子狗给吸引过来，然后擒着嗷嗷叫的小狗去厕所。 “咚咚咚！”敲门声响。 游泳馆那边没浴室，林卓韵回来就洗头，满头白沫的对宋维扬说：“你去开一下门。” 宋维扬把狮子狗交给豆豆，快步走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许久不见的汤公子。 “表妹夫好，”汤勇笑呵呵说，“听说表妹夫回来了，我特地来找你打保龄球，还有一桩大生意要介绍给你。” “进来吧。”宋维扬对这家伙没什么好印象。 305【华为基本法】 汤勇进屋之后，立即笑着喊道：“表叔，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没病没灾，暂时死不了，”林老头看来不怎么待见汤公子，没好气道，“拜年还早得很，你来做什么？” 汤勇笑道：“我来看望你老人家，也顺便跟表妹夫亲近亲近。” 林老头完全不给他面子，对宋维扬说：“小宋，这个人你少来往，他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晚有一天要吃花生米。” 宋维扬笑道：“叔叔说的是。” 汤勇被老爷子怼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尴尬赔笑，又对宋维扬说：“表妹夫，我今晚组了个局，京城那边来了两个朋友，要不一起去玩玩？” “不必了，我都不认识，去了也聊不来。”宋维扬婉拒道。 汤勇早就不敢在宋维扬面前摆谱了，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表妹夫，给个面子嘛，那边我已经打包票了。你要是不去，搞得我多尴尬啊。” “真没空，我再过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宋维扬道。 汤勇掏出一包中华，递烟说：“出去抽根烟呗。” “哼！”林老头冷哼一声。 宋维扬接过香烟，笑着朝里面喊：“豆豆，把小白抱出来，咱们去遛狗。” “我还要给小白洗澡呢。”豆豆说。 “回来再洗。”宋维扬道。 豆豆立即就把狮子狗抱出来，套上狗链子往外跑，一路催促道：“快点，快点！” 几人到了楼下，汤勇抽着烟说：“今年全省国企大规模改制，申请破产兼并的也不少。表妹夫有没有兴趣？我可以帮你搭桥牵线。放心，我不会坑你，都是具有优质资产的企业。那些国企领导不行，换成你来做肯定赚钱，到时候随便给点中介费就行。” “喜丰和仙酒早就制定好了发展计划，暂时不会快速扩张，”宋维扬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宋维扬可不会上当，如果事情能够轻松解决，汤勇肯定跟其他人合伙了。他找宋维扬合作，无非是遇上难啃的骨头，想借宋维扬和喜丰、仙酒的名气增加砝码，既能赚更多的钱，事后还不会有太大风险。 若此时的宋维扬一穷二白，说不定就铤而走险了，但功成名就之下，用得着再搞这些歪门邪道？ 汤勇诱惑道：“表妹夫，我准备给你介绍的企业，固定资产都有两三个亿啊！而且负债还不多，再考虑一下呗。方案我们都想好了，官面上我们来打通，企业内部也有人配合，你只需要以喜丰公司的名义出面谈判就行。” 宋维扬看着豆豆牵狗满地飞跑，笑问道：“我打算兼并长虹，你有办法吗？” 汤勇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表妹夫，你这就是开玩笑了。长虹属于国家保送世界500强的企业之一，我要有那个能耐，早他妈成亿万富翁了。” “那我想兼并五粮液，你有办法吗？”宋维扬又问。 汤勇说：“咱们暂时把目标定小一点。” 宋维扬收起笑容：“再小一些的国企，我自己靠实力就能兼并，为什么还要跟你合作？” “呃……”汤勇瞬间语塞，勉强笑道，“一起合作好办事嘛。就拿蓉城的6x0厂来说，没我们打通关系，你再多钱也别想兼并。但没你的资本和名气，我们关系再强也不能插手。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对谁都有好处，对国企员工也有好处啊。你想想，你把厂子拿下了，肯定能搞红火，那些职工就不用下岗了。要是让那些傻逼继续管理国企，顶多再撑几年就倒闭，员工们也要遭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讲得好有道理，你居然快把我说服了。”宋维扬莞尔道。 汤勇笑着说：“对吧，我没说谎吧。你拿好处，我们拿好处，国企员工也有好处。人人得利，完美！” 宋维扬说：“可国有资产就流失了。” 汤勇不屑道：“你我不出手，国有资产就不流失了？早晚有一天要被那些蛀虫吃光，还不如让我们来！” 这么肮脏的事情，能说得如此大义凌然，汤勇也算是掮客界的鬼才了。其实吧，这孙子就是个跑腿的，真正有能量的人还站在背后。 宋维扬想了想，吐着烟圈说：“今年之内，我不会出手，因为时机还不太成熟，风险大、收益小。明年，你直接去仙酒集团找我爸，他会跟你合作的。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等到明年？你不会是在敷衍我吧？”汤勇不解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维扬说。 明年，就要趟地雷阵了，什么事情都好办。只要吃相别太难看，就不用担任何风险，反而还会得到政府的鼓励。 实在是国企已经走入死胡同，国家扛不起这个包袱，只能快刀斩乱麻，从而引发的乱象属于改革阵痛。 汤勇又说：“今晚的局，你真不去了？有两个从京城来的公子。” “不去了，我还要赶飞机，”宋维扬道，“替我给那两位公子问好，就说我有重要事情处理，下午就离开蓉城了。” “那……好吧。”汤勇无奈道。 管他哪里来的公子哥，能不沾最好，跟汤勇玩在一起的，能是什么货色？ 宋维扬只是感慨，他居然觉得汤勇之前那番话有些道理，简直太他妈黑色幽默了！ 今年属于中国的经济寒冬，对国企、对私企来说都是这样，不知有多少国企私企倒闭。但只要挺过今年，就能迎来大机遇，选对行业怎么做怎么赚。 市场转冷最明显的就是保健品行业，以前随便卖，今年怎么都卖不出去。 巨人集团破产就不提了，去年顺利达到80亿销售额的三株，今年也是迅速回落。两家公司差不多，急速扩张带来管理混乱，用三株吴总自己的话来说：“现在有一种恶劣现象，临时工哄执行经理，执行经理哄经理，经理哄地区经理，最后哄到总部来！” 再加上经济不景气，这类臃肿公司怎么扛得住？ 1997年的三株集团，销售额仍旧有70亿元，但各类成本开支剧增，利润打着滚儿的往下滑。年底的“八瓶三株喝死一老汉”事件，只是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就算不死一个老汉，也会死一个老太婆，那只是三株众多负面的其中一个。 同样是卖保健品的，奉天飞龙已经奄奄一息，董事长甚至有些患上狂躁症的迹象。 还有太阳神，口服液不好卖了，就趁着国家抓大放小的国企改革政策，在全国各地疯狂兼并。一年之内，就上马了包括石油、房地产、化妆品、电脑、外贸、酒店等20个项目，年度亏损达到1.59亿元，在港城的股价跌到9分钱。 1997年最牛逼的只有华为，年销售额同比增长60%，一直在逆市发展。 这一年，任总八易其稿，制定了103条的《华为基本法》。在另一个时空，《华为基本法》被称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企业制定的第一部企业管理大纲。 《华为基本法》第一条明确提出：“华为的追求，是在电子信息领域成为世界级领先企业。” 就在今年6月份，华为进行了股份制改革，华为管理层和员工持股70%，而任总主动把自己的股份稀释到1%左右。与此同时，任总开始正式定下技术发展策略，规定每年销售收入的10%用于科技研发。 从此与联想的“贸工技”策略相反，华为走上了一条“技工贸”的发展道路。 宋维扬也给喜丰公司制定了企业管理和发展大纲，但他没有任总牛逼，否则就该叫《喜丰基本法》了。除了任总之外，谁敢把自己企业内部文件，定名为“某某基本法”？ 306【八月的京城】 京城8月份的天气真是糟糕。 宋维扬把林卓韵和小豆豆都带上了，在广场看升旗仪式的时候，大家还挺兴奋的。吃完早餐就不想再活动了，忒特么热，闷热又炎热，没走几步便全身出汗。 “我就不该来的。”林卓韵买了把扇子不停晃动。 豆豆擦着汗水问：“叔叔，今天还去爬长城吗？” “明天吧，明天早点出发。”宋维扬说。 林卓韵都快吐舌头了，吐槽道：“都说盛海是火炉，我怎么感觉京城比盛海还热？” “谁知道啊。”宋维扬也挺郁闷的。 刚看了报纸，今年夏天的京城气温，创了32年来的新高。京城上一次这么热，还得追溯到1965年，再往前数就是1950年了。 三人实在顶不住，干脆找一家网吧上网去回酒店也没事儿干。 “师傅，去最近的网络咖啡屋。”宋维扬说。 “好嘞！” 这司机够黑的，绕着路把宋维扬载到中关村，车费用了好几十块钱，指着“实华开”总店说：“喏，这就是京城最有名的网咖，也是中国的第一家网咖。老板特牛逼，清华毕业的，开业那天好多外国记者来采访。” “谢啦！”宋维扬也懒得计较那点车费。 至少这个网吧条件很好，居然装了空调，非常适合进来避暑。 1997年最受关注的中国互联网精英，不是搜狐、网易、四通利方（新浪）的创始人，也不是瀛海威的张树新，更不是被外经贸委招安的马小云，恰恰是眼前这家网吧的老板！ 曾强，名字普普通通，此时却被视为天之骄子。17岁考进清华应用数学系，本科毕业论文获清华一等奖。之后又学经济管理，硕士毕业论文获远东经济会议国家奖。第一份工作在国家信息研究中心，论文获国x院机关论文特等奖。随即出国留学，发表论文50多篇，顺便出了四本书。 此人在80年代中期，读本科的时候就是万元户，自己凭本事赚来的。留学期间开公司，帮助中石化用400万美元收购加拿大上市公司，并成功帮助多家中国企业在加拿大借壳上市。 去年，曾强买断了以色列“网络电话”技术的中国独家经营权，跟联通成立合资公司。为了推广网络电话，他顺手创建了中国的第一家网吧。 明年，曾强就会连续两次登上《时代周刊》，并在克林顿访华期间被两次接见，随即又受到中央领导的多次接见。 2000年的时候，曾强出版电子商务专著，被清华大学选作经济管理学院教材。 就这么个人，也算中国电子商务领域的先驱了，最后跑去投资乐视他创立的风投公司，是乐视的第二大股东。 宋维扬要了三台电脑，自个儿水聊天室去。林卓韵跑外网浏览美国文学期刊，小豆豆却玩起了《剑侠情缘》。 《剑侠情缘》已经投放市场好几个月，销量暂时有8000多份，可以说非常成功，也赚了些钱。但仅此而已，以现在的单机游戏市场来看，做游戏都是便宜盗版商，顶多能给金山公司增加一点名气。 比如豆豆现在玩的《剑侠情缘》，就是盗版。 天顶星人：“老宁，你怎么天天在线啊？” 宁财神：“不泡聊天室能干什么？现在炒股就等于赔钱，有那闲钱，还不如拿来交上网费。” 中国的大熊市又来了，就在两个月前，中央禁止银行资金违规流入股市，成为压垮股市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时，沪深两地的交易所，被划给证监会直接管辖，一套组合拳下来，以前的各种违规操作手段全被堵死了。 各大证券公司纷纷减小投资规模，沪深股市瞬间暴跌。 跟宁财神没聊几句，马小云就打电话来了：“老宋，在哪儿呢？” 宋维扬说：“中关村，实华开网吧总店。” “等着，我马上过去。”马小云说。 十多分钟之后，马小云就赶到网吧，热得浑身大汗，一边擦汗，一边跟宋维扬和林卓韵寒暄。 豆豆突然扔掉鼠标，问道：“叔叔，你是外星人吗？” 马小云笑道：“是啊，我从火星来的。” “你会说火星话吗？”豆豆问。 马小云立即拽了几句英文。 豆豆当场拆穿：“骗人，这不是火星话，这是英语！” 马小云道：“现在的孩子从小学就学英语了？” “她妈妈教的，”宋维扬转开话题道，“看你红光满面的，在京城混得很好啊。” 马小云笑道：“项目进展顺利，外经贸部的官方网站已经开通了，网上中国商品交易市场预计明年初就能上线。” “恭喜，恭喜！”宋维扬笑道。 “一切才刚刚起步。”马小云笑着摆手说。 被外经贸部招安的马小云，此时正沉浸在无限喜悦当中。他加盟了一个由联合国发起的项目edi中心，跟外经贸部合资创建中国的edi（国际电子商务中心），并且个人占股30%。 联合国啊，外经贸部啊，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在马小云的想象当中，他可以借助国家的力量，打造出全国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并且冲出亚洲，走向全世界。 这家由马小云和外经贸部合资的公司，未来两年将办得非常成功。然而，马小云却最终选择离开，一方面是处处受到掣肘，一方面是那30%的股份难以落实，除了每月几千块钱的高薪，他什么也没捞着，带着五个手下给外经贸部打了两年白工。 兴致勃勃的聊了一阵手里的工作，马小云道：“我托了不少关系，把倪院士给你联系到了，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多谢。”宋维扬道。 马小云问：“你急着找倪院士做什么？他最近闹得很凶，到处告状，很多领导都烦得不想再见他。” 宋维扬笑道：“我最近开了一家高科技公司，想请倪院士去做总工程师。” “那估计很困难，”马小云摇头道，“倪院士现在一心告状，根本不理会其他。” “不管能不能请来，先见一面再说。”宋维扬道。 307【邀请】 倪院士很瘦，其貌不扬，但却格外有精神。他穿着一件衬衫，普普通通，不是名牌，也不可能打补丁，反正就像个普通的大学老师。 马小云连忙起身握手：“倪院士你好，我是在电话里跟你联系的马小云，目前担任外经贸部下属edi中心信息部总经理。这位是喜丰公司的董事长宋维扬，宋老板对您慕名已久，所以想来拜见一下。” “拜见不敢当，”倪院士笑着握手道，“宋老板是国产饮料行业的领军人物之一，打得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节节败退，我早就从报纸上认识了。” 宋维扬说：“倪院士叫我小宋就行。在饮料行业，喜丰还要再接再厉，目前只是在国内市场超过了百事可乐，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击败可口可乐！” “年轻人有志气！”倪院士赞许道，又对马小云说，“小马我也知道，去年帮着创立人民网，我也是人民网的忠实网民。” “我非常荣幸。”马小云说。 宋维扬把服务员叫过来，让倪院士点菜，然后自己又补点了两个肉菜。 菜还没上桌，倪院士就问马小云：“你刚才说到edi中心，这个是什么机构？也跟互联网有关吗？” 马小云解释道：“edi是一种利用计算机进行商务处理的方式，可以将贸易、运输、保险、银行、海关等行业的信息，用一种国际公认的标准模式，形成结构化的事务处理数据，通过互联网进行数据交换处理。这个项目是由联合国发起的，各国政府都在推动，以后国际交易都能在网上进行，甚至海关的关税都能在网上结算。中国在这一块，技术方面我全权负责。” “这个项目很好啊，”倪院士赞叹道，“科技能够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也能改变国际贸易方式。项目要是成功了，小马你就是国家的功臣。” 马小云谦虚道：“功臣不敢当，我只是负责技术而已，全靠各级领导的推进。” 倪院士跟马小云聊了好几分钟的互联网，自然而然谈到计算机，他说：“中国人必须要有自己的电脑操作系统，不然就要被人卡脖子，以后做什么事都会仰人鼻息。” “确实是这样。”马小云附和道。 宋维扬突然说：“倪院士，我开了一家科技公司，准备制造销售电脑。” “跟联想抢生意？”倪院士笑问。 “有这个想法，”宋维扬说，“毕竟联想是中国最大的电脑制造厂商，竞争不可避免。但我的目标不是击败联想，而是做真正的国产电脑，至少很大一部分硬件要国产化。” “电脑国产化，芯片就必须国产化！”倪院士说。 “很难。”宋维扬道。 “是很难，”倪院士说，“但我们必须走出第一步。” 宋维扬摇头道：“我不是说做芯片很难，而是说即便芯片做出来，后续的商业化很难。不能商业化的芯片，就是一块废物芯片，毫无价值可言。” 倪院士收起笑容，问道：“你也支持‘贸工技’那一套？” 宋维扬说：“‘贸工技’本来无可厚非，跟‘技工贸’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真正需要指责的，是在商业利益面前只留下‘贸’字，忘了还有‘技’的存在。华为就不分什么‘技工贸’、‘贸工技’，他们靠做代理起家，在发展市场的同时也不丢掉技术。也在盈利困难的情况下，暂时丢掉技术研发，只为了能够生存下来。你能给华为定义什么路线？” 倪院士问：“华为也是做计算机的吗？这家公司我没听说过。” 宋维扬狂汗，只能怪华为太低调了！ 不仅是倪院士，好多人都没听说过华为。去年四通副总裁李玉琢跳槽的时候，总裁段永基问：“你准备到哪里去？”李玉琢说：“华为。”段永基惊讶道：“华为？没听过啊，这家公司没什么名气吧？” 宋维扬解释道：“华为是做通信器材的，去年的营业额有几十亿元。就在两个月前，华为公司的任老板，主动把自己的股权降到1%，把管理层和员工的股权增加到70%。同时，任总在企业内部文件中定下规矩，华为每年盈利的10%以上，必须用来投入技术研发。” “这家公司有前途啊！”倪院士赞叹道，“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要跟那位任总交流一下。” 宋维扬说：“华为用贸易给技术提供资金，用技术为贸易积攒实力，你能说它是‘技工贸’还是‘贸工技’？分不清的！硬要分出区别，那就是上纲上线，从理念分歧变成了派系斗争。” 倪院士默然，良久才说：“确实如此。但有人做得太过分了，必须给他踩刹车。” “那再说回芯片吧，”宋维扬提前做了不少功课，问道，“如果中国自主研发芯片，你能绕开技术专利吗？x86体系的专利已经被英特尔注册得差不多了。” 倪院士道：“所以我要绕开x86体系，做嵌入式芯片。” 宋维扬又说：“那好，姑且中国能做出嵌入式芯片，但做出来卖给谁呢？买家必须要基于你的芯片开发产品原型，中国有这样的企业吗？没有！所以做出来也没人买，因为买了根本没用，只能丢进垃圾堆。” 这是倪院士从来没考虑过的，他只关心技术，不管商业和市场。 倪院士愣了好久，咬牙道：“那我就先做出芯片，再围绕这块芯片做公板！这下总有企业肯合作了吧？” 宋维扬笑道：“好，我相信倪院士能把芯片和公板都做出来，但谁愿意买呢？英特尔有微软系统做配套，难道为了买你的芯片和公板，你让那些企业自己开发电脑系统？就算你自己开发了电脑系统，那软件呢，一个配套软件都没有！难道你还要自己做软件，或者空口白牙的让别人做配套软件？” 倪院士目瞪口呆。 宋维扬说：“这是一个生态系统，而非只是芯片和公板那么简单。如果有哪个商人找到倪院士，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做芯片、公板和操作系统，那这个人肯定是心怀叵测的王八蛋！他只有一个动机，就是骗国家的政策性拨款！” 历史上，就有这么个王八蛋。 此人哈工大毕业，拉着哈工大教授一起开公司，给摩托罗拉做外包业务，后来公司整体并入日立集团。日立集团的项目失败，此人手里已经攒下了一个研发团队，急于寻找新业务，于是就盯上了倪院士。 倪院士看到对方的研发团队，立即高兴疯了，不要丝毫股份，帮着跑政策、跑资金，跑出个国家863项目，只为能打造出中国自己的芯片。 倪院士却不知道，他在忙活项目的时候，此人却在忙着争权夺利把两个公司元老踢出去，让自己的弟弟、弟媳各占35%股份。倪院士整天四处奔走呼吁，研发人员没日没夜埋头苦干，国家大量的政策性资金扶持，此人却忙活着绕开国家上市，偷偷跑去开曼群岛注册新公司，公司法人（哈工大那位教授）某天上班突然发现自己办公室没了。 最好笑的，有不少爱国企业，主动离开英特尔阵营，想要使用中国自主芯片。结果上门谈合作的时候，却被此人拒之门外，人家只要政府订单，看不上这些企业的小打小闹。 芯片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倪院士和刘强，此人还搞挑拨离间，说刘强是他的侄女婿，导致倪院士长期刻意疏远刘强。后来刘强听到这事儿一脸懵逼，他根本没这个亲戚啊！ 此人拿了国家的政策资金，不肯投入到芯片的后续研发，转而去做小灵通，去修大厦搞房地产。国家的863项目说撤就撤，此人根本没把政府放在眼里，搞成了一出全国皆知的闹剧，理都理不清楚。 搞半天，这家伙的国籍居然是加拿大…… 倪院士没有从中拿一分钱，辛苦奔波好几年，最后反倒惹上一身骚，因为整个项目就是他跑出来的。 “你这么一说，中国就不能研发自己的芯片了？”倪院士无比郁闷的问。 “很难，需要一步一步来。”宋维扬道。 倪院士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宋维扬说：“我开的那个公司，正在做小灵通，是一种使用固化网络的手机。我想用做手机赚的钱，养活电脑方面的研发团队。咱们不靠国家，自己来做。刚开始不涉足芯片，先做其他方面的研发，组装售卖品牌电脑，慢慢积攒实力。还可以先围绕着英特尔的芯片做公板，研发出自己设计的主板，最后才来做芯片！这个时间，暂且定为十年。” “用十年做芯片，不算久。”倪院士说。 宋维扬道：“我的工厂设在盛海，但我想在中关村组建一个研发中心，请倪院士您来担任总工程师。” 倪院士没有立即拒绝：“我再想想。” 宋维扬道：“中关村这边的研发中心，我先期投资1000万元，以后公司每年盈利的10%也用来做研发。” “这个嘛，”倪院士明显心动了，他说，“宋老板，等联想的事情解决了，我再给你答复。” “没问题，我静候佳音。”宋维扬笑道。 308【研发中心创立】 故宫和长城都去过了，豆豆玩得颇为开心，林卓韵也是喜笑颜开。 今年是“京城环保年”，京城正式向白色垃圾宣战，街头上到处是相关标语。你若随手扔个塑料袋，瞬间就有戴红袖箍的大妈过来，一边给你讲道理，一边让你掏钱交罚款。 从琉璃厂那条街出来，豆豆研究着鼻烟壶问：“叔叔，这个是香水瓶子吗？” “可以用来装香料。”宋维扬说。 豆豆说：“等回家了，我就把花露水装在这里面。” 宋维扬笑道：“有想法。” 林卓韵白了他一眼，对豆豆说：“装花露水可以，不要一直拿出来闻，对身体不好。” “哦。”豆豆埋头继续玩瓶子。 这玩意儿属于现代工艺品，做得还算精美，豆豆看见了非要买下来。摊主忽悠说是道光年间的古董，张口就要3000块钱，最后被宋维扬一通砍价80块拿下。 琉璃厂不远有个京味茶馆。 宋维扬带着林卓韵和豆豆进去，叫了三杯茶和一些零食，坐在茶馆里等倪院士介绍的人。 倪院士已经向柳总发起了决战，这事得闹到10月份才结束，上头的结论是：柳总的某些操作确实不当，但对联想的发展功不可没，同时也没犯下原则性错误。 倪院士虽然忙着到处告状，但没忘记给宋维扬这边帮忙。他目前还算是联想职工，不方便从联想拽人出来，于是托朋友从中科大计算所介绍来两个技术人才宋维扬不是要搞研发吗？这两人暂时够宋维扬用来搭班子了。 茶馆舞台上，一个说书的下去了，走上来两个说相声的。 逗梗的是个大胖子，叫王波。捧哽的是个小胖子，叫郭德纲。两人说了一段《搞科研》，并非电视台录制的洁本，污戳戳添了不少三俗包袱，并不适合豆豆这样的小孩子观看。 林卓韵皱了皱眉头，她实在get不到郭德纲的笑点，而且感觉会教坏了小豆豆。 宋维扬也在皱眉头，年轻时代的郭德纲手艺有点潮。或许也是捧哽的原因，郭德纲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而负责逗哏那个大胖子稍显嗦了。 唯一的亮点，就是郭德纲的郭富城发型，你能想象梳着中分的郭德纲吗？再配合一袭长衫，妥妥的汉奸样！ 台下有些花篮之类的玩意儿，宋维扬招手叫来茶馆伙计：“给这对说相声的送俩花篮。” 伙计收了钱，等郭德纲和王波说完一段，立即把花篮搬到抬上去，又往宋维扬这桌的方向指来。 郭德纲抱拳致意，笑道：“老板大方！” 王波：“太大方了，一次送俩。” 郭德纲说：“有讲究的，这叫好事成双。” 王波说：“我以为是一人一个。” 郭德纲道：“那行，回头咱爷俩就分了，处理给茶馆还能再得10块钱。” 王波说：“嘿，人家送的你就给卖了？” 郭德纲说：“那就在卖之前，说两句吉祥话。” 王波道：“一个花篮一句？” “那是啊，老板下次才能多送点，”郭德纲抱拳道，“祝这位老板身体健康，生意兴隆。也祝这位小姐越长越漂亮，越活越年轻。” 王波说：“再祝小朋友学业有成，快乐成长！” 郭德纲问：“这样够了吧？” 王波道：“够了，我们说了好几句，已经超标了。” 宋维扬笑着大喊：“伙计，再送十个花篮，让他们接着说！” 整个茶馆也就几十位客人，此时纷纷朝宋维扬望过来，有人还笑道：“豁，小郭运气好，遇到款爷了。” 伙计们抬着十个花篮上去，郭德纲和王波乐得找不到北。 郭德纲一掀长衫，作势道：“这位老板，我给您跪下了！” 王波连忙拉住：“使不得。” “那是衣食父母，怎么不能跪了？”郭德纲问。 王波说：“就你这寒掺模样，想给人当儿子，也要人家愿意啊。” “嗨！”郭德纲扼腕叹息，“我还以为能攀上有钱亲戚。” 王波突然喊：“爹，您还缺儿子吗？做侄子也成。” “没你这样的！”郭德纲道。 台下观众哈哈大笑，宋维扬只能摇头苦笑，台上两位为了糊口也是蛮拼的。 林卓韵低声道：“这种相声太低俗了，下次不能带豆豆来。” “嗯，我知道。”宋维扬说。 两个青年一前一后走进茶馆，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宋维扬这桌。 “宋老板你好，我叫刘强。” “我叫段志刚。” 两位青年自我介绍道。 “请坐！”宋维扬招呼伙计又泡来两杯茶。 真是蛮巧的，宋维扬居然听说过刘强的大名。咱前一章说，有个王八蛋骗倪院士做芯片，那骗子公司的技术负责人便是刘强。 也不能完全说骗，因为倪院士一直盯着研发进度，根本没法作假，方舟芯片确实成功开发了两代。如果这玩意儿能够商业化，估计那骗子还真的可以干出一番事业，也就用不着开发房地产赚钱了。 芯片项目虽然失败了，但研发团队却实打实得到锻炼。刘强作为技术负责人，后来自己开公司，小米手表、360摄像头就是他的杰作，个人身家达到10亿元。 刘强在清华读的本科，今年在中科大计算所博士毕业。如果没有宋维扬出现，倪院士就不会托朋友物色人才，刘强就会进那个骗子的公司担任技术副总裁。 至于另一个叫段志刚的青年，宋维扬真没什么印象。但自我介绍是中科大硕士，想必也非庸才一个。 刘强开门见山的说：“我本来已经接受了bbt（日立美国公司的中国合资公司）的聘用，只差签合同了。倪院士找到我的导师，说宋老板想搞芯片自主研发，需要一些技术人才，导师就推荐了我。宋老板，你真要自己做芯片？” “华硕知道吗？”宋维扬问。 “知道。”刘强说。 宋维扬道：“我会借鉴华硕的模式，但也只是借鉴而已，暂时不会给人做代工。” 段志刚问：“你要先做主板？” 宋维扬说：“芯片和主板同时做，但不是电脑，而是小灵通。” “小灵通是什么？”刘强问。 “一种phs手机，”宋维扬道，“我已经获得了电信总局的独家授权，下个月正式开工生产小灵通。但只能暂时做组装，什么技术专利都没有，东一家西一家的拿货拼接。我的打算是，先做小灵通的芯片和主板锻炼团队，慢慢朝着电脑芯片和主板进行研究。” 刘强和段志刚对视一眼，前者说：“对我们中国的研发者来说，其实设计芯片和主板都不成问题。问题在于怎么绕开国外专利壁垒，在于设计出来以后的制造。宋老板在这方面有考虑吗？” “考虑再多也没用，见一步行一步，”宋维扬说，“如果两位能来，我立即组建京城研发中心，刘博士担任研发中心主任，段硕士担任副主任。薪水按外资公司的标准来算，视研究成果给予奖励，如果小灵通的芯片和主板能够投入商用，那我将给你们分配公司股权。先期投入1000万，你们再去拉人建班底，这个条件还满意吗？” 段志刚笑道：“我接受聘用。” 刘强则有些犹豫，因为bbt给的条件也很好，直接做合资公司的技术副总裁啊！ “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答复。”刘强说。 宋维扬笑道：“可以。” 不到两天，刘强就给答复了，他选择跟宋维扬合作。因为bbt是给别人做技术外包的，合资公司说起来好听，其实跟打杂没什么区别，虽然这个打杂很有技术含量。 8月底，神州科技京城研发中心创立，地址就选在中关村。 刘强和段志刚属于光杆司令，连采购桌椅板凳都要过问，直至宋维扬从喜丰扔了个行政负责人过来，才把他们从琐碎事务中解脱。接下来就是招兵买马，主要从清华和中科大招聘，两人分别拉了不少同学过来帮忙。 309【比尔盖茨】 宋维扬来京城的主要目的，是处理搜狐内部管理层问题。 互联网公司跟传统制造企业不同，不是你定一个规章制度就能解决的。 宋维扬把张朝扬、丁明喊出来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公司管理模式。在这方面，张朝扬和丁明都只能听着，因为他们是绝对的新手，什么都需要边干边学。 说实话，张朝扬是个很大度的人，他创业期间所暴露出的一系列问题，都源于对手下的不信任。什么都想掌控于心，看到手下犯错误就急躁，非得亲自上阵去纠正过来不可。于是他亲自主抓哪方面，哪方面就能做好，但其他项目又垮了，管理公司搞得像打地鼠一样。 百度的李彦洪倒是懂得放权，让手下各尽其才，也能容忍手下犯错误。但李彦洪的手段也很辣，不动手则矣，一动手就是开除，不留任何情面，部门或项目主管说滚蛋就滚蛋。 跟李彦洪不能讲感情，但跟张朝扬可以。这人念旧得很，而且喜欢交朋友。 几杯酒喝下去，一番推心置腹，张朝扬和丁明之间那点矛盾就化解了。 宋维扬最后举杯道：“今后，老张你是总经理、总工程师，丁明就是副总。具体的管理职责，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我要说的重点是什么呢？就是决策问题，老张你必须改一下。” “你说，我听着。”张朝扬道。 “你太民主，也太独裁，”宋维扬说，“连网站每天的超链接内容，你都要集体开会讨论，甚至让技术部门的员工也参与进来，这有些民主得过分了。而独裁呢？你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讲道理都不能更改，一条胡同走到黑。” 张朝扬尴尬的笑了笑，他确实是这样的。 宋维扬说：“就拿你跟丁明这次起矛盾来说。做搜索引擎，是公司发展的大方向之一，完全没必要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进行讨论，而且事先还不跟丁明商量一下。这就导致丁明反对你的意见，让你在员工面前很没面子，莫名其妙就产生了矛盾。但凡重大决策，你应该先跟丁明商量，再听取骨干员工的意见，底层员工没必要跟他们讲。” 张朝扬说：“底层员工的想法也很重要。” 宋维扬摇头道：“每个人的知识、眼界、立场和身份不同，对同一件事情的态度就不一样。各有各的想法，你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而且你收集到的想法越多，其实越难做出决策。就好像曹操打仗之前召集军师开会，每个军师的计谋都不一样，而且说得都有道理，那你到底该听谁的？” 丁明笑道：“老张其实挺有主见的。” 宋维扬说：“有什么想法和项目，先别急着表态。跟丁明商量，再跟骨干员工商量，实在是有分歧，再打电话找我讨论一下。放心，我不会过于插手，也对管理具体事务没兴趣。” “我明白。”张朝扬点头道。 丁明笑道：“什么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来来来，喝酒！” 张朝扬仰脖子灌了一杯啤酒，转开话题道：“我听以前的同学说，比尔盖茨要来清华北大演讲，董事长有兴趣去听一听吗？” “什么时候？”宋维扬问。 “没几天了。”张朝扬说。 “那就去看看。”宋维扬道。 丁明说：“到时候，我早点过去帮你们占位子。” 从1993年开始，比尔盖茨每年都会访问中国，为了推广win95，1995年甚至一年之内来了两次。第一次获得了大领导接见，然后还跑去西北逛了一圈；第二次去了南方，花都的年轻人争相围观，把酒店大门都挤坏了。 去年比尔盖茨的访问地是盛海，在复旦和交大做演讲，可惜宋维扬当时旷课不在，错过了面对面交流的好机会。今年比尔盖茨的访问地是京城，分别在清华和北大做演讲，似乎是为了推广ie浏览器ie刚刚发布新版本，包括老版本在内，在全球的市场占有率都不怎么高。 时值九月，开学在即。 林卓韵带着豆豆回盛海报名上学去了，宋维扬则留在京城。 等待比尔盖茨的演讲只是顺带，他还要盯着神州科技研发中心把架子搭好。同时，小灵通也快上市了，组装产品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宋维扬在京城跟电信的领导交谈了好几次，约定一年之内在浙省、胡建和西康开通小灵通业务，接着再是两湖和东北地区。据电信部门领导的隐约透露，由于移动横加阻拦，小灵通暂时不能登陆京津沪，甚至粤省都无法全面进入，只能在特区开一个分基地试水。 经过反复讨论，在宋维扬的坚持下，电信决定增加一个金陵，同期城市还有临州、胡州、夏门、蓉城、山城、温市，七座城市将在10月份一起开通小灵通。 这玩意儿不需要建太高的信号塔，随便在小区楼顶架设天线，便能辐射周边区域，每个城市多架一些天线即可。 得到电信领导的承诺，宋维扬立即电话指示神州科技公司，让那边赶快安排宣传工作。宣传团队核心人员也是从喜丰调来的，杨信、郑学红和陈桃都对此很不爽，一个总经理、一个管人事、一个管公关宣传，宋维扬是在挖他们的墙角啊。 至于手机销售渠道，则不需要费脑子，直接寄售在各地电信局即可。 一晃又过去大半个月，比尔盖茨终于来了。 丁明自掏腰包600块钱，打算让清华学生帮忙占三个座，谁知演讲居然在校内空地上进行。 演讲现场满坑满谷，到处都挤满了人，甚至有不少学生趴树上。比尔盖茨一现身，便迎来学生们的阵阵惊呼，中关村有不少公司老板也来看热闹。 比尔盖茨被围堵了好几分钟，热情的学生终于被校领导劝开。 这家伙站在一张高凳子上面，开始用英语演讲起来：“非常高兴能再次来到中国做客，非常荣幸能够跟清华大学生的师生们交流……微软的计算设想是全球计算，我们认为电脑与互联网的链接会使世界变得更小，而且对许多方面都有积极的影响，建立人们之间的理解、共享包括医疗在内的关键科学领域的研究成功，允许全球商业良好的运作，互联网已经在推动这一切……我们一直非常幸运的从清华招收了大量人才，我们的核心人才来自清华。” 演讲时间并不久，只有40分钟左右，内容只有三个：一是介绍微软的成就，二是展望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前景，三是拍清华的马屁，鼓励清华学生去微软工作。 特别是最后一点，让清华学生格外受用，同时也对比尔盖茨和微软好感度大增。 “下面是自由交流缓解，大家可以向我提出一些问题，”比尔盖茨笑道，“我尽量解答，希望能够对大家有所帮助。” 现场闹成一团，到处都是举手的，各种问题乱七八糟的提出来。 比尔盖茨随便挑了个比较近的，大声喊道：“各位请先安静，一个一个来，这位同学请提问。” 那学生说：“比尔盖茨先生，众所周知，你大学没毕业就去创业了。现在中国也到处是机遇，高科技行业正在蓬勃发展，我们是该继续读书，还是该辍学去经商？” 比尔盖茨说：“我不建议辍学创业，但也不希望在校园里死读书。应该一边学习专业知识，一边了解行业动态，能利用课余时间做一些项目就更好。项目失败了，可以得到锻炼。项目成功了，可以酌情做出选择，这时再辍学创业也不迟。这位同学情提问。” 被点名的学生问道：“我已经19岁了，明年就本科毕业，我该怎么开始我的事业？” 比尔盖茨说：“我记得中国的本科学制是四年，你20岁能够毕业，说明你是一个天才。只要专心致志、坚持奋斗，天才做什么事情都不难。你应该问问自己想做什么，然后找准一个方向，给自己一个定位，然后在拼搏中学习，不断强化自己，不断吸取教训，成功离你只有一步之遥。好了，下一位，这位戴帽子的同学请提问。” 宋维扬正挤在人堆里，戴着太阳帽，跟张朝扬和丁明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老宋，叫你呢，就你戴着帽子。”丁明说。 宋维扬抬头看看比尔盖茨，一脸懵逼：“啊？” 310【巅峰对话】 宋维扬之所以戴帽子来清华，是因为他在年轻人群体中曝光率较高，不遮挡一下容易被认出来。 当然，也有天气太热的原因，帽檐能够遮挡太阳暴晒。 宋维扬抬头笑嘻嘻的看着比尔盖茨，问道：“众所周知，比尔盖茨先生，你的父亲是美国十大律师事务所之一的联合创始人，你的母亲是全美联合劝募协会的首名女主席，也是美国第一州际银行的首位女主管，你的外公还是美国著名的银行家。请问，他们在你创业期间，有什么特别帮助吗？” 全场寂静，随即又嘈杂起来。 比尔盖茨是全球青年创业偶像，关于他的鸡汤文章数不胜数，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反鸡汤言论。 是啊，别人的父母和外公都牛逼，你一个草根出身的怎么学？ 辍学创业谁都可以，但你能拿出启动资金吗？ 负责陪同的学校领导和官方人员，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也不方便直接把捣乱的宋维扬给赶走。 倒是比尔盖茨非常沉着，微笑道：“首先，我父亲跟朋友合伙创建的律师事务所，在我刚刚创业的时候，还不能排进全美前十，甚至排进全美前三十都困难。是多年来跟微软展开业务合作，我父亲的律师事务所才迅速壮大的。其次，我的外公确实是银行家，但不是最顶尖的那种，只是美国诸多银行从业者中的一员。我母亲继承了外公的遗产，但她主要从事慈善活动。” 宋维扬又问：“听说你的母亲跟ibm的首席执政官是好朋友？这对微软初期的发展有帮助吗？” 是的，比尔盖茨的母亲是ibm董事纯属谣言，人家只是在做慈善的时候跟ibm首席执政官交情密切而已她是全美联合劝募协会主席，跟美国很多企业高层都有来往，人脉关系非常吓人，比ibm董事的身份更好用。 比尔盖茨微笑道：“微软与ibm的第一次合作，确实跟我母亲有关。当时ibm是大公司，而微软只是个小家伙，他们根本不愿和微软合作。但是，我的方案非常优秀，让ibm设计组一直上报到高层，甚至拿到最高会议去讨论。其他高层人员都认为微软资历不足，我母亲的朋友恰好是ibm新任ceo，他问：‘就是玛丽的儿子那家公司吗？’助理说：‘是的。’于是他给我母亲打电话：‘你儿子只上了两年大学，能干什么呢？’我母亲说：‘这一次我以自己的成就和人格，为我儿子做最好的担保。’就这样，微软跟ibm成功合作，在此我要感谢母亲的帮助。但是，如果微软的方案不完美，根本不会被上报到ibm高层那里，我母亲也没机会帮我说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有实力。这个回答，朋友你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宋维扬没有继续抬杠，免得比尔盖茨下不来台。 事实上，当时ibm有很多选择，微软的方案根本不能全面超越竞争者。一堆优秀方案摆在那里做选择，ibm的新任ceo选择跟朋友的儿子合作。 没有老妈的帮忙，比尔盖茨说不定就要错失良机，微软也肯定不能那样迅速的顺利发展。 当然，比尔盖茨也说得不错，自己的实力也很重要，否则imb高层根本看不到微软的方案。 就好像两个优秀的年轻人竞争上岗，在能力方面不相上下，用人单位自然会选择有关系那一个。 比尔盖茨似乎也有些尴尬，立即转移注意力，开始讲创业小故事：“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对学业失去兴趣，我告诉父母想辍学创业。但遭到父母的反对，他们还请来美国白手起家的著名企业家斯托姆先生，想要说服我放弃创业念头。感谢斯托姆先生，他在跟我交流之后，鼓励我好好干，并且帮我说服了我的父母。在微软创业期间，我并没有获得父母的经济资助，但必须感谢他们精神上的帮助。” 宋维扬笑道：“ok，我没问题了。” 比尔盖茨肚子里有些小郁闷，因为他感觉宋维扬是来砸场子的，微笑道：“这位同学，你能把帽子摘下来吗？这样交流有些不礼貌。” “如你所愿。”宋维扬摘帽子说。 “这人有点面熟！” “可能是隔壁系的吧。” “多半是隔壁学校的，只有北大的学生才这么没礼貌。” “是宋维扬，喜丰宋维扬！” “真是他！” “宋维扬是谁啊？” “……” 越来越多学生把宋维扬给认出来，吵吵嚷嚷，乱哄哄一团。 自从巨人集团破产后，曾经的青年创业偶像史育柱，就变成了中国首负，从富豪榜第八位，瞬间欠债2.5亿元。而宋维扬就成了唯一的青年创业偶像，在年轻人当中的影响力刷刷上升。 据今年7月份的媒体调查问卷显示，全国10万年轻人选出的青年（商业）偶像，比尔盖茨排第一，宋维扬排第二，相差仅有4000多票。 有学生突然大喊：“让比尔盖茨和宋维扬现场对话，东西方两大商业奇才的交流肯定精彩！” “现场交流，东西方青年巅峰对话！”立即有人附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比尔盖茨有些懵逼，问身边的中方陪同人员：“这个年轻人很有名吗？” “他是中国的青年企业家。”中方人员说。 比较靠边的一个中方人员站过来说：“比尔盖茨先生，他叫宋维扬，在父亲入狱的情况下，中学时期就接手家族负债工厂，三个月时间扭亏为盈。他生产的可乐，已经在中国击败了百事可乐，销量仅次于可口可乐。到现在，他大学本科还没有毕业。” 听完介绍，比尔盖茨瞬间来了兴趣，笑着说：“这是一位商业天才，我很高兴能跟他深入交流。” 校方只能又端来一条凳子，把宋维扬请到前面，让周围看热闹的席地而坐。 “你好，盖茨先生，”宋维扬握手道，“刚才那些问题，是我太冒昧了。” 比尔盖茨说：“不用道歉，非常高兴认识你。听说你生产的可乐，已经在中国超过了百事？” “那没什么值得炫耀，”宋维扬道，“可乐只是我的一个产品，我还投资了软件行业。” 比尔盖茨颇为惊喜：“是吗？你的软件公司叫什么名字？” “金山。”宋维扬笑道。 立即有人过来嚼舌根：“盖茨先生，金山是word在中国最大的竞争对手，word今年已经全线败北了，市场占有率跌到了30%以下。如果不改进中文版的漏洞，明年word市场份额很可能跌破10%。” 这才是真的尴尬，比刚才被问到爹妈更尴尬。 不过，比尔盖茨对宋维扬更感兴趣了，因为他们可以有很多共同语言。比如，微软出资收购金山几年前就谈过，被裘伯君拒绝了。 清华校园里，太阳很大。 宋维扬和比尔盖茨坐在中间，周围有上千师生和校外人员席地而坐，有的屁股下边垫了东西，有的不顾被太阳晒热的地面就那样忍着。 这是一场东西方青年的“巅峰对话”，多家京城的媒体记者兴奋无比，也有几个外媒记者疯狂拍照。 明天的新闻标题该起什么呢？ 311【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比尔盖茨已经42岁了，宋维扬只有21岁，年龄相差刚好一倍，但他们都可以被称为青年。 现在两人相对坐在凳子上，比尔盖茨首先说：“这是脱口秀，还是人物访谈节目？” “或许还缺一个主持人。”宋维扬笑道。 一个场边的金发美女举手道：“我是美联社驻中国记者南希约翰逊，或许我可以客串主持人。” 比尔盖茨微笑着问宋维扬：“你觉得呢？” “当然，非常欢迎，”宋维扬用英语笑道，又用中文对清华校方人员说，“麻烦从学校的商店里弄来一些饮料，我请客，在场每人都有，不过只要喜丰公司的产品。谢谢！” 那个叫南希的美国女记者，似乎能听懂中文，笑问：“宋先生是在给自己的产品打广告吗？” 宋维扬说：“当然，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在喝过之后，比尔盖茨先生就告别可口可乐，从此只喝中国产的非常可乐。” “哈哈哈哈！” 并不好笑的一句话，却让上千名清华师生哄笑起来。 比尔盖茨说：“我特别期待。” 饮料还没搬来，凳子倒是又送来一张，南希坐在中间客串谈话主持人。 南希问宋维扬：“宋先生似乎对盖茨先生很熟悉，连他的家庭情况都那么清楚。” “盖茨先生太有名了，我怎么可能忽视，”宋维扬说，“在此我要祝贺盖茨先生，连续三年荣登全球首富宝座。特别是今年，《福布斯》杂志推出网络版，我终于不用在中国寻找关于富豪榜的二手新闻了。” 比尔盖茨说：“这就是互联网正在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南希插话道：“盖茨先生的《未来之路》，是去年全球图书销量冠军。你在书中预测了许多科技对人类带来的变化，可以聊聊这个吗？” “当然，”比尔盖茨道，“我预测未来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节目，而不是被动的等着电视台播放，这个在今年就已经实现了。数字电视将成为未来的主流，它可以跟计算机、互联网更加深入的结合。” 南希说：“我记得你还在书中预测，未来的音乐销售不再依托光盘和磁带，而是将音乐储存在服务器上，供用户通过互联网下载。” “是的，这个完全可以做到。”比尔盖茨说。 南希似乎完全已经把宋维扬给忘了，一直跟比尔盖茨交流。宋维扬无所谓，优哉游哉的看着蓝天白云，但却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不管是清华师生，还是媒体记者，又或是跑来围观的校外人员，他们都想听比尔盖茨和宋维扬唇枪舌剑，谁他妈对一个不知来历的女记者感兴趣啊。 又是两三分钟过去，南希只问了宋维扬一个问题，宋维扬笑呵呵回了个“嗯”。 这时连比尔盖茨都感到不满了，主动跟宋维扬说话：“宋先生看过我的《未来之路》吗？” 宋维扬说：“当然，毕竟是去年的全球图书销量冠军。不过这本书还没在中国出版，我只能看网上的英文盗版电子书。如果盖茨先生对此很介意的话，我可以补给你一笔购书款。” 比尔盖茨道：“网络盗版确实是个大问题。” 南希又插话道：“盖茨先生认为应该如何打击网络盗版？” 比尔盖茨说：“首先当然是政府立法，不然都没法打官司。” 南希道：“你回到美国之后，会在这方面进行呼吁吗？” 比尔盖茨终于忍不住了，表达不满道：“约翰逊小姐，今天我不想谈法律问题，只想跟宋先生做一些关于科技的交流。” 南希尴尬的笑了笑，转头问宋维扬：“宋先生对计算机和互联网有多少了解？” 这句话使用的语式非常怪异，而且莫名其妙来个“how little”，让人不产生联想都难，似乎是在嘲讽宋维扬不懂高科技。 就这不分场合的傻脑子，还是美联社驻华记者？ 托关系找的工作吧！ 别说现场师生感到气愤，就连比尔盖茨都皱起了眉头。 宋维扬没有显示出一丝愤怒，笑嘻嘻说：“当然，我对电脑和互联网非常在行。我会使用电脑打字，还会使用互联网跟人聊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it天才，只用了三分钟就学会如何发电子邮件。盖茨先生，你熟练使用电子邮件花了多长时间？” “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拍案叫绝。 比尔盖茨也莞尔笑道：“在使用电子邮件方面，我跟宋先生的天赋应该不相上下。” 宋维扬摊手对众人说：“听到了没有？在计算机互联网的学习运用方面，我是可以跟盖茨先生比肩的。” “好！” 不少清华学生拍手鼓掌。 南希再次强行插话：“宋先生，盖茨先生在《未来之路》中语言，今后可以使用电脑支付货币。比如你的孩子需要零花钱，你可以用电脑钱包给他转账5美元。又比如你驾车驶过机场大门，电脑钱包能够与机场购票系统连接，检查你是否购买了机票。你觉得这个可以实现吗？” 宋维扬笑道：“电脑太大了，不如我们用手机支付。” 比尔盖茨道：“像科幻电影中那样，把电脑浓缩成手机大小吗？或者，干脆做成手表的样子？” 宋维扬说：“不，我觉得手机可以承载一切功能。除了通话之外，手机就是移动电脑，可以上网、看电影、听音乐、支付货币、购买商品，甚至是可以通过手机进行网上点餐。比如我现在饿了，我拿出手机进入一家餐馆的网站，手指轻轻一碰就完成交易，然后小型无人飞机载着午餐空运过来。” “哇，很酷的设想。”比尔盖茨赞道。 这些都不用宋维扬来泄露“天机”，很多东西都在科幻作品中有雏形了。 比尔盖茨自己就有无数设想，他预言未来的照相机有定位功能，即便身处不同的城市，用户在遗失或失窃之后都能自动发回信息。他还预言了网络购物、网络地图、网络视听等等内容，鬼知道微软为什么没有提前涉足这些产业。 南希话中有话道：“宋先生，你应该去写一部科幻小说。” 宋维扬笑道：“我已经写了，我是《生化危机》的创作者之一，这本小说已经在科幻杂志连载到第四部。” “是吗？那我要去读一下。”南希的表情有点尴尬。 “你是该多读点书。”宋维扬说。 “哈哈哈哈！” 师生们又笑起来，然后疯狂鼓掌。 校方人员终于把饮料搬来了，可乐、冰茶、纯净水，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任意取用。 比尔盖茨喝了一口非常可乐，点评道：“跟美国的可乐口味有所不同，我想，它太苦了一点。”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说：“中国人常说先苦后甜，你刚喝的时候苦，再回味就甜了，而且它更利于解暑。” “我喜欢东方的智慧。”比尔盖茨笑道。 宋维扬说：“我也佩服盖茨先生的智慧，比如这次拯救苹果。” 今年苹果公司差点就死了，乔布斯被邀请回来主持大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比尔盖茨打电话，通话内容大致为：“微软一直在侵犯苹果的专利，继续打官司，微软将会缴纳10亿美元的罚金，不过苹果估计撑不了那么久。干脆我们合作吧，微软必须给苹果投资，必须给苹果开发软件，大家愉快赚钱。” 这相当于一个病得快死的人，打电话给仇人说：“你丫快点送钱过来给老子买药，不然当心老子以后弄死你！” 比尔盖茨还真给乔布斯送钱了，花了1.5亿美元购买没有投票权的苹果股票，然后帮苹果电脑开发操作系统，同时ie也成为苹果电脑的默认浏览器。 微软宣布入股苹果的那天，乔布斯长舒一口气，一个人摊在会场角落里躺了半天。 比尔盖茨笑道：“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投资。宋先生，你似乎非常留意行业动态，未来金山会进军操作系统吗？” “当然不，我又不是傻子。”宋维扬说。 比尔盖茨突然笑起来，递名片道：“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合作，你考虑清楚了，就给我发电子邮件。我今天的行程另有安排，下次有时间再交流。” “希望下次聊得更加愉快。”宋维扬起身握手。 这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过瘾，说好的唇枪舌剑呢，说好的巅峰对话呢！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所谓巅峰对话，一直都不存在，因为双方地位不对等。 比尔盖茨是全球首富，而宋维扬连今年的全球华人富豪榜都没排进去全球华人富豪榜去年就升级了，5亿美元身家才能上榜。 金山的wps虽然干翻了word，但word只是微软的一个业务而已。更何况，就算word在中国100%占领市场，也没多少利润可言，他妈遍地都是盗版用户！ 比尔盖茨愿意花20分钟时间跟宋维扬聊天，已经很给面子了。 宋维扬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野心，把比尔盖茨现场怼翻毫无用处，他又不是个傻子。 倒是比尔盖茨给的名片有些用处，名片上只有电子邮件地址，而且跟网络可查的比尔盖茨电子邮件不同，这应该是一个比较私人化的常用电子邮件。 不管现场的学生如何挽留，比尔盖茨都走了，他还要跟清华的校方领导交流。 正是这一次访问中国，让比尔盖茨把原定于设在印度的微软研究院，直接改建到中关村。 宋维扬也走了，还忘了支付今天的饮料钱，真忘了……清华应该不缺这点吧。 第二天，报纸突然疯传微软要收购金山，比尔盖茨和宋维扬聊天的照片也频见报端。 312【小灵通新闻发布会】 微软在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就提出过收购金山公司。又在1995年的时候，向裘伯君发出年薪75万美元的邀请函。 1995年，中国，年薪75万美元。 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挺吓人的，足以看出微软对裘伯君的重视。当然，只是重视裘伯君的技术，微软从来没把金山公司放在眼里。 比尔盖茨此次还没离开中国，就有微软的人找上门了，提出要用300万美元收购金山60%的股权。 裘伯君当场拒绝，都没给宋维扬和张旋龙打电话商量。 微软收购金山的结局可想而知，wps从此被雪藏，全体程序员成为微软的码农，这是裘伯君无法接受的。 但国内媒体却炒得轰轰烈烈，而且一个个洋洋自得，把微软收购金山视为扬我国威的大好事你看，比尔盖茨都抛出橄榄枝了，说明我国的软件公司很有实力啊！ 雷军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金山永远不会接受外资入股，金山将扛起中国通用软件的大旗。 国内的计算机杂志纷纷叫好，逮着金山公司疯狂吹捧，连带着wps97又热卖了一波正版。并且，军方提前跟金山合作，共同开发wps97的军用版，雷军随即又推动了政府版wps项目。 民用版卖不动，企业版也销量惨淡，只能靠政府和军方采购了。 事实上，wps97此时已经占领了70%以上的中国市场，可就是赚不到几个钱，遍地都他妈是盗版用户。 至于微软那边也很扯淡，明知中文版word有巨大漏洞，经常需要切换dos系统才能正常打印。结果微软的第一反应是搞促销，不但降价销售，还送礼品，然后正版用户还是不买账，纷纷转投到wps的怀抱。 微软修复word中文版漏洞，还得等到1998年夏天。 由此可见微软对中国市场的蔑视，那点小bug，随便找两个高级程序员，几个星期就能搞定的，这特么也能一拖好几年。 同时，宋维扬投资金山公司的事情，也从网络小圈子，扩散到现实社会当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金山是个啥玩意儿，只知道喜丰公司的董事长，开始进军高科技产业了。 宋维扬和比尔盖茨的巅峰对话，也被中国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甚至有文章标题叫做：中国青年与世界的交流。 比尔盖茨代表了世界？ 也有一些媒体，把侧重点对准了比尔盖茨的富二代身份，并且分析如果没有老妈的帮助，比尔盖茨究竟能否成为世界首富。 还有那个美联社女记者也成了背景板，有报纸相信分析她的几次刁难，并为宋维扬的机智应答狂点赞。 不得不说，《读者》很喜欢这种故事，并且进行添油加醋的再创作。 例如这样 美国女记者：“宋先生，你认为买得起电脑的中国人，人数能够超过一万吗？” 宋维扬反问：“中国的网民数量已经超过30万，他们如果买不起电脑，是在用气功进行脑电波联网吗？” 美国人因为不懂中国式幽默，竟信以为真，于是美国媒体惊呼：中国气功可以连接因特网，中国人的超能力不可战胜！ 如此离谱的鸡汤文，不少学生和小市民居然信了，以为《读者》所载都是真的。 就像《飞鸟与鱼》的作者是泰戈尔，《见与不见》的作者是仓央嘉措一样，都是《读者》编出来的大谎话。即便进入智能手机时代，也有无数国人信以为真，并且还各种朋友圈转发。 宋维扬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关注度越高越好，他趁机在京城召开新闻发布会。 …… 这是宋维扬第一次亲自出席新闻发布会，各大媒体很给面子，一口气来了近百家。 郭晓春也从港城赶来京城，颇为紧张地说：“扬扬，我该说什么好？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小舅，你就放心好了，”宋维扬拿出一张纸说，“把它背熟了就行。” 郭晓春是金牛资本的法人代表，虽属吉祥物，但以后站上前台的机会肯定不少。 新闻发布会那天，会场热闹得很。 一堆记者翘首以待，终于等到宋维扬现身，他们还以为宋维扬和比尔盖茨有什么合作呢。结果现场拿到资料一看，内容居然是：金牛资本入股神州科技，小灵通业务将在10月1日正式启动。 金牛资本是什么鬼？除了财经媒体记者，谁都不知道。 神州科技和小灵通又是什么玩意儿？ 宋维扬拿着麦克风试音，笑嘻嘻说：“我就不废话了，直奔主题。感谢各位记者朋友赏脸，先来说说小灵通吧，这是phs技术的中文通俗名字，一种嫁接在固话网络的移动通信技术。神州科技公司已经与电信部门达成合作，在中国全面开展小灵通业务。神州科技公司，我个人投资1000万元，金牛资本这次注资2000万元，是一家实力雄厚的高科技公司……” 发布会现场所在的大厦楼顶，就临时安装了小灵通的天线。 宋维扬一通介绍之后，让礼仪小姐展示新品手机，摄影记者纷纷把镜头对过去狂拍。 这玩意儿太漂亮了，比大哥大的破砖头造型更小巧，比摩托罗拉和爱立信手机更具美感都方方正正的，样子挺傻笨。 宋维扬说：“小灵通手机暂时有三种颜色，经典黑，喜庆红，宝石蓝。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手机造型非常有艺术感，流线型的，属于手机中的超跑。现场哪位记者想试试，请举手。” 刷的举起一大片。 宋维扬挑了个比较顺眼的美女记者，对方直接选择红色小灵通，很快拨通号码：“喂，妈。嗯，是我……没事儿，就是想你了，聊几句……嗯嗯，电话费挺贵的，我先挂了。” 宋维扬笑道：“信号怎么样？” “特别好，”女记者说，“声音也很清楚，通话质量很高。” 通话质量能不高吗？信号天线就安在楼顶上，新闻发布会结束还要去拆掉。 宋维扬说：“好了，自由提问吧，有什么问题都提出来。” 一个财经记者首先发问：“宋先生，我记得金牛资本在年初的时候，曾在港城举牌联想。能透露更多信息吗？” 宋维扬笑道：“这位是金牛资本的法人代表郭晓春先生，由他来回答。” 郭晓春立即说：“金牛资本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我们是一家投资公司，目前的企业股东有花旗银行（中国）、新希望集团、东方希望集团、盛海轻纺集团、步步高公司、复星公司、喜丰公司、仙酒集团、吉利公司和四通集团港城分公司，个人股东有宋维扬先生、郑学红先生、陈桃小姐，当然也有我本人。” 现场一片哗然。 这里边除了轻纺集团、复星公司和吉利公司不咋出名以外，其他企业股东个顶个有名，而且居然花旗银行也有参与。 金牛资本的实力得有多雄厚啊！ 事实上，正是由于金牛资本在东南亚顺风顺水，跟着索罗斯赚了不少钱，花旗银行（中国）才注资了300万美元。因为瞒不过，金牛资本的托管经理，就是花旗银行的职工。 而其他那些加盟企业，投资数额也不大，宋维扬仍旧占有80%以上股份。 郭晓春笑道：“如果有哪些企业家感兴趣，也可以加入金牛资本，以后大家一起投资赚钱。金牛资本不仅投资了神州科技2000万元，近期还投资了搜狐网500万元，华尔街对搜狐网的估值已经超过500万美元！” 宋维扬突然说：“下一个，这位戴眼镜的朋友请提问。” 记者立即起身道：“宋先生，小灵通是中国自主生产的手机吗？” 宋维扬道：“关于小灵通手机，神州科技公司已经申请了外形设计专利。但很遗憾，主要专利技术，都是外国人的，我们只是贴牌组装。不过，小灵通确确实实是第一款中国手机品牌！这是在移动通信领域，中国人走出的第一步。而且我们已经建立了研发中心，专攻手机主板和芯片，第一年的科研投入就是1000万元，由中科院的倪院士担任技术指导！我相信有一天，中国人能够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手机！” “好！” 郭晓春立即拍手，又对台下的记者说：“都愣着干什么？快鼓掌啊！” “啪啪啪啪！” 记者们终于鼓掌了。 又有记者问：“小灵通是电信业务，那话费跟移动有什么差别？” 宋维扬笑道：“2毛钱，每分钟只要2毛钱！” “哗！” 全场再次嘈杂起来，这么低的资费，通信市场要变天啊。 至少，现场记者就想改用小灵通了。 313【暴利行业】 10月1日，国庆节。 今年是中国房地产行业的又一个低谷，年年低谷，一年比一年低。 深城的最高房价，已经从1993年的每平米破万，跌到1997年的不足8000元，普遍楼盘只能卖到6000多。前几年买房的人都亏大了，特别是随着港城楼市的崩盘，深城这边还会继续下跌。 胡德明是去年毕业的大学生，虽然月薪高达2600元，且公司还提供免费午餐，但距离在深城买房依旧遥遥无期。 最痛苦的，是每个月话费就要200多，因为他的女朋友在京城。 今天虽然是国庆节，但胡德明依旧要上班，七天小长假此时还没诞生。 啃着包子来到车站，胡德明突然发现今天的公交车非常鲜艳。一辆巴士在他面前停稳，整个车身都被喷成了暗红色，巨大的可口可乐标志格外显眼。 又是一辆巴士过来，车身整体被喷成天蓝色。华语乐坛天后王菲的照片，占据了四分之一个车身，她手里拿着一部红色手机，脑袋旁边还有一行字：打电话我用小灵通。 除此之外，车身还有其他内容：小灵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全国统一价5888元。电信月租20元，每分钟只要2毛钱，接电话不收任何费用！ 不少路人都在看稀奇，实在是整体车身广告太少见了。 车身广告早在1995年就已经出现，但都绘制在木板或玻璃钢上，固定于公交车两侧，广告到期可以随时拆卸。 为什么不把整个车身都喷上广告呢？ 因为太贵了。 90年代初，喷绘技术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每平米的制作费就在1000元以上。直至1997年，每平米的喷绘收费都还需200300元，这是单纯的喷绘收费，不包含广告设计等费用。 另外，公交公司也不让在车身喷，领导觉得那玩意儿花里胡哨，只允许在公交车两侧固定可拆卸的广告板。 今年终于可以喷整体车身广告了，但投标者不多，可口可乐投了大概五分之一，小灵通投了五分之二，都投在主要公交线路。 事实证明，小灵通这种在城市里打的电话，非常适合投车身广告，远比可口可乐的收益更大。 “5000多的手机？也太便宜了！” “假货吧。” “假的你会买？肯定是真的。” “估计是卖手机的也打价格战了，前两年彩电价格战一打，电视机的售价直接就降了快一半。” “打得好，最好能讲到1000。” “你做梦吧！那可是手机，高科技产品，卖5000多已经是赔本赚吆喝了。报纸不是说了吗？长虹降价的时候折本卖的，卖多少亏多少，我估计这个小灵通也是亏本卖。” “那得赶紧去买一台，万一涨回去了怎么办？” “话费还便宜，2毛钱还单向收费。” “……” 胡德明听着这些路人的议论，同样心动不已，他已经攒了近万元，可以轻轻松松买个小灵通手机。 三年前，大哥大的售价是两三万。两年前，摩托罗拉8900的售价是三四万。 一年前，手机价格普遍降到一万以下，但至少也得卖七八千。 这个小灵通手机居然只卖5888！ 太便宜了，太有良心了！ 来到公司，胡德明刚刚坐下，就听见同事说：“我准备买个小灵通，谁要买的，中午一起去电信局。说不定，买得多还有优惠呢。” “中午一起去！”胡德明连忙道。 “我也去。”又有几个同事说。 在这儿上班的都是白领阶层，5888还真不是太大的数目，节俭一些存三五个月就够了。 是的，存三五个月不算贵。 手机对此时的人们来说属于大件，存一年的钱都能接受，就像人们十多年以后买车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胡德明饭都顾不上吃，就跟几个同事一起跑去电信局。 好嘛，那破地方居然已经排起了队，这可还是小灵通上市的第一天！ 胡德明排在第八个，轮到他的时候，连忙把数好的钱往里面递：“我要蓝色的那款！” 工作人员说：“购机款5888元，月租20元。如果你预交一整年的月租，可以打九五折，需要预交吗？” 胡德明问：“九五折的话，我一年能省多少月租？” “能省12元。”工作人员道。 “我预交一年的！”胡德明感觉很划算，又问，“对了，你们是单向收费，每分钟只要2毛钱吗？” “是的，”工作人员微笑道，“前三分钟随便打，只要2毛，超过三分钟才开始另算话费。” 胡德明惊喜道：“太划算了，比固定电话还划算！” 占到大便宜的胡德明，恨不得抱着小灵通亲几口。他拿着电话往外走，对还在排队的同事说：“我先出去给女朋友打电话，待会儿老地方一起吃饭！” 走在大街上，胡德明掏出手机，在路人羡慕的眼神中拨通电话：“喂，莉莉啊。是我，阿明，这是我的电话……手机，当然是手机，攒钱刚买的，我把号码给你，快记下来……对了，以后尽量你给我打电话，我这边接电话不要钱，省下的钱给你买好东西……真的，单向收费，小灵通，每分钟2毛……你赶快也去买一部……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知不觉，胡德明已经走进了地下通道。 “喂喂……操，没信号了！” 胡德明赶快从地下通道出来，重新拨号：“喂，亲爱的，刚才没信号……好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花钱……行，下个月就去京城看你……喂喂，草，什么破手机！” 却是胡德明嫌街头太热，走到了一座大厦的墙角背阴处。 大厦楼顶就有小灵通信号天线，所谓灯下黑，这里反而是信号最弱的地方。宋维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那信号天线都是趴着安装的，专门对准了新闻发布会的会场。 胡德明也不打电话了，就盯着手机屏幕到处走动，很快就摸清楚了小灵通的信号规律。 这玩意儿信号弱，穿透性不强，开阔地段随便打，墙壁等遮挡物一多就变弱。 走回电信局，胡德明发现同事们都在打电话，那地方至少有几十个打电话给亲朋留号码的。而且大家都特精明，前三分钟只要2毛钱话费，一个个掐着2分50多秒挂断，开心得就像占了电信局天大的便宜。 仅是深城，小灵通上市第一天，就卖出300多部手机。 每部售价5888元，而制造成本500元不到……主要是芯片和主板进价挺贵，如果继续扩大生产规模，成本还将不断下跌。 暴利！ 难怪历史上，ut斯达康仅靠小灵通业务，就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成为全球十大电信商之一，并创下连续17个季度打破华尔街预期的神话，其市值在2002年就超过了思科。 314【半个月纯利润破亿？】 长阳谷高新科技园区。 除了比半年前热闹一些外，这里依旧是那破样子，完全没有点“高新科技”的样子。 一部部小灵通手机，从几十年前的老厂房里运出来，只在库管那里登个记，便立即抬上大卡车。或走海路去深城，或走铁路销往其他城市，最终变成银行账户里的巨额数字。 这次请王菲为小灵通做广告代言，花了300万元天价，而且期限只有三年。 放在华人女星当中，300万已经顶格了，即便请巩俐也不会更多，去年成龙的代言费也才450万。不过这钱花得值，且不说王菲歌迷众多，她去年还登上了《时代》周刊封面，引起媒体争相吹捧，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也是很高大上的。 小灵通广告在央视没有通过审核，但无所谓，反正只开通了九个城市。小灵通卖到哪儿，广告就打到哪儿，就连路边站牌都贴着宣传海报。 各地电信局是“没那么多钱”承销小灵通的，现在全部属于赊账，而且还需要神州科技公司负担运费。 至此，神州科技公司一分钱没进账，反而耗资近2000万用于生产、管理、宣传、运输等环节，再加上京城研发中心那1000万不能动，公司的资金居然半个月就见底了。 钱少了根本扛不住，这也是电信部门抛弃ut斯达康，转而选择跟宋维扬独家合作的原因ut斯达康只愿投资100万试水。 宋维扬愣是利用自己的优质客户面子，从花旗银行贷款1500万元，这才维持了神州科技的日常运转，否则现在车间就该停工了。 又是一批芯片和主板买进来，那1500万贷款瞬间没了一半。沈复兴走进销售部经理的办公室，心急火燎道：“老刘，你再让人催催，赶快把货款给结了！必须在下个月5号之内结清货款，否则我们就停止供货。” 刘忠以前是喜丰公司蓉城销售分公司的总经理，宋维扬把他挖到神州科技做销售部经理，刘忠其实心不甘情不愿。按照他在蓉城彻底弄死可口可乐的业绩，妥妥的调回喜丰总部高升，来一个刚成立的破公司算怎么回事儿？ 但现在，刘忠心里只剩下狂喜。 “沈总，临州和深城的货款明天就打过来，”刘忠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还要求增加进货数量，已经快卖脱销了。” 沈复兴难以置信道：“这才半个月不到，就快卖完了？临州和深城，可都是发的4000部手机。” 刘忠乐呵呵说：“若不是快没货了，以政府机构和事业单位的尿性，他们会这么干脆的结款？” “倒也是。”沈复兴在国企任职多年，深知让官老爷们乖乖给钱有多难，屁事儿没有都能拖你三五个月，拖个一年半载的也司空见惯。 刘忠笑道：“沈总，赶紧让生产部门扩大规模吧，我觉得应该提前开通第二波城市的业务。” “对对对，我马上就去跟电信部门的领导交涉。”沈复兴风风火火的离开。 “叮铃铃！” 电话又响起来，刘忠连忙接起来：“什么？夏门也快断货？好好好，我立即做安排。你跟夏门电信局的领导说，什么时候把货款打来，我们这边就什么时候发第二批手机！” “叮铃铃！” 刚把电话挂断，铃声又响了，却是蓉城那边在催货。 第一批小灵通可是有2万多部，每部手机的纯利润都在5000元以上（高新科技园减免税收），看这样子半个月就能卖完。 这他妈半个月的纯利润就能破亿？ 刘忠感觉自己在做梦，他以前得卖多少冰茶可乐，纯利润才有一亿元啊！ 公司草创，人手不足。 刘忠冲到沈复兴的办公室道：“沈总，赶快让人事部招聘员工，我这个销售部经理都快变成话务员了。我要一个助理、一个秘书，赶紧的！还有，第二批开通小灵通的城市最好不要超过五个，否则我忙不过来。你跟电信部门商量好之后，我立即带人接洽当地电信局。” “知道，知道，我这里也忙着呢，”沈复兴说，“妈的，弯弯那边的主板供应商耍赖皮了，见咱们连续要了两批货，突然就坐地起价。” 刘忠惊讶道：“咱们增加进货量，不是应该有价格优惠才对吗？怎么反而涨价了？” “谁知道，”沈复兴说，“那边跟我扯什么国际电脑厂商都在增加订货量，全球主板涨价，他们需要集中精力生产电脑主板。还说什么小灵通主板利润太小，如果不涨价，他们就不做这个生意了，以后只生产电脑主板。” “这都什么事儿啊！”刘忠无语道。 沈复兴道：“有什么事，你跟谢副总商量解决，我要立刻带人去弯弯。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人敲一回竹杠了。先救急了再说，以后换一家供货商。操，一开始就该跟华硕合作，不该贪那点价钱上的小便宜。” “！” 砸门声响起。 沈复兴说：“进来！” 一个女秘书闯进办公室：“沈总，诺基亚2100降价了，从6800直接降到5800，比咱们的小灵通还便宜。还有，诺基亚8110也降价了，从8000降到了7888。” 沈复兴问：“其他手机品牌呢？” 女秘书道：“其他手机品牌暂时没动静，但我估计也会跟着降价。” 沈复兴问刘忠：“要不我们也降？” “不行，”刘忠说，“我做了十年销售，这种事情我清楚得很。小灵通才上市半个月不到，如果贸然降价，让已经买了手机的用户怎么想？小灵通在话费上还是很有优势的，我们不怕低价竞争。先坚持一个多月，等到元旦搞活动，买小灵通手机赠话费，送他500或者800话费，肯定有人抢着买，而且以前的老用户也不会太反感。你给我再招几个人，等这阵子忙完，我就去调查一下市场，制定出比较完善的手机降价方案。” “好，”沈复兴立即说，“销售方面你是专家，我听你的。” 刘忠很快返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工作，而沈复兴则打电话，给宋维扬汇报了具体情况，最后兴奋道：“宋老师，一旦第二批城市开通，小灵通业务每个月的纯利润很可能破2亿！我现在又高兴又害怕，这玩意儿太赚钱了，生怕弄出什么意外。” “以后手机肯定全线降价，单机利润没那么高，”宋维扬说，“不过确实很危险。我立即联系区政府和高新科技园的领导，让他们提高对神州科技的税率，税收减免太过分了，我心里都没底儿。从下个月起，税收就是象征性减免，咱们应该做纳税大户，而不是合法避税的蛀虫。”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复兴连忙说。 主动让政府提高自己的税收，做生意做成这样，宋维扬也算独一份了。 不是宋维扬和沈复兴爱国，而是他们心虚。 小灵通属于暴利行业，如果还能得到高科技行业的减免税政策，而且减税三五年，百分之百要落人口实，盛海这边的市政府和区政府估计也不高兴。 而神州科技主动提出恢复正常税率，只进行象征性减免，那绝对能够成为整个盛海市的民营企业第一纳税大户。 到那个时候，盛海市政府就是神州科技公司的天然保护伞。 谁敢对神州科技动手，得先问问盛海市的书记和市长！ 315【手机界的长虹】 杨浦区的书记和区长，听说神州科技公司半个月销售额1.35亿元，并且主动提出要正常纳税，只进行象征性税收减免之后，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还有嫌自己缴税不够多的资本家？ 真是爱国典范啊！ 书记和区长同志，立即分批带人到神州科技视察。 看到那破旧的老厂房，低矮的公司行政楼，他们差点问是不是走错了。就这么一家刚开张的破公司，能有半个月1.35亿元的销售额？ 好在走进生产车间以后，里面的条件大变样，内部装修花了大价钱，清洁、整齐、有序……多少有点高新科技的面貌。 有钱了肯定要扩大规模，要修楼建房子，那破厂房实在有碍观瞻。 书记同志当场承诺要给神州科技批20亩地，每亩地18万元，等同于白送。甚至书记同志还说：“你们的大厦不要修太高，有20层就可以。千万别学巨人集团搞什么亚洲第一高楼，有钱了就拿去扩大生产，拿去开拓市场，拿去研发技术，拿去修建厂房和引进设备。争取做大做强，做到全盛海最大，做到全国最大，做到全亚洲最大！” 不是书记同志觉悟太高，而是巨人大厦和香山市政府已经沦为笑柄。 宋维扬立即说：“可以在长阳谷高新科技园引进一些配套企业，形成产业规模化效应，争取把长阳谷打造成全国最大的手机及配件生产基地。企业生产成本大大降低，区政府也能增加税收，于国于民这都是大好事。” “嗯，宋老板的眼光很长远，我会让人跟进，保证在政策方面一路绿灯。”书记同志说。 书记同志走了，区长同志又来，宋维扬再次请假陪同。 杨浦这边的官方媒体疯狂报道，很快就吸引来市里的领导，接着是整个盛海的官媒竞相宣传。在这些新闻当中，宋维扬已经化身为一等一的爱国企业家，主动照章纳税，不要政策性减免，这怎么可以不大书特书一番？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但凡是有外宾反问，区里的领导必然把人拉到长阳谷遛弯。个个领导都对神州科技如数家珍，指着厂房和机器说：我们采用了什么技术，我们的出货量是多少，我们的利润是多少，我们又获得了什么专利。 一句话，咱们区里的企业多牛逼啊！ 在华工作多年james mcgregor，后来在《十亿消费者》中阐述90年代的中国社会：“处理中国无处不在的**，是令所有外商最为光火的问题。**可以从公司的最高管理层，一直蔓延到所有员工，并延伸到政府各个阶层的官员。” 很多地方招商引资，把企业招进来了，却又把企业给吓跑了，或者干脆吃拿卡要把企业给弄死了。 但神州科技公司不存在这种问题，真的是一路政策绿灯。有哪个小官僚敢跑这儿来伸手，回头就被大领导给剁手了，实在是神州科技的纳税数额太大，大到地方领导都要好生供着的程度。 当然，宋维扬也是有眼力劲儿的，消防、公安、电力、妇联、残联、税务……各个部门，该上供就上供，遵守基本的潜规则，上上下下一团和气。 …… 且说ut斯达康那边，大胡子吴鹰大发雷霆，逮着手下一通狂骂，又把美国那边的董事会狂怼了一顿。 小灵通业务，本就该是他的啊！ 就是那帮脑子里长屎的王八蛋，死活不看好小灵通，说什么phs技术已经过时了。 历史上，吴鹰据理力争，才争取到100万元资金，只能在余杭区进行小灵通业务试点。又忙活了整整一年，总部董事会才批准扩大投资规模，直至1999年才真正把小灵通发展起来。 现在宋维扬一上手就是3000万投资，还找花旗银行贷款1500万，小灵通开局就达到另一个时空1998年底的业务规模。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吴鹰也被卸磨杀驴了。 历史上，吴鹰凭借小灵通业务，把ut斯达康做到全球十大电信商之一。却因为想增加持股权（以中国区ceo的身份白拿股份），直接被总部踢出ut斯达康，这个跟双马齐名的猛人就此灰溜溜滚蛋。 现在不仅吴鹰在愤怒，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华为、中兴等国内外厂商，都是懊悔不已的状态。 电信部门找过他们合作啊，只可惜他们看不上，送到嘴里的肥肉都吐掉了。 谁知，小灵通业务竟然能发展得如此迅速。 两个月时间不到，小灵通的出货量居然已经达到十万部！ 元旦之后连续一周，小灵通搞什么新年优惠活动，5888买手机赠送588话费；一次性买两部，每部直接赠送888话费。 这个活动把消费者整疯了，好多人呼朋引伴一起买手机。 再加上又开通了五个城市的业务，仅仅七天时间，小灵通的全国销量就猛增4万多部，活动期间周销售额破2亿！ 一周，2亿！ 三大外国手机品牌，齐齐抹黑小灵通，到处都是小灵通的负面新闻，逮着信号不好的缺点往死里黑。 同时，有人写信到邮电部疯狂告状，甚至上升到危害中国通信产业发展的地步。 告状信居然写得有理有据，说phs是落后技术，必将淘汰。如果小灵通靠着廉价资费占领市场，便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可怕恶果，导致中国的通信技术发展迟缓，跟世界的差距越来越大。 告状信很快就取得了效果，邮电部明文规定：小灵通不得在京津沪广四个城市开通业务这是移动通信业务最大的四个市场。 若不是电信部门撑腰，估计小灵通直接就被邮电部给砍了。 小灵通的真正危机还要等十年，直至3g时代到来，政府决定把小灵通的频段划给3g使用。 虽然神州科技没有公开财报，人们不知道具体的销售数据，但电信局的购机排队长龙，已经说明了一切。 诺基亚、爱立信和摩托罗拉手机全面降价，诺基亚降得最狠，老款直接降到5500元。直至1998年夏天，新款的诺基亚5110（全球第一款可以玩贪吃蛇的手机）正式推出，竟然把老款降到4800元一台。 诺基亚由此超过摩托罗拉，奠定了在中国手机市场的霸主地位。 小灵通也及时跟进，售价4888元并赠送888元话费。 消费者们欢呼雀跃，中国的手机市场正式进入4000元时代，恨不得手机厂商的价格战打得再狠一些。 有人把小灵通称为“手机界的长虹”，价格屠夫！ 316【市场寒冬，科技夺目】 就在小灵通刚刚上市时，日苯“八佰伴”破产的消息传到中国，立即引发全国媒体的疯狂讨论。 这家大型连锁零售商的创建者是一个传统妇人，10岁就开始做童工，仅用四十年时间，把一家卖果蔬的小铺子做到年销售额50亿美元。以她为原型的电视剧《阿信》，曾在中国创下收视纪录，中国人对她非常熟悉。 因此，“八佰伴”1995年在中国开分店时，曾引发抢购狂潮，开业当天便涌进107万顾客。 然而它竟然倒闭了，破产清算时总负债13亿美元！ 这么说吧，此时中国所有的连锁零售商，不管是做百货公司还是做超市，只要但凡有点野心抱负的，都在拼命学习“八佰伴”模式。 偶像崩塌，人们无所适从。 学得最成功的是亚细亚连锁商场，两年前，这家商场的创始人王遂舟，曾击败包括宋维扬在的无数企业家，成为中国年度十大商业风云人物。 九年前，王遂舟通过关系向供销社借款5万元，又把这5万元存进银行贷出40万，再把40万存进另一家银行贷出200万。九年过去，王遂舟的亚细亚连锁商场估值20亿元，就是在疯狂模仿“八佰伴”的扩张模式。 今年，亚细亚商场也倒闭了。 喜丰公司去年秋天就把亚细亚列入黑名单，不断减少供货量，甚至停止供货，但依旧有600多万货款没有收回来。 这不算什么，仅亚细亚的总部商场，一家百货商店而已，就拖欠银行7000多万，拖欠货款总计1亿多元。津门那边的亚细亚分店，干脆被愤怒的供货商哄抢一空，连桌椅板凳都被搬光了。 日苯八佰伴倒了，韩国大宇也陷入窘境。 中国那些学习八佰伴和大宇的企业，全都面临举步维艰的境地。民营公司一家接一家破产，中国迎来改革开放以来的最大一次破产潮。许多大型国企也是疯狂亏损，包括那些市值数十上百亿的国企，竟都资金链趋于断裂，把去年疯狂兼并的子公司打包甩卖。 介于此，“抓大放小”的国企发展战略彻底宣告失败，中央开始进行国企在上游行业的垄断性布局。 以前海尔、长虹、方正、华北制药、江南造船厂这些大型国企，都是被中央保送世界500强的种子选手，一路政策绿灯扶持。现在全部被放弃，任其自生自灭，能做成啥样全靠自己。 郭光昌的复星公司，趁机兼并了两家国营制药厂，比历史上发展速度更快。他非常感谢宋维扬，多亏老宋在金牛会聚会时提醒，郭光昌才能提前筹集资金，在第一时间把最优质的药厂拿下。 喜丰公司在完成渠道整合之后，资金链也已经缓过来，趁机兼并了一家大型国营工厂几乎等于是白捡的，银行搞破产拍卖，不用负担债务问题，地皮、厂房、机器的价钱低得吓人。 但也仅此而已，喜丰公司只敢兼并一家工厂，吃多了怕撑坏肚子。 根据国家统计局9月底发布的报告，截至今年7月，全国工业产品库存总值超过3万亿元。95%的工业产品都是供大于求，饮料行业同样如此，生产出来根本卖不出去。 由于市场转冷，中国内需不足，再加上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中国传统市场的竞争压力空前巨大。除了纯净水之外，冰茶和可乐在各大城市的销售额都难以提高，能够保住不下跌便算合格的地区销售经理。 统一和康师傅两家弯弯企业，已经开始在中国大陆卖冰茶了，大城市的冰茶市场趋近于饱和。可乐同样如此，大城市的销售额无法再提高，百事可乐、可口可乐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杨信和宋维扬电话沟通之后，又召开了公司高层会议，很快定下两个发展策略： 第一，赶快推出方便面、果汁、薯片等产品，开辟新的战场。 第二，全力进军中小城市和乡镇市场。 饮料食品行业的野蛮生长期已过，市场寒冬正式来临！ 倒是喜丰纯净水的销售形势喜人，特别是桶装水，近半年来，平均每月销售额增加12%，竟成为喜丰公司盈利最高的支柱产品娃哈哈那边同样如此。 杨信已经不再喊着喜丰上市了，索罗斯正在狙击港城，大陆股市也哀鸿遍野，现在上市纯属嫌自己头铁。 健力宝依旧还是饮料行业老大哥，其在产量、产值、销量、税利四个方面，均排名全国第一。而这，还是健力宝刻意控制发展速度的结果，甚至人家连新品都懒得推出了。 为什么不愿快速发展？ 因为企业家跟地方政府闹矛盾，在异地修建的大厦落成、公司股票上市之前，李总不想把健力宝继续做大。他想要获得股权，他想脱离地方政府控制，而企业做得越好，他的计划成功率也就越低。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 在全国经济一片低迷的情况下，媒体一边热议工商业形势，一边把目光投入高新科技行业。 柳总战胜倪院士之后，联想终于顺利进行京港整合。京城这边的资金一注入，港城那边的股票立马再度逆市飞涨，成为大陆和港城媒体关注的焦点。而大陆的电脑市场也在不断扩大，联想销量疯狂攀升，柳总已经被媒体奉为“中国高科技行业领头羊”，宛若救世主般的存在。 柳总膨胀了，甚至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向记者透露他的家人抄底买进联想股票。严格来说，这在证券市场是违规的，但问题不大，只有搁网络时代才会挨喷。 那记者也不懂这些，居然把原话登载报纸上，顺便夸耀柳总具备商业大智慧。 大陆的老百姓也不懂，视柳总为商业天才，恨不得自己也能做柳总的亲戚，等什么时候抓住机会大赚一笔。 今年最光彩夺目的高科技公司，除了联想，就是小灵通都是做品牌组装的。 媒体煞有介事的给出各种夸张标题，甚至到了捧杀的地步： 《小灵通月出货量达5万部，宋维扬正在缔造国产手机帝国》 《小灵通弯道超车，引领中国手机行业高速发展》 《小灵通月销售额破3亿，宋维扬或将成为中国首富》 《北联想，南灵通，中国高新技术产业焕发生机》 铺天盖地的报道袭来，倒是让神州科技公司省了不少广告费。 至于华为，太低调了。 即便是到了1998年，华为一年之内投入数亿元做研发，这家公司依旧不为大众所知晓。 不是华为不想宣传，而是他们把更多精力投到了技术层面。98年发大水的时候，中央大领导用华为的无线电话指挥救灾，由于照片上华为商标不清晰，华为竟然重新p了一个上去，可见华为还是想搞宣传的。 传说1999年金茂大厦竣工，外资企业争相入驻，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成为一道风景线。 当时的金茂大厦楼前，盛海的妈妈们左顾右盼，想要给自己的女儿物色大好青年。结果她们看到的，却是一群蓬头垢面、双眼血丝、衣装随意的码农蜂拥而来。原来华为的盛海研究所就设在金茂大厦，而且占了好几层楼，盛海丈母娘对此失望透顶。 从11月开始，就经常有记者跑去神州科技采访，然后又跑去复旦大学，时光咖啡厅总是坐着好几个记者。 都是来采访宋维扬的。 不少人猜测宋维扬的身家，有人说5个亿，有人说10个亿。还有人说，小灵通再卖一年，宋维扬的资产就会达到30亿，妥妥的中国大陆首富。 317【保镖】 时光咖啡厅（总店）。 第一个前来应聘的原国企基层干部蒋春华，已经顺利当上店长。这姑娘还不满30岁，现在固定月薪2000元，并可以拿0.25%的利润分红，年终还有不菲的业绩奖金，放在整个盛海都属于高新阶层。 正因如此，林婉姿前往市区开分店的时候，总店这边的员工踊跃报名跟随，都想好好表现，成为下一个蒋春华。 随着宋维扬的曝光率越来越高，咖啡厅这边也吸引来不少陌生面孔。有想要采访宋维扬的记者，有想跟宋维扬一起做生意商人，甚至还有心怀叵测的不法分子。 保安小庞一个人撑不住，宋维扬不得不又招了两个本地保安。 两个本地保安负责白天安全，小庞则负责夜晚，跟妻子一起住在楼下小单间宋维扬实在是怕了，上个月咖啡厅遭了贼，门锁被暴力撬开，半夜里吧台被洗劫一空。虽然没有遭受任何现金损失，但各种小物件被拿走，连吧台上的电脑就被搬了。 万一那些窃贼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到楼上搞入室抢劫怎么办？ “观众朋友们，我身后就是三峡工程大江截流处。随着最后一车石料倾入江中，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胜利实现大江截留……” 这天上午，客人不多，电视机里正播着新闻。 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走进咖啡厅，问道：“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女服务员朝吧台旁边指去：“那是我们蒋店长。” 青年立即走到吧台前递名片：“你好，我是《中国青年》的记者叶涤生……” 蒋春华没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没空，而且他也不常在咖啡店里。如果你执意要采访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帮你预约，但具体采访时间不能保证。” 叶涤生感觉非常无语，他是《中国青年》杂志记者啊，又不是那些野鸡报纸的人，居然被一个小店长给挡下了。 叶涤生只能耐心解释：“宋维扬先生，已经被确定评为‘第八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颁奖仪式将在明年1月中旬举行。今年12月底的时候，中青联会给宋维扬先生寄来邀请函，我是提前来做采访的。我们《中国青年》，也是‘中国十大杰出青年’评选活动的主办单位之一。” “真评上了？”蒋春华惊讶道。 叶涤生说：“宋维扬先生已经连续三年入围十大杰出青年，今年确实评上了，我希望能提前做一个采访。” 蒋春华连忙说：“实在是抱歉啊，这段时间的记者太多了，老板都被逼得躲到学校不敢出来。叶记者请先在店里喝几杯咖啡，快到中午的时候，老板也该下课了，到时候我再给他打电话。” “没问题，打扰了。”叶涤生微笑道。 事实上，作为《中国青年》记者，叶涤生可以直接到学校里找人。 大概上午十一点半，宋维扬迈步走进咖啡厅，被蒋春华带到角落卡座，微笑握手道：“让叶记者久等了，我是宋维扬。” “宋先生你好。”叶涤生连忙站起来。 宋维扬说：“这里人多，我们去楼上吧。” 叶涤生笑道：“客随主便。” 二人来到楼上雅间，叶涤生开门见山道：“宋先生，《中国青年》决定把你定为12月第一期的封面人物，所以要做一次比较全面的专访。” “没问题。”宋维扬说。 叶涤生从包里拿出相机说：“我想给你照一张相片，能以图书馆为做背景最好。当然，在这里也行，照你看书时的照片。” 宋维扬笑道：“所以，我的主要身份是学生？” “不错。”叶涤生说。 “明白了。”宋维扬道。 宋维扬是真明白了，从《中国青年》杂志给他拍照的侧重点，就能看出很多深层次信息。 中国十大杰出青年，顾名思义，每年只评选十个。 而40多岁的人都可以被称为青年，各行各业累加，全国的杰出青年该有多少啊！ 史育柱当年那么受追捧，好几个中央领导接见，这样都没能被选上，可见难度之高，竞争之激烈今年倒闭的亚细亚商城老板王遂舟，是迄今为止唯一被选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的民营企业家。 所以，宋维扬被评为杰出青年，他在商业上的成功并非主要原因。真正让他获选的，是全国第一个大学生志愿者社团的社长、全国第一个地方大学生志愿者联合会的会长身份！虽然，这些职务他已经在大四开学时卸任了。 肯定是宋维扬在青年志愿者方面做出的努力，让团中央和中青联非常重视，再加上他在商业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就，这才最终入选今年的全国十大杰出青年。 纯粹当一个商人，肯定没戏。 宋维扬问道：“这个杰出青年的评选，都有哪些单位主办？” 叶涤生说：“中青联，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青报》和《中国青年》杂志。” 宋维扬问：“就是那个创办‘希望工程’的青少年发展基金会？” “是的。”叶涤生说。 嗯，宋维扬决定了，回头让神州科技公司给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捐100万元，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再出点钱，跟希望工程一起援建20所希望小学。 这既是政治护身符，又能为社会做贡献，何乐而不为呢？ 每年都捐一些，逐年增加数额，以后团里就是宋维扬的娘家了。 宋维扬拿出一本社会学教材，装模作样的捧在手里，就这样坐在电脑桌前供叶涤生拍封面人物照。 叶涤生把封面主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做“书生意气”。 采访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叶涤生起身告辞，宋维扬还想送点车马费，居然被对方给拒绝了，同时主动索要了宋维扬一张私人名片。 把这位叶记者送出咖啡厅，蒋春华跑来说：“老板，店里来了个当兵的，说是你请的保镖。” “在哪儿呢？”宋维扬问。 蒋春华说：“餐厅，刚吃完饭。” 宋维扬立即前往餐厅，一个30岁左右的汉子正在看电视，国字脸，坐得腰杆挺直，看上去满精神的。 “你好，我是宋维扬。”宋维扬笑道。 “你好，”这汉子下意识敬礼，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来，拿出一叠材料说，“这是我的履历资料。” 宋维扬说：“不用不用，你是我哥的战友，都是自家人，我相信你。” 汉子坚持道：“还是先看看好。” 宋维扬随手翻开，此人叫洪伟国，初中文凭，1989年入伍的老兵。履历部队的番号都省略了，但做过侦察兵，因左手伤残而转入后勤部门。恰逢今年的第九次大裁军，压缩非战斗人员和后勤部队，此人的关系不硬被裁了。接着更倒霉，他转业到地方国企，只干了半个月就遇到破产倒闭。 洪伟国闲在家里没事儿干，跑去西康找战友，恰逢宋维扬想请保镖，就被宋其志给推荐过来了。 “你左手伤残？”宋维扬问。 洪伟国抬起左手说：“不碍事，小手指没了半根，无名指也断了一截。” 宋维扬问：“工资方面，你的预期是多少？” 刚刚还大气沉着的洪伟国，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八……七百可以吗？” 宋维扬对洪伟国的反应非常满意，笑道：“今年盛海的平均工资都850了，我给你3000吧。” “不行不行，太多了，1000就可以。”洪伟国道。 “就3000，以后我把命交给你了，”宋维扬说，“现在我名气大，又有钱，还有报纸说我要变成首富。你知道的，现在社会治安很乱，指不定哪天就有人起了歹心。” 洪伟国拍胸脯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拿钱办事，关键时候堵枪眼都可以，这是我的职责。” 宋维扬又问：“家里都有什么人？” 洪伟国说：“有个老娘，还有弟弟妹妹。妹妹在初中，弟弟在花都打工。” “还没结婚？”宋维扬问道。 “以前家里介绍了一个，还是工人。我不是伤残了嘛，没前途，就吹了。”洪伟国说。 宋维扬笑道：“干脆你把家人都接来盛海。我在这边有个公司，让你弟弟来厂里工作。你妹妹也过来，我安排转学，杨浦区这边的好学校很多。他们暂时只能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二三十年前的老宿舍，条件不是很好。我准备明年建新的宿舍楼，优先分配给你的家里人，你觉得如何？” “谢谢老板。”洪伟国露出憨厚笑容。 他这憨笑半真半假，颇具欺骗性质。一个没有背景关系的侦察兵，能在伤残之后不转业，反而被调去油水丰厚的后勤部门，显然洪伟国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洪伟国心里很明白，宋维扬这是在收买人心。但能把全家安排妥当，让弟弟妹妹有奔头，他非常愿意被收买，而且也觉得这个老板值得投靠。 宋维扬则是从大哥那里得知，这个洪伟国是猛人。打架厉害，玩枪也厉害，当兵一年半就被精锐部队选走。 当然，能否值得信任，还要以后慢慢观察。 318【校园琐事】 中午。 宋维扬和林卓韵并肩漫步于校园中，林卓韵回头瞅瞅几米远的保镖，忍不住说：“突然多个人跟着，挺别扭的，学校里应该没危险吧？” “谁说得准？先适应适应。”宋维扬道。 林卓韵道：“我的意思是说，在家的时候，在学校的时候，可以让他稍微离远一些，出门再随身保护也行啊。” 宋维扬笑道：“好吧，学校里就10米左右。” 宋维扬回去吩咐几句，洪伟国立即退后，双眼警惕的打量四周情况。 这年头是真的超级危险，抢火车、抢出租等案件频发，甚至抢银行的都时有出现。就拿某省会城市来说，从1997年到1999年，银行抢劫案就爆发了四起，其中两起案件竟发生在同一个星期内。 临州那边，如今有位叫陈鹤皋的街斗大师正在走红，他自创所谓“无限制格斗术”，开办学习班广收徒弟，其中大部分弟子都是出租车司机。 为啥？ 因为出租车抢劫案太多，司机们不得不学习防身技能。 陈鹤皋所传授的武艺，又被人戏称为“疯狗拳法”。就是神经病一样哇哇大叫着，抄起顺手的家伙就往上冲，戳眼、踢裆、抓头发、咬脖子……无所不用其极。 弟子们还需要学习入门心法《刑法》，即在什么情况下，把歹徒弄死弄残属于正当防卫，随身携带什么武器不被视为管制器械。 别家的徒弟，打沙袋就是打沙袋，威风凛凛，气势惊人。陈氏门徒在练习打沙袋的时候，就是冲上去抱住沙袋，膝盖不停的顶，牙齿咬住沙袋不松口。 再过几年，陈鹤皋的某位弟子，就将登上法制节目。 这弟子在等车的时候，发现有人偷手机，他立即当场喝止，并把偷手机的扒手推开。那些扒手心中怨恨，一个拿匕首，一人拿木棍，一人空手回来报复。 一对三，而且被围。 这弟子边打边退，几下就把空手歹徒打跑了。又在避开两米长的木棍袭击后，绕到车站广告牌后面，掏出一把剪刀把持刀歹徒给捅死，接着又把持木棍的歹徒捅成重伤，最后判定为正当防卫。 这就是陈氏无限制格斗，由于学习者众多，竟然有效降低了临州的出租车抢劫案发生率。并且，陈鹤皋本人在2016年，还被浙省武警总队司令部特聘为反恐特战格斗技能总指导。 …… 树荫下。 宋维扬和林卓韵背靠着背，各自手里拿着一本书，沐浴在冬日的暖阳当中。 “你的毕业论文，想好了写什么吗？”林卓韵放下书问。 宋维扬笑道：“还早着呢，不着急。” 林卓韵说：“毕业之后，你是回容平坐镇喜丰公司，还是留在盛海这边的神州科技？” 宋维扬说：“不知道，更有可能是满地跑。” 林卓韵笑道：“我觉得盛海还不错，要不我们凑钱买套房子吧。” 宋维扬说：“好啊，首付一人出一半，每个月一起还贷。”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卓韵笑得很开心，“从明天起，我要多写一些文章投稿，把房子的首付钱赚到手。” “加油！”宋维扬鼓励道。 除了经常免费吃住在咖啡厅，林卓韵还真没找宋维扬拿过钱。在经济方面，林卓韵分得很清楚，她在学校的一应花销都是自己赚的。之前在容平和盛海当老师攒了些，给喜丰罐头拍广告也是一笔，这些钱到现在还没花完。 至于写文章赚稿费，说笑而已，林卓韵倒是写了不少，可惜想要发表很困难。她干脆一股脑儿发到网上，在搜狐的聊天室和文学板块都颇有名气，也只是有名气，根本赚不到钱。 有时候，林卓韵也心里没底儿。她觉得自己很平凡，而宋维扬太优秀，说不定哪天这段感情就走进死胡同了。 随缘吧，现在开心就好，烦恼留到以后再说。 “咦，那边周正宇好像在跟女朋友吵架。”林卓韵指着远处道。 “吵就吵呗，早习惯了。”宋维扬毫无兴趣。 今年已经大四，课程少了许多，宿舍里的兄弟也大致选好了出路。 王波想要从政，并且打算留在盛海，不过父母希望他回老家当公务员。 李耀林肯定是要回鲁省的，他这人没啥追求，油田职工子弟不愁出路，再加上他名校毕业，到了油田多半过得滋润。 彭胜利跟宋维扬有过一番长谈，他说毕业以后想进喜丰做销售，锻炼几年再出来自己做生意。 聂军不用说了，知名科幻作家，一部《生化危机》够他潇洒几年。这家伙准备毕业以后就去旅游，一边读书一边写作一边饱览河山风光，还打算在终南山搭个小房子隐居避世。 至于周正宇，呵呵，家里早安排好了，出国留学深造，英国那边两年就能拿硕士文凭。这家伙在大学里已经换了五个女朋友，第一个女朋友是学姐，在学姐毕业时便分了，算是他谈得最认真的一次。之后四个女朋友，整得跟玩一样，每段感情平均不超过三个月。 不过，周正宇遇到麻烦了，现任女朋友属于死缠烂打类型，不是他说分手就能分的。 “老周，走，一起打球去。”周正宇笑呵呵跑来。 宋维扬还没回应，周正宇的女朋友就已经追上来，拽住他袖子说：“今天必须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分手啊，我们性格不和，三天两头吵架。好聚好散嘛，何必拖泥带水的。”周正宇烦躁道。 “你胡说，每次吵架都是你无理取闹，到最后也是我顺着你！”女孩子气得想哭。 周正宇怒道：“你有完没完！” “没完，”女孩子指着教学楼的方向，“你要是敢跟我分手，我就从楼顶上跳下去！” 周正宇冷笑：“你倒是跳啊，别光说不练。” “跳就跳，你别后悔！”女孩子转身跑开。 “谁后悔谁是孙子。”周正宇不吃威胁。 女孩子越跑越远，隐约似乎真的进了教学楼。周正宇有些慌：“我操，不会真的跳楼吧？” 林卓韵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要闹出人命了！” “我操，我操，我操……”周正宇吓得头皮发麻，转身疯狂奔跑。 林卓韵对宋维扬说：“我们也去看看。” “没必要，”宋维扬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个女孩子我也接触过几次，不是傻乎乎的小绵羊，心眼儿多着呢。周正宇这次，怕是遇到对手了，活该这孙子倒霉。” 洪伟国拿着手机，突然走来说：“老板，我弟弟来盛海了。” 宋维扬道：“让他直接打车去长阳谷，神州科技公司那边会安排的。先搞岗前培训，暂时只能做流水线工人，让他好好学习，同样的机会他比别人更容易得到提拔，哪天升职当部门经理都有可能。但他要是不思进取，或者能力不足，那就一辈子当工人吧。” “谢谢老板关照。”洪伟国说。 洪伟国觉得现在的日子真不错，家里已经后顾无忧，他自己一上岗就配手机。除了个人自由时间太少之外，一切都很完美，甚至老板娘还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宋维扬笑道：“明天去浦东玩枪，我约了几个朋友，到时候你露一手。” “没问题。”洪伟国说。 319【入股民生银行】 盛海第一家对外开放的商用靶场在浦东，刚开始还只有打靶项目，三年前又推出了彩弹项目。 这玩意儿放到10年后都很新潮，大家穿着迷彩服，端着彩弹枪对射，还特么有木柄手榴弹。虽然目前只开了“平原游击战”一张地图，新版本还得等几年才更新，但依旧让盛海的上**英、洋人外商们乐此不疲。 听说这里还准备建高尔夫球场，反正都是有钱人的去处。 “！” 宋维扬戴着耳机，把一匣子弹全部打光。其中两颗子弹脱靶，一个子弹靠近靶心，其余皆打在边缘处。 “小宋，你这不行啊。”刘永航哈哈大笑。 宋维扬把枪交给工作人员填弹，问道：“刘二哥怎么突然对打枪感兴趣了？” “被朋友约来打了两回，感觉蛮有意思。”刘永航说着开始打靶，成绩比宋维扬优秀，至少没有出现脱靶的情况。 宋维扬等他打完，问道：“今天的主角呢？” 刘永航说：“不知道，可能堵车了吧。” 宋维扬问：“他那边准备转让多少股？” “3000万股左右。”刘永航道。 “不够多啊。”宋维扬说。 “先吃进了再说。”刘永航笑道。 两人谈论的是民生银行股份，由于中国市场整体转冷，生意不好做了，许多股东都琢磨着减持套现。 从1998年到1999年，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共发生20余起股权转让事件，涉及股份6亿多股。民生银行排前20的股东，只有5家增持了股份，3家维持不变，其余皆在减持，有的干脆直接清空，有的甚至被强制拍卖（关联贷款还不起）。 东方系能够在民生银行站稳脚跟，就是吃进了强制拍卖的6000万股。 工作人员上好弹夹，宋维扬把枪扔给洪伟国：“你来！” 洪伟国也不戴耳机，抬手就是一枪，七环。接着又是一枪，八环。剩下的全部九环以上，偶尔还命中靶心。他说：“几个月不玩枪了，有点手生。” “不错。”宋维扬赞道。 “啪啪啪！” 刘永航连连鼓掌，对宋维扬说：“这个兄弟厉害，以前当过兵吧？” 洪伟国看了宋维扬一眼，得到宋维扬的授意后，才说：“是当过几年兵。” 就在此时，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被工作人员带过来，热情握手道：“哎呀，刘总，一年不见，风采依然啊。” “陈总你好，”刘永航介绍道，“这位是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的老板宋维扬。小宋，这位是益通集团的副总经理陈元超。” “陈总好！” “宋老板，久仰大名！” 刘永航笑道：“你们谈吧，我是中间人。” “既然刘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饶弯子了，”陈元超说，“我们打算转让3000万股，宋老板能够全部吃进吗？” 宋维扬道：“没问题。” 陈元超问：“价钱呢？” 宋维扬说：“民生银行刚刚筹办的时候，每股价格1块钱，我现在每股给你1块5。” 陈元超笑道：“这就太没诚意了。” 宋维扬说：“民生银行的关联贷款太多，烂账一大堆，可不好卖啊。” “我来之前，我们集团高层开会讨论过，每股至少值3块钱。如果宋老板不拿出些诚意来，我可能要直接打道回府了。给个最高价吧。”陈元超道。 “1块8。”宋维扬说。 陈元超笑道：“那我就把这个价钱上报公司，至于能不能顺利合作，只有等集团内部的讨论结果。” “那怎么今天就玩枪吧，不说其他。”刘永航道。 此时民生银行的第一大股东，不是泛海系，也不是希望系，东方系甚至还没进场，大股东恰恰是眼前的益通集团。这个集团的总部设在深城，机械制造、燃料能源、食品饮料、对外贸易……啥生意都做，去年也在大肆扩张，有点撑坏肚子。 益通集团现在还只打算转让3000万股，接下来两三年，它将把自己的民生股权彻底清空。 股权转让是个大事情，自然不可能三言两语谈妥，今天只是初步接触而已。 倒是刘永航，以每股1.8元的价格，直接转让了500万股给宋维扬，宋维扬以喜丰公司的名义接手，成为民生银行占股0.36%的小股东。 刘永航现在是希望集团在民生银行的股东代表，而他的三弟、四弟，则是在1999年前后进入的。四弟刘永浩，甚至在2000年成为第一大股东，持股9.99%。 拉帮结派嘛，宋维扬不想冒尖，跟着希望系摇旗呐喊即可。 又过了半个月，陈元超在电话里跟宋维扬联系，说有人出价2块4，问宋维扬愿不愿意跟进。 宋维扬直接说：“我可以2块5买进，但至少要6000万股。” 又过了一周，陈元超打电话说：“可以签合同了。” 宋维扬立即飞去深城，还叫上自己的老爹，在报备民生银行董事会之后，把那6000万股吃下。加上之前的，总计6500万股，已经可以排进前15名了。 但宋维扬搞得很分散，仙酒集团持股1.3%，神州科技持股1.3%，喜丰公司持股2.1%。 如果不理会三家公司的关系，还真不怎么起眼。 可是益通集团突然减持6000万股，顿时让民生银行的股东构成大变天，持有7%股权的中国乡镇企业投资开发公司跻身为第一大股东。 随即，仙酒集团向民生银行贷款1000万元，又向其他银行贷款1000万元，收购了冠生园旗下的华光啤酒厂。喜丰公司向民生银行贷款3000万元，收购盛海最大的方便面厂（原益民四厂，也生产饼干、巧克力等食品）喜丰和仙酒双双进军盛海。 民生银行内部，像这样的关联贷款太多了，自个儿的股东自个儿贷款。 直至民生银行寻求上市，才疯狂整顿关联性贷款，还不起钱的股东，其股份直接拿去拍卖。 也因为喜丰公司、仙酒集团和神州科技同时入股民生银行，全国工商联正式邀请宋维扬，以个人身份加入成为会员，似乎还准备在换届的时候给他普通委员的身份。 喜丰和仙酒早就加入了容平市工商联，杨信明年很可能成为容平市工商联的执行副主席副主席有一堆，杨信和宋其志以前就是副主席。 320【杰出青年的聚会】 长阳谷那边的小灵通配套企业引进很糟糕，不是没有企业愿意来，而是国内的企业无法提供产品。 就连小灵通的手机排线，都需要在弯弯进口。 唯一具有高科技含量的国产配件，大概就是电池了。这玩意儿如果放在1996年，必须向日苯进口，一块电池就是五六百（含关税），都快赶上小灵通的整机生产成本了。 幸好比亚迪给力，自主研发了锂电池技术并投产，一块电池只卖100元，缺点是不如进口电池持久。 小灵通是比亚迪锂电池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客户，而且越卖越好，比亚迪决定在长阳谷建分厂。但是谈投资的时候很扯淡，这妥妥的高科技企业啊，区政府那边居然不怎么感兴趣，下意识的认为生产电池稀松平常，而且污染大，有碍高新科技园的发展。 谈来谈去，比亚迪干脆不建厂了，以后继续从粤省运过来。 所以说，盛海为什么没有具有代表性的互联网公司呢，因为这边的风气很不好。外企疯狂涌入，金融市场繁荣，从政府到老百姓都对外资无限景仰，他们是看不起本土草根企业的。 小型科技公司在盛海市区存活很困难，只有那些遍地农田的郊区，才被划为高新科技创业基地。即便如此，这些郊区的准入门槛也很高，而且扶持的力度也不是很大长阳谷在入驻企业变多后，已经在下调税收减免的额度和期限了。 盛海只会对那些“已经是个人物”的正眼相看，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神州科技公司为啥受到重视？ 没别的，上缴的税额超高而已。 宋维扬只能亲自去找书记同志，认真解释了手机电池的高科技含量，又跟比亚迪那边联系，终于在长阳谷附近划了一块地给比亚迪建厂。与此同时，苏南那边的一家模具厂也愿意搬过来，专门为小灵通提供手机外壳。 比亚迪也计划研发手机排线技术，这玩意儿做出来，小灵通的成本又能下降不少。 事实上，在小灵通降价为4888并送888元话费后，每部手机纯利润已经不足3000元了。并且，芯片和主板都在涨价，一方面是日苯和弯弯的厂商趁机敲竹杠，一方面也是全球市场在变化，高科技元件的价格波动很正常主要是全球电脑和手机销量猛增，芯片、主板都供不应求，可不逮着机会使劲涨价吗？ 还是国产好啊。 日苯索尼在刚刚研发出锂电池技术的时候，一块手机电池要卖上千元，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手机价格上万了。到90年代中期，掌握锂电池技术的企业变多，价格终于降到了五六百。 而等到比亚迪掌握锂电池技术，只用了两三年时间，就把手机电池的价格砸到几十块。 2003年以后，几百块钱能买到低端手机，也有比亚迪的一份功劳。 …… 转眼就到了期末，已经前往企业实习的大四学生，纷纷回校准备参加期末考试。 宋维扬却再次坐飞机前往京城，第八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要颁奖了。 10位获奖青年，被统一安排在京城饭店，待遇挺好，毕竟是五星级酒店。 颁奖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宋维扬被带到餐厅吃饭，只见到其中七个获奖者，另外两个估计是京城的土著。 有医生，有军人，有体育教练，有国企领导，有基层干部，反正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宋维扬看到穿军装那位，立即上前握手：“解放军同志你好，我叫宋维扬，是复旦大学的学生。” 那军人显然不认识宋维扬，在握手之后又敬了个礼：“宋同学你好，我叫沈xx，是二炮某部副营长。” 有个武警也上前握手，跟解放军同志很快聊起来。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主动找宋维扬搭话：“哎呀，宋老板，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我是埃力生公司的吴国第，也在盛海，以后多多交流。” “久仰吴总大名，幸会！”宋维扬说。 这个人也是非常牛逼的实业家，他做的钢管在2001年就占据国内70%的市场份额，而且远销海外，搞得美国对他进行反倾销。同时，在真丝立绒织品、石油化纤、有色金属冶炼等领域，同样业绩突出，2005年登上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13位。 嗯，可以拉进金牛会。 吴国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宋老板，我还算是你的学生呢。” 宋维扬道：“吴总说笑了。” “我正在人大的mba班学习，人大也采用了你编的教材，就是那本《企业家精神》。”吴国第道。 “侥幸，侥幸，拙作而已，贻笑大方。”宋维扬笑道。 两人跟其他获奖者简单交流之后，便自顾自的聊起来。 说起来他们还有合作关系，吴国第的公司，早在三年前就是全国最大的塑料包装材料生产厂家，同时也生产塑料饮料瓶。喜丰在华东、华南地区的厂子，使用的全是吴国第的公司生产的塑料制品。 从mba课程内容，一直聊到国际国内的经济形势，两人越聊越对胃口，吃饭之间就彼此交换了名片。 突然，一张全国人民非常熟的滑稽脸，出现在酒店的餐厅里面。 “哎呀，大家都吃着呢，我也过来凑一顿，”冯巩笑呵呵说，“刚排练完节目，马上就赶回来了。” 一个基层干部开玩笑说：“自罚三杯！” “没问题，30杯都行，明天领奖你们背着我去。”冯巩笑道。 冯巩也是今年的全国十大杰出青年…… 这人很会来事儿，上桌就挨个敬酒，跟谁都谈笑风生。 到了宋维扬这里，冯巩笑道：“这位不同介绍，我认识，大名鼎鼎的宋老板！” “冯大爷，我想死你了！”宋维扬凑趣说。 “我也想死你了。”冯巩哈哈大笑，这是他在春晚的名言。 宋维扬道：“明年我请你拍广告。” 冯巩问：“小灵通吗？” 宋维扬说：“你要是认为自己比王菲漂亮，那我就换你给小灵通打广告。” “我虽然没她漂亮，但我这张脸好记啊。”冯巩说。 “哈哈哈哈！” 整桌人都欢笑起来。 321【社会主义现代化四有青年】 颁奖仪式在国安剧院举行。 还有一台庆祝晚会，中青联主办的，载歌载舞，央视录像。 电视台肯定要播出这台晚会，但不是在中央一套。《新闻联播》也将给几秒钟时间，大概就一个开场歌舞、一个杰出青年们手捧证书的合影画面。 团里和青联都有领导来参加，宋维扬的获奖词是：他是大学生志愿者先锋，他说做就做，肩负崇高社会责任感，服务大众、回馈社会是他的行动标杆：他是改革开放弄潮儿，他敢打敢拼，胸怀满腔青春热血，栉风沐雨、勇往直前是他的创业精神。他诠释了什么叫社会主义现代化四有青年，他的自传就是当代中国青年的创业史！ 好嘛，夸得宋维扬飘飘然，浑身骨头轻了三两。 “咔嚓，咔嚓！” 宋维扬从某位青联领导手中接过证书，七八家媒体记者疯狂拍照。 此时的颁奖典礼都比较传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会场采访，被允许进来的媒体也不多。只有在结束的时候，《中青报》随便采访了两句：“宋维扬先生，你此次获奖有什么想对全国青年说的？” 宋维扬微笑道：“感谢xxx，感谢xxx，感谢xxx，我以后会继续努力，争取回报社会，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的，谢谢，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做专访。”记者立马又去采访别的获奖者。 宋维扬叫住冯巩：“喜丰在春节前会推出方便面产品，本来没打算请明星做广告。不过一见到冯先生你，我立即就觉得很合适，有没有兴趣合作？” “没问题啊，广告费随便给就行。”冯巩笑道。 “那好，50万怎么样？”宋维扬说。 “宋老板真是大方！”冯巩非常高兴。 说实话，像冯巩这些春晚名人，广告价值被严重低估了，远远不如当红影视明星。这是90年代，春晚收视率爆棚，冯巩那张脸至少应该值100万广告费。 宋维扬道：“那咱们就说好了。马上就快过年了，时间要抓紧，争取抢在春运之前投放广告。” 冯巩说：“除了春晚彩排之外，其他时间我随叫随到。” 包括央视在内，喜丰公司全年都在各大电视台有广告合同。现在是饮料销售淡季，完全可以把饮料广告位腾出来，挪给新品方便面露脸。 冯巩很忙，没说几句就走了。 吴国第笑道：“小宋，喜丰公司每年的广告支出数额庞大啊，你们做宣传确实有一手。” “没办法，日常消费品嘛，”宋维扬说，“不像吴老哥的产品，靠得是实力，目标客户都是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特别是直缝焊钢管，全国独一家，想不买你的货都不行。” 吴国第连连摇头感叹：“别提了，做钢管把我资金都抽空了，动辄上亿美元的投资。我是砸锅卖铁都不够，只能跟加拿大那边合资，处处都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总比一穷二白更好，”宋维扬说，“至少，以后中国建长距离石油管道，不用再仰仗进口了。” “那倒是。”吴国第颇为自豪。 三年前，听说中国要铺设10条长距离输油管线，而钢管却只能依靠进口。一直在做塑料的吴国第，立马拍板进军钢管市场，无知者无畏，莽着头撞进去才明白有多难，整个项目至少要投资1亿美元，厂房基建面积就在500亩以上，而且还需要培养大量的高技术职工队伍。 然而，吴国第没有被吓退。只用一个月时间，他就说服加拿大akd公司合资，两年之后，亚洲规模最大的erw钢管项目在中国建成投产。 为啥吴国第今年能被评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 就因为那个钢管项目，让中国的石油运输不再依赖进口钢管。再过几年，吴国第就会带着钢管杀回欧美，逼得美国对他提起反倾销诉讼。 宋维扬说：“吴老哥，我组建了一个金牛会，会员都是些实业家，我们奉行的理念是实业兴邦。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金牛会都有哪些人？”吴国第问。 宋维扬立即进行详细介绍，并说：“我们每年一次聚会，不谈政治，不谈生意，只交流对国内外局势的看法以及私人爱好兴趣。至于商业合作，私下进行即可。我们也不做宣传，低调得很，不像泰山会那么张扬。” “那下次聚会我就去看看。”吴国第笑道。 “相信你会聊得很开心。”宋维扬说。 又闲谈几句，吴国第问：“你今天回盛海吗？要不我让助理把你的机票也订了。” “我还有些事情，明天回去。”宋维扬说。 “那等你回了盛海，咱们再一起吃顿饭。”吴国第道。 “没问题。”宋维扬说。 宋维扬确实有事，电信总局相招，他得亲自去看看什么情况。 接见宋维扬的是一位副总，对方开门见山道：“小灵通不要降价太狠，不能比国外手机价格低1000元以上。” “为什么啊？”宋维扬问。 那位副总说：“小灵通业务发展太快了，邮电部的领导有些不高兴。所以啊，生意要做，但不要抢生意抢得太过火。” “没问题。”宋维扬笑道。 在价格上变通太简单了，小灵通卖1万元一部都行，大不了赠送5888元话费。 国家在移动通信行业是有布局的，小灵通纯属搅局者，直接把邮电部的计划给打乱了。若非要安抚电信部门，这玩意儿百分之百被取缔，根本没有二话可说。 另外在私人情感方面，小灵通当初是被邮电部大佬否决了的，不然三年前就该推出了，宋维扬别想抢到热狗屎吃。现在小灵通卖得越好，那位大佬就越没面子不是说那位大佬没眼光，而是人家立足于全局，考虑得更长远，不可能推广小灵通这种落后技术。 还有就是移动通信技术的发展，需要跟国外厂商合作，师夷长技嘛。今天给宋维扬打招呼，不准小灵通降价太狠，多半也有国外通信巨头施压。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倪院士研发芯片，华为研发gsm技术，刚出成果就面临绞杀，政治施压被洋鬼子们反复使用。 从电信总局出来，宋维扬又跑去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视察。 研发负责人刘强介绍说：“目前我们的研发团队有26人，小灵通手机主板并不复杂，设计方面是很好解决的，估计明年夏天就能进行测试。困难在于规模化生产，材料是大问题，得投入巨大资金建工厂，否则就只能让弯弯的公司搞代工了。” “规模化生产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宋维扬道。 322【前进中的难题】 倪院士此时无疑处于人生最低谷，随着联想内部斗争的彻底落败，回头再看他这几年不断告状的行为，可以说是“枉做小人”。 倪院士在联想公司依旧还有职务，大概类似于普通研究员，能够领工资的，但没有丝毫股份。 “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倪院士笑呵呵接过礼物，情绪比较稳定，似乎不受那件事的影响。 宋维扬笑道：“给您拜个早年，祝您新春快乐。” “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倪院士说。 宋维扬跟倪院士聊起近况，说道：“倪老，干脆你把联想的职务辞了，来神州科技的研发中心领导工作。” 倪院士摇头道：“刘强做得挺好的，我挂一个研发指导的头衔就够了，关键时候给他们把把关。对了，小灵通的部件现在有多少能够国产化？” 宋维扬说：“就手机外壳、电池和液晶屏。” 小灵通液晶屏采用的是stn技术，清华液晶技术工程研究中心从6年前就开始研发，于1995年底正式成立公司，并在1996年开始投产。从清华的厂子拿货，也让宋维扬的小灵通成本大大降低，至少比原时空吴鹰的小灵通成本更低。 历史上，吴鹰投资100万试水小灵通，根本就没怎么考察供货厂商，一股脑儿的全从日苯进口配件，其初期的手机生产成本至少在1800元以上。 倪院士感慨说：“就这三样啊，还是不够多。” 宋维扬道：“比亚迪已经在研发手机排线了，听说速度蛮快的，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能投产。” 倪院士突然说：“对了，京东方已经上马tft液晶屏技术，他们有长达三年的技术积累，估计再过一两年就能出成果。以后小灵通若是使用彩色屏幕，可以跟京东方合作。目前的液晶屏领域，日苯、韩国、弯弯三足鼎立，日苯的tft屏已经建厂了，韩国和弯弯也在迅速跟进。我在中科院的一个朋友就是研究液晶屏的，他也攒着一股劲，到时候你可要支持京东方。” 宋维扬笑道：“国产便宜，我肯定支持国产。” 倪院士说：“这都是国外大公司的竞争手段，他们掌握技术的时候，就高价售卖积累资金。等中国人把技术掌握了，国外公司立即就降价，让中国企业无法收回研发资金。我们很吃亏啊，一直吃亏。” 宋维扬道：“听你这么说，日苯的第三代液晶屏已经建厂投产，那估计第二代液晶屏又要大降价了。这对小灵通是好事，但对清华的液晶屏公司而言却很糟糕，整整研发五年，生产一年就面临大降价，希望他们能够撑住吧。” “是啊，能撑住就是胜利。”倪院士说。 中国唯一的应对措施，那就是把高科技产品做成大白菜。 再过几年，日苯、韩国和弯弯垄断第三代液晶屏市场，中国却成为第一代和第二代液晶屏的全球最大生产基地。低廉的人力制造成本，让日苯、韩国和弯弯的同行们无利可图，只能渐渐放弃第一代和第二代液晶屏的生产。 很多领域都是这样，最后中国成了世界工厂，代价是每年支付给外国公司大量专利费用。 宋维扬说：“日苯人不安好心，当初为了推销phs技术，把小灵通芯片的价格定得很低。现在我这边刚起步，眼看小灵通在中国大火，日苯那边立即坐地起价，小灵通芯片几个月内涨价两次，现在每部小灵通的制造成本已经超过1200元。” “怎么不考虑从弯弯进货，那边肯定更便宜。”倪院士说。 宋维扬道：“弯弯没有引进phs业务，不可能有厂家生产小灵通的芯片和主板。神州科技能从弯弯购买主板，都是日苯人嫌本国生产不划算，主动交给弯弯厂商代工的。至于芯片，日苯人死死捏在手里，怎么可能交给弯弯做？” “想要摆脱外商钳制，就只能走自主研发的道路。”倪院士道。 宋维扬苦笑道：“问题是困难太多。不说芯片了，做个手机主板都难。刘强昨天跟我说，只一个什么smt技术，就能卡着让小灵通没法自己做主板。” 倪院士同样苦笑：“看来小灵通主板设计好之后，你们只能交给弯弯的厂商代工了。” smt就是贴装技术，把各种元件贴在基片上。 这玩意儿由于电视机行业的繁荣，在中国的发展速度很快，但目前只能做电视机、收音机等产品的电路板。想给电脑和手机的主板贴片？抱歉，虽然也能贴出来，但生产成本比让弯弯厂商代工还高。 中国政府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在1998年和1999年各种开会，计划性引进一些相对先进的stm技术。 可正逢全球smt技术大发展，中国的引进速度，还跟不上全球发展速度。这个月引进世界一流技术，下个月就变成了二流。直至2000年以后，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日韩和弯弯大规模向中国大陆转移帖装工厂，中国的smt技术才引来狂飙突进的发展，并在几年内成为全球最大的贴装基地。 宋维扬根本不懂技术，之前满腔火热的想做主板，结果一个最基本的贴装就把他卡住了。 倪院士突然说：“你可以跟长虹合作。” “长虹？”宋维扬不解道。 倪院士解释说：“长虹的贴装技术，在国内是非常先进的，而且有大量的高水平工人、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你出钱跟长虹搞一个研发实验室，一边引进一边研究，再搞一个合资工厂，争取在一两年内解决小灵通主板的贴装问题。” “长虹会愿意？”宋维扬道。 倪院士说：“只要长虹的老总不傻，肯定愿意的。第一，贴装技术上来了，可以为长虹做高端电视机打基础；第二，现在的手机、电脑市场火爆，长虹如果能掌握尖端贴装技术，订单必然供不应求。” “那我就去试试。”宋维扬道。 遇到这么个看似不成问题的大难题，宋维扬只能步步解决。手机主板暂时是别想自己生产了，顶多拿去让弯弯代工，暂时先把贴装技术搞出来再说。 不做不知道，做技术真的难，在解决大问题的途中，要遇上无数的小问题。 所以，每一个认真研发技术的企业，无论中外，都是可贵且可敬的。 特别是中国的尖端行业，可能你掌握了核心技术，却突然发现特么的国内没有配套企业！ 323【一步一个脚印】 回学校参加完考试，宋维扬立即飞往绵州的长虹总部。 秘书把宋维扬请到休息室，微笑道：“宋老板请稍等，倪总正在会见客人。” “没事的，你去忙吧。”宋维扬喝着茶说。 想见长虹老总倪瑞峰一面真不容易，先要提前预约，到了时间还要喝茶等候。不是倪瑞峰面子大，而是贵人事忙，不仅忙着生意，还忙着官方的应酬。 此时的倪瑞峰，已经走到他人生的巅峰时刻。 前年大牛市，长虹属于全国证券市场的龙头股。去年，倪瑞峰被选为******，他的风头甚至碾压了联想的柳总。 巅峰之后，就是走下坡路。 主要原因就是亚洲金融风暴和国内市场转冷，导致中国彩电企业大面积库存积压。为了卖电视机，长虹继续打价格战，低价倾销迎来业界同行的集体抵制，并且卖一台彩电就亏一台，只能通过不断配股拉升股价从股市圈钱存活。 长虹现在是没钱的，只要股价一崩，资金链马上断裂。 长虹依靠剑走偏锋成为彩电业霸主，但这种方式属于邪道，应该趁着96年大牛市转变发展策略。但倪瑞峰明显玩嗨了，停不下来，到现在想转型也困难，干脆选择一条邪道走到黑，把整个长虹一起拖进深渊。 不过此时长虹的神话还没被戳破，倪瑞峰身上的光环仍在，等再过半年的年中财报发出来，那才真是一身骚。 “咔！”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出来，倪瑞峰快步走进房间，爽朗笑道：“哎呀，宋老板真是稀客！” 宋维扬起身握手道：“冒昧来访，还请倪总海涵。” “都是西康省的企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倪瑞峰握着宋维扬的手说，“宋老板快请坐！”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宋维扬终于道明来意：“倪总有没有兴趣引进最新型的smt贴片生产线？” 倪瑞峰笑道：“我买那玩意儿做什么？亏本买卖。” 宋维扬说：“手机、电脑、录像机……好多产品都会用到啊，怎么可能亏本？” “真的要亏本，”倪瑞峰说，“前些年，长虹有人提出做录像机项目，我还专门派人考察过市场，后来因为彩电价格大战就搁置了。当年录像机市场火爆的时候，国内就有不少厂家引进贴片机，现在估计都堆在仓库里生锈了。” “为什么啊？”宋维扬真不懂。 倪瑞峰说：“不管是做录像机还是vcd机的板子，都需要用到smt贴装技术，国内厂商就是看到有前景，才去引进贴片生产线的。但没用，下游厂家都直接到弯弯拿货，国产板子没有竞争力。主要是规模小，出货量不够，成本太高，良品率也低。” 宋维扬说：“这是为什么？” 倪瑞峰道：“国内片式元件品种奇缺，质量和数量都不能满足需求，而且价格非常高。这么说吧，在中国做一块vcd机的板子，需要到全球各地拿货，然后运到中国组装。费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在弯弯那边进口，人家早就规模化配套了。” 好吧，宋维扬终于明白，刘强说的材料问题是什么了国内的主板元件，品种不齐、质量不高、还死贵死贵。 而且根据西方33个国家签订的《瓦森纳协定》，某些电子元件是对中国禁运的。 宋维扬又旁敲侧击一番，确定倪瑞峰没有任何合资做高端smt的意向，这才闲聊一阵告辞离开。随即，他立即给倪院士打电话：“倪老，长虹倪总说国内有smt贴片机，好几年前就已经有了。” “是吗？我去问问。”倪院士说。 倪院士也非神仙，不可能什么行业都了解，但人家面子大啊，直接跑去问电子工业部（电子工业部和机械工业部，即将合并组建为信息产业部）。 仅用了半天时间，倪院士就再次电话联系宋维扬，说道：“是我搞错了，国内确实有smt生产线，而且有400多条生产线，但大部分都是几年前进口的机器，已经有点过时了。这几百条smt生产线，大概有70%处于停机状态，根本拿不到订单，下游厂商都选择购买国外的板子。” “这些停机的生产线，可以做小灵通主板吗？”宋维扬问。 倪院士苦笑不已：“说起来很荒诞，smt技术需要一系列机器，那些厂商在引进的时候，为了省钱，往往缺这个缺那个，这就导致了良品率不高。有的生产线，甚至连最终的检测设备都没买，质量好不好全看运气。” 宋维扬又问：“剩下的正常工作的30%生产线呢？” 倪院士说：“那30%的生产线，都处于全负荷运行状态，大部分用于军工、科研设备制造，不对外接民间生意。也有一些生产线，就那么几台机器，专门生产自家的板子，跟小作坊差不多。对了，我国已经自主研发了一些设备，比如丝印机……呃，手动的。” 手动丝印机？ 还是留着打磨火箭或者战斗机板子吧，咱民用厂商惹不起，那玩意儿的人力成本得多搞，生产效率得多低啊。 倪院士又说：“目前国内最先进的smt生产线，在京城电视设备厂，主要做录像机、vcd和高端彩电的板子，恐怕还不能满足手机主板的工艺需求。既然长虹不愿意合作，你再找京城电视设备厂看看。” “能帮我引荐一下吗？”宋维扬问。 “算了，我直接帮你问吧。”倪院士又跑去打电话了。 两三个小时过去，倪院士再次来电：“京城电视设备厂不打算合作，他们的smt生产线是去年才引进的，暂时没有其他想法。你知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国企也不敢盲目投资项目。恐怕，你要自己建厂子才行。” 宋维扬笑道：“那就自己建呗，机器花钱买，工人也好找。现在遍地都是下岗职工，总有几个是贴装方面的熟练工。” 倪院士说：“我顺便帮你问了一下，小灵通主板的元件，不在国际禁运范围内。但是吧，如果在国内生产，算上电子元件的运费和关税，你自己做一块手机主板，可能比直接从弯弯进口还贵，顶多也就是价钱持平。” “能价钱持平就可以了，”宋维扬大笑，“先把厂子做起来，培养研发团队和工人队伍。以后肯定有越来越多的电子元件工厂，会被外商转移到中国生产，我们国内的厂商也会成长起来一部分，到时候元件成本就下去了。把队伍锻炼好了，配套环境也成熟了，那就再做电脑主板和其他手机的主板，总是会慢慢变好的。” 倪院士欣慰道：“这个想法可行，高新行业不能一蹴而就，总要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发展。你如果要到国外买机器，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帮你从技术上进行把关。当然，你得准备一笔劳务费。” “那是肯定的，特聘技术顾问嘛，不能让人白干活。”宋维扬说。 324【失业大军】 比亚迪在长阳谷附近的电池厂已经破土动工了，甚至过年期间都不打算休息，争取明年春天就能开始生产。 之前区里领导比较嫌弃电池厂，可现在态度180度大转弯。 究其原因，无非是辖区内下岗职工太多，下岗再就业成为领导首抓的政治任务。一家电池厂，一家手机外壳厂，只要落户在这边，怎么也能解决一两千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听说神州科技打算建造主板工厂，区领导无比热情，派遣专人帮着办手续。 这只是1998年下岗潮的一个缩影，从1996年到2002年之间，全国上百万家国企破产，将近4000万国企职工下岗。与此同时，各地的乡镇集体单位，也有2000万工人失业这还只是登记数据，没有登记的不知凡几。 现在的煤炭、钢铁、水泥等建材资源价格也是暴跌，相关企业倒闭无数，被坑得撤资的外企也一堆一堆。 这要从1992年说起，由于经济发展迅速，国内基建规模巨大，各种基础资源都价格疯涨。外资见到有利可图，疯狂投资中国的钢铁和煤炭行业，国内同样各种上马大型项目。 今年终于崩了，产量太多，供大于求。 某省一家投资几十亿元的大型煤矿，96年就剪彩了，到现在还没开工，实在是把煤挖出来也卖不出去。 那些斥巨资进军中国的国外钢企，99%都有不同程度的亏损，许多甚至连投资都没赚回来。现在能撤的都开始撤了，撤不掉的只能烂在那里，巴不得有人赶来快接手。 宋述民依旧在观望，他的水泥厂还停留在计划当中，只有等政府放出确切消息才会上马等不了多久的，开完两会就能确定方针，具体部门再商讨一阵子，中国基金的黄金时代就将来临。 中央决定扩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除了带动产业发展、扩大内需之外，也是在解决燃眉之急，因为遍地的煤矿、钢企、建材企业都快饿死了！甚至，彻底开放且扶持房地产行业，也有这个因素在内，能够大量消耗积压的资源和材料。 …… 宋维扬在厂区走了一遭，回到总经理办公室问：“最近小灵通销量怎么样？” 沈复兴说：“元旦活动期间卖疯了，之后就平稳下来。对了，电信部门又传来消息，第三批城市的业务开通计划作废。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邮电部递话了，未来一年内不得在省会城市新开通小灵通业务。” “能够想象得到，电信部门的领导压力也大啊。”宋维扬道。 沈复兴说：“我正在跟电信部门商量，绕开省会城市，专挑那些经济相对发达的中等城市。而且要一个一个的开，平均两个月开通一座城市，不能一下子开太多，免得又招来非议。” 宋维扬问：“有没有人来打秋风，比如想入股分一杯羹什么的。” “打秋风的不少，谈入股的暂时没有，”沈复兴笑道，“毕竟政策不明，说不定哪天邮电部就取缔小灵通了。” “容怀礼做得怎么样？”宋维扬问。 容怀礼是神州科技的采购部负责人，从喜丰公司调来的。对于现在只能做组装的神州科技来说，采购部属于第一部门，职权重，油水多，让人眼红得很。 沈复兴笑道：“这个人还算比较规矩，是个真正能做事的。” “比较规矩”就等于“贪得不过分”，你想在中国找一个完全不贪的采购负责人，那是绝对找不出来的，无论是私企国企。而“能做事的”这个评价，说明容怀礼不仅自己“规矩”，还能让具体的采购人员“守规矩”。 生产无人机那个大疆公司，内部管理就是一片混乱，采购方面更是不可言说。最后竟然让技术人员来背锅，还闹得全国皆知，生生毁了自己的良好声誉。 宋维扬可不想自己的神州科技变成大疆那样。 宋维扬说：“让容怀礼组建一个考察团队，去日苯考察几家高端smt厂商。倪院士会帮忙联系一些技术人才，甚至请动了京城电视设备厂的干部。那个干部是参与了贴片机引进项目的，他比较了解行情，让容怀礼多多听取此人的意见。还有，你派个心腹给容怀礼做副手，尽量把采购价格压到最低。” 沈复兴问：“倪院士请来帮忙的人，该给什么待遇？” “这是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宋维扬说。 沈复兴笑道：“那就每人发500美元的购物金，个别人员悄悄的多给300美元。” 宋维扬说：“太小气了，一人1000美金，个别酌情多发500美元。这些都是肚子里有货的，结个善缘嘛，能把那个京城电视设备厂的干部挖来神州科技就更好。听说这人是中专毕业，车间管理出身，已经做了十多年的贴装。要是能把他挖过来，直接让他当主板工厂的副厂长，专门负责生产管理。” 虽然这年头出国已经不稀奇了，但还是让人向往。就算神州科技一分钱不给，那些人免费出国旅游也高兴，一人发1000美金（8000多人民币）购物，绝对高兴坏了，买些日货回去也倍儿有面子。 沈复兴说：“应该可以挖过来。现在传统电器生意不好做，我听说啊，去年国内生产的电视机，有三分之一都卖不出去。京城电视设备厂的日子也难过啊，只要我们给个副厂长的职务，那人多半是会心动的。” 两人正商量着主板厂的建厂计划，突然外面就嘈杂起来。 沈复兴把秘书叫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秘书也不知道，连忙说：“我去问问。” 几分钟之后，秘书跑回来禀报：“有个50多岁的女人来求职，人事部的同事让她春节后再来，咱们过年之前没有招聘计划。她非赖着不走，说什么懂外语、懂电脑，每个月工资只要800元，随便干什么职务都行。” 宋维扬笑道：“这可稀奇了，50多岁懂外语懂电脑，还只要800块钱的薪水。把她叫过来！” 秘书很快带来一个女人，除了眼角纹比较多，还真看不出来已经50多岁了。她穿着比较时髦体面，举止也很优雅，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儿。 “你懂外语？”宋维扬突然用英语问。 那老女人立即用英语回答：“我以前是上外的老师，在大学里教俄语，俄语不吃香了又自学英语。后来曾在日企工作过三年，也懂一些日语，但只能进行日常交流。我英语和俄语都是很厉害的，而且我还会电脑办公。只要800块的工资，让我做普通文员都行，我保证打字速度不输给年轻人。” “不是，你懂三门外语，还懂电脑办公，怎么跑到这里来做800块钱的工作？”宋维扬问。 那老女人说：“我86年就从上外辞职了，先是在日企做，后来又在英企做，月薪是6000元。英国公司的高层都是英国人，我做得再努力也没法升职，6000元月薪已经算顶天了，我也比较满足。结果上个月，那家英企突然倒闭了，我年龄又大，50多岁了，到处找工作都没人要。” 沈复兴说：“你既然以前6000元的月薪，应该不用急着找工作才对啊，怎么等我们年后招聘都等不及？” 那老女人苦笑道：“我在外企工作十多年的积蓄，全都拿给儿子出国留学去了。儿子前年回国，也进了外企，刚开始月薪能拿4000多，去年已经涨到5000，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所以结婚的时候，我就给他在市区买了套房子，贷款好几万，心想随随便便都能还贷。结果我儿子的那家外企也倒了，我那家外企也倒了，欠银行房贷不说，还欠亲戚一些买房子的首付款。我要是不赶紧找工作，还不起贷款，银行就要把房子收回去！” 宋维扬问：“盛海的外企倒闭了很多？” 那老人说：“倒啊，特别是元旦过后，一家接一家的倒。” 好嘛，这才1998年初，不仅国企迎来倒闭潮，盛海的外企也关门无数。 另外，盛海各郊区有无数私营企业，从80年代就是中国出口的主力军之一。现在倒得更快，因为严重依赖出口，亚洲金融风暴把他们给整惨了。 国企、私企、外企，竞相倒闭，98年中国经济的窘境，远比想象中更为困难。 宋维扬对沈复兴说：“给这位老大姐安排个合适的工作吧。”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那老女人连忙赌咒发誓，“我身体好得很，不用给我交养老金。我可以干很久，干到70岁都可以，到了60岁保证不退休！” 325【活到最后】 经济不景气，私企都倒一堆，国企怎么可能撑得住？ 80年代的农民，羡慕工人手里捧着铁饭碗，甚至貌美村花嫁给残疾工人都属于鲤鱼跃农门。 啥叫铁饭碗？ 子女教育有子弟学校，天冷了有职工澡堂，无聊了就到厂办电影院娱乐，退休了儿女还能继承职位，生病了有职工医院，人死了还有单位帮忙料理后事。高福利，大锅饭，平均主义，人浮于事，企业变成了小社会，生老病死被安排得周周到到。 结果是什么？ 国企的非经营性费用支出，占到总体管理支出的40%以上！也即是说，抛开其他方面不论，国企在跟私企竞争的时候，要平白多出40%以上的管理成本。 以前国企是政府直接拨款，改革之后变成从银行拿钱，银行都快被数量庞大的国企给掏空了！ 真的是快掏空了！ 历史上，中国在1998年发行了2700亿元的特种国债，用于给四大银行填补资金，勉强使四大银行的资本金充足率达到8%。接着又在1999年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购买了四大银行1.5万亿元的坏账，其中很大部分就是国企留下的坏账，就这样坏账都还没有被填平。 不是国家不想管那几千万下岗职工，从1978年就一直国企改革，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推崇过各种各样的模式，捧红过各种各样的改革先锋。但是，整体上依旧无法改变国企状况，甚至亏损形势越来越严峻。 据1995年的数据统计，国企的实际资产负债率已经高达85.15%。 1997年和1998年的经济大形势，终于让中央痛下决心，壮士断腕求生存！ 只是推进的过程，成了某些人的牟利工具，最典型的现象有两种： 第一是贪污。例如上面要给每位下岗员工补偿5000元，领导只给2500元，剩下的全都装进自己腰包。下岗越多，工厂领导赚得越多，恨不得全都整下岗才好。 第二是国有资产流失。工人下岗了，工厂却被贱卖，变成厂领导的私人资产。 中央对这些现象进行了严厉查处打击，可范围太广，目标太多，根本查不过来，只能抓几个典型狠狠收拾。 地方因为想要赶快甩包袱，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暗中帮忙的也不在少数。 再过几个月，就是铺天盖地关于下岗工人的报道。什么连续几个月捡烂菜叶吃啊，什么怕丢人半夜悄悄捡垃圾卖钱啊，什么自暴自弃举家自杀啊……刚开始人们还议论，到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 神州科技已经联系好日苯的几家公司，等到春节过后就去考察引进设备。 宋维扬和林卓韵、林婉姿、豆豆回蓉城，在林家过了个早年，然后才独自返回容平市。 喜丰方便面还是没赶上过年前的春运，只能等年后的民工返城高峰了。国内方便面市场的竞争本来就激烈，再加上市场转冷，厂家死了一堆又一堆，喜丰方便面只能从铁道系统打开市场。 当然，盛海益民四厂的销售渠道，也是接过来了一部分，能够辐射到整个长三角地区。 喜丰本来想买益民一厂的，但人家已经合资了，甚至“光明”这个老牌子都被屈臣氏雪藏。还是正广和的老总，借着中央领导考察的机会，于1997年底拿回了“光明牌”商标。“大白兔奶糖”也被屈臣氏不断减产，眼看就要面临被雪藏的命运，幸好也趁这个机会被冠生园拿到。 至于益民四厂，则被冠生园兼并，喜丰公司是从冠生园那里买来的厂子。包括土地、厂房、设备、品牌和部分渠道，一共出价2800万元，并承担几百万元债务，不算亏，但也没占啥便宜，毕竟现在的经济形势可以随便白捡企业。 益民四厂的方便面，主要照顾清淡口味的市场。喜丰还在西康建了一家方便面厂，专门生产泡椒、酸菜、麻辣等口味。 回到喜丰公司，宋维扬拿到1997年的各种报表，简直焦头烂额。 杨信说：“从10月份开始，我们就不断开拓中小城市和乡镇市场，市场占有率稳步提升。但除了纯净水之外，全年的饮料销售额，竟然比1996年同比下降了12%。以前各厂的饮料流水线全负荷运转，都还供不应求，现在只敢机器运转率只敢开到70%，再多就要产品积压了。” 宋维扬说：“明年恐怕还要跌。” “肯定跌啊，”杨信说道，“所以要尽快推出新品，争取多线开花，把闲置的流水线用于生产果汁饮料。” 宋维扬问：“娃哈哈那边怎么样？” “全国的食品饮料企业都差不多，”杨信笑道，“娃哈哈这几年拼命进军大城市，但渠道管理非常混乱。就拿盛海市场来说，整个城市只被划为城区和郊区两大块，串货现象层出不穷，经销商净利润只有3%，都还不够百事可乐的渠道返利。娃哈哈的盛海负责人，已经被换了七八个，根本没用，也不知道宗老板是怎么想的。” 历史上，娃哈哈是在营养快线时代攻破盛海滩的，那得多少年以后了。 这就是总代理制度的隐患，碰到个比较牛逼的区域总代理，自然能快速扩张市场。而像娃哈哈这样碰到糟糕的盛海总代理，那只能干着急，他连区域经销商都理不清，给你随便出货，各经销商倒霉催的总是串货，恶性竞争导致恶意降价，最后经销商没钱赚，区域市场迟迟打不开。 喜丰公司借助101渠道计划巩固市场，必然逼死不少企业，甚至娃哈哈的发展可能都不会那么顺利。 特别是市场不景气的大环境，你死我活，没有二话可说。 杨信问：“明年是不是该消减广告费了？” “不，要加大广告投入，”宋维扬立即摇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搞宣传，就算这两年不赚钱都行，一定要稳稳占领市场份额！” 杨信说：“那火车冠名呢？我让人搞了市场调查，火车冠名的效果并不太好，而且冠名费越来越高了。” 宋维扬道：“可以适量消减一些车次的冠名，但不能跟铁道系统完全说再见。我们的产品，以后还要走铁道部门的销售渠道，就拿推出方便面来说，这是打开市场最便捷的方式。” “行吧，你说了算，”杨信叹息说，“前几年发展势头多好了，我还野心勃勃的谋划上市。这市场环境真是说变就变，去年销售额下跌5%以内的区域经理，我居然还要把他们评为优秀员工。各个省份的盈利都在跌，就比谁跌得少而已。” 宋维扬笑道：“你就知足吧。前段时间看杂志，说去年国内生产的彩电，每生产三台就有一台卖不出去。还有一些行业，停工率甚至达到了70%，整个行业都垮了。做饮料食品再不景气，总归还有人买。说实话，这是个行业清理的好机会，至少要逼死四五成的饮料食品公司，咱们趁机把市场给多吃几块下来，熬过去就是行业领头人！” 活到最后，就是胜利司马懿。 326【厂区见闻】 喜丰公司总部的占地面积现为1200亩，其中有200亩还空着。这200亩是用来新修厂房的，但国内经济不景气，不能盲目扩大生产，新的厂区建设计划就搁置下来。 宋维扬坐着车子在厂区内部转悠，公司总部办公室主任杨德喜全程陪同。 杨德喜的能力比较平庸，但他是公司元老，一直都过得比较滋润。平庸无所谓，衷心耿耿就够了，再加一点农民式的奸猾，总办主任这个职务还是很适合他的。其职责范围有：对外接待工作、对内会务工作、办公用品管理、公司印章管理、公司车辆安排等等，都是琐碎而又必须的事情。 “老杨，等挺过了这两年困难时期，我会进行一次公司结构和股权调整，”宋维扬画着大饼说，“好好干，到时候你也能拿股份。” 股份？ 杨德喜心脏狂跳，顿时表忠心说：“董事长，你放心吧，我肯定做好内务总管的工作！” 宋维扬突然指着远处说：“咦，那边新修了足球场？” 杨德喜解释道：“我们喜丰的足球队，去年打进了甲a，全厂上下都很高兴。以前喜欢打篮球、打乒乓球的，现在好多都改练足球了，一有空就呼朋唤友踢几脚。那块地本来准备盖新厂房的，后来搁置了，杨总干脆就让人推平了做足球场。” “杨总有点抠门啊，这足球场连草坪都没有，摔一跤还不得疼死。”宋维扬笑道。 “都业余爱好，要啥草坪，”杨德喜说，“两边把球门立起来，踢的人多着呢。前不久元旦的时候，公司还组织了员工足球赛，那热闹得跟过年一样，连附近的农民都跑来看比赛。原本公司只平了一块地做足球场，根本不够用。员工们自己又填平了一块，没有球门就堆石子当球门，反正那些地空着也是空着。” 宋维扬点头道：“不错，公司的气氛很活跃。” 喜丰公司是真的很良心了，工资虽然比国企低得多，但从不拖欠。在忙碌的时候，车间工人严格实行两班倒制度，也就是一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 一天12个小时工作时间，还没有加班工资，这是血汗工厂吗？ 并不是。 工人们其实很愿意，因为有绩效奖金，做得多赚得多，巴不得天天加班。 喜丰总部工厂的工人构成，三分之一属于国企下岗职工，三分之二来自于附近的农民（特别是被建厂占地拆迁的农民）。他们对工作待遇的要求很低，能按时给工资，做多了有奖金拿，这就足够幸福了。 前些年，刚招进来的下岗工人居然偷奸耍滑、聚众闹事，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搞清楚形势。现在已经没人愿意闹了，能保住工作就行，甚至把工资再降三分之一他们也得忍着。 这么说吧，下岗工人或农民，如果不进喜丰公司，就只能选择去沿海地区打工。 到沿海打工的又分两种： 第一，进工地。泥水技工，日晒雨淋，累得半死不活，每个月工资只有六七百，而且还经常被拖欠，甚至包工头拿钱跑路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至于没有技术的小工就更惨，同样累得半死不活，每个月能拿500就顶天了。 第二，进厂做流水线工人。沿海那边真是黑心工厂啊，月薪500，包吃包住，饭是糙米，菜是清水白菜，油腥都见不着，每天工作十多小时，健壮汉子都能搞成营养不良。 以上两种工作，还得花钱办暂住证。 这玩意儿也不贵，一两百块钱就搞定。但打工仔舍不得花钱啊，工厂还好，工地是按工期或年终结算，顺便扣你的伙食费，工人们大半年的时间都没钱，100多元对他们而言属于巨款。 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两天，出门买点东西吧，遇到查暂住证的。当街就给你抓起来，让亲友拿钱领人，拿不起钱的就被收容。遣返原籍也是有条件的，扔你去黑工地做几个月工，把遣返费用赚足了再说。 跟去沿海打工相比，在本地的喜丰公司一天做12个小时，还能按时拿工资，这相当于生活在天堂了。 90年代的农民，巴不得自家附近有工厂，污染再严重他们都认了此时容平的平均工资是500左右，给他们每月300块，一个个都能乐疯。 “传球，快传球！” “哎呀，你龟儿子个臭脚！” “妈卖批，你想进乌龙球嗦！” “……” 足球场那边热闹非凡，踢球和看球的，基本都属于以前的国企下岗职工。冬天乃是饮料产销淡季，他们的空闲时间多起来，自然搞起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至于农民出身的职工，可没那份闲心，稍有时间就会回家做农活。 “潘强，潘强来了！” “潘哥，快过来帮忙。” “不得行，潘哥要是下场，别人还踢个屁啊！” “……” 踢球的职工突然就停下来，团团簇拥着一个年轻人，甚至还有脱衣服索要签名的。 宋维扬问：“这个潘强又是谁？” 杨德喜笑道：“市体校的足球运动员，在喜丰队当替补，去年总共也就踢了三场比赛。但他是我们容平市，唯一留在队里的球员，其他本地老队员都被遣散了。他这两天都来厂里踢球，估计是回家过年休息吧。” “一个替补球员也这么受欢迎？”宋维扬感觉有些奇怪。 “咱们喜丰队马上就要打甲a了啊，替补球员也是甲a球员，放在咱们这种小地方就是超级明星了。”杨德喜说。 喜丰足球队，去年在甲b联赛中积分排第四，而且跟第五名的积分相同，是靠净胜球数量晋级甲a的，可谓险之又险。而且资深球迷都说喜丰队走了狗屎运，居然遇到甲a联赛扩编，以前要甲b前两名才能晋升，去年前四名都可以晋级了。 晋级消息传回来，不但容平市的球迷欢欣鼓舞，就连隔壁几个市县都喜气洋洋，把喜丰队视为他们的子弟兵。 省内的体育报纸，还趁机炒作什么同省德比，期待着在新赛季，喜丰队能和全兴队大干一场。 车子慢悠悠驶过厂区，宋维扬看到后门蹲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牌闲聊。 “这些人又是干什么的？”宋维扬问。 杨德喜解释说：“都是守着给喜丰公司打零工的，之前以附近的农民居多，现在又来了不少下岗职工。” 宋维扬道：“公司没啥零工给他们做吧？” “罐头和饮料的产销旺季有一些零活，比如流水线忙不过来，就招临时工手动分剥水果，或者让他们搞包装和搬运，”杨德喜道，“现在是淡季，这些人蹲一整天可能都没活干。但他们闲在家里也没事啊，还不如守在喜丰这边碰运气。一边等活干一边打扑克，还能打发点时间。” 此时已接近中午，几个踢球的喜丰工人回家吃饭，走出后门的时候，在等活干的人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而那些人看工人的眼神也充满羡慕。 即便绩效奖金拿满了，一个月顶天赚600元的流水线工人，居然都是被羡慕的对象…… 327【老爸要搞房地产？】 宋维扬这次回来没见到陈桃，她此时在山城。 前不久，郭光昌砸钱并购药厂，其中就有一家是山城的药厂。也非完全收购，山城的“药友制药”改制，厂领导和职工都分到一些股份，而属于政府的股份则被郭光昌收购了。 复星集团主要做西药产品，但从去年开始也涉足中成药市场。 陈桃作为金牛会的总联络人，跟各个会员都关系很好。听说郭光昌开始做中成药了，立即主动联系，想把她老家的药材基地变成复星公司的供货商。 这单买卖要是谈成，陈桃就是老家的女霸王，方圆几个镇都是她说了算。 “药材样品检验合格，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陈桃在电话里说，“山城药友公司打算春节之后实地考察，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准备把喜丰的药材基地剥离出来，成立自负盈亏的子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早该这样做了。”宋维扬说。 药材基地的初衷，是为非常可乐提供几味中药材，由于重视力度不够，一直都没法打入传统中药市场，规模也难以扩大，现在正是个发展契机。 陈桃说：“我老家那边到处是山，非常适合药材种植。我是这样想的，以后子公司不再插手药材基地的管理，而是使用咱们水果基地那一套。多联系几个镇政府，引导农民种植药材，我们的公司负责收购和销售即可。” “你拿出方案来，跟杨信他们讨论。”宋维扬道。 陈桃笑道：“让我弟弟做药材公司的总经理，这不算以权谋私吧？” 宋维扬说：“他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再撸下来。” “你既然同意，那我就放心了，”陈桃笑嘻嘻说，“我大年初二回容平，你别急着走啊，陪我玩几天。” “嗯，我等你，新年快乐。”宋维扬道。 陈桃说：“亲一个，木啊！” 宋维扬只好带着笑意，对准手机嘬动嘴唇：“木啊！” “收到你的吻了，亲爱的，大年初二再见！先挂了。”陈桃笑道。 洪伟国开着车全程无反应，大老板嘛，有小情人很正常，他一个保镖才不会多问。 宋维扬说：“老贺，给你放一个星期假，过年回家好好陪家人。机票我报销，别想着省钱。” 洪伟国道：“不用放假，在部队里早习惯了。而且跟着老板你，我天天都等于放假，好吃好喝的挺不错。过年期间最不能疏忽大意，这是恶性治安事件的高发期，许多赌钱输光了的，就想着搞偏门铤而走险。” “你想得更周到，那把假期给你挪到年后去。”宋维扬笑道。 回到家中，嫂子蔡芳华已经把饭做好，但母亲和大哥都不在家。今天上午，市政府和工商联都在搞团拜会，母亲作为政协委员、大哥作为工商联副主席必须参加。 宋述民拿出一瓶“红花仙”，笑着说：“今天中午就我们几个，先过个早年。小洪也喝两杯，你跟其志是老战友，不要客气，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今天没有雇佣关系，只有朋友关系。” 宋维扬也拉着洪伟国说：“对对对，今天你是我洪哥，喝酒要喝高兴。” 洪伟国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坐上桌，举杯道：“喝酒误事，我只喝一杯，祝大家春节快乐，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好，干了！”宋述民笑道。 半下午，宋其志终于回家了，是被人扶回来的，他在工商联的餐会上被灌翻了。 可把房门一关，宋其志立马清醒：“妈卖批，老子就是卖酒的，还想灌醉我，做梦！” 醉是没醉，可舌头大了，而且有些迷糊，拉着洪伟国各种叙旧，尽聊些以前当兵时候的话题。 宋述民把宋维扬叫到书房：“扬扬，你说做房地产有没有搞头？” “你不是要做建材吗？怎么又想着搞房地产了？”宋维扬笑道。 宋述民翻出十几张报纸：“这些都是去年的报纸，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你看这是去年开春时候的报道，国计委和财政部取消建筑行业的48项不合理收费。这是去年4月底的报道，央行以特急件的方式将《个人住房担保贷款管理试行办法》发给各大银行，贷款期限最长可达20年，最高可达房价的70%。这是去年7月份的报道，原先6%的契税、3%的典契税和6%的赋予契税，合并为3%-5%的契税……这些新闻都指向了一点，中央准备做热房地产，而且以民用房产为主。” 宋维扬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宋述民又说：“我还仔细翻阅了这几年的财政新闻，中央那位老总的特点是雷厉风行。他已经放了一整年的信号，今年肯定有大动作。如果我猜得没错，多半会在全国开放住房贷款担保，或者是直接取消福利分房制度，或者干脆两个措施一起搞！” 宋维扬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己的老爹，他被惊到了，中央确实会出台这两个政策。 宋述民的表情比较纠结：“我能猜到中央的政策，但猜不到市场的变化。毕竟全国经济不景气，老百姓日子难过，他们真愿意拿出积蓄，而且背一屁股债贷款买房吗？” “会的，但暂时只限于大城市，在容平这种小地方搞房地产肯定没戏。”宋维扬说。 “那就是可以搞了？”宋述民还是拿不准。 宋维扬道：“你资金够吗？其实吧，老老实实做建材最稳妥。现在建材行业一片哀鸿，一家接一家工厂倒闭，趁机廉价拿下几家钢筋厂、水泥厂什么的，再等几个月基建大发展，就能全负荷开工了。” “做建材哪有房地产赚钱啊？”宋述民道，“资金不够就找银行贷款。” 宋维扬说：“放在几年前可行，但最近两三年，中央一直在清理银行坏账，银行对房地产公司的贷款非常谨慎。去年京城的御苑花园就搞砸了，11个亿的债务缺口被查出来，搞成了中国最大的房地产破产案。” 宋述民摆手说：“中央既然要做热房地产，那肯定放宽银行贷款政策，顶多比以前更规范而已。你对盛海比较熟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宋维扬当然知道房地产赚钱，但里面牵扯太多，政治风险太大，他不想老爹去掺和。 既然老爹问了，宋维扬就如实说道：“想在盛海做房地产，最好的选择是浦东。盛海郊区有很多小企业，以前是全国出口主力军之一，现在开始大范围破产倒闭。你可以买下几家厂子，顺便把周边地皮也买下来，打着投资建厂的幌子，盛海那边的银行多半愿意贷款。但在浦东修房子，可能最近几年内都不好卖。至于近郊区域，估计是不好拿地的，得跟地方政府搞好关系才行。” “那特区呢？”宋述民问。 宋维扬说：“特区的房地产已经被炒死了，未来几年内，只会跌不会涨。” 宋述民眼睛扫到一份去年的报纸，头版头条赫然是山城直辖的新闻，笑道：“那我就去山城试试，先搞个小楼盘，顺便收购几家建材厂。就算楼盘亏本了，建材厂也肯定能赚，直辖市要搞大开发嘛。” 宋维扬无话可说，他老爹这是要奔着“黑心”房地产商的路子走啊。 事实上，就在半个月前，朱老总特意把王石头宣召进京，询问王石头对房地产市场走势的看法。 但政府鼓励扶持是一回事，让老百姓乖乖掏钱买房又是一回事。潘石屹在京城有个楼盘，直至1998年11月初都卖不出去，气得合伙人直接吵架跑了直到11月20日，潘石屹的盘子突然热卖，销量最高的一天卖了17套，高端盘，平均每套要170多万。 房地产真正的春天，是从1999年开始的。 328【谷歌？】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宋维扬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都能听到隔壁某家传来的歌声。 由于dvd在不断抢夺市场，以及vcd厂家的竞争加剧，vcd机的价格越来越便宜了。这不，仙酒集团的一些工人都买得起，再树两根犹如柱子般的音箱，家里一放歌，全小区都能听见。 估计是有人被吵得心烦，干脆以毒攻毒，声音开得更大，还特么用低音炮：“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二雄争霸很快变成了三国鼎立：“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宋维扬只能起身把玻璃窗关好，再这样听下去，都快整成神经衰弱了。 不得不说，中国的盗版行业很发达，而且办事效率奇高。这还没过大年初五，今年春晚走红的歌曲，居然就被制成vcd唱片，而起还卖到了容平这种小城市人家正版唱片还没发售呢！ 宋维扬此时很想做个市场调查，好好研究一下盗版vcd唱片的生产销售渠道，说不定还能拿来当毕业论文。 大年30的春晚，做盗版的必须当晚把歌录下来，然后连夜转制成vcd格式。接着又是拿到工厂批量生产，再向四面八方发货，一层一层的经销商进行分销，最终出现在大中小城市的街头。 这些步骤，盗版商们居然在三四天内就完成了，堪称全球的一大商业奇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丁明打来的。 “初一拜了年，初四又拜年啊？”宋维扬笑道。 丁明道：“老宋，我昨天收到一封邮件，美国那边发来的。有人在推销一款搜索引擎，其核心运算方式叫pagerank，我跟公司的搜索引擎研发小组沟通了，看其描述正是我们需要的。所以，我想过了初八，就带队去美国考察一下。” “你确定是pagerank？”宋维扬有些懵逼，那可是谷歌的核心技术啊，谷歌就是靠那玩意儿做大的。 丁明说：“确实叫pagerank。我曾经在美国那边的技术论坛发过帖子，说想招聘美国的搜索引擎高手，还留了公司邮箱，估计有人看到帖子就来卖技术了。” 宋维扬问：“你跟对方联系没有？” 丁明说：“发邮件了，对方还没回复。” 宋维扬说：“继续保持联络，把签证办好，准备去美国一趟吧。” “好的，有消息了再给你电话。”丁明道。 宋维扬心想：难道这是蝴蝶效应？若是谷歌的创始人把核心技术卖了，谷歌还能做大吗？或者说，谷歌这家公司还会成立吗？ 其实，真不是啥蝴蝶效应。 谷歌的两位创始人，在1997年底就把搜索引擎开发出来了，但名字不叫谷歌，叫做backrub（谷歌前身）。 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是真牛，丁明手下的研发小组，七八个人做了大半年，终于把“智能搜素引擎”搞出来，还不怎么好用。而人家只有两个人，利用空闲时间，三个月不到就做出backrub搜索引擎，同时还研发出非完整版的pagerank算法。 做出搜索引擎、研发出pagerank算法之后，两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公司，而是想把技术授权出去。由于没有公司愿意合作，他们决定直接卖掉，要价才160万美元。 居然还是没人肯买！ 那就只好自己开公司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谷歌。 未来谷歌的三号员工斯科特哈桑，此时是拉里和谢尔盖的朋友，他正在帮着两人卖搜索引擎，还找到了excite（美国主流搜索引擎之一）的ceo乔治贝尔。 乔治贝尔用自家的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inter”，搜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结果。再用backrub（未来的谷歌）搜索，搜出一堆非常合理的内容，可见谷歌还是更好用的。 但乔治贝尔很不高兴，说道：“我们不想要你们的搜索引擎，不想要人们很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我们希望人们留在我们的网站。” 是的，谷歌搜索引擎太好用了，所以我们坚决不用！ 听起来似乎很滑稽可笑，但这是1997年主流的商业互联网理念：门户网站是根本，有访问量才有钱赚，才能融资上市再融资。如果网民能够轻易搜索到内容，那还拿门户网站来做什么？ 规模越大的门户网站，越抵制优秀的搜索引擎，因为怕自己的用户跑了。 甚至美国此时口碑最好、使用率前三的搜索引擎公司，都会在1998年全面转型为门户网站，不再对搜索引擎追加研发投入。此事导致的结果，就是气得李彦洪辞职，回中国创立了百度。 “亲爱的，出门了吗？”陈桃打电话来问。 “已经下楼了。”宋维扬抄起外套出门。 他要开车去接陈桃，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再去看电影。 半路上，丁明再次打来电话：“美国那边回邮件了。他说自己叫斯科特哈桑，是一个程序员，backrub搜索引擎，是他的两个朋友研发的。他们想要授权给搜狐使用，每年的授权费是10万美元。如果独家授权，每年50万美元，一年签一次合同。” 宋维扬道：“问他们卖不卖，那个pagerank算法一定要拿下。” “等一下，我要了他的icq，正在网络交流。”丁明说。 两分钟之后，丁明又说：“对方说可以卖pagerank算法，要价300万美元。” “买下！”宋维扬激动道。 “公司没那么多钱。”丁明说。 “我出钱！”宋维扬道。 丁明说：“我再问问。”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陈桃已经上车了，丁明来电道：“我问了他专利情况，pagerank算法是没有专利的。这人说得含含糊糊，好像有什么问题，不会是偷的别人的技术吧？” 宋维扬还真不了解内情，但他知道谷歌的核心技术肯定不是偷的，嘱咐道：“你尽快去美国，一定要买下技术。” “好，我明天就去办签证。”丁明内心的想法，是先去打探情况。 若非穿越者的先知先觉，鬼才会买pagerank算法，而且还是没有最终完善的版本。这玩意儿由于跟李彦洪的专利具有部分重合性，拖到三年后才获得美国专利局的通过。 宋维扬如果把算法买过来，估计pagerank永远都无法获得美国专利局认可。 但这也就够了。 问题是，谷歌还会诞生吗？ 329【买断与投资】 “这就是硅谷吗？”丁明带着朝圣的心态，坐在出租车上眺望远处建筑。 “这就是硅谷，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张朝扬颇有些感慨，他以前来过硅谷好几次，其中有一半的次数是为了寻求创业资金。 张朝扬出国很顺利，毕竟他在美国生活了好几年。丁明却是以神州科技职工的身份，拿的商业签证出国，搜狐公司太小，签证官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小丁，你说一款搜索引擎，真的值几百万美元吗？”张朝扬深感怀疑。 张朝扬的互联网思维，跟此时大部分从业者差不多，都是想做门户网站积累流量再融资上市。他做搜索引擎的目的，也跟利方（新浪）、网易以及国外公司一样，只是吸引用户的工具而已搜索引擎能用就行，不必搞得太智能，那样反而有可能流失（门户网站）用户。 花几十万人民币买搜索技术，张朝扬觉得可行。但花几百万美元买搜索技术，那纯属吃饱了撑的！ 丁明则是站在互联网用户的角度，他说：“如果我们拥有一款最智能、最先进的搜索引擎，那肯定能够吸引网民。他们上网的时候，必然在我们的网站进行内容搜索，这样流量不就飞速上涨吗？” 丁明同样没有意识到搜索引擎的真正价值，只是把这当成提升网站访问量的辅助工具。 张朝扬摇头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搜索引擎太好用了，网民搜到自己喜欢的内容和网站，有可能就去别的网站了。这不就等于，我们把自己的用户，主动推到竞争者那边吗？” 丁明说：“但我们的搜索引擎好用，用户还是会回来搜索内容的。” “那我们还做什么门户网站？专门做搜索网站算了！”张朝扬没好气道。 “对啊，可以做专门的搜索网站。”丁明眼睛发亮。 张朝扬道：“问题是，专门的搜索网站没多大价值。雅虎虽然是靠搜索引擎发家的，但他们卖的是内容，他们的主业是门户网站。雅虎是最成功的互联网模式，也是最可行的互联网模式，专注于搜索引擎会走进死胡同的。” 丁明默然不语，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这年头，做搜索引擎真赚不到几个钱，也很难吸引到大笔的投资。 历史上谷歌迅速红火的时候，可是惊爆了一地眼球，让所有人都感觉难以置信。 当晚，张朝扬和丁明住在酒店里，约斯科特哈森第二天在斯坦福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 三个穿着牛仔裤的技术宅从校园走出，分别是谷歌的三位创始人：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和斯科特哈森。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能拿出300万美金吗？”拉里深表怀疑。 斯科特笑道：“谁知道呢？反正见一面也不吃亏。” 谢尔盖说：“我觉得不应该把pagerank卖掉，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搜索算法，300万美元实在太吃亏了。” “300万美元就赚大了，”斯科特说，“硅谷这边，出价160万美元都没人肯买。” 拉里皱眉道：“我也觉得不该卖，互联网的事情，谁说得清呢？或许，只要我们再等一年，pagerank算法就值1000万美元了。” 斯科特笑道：“那就试试谈授权。” 拉里和谢尔盖，此时都还是比较单纯的学生，也不认识什么大老板，所有商业谈判都由斯科特出面。虽然斯科特后来没拿到什么股份，也鲜为人知，但业界都把他称为“谷歌的第三位创始人”。 这三个家伙非常有理想，他们的目标是通过互联网技术圈钱，然后把这些钱用来制造一台机器太空电梯。 简单来说，就是在地球轨道上栓一条“绳子”，这条“绳子”随着地球运动，相对保持不变，于是人们就能沿着“绳子”抵达太空。 好吧，纯属扯淡。 谁还没点学生时代的幻想呢。 跟比尔盖茨的出身不同，拉里和谢尔盖都来自于普通家庭，父辈皆是高级知识分子拉里全家都是左翼分子，热衷于民权运动，而谢尔盖一家则是苏联移民。 走进餐厅，拉里指着角落里说：“那边有两个亚洲面孔，是他们吗？” “或许吧，过去问问，”斯科特走过去，微笑道，“请问，两位是来自中国的张先生和丁先生吗？” “是的，你好！”张朝扬和丁明立即起身握手。 各自互相做了介绍，大家很快就聊起来。 丁明说：“300万美元太贵了，我们最多出价100万美元。” 拉里说：“事实上，300万美元我也不想卖，我们还是谈授权吧。” “既然不想卖，那就别谈了，”张朝扬就等着这句话，他说，“我这次来美国，主要是谈融资的，有两家美国公司愿意投资搜狐。” 斯科特连忙缓和气氛：“大家都别急，商业谈判嘛，应该慢慢来，讨价还价很正常。” 丁明说：“我只买pagerank算法，不买backrub搜索引擎。” 谢尔盖有些不高兴，因为pagerank算法是拉里一个人的，他只参与了backrub搜索引擎的研发设计。当即摆脸色道：“看来两位先生没有诚意，谈不拢就算了。” “对，不用谈了。”拉里还很讲哥们儿义气，不愿吃独食。 斯科特立即拦着，拿出笔记本电脑说：“两位中国先生，backrub是全世界最好的搜索引擎，我们不妨先试一下。” 张朝扬随便输入了一个关键词，认真查看结果，发现前20的内容都非常符合心意。 丁明也尝试了一下，同样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都震惊了。搜狐去年底也研发出了“智能搜索引擎”，但缺乏合理的算法，只是比传统的好用一些而已。 张朝扬随手在桌面划动，看起来在思考，其实是写出了一个汉字买！ 搜索引擎不稀奇，但这么好用的搜索引擎，必然取得巨大成功，错过了就太可惜。 丁明问：“为什么pagerank算法没有专利？” “呃，正在申请。”拉里回答。 “那我们等专利申请成功之后再谈吧。”丁明说。 神仙才知道什么时候能申请成功，斯科特说：“有没有专利，并不妨碍我们合作，我们可以谈搜索引擎的普通授权，也可以谈中国独家授权。” 丁明说：“我们不要搜索引擎，我们只要搜索算法！” “抱歉，算法不卖。”拉里有些生气道。 斯科特说：“或许，两位先生可以再回去考虑一下。” “当然，我们会考虑的。”张朝扬道。 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等回到酒店，丁明立即给宋维扬打越洋电话，把情况详细说清楚。 宋维扬问：“他们真的不卖？还是待价而沽？” 丁明说：“他们的态度很坚决，看样子真的不准备卖算法，只打算谈搜索引擎的授权合作。” 宋维扬想了想说：“这样，100万美元，永久性买断pagerank算法的中国独家授权，以后只要使用pagerank算法的搜索引擎，不得再授权给其他站。” “这样似乎可行，美国人都不怎么重视中国市场。”丁明说。 “还有，你跟那几个年轻人再谈谈，问他们是否愿意开搜索引擎公司，我可以给他们提供资金。”宋维扬道。 330【菜鸡互啄】 100万美元买断站授权，当然是宋维扬的底价。 就算之前宋维扬说300万美元买断算法一样，丁明谈判的时候，咬死了只给100万美元。 第二次见面，丁明张口就说明意向，而且比宋维扬的要求更苛刻：“30万美元，永久性买断pagerank的全球站授权，包括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弯弯等地区的站。” “美国有站吗？”拉里问自己的小伙伴。 谢尔盖说：“应该有吧。” 斯科特道：“美国的华渊网，是全球最大的站。” 拉里立即摇头：“价钱太低了，至少要80万美元才行，而且美国的站授权不包括在内。” 丁明说：“那我再退一步40万美元，必须是全球的站授权。” 三个美国技术宅对视一眼，斯科特说：“抱歉，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可以。”丁明微笑道。 张朝扬今天不在，他去华尔街了，事实上他此次来美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拉投资。 去年就有几家美国公司愿意融资，但宋维扬死活不同意，并非是他想吃独食，而是觉得时机还不到。但随着去年底，搜狐网推出了自己的“智能搜索引擎”，虽然智能得有限，但还是获得了网友认可，每日访问量迅速增加。 到今年春节之后，搜狐网的平均日访问量已经达到18万人次，在中国仅次于人民网的40万人次。 至此，时机成熟，可以跟华尔街接触了。 想在90年代搞互联网，必须跟华尔街合作。让出一部分股权，接受华尔街融资，这样才能在美国谋求上市，窝在中国是没有出路的除非你连续砸钱好几年不求回报。 谷歌也是如此，宋维扬投资之后，必然要跟华尔街合作，否则谷歌就不是谷歌了，永远也别想做大。 …… 丁明独自坐在那里喝咖啡，三个美国技术宅则来到街头商量。 拉里说：“我觉得40万美元太少了，而且还是买断技术，如果不包含美国的站我还可以考虑。” 谢尔盖道：“我认为60万美元比较合理，美国的站授权不能给他们。” 斯科特说：“拉里，你刚才表现得太急了，你应该要价120万美元，怎么能说80万美元呢？” 拉里道：“那我们的底价是60万美元，但回他80万美元，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美国的站授权不能给他。”斯科特道。 丁明在商业谈判方面只是个半吊子，不过这三个美国技术宅连半吊子都不如，这是一场名为“菜鸡互啄”的谈判。 1998年的美国互联网，已经繁荣到巅峰，甚至是畸形。泡沫越吹越大，导致但凡流量大的网站、先进的互联网技术，其融资动辄就几千万甚至上亿美元。 几十万、几百万美元，对比起来就是小数目了。 …… 双方再次展开谈判，并迅速胶着起来。 丁明的报价是：60万美元，买断全球站授权。 拉里的还价是：50万美元也行，但美国的站不包括在内。 丁明突然笑道：“你们知道宋维扬吗？” “没听说过。”三个美国技术宅顿时摇头。 丁明说：“宋维扬先生是我们搜狐网的大老板，他还是中国第二大饮料食品公司的老板、中国最大的通用软件公司的老板、中国最大的手机制造厂商老板。对了，他去年跟微软的比尔盖茨先生有过一次交流，在中国社会影响很大。” 斯科特笑道：“看来，这位宋先生在中国属于非常成功的商人。” 丁明说：“他前不久刚满22岁，还在读大学四年级。在我辍学创业之前，他是我的大学室友。” “噢，真是厉害！”拉里怪叫道。 从前苏联举家移民到美国的谢尔盖，毫不掩饰厌恶表情：“这位宋，恐怕是中国的****子弟吧？” “恰恰相反，”丁明说，“宋先生的父亲，以前属于被斗争的对象，不得不到中国农村做知青。甚至他考试通过了，也没法读大学，因为其政治审查不合格。宋先生自己创建了一家酒类公司，却因为想获得自己公司的股权，被关进监狱坐牢好几年。” 谢尔盖冷笑道：“红色国家就是这样，当年我的父母就是受不了苏联迫害，才千辛万苦移民美国的。” 丁明说：“宋先生的父亲入狱时，家族工厂濒临倒闭，负债累累。宋先生当时还在读高中，就接手了家族工厂，两个月便扭亏为盈。他又用一年的时间，跻身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前20位，那时他才刚刚上大学。” 斯科特颇为崇拜道：“真是一位商业天才！” 拉里问：“那么，你究竟想表达什么？这跟我们的谈判有关吗？” “我想说的是，宋先生的商业眼光很精准，同时他很年轻，非常看好互联网的发展，”丁明笑嘻嘻说，“宋先生看中了你们的搜索技术，愿意投资帮你们在美国开公司。” 谢尔盖说：“拉里，这是个好主意，或许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谢尔盖是这三人当中，最热衷于自己开公司的，他只参与了谷歌搜索引擎的研发，谷歌的算法技术跟他没关系。 斯科特则对此无所谓，他没有参与搜索引擎的研发，只是帮着两个朋友谈买卖而已。 关键在于拉里本人的想法！ 历史上，这三人推销了搜索引擎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公司愿意合作。他们又听了李彦宏的演讲，彻底完善搜索引擎技术，终于决定自己开公司了。 而创业启动资金，主要是拉里借来的，东拼西凑100万美元，在车库里艰难创业。 阿里的爷爷是汽车工人，父亲是计算机工程师，都没啥积蓄。但他的哥哥有钱，他哥哥是一家互联网企业的联合创始人，几十万美元还是能硬着头皮拿出来。 考虑了半天，拉里突然说：“我想，我应该去一趟中国，跟那位宋先生当面交流。” “当然可以。”丁明笑道。 宋维扬为啥不自己去美国？因为没必要。 他是大老板，面对几个潜在创业者，亲自出面就太给对方长脸了，这样非常不利于谈判。 331【谷歌百度集合体】 提着背包走在盛海机场大厅，所过之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两个外国佬。 从80年代开始，盛海就有许多洋面孔出现，但现在依旧能得到特别关注，或者说是一种远距离围观。 丁明把他们带到酒店安置，然后自己前往盛海跟老同学叙旧。 站在十多层的酒店客房里，从这儿可以远眺黄浦江，江对岸就是一片低矮建筑和各种工地。拉里趴在窗后说：“简直难以想象，我们居然要接受一个落后国家的投资。” “谁说不是呢，”谢尔盖笑道，“但让中国人投资，至少比华尔街的投资更能让人接受。” 拉里说：“如果那位宋先生是个老头子，我肯定不会来中国。” “不能让他绝对控股，资本的力量，会让一切科技公司变得畸形。”谢尔盖道。 “对，我们必须对公司具有绝对的控制权。”拉里说。 这两个家伙，绝对是美国创业者当中的奇葩，他们对华尔街资本有着与生俱来的厌恶与警惕。 拉里的爷爷是汽车工人，还是工会的小领袖，参与策划过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汽车行业大罢工，并且深受**思想的影响。拉里的父亲是计算机工程师，本来可以参与冷战时期美国的航天计划，但他拒绝了，选择跑去搞学术研究。 拉里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骨子里弥漫着左翼血液，非常警惕资本和财团，就算后来发家了也热衷于民权运动。 谢尔盖就更不用说，苏联政治移民，追求的是自由，受不得苏联控制，同样也受不得资本控制。他现在虽然是美国犹太人，可行为习惯上却是个俄罗斯人，喜欢烈酒和鱼子酱，思想甚至比拉里更左。 历史上两人创建谷歌，第一笔投资只有10万美元，是从斯坦福的校友那里借来的。后来钱花光了，又到处找亲朋好友借钱，陆陆续续又借到近百万，却死活不肯接受华尔街的融资。 直到这100万美元的资金快用完了，谷歌才被迫接受2500万美元风投。 而到了谷歌上市的时候，这两人又不走寻常路，直接以拍卖的方式进行ipo定价，就是想削弱华尔街资本对谷歌的控制，此举被美国媒体称为“对华尔街的清洗”。 目前全球最牛逼的互联网公司是雅虎，但雅虎的两位创始人，已经被资本逼得没多少话语权了。 前车之鉴不远，以阿里和谢尔盖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他们怎么可能不警惕？ 来自中国的投资者，或许比华尔街的投资者更好糊弄吧！ …… 学校，宿舍。 周正宇一拳砸在丁明胸膛，笑道：“可以啊，丁胖子，当老板发财了！” “呵呵，我就是个打工仔。”丁明捂着胸口憨笑。 彭胜利说：“这次回学校多待几天，晚上我请客。” 丁明笑道：“一年多不见，彭哥变大方了。” 聂军也已经买了电脑，正抱着键盘码字写小说，他回头道：“老彭现在是有钱人，身家好几万，大款！” “恭喜，恭喜，”丁明抱拳祝贺，又问，“李耀林和王波呢？” 彭胜利变得越来越自信了，话也比以前更多，解释道：“都实习去了。李耀林在油田实习，听说领导特别器重，毕竟是名校大学生嘛。王波在团市委实习，前两天还协助策划了一个公益活动，有时候星期天会回学校看看。” 宋维扬躺床上看书说：“丁明，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办证的，过几个月把毕业证拿回去给你爸看看。” “可以啊，我一直头疼呢。”丁明高兴道。 晚上，宿舍兄弟们一起去聚餐，还各自叫来了女朋友。 喝得七荤八素，宋维扬把丁明叫到天台上说：“我想把搜索引擎与搜狐网分开，单独成立一家新的网站。” 丁明也学会抽烟了，吞云吐雾道：“具体怎么操作？” 宋维扬说：“搜狐的搜索引擎团队，集体并入新的公司，我再投资一笔进去。搜狐网在新的搜索引擎公司的占股不得超过5%，你来当新公司的负责人，然后把搜狐网交给张朝扬单独管理。” “老张肯定愿意，他不看好搜索引擎项目。”丁明说。 宋维扬问：“他在美国谈融资还顺利吧？” “比较顺利，”丁明道，“华尔街那边对搜狐网的访问量很满意，估计下个月就会派人到中国实地考察。速度快的话，到夏天就能获得华尔街的注资。对了，说起美国，你是要单独投资，还是以搜狐网的名义注资？” 宋维扬说：“我会以金牛资本的名义，在海外设立一家离岸公司，再用这家离岸公司在美国投资搜索引擎公司。你如果愿意，我也可以借给你5万美元，以个人名义投进去。” “算了吧，贪多嚼不烂，我还是老老实实把中国这边的搜索引擎项目做好。”丁明摇头道。 宋维扬问：“知道搜索引擎怎么赚钱吗？” 丁明说：“跟其他网站寻求合作，特别是门户网站，向他们提供搜索服务。” “这样是赚不到钱的，放在美国也赚不到钱。”宋维扬说。 “那该怎么赚钱？”丁明问。 “当然是卖广告。”宋维扬道。 丁明说：“搜索引擎怎么卖广告啊？” 宋维扬笑道：“比如网民搜索‘雨伞’，那就把出了钱的雨伞厂商排前面，这样不就能收到广告费了吗？” 丁明惊道：“这也行？肯定扰乱用户搜索的结果啊。” “所以要控制，弄一个公式出来，别搞成谁给的广告费多就让谁排前面，”宋维扬说，“现在中国有官网的厂商还很少，骗子几乎没有，所以随便搞广告搜索排名都可以，而且广告费也赚不到几个。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这样就必须筛选了。特别是医疗和保健品相关的，千万要慎重，骗子给再多钱也不能推送，迟早要出大问题的。” 丁明点头道：“那就是搞广告搜索排名，这两年赚不到什么钱，再过几年等中国互联网繁荣起来，我们的广告费就能赚到手软。” “就是这样的，你让人好好搞一个广告搜索排名的算法公式。”宋维扬说。 搜索引擎卖广告很正常，谷歌和百度都是靠卖广告挺过互联网泡沫的，只是各自的选择不同而已。 影响搜索引擎广告费的因素有四种，即广告覆盖率、平均页面广告数、广告点击率、广告点击产生的有效费用。 百度从最容易的两个因素下手，即广告覆盖率和平均每页广告数，这就导致百度的搜索结果到处是广告。 而谷歌则从更难的广告点击率和广告点击产生的有效费用下手，通过合理的计算公式，进行可持续发展的搜索引擎推送。 同时，百度搞竞价排名，谁给的钱多就推谁，即便是骗子也推。而谷歌则多了一套筛选和计算机制，把大多数的骗子和不良厂商挡在外边。 事实上，百度也有这种计算公式，只不过没有严格遵守而已，他们已经被金钱给迷花眼。 而且这套公式也不是万能的，谷歌也有时候会推送一些不良产品，只不过出现的频率远远低于百度而已。 百度当然有比谷歌做得更好的地方，那就是屏蔽不良信息。 曾经有一个时期，中国网民输入关键词“儿子”，百度和谷歌都会智能出现“儿子与妈妈xxx”等一大堆色情乱轮关键词。搜索“女儿”、“嫂子”、“妈妈”等关键词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简直不堪入目。 好些上了年纪的网民，本来打算用搜索引擎，搜一下儿子女儿的学习相关内容。结果刚打出前两个字，搜索框里就是一堆色情智能提示，气得这些家长们各种举报。 百度收到反馈，很快进行了屏蔽整改。 而谷歌则我行我素，打死不做调整，被逼得离开中国市场也不冤。 宋维扬想在中国做的搜索引擎，属于百度与谷歌的集合体，选取两者的优点于一身。 332【流弊】 盛海，网吧。 两个迷路的美国宅男，终于发出一封求救信，然后傻等着丁明回复邮件。 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丁明的电子邮件就发回来：“你们怎么走丢了？” 谢尔盖坐下噼里啪啦的敲字：“今天早上，我跟拉里一起出门，本来只想在酒店附近逛一逛。但一不小心就走远了，又忘了酒店的名字，幸好发现了一家网络咖啡屋。丁，你可以来接我们吗？” 丁明回信说：“把网咖的管理员叫来，我问他地址。” “好的。”谢尔盖松了一口气。 丁明在时光咖啡厅哭笑不得，找店长要来车钥匙，便开着那辆破面包车去接人。 拉里和谢尔盖则颇为悠闲，站在网吧里观察中国的网民们上网。 一部分人在泡聊天室，一边聊天一边浏览网页。一部分人在玩《红警》和《魔兽争霸》，多人链接，大呼小叫。还有几个居然在练习操作办公软件，五笔敲得飞起，每分钟至少能打250字。 “哇，神奇的中文输入法，”拉里惊叹道，“他们是怎么把字母转换成方块象形字的？” “不知道，”谢尔盖摇摇头，又指着一个网民的文字编辑界面，“我更好奇他们使用的软件，不是word，应该是中国本土的软件吧。” 网管已经结束了电子邮件沟通，用糟糕透顶的英语说：“you friend……呃，well……那个go here，very very quickly！” 谢尔盖居然听懂了，用刚学会的中文说：“歇谢你！” “no thanks。”网管笑道。 谢尔盖指着电脑屏幕问：“这是中国的文字处理软件吗？” 网管傻眼道：“what？you say 慢点。” 谢尔盖问：“为什么不是word？” “哦，你说wps啊，”网管竖起大拇指说，“this chinese word，很牛逼，very good！” “very good！”谢尔盖跟着竖起大拇指。 网管笑道：“对，very good，牛逼！” 谢尔盖跟着说：“流弊？” 网管道：“对，牛逼！牛逼就是very good。” “流弊！”谢尔盖跟着学。 “牛逼！”网管喊道。 “流弊！”谢尔盖也跟着喊。 俩傻子。 谢尔盖得意洋洋的对阿里说：“我又学会了一句中文。” 阿里吐槽道：“你很有语言天赋。” 丁明来到网吧的时候，阿里和谢尔盖正在联机打《魔兽争霸2》，哭笑不得道：“嘿，两位朋友，我们该走了。” “稍等，这局打完！我快要赢了。”谢尔盖还在忙着操作。 “老兄，你永远也赢不了我。”拉里也进入了状态。 丁明忍不住想翻白眼，这可是跨国谈判，居然还要等一盘游戏打完。 几分钟后，谢尔盖的一句“法克”，宣告着游戏结束。 阿里穿好外套，问道：“是先回酒店，还是去见那位宋先生吗？” 丁明看了下手表说：“开车到学校差不多就接近12点了，宋先生刚好下课，然后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谢尔盖笑道：“还在上课，真是一位勤奋的学生。” 事实上，大四下学期基本没课了，宋维扬正忙着写毕业论文。上午一直在图书馆翻阅资料，基本确定了论文方向，过阵子还要去做社会调查。 三人走出网吧，来到一辆破旧的屎黄色面包车前。 “上车吧。”丁明自己坐进驾驶室。 拉里吹口哨说：“喔，这车好酷！” 丁明大笑：“宋先生的车，他已经用两三年了。是不是感觉很意外？” 谢尔盖问：“这车值200美元吗？” “刚买的时候花了4000美金，”丁明随口瞎扯道，“在中国，只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才会用豪车来抬升自己的身价。而宋先生毫无疑问是自信的，他并不热衷于奢侈享受，只关心一件事物真正的价值。” “听起来很特别。”拉里笑道。 面包车慢悠悠驶出市区，中途若是遇到交警检查，肯定走不了，因为丁明根本就没考驾照。 驶过长阳谷科技园时，丁明指着远处介绍：“看到那边的工地了吗？宋先生的手机生产基地正在建新厂，这是中国唯一的自主手机品牌，月销售额接近4000万美元，并且还在持续增长当中。如果你们有兴趣，明天可以去工厂里看看。” “我们会的。”谢尔盖道。 路况不好，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五角场。 1998年的五角场依旧比较落后，看起来就跟10多年后的十八线小县城一样。 拉里说：“在我的想象当中，面见一位愿意投资的大老板，应该是前往一栋庄园式的大别墅，或者走进一栋摩天大厦。不得不说，今天的经历让我印象深刻，或许20年后都不会忘记。” 丁明笑道：“别看这个地方破旧，但这附近有一所中国排名前10的大学，一所中国排名前20的大学，还有三所中国排名前30的大学。” “令人惊奇！”谢尔盖道。 拉里突然指着街边：“难以置信，这里居然还有桑德斯上校（肯德基）。” 丁明说：“前不久刚开业的，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都还没有。” 面包车在复旦校门口停了一会儿，丁明也懒得给宋维扬打电话，就这样坐在车上干等着。 直等得拉里和谢尔盖都快不耐烦了，丁明终于伸出半个身子挥手：“老宋，这边！” 宋维扬手里抱着一摞借阅的期刊杂志，正在跟同样手捧书本的林卓韵边走边聊，身后十米左右还跟着个保镖。 丁明带着两个美国佬下车，用英语说：“这是斯坦福大学的拉里佩奇博士和谢尔盖布林博士。” “是在读博士，还没有毕业，”拉里纠正了一句，握手说，“你好，宋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拉里佩奇。” “你好，佩奇。”宋维扬点头说。 谢尔盖也连忙过来握手，虽然口头上对资本家不屑，但心里还是颇为忐忑。 多年后，谢尔盖在接受采访时是这样描述的：“90年代的成功者，往往光鲜亮丽，他们总穿着西服皮鞋，打着领带或领结，包括比尔盖茨和乔布斯也一样。没有哪个成功的商人，会穿着毛衣和牛仔裤谈生意。宋恰恰如此，他更像一个大学生，手里还抱着图书馆借来的学术期刊，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当时我就知道，这个人跟华尔街的投资者有着本质差异，谷歌接受他的投资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来了两个美国朋友，我要跟他们谈合作，”宋维扬把杂志递给林卓韵，微笑道，“帮我拿回店里。” 林卓韵问：“那晚上吃饭还要等你吗？” “嗯，按原计划。”宋维扬说。 市区新开张了一家高级日料餐厅，他们的原计划是一起去尝鲜，林卓韵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日料。 林卓韵挥手道：“我在咖啡厅等你。” 这次换成洪伟国当司机，载着众人再次进城，来到延安路和连云路的拐角处洪长兴涮羊肉。 宋维扬要了两瓶58度的高档仙酒，又点了些羊肉片、牛百叶和蔬菜等玩意儿，介绍道：“这家火锅店有107年的历史了，味道很不错，我也是去年才发现的。” 白水锅汤底，紫铜锅，一碗蘸料。 透过玻璃橱窗，还能看到几个大师傅，手持烂银质地的长刀片肉，一片一片的码在白色瓷盘中。 谢尔盖道：“看起来非常美味，切肉的手法很有艺术感。” 宋维扬拧开瓶盖，笑道：“再尝尝这酒，我的家族酒厂生产的白酒。” 半两的杯子，谢尔盖一饮而尽，顿时飘飘欲仙，竖起大拇指说：“流弊！” “咳咳咳咳！” 阿里也喝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皱眉吐舌头道，“太辣了。” 58度的浓香型白酒，能不烈吗？ 谢尔盖不愧是苏联移民，虽然6岁就到了美国，可他老爸还保留着毛子的生活习惯，耳濡目染之下也对烈酒有着独特爱好。这家伙连续干了好几杯，心里还想着回美国的时候，一定要带几瓶回去。 羊肉终于端上来，宋维扬涮着肉片说：“这样涮两下就捞上来，别涮太久，然后蘸着吃。” 拉里尝试好半天，终于能成功的用筷子把肉片加起来，吃了一块说：“非常嫩滑，蘸料也很棒。” 洪长兴的蘸料使用了十多种原材料配制，比较偏清淡且带甜味，本来不符合宋维扬的重口味要求。但人家调得吃好，已经打破了地域局限，把宋维扬这个喜欢吃辣的也勾住了。 谢尔盖也尝了一口羊肉，再次竖起大拇指：“流弊！” 宋维扬扭头问丁明：“你教他的？” 丁明：“……” 333【达成合作】 拉里吃火锅比较精细，只涮羊肉、牛肉和蔬菜。 谢尔盖则百无禁忌，这家伙涮毛肚涮得嗨，说口感爽脆，特别适合下酒吃。 “宋，这个也是羊身上的一部分吗？”谢尔盖嚼着毛肚问。 宋维扬笑道：“牛的胃部。” 拉里瞬间变了脸色，他记得自己还尝了一口，此时的表情极为复杂。 “牛的胃？”谢尔盖吓得赶紧把嘴里的毛肚吞下去，说道，“偶买噶，听起来真恶心。” “但吃起来不错。”丁明说。 “确实不错。”谢尔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下酒美滋滋。 宋维扬道：“可惜这是京式火锅，没有鸭肠、鹅肠、猪血、猪脑，不然你肯定会更喜欢。” 这话用英语说出来非常直观，鸭的肠、鹅的肠、猪的血液、猪的大脑……拉里已经被惊呆了，三观崩坏，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谢尔盖却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跃跃欲试道：“那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下次带你去试试。”宋维扬道。 谢尔盖说：“我非常期待。” “咳，”阿里在桌子底下踢了小伙伴一脚，说道，“宋先生，我们还是聊点其他的，你对互联网有什么看法？” 宋维扬笑道：“互联网的核心是：平等，自由，交互，共享。” 阿里说：“平等，自由和共享很好理解，交互又是什么呢？” 宋维扬道：“其实现在的互联网模式还未成熟，它只是传统信息传递方式的网络翻版。我们平时看电视、报纸、杂志、电影，制作方让我们看什么，我们就只能看什么。互联网也是这样，网站让网民看什么，网民就只能看什么，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里坐直身体：“请继续说。” “我从丁明那里了解到，那些大型门户网站，为了留住自己的用户，竟然抵制优秀搜索引擎，”宋维扬说，“这是不应该的。互联网是鼓励创新的行业，而不是打击创新的行业。现在的那些大型网站，正在压制互联网的发展，把网站当成电子传统媒体平台来做。我想象中的互联网，网民与网站，网民与网民，是可以进行互动的。网民也可以参与到网站内容建设当中，大家即是内容接受者，也是内容创造者。” 谢尔盖已经喝得有点晕了，打嗝道：“你是指个人网页那种形式吗？” “博客”这个用语，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而关于博客的构想，更是已经诞生了好几年。但都属于非主流，真正的主流是门户网站，此时甚至连百科网站都没有。 宋维扬笑道：“任何网站，都应该让人有交互式体验。我在中国投资的搜狐网，这个月即将开通评论功能。网民浏览了一篇文章或者一则新闻，可以在内容下方进行回复，对文章进行意见表达，网民也可以对其他网民的回复进行评论。” “哦哦哦哦哦，”谢尔盖震惊道，“那将是一个伟大的互联网创举！宋，你的网站若是开在美国，肯定能借着这种评论功能迅速壮大。” 宋维扬神神秘秘地说：“我还有很多想法，不过属于商业机密，你们以后就会知道。” 拉里说：“宋先生，我承认你对互联网有独到的见解，而不是那些只知道投资圈钱的华尔街资本家，所以我们愿意接受你的投资。” 宋维扬笑道：“你们的搜索技术，我花50万美元买断全球站授权，以后包含pagerank算法的任何搜索引擎，都不得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作用于任何站。你们可以用这50万美元，再用你们的技术和管理入股，而我投资300万美元，我们共同创立一家搜索引擎公司。” 谢尔盖说：“可以合作，但你不能插手管理运营。” 宋维扬道：“我一般不插手日常管理，但我保留对公司重大策略的否决权。” 拉里说：“这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追求，不能因为资本的介入，而改变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屁的追求，说得那么好听，在金钱面前最终还不是要妥协。 谷歌刚开始坚决不卖广告，得到第一笔2500万美金融资后，谷歌的搜索页面右侧顿时多了一排广告，顺便多了个叫埃里克施密特的ceo两位创始人差点被彻底夺权。 如果没有华尔街资本让埃里克施密特空降谷歌，仅凭眼前这两个技术宅，谷歌根本别想做大，他们连自己的商业运作模式都找不到。 宋维扬笑问：“你们知道金山公司吗？” 拉里和谢尔盖齐齐摇头。 宋维扬说：“中国的金山公司，也是一群技术人员创立的。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都快倒闭了，是我连续半年不断投入资金，而且不稀释他们的股份，这才走出了困境。他们开发的wps软件，已经在中国彻底打败word，到现在市场占有率超过90%。我从来没有插手他们的管理，我知道，技术上的事情该交给技术人员，我也尊重他们的发展策略，只是在偶尔的关键时刻会发表意见。对你们，我同样如此。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 “wps吗？我们今天在网咖里遇到了。”谢尔盖说。 宋维扬笑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愿意投资你们的搜索引擎？” 拉里咬了咬嘴唇问：“如果我们用50万美元和技术管理入股，而你投资300万美元，股权该怎么分配？” 宋维扬说：“我要60%的股份。” “不行，太多了。”拉里摇头道。 “你准备怎么分？”宋维扬问。 拉里说：“你可以只投资200万美元，拿40%的股份。资金我们可以找其他人，但技术是独一的，我们的搜索引擎在全球属于最优秀技术。” 确实全球最优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李彦洪的技术还优秀得多。 直至2002年，李彦洪发起百度“闪电计划”，用了九个月时间做研发，这才终于在搜索技术上全面追赶上谷歌。 宋维扬对股份分配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商业运作？” 拉里道：“争取跟雅虎等大型门户网站合作，我相信以我们的技术，三年之内，就能让所有门户网站都采用我们的搜索引擎。” “所以，公司的定位是搜索技术提供商？”宋维扬笑问。 “不错。”拉里道。 宋维扬又问：“即便全球的门户网站，都使用你们的搜索引擎，然后呢？” 谢尔盖问：“什么然后？” 宋维扬说：“微软的操作系统，是跟电脑挂钩的，是跟应用软件挂钩的，所以他们能够持久占领市场。而你们的搜索引擎，不可能跟任何网站永久性绑定，以后竞争者将越来越多，你们能占有30%的市场份额都已经很厉害了。未来该怎么发展？” 拉里默然。 谢尔盖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宋维扬道：“当然是拼命赚钱把自己做大，把自己的内容做丰富，而不仅仅是定位于搜索技术供应商。” “雅虎实质上都是亏损的，全靠融资和上市，我们做搜索引擎怎么拼命赚钱？”拉里没好气道。 宋维扬笑着掏出纸币，手写了一份保密协议：“签了这个我就说。” 保密协议很简单，就是“搜索引擎关键词赞助商链接广告排名”模式为宋维扬提出，不得向第三者泄露，未经允许，也不得用于拉里和谢尔盖创建的搜索引擎公司。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两个技术宅连广告都不想打，更别提什么赞助商链接广告排名，他们在好奇心的趋势下，非常痛快的签署了保密协议。 其实这份协议不具备什么法律效应，主要是内容描述不明，没法打官司，但做做样子也是可以的。 “请讲。”拉里道。 宋维扬在白纸上比划道：“现在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全球的网站做广告都是固定的，而且每个网络页面的内容有限，这就导致网站收取的广告费有限。而且，这种广告越来越被网民讨厌，效果也越来越差。是这样吗？” “是的。”谢尔盖点头说，他就从来不点击网页广告。 “那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宋维扬比划道，“左侧显示关键词搜索结果，右侧显示关键词搜索广告结果。我们的页面上，没有固定广告，而且首页干干净净。但只要网友搜索了关键词，左边显示正常搜索内容，右边显示关键词相连的广告。比如有人搜索‘电脑’，那右侧的广告栏就会出现苹果、imb等产品。这样一来，就可以同时接到所有行业、所有公司的广告订单！” 拉里和谢尔盖都惊呆了，这尼玛，简直是下蛋的母鸡啊！ 传统的门户网站广告，一个页面就那么多条，广告弄多了还会招来用户反感。但宋维扬提出的办法，可以无限接广告，赚钱赚到手软。 宋维扬继续说：“同一个关键词，我们可以接许多公司的广告。谁排前面，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谁钱多谁在前面，一种是通过计算公式，进行合理的排名。” 谢尔盖说：“当然是进行合理排名，谁钱多谁上，那怎么甄别骗子和伪劣厂商？就算我们去鉴别资质，广告商太多，也鉴别不过来啊。” 宋维扬笑道：“这种广告是自助式的，广告投放商可以进行选择。比如我的产品主要在加州销售，那就只投加州的广告，只有ip地址在加州的网民在搜索关键词时才会出现。这样大大降低了厂商的广告费，他们会更加喜欢。” 拉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宋维扬：“我听丁先生说过你的事迹，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在几年之内就能成为大商人！” 宋维扬说：“我这种商业模式值多少钱？又该换算成多少股份？” “不知道，无法估算。”拉里已经泄气了。 宋维扬笑道：“所以，我再退一步。我只要55%的股权，而且，当以后华尔街资本进来的时候，如果遇到分歧，我的股份投票权，都将无条件的站在你们这边。” “真的？”拉里和谢尔盖同时问道。 “真的，”宋维扬说，“我也讨厌华尔街的资本家，他们已经把雅虎带进死胡同，我不想我们的公司成为下一个雅虎。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写个私人协议。” 肯定要站在创始人这边啊，否则谷歌可能被华尔街给折腾死。 历史上，华尔街派来的ceo埃里克施密特，虽然让谷歌迅速壮大，赚得钵满盆满，但他顶多算是库克，而两位创始人才是乔布斯。关于技术方面的投资和收购，大部分都是两位创始人据理力争的。 “那么，合作愉快！”拉里起身握手。 宋维扬笑道：“合作愉快！” 334【流量爆炸】 拉里和谢尔盖绝逼早就有自己开公司的想法，当大家讨论公司名称的时候，他们直接就说出了“谷歌”这个名字。 google即googol，即10的100次方，比全宇宙的基本粒子数量总和还多，寓意“无穷大”。 相比而言，宋维扬就没那么霸气，他甚至连“百度”都懒得占用，直接给新公司起名为“搜狗”。动物系的嘛，难听又好记，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三天之后，宋维扬前往港城，随即又前往开曼群岛。 宋维扬以金牛资本的名义，在英属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牵牛星国际风险投资公司”，再以“牵牛星风投”和宋维扬个人的名义，与拉里和谢尔盖共同成立谷歌公司。 由此谷歌的股份构成如下：牵牛星风投（49%），宋维扬（6%），阿里佩奇（23%），谢尔盖布林（22%）。 并且，宋维扬个人持有的那6%股份，永久授予拉里和谢尔盖每人3%的投票权。 这样一来，拉里和谢尔盖虽然加起来只持有45%的股份，但他们拥有相当于51%股份的投票权，在谷歌的董事会具有绝对控制力。 或者说，拉里和谢尔盖将永远控制谷歌。 即便未来华尔街资本进来，两人通过双重股权结构（一票等于别人几票），依旧可以完全掌控公司，不用看任何投资人的脸色。 这主意是谢尔盖出的，他不仅是苏联移民，更是个犹太人，对商业资本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再回到中国这边，搜索引擎项目从搜狐网分离，搜狐网占有“搜狗网络科技公司”5%的股份。 为了更直观的理解，我们把宋维扬投资的公司股份构成列出来 喜丰公司：宋维扬（60.5%），宋其志（20%），郭晓兰（8.5%），杨信（5%），郑学红（5%），陈桃（0.5%），管理层干股（0.5%）。 仙酒集团：宋维扬（10%），宋其志（30%），宋述民、郭晓兰夫妇（24.5%），创业元老、管理层和员工持股（35.5%）。 盛海轻纺：宋维扬（1.5%），陈桃（7.5%），蔡志平（66%），其他股东（25%）。 金山软件：宋维扬（25%），张旋龙（25%），裘伯君（25%），雷军（15%），员工持股（10%）。 神州科技：宋维扬（40%），沈复兴（1%），金牛资本（56%），管理层干股（3%）。 搜狐网络：宋维扬（55%），张朝扬（39.5%），丁明（5.5%）。 搜狗搜索：宋维扬（30%），金牛资本（30%），丁明（35%），搜狐网络（5%）。 谷歌搜索：宋维扬（6%），牵牛星风投（49%），阿里佩奇（23%），谢尔盖布林（22%）。 牵牛星风投：金牛资本（100%）。 金牛资本：宋维扬（79.3%），花旗中国（5.9%），东方希望（2.6%），新希望（2.1%），盛海轻纺（1.8%），步步高（1.3%），复星公司（0.9%），喜丰公司（1.6%），仙酒集团（1.5%），吉利公司（1.2%）、港城四通（0.8%），郑学红（0.46%），陈桃（0.46%），郭晓春（0.08%）。 连续个人投资两笔钱在谷歌和搜狗，宋维扬手里的资金不足，只能卖掉1.5%的金牛资本股权给花旗银行（中国），之前花旗中国持有的金牛资本股份还不足5%。 再来说说金牛资本，此时在中国和东南亚都颇有名气。 一是因为跟着索罗斯不断喝汤，二是因为投资了神州科技。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神州科技的小灵通业务有多赚钱，这笔投资简直称得上一本万利！ 正因如此，花旗中国在得知宋维扬想出售金牛资本股权的时候，连忙砸巨资吃进，让宋维扬现在手里的现金非常富余。 由于金牛资本的总部就设在港城，港城那边的大亨们同样眼红，只是碍于金融危机，自家生意难做，这才没有跑来谈入股的事情。 同时，宋维扬这次去港城，把金牛资本的管理也完善了。 托管经理朱家良正式从花旗中国辞职，担任金牛资本的总负责人；首席操盘手何国明也从花旗中国辞职，担任金牛资本的证券部门负责人；小舅郭晓春依旧担任企业法人，持股0.08%，够他吃一辈子了。 …… 二月二，龙抬头。 公历1998年2月28日。 随着中国股市的持久性衰退，宁财神已经不知道该干啥了。他手里有一个交易所席位，是跟朋友合伙干的，现在根本找不到客户，而他们自己也不敢投资证券。 宁财神前几年赚的钱，现在赔得只剩下十来万，自嘲为北漂穷逼一个，整天只知道上网和打游戏。 又写了一篇鬼故事传上网，宁财神顺手点开搜狐新闻，社会头条赫然是：朔州假酒流入多地，已造成27人死亡，多人住院治疗。 新闻内容让人看了愤怒不已，文水某农民用34吨甲醇，勾兑成57.5吨假酒出售，甲醇含量超标902倍。 宁财神把网页拉到最下边，突然看到一个文字输入框，上边还有一行红字：我来说两句（请勿发表违反国家法律、违背道德风俗的言论）。 网上看新闻还能发表评论？ 宁财神颇为惊喜，顿时把注意力转到评论区，网友评论此时已经有300多条。 “制作贩卖假酒，害人不浅，该杀！” “必须枪毙，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 “文水假酒，天下驰名。” “我去过文水，这里10年前就开始卖假酒了，文水假货只逊色于温州。有一句话很贴切：文水除了***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哈哈，还有武则天是真的。” “你妈才是假的，侮辱文水人的都去死！” “傻逼垃圾，只知道骂脏话。” “老子骂你怎么了？你就是个杂种！” “好啦，两位不要吵了，我也是文水人。这里假货确实很多，但比以前已经少了，我们正在一步步改正。” “去尼玛拉个逼！” “……” 这篇新闻的内容很短，宁财神三分钟就看完了，但下面的网友评论他却看了八分钟。 评论比新闻好看，吵架吵得好精彩！ 宁财神也准备打字骂几句，结果点击发送时却收到提示：您还不是搜狐网会员，请登录或注册。 分分钟注册成功，宁财神又看到提示：你已经成为搜狐网普通会员，登录、点击和评论都可获得积分，积分使用功能将在七天后开通。 “哟，还能赚积分升级？”宁财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假酒害人，杀杀杀杀杀杀！” 一个评论发出，立即就出现“+0.5分”字样。 “我再杀杀杀杀！” 没有收到加分提示，宁财神点进后台细看规则，才发现3分钟内发表的评论，只计算一次有效积分。 那就去点击新闻呗，点击一次果然有0.1分，但同样3分钟内只算一次有效点击。 连那些普普通通的新闻下边，都平均至少有30条以上评论，内容基本是：努力赚积分、我来也赚积分、积分好难赚啊、听说可以赚积分、积分有什么用、不知道，先赚了再说…… 宁财神闲着没事儿干，各种点击，各种评论，终于熬到七天之后。 刚刚上线登陆用户后台，就收到一则提示你的积分大于50，请选择种族：人类、精灵、兽人、龙族…… 宁财神选了“兽人”，又收到提示你已经是一名兽人战士，你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嗜血的意志，弱者只配被你踩在脚下…… 再看后面还有什么进阶示意图，500积分可以升级为兽人狂战士，5000积分可以升级为兽人战神。 而当宁财神在新闻下边发表评论时，他的id显示为“初级兽人战士（宁财神）”。 每个职业都能学习技能，在评论区吵架分不出胜负，用户还可以登录“搜狐mud”进行单挑，两边的数据是连通的。 宁财神耗费积分学习了一个冲锋技能，迫不及待的找人单挑，结果还要下载游戏程序。 双方很快进入文字游戏画面： “初级兽人战士（宁财神）愤怒大吼，使用[冲锋]杀到人类魔法师（大兄弟）面前，造成18点伤害。” “见习人类魔法师（大兄弟）临危不惧，制造[魔法盾]进行防御，防御力临时增加5点，持续三个回合。” “初级兽人战士（宁财神）挥斩巨斧，对人类魔法师（大兄弟）造成4点伤害。” “见习人类魔法师（大兄弟）高举法杖，一发小火球射出，对初级兽人战士（宁财神）造成5点伤害。” “……” 九个回合后，宁财神被魔法师用小火球点死了，而那魔法师只剩下可怜的4点血。 同等级在只有同数量的技能对战时，平a伤害随机，全靠运气，那魔法师走狗屎运，竟然出现了一次“闪避”。 再切回网页，见习人类魔法师（大兄弟）已经开始在评论区嘲讽了：“手下败将，还敢聒噪，受死吧！” 老子要赚积分，老子要升级，老子要学技能！ 宁财神开始到处点击新闻，疯狂的发评论，为搜狐网流量暴增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当华尔街的风投人员来到中国时，看着搜狐网近几个月的流量数据，直接就傻眼了，还以为搜狐是在作弊骗融资。 335【融资谈判】 （上一章丁明在搜狗搜索的股份已经改为20%，是老王昏了头了。） 到4月初，搜狐网的注册用户已经达到38万，而此时中国的网民总数只有200万左右。如果忽视那些重复注册的会员，相当于每五个中国网民，就有一个是搜狐网的注册会员。 搜狐网的单日访问量，已经超过人民网！ 评论功能属于核心卖点，网民终于可以在浏览文章的时候，随意发表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这是全球独一份的创举。用户的账户升级系统，也增加了网站粘连度，即便四方利通也跟着开通评论功能，搜狐的老用户也习惯了这边，把搜狐网当成他们网上的家。 “或许，我们应该对搜狐网重新估值。” 说话的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持有美国绿卡的中国公民。 此人叫熊小鸽，湘潭人，曾当过英语老师。社科院研究生院硕士毕业，之后拿到波士顿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留学期间，意外担任idg董事长的中文翻译，几年之后拿到绿卡，并成为idg亚太地区负责人。 idg是干啥的？ 是第一家进入中国的国际风投公司。 历史上，张朝扬山穷水尽之时，是熊小鸽帮忙拉来投资，让搜狐侥幸存活下来。小马哥走投无路之时，也是熊小鸽帮忙拉来投资，让腾讯侥幸存活下来。 今年，在熊小鸽的牵头下，idg跟中国科学技术部签署合作备忘录，预计七年内向中国的中小型高新技术产业投资10亿美元。 idg的风投非常有特点，特别喜欢投资创新项目。初期投资股东结构简单的公司，但投入资金比较小；如果中期介入，他们又喜欢大投资且占多股份；他们更看中行业潜力，而不怎么考虑盈利模式。 搜狐网就非常适合idg的投资偏好，只有三个自然人股东，且是创新项目（互联网）。 对于这种公司，idg是广撒网，投资不多，但遍地都投，比如历史上投中了搜狐和腾讯。 即便只投资一点点钱，idg都不愿单干。这次相中了搜狐，熊小鸽一口气拉来英特尔、道琼斯、哈里森和恒隆（港资公司）共同出钱。 张朝扬之前去美国，就是当面跟英特尔、道琼斯和哈里森联系，接受投资质询，阐述搜狐网的具体情况和发展规划。 来自英特尔的调查员不敢置信道：“这个网站的访问量，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增长500%多！我要技术清查他们的数据！” 张朝扬笑道：“请便。不过在清查数据之前，我希望给诸位重新介绍一下搜狐网。我们是全球第一家推出评论功能的互联网站，不管是时事新闻、明星八卦，又或者是文学内容，网民都可以进行留言评论。我们还有账户升级系统，为了获得积分升级账户，网民甚至主动反复点击广告链接，因为点击浏览广告能让他们获得积分。” “评论功能？你上次接受质询的时候怎么不说？”来自哈里森的调查员问。 “刚刚推出不久，”张朝扬带着众人来到电脑前，点进搜狐今天刚出的一则新闻，“请看，这条新闻现在的点击量是327，评论数是79。让我们在三分钟之后，再次刷新一下页面……点击量变成了865，评论数258！中国现在的网民总数不到200万，这样的点击量和评论数的增长速度，诸位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来自英特尔的调查员啧啧赞叹：“这是天才般的创举，网页评论功能可以把用户粘住。” 来自道琼斯的调查员说：“我想，我要先联系一下总部。” 张朝扬笑道：“那我们明天再谈融资吧。” 等这些外国佬都走了，熊小鸽笑道：“小张，干得漂亮。” 张朝扬说：“熊总觉得该给搜狐网估值多少？” “我觉得800万美元很合适。”熊小鸽说。 “太少了，”张朝扬摇头道，“我们是中国流量最大的网站，比人民网还大。” 熊小鸽说：“但这是中国的网站，中国的网络环境，远远落后于美国。如果搜狐网是美国网站，以你们的流量和模式，至少估值5000万美元以上。” 张朝扬说：“中国的网络环境确实落后，但同样潜力巨大。” “潜力是潜力，现状是现状，你觉得呢？”熊小鸽道。 张朝扬笑着说：“你们风投公司，投资的不就是潜力吗？” 熊小鸽也笑道：“你很会说话。” 来自港城恒隆公司的调查员一直没走，突然说：“中国的其他网站，应该也会跟风推出评论功能吧，到时候你们的优势就没有了。” 张朝扬道：“许多美国的门户网站，也跟雅虎差不多，但雅虎一直保持着优势。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几家公司的调查员联系总部，又聚拢来进行商讨，接着再次联系各自的总部。 来来回回就拖了半个月，最终坐在一起跟张朝扬谈判。 又是拉锯了一个星期，idg、英特尔、道琼斯、哈里森和恒隆公司，对搜狐网的最新估值增长到1300万美元，死活不愿再加价。 张朝扬感觉已经谈不去了，只能打电话向宋维扬汇报：“老宋，我的预期是1500万美元，但谈到1300万的时候就谈不动了。见好就收吧，1300万美元折算成人民币已经过亿了，我们不吃亏！” “少于2000万美元别打电话给我，你忘了搜狐网还占有搜狗搜索5%的股份。”宋维扬道。 “搜索引擎根本不赚钱，没多少砝码。”张朝扬说。 宋维扬道：“你最近都没上网吗？搜狗搜索的流量已经接近搜狐网的十二分之一了。” “涨得那么快吗？”张朝扬惊道。 宋维扬道：“你用一下搜狗再说，搜索那些常用商品的关键词。” 张朝扬只得放下电话，随便搜索了“鞋子”，顿时出来一堆关于温州假冒伪劣皮鞋的新闻。他拿起电话说：“除了搜索结果精准，也没什么啊。” 嗯，主要是卖鞋子的厂商都还没建官网，没拉到广告，贼特么尴尬。 宋维扬只好说：“搜高科技产品！” 张朝扬又搜索“电脑”，顿时发现搜索结果的第一个显示：联想电脑。 “广告？”张朝扬问。 “明白了吗？”宋维扬说。 “有点明白了，”张朝扬道，“以后拥有官网的厂商越多，搜索广告费就越多！” 宋维扬想了想说：“这样吧，股份交换。搜狐网在搜狗搜索5%的股份，按比例换成个人股份，两家以后就没关系了。” “可以。”张朝扬道。 调整之后搜狗搜索：宋维扬（47.75%），金牛资本（30%），丁明（20.275%），张朝扬（1.975%）。 搜狐网在搜狗搜索占有的股份清零。 336【财富神话】 有着“中国硅谷”之称的中关村，在明清时代曾是一片荒凉坟场，宫里的太监死了就多半埋在这里。 太监又叫“中官”，因此这里被称为“中官坟”。 同时，太监们还在中关村附近购置地宅，年纪大了也好有个容身之所，死了就直接拖去中关村埋葬。而得势的大太监们，又在此地修建佛寺庙宇，让退休的老太监烧香礼佛，祈求祖先原谅小弟弟没了，死后无颜面对祖宗。 渐渐的，“中官坟”变成了“中官屯”，民国时代又改称“中官村”。 新中国成立后，“中官村”被划为首都文教区，大量高校迁至此地。“中官”实在跟文化人不沾边，文豪郭沫若大笔一挥，“中关村”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 从1984年开始，一批批科技人员下海经商，中关村成为京城的“电子一条街”。 到现在，科技公司林立，电子商铺繁多，竟然发展到日常堵车的地步。 为了缓解交通压力，去年把好多有几十年树龄的大树都砍了，尽量拓宽路边，但依旧不能解决糟糕的交通状况。 更头疼的是，附近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写字楼。 今年，中央释放出的信号越来越明确，地产商们闻风而动，中关村立马变成大工地同时兴建了好几座写字楼。 …… 中关村大厦算是兴建得比较早的，今年终于落成开业了，搜狐网络和搜狗搜索共同租下一整层用于办公。 今天，全国30多家主流媒体记者，齐聚于中关村大厦的公用大会议室。 “老李，你以前听说过搜狐网没有？” “昨天临时学习上网，登陆了一下搜狐网，感觉还挺不错的。” “我听朋友说，这次有好几家美国公司入股，至少也要投一两百万吧，还是美元！” “我估计要投300万美元！” “这张朝扬要变成千万富翁了。” “高科技行业就是赚钱。” “……” 记者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对张朝扬这个年轻人羡慕不已，更对互联网这个新兴行业报以浓厚兴趣。 张朝扬西装革履的走进会议室，在门口侧身停下，微笑着把投资代表们请进来。 “咔嚓，咔嚓！” 闪光灯四起。 众人列坐席位，张朝扬抬手道：“感谢诸位记者朋友，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搜狐网的融资签约仪式。我叫张朝扬，是搜狐网的ceo。搜狐网经过近两年时间的发展，已经成长为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商业公司，并在全球率先推出网页评论功能。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人们与世界的联系将更加紧密，网络在变大，地球在变小……经过华尔街投行的科学调查演算，搜狐网估值为1350万美元，idg、英特尔、哈里森、道琼斯和港城的恒隆公司，今天将共同为搜狐网注资600万美元……” “哗！” 全场轰动，记者们都惊呆了。 “1350万美元？那可是1亿多人民币啊！老外都疯了吧？” “太神了，搜狐创立还不到两年，也没赚啥钱，居然就估值1亿多。” “何止啊，这五家公司还要投600万美元，搜狐市值加起来就是1.6亿了！” “看不懂，看不懂，搞互联网太赚了！” “张朝扬有多少股份？不会是独资的吧？” “不清楚，但千万富翁肯定没跑。” “……” 这是中国的商业网站第一次接受美国融资，记者们哪见过这种大手笔？在他们看来，一家网站而已，怎么想都搞不明白能价值破亿。 因为这是1998年！ 美国的互联网泡沫已经吹得很大，许多年轻人通过融资，一跃成为千万富翁，甚至是亿万富翁。 所有投资者都坚信不疑，互联网代表着未来，互联网的繁荣才刚刚开始这话没错，但时机不对。 美国的网络公司已经被抢爆了，华尔街正在寻找任何具有潜力的网站进行投资。而中国这边还属于未经开发的那啥地，如此就推动了中国互联网公司的估值虚高。 历史上，张朝扬为了“骗投资”，只能把搜狐网做成门户网站的形式。搜狐刚刚改版成功，访问量比人民网低得多，就被华尔街估值300万美元以上，并一次性获得210万美元的投资。 现在可不一样，新浪还未正式成立，网易还在卖软件，搜狐属于中国唯一的门户网站，且访问量超过了人民网！ “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张朝扬面带微笑，他是今天的主角。 宋维扬和丁明都没现身，就是为了凸显张朝扬。为了造势，搜狐网必须捧起来一个创业英雄，营造出一个财富神话，并由此成为老百姓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在记者们的镜头下，张朝扬代表搜狐网络，与五家公司的代表签署合同。 至此，搜狐的股权结构变成：宋维扬（38.07%），张朝扬（27.34%），丁明（3.81%），idg（6.62%），英特尔（6.81%），哈里森（6.65%），道琼斯（5.95%），恒隆公司（4.75%）。 预计明年就能在美国ipo上市圈钱！ 如果明年无法上市，宋维扬就不准备上市了，拖到2003年以后再说。 因为直至2000年的上半年，美国投资者都对互联网有着盲目热情。不管你是否赚钱，不管你的盈利模式缺乏可行性，只要你流量大，只要你名气足，那就疯狂的砸钱进来。 而到了2000年的下半年，互联网泡沫开始被戳破，投资者变得越来越谨慎。 历史上，搜狐就是在2000年7月上市的，一再调低发行价，结果还是当天破发，首日收盘价比发行价跌了0.0325美元。 如果搜狐明年能上市，那宋维扬半年期限过了就出售一部分套现，再过半年又出售一部分套现。等圈够了钱，基本上就该遇到网络股大跌了，这时再抄底回购股份，两三年后又变成大股东，而且股价还会再次涨上来。 自由采访环节。 记者们憋足了劲开始提问：“张总，你现在拥有多少搜狐股权？” 张朝扬笑道：“接近30%。” 记者道：“也就是说，你现在身家600多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5000万！” “差不多吧。”张朝扬道。 “你创业的时候有多少资金？”记者又问。 “几万块。”张朝扬说。 “哇！” 记者们再次惊呼，两年时间不到，几万块就变成了5000万，资产增长1000倍！ 又有记者问：“张总，能分享一下你的创业经历吗？” 张朝扬说：“两年前雅虎上市，第一天股票总价就达到5亿美元，而他们上一年的营业额不过130万美元，且实际亏损63万美元。雅虎的两位创始人当中，有一位就是华人。我在想啊，杨致远可以，我张朝扬为什么不可以？我回国考察了中国的互联网环境，于是就想做中国的第一家商业网站。我在美国到处寻求投资，也在中国寻找投资人，来回奔波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愿意投资的老板。” “谁投资的？”记者们端着小本本问。 张朝扬笑道：“在此，我要感谢宋维扬先生，是他为我提供了启动资金。” “喜丰董事长宋维扬？”记者们顿时兴奋起来，又有新闻卖点了。 “是的，就是宋维扬先生，”张朝扬道，“同时，我还要感谢创业伙伴丁明。当时我们只有几个员工，吃住工作都在地下室，最艰难的时候啃了两个月方便面。丁明包揽了所有后勤工作，后来又负责行政工作，为搜狐网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记者纳闷道：“丁明是谁？” 张朝扬说：“丁明是宋维扬先生的大学室友，他在复旦大二都没读完，就跟着我一起创业。他现在的身家，差不多也有600多万了吧。” 又是新闻爆点啊！ 复旦的大二学生，还是宋维扬室友，却跟比尔盖茨一样辍学创业，两年时间就有了600多万身家。 记者问道：“丁明今天怎么没来？” 张朝扬说：“丁明已经辞去搜狐网的管理工作，自己创办了搜狗网络科技公司。这家公司就在隔壁，我和宋维扬先生也有股份。丁明现在忙得很，所以今天不能来签约现场。” 记者问道：“搜狗和搜狐一样是门户网站吗？” “不，搜狗是搜索网站，跟搜狐的盈利模式完全不同，”张朝扬道，“如果顺利的话，搜狗明年的估值就能达到500万美元以上。” 记者们都已经麻木了，这尼玛动辄几百万美元，赚钱比抢银行还容易。 张朝扬又说起各种创业小故事，一半真的，一半编的，比如住地下室是真事儿，但啃方便面就属于凭空捏造。 但记者喜欢啊，他们对互联网也不怎么懂，逮着这些创业故事疯狂报道就够了。 337【那就是我儿子】 上网对于1998年的中国老百姓来说，属于绝对的高消费行为。每小时需要8块钱网费和4块钱电话费，相比起此时的全国平均月薪，如果一天上网10小时，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把工资给花光了。 此时国内大部分的网吧，都是无法链接互联网的，顶多只能连局域网打《魔兽2》和《红警2》。 可以上网的网吧，每小时收费至少在18元以上！ 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挡网络的魅力。许多大学生省吃俭用一个月，跑去网吧泡几个小时，那滋味比做大保健还舒坦。 搜狐网成功融资600万美元，张朝扬从一个草根摇身变成千万富翁的新闻，瞬间引发全社会的热议。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互联网，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儿能干啥，但吹牛的时候却侃得口若悬河。 张朝扬成了互联网创业英雄，也被许多年轻人视为偶像。 就连丁明，都被多家报纸采访，因其辍学创业的举动，被好事媒体誉为“中国版比尔盖茨”。 宋维扬对搜狐网的投资，也被媒体津津乐道，人们各种猜测宋维扬占了多少股份，且猜测宋维扬的身家又增长了多少。 同时，中国有无数年轻人，把他们的目光投向网络。有些是寻找赚钱的机会，但大部分都只是想接触互联网，上网变成非常高端且时髦的娱乐项目。 中国的网民数量，因为媒体对搜狐网的报道，居然来了一次疯狂激增。 网民数量增加，电脑数量不够，网吧就成了赚钱的生意。 一个名叫王跃胜的晋省人，曾经的梦想是上大学。他参加过三次高考，却没有拿到任何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补习期间，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15只下蛋母鸡。 于是，王跃胜选择去挖煤，之后借了200块钱做水泥预制件，再然后又偷偷的卖油料。直至1992年，政府终于允许私人经营加油站，此时王跃胜的油库已经有800吨的储量，到了1997年，他名下已经有12家加油站。 今天春天，王跃胜来到京城，最初目的只是想招聘几个名校大学生。但名校就是名校，怎么可能跑去加油站干活？人家的选择方向依次是：出国留学、进外企或名企、当公务员、进大型国企，连锁加油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招不到名校大学生的王跃胜，居然在中关村的一家网吧里，发现了一屋子的名校大学生。 这个三次高考落榜的土豪，对大学生有着莫名的崇拜和向往，当即决定开网吧。既然老子招不到名校大学生，那就让名校大学生来老子的网吧上网！ 飞宇网吧，由此诞生，八个月内开了5家分店，这玩意儿居然比开加油站还赚钱。 网吧里批量办理的上网业务，比个人上网费用低得多。于是，飞羽网吧的包夜费每小时定价8元（其余时候为20元），勉勉强强可以赚些水电费，此举造成中关村附近的名校，大量学生半夜逃寝跑去上网。 类似于飞宇网吧的故事，正在全国各地上演，网吧的数量伴随着网民的数量一起快速增长。 …… 深城。 小马哥看着关于搜狐网的报道，心里有些小激动。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利用网络赚钱，同时也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于是扔掉报纸，老老实实当他的传呼业务公司的研发部主管。 花都。 丁三石刚刚拿到163的免费电子邮箱系统，业务蓬勃发展，163邮箱的注册用户越来越多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只能继续埋头写程序补贴家用。 京城。 一个叫东哥的脸盲患者，此时正浪迹于街头，他失业了。但他失业的原因，不是因为金融风暴导致公司倒闭，也不是因为国企破产下岗，而是中国政府宣布传销属于非法活动。 要知道，此时中国的传销主力军还不是大爷大妈，而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他们把传销视为通天大道，用贷款、借钱的方式加盟，一个个充满了创业激情。 东哥所在的传销公司还是一家日企，月销售超过10亿元。他在公司的电脑、业务和物流部门都干过，这他么刚刚当上主管，公司给他配了电脑和手机，每次出差都有几百块钱补助，还能住五星级酒店。 眼看着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传销居然非法了，老板居然跑路了，东哥也惨遭失业了！ 青年来到中关村，看着那新开张的一家家网吧，看着高高耸立的中关村大厦，再次萌生了自主创业的想法。他住在附近农民搭建的工棚里，在中关村打游击卖盗版光碟，生意还挺好，于是就租了家门面继续卖盗版光碟。 这个门面，招牌上的名字叫“京东”。 而历史上名利双收的王志东，本该在去年就拿到650万美元风投。但因为宋维扬的《三体》抢走不少聊天室用户，利方在线的流量一直不温不火，到现在居然没有获得国际风投机构的青睐。 新浪，似乎有流产的征兆。 好在四通集团给力，四通利方在几年前就拿到500万港币投资，王志东手里的资金非常充裕。 并且，《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这篇文章，依旧出现在利方论坛。去年10月，中国队无缘世界杯，球迷抱头痛苦，这篇文章两天内点击量数万，又被《南方周末》全文刊载，让利方在线的论坛流量节节看涨。 当搜狐网获得600万美元融资后，王志东立即前往美国，一举获得500万美元的华尔街风投。随即，他又跟美国华渊网取得联系，双方正在商量合并事宜合并之后，就是新浪。 …… 浙东。 丁大国的小五金生意越来越难做，主要是竞争压力太大，干这买卖的同行越来越多。 以前做小五金，是无论生产多少都能卖，就是产能上不去，而且在80年代还很难搞到原材料。现在原材料遍地都是，产能刷刷的往上涨，结果生产出来卖不出去，仓库里的积压货物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厂子就该破产倒闭了。 幸好，这阵子的房地产项目突然变多，丁大国通过政府关系，连续拿到两个楼盘的单子。若非走关系的时候下了血本，而且价钱压得很低，丁大国的厂子今年都不用愁了。 今晚又有一个饭局，朋友宴请当地某中层领导，把丁大国也喊去作陪，说不定就能帮他拿下某个项目。 “魏局，我先干为敬！”丁大国仰脖子饮完一杯。 魏局竖起大拇指道：“好，丁老板够朋友！” 丁大国的朋友笑道：“老丁一向够朋友。七年前我落难，他二话不说就借给我5万块，不然现在我估计还在街上要饭。” “那可是真讲义气，我喜欢跟讲义气的人交朋友。来，再喝一杯！”魏局笑道。 丁大国说：“能跟魏局交朋友，那是我的荣幸。这样，我喝三杯，魏局喝一杯。” 魏局大笑：“你这是看不起我的酒量啊！” 丁大国道：“魏局是大人物，我是小生意人，只有三杯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好，丁老板，咱们干杯！”魏局高兴道。 90年代交朋友拉业务谈生意，就是比谁更能喝，你把别人喝痛快了，别人帮忙办事也痛快。 酒精考验，不是说着玩的。 魏局明显也是酒精考验的高手，一斤白酒下肚，依旧红光满面。他侃完市里的八卦，又讲省里的趣闻，最后把话题扯到高科技行业：“现在的世道变化快，传统生意不好做，做高科技才能赚大钱。你们懂不懂电脑？” 朋友连连摇头：“我们都是粗人，小学毕业，哪懂什么电脑。” 丁大国笑道：“我家里倒是有一台电脑，平时都落灰尘，只有我儿子放假回家才用一下。” 魏局瑟地说：“电脑都不懂，你们就更不得互联网了。那个叫网络信息高速公路，就像现实中的高速公路一样，交通运输特别快。信息高速公路就是运送信息的，美国出了什么事，在中国上网一查就知道！” 丁大国立即拍马屁：“魏局懂得真多，不愧是领导。来，我再敬您一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崇拜！” 魏局哈哈大笑，一杯酒喝下，摆手道：“其实我也是半桶水，不过我儿子懂得多。别看这小子才读高中，但他特别会玩电脑，家里一个月的上网费就是好几百块。就上个月，市里组织计算机技术大赛，我儿子拿了个一等奖，奖品是一双旱冰鞋！” 丁大国竖起大拇指：“虎父无犬子，魏局家的公子，以后肯定是要进名校的！” “哈哈哈，”魏局特别得意，“知道我儿子怎么拿一等奖的吗？一分钟打了300多个字，还弄那个什么wps，电脑文章排版，别的学生都搞不过他。” “牛逼！”丁大国连忙捧场。 魏局笑得满脸开花：“我儿子最崇拜两个人，一个是宋维扬，一个是张朝扬。这两个年轻人，都是搞电脑和网络的高手，分分钟就赚几百万上下。我家那小子还说，他以后读大学就专攻计算机，这一行有前途！” 朋友突然说：“大国，宋维扬不就是你儿子的大学室友吗？” 魏局惊讶道：“老丁的儿子跟宋维扬认识？” 丁大国笑道：“认识，我还送过宋维扬一块手表。” “那你走运了，”魏局啧啧道，“我听我家那小子说，宋维扬的一个大学室友，书都不读了，这次就跟着一起开公司。两年下来，一个穷学生就变成身家几百万，那赚钱速度厉害得很！” 丁大国笑道：“宋维扬的大学室友我都见过，魏局说的是哪个？” 魏局挠头道：“好像也姓丁，叫什么来着？” 丁大国感觉有一丝不妙，提示道：“叫丁明？” “对对对，就是叫丁明，”魏局猛地反应过来，“我儿子也特别崇拜这个丁明，说什么辍学创业，是中国版的比尔盖茨。” “那就是我儿子！”丁大国郁闷道。 魏局说：“老丁，你有福了，你儿子很厉害。” “厉害个屁，”丁大国也顾不得场面，勃然大怒道，“老子费尽心思送他去读复旦，居然还退学开公司，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哈哈哈哈哈！”魏局大笑不止。 337【那就是我儿子】 上网对于1998年的中国老百姓来说，属于绝对的高消费行为。每小时需要8块钱网费和4块钱电话费，相比起此时的全国平均月薪，如果一天上网10小时，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把工资给花光了。 此时国内大部分的网吧，都是无法链接互联网的，顶多只能连局域网打《魔兽2》和《红警2》。 可以上网的网吧，每小时收费至少在18元以上！ 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挡网络的魅力。许多大学生省吃俭用一个月，跑去网吧泡几个小时，那滋味比做大保健还舒坦。 搜狐网成功融资600万美元，张朝扬从一个草根摇身变成千万富翁的新闻，瞬间引发全社会的热议。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互联网，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儿能干啥，但吹牛的时候却侃得口若悬河。 张朝扬成了互联网创业英雄，也被许多年轻人视为偶像。 就连丁明，都被多家报纸采访，因其辍学创业的举动，被好事媒体誉为“中国版比尔盖茨”。 宋维扬对搜狐网的投资，也被媒体津津乐道，人们各种猜测宋维扬占了多少股份，且猜测宋维扬的身家又增长了多少。 同时，中国有无数年轻人，把他们的目光投向网络。有些是寻找赚钱的机会，但大部分都只是想接触互联网，上网变成非常高端且时髦的娱乐项目。 中国的网民数量，因为媒体对搜狐网的报道，居然来了一次疯狂激增。 网民数量增加，电脑数量不够，网吧就成了赚钱的生意。 一个名叫王跃胜的晋省人，曾经的梦想是上大学。他参加过三次高考，却没有拿到任何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补习期间，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15只下蛋母鸡。 于是，王跃胜选择去挖煤，之后借了200块钱做水泥预制件，再然后又偷偷的卖油料。直至1992年，政府终于允许私人经营加油站，此时王跃胜的油库已经有800吨的储量，到了1997年，他名下已经有12家加油站。 今天春天，王跃胜来到京城，最初目的只是想招聘几个名校大学生。但名校就是名校，怎么可能跑去加油站干活？人家的选择方向依次是：出国留学、进外企或名企、当公务员、进大型国企，连锁加油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招不到名校大学生的王跃胜，居然在中关村的一家网吧里，发现了一屋子的名校大学生。 这个三次高考落榜的土豪，对大学生有着莫名的崇拜和向往，当即决定开网吧。既然老子招不到名校大学生，那就让名校大学生来老子的网吧上网！ 飞宇网吧，由此诞生，八个月内开了5家分店，这玩意儿居然比开加油站还赚钱。 网吧里批量办理的上网业务，比个人上网费用低得多。于是，飞羽网吧的包夜费每小时定价8元（其余时候为20元），勉勉强强可以赚些水电费，此举造成中关村附近的名校，大量学生半夜逃寝跑去上网。 类似于飞宇网吧的故事，正在全国各地上演，网吧的数量伴随着网民的数量一起快速增长。 …… 深城。 小马哥看着关于搜狐网的报道，心里有些小激动。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利用网络赚钱，同时也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于是扔掉报纸，老老实实当他的传呼业务公司的研发部主管。 花都。 丁三石刚刚拿到163的免费电子邮箱系统，业务蓬勃发展，163邮箱的注册用户越来越多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只能继续埋头写程序补贴家用。 京城。 一个叫东哥的脸盲患者，此时正浪迹于街头，他失业了。但他失业的原因，不是因为金融风暴导致公司倒闭，也不是因为国企破产下岗，而是中国政府宣布传销属于非法活动。 要知道，此时中国的传销主力军还不是大爷大妈，而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他们把传销视为通天大道，用贷款、借钱的方式加盟，一个个充满了创业激情。 东哥所在的传销公司还是一家日企，月销售超过10亿元。他在公司的电脑、业务和物流部门都干过，这他么刚刚当上主管，公司给他配了电脑和手机，每次出差都有几百块钱补助，还能住五星级酒店。 眼看着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传销居然非法了，老板居然跑路了，东哥也惨遭失业了！ 青年来到中关村，看着那新开张的一家家网吧，看着高高耸立的中关村大厦，再次萌生了自主创业的想法。他住在附近农民搭建的工棚里，在中关村打游击卖盗版光碟，生意还挺好，于是就租了家门面继续卖盗版光碟。 这个门面，招牌上的名字叫“京东”。 而历史上名利双收的王志东，本该在去年就拿到650万美元风投。但因为宋维扬的《三体》抢走不少聊天室用户，利方在线的流量一直不温不火，到现在居然没有获得国际风投机构的青睐。 新浪，似乎有流产的征兆。 好在四通集团给力，四通利方在几年前就拿到500万港币投资，王志东手里的资金非常充裕。 并且，《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这篇文章，依旧出现在利方论坛。去年10月，中国队无缘世界杯，球迷抱头痛苦，这篇文章两天内点击量数万，又被《南方周末》全文刊载，让利方在线的论坛流量节节看涨。 当搜狐网获得600万美元融资后，王志东立即前往美国，一举获得500万美元的华尔街风投。随即，他又跟美国华渊网取得联系，双方正在商量合并事宜合并之后，就是新浪。 …… 浙东。 丁大国的小五金生意越来越难做，主要是竞争压力太大，干这买卖的同行越来越多。 以前做小五金，是无论生产多少都能卖，就是产能上不去，而且在80年代还很难搞到原材料。现在原材料遍地都是，产能刷刷的往上涨，结果生产出来卖不出去，仓库里的积压货物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厂子就该破产倒闭了。 幸好，这阵子的房地产项目突然变多，丁大国通过政府关系，连续拿到两个楼盘的单子。若非走关系的时候下了血本，而且价钱压得很低，丁大国的厂子今年都不用愁了。 今晚又有一个饭局，朋友宴请当地某中层领导，把丁大国也喊去作陪，说不定就能帮他拿下某个项目。 “魏局，我先干为敬！”丁大国仰脖子饮完一杯。 魏局竖起大拇指道：“好，丁老板够朋友！” 丁大国的朋友笑道：“老丁一向够朋友。七年前我落难，他二话不说就借给我5万块，不然现在我估计还在街上要饭。” “那可是真讲义气，我喜欢跟讲义气的人交朋友。来，再喝一杯！”魏局笑道。 丁大国说：“能跟魏局交朋友，那是我的荣幸。这样，我喝三杯，魏局喝一杯。” 魏局大笑：“你这是看不起我的酒量啊！” 丁大国道：“魏局是大人物，我是小生意人，只有三杯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好，丁老板，咱们干杯！”魏局高兴道。 90年代交朋友拉业务谈生意，就是比谁更能喝，你把别人喝痛快了，别人帮忙办事也痛快。 酒精考验，不是说着玩的。 魏局明显也是酒精考验的高手，一斤白酒下肚，依旧红光满面。他侃完市里的八卦，又讲省里的趣闻，最后把话题扯到高科技行业：“现在的世道变化快，传统生意不好做，做高科技才能赚大钱。你们懂不懂电脑？” 朋友连连摇头：“我们都是粗人，小学毕业，哪懂什么电脑。” 丁大国笑道：“我家里倒是有一台电脑，平时都落灰尘，只有我儿子放假回家才用一下。” 魏局瑟地说：“电脑都不懂，你们就更不得互联网了。那个叫网络信息高速公路，就像现实中的高速公路一样，交通运输特别快。信息高速公路就是运送信息的，美国出了什么事，在中国上网一查就知道！” 丁大国立即拍马屁：“魏局懂得真多，不愧是领导。来，我再敬您一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崇拜！” 魏局哈哈大笑，一杯酒喝下，摆手道：“其实我也是半桶水，不过我儿子懂得多。别看这小子才读高中，但他特别会玩电脑，家里一个月的上网费就是好几百块。就上个月，市里组织计算机技术大赛，我儿子拿了个一等奖，奖品是一双旱冰鞋！” 丁大国竖起大拇指：“虎父无犬子，魏局家的公子，以后肯定是要进名校的！” “哈哈哈，”魏局特别得意，“知道我儿子怎么拿一等奖的吗？一分钟打了300多个字，还弄那个什么wps，电脑文章排版，别的学生都搞不过他。” “牛逼！”丁大国连忙捧场。 魏局笑得满脸开花：“我儿子最崇拜两个人，一个是宋维扬，一个是张朝扬。这两个年轻人，都是搞电脑和网络的高手，分分钟就赚几百万上下。我家那小子还说，他以后读大学就专攻计算机，这一行有前途！” 朋友突然说：“大国，宋维扬不就是你儿子的大学室友吗？” 魏局惊讶道：“老丁的儿子跟宋维扬认识？” 丁大国笑道：“认识，我还送过宋维扬一块手表。” “那你走运了，”魏局啧啧道，“我听我家那小子说，宋维扬的一个大学室友，书都不读了，这次就跟着一起开公司。两年下来，一个穷学生就变成身家几百万，那赚钱速度厉害得很！” 丁大国笑道：“宋维扬的大学室友我都见过，魏局说的是哪个？” 魏局挠头道：“好像也姓丁，叫什么来着？” 丁大国感觉有一丝不妙，提示道：“叫丁明？” “对对对，就是叫丁明，”魏局猛地反应过来，“我儿子也特别崇拜这个丁明，说什么辍学创业，是中国版的比尔盖茨。” “那就是我儿子！”丁大国郁闷道。 魏局说：“老丁，你有福了，你儿子很厉害。” “厉害个屁，”丁大国也顾不得场面，勃然大怒道，“老子奋进心思送他去读复旦，居然还退学开公司，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哈哈哈哈哈！”魏局大笑不止。 339【你屁股上有个脚印】 “你死定了！”彭胜利对丁明投以同情的目光，然后默默离开。 丁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缩回去。 张朝扬在签约仪式上说的话，是经过了丁明同意的，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丁明本来想弄个假证回去糊弄糊弄，谁知他爹打电话问了好几次毕业时间，还说要带朋友组团去学校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简直疯了，干脆提前拆穿算球。 只不过他爹是个在家不讲理的，从小给丁明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丁明都不敢主动打电话回去，以工作太忙为借口自我安慰，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终于避无可避。 搜狗公司没保安，前台妹子根本拦不住，丁大国那一身肥肉直接滚进最里屋。 房门猛地推开，两排手拿电话的业务员瞬间回头，跟怒气冲冲的丁大国大眼瞪小眼。 “嘘！” 丁大国刚想说话，好几个电话营销员示意他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丁大国小声道歉，轻手轻脚的退出去，顺手把房门给关上。 前台妹子追上来，弱弱问道：“您真是丁总的父亲？” “我们爷俩长得不像？”丁大国反问。 “挺像的。”前台妹子说。 丁大国扫视周围，终于看到“总经理室”的牌子，指着那边问：“丁明是不是在里面？” 前台妹子下意识说：“啊，嗯，是的。丁老总，我去给你冲咖啡。” 彭胜利快步走过来，跟丁大国握手道：“叔叔你好，我是彭胜利，我们以前见过的。” “你好你好，你也在这里上班？”丁大国摆出笑脸问。 “我是广告销售部主管，”彭胜利朝里面一指，“叔叔，丁明就在里面，腿都吓软了不敢出来。” “呵呵呵。”丁大国笑着过去。 办公室房门一关，门外隐约还能听见些声音： “爸，你来啦。” “我要是不来，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装啊，就是最近太忙，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最近忙，那你去年在干什么？每年开学，你还寄成绩单回来，连寄信地址和邮戳都搞得明明白白……” “爸，先把门关严了，有事咱们慢慢说。” “小兔崽子，老子当初为了让你读复旦，把朋友都请遍了，花了两万多才让你拿到自费名额。你还敢给老子辍学……” “哎哟，别打！我现在好歹是公司老总，给我留点面子……啊，别打脸！” “老子打不死你！” “再打我还手了！” “有种别跑！” “不跑我傻啊！” “……” 除了正在做电话营销的员工，其他人全都跑来偷听，一个个憋笑憋得腮帮子疼。 中国版的比尔盖茨，果然非同凡响！ 里面闹了一阵子，便安静下来，似乎父子俩打累了正在中场休息。 彭胜利发现没热闹可看，立即板起脸，对员工们喝道：“都看什么看，回到各自的岗位去！” “哈哈哈哈！”员工们大笑。 创业时期的高科技公司就是这样，大家都年轻人，气氛活泼而欢快，说白了就是没大没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大国笑呵呵走到开放式办公间，拍手说：“大家好，我是丁明的父亲丁大国。感谢诸位对我儿子的帮助和支持，他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各位朋友多多海涵。今天晚上，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我请所有人去吃一顿，吃饭的地方随便挑，不用给我省钱！” “老丁总万岁！” 员工们齐声大呼。 “咳咳，”丁明跟在老爹身后，“那个，大家努力工作，该干啥干啥，我先陪我爸去隔壁的搜狐走一趟。” 丁家爷俩一团和气，笑呵呵跑到隔壁的搜狐去串门。 在丁明即将出门的瞬间，前台妹子终于忍不住喊：“丁总！” “干嘛？”丁明牛逼哄哄的背负双手，腆着越来越大的肚皮问。 前台妹子小声说：“你屁股上有个脚印。” “咳咳咳，没事了。”丁明连忙拍屁股上的灰尘，逃也似的离开。 “哈哈哈哈哈！” 公司里又是一阵哄笑，笑得肆无忌惮。 …… 1998年5月，联合国新闻委员会把互联网确定为“第四媒体”。 据国际数据显示，网民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中，网络占到47.4%，传统媒体降低为15.7%。也即是说，欧美那边的互联网阅读，已经成长到足以跟传统媒体抗衡的地步。 比尔盖茨这次出席了新闻年会，并在午餐休息时致辞，大谈特谈电子媒体的发展前景，传统媒体大佬们恨不得把他给撕成碎片。 而在中国这边，互联网依旧属于萌芽状态，连作为传统媒体附庸的资格都没有。 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搜狗公司尝试着推出“博客”产品。 博客的技术含量不高，只是烧钱而已，毕竟此时租服务器就一大笔钱。 丁明邀请了搜狐和利方的许多网络名人进驻博客，这些人欣然答应，纷纷在申请博客之后，把以前的文章贴在博客里面。 也有一些网友追过来，但效果并不好。 博客里的文章，点击量远远不如论坛。久而久之，网络名人们也不咋上心了，顶多在写出新文章之后，随手在博客里也复制粘贴一遍。 还是那句话，98年的网民数量太少了，只有在大型论坛和门户网站才能显出规模，分散到碎片化的博客根本不够看。 “我说不行吧。”丁明无奈道。 彭胜利颇为尴尬，苦笑道：“是我想当然了，毕竟中国的网民也才百来万。而且大部分网民，一个月只能上几个小时的网，他们的上网时间很宝贵，只有在大型网站才能让时间最大限度的有效化。博客太分散了，大部分的网民，根本没时间一个个点进来。” 丁明拿起电话说：“我问问老宋，实在不行就把博客关了。” 电话接通，丁明把情况说清楚。 宋维扬道：“你们那博客我看了，非常原始，啥都没有，甚至连博文排名系统都没有。也不用关闭，先花钱养着。现在中国的网民数量，平均六个月就翻一倍，而且增长速度越来越快，估计明年底就有近1000万的网民。再过一年半载，博客差不多就能起来了。” “行吧，就是挺费钱的。”丁明说。 宋维扬问：“公司的业绩怎么样？” 丁明说：“搜索引擎用户增长很快，但搜索广告不好接，还要怂恿商家先做网页。刨开公司开张的费用，只计算运营成本，上个月账面亏损118万，主要是买商家的电话号码挺费钱。我的目标是，在今年10月份以前实现收支平衡，年底的时候月盈利有10万。” “那你慢慢干吧，辛苦了。”宋维扬说。 丁明问：“你这两个月神出鬼没的，都说你不在学校，到底跑哪儿去了？” 宋维扬笑道：“做社会调查啊，我是社会学系的，毕业论文要跑断腿。” “论文而已，随便抄一篇应付就行了。”丁明道。 宋维扬说：“我可不敢。要是20年后被人翻出来论文造假，那可够丢人的，都没法出去装逼了。” 340【农村调查】 宋维扬在哪儿？ 我们把时间拨回两个月前。 宋维扬选取的毕业论文题目，本来是《中国乡镇农村购买力调查》。在图书馆查阅社科杂志且得到喜丰公司的市场调查数据后，他又把标题改为《中国乡镇农村购买力衰退与中国内需不足之关系研究》。 等宋维扬在农村待了一个月，他不知道该写什么了，问题太多，一篇论文根本写不完。 宋维扬选取的第一个调查目标，是保镖洪伟国的老家，一个中部地区的普普通通的小乡村。 在省城的喜丰销售分公司借来一辆面包车，宋维扬和洪伟国轮流开车18个小时。从国道进县道再走村道，面包车都快被抖散了，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田里的秧苗郁郁葱葱，涨势喜人。山地里的麦子也即将抽穗，今年风调雨顺，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村道是农民自己平出来的，铺了许多碎石块。但前两天刚下过雨，路面被拖拉机的轮子压出深沟，再加上雨水冲刷，就变成大大小小的水坑。 有时候水坑太深，面包车陷在坑里出不来，只能请村民们帮着推车。 “一二三，嘿哟，加把力，走！” 农民是朴实的，至少此刻是朴实的。一路帮着推了好几个坑，大家都弄得满身泥水，但嘻嘻哈哈都没吵着问宋维扬要钱。在他们看来，衣服脏了回家洗洗就行，卖那把子力气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有的是力气。 面包车开到村里的小卖部外边停下，洪伟国道：“只能把车停这里，到我家需要过几个田埂，再翻一个小山坳。” “那就下车步行，”宋维扬掏出一张钞票，对小卖部的老板喊道，“抬两件汽水出来，大家都累着了。我请客，每人发两瓶。” 小卖部老板笑眯眯说：“好嘞！” 农民们却憨厚笑道：“老板大方，推个车不算什么。” “伟国，这个老板是外地人？”洪伟国的四叔问。 宋维扬掏出一包红塔山，每人都发了一根，笑着说：“我不是啥老板，我就是喜丰公司的市场调查员，跑来农村做商业调查的。对了，喜丰公司的饮料，你们村里没卖吗？” 小卖部老板接腔道：“别说村里，镇上都只有一两家。喜丰那些冰茶、可乐，一瓶要两块多钱，农民舍不得买，我把货进回来也卖不出去。” 宋维扬指着那些玻璃瓶汽水问：“这是你们本地产的？” “县汽水厂产的，”小卖部老板道，“这种汽水批发价才2毛钱，我拿回来卖2毛5刚好。” 宋维扬问：“老板，你是从哪年开始做生意的？” “这店子开十多年了。”小卖部老板把烟点上。 “生意怎么样？”宋维扬问。 小卖部老板说：“以前的货更好卖，但进货不容易。现在进货容易了，但卖不动。就说啤酒汽水，只有栽秧打谷的农忙时候才有人买，平时谁有那个闲钱糟蹋啊。” 宋维扬问：“以前农民就有钱了？” “那是当然，”小卖部老板笑道，“八几年的时候，农民最有钱。一亩地只交50斤谷子就够了，那个时候交公粮积极得很，抢着贡献给国家。交完公粮还剩下不少，可以卖给粮站换钱，这农民手里就有闲钱了。现在一亩地要交几百斤谷子，卖给粮站还不给现钱，只给你打白条，农民上哪儿弄钱去？” 宋维扬问：“农税这些具体是多少？” 小卖部老板道：“三提五统多得很，每年还不一样，别说是我，估计镇上的领导都搞不出有多少农税。打个比方，以前土里长出100块钱的粮食，有90块钱都是农民的。现在嘛，农民自己能留二三十块钱就该笑醒了。” “除了土地呢？”宋维扬问。 小卖部老板说：“以前养猪是自己的，种树是自己的。现在卖猪要收税，砍树卖也要收税。最气人的是村办企业！” 宋维扬笑道：“你们村里还有企业啊。” 小卖部老板说：“十多年前办的，大家都集资，这家10块钱，那家20块钱，有钱的就凑几百块钱。企业是大家的，赚到钱按股分配，过年的时候分钱特别热闹。后来不行了，企业不是大家的，是村里面的，整成了大锅饭，赚到的钱还要被镇上拿去一些。谁干啊？厂子就垮了呗。” 洪伟国解释说：“村里的厂子我知道，垮掉的真正原因，是产品卖不出去。” 宋维扬问：“以前产品都卖到什么地方？” 洪伟国说：“卖到附近的乡镇集市，顾客都是农民。后来农民手里没闲钱，买产品的就少了。” 宋维扬默然不语，寥寥几句话，呈现出来的其实是中国乡镇农村的市场崩溃。 中国农村改革是从1978年开始的，之后的十年是农村发展的黄金时代，并成为中国数千年历史当中，农民收入最接近城里人的时代空前绝后。 这十年间，农村、农民和农业推动中国经济蒸蒸日上，农民粮食充裕，还搞起了无数乡镇和村办企业。而那时国家财政虽不宽裕，但还不但拨款新修水利，并帮助农村建设医保体系和教育体系。 可到了1987年之后，财政分灶吃饭，事权下放，农村所有事情都由乡镇政府负责，连军烈属的费用，市以上财政都不拨钱了，实际的结果就转移负担给农民。农村包括修路、通电、电话、盖学校都要靠农民集资，而农民出钱之后，这些东西的产权却不是农民的。 接着又是94年税改，地方政府没钱，搞得市县级别也从农民身上捞钱，农村负担呈几何倍提升。 农村，农民，似乎一下子被遗忘。 宋维扬想要搞这个论文的最初目的，是因为喜丰的产品只能卖到县一级，村镇市场的收益几乎为零。他从那些数据中发现，中国农村的经济是崩溃的，而此时有九亿农民，这九亿农民丧失购买力，还谈什么拉动内需？ 不调查没有发言权，通过跟小卖部老板的一番交流，宋维扬发现，90年代的农村改革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放缓，而是加速了！ 农村改革的速度，远远超过城市改革和国企改革，只不过农村改革的方向跑反了。 341【粮多钱少】 洪伟国拎着个巨大的旅行袋，翻过山坳，朝下边一指：“前面就是我家了。” 洪四叔笑着说：“我让你婶子把床铺腾出来，今天晚上凑合着吃，明天赶集再割一斤肉回来。这位老板……” “叫我小宋就行。”宋维扬道。 洪四叔道：“小宋啊，一看你就是城里娃，农村条件差，你别嫌弃了。” 宋维扬说：“我外婆就是农村的，我也是半个农村人。” 洪伟国把老娘和弟弟妹妹接进城后，老家的房子就一直空着，暂时借给四叔的儿子儿媳住。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房子空太久的话，过个一两年就该荒废了，非得有人定期打理不可。 那是一排砖瓦平房，两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带猪圈的厨房，其中一个卧室还兼有粮仓。 院坝围着竹篱笆，养了些鸡鸭，到处拉着稀屎。 四叔一共有两子一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小女儿才18岁，嫁到了隔壁村，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洪伟国家里的老宅，借给四叔的小儿子一家。 院坝里六岁多的男娃，就是四叔的孙子，浑身脏得够呛，正一个人趴地上打弹珠。 “强强，吃糖！”洪伟国掏出一把奶糖。 男娃立即喜笑颜开，把糖含在嘴里直乐呵，随即又从屋里拿出一把竹剑炫耀：“叔，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 “做得很好。”洪伟国夸奖道。 半山腰上有好几户人家，洪伟国提着旅行袋挨家挨户送礼，都是些糖果之类的玩意儿。 洪四叔把老伴叫来给他们铺床，自己回家杀了只鸡，又从梁上割下一块腊肉，带着小孙子一起去地里摘蔬菜。 宋维扬跟在他们后边，问道：“强强该读书了吧？” “年龄不到，我们这里七岁才能读小学。”洪四叔道。 “幼儿园呢？”宋维扬说。 洪四叔道：“以前有幼儿园，现在撤了，只有个学前班。学前班读着没意思，浪费钱，直接读小学最划算。” 宋维扬道：“家里收成还好吧。” 洪四叔说：“收成好着呢，连续三年大丰收，可惜粮价打着滚儿的往下掉。” “谷贱伤农。”宋维扬说。 “对，就是那意思。”洪四叔无奈笑道。 宋维扬问：“听说你有两个儿子？” 洪四叔笑道：“老大两口子在沿海打工，他们的娃送镇中学住校去了。老二在家里务农，忙都忙不过来，老大和伟国他们家的地都是老二两口子在种。再加上老二自己家的，那就是两口子种10个人的地，种出来的粮食吃都吃不完。” “那生活挺宽裕啊。”宋维扬说。 “比旧社会肯定好得多，不愁吃穿嘛，”洪四叔道，“但粮多有个屁用，根本卖不起价，卖给粮站全是打白条。这化肥农药种子钱，倒是年年看涨，再加上水钱和交公粮，种稻子其实是亏本的。” “那还种地？”宋维扬道。 “不种地吃什么？”洪四叔说，“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是粮多得仓都堆满了，三年前的陈谷还剩不少。但就是没钱用，老大两口子没出去打工的时候，连大孙子交学费都要等着卖猪钱。” 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农民家里的粮吃不完，又卖不起价，也换不来钱粮足，钱荒。 说得更直白一些，这里的农民，穷得只剩下一屋子粮食了。 他们很富足，就算整天啥事不干，家里的存粮都够吃一两年。 他们很贫困，油盐酱醋要钱，置办衣被要钱，看病上学要钱，这些钱只能靠卖农副产品换取。甚至电灯都舍不得用太亮的，只敢用15瓦、25瓦的白炽灯，40瓦的实在太费电了。 宋维扬指着远处的一栋二层楼房，笑道：“那家人挺有钱的啊，房子都得很阔气。” 洪四叔说：“打工赚的。人家脑瓜子利索，91年就出去打工，现在都当厂里的小组长了，一个月工资六百多，还包吃包住，一年能存三四千呢。” 宋维扬发现自己算不明白账，一个月六百多的工资，一年怎么能存下来三四千，平时都不花钱的吗？ 宋维扬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洪四叔笑着解释：“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抽烟喝酒，还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他老婆也是能人，一个女人种全家四个人的地，还要赡养婆婆照顾孩子，还要养鸡养鸭喂猪，家里的花销还都是他老婆赚的。其实这日子还算可以，只要肯下力气，人家一个女人就能养活大家子。男人打工赚的钱，六七年都够盖楼房了。” “那女人忙得过来吗？一个人种四个人的地，还养鸡养鸭喂猪，还照顾婆婆孩子？”宋维扬问。 洪四叔说：“早上五点多出门种地，七八点钟回来做早饭，把鸡鸭和猪的吃食煮好，再出去种地，中午回来还能顺道割点草喂兔子。下午五六点收工，回来又收拾家里，晚上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一天就这样过了。她婆婆也身子硬朗，上午洗衣服，喂鸡喂鸭喂猪，下午到山上捡柴，农忙时候还能帮着做地里的活。” “这样劳累，要是生病了呢？”宋维扬问。 洪四叔笑道：“小病就医，大病等死。” 宋维扬说：“大病能医好也不医？” 洪四叔道：“这得看谁得病。年轻人得了大病，那肯定是能医就医，欠一笔股债也要医，年轻人死了，这个家就垮了嘛。老年人就没必要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如果看病要花两三万，那还不如早点死了算球。反正要是我得了病，几千块钱我就去医，上了一万块我就直接喝农药。” “你倒是看得开。”宋维扬笑道。 “看不开还能怎么办？”洪四叔说，“老大两口子打工不容易，那钱也不是风刮来的，一万块钱够他们存两三年了。大孙子马上又要读高中，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犯得着用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宋维扬递过去一支烟：“你们家一年用在消费品上的钱大概是多少？除开油盐酱醋这些日常开支。” 洪四叔点烟琢磨：“除了油盐酱醋，也没啥花钱的。” “衣服鞋袜要钱啊。”宋维扬道。 “哦，对，”洪四叔说，“孩子一年至少要买四套衣服，长个子呢。儿子儿媳过年也要买新衣服，还要买新鞋，不然穿出去没面子。” “你呢？”宋维扬问。 “我一个老头子买什么衣服，”洪四叔笑道，“我身上这些，最少都穿七八年了。就是鞋子不经穿，两三年就要穿破一双。” “家里的电器呢？”宋维扬问。 “电视机买了，其他用不着。”洪四叔说。 宋维扬问：“饮料啤酒什么的也不买？” 洪四叔道：“打谷子的时候肯定买，你得请人帮忙，啤酒都不准备，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宋维扬又问：“多久吃一回肉？” 洪四叔说：“逢年过节吃肉，平时嘛看运气。运气好就不吃肉，倒霉了天天吃肉。” “啊？”宋维扬没听明白。 “鸡瘟猪瘟，一死大片，那不就天天吃肉嘛。”洪四叔说。 宋维扬道：“那你儿子儿媳出去打工，只赚不花，应该存了不少钱吧？” 洪四叔道：“存的钱不能动，要留着修房子，修那种两层的楼房！” 宋维扬默然，他发现农民最大的经济收益就是打工，而打工的收入都留着修房子。也即是说，除了建材之外，农村根本没有对工业品的消费需求，农村的内需也别想拉得起来。 当然，饲料也很好卖，特别是猪饲料。 难怪刘氏兄弟仅凭卖饲料，几年前就当了中国首富，因为他们拥有中国最广阔的市场。 342【婴儿】 宋维扬在村子里一连住了六天，没事就跟老人小孩瞎聊，终于引起了村支书的注意。 村支书姓刘，如果拐弯抹角论亲戚，还是洪伟国的远房表叔。 眼看着夕阳斜下，宋维扬把一个眼花耳聋的糟老头扶回家，正准备溜达着到洪四叔家里蹭饭吃。刘支书突然就冒出来，站在他背后说：“小宋，你是省里来的暗访干部吧？” 宋维扬好笑道：“你怎么觉得我是个暗访干部？” “天天在村里套话，不是干部就是记者。”刘支书说。 宋维扬问：“你不怕吗？”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刘支书慢条斯理的拿出烟袋。 “抽这个，”宋维扬递过去一支红塔山，“我算了一下，去年村里的提留款，已经超过农民收入的20%。中央文件有明确规定，提留款不得超过5%，你这是公然犯法的！” 刘支书一点也不怕，划火柴点燃香烟，吞云吐雾道：“那你再到方圆几个乡打听打听，我们白庙村的提留款不说收得最少，但起码也是倒数前三了。乡里有任务，我还能跟乡里作对？回扣我肯定吃过，但那算个屁，顶多弄点烟酒钱。你要是暗访干部，那就把我抓起来。你要是暗访记者，我劝你去隔壁乡的胜利村，那里的村干部才是扒皮喝血的。” “怎么个扒皮喝血法？”宋维扬问。 刘支书连连摇头：“我不说，得罪人，你自己去调查，反正别在我们村子里瞎整。” 宋维扬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粮站给农民打白条？” “还用问？”刘支书冷笑道，“乡里的粮站根本没钱，不打白条怎么办？就算粮站有钱，也不会给农民，先扣着再说。” 宋维扬道：“为什么扣着？” 刘支书说：“摊派啊。三提五统，啥都要农民交钱。农民不肯出钱，就在白条里扣，大家都方便。你要真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就去弄市里县里的大贪官。我跟你说啊，农民现在结婚，办结婚证的手续费都要好几百块。人家城里人结婚的手续费只要几十块，再多也就一百来块顶天了，这是认准了农民好欺负。” 宋维扬感觉没什么好聊的，说道：“我真不是什么干部，也不是记者，您老也别瞎想了。” “那你成天在村里转悠？”刘支书狐疑道。 “我是做社会调查，准备写毕业论文，”宋维扬说，“我就一快毕业的大学生。” 刘支书转身而去，嘀咕道：“学生不去读书，来这里瞎球整。” ……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维扬走访了附近四个乡镇的十多个村落。 相比起来，洪伟国老家的村子，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富裕村。真正的穷村无非两种，一种是村干部太黑心，一种是土地太贫瘠。 这么说吧，以此地对农民的提留和摊派程度，每亩田至少要收900斤谷子以上才行，否则农民就是白干一场。而能打900斤以上稻谷的水田，很少很少，属于凤毛麟角。 这就导致什么呢？ 农民靠卖农副产品和打短工赚来的钱，全部被提留款和摊派费弄干净了，只剩下家里的一堆粮食，根本没钱用于市场消费。 特别穷的两个村，由于土地贫瘠，连粮食都没多少，只能勉强保证不饿肚子初中辍学率竟超过30%，因为农民交不起学杂费。有些交得起也不愿读了，十四五岁就去学手艺或者打工。 再往西，宋维扬又去了隔壁省，走访洪伟国的一个战友的老家。这里的情况差不多，大同小异，只不过由于靠近长江，农民进城打工的更多，普遍稍微要富裕一些。 接着又前往西南某省，还是洪伟国战友的老家怕出事，得有当地人带路。 这次走访的几个村子简直穷疯了，因为地处偏僻，外出打工的农民很少，只能窝在地里刨食吃。而那到处是贫瘠的山地，根本种不出几颗粮食，农民的人均月收入不足10元钱。就这还有沉重的提留负担，农民别说吃肉了，一斤菜油可以炒一年的菜，油腥味都见不着，年夜饭能有两三个荤菜就属于富裕人家。 这他妈怎么写论文？ 写个屁啊！ 宋维扬研究的是农村乡镇市场对中国内需的拉动，但现实是根本拉不动，农民能吃上肉就不错了。 …… 满县城都没找到网吧，甚至宋维扬想用电话线拨号上网，跑遍全县都没弄到一只猫。 这破地方，估计连电脑都没几台。 宋维扬只好去县图书馆，一包烟打通关系，随便他在里面找资料看。很快他就发现了意外之喜，居然找到一套本省出版的社科杂志，复旦的图书馆里都没有的货。 有个当地的三农问题专家，也在呼吁农村市场化，论文写得头头是道，就是没有多大的可操作性。 三农问题已经成为许多社会学家、经济学家的研究重点，宋维扬在复旦的图书馆里已经查阅了上百篇相关论文。但没用，都没用，盘活农村经济必须农村经济市场化，专家教授们对此大谈特谈，一个比一个写得精彩。 但真正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先把农税取消了再说。避开这个问题谈农村经济市场化，都是在耍流氓！ 宋维扬从县图书馆出来，叼着烟抓耳挠腮，他不知道自己的论文该怎么写。 洪伟国以为他在替农民烦恼，安慰道：“老板，你真没必要考虑这个。其实农民只要肯出去打工，农村那点提留摊派不算什么，这也没见哪里饿死人啊。就拿我家来说，我弟弟在外面打几个月工，不但农税挣回来了，剩下的钱够买好几年的粮。” 宋维扬听到这话，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笑道：“我知道该写什么内容了，老洪，谢谢你提醒。” “啊？”洪伟国不明所以。 宋维扬打算重起炉灶，写一篇《农村经济形势与粮食危机》。 人类都是有趋利性的，农民亦然。 现在农民种粮已经不能赚钱，甚至是亏本，必然有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外出打工，而把老家的土地抛荒。 这笔账很好算，我出门打半年的工，就能交完农税还能买到足够的粮食，剩下半年打工赚的钱可以自由支配。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还要种地？ 宋维扬选取了长江流域的多个产粮大省，他假公济私，让喜丰销售分公司的人，帮他到各地查阅档案资料，然后蹲在西南某小县城接收传真当地唯一的一台老式传真机，直接被宋维扬征用了。 政府部门的档案资料，不是你说想查就能查。 宋维扬自己掏腰包花了6万多元，让喜丰销售分公司的人帮忙，终于拿到了一手大数据。接着他又组织30人，前往乡镇去做实地调查，前后花费近10万元，得到更加翔实的数据。 一共耗费15万元，只为写一篇毕业论文，钞能力无处不在。 从得到的调查数据来看，某些长江流域的产粮大省，土地抛荒面积已经接近耕地面积的3%，并呈逐年增加的态势。季节性抛荒更严重，杂粮都懒得种了，农民选择到处打短工赚钱。 交通越便利、信息越通畅的农村，土地抛荒情况就越严重，有些地方整村整村的农民外出打工，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在家种自留地。 在小县城的一栋老式筒子楼里，宋维扬用笔写完了论文，再修修改改，写得还算满意。 嗯，可以拿回去让豆豆录入电脑，权当小孩子练习打字。 “老洪，你去找房东，把房子给退了，咱们明天就回盛海。”宋维扬整理着手稿道。 “好嘞，我这就去。”洪伟国快步出门。 这筒子楼还算不错，空气挺好的，白天也安静。就是没厕所很不方便，每次都要下楼走几百米，到附近的公厕解决生理问题。 旱厕，臭气熏天，宋维扬第一次蹲坑时差点吐了。 嘴里叼着烟除臭，宋维扬哗啦啦开始放水，还没撒完尿，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婴儿哭声。幸好这不是晚上，否则怪吓人的，咱们可以改写鬼故事了。 宋维扬下意识的俯身去看，猛然惊道：“我操！” 旱厕的排水道里，居然有一个婴儿，连脐带都没脱落，浑身上下全是屎尿。 宋维扬连忙拿出手机：“洪伟国，赶紧带人来厕所，这里有一个弃婴。排水道里，记得带工具！” 343【粪不顾身】 洪伟国拿了个捞鱼的网兜来，但弃婴和蹲便口的角度太窄，根本就触碰不到。 这时已经闻讯赶来了不少居民，一个阿姨喊道：“去化粪池那边捞！” 旱厕的粪便通道连通化粪池，每月有掏粪工人定期来捞，然后卖给附近的农民做生物肥。粪便通道是斜着的，弃婴已经滑了很远的距离，再向前一米左右就要掉进化粪池了。 洪伟国从男厕里绕出来，跟人合力抬开化粪池的水泥遮挡板，脱掉鞋子就要往化粪池里跳，因为他站在岸上的角度也不好使力。 宋维扬连忙阻止：“慢着，别沼气中毒了，找根绳子拴在腰上。你要是感觉不对，就喊一声，我们立马拉你上来。” “我家里有绳子！”一个戴眼镜的瘦子说。这人宋维扬认识，就住在他出租屋的隔壁，是个下岗职工，整天闲在家里看武侠小说。 宋维扬说：“谁去一趟派出所？把警察叫来！” 一个老婆婆道：“去了，我儿子去报警了。” 宋维扬又指挥道：“还有，快去拦一辆出租车，准备送医院。让司机先等着，等一分钟一块钱，这钱我来出！” “我去，我去！”一个青年道。 几分钟后，戴眼镜的下岗职工拿来一条绳索，洪伟国立即系在自己腰上，然后小心的跳进化粪池里。这地方很深，大半个月没掏了，屎尿一直淹没到洪伟国的胸口。 洪伟国也不用网兜，他屏住呼吸走到通道口，探着身子把弃婴抱出来，然后飞快转身递给岸上接应的群众。 这时派出所的民警也到了，张口就问：“孩子还说着吗？” “活着呢，活着呢，还有气！”抱孩子的群众连忙说。 宋维扬道：“快送医院！” 之前那青年在200米外的路边大喊：“出租车喊到了，出租车喊到了！” 众人簇拥着抱孩子的群众一阵疯跑，洪伟国被拉上案后就没人管了，一身屎尿臭不可闻，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出租屋去洗澡。 宋维扬刚把车门拉开，出租车司机就嚷嚷道：“怎么还有屎？别上来，别弄脏我的车！” “车个锤子，救命要紧！”宋维扬骂道。 民警同志也大喝：“见死不救是犯法的，你敢拒载，抓你去坐牢！” 司机顿时被吓住，连忙说：“把孩子抱好，屎尿别沾在车上。” 好在此时并非冬天，否则孩子早被冻死了。 “这孩子可怜哦，生下来就被爹妈丢厕所里。” “可能是残疾，医不好的病。” “全手全脚的，哪里像残疾？这是个女孩儿，要是男孩儿就不丢了。” “真是女的？我都没注意看。” “龙岩街那边捡垃圾的杨太婆，去年不就在垃圾堆里捡到个女孩儿？这些爹妈也真狠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不养也该送人啊，怎么能往厕所里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 宋维扬脱下衣服把孩子包裹住，又扔了两百块钱给司机：“赶紧的，去医院，剩下的钱是赔你的。” 围观群众在路边议论纷纷，已经把事情说清楚，那司机终于搞明白情况，连忙说：“不用不用，救命要紧，坐稳了！” 民警坐在副驾驶位，宋维扬和抱孩子的阿姨坐在后排。 那阿姨摇晃了几下，又伸手探孩子的鼻息，惊道：“怎么都不哭了，摇也摇不醒，不会死了吧？” 宋维扬也伸手去探：“还有呼吸，应该是昏迷了吧。” “把窗子关上，别把孩子吹感冒了。”阿姨说着就要去摇车窗。 宋维扬说：“别，保持通风。孩子距离化粪池很近，有可能是沼气中毒了，没窒息死亡算她福大命大，现在要尽可能的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哦哦哦。”阿姨连连应声。 民警问：“这位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宋维扬道：“我西康那边的，在盛海读书，马上大学毕业了。到这里来做社会调查，准备写毕业论文。” “大学还要搞社会调查？”民警感觉挺稀奇。 宋维扬解释说：“我读的是社会学专业。” “哦，社会主义好，”民警问，“是你发现这个孩子的？” 宋维扬说：“对，我当时在小便，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你们这里经常有弃婴吗？” 民警苦笑道：“城里弃婴很少，特别是在政府和国企上班的，都不敢生二胎。倒是乡下生二胎的多，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好些农民快生了，就躲到城里来，生了男孩抱回家，生了女孩就送人。说实话，把女孩子送人或者扔路边的，我见过两三次，也听说过不少。这把女孩儿扔厕所里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狠心了，那是条人命啊！” 宋维扬问：“一般这种弃婴怎么处理？” 民警说：“找她亲爹亲妈，但估计是找不到。再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没人收养就送福利院。小伙子，我看你家里条件应该不错，不如你把这小女娃收养算了。” “我不行，我不符合收养条件。”宋维扬说。 “啥条件不条件的，”民警笑道，“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发现这女娃，又是你送她去医院，你家里条件又养得起，这说明她跟你有缘分。你想想啊，你要是不收养她，把她送福利院去，谁知道她能遇到些什么？你就收养吧，我们派出所也省事。” 转眼就到了县人民医院，宋维扬和阿姨把孩子送进急诊室，说明情况后便在外面等着。 20分钟左右，护士出来说：“甲烷中毒，孩子没事，只是昏迷了。还有，去买些婴儿奶粉，孩子出生之后估计都没喂过奶。” “这就好，这就好，菩萨保佑！”阿姨双手连连作揖，她双手和胸口沾满了屎尿。 宋维扬交钱之后，跟民警一起来到大门外，递烟道：“我先去买奶粉。” 在农村搞市场调查后，宋维扬都抽红塔山，散烟散中华怕把农民吓着，更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他抽的却是中华，民警接过香烟，顿时对宋维扬的经济情况更加明了。 民警同志说：“我知道哪里有卖奶粉的，我带你去。” “谢了。”宋维扬道。 民警怂恿说：“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不缺钱的，干脆把这女娃收养了吧。” 宋维扬哭笑不得：“警察同志，你这是诱导我犯法啊。我这年龄，我这性别，还是未婚，是不能收养婴儿的，你别欺负我不懂法律。” 民警抽着烟说：“我要是家里条件允许，我自己就收养了，还用得着跟你嗦？实话跟你说吧，这要是个男娃，好多人抢着收养，女娃根本没人要，只能送福利院去。县里的福利院我还不知道？条件差得很，孩子养那儿就是遭罪。” “嗯，我知道你心善。”宋维扬道。 “这年头，心善有个屁用。”民警说。 宋维扬哈哈大笑：“警察同志，你穿着这身衣服，可不能乱说话啊。” 民警道：“怕个鸟，谁还能因为一句话，扒了我这身皮不成？” 宋维扬买了奶粉奶瓶，干脆又去买婴儿的衣服和襁褓，半路上接到洪伟国打来的电话：“喂，老板，你在哪儿呢？我刚洗完澡。” “县人民医院，”宋维扬催促道，“快点来医院换我，老子衣服上还沾着屎，恶心死了。刚买奶粉的时候，差点被店员给轰出去，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哈哈哈，”洪伟国大笑，“那你先臭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344【作别】 自从去年时光咖啡厅被盗后，一楼就没再摆放过电脑，而是新买了一台放在楼上。 今天是周末，豆豆和小伙伴正在联机玩《魔兽2》。两个小丫头片子，此刻毫无淑女形象，拍着键盘大呼小叫。 小伙伴叫窦潇潇，也是前两年转学来的，父亲乃是复旦大学的副教授。本来多么热爱学习的女孩子呀，就这样被豆豆给带坏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网瘾少女。 隔壁，林卓韵正抱着一本《莎士比亚全集》，背诵艰涩拗口的古英语剧本，那拗口的拼读和句式背得她直想吐。 突然座机电话响了，林卓韵打了个哈欠，拿起电话筒说：“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标准的客服声音：“小姐你好，恭喜你成为本公司的第1万名幸运顾客，请携带身份证件到本公司领取奖品。地址是……” 林卓韵哭笑不得，立即打断：“宋维扬，麻烦说人话！” “这都能听出来？我憋着嗓子啊，播音式的标准男中音。”宋维扬道。 “别闹，我烦着呢，古英语就跟鸟语一样。”林卓韵道。 宋维扬说：“你碰那玩意儿干嘛？” 林卓韵道：“我有一门课叫《英语诗歌和戏剧选讲》，学着学着，突然就对莎士比亚产生了兴趣，然后托朋友寄来一本莎士比亚的英文原版。” 宋维扬说：“你不会是想把莎士比亚的作品都背下来吧？” “当然不可能，我吃饱了撑的，”林卓韵说，“只背其中的几部经典戏剧。我跟你说啊，古英语太难了，上面有些单词在词典上都查不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吧，你喜欢就背，”宋维扬道，“跟你说个事儿。” 林卓韵问：“你回盛海了？” “没呢，”宋维扬道，“我前两天上厕所，捡到一个女婴。” “女婴？”林卓韵惊讶道。 宋维扬道：“是啊。被扔在旱厕的排水道里，沼气中毒差点死了，洪伟国跳进化粪池才把她抱上来。” 林卓韵道：“还好，还好，福大命大。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吗？” 宋维扬说：“民警做了简单排查，怀疑是租住在附近的一对农村夫妇。这对夫妇一个月前租了房子，女的是个孕妇，他们生孩子都没进医院，就在出租屋里自己生的，简直不要命了。现在两口子都失踪了，根本找不见人。” “租房子不要身份证吗？查户口啊。”林卓韵说。 “房主只是看了一眼证件，记住了是哪个乡的，”宋维扬说，“如果想找人，就得跑去乡里做大排查。别说城里的民警不愿去，就算去了，乡里的警察也懒得配合。工作量太大了，又没什么好处，警察才不会操那个闲心。” 林卓韵气愤道：“怎么能这样？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宋维扬笑道：“警察也有难处啊。他们要是管这事儿，估计两三个派出所的民警，这几个月就别想干其他工作了。即便是把女娃娃的爹妈找到，可能也会遭到再次遗弃，还不如现在呢。” “唉，真可怜。”林卓韵叹气说。 宋维扬道：“我想让我妈或者我嫂子收养，先跟你通报一声。” 林卓韵笑道：“那就让她们收养呗，跟我说干嘛？” 宋维扬道：“不事先跟你打招呼，万一你今年到我家做客，突然发现多了个小女孩儿，怀疑是我的私生女怎么办？” “私生女？哈哈哈哈。”林卓韵顿时笑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宋维扬被搞得莫名其妙。 林卓韵道：“你一说私生女，我突然就想到港台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有什么财产纠纷，家族内斗，最后再跳出来个初恋情人。等女孩儿长大了，遇到喜欢的男孩，男孩的母亲说：你们不能结婚，你们是亲兄妹！” “以后少看脑残电视剧！”宋维扬哭笑不得。 …… 女婴已经出院了，寄养在那天抱她的阿姨家里。 主要是宋维扬和洪伟国两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带孩子，也懒得给孩子换尿布那破县城连纸尿裤都买不到。 如果放在十年后，辖区内出现弃婴，对当地派出所而言肯定是大事。 但此时却是个小事儿，既然宋维扬愿意收养，民警都懒得立案，让他直接把女孩儿抱回家即可。 宋维扬对此万分无语，在派出所扔了好几条烟，那些民警才答应立案，并在附近做一个简单的社区排查。确定很难找到女孩儿的亲生父母，宋维扬又求着派出所开证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写清楚，避免留下任何首尾。 隔壁的眼镜下岗男找来几身婴儿衣服，扔给阿姨说：“杜姐，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穿过的，已经用开水烫过洗干净了。” 阿姨随便看了两眼：“你这起码是半岁孩子穿的，不合身。” 眼镜男笑道：“留着嘛，等她长大些就能穿了。” 筒子楼里的邻居，只要是不上班的，这两天都要抽空来看看。让他们收养肯定不愿意，但一个个挺热心，这毕竟是众人合力救起的一条小生命。 楼上陈婆婆抱着孩子联系道：“这小脸多乖啊，招人疼，我都想抱回家养了。” 住一楼的桂大姐笑道：“那你就抱回家，当是多了个孙女。” 陈婆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奶粉钱太贵，我家里养不起。” 眼镜男递给宋维扬一根劣质香烟，连过滤嘴都没有，问道：“小兄弟什么时候走？” “后天，”宋维扬点燃烟吸了一口，惊讶道，“嘿，这烟还挺醇，多少钱一包？” 眼镜男笑道：“鄂省产的烟，前几年还卖5毛钱一包，现在已经涨到8毛钱了。而且还不好卖，货越来越少，估计再过两年想买都买不到。” “325牌？”宋维扬仔细研究，“我好像有点印象，记得小时候我大舅抽过。” “穷人烟，”眼镜男说，“在外面抽会被笑话的，我要不是下岗，打死我都不买325。” 宋维扬问：“怎么不出去找工作？” 眼镜男道：“你看我这样子，瘦得跟麻杆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找到什么工作？我还去擦过几天皮鞋，真赚不到钱，还不如在家里写文章。” “哟，你还会写文章？”宋维扬笑道。 “我以前也是中专毕业的，曾经的梦想是当作家，后来分配到厂里做文书，一步步做到厂办主任，”眼镜男摇头苦笑，“八年前，我举报厂长贪污，自己反倒被调查了，干部职务也给我撤了。后来就是混日子，去年终于把我给下岗了。” 宋维扬问：“文章发表没有？” 眼镜男自豪道：“发了不少，都是那种报纸副刊上的豆腐块文章，我的诗歌和散文都不错，还是县里的作协会员呢。” 宋维扬掏出名片道：“我看你人不错，如果想找个正经工作，可以去省城的喜丰销售分公司做文员。要是表现得好，当分公司的经理秘书也不成问题。” “宋维扬？喜丰公司？”眼镜男猛地回过神来，“你是……你是那个……” “嘘！”宋维扬笑道，“别往外传。” 眼镜男压着嗓子说：“我在报纸上见过你，之前一直没想起来。” 宋维扬把眼镜男拉到外边过道上，掏出一摞钞票说：“这女娃娃我准备带回家，给我妈收养，也算是我妹妹了。等我走了以后，这些钱你拿给大家分了，权当我代表妹妹感谢大家。” “不用，不用！”眼镜男连忙推脱。 “拿着，大家都不容易，”宋维扬说，“我是相信你的人品，才把钱交给你处置。” 眼镜男道：“那我就收下了。宋老板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保证不会私吞！” 离开小县城那天，洪伟国租来一部照相机，把参与救助女婴的邻居都叫来。 宋维扬抱着孩子站在最中间，周围足足有30多个人。随着闪光灯亮起，一张张笑脸定格在胶片上，时光仿佛也永远凝固在那一刻。 “小宋，以后带着妹妹常回来玩啊！” “小宋，这有几个煮鸡蛋，你留着火车上吃。” “小宋……” 宋维扬挥手笑道：“大家别送了。等胶片洗出来，我寄几十张回来，每人都有份。” 345【宋维扬是人贩子】 新生儿其实并不好看，特别是这个女娃还有生理性黄疸，整张小脸都蜡黄蜡黄的颜色。 火车的卧铺厢里，洪伟国正手忙脚乱，宋维扬也连忙找出尿布，两人迅速把孩子抱到厕所里换洗。 尿片子换好，宋维扬掩鼻就走，笑嘻嘻对洪伟国说：“你慢慢洗吧。” 洪伟国拎着那沾满屎尿的棉质尿布，嘀咕道：“我这不是来做保镖的，是来做保姆的。” 抱着孩子回到卧铺厢，正巧火车站点停靠，很快进来一对中年夫妇，就住在宋维扬的对铺。 “哟，还有个小孩子，男的女的？”中年妇女自来熟问道。 宋维扬说：“女的，我妹妹。” 中年妇女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女儿。” 中年男子问：“就你一个人带妹妹坐火车啊？忙得过来吗？” “还行。”宋维扬说。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洪伟国也回来了。 中年夫妇见进来个“凶恶壮汉”，顿时起了疑心，实在是两个男人一个婴儿的组合太过怪异。 中年男子转过身佯装整理背包，用口型对妻子无声说道：“人贩子。我盯着，你去报警！” 妻子也无声的回答：“你小心一点。” “知道，我稳住他们。”丈夫说道。 妻子立即大声说：“你看着包，我去一趟厕所。” 丈夫说：“快去快回！” 妻子快步离开，丈夫连忙笑问：“两位兄弟贵姓？” 宋维扬道：“我姓宋，叫我小宋就行了。这是我朋友，他姓洪。” 那男人递烟道：“我叫龙斌。来，抽支烟。” 宋维扬摆手说：“不了，封闭环境抽烟对孩子不好。” “对对对，孩子的健康要紧。”龙斌讪讪的把烟塞回盒子里。 宋维扬问：“老哥去城里办事？” 龙斌说：“走亲戚。” 东拉西扯，全是没营养的废话，足足说了好几分钟。 突然有几个乘警闯进来，大喝道：“不许动！” 龙斌连忙跳起：“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全都抓起来！” 宋维扬和洪伟国傻傻的看着乘警，完全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简直一头雾水。 一个乘警喝道：“把孩子放下，举起手来！” “哇哇哇！” 宋维扬还没动，婴儿已经被这阵势吓哭了。 宋维扬把孩子小心放在床铺上，无语道：“咱们能互相解释一下吗？” 其中一个乘警居然还配了枪，举枪喝道：“抱头蹲下！快点，少给我废话！” 宋维扬和洪伟国对视一眼，俱都哭笑不得，老老实实蹲下抱头。 那个报警的中年妇女，大着胆子跑过来，抱起孩子又退到乘警身边，轻轻拍打摇晃：“哦哦，乖，不哭不哭，坏人已经被警察叔叔抓到了。不哭不哭……” “有身份证没有？”一个乘警问。 宋维扬无奈叹息：“在包里，自己找吧。” 持枪乘警说：“小钟，你去搜包。小荣，你去搜身。” 乘警小钟把宋维扬和洪伟国的包都拿走，就地拉开拉链，接连拽出几件换洗衣服。然后是两罐奶粉，还有些社会调查时买的乱七八糟的纪念品。 没等乘警把包翻完，宋维扬无奈道：“上铺还有个公文包，身份证在公文包里。对了，公文包里的稿件别弄丢了，那是我的毕业论文。” “还毕业论文，你是人贩子大学毕业的？”持枪乘警冷笑道。 负责搜身的乘警小荣，直接从洪伟国那边开始搜，估计是觉得洪伟国威胁更大，想把他身上的凶器搜出来。他在洪伟国后腰上一扒，撸出一部手机，顿时愣了愣：“我还以为是枪呢，把衣服撑得鼓鼓的。路哥，这人身上还有手机。” 持枪乘警怒道：“还买得起手机，这是惯犯啊！” “惯个屁，”洪伟国没好气道，“老子是退伍军人，不是人贩子！” 乘警小荣又从洪伟国身上掏出一把匕首：“路哥，有凶器！” “这是军刺，”持枪乘警冷笑道，“可以啊，你还真是退伍军人。退伍了就干这个，真给当兵的脸上抹黑！” 洪伟国已经彻底没脾气了，解释说：“这不是正规军刺，仿造的。而且我有《匕首佩带证》，盛海杨浦分局发的证，不违法。” 搜包的乘警小钟悄悄戳了下持枪乘警：“路哥，你看看这个。” “学生证？还是复旦的？”持枪乘警惊讶道。 宋维扬提醒说：“跟学生证一起放的，还有一张派出所出具的证明。” 乘警小钟连忙找出证明，随便看了两眼，弱弱道：“路哥，我们好像搞错了，这孩子是人家从厕所里救起来收养的。” 持枪乘警又拿出宋维扬的身份证比对照片，还把宋维扬的论文稿翻开看了看，基本对他的身份确认无误。 几个乘警和那对夫妇都尴尬无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宋维扬郁闷道：“我可以站起来了吗？” “哎呀，那个……真不好意思。”乘警收起枪，笑嘻嘻的道歉。 一个是复旦的学生，一个是持有匕首证的退伍军人，而且还用得起手机，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 这些乘警常年在火车上工作，居然没把宋维扬给认出来，可见他还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 “没事没事，你们也是出于好心，都是好警察，”宋维扬站起来说，“可以把孩子还我吗？” 中年妇女连忙抱过来：“对不起啊，孩子给你。” 乘警们很快离开，那对中年夫妇更加尴尬，连忙拿出不少零食招呼。 宋维扬抱着孩子一阵哄，终于让妹妹安静下来，突然间手机铃声又响了。 沈复兴打来的，接通就说：“宋老师，你这是在哪儿呢，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宋维扬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电话：“火车上，荒郊野外，估计没信号。” 沈复兴道：“手机主板厂可以开工了，我还在弯弯新竹工业园开了家分公司，专门用来采购主板元器件。京城那边的研发中心，已经做了几次实验室测试。主板厂这边也出了一批货，测试情况良好……” “很好，我月底就回来看看。”宋维扬道。 “喂，你说什么……喂喂……听不清啊！”沈复兴的声音断断续续。 宋维扬作为小灵通老板，用的却是移动手机。 这年头，到了荒郊野外，移动也是喂喂草啊！ 等火车靠近下一个城市，沈复兴的电话终于再次打过来，一次性说了20分钟才信号中断。 龙斌在旁边听到不少通话内容，猛地惊叫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小灵通的老板宋维扬！” “这下相信我不是人贩子了吧。”宋维扬笑道。 龙斌大笑：“我就是电信局的职工，宋老板要是当人贩子，把我给卖了也行，肯定更卖得起价。” 名人都是有各种轶事的，多年以后，网络流行，龙斌就在网上叙述了他偶遇宋维扬的经过，自豪地说：“我应该是迄今为止，唯一报警把宋维扬搞得抱头蹲地的人……那些说宋大小姐是宋维扬私生女的，乖乖闭嘴吧，我老婆当年还亲手抱过呢……” 346【寻亲模式？】 家里新买了辆代步车，二手普桑，基本都是蔡芳华在开。 小超下学期就该读一年级了，这小子顽皮得很，坐在车上一个劲儿唱歌：“太阳当空照，我去炸学校。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不准乱唱！”蔡芳华大喝。 小超立马切歌：“太阳出来我爬电杆，爬上了电杆我想摸电，一摸摸到了高压线啊……” “嘎！” 蔡芳华顿时来个急刹车，揪着儿子从后座拖出来，当街开始进行吊打，一边打一边问：“快说，谁教你的？” 小超忍痛大呼：“学前班的小朋友都这么唱。妈，你别打了，手要打疼的。” “气死老娘了！”蔡芳华把儿子扔回车上，“到家再慢慢收拾你，好的不学，尽学些坏毛病。” 蔡芳华把儿子从学校接走，半路又去了趟菜市场，到家门口正好跟宋维扬撞上。 洪伟国正在付出租车钱，宋维扬怀里抱着婴儿，远远喊道：“嫂子！” “扬扬怎么回……”蔡芳华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成惊讶，“你你你……这是跟谁生的？是不是那个林老师？这么大的事情，你该提前给家里说一声啊。林老师在哪里坐月子，盛海还是蓉城？我明天买点营养品去看她。” 宋维扬也懒得解释，直接拿出派出所的那份证明：“嫂子，你先看看这个。” 蔡芳华打开证明看了看：“捡的啊，多大了？” “还没到半个月。”宋维扬说。 小超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蹭过来：“幺叔，这是新来的弟弟吗？” “是妹妹，”宋维扬随口胡说，“你爸在外面生的女儿，他怕你妈生气，就让我先抱回来。” 小超顿时兴高采烈，乐呵呵大喊：“太好了，我有妹妹了！” 蔡芳华瞬间哭笑不得，一脚踹过去，喝道：“不准胡说八道！” 小区里的街坊四邻，也纷纷过来看热闹，那张派出所证明被传来传去，最后大家围着女婴议论纷纷，不外乎“亲爹亲妈狠心”、“这孩子真乖”之类的话。 直到女婴开始哭闹了，宋维扬才连忙抱回家喂奶，问道：“爸妈和大哥呢？” “爸妈都在公司，你大哥出差谈生意去了。”蔡芳华在厨房里回答。 小超这皮猴子也不淘气了，静静地看着女婴吃奶，他以为这是妹妹，再过几天就要被逼着改口喊“小姑姑”。 等蔡芳华差不多把晚饭做好，宋述民和郭晓兰一起回来，见到女婴也是瞬间吓了大跳。 宋维扬说：“爸，妈，你们和嫂子商量一下，看究竟以谁的名义收养。有了那边派出所的正面，收养手续应该很好办。” 郭晓兰抱着女婴爱不释手，连忙说：“我养，我养。我生了你们兄弟两个，就想要一个女儿，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啊。对了，你给孩子取名字没有？” “还没呢。”宋维扬说。 郭晓兰道：“这孩子是捡来的，叫宋遗芳怎么样？” 宋述民说：“俗气。” 郭晓兰又说：“昨天下雨，今天刚出太阳，叫宋初晴好不好？” 宋述民说：“还是俗气。” 郭晓兰顿时怒了：“你不俗，你来取一个！” “这有什么难的？咱老祖宗起名的规矩，是男诗经女楚辞，”宋述民回到书房，拿出一本《楚辞》随手翻开，恰好翻到《九哥山鬼》，他念诵第一句说，“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这是好句子，就叫若兮吧，宋若兮。” 宋维扬无语道：“你这也太随便了。” 宋述民笑道：“不随便。我刚好翻到‘山鬼篇’，说明这孩子跟‘山鬼’有缘。” “宋若兮，宋若兮，”郭晓兰反复念了两遍，满意道，“这名字不错，就叫宋若兮了。” “随便你们。”宋维扬也懒得管。 郭晓兰微笑着逗孩子：“若兮，若兮，你有名字了，高不高兴啊？” “木！” 若兮立即反了一口奶。 郭晓兰乐道：“你看这孩子，高兴得把奶都吐出来了。” 宋维扬说：“幸好没高兴得当场拉便便庆祝。” “恶不恶心，一边儿去！”郭晓兰呵斥。 宋维扬瞬间成为三等公民，只能灰溜溜闪人，跑自个儿屋里上网去了。 邮箱里躺着好几封未读电子邮件，宋维扬迅速回了几封，突然看到小马哥的信：“老宋，我准备开公司，你觉得做网络寻呼系统有前途吗？” “没有。”宋维扬道。 几分钟之后，小马哥回复邮件：“就不能给我一点鼓励？” 宋维扬说：“嗯，前面有坑，跳下去吧，摔不死的。” 小马哥瑟道：“很抱歉，你这次看错了。已经有个朋友介绍了一单生意，跟冀省电信合作，我明天就请假飞去冀省。” “你高兴就好。”宋维扬道。 “不说了，我还要收拾行李。”小马哥迅速下线。 小马哥这单生意能够做成，三个月内飞去冀省四次，靠卖“网络寻呼系统”赚到了20万元。整个团队也仅此兴奋异常，天天给寻呼台打电话，陆陆续续又做成十多单业务，但价钱从20万元一直降到3万元。 然后网络寻呼系统的生意就做死了，他们为了生存什么都干，帮人设计网站，做服务器存储空间和只能更新管理维护，还学丁三石给人做网页。 小马哥做网页绝对属于扰乱市场的行为，他做一个网页居然只收费5000元。甚至免费制作，倒贴人工，只为了赚网页的后期维护费……简直丧心病狂。 至于qq的前身oicq，这玩意儿暂时还没搞，要到8月份才开始写程序。 “咚咚咚！” “请进！” 宋述民走进来说：“山城那边我去了，水有点深。蓉城的房地产市场还不错，这几年开了两个楼盘，都卖得很好。正好小林的表哥，也就是那个汤勇联系我，那边有个厂子快倒了。我准备拿下那块地，做一个偏高档的楼盘。” “拿地困难吗？”宋维扬问。 宋述民笑道：“我接触了一下汤勇背后的人，比较靠谱，胃口也不大，拿地应该没问题。” “那就行。”宋维扬道。 宋述民说：“之前看到你抱回来的小孩子，我就想起你姑姑家的小孩。唉，一言难尽啊！” “我还有姑姑？”宋维扬上辈子根本没听说过。 “我是盛海来的知青，这事你知道吧？”宋述民问。 宋维扬道：“知道啊。” 宋述民说：“你奶奶是老盛海滩的资本家小姐，成分很不好，抗战期间还在盛海做房地产，特殊时期就被扣了个汉奸崽子的帽子。” 宋维扬惊讶道：“小日苯儿都占领盛海了，中国人还能在那里做房地产？” 宋述民说：“日苯占领期间，是盛海房地产最红火的年代。你想想啊，那里是抗战孤岛，全国都有逃难的国民躲进盛海，对房子的需求自然大得很。而控制着盛海地产的外资又跑了，本土资本家正好趁机发展，房地产市场哪能不红火？” 宋维扬道：“你继续说。” 宋述民道：“新中国建立后，你奶奶嫁给了一个进步知识分子，也就是你的爷爷，他们生下我和你姑姑。特殊时期，你奶奶被批斗，你爷爷和姑姑，立即跟你奶奶划清界限。后来你奶奶就病死了，我一气之下，报名来容平当了知青，从此就没再跟家里联系。” 宋维扬道：“也就是说，我还有个爷爷和姑姑在盛海，而且我的姑姑还有个孩子。” “是个儿子，我离开盛海的时候，你姑姑刚生下个儿子。”宋述民道。 “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宋维扬说的是上辈子。 宋述民道：“我恨他们啊。但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你姑姑，小时候她很照顾我，还省钱给我买糖吃。大白兔奶糖，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味道。” 宋维扬问：“你想找他们？” “不知道，”宋述民摇摇头，“我肯定不会原谅你爷爷的，他不应该在妻子最需要的时候划清界限。但你姑姑，我可以理解她，毕竟当时她还怀着孕，被波及到就有可能一尸两命。” 宋维扬问：“他们叫什么？” 宋述民道：“你爷爷叫宋兴华，本名宋应格，字致之。他最初是沪江大学的老师，后来并入盛海机械学院，前几年改名叫华东工业大学，现在又合并了其他学校叫盛海理工大学。这些学校并来并去、改来改去的，也不知道你爷爷在哪个学校退休了。你姑姑叫宋卫红，是盛海大丰棉纺厂的工人。你姑父叫李成功，是盛海自行车厂的工人。他们的儿子叫李超英，我离开盛海的时候刚满月。” 这是在上演寻亲节目吗？ 宋维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宋述民说：“我写几个单位和地址给你，你雇人帮忙打听一下。如果找到人了，先别急着惊动他们，我这边还没想好。” “没问题，我回盛海之后，马上请私家侦探帮忙调查。”宋维扬道。 宋述民叹息道：“唉，随便你吧，不找也行。他们当年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347【不务正业】 宋维扬活了两辈子，至今才终于知道，他老爸的本名不叫宋述民，而是叫宋卫军！ 宋卫红，宋卫军，姐弟俩的名字很有时代感。 来到容平市当知青的第一天，宋述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显然有些事情他不愿回忆，想跟盛海那边来个一刀两断。 至于上辈子为什么不说，宋维扬也有些理解混得不好，何必寻亲，大家一起抱头痛哭吗？ 本来宋维扬想直接回学校，马上就该进行论文答辩了。 结果陈桃拉着他在蓉城玩了两天，主要是看球，喜丰队vs全兴队，同省球队德比。 西康省的体育杂志都疯狂了，连带着晚报、都市报都在大篇幅报道。主要是觉得很光荣，一个省拥有两支甲a球队，放眼全国也不多见，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可惜全兴队是老资历，深得人心，球迷众多。 全兴队一接球就全场喝彩，大叫“雄起”。喜丰队一接球就全场嘘声，大喊“耙货”。 这尼玛喜丰队在自家省城打比赛，打得比异地客场还难过，受到现场球迷的极大干扰，直接被全兴队踢了个6:1。 惨败！ 这不算什么，去年申花还被国安打了个9:1呢。直至20年后，申花跑去京城打球的时候，还被当地球迷一边喊傻逼，一边喊9:1。 唯一让宋维扬感觉惊喜的是，自家的球队多了一个叫郑智的边后卫。此人去年是辽青的球员，只能打乙级联赛，但表现比较抢眼，被喜丰队的教练以5万元的超低价买入。 宋维扬这个伪球迷之所以记得郑智，主要是因为那句网络笑谈：中国球员喜欢把对手从郑智踢成郑智化。 事实上，郑智确实把对手踢成过郑智化。 2006年的时候，世界杯前的中法友谊赛，郑智一脚踢断法国前锋的右腿，英国记者在文章里打趣：“再见，小腿。再见，世界杯。” …… 时光咖啡厅。 林卓韵看着那一张合照问：“没有孩子的个人照吗？我想看看长什么样子。” “你去我家不就知道了。”宋维扬说。 “叫什么名字？”林卓韵问。 宋维扬说：“宋若兮，我把取的。” 林卓韵笑道：“很好听。你爸取名真不错，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让他来起名。” “啧啧啧，”宋维扬打趣道，“这还没结婚呢，都想着孩子了。” 林卓韵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打算跟我结婚？” 宋维扬瑟道：“这我还得考虑考虑，看你的表现了，先来给我按按肩膀。” 林卓韵咬牙切齿的伸出双手，换上微笑道：“老爷你就享受吧，奴婢这就给你按摩。” “唉……疼疼疼，我错了。姑奶奶你轻点，你这哪是按摩啊，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宋维扬夸张大叫。 “叫你作怪！”林卓韵气呼呼跑厨房给他煎牛排去了。 宋维扬来到隔壁豆豆的房间，板起脸教训道：“又在打游戏，作业做完了吗？” 豆豆说：“做完了。” “每天不能玩游戏玩太久，知道吗？”宋维扬说。 “知道，小姨定了规矩，我每天只玩一个钟头。”豆豆道。 宋维扬拿出自己的论文稿，语重心长地说：“这就对了。小孩子应该多多学习，不能浪费时间。就说这电脑吧，也应该练习打字。来，叔叔给你一套练习稿，一个星期内你要把稿件都打在电脑上。知道吗？” 那毕业论文足足5万多字，豆豆看到一摞稿纸，顿时委屈道：“叔叔你欺负人！” 宋维扬说：“我这是为了你好。电脑是高科技产品，未来的年轻人都应该掌握。而电脑技术的基本功就是打字，一定要练得又快速又准确，这才是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五好学生。” 豆豆说：“可这也太多字了。” 宋维扬诱惑道：“只要你在一个星期内把字打完，我就给你买新游戏。我知道有一款游戏叫《暗黑破坏神》，特别好玩，比《魔兽》还好玩，你想不想玩玩？” “真的？”豆豆两眼发亮。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维扬说。 豆豆笑道：“那说好了！” 宋维扬道：“说好了，一言为定。” “拉钩！” “拉钩！” 某个免费劳动力开始了辛苦的工作，宋维扬坐在旁边直乐，笑得就像一只刚偷了鸡的狐狸。 豆豆的性格比较跳脱，做什么都缺乏毅力，宋维扬这是在锻炼她的意志力呢。 压榨童工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可惜林老师中途跑来捣乱，痛骂宋维扬一通，让豆豆老老实实去睡觉。 豆豆感觉非常委屈，她已经打了好几千字，全白费功夫了，《暗黑破坏神》也没拿到手。 作为补偿，宋维扬买回来一台街机，《拳皇97》的板子。 “幸福看她内裤妈！” “好啊gay撒！” “来一锅啃！” “吼我草！吼我草！” 二阶堂红丸正在跟帽子男打得难分难解，宋维扬属于游戏操作白痴，豆豆也是刚刚上手，菜鸡互啄方为快乐之本。 林卓韵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还跟豆豆玩得起劲。” 宋维扬说：“游戏使我快乐，你也来玩一局。” “我不玩，没兴趣。”林卓韵道。 宋维扬已经被豆豆的大招弄死了，他立即起身，把林卓韵按下去做好，开始讲解按键和操作。 林卓韵属于颜值控玩家，选人就选半天，最后选了草京、麻宫雅典娜和椎拳崇。 “这怎么用技能啊？”林卓韵手忙脚乱的问。 宋维扬从后面抱着她，手把手指导操作道：“这样，这样，再这样。” “球裤裆夹！” “有奶有奶！” 椎拳崇很快就喊着黄色台词发了两个招，林卓韵大笑大叫，渐渐也沉迷在游戏当中。 宋维扬不务正业了大概两天，终于请人把毕业论文录入电脑，然后仔细检查修改错别字，打印出来等着做论文答辩。 除了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以外，用电脑打印毕业论文的，在1998年还真的很少见，90%以上的学生都得手写。 论文、论文（改）、论文（二改）、论文（三改）……全部手写，想想那个工程量。 阿弥陀佛！ 348【论文答辩】 毕业班的学生们终于回来了，除了丁明之外，宿舍的几个哥们儿也再次团聚。 就像大一刚入校时那样，以寝室为单位集体出动，笑笑闹闹前往教室，等着接受论文答辩。 王波比彭胜利要矮一个头，他斜着膀子勾肩搭背问：“老彭，听说你去丁明的公司当上部门经理了？” “主要是拉客户，”彭胜利说，“我给下面的员工分配工作，小单子他们搞定，遇到搞不定又有机会的大单，我就带着技术人员亲自上门。” “可以啊，都当上领导了。”王波羡慕道。 李耀林说：“该我们羡慕你才对，以后肯定当大官。” 王波摆手吐苦水道：“别提了，我就一跑腿的。今年团里的重点工作是推进再就业，帮助那些下岗青工转变观念，配合有关部门，培训他们的职业技能，提供再就业信息服务。我现在搞的是‘青年兴业领头人’项目，分配给我好几个下岗青年，说是要开一家合伙制企业。哎呀，我的妈，哪里是他们开公司，简直是我在开公司，连公司执照都要我帮着跑。” 宋维扬笑道：“可以啊，你很受领导器重，这工作关系还没转正，就已经分配给你实际任务了。” “这里头水深得很，幸好有个领导是复旦学长，不然我只能老老实实当老黄牛，”王波说，“老黄牛你们懂吗？每个单位都有那么一两头。有事你来干，功劳别人的，出了问题你背锅。” 李耀林道：“国企也差不多，我算见识到了。幸好咱是名校毕业生，在领导那里挂了号的，不然也是一辈子当老黄牛的命。” 王波笑道：“所以我就羡慕丁明和彭胜利，在私企做事才痛快，是非功过分得很清楚。” “老周怎么不说话？”李耀林问。 周正宇打着哈欠说：“这段时间忙着学英语，白天跟外教练习口语，晚上还要背单词，我都快疯了。你们知道的，我从大二开始，哪次英语不补考？英语四级考试我还是抄过关的。现在让我考托福，我哪里考得过？” “你英语四级是抄的？” “你不是去英国留学吗？考个鬼的托福。” 彭胜利和聂军同时发问，他们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 “考四级的时候，坐我前面那个是高手，早就认识的。我考前塞200块钱给他，承诺事后再给他300块，这才险之又险的过了，”周正宇分别回答两个问题，“至于考托福嘛，是我爸的主意。他说英国的文凭不如美国的好使，非要让我去美国留学，还请了个老外给我当老师练口语。” 闲聊之间，几人已经来到答辩教室外面，班上其他同学纷纷过来叙旧。 宋维扬自然是大家攀谈的焦点，还有人在实习单位干得不自在，想要进宋维扬旗下的公司。 大概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轮到宋维扬答辩。 上头坐着一位教授、两位副教授和一个讲师，宋维扬鞠躬敬礼，微笑道：“各位老师，上午好！我是社会学1班的宋维扬，学号xxxxxx，我的论文题目是《中国村镇经济形势与粮食危机之关系研究》。在此，我首先要对孙教授说声抱歉，你给的论文选题我都没选，自作主张的换成其他方向。同时，我还要向在座的四位老师表示敬意和谢意，感谢老师们这四年来孜孜不倦的教诲，以及感谢老师们今天不辞辛劳的参加我的论文答辩。” 孙教授笑问：“你这篇论文，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读到，为什么不提前拿给我看看？好歹我也是你的论文指导老师。” 宋维扬说：“我在农村待了将近三个月，走访了我国东部、中部和西南部的三个省份，共计9个乡镇、41个村落。刚开始，我的论文方向是探究中国村镇经济市场与增大内需的关系，很快又改为探究三农问题。但这些课题太大了，问题太多了，不是我一个学生能够讨论研究的。于是，我又把方向转为粮食问题，多方收集资料数据，一直拖到前几天才把论文完成，没来及给指导老师过目。” 孙教授说：“开始吧。” 宋维扬道： “首先我向各位老师介绍一下本毕业论文的主要内容，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是近年来我国村镇经济市场的崩溃。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村镇经济发展迅速，村办企业和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创立，特别是乡镇企业，已经成为中国经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自从1987年以来，村镇经济每况愈下，农村、农民、农业的问题日渐凸显……农民手里是没钱的，他们的钱已经被三提五统和附加摊派给榨干了，再算上种子、农药、化肥、灌溉等成本，农民种植主粮已经属于实质性亏损的经济行为。” “这就引出本论文的第二个内容，即粮食危机。我这次主要调查的是长江流域的产量大省，耕地抛荒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由于这些地区靠近长江水道，信息资讯和思想观念都相对开放，在种粮实质上亏损的情况下，许多农民选择外出打工。” “交通越发达的农村，这种情况越严重。比如xx省的xx村，全村青壮年共计1106人，其中大约400人在沿海省份打工，他们只需打工4到6个月，就能买回一整年的粮食，而且还能承担公粮提留。丈夫外出打工的，家里的土地基本是妻子在耕种，如果两口子一起打工，那么土地就只能抛荒，或者借给亲朋好友耕种，这个村的耕地抛荒面积约为0.6%。从数据上说，似乎并无大问题，但它的趋势很可怕。因为仅仅三年前，这个村的耕地抛荒面积还只是0！” “我们再看更靠近沿海地区的xx村，这个村的青壮年共计967人，其中大约500人都选择外出打工，耕地抛荒面积达到了1.4%。村里以老人、妇女、儿童居多，当地戏称为‘三八六一九九部队’，绝大多数的青壮年男性都离开了。主要原因有两点，这个村的干部是村霸，摊派费很高，这个村的土地不肥沃，产出较低。农民在趋利避害的意识指使下，非常轻松的就能做出选择，而这样的选择是滚雪球式发展的。三年前，这个村外出打工的不足200人。先行者在城里站稳脚跟，又赚到了钱，很快就有更多村民加入其中。” “我们不妨做出推测，再过两年，如果中央不取消农业税，不减轻农民的负担。还有多少农民愿意种地？出去打半年工，就能赚到更多钱，买到更多粮，为什么还要守在土地里刨食？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出去打工，甚至是妇女也跟着出去，农村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 “农村耕地的抛荒面积，不会一点点增加，更是呈几何倍增长。如果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太多，留在农村的那些种不过来，抛荒面积将一下子达到红线。紧邻长三角的xx省，虽然政府公布的耕地抛荒面积不足1%，但据我获取的实地调查资料，抛荒面积很可能已经接近2%，甚至是更多……” 四位老师面面相觑，这个课题内容很大啊，都足够作为研究生论文。 如果宋维扬在论文里把解决方案补上，直接就是一篇博士级别论文，妥妥的。 是的，宋维扬只研究了现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但字里行间表达得很清楚，想要有所改变，就必须取消农业税。 孙教授问：“你论文中涉及到长江流域好几个省份，数据确切吗？你有实地调查吗？” 宋维扬说：“我花了15万元，组织了一个调查队伍。” 胡教授忍不住笑起来：“宋老板果然大气，我一年的研究经费还不如15万的零头。” “胡老师说笑了，”宋维扬道，“回头我就给咱们社会学系赞助50万元。” 潘教授突然说：“你这是想贿赂咱们？” 宋维扬道：“那我就不赞助了？” “可别，”潘教授连忙道，“你不赞助了，我就成了社会学系的罪人！” 这论文答辩都搞成聊天了，可见宋维扬跟老师们关系很好，而且他的论文也优秀到不可能不通过的程度。 孙教授问：“农村真成了你论文中说的那个样子？” 宋维扬道：“得分地区，越开放的地区，土地越不受重视。而越闭塞的地区，依然还是老样子，甚至有人为争地打起来。我记得孙教授以前也下乡当过知青，你印象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景象，恐怕再过几年就不复重见。在沿海打工的是一部分，还有在本地县城打工的，造成耕地的季节性抛荒。比如收获了玉米、小麦这些主粮，以前农民往往种植花生、土豆等辅助作物。但现在农民不种花生土豆了，而是就近出去打零工。越是农闲的时候，农村就越见不到几个人。可能你回到曾经当知青的农村，见到的全是老弱妇孺，没有丰收和热闹，只有荒凉破败。土地抛荒还只是经济问题，只是粮食危机，它还会带来农村社会结构的变化，以及留守儿童的成长教育问题，这就是另外的课题了。” 潘教授说：“对于你这篇论文，我没有资格评价，我对农村问题也没什么研究。不过你的行为值得表扬，社会学系的学生，就应该关注社会实际问题。” 孙教授道：“你自述的时候说太多，已经超时了，让下一位同学进来吧。对了，记得给《复旦学报》社科版投稿，我也会帮你往上递，这篇论文应该受到有关部门的足够重视。” 349【宋维扬系数】 或许很多朋友不知道，90年代发生过一次世界性的粮食危机。 1991年世界谷物产量比上一年同比下降3120%，中国谷物减产1147%；1993年世界谷物产量比上一年同比下降3157%，中国谷物产量下降2181%；1995年世界谷物产量再度下降3100%，并爆发了影响全球的世界粮食危机。 《中国会让世界挨饿吗？》和《谁能养活中国？》两篇美国论文，在中国引起轩然大波。 此事对宋家最关键的影响，是中国开始限制白酒产量，并大幅提高白酒的消费税。 同时，中国农民的粮食征购额度越来越高，农民需要上交的公粮也越来越多。再加上1995年之后，中国粮食持续三年大丰收，终于平稳度过了这一次粮食危机。 中国1998年的粮食产量，达到了90年代的顶点。也正因如此，现在研究三农问题的专家很多，但关注粮食安全问题的却很少，因为每年中国的粮食产量都在不断提高，并且粮食价格持续下跌。 宋维扬这篇论文，首先发表在《复旦学报（社科版）》，引起校内的小范围关注。接着又投稿到《中国社会科学》，这份期刊格调太高，没有获得通过。 倒是盛海本地的《学术月刊》给过了，引起不少社会学者和三农问题专家的讨论。 少部分学者同意宋维扬的观点，但大部分都予以批评，认为宋维扬这是在危言耸听。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几年前，认为虽然农民工数量越来越多，但还不至于造成耕地大面积抛荒，因为这些农民工的土地会被村里的其他人耕种，农民恨不得在每一寸土地上种粮食。 但现实能让人惊爆眼球！ 就像宋维扬在论文中说的那样，农村耕地抛荒面积，不是一点点增加的，而是呈几何倍上升。 这个问题明年就会被引爆，特别是南方农村，打工农民人数飞涨，土地抛荒面积跟着飞涨，全国粮食产量从1999年开始逐年下跌，至2003年跌到了谷底。伴随着中央取消农业税，并改革粮食购销制度，农民负担减轻了，粮食产量才开始慢慢回升。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国家渐渐放开白酒产量限制，中国白酒行业才迅速繁荣起来。 宋维扬在论文里面，选取了几个典型村落，列出三年来的打工人数和抛荒面积的变化，并整出一个相关系数。 通过这个系数计算，长江流域某些省份的耕地抛荒比率，至2003年将达到8%。这就太恐怖了，简直骇人听闻，所以被许多学者批评为无稽之谈。 事实将证明宋维扬是正确的，即便中央取消农业税，某些省份的抛荒面积也一度达到4%。如果不取消农业税，抛荒面积增长到8%绝对有可能，甚至是更多！ 受宋维扬的论文启发，有几个三农问题专家，开始前往农村做实地调查，并于年底连续发表数篇论文，有一篇甚至登上《中国社会科学》。他们得出的结论，跟宋维扬几乎一致，迅速引起学界的大范围讨论。 至于宋维扬搞出的那个农村打工人数与土地抛荒面积的计算系数，在今后的七八年内也被各种使用，专门用于研究耕地抛荒问题，一度被学界称为“宋维扬系数”。当然，这个系数只存在了七八年，因为到了2005年以后，农村拆迁现象越来越普遍，用这个系数来计算抛荒面积就不准确了。 多年后，有人从知网上把宋维扬的论文翻出来，再科普了一番“宋维扬系数”，网友纷纷表示：“宋爸爸是一个被经商耽误了的社会学家。” 但现在却很遗憾，国内顶级学术期刊，根本不接受宋维扬的论文，有关部门和大部分学者也不重视。只有少数几个三农问题专家，才被宋维扬的数据惊出一身冷汗，自费跑去农村做实地调查。 想想也正常，连续三年农业大丰收，谁还关注粮食危机啊？ 杞人忧天！ 甚至这玩意儿也不政治正确，此时的主流舆论都在高喊：中国人可以养活自己！从官方到民间，都在欢呼粮食连年增产，并为粮食太多、谷贱伤农而苦思对策。 嗯，学术界的主流研究方向是：如果明年粮食继续增产，应该如何稳定粮价，又该如何保护农民的利益。 …… 毕业典礼在即，全各国地普降大雨。 盛海这边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宋维扬窝在咖啡厅里都快发霉了，喜丰在各地的销售分公司更头疼正是旺季，饮料销量却暴跌！ 店里空荡荡的没有顾客，林卓韵伸手到屋檐下接雨：“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都连续下一整天了。” 宋维扬趴桌子上说：“今年可能有大洪水。” 林卓韵道：“年年都有洪水。” “今年可能不一样。”宋维扬道。 林卓韵笑道：“你想转行算命吗？” 宋维扬记性再差，也记得98大洪水啊，全国受灾面积3.18亿亩的特大洪水！ 从时间上来看，洪水爆发正值稻谷抽穗和收割的关键时候，导致洪灾区域的农田大面积减产。但即便如此，1998年的全国粮食也是大丰收，并达到90年代的农业巅峰数值。这就佐证了宋维扬那篇论文，从1999年开始的农业减产，跟其他无关，就是打工的越来越多，种地的越来越少，纯属抛荒导致。 林卓韵瞟了眼墙上的时钟：“豆豆快放学了，雨下这么大，你开车去接她吧。” “那我走了。”宋维扬起身道。 从时光咖啡厅到复旦附小，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平时豆豆都是走路上下学。 宋维扬开着那辆屎黄色的破旧面包车，分分钟就来到学校门口，然后蹲车上优哉游哉的玩手机游戏贪吃蛇！ 是的，作为小灵通老板的宋维扬，又换新手机了，诺基亚6110，全球第一款可以玩游戏的手机。 “叮铃铃！” 贪吃蛇快吃满屏幕的时候，放学铃声终于响起。 不多时，豆豆就撑着伞跑过来，笑嘻嘻上车说：“叔叔，咱们家的车子最显眼了，老远就能认出来。” “那当然，比奔驰宝马好用多了。系好安全带。”宋维扬道。 豆豆下学期就要升初中，已经是大姑娘，一个劲儿的跟宋维扬聊着学校趣事。 回到咖啡厅，豆豆直奔到街机前，开机投币一气呵成。 “做作业去！”林卓韵犹如恶魔般出现。 豆豆讨价还价：“打一颗币，打完我就写作业。” “立刻，马上！”林卓韵说。 “写就写。”豆豆噘着嘴离开。 林卓韵开始埋怨宋维扬：“你就不该把街机买回来。” 宋维扬笑道：“小孩子嘛，劳逸结合。” 林卓韵道：“我姐在市区里开店，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次，我当然要敦促豆豆好好学习。你倒好，尽添乱！” “呵呵呵。”宋维扬二皮脸傻笑。 突然间，电话铃声救驾，却是侦探事务所那边打来的：“老板，人找到了。宋兴华已经退休，宋卫红和李成功都是下岗职工。” 350【接触】 宋维扬这次找私家侦探，并没有亲自露面，而是让保镖走了一趟，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3000元前期活动经费，找到一个目标给5000元，三个目标找齐就再给2000元奖金，这绝对算是大生意。把那侦探兴奋得扔掉其他业务，一心一意帮宋维扬找人，只用了四周时间就完美搞定。 洪伟国把侦探提供的资料拿回来，除了文字描述外，还有一些偷拍的照片。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宋兴华，老爸之前的叙述有些错漏。 宋兴华是1951年开始在沪江大学教书的，1952年秋随着院系一起并入盛海交大，半年之后被调往盛海第二机械制造学校任教。在宋述民下乡当知青的第二年，宋兴华又被调往盛海机械学院的分部，一度遭受那啥冲击，还被关过几年牛棚，直至1979年才回到学校教书，最后在盛海大学工商管理学院退休。 那些学校变更简直乱七八糟，就拿宋兴华退休的盛海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来说，其实就是盛海机械学院轻工分院改的。 也即是说，宋兴华最后执教的学校，并非宋述民所说的盛海理工大学，而是盛海大学的分校区。 私家侦探以寻亲的名义，先是跑去理工大找人，教工档案名单上根本就找不到。他只好从沪江大学开始找起，但这学校在建国初期就被瓜分了，院系分别并入复旦、华东师范、盛海财经、华东政法和盛海交大。 接着，私家侦探又从宋维扬给出的地址，推测宋兴华后来被调往盛海机械学院，并且留在分校担任教职。可这又走进了死胡同，因为机械学院就是后来的理工大，侦探早就在理工大查过了，档案上没这个人。 就在重新调查的时候，私家侦探遇到一个40多岁的理工大教授。这位教授的父亲，当年和宋兴华是同事，两家人门对门住在同一层楼。 经过指点，私家侦探又奔波了好几天，终于确定宋兴华住在虹口区的一栋老教工楼里机械学院轻工分院和盛海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的原址。 ……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终于天空放晴，宋维扬开着面包车前往虹口那边。 这地方到处高楼林立，但也有许多街区破破烂烂，而宋维扬此行的目标，其墙体上还写着大大的“拆”字。 足足在面包车里等了三个多小时，手机都被贪吃蛇玩吐了，洪伟国突然说：“老爷子好像出来了。” 宋维扬放下手机，果然看到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拄着条拐杖蹒跚而行。他的右腿有些瘸，每次都要左腿先卖出去，然后拖着右腿往前走，手肘上挂着的菜篮子也随之摇晃。 等到宋兴华走近了，宋维扬才突然下车，搭讪道：“老大爷，这里要拆迁吗？” “拆，再过两个月就拆。”宋兴华半眯着眼仔细打量，顿觉亲切，因为这个年轻人跟自己儿子长得好像。 宋维扬问：“拆迁补偿怎么算？” 宋兴华笑着说：“郊区的一套房子，或者16万补偿款，二选一。” “你选的哪个？”宋维扬道。 “当然是拿钱，郊区的房子太偏了。”宋兴华道。 宋维扬又问：“那你以后住哪儿啊？” 宋兴华说：“搬到女婿家里住。” 宋维扬道：“你现在一个人住吗？怎么不早点搬到女婿家，让他们照顾你？” “女婿家里太小，住不下。”宋兴华道。 “那你还准备拆迁之后搬过去住？”宋维扬说。 或许正是源于那股莫名的亲切感，宋兴华对宋维扬毫无防备，详细解释说：“我大外孙马上要结婚，新房都选好了，我赔下来的拆迁款正好给他做首付。我外孙女也要上大学了，她说想住校。等两个小的都搬出去，我这个老的就搬过去。” “你这是要去买菜吧？我扶你。”宋维扬说。 宋兴华道：“小伙子贵姓啊？” 宋维扬道：“姓木。” “哦，姓木啊。”宋兴华感到有些失望。 宋维扬说：“我也是房地产公司的员工，老板派我到这边来考察市场。” 宋兴华说：“虹口这边，今年有好多地方都在拆迁，你们公司想搞开发得快点买地皮。” 宋维扬笑道：“您还懂房地产？” 宋兴华说：“怎么不懂？解放前，我岳父就是做房地产的，在闸北那边修了好多房子。” 宋维扬扶着宋兴华来到菜市场，老爷子买菜时斤斤计较，因为五分钱的差价，连续走了七八个摊子。等摊主把菜称好了，他还信不过，自己拿着秤重新过手。 宋维扬道：“大爷，你有退休工资吧，何必那么俭省？” “能省一点是一点，赚钱不容易。”宋兴华感慨道。 菜市场转悠一圈，宋兴华就买了半斤蔬菜，在肉摊前站了几秒钟，一两肉也没舍得买。 宋维扬扶着他走出菜市场，笑道：“大爷，我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宋兴华突然喊住，“你家里有没有亲戚姓宋？” 宋维扬说：“应该没有吧。” 宋兴华又问：“那你认识宋卫军吗？” 宋维扬说：“不太认识。” “哦。”宋兴华拄着拐杖，拖着瘸腿慢慢离开。 …… 傍晚，天色渐黑。 宋维扬开车来到一个路边面摊，问道：“老板，你这里都有什么面？” 面摊是一对夫妻在经营，老板已经头发花白，但身材很健壮，双手十指粗短，粗糙而有力。老板娘一头齐耳短发，脸上有些许皱纹，身上的衬衣已经洗得发白了。 正是宋维扬的姑父李成功和姑姑宋卫红。 面摊没有桌子，只有一些小马扎，顾客需要坐那儿捧着碗吃。 宋卫红热情招呼道：“先生你快坐。我们这里有阳春面、三虾面、牛肉面、鸡肉面，还有茶叶蛋和咸鸭蛋。我们的三虾面很好吃的，招牌菜，先生们要不要来两碗？” 宋维扬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笑道：“那就来两碗三虾面，再搁两个茶叶蛋。” “好嘞，马上就来！”李成功爽朗喊道。 宋卫红问：“茶叶蛋要剥好嘛？你们坐着不方便，我可以帮忙剥。” “那就麻烦了。”宋维扬道。 洪伟国背靠着宋维扬坐下，一动不动，眼睛却跟雷达似的监视周围。 宋维扬问：“老板娘，你们怎么不弄几张桌子？顾客吃面也更方便啊。” 宋卫红笑道：“城管要抓，有了桌子不好跑。” 宋维扬问：“你么是下岗职工？” 宋卫红说：“我去年下岗的，我爱人今年下岗的。” “挺辛苦吧？”宋维扬道。 “还行，”宋卫红说，“比在厂里干着踏实，卖一碗面赚一碗的钱，留在厂里还指不准哪天能发工资。” 宋维扬问：“收入怎么样？” “饿不死，富不了，”宋卫红指着隔壁几个摊位说，“下岗职工太多了，好些都在摆摊卖吃的，生意不是很好做。” 聊了一阵，面煮好了。 宋卫红端着面过来，由于天色较暗，走近了才看清宋维扬的长相，有些惊讶道：“先生贵姓？” 宋维扬道：“姓木。” “哦，”宋卫红挤出笑容，“木先生，你的面好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快步走来，穿着牛仔裤，扎着大马尾，老远就喊：“爸，妈，今天生意还好吧？” 李成功生气道：“你怎么又来了？马上就高考了，快回家复习功课！” 姑娘笑道：“没事儿，高考我有把握。妈你歇会儿，我帮你招呼客人。” “不用你帮忙，你的主要任务是准备高考，快回去！”宋卫红说。 姑娘撇撇嘴：“我哥带女朋友回家了，就我们家那点地方，回去就是给他们当电灯泡。” 夫妻俩脸色一黯，都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愈发感觉亏欠了两个孩子。 姑娘摆了个马扎坐下，正好面对宋维扬，突然她惊讶喊道：“你是宋维扬？我在《青年杂志》上见过你的封面照片！” 宋维扬笑呵呵说：“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351【暴露】 姑娘叫李亭亭，楼宇之亭亭，而非花木之婷婷。 许多高中都订了《青年》杂志，还有《读者》、《青年文摘》之类的，放在图书馆里随便借阅。语文老师也鼓励学生多读多看，特别是其中的那些鸡汤文，可以有效提高学生的作文水平。 李亭亭第一次看到宋维扬的照片，就是在《青年》杂志封面上，给她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照片的光线很明媚，宋维扬穿着件浅色毛衣，手里拿着本教科书，强烈的青春与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记得坐前桌的何文芳，当时都已经犯花痴了，捧着杂志封面看了又看，傻笑道：“宋维扬太帅了，长得跟港台明星似的。而且还那么聪明，那么有钱，简直就是我心中完美的白马王子。亭亭，我决定了，我要考复旦，我要跟宋维扬做校友！” 李亭亭笑道：“等你考进复旦，人家宋维扬都已经毕业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考复旦，考不上复旦我就再读一年！”何文芳赌咒发誓。 李亭亭虽然没有犯花痴，但也曾把宋维扬视为偶像。而如今偶像就出现在她面前，惊喜之下她都不敢置信，所以当宋维扬矢口否认时，李亭亭也觉得应该是遇到了长相类似的路人。 但未免也长得太像了吧？ “你真不是宋维扬？”李亭亭再次确认。 宋维扬指着路边的屎黄色面包车，笑道：“宋维扬就开这种车？” 李亭亭打量了几眼面包车，只见车身到处是泥水痕迹，侧面刮擦处还补了廉价漆，丑得就像一件白色衣服上打着个红色补丁。她点头道：“也是啊，宋维扬肯定开奔驰宝马。” 宋维扬又说：“像那种大老板，也是在大酒楼吃饭，怎么会来路边摊吃面？” “那也不一定，”李亭亭道，“《青年》杂志上说，宋维扬平时很节俭的，不喜欢买奢侈品。” “小妹妹，”宋维扬笑道，“同样一个词语，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是有不同理解的。普通工薪阶层，穿五块钱一件的地摊货是节俭。而对于有钱人来说，穿500块钱一件的衣服也是节俭。你觉得宋维扬会穿五块钱一件的衣服吗？” 李亭亭摇头道：“肯定不会。” “那就对了嘛。”宋维扬笑嘻嘻说。 一顿可劲儿忽悠，宋维扬终于把面吃完，付钱走人，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宋卫红却目送着面包车消失，若有所思，心想：太像了，跟弟弟当年长得太像了！ “妈，你怎么了？”李亭亭问。 宋卫红道：“亭亭，你说的那个宋维扬是干什么的？” 李亭亭说：“大老板啊，你没听说过？” 宋卫红问：“他是哪里人？” 李亭亭道：“西康省。” 宋卫红顿时激动起来：“哪个市？” 李亭亭说：“好像是容平。” 宋卫红有些泄气：“不对啊，卫军当年去的是甜城。” 李亭亭道：“妈，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宋卫红道。 李成功安慰道：“别瞎想了，等家里条件宽裕些，我陪你一起去甜城慢慢找。” “老板，一碗阳春面！”突然来了客人，李成功连忙去煮面。 宋卫红则顾不上生意，对女儿说：“亭亭，跟妈说说那个宋维扬，说得越仔细越好。” 李亭亭满腹疑惑，不知道老妈到底怎么了，但还是说：“我只知道他是喜丰公司的董事长，还在读高中的时候，父亲蹲了监狱，他站出来接手工厂，一两年就排进了中国富豪榜。对了，喜丰你应该知道吧？非常可乐和喜丰冰茶就是宋维扬公司的饮料。” 宋卫红连忙问：“他爸爸叫什么？为什么蹲监狱？” 李亭亭道：“他爸叫什么我忘了。” “是不是叫宋卫军？”宋卫红追问道。 “好像不是，”李亭亭摇头，“妈，宋卫军是谁啊？跟你的名字好像。” 宋卫红说：“你说的那个《青年》杂志还在吗？” 李亭亭道：“我是在学校图书馆看的，明天帮你找找。对了，何文芳家里有那期杂志，她专门去报亭买了一本！” 宋卫红说：“快去借来！” 李亭亭惊讶道：“这么急？” “对，快去，”宋卫红掏钱给女儿，“我记得何文芳家里有电话，你找个公用电话给她打过去！” 李亭亭被老妈搞得一头雾水，老老实实给同学打电话。何文芳那边还在找杂志呢，宋卫红就拖着女儿上了出租车，直接杀向何文芳的家里。 几分钟后，母女俩已经在敲门了。 何文芳手里拿着本杂志，不明所以的看着门外来人：“阿姨，亭亭，你们找这本杂志干什么？” “芳芳，今天打扰你了，你先把杂志给阿姨看看。”宋卫红道。 何文芳说：“进来吧。” 何文芳的父母有点不高兴，就快高考了，女儿正在用功呢，他们很不喜欢有人来打扰。 《青年》杂志主要是报道宋维扬，对于宋述民只是一笔带过，但却写明了宋述民下乡当知青的年份。 宋卫红心中激动不已，因为弟弟的关系，她对西康省的城市也有所了解。容平和甜城紧挨着，弟弟当知青时虽然分配到甜城，但也有可能临时被送去容平市。而且时间年份也对得上，再加上宋维扬的长相，这事儿**不离十！ “何大哥，能不能借你家的电话打一下？”宋卫红道。 何文芳的父亲点头道：“打吧。” 宋卫红立即给父亲打电话，只听那边有人大喊：“宋大爷，接电话了！” 等了好几分钟，宋兴华的声音才传过来：“喂，我是宋兴华。” “爸，是我，”宋卫红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小伙子，跟卫军长得很像。” 宋兴华说：“我也遇到了，他说自己姓木。” 宋卫红道：“对对对，就是他。他很可能是喜丰公司的老板宋维扬，是卫军的儿子！卫军改名字了，在容平，现在叫宋述民！”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喂，爸，你还在听吗？”宋卫红问。 “在听……你先过来，我们当面说。”宋兴华道。 电话挂断，宋卫红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亭亭问：“妈，你认识宋维扬的爸爸？” 宋卫红道：“那是你舅舅！” 李亭亭目瞪口呆：“那宋维扬就是我表哥了？” “表表表表……表哥？”何文芳比李亭亭还激动，好半天才把话说利索，抱着李亭亭又跳又叫，“亭亭，我没听错吧，宋维扬居然是你表哥！天啦，跟看电视剧一样，而且还是那种最老套的电视剧！” 李亭亭挠头道：“也有可能搞错了。” 宋卫红在何家一阵感谢，然后拉着女儿疾步离开。 何爸爸咋舌道：“这又是真的，亭亭家就发财了！” 何妈妈有些酸：“谁知道真的假的。” “我到希望是真的，”何爸爸道，“咱们女儿跟亭亭关系好，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下。” 何妈妈道：“对了，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失散的亲戚？去海外的，当知青的都行，你再仔细想想。” 何爸爸苦笑不得：“你还是去买彩票更实际一点。” 352【毕业典礼】 “嘣嘣嘣……” 宋维扬拍了几下麦克风，那刺耳的声音，立即把一些打瞌睡的学生吵醒。他笑嘻嘻的说：“睡个屁啊，都起来嗨！” “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一下子就有了精神。 校领导们顿时哭笑不得，他们一致选择宋维扬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没想到这家伙说的第一句话就带脏字。 宋维扬见现场气氛已经调动起来了，终于开始正经说话：“首先呢，感谢诸位领导的厚爱，把我这个经常补考的学生评为优秀毕业生，还让我作为毕业生代表致辞。肯定有些同学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啊，凭什么宋维扬能代表我们讲话，他凭什么是优秀毕业生！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正面回答你们，因为我长得帅！这是经过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组官方确认的！”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宋维扬的讲话，可比之前领导们有趣多了。 宋维扬等笑声结束，继续道：“我是三天之前，知道自己要在毕业典礼上发言的。他们让我多讲讲关于创业的事情，给即将步入社会的同学们一些可供借鉴的经验。特别是互联网方面，是当下最时髦最新潮也最有前景的行业，丁明辍学都跑去开公司当老板了嘛。你们想听互联网，想听创业故事吗？” “想！” 许多学生大喊。 “抱歉，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今天我偏不讲这个。”宋维扬腆着二皮脸笑嘻嘻说。 “哈哈哈哈！” 一阵轻笑响起，同学们已经被气乐了。 宋维扬道：“我先给大家讲一个寓言故事……” 此时现场的毕业生们，已经一扫之前的疲惫，坐在下边聚精会神的听宋维扬胡说八道。 “从前有一个国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条恶龙。恶龙到处焚毁村庄和城市，抓走美丽的少女，抢夺耀眼的财宝，”宋维扬带着笑意说，“国王的军队数次征讨恶龙，都无功而返，国民苦不堪言，整日生活在对恶龙的恐惧之下。终于有一天，有位勇者游历到此，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愤怒的提起圣剑，孤身杀进恶龙的老窝。这一仗打得非常艰难，勇者有许多机会可以逃跑，但正义之心让他坚持下来，九死一生，最终战胜了恶龙！” 师生家长们静静听着故事，勇者斗恶龙，童话里经常有，搞不清楚宋维扬到底想表达什么。 宋维扬收起笑容：“勇者斩下恶龙的头颅，解救了被恶龙抢走的少女。他的本意是把这些少女送回亲人身边，把恶龙的宝藏分给受苦的穷人。但是，当勇者看到这些少女的惊人美貌，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恶龙宝藏，他突然犹豫了。这些少女当中，还有一个是国王的女儿，是这里的公主，比勇者见过的任何少女都更美丽。这些宝藏，是恶龙多年抢来的，汇聚了半个国家的财富，勇者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财宝！勇者站在堆积如山的宝藏上面，用剑逼迫少女们不准离开，他要把这一切都占为己有。渐渐的，勇者身上长出鳞片、犄角和翅膀，他变成了一头新的恶龙！” 全场寂静。 宋维扬继续说：“我们回到现实中来。在座的各位，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天之骄子，前程无限。你们和我，都曾青春热血，怀揣着满腔理想和抱负，即将走出校园，踏入社会。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很多，有贪官污吏，有不法奸商，有无耻小人，有黑心骗子。当我们读到那些新闻的时候，每每义愤填膺，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抓去枪毙，就像想要杀死恶龙的勇者。但是，当你们踏上仕途、荣升高位，当你们经商有成、财富傍身，你们还记得曾经的自己吗？你会不会为了官帽子，不顾老百姓死活？你会不会为了赚钱，不管消费者利益？就说前几年操纵证券市场那几位，他们哪个不是名校毕业？哪个不是曾经的热血少年？但他们为了赚钱，枉顾国家法律，公然违规操作，让无数投资者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我今天想说的是，请大家不忘初心，不要等到哪一天，成为你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屠龙的勇者，往往会变成恶龙！” “你们和我，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眼界、有能力的大学生。我们如果抛弃底线作恶，所造成的恶果将远远大于普通人。在座的诸位，二十年后，肯定有人为政一方，肯定有人身家亿万。到时候，你做出的每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无数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有私心，我也有私心，我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误，也无法要求诸位永远不犯错误。七情六欲，饕餮贪婪，人之常情，避免不了。我只希望，我们今天做一个约定，不管到了任何时候，都请在自己心里划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请坚守你做人的原则！” “说实话，只要人人都遵守《小学生守则》，那中国就能成为全世界最文明、最有道德的国家。我很抱歉，我做不到，我难以用《小学生守则》来约束自己。我对人性的理解是悲观的，我认为每个人都随时会变，特别是面对利益的时候。所以，我对大家的要求很低，就是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了，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 宋维扬鞠躬敬礼，迈步走到台下。 “啪啪啪啪啪！” 掌声这个时候才响起来，比宋维扬刚开始发言时更加响亮。 学生们只觉得宋维扬的讲话内容很有道理，句句发人深省。但也仅只如此，他们都坚信，自己肯定不会变得面目憎恶。 真正有感触的却是成年人，是在场的老师和家长。他们经历过太多现实挫折，看到过太多的世故变幻，甚至他们也从勇者变成了恶龙。谁敢说中年时候的自己，不是少年时代曾经讨厌的样子呢？ 至少，少年时代的自己，不会想到中年时候会有秃顶和大肚腩斜眼笑。 宋兴华听着孙子的一席发言，坐在那儿默然不语，恍惚间老泪纵横。 353【勇者斗恶龙】 254【伤痕】 毕业典礼还在继续，宋兴华却颤颤巍巍站起来，对女儿说：“走吧。” “爸，来都来了，你不跟他说几句话？至少要确认他是不是卫军的儿子啊。”宋卫红道。 “没什么好说的，”宋兴华摇摇头，“卫军既然不愿让儿子表露身份，就是没做好认亲的准备，我也没脸恳求他原谅我。” 宋卫红憋闷道：“当年的事情，都是跟妈商量好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宋兴华叹息道：“划清界限的主意，毕竟是我先提出来的，你妈怎么可能不答应？是我对不住她。” 提起当年往事，宋卫红的眼泪都出来了，压抑着哭腔道：“不划清界限又能怎么做？已经有人在做你的材料了啊，难道两个人一起被批斗？当时我怀着孕，公公婆婆不准我出门，卫军又是个半大孩子。你们都出了事谁来照顾？至少划清界限以后，你还能偷偷给妈送药！” 宋兴华喃喃道：“都是借口，都是借口。当时我确实怕了，怕得厉害，半夜躲在被子里发抖，我就是个没用的懦夫。你妈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顶上去，反而缩在背后看着她受苦。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卫军时落下的病根，哪遭得起那种罪啊！我昨天晚上还做梦，梦见你妈躺在地上，一直喊我拉她起来。我想过去扶她，可梦里面我动不了，全身好像都被绑住了。她一直在喊我，我只能远远看着，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 宋卫红默然不语，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走吧，走吧，”宋兴华艰难迈步往外走，“只要知道卫军过得很好，知道他已经成家立业，我心里也就踏实了，认不认亲都无所谓。” 宋卫红一言不发的跟上去，扶着父亲离开相辉堂。 其实，宋兴华还有些话没说，他也曾经做过一次恶龙。在妻子病逝的第二年，他被逼着必须攀诬一个同事，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做的。那人爱贪小便宜，而且说话尖酸刻薄，宋兴华早就对其不满多时，便对调查小组讲了件旧事此人曾把学校实验室缺了口的烧杯据为己有，拿回家里当水杯用。 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成为那人的罪证之一，薅社会主义羊毛！ 后来轮到宋兴华被扣帽子，他反而感觉是一种解脱，认为报应终于来了，他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同事，活该有那种下场。 …… 毕业典礼结束时，已经临近中午。 大家在食堂随便吃了一顿，该补觉的回去补觉，该庆祝的就在校园里庆祝。 到处都是合影留念的毕业生，附近照相馆赚翻了，光是照相机的租金和卖胶卷的钱，就相当于平时好几个月的收入。 宋维扬今天成了大熊猫，不仅同班同系的学生拉着他照相，其他院系的同学也各种跟他合影。一波走后又是一波，宋维扬已经笑得脸部僵硬，足足站那儿拍了大半个钟头。 “累坏了吧？”林卓韵笑着递来一块雪糕。 宋维扬揉揉腮帮子，笑道：“其实我该收费的，拍一张合影10块钱，今天至少能赚上千块。” “财迷！”林卓韵咯咯直笑。 跟女朋友笑闹一阵，宋维扬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拿出手机给老爸打电话：“喂，爸，在干嘛呢？” 宋述民说：“蓉城那块地拿下来了，就刚刚的事情。” “恭喜恭喜，”宋维扬道，“爷爷和姑姑都找到了，而且我还跟他们见了面。” 宋述民问：“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宋维扬说：“我没承认，但应该猜到了。他们今天上午还找到学校，来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但一句话不说又走了。” “你怎么看？”宋述民问。 “关键不是我怎么看，而是你怎么看，”宋维扬道，“他们应该挺想念你的，可能怕你不高兴，就没敢正式跟我认亲。” 宋述民问：“他们过得怎么样？” 宋维扬说：“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太糟糕。爷爷早就退休了，学校分的房子要拆迁，他想把拆迁款拿去做外孙的婚房首付。” 宋述民道：“他外孙应该已经二十六七岁了吧，还没结婚？” “没有，但快结婚了。”宋维扬说。 “你姑姑呢？”宋述民又问。 宋维扬说：“两口子都下岗了，在路边摆摊卖面，过得还算凑活。姑姑还有个女儿，马上高考，小姑娘挺机灵的。” 宋述民道：“我知道了。” 宋维扬说：“我当然知道你知道了，问题是你怎么想的？”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能帮就帮一点，顺手的事，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你呢？”宋维扬问。 宋述民道：“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手里头一堆事情，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盛海。” 宋维扬道：“宋述民同志，逃避是解决不了的，你应该勇敢面对。” “滚！”宋述民笑骂一声，“我先挂了，晚上还有个饭局。” 天上又淅沥沥下起小雨，如果说前些天是老天爷放开了撒尿，那现在就是老天爷在尿裤子，颇有些尿不尽的意思。 傍晚，宿舍的兄弟们带着女朋友，撑伞前往五角场的餐馆吃散伙饭。 除了彭胜利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学期间谈过恋爱，但至今还在一起的，只有王波和李耀林那两对。王波的女朋友也当了公务员，李耀林的女朋友则进了国企玩异地恋，至今都还没看出有分手的征兆。 餐馆包间已经满了，众人只能坐在大堂，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看电视新闻。 最近的新闻焦点只有一个：某地又发生洪灾，灾情如何，救援情况如何…… 喜丰公司在长江流域城市设的纯净水厂，已经被淹了两座，损失不小，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聚。来，兄弟们，干了！”周正宇拽着文，豪爽举杯。 “干！”聂军一饮而尽。 彭胜利喝完又杯又满上：“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谁都别跟我抢，我要一个个敬酒。老宋，我先敬你，多谢你刚入学时候的开导，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迈过那道坎！” “好说，干了！”宋维扬笑道。 彭胜利把一桌轮完，自己已经喝了好几瓶啤酒。他酒量浅，酒精上头话就变多，跟平时判若两人，拉着大家各种回忆过去，说着说着甚至抱头大哭。 几圈下来，宋维扬也有些醉了，看着新闻里的抢险画面，他突然掏出手机打给杨信：“老杨，我刚刚看新闻，好像洪水已经转移到长江上游了，西康省灾情如何？” “暂时没有成灾，但天天发洪讯警报。”杨信说。 宋维扬吩咐道：“全国所有的受灾城市，只要我们条件允许，尽可能给抗洪前线捐赠纯净水。还有，居民饮水困难的灾区，设立供水点，无偿提供纯净水给受灾群众。” “你这是要做大善人啊！”杨信惊道，“这得花不少钱，几千万砸进去都听不见响声。” 宋维扬说：“钱可以慢慢赚，救灾不能等，这回务必听我的。” 杨信那边沉默了至少一分钟，终于回复道：“行吧，反正你是大股东，损失再多你也占大头。” 全国各地洪涝成灾，按理说不缺水，但实际情况恰好相反。 许多城市，自来水厂被淹了，许多农村，水井也被淹了，这些水根本不能喝，城镇居民和农民反而陷入水荒当中，人们用桶接雨水饮用已经稀松平常。 355【灾害无情人有情】 98抗洪抢险期间，可歌可泣的故事很多，我们来讲一个富二代的故事。 李向群的父亲是做服装生意的，当别人还梦想着成为万元户的时候，他们家的年收入已经有好几十万。但李向群没有混吃等死，没有学着做生意，他崇拜英雄，做梦都想当解放军。 高中毕业，李向群就去参军，却因体能问题没被选上。 李向群为了锻炼身体，居然跑去当民兵，经过一年的锻炼，他终于如愿以偿光荣入伍。 刚刚进部队的时候，李向群见到领导第一反应不是敬礼，而是发烟。他花钱大手大脚，一顿饭要吃好几百块，烟瘾特别大，每天至少抽两包烟。 部队是个大熔炉，李向群很快就戒烟了，每个月开支在10元以内，为了省电话费，他甚至选择给家里写信。 98洪灾，李向群随部队奔赴灾区，扛着沙袋在水里泡了一整天，肩膀磨破出血，脚也被割出一道4厘米长的口子。他发烧晕倒了，被送到当地医院，醒来后再次奔赴抗洪前线，指导员怒吼：“你小子不要命了！”李向群说：“全团都上了，我在医院里躺不住。” 连续奋战十六天，李向群高烧不退，体力严重透支。 战友们劝他休息，李向群却咬牙坚持，最后晕倒在堤坝上，鼻孔流血。醒来休息几分钟，李向群又开始扛沙袋，连续扛了20多包，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李向群就这样牺牲了，年仅20岁，党龄8天。 李向群的父母闻讯赶来，在悲痛之余，决定完成儿子未尽的事业。他们放下生意不管，父亲穿着儿子的军装走上堤坝扛沙袋，母亲给战士们洗衣做饭，直至抗洪抢险结束。 …… 七月初，正值高考。 全国灾情越来越严重，喜丰公司给全体员工发了一封内部公开信，宣布向灾区捐赠纯净水并设立供水点的重大决定，且号召员工们踊跃报名做志愿者。 这志愿者不干别的，就是给抗洪前线运送纯净水，以及在各供水点轮流执勤。 志愿者没有额外的工资，相当于带薪休假，而且必须自备干粮，不能给灾区的战士和群众增加负担。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杨信本来以为没几个人报名，结果三天内的报名人数就有1800多。要知道，此时洪灾还没蔓延全国，洪水只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泛滥，这些城市的喜丰公司职工总共也就几千人。 甚至还有101计划的社区合作伙伴报名，这些人并非喜丰公司的正式职工，只是受雇帮忙配送产品而已。他们去做志愿者，意味着丢下手里的工作，不但拿不到工资，反而还要自己掏钱做事。 杨信执掌喜丰好几年，性格愈发四平八稳。他先是组织报名职工去体验，接着又把这些人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供水点轮流值班，一部分负责运输任务，一部分负责跟地方政府和部队接洽（这些都是公司干部）。 总体上遵循就近原则，员工们在各自所处的地区当志愿者。 由于涉及的资金很大，杨信又从总部派出巡视小组，严防有人利用救灾的机会中饱私囊，同时收集各地的具体执行情况。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实这是一次考察员工的良机。 联系当地政府和救灾部队，设立供水点，执行捐赠任务，这些都非常考验个人执行能力，稍不注意就会搞得一团糟。做这些事情的，都是各地分公司的干部，如果搞得井井有条，以后升职加薪肯定优先考虑。如果搞得乱七八糟，也不会有什么处罚，但其能力评价肯定要打折扣的。 至于报名当志愿者的普通员工，即便体检不过关没去成，也肯定要登记在册，在某些时候给予一定照顾品德最宝贵，多一些这种员工对公司来说是好事。 等这些都安排妥当，已经过去半个月，结果让人哭笑不得：洪水居然退了。 但也不是白费功夫，毕竟灾区的自来水厂和水井恢复使用都需要时间，喜丰纯净水正在源源不断的送出。 还没等大家喘口气，更大的洪讯突然来临，长江中下游水位迅速回涨，多地水文站的监测数据都达到历史最高水位。 …… 江城。 张诚是《长江日报》的老记者，今年40多岁，干这行已经有二十多年，他甚至被新华社分社聘为本地的特约记者。 前些时候，张诚都在抗洪前线采访，淋了场暴雨，发烧40度，便躺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 妻子买菜回来说：“菜市场又涨价了。” “到处遭灾，肯定涨价。”张诚躺沙发上看着电视。 妻子又说：“楼下贴了告示，从明天开始间歇性供水，说是又有自来水厂被淹了。你记得每天接两桶水备着，我忙着上班有可能搞忘记。” 张诚道：“晓得了。” 妻子放下菜篮子，瞟了眼饮水机：“咦，送纯净水的还没来？以前都很准时的啊。” “可能纯净水厂也被淹了。”张诚猜测道。 “咚咚咚！” 妻子快步跑去开门，见一个50多岁的送水工站在外边，立即抱怨道：“我中午就打电话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送水工把桶装水扛到饮水机上安置好。 妻子告诫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订你们喜丰纯净水了啊。” 送水工拿出一封打印信件说：“洪灾期间，每个客户每月限购两桶，请你多多理解一下。” “嘿，这够稀奇的，”妻子笑道，“就是因为发洪水，我们怕自来水有问题，这才要多买你们的纯净水啊。你们居然还搞什么限购！” 送水工说：“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也做不了主，你先看看这封信。” 妻子打开信件，只见上边写道：“致尊敬的喜丰桶装纯净水用户：感谢您长久以来对本公司的支持，感谢您对喜丰纯净水的信赖。由于灾情严峻，供水紧张，本公司紧急调运纯净水捐赠灾区，并在饮水困难的地区设立免费供水点，每日的纯净水产量或有不足，从今日起开始限购。为保证灾区群众和抗洪战时能喝上放心水，每位客户每月只能购买两桶喜丰纯净水，直至洪灾结束，敬请谅解……” 妻子看完这封信，立即换上笑容：“没事的，没事的。师傅你口渴不？我去给你泡杯茶，喝了再走。” “不用，不用，我还要去送下一家。”送水工笑着走了。 张诚问：“喜丰的纯净水厂也被淹了？” “你看看这个，”妻子把信递过去，“喜丰的水是真好，以后只买这个牌子。” 张诚看完信惊讶道：“喜丰做这种好人好事，都没听到他们宣传啊。” 妻子说：“人家是真心救灾，又不是为了打广告。” “好人好事就该多宣传，”张诚说，“我明天就去采访一下，帮喜丰写篇报道。” “你的病还没好透彻呢。”妻子道。 张诚笑道：“没事，已经不发烧了。” 356【郑学红到江城】 天空还没放晴两日，又是大雨倾盆。 烧退之后还在咳嗽的张诚，打出租车来到江城喜丰纯净水厂。门卫获悉他是到此采访的记者，立即进行通报，然后被厂里负责接待的干部请了进去。 “我能采访你们厂长吗？”张诚问。 接待人员说：“恐怕今天不行，厂长到公司开会去了，可能明天才回厂里。” “哪个公司？”张诚不解道。 接待人员说：“喜丰的江城销售分公司，今天总部派人来了。” 张诚问：“喜丰总部是专门派人来安排救灾工作的吗？” “对，”接待人员道，“我们喜丰在全国的受灾区域，都有捐赠救灾和志愿者活动。目前灾情最紧急的就是江城，总部直接派了一位副总过来主持局面。” 张诚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全国所有受灾的城市，喜丰都有捐赠纯净水？” 接待人员说：“是啊，总部下了文件。我们不仅捐赠纯净水，还向灾区捐赠方便面和饼干，都是喜丰自己生产的食品。” “那得花多少钱啊？”张诚问。 接待人员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江城的喜丰纯净水厂，至少要白干两三个月，利润都被捐出去了。” 张诚又问：“你们喜丰的江城销售分公司地址在哪儿？我想去采访一下。” 接待人员觉得这是好事情，就把地址写给记者，又打电话提前联系了厂长，方便销售分公司那边接洽。 张诚站在纯净水厂的门卫室等了十多分钟，由于下着大雨，一辆出租车都没等到。门卫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通知厂里，水厂这才派车把张诚直接送过去。 喜丰在各地的销售分公司，规模都在迅速扩大，江城这边就直接占了两层楼。它要负责罐头、冰茶、可乐、纯净水、方便面、饼干等诸多产品的销售，既要跟各地的分厂接洽，还要协调仓储物流部门，甚至本地的宣传促销活动也要过问。 张诚撑着伞下车，那伞根本兜不住，瞬间就淋了半身雨水。 快步冲进写字楼坐电梯上去，很快就来到喜丰公司所在的楼层，正巧碰到准备离开的郑学红。 前台介绍说：“张记者，这位是我们喜丰的副总郑学红先生。郑总，这位是《长江日报》的记者张诚先生。” “郑总你好！”张诚连忙握手。 郑学红瘪着肚子握手道：“你好你好，《长江日报》我天天都读，是一份很好的报纸。” 纯属扯淡，郑胖子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长江日报》虽然是此时中部地区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但影响力根本触及不到西康省，容平市甚至想买都买不到。 张诚也不是来听客套话的，直接问：“郑总是专程来江城布置捐赠救灾工作的吗？” 郑学红说：“抗洪救灾，人人有责，喜丰公司肯定也要出一把力才行。” 张诚问：“喜丰准备捐赠多少数额的物资？” “这得看具体灾情，”郑学红道，“我们当然希望捐得越少越好，这意味着洪灾会很快平息。但如果洪灾继续扩大，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灾区的战士和群众吃上放心食品，喝上放心的纯净水。” 张诚道：“也就是说，喜丰没有确定捐赠规模，而是灾情越重，捐得越多。” “可以这么理解。”郑学红道。 张诚问：“能说一下喜丰的抗洪救灾计划吗？” 郑学红道：“首先肯定是要联系受灾地区的政府和抢险部队，通过他们了解具体灾情。哪里需要方便面、饼干和纯净水，我们就从附近的仓库调运过去，然后整体转交给相关工作人员。还有就是跟灾区政府合作，在饮水特别困难的地方，设立免费供水点，无偿提供给附近的灾民。” 张诚问：“工作做起来很艰难吧？” 郑学红说：“确实艰难。许多街区和道路都被水淹没了，送货的汽车根本开不过去，只能由我们的志愿者一箱箱的用肩扛。” 张诚问：“喜丰公司的志愿者，有奔赴抗洪第一线的吗？” “我们不鼓励员工到抗洪第一线。”郑学红道。 “为什么？”张诚问。 郑学红道：“第一，是为员工的生命安全着想。第二，是不想给政府和部队添麻烦。报名做志愿者的员工，大部分都没学习过救灾知识，也缺乏统一的调度和管理。他们如果贸然前往抗洪第一线，很可能操作不当遇到危险，这时还要分出抗洪战士去救他们，于公于私都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只是把食物和饮水运输移交给相关人员，并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设立免费供水点。” 张诚问：“还有其他措施吗？” 郑学红说：“我这次来江城，主要目的是为了跟抗洪主体单位达成合作。喜丰在江城也是有仓储中心的，救灾物资完全可以临时存放在那里，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服务。我们在各地的仓储中心，在去年就实现了全国联网，而且还请金山公司编写了一套电脑管理程序。” “全国联网，电脑管理？”张诚感觉好高大上。 郑学红颇为自豪道：“是的。喜丰的仓储运输部门，已经单独分离出来，成立了喜丰物流公司。不仅我们自己的产品在使用，别的公司也愿意跟我们合作。就是因为喜丰物流全国联网，实行电子化管理，货物调度非常精确而且快捷。” 喜丰物流公司，是今年春节之后分离出来的。 仓储物流系统，只是当初101渠道计划的副产品，砸入重金打造，同时也让喜丰公司负债累累找银行贷了很多钱。 原本只是为了满足喜丰公司的物流调度，谁知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居然有意外收获。特别是去年实现全国联网、电子化办公之后，好多企业都主动上门合作，那赚钱速度已经快要赶上卖可乐，成为公司的又一盈利项目。 至于捐赠方便面和饼干，这是杨信主动提出的。 喜丰方便面虽然成功打入市场，但市场占有率不高，实在是竞争太过激烈，而且国内消费整体转冷。喜丰的饼干就更扯淡了，根本卖不动，只有一点点慢慢积攒名气。这导致喜丰的方便面和饼干都有大量仓库积压，杨信大手一挥，干脆拿来捐赠救灾。 聊了十分钟左右，郑学红下意识的看手表。 张诚问：“郑总还有要事？” 郑学红说：“我要去仓储中心一趟。救灾部门听说我们要捐赠大量食物和饮水，已经派专人过来接洽，他们订购的一批物资，因为交通问题暂时无法运达，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我跟你一起去。”张诚道。 “走吧，边走边聊。”郑学红说。 冒着大雨坐车来到仓储中心，只等候片刻，就有官员匆匆赶来，跟郑学红握手道：“郑总，感谢喜丰的无私捐赠，我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了。你们捐赠的物资都在仓库里吗？” 郑学红说：“纯净水随时可以运送，但方便面和饼干暂时只有一批，我们也在紧急调度当中。” “先去看看货。”救灾官员顾不上客气。 简单验证一番，搬运工人便冒雨抬货上车，整整十辆卡车运送物资前往抗洪第一线。 郑学红和张诚也跟着赶去，不为别的，就想亲眼看一下情况。 半路上，暴雨终于停了，天空甚至出现太阳。 郑学红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周遭一片狼藉。方便面和饼干刚刚运到，就被救灾战士和群众整箱整箱扛下来，也不做登记什么的，反正哪里需要就搬到哪里，肚子饿了的干脆撕开包装就吃。 所有人都忙得昏天暗地，不管是战士还是群众，连续奋战十几个小时都属于常态，遇到险情那是必须上，因劳累和疾病昏倒的不止一两个。 郑学红赶回城区已经是傍晚，他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碗热干面，正准备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突然间，助理就咚咚咚跑来敲门大喊：“郑总，决堤了！” 郑学红翻身爬起来：“哪里决了？” “洲湾，”助理说，“听说当时部队正在组织群众转移，突然堤坝就决口了，好多官兵和群众被淹。” 郑学红揉揉额头：“睡觉吧，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给人家添乱。给江城分公司的季总打电话，让他组织志愿者待命，再跟救灾部门联系，看明天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ps：前文说宋卫红的儿子二十六七岁，是老王计算错了，已经改成三十岁。 357【遇到故人】 决堤的洲湾在江城上游，除非乘坐直升飞机，否则以此时的灾区交通状况，郑学红就算想去看看都去不了。 这天夜里，就在郑学红的睡梦中，江城莲花湖出现塌陷和裂缝，经过抗洪官兵的紧急救援才得以控制。第二天下午，又有一段堤坝出现长15米左右的裂缝，郑学红听这些消息听得心惊肉跳。 傍晚之后，情况更加危险，各处堤坝都出现险情。 喜丰江城分公司的志愿者们，被救灾部门统一安排前往郊区，因为许多村镇都在组织群众转移。 志愿者们先是跟随公司的车队一起过去，半路上遇到交通障碍，集体下车搬抬纯净水、方便面和饼干，跟附近的居民一起把物资运往临时安置点。 “郑总，我们回去吧，这里很危险。”助理小吴劝道。 “危险个屁，这里要是危险，部队还组织群众往这里转移？来都来了，帮忙做点事。”郑学红径直下车，顺手拎起两桶纯净水。 助理小吴只能跟着，也扛起两桶，结果走了几分钟就肩膀疼，龇牙咧嘴的坚持着前进。 又是20多分钟过去，助理小吴已经大喘气了。扛着几十斤的东西不说，路面还泥泞不堪，把他的皮鞋都扯掉了，只能穿着袜子着泥水走路。 郑学红道：“你看路啊，怎么专捡泥地踩？” 助理小吴哭丧着脸：“两桶纯净水太重了，压得我都走不稳。郑总，你的力气好大啊，平时都看不出来。” “老子以前练举重的，”郑学红得意道，“你以为我身上全是肥肉？我告诉你，肥肉底下都是肌肉，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小吴啊，平时要多锻炼，你身子都虚成啥样了。” “郑总教训的是，我一定多锻炼。”助理小吴感觉自己快死了，脚踩在泥泞里都拔不出来。 带队的志愿者喊：“歇歇，都歇一会儿，补充好体力再走。就地吃东西喝水，想大小便的别走远，五分钟之后继续赶路。” 听到这句话，志愿者们立即把物资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郑学红把两桶水侧放当板凳，优哉游哉的坐下，翘着二郎腿抽烟。这家伙的皮鞋居然还比较干净，专挑路面的石子和石板走，完全没有助理小吴的狼狈样。 带队的志愿者是分公司的小领导，他闻到烟味，下意识的也去掏烟，结果整包香烟都被水泡涨了，却是半路上摔进了泥水中。走到郑学红跟前，他伸手道：“老哥，给我一根。” 郑学红顺手递过去半包：“把烟分了，想抽的自己拿。” 小领导笑道：“可以啊，还是中华，老哥哪个部门的？以前都没见过。” 助理小吴立即说：“这是郑总。” “哪个郑总？”小领导问。 “郑学红郑总！”助理小吴道。 “郑……总部来的那位？”小领导刚刁在嘴里的烟，差点就惊得掉下来。 郑学红笑道：“坐吧，你指挥得很好。” 小领导惊讶地说：“郑总，你怎么亲自来搬东西了？走这么远的路，会把你累坏的。” “没事。”郑学红说。 主要是待在市区也没什么可做的，各方面都安排好了，一切配合救灾部门的指示，郑学红这才有闲心跑来郊区搬东西。 就在此时，几十名战士扛着物资过来，行进速度至少比志愿者们快了一倍。 “加油！”有人大喊。 “我们也快赶路吧。”又有人说。 大家自发的起身再次前进，刚开始还能撵着抗洪战士走，没几分钟就被甩得老远。 郑学红的身份也暴露，很快志愿者们都已经知道。不时有人朝郑学红身上瞅几眼，见这浑身肥肉的总部老板都如此拼命，不由的也平添了几分力气，速度一下子就快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众人终于来到临时安置点，附近好几个村的百姓都被转移到此地。 场面极其混乱，有人牵着自家的猪羊，有人扛着电视机，有人甚至举家抬着柜子转移。锅碗瓢盆也到处都是，还临时搭了土灶准备做饭，结果捡来的柴草都是湿的，根本就点不着火。 有几个当地的乡镇干部，组织人手生火烧水。也不知从哪儿弄的干柴，把纯净水往架好的大锅里倒，烧开之后使劲的往里头扔面饼和调料包。 “我再说一遍，不要喝生水，不要喝污水。这边有喜丰的桶装和瓶装纯净水，免费的，不要钱，口渴了就过来喝。这是人家喜丰公司捐赠的，不要浪费，节约一点。饿了就过来捞方便面吃，自己带碗筷。那边还有几箱饼干，想吃自己拿……” 受灾群众立即围过来，分分钟把锅里的方便面捞干净。小孩子们则不知道悲伤，笑嘻嘻的开始吃饼干，他们平时很少有机会吃零食。 志愿者们见到这种场面，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围坐在一起吃喝谈笑，心中弥漫着莫名的成就感。 郑学红啃着饼干说：“小吴，感觉怎么样？” 助理小吴笑道：“说不上来，但整个人很轻松，之前跑那一路都值了。” “一二一，一二一……” 3000多个官兵小跑着过来，有些战士还扛着冲锋舟。他们身上的衣服比较干净，应该是刚从外地调来的，现在被派去某个坝段支援险情。 来到临时安置点，领头的军官喊道：“立定！原地休息五分钟，喝水吃东西，随时准备集合出发。” 士兵们掏出干粮开始进食，领头的军官却跑向安置点：“你们这里谁负责？” “首长，我负责。”一个乡镇领导应道。 军官说：“我们要去前面的坝段抢险，之后半个月可能都会留在那里。麻烦你组织一些群众，帮我们送水送粮。记住，不要强迫群众，要他们自愿才行。” 乡镇领导立即说：“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郑学红走到军官身前，惊喜道：“贺指导员？” “你是……”军官有些纳闷儿。 “我老郑啊，郑学红，”郑学红说，“你忘了？五年前在火车上，我们一起制服了劫匪。当时我受了伤，你还夸我勇猛，我是车上第二个响应你的。” 军官立即有了印象：“我记起来了。最先响应我的是个小伙子，他随身带了把军刺，小伙子姓马还是姓牛来着？” 郑学红哈哈大笑：“他姓宋，叫宋维扬，现在我们合伙做生意。” “你被困在这里了？”军官问。 郑学红道：“我是来做志愿者的。这里的食物和饮水，都是我们公司捐赠的，货车停在半路过不来，我就带人把物资搬来了。” 军官立即对郑学红更有好感，握手道：“你们是好样的。” 郑学红道：“你们更是好样的，军民一起渡过难关嘛。对了，这是我的名片，等救灾结束再聚一聚。” “那好，以后再聚，”军官大喊一声，“全体集合，准备出发！” 358【好人好报】 宋维扬接到郑学红电话的时候，他即将动身前往港城，索罗斯马上就要发起最后的攻击。 郑学红洗完热水澡，围着块浴巾躺床上打电话道：“老宋，你猜猜我前两天遇到谁了？” “你的初恋情人？”宋维扬说。 “滚！”郑学红笑骂。 宋维扬道：“谁啊？” 郑学红道：“贺刚，你还记得吗？” “没印象。”宋维扬说。 郑学红提示道：“回忆一下，我们认识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火车上。”宋维扬道。 “带我们打劫匪那个解放军同志，记起来了吧？”郑学红说。 宋维扬道：“哦，是他啊。” 郑学红笑道：“他现在手里头有三千兵，负责好长的一段堤坝。我借着送水送粮的机会，问了一下那些当兵的，你猜怎么着？嘿，人家以前只是指导员，现在已经做团政委了。军级直属团，3000人的大团，职务升得好快！” “是挺快的。”宋维扬说。 郑学红又道：“喜丰公司捐赠物资的新闻，已经登上《长江日报》了，在江城这边反响不错，连带着冰茶和可乐都销量看涨。你觉得，是不是该借机宣传一下？” 宋维扬说：“不要太刻意，顺其自然吧。我们不主动宣传，但遇到记者采访，也可以尽量展示一下。” 郑学红道：“对了，今天有个省里的大秘，约我明天去面见领导。具体情况，那位大秘故意透露了一些，大概是只要喜丰继续提供纯净水，全省的灾后重建工作，都会优先订购喜丰的产品。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能把咱们积压的方便面和饼干全部清空。” “还有这种好事？”宋维扬颇为意外。 郑学红笑道：“我听说啊，前两天某位大领导视察灾情，在好几处地方都看到喜丰食品的包装，还遇到了我们的一组志愿者。当时，喜丰公司江城销售分公司的志愿者旗帜就插在那里，大领导看到志愿者旗帜，突然就产生了兴趣，亲自过去跟志愿者交流。问明白情况之后，大领导当场口头表扬：喜丰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 宋维扬说：“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郑学红道：“这叫好人有好报，我们这几天捐的物资，总价值已经超过300万了。好了，我先挂了，这几天好累，我要一觉睡到天亮。” ……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卓韵还在洗澡。 宋维扬挂掉电话，百无聊赖的泡着聊天室，现在聊天室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水灾。甚至有人开始现场直播，几点几分，大水又涨到他家外面什么地方。 此时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刻，再过20多天，江城即将告急，社会舆论急切到要求炸堤分洪的地步。 当时有两种选择：一是主动炸开堤坝，某县变成泽国，40万人无家可归，造成150亿元人民币的损失；一是继续死守，但江城有被淹没的危险，损失得用万亿来计算。 而且一些专家预测，很可能还有最后一次洪峰，只要洪峰形成，江城大堤多半就守不住了。 中央选择了死守，抗洪总指挥说：如果大堤决坝了，我会承担一切责任，从那儿跳到江里去。 万幸，天佑中华，最后一次洪峰没有出现。 宋维扬把《三体》第一部的最后一章传到网上，很快就有大量了评论回复： “第一部就结束了？你逗我玩呢！” “搞什么东东，半个月不更新，现在更新一章就说第一部完结？” “作者你自己算算，你今年一共更新了多少字？要是超过两万字，我马上到长江边上堵大堤去！” “大家别埋怨了，当心作者不写第二部。” “谁知道作者家的地址，我给他寄刀片去！” “……” 宋维扬乐呵呵的看了一阵评论，登陆电子邮箱，赫然发现里面躺着封未读邮件。 拉里在10分钟前发来的，算算时间，美国那边还是上午：“宋，谷歌发展良好，巴金斯和美洲杉两家风投公司，都希望能够投资1000万美元，他们对谷歌的估值是3000万美金。” 宋维扬立即回复：“你觉得呢？” 拉里道：“我觉得可以接受，但谢尔盖说还要再等等。” 宋维扬道：“那就再等等吧。” 拉里道：“当然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由于有宋维扬的种子投资，以及搜索广告方案，谷歌远比历史上要发展快速得多。 另一个时空，拉里和谢尔盖因为没钱，谷歌第一台服务器的外壳是用乐高积木搭建的，安装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里。就这样混了两三个月，由于谷歌服务器占用了斯坦福大学的大量带宽，被学校的it部门给踢出去，他们只好把公司搬到沃基西奇的车库。 车库的主人沃基西奇，便是后来youtube的负责人。 又混了一段时间，谷歌终于弄到10万美元，并继续在车库里面艰难发展，最困难的时候服务器都养不起。 现在则不同，谷歌在创立之初，就有自己的写字间，而且服务器也要好得多。甚至还雇了八个话务员，天天电话营销拉广告，并在各大门户网站投放了谷歌的链接广告。 半年时间过去，谷歌凭借其精准的搜索引擎，获得大量网民的青睐。在流量节节看涨的同时，广告费也赚翻了，7月份的营收已经达到60万美元，并以300%的速度在不断增长。 相比起来，同样模式运作的搜狗就非常尴尬，中国互联网环境比美国差太多，广告客户很难拉到，至少还要发展一两年才行。 正因如此，谷歌创立不到半年时间，就吸引来巴金斯和美洲杉两家顶级风投公司。 林卓韵穿着浴袍出来，隐约露出诱人的锁骨，笑嘻嘻说：“亲爱的，帮我吹一下头发。” 宋维扬立即扔掉鼠标，拿起吹风机就走过去。 林卓韵道：“今天来店里发请帖的是谁啊？” “我姑姑。”宋维扬说。 “你姑姑？”林卓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爸是盛海人……”宋维扬也不再隐瞒，简单解释了一遍。 林卓韵问：“那你去吗？” 宋维扬说：“去看看吧。” 表妹李亭亭拿到录取通知书了，盛海财大，今天宋卫红到咖啡厅发请帖，说是要请亲朋好友摆酒庆祝一下。 吃完这顿酒，宋维扬就准备去港城，跟在国家队屁股后面咬索罗斯一口。 359【非常无聊老套狗血的情节】 （ps：再次更正，大表哥李超英32岁，数学老师什么的就不背锅了。另外，这章能算两章吗？） 宋卫红一家所住的地方，距离神州科技公司所在的长阳谷并不远。 那里是盛海自行车厂的地盘，厂区内还有幼儿园、子弟校、派出所、电影院、医院等下属机构，可见它当年是有多么风光。 别说当年，就说90年代初吧，在1990年到1992年之间，就累积生产自行车1000万辆，其中有18%左右出口到海外市场。1993年还国企改制上市了，1995年被评为“全国最畅销国产商品”，并被认定为“中国名牌产品”。 嗯，永久牌自行车。 姑父李成功就是盛海自行车厂的工人，80年代福利高得很，属于全国人民羡慕眼红的对象。 十年前，宋卫红和李成功甚至还有钱走关系，把儿子李超英送进出租车公司。1988年的时候，李超英开出租车每月能赚1000元以上，收入碾压当时的普通白领阶层。 李超英给公司开了三年出租车，便辞职单干。他通过父母找人借钱，再加上自己和家里的积蓄，买来一辆国产面包车，挂靠在出租车公司旗下，每天只需交一点份子钱，剩下的收入全归自己。 1991年的时候，李超英的月收入已经达到3000，有时甚至能够超过4000元，主动上门说亲的不知有多少。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车祸降临。 那天下雨路滑，又是夜里看不清。打车的客人不断催促赶路，李超英只能狂踩油门，结果突然遇到横穿马路的。等他看见行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踩死刹车猛打方向盘，面包车滑行侧翻，先是撞歪了路边的电线杆，接着滚下斜坡，连人带车掉进苏河。 耗尽家里所有存款买的面包车，就此彻底报废，还要赔偿打车客人的医药费。 而李超英自己则双腿骨折，休养好几个月才痊愈。并且他永久性破相了，一只眼睛被碎玻璃扎破，谈好的婚事也跟着告吹，直到现在32岁了还没结婚。 李超英自暴自弃了整整一年，终于走出心理阴影，开始重新找工作。他只会开车，但出租车公司不肯要，独眼龙谁会要啊？出去绝对把打车的客人给吓跑！ 好在盛海郊区有很多私人小厂，李超英属于残疾人，手脚麻利还能占残疾指标，很快就被私营工厂录用（工厂招收一定数量的残疾员工，可以获得政策性减税）。但他的工资很低，还不够当初开出租车的零头，只能这样累死累活的混日子。 宋卫红和李成功两口子，花了将近四年时间，才把当初买面包车的欠款、以及车祸的医药费还上。眼瞅着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些，嘿，没等两年又遇到下岗，而且是夫妻双双下岗。 …… 洪伟国开着破车从神州科技公司出发，十分钟不到，就已经抵达盛海自行车厂。 曾经风靡一时的永久牌自行车，从两年前就开始销量锐减，去年已经没有什么盈利，到今年变成持续性亏损。东南亚的出口市场彻底完蛋，国内市场也供大于求，数不清的自行车积压在仓库里，这是很多中国公司今年的真实写照。 厂里工人不复以前的欢声笑语，他们虽然还能领到工资，但福利什么的几乎没有。再这么下去，拖欠工资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还随时面临下岗的风险。 “就是这里吧？”洪伟国问了好几次路，把破车停在一家饭馆门口。 阿慧便民餐厅，很朴素的名字，估计是职工家属开的。 宋卫红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快步走出来，满脸笑容道：“小木，快请里面坐。” “好的，阿姨。”宋维扬应道。 两人都没戳穿亲戚关系，一切还得等宋述民表态，暂时就当是普通交情了。 宋维扬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洪伟国。” “我知道，那天你们一起来吃面嘛。”宋卫红笑道。 洪伟国说：“阿姨你好，打扰了。” 这家便民餐厅的装潢也很普通，只有八张饭桌，供应的只是些家常便饭。 其中两张饭桌，便是李家摆的宴席。 有姑父李成功的大哥大嫂一家，这两位已经过了退休年龄，孙子都七八岁大了。另外还有邻居一家，关系比较要好，当初买车开出租缺钱，便是找这家人借的一部分。 李亭亭正在跟邻居家的小姐姐说话，看到宋维扬现身，立即高兴得起身喊道：“哥！” 李家大哥半眯着昏花老眼道：“卫红，这个小兄弟有点面熟啊。” 宋卫红随便解释：“远房亲戚，在盛海工作。” 李成功招呼道：“小木，还有这位朋友，快请随便坐。” 饭馆外边又是两辆出租车停下，瞎了只眼睛的李超英首先下车，接着是他女朋友，然后是女朋友的父母、大伯、大婶、二伯、二婶和小叔。 宋卫红一见顿时头大，喃喃自语道：“不是只见亲家吗？怎么来了一大家子？” 今天这场宴席，一半是庆祝李亭亭考上大学，一半是谈定李超英的婚事。 李超英已经32岁了，还是残疾，工作也普通，他能找到女朋友属于烧高香。而且，他的女朋友才21岁，相貌优秀，身材姣好外地来的打工妹，在工厂认识的。 李成功和宋卫红两口子有点心虚，生怕儿子的婚事又黄了。于是双方父母见面要搞得隆重些，顺便展示自家的底蕴，也没别的底蕴，就是家里刚出了个大学生。 女朋友的家人，昨天就到盛海了，被安排在旅馆里，今天李超英直接把人接来吃饭。 说好的只见双方父母，没成想，竟然来了一大堆人……坐火车不要钱的吗！ 女方二婶进门就说：“还盛海人哩，吃饭的地方也不咋样，跟我们县里的餐馆没啥区别。” 女方二伯数落道：“你少说两句。” “我说说怎么了？大嫂，你说我这话没错吧？”女方二婶道。 女方大婶说：“还凑合。” 女方父亲问：“哪位是亲家公、亲家母？” 李超英连忙介绍：“这是我爸，这是我妈。爸，妈，这是春芳的爸爸，这是春芳的妈妈，这是春芳的大伯，这是……” 宋卫红和李成功都有些眼晕，连连问候，然后招呼大家落座，并让服务员把菜端上来。 嗯，顺便还得再加一桌，人太多了，两张饭桌坐不下。 李家大哥首先举杯：“来，我们先庆祝亭亭考上大学。亭亭，我祝你学习进步，以后找到好工作！” “谢谢大伯。”李亭亭笑道。 宋维扬也跟着其他人一起举杯，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放下杯子，女方小叔问：“亭亭考上的是哪所大学？” 李亭亭说：“盛海财大。” 女方母亲问：“财大是干什么的？毕业以后能不能分配到厂里当干部？” 女方小叔估计有点文化，顿时说：“大嫂，你乱说什么啊。盛海财大是重点大学，毕业以后要么当官，要么进大公司坐办公室。” “那不还是当干部？”女方母亲笑嘻嘻道，“亭亭啊，等你以后工作了，可要多帮帮你大哥大嫂。” 李亭亭尴尬地说：“一定帮忙，一定帮忙。” 女方父亲道：“亲家公，亲家母，我是爽利人，今天就不绕弯子了，先把儿女的婚事给定下来。” 宋卫红说：“应该的。” 女方父亲道：“你们儿子身体有点残疾，而且年纪也大大了，我家春芳嫁过去是很委屈的。” 李成功立即说：“亲家放心，等春芳嫁过来，我们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女方大伯插嘴道：“结婚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女方二婶附和道：“就是。” 宋卫红问：“那你们的意思？” 女方父亲道：“结婚嘛，多少要给点彩礼钱。” 李成功问：“给，当然要给，我已经准备了3000块。” 女方小叔突然冷笑：“你们盛海人那么有钱，3000块彩礼也拿得出手？” 李成功心里一咯噔，小心问道：“那多少才合适？” “六万八！”女方小叔狮子大开口。 全场寂静。 李家大哥和邻居一家都被吓到了，盛海这边其实没有给彩礼的习俗，只不过需要置办很多结婚用品以前是三转一响，现在洋气的还要置办电脑。而且就算要给彩礼，几千块钱也顶天了，哪里见过张口就要六万多的？ 李超英由于瞎了只眼睛，多少有些自卑，之前一直没说话。此刻顿时就怒了，瞪着女朋友春芳道：“不是说好了3000吗？” 春芳也傻眼了，看着父母说：“爸妈，3000块钱已经很多了，我们老家的彩礼也就一两千。” 女方二婶说：“老家是老家，盛海是盛海，大城市物价都不一样。” 宋卫红生怕自己儿子的婚事被搅黄，软声道：“亲家，这六万八也太多了，能不能再少点？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女方二婶道：“超英的外公不是要拆迁吗？听说陪了十几万。” 宋卫红解释道：“那十几万，是给小两口置办婚房的。” 女方二婶道：“买房子用得了十几万？就算盛海的房子贵，三五万也就了事，不还剩下大十万吗？你们给了六万八的彩礼，手头都还有余钱。” 李成功和宋卫红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超英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在旅馆里，就跟女朋友一家有所交流。当时说好了3000块彩礼，还说要拿十几万买婚房，双方已经谈定了，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李家的邻居不好插话，李成功的大哥说：“六万八太多了，有事好商量。” 女方二婶道：“说六万八，就六万八，不给钱就不结婚！” 李亭亭怒道：“你们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女方二婶反驳道：“我们家养了春芳21年，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现在嫁给一个独眼龙，还不能要点彩礼钱了？” 李超英终于遏制不住，拍桌子说：“这婚我不结了！” 春芳也慌了：“爸，妈，少要一点成不？”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女方父亲也拍桌子。 春芳急得直流眼泪，她的家人却咬死不松口，显然盯上了宋维扬爷爷那10多万拆迁款，更是吃定了李超英残疾不好娶老婆。 邻居一家显得比较尴尬，男的说：“那个，我们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 宋卫红更尴尬，连忙起身：“老刘，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你先处理这边。”邻居笑着摆手。 宋维扬已经无聊得开始打哈欠，遇到这种扯淡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 几万块钱的彩礼，宋维扬随随便便都能解决，但他表哥摊上这门亲事，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拖累。 女方二婶道：“我们把春芳先带回老家，你们自己慢慢考虑。” 李超英说：“不用考虑，这婚我不结了。” 春芳说：“我不回去，我要留在盛海！” 李成功是真想儿子能成家立业，他打圆场道：“要不给三万八？婚房稍微买郊区一点的。” 女儿二婶说：“还大城市的人，一点都不爽利！” “爽利个屁！”李超英也是有脾气的人，“你们要是一早就要六万八，这事还能慢慢商量。说好的三千，现在翻脸不认账，有这么坑人的吗？我是瞎了只眼睛，但我的心没瞎，你们欺负我找不到老婆，我就是一辈子不讨老婆又怎么了？滚滚滚，快点滚，再不滚老子赶人了！” 宋维扬忍不住好笑，这位大表哥还有点意思。 春芳悄悄拉了下李超英的袖子：“超英，我也不想这样的。” 李亭亭跑到宋维扬身边，说悄悄话道：“哥，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帮忙想想办法。” 宋维扬问：“要不我来出钱？” 李亭亭道：“不能给钱。今天给了六万八，以后他们说不定还要十万八。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既能让我哥结婚，又不出这笔冤枉钱。” “这有点难度啊。”宋维扬说。 李亭亭哀求道：“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 宋维扬笑道：“那我试试？” 李亭亭顿时高兴起来：“哥，你最厉害了，我有好多同学都崇拜你。” “咳咳！” 宋维扬咳嗽两声，笑嘻嘻道：“我能说两句话吗？” 女方小叔问：“你谁啊？” 360【恶人还需恶人磨】 （5000多字的大章，这次可以算两章了吧？） 有些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很奇葩，就好像脑子缺根弦，以至于显得特别离谱且难以理喻。 宋维扬上辈子第一次创业失败之后，曾跟人合伙开过婚庆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婚庆工作室，租间门面到处接单子，有了客户立即联系婚庆摄影和主持人，顺便租赁器材布置婚礼现场。 结婚当天临时变卦的，宋维扬遇到过好几次，其中一次就是因为金钱问题。 男女双方谈妥了一万零一元的彩礼，也就图个万里挑一的好兆头，同时男方负责置办婚房和车子。 迎亲那天，新娘父母被亲戚灌**汤，说某同事的女儿长得不行，学历也不高，人家收了20万元彩礼，且婚房单独写女方的名字。你女儿本科毕业，长得又漂亮，居然只收一万零一元彩礼，而且婚房还是双方共同署名，太吃亏了！ 新娘父母并非那种贪财的人，却越想越憋屈，感觉这样草草结婚，他们家就在亲戚朋友那里很没面子。 于是，当新郎高高兴兴去迎亲的时候，新娘父母死活不开门，逼着新郎把彩礼涨价到99999元，寓意“天长地久”。新郎虽然不高兴，但10万元也不是很多，就阴沉着脸答应了。 这还不算完，新娘父母又逼着新郎写保证书，等婚礼结束之后，立即把婚房过户到女方名下。新娘父母同时还承诺，他们可以拿出一半首付款，以此来表明不是因为贪钱，就为了赚那个面子。 新娘估计是鸡汤文看多了，居然也站在父母那边，气得新郎调头就走，婚礼直接取消，第二天还拉着新娘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由于婚房和车子都是男方父母出的钱，且以结婚为目的购置。在打离婚官司时，事实证据确凿，即便双方共同署名，房子和车子还是判给了男方，只需要给女方少量赔偿。 新娘那边啥都没捞着，户籍档案写着“离异”不说，还成为当地的笑柄，面子里子全丢个精光。 还有更扯淡的案例 新郎上门迎亲，新娘的闺蜜各种闹，吟诗、唱歌、学狗叫、做俯卧撑只是小儿科。还要新郎隔着门给新娘下跪，新郎咬牙同意后，又让新郎当众给岳父岳母下跪磕响头，说是要试试新郎的孝心。随即，又让新郎当场写婚后保证书，宣誓承诺一切工资上交，永远只听老婆的话。 新娘以及新娘父母，竟然认为这些都是热闹和玩笑，虽然也感觉有些不妥，但并未丝毫顾及新郎的面子，笑呵呵的由着这些白痴瞎起哄。 由于当时还没扯证，新郎一怒之下，立即打电话给公司的女同事求婚。 那女同事长得比较挫，又矮又胖，但性格好，一直喜欢新郎，当天还被邀请来吃喜酒。接到电话之后，女同事喜出望外，直接跑去租了件婚纱，婚礼是现成了，风风火火就这样结婚了。听说婚后生活过得还不错，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所以，永远不要高估某些人的智商底线，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匪夷所思。 …… 关于这种破事，宋维扬解决起来很轻松，因为双方的地位完全不对等。 没等宋维扬作答，女方二婶也跟着咋呼：“对啊，你谁啊？我们在谈两家的婚事，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宋维扬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裤，而且脸嫩，跟其他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啥区别。 反倒是身为保镖的洪伟国，喜欢穿衬衣、西裤和皮鞋，也不怕关键时候碍手碍脚。再加上两人的年龄与相貌，坐在一起时，洪伟国更像是老板，宋维扬则如同负责跑腿的助理。 宋维扬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指着洪伟国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信达房地产公司的洪经理，我是洪经理的助手小马。” 包括宋卫红和李成功夫妻俩在内，所有人现在都比较迷糊，不知咋冒出来一位洪经理，而宋维扬又变成了什么助手小马。 李超英本来还在气头上，此时也忍不住悄悄问：“妈，你不是说今天要请表弟来吗？他不是表弟？怎么又姓马了？” 李超英只知道自己有位表弟，却不知道表弟是个大老板，主要是家里人怕他多想，毕竟两家还没真正认亲。 宋卫红告诫儿子道：“别吱声，看你表弟怎么说。” 听说是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女方小叔立即换上讨好的表情，笑道：“洪经理你好，你是超英的亲戚？” 洪伟国瞟了宋维扬一样，摇头道：“不是。” 宋维扬立即解释：“是这样的，李家在杨浦还有套老房子，正好位于我们公司的拆迁范围内。我们双方谈了好几次，李家始终不愿搬走，觉得拆迁款太少。其实吧，杨浦这边都属于郊区了，10万元拆迁款已经顶天，想拿更多那是在做梦！” 女方亲戚一听又有10万拆迁款，顿时惊喜莫名，觉得这次结了个阔亲家。 女方小叔竟然帮着李家说话：“10万元肯定少了，起码要15万。” 宋维扬道：“朋友你这就不讲理了，房子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值15万拆迁款？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 女方小叔说：“那最少值12万吧。” 宋维扬道：“朋友，你先听我讲。我觉得今天是个机会，你们要跟李家结亲，李家又拿不出来彩礼钱。不如这样，李家在杨浦的老房子，我们给11万拆迁款，然后李家用这笔钱做彩礼。我们公司解决了拆迁问题，李家的儿子讨到老婆，你们又拿到彩礼钱，这样就皆大欢喜了。朋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女方小叔跟家里人对视几眼，连连点头：“我觉得可以这么办。” 一时间，女方的家人都开始说话了，各种劝李家答应拆迁方案。 宋维扬给姑姑递过去一个眼神，宋卫红立即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的彩礼钱不准再涨！” “不涨，就六万八。”女方亲戚喜笑颜开。 宋维扬哈哈大笑：“看来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加上这位小妹妹考上大学，那就是四喜临门。你们高兴，我也高兴，大家都高兴。来，喝酒！” “对，喝酒，喝酒！”洪伟国附和道。 女方的父亲、大伯、二伯和小叔，被宋维扬逮着各种敬酒，甚至女方的几个女性也被灌了好几杯白的。他们因为能够拿到六万八的彩礼，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完全放下警惕，已经在提前庆祝了。 宋维扬跟女方小叔勾肩搭背，很快就称兄道弟：“老哥，看你样子也是文化人，在哪里高就啊？” 女方母亲得意道：“我儿子读的是师专，在县里的初中当老师。” “当老师好，灵魂工程师，”宋维扬说，“来，老师，我再敬你一杯！” 女方小叔摆手道：“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宋维扬说：“以前的师专可不好考，放现在都能考大学了。我特别崇拜文化人，你是高材生，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我是真不能喝了。”女方小叔迷糊道。 宋维扬又敬女方的父母：“大爷，大妈，你们培养一个高材生不容易吧。英雄父亲，英雄母亲，我必须敬二位一杯！” “是不容易，”女方父亲得意道，“那几年，家里的钱都供他去读书了，考了三年才考上师专。不过都值得，我们村第一个中专生，吃国家饭的。” “这是山窝窝里飞出金凤凰啊，”宋维扬立即回过头敬酒，“老师，这杯你必须喝，咱们为二老的辛劳培养干一杯！” 女方母亲怂恿道：“小三子，你就喝了吧。” “喝喝喝。”女方小叔只能硬着头皮喝酒。 宋维扬又开始聊家常：“今天的收成还好吧？” 女方父亲连连摇头：“收成不好喽，新闻里都说发洪水，我们那边是旱灾，旱了好几个月。” 宋维扬感慨道：“农民真是辛苦啊。种地辛苦，还要交提留款，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 “可不是，”女方大伯来了劲，打开话匣子道，“今年才过去一半，提留款摊到每个人头上就有200多，那些当干部的就是土匪！” 宋维扬借着前几个月的社会调查，不停说出农村的悲苦现状，引得女方的亲戚们起了共鸣，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 半个钟头过去，宋维扬已经把这家人的情况打探得明明白白。 女方全家都是农民出身，只有一个小叔在县里当老师。 坏就坏在这个老师身上！ 根据这些人聊天的内容，他们对两三百块钱都看得很重，绝对不可能张口要六万八的彩礼，甚至3000块都觉得是非常可观的大数字。 只有这个当老师的小叔见过世面，估计是看了些报纸，认为个个盛海人都有钱，随便拿出几万块来不在话下。正好学校放暑假，这位老师就撺掇着全家到盛海打秋风，又听说宋兴华能拿到十多万拆迁款，便狮子大开口说要六万八。 见情况差不多了，宋维扬突然掏出手机，笑道：“你们继续喝，我出去打个电话。” 女方小叔看到宋维扬的手机，顿时眼前一亮，心想着分了彩礼钱，自己也要买一部好的。 走出餐馆，宋维扬立即打电话回喜丰总部：“喂，我是宋维扬，喜丰在xx省xx市xx县有没有分公司？” “我查一下……市里有分公司，县里只有个经销处。” “你给市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让他自己联系我。” 很快，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就把电话打来，宋维扬说：“通知xx县经销处的负责人，让他立即去找城关中学的校长，就说他们学校的老师付民义在盛海犯事了，因为偷盗钱财被警察抓起来了。我给他2万元活动经费，记在我私人账上，明天就汇过去。这个叫付民义的老师，害群之马，必须开除！算了，你让经销处的负责人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当面教他怎么做。” 几分钟后，县经销处的电话也来了，宋维扬一番指示，笑呵呵的回去继续喝酒。 回到酒桌上，宋维扬低声对洪伟国说：“去报警，就说有人偷东西。” 洪伟国立即借口上厕所，默默离开。 宋维扬坐到女方小叔身边，勾肩搭背道：“哥哥，喝好没有？” 女方小叔迷糊道：“喝……再喝！”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派出所民警闯进饭馆，喝问道：“谁的东西被偷了？” 宋维扬立即站起来：“我的，我的钱包不见了。吃饭的时候还在，肯定是这里谁偷的！” 女方小叔醉眼朦胧的笑道：“那你可要……要好好找一下……嗝！” 宋维扬突然翻脸：“全都搜身，我钱包里有一张信用卡，信用额度是500万，还有不少现金！” 民警都搞不清啥情况，更是对500万的数字有些懵逼，板着脸说：“谁偷的，自己拿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警察的到来，让所有人的酒意都醒了大半，互相看看没当回事。 宋维扬拽住女方小叔的衣服：“是不是你偷的，刚才喝酒的时候，你离我最近。” “你有病吧？”女方小叔把宋维扬推开。 宋维扬突然俯身，拿起靠在凳子脚的皮包说：“这是你的包吧？” “是我的，怎……怎么了？”女方小叔问。 宋维扬拉开皮包拉链，掏出一个钱包说：“就是这个钱包，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好啊，知面知人不知心，你竟然趁着灌酒的机会，把我的钱包给偷了！” “我……我没有偷啊，”女方小叔脸色煞白，很快反应过来，“是你自己放进去的，你陷害我！” 女方的亲戚也炸了，纷纷跳起来，指着宋维扬破口大骂。 李成功的大哥大嫂一家，虽然不明白啥情况，但此时乐得看好戏，各种怂恿警察赶快抓人。 李超英道：“妈，表弟在搞什么？” 宋卫红说：“别说话。” 李成功道：“卫红，你这侄子这也太……太那个了吧。” 此时饭馆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女方亲戚激动之余，甚至忍不住动手了，女方二婶抓住宋维扬的衣服就要挠。 民警被搞得头大无比，大喝道：“住手！全都跟我回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一方咬死了自己被偷钱，一方坚持说是栽赃陷害。由于没有造成经济损失，民警只能连哄带吓的进行协调，但谁都不愿各退一步。 一直吵到下午三点钟，宋维扬的手机响起来，说了几句话便递给民警：“警察同志，你说一下情况。” 民警不明就里，接过电话道：“喂，这里是盛海市xx派出所。”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xx县城关中学的校长胡利权，我们学校的老师付民义是不是出事了？”电话那边问。 民警说：“涉嫌偷窃财物，数额巨大，我们正在处理。”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被递到女方小叔手里，校长大骂：“付民义，你这个混蛋，把脸都丢到盛海了。赶快给我回来，把你宿舍里的东西搬走，你被开除了！” 女方小叔被吓得腿软：“校长，你听我解释，我没偷东西，有人陷害我。” “没偷东西警察会抓你？”校长怒道。 “我我我……”女方小叔有口难辩。 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个事儿。 宋维扬动用了2万元活动经费，这些钱对一个县城的初中校长来说，绝对是难以拒绝的数额。更何况，他已经确认自己学校的老师，是真的被盛海警察给抓了，有足够的理由予以开除！ 女方小叔毕竟是能够考上师专的人，脑子不傻，分分钟把事情想明白。同时，他也背心发凉，老家离盛海1000多公里，眼前这人不仅在短时间内联系到自己的校长，而且还能让校长把他给开除。 这种通天的手段，谁惹得起！ 眼看着工作没了，还有可能坐牢。女方小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宋维扬的大腿道：“兄弟，你放我一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宋维扬点燃一根香烟，笑着对姑姑说：“阿姨，你们自己协商解决。” 这笑容非常灿烂，但却非常吓人。不但女方的亲戚，就连李成功和宋卫红夫妇，都被宋维扬的手段给吓到了。 反正宋维扬作为一个外人，能插手的就这么多。 表哥愿意结婚，以后肯定不会被妻子的娘家喝血。表哥如果跟女朋友闹翻了，那也无所谓，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 狗血套路？ 不存在的。 双方一直协商到傍晚，互相妥协了。 表哥的彩礼还是3000元，女方保证以后不再伸手要钱谅他们也不敢。宋维扬同意不予追求，案子消了，并且亲自打电话跟校长解释，顺便还夸了女方小叔一番。 唯一获利的就是校长，白拿了宋维扬2万块钱。 宋维扬笑嘻嘻的走到表妹身边：“怎么离我那么远啊？我又不吃人。” 李亭亭说：“你把我吓到了。” “那我是坏人吗？”宋维扬问。 “不是，”李亭亭摇头道，“但比坏人更可怕。” 李成功、宋卫红一家子，还有李成功的大哥大嫂一家子，在回去的路上也议论纷纷： “成功，卫红，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卫红她哥的儿子，就是跑去当知青那个，现在成大老板了。” “有钱人都这样，一个比一个厉害，杀人不见血。” “他也是为了帮超英谈婚事，一番好心。” “好心是好心，就是手段太脏太硬。刚开始他笑嘻嘻的，把你亲家那些人哄得团团转，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这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把人家的工作整没了，还要送人家去坐牢。我现在想起来都还背心冒汗，你说我们要是遇到这种人，还不是任人家随便摆弄。” “这孩子其实人挺好的。” “这年头，好人能当上大老板？亲戚可以认，但不要走得太近，咱们跟人家不是一个阶层的。” “你这就说得过分了，那也是我侄子，他还能害我不成？害我对他也没好处啊。” “我的意思是说，亲戚归亲戚，别想着从人家身上占便宜。钱再多也是别人的，我们老老实实下苦力赚钱才是本分。” “唉，我也没想占他便宜啊。” “……” 361【黄道吉日】 盛海，机场。 宋维扬坐在候机室里，捧着本《自由社会中的科学》看得起劲。 突然手机响了，吴国第打来的：“小宋，我到机场了，你在哪儿呢？” “候机室，你进来就能看到我。”宋维扬说。 今年金牛会的聚会地点，宋维扬专门选在港城，他要跟众位老哥们秀一波。 很快，吴国第就阔步走进候机室，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吴老哥，好久不见！”宋维扬起身握手道。 “哈哈，刚从加拿大回来没几天，”吴国第问道，“其他老板们呢？” 宋维扬说：“有的昨天就出发了，有的可能晚上才到。最近生意还好吧？” 吴国第说：“还行，除了双向拉伸聚苯乙烯积压挺多的，其他产品都不愁销路。” “还是吴老哥有眼光，早早的就企业升级了。”宋维扬笑道。 吴国第就是当初跟宋维扬一起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那位，他生产的钢管在中国属于独门生意。国家铺设长距离石油管道，除非选择进口，否则必须购买他的钢管。不过吴国第的老本行也很艰难，他是全国最大的塑料包装材料生产商，由于全行业不景气，这玩意儿的需求量也被腰斩。 不多时，刘永航和郭光昌亦来到候机室，通过宋维扬的介绍，他们早就跟吴国第打过交道。 四人聊着国内的市场与政策变化，大约上午十点半，集体搭乘班机前往港城。 陈桃已经提前三天抵港，酒店都订好了，还租了高档轿车在机场接人。宋维扬被载到半岛酒店时，刘永浩、段勇平、李苏福和张旋龙早已等候多时，至傍晚时分，宋其志和蔡志平也陆续现身。 酒桌上。 在互相介绍之后，宋维扬说：“我今天非常高兴，金牛会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吴老哥，你来讲两句。” 吴国第笑道：“各位老板，大家好。小弟初来乍到，以后多多担待。” 李苏福说：“吴老板要是自称小弟，我们这些人还不惭愧死？我想要填补中国私营汽车的空白，填了好几年，现在也只能造小客车和面包车。吴老板就不一样了，不声不响打破了外国人对erw钢管的垄断。别的没有，就是佩服，我先敬吴老板一杯！” “李老板客气了，干！”吴国第举杯道。 等两人喝了这杯酒，蔡志平打趣说：“老李，你不要谦虚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的小轿车‘吉利豪情’，上个星期就已经下线了。” “嘘！” 李苏福低声说：“不要声张。我生产的那批小轿车，没有许可证的，抓到了要去坐牢。” “哈哈哈哈！” 众人爆笑。 如今中国生产轿车的企业，要么是合资，要么是国企，私企想都别想。 李苏福虽然合资并购了一家国企，名义上属于“自己人”，但也只拿到面包车和小客车的许可证。此人胆子是真大，几年前没许可证就敢生产摩托车，现在没许可证又敢生产小轿车。 宋维扬说：“李总，正好喜丰各大销售分公司准备批量购车。你要是承诺解决售后问题，我向你订购100辆面包车，30辆小轿车，还有总部再订两辆小客车。” 李苏福大喜，立即承诺道：“两年内，如果这些车子出现小的质量问题，我掏钱换零件。如果出现大的质量问题，我给你退换货！” “那就说定了。”宋维扬笑道。 李苏福说：“干！” 其他人纷纷举杯：“老李，恭喜恭喜！” 几杯酒下肚，蔡志平问：“小宋，这次怎么想到在港城聚会？” 宋维扬笑道：“港城热闹啊，索罗斯正在狙击港币，我准备也跟着他玩一把。” 吴国第皱眉问：“你要帮着索罗斯攻击港城？” “不，我要跟索罗斯对着干！”宋维扬说。 众人纷纷大惊，他们在金牛资本都是有股份的。利益当头，爱国情怀暂时放到一边，能不跟着索罗斯助纣为虐已是极限，他们可不愿拿鸡蛋去碰石头。 张旋龙道：“小宋啊，爱国归爱国，生意归生意。你可要考虑清楚！” “是啊，”蔡志平说，“索罗斯席卷东南亚，港府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有能力反击？我们砸再多钱进去，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宋维扬笑道：“如果我说能赚钱，你们信吗？” “我不信。”张旋龙摇头。 “我也不信。”蔡志平说。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看表情就知道，他们也不相信港府能够翻盘。 宋维扬对吴国第说：“吴总，你要不要入股金牛资本，咱们一起在港城干上一票！” 吴国第摇头：“我不玩金融，而且也不懂。” 宋维扬道：“金牛资本不止是玩金融，也做风险投资。金牛资本投资的神州科技公司，估值已经超过10亿元，这还是三个月前的数据。金牛资本投资的搜狗网络公司，虽然名声不显，估值也有250万美元。至于金牛资本在美国投资的谷歌公司，华尔街的估值是3000万美金，我觉得低了，就拒绝了华尔街投资者的入股。” “那么厉害？”吴国第惊讶道。 刘永航笑着说：“小宋的投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从来没有失过手。我当初投在金牛资本那点钱，从这几家公司的情况来看，现在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吴国第道：“金牛资本这么成功，我如果现在加入，恐怕得投入大笔资金才能占到一丁点股权。” 宋维扬说：“我们可以交换股权啊。我用金牛资本的股权，交换你埃力生集团的股权，我们彼此都可以分摊风险。” “我再考虑考虑。”吴国第已经心动了。 从长远来看，宋维扬跟吴国第交换股权，以此时金牛资本的估值，宋维扬肯定是有些吃亏的。 但吴国第和埃力生集团也不可小觑，今后会成长为总资产超过350亿元的跨国公司，涉及工业制造、金融投资、对外贸易、卫星通讯、数字通讯、房地产、服务业等诸多领域，甚至还将建造全球最大的石油钢管生产基地，这些钢管同样等用于天然气、自来水和煤浆的输送。 更重要的是，吴国第的人脉关系很广，政府背景很硬。 交换股份，利益牵扯，这又是宋维扬的一大助力。 美国那些资本家就喜欢这样玩，各个财团、各大公司之间的股权构成，能把人看得眼花缭乱，即便专业人士拿到资料都不容易理清。甚至，他们还通过家族联姻，培养政治代言人等手段，不断夯实巩固自己的根基。 宋其志忍不住问：“扬扬，你真准备跟索罗斯打仗？” 宋维扬笑道：“跟索罗斯打仗的是中国政府和港府，我顶多算个打游击的。能占便宜就上，放两枪就跑，吃亏的事情我不做。” 张旋龙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场？” “明天是个好日子。”宋维扬说。 “为什么是明天？”段勇平问。 宋维扬笑道：“因为后天是日苯投降日啊。” 这日期太好记了，8月14日，日苯投降日的前一天，港府专门挑选的黄道吉日。 要是换成其他日子，估计宋维扬都记不住，谁让他不是专业的金融人士。 362【牌面十足的智障】 索罗斯狙击港币已经整整一年，用的还是那三板斧。 先在汇市抛空港币，迫使港府提高利率，利率高了股市必然下跌，股指期货也会跟着下跌。然后又在期货市场，以较低的价格沽空股指期货。直至港府撑不住，汇市股市双双获利。 港城，期交所。 冯绍权是港城《经济日报》的记者，他大清早就开车来到期交所，百无聊赖的等着交易所开市。 自从5月份港币遭受大规模抛售之后，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已经偃旗息鼓了两个多月。毕竟索罗斯又不是印钞票的，他也需要时间筹集资金，而其他机构和个人都是跟着索罗斯一起行动，所以这些日子还比较风平浪静。 但根据索罗斯抛售港币的时间规律，应该在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还要再来一波。 冯绍权每天来期交所，就是等着索罗斯出手，然后把详细过程记录下来，写成新闻报道发回报社刊载。 “mark，今天来得很早啊。”另一家财经媒体的同行跟冯绍权打招呼。 冯绍权说：“你也早啊。今天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同行记者笑道：“我要是有内幕消息，就不用来期交所蹲点了。” “唉，”冯绍权道，“索罗斯平均三到四个月，就要大规模抛售一波港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月不来，下个月肯定会出手，也不知道港府能不能顶住。” 同行记者无奈道：“顶不住的，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垮了，港府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早死早超生吧，我手里还有些股票舍不得割肉，都是大公司的股票，只看再过两年能不能涨回来。” 冯绍权说：“还好我动作快，泰铢暴毙的时候，我就预感索罗斯会来港城，赶紧把手里的股票清空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期交所外面突然来了个车队。 好家伙，宾利、奔驰、林肯、劳斯莱斯……一水儿的豪车，足足有11辆之多，排在一起冲击感十足。 嗯，都租来的，牌面不能丢。 “有大新闻！”冯绍权瞬间反应过来，飞快往豪车队伍跑去。 在期交所蹲点的记者足有十多个，此时也开着疾跑和闪现冲过去，没有给港城记者的赫赫威名抹黑。 等第一辆豪车停稳，金牛资本首席操盘手何国明从副驾驶室下车，顿时让这些记者兴奋莫名。 “是金牛资本的何国明！” “听说金牛资本在东南亚赚了上亿美金，之后一直没动静，难道他们今天要跟着索罗斯狙击港币了？” “肯定是，多半他们有内幕消息，索罗斯今天也会出手。” “大新闻啊，赶紧给报社打电话，问问联交所那边什么情况！” “……” 何国明刚刚下车，记者们就把他围住：“何生，你今天是要做空港币吗？” “让让，麻烦让一下。”何国明艰难的推开记者，却没有往期交所里面走，而是转头走向第二辆豪车。 第二辆豪车也停稳了，洪伟国从副驾驶室下车，然后把左侧后车门打开。 何国明快步跑过去，站在车旁微笑道：“老板请！” 宋维扬今天西装革履，甚至还系了领带，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当他伸出第一只脚时，记者们就在揣测身份，等他露出脑袋，有一大半的记者都把他认出来，毕竟宋维扬当初操纵联想股票让人记忆深刻，还莫名其妙的跟杨恭如有过绯闻。 陈桃紧跟着宋维扬下车，她一身女式小西装，脚踩高跟鞋，纤腰收紧，胸和臀格外引人注目，浑身上下都透着性感与干练。 记者们的关注对象，立即从何国明变成了宋维扬。 “宋生，你今天要亲自抛售港币吗？”一个记者问。 宋维扬抬手微笑：“抱歉，大家先让开一下，等人到齐了再说。” 后面的豪车全部停住，每辆车上都下来一个老板，并且各自跟着一个助理。 宋维扬笑着介绍：“这位是仙酒集团的老板宋其志先生，这位是新希望集团的老板刘永浩先生，这位是东方希望集团的老板刘永航先生，这位是港城四通公司的老板张旋龙先生，这位是盛海轻纺集团的老板蔡志平先生，这位是盛海埃力生集团的老板吴国第先生……” 加上宋维扬自己，足足十位老板。 在场的都是财经媒体记者，他们或许不认识其他人，但绝对认识刘永航和刘永浩。因为港城杂志曾携手福布斯，一起做过大陆富豪榜，刘氏兄弟被评为中国首富！ 大陆首富都来了，而有资格站在大陆首富身边的老板，肯定也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 大陆富豪团集体做空，港城证券市场在劫难逃这是记者们心里想好的新闻标题。 记者们已经忍不住了，纷纷提问： “宋生，你们这样背后捅刀，是否有卖国的嫌疑？” “宋生，索罗斯是不是要有大动作了？” “宋生，请问你今天是做港币还是做股指？” “……” “安静，大家请安静一下，”宋维扬笑呵呵道，“我一向是标榜爱国主义的，港城也是中国人的一部分，港城同胞也是中国人。平时大家怎么玩证券都可以，但是遭遇外敌的时候，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实话跟大家讲吧，我手里有两家公司都想在港城上市，但被索罗斯这么一闹，上市计划只能暂且搁置。所以呢，我觉得索罗斯很讨厌，想配合港府把那个老家伙赶走。” 记者们都惊呆了，有人确认道：“宋生的意思是说，你今天要在期交所做多？” 宋维扬道：“没错。明天就是日苯二战投降纪念日，当年我们能赶走日苯侵略者，今天就能赶走包括索罗斯在内的国际炒家。我在这里放句话，今天我要让恒生指数至少增长500点！不止是我一个，我身边的这些大老板，都是一起来做多恒生股指的！” 记者们傻傻的看着宋维扬，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索罗斯动辄就是多少亿美金砸入，身后还有无数的跟风投机者，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扛不住，你一个商人就想力挽狂难？ 即便凑足了十个大陆富豪，但又顶什么用？ 港城只一个李超人的财富，就比大陆十个富豪的钱加起来还多。李超人都不敢往上面冲，你们这些大陆土老板还能翻天不成？ 在记者们眼中，此时的宋维扬，宛若一个智障。 363【稳住，能赢】 外边的消息很快传到期交所内，在宋维扬一行人走进去的瞬间，无数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 就在七天前，索罗斯还砸了一次盘，导致恒生指数跌到6600点。而在未遭遇索罗斯狙击之前，恒生指数为16673点，只一年时间，港城股指就被砸下来10000万点！ 傻子才会买涨！ 但现在整整来了十个傻子，而且是从大陆来“救市”的，这让在场的港城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何国明脸上带着笑容，却低声说道：“老板，我最后再劝你一次，不能下恒指期货买单，会亏得血本无归的！“ “按我的要求做。”宋维扬说。 “唉！”何国明欲言又止，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事实上，今天来“救市”的只有宋维扬一个，剩下的人都不赞成跟索罗斯硬刚。 甚至，作为金牛资本第二大股东的花旗中国，其董事代表对宋维扬的决策提出了严正抗议。但抗议无效，宋维扬拥有接近80%的股权，花旗中国只有两个选择：继续陪宋维扬玩下去，或者，选择清出股份套现走人。 清出股份当然可以，但速度再快也得一两个月，花旗中国暂时还得陪宋维扬一起玩耍。 “小宋啊，你的赌性太大了。”吴国第感慨道。 段勇平也说：“这次要是失手，损失可就是多少个亿！” 宋维扬笑呵呵道：“不会失手，你们看着吧。” 是的，这些老板都是来看热闹的，除了金牛资本以外，他们不会再另外砸钱进去。 而宋维扬则准备玩一把梭哈，他不仅勒令金牛资本在今天砸出大部分现金，而且还准备向花旗银行拆借1亿美元。拆借款项的归还日期为这个月底，以宋维扬在金牛资本的部分股权做抵押，这个举动把花旗银行给高兴坏了。 花旗银行恨不得宋维扬全部赔光，然后借机吃掉宋维扬的股权金牛资本不算什么，金牛资本投资的神州科技和谷歌公司才让人眼红。 拆借还在走程序，估计一周之后就能办下来，肯定能赶上月底的决战。 至于今天，只是开胃小菜，大战前的预热而已。 何国明侧身道：“老板，里面请。” 宋维扬突然转身，站在交易大厅的中央，笑着对众人说道：“今天，我要让恒指涨500点！” 全场哗然，嘈杂万分。 宋维扬装了逼就跑，留下一堆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这姓宋的已经痴线了，他以为自己是财神爷啊？恒生指数这一年来，单日涨幅就没超过50点，倒是经常一天下跌500点。” “难道他有内幕消息？” “还能有什么内幕消息？除非索罗斯病得快死了。” “死一个索罗斯还不够，量子基金的高层全死光才行。顺便再死几十个其他对冲基金的老板股东，那样港币港股才是真的有救。” “说不定人家宋生跟雷公关系好，一个雷劈下来劈死一大片。” “金牛资本去年赚了那么多，宋维扬也不是傻瓜啊，他今天是中邪了？” “……” 期交所即将开始的时候，宋维扬说：“按原计划下单，不要理会任何干扰。” 何国明忍不住提醒道：“老板，按照你的计划做多头，如果恒生股指的波动稍大，可就没有钱追加保证金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爆仓！” “我知道。”宋维扬笑道。 “好吧，你是老板。”何国明不再多话，心里骂了声“疯子”。 事实上，来自中国政府的资金，昨天就已经调至港城。港府悄悄买入大量抛空的合约，不但稳住了恒指下跌的趋势，还在一天之内上涨了10点。 国际炒家和众多散户，都误以为是港府被迫出手，更加相信港府所剩的资金不多。 此时此刻，何国明硬着头皮疯狂吃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恒指不断下跌。 “肯定完蛋了。”何国明心想。 又做完了一个多单，何国明突然听到众人大喊：“涨了，涨了！” 涨了？ 何国明猛地朝交易大厅的电子显示屏看去，果然看到恒指涨了2点。紧接着数字一跳，还在继续往上涨！ 绝对不可能是金牛资本的操作拉升恒指，因为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港府今天调集了巨资在救市！ 涨涨涨涨涨涨……一路看涨。 无数金融机构和散户都看傻了，国际炒家也被杀个措手不及。直至开市40多分钟，国际炒家才疯狂砸盘，恒指稍微下跌之后，再度疯狂的往上涨。 这一整天都是如此套路，恒指被国际炒家砸下两三个点，立即被港府拉升二三十点。 太猛了，港府今天到底投入了多少资金啊？ 众多散户们静观其变，都不敢轻易出手。直至恒指被拉升了80多点，散户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跟风买涨。 有了这些散户的加入，恒指上涨的速度更快，国际炒家们选择集体沉默至少今天是没法砸盘了，羊群已经在跟着港府走，他们砸盘就是在跟所有散户作对。甚至，许多中小型证券机构，都在趁机买涨，这些机构不站在任何一边，只会追随自己的利益。 “真涨了？”李苏福目瞪口呆。 张旋龙嘴里叼着的雪茄都差点掉了，烟灰落在西服上都没注意，扭头问宋维扬：“靓仔，你真没有内幕消息？” “当然没有啊。”宋维扬笑道。 刘永航哈哈大笑：“小宋，以后都不敢叫你小宋了，应该叫你财神爷才对。” 上午收盘的时候，恒指已经涨了200点左右。 何国明操作的单子虽然获利无数，但他依旧一头雾水，来到宋维扬身边问：“老板，你是任一招的亲戚吧？” “任一招”本名任志刚，港城金融管理局总裁。每次索罗斯带着炒家杀来，他唯一的应对措施就是提高利率，因此被人戏称为“任一招”。 一招鲜，吃遍天。 任一招显然无法吃遍天，因为他每次提高利率，都意味着港府要出一次血。等港府的血流尽了，就是国际炒家们的获胜之日。 宋维扬笑道：“我都没跟任总裁见过面，怎么可能是他的亲戚？” 何国明收起笑容，面色严峻道：“港府今天调集了大量资金，恐怕已经所剩无几，看似大获全胜，其实只是回光返照。” “你别管那么多，把手里的钱全都砸出去！”宋维扬说。 “我听你的。”何国明无法反对。 宋维扬笑道：“走吧，我们去吃午饭。” 十位老板带着十多个跟班，一路谈笑风生经过交易大厅，再度吸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之前把他们看做傻子的人，现在变得既羡慕又佩服这些大陆土老板肚子里有货啊，绝逼是金融高手，而非那种傻乎乎的爱国分子。 宋维扬笑着朝众人挥手：“下午我就不来了，大家继续做多，听我的没错。今天谁做多亏本了，拿着凭证到金牛资本来找我，你们亏多少我都双倍赔偿！” “宋生，你怎么知道恒指今天要涨？”一个散户忍不住问。 宋维扬牛逼哄哄道：“我不知道恒指涨跌，我只知道，我炒股炒期货就没赔过。既然我来了，恒指不涨也得涨，必须给我面子！” 陈桃跟着起哄，用普通话说：“宋老板有个外号叫‘股神’，你们都没听说过吗？” 下午开盘的瞬间，恒生指数再度猛涨，更多的散户加入其中，实在是上午的涨势太喜人了。而国际炒家们想压都压不住，干脆偃旗息鼓，反正他们不急在一时。 当天，恒生指数反弹接近600点，升幅超过8%。 为什么说今天是港府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呢？ 因为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期交所和联交所都不开市。到了星期一，继续休息每年的日苯投降日都要休市，此为港城证券交易市场的惯例。 而且，由于8月15日是星期六，休市日期被挪到了星期一，这就等于一连休市三天。 国际炒家们想要反击，就得慢慢等三天。 港府的计划就是拖时间，拖到月底的股指期货结算日，再调更多的资金打懵索罗斯。每往后拖一天，港府就能省不少钱，资金压力要小得多。 及至星期一，全球股市暴跌。 正常情况下，港股也会受到波及，跟着全球股市暴跌。幸好咱今天休息，咱要庆祝日苯二战投降日，非常惊险的避开了全球股市波动。 等到星期二，港城的期交所和联交所重新开始，恰逢全球股市回暖，股市大盘和恒生指数跟着上涨。 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再牛逼，也不愿意逆势操作，只能看着恒指继续攀升，如此又被港府往后拖了两天。 到了星期四，国际炒家开始反击了。但无论他们抛出多少空单，港府都全盘吃进，让恒生指数始终保持稳中有升的态势。 一直拖到了8月25日，索罗斯和他的小伙伴无奈放弃。他们感觉8月份的期货大战打不赢了，选择平仓部分合约，同时大量卖空9月份的合约。 这等于说，索罗斯在8月份认栽，想跟港府打持久战。 根据国际炒家们的推算，港府在8月份的这几波操作，基本上已经把资金抽空。只要再咬牙坚持，9月份就可以让港府认输，实在不行10月份肯定能赢得胜利。 但很快索罗斯就感觉不对劲，他这边平仓了一部分，港府居然趁胜追击，还在继续往里面砸钱，推动9月份的结算价比8月份高出600多点。 这就不能忍了，如果8月份认输，那索罗斯就亏大发了。 由此，索罗斯被港府的这个操作，逼得只能提前进行大决战。8月27日，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倾巢出动打压恒指，但港府就像天天在印美元一样，无论多少空单都照单全收。 索罗斯不惊反喜，他认为港府是狗急跳墙，已经在这一天把资金抽空。毕竟港府只有那么多钱，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只要他再加一把劲，港府百分之百要投降。 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还不相信中国政府插手了。 于是在8月28日，恒指期货8月份合约的结算日，索罗斯和国际炒家们全力一搏。 364【得益的永远是秃鹫】 金牛会的老板们都很忙，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港城。也就张旋龙这半个土著，从月中到月底，全程围观了宋维扬的操作。 半岛酒店。 这家酒店的茶餐厅，应该是全港最受关注的茶餐厅。不少大佬每天定时光顾且不说，还有一些明星经常出现，以至于随时都有狗仔队潜伏在此拍绯闻照片。 早晨八点，郭晓春从家里出发，驱车前往半岛酒店喝早茶。 这位贪玩不着调的小舅，最近半年居然变得上进了。没别的原因，就是受到的鄙视和打击太多，以至于不得不静下心来学东西。 作为金牛资本的法人代表，名义上的ceo，郭晓春虽然只有一丁点股份，但还是获得无数港城媒体的关注。他来到港城不久，便被各种吹捧和曝光，甚至还有漂亮女明星主动倒贴，隔三差五就要收到酒会邀请函。 首先，郭晓春不懂粤语，在语言方面就闹出不少笑话。 其次，有金融人士主动找郭晓春聊天，结果一问三不知，很快全港都知道金牛资本的总裁是个废物。 最后，倒贴上来的那个女明星，半月不到就把郭晓春给甩了。至于原因嘛，郭晓春手里没几个钱，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更不可能养得起花钱大手大脚的女星。 老家那边的朋友，羡慕郭晓春在港城过得风光。 郭晓春却恨不得回老家潇洒，他在港城言语不通、朋友全无，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干啥。以前他喜欢打保龄球，在港城多打几次就腻了；以前他视肯德基为大餐，在港城却发现不是那回事儿。 无聊之下，郭晓春被别有居心者拉去赌博，在澳城输个精光（其实也就输了6000多港币）。 身上现金输光以后，赌场的马仔又怂恿他借贷。郭晓春虽然输急了眼，却瞬间清醒过来，这套路他在老家遇到过，无非是些坑钱的手段。 这能骗得了老子？ 圣斗士永远不会被同一招击倒！ 郭晓春在澳城赌场连路费都没了，又不敢跟亲戚朋友说，因为太特么丢人了！他打电话给金牛资本的操盘手何国明，借钱过海回到港城，那个月穷得只能一直吃廉价面包。 浑浑噩噩在港城度过半年，郭晓春感觉不能再这样荒废下去了。 于是他开始苦练粤语，接着又报名读夜校，同时也学着管理公司、了解金融知识。直至现在，郭晓春虽然还是个半吊子，但至少不会在聊天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当然，咱们风流倜傥的小舅，永远都是不缺女人的。他在夜校交了个女朋友，颜值还蛮高，而且属于比较上进那种不上进的女孩子，也不会辛苦跑去读夜校。 同居女友知道郭晓春要去跟老板喝早茶，拎着包包出门道：“jamie，今天不用送我上班，我自己坐巴士就行了。” 嗯，jamie是小舅的英文名，请夜校老师帮忙起的破名字。 “别坐巴士，打计程车快些。”郭晓春道。 “那行，晚上再见。”女友挥手作别。 郭晓春开着二手轿车，从出租屋直奔半岛酒店，泊车小弟见那破车都懒得去招呼。 倒是有几个蹲点记者把郭晓春认出来，刚下车就将他团团围住：“郭生，昨天恒指大涨，今天金牛资本还会继续做多吗？” “做多，当然要做多，索罗斯必败无疑！”郭晓春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宋维扬早就吩咐过了。 又有记者问：“听说不但金牛资本梭哈做多单，宋老板把自己的股份都抵押了，拆借了3亿美元全部做多。请问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郭晓春道：“没有3亿美元那么多。” “那请问宋老板拆借了多少？”记者追问道。 郭晓春说：“不太清楚。” 一个小报记者突然问：“宋老板和杨恭如有在拍拖吗？” 郭晓春道：“都说了是绯闻，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面。” “郭生，这些天一直跟在宋老板身边那位漂亮小姐是谁？”另一个记者问。 郭晓春说：“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那是喜丰公司的股东陈桃小姐，陈小姐同时还是金牛资本的股东……好了，我要进去喝早茶，麻烦让一下。” 等到郭晓春来到茶餐厅时，宋维扬、张旋龙和陈桃正在吃早点。 张旋龙亦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虽然在港城有个家，却不经常回去，因为她老婆是湾湾人，隔三差五就要飞去北美。他在内地还有几栋别墅，也基本不住，一直空着长草。 比如在深城的别墅，张旋龙送给了裘伯君做奖励，就是历史上裘伯君卖了救金山公司那栋。还有京城的别墅，装修好了也不住，长期住在酒店里燕山酒店的1716号房间，连续好几年都不接生意，因为那是张旋龙的固定客房。 这几天，张旋龙就一直跟宋维扬住在半岛酒店里，他笑着说：“我私人筹集了200万港币，打算今天跟你一起做多。” “你可得想好啊，”宋维扬提醒道，“现在好多财经媒体预测，港府的钱已经花光了。只要国际炒家今天继续砸盘，港府是没有资金用来救市的。” 张旋龙摇头说：“任一招是个很保守的金融官僚，我反复思考过，这半个月的操作，不像是任一招能够干出来的。除非，他背后有充足的资金做后盾，才敢一再不计成本的行险救市。” “也有可能是狗急跳墙，殊死一搏，因为拖到下个月就没钱了。”宋维扬道。 张旋龙哈哈笑道：“如果你不参与，我肯定认为任一招是在临死拼命。你这个人嘛，就没干过赔本买卖，若无把握肯定不会出手。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得知了内幕消息，但绝对是巨大的利好消息。”突然，张旋龙压低声音，探着身子问，“说吧，是不是中国政府调集外汇储备进场了？” 宋维扬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张旋龙惊讶道。 宋维扬说：“我只知道，一旦港府资金不够，肯定能动用大陆的外汇。港府之所以敢在8月中旬救市，除了有国家做后盾以外，还因为俄国卢布暴跌！很多对冲基金都急于套现离场，带钱去俄罗斯收拾烂摊子。感谢俄国朋友，他们让索罗斯失去了大量帮手，这才让港府8月份的救市如此轻松。” 张旋龙点头道：“我明白了，卢布暴跌等于对冲基金后院着火，很多国际炒家已经顾不上港城这边。港城的财经媒体，怎么都不重点报道这个消息？” “有报道啊，”宋维扬说，“我翻了这个月港城的所有财经类报纸，8月12号就有报道了。可能是港人太过悲观，觉得即便有不少对冲基金离场，索罗斯还是能够最终获胜。” 郭晓春和陈桃都坐在旁边默默聆听，他们对金融知识了解不多，只能吃瓜看戏。 早茶喝完，众人直奔期交所。 交易所那边草木皆兵，即便是普通散户，都知道今天肯定要打大仗。 宋维扬的出现，无疑给气氛凝重的交易所，带来一股比较活泼的讯息。因为他半个月前的装逼，早已被港城媒体广泛报道，“赌神”之名传得有模有样。 “宋生，听说你用金牛资本的股权做抵押，私人拆借了2亿美元入场？” “没那么多，也就1一个亿。不过，不管借到多少，我都要往死里看涨，我相信恒生股指能继续拉升！” “如果亏了怎么办？” “不会亏的。亏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把一部分金牛资本股权赔给花旗银行。我说索罗斯要夹着尾巴跑路，你信吗？” “……” 所以说，港城财经记者很喜欢宋维扬呢。这位大陆老板太有意思了，别人不敢做的他能做，别人不敢说的他能说，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写成新闻。 甚至私人拆借美元进场的消息，都是宋维扬故意放出去的。由于时间仓促，宋维扬根本没借到1亿美元，只借到了5000多万美金。而且港城拆借利率调得太高（隔夜利率300%），宋维扬只能进行境外转汇，到手已经不足5000万了。 宋维扬走到交易大厅中央，笑着挥手大喊：“今天我拆借了1亿美元做多，想要赚钱的，跟我一起再敢一票！俄国卢布暴跌，好多炒家都在港城套现离场了，索罗斯没有以前那么多帮凶；日元持续升值，炒家换汇成本大增，索罗斯手里的资金也困难。这些利好消息，你们都视而不见吗？你们以为我真傻啊？老子要是没把握，会砸进去那么多钱？曾经做空的朋友，只要你手里还有资金，赶快平仓空转多，至少也能把本钱捞回来！是男人的，今年就跟我干一场！” 这话如果放在半个月前，肯定被嘲笑。 但现在，却有不少人仔细思考，实在是因为恒生指数的涨势太喜人。 张旋龙笑着说：“我是港城四通的总经理，今天我准备砸200万港币进去，陪宋老板小赌一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跟我们一起搞。” 宋维扬和张旋龙就站在交易大厅，陈桃、郭晓春亦全程陪站。 上午10点，交易所开市。 宋维扬故意咆哮大吼：“我拆借的那1亿美元，全部做多，有多少空单吃多少，一分钱也别给我剩！” 何国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你有个屁的1亿美元，5000万美元都凑不够。 开市瞬间，国际炒家们疯狂砸空单，恒指立即小幅下跌。而港府则有多少吃多少，不多做多，拉着恒指往上窜。 “涨涨涨，给老子涨上去！”宋维扬嚣张吼道，引来阵阵侧目。 恒生指数就像个士兵，随着宋维扬一声令下，分分钟窜了10点、20点、30点…… 开市仅5分钟，成交额就超过39亿港币，半小时后破100亿，上午收市时达400亿，下午收市时达790多亿。 港府暂时没有动用大陆的外汇储备，他们先是调集外汇基金，外汇基金用完了又调土地基金中国政府一分钱都没出，只是搁那儿放着备用。 所有人都看傻了，因为这一年来，恒生指数只有跌这么快，还没有涨这么快的时候。 “咚！” 闭市钟声响起，交易所已经陷入狂热状态，无数人抱着笑闹哭泣，有的甚至脱掉衣服乱扔乱跳。 宋维扬身穿西服，叉腰仰望电子屏，这个背影被《财经日报》的记者拍下来，成为第二天该报的头版头条配图。 股神，实至名归，在港城留下一段永恒的传说。 八月大战就此结束。 从8月中旬到现在，恒指已经上涨1200多点，国际炒家一旦平仓就是巨额亏损，而若是选择转仓，每张合约的转仓成本高达3万多港币。 虽然索罗斯在汇市、股市和期市进行对冲操作，但依旧亏大发了，而且到了9月份还要继续亏。 是的，索罗斯依旧没有放弃，他不认为8月属于大决战，他在9月份还想继续打持久战。 到了9月初，国际炒家们继续做空，而港府金管局突然颁布新规，投资大受限制。与此同时，日元继续升值，东南亚市场趋稳，炒家换汇成本大增，再加上卢布贬值后院着火，中国政府也强硬发声，这场金融大战已经没法再打了。 或许索罗斯想要坚持，但其他炒家却没那么坚定，陆陆续续撤离不少。 如此情况，即便撑到最后，索罗斯也只能孤军奋战，于是他选择弃子认输。 事实上，索罗斯并没有失败，只是没达到既定预期而已。即便他8月和9月大亏，但算上他一年来赚的钱，有人估计索罗斯总共在港城赚了10亿美元。当然，也有人说索罗斯小亏几亿美金，究竟如何，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港府也没有失败，成功维护了固定汇率，外汇储备不减反增，简直完美。 中国政府更没失败，虽然调集了外汇储备做后盾，但一分钱都没来得及用。分毫不损，中国政府却秀了一波肌肉，同时还得到拯救港城的好名声。 只有港城老百姓彻底失败了，无数人变成负资产，今后几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港城的资本家和境外资本犹如秃鹫，在索罗斯们撤离后，他们开始打扫战场。那些倒下的尸体腐肉，成为他们继续壮大的养分包括宋维扬，也是秃鹫中的一份子。 金牛资本不能一直玩证券，也不能一直靠宋维扬的先知先觉搞风投。 现在赚了那么多钱，当然不会闲置在银行里，而港城到处是暴跌的股票和楼盘，还有一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于是乎，金牛资本开始正常运作，根本不用宋维扬插手，自有专业人士搞评估收购。 仅是港城的写字楼，金牛资本就买下两座，价钱低得能把人做梦都笑醒。 365【红筹股之父】 花园洋房，南北通透；全明格局，拎包入住。 这栋海景别墅位于浅水湾附近，跟那些超级大亨的豪宅比起来，地段不是特别好、面积不算特别大。但即便如此，它好歹也是浅水湾的海景房，宋维扬足足花了2500万港币才从银行拍下。 换成一年前，至少要4000万以上！ 为什么说一场金融风暴，让无数港人变成负资产呢？就因为楼市和股市！ 港城的股市和楼市，资产抵押率非常高。 就拿蓝筹股来说，汇丰股票可以抵押80%。也即是说，买100港币的汇丰股票，股民只需支付20元即可，其余可由银行或证券公司提供贷款。 同理，港城房地产的抵押率也超过了80%。100万港币的房子，只需拿出10多万首付款，即可开开心心的买下来。 股市被索罗斯们整得暴跌，导致银行不断向客户催款。就不说原理和计算过程了，情况大致是这样的，100元的股票跌到50元，以前只出20元炒股的股民，必须向银行补足60元。还不起银行的贷款怎么办？那就卖房子呗。 一年时间，港城的房价直接被腰斩，实在是卖房子的人太多了！ 中环那边跌得最厉害，去年夏天3-5万/的房子，到去年底直接跌成1-2万/，有些楼盘半年的跌幅甚至超过60%。 房市和股市崩盘，还造成一连串的恶果，即无数公司倒闭或裁员，港城的失业率已经接近5%。这些失业者还不起放贷，也只能看着自己的房子被银行收回拍卖，或者到处借钱死扛。 大部分的负资产者，都是无辜的。 他们老老实实工作，辛苦十多年攒钱买套房，这还没住几天呢，房价就跌到买房时的一半。又或者是有了点闲钱，趁着股市大热进场炒两下，突然就特么崩了，倒欠银行一屁股债。 成功抵御索罗斯狙击的港城，实际情况比被索罗斯击溃的新加坡还惨！ 新加坡1998年的gdp只缩减了1.4%，而港城的gdp直接缩减了5.5%。直到十年之后，港城的gdp，才恢复到1997年的水平。 …… 郭晓春穿着条沙滩短裤，坐在别墅的游泳池边，抽着雪茄直乐呵：“这么大的房子，真让给我住？” “借给你住的，”宋维扬说，“我也不经常在港城，房子空太久不好，你搬进来帮我看着。”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郭晓春喜欢看武侠小说，嘴里经常蹦出成语来。 陈桃穿着一身比基尼，腰间斜向围着一张粉色披巾，托着盘切好的西瓜走到游泳池边，笑着放下说：“天热，吃点瓜解渴。” 那凶器太吓人，郭晓春只瞥了一眼就咽口水，连忙把目光移开，拿起一块西瓜说：“谢谢。” “你怎么这身打扮？”宋维扬惊讶道。不是他太保守，而是陈桃本身比较保守，穿不出来这么前卫的风格。 陈桃坐在躺椅上笑道：“mary帮我搭配的。” mary就是郭晓春的同居女友李丽芬，家住新界那边的农村，读完高中就到城里打工。也没啥本事，只能在小公司当文员，最近在读夜校学会计，这辈子的梦想是在九龙买一套房子。 李丽芬端着一盘柠檬水出来，笑嘻嘻的递给宋维扬一杯：“老板请慢用！” 宋维扬笑道：“别叫我老板，你是我未来的小舅妈。” “早着呢。”李丽芬扭头看了一眼郭晓春。 郭晓春立即说：“明年就结婚！” 别墅大门外突然传来引擎人，刚雇的菲佣很快带人过来，然后非常懂事的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宋维扬立即从躺椅上站起来，远远就伸手微笑道：“梁总，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我也久仰宋生大名。”梁伯韬笑道。 宋维扬问：“不知梁总亲自登门拜访，究竟是有什么大生意？” 梁伯韬道：“不管做不做生意，都应该来拜访一下，大家可以先交个朋友嘛。” 宋维扬笑着说：“我倒是想挖梁总过来，担任金牛资本的总负责人。可惜啊，你是李超人的首席军师，我这小庙供不了大菩萨。” “宋生说笑了，”梁伯韬道，“我跟李老板只是朋友兼合伙人，谈不上什么首席军师。” 梁伯韬，江湖人称“红筹股之父”，90年代在港城上市的大陆国企，基本上都由他一手操作。他跟杜辉廉创立的百富勤，是全亚洲最大的投资银行（除日苯地区外），背后站着超过一半的港城大富豪。 百富勤今年初破产了…… 这家投行在东南亚有太多业务，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直接侵袭。 损失惨重之下，英国人杜辉廉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想在印尼抄底翻盘。他觉得印尼已经糟糕到不可更糟糕的地步，怎么也不能继续跌下去，于是出售20亿港币的资产，全部投入印尼这个“可以抄底炒作的新兴市场”。 结果，印尼盾的币值再度暴跌50%以上，百富勤放出的2亿多美元企业债券变成废纸。 这两波操作，造成百富勤406亿美元的损失，除日苯地区外亚洲最大的投行就这样完蛋了。 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也在其中添了一把火。他们得知百富勤抄底印尼市场，立即再次做空印尼盾，把百富勤搞破产的那天，恒指瞬间狂泻，港股直接崩盘！ 包括李超人在内，都为此付出巨大代价，这些港城巨富皆是百富勤的股东。 百富勤破产之后，梁伯韬立即前往法国，由巴黎银行收购了百富勤的诸多业务，另行组建bnp百富勤，由梁伯韬担任副总。 宋维扬当然知道梁伯韬这个人，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此君都属于中国商界响当当的人物。 比如京东在2008年最困难的时候，东哥找了40多个投资商谈融资，都无功而返。最后东哥到处托关系，跟梁伯韬吃了一顿饭，很快拿到投资解决燃眉之急。 梁伯韬问道：“宋生，你为什么笃定索罗斯会败走港城？” “因为港府有中国政府做后盾。”宋维扬说。 梁伯韬道：“8月和9月的大战，好像港府并没有动用大陆的资金。这几天我不断复盘，也总结出一些思路，但即便再来一次，我也不敢在8月底砸钱进去。” 宋维扬笑道：“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我不懂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我觉得这就像两军交战。索罗斯一方，是无数国际炒家组建的联军，声势浩大，所向披靡，这像不像南北朝时苻坚的百万大军？看似强大，其实是一盘散沙。而中国政府和港府就如东晋，虽只有八万兵马，但立场坚定。” 梁伯韬大笑：“我第一次遇到有人谈金融的时候，引用历史来做例子。” “万变不离其宗，”宋维扬说，“俄罗斯和日苯的情况，让国际炒家内部失措，好多机构半途撤离。中国政府又强硬表态，港府坚决不认输，这让国际炒家感觉胜利之日遥遥无期。许多炒家已经赚到了钱，何必再打一场无把握的仗？总不能一直在港城死磕，他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啊。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百万大军瞬间崩溃。” 梁伯韬哭笑不得，居然有人仅凭这些歪理，就敢下重注豪赌一场，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宋维扬道：“说说吧，梁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梁伯韬道：“两件事。一是李超人想用他在bnp百富勤的股份，交换宋生在金牛资本的股份。二是我想跟宋生谈生意，如果神州科技愿意在港城上市，我可以帮忙操作，所有上市环节都可以交给bnp百富勤处理。” 宋维扬笑了笑：“神州科技当然要上市，但我决定在美国上市。” “那真是可惜。”梁伯韬道。 bnp百富勤刚刚组建，中国大陆、港城和东南亚是其主营业务区，但都处于经济不景气的状态，梁伯韬迫切希望通过运作科技股打翻身仗。历史上，港城的创业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梁伯韬运作起来的。 宋维扬说：“至于交换股份嘛，可以考虑。” “那我帮你约李超人见一面？”梁伯韬问。 “没问题，”宋维扬突然说，“另外，我有个事情想请梁总帮忙。” 梁伯韬道：“请讲。” 宋维扬道：“港城最厉害的证券和投资精英，大部分都在百富勤工作。百富勤破产的时候，金牛资本也挖了几个，但都是不能挑大梁的庸才。金牛资本如今的负责人，也只是花旗银行以前的小角色。我这里人才奇缺，梁总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两个？” 梁伯韬莞尔一笑：“我有个老部下很适合你。她叫徐欣，山城人，南大外语系毕业，曾在中国银行总部工作，还当选过三八红旗手。百富勤破产之后，她加入了霸菱投资公司，而且还是投资合伙人。这个女人很拼，而且很有投资眼光，执行力也很强，我本来是想重点培养她的。你可以尝试招聘她，前提是要给少量股份。” “徐欣啊，我知道。”宋维扬哭笑不得，说了半天又转回去了。 再过几个月，徐欣就要跟丁三石联系，打算投资网易。 这个女人其实还很嫩，比如丁三石跟她说：“我这个人不喜欢管人，就想做个快乐的技术总监，你帮我找个ceo。”徐欣立即找来个ceo，结果跟丁三石不合，闹出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后来徐欣总结经验：在创始人头上安一个ceo，或许放在美国可行，但在中国是不安全的。中国的创始人和ceo不对路，很容易让公司完蛋，中国的创始人必须能自己做主。 当然，这也不算徐欣的缺点，换成其他投资人，也会犯这种错误，毕竟中国的事情谁也猜不准。 同时，徐欣也是京东的第一个投资人，未来东哥能够联系到梁伯韬，很可能就是徐欣从中牵线。 东哥最初跟徐欣接触的时候，一共谈了四个小时。徐欣问需要多少钱，东哥说要200万美元，徐欣说200万哪够，我给你1000万美元。 京东的财务总监也是徐欣找来的，因为当时京东连会计都没有。东哥很贼，认为财务总监的工资太高，咬死了要徐欣承担一半。两个月后，东哥笑嘻嘻说：“2万块钱的人，果然比5000块钱的更好用，你再给我找几个来。” 徐欣可不是穿越者，人家凭借眼光，就能成为网易和京东的第一个投资人。 肯定要招进来啊！ 宋维扬笑道：“那就麻烦梁总，约我跟徐欣见一面。” 366【大陆丁蟹】 徐欣是个典型的山城妹子，个子不高，皮肤很好，体态微胖，说话语速很快又不失条理。 徐欣所任职的霸菱投资集团，其实就是巴林银行旗下的风投公司，“霸菱”即“巴林”，音译不同而已。她此时担任霸菱投资公司的投资合伙人，该公司这样的投资合伙人，全亚洲仅有六个，徐欣专门负责中国区事务（包括港城）。 “投资合伙人”并非股东，相当于高级风投顾问，有时也可以全程主导一个项目的投资计划。 此外，风投机构还有“有限合伙人”和“普通合伙人”之分。 有限合伙人只负责出钱，不负责经营管理，权利有限，责任也有限。比如这次吴国第，就以埃力生集团的名义投资了200万美元，交给金牛资本一起运作，他就属于金牛资本的有限合伙人这200万美元投资一般不得退出，只能转让，相当于永久扔给金牛资本。如果炒期货赚到钱，吴国第优先获得相关收益，亏本了他也不承担投资之外的债务。 这种情况属于美国风投行业的常态，美国有各种基金会，比如养老基金会、环保基金会、慈善基金会等等。这些基金会掌握着大量现金，总不能一直放在银行里吃利息，于是就让投资公司运作。基金会担任有限合伙人，不负责也没精力去管理，躺着赚钱即可，并且还能把损失控制在有限范围之内。 而普通合伙人，就是参与管理运作的合伙人，必须承担无限连带责任。 至于花旗银行（中国）和其他大陆老板，则是金牛资本的股东。 金牛资本拥有那么多资金，肯定需要银行帮忙管理。甚至金牛资本的行政管理人员、项目评估团队等等，刚开始都一直是借用花旗银行的人。直至半年前百富勤破产，金牛资本才趁机招聘了一批，都是百富勤破产前的老员工。 由此，金牛资本终于实现管理独立，但依旧跟花旗银行有着极深的合作关系。 再来说回徐欣这边，她加入霸菱投资已经半年了，项目找了不少，但一单生意都没做成。实在是大陆和港城的经济不景气，到处都乱七八糟，也很难分清那些公司是人是鬼。 徐欣倒是有比较看好的目标，但公司派人去做评估，直接把她提出的项目给否决了。 失败！ 当多年以后，人们聊起某某大佬落难的时候，什么一顿饭说服投资人、几分钟说服投资人，似乎很浪漫很有魅力嘛。 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徐欣通过以前大陆朋友的介绍，得知中国互联网发展迅猛。但她又对网络不熟悉，于是亲自前往大陆，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考察，从无数新兴网络公司当中，挑选出一家叫做网易的公司。 并非徐欣眼光精准，而是她的选择不多。搜狐已经有人投了，利方在线（新浪）也早有金主，恰好丁三石把网易弄成门户网站的模式得，就是这个网易了！ 徐欣挑选好了目标，还需要回投资公司报备，然后派人去做初步的市场评估。等到公司认为可行，她才能去跟丁三石接触，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之后，再派人去做深入细致的评估，最终讨价还价敲定投资方案。 至于像宋维扬投资搜狐、谷歌，那不叫天使投资，只能叫种子投资，可以更加的任性妄为。 从大陆回港城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徐欣顺手打开电视机去洗澡，洗完澡来到客厅，电视机里正在放一档财经节目。 主持人和两个专家正在扯淡： “胡生觉得股市什么时候能够回暖？” “明年吧。今年不可能了，大家都心有余悸，我估计明年初股市就能开始反弹。” “陈博士的观点呢？” “如果要做长线投资，现在就是抄底入市的好机会。亚洲金融风暴，已经挤干了港城的楼市股市泡沫，如果手里有闲钱，买房买股票就正是时候。当然，借贷率不能太高，我们应该把风险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那您认为应该投资哪些股票？” “‘长实’跟‘和黄’就不错，我已经入手了，跟大家分享一下。” “……” 徐欣听到这里，顿时忍不住好笑，这专家是李超人雇来做节目的托儿吧？ “好了，今天的财经对话就到这里，下面是每周一期的商界风云人物。我们这期节目关注的，就是最近在港城呼风唤雨的宋维扬，先来看看他的基本资料……” 电视屏幕右上角出现宋维扬的照片，是他在期交所被抓拍的一张。照片上，宋维扬西装革履，自信微笑，一手插兜，一手举起，伸出食指比划着什么，似乎在告诉人们索罗斯必败。 照片旁边，是宋维扬的文字资料 宋维扬：1976年2月出生，中国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毕业，目前为金牛投资公司第一大股东、喜丰食品饮料有限公司董事长、仙酒酒业集团股东兼董事、神州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搜狐网络公司第一大股东、金山软件公司股东（其他公司暂略），个人资产约为38亿港币。 证券交易履历：1996年在深交所投资约1000万元（人民币）买进琼民源，收益8000万元（人民币）以上；1997年初操纵港城联想股票，收益约1亿元港币；1997年4月做空东南亚，收益约9000万美元；1998年8月反击索罗斯，收益约14亿元港币。 电视画面，最终定格在宋维扬站在期交所大厅，叉腰仰望电子显示屏的背影上。 经典语录：今天我要让恒生指数至少涨500点；我觉得索罗斯很讨厌，想配合港府把那个老家伙赶走；我不知道恒指涨跌，我只知道，我炒股炒期货就没赔过。既然我来了，恒指不涨也得涨，必须给我面子！ 其实，以上这些数据，都是港城财经人士估算的，虽然大致情况属实，但具体数额有一定偏差。直到现在，人们都还以为宋维扬在决战日那天，个人投入了1亿美元的资金，居然没人怀疑是他为了吸引羊群而吹牛。 接着节目切回演播室，主持人说：“胡生，陈博士，两位对宋维扬有什么看法？” 胡生说：“很厉害，金融市场的天才。” 陈博士说：“天赋型选手，他从来没有学过专业的证券知识。” 主持人道：“有人把宋维扬称为‘股神’。” 胡生笑着说：“我倒觉得他是‘大陆丁蟹’。电视剧里的丁蟹也从来不分析技术，全凭气运加身，照样在证券市场无往不利。” 陈博士道：“我也认可这个观点，宋维扬不是股神，他是现实版的丁蟹。” 主持人说：“丁蟹头脑简单，但宋维扬显然很聪明。他所毕业的复旦大学，是大陆排名前十的名校。而且他经营或投资的公司，目前也发展很好，其中喜丰公司已经成为大陆排名第二的饮料食品企业，而神州科技更是大陆唯一的手机生产厂商。” 陈博士说：“做企业和玩证券不是一回事，企业搞得好的人，不一定能在证券市场如鱼得水。” 主持人道：“有传言说，宋维扬提前得到了内幕消息。” 胡生点头说：“很有可能。至少他96年梭哈琼民源，就肯定是有内幕风声的，否则没有其他解释。” 主持人问：“你觉得宋维扬这次收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陈博士说：“中国政府要强势介入。” 主持人反问：“但这个消息，全港都知道啊，大陆的领导人在8月底就强硬发声了。只不过宋维扬相信能赢，而大家都不信可以赢。” “呃，”胡生突然转开话题，“所以说宋维扬是丁蟹，他运气太好了，遇到俄罗斯赖账。” 陈博士立即接过这个话题：“是啊，谁能想到俄罗斯那么大一个国家，居然说赖账就赖账。那可是俄罗斯的国家主权债券，安全系数最高的债券，说违约就违约，连国家信誉都不要了。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大量持有俄罗斯主权债务，俄罗斯一赖账，索罗斯都傻了，哪还有心情狙击港币？其他国际炒家也是这样，被俄罗斯这个国家骗惨了！” 胡生说：“据估算，俄罗斯债务违约，让索罗斯至少亏损了20亿美元，当初借钱给他的银行，一直催着他提前还贷。” 主持人说：“所以，宋维扬只是运气好？” 陈博士道：“当然是运气好。8月初卢布就开始下跌，8月17日俄罗斯宣布延期还债。这都不算什么，正常操作，索罗斯不必太紧张。结果没过几天，正是港城大战最关键的时候，俄罗斯再度宣布延期还债，这就明摆着是在赖账不还了。自从二战以后，还从来没有哪个大国，像俄罗斯这样连国家信誉都不要。宋维扬气运逆天，这种事情都被他遇到了。” 胡生说：“丁蟹，宋维扬绝对是现实版的丁蟹，他搞证券完全凭运气。这个人如何继续靠运气，迟早有一天像丁蟹那样破产！” 宋维扬简直哭笑不得，他的“股神”之名，就这样渐渐被“大陆丁蟹”所取代。 徐欣吃着泡面看节目，只当是看相声，听那两个专家胡说八道。突然就接到梁伯韬打来的电话：“小徐，金牛资本的宋生，想约你哪天见一面。” 367【港城记者】 “这什么鬼啊？快拿去扔了。”宋维扬拿着本《一周刊》，感觉手里沾了坨屎。 陈桃哈哈大笑：“港城的杂志好厉害，什么都敢乱编。我今天陪mary逛商场，路上正好看到这本杂志，听说销量还好得很。”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由于王霏给小灵通打广告，郭富诚给非常可乐打广告。宋维扬既然要逗留港城一段时间，就顺便请了二人吃饭，同时陈桃也在旁边陪着，还带了想看明星的未来小舅妈。 结果今天一大早，他们就登上了《一周刊》的封面。 那封面搞得花里胡哨，主照片是宋维扬和王霏在饭桌上交头接耳，样子非常亲密，封面中间还有劲爆标题：宋维扬速食王霏（“速食”二字特别大，还用了艺术字体）。 陈桃的照片比较小，在封面的左侧，表情夸张且惊讶，头像旁边还有小字：红颜知己陈桃捉奸！。 郭富诚的照片在右侧，同样配小字：天王给天后扯皮条。 杨恭茹的照片在最角落，配的文字是：玉女遇情变。 整个封面还有一条斜着打印的大标题：股神揽天后，姐弟恋偷食断正，天后欲嫁豪门？ 只看封面上这些配图和文字，就知道《一周刊》编了些什么八卦内容，概括起来就是：郭富城拉皮条，把王霏介绍给宋维扬，然后被红颜知己陈桃当场抓奸，绯闻女友杨恭茹黯然神伤。 小舅妈李丽芬说：“《一周刊》就是这样，到处造谣，已经被很多名人起诉过了。” 陈桃好奇地问：“那官司谁赢了？” “有输有赢，”李丽芬道，“《一周刊》今天赔这个明星50万，明天赔那个名流100万。但它的销量好，广告费早就赚回来了，现在编八卦编得越来越离谱。” 陈桃惊讶道：“读者都是傻瓜吗？” 宋维扬说：“读者当然不是傻瓜，就为看个热闹而已，真信的恐怕没几个。” 李丽芬说：“信的人其实蛮多，因为《一周刊》也经常爆出真材实料的内幕新闻。” “操！”宋维扬忍不住爆粗口。 港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新闻素材有限，谁要是火了，几十上百家媒体抢着报道。而新闻内容同质化太严重，就失去了竞争力，那么就可劲儿编呗，总要编出些新意才行。 就连经常出现在宋维扬身边的陈桃，都被变着法的轮番报道。 这些港媒可懒得去大陆调查，他们找不到陈桃的详细资料，于是内容完全是连蒙带猜。现在港媒的主流观点，认为陈桃是个红色子弟，家中长辈还有人当将军。所以，陈桃才能年纪轻轻当上喜丰公司的股东，所以宋维扬才能靠内幕交易混得顺风顺水。 港城八卦杂志最喜欢的素材，并非明星之间的绯闻，而是富豪和女星之间的绯闻。 只要拍到某富豪和女星站在一起，就算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也能把照片给你p得相亲相爱。标题各种“偷食断正”、“欲嫁豪门”、“获准入宫”、“姣撬上位”、“产子立功”…… 就连浓眉大眼的《明报周刊》，都有“xxx教你如何嫁入豪门”之类的封面标题。 似乎一个漂亮女人，只要能嫁给富豪，即便是小三上位，依旧属于成功典范，能够赢得无数人的羡慕。而不管是否嫁进了豪门，只要能给富豪生儿子，这个女人的地位就稳了，至少也能捞一大笔赡养费。 比如某女星再度怀孕的新闻，标题是这样的：生够五个，生到有仔为止！ 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社会！ 宋维扬恰好就是风头无两的大富豪，甚至有媒体说他8月份赚了30亿港币赚个屁的30亿啊，即便在8月中旬恒指最低点进场，一张恒指期货合约都要交3万多港币的保证金，宋维扬和金牛资本那点钱根本买不了多少货。 还特么真有很多读者相信了，把宋维扬视为财神爷，口口相传着他的财富神话。 按理说，港人被搞得那么惨，应该很仇视宋维扬这种发金融横财的才对。又或者因为宋维扬站出来号召“救市”，港人应该称赞感激才对。但很扯淡，港人既不仇视宋维扬，也不称赞宋维扬，只是羡慕他赚了好多钱，并以此为谈资津津乐道。 所以在港城的这种舆论氛围当中，坑蒙拐骗者成了大富翁，也能被无数人崇拜羡慕。富豪不管出轨多少次，也只是令人艳羡的风流韵事，甚至相关女主角都颇有牌面。 不论如何，宋维扬是彻底火了，在港城已经街知巷闻。 大陆来的土包子？ 别搞笑，就算你是非洲来的，能赚那么多钱也是大爷！媒体可劲儿给你舔，可劲儿的往你身上套绯闻，现在宋维扬已经有四五个绯闻女友了。 当徐欣来到浅水湾别墅的时候，发现外边蹲守着十多个记者。甚至有记者爬到树上，架起长枪短炮，一直搁那儿偷拍别墅里面的情况，饿了直接从背包里掏面包吃。 徐欣没车，坐出租车来的。 她往别墅大门行走的瞬间，就被记者拍了二三十张照片，接着团团围上来采访： “这位小姐，你是来拜访宋生的吗？” “小姐，请问你跟宋老板什么关系？” “小姐……” 30岁的徐欣还没彻底发福，只是有些微胖而已，化了妆也勉强算漂亮，直接就勾动了记者编造绯闻的**。 徐欣在港城生活多年，不敢多说，也不敢不说，简单解释道：“我是霸菱投资公司的投资合伙人，是来跟宋老板谈生意的。请大家不要乱猜，否则我会追究法律责任。麻烦让一下！” “切！” 记者瞬间没了采访心情，若是徐欣再漂亮一些，或许他们还会有其他想法，中等姿色就没必要乱编了。 只有一个财经记者乱入，继续追问：“这位小姐，巴林银行是否要跟金牛资本展开业务往来？” “抱歉，商业机密。”徐欣闷着头往里走，心情烦躁的按动门铃。 突然有记者大喊：“郭富诚的车来了，肯定是因为天后绯闻的事情！” 徐欣瞬间得到解脱，记者们一窝蜂的跑开，将郭富诚的轿车团团围住。很快，她就听到郭天王的声音：“假的，都是《一周刊》编造的，我和阿菲当时只是跟宋生吃饭，还有其他人在场。陈桃小姐当时也在，根本就不是杂志上说的那样……我今天来找宋生，就是想请他谅解。他是大陆来的，可能不了解港城的情况……你们不要再乱写，我会请律师起诉的！” 368【别有打算】 别墅不大，花园草坪很窄，游泳池也很小。跟浅水湾的其他豪宅比起来，宋维扬这栋房子实在太寒酸了。 “徐小姐请跟我来。”陈桃微笑道。 徐欣点头说：“麻烦了。” 宋维扬正坐在花园里看书，旁边放着杯橙汁儿。听到脚步声，他合上书页起身笑道：“徐小姐好！” “宋老板，你好！”徐欣快步走过去握手。 “请坐。”宋维扬说。 一个风投合伙人而已，为什么宋维扬要亲自跟徐欣见面呢？ 大家可以想象下，一个从大陆来的20多岁的姑娘，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三年，就能进入百富勤从事直接投资工作。又在百富勤破产之后，被巴林银行的亚洲投资公司招聘，成为该公司在全亚洲仅有的六名风投合伙人之一，并且专门负责中国区事务。 这里面，没有一点东西吗？ 仅凭个人优秀能力，可是做不了风投合伙人的！ 早在20多年前，徐欣的父亲就是某军用汽车厂的厂长，厂址位于山沟里那种。她考大学应该是全凭本事，进入中国银行总部担任普通职员也没什么稀奇，但是，不到一年时间，她就从2000多人中脱颖而出，被中国银行推送成为三八红旗手，又被破格提拔为总部的副科长。 紧接着，中英两国政府联合推出培养注册会计师项目，中国银行营业部是没有名额的。但徐欣这个入职仅一年的副科长，竟成为中国银行的破格推送人员，由此前往港城学习注册会计师课程。 三年注册会计师培训课程结束，徐欣立即被招进百富勤！ 就问你，巧不巧合，牛不牛逼？ 徐欣的父亲，肯定是有点人脉关系的，而她背后，中国银行的路子也一直没断。不管是百富勤还是巴林银行，既然想在中国大陆做投资，必然看中了徐欣的中国银行背景。 当然，徐欣本人的能力也很强，她竞争中英注册会计师项目选拔的时候，笔试成绩第二，面试成绩第一。她在港城培训期间，白天要工作，晚上学习注会的18门课程，随时随地还要学习粤语，勤奋和智商缺一不可。 别人拼爹比你厉害，工作学习比你勤奋，而且还比你聪明能干，这还有什么说的？ 顺便一提，徐欣在百富勤工作期间，她参与的第一个投资便是哇哈哈。就是前两年，让哇哈哈起死回生的那笔法国达能投资，徐新当时的身份，只是投资界的一个纯新人。 …… 宋维扬微笑道：“徐小姐，不知梁总有没有跟你说明白？” 徐欣道：“宋老板想请问加入金牛资本？” “是有这个想法。”宋维扬说。 徐欣道：“我暂时不准备跳槽。” 宋维扬笑问：“是因为金牛资本的实力，远没有巴林银行雄厚吗？” 徐欣道：“我是霸菱投资公司的第一号员工，巴林银行重组后，在亚洲开设投资公司，我是第一个应聘的，也是第一个被录用的。总部那边对我还不错，我不能也没有必要离开。” “巴林银行给你股份了吗？”宋维扬直接问。 徐新道：“我是风投合伙人，只要是我主导的投资项目，我在其中是有投资收益的。” “只要你肯过来，我给你0.05%的金牛资本股权，”宋维扬突然扔出一沓资料，“你可以先看看，金牛资本如今的大致情况，0.05%的股权可不是小数目。” 徐欣下意识翻开资料，金牛资本的账面资金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但还在预料之中，毕竟都知道宋维扬这次赚大发了。不过神州科技和谷歌公司的情况，却让徐新感到难以置信。特别是谷歌，这玩意儿她都没听说过，华尔街的最新估值居然高达4000万美元！ 0.05%的金牛资本股权，意味着让一个人直接变成百万富翁，随着公司的发展，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千万富翁。 徐欣显然已经心动了，她放下资料问：“宋老板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方？” 宋维扬笑道：“如果徐小姐愿意加入金牛资本，那我给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让金牛资本和中银投资交换股权。” 徐欣愣了愣，说道：“中银集团投资公司，还是中银投资公司？ 宋维扬忍不住哈哈大笑：“如果是中银集团投资公司，那我就不找你牵线了，恐怕找中央的大领导都不行。” “吓我一跳，”徐欣拍拍胸脯，接着说，“即便是中银投资公司，恐怕也不会答应置换股份。宋老板，恕我能力不足，这单生意我做不了。” 宋维扬说：“我只是需要你牵线搭桥，金牛资本自身就有足够潜力和实力。中行那边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倒是能约他们的领导吃顿饭，但我总不能冒冒失失亲自上阵。你是中银总部出来的嫡系，又从事了好几年投资工作，是最好的中间人选。” 徐欣说：“中银投资是中国银行下属集团的下属子公司，扯得太远，我也不认识人。” “你可以认识人，”宋维扬说，“拿着金牛资本的报表，找你的老领导吃个饭，很快就能见到中银投资的人。” 徐欣为难道：“中银投资只做投资，自成立以来，还没跟别的机构置换过股份。” 宋维扬说：“世事总有第一次嘛。” 徐欣想了想，问道：“如果我加入金牛资本，却没谈成这笔交易，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天底下哪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买卖。”宋维扬笑着说。 “那好，我答应加入金牛资本。”徐欣立即同意。 如果能跟中银投资置换股权，那金牛资本和中国银行就算自己人了，不仅能获得政治保证，还能冲淡花旗银行对金牛资本的影响力。 至于李超人想交换股权，滚一边去吧！ 未来还可以拉工商银行入伙，一起投资腾讯。 总得让工商银行是腾讯背后大股东的谣言成真才行，这谣言在后世网络都传遍了，各种辟谣都没人肯信，宋维扬当然要满足一下国人的幻想。 腾讯的大股东居然是南非企业，实在太尴尬了，变成美国企业也更容易让人接受啊人们大概就是这种心理活动。 369【冚家铲（比心）】 徐欣瞥了一眼坐在游泳池边吃瓜的郭富诚，微笑起身道：“宋老板，既然你另有贵客，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交代的事情，我入职之后会立即着手处理。” “再会！”宋维扬握手道。 宋维扬把人送出十米远，直接来到泳池边，笑道：“阿伦，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不是说要开机拍电影吗？” 郭富诚以前跟宋维扬不熟，但他既然代言非常可乐，喜丰总部也去了两趟。宋维扬这趟来香港，亲自邀请他跟王霏吃饭，这面子给得很大，一顿饭下来就成了所谓的朋友。 “宋生，”郭富诚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一周刊》那个报道，你完全别介意，港城的媒体就是这样。” 宋维扬靠在躺椅上说：“我还没那个闲心，跟一本八卦杂志置气。” “那就好，”郭富诚道明来意，“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拜访，是受邹老板所托，想请宋生投资拍电影。” 宋维扬问：“嘉禾影业的邹老板？” “是的。”郭富诚道。 宋维扬说：“我对电影一窍不通啊。” 郭富诚道：“事实上，港城电影都是到处拉投资的，即便是嘉禾出品的影片，也会找湾湾或者大陆的老板投资一部分。宋生不懂电影没关系，只需要出钱就行，而且你这是个人投资，可以优先拿到票房分红。” 宋维扬说：“《风云雄霸天下》刚刚下映，陈桃还拉我去看了一场，这是今年全港的票房冠军，赚得钵满盆满，嘉禾怎么可能缺钱？ 郭富诚解释道：“嘉禾这几年，把大笔资金都投去做房地产了，正好又遇到金融风暴，楼市崩盘，宋生你懂的。《风云雄霸天下》热映之后，嘉禾打算再接再厉，把漫画《中华英雄》改编成电影。但现在资金不足，邹老板得知我认识宋生，所以就请我来打个照面。如果宋生有意向投资，我立即安排宋生跟邹老板面谈。” 郭富诚有些话没说透，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嘉禾准备用《风云雄霸天下》的原班人马，趁热打造《中华英雄》，原定投资预算为4000万港币。结果还没开机，嘉禾的钱就不够用了，只能到处拉人一起投资。 历史上，投资没拉到，毕竟港片已经衰落。 那就只能砍预算，把郭富诚这个主演之一给踢掉，换成新晋小生绿巨人……呃，换成谢x锋，如此便省下几百万片酬。接着又是砍掉许多场景和特效，再次省下来一千多万，最终马马虎虎的把《中华英雄》拍完。 如果郭富诚拉不到宋维扬的投资，这部戏就跟他没关系了，他的角色将被谢逼王同学给代替。 现如今，港城经济低迷，港片又持续崩坏，天王也缺钱用啊，只能老老实实帮嘉禾拉投资。 《中华英雄》？ 宋维扬似乎有点印象，这破片子，他穿越前看的是网络盗版。那时候网速贼慢，同居女友用迅雷下载了三天三夜，卡在99.9%的进度愣是不动了，差一点就前功尽弃。 至于这部片子的票房，宋维扬不知道，但应该不会赔本吧，毕竟名气挺大的。 反正这两天没事可做，见见那位邹老板也行，宋维扬当即就答应下来。 郭天王非常高兴，当即打电话联系邹文怀，约定在半岛酒店的茶餐厅喝下午茶。 中午留郭富诚在别墅里吃饭，午餐过后，陈桃拉着李丽芬去逛商场。这位跟未来小舅妈已经混熟了，天天都要去购物，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大堆，说是要带回去送人。不止宋维扬的父母和大哥大嫂，就连郑学红、杨信等人都有份，陈桃甚至打算给所有公司高管带礼物其实是为了满足她的购物欲。 大概下午三点，宋维扬带着洪伟国出发，坐郭天王的豪车前往半岛酒店。 汽车刚刚驶出别墅，便被蹲点记者团团包围，除非当场碾死一两个，否则别想不接受采访就走。 郭富诚一边狂按喇叭，一边驱车缓缓前进，记者疯狂询问着绯闻事件，一个不要命的甚至直接趴引擎盖上。 宋维扬哭笑不得，对郭天王道：“停车，我说两句。” 郭富诚道：“宋生，没必要理会这些狗仔队。” “没事的，事情说清楚就好。”宋维扬道。 郭富诚说：“跟他们说不清楚。” 宋维扬道：“我擅长以理服人。” “好吧。”郭富诚踩稳刹车。 宋维扬直接推门下车，抬手微笑：“大家不要慌，不要急，有话慢慢讲。” “宋生，你真的在跟天后玩姐弟恋吗？” “宋生，杨小姐跟你的恋情是不是结束了？” “宋生……” 宋维扬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提问道：“请问一下，《一周刊》的老板姓什么？” “姓黎。”记者们连忙说。 宋维扬又扭头问郭天王：“阿伦，粤语全家死绝怎么讲？” 郭富诚道：“家铲。” “ok，”宋维扬站在那里招呼记者，“都把镜头对过来，拍我的上半身。” 记者们不明所以，纷纷把相机镜头对准宋维扬的上身。 宋维扬微笑站立，双手在胸前捧成心形，用诚恳而温和的语气说：“黎老板，久仰大名，祝你家铲！” 众人集体石化，郭天王更是无语，这就叫“以理服人”？ 一个记者突然问：“宋生，你骂黎老板的时候，为什么要双手比心？” 宋维扬道：“这样才显得亲切而有诚意啊。请把我对黎老板的祝福，一字不漏的送给他，他一定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所以，请大家把路让开，这个新闻应该够你们拿奖金了。” 记者们哈哈大笑，老老实实把路让开，对宋维扬的印象好了几分。 可以想象，明天港城各种八卦刊物，头版头条或者封面照片，都是宋维扬双手比心的配图，微笑着对黎老板说“家铲”。这种新闻不亚于明星绯闻，完全可以随便乱编，甚至说宋维扬打算买凶杀人的都会出现。 家铲！ 说杀他全家，就杀他全家，出来混的要讲信用……呃，串词儿了。 370【我的保镖是兵王】 港城所谓的“神童”很多，但要说前几年最出风头的一个，非“地产神童”罗兆晖莫属。 此人没读过什么书，16岁就开始做房产销售，固定月薪仅900港币。但在数年间，他用卖房子的佣金贷款炒楼，很快身家超过百万、千万。接着又跟风扇刘一起炒股票，在大刘的引荐下认识许多富豪，转而炒买商业大厦，财富迅速激增到10亿港元。 去年，港城楼市热得吓人，罗兆晖调集巨额资金，疯狂购入各种住宅和商用大楼。 索罗斯突然来了，结果可以想象。罗兆晖将近20亿的资产，现在直接变成负数，欠债2亿多港币。 前些天，金牛资本不是买了两栋写字楼吗？ 其中一栋就是罗兆晖的物业，价格只有金融风暴前的三分之一。他还是悄悄卖的，不敢公布消息，害怕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大老板嘛，牌面不能倒。 虽然欠了一屁股债，罗兆晖照样每天喝下午茶，而且身边随时有美女陪着。 搂着孙姓女星，罗兆晖春风满面的走出半岛酒店。泊车小弟立即化身为短跑健将，奔向两里地外的停车场，以最快速度把罗老板的跑车开回来。 港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停车场比较紧缺。比如半岛酒店及附近的停车场，随时可能车位爆满，于是就催生出泊车小弟这个职业。 对富豪们而言，还是蛮潇洒的。他们下车之后，把车钥匙随手一扔，自有泊车小弟开车去停车场。而且也不怕车丢了，因为每个区域都划好了地盘，社团罩着的，出什么问题直接找社团解决即便丢车的富豪选择报警，警察也会把社团的人请去喝茶。 郭天王的跑车刚刚停稳，便有两个泊车小弟凑过来，他把车钥匙随手扔给其中一个，拍出两张钞票吩咐道：“顺便帮我把车洗了，剩下的是小费。” “老板请放心，保证洗得一粒灰尘都没有。”泊车小弟高高兴兴的开着跑车离开。 罗兆晖此时正在等自己的车，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半岛酒店蹲点的记者多，以此来稳定曝光率，顺便向债主们展现一下他的镇定和牌面。 “罗生，听说你被追讨6亿债务，你有那么多资金还债吗？”记者问。 罗兆晖笑道：“6亿这个数字太夸张了，八卦小报胡乱编造的。” 记者问：“那你实际负债多少？” “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而且那不叫负债，只是正常的商业借贷，”罗兆晖说，“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小报，新闻上还说我要跳楼自杀呢，我不照样每天喝下午茶。你们看，我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吗？‘东方红’的股价正在回暖，作为东方红的大股东，我希望媒体不要再制造东方红和我的谣言。对啦，星仔打算拍一部电影，我还准备投资呢，我手里的资金非常宽裕。” 记者顿时被转移话题，问道：“星爷的新片叫什么？女主角还是孙小姐吗？” 被罗兆晖搂着的孙姓女星立即笑道：“星爷的新片还在筹备期间，片名未定。至于女主角，我可能会出演，也有可能出演女二号。上次跟星爷合作《百变星君》，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都希望能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 “哇，那边郭天王来了！” “还有股神宋维扬！” “什么股神？那是大陆丁蟹！” “……” 记者们瞬间集体跑开，把罗兆晖和孙姓女星晾在原地，二人的表情变得无比尴尬。 洪伟国踏前一步，直接把冲最前面那个记者给推开，又拎着第二个记者的衣领，直接拖着甩出两三米远，接着再踹飞第三个记者。 实在是这些记者太疯狂，那抢采访位的奔跑阵势，就跟社团打群架一样。 洪伟国露的这两手，顿时把记者们吓住。突然间都老实了，小心翼翼跟在宋维扬两侧，边走边问：“宋生，这位先生不是你的司机吗？他是不是会功夫？” 宋维扬笑嘻嘻的胡说八道：“他叫洪伟国，是我的保镖兼司机，从小练习洪拳和太极，之后又练习散打和踢拳。他还当过五年特种兵，是全军区的实战兵王，冷热兵器样样精通。他手上至少有30条人命，上过战场的，不算违法，那叫杀敌立功！” 洪伟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表情保持严肃，在开路的同时，眼睛还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记者们却信进去了，在港人心目中，大陆一向都很神秘，说洪伟国有特异功能他们都信。一个记者瞥见洪伟国的左手，立即对摄影记者说：“拍那个保镖的左手，看到没有？他有两根指头残了。” 其他记者纷纷望去，发现果然如此，更加相信宋维扬的鬼话。 一个从小练习传统武术，少年学习现代搏击，并在战场上杀过人的超级兵王，就此诞生！ 有记者连忙追问：“宋生，这位先生是不是传说中的中n海保镖？” 宋维扬憋着笑，赞许道：“你想象力很丰富。” 记者又问道：“请这样级别的保镖先生，每个月需要花多少钱？” 宋维扬满嘴跑火车：“大陆的物价比较便宜，保镖月薪3万元，只比外企的中层干部多一倍而已。” 洪伟国心想：我有拿那么多？ 终于有记者问：“宋生，现在有人说你是大陆丁蟹，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宋维扬道：“除了我长得跟郑少秋差不多帅以外，我不认为自己跟丁蟹有什么类似的地方。所以，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记者问道：“那你是通过专业分析，才选择进场对抗索罗斯的吗？” 宋维扬笑道：“说我是大陆丁蟹的人，肯定没看过我的《未来属于中国》。在那本书里，我早就预言了亚洲金融风暴，我还预言了八佰伴和大宇会破产。现在亚洲金融风暴爆发了，八佰伴也破产了，大宇半死不活。据我推测，大宇明年肯定破产！你们这些人啊，听风就是雨，还什么大陆丁蟹？我要是大陆丁蟹，能跟着索罗斯精准做空东南亚？” “你早就预言了亚洲金融风暴？”记者们惊了。 宋维扬说：“平时要多读书。我记得，我那本《未来属于中国》，也在香港出版发行了的，只是销量不怎么好。你们要是不信，自己买一本来翻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好了，我要进酒店了，再跟进来会被打出去的。” 立即有不信邪的记者，跑了十多家书店，终于在一家旧书店的货架上找到《未来属于中国》。足足翻了一晚上，那个记者终于在论述中国发展的一章，找到了宋维扬对亚洲四小龙、四小虎的分析评价，其中有一句就是“亚洲四小龙、四小虎发展太快，畸形繁荣，制度漏洞过大，很可能引发一场波及半个亚洲的金融风暴”。 第二天某份小报的头版头条标题就是 震惊：宋维扬目光超卓，股神绰号名不虚传，三年前就预言亚洲金融风暴！ 另一份报纸，则把宋维扬和罗兆晖的照片p到一起，一个自信微笑踱步，一个灰溜溜离开，新闻标题为：地产神童落幕，金融神童莅港。 371【狗大户】 邹老板就没有引来记者注意，因为他的公司地址，在距离半岛酒店不足一公里的地方。让司机开车把他载到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去，中间绕一绕，根本不会碰到记者。 半岛酒店的茶餐厅，之所以广受娱乐圈喜爱，其根源便在邵氏公司的老板邵六先生。 邵六先生喜欢在这儿喝下午茶，就连谈生意，或者召见某个演员，也是在茶餐厅里边。邹老板跟邵六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也在半岛酒店茶餐厅，连带着邹老板也喜欢在这儿喝下午茶。 港城最牛逼的两个电影公司老板，都喜欢此地，那些明星怎么可能放过？ 但凡消费得起，明星们一有空就来半岛酒店茶餐厅坐坐，很容易即可碰到邵老板或邹老板。即便不能聊天，打个照面也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就被老板记起来了，然后顺理成章获得某个重要角色。 明星云集，再加上有许多富豪出入，半岛酒店就这样成为港城记者的蹲点圣地。 郭天王带着宋维扬直往里面走，指着靠窗临海的方向说：“那边是邹老板的固定位置，他每次都是坐那里。” 宋维扬走进茶餐厅，随便举目一扫，便认出好几个影视演员，其中还有一个喜欢玩《传奇》的，经常扛着把大砍刀说：是兄弟就来砍我！ 邹老板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身边还坐着个女人，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郭天王快步过去，笑道：“邹生，宋老板来了。” 邹老板和那个女人立即起身回头，宋维扬哭笑不得老头子坏滴很，居然把杨恭茹也叫来了，这是怕绯闻不够实锤吗？ 不过也很正常，因为杨恭茹是《中华英雄》内定的女主角，同时也是之前那部《风云雄霸天下》的女主角。 “宋生你好，久仰大名，英雄出少年啊，”邹老板笑呵呵握住宋维扬的手，“期交所一战，宋生威风八面，我有好多老朋友都在谈论宋生。” 宋维扬说：“过誉了，只是运气好。” “宋生太谦虚，搞金融可不止运气，”邹老板介绍道，“这位是杨恭茹杨小姐，也是即将拍摄的《中华英雄》的女主角之一。” 杨恭茹立即上前一步，笑容略带羞涩，细声细气道：“宋生你好，很高兴能跟你认识。” 这个女人，有点手段啊，那笑容羞怯中带着妩媚，正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老子又不是盛海首富，你勾引个毛线！ “杨小姐好。”宋维扬完全不吃这套，握手便松开。 就在这握手的刹那间，宋维扬手心被勾了一下，似是无意，又似是诱惑。 宋维扬只点了一杯柳橙汁和一个牛治，邹老板立即问：“宋生吃不惯港城的下午茶？” 宋维扬说：“我不喜欢甜食。” 邹老板道：“是我疏忽了，应该换一家餐厅。” “还行吧，三明治也不错，”宋维扬说，“直接谈电影吧。” 邹老板笑道：“我正好带了剧本，宋生请过目。” 大部分港片，拍摄前都是没有剧本的，或者只有非常简略的剧本。即便有非常正式的剧本，拍摄期间也会各种临场改动，港片编剧必须全程跟组拍摄。 《中华英雄》的定位是漫画特效大片，剧本相对比较完整，但宋维扬只扫了下剧情梗概，就发现跟他记忆中不一样。 这个剧本里边，根本没有主角儿子的戏份，讲的是华英雄年轻时候的故事，也即原版漫画的第一部分。 郑伊健饰演华英雄，郭富诚饰演罗汉，勉强算双主角。 嘉禾的计划很庞大，打算先拍《风云1》，再拍《中华英雄1》，接着继续拍《风云2》、《中华英雄2》。历史上可能没拉到投资，《风云2》计划取消，《中华英雄1》的剧本也直接重写。 宋维扬只随便扫了几眼，便问道：“邹老板为什么找我投资？” 邹老板笑道：“我认为大陆市场广阔，应该多多加强联系。这次即便不能合作，也希望跟宋生交个朋友。” 其实就是嘉禾的资金紧张，想到处找冤大头投资。 以前港片的金主大部分是弯弯商人，那些家伙贼有钱，直接催生出“卖片花”这个名词。就跟房地产卖楼花一样，随便找明星拍一段宣传视频，即可从弯弯商人那里弄来投资。发展到最离谱的时候，港城导演写一份明星名单，随便糊弄个剧情梗概，几千万投资便到手了墨镜王的《东邪西毒》便是如此。 现在港片衰落，弯弯商人也变精了，邹老板就想着忽悠大陆富商。 只要这部《中华英雄》赚钱，嘉禾以后就可以大肆宣传，然后拿宋维扬的成功投资案例为招牌，继续忽悠大陆的其他土老板狗大户。 同时，嘉禾这十年来，一直在开拓大陆票房市场。现在弯弯市场已经毁了，港城市场衰落，只能把目光投向大陆市场。认识的大陆土老板越多，大陆票房市场就越容易做，邹老板考虑得很长远呢。 一通可劲儿忽悠，邹老板说：“嘉禾在大陆也投资了几家影院，营收一直不错。宋生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在大陆一起投资建影院。” 宋维扬即便再不了解影视行业，也知道此时在大陆做电影就是找死，他婉拒道：“电影我不懂，偶尔为之还行，投资建影院就算了。” 邹老板继续忽悠：“任何市场都是需要培育的，我们先把影院慢慢建起来，培养大陆观众的观影习惯。用不了几年，大陆电影市场就将兴盛，毕竟那是有10亿人的潜在市场！就拿汽车行业来说，20年前大陆有几个买汽车的？现在遍地都是！做电影也一样。” “呵呵。”宋维扬报以一笑。 一通东拉西扯，宋维扬油泼不进，邹老板只能说回《中华英雄》：“这部戏的投资预算是4500万到5000万港币，由《风云雄霸天下》的原班人马打造。《风云》是今年的票房冠军，海外各地已经在安排上映了，绝对能大赚一笔。《中华英雄》也是一样，清一色的当红影星出演，根本不愁赚不到钱。” “行，我投1500万港币，具体合约内容，我派专人跟嘉禾接洽。”宋维扬说。 这就决定投1500万了？ 果然是狗大户啊！ 杨恭茹顿时两眼冒光，含情脉脉的看着宋维扬，问道：“宋生，周末我朋友要办一个游艇party，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 “很遗憾，没空。”宋维扬笑道。 杨恭茹又说：“如果宋生吃不惯港城这边的食物，我知道有一家酒楼，北方菜做得很不错，不如我带你去尝尝吧。” 宋维扬说：“下次吧。” “哦，”杨恭茹颇为失望，掏出名片道，“宋生，你下次来港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对了，如果贵公司的产品需要广告代言，我只收半价！” “半价啊，那多不好意思。”宋维扬忍不住想笑，对方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杨恭茹说：“宋生的公司产品，我相信都是很优秀的，品质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即便是半价代言，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能够拓宽我在大陆的知名度。希望以后多多合作，能够跟宋生成为好朋友。” “好说。”宋维扬随手把名片放进兜里。 接下来就是闲扯淡，邹老板不谈电影，开始跟宋维扬聊房地产。嘉禾在好几年前，就开始投资房地产了，参与投资建设了不少楼盘。 “现在港城房市已经回暖，相信未来几年都会大涨，买房置业是大好时机，”邹老板说，“宋生手里那么多闲置资金，可以趁早下手。若是批量购买，我给你按市价打八折。” 宋维扬笑道：“我不买住宅，只买商业大楼。” 在大陆做生意的，谁还没研究过港城房地产啊，大陆房地产商那些套路，都是跟港城前辈们学的。 自索罗斯败退之后，港城楼市确实快速回暖，明年房价甚至可以回涨20%。 届时，无数人跟风炒楼，全都被套进去，接下来六年房价暴跌65%！ 究其原因，是港府的惠民建房政策。 港府发现很多老百姓都住不起房子，于是在回归当年，便有一个大规模建房计划。及至1999年，大规模建房计划正式实施，一口气卖了16块住宅用地，建成85000套住房，而且贫民买房还有政策性优惠。紧接着，两年后又建成10万套住宅，预计十年内让70%的港城老百姓有自己的房子。 于是，港城的住房价格一路走跌，六年内持续下跌65%。 按理说，这对平民而言是大好事，房价降下来了，终于够钱付首付了。但却遭到舆论的普遍抨击，因为房价下跌太快，已经买房的人各种变成负资产。甚至是去年还因为房价下跌而拍手称快的人，在自己买房后，第二年便大骂政府胡搞乱搞，要求政府不得再批地给地产商。 大地产商更是集体抵制港府，因为他们的利益受损了。索罗斯一来，港城房价降了50%，好不容易回涨20%，现在又被港府搞得再降65%。 于是乎，港府雄性勃勃出台的十年大规模建房惠民计划，半途搁浅，港城房价由此直线上涨，底层老百姓还是买不起房子。 宋维扬绝对不会在此时碰住宅盘子，他只抄底买入商业大楼，因为商用楼盘的价格不但不跌，反而还要继续涨，越涨越凶越离谱。 372【意料之外的合作方式】 “宋生，再见！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非常期待。” 宋维扬和邹老板握手道别，又侧身跟杨恭茹握手，微笑道：“杨小姐，再会。” “再会！”杨恭茹一直期待着宋维扬能主动送她回家，可惜等到现在，宋维扬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想法。 明星也是要恰饭的，特别是对那些女明星来说，混得再风光也不如嫁入豪门。宋维扬带给杨恭茹的吸引力太大了，年轻、英俊、多金，最主要的是还没有结婚，一旦攀上就下半辈子都不愁。 这就是生活的真实，没有谁永远光鲜亮丽。 再拿王霏举例，此时属于她最风光的年月，红透两岸三地，就连东南亚也粉丝无数，亚洲歌坛天后不是说着玩的。然而，索罗斯的到来，也让王霏变成了负资产她去年在楼市最顶点买房，4800万港币的豪宅，20年的按揭贷款，月供29万港币。如今那套房子只值2100万，她连本带利反欠银行6000多万。到明年实在撑不住，只能以2400万的价格把房子卖掉，先把银行的账了结再说。 出了那么多张唱片，开了那么多场演唱会，接了那么多广告代言，基本上都给银行打工了。 杨恭茹选择走地下停车场，坐邹老板的车子离开。她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借机跟着宋维扬走大门出去，否则明天必然又是绯闻满天飞，这让宋维扬对她的印象稍微有所好转。 其实杨恭茹也用不着过多炒作，作为今年票房冠军的女主角，她已经直线爆红。而随着其他顶级老牌女星纷纷息影或过气，杨恭茹此时属于绝对的一线，舒淇也只能给她演配角。只可惜生不逢时，港片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杨恭茹红得有点太晚了。 …… 随后几日，关于《未来属于中国》的报道，出现在许多财经媒体上。 这本书的第七章，有大段文字，都在讨论东亚和东南亚。其中关于亚洲金融风暴的预言，明显已经变成现实，亚洲四小虎的衰落更成定局。 虽然仅有只言片语，但每句话信息量都极大，被金融专家们翻出来反复讨论研究。 一时间，宋维扬在港城的工商界和金融界名声大噪，宛然化身为最顶级的经济理论家。请宋维扬做节目的不少，请宋维扬吃饭的富豪也多，包括李超人、李大亨、霍老板、郑老板等等，都给宋维扬发了请帖。 没别的意思，港城出现一条过江龙，地头蛇们总要接触接触。无分敌友，只是混个脸熟，以后遇到关键问题，还能先坐在一起商量讨论。 商场如战场，但商人也和气生财，除非难以化解的矛盾，基本上都是互相给面子的。 连续半个月，宋维扬的日常活动，就是到处赴宴跟本地富商吃饭。 到十月初，徐欣再度登门。 这女人雷厉风行，入职之后立即北上。她先去中国银行的总部，接着又去中银投资公司的总部，再回港联络中银集团投资公司，这一系列操作只用了不到20天。 宋维扬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对方怎么说？” 徐欣摇头道：“置换股份是不可能的。中银投资是中银集团投资的全资子公司，中银集团投资又是中国银行的全资子集团，这三家都不允许私人股东的出现。” 宋维扬也不气馁，笑道：“谈不成就算了，我也没报太大希望。” 徐欣突然说：“但是，中银集团投资公司对金牛资本很感兴趣，他们愿意用旗下控股的多家企业，跟金牛资本进行股份交换。” “这个主意不错。”宋维扬说。 其实就是变相的置换股权，只不过绕开了政府硬性规定，这样既不违规，也达成了双方的目标。 徐欣拿出一张企业名单，说道：“这些都是中银集团投资公司控股或参股的企业，其中用红笔勾出的部分，就是可以用来跟金牛资本置换股权的。” 宋维扬简单瞟了两眼，差点蹦出句“我草”。 可惜，名单上的大部分企业，要么不允许私人投资，要么宋维扬看不上眼，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小。 “就这四家。”宋维扬拿笔勾出四个公司。 徐欣定睛一看，却是：华能电力、中国重汽（港）、盛海航空和凤凰卫视。 “华能电力”四年前就在纽约上市了，其中的外资股，今年又拿到港城上市。港城上市之后，另有2.5亿股外资股全球配售，4亿股内资股进行定向配售，这些配售的股份可以置换给金牛资本一些。 “中国重汽（港）”并不生产汽车，专门负责中国重汽公司的出口业务，甚至许多其他品牌的国产汽车，也通过这家公司出口到海外市场。再过几年，这家公司将越来越牛逼，被发改委和商务部定为“国家汽车整车出口基地企业”。若非此时中国汽车出口行业并不兴盛，否则绝对不会允许私人参与，等再过几年，宋维扬砸再多钱也不可能拿到丝毫股份。 “盛海航空”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实现两岸三地通航，因此这家航空公司属于中国政府与港澳台合资性质。金牛资本严格来说也属于港资，完全有资格参股，现在还卡得不严，再等两年改制后就不好说了。 至于“凤凰卫视”，不用介绍，大家应该也有所了解。 这四家企业，中银集团投资公司掌握的股权也不是很多，每家能分2%3%给金牛资本已经是极限。 宋维扬微笑着吩咐道：“你组建一个谈判团队，全权负责此事。谈得越好，我给你的奖励就越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一定竭尽全力！”徐欣的心脏噗通直跳，这单生意太大了，她甚至都担心自己能力不足。 宋维扬看出她的激动与紧张，安慰道：“不要慌，我会给你配个助手。” 所谓的助手，自然是花旗银行那边的人，负责监视与把关，毕竟不能由着徐欣的性子胡来。 徐欣问道：“老板决定置换出多少金牛资本的股权？” 宋维扬说：“不要超过10%。” 徐欣又问：“这四家企业，您最看好哪家？” 宋维扬道：“华能电力的内资股，还有中国重汽港城公司。” “明白了，”徐欣问，“用于置换的股权，只是老板名下的？还是包括其他股东？” 宋维扬说：“只是我的股权，其他股东的那些，不参与置换。” 徐欣前脚刚走，陈桃后脚就过来说：“亲爱的，有个什么基金的负责人，已经在外面等了三天。天天都来，一天要站七八个小时，好像是找你拉赞助做慈善的。” “让他进来吧。”宋维扬随口道。 373【金牛资本的新总裁】 进来的是一个帅小伙，四六分发型，穿着t恤和牛仔裤，他见面就用流利的普通话说：“宋先生你好，我叫杜聪，智行基金会的负责人。我们基金会，专门致力于艾滋病的防范知识宣传，以及对艾滋病患者还有其家属的救助。” 宋维扬皱了皱眉头：“艾滋病？” 杜聪连忙说：“宋先生，不是所有的艾滋病患者都私生活糜烂，很多人是意外染上的。特别是大陆的某省，情况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一整村一整村的罹患艾滋病。只因他们太穷，家家户户都卖血赚钱，而血站经常连抽血的针头都不换，也不做任何的消毒处理。” 宋维扬惊讶道：“你去过大陆的艾滋病村？” “去过好几次。”杜聪说。 宋维扬问：“你是哪里人？请做一下详细的自我介绍。” 杜聪说：“我出生于港城，14岁随父母移民美国。本科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就读于哈佛大学，27岁担任瑞士银行驻港城的联席董事，29岁担任巴黎银行投资银行部副总裁。今年我辞职了，跟几个朋友创立智行基金会，专门宣传艾滋病防范知识和救助艾滋病患者。” “你以前年薪多少？”宋维扬问。 “固定年薪80万美元，还有其他投资和佣金收益。”杜聪说。 宋维扬笑道：“这些都放弃了？” 杜聪说：“不放弃不行，我去年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大陆农村，艾滋病防范救助事业，跟我个人的工作不能兼顾。” 宋维扬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杜聪说：“我多年的积蓄已经快用完了，美国那边还有套房子，要留给父母居住。至于港城的房子，暂时不想卖，因为现在的房价太低。我账户里大概还有10万美元，这点钱根本不够用。所以我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立了智行基金会，希望能够吸纳更多人的捐款。” “弄到捐款了吗？”宋维扬问。 杜聪苦笑道：“一分钱都没有。对于港城的富豪们来说，让他们捐钱给非洲灾民，都比捐钱给大陆艾滋病患者更实际。现在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大家都羞耻于谈及艾滋病，更不想跟这种病沾上任何关系。宋先生，我并非道德绑架，但你这次炒期货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分出一点来救助艾滋病患者呢？” 宋维扬问：“你们这个基金会，主要有哪些项目？” 杜聪道：“第一，是艾滋病的防范知识宣传。通过我的实地走访，大陆99%以上的农民，都不知道艾滋病会通过输血传染。80%以上的农民，不知道艾滋病会通过性传播，于是导致了很多悲剧的发生。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对艾滋病的极度恐惧，一旦村里有哪个染上，就会被视作异端，甚至以为碰一下患者，艾滋病就会传染。这些知识，都需要广泛宣传，也是我去年的主要工作。我印刷了大量的宣传小册子，在大陆的农村地区发放，总体来看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的。其次，是对艾滋病患者的救治，以及对艾滋病患者家属的帮助。救治方面其实无能为力，我主要帮助艾滋病孤儿的上学和生活，我个人定向资助的孤儿就有十多个。” 宋维扬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聪突然拿出一大堆照片，随便抽出一张，指着照片上的小女孩说：“这家有四口人，我去探访的时候，父亲已经感染艾滋病去世。儿子躺在地上，骨瘦嶙峋，也离死不远了。小女孩和母亲依偎在床上，无助的看着弟弟。她母亲对我说：‘救救我儿子’。几天后，那个男孩死了，我没有办法救他。没多久，母亲也病死了，我只能在她死前说：‘我来负责你女儿的学费’。” 宋维扬只看了眼照片上小女孩无助的眼神，就感觉内心抽痛，立即把视线移开。 杜聪又抽出张照片：“我遇到这个男孩的时候，那天下着暴雨，他只有11岁……” “别说了。”宋维扬不想听。 杜聪苦笑着站起来：“看来宋先生也不想跟艾滋病扯上关系，是我冒昧打扰了，告辞！” “你等一下。”宋维扬喊道。 杜聪闻言坐回去，等待着宋维扬的决定。 宋维扬不知道的是，直至他前世重生的时候，杜聪都还在坚持做艾滋病公益事业。此人在20年间，资助过2万多名艾滋病孤儿，其中2510个孩子考上大学，有的还考上了清华和北大，拿奖学金前往美国、法国留学的也有好几个。 宋维扬问：“智行基金会这个名字，是取自‘知行合一’吗？” 杜聪说：“我14岁就移民美国，对国学没有太多了解，也可以理解成知行合一吧。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光有智慧，只想着为自己赚钱，对社会没有太多贡献，这是不可取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人应该有智慧，并通过自己的智慧造福更多人，这就是我创立智行基金会的初衷。” 宋维扬突然说：“你来做金牛资本的副总裁，总裁不管事，你相当于实际负责人。给你0.5%的股权，年薪100万美元，只要你能把金牛资本管理妥善，我每年给你放两个月的带薪假。” “我时间不够用。”杜聪道。 “智行基金会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宋维扬说，“你有好几个志同道合者，可以挑选一两个全权负责。只要你答应来管理金牛资本，我每年给智行基金会捐500万人民币，每三年再追加100万。你现在整天瞎跑拉捐款，能拉到多少？还不如老老实实工作。善款这方面我来解决，我不仅资金捐，我会拉着我的朋友一起捐。另外，我跟盛海青年志愿者组织关系很好，总有几个志愿者愿意为艾滋病奔走。这样一来，不管是人力物力，都比你自己跑更强。你都说，要用智慧来行动，你的智慧可以创造更多价值，为什么一定要舍弃呢？” 杜聪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哥大和哈佛的高材生，27岁任瑞士银行驻港城的联席董事，29岁任巴黎银行投资银行部副总裁，这样的人丢下本职去做慈善？ 浪费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品德，令宋维扬佩服之至。把金牛资本交给这样的人打理，宋维扬一百个放心。 宋维扬又说：“我会联系地方政府，以个人名义捐款修建一所学校，专门用来安置艾滋病孤儿。” 杜聪说：“这倒不用。艾滋病孤儿，其实身体是健康的，只不过父母患有艾滋病。他们最好能上普通学校，跟其他小孩一起成长，单独安置在特殊学校反而不美，容易造成长久的心理问题。” “问题是，他们的特殊身份，有几所学校愿意收留？”宋维扬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捐建一所普通学校，把那些失去家庭的艾滋病孤儿安置进来，不暴露他们的身份。我每年负责100名艾滋病孤儿的生活费和学费，直至他们大学毕业为止。” “那太好了！”杜聪惊喜道。 宋维扬笑问：“这么说，你答应做金牛资本的副总裁了？” 杜聪说：“宋先生大仁大义，我乐意为你效劳。” 374【结构调整和预备上市】 等杜聪把他的档案资料交上来后，宋维扬立即对金牛资本进行了结构调整。 郭晓春依旧出任法人代表，同时他认为自己能力不足，主动辞去总裁一职，并暂时在投资委员会担任委员，天天跟着大佬们学习知识。 杜聪正式出任总裁一职，并兼任投资委员会主席。 花旗银行出身的朱家良担任副总裁，并兼任评审委员会主席。 另设有风险管理委员会，主席职务空缺，暂时由杜聪亲自管理。等到跟中银投资的股权置换完成，风险管理委员会主席一职，或许将留给中银投资的人，但也有可能外聘专业人才担任。 此外，何国明担任证券投资部经理，徐欣担任企业投资部经理。还有综合管理部、资产管理部、财务管理部等等部门，分别都有具体任命，负责人主要出身于花旗银行和破产重组前的百富勤，当然也有通过猎头公司挖来的人才。 港岛西环的一栋18层大楼，正式更名为“金牛大厦”，空出其中两层作为金牛资本的办公地点。 宋维扬离开港城的那天，徐欣率领的团队，已经跟中银投资展开第一轮谈判。双方分歧很大，主要是中银投资对金牛资本的估值太低，跟宋维扬的心理预期差得太远。 股权置换毕竟是件大事情，双方能在今年底达成意向，就已经算非常快速了，再拖一年都完全有可能。 宋维扬之所以在港城逗留那么久，就是为了让金牛资本走上正轨，并方便他接下来的操作帮助喜丰公司上市！ …… 离开港城之后，宋维扬直飞容平，召集喜丰公司的高层开会。 不仅总部的经理们纷纷到场，就连各地分厂的厂长、销售分公司的经理，也悉数赶回来参加这次议会。 大型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了80多人，都对今天的会议内容无比好奇。 早上九点整，宋维扬终于现身，迎接他的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宋维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了几句鼓励和感谢的开场白，很快就直奔主题：“今天会议的内容，我跟杨总以及几位股东，还有部门经理们，已经反复讨论过很多次。现在时机成熟了，所以我要宣布如下内容：第一，公司结构大调整，今后实行产品事业部制。罐头事业部、纯净水事业部、可乐事业部、冰茶事业部、方便面及饼干事业部，这些部门将会正式成立，明年还将成立果汁事业部。每个事业部，独立管理，独立核算，并且自负盈亏。干得不好就走人，一切凭业绩说话，公司的一些老人，不要想着躺在功劳簿上混日子。当然，干得好的也有奖励，甚至是将事业部独立出去组建子公司，相关负责人我直接配发股份！” “哗！” 全场嘈杂。 实在是宋维扬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实行事业部制，意味着大量的中高层职务，而且相关负责人的权力剧增。 同时压力也剧增，那些能力不足想混日子的，大概以后是混不成了。这玩意儿就是个照妖镜，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宋维扬继续说：“具体的人事任命，杨总会亲自公布，我只说一下总部这边。从明天起，我依旧担任董事长，杨信担任ceo（首席执政官）兼总裁，郑学红担任coo（首席运营官），郭晓兰担任cfo（首席财务官），陈桃担任cio（首席信息官）……” 一连串的英文缩写，听得不少人发愣，完全没搞懂都是些干啥的。 宋维扬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再次丢出重磅炸弹：“今天会议的第二个内容，是喜丰公司准备在港城上市了。在ipo之前，公司会向员工出售一部分原始股，这相当于是给大家的福利。内部定向出售的原始股数量有限，欲购从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才是真正的震撼信息！ “原始股”对于经历过90年代的人们来说，那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玩意儿。就连不知原始股为何物的平头老百姓，也常在茶余饭后带着羡慕的语气说：“某某分到了公司原始股，一下子赚了几十万！” 霎时间，一些分厂厂长和销售分公司经理就小声聊起来： “老张，你准备买多少？” “我手里有六万块，本来是要给儿子买婚房的，现在肯定要全部拿来买原始股。” “哈哈，我也差不多，打算全买了，过两年就是百万富翁。” “对了，董事长说的那个ipo是啥？” “可能跟ceo差不多吧，反正都是洋鬼子的玩意儿。” “……” 在会场的嘈杂声中，宋维扬把发言权交给杨信，后者开始详细阐述调整后的公司结构和人事任命。 若非全国经济不景气，又加上索罗斯冲击港股，今天这个会议在年初就该开了。 喜丰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难免患上大公司病，结构臃肿，效率低下，人浮于事，反应迟缓。调整为产品事业部制，将大大提高员工积极性，增强企业竞争力，同时有利于培养全面人才，为公司未来发展储备干部班底，让喜丰公司在人事方面一直保持活力。 至于上市，那也是必须的。 喜丰公司现在资金奇缺，总负债已经超过5亿元，主要是打造仓储物流系统太花钱了。 而从现在直至2000年，港城都处于全面回暖的大牛市，恒生指数将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暴涨1万多点。这么说吧，只要现阶段能在港城上市，垃圾企业股都能看涨，业绩优秀的股票，更是打着滚儿的往上翻。 只有在股市圈到钱，喜丰公司才能度过资金难关，并且进入新一轮的扩张当中。 宋维扬都已经联系好了，由金牛资本和百富勤，共同运作喜丰公司的ipo和上市计划。 顺便一提，曾经属于鸡肋的罐头产品，今年赫然成为喜丰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 感谢索罗斯！ 东南亚盛产热带水果，也盛产蔬菜和肉类，因此欧美市场的罐头，很多都是从东南亚进口的。索罗斯和国际炒家那么一搞，东南亚大量的罐头企业倒闭，喜丰公司的罐头顺势抢占市场。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喜丰公司的罐头出口额，已经增长了300%，并且还在持续增长当中。 375【开分矿】 丁伟进入喜丰公司已经有两年时间，一入职便是分厂副厂长，三个月升任分厂的厂长，第二年调回总部的行政部门，现在已经是部门总监。 其他同事只能眼红嫉妒，私底下腹诽两句，却没人敢对丁伟的快速升迁提出质疑。 人家以前是央企的处级干部，行政级别约等于县长，之后又读了复旦mba班，是宋维扬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资历、能力、学历和关系背景都很硬，他不升职谁升职？现在更是被任命为罐头事业部负责人。 当天下午，宋维扬再次召开高层会议。 丁伟来到会议室才发现，到场的都是各产品事业部经理。所谓的纯净水事业部、冰茶事业部，其实是为了听上去好记又好理解，真正的划分是茶饮料部、水饮料部、碳酸饮料部等等。 “老丁，你说董事长是啥意思？我负责的碳酸饮料部，现在就一款可乐，完全没必要独立出来啊。”李建全也是复旦mba班毕业的，跟丁伟关系比较好。 彭涛则是以前罐头厂的老员工，被调去陕省分厂做过厂长，之后专门负责桶装纯净水的市场拓展。他笑道：“李总啊，你的碳酸饮料部只有一个产品，我的水饮料部也差不多啊，只有一款纯净水。” 李建全道：“不一样，纯净水还分桶装和瓶装，甚至在各地设有水厂和水站。” “都别瞎猜了，看董事长怎么说吧。”说话的是茶饮料部经理常伟光。此人原本是茶叶厂的车间主任，由于能力出众，茶叶厂被喜丰收购之后，他一路升职为生产部经理。 至于方便面和饼干事业部负责人，则是原盛海益民四厂的副厂长钟良。他属于国企领导，益民四厂被兼并后，钟良可以选择调去其他国企，甚至可以跑关系调去政府部门。但他却选择留下来，跟随益民四厂一起加入喜丰，并迅速展露出极强的能力，跟他以前在国企任职时判若两人。 会议时间还没到，几人一边聊着正事，一边瞎球扯淡。 突然，会议室进来个30岁出头的青年，面孔比较陌生，众人纷纷猜测其身份。 李建全出声问道：“朋友，你负责哪个事业部？” 青年说：“我叫张家成，刚刚担任喜丰的cto，职务相当于总工程师。” 张家成以前是容平轻化工学院的讲师，三年前已经升级为副教授，历任喜丰公司赞助的轻化工学院“食品工程研发中心”副主任、主任。再熬几年，他就能当正牌教授了，但张家成却选择辞职，出任喜丰公司的首席技术官。 “董事长，杨总！” 宋维扬和杨信一起走进会议室，与会者纷纷起身问候。 “都坐，”宋维扬招呼大家坐下，寒暄几句，等会议助理把资料发下去，便直奔主题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肯定对产品事业部划分太细有所疑虑。杨总也建议我把产品部门，只划为食品事业部和饮料事业部。但我自有考虑，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基于现在国内特殊的市场环境。” 特殊的市场环境？ 众人不明其意。 宋维扬自己解释道：“现在国内市场是什么情况？经济不景气，外销无力，内需不足，库存积压非常严重，大量食品饮料公司倒闭！我们喜丰也很困难，除了纯净水和罐头的销售额逆市增长外，其他产品销量都在下滑。” 所以，这跟细分产品事业部有什么关系？不是该缩减行政开支吗？怎么还把摊子铺大了？ 宋维扬微笑道：“现在国内的食品饮料公司，健力宝属于龙头老大，我们是万年老二。但是，健力宝因为股权不明晰，政府和厂长关系恶劣，业绩下滑很快，被我们超过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健力宝在业务收缩，哇哈哈也在业务收缩，但喜丰不能收缩。我认为，经济环境越不好，我们越应该抢占市场份额。都不用等到上市，等第一轮融资结束，我们手里就有钱了，预计从今年底开始大肆收编同行企业！” 李建全问道：“也即是说，我主管的碳酸饮料事业部，除了做可乐，以后还要收编汽水厂做汽水？” 宋维扬道：“可口和百事有雪碧、芬达、七喜、美年达，我们为什么不做同类产品？以后，你的碳酸饮料事业部，就专门跟可口百事对着干！多多开发碳酸饮料种类！这位张家成教授，现在是喜丰的总工程师，他已经弄出好几种碳酸饮料配方，这些年一直攒着没使用而已。” 彭涛突然举手：“董事长，我负责水饮料事业部。我有个疑惑，如果喜丰推出苏打水，是该定性为水饮料还是碳酸饮料？” “你们自己商量。”宋维扬笑道。 “啊？”李建全和彭涛顿时傻眼。 宋维扬说：“事业部制的关键，是集中决策、分散经营。总部设有战略管理中心、财务控制中心、人事管理中心、经营协调中心。这经营协调中心，就是对各产品事业部进行协调的。各产品事业部之间，禁止内耗，有了分歧你们自己协商，协商不定就交给总部来协调。” 丁伟提问道：“各产品事业部，需要组建自己的市场销售部门吗？总部的销售渠道和仓储物流系统又怎么划分？总不能各自单独建立一套吧？” 宋维扬说：“销售渠道和仓储物流系统，依旧属于总部管辖，各产品事业部共享。你们的产品事业部，和销售渠道、仓储物流属于合作关系。谁的产品销路好，销售分公司自然乐意帮着卖产品。就拿茶饮料事业部来说，你们推出一款新的茶饮料，要自己承担推广费用，市场反应良好，各地销售分公司即大量订购销售。如果市场反应不好，那对不起，销售分公司也是要吃饭的，他们可以拒绝分销你的产品！” “明白了。”丁伟说。 宋维扬道：“都给我使劲壮大吧，发展空间很充足。我举个例子，水饮料事业部，暂时只有瓶装和桶装的纯净水。以后可以做矿泉水、山泉水、矿物质水，甚至可以做饮水机、纯净水机，你们要是发展得好，给机关和企业做净水系统都行。” 彭涛惊讶道：“水饮料部还能做净水机？这已经不是饮料了，是机器产品！” “怎么不可以？只要跟水相关的就可以做，你做卸妆水都行！”宋维扬笑道。 彭涛问：“卸妆水是什么？” 宋维扬说：“当然是用来卸妆的水。” “这是护肤品吧？”彭涛道。 宋维扬说：“各产品事业部，是自负因亏的。你们只要有钱，就可以跟公司的研发中心合作，做水的专门做水，把跟水相关的技术越吃越透，生产一瓶卸妆水算什么？你要是有能耐，跟其他厂商合作生产保湿面膜都行。” 众人咋舌，这还是饮料食品企业吗？ 宋维扬又说：“还有茶饮料部，冰红茶和冰绿茶有了，那就再来柠檬茶、果茶、奶茶。我都想好了一个主意，生产杯装奶茶。消费者只要往里面冲开水，就能喝到跟咖啡厅里一样味道的奶茶，肯定是有市场的！而且，不一定非要做饮料，只要你们有能力开拓市场，直接生产品牌茶叶也行。请一些顶级制茶专家做代言，用小铁罐装着，再辅以豪华包装，专门当做高级礼品销售。疯狂打广告，就跟卖保健品差不多，广告词我都想好了，叫‘小罐茶，大师造’！” 宋维扬又指着丁伟：“你的罐头事业部是最特殊的，因为主要面向欧美市场。我建议你收购一家东南亚的罐头厂，专门生产海鲜罐头，那边的厂子现在等于白捡，价钱低得很。” 说穿了，宋维扬就是要开几个分基地，利用90年代末特殊的市场环境，把这些分基地迅速发展为几大主基地。 如今康师傅和统一这两家弯弯企业，其品牌在大陆并不特别响亮。龙头老大健力宝又在走下坡路，老三哇哈哈也在艰难发展，汇源果汁还只在京津鲁一带积蓄力量。 放眼全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大量濒死的企业等着被收购。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前提是要融资上市，否则没钱！ 376【华为求援】 喜丰公司在港城上市的保荐机构是bnp百富勤，金牛资本虽然也有证券经营牌照，但毕竟两家企业的大股东都是宋维扬，有可能在联交所审查的时候横生枝节。金牛资本也有参与其中，虽不是保荐人，但也担任了中介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在喜丰进行部门结构调整的时候，公司名称也变了，从“喜丰食品饮料有限责任公司”变更为“喜丰食品饮料股份有限公司”，并面向全体内部员工（入职一年以上）发售原始股。 “原始股”这玩意儿在90年代吸引力极大，至少大陆是如此情况。 究其原因，还是证券市场发展不完善，企业和股民都不成熟。跌破发行价？不存在的。90年代但凡能上市的企业，上市之初总得先涨几波再说，原始股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获利。 所以民间一直流传着原始股的财富神话：某国企股份制改革并预备上市，普通员工也能分到少量原始股，有些员工还到处借钱买原始股。一旦这家国企上市，1000块钱的原始股，分分钟变成几万块，把左邻右舍都羡慕死了。 这种情况很普遍，于是越传越邪乎，最后变成某工人投资几百块，上市之后瞬间收益几十万。还真有人相信，而且越是底层民众，越对这种传闻深信不疑，梦想着自己所在的企业也能上市。 就说容平市这边吧，隔壁市的五粮液前不久上市了。 由于五粮液不断扩大地盘，暂时又拿不出足够资金，周边一些被占地拆迁的农民，居然也分到了少量原始股。于是，“内幕消息”传到容平市这边，就变成了：某农民被五粮液占了土地，耕地补偿款没拿够，拿到100股的原始股。年初的时候，那个农民还到处抱怨，甚至跑去市政府上访。嘿嘿，前不久五粮液上市，那个农民手里的原始股，已经价值10万元了！ 当喜丰公司宣布发售原始股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引起剧烈反响，好多普通员工四处奔走，只为多借点钱购买股票。 甚至一些不是喜丰员工的社会人，也对此垂涎欲滴，到处托关系走后门。 各地分厂和销售分公司的员工，同样积极响应，有些连婚期都推迟了，把结婚的钱用来买原始股。 喜丰高层被搞得焦头烂额，只能一边扩大原始股的发售量，一边规定每个员工的限购量。而且，级别越高、工龄越长的员工，可购买原始股的数量越多，并具有优先认购权，排后面的很可能想买都买不到。 包括杨信、郑学红、陈桃等高层在内，都拿出所有积蓄认购，他们的股份不但没被稀释，反而还趁机涨了一些宋维扬借钱给他们了，其实就是在变相赠与股份，否则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钱。 一句话，宋维扬在送钱！ 效果是很明显的，从高层干部到底层员工，工作积极性都整体提升了一层。 许多偏向于保守的普通员工，本来对原始股不感兴趣。但很快就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拿出闲钱来10股、20股的少量购买，走出去也可以拍着胸膛对人说：“老子现在是喜丰公司的股东了！” 等到原始股内部发售完毕，宋维扬的股份缩水不少，股权结构变成：宋维扬（56%），宋其志（18.5%），郭晓兰（8%），杨信（5.5%），郑学红（5.5%），陈桃（3.5%），其他员工持股（3%）。 一下子，公司的现金量增加了1.2亿元，宋维扬借了好几千万给公司高层买股票。 喜丰高层干部以后肯定是大富翁，但现在他们欠宋维扬一屁股债，换来的只是暂时无法兑现的原始股份。 与此同时，bnp百富勤和金牛资本的人，也已经入驻喜丰公司，对公司进行情况调查、问题诊断、专业培训以及上市业务指导。直至11月中旬，百富勤完成对喜丰公司的核查，并向港城的证监部门递交上市申请文件。 百富勤还是很给力的，副总裁梁伯韬以前的搭档，便是原港城证监会的副主席，此人也是百富勤的创始人之一（现在不干正事儿了，专门给李超人的公子当保姆）。 一方面是百富勤关系硬，一方面也是喜丰公司有实力，初审只用几天时间便通过，并于12月初正式通过喜丰公司的上市申请。 速度太特么快了！ 当然，这还有大环境背景。现在港城股市正处于复苏阶段，急需业绩良好的公司添柴加火，而杨信在前年就开始筹划上市，准备工作比较完善，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漏洞来。 年底的时候，杨信丢下手里的工作，带着陈桃一起去港城做“ipo路演”。 路演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其中也有宋维扬的影响力在其中。大陆丁蟹，股神嘛，跟索罗斯对刚的男人，还在《未来属于中国》一书当中展示了自己的超卓才华，金融机构对宋维扬很有信心，对业绩良好的喜丰公司也很有信心。 经过反复核算与商讨沟通，喜丰公司上市总股本定为38亿股，其中10亿股为新发股票，包括百富勤、金牛资本、花旗银行、中银投资、汇丰银行等多家机构愿意认购或承销。 而且发行价定得比较高，每股1.5港元。 喜丰公司的上市日期，确定为1999年1月1日。 当然，这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咱们说回现在。 神州科技公司自产主板的小灵通，第一批已经开始发售。经过长达7个月的反复测试修改，神州小灵通主板完全不逊色于台企产品，至少小灵通用户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差别。 神州科技的小灵通业务做得如火如荼之际，华为也从今年夏天开始了gsm技术研发然后就炸了，任总急得想跳楼，到处找人融资，到处找银行借钱。 说起华为的gsm研发项目，华为高层定性为“愚昧无知、自高自大”。啥都不懂，一头莽进去，然后被套住，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做，同时还受到来自于各方面的疯狂打压。 90年代初，中国固话网络设备的老大是贝尔电话公司，听名字就知道是外企。 外企没把中国本土企业放在眼里，于是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固话设备业务在几年间就被“巨（龙）大（唐）中（兴）华（为）”抢得精光。现在得知华为要做gsm设备，外企顿时警醒起来，贝尔电话公司的移动业务负责人甚至说：“我宁可因为价格过低被撤职，也不能因为丢失市场而被撤职！” 于是，当华为gsm项目研发有了成果，第一次参与竞标，就遭遇爱立信、贝尔等外企的联手打压。外企先是虚报一个很高的价格，华为傻乎乎的降一点标价，结果外企的投标价集体跳水，低得让人瞠目结舌。 华为的翻身仗，是研发出全球第一个基于国际新标准的移动智能网技术，移动公司利用此技术建立了“移动梦网”。 当时，各大外企之间签有智能网私下协议，每个用户收费300美元。华为牛逼炸了，直接定价为100多元人民币，仅为外企价格的二十分之一，把移动公司的官员整得目瞪口呆。 腰斩算什么价格屠夫？ 你有种降价到二十分之一啊！ 华为研发的移动智能网技术，也让腾讯、新浪、搜狐、网易等互联网公司绝处逢生。当时正值互联网泡沫被戳破，网络公司根本找不到盈利点，移动梦网给这些公司带来丰厚利润，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那是2000年以后的事情了，而现在的华为，资金正在一点点被研发项目抽干。 甚至窘迫到忽悠员工的地步！ 华为建立有公司内部银行，发给员工一张阳光卡，工资都在里面，而且利息比其他银行更高。那些傻乎乎的程序员们，把自己所有身家都存在内部银行里，甚至年底的奖金和分红，也被领导忽悠着用来购买华为的虚拟受限股。 一旦华为gsm项目破产，这些员工将血本无归！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相关部门收到3000多封举报信，说华为欠工人100亿工资，欠客户100亿货款，欠政府100亿税收。 虽然有关部门对这些夸张离谱的诬告信不予理睬，但信件却莫名其妙曝光了，甚至被媒体报道出来。华为的客户，大部分是企事业单位和政府机关，单位负责人害怕承担政治风险，不敢再跟华为合作，导致华为长达半年时间没有接到一个订单。 不仅如此，华为以前跟各地电信局合资成立销售公司，抢占了大量市场。现在，电信局被勒令不得开这种公司，全部进行清理结算，华为跟电信的亲密关系就此割裂。 接不到订单了，公司资金见底了，还得投入巨额研发费用，这就是1998年到1999年华为的困境。 11月初的时候，宋维扬接到一个电话，是神州科技那边打来的。 华为请求投资，钱越多越好，但只能买受限股，也即没有投票权的股份。宋维扬如果投资华为，不能参与管理，顶多定期派人去查账。 377【患难见真情】 关于任总，在华为内部有这么一个段子： 任总的第一辆车是二手标致，1998年夏天，他为了陪同ibm总裁葛斯特纳，专门换了辆崭新的宝马。 任总亲自开车行驶在深城大街上，他把天窗打开，音响开得特别大，飞快超过葛斯特纳的座驾，偏头喊道：“你开过宝马吗？” 葛斯特纳：“？” 任总又问：“你开过宝马吗？” 葛斯特纳：“……” 当第三次发问时，葛斯特纳终于回应：“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总问道：“宝马的刹车在哪儿？” 且不论这个段子的真假，但它发生的时间背景，确实在1998年夏天。 1997年的华为，年销售额已经超过80亿元。由于公司规模极速扩张，组织管理问题愈发严重，部门内耗、效率低下、浪费无度，任总对这种情况没有丝毫办法，于是他亲自率队前往美国取经。 在考察了多年美国企业之后，任总决定拜ibm为老师。 ibm同意收下这个学生，但学费是20亿元人民币……这不是段子，是真实的。1997年底，任总没有讨价还价，直接答应了那20亿人民币的天价学费！ 这20亿元学费是怎么算的呢？ 从1998年到2003年期间，ibm向华为派遣70位高级顾问，每人每小时收费在300美元到680美元之间，再加上往返机票、食宿，以及其他费用，加起来5年要花20亿人民币。 或许是任总那不带还价的态度了，赢得了ibm总裁的尊敬，葛斯特纳今年居然亲自来中国，手把手的教任总处理了一些问题。 此后的十多年，华为一直在学ibm，从管理到研发，全盘进行ibm化。 ibm的总裁葛斯特纳也是个狠人，他临危受命，担任总裁仅5年时间，就完成了ibm的全面改革，用掉80多亿美元的遣散费，裁减了15万名员工，裁员幅度超过总员工数的三分之一。ibm在他手里，年销售额增长了100亿美元，股票市值增长了4倍。 如今，华为的资金流极度紧张，但ibm派遣来的70位顾问，却一直留在华为工作，平均每年要因此花掉4亿元学费。 而华为今年的研发费用，肯定超过8亿元！ 这放在1998年的中国，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健力宝市值估算约40亿元，都已经稳坐饮料行业的第一把交椅了，而华为今年的顾问费和研发费加起来就有12亿！ 宋维扬说起来很牛逼，但他那点个人资产，放在华为面前就是个小弟弟。 当然，随着神州科技公司的快速发展，宋维扬也不会被甩得太远。小灵通就像一台印钞机，让神州科技公司的总资产每个月都在变，现在已经被投资公司估值30亿元了。 …… 深城。 宋维扬见到了任总，对方一脸疲惫，强打着精神跟他握手。 “宋老板你好，欢迎欢迎！” “任总叫我小宋就行，你是前辈，我是晚辈。” 任总揉了揉脸，似乎精神了些，笑道：“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小宋。不好意思啊，今早出差刚回来，只睡了两个小时，现在还有点犯困。” 宋维扬说：“要不我下午再来，你先睡会儿？” “不用，我喝两口茶就行。”任总道。 宋维扬也不废话，直接问：“华为的资金非常困难？” 任总说：“还能撑一段时间，等gsm研发项目出了成果，就能在市场上回笼资金了。” 事实上，出了成果也没用。 因为从华为开始研发gsm技术那天起，就面临着外企的全方位围剿。华为的gsm技术，在这个月底就能出第一个成果，但根本卖不出去。外企耍猴式降价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耍阴招，害得华为半年时间无法接订单，包括固话设备的订单都接不到。 直至明年春天，任总托朋友直接找到中央领导，转达了一番自己的意见。大概意思是说：“现在有很多华为的诬告信，社会上也有关于华为的谣言。请中央立即对华为展开调查，情况属实我认罪，我可以去坐牢。情况如果不属实，请领导帮华为澄清，我们已经撑不住了。” 中央很快成立调查组，足足查了一个多月，只有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于是中央有两位领导先后下达指示，澄清了华为的冤屈，华为这才能够正常的接到订单。 关于那些诬告信和谣言，不仅让华为卖不出产品，更让华为无法从银行获取贷款，那些外企简直用的是绝户计！ 任总为人很实诚，没有丝毫隐瞒，简单的把华为情况介绍了一遍，说道：“华为的gsm项目，研发进度非常顺利，我相信很快就能出成果。但现在资金确实紧张，所以需要进行融资。风险性很大，收益也很大，小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华为在gsm项目的研发上，可以说骑虎难下，也可以说破釜沉舟。 为了研发前景不明的gsm技术，在资金困难的情况下，华为直接砍掉技术成熟却相对落后cdma is95研发团队。其他研发团队也被砍得七七八八，或者暂时停工，实在是研发资金不足了，只能选择其中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还能撑，再过两三个月，任总是真的生出了跳楼的心思。为了缓解资金压力，他把员工的工资忽悠着存公司内部银行，把员工的分红和奖金忽悠着买公司股份，因为他无法从外部弄来一分钱。 历史上，任总找过很多公司拉投资。但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大家都感觉华为要破产了，谁还敢投啊？ 宋维扬说：“我手里的钱不多。” 任总道：“华为没有坏账，财务也很正常，只是缺乏周转资金。” 宋维扬说：“我个人在港城炒期货赚了一笔，换算成人民币，大概还有5000万左右（借了几千万给陈桃等高层买喜丰原始股）。金牛资本那边，也随时能调动8000万到1亿资金做投资。实在不够，神州科技公司也能投钱。任总需要多少？我倾囊相助。” 这话说得很漂亮，其实就是宋维扬看重华为的发展前景。 但任总不知道啊，他都已经被宋维扬感动了。跑了那么多关系，找了那么多朋友，都无法拉到投资，反而是宋维扬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二话不说便答应帮忙筹集资金。 患难见真情！ 任总想了想，说道：“一个亿吧。” “没问题，我个人投资5000万元，金牛资本投资5000万元。”宋维扬道。 解决了资金压力，任总的心情大好，笑问：“小宋，你就这么信任我？相信华为能走出困境？” 宋维扬反问：“华为今年的研发费用是多少？” 任总说：“到现在已经用了7个多亿。” 宋维扬道：“这样的公司，全中国还能找出第二家吗？” 任总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开玩笑道：“哎呀，当初电信局找我合作小灵通，我就该答应下来的，现在就不用找你要投资的。” “这话实在。”宋维扬也笑起来。 华为可没那么清高，什么落后技术不用，才怪呢。 历史上，华为见小灵通利润超高，也是跟风制造过小灵通手机的，任总内心恐怕是后悔死了。 宋维扬突然说：“对了，任总，我组建了一个金牛会，成员都是一些实业家。每年定期聚会三天，也不谈生意，就是天南海北的聊一些话题，交换一下彼此的生意心得和思想观点。如果感觉不开心，可以随时退出金牛会。我想邀请任总加入，不知是否可行？” 任总问道：“会员都有哪些人？” 宋维扬把金牛会成员的名字报了一遍，任总立即说：“有几个我知道，还打过照面。既然他们也在，又是小宋你发起成立的，那我答应加入金牛会。” 378【第一次造访腾讯】 宋维扬私人拆借的5000万美元，由于进场时间比较晚，再扣除各种费用，总共只赚到6000万美元，换算成港币就是4亿多。 其中三亿港元，宋维扬直接拿去买写字楼了。 这点钱当然买不下一整栋，他只买了其中两层，大楼名称叫做“观塘创世纪一期”。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渣打银行也买下其中15层用作办公，并更名为“渣打中心”。宋维扬买的那两层，未来几年绝对租金高涨，谁让紧挨着渣打银行的后勤总部呢。 还剩下一亿多闲钱，宋维扬借了几千万给陈桃等喜丰高层，用于购买喜丰公司的原始股。 顺便，那辆屎黄色面包车也该换了，宋维扬耗费35万美元订购了一辆悍马h1。悍马本身其实没那么贵，但宋维扬的订货要求是原厂改装，全部换成防弹玻璃，同时还加装了一些舒适设备悍马h1很颠，只比军用版稍好，真拿去越野能给你颠出屎来。 再加上运费和关税，这辆悍马的落地价，已经接近800万人民币。 所以90年代走私车那么多，在1994年以前，汽车进口综合关税是180220%，到车主手里，价钱已经翻了两番。1998年的汽车关税，已经下降到110150%，但价钱依旧得翻一倍多。 宋维扬跟任总达成初步融资意向之后，立即让金牛资本的人过来。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投资当然要进行评估审核，反正尽量弄出一个双方都接受的价格即可。 离开华为总部，宋维扬立即带着洪伟国，前往深城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悍马入关后就放在这里。 贸易公司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里面全是一水儿的进口车。至于有几辆是进口，有几辆属于走私，那就搞不清了，一切随缘吧。 宋维扬拿出各种购车手续，立即惊动贸易公司的小领导，亲自带领他们去停车场那边提车。 自从这辆悍马停在那里，每天都有不少人围观。主要是在90年代的中国，悍马这玩意儿比较稀奇，土豪大款们都喜欢开奔驰、宝马、皇冠、公爵。 “这车真他妈大，霸气外露！”一个也是来提车的土老板啧啧赞叹。 另一个土老板说：“怎么是皮卡啊？” 旁边的朋友阴损笑道：“要是交警队查得严，直接把这车拖去‘盖章’，车屁股上刷层漆，载重多少多少吨！” “这种级别的豪车，交警敢查个屁！”旁人接话道。 也有人羡慕不已，问贸易公司的工作人员：“这是什么车？” 工作人员道：“悍马，海湾战争的美军，就是坐这种车穿越战场。” “美军的军车啊，牛逼！” “听名字就霸气，悍马悍马，彪悍得很，比宝马更来劲。” “你们公司卖多少钱一辆？” 工作人员道：“这辆车，是车主自己原厂订购的，而且还原厂改装过，只是挂在我们公司名下进口。等汽车离开深城，还要收一次关税，购车款、改装费、运费再加上关税，可能要800万左右才能搞定。” “操，还是正规渠道买的，哪个老板那么有钱？” “啧啧啧，800万够买好几辆虎头奔了。” “对了，你们公司做不做悍马的拼装车业务？我也想买一辆。” 所谓拼装车，就是进口散件，运到中国自己组装，关税能少缴三分之二以上。 工作人员道：“原厂控制很严，市面上买不齐悍马的散件。” “那黑车呢？弄一辆悍马的黑车进来。”又有土老板说。 工作人员微笑道：“我们是正规贸易公司，不卖走私货。” 土老板们哈哈大笑，都仿佛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汽车进口部经理，亲自带着宋维扬来到停车场，殷勤道：“宋老板，那辆就是你的车。” 洪伟国看到悍马的瞬间，就已经两眼发光，恨不得以后天天坐在车里。 这是辆四门皮卡悍马，又宽又大又长，极具视觉冲击力。周围的奔驰宝马跟它比起来，瞬间就成了弟弟，显得无比寒酸。 洪伟国拿着钥匙直接开车门，那些土老板纷纷行注目礼，很快就猜测出他是司机，真正的车主是宋维扬。 “我知道，这是喜丰的宋老板，我在杂志上面见过！” “马博士！我听过你的课啊。马博士你好，我是你的学生。” “什么马博士？那是宋老板！” “宋老板就是马博士！” “……” 宋维扬狂汗，钻进车子里说：“那个，大家好，我今天还有要事，就不能诸位交流了。” “宋老板，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马博士，我是马氏黄埔一期的，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等宋维扬离开贸易公司的时候，衣兜里已经被塞了十多张名片。他拿起电话打给小马哥：“我在深城，出来一起吃饭！” 小马哥道：“公司还没下班，等下班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宋维扬说：“自己的公司还要等下班？” 小马哥道：“我还没从润迅辞职。” 宋维扬瞬间无语：“你自己开了个公司，却还留在别的公司上班？” 小马哥说：“是啊，创业是创业，工作是工作。” “你牛逼。”宋维扬无话可说。 小马哥真的还没从原公司辞职，以至于腾讯的注册法人，现在还写的是小马哥他亲妈名字。他妈是腾讯名义上的老板，但一次都没到公司去过，反而是他爸经常开着奔驰，跑去腾讯客串财务人员。 腾讯本来不叫腾讯，刚开始定的名字叫网讯，结果已经被人注册了。那就改叫捷讯，还是被人注册了，再改叫飞讯，还特么被人注册了。 没办法，小马哥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干脆起名叫腾讯算球。 小马哥说：“你知道华强北吧？那边有个赛格科技园，我的公司就在科技园的一栋老楼里，最烂最破的那栋楼，你直接上四层就能看到腾讯的牌子。我下班之前，会去一趟腾讯，你在腾讯等我就是。” “行，我现在就过去。”宋维扬挂断电话。 洪伟国开车直奔华强北，那拉风无比的悍马，宛若机械怪兽，一路上吸引来无数人的眼神。 在赛格科技园停好车，洪伟国说：“这车什么都好，就是太耗油了，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宋维扬笑道：“耗油你别管，以后修车够你头疼的。” 此时的大陆没有4s店，悍马的零配件更是稀缺，有可能跑遍几个省都找不到。有些能用其他品牌的配件代替，无法代替的，就只能去港城进货，或者干脆从海外直接发过来。 宋维扬优哉游哉的瞎晃悠，选中一栋最老最破的写字楼进去。 直奔四楼，果然看到腾讯公司的招牌。 好家伙，这公司装修风格够牛逼的，简直亮瞎了宋维扬的金狗眼。 门口摆放着一对超级艳俗的大陶瓷花瓶，天花板挂着一个歌舞厅里那种会旋转的水晶彩灯。几张办公桌样式各一，花里胡哨的，全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货。 果然是我大腾讯，风格一如既往，什么便宜好用就往家里搬。 379【1号QQ到手】 腾讯公司就一个办公室，面积有30多平米。里头坐的全是老板，没有一个正经员工，清洁工都是每个星期找物管解决。 甚至，腾讯的五位创始人，如今有三位都还在原公司上班。因为公司前景不明，有可能说散伙就散伙，还得把以前的工作保留着才行，至少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当宋维扬来到腾讯的时候，公司里只有一个人：张志冬。 张志冬正在疯狂敲键盘编写程序，听到门口的响动，头也不抬道：“李青回来啦？拉到业务没有？” 宋维扬笑道：“盲僧又打野去了？” 张志冬发觉自己认错人，抬头问：“你们找谁？” “我找小马。”宋维扬道。 “小马要下班之后才过来，你慢慢等着吧。”张志冬说着继续敲键盘。 宋维扬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一台电脑，拨号上网开始泡聊天室，跟一帮沙雕对骂得不亦乐乎。 突然，出去打野的盲僧回来了。 曾礼青刚进公司就大喊大叫：“老张，我拉到单子了！深城信息港答应让我们做邮箱系统，报价30万，整整30万啊！” 得，腾讯又在抢网易的生意，他们发现做邮箱系统很赚钱，就利用以前的私人关系接电子邮箱单子。 “真的？”张志冬猛地站起来，再没收入，公司就快揭不开锅了。 曾礼青这才发现公司有两个陌生人，好奇的瞅了宋维扬两眼，问道：“老张，这两位是客户？有点面熟啊。” 张志冬说：“来找小马的。” “找小马哥？”曾礼青顿时反应过来，“你是宋维扬宋老板！” “你好。”宋维扬笑道。 张志冬也猛地回过味来，连连握手道：“宋老板，刚才怠慢了，失敬，失敬！” 宋维扬绝对是当今互联网行业的大牛人，一手捧起了搜狐网，在所有互联网创业者心目中，他都属于顶级**oss的存在。 今年中国的十大商业网站，分别是搜狐、新浪、163电子邮局、网易、网中国、人民日报网站、盛海热线、abyte、首都在线、雅虎中国。都是新闻资讯类的门户网站，几乎没有盈利模式，一心只做流量，内容都在其次。有的靠东家扶持发展，有的靠天使投资壮大，有的靠创始人编程做网页存活。 联众游戏已经创立了，但毫不起眼。红衣教主也开始做导航网站了，取名3721，只能算是个小玩意儿。至于丁明创立的搜狗搜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曝光后，再次变得默默无闻虽然很多网民都在用搜狗，但依旧不被业界所看好。 这年头，门户网站才是王道！ 小马哥为人很低调，虽然他跟宋维扬私交颇好，却从来不到处炫耀，只偶尔跟一两个朋友提起过。 包括张志冬和曾礼青，都知道小马哥认识宋维扬。可认识又有什么用？他们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维扬，居然亲自造访腾讯这个破公司。 曾礼青比较活跃，随便聊了几句，他便拉着宋维扬看电脑，指着一个软件说：“宋老板，这是我们开发的‘无线网络寻呼系统’，能够连接寻呼机和互联网用户。我们这套系统拥有很多功能，用户不必拨打电话，就能在网上把消息发送到寻呼机。还有邮件寻呼服务，用户可以在寻呼机上，看到自己的电子邮件主题和部分内容。还有网络秘书服务，用户可以在互联网上输入每天行程安排，网络秘书就会在设定时间将日程事项发送到寻呼机上。对了，我们还有虚拟寻呼服务，用户无需拥有真正的寻呼机，朋友就可以直接拨打电话到寻呼台，把信息发送到你的电子邮箱。是不是很方便？这套系统非常实用，宋老板要是有兴趣，我们腾讯欢迎你来投资。” “你们腾讯，是跟寻呼机死磕上了？”宋维扬忍不住好笑。 再过几年，中国就没有人用寻呼机了，腾讯这发展方向有够独特的。 曾礼青道：“无线网络寻呼系统，是我们的主营业务。我们也有其他业务，比如帮人做邮箱，比如帮人做网页，我们公司的技术非常厉害！” 宋维扬道：“听说你们做了一个icq的中文版？” “哦，你说的是oicq，”张志冬道，“那个程序还在内部测试当中，不断增添新的功能，比icq还更适合中国人使用。只要购买我们的无线网络寻呼系统，我们免费赠送oicq小程序。” 宋维扬道：“也就是说，oicq不对外营业，只是送给寻呼台的内部产品？” 张志冬说：“我们也准备推出公众版，已经提上公司日程了。不过这玩意儿没啥前途，同类产品很多，完全找不到盈利点。” 早在1997年，弯弯就出现了icq的汉化版，名叫cicq。今年，cicq又推出简体中文版，在大陆改名为picq。与此同时，大陆也出现了类似软件，名叫“网际精灵”。 以小马哥一贯的风格，国外icq赚了那么多钱，他怎么可能不关注？ 在创立腾讯之前，小马哥就打算做中国版的icq，但跟许多同事讨论过，大家都认为不能赚钱。 但小马哥为什么又做了呢？ 这还得从花都电信说起，花都电信公布了一个招标新闻，想买一个类似icq的即时聊天工具。小马哥正愁公司没有生意，一边开发软件，一边跑去竞标，结果自然是没戏花都电信早就选好了合作者，就是那家弯弯公司，公开招标只是走程序而已。 宋维扬打开oicq内部测试程序，顺手注册了一个账号，编号为10006。随便使用了几下，宋维扬笑问：“这玩意儿如果换一台电脑，以前添加的好友列表还在吗？” 张志冬说：“当然没有了，必须重新添加。” “为什么不做一款，换了电脑也能看到好友的网络聊天工具呢？”宋维扬道。 张志冬说：“那得租服务器啊，要花钱的。” 宋维扬无语道：“这个理由，很真实。” 漫无边际的聊了一阵，腾讯的另外三位创始人，终于风风火火赶来。他们平时要上班，只有下班或者周末，才会跑来自己的公司工作。 当然，上班时间可以摸鱼。 小马哥就经常在做寻呼业务的润迅公司，拿着别人工资，使用别人的电话，一整天的给腾讯搞电话营销。 “宋老板，你怎么亲自来了！”陈丹和许晨华也大为惊讶。 再加上小马哥，腾讯五虎就是这五位了。 宋维扬指着oicq笑嘻嘻说：“小马哥，你把10001号让给我，我就答应投资腾讯。” 小马哥无所谓道：“你不投资也可以拿去。” “我说真的。”宋维扬道。 “你真愿意投资？”小马哥颇为激动。 小马哥又不傻，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无线网络寻呼系统就是个笑话。现在他已经失去信心了，实在不知道该做啥，宋维扬投资等于天大的好消息，至少能维持公司暂时不死。 其他四位创始人，也紧张的看着宋维扬，他们已经投入全部身家，早就盼望着有人来接盘。 宋维扬道：“我投资腾讯可以，但腾讯必须放弃寻呼业务，以后专门做oicq。” 小马哥问：“你真看好网络即时聊天程序？” 宋维扬道：“icq刚在国外出现的时候，我就在网上跟你聊过，这是一个很大的潜在市场。不过想要打败国内的同类产品，必须做改进。” 小马哥说：“你讲讲看。” 宋维扬道：“首先，程序做得越小越好。现在国内网速奇慢无比，好多又是在网吧里上网，网费很贵，一次上网也就一两个小时。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的程序大小，不行的，等用户在网吧下载完毕，还没开始网络聊天，一两个小时就已经到了。” 小马哥点头道：“确实应该改进。” 宋维扬又说：“还有，中国跟美国不一样。美国的网民，很多都有自己的电脑，所以他们不太在乎换电脑会失去好友列表。中国的网民呢，大部分在网吧里上网，只有不丢失好友列表的聊天工具，才能最终赢得市场。” “是这个道理。”小马哥道。 宋维扬继续说：“还有，把oicq这个名字改了，读起来太拗口。” 小马哥笑道：“那你来取一个中文名。” 宋维扬说：“也不用中文名，就叫qq吧。” 380【女装大佬小马哥】 傍晚时分，宋维扬和小马哥的车子，载着腾讯几位股东出去吃饭。 小马哥看着悍马惊讶道：“老宋，你平时又不拉货，怎么买辆皮卡？” 宋维扬笑道：“你不觉得皮卡很man吗？” 小马哥说：“我只想给你的车屁股喷漆，写上‘载重1吨’几个字。” “哈哈哈哈，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宋维扬大笑不止。 张志冬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毫不掩饰羡慕之情：“这车真威风！” “等公司以后做大了，我也要买一辆，开出去肯定很有面子。”许晨华拍打着车身说。 洪伟国和宋维扬坐在前排，张志冬和许晨华立即钻到后排，盲僧跟陈丹只能坐小马哥的车子。 张志冬抚摸着座椅皮革说：“真皮的吧，手感超棒！” “不是真皮，是人造革。”宋维扬道。 许晨华惊讶道：“这么好的车子用人造革？” 宋维扬说：“alcantara材质的人造革，意大利货，比真皮更贵，我花了五万美元特意让原厂更换的。” “牛逼！”许晨华坐着用屁股颠了两下，也不知是否属于心理作用，反正就觉得这座位非常舒坦。 汽车慢悠悠行驶在华强北，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喧嚣如昼，人声鼎沸。 许晨华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感慨道：“华强北越来越热闹了，以前晚上没这么多人的。” “明年可能更热闹，做仿冒手机的越来越多。”张志冬说。 许晨华苦笑：“照这么个速度发展下去，以后中国可能人手一部手机，咱们做传呼系统迟早是个死。” 是的，1998年底的华强北，已经有人在做山寨手机了！ 以前这里的定性还是工厂区，但就是在1998年，华强北开始向商业街转型。电子产品销售行业，从夏天蹿起一丝火星，几个月时间就燃烧旺盛。 等到了1999年，华强北的电子产品将开始烈火燎原。当时全球手机销量2.8亿部，而中国产的山寨手机就有70万部，其中大部分山寨手机是从华强北流出的。 到2000年左右的华强北，火到了什么程度？ 一个屁大点的店面，要雇佣60个销售员。从早上九点持续到凌晨两点，三班制轮换发货，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从早到晚都在店铺外排队。 当时华强北一个不足10平米的商铺，要花费几十万元才能买到。而且这还是市场价，你可能有钱都买不到铺子，必须托关系花费上百万元才能让别人转手。 所以，如果你重生到1998年的深城，手里有100万元又不知该干啥。那么别急着投资腾讯，在华强北买20间只有几平米的铺子吧，租出去两年再转手卖掉，100万元可以变成2000多万！ 众人选了一家路边大排档，围着小桌子坐下，直接让老板搬来两箱啤酒。 除了洪伟国喝茶之外，其他人全部满上，菜还没上桌就先碰一杯。 “干！” 小马哥这个超级老烟枪，放下杯子就急着散烟。他自己点上一根，快活似神仙，吞云吐雾道：“先谈正事，再聊别的。老宋打算投多少钱？” 其他四位股东也收起别的心思，齐刷刷看向宋维扬。 宋维扬说：“500万怎么样？” “腾讯的注册资金是50万，这几个月，乱七八糟的营收有40万左右，李青刚接到个30万元的单子，”小马哥说，“如果你投资500万，这个股份怎么算？” 是啊，股份怎么算？ 总不能宋维扬一下子占股80%吧。 小马哥虽说腾讯几个月营收40万，其实严格算来是没赚什么钱的。就拿腾讯的第一单生意举例，冀省电信出价20万元，小马哥请假飞了四次才谈成，往返食宿、机票和其他成本就已经超过5万元。 而且，这单生意做成后，再没有别的公司愿意购买。他们只能降价到10万、8万、6万……最后亏本帮人做网络寻呼系统，只为了能赚取一点后期维护费用。 宋维扬吃了一筷子干炒牛河，笑道：“给我15%的股份就行。” 小马哥道：“似乎少了点。” “咱们谁跟谁，认识好几年了，用不着那么计较。”宋维扬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 在座的五位腾讯创始人大为感动，曾礼青说：“宋老板仗义，来，这杯酒敬宋老板！” “好说。”宋维扬举杯道。 “干！” 500万嘛，小数目，就当感情投资。 如果股份要得太多，这些家伙估计都没创业热情了，能不能一心把腾讯壮大都难说。 而且随着腾讯的发展，500万资金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还得找宋维扬投资。届时就该亲兄弟明算账了，免得他们把宋维扬当提款机，一切按程序走，该拿多少股份就拿多少股份！ 小马哥非常高兴：“既然有钱了，那公司也该搬了，换个大一点的办公室。” 并非小马哥爱面子，而是现在使用的那间办公室，是一个港城老板的物业。那港城老板也是做寻呼机的，还曾经出高价挖过小马哥，得知小马哥自己创业，便把闲置的小房间廉价租给腾讯。 这明显也是感情投资，等着腾讯破产，然后把小马哥挖过去。 谁知腾讯死撑了好几个月都没倒，港城老板不耐烦了，一直催着让小马哥搬走。历史上，腾讯很快搬到隔壁楼，办公间面积有100多平米，也算是公司规模扩大三倍了。 张志冬说：“还有，再招几个程序员，现在咱们人手不够。” “对对对，人手不够，”曾礼青道，“你们三个，赶快把工作辞了。现在有宋老板投资，还怕以后吃不上饭吗？” 小马哥说：“程序员是现成的，老宋还记得小光、刚子和夜猫吧？” “记得，都是马站的站友，以前聊得很熟。”宋维扬道。 小马哥说：“他们也在单位干得不开心，只要腾讯有起色，肯定愿意加入我们。” 小光、刚子和夜猫，正是qq的第一代程序员。 张志冬负责项目进度和成本管理，刚子负责写后台代码，小光和夜猫负责写客户端。 宋维扬对夜猫的印象最深刻，此人离开马站之后，自己搞了个站点叫“夜猫客栈”，还发邮件让宋维扬常去那个站点玩。 接下来一段时间，腾讯公司整体搬到新楼，五位创始人全都辞职，终于开始了全职创业生涯。三位新程序员也陆续到岗，加上五位股东，员工数量终于达到了八个。 11月底，qq正式推出公众版，并开始了公测。 公测的1号qq，依旧给了华仔，当年中国惠多网的带头大哥，自然要表示一下景仰之情。这家伙正在山城搞房地产，已经很久没在网上冒泡了，跟宋维扬也没什么联系。 小马哥创业劲头十足，到处给以前的网友发邮件，拉人下载使用qq。 为了增加用户量，小马哥还冒充女网友，跑去各**bs论坛和聊天室。他先跟人瞎聊套近乎，各种娇羞含蓄，把男网友撩得五迷三道，最后说：“哎呀，聊天室（bbs论坛）真不方便。我知道有一款聊天软件叫qq，不如你去下载qq，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宋维扬就在那里琢磨啊，qq公测版提前问世，小马哥还能通过qq认识他老婆吗？ 是的，小马哥的老婆，是在qq上网聊认识的。 至于那个所谓的企鹅公主马曼琳，并非小马哥的女儿，早就辟谣过不知多少次了。 381【华为的虚拟受限股】 金牛资本与中银投资的股权置换谈判，依旧在进行当中。 随着华尔街对谷歌公司的估值越来越高，金牛资本也越来越硬气。中银投资对金牛资本的兴趣也越来越大，已经派团队前往美国，亲自对谷歌的价值进行评估。 与此同时，金牛资本的投资团队，也跨过边防来到深城，全方位考察华为这家公司。 “谈崩了？”宋维扬惊讶道。 电话是任总亲自打来的，他说：“金牛资本对华为的估值太低，我无法接受，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宋维扬说：“我先问问情况，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没事的，小宋，买卖不成交情在，你已经很仗义了。”任总道。 宋维扬挂断电话，直接打给金牛资本的总裁杜聪：“老杜，向华为注资的案子，你了解过吧？” 杜聪说：“我知道的，而且我亲自经手了，毕竟华为的体量那么大。老板，我知道你很看好华为，但在商言商，华为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妙。这几年，华为依靠跟地方电信局合伙办销售公司，才能击败对手迅速壮大。但那些销售公司，已经被勒令跟电信局取消关系，再加上其他谣言，华为的产品一直卖不出去。而且，华为的研发费用太高，研发成果不明确。一旦项目失败，这家规模庞大的科技企业，很有可能一夜之间就倒闭。” 宋维扬问：“所以你不想金牛资本投资华为？” “不是不投资，”杜聪道，“事实上，在了解到华为的具体情况后，我个人非常看好这家公司，也非常敬佩那位任总。但既然华为面临困局，我们投资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趁机压价呢？而且我也很为难，风险管理委员会的委员们，都坚决反对注资华为，我还需要说服他们。” 宋维扬既然决定把金牛资本做得正规，那一切都要似模似样。其中，风险管理委员会的一些委员，就是其他股东派来的代表。 特别是花旗银行的代表，坚决反对投资华为，因为他们觉得华为必然倒闭，不可能在爱立信等一帮跨过企业的夹击中生存下来事实也是如此，任总后来都急得直接找中央领导了。 金牛资本是宋维扬的，80%左右的股权，绝对控股，即便股东投票也是他说了算。 宋维扬无语道：“那就召开董事会议，以投票数决定。” 杜聪说：“老板，这个投资的重点，其实在于华为的股票性质。华为只出售虚拟受限股，不参与关系、没有投票权这些约束，股东们都还能勉强接受。但还不准转让、不准继承，全世界都没这个说法。欧美的一些合伙投资人，其股份确实不能转让，但至少可以继承的！” 没错，华为就是这么霸道，买他们的虚拟受限股，别说转让股份了，你死了都不能留给儿子。顶多是你不想持有了，让华为出钱回购，否则每年就老老实实的拿分红吧。 宋维扬转念一想，也懒得再强迫那些股东，他说：“帮我把观塘的那两层写字楼卖掉，价钱可以稍低一些。既然金牛资本的股东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出钱，也懒得再跟他们扯淡了。” “行吧，我帮你卖楼。”杜聪道。 本来已经回到容平的宋维扬，再度飞往深城，直奔华为总部。 任总正在开一个小会，听说宋维扬来了，立即把会议暂停，笑着走进接待室道：“小宋，你那边不好安排吧？其实也很正常，金牛资本股东不少，他们很难接受虚拟受限股。” 宋维扬道：“我打算把港城的两层写字楼卖了，那栋楼前段时间不好卖，价钱很低，现在渣打银行入驻，一下子就变得紧俏起来，肯定有不少公司愿意接手。我手里的5000万先打进华为账户，等把写字楼卖了，还能回笼一些资金，到时候再投资两个亿！” 任总惊道：“卖楼投资华为？这……这多不好意思。” 宋维扬说：“没事儿，港城楼市回暖了不少。现在卖楼，就算扣除税费，我也能赚几百万。反正都是闲钱，投资写字楼，还不如投资华为。” 任总强调道：“小宋，我再说一遍。华为的虚拟受限股，只能享受分红，不得参与管理、不得转让他人、不得继承他人。即便华为可以回购，也要等华为资金充足以后，这几年你的资金都被套牢了。” “每股多少钱？”宋维扬问。 任总说：“1块2。” 宋维扬道：“那我先买4000万股，等把两层写字楼卖了，再买2亿股。我也不拿年底分红，每年的分红直接再换成股份。” 华为的虚拟受限股股价很低，直至2017年每股也才7块多钱，但分红却很高，长期保持在每股1元以上。2010年的时候，华为每股分红甚至接近3块钱当时股价才5块多。 宋维扬这2亿4千万股，如果每年都拿分红换成股票。估计到2018年的时候，他将持有90亿股以上……价值700多亿元，而且很可能达到800亿元。 难怪人们常说1998年入职华为的员工，一个个起码身家上千万！ 任总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却欲言又止，最后问道：“小宋，虚拟受限股，本来只对内部员工出售。既然是你个人投资，愿不愿意在华为任职？不需要真正来上班，只是担任荣誉顾问。这样你也算华为的员工了，你投资购买股票，就不违反《华为基本法》，我这边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可以啊，就是担任顾问嘛。”宋维扬笑道。 任总说：“请跟我来。” 两人一起走进会议室，还有不少员工等着开会，此刻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宋维扬。 任总微笑着宣布：“各位，资金问题已经解决了。宋维扬先生决定担任华为的荣誉顾问，个人购买2亿4千万股华为股票。第一批5000万元资金，很快就能到位，剩下的2亿多元，顶多明年就能到账。现在，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宋先生对华为的支持。宋先生为了投资华为，把他在港城的写字楼都卖了，他是所有华为人永远的朋友！” “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不少人主动过来跟宋维扬握手。 382【国之大本，人才最先】 前面我们说，宋维扬如果把红利一直变成股份，到2018年有可能超过90亿股。其实这个数据非常保守，真正算起来，超过100亿股都轻轻松松。 届时，只是每年的分红，就能拿200亿元左右。 当然，华为不可能一直让宋维扬买受限股，等过几年资金稍微充裕，必然减少每年红利兑换股票的规模。 任总继续刚才中断的会议，并请宋维扬旁听，同时旁听的还有个imb顾问。 会议内容很有意思，是在总结前两天的投标失败经验。 在会议室里，除了宋维扬之外，其他人一水儿的黑西装，整得就像是社团在开会。也有零星几个女性，清一色西式工作套裙，要多正规就有多正规。 华为正在全盘ibm化，工作时间必须穿西装就是其中一个内容。 西装革履，只是规范化的一个表象。真正的内核，是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有一套标准流程，无论职位高低，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这就让散漫惯了的华为技术宅们很抗拒了，枯燥穷苦的日子能让人忍受，循规蹈矩的日子却能逼走很多人才。 宋维扬看向正在发言的李一男，眼前这位天才，今天就没打领带，似乎是借此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 任总和李一男情同父子，很快就要上演“父子相残”的戏码。 华为的ibm化改革，导致大量老员工无法适应。这个群体大概有300人左右，都是那时中国当之无愧的技术精英，其中就以李一男为领袖代表。 任总的选择是杯酒释兵权，首先劝退这些人，让他们变成华为的经销商。这些人拥有多少华为的虚拟受限股，就以出厂价卖给他们多少设备来抵扣，卖掉换成钱便是各自的创业资金。 一年半以后，李一男靠卖设备有了1000万元，自己创立港湾网络公司。 这不算什么，好聚好散嘛。 但李一男回头就挖老东家的墙角，挖走一大批华为顶尖的研发和销售人员。 任总暴跳如雷，他曾经最器重的员工，就这么背后捅他刀子。于是，华为成立了“打港办”，不惜亏本进攻港湾公司，又卡知识产品，导致港湾公司上市失败，最终收购港湾，然后让李一男滚蛋。 李一男后来进了百度，再离开百度自己创业，2016年因内幕交易被判刑两年半。 任何人都有私心，别想着他们始终能跟老板同进退。华为现在有几千号员工，只有300人不适应改革，已经算任总非常得人心了。 外企打压，项目受阻，市场无力，内部矛盾因改革而激化，这就是目前华为的糟糕现状。 好几个技术部门和销售部门的负责人发言完毕，任总笑呵呵说：“现在请来自ibm的老师讲话！” 一个美国佬接过话筒，开始指出华为在竞标中暴露出的问题，同时又强调要打造规范的销售队伍，批评华为的销售人员都是野路子。好几个员工听了直翻白眼，他们本身就对拿几百美元时薪的imb顾问不感冒，现在自己被批评，更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等美国佬发言结束，任总又说：“宋维扬先生是复旦mba班的特聘讲师，自身也创造了诸多经典的销售案例。在销售方面，宋先生可以做我们的老师，有请宋先生给大家讲几句！” 这是任总一贯的性格，只要有真正的人才在身边，恨不得把别人身上所有价值都压榨出来。 三年前，华为除了不缺技术员，那是什么都缺。听说深城来了六位人大副教授，立即高薪聘来做兼职咨询师，一切以最高规格待遇。为了笼络人心，任总连续跟六位副教授聊了三天，推心置腹，把自己以前当兵时的糗事都拿出来当笑料。 每次开会结束以前，任总都会问：“人大教授有什么意见？” 由于任总的推崇备至，那六位人大副教授，直接被员工称为“华为六君子”，被捧得都不好意思不尽心尽力。 此时此刻，任总明显在捧宋维扬，就跟刘备捧诸葛亮差不多。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说什么聊斋？ 宋维扬明显不吃这套，他摆手笑道：“imb的顾问在这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任总连忙说：“宋先生太谦虚了，你是公认的营销天才，怎么能说班门弄斧？还请不吝赐教，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啪！” 在一阵热烈掌声当中，宋维扬只好开口，说道：“刚才美国顾问把能说的都说了，我没啥好补充的。做销售嘛，首先要知道自身产品的卖点，而卖点无非性能、外观、品牌、价格这些。首先来说品牌，华为的牌子并不出名，也无能用支持国货的名义绑架客户。说穿了，爱立信这些企业的产品，也属于国货，因为是合资公司生产的。其次是外观，这也没什么好讲究的，都是基础设备。那就只有性能和价格了，性能上不输给竞争者，把价格往下压，这是华为唯一的制胜法宝。” 都是废话！ 宋维扬又补了一句：“当务之急，任总还是托人找一下大领导，把华为的谣言破除了再说，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任总愣了愣，苦笑无言。 大领导哪是那么好见的？地方领导说了没用，只有找中央领导才有效果啊！ 会议结束，任总又带着宋维扬去参观。 未来那个华为总部，今年刚开始动工，此时华为还在南山的破房子里办公。甚至其行政楼也搬了好几次，只为节约租金，地方越搬越偏僻。 南山妇产医院对面的华为楼，是唯一的华为自建宿舍，高层都住在那里。而大部分的中层和底层员工，现在则住在南园村，全是租当地农民的房子住。号称“华为六君子”的那六个人大副教授，前两年还在南园村被联防队员逮过，因为没办暂住证，被拖到派出所一字排开，抱头墩地，差点被送去当苦力。 宋维扬到处转了一圈，感觉还是蛮有意思的，有点想当场拍几张照片做纪念。 经过行政楼最底层的大厅时，宋维扬突然被墙上的一副字画吸引，认认真真站那儿辨认欣赏。 任总介绍道：“这是启功先生的字。” “好字。”宋维扬点头笑道。 字幅的内容是：国之大本，人才最先。材美志笃，或在孤寒……巨资助学，足征高谊。科技兴邦，此推盛事。利国利民，群瞻赤帜。 今年的大洪灾，华为捐了1000万，用于灾后重建办学，启功先生就是因为此事给华为题字的。 喜丰则是捐了将近3000万元的物资，跟华为一样，都只有地方小范围报道，没有拿这事儿来宣传炒作。 回头，也请启功给喜丰写一副字儿？ 283【拍车牌】 再次来到华为的第二天，宋维扬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有20多个明显抵触ibm化改革的华为技术员，被宋维扬打包带走，直接送到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这些人购买的华为受限股，也被宋维扬出钱接手虽然名义上不能转让，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毕竟也没转让给“外人”。 任总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也不好处理这些员工。 与此同时，华为与神州科技的合作也顺势展开。 首先就是神州科技出资3000万元，由华为派人帮忙组建eda实验室。华为的eda设计系统，全套移植到神州科技研发中心，神州科技终于有了自己的eda设计平台。 华为的eda设计系统，是花了大价钱从西方买来的，这几年又不断进行了优化。现在以超低价格卖给神州科技，同时还手把手帮忙建立eda实验室，算是任总在投桃报李，让神州科技在研发方面少走了很多弯路。 其次，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派遣五名技术员前往华为的中央研究部，在这个部门进行交流学习。这五名技术员，由华为psst委员会主任徐直军（后来的海思老大）亲自调教，主要学习项目层面的战略研发和管控能力。 搞这么多，意味着神州科技要自主研发芯片了。 刚开始，当然是研发小灵通芯片试水。等小灵通芯片做出来，芯片团队也锻炼成熟了，那就再研发gsm手机芯片和电脑芯片。等过几年时机成熟，即可着手做3g芯片，未来的发展方向是智能手机迟早要跟华为变成“友商”打擂台。 宋维扬暂时不准备弄晶圆厂，一步步来嘛，先把芯片设计好再说，制造方面直接交给台积电代工。 在研发小灵通芯片的同时，神州科技的研发中心，也早已上马了电脑主板项目。这玩意儿是今年秋天组建的团队，等电脑主板项目有了初步成果，神州科技就会推出台式电脑，接着是笔记本电脑。 如果宋维扬没有记错，明年国家就会颁发第一批2g手机生产牌照。神州科技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拿到生产牌照，到时候即可小灵通和手机双开花。一旦电脑主板研发成功，则是手机电脑双丰收，笑傲江湖指日可待。 至12月底，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已经拥有技术人员302名，打算明年还要扩招一波。 每年销售额的10%用于技术研发，并非只华为一家，中兴也是如此。神州科技自然不会落后，研发费用逐年提升，预计在2000年达到销售额的10%。 …… 盛海，盛海商场剧院。 宋维扬的悍马依旧没有上牌照，在路上跑3000多公里了，居然没有一个交警站出来管管。 简直无法无天！ 嗯，今天宋维扬就是来买牌照的，方式为拍卖。 “好多人啊！”林卓韵紧挨着宋维扬，实在是太挤，她几乎靠在男友怀里前进。 宋维扬搂着她的腰，笑道：“你变胖了啊。” 林卓韵道：“好吃好睡，都103斤了。” “再胖两斤刚好，你个子高，以前太瘦了，”宋维扬凑到她耳边低语，“胸也更大了。” 林卓韵顿时脸颊燥红，咬牙切齿道：“要死啦！这么多人，说话都不分场合。” “他们又听不到。”宋维扬说。 林卓韵紧张的到处察看，生怕刚才的私密话被人听见。 取号来到固定的座位，宋维扬一直在跟女友聊天。越靠前拍卖的牌照，就越不值钱，他当然要等到最后。 盛海这破地方，别的没什么，就赚钱的法子格外先进。 几年前，宋维扬在花都上了一块“66666”的车牌，5万块钱就能搞定。而盛海呢，人家从1992年就开始拍卖车牌了，一张“z0518”的吉祥牌照，被拍出30万元的天价，当时国企员工的全国平均工资才120元“z”代表“自备车”，也即私家车，跟公车牌照是不一样的。“z0518”就是盛海的第518号私家车牌照，谐音“我要发”。 1992年的那天，14块盛海车牌，总共拍出200多万的价格，有钱人真特么多！ 拍卖主持人首先念了一下规则：“今天的车牌拍卖，是专用于沪产桑塔纳，牌照起拍价2万元。两年后，如果车主淘汰桑塔纳更换新车，则不再受车型的限制。如果你要拍了用于其他车型，当然也可以，但要额外再出8万元！” “轰！” 全场哗然。 因为只有盛海这破地方拍卖车牌，今天在场的人，大部分来自于全国各地。 凭什么盛海产的桑塔纳车主，就能比其他车主少出8万元？不公平啊！ 没别的原因，地方保护主义而已，为了多卖沪产桑塔纳。 用不了多久，鄂省就会制定针对桑塔纳车主的报复措施，因为鄂省那边有富康轿车的工厂，媒体形容为“贸易战”…… 今天一共拍卖20块车牌，宋维扬一直没出手，跟大部分人一样只当看客。 看客还真不少，花钱买门票进来，只为看土豪的竞价表演，把观众席差不多都坐满了。 直到最后一块牌照，拍卖主持人喊道：“沪az8888，自发发发发，起拍价2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0元。这块车牌可不得了，一路发到底，拍到它以后，保你这辈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现在我宣布，拍卖开始！” “10万！”一个土豪突然举牌，懒得慢慢加价，直接飙到10万高价。 “15万！”有人加价，也加得多。 “30万！”先前那个土豪说。 全场震惊，议论纷纷，实在是加价太猛了。 留到最后装逼加价很得罪人，宋维扬对林卓韵说：“举牌吧。” 林卓韵举起牌子，宋维扬也跟着举起价格牌。 主持人喊道：“两位先生小姐加价了，他们的喊价是……是100万！天啦，100万，还有没有人出更高价？” 四周的竞拍者和看客全都望过来，隔得近的，甚至有人认出了宋维扬。 悍马既然都那么拉风了，也不存在低调的问题，那就再整个更拉风的车牌。别看“沪az8888”还夹着英文字母，似乎没有纯数字的“88888”大气，但知道的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比纯数字的含金量更重。 再过些年，盛海市区要搞单双号限行，“z”字母开头的车子，却不在限行的范围内，不管单双号都可以上路。 严格说来，这种属于特权车牌。 “100万一次，100万两次……这位先生出价110万！” 宋维扬再度举牌。 “150万，这位先生出价150万！新的车牌拍卖纪录诞生！” “180万！这位先生又加价了！” “200万！200万一次，200万两次，200万三次。成交！” 现场就办手续，由于宋维扬开的不是沪产桑塔纳，多交了8万块钱的上牌费。 宋维扬这边还没把手续办好，之前跟他竞价的土豪就主动走过来：“老弟，恭喜恭喜，认识一下。” “好说。”宋维扬笑道。 因为一块车牌而争风结仇的情况有，但几率很小，借机交朋友反而更常见。 能花那么多钱买车牌的，有哪个没点自己的背景？除非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正常人是不会轻易起争端的。就算闹起来，家里长辈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还动用什么政治力量来打压。 倒是林卓韵感觉很心疼，200万啊，就买块破牌子。 384【投资高速路】 跟宋维扬竞拍车牌那个土豪，大约40岁左右，前额已经有点发秃。他递出名片说：“老弟是喜丰那位宋老板吧？我看过你的报道，英雄出少年！” 宋维扬瞅了瞅名片，又仔细打量真人，基本上已经对上号了，微笑握手道：“陈老板，幸会！” “要不一起去喝两杯？我请客。”对方热情相邀。 宋维扬婉拒道：“改天吧，今天还有事情要办。” “宋老板，你这就是不给面子了，”这家伙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伸手搭着宋维扬的肩膀，笑呵呵道，“走走走，喝两杯去。” 宋维扬实在熬不过，故意看手表说：“我下午还要赶飞机，一点之前必须去机场，只能陪陈老板到十二点半。” 屁的赶飞机，明显属于托辞，宋维扬就是不想跟这人打交道。 眼前这个土豪是马小云的老乡，名叫陈锦义，全国优秀企业家，临州十大杰出青年，还是浙省的政协委员，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最高排名为第35位。明年的50周年国庆大阅兵，陈锦义甚至作为浙商代表，被邀请到京城的天x门去观礼。 这家伙的商业嗅觉极其灵敏，就跟一个穿越者差不多。92股票认购证他发财了，私吞公吃掉盛海国营书店，接着又去三峡库区投资，创建中文搜索引擎“我是野虎”，现在大举进军房地产，以后还空手套白狼在新加坡借壳上市……全是容易发财的路子，或者便于捞取政治资本。 明年，全国工商联甚至把象征“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的五十周年国庆阅兵第28号彩车，无偿交给陈锦义永久保存。 这么牛逼的人，宋维扬为什么不愿深交呢？ 因为陈锦义是属狗熊的，狗熊掰苞米，掰一个扔一个。他总是能够选准投资领域，但砸钱进去之后，却不好好经营，立即又转向其他项目。投资战线越拉越长，管理方面一塌糊涂，最后生生把自己玩崩了，被银行追债追得只能玩失踪。 这个人怎么说呢？ 创新、冒险、果断、坚决、圆滑，这些企业家品质他全都具备，唯独欠缺了“务实”一项。他所投资的那些项目，任选一个好好经营，都能稳居富豪榜。他全都投资了，也全都失败了，简直属于奇葩。 你敢相信？陈锦义在1997年就开始搞中文搜索引擎，1998年甚至进军港台市场，推出搜索引擎的繁体中文版。 初次相识，宋维扬也不好驳人面子，稀里糊涂被拉去喝酒。陈锦义还叫上几个参与竞拍的浙商，呼朋引伴，满满当当坐了一整桌。 “来来来，今天的贵客是宋老弟，我先敬他一杯！”陈锦义大笑道。 宋维扬也笑道：“好说，陈老板客气了。” 其他浙商也纷纷敬酒，宋维扬来者不拒。等半斤白酒下肚，宋维扬用力拧自己的大腿，又疯狂憋气把脸都憋红了，装作醉酒的样子说：“那个，小弟的酒量不行，实在不行，喝几杯就脸红，现在都开始脑子发飘了。” “哈哈哈，”一个浙商大笑，“宋老板，你这样可不行，做生意的哪能不会喝酒？” 另一个浙商说：“宋老板，你这酒量可要练练，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只看刚刚上桌那阵势，宋维扬就知道今天要被灌酒，他大着舌头道：“练……练不会，我家里就……就是产酒的，从小……从小我就喝不了几杯。” 可能是宋维扬的演技太好，居然没人怀疑。 陈锦义说：“这样，我们就不灌宋老弟了，大家随便喝。宋老弟，我们喝一杯，你抿一口就行。” “谢……谢谢了啊。”宋维扬撑着额头道。 又一个浙商举杯：“宋老板，这杯祝贺你拍到好牌照！” 没等宋维扬说话，林卓韵就抢过杯子，起身说：“维扬酒量不好，我帮他喝！” “弟妹有气魄，女中豪杰！”众人纷纷笑着夸赞。 宋维扬直接把女朋友拉回座位，佯怒道：“男……男人喝酒，你个娘儿们掺和什么？老实坐下！” 林卓韵一阵委屈，突然感觉宋维扬在她背心写字发暗号，顿时变得哭笑不得。 这些浙商聊了一会儿生意，突然有人问：“宋老板，你那辆车是什么牌子的？看着很霸气。” “悍马，”宋维扬完全进入醉酒状态，牛逼哄哄地说，“海……海湾战争，那些美军就坐的悍……悍马。” “军车啊，”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悍马有吉普（越野）没？我不想要皮卡。” 宋维扬说：“有啊。” “有吉普就好，开出去赚面子！” “我准备买一辆悍马，这车看着就精神。” “……” 这些浙商大部分属于土老板，整体学历不高，连小学肄业的都有。他们也是今天竞拍车牌的主力军之一，有钱了各种建房子买车，面子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 就因为今天这顿酒，导致浙商圈子里刮起了“悍马风”，并在此后数年迅速蔓延全国。 陈锦义开始各种吹牛逼，聊三峡建设投资，聊他当年如何利用股票认购证发财，甚至跟宋维扬聊起了互联网，说他的搜索引擎已经登陆港台了。陈锦义拍着胸膛道：“宋老弟，现在做房地产肯定大赚。别的地方我插不上手，临州那一片，你想拿地尽管来找我，哥哥帮你介绍主管领导！” “行！等……等我想做房地产，一定找……找陈大哥！”宋维扬顺着对方往下说。 陈锦义又说：“我还准备投资高速公路。跟你们讲啊，以后的几年，国内肯定是大量进行基础建设。投资房地产、投资高速公路，准没错的，谁听我的赚了钱，到时候请我吃饭就行。” 宋维扬道：“我……我们那边就准备修……修高速，哥哥们要是想投资，我来帮……帮忙牵线。” 陈锦义立即询问情况，当得知这条高速路要连接蓉渝，中途还要连上仙酒、喜丰、五粮液、泸州老窖所在的城市，顿时就来了兴趣。其他浙商的脑子也很活泛，纷纷打听情况，问是否允许民间私人投资。 宋维扬本来是碍不过面子，才答应跟这些家伙喝酒，却没成想，直接为老家的高速公路拉到3亿多投资眼前这些浙商只能凑1亿多，但他们做生意喜欢扎堆，分分钟各自叫来朋友一起玩。 宋述民上书黄市长的高速公路计划，半年前就得到了省里的批准。但是，省里只答应帮忙解决10亿资金，剩下的钱需要慢慢想办法拉投资。 几座城市和几大企业，想尽了各种办法，现在都还有十多亿元的资金缺口，今天总算是又解决了一部分。 回到车上，林卓韵哭笑不得：“你装得挺像啊，把我都骗了。” 宋维扬揉了揉脸：“我什么酒量，你还不知道？” “平时也没见你多喝，今天一下子喝了半斤。”林卓韵道。 宋维扬说：“都是些土老板，大字不识几个，谈不谈生意都喜欢喝酒。一上桌就轮番灌我，那阵势太猛，我又不是傻逼，当然要装一下。” 林卓韵靠在宋维扬怀里，突然转开话题：“对了，五角场那边不是有很多公楼嘛，以前不能卖，现在政策松动可以卖了。有个以前当讲师时的同事，去年就全家出国了，她家的房子打算卖掉，三室一厅还带厨房、卫生间。我问了下价格，不贵，只要10万块。我们一人出5万买下来怎么样？” “可以啊，以后那里就是我们的小窝了。”宋维扬说。 五角场那破地方，到现在都还没开发住宅盘。但集体住房特别多，而且很多都是几年前新建的，就六层楼没电梯那种“高档”单位房。 说买就买，第二天看房后，宋维扬直接掏钱买下。 林卓韵暂时没那么多钱，只能拿出8000块，剩下的由宋维扬垫付，还似模似样的打了张欠条。 什么都是现成的，拎包即可入住，周末又去添了些家电和床上用品。 终于不用再挤咖啡店了，连豆豆都一起搬进来，把这小家伙乐得蹦蹦跳跳。 385【关上门一起看片】 五角场，刚搬进去的新家里。 豆豆怀里捧着卷起来的明星贴画，兴奋地跑回屋说：“叔叔，家里有胶水吗？” 宋维扬道：“好像没买胶水。你如果要贴明星海报，厨房里还有剩饭，直接用米饭粘上去就是。” 豆豆顿时不乐意了，嘟嘴道：“不行，这是李奥纳多的海报，不可以用剩饭来粘。” “你还知道李奥纳多？”宋维扬笑问。 豆豆煞有介事地说：“当然知道啦，学校的小卖部里，有好多李奥纳多的贴画和海报。超级帅，超级有魅力的，我可喜欢他了。” “那你看过电影没有？”宋维扬问。 “没有。”豆豆沮丧摇头。 宋维扬笑道：“走，我们去买《泰坦尼克号》的影碟。” “真的？”豆豆欣喜若狂。 五角场的正街就有租碟店面，不过质量不好，宋维扬直接走进新华书店：“有《泰坦尼克号》的vcd卖吗？” “有，30块一张。”店员说。 这尼玛价格就是抢钱！ 宋维扬掏钱买了一张，又给豆豆买了几本课外书。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这有复读机卖吗？” 店员反问：“复读机是什么？” “没什么。”宋维扬发现自己又记起了一个赚钱机器。 牵着豆豆的小手，宋维扬走出新华书店，边走边给沈复兴打电话：“老沈，准备做一个新项目。” “什么项目？”沈复兴问，“难道要提前生产电脑？” 宋维扬说：“做复读机。” 沈复兴道：“复读机是什么东西？” 宋维扬说：“就是在录音机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数字芯片等元件。技术上的东西，我也不是太懂，反正这种复读机，能够让学生在学习外语的时候，随时可以把自己的声音录下来并播放。” “那不就是录音机吗？”沈复兴说。 “不一样的，”宋维扬这个技术渣艰难解释，“那玩意儿肯定是数字信号，学生按下一个键，立即就能录音并重放，可以方便练习口语。” 沈复兴狐疑道：“这东西有市场？” 宋维扬说：“肯定有市场。你跟研发部门联系，我明天到公司，咱们开一个电话会议。” 十几分钟过去，宋维扬刚刚到家，沈复兴又把电话打了过来：“老师，我刚问了一下，市面上已经有复读机了。” “已经有了？那正好，我们也做。”宋维扬说。 沈复兴道：“但销量不是很好，价格特别贵，只有少数特别有钱的家庭才会购买。” 宋维扬说：“没事，做产品吧，复读机的市场肯定能壮大。让研发中心立即动手，把复读机的芯片做出来，那玩意儿的技术含量应该不高，估计两三个月就能搞定。” 沈复兴沉默数秒，终于同意道：“好吧，我马上安排。” 1998年的复读机市场确实很小，因为教育部门并不重视口语和听力，大家就算学哑巴英语也能考高分。但明年国家教委就会宣布：今后我国大、中、小学生的外语教学和考试，将侧重于学生的口语、听力综合水平。 复读机市场，一下子就引爆了，大量企业蜂拥而入。 复读机的年销量，从1998年的50万台，迅速猛增到300万台、800万台、1000万台、1300万台……逐年递增。 宋维扬连广告词都想好了：“神州复读机，练口语，练听力，哪里不会学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豆豆手里捧着影碟，等宋维扬把电话打完，兴冲冲说：“叔叔，我们一起看电影！” 宋维扬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一边淘米一边说：“把冰箱里的青椒和黄瓜拿出来洗了，把午饭先做好再说！” “好吧。”豆豆沮丧道。 宋维扬的厨艺勉勉强强吧，没有餐馆里的好吃，但也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就是他的刀工够呛，所以切菜的活儿，干脆交给洪伟国处理。 及至中午，林卓韵捧着一摞资料回来。她明年研究生毕业，硕士毕业论文的选题已经搞定，现在就要开始做前期准备。 林卓韵走到饭桌前，俯身闻了一下青椒牛肉丝，赞道：“嗯，真香！” 豆豆端着黄瓜皮蛋汤出来，邀功道：“菜是我洗的，我还帮洪叔叔切了皮蛋。” “继续加油！”林卓韵鼓励道。 把资料拿回书房放好，林卓韵看到茶几上的影碟，惊讶道：“你们还去买了《泰坦尼克号》？” 豆豆说：“是啊，等下午一起看，李奥纳多超级帅的。” 林卓韵走进厨房，对正在炒最后一道菜的宋维扬说：“这片子小孩不能看，听说有全裸镜头。” “有吗？”宋维扬非常清楚的记得，他上辈子陪女友在电影院看片，明显没有什么全裸镜头啊，都是被剪掉的洁本。 林卓韵道：“真的有。我班上一个同学说，她跟男朋友看电影的时候，女主角全裸镜头一出，全场都在起哄大叫。” 信息对不上啊！ 其实，1998年在中国上映的正版《泰坦尼克号》，除了深城南国影院的版本，其他全部都是删减了露点镜头的。如果你在电影院看到了全裸画面，那么恭喜你，你看的百分之百属于盗版拷贝！ 删减版，也就是中影发行的正版，全国只有300个拷贝，明显不能满足人们的观影需求。 于是各地的正规影院，就各显神通弄来盗版拷贝，导致大部分影迷看到的都是盗版。传来传去，就变成了1998年风气开放，对《泰坦尼克号》一刀不剪。 这部影片今年太火爆了，内地大城市的票价，甚至首次反超港城。 在中关村卖小黄片的商贩们，都一度改行卖《泰坦尼克号》。没错，说的就是你东哥！ 豆豆急匆匆把饭吃完，便捧着影碟守在沙发上，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啊。 门窗关好，窗帘拉好，新买的全套家庭影院设备，马上就能凸显自己的价值了。 林卓韵手里拿着遥控器，蓄势待发，只要出现全露镜头，她将第一时间按快进，免得让豆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洪伟国这条单身狗，坐得老远旁观。 宋维扬抱着林卓韵，豆豆抱着沙发抱枕，很快沉浸在电影世界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李子终于要给肥温画画了。 “啊！” 豆豆瞬间双手捂眼，然后指缝自然张开，偷偷的看着那个画面。几秒钟之后，她把双手放下，偷瞧几个大人，见没人注意她，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电影。 林卓韵由于观影太投入，居然忘了按快进…… 熟悉而经典的旋律响起，影片终于结束。 林卓韵擦着泪说：“i jump，you jump？” 又是这个庸俗至极的问题，上辈子宋维扬就被问过一次，女孩子看了《泰坦尼克》都要问吗？ 宋维扬用肯定的语气说：“i jump，you jump。” 林卓韵抿嘴一笑，偎在宋维扬怀里不说话。 豆豆被迫吃了一波狗粮，嘟嘟嘴，跑回自己房间贴小李子海报去了。 386【创新才是动力】 有些90年代新修的公房，房间那是真的很大。也不分主卧次卧，卧室面积清一色20平米，而且还没有公摊，做成书房也显得非常敞亮。 当然，是大是小，取决于所在的单位是否给力。 书房的台灯亮着，林卓韵正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突然被男友从后面抱住。她挣扎了一下说：“哎呀，别闹，我这几天要把论文大纲写出来，你自己去玩会儿电脑吧。” 宋维扬在她侧脸亲了一口，便坐回自己的书桌，无所事事的登陆qq，结果居然还要更新补丁。仔细察看更新内容，才知道qq新增了账号查找功能，并且换电脑也能保留好友列表。 小马哥那边动作很快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 成功登陆qq之后，接收消息的提示音疯狂响起，把宋维扬搞得有点懵逼顺便一提，这破“滴滴”声，是直接录的小马哥传呼机的声音。 宋维扬明明一个好友都没添加，却瞬间收到十多条消息： “哇，1号qq上线了！” “gg，你是qq公司的老板吗？” “孙贼，你被绑架了，快把1号qq交出来！” “……” 这都是小马哥故意搞出来的，他为了迅速增加qq活跃度，让用户可以不经对方同意，随意添加自己选中的qq号做好友，宋维扬连拒绝好友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宋维扬的qq被疯狂加好友，自然是网友通过账号搜索的，谁让他持有1号内测qq呢。华仔肯定也被各种骚扰了，那家伙拥有公测1号qq，指不定现在正跟哪个女网友在聊天。 宋维扬把自己的昵称修改为“执剑人”，不管这些沙雕网友，直接给小马哥发消息：“能不能增加在线隐身功能？” “在线隐身干什么？”小马哥问。 “加我好友的太多，隐身了他们就看不到，就不会来打扰我了。”宋维扬道。 小马哥道：“在线隐身功能可以有，等下一次程序更新吧。不过我现在就可以使用后台权限，让网友不能主动添加内测qq号，你先稍等几分钟。” 宋维扬又说：“qq的登陆能不能再简化一些？” 小马哥问：“怎么简化？” 宋维扬道：“就是只输入账号和密码。” 小马哥说：“我们尝试优化一下。” 即便是2018年的老网虫穿越回来，都不一定能立即搞明白初代qq的登陆界面。 首先有电子邮件设置页面，你还需要填写自己的电邮服务器，设置多少分钟检查一下自己的邮箱。其次是网络设置页面，选择上网类型，选择用户类型，填写服务器地址和端口号，还有选择防火墙等一大堆玩意儿。 第一次接触网络的小白用户，根本别想顺利登陆qq，必须找略懂计算机和网络知识的朋友帮忙才行。 这无疑极大提高了qq的用户准入门槛，特别特别不利于推广普及。 宋维扬问：“现在qq有多少用户了？” 小马哥说：“发展很快，已经接近5000了，下个月估计就能破两万。” 宋维扬建议道：“公司可以派人去网吧，免费帮网吧的电脑安装qq程序。一家一家的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跑，只要qq能在网吧普及，就能迅速在网民群体当中普及。” 小马哥说：“这也是个办法。” 随着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建设，这两三个月的上网费大大降低，网吧收费已经降至1015元每小时。等明年还会继续下降，直接降到10元以内，甚至很快就要跌破5元每小时。 那个时候，大网络时代才会真正到来。 毕竟以现在的高额网费，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甚至大部分网吧没有上网功能，只能联局域网打游戏，几块钱就能玩上半天。 宋维扬跟加他好友的沙雕网民随便聊了几句，便无所事事的开始写小说，然后把这新出炉的章节贴到网上。 “号外，号外，作者诈尸了！” “请问，《三体》现在是月刊吗？” “还月刊呢，都快赶上季刊了，真想把作者打出屎来。” “哇，这个‘面壁者’计划看起来好牛逼，他们能击退三体人的进攻吗？” “我估计就罗辑能成功。顺便问一句，罗辑是第二部的主角吗？别过几章又换人。” “胜利属于三体人，三体人万岁！” “打死这个球奸！” “算了，不等更新了，还是去把《第一次亲密接触》再看一遍吧。” “gg你好，我是轻舞飞扬。” “……” 宋维扬贱笑着关闭网页，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居然是许久不联系的樊馨曼打来的。 “喂，樊姐，你好啊。”宋维扬说。 樊馨曼跟宋维扬聊了一通近况，突然说：“你提议的那个《感动中国》节目，终于获得正式批准了，定于春节之前在央视1套播出。” “现在才批准？你都申请一两年了吧。”宋维扬道。 樊馨曼说：“其实在两个月前，领导就让我着手准备了。我估计是今年发大水，涌现了很多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政府也需要积极宣传社会正能量，所以才批了《感动中国》这个节目。前提准备我早就做好了，目前正在联系知名作家写获奖词。对了，这个节目的创意是你提出来的，我想邀请你作为特别嘉宾给获奖者颁奖。” 宋维扬说：“给喜丰打广告不？” “打啊，早就说好的，不过要给赞助费才行。”樊馨曼道。 “那没问题，”宋维扬说，“不过我去颁奖就算了，只当嘉宾观众。” “咱们一言为定。”樊馨曼道。 挂掉电话，宋维扬继续浏览网页，点开搜狐论坛被顶得最高那个帖子。 帖子内容嘛，是某球迷扒一场球赛的黑料，质疑裁判偏袒，质疑球员放水，并说中国足球烂透了，以后再也不做任何国内球队的粉丝。 宋维扬凑热闹跑去回了个贴：“你们知道xxx有多努力吗？人家发烧50度，都还冒雨参加训练，不许你们抹黑xxx！” 这不是钓鱼，这是炸鱼，瞬间就炸出来一堆。 “傻逼，发烧50度早死了！” “滚nmlgb！” “出来吃屎吧！” “……” 宋维扬炸了鱼就跑，没有任何留恋，只当给搜狐论坛提升活跃度了。 唉，中国的第一代网民，真经不起逗啊，一个个都天真得可爱。 对了，喜丰足球队在甲a联赛成功保级了，降级的是八一队和太阳神队都是没钱的穷队。 八一队曾经获得7次甲a冠军，但他是甲a联赛唯一不属于任何俱乐部的队伍，从始至终都没进行商业化。近几年，八一队的球员士气非常低迷，因为打好打坏都那样，奖金没几个，收入上不去，优秀球员被挖得差不多了，被万达挖走的郝海东甚至今年拿了最佳射手。 太阳神队也是因为钱而降级，中国保健品行业崩盘，太阳神集团自顾不暇，哪还有资金投入足球比赛？甚至其主力门将都被喜丰给挖走。 林卓韵打着哈欠关掉电脑，洗漱之后，爬进被窝说：“睡吧，今天好困。” 宋维扬也去洗得香香的，跳上床就开始动手动脚。 “别闹，今天累了！”林卓韵钻到宋维扬怀里，闭着眼睛就想睡觉。 宋维扬说：“累了啊？我帮你按摩，可以辅助睡眠。” 宋维扬的按摩技术属于专业水准，林老师很快就不困了，红着脸直喘粗气。怒急之下，她报复性的扒掉宋维扬裤子，抓住罪恶把柄一阵疯狂蹂躏。 “咦，真变大了，该换c杯了吧？” “还是b啊，c太大，难看死了！” “不难看，我喜欢。” “你喜欢有什么用？b就是b，还能继续变大不成？” “二次发育嘛，最近变大不少，迟早能变成c。” “宋维扬，你到底还做不做！” “做啊，国家鼓励创新，要不是咱们试试用胸……” 387【股市圈钱真快】 1999年1月1日。 港城。 交易所是要新年放假的，但一般选在12月31日休市半天，元旦那天照常营业无误。 宋维扬没有邀请什么特别嘉宾，他的朋友都是大忙人，没必要专门请来站台。但长期居住港城的张旋龙，近在深城的任总、小马哥，以及身处香山市的裘伯君，还有莞城那边的段勇平，都自发跨过边境线过来庆祝。 全港所有的财经媒体，还有几家大陆财经媒体，从早晨8点多就汇聚在港城联交所。 “来了，来了！” 长长的车队迎面而来，摄影记者首先冲上去拍照。文字记者反而没那么着急，反正待会儿有新闻发布会，他们可以慢慢进行提问。 宋维扬、杨信、郑学红和陈桃从第一辆车出来，相机闪光灯顿时晃得人睁不开眼，每秒钟都在谋杀着记者胶卷。 杨信和郑学红都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领带笔直，头发梳得油光可鉴。 陈桃的打扮则偏向时髦贵气，一身狐裘大衣尽显雍容，手里拎着的也是lv包包。 只有宋维扬比较随意，里面穿着羊毛衫，外面罩一件呢子风衣，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自信与洒脱。 众人来到上市发布会现场，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有一面铜锣。贵客嘉宾都在舞台两边，记者们排排站在台下，宋维扬与联交所的领导握手之后，拿起麦克风说：“感谢各种朋友，今年能来参加喜丰公司的敲锣仪式。同时也感谢消费者对喜丰的支持，多年来，我们认真做好产品……我希望喜丰公司能够越做越好，也衷心祝愿港城能早日走出经济低迷的阴霾。谢谢大家！” 一通话只说了5分钟左右，宋维扬就把麦克风交给杨信。 杨信说：“感谢董事长对我的信任，在我入职喜丰之后，他就把公司全权交给我管理。几年下来，如履薄冰，总算是没有辜负董事长的信任与厚爱……我在加入喜丰之前，当过副县长，做过国企厂长，也在琼岛炒过楼，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从没让我杨某人心服口服过。只有宋维扬先生，喜丰的董事长，他让我无话可说。什么困难和问题出现，我们一堆人商量得焦头烂额，他随便出个点子就能完美解决……我相信喜丰能越来越壮大，因为有董事长在，我只是公司大管家，他才是公司的头脑与灵魂……” 郑学红越来越老谋深算了，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讲话，一直跟个弥勒佛似的在旁边看着。 陈桃接过麦克风说：“各位朋友好，我是喜丰公司的首席信息官陈桃。下面，就由我来说说喜丰去年的营收和财务状况，以及上市之后的一些举措……” 距离敲钟还有20分钟时间，一个记者提问道：“宋生，你估计今天喜丰的收盘价，能够达到多少？” 宋维扬笑道：“这个不好说，我是大陆丁蟹嘛，技术方面也不懂，反正肯定会涨就是了。” “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突然，一个来自大陆的记者说：“宋先生，喜丰公司是全中国第一家境外上市的民营企业，你想对国内其他民营企业家说什么？” “首先，港城已经回归了，算不上境外吧？”宋维扬笑道，“如果真要我对其他民营企业家说什么，就只有一句话：踏踏实实搞企业，认认真真做产品！” 另一个港城记者不分场合，喊道：“宋生，今天是1999年的第一天，你预感今年港股的走势怎样？” 宋维扬说：“大涨。从年头涨到年尾，大盘走势肯定不会跌，跌了我就不是大陆丁蟹！”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记者陆陆续续问出各种问题，终于时间快到了。 喜丰公司的高层、联交所的领导，以及几个到场嘉宾，纷纷上台站成一排，留足时间给记者合影拍照。 电子钟一分一秒走着，宋维扬手里拿着鼓槌，瞅准时间敲了下去。 “当！” 清脆的钟声响起，意味着喜丰公司正式挂牌上市了。 接下来30分钟，是开市前的准备阶段。 敲钟之后大概18分钟，询价区间上行到1.631.65港元，比前两天初步询价时还高出不少，并最终确定开盘价为1.65港元。 宋维扬和杨信都有些吃惊，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整个上午，喜丰的股票刷刷往上涨，两个半小时便飙升到1.81港元。下午再继续涨，最高价位达到了2.09港元，收盘时回落至2.07港元。 而喜丰股票的发行价，只有1.50港元，股票承销商们都高兴坏了。 郑学红叼着烟说：“所以，我们这是赚了多少？” 杨信说：“你和我手里的股份，都价值已经超过4亿了。” “多少？”郑学红目瞪口呆，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不敢相信自己身价过4亿。 宋维扬说：“喜丰公司的市值，现在已经有70多亿元。” 郑学红道：“这赚钱速度也太快了吧？” 杨信说：“确实出乎意料，涨势让我看不懂。” 陈桃说：“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董事长在港城很有名，二是喜丰公司的特殊地位。此前，虽然有很多大陆企业在港城上市，甚至在美国上市，但那些都是国企、集体企业或者合资企业。我们喜丰公司，是第一家在大陆之外地区上市的纯民营企业！这几天我都在搜集资料，港城媒体报道最多的字眼，都是把喜丰定性为‘中国第一民企’。” “那就说得过去了。”宋维扬点头道。 股票这玩意儿，很多时候的涨跌靠噱头。 “中国大陆第一家境外上市民企”，这个噱头太足了，那些股票承销商也是如此宣传的。或者说，这个噱头就是承销商炒起来的，目的无非是疯狂抬高喜丰的股价。 恰巧，又遇到港股整体回暖的大环境，有点闲钱的股民都在进场，这段时间炒股几乎可以说稳赚不赔。 到此为止，喜丰公开发行的股票，已经圈了将近20亿港币，大大缓解公司的资金紧张问题。 接下来，就是挥舞着钞票，到处跑马占地！ 收购一些在各地有名气，但又经营不善的饮料食品企业（包括国企）。真正的老字号品牌利用起来，其他品牌全部雪藏，大概用一年的时间来消化。 与此同时，喜丰准备掀起价格大战。 反正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家都库存积压，那就低价倾销吧。也不直接降价，就是隔三差五搞活动，买两瓶送一瓶什么的，绝对能逼死一大堆竞争者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能活下来的才能争取胜利。 还有，继续进行渠道下沉，争取在全国每一个县市，都有喜丰的销售网点。 反正喜丰现在有的是钱，可以财大气粗！ 388【大陆首富？】 半岛酒店，喜丰高层集体下榻此地。 不过今天晚上，杨信和郑学红都不在。两个中年男人化身为追星族，脸皮都不要了，主动跑去蹭港城市政局的宴席，只为了跟蔡琴聊聊天，顺便再要一个亲笔签名。 就在前几天，蔡琴应港城市政局邀请，连续开了八场个人演唱会。 最后三场，杨信和郑学红一场不落，天天晚上跑去听，掏钱献了好多花。 夜里十一点，宋维扬跟陈桃为爱鼓掌一番，洗澡之后便在总统套房的客厅里喝红酒。 房门突然开了，杨信率先进屋，双手犹如乐团指挥，不停起伏挥动。郑学红跟在身后，满面春风的哼着歌：“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掐死你的温柔……” 陈桃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这是焕发生命第二春了？” 郑学红说：“我就喜欢两个明星，一个是邓丽君，另一个是蔡琴。以前没机会，这次好不容易遇上，肯定要跟蔡女士认识认识。” “蔡老师唱歌真不多，那女中音，实在是太赞了！”杨信陶醉地说。 宋维扬说：“以前没看出来，你们居然还追星。” 郑学红表情严肃道：“那得看追谁，蔡琴属于艺术家，不是普通明星可以比的。我以前练举重的时候，夜里躲在被窝偷偷的听邓丽君和蔡琴，有一次还背了处分，说我听什么靡靡之音。当时我就想啊，如果能跟这两位歌手吃顿饭，再聊上几句，那这辈子就活得值了。” 杨信笑道：“我还好吧，单纯的欣赏而已。” 喜丰在港城上市已经三天，在经过第一天的疯涨后，第二天依旧涨了13.6%，第三天涨了7.5%，喜丰市值直接突破95亿港币。 仅按照喜丰股份来计算，宋维扬的个人身家便达到53亿港币。 已经有港媒把宋维扬称为“大陆首富”了，再度登上好几份杂志的封面，标题一个比一个起得劲爆。 《宋维扬股市狂卷20亿，大陆丁蟹变大陆首富》 《23岁坐拥50亿资产，宋维扬跻身华人世界第一钻石王老五》 《如何嫁给喜丰董事长？宋维扬的三大爱好不可不知》 《经营管理与资本运作再谈宋维扬的财富神话之路》 《宋维扬声称喜丰股票还能再涨三年》 舆论声势如此浩大，一半是港城媒体在瞎起哄，一半是喜丰股票承销商在推动。 证券承销商们，抓住“第一家海外上市的大陆民企”这个噱头，把股民们整得五迷三道，甚至一些小型证券公司都跑来跟风投资。 照这个势头搞下去，喜丰市值很快就要突破100亿港元。 当然，肯定不能无限上涨，估计一两个月后就要开始跌实在是现在炒得有点邪乎。等经历过几波正常涨跌，喜丰的股价才能趋于真实，现阶段的注水状况有点严重。 但无论如何，喜丰和宋维扬，是目前港城最热闹的话题之一。 如今港股全线看涨，而喜丰股价又是涨幅最大的，直接给宋维扬头顶罩了一层镀金光环。 甚至大陆媒体都在关注，《经济日报》如此报道：“喜丰公司自港城上市以来，股价连续三天大涨，总市值已经超过96亿人民币。这是中国大陆地区，第一家在境外上市的民营企业，代表着我国民营经济发展到新的阶段，也体现了国际金融市场对中国民企的认可……” 《羊城晚报》则更关注钱的问题：“喜丰股价连续三日大涨，诞生了一批私企富豪。其中，喜丰董事长宋维扬个人资产约54亿人民币，喜丰ceo杨信和coo郑学红个人资产约5.3亿人民币，喜丰cio陈桃个人资产约3.7亿人民币，喜丰公司cfo郭晓兰个人资产约7.7亿人民币，喜丰股东宋其志个人资产约17.8亿人民币……另外，喜丰公司的中高层干部，诞生出一大批百万富翁，其中资产超过500万元的就有3个，资产超过100万元的有12个。另有约300名喜丰员工，个人资产超过10万元，而资产上万者不计其数……” 《羊城晚报》的这篇文章，迅速在国内引起热议，主要是那量产百万富翁的消息，在1999年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人们不知道员工的原始股是有限制的，好几年内不能转让和出售，暂时只能老老实实拿分红，一切资产都停留在账面上。大部分人都以为，股票值多少钱，喜丰员工就有多少钱，连带着在喜丰工作的普通职员都更好相亲了。 网上讨论的也不少，网民大都是年轻人，宋维扬早就成为他们的创业偶像。 “宋维扬太牛逼了，身家50多亿啊！” “朋友你眼瞎吗？50多亿，那只是宋维扬在喜丰公司的资产，人家还投资了别的公司。” “喜丰上市都市值90多亿，要是健力宝上市该有多少？” “不清楚，健力宝的财务状况太神秘了。有人说健力宝资产40亿，有人说资产50亿，还有人说资产60亿。健力宝要是上市，估计分分钟市值破百亿。” “健力宝早就不行了，整个西康省，都找不到健力宝的饮料。” “不会啊，我们这里遍地都有健力宝卖。” “哈哈，我以前是喜丰的经销商，现在是销售分公司干部。西康省这边很邪门儿的，健力宝和可口可乐，已经被喜丰和百事联手赶决了。整个西康省，你就别想买到一瓶健力宝、可口可乐、芬达和雪碧。” “还有这种事情？” “这叫渠道战！喜丰的渠道建设丧心病狂，百事的经销返利也丧心病狂，健力宝和百事可乐哪撑得住？” “确实，我们这里的可口可乐也越来越少。就拿省城最大的商场来说，可口可乐的产品只有半个货架，喜丰和百事的产品都有一两个货架。” “喜丰牛逼，干死外企，为国货争光！” “喜丰又在搞事了，连续一周的元旦促销，买两瓶送一瓶，买上一箱还能抽奖。我就在超市上班，这两天喜丰销量爆棚，其他同类产品根本卖不出去。” “何止呢。我们这里，喜丰和娃哈哈的纯净水一直在打仗，最近喜丰推出了月卡和年卡。只要办了年卡，喜丰桶装纯净水打七五折，娃哈哈的销售员都快愁死了。” “那个，问一下，宋维扬有女朋友吗？” “美眉，宋维扬你就别想了，考虑一下本帅哥怎么样？” “死青蛙，滚！” “你还恐龙呢，见光死！” “……” 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市而已，居然引爆全国舆论，只能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太占优势了。 作为第一家境外上市的大陆民企，想不引起社会关注都难，甚至连中央官媒都有提及，并以此大赞中国民营经济的健康快速发展。 在宋维扬一直不掺和政治，三番五次拒绝邀请的情况下，杨信甚至因此被提名为省里的政协委员。 389【新概念作文大赛】 喜丰上市之后，宋维扬暂时没有离港，因为与中银投资的股权置换谈得差不多了。 比预想中速度更快，主要是因为华尔街对谷歌的估值一直在涨，再继续拖下去，中银投资必须付出更高的代价。 宋维扬想要参股的四家公司，有两家的股权置换方案都被打了回来，没别的说法，就是上级部门不同意而已。最终结果如下：宋维扬以金牛资本5%的股权为代价，获得中银投资所持有的华能电力1.8亿股内资股，获得中银投资所持有的10%凤凰卫视股权。 从短期来看，宋维扬并没有吃亏，甚至有点小赚。中银投资之所以这么慷慨大方，就是看中了日进斗金的神州科技和迅速壮大的谷歌公司，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相都看对眼了。 华能电力的股份，宋维扬是打算长期持有的，而且升值空间很大，至少两年后a股上市就能赚一波。 至于凤凰卫视吧，也很快就要上市了，到时候可以抛售一部分套现，这玩意儿没有多大的长远投资价值。 如果有人质疑中银投资是否持有凤凰卫视股份，可以去查查凤凰卫视的股东构成。 凤凰卫视在上市多年以后，华颖国际作为“创始人”之一，都还持有8.25%的股权。而华颖国际，正是中银投资旗下的全资子公司的全资附属公司，相当于是中银投资的亲孙子，凤凰卫视等于中银投资的曾孙。 至此，金牛资本的股权构成为：宋维扬（73.75%），花旗中国（5.9%），中银投资（5%），其他（15.35%）。 说实话吧，虽然宋维扬没有什么资本原罪，但一下子被捧为“中国首富”，他还是有点心虚的，生怕被养肥了杀猪。 中银投资是中国银行的亲儿子，这波股权置换下来，宋维扬也算跟中国银行沾亲带故了，以后再把工商银行拉进来就更稳妥。 …… 1月中旬，宋维扬回到盛海。 明明学校都已经放假了，林卓韵却不在，竟跑去某中学当监考老师。 等到了傍晚，林卓韵才回到家中，笑嘻嘻对宋维扬说：“我找到工作了！” “工作？”宋维扬有些纳闷儿。 “当然要工作啦，”林卓韵笑着说，“买房子的钱，我还欠你好几万呢，而且平时也要生活费，不找个工作怎么行？” 宋维扬问：“什么工作？” 林卓韵说：“《萌芽》杂志要扩大规模，一次性增招好几个编辑，我已经成功应聘了。今天是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决赛，考场借用的是中学教室，我被临时抓去一个考场做监考。” “新概念作文大赛？”宋维扬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林卓韵说：“是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作文大赛，是七大高校跟《萌芽》杂志合办的，咱们复旦也有参与。获得一等奖的学生，能够被七大高校破格录取，北大、复旦、南开、南大……这些学校都愿意招收获奖者。” 宋维扬问：“决赛题目是什么？” 林卓韵道：“一个行为艺术。内容没有定死，由监考老师商量决定。隔壁那个考室的监考老师，咬了一口苹果放在桌上。我们这个考室，也是考前才商量好了，我把自己的外套反着穿，让那些参赛者以此为题目作文。” 宋维扬说：“你不会还负责阅卷吧？” 林卓韵道：“我还没那个资格，阅卷老师要么是知名作家，要么是名校中文系教授，这个大赛的规格很高呢。” 林卓韵对自己的新工作很满意，当文学杂志的编辑，每天都要看不少年轻人的文章。大部分稿件糟糕透顶，不堪入目，但也有小部分让人眼前一亮，比知名作家的作品读起来还有意思。 又隔两天，林卓韵兴冲冲跑回来说：“有个学生好厉害，他没收到复赛通知书，错过了决赛时间。我们主编给他安排了一场补考，还亲自监考，题目还是‘一个行为艺术’。主编掏出一张纸巾，丢在喝水的杯子里。你猜怎么着？那个学生竟然以《杯中窥人》为题，当场写了篇文章探讨人性，主编回到杂志社之后大加赞赏，觉得这是一个少年文学天才！” “嗯，高中生写出那样的文章，确实难能可贵。”宋维扬说。 韩少已经出头了，跳打姚明膝盖的四爷还会远吗？ 可惜一个抄袭被实锤，一个又在多年后惨遭质疑为代笔，好端端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整得满地鸡毛。 《三重门》宋维扬也读过，当时已经二十好几岁了，对这种高中生小说没啥兴趣，只随便翻了十几页便昏昏欲睡。这本小说怎么讲呢？拙劣模仿钱钟书的风格，行文用词太过刻意，为赋新词强说愁，完全符合颇有才华的中二少年特点，绝对是韩少自己写的。 肘子兄估计是没仔细阅读过吧，才会一口咬定《三重门》是韩爹代笔。好几十岁的韩爹要是能写出《三重门》，那心态可真是年轻，永葆青春十八岁啊。 林卓韵抱着一大摞《萌芽》杂志，煞有介事地说：“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当了编辑，我要把去年的《萌芽》都看一遍！” 宋维扬问：“你是什么级别的编辑？” “初审编辑啊，”林卓韵道，“新收的稿件我负责过一遍，淘汰掉太烂的，把水准线以上的就交给资深编辑。” 宋维扬大笑：“苦力活啊！” 林卓韵说：“苦力就苦力呗，刚入职嘛，以后就成为资深编辑了。” 宋维扬道：“你要是喜欢这一行，我专门给你办个杂志社。” “不要，我要自己努力，”林卓韵把宋维扬推开，翻开一本《萌芽》说，“这几天，你都别来打扰我，我要把去年的杂志通读一遍。” “那你慢慢读吧。”宋维扬找豆豆联机打《魔兽》去了。 刚被豆豆吊打一局，突然手机响了。宋维扬如闻仙音，咳嗽道：“你自己玩，叔叔还有正事。刚才是我失误了，下次你肯定打不过我。” “切！”豆豆投来鄙视的眼神。 “小宋啊，是我。”电话里传来倪院士的声音。 宋维扬道：“倪院士好，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那你提得够前的，”倪院士笑道，“我有份提案，希望你能够签名。” “什么提案？”宋维扬问。 倪院士道：“我不是政协委员嘛，有责任也有义务提交建议。94税改之后，我们国家对高新科技行业，统一征收17%的增值税，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就拿几年前的英特尔来说，年度总营业额57亿美元，盈利约10亿美元，如果按17%来收税，英特尔都基本没利润了。这还是跨国大公司，我们国家的企业就更艰难，所以现今的税收比例是不合理的。” “所以，您老提议政府对高新行业减税？”宋维扬问。 “已经提了好几年了，不止我一个人在提，”倪院士说，“今年国家愈发重视高新技术发展，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所以，我请了很多业内人士联合签名，小宋你的神州科技也是高新产业，你能签名那就更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没问题，我明天就飞去京城签名。”宋维扬说。 正是包括倪院士在内的许多有识之士，他们经过多年奔走呼吁，才促使中央在2000年出台了“18号文”。以前统一征收17%增值税的高新企业，软件类公司减到3%，集成电路企业减到6%，这才让许多相关企业有了后续发展动力。 宋维扬回到书房，随手翻开一本书说：“我明天要去趟京城。” “什么时候回来？”林卓韵问。 “可能要耽误一些时候，央视的节目也请了我做嘉宾。”宋维扬道。 林卓韵说：“那我等你一起回去过年。” 390【一个赚钱的小玩意儿】 跟此时的许多学者一样，倪院士没有自己买房子，依旧住在单位分配的公房当中。 而且是五楼，没有电梯后来倪院士年纪大了，懒得每天爬楼梯，干脆跑去中关村附近租了一套房。 “咚咚咚！” 倪院士开门看到是宋维扬，顿时高兴道：“小宋，快请进！” 宋维扬介绍说：“这是我的保镖，叫洪伟国，上过战场的老兵。” “那就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了，小洪你好，进来随便坐！”倪院士笑呵呵说。 洪伟国连忙问候：“倪院士好！” 宋维扬拎着一个鼓鼓的包装袋，献宝道：“这是特地给您老从港城带回来的礼物。” “过于贵重的我可不收啊。”倪院士说。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宋维扬笑道。 倪院士打开包装袋，发现里面是十几套cd，收录有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海顿、舒伯特、柴科夫斯基等诸多音乐家的作品全集。他顿时喜出望外，惊讶道：“这是好东西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古典音乐？” “听刘强说的。”宋维扬道。 “哈哈哈，你这礼物我收下了，”倪院士说，“不过肯定很贵，我下次要回送你礼物，咱们先把账记下。” 宋维扬说：“我很期待倪院士的礼物。” 倪院士把音乐cd小心收进柜子里，有拿出一份提案说：“小宋，不瞒你说，国家有大力扶持软件和半导体行业的意思。我听到消息，就决定帮忙添一把火，也算是为高新行业的发展贡献力量了。你先看看内容，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名。” 宋维扬当即仔细阅读这份提案，说道：“没问题，我签了。” 倪院士认真看着宋维扬签上名字，这才开始拉家常，聊起神州科技的微机主板研发进度。 对所有做生意的中国人来说，94税改都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包括在华外企，以前只收工商统一税，税改后必须缴纳增值税。 94税改以前，中国的税收乱七八糟，连中央和地方政府都理不清，偷税漏税成为常态。94税改以后，增值税和营业税并行，两者后来慢慢的合而为一。 为什么90年代初，联想就有自己的主板，现在却只进口不自产了呢？ 因为收税不合理，且增值税定得太高！ 配置完全相同的一台联想电脑，如果主要零件全部进口，每台电脑应纳增值税为零售价的2.55%左右。如果自己研发、生产主要零件，每台电脑应纳增值税为零售价的5.1%左右。 也即是说，自己研发的电脑，反而比进口组装的电脑，需要多缴纳一倍的增值税（这牵扯到销项税额和进项税额的计算，就不写详细过程了）！ 不惟联想如此，其他涉及半导体的企业同样如此。 所以就不怪柳总不搞自主研发了，人家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是为了实现短期利润的最大化。 关于这一点，国家必须背锅。 于是，倪院士和其他有识之士，从1994年起就不断提案，请求政府降低对高新行业的增值税。 宋维扬今天的签名可有可无，因为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快就要让国经委政策司和信息产业部组成联合小组，形成政策如下：高新行业依旧要缴纳17%增值税，但半导体企业超过6%的税额应该退还，软件企业超过3%的税额应该退还，也就是退税优惠。 直至2002年，国家干脆把半导体企业的增值税也降到3%，并且延伸到半导体行业的上游设计企业和下游制造商。 这导致欧美日韩的企业，在面对中国同行的时候，在（中国市场）价格上就失去了竞争力。美国多次向中国发出抗议声明，希望降低进口增值税，但都得不到回应。于是跨国企业纷纷在中国设厂，中国的劳务成本便宜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少缴税。 “小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倪院士神秘兮兮道。 宋维扬问：“什么东西啊？” 倪院士说：“我一个以前的学生，编了个基于linux系统的小程序，还挺好用的。我认为，中国应该大力linux系统，并围绕其进行软件商业开发，不能让微软系统统治中国的计算机！” 宋维扬有些无语，这位倪院士还真是锲而不舍，微软垄断哪是那么好打破的？ 说好听点叫愚公移山，说不好听就叫不自量力。 倪院士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指着显示屏说：“看到没有，这就是linux系统的界面，不输给微软系统吧？很方便，很好用的。” 紧接着，倪院士又演示了那个小程序，说道：“只要国家扶持，鼓励企业开发linux系统软件，这套系统的前景非常广阔。对了，我把这个小程序送给你，就当是一个小礼物了。” 倪院士打开抽屉，拿出一摞软盘，各种插入电脑，结果存储内容都不对。他挠头继续翻找：“咦，我明明把那个软盘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不见了？” 宋维扬看到那一张又一张的软盘，突然灵光一闪。 u盘啊！ 可以做u盘！ 不能怪宋维扬现在才想到，实在是他没有使用软盘的机会，毕业论文都是请打字员录入电脑之后直接打印的。 都怨豆豆！ 小家伙如果能把论文在家里打完，宋维扬就必须使用软盘拷贝，然后再拿去打印店，那么他半年前就能想到u盘这个赚钱生意。 宋维扬突然说：“倪老，软盘携带不方便，随时都有可能被损坏。如果制作一个塑料或金属外壳的储存器，直接插到电脑的usb接口，你觉得是不是方便得多？” “插在usb接口的储存器？”倪院士愣了愣，随即拍大腿说，“好主意啊！你赶快让人去做，它肯定能让全球科技界轰动！” 宋维扬问：“我不懂技术，这玩意儿做起来没难度吧？” 宋维扬是真的不懂，甚至连u盘哪年发明的都不知道。他隐约记得，全球有好多厂商在抢u盘专利，最后被一家中国企业给抢到了。也即是说，u盘是中国人发明的，但那家发明u盘的公司叫啥，宋维扬一点印象都没有。 鸡蛋好吃就行了，谁还记得那只下蛋的母鸡啊。 倪院士想了想说：“应该不难，具体设计还需要再仔细思考一下。” 宋维扬笑道：“我明天就组建usb储存盘的研发小组。” 391【未来计划】 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已经搬到一栋新修的写字楼内。 从去年起，中关村就不断有写字楼落成，做房地产成为中关村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宋维扬首先去参观了刚刚建成，但还没正式投入使用的eda实验室。 结果刚走进去，就看到好几个研究人员正在玩扫雷游戏，陪同参观的刘强顿时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刘强已经不怎么参与具体研发工作了，主要负责项目层面的管控，什么都不做，但什么都需要他来把关。 “咳咳，”刘强咳嗽两声，“董事长来看望大家了。还有，把游戏关了，上班时间玩扫雷，成何体统！” “董事长好！” 研究人员纷纷起身问候，然后盯着宋维扬直看，显然对自家董事长非常好奇。 今天实验室的值班主任，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他连忙解释说：“eda实验室正在做最后测试，测试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大家就玩扫雷放松一下。如果董事长和刘工有意见，那我们以后就不玩了。” 宋维扬笑道：“没事，劳逸结合嘛，只要不耽误正常工作就行。都是年轻人，我理解的。” “董事长万岁！” 一大帮技术宅顿时欢呼起来，觉得自家董事长特亲切，然后笑嘻嘻跑来跟宋维扬聊天。 在eda实验室待了一会儿，宋维扬又去参观了其他项目组，最后回到办公室，把关于开发u盘的想法说出来，问道：“技术上没难度吧？” 刘强顿时激动起来：“当然没难度，usb接口技术是现成的，闪存技术也是现成，我们只需要在usb接口技术档案和闪存接口技术档案之下，开发一个对接通讯控制程序。这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有了这种移动闪存盘，可以极大方便数据移动存储，在全世界都能流行起来！董事长，这个主意是谁想到的？” 宋维扬说：“我就觉得软盘用起来不方便，于是想做一种更方便的储存器。” “董事长就是董事长，这都能被你想到。”刘强笑着拍马屁说。 宋维扬道：“你刚才说，usb接口专利和闪存技术专利都有了，那我们还能申请到什么专利？” 刘强说：“就是这种usb存储器的专利啊。” “也就是没有多大难度的专利？”宋维扬问。 “是没什么难度，我估计调用几个技术员，一个月内就能搞定，”刘强依旧很高兴地说，“这个专利的关键不在技术难度，而在于想法，相当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好吧，以后的专利官司有得打了。”宋维扬无语道。 历史上，发明u盘的公司是深城朗科，在国外好几家企业争抢专利的情况下，朗科先后获得中国和美国专利局的认可，其发明者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业界对朗科有一句戏言，说这家公司靠专利研发起家，又靠专利官司苟活。 直至2018年，u盘已经没几个人用了，华强北的销售商卖一个u盘只能赚1块钱。但是，朗科这一年的u盘相关专利收入依旧有3600多万，而它的全年利润才6000多万，u盘专利占到了公司年利润的一半以上。 反正只要没钱用了，朗科就找人打专利官司，总能弄来一笔钱凑合过日子（告过日苯索尼，告过美国必恩威，专利官司都打赢了）。 这家公司非常可惜，曾经在中国高新行业很有地位，但直至2018年，都还在吃1999年底的专利老本。而且u盘专利在2019年就要到期了，估计没有专利收入之后，朗科会死得很惨。 朗科死于内耗。 上市之前，创业者还能共同努力。上市之后，矛盾瞬间就爆发出来。 朗科上市之后的四年时间内，总共76个董事会议案遭反对或弃权，14个股东大会议案遭反对或弃权，这在a股是非常罕见的。 u盘的两位发明者，曾经亲密无间，公司上市之后便互相拆台。你反对我，我反对你，工作根本没法展开，只能一直吃老本到死。他们当时的资金非常充足，只要找到合适项目，怎么说也能在中国技术行业占据一席之地啊。 宋维扬在了解了u盘的技术难度之后，顿时决定做两件事：赶快申请技术专利，立即组建公司法务部门。 像这种没有技术门槛又畅销的产品，绝对会出现无数跟风厂商。而且不论国内国外，都不会主动给你专利费，你要一家一家告过去才行。如果全世界的厂商都非常自觉，坐拥u盘专利的朗科早就躺着数钱了。 宋维扬突然又问：“做这种闪存盘需要芯片吧？” 刘强点头道：“确实需要芯片。” 宋维扬顿时有了主意：“我们自己研发芯片，再用这个芯片加上其他元件做机芯，以后的主营业务是机芯。” “为什么不自己做usb闪存盘？”刘强不解道。 宋维扬说：“我们当然也要自己做u盘，嗯，这玩意儿就叫u盘。但是，国内肯定有很多山寨厂商，一家一家的打官司太麻烦了。还不如我们做机芯，卖给他们搞组装，直接控制他们的货源和规模。当然，官司也肯定要打，不愿给专利费的就告！你赶快把技术研发出来，我们以最快速度去申请专利。“ “没问题，一个月肯定能有成果！”刘强打包票道。 事实上，申请专利也是需要时间的。 朗科在1999年夏天研发成功，立即跑去申请专利，直至2002年才获得中国知识产权局的通过，直至2004年才获得美国专利局的通过。长达五年的国际专利空白期，让朗科公司损失惨重，只能找其中几家规模最大的外国企业秋后算账，而大部分侵权厂商都逍遥法外了。 宋维扬的想法就是做机芯，自己做来卖给国内厂商，请弯弯企业代工卖给境外厂商。先不谈专利费的事情，等中国这边的专利申请下来，立即开始上门收账。要不到钱就直接断货，至少也能让不守规矩的家伙业务混乱一阵子。 这是个非常具有操作性的想法，因为神州科技是全球第一家做u盘的，中国大陆和弯弯的机芯制造成本都很低。国内外厂商如果做u盘，肯定首先就要找神州科技订货，能省一大笔成本。 等把一些国内外厂商发展为合作伙伴之后，甚至可以少收或者不收专利费，然后联系合作厂商一起状告竞争者侵权。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做生意的道，便是利润。 届时，就不是神州科技孤军奋战了，反而会有合作厂商主动帮着打官司对他们来说，竞争者死得越多越好。 当然，前提是要尽快获得专利。 中国这边，倪院士还是很有人脉的，宋维扬也可以花钱请其他人帮忙。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专利审核时间肯定能大大缩减，至少不会像朗科那样被拖了三年。 而美国那边，不是有很多华尔街风投公司想入股谷歌吗？ 谈判的时机也到了，那就再附加个条件，让他们帮忙催一下美国专利局。 做生意就该这么玩，朗科搞得实在太费劲了，傻乎乎的一家一家打官司，那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啊。 392【哭泣的外星人】 四百多年前，一个叫诺查丹玛斯的法国佬，曾经做过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他说：“1999年7月，天空中太阳、月亮和九大行星将组成十字架。这时候，恐怖魔王从天而降……” 降个鬼啊，大骗子！ 但这不妨碍许多吃饱了撑的家伙，到处造谣生事，全世界都陷入末日即将到来的“恐慌”当中。就连哆啦a梦和樱桃小丸子，都在漫画里煞有介事的讨论末日，有的厂商甚至趁机售卖末日求生工具。 世界末日肯定不会来，即将迎来的是新中国50周年华诞。 宋维扬本人还在京城这边，喜丰总部就收到一个消息，省里已经确定宋维扬作为西康的民营企业家代表之一，在国庆那天前往天x门观礼台观看阅兵仪式。 与此同时，美国《财富》杂志也想蹭热度，宣布将一年一度的“财富年会”放在盛海举办，时间就定在中国国庆日的前几天，甚至还邀请了中国的大领导参加。财富年会的主题是“让世界认识中国，让中国认识世界”，宋维扬作为中国著名富商，也在财富年会的邀请列表当中。 当宋维扬在研发中心讨论u盘项目的时候，《中华工商时报》公布了中国十大商业网站，排名第一的是新浪，搜狐被甩到第二位。 实在是新浪的发展势头太猛，利方在线跟美国华渊网合并，这让新浪兼有中美两地市场，而且还搞了镜像服务器，中美两边的网站数据是相通的。同时新浪还财大气粗，在中国有四通公司站台，在美国有摩根士丹利扶持，甚至在弯弯和新加坡都有金主。 最搞笑的莫过于摩根士丹利融资期间，这家老牌跨国投资集团对互联网毫无了解，集团高层甚至都没人浏览过新浪网页。直至召开融资洽谈会议的前10分钟，摩根士丹利的高层才找到项目负责人，临时恶补了对互联网和新浪的知识，终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点击率，终于知道什么叫icp。 谈判当中，新浪团队宣称未来战略方向是打造门户网站。摩根士丹利的一个高层顿时不说话，接着又悄悄问项目负责人：“我一直认为新浪是网络公司，他们以后还要造门吗？” 门户网站，portalwebsite，这个单词的前半部分就是“门”的意思。 并非段子，摩根士丹利的高层确实这么问了，可见不是只有中国土老板对互联网一窍不通。 更搞笑的是，随着摩根士丹利高层的互联网知识越来越“深厚”，他们对新浪的热情也与日俱增，专门聘请华尔街“女魔法师”玛丽米克造访新浪。这位女魔法师是传奇科技股分析师，她对新浪这个小家伙极为轻视，在听王志东做演讲时直接睡着了，因为类似的演讲报告她已经在美国听了无数次。 而就在半个月前，马小云带着自己的团队爬长城，其中一人对着长城哭嚎大喊：“为什么！为什么！” 马小云在外经贸部的下属企业干得很不开心，他是名义上的股东，却不能套现变成资金，也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所以，他准备离开了，结束这一段并不风光的北漂生涯。 马小云对自己的六人团队说：“我带你们来了京城，但我要回去。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第一，你们可以留在京城，加入新浪、加入搜狐、加入雅虎，我打电话推荐，应该问题不大，工资会非常高；第二，你们可以留在京城大机关，生活会很稳定，工资也不错；第三，你们可以跟我回去创业，每人月工资500元，10个月内没有休息日，只能在我的家里上班，我们租不起办公室……10个月后如果失败，我们再各奔东西。如果没失败，我们就继续往前走。你们认真考虑三天，如果决定了就告诉我。” 这六人都是顶尖人才，留在京城至少月薪上万。 但他们互相讨论三分钟，便给了马小云答复：“我们一起回家！” 马小云让大家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只留各自的生活费，总算凑够了50万元，他说：“我们先定规矩：第一，不许向亲戚朋友借钱，如果输了就是我们输了，别搞得你们爸妈来找我，那事情就复杂了；第二，这50万元，我们估计能用到99年10月份，钱用完了还没收入就是失败。” 这些人在京城又逗留了一些日子，到处参观景点，因为他们以前在京城没什么时间游玩。 离京前夕，正逢大雪。 马小云带着手下找了家小酒馆，七个人边喝边聊，随即抱头痛哭，还齐声唱起了《真心英雄》。 突然，手机响了，马小云迷糊着接通电话，听到宋维扬的声音：“喂，老马，我在京城，什么时候一起喝酒……你那边在唱卡拉ok啊？我都听到歌声了。” “在京城喝酒恐怕没机会了，我明天就回临州。”马小云苦笑道。 宋维扬问：“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马小云报了地址，继续跟手下喝酒。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外边传来强劲的引擎声，接着有两道人影走进了酒馆。 “呵，这雪下得可真大。”宋维扬拍着肩头的雪花说。 “来啦？坐吧，”马小云已经喝醉了，满脸通红，看人都几个影子，他喊道，“老板，再添两幅碗筷！” “宋老板！”其他六人纷纷起身问候。 宋维扬笑道：“坐，都坐下。你们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的，这是刚哭过一场？” 众人默然，其中一两个露出尴尬微笑。 此时此刻，应该算马小云人生中最失落的时候，比当初舍弃中国黄页更加失落。他弱弱地问：“老宋，你说在中国搞电子商务，真的有前途吗？” “当然有前途。”宋维扬说。 “是啊，有前途，”马小云惨笑，“可惜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走了好几年还在原地踏步。” 宋维扬问：“准备回临州开公司？” 马小云点头说：“最后再拼一把，失败了就去当老师。” 宋维扬道：“钱还够吗？要不要我投资？” 其他六人听了这话，都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在地狱中听闻仙音。 马小云却摆手说：“别给我投资。我自己都没把握，也不知道该怎么赚钱，我怕把你的投资都打水漂了。”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谁还不失败几回？这样吧，你什么时候缺资金了，随时来找我。老马你是干大事的，我投资的不是企业，投资的是你这个人。不说了，干杯！” 这话太让马小云感动了，或许是情绪到了位，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握着宋维扬的手说：“老宋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年在京城有多憋屈。你说我是干大事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大事。你这份情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这杯酒，我先干了！” 连续喝了好几杯，马小云把宋维扬当垃圾桶，什么糟烂心事都往外倒，倚着宋维扬足足说了20多分钟。 突然，马小云喉咙一哽：“呕！” “我操，说吐就吐啊！”宋维扬被浇了一身呕吐物。 393【吃亏是福】 马小云一伙共有七人，宋维扬的悍马坐了三个，又叫出租车坐了四个，把他们全部送回单位宿舍。 天空中飘荡的雪花，变得稍微小了些，落在皮肤上立即融化。 马小云在呕吐之后就没喝酒了，车上睡了一路，下车再那么一冻，回到宿舍居然变得异常清醒。 其他人陆续回房睡觉去了，宋维扬也准备走，马小云笑道：“聊聊呗。” “行，聊聊。”宋维扬拖板凳坐下。 马小云掏了全身几个兜，发现烟没了，伸手道：“给我抽根烟。” 宋维扬扔了一根中华过去，又把打火机点燃。马小云凑过脑袋借火，深吸一口说：“喝得有点多，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我那套衣服是港城买的，挺贵，你得赔偿。”宋维扬开玩笑道。 马小云被尼古丁刺激得更加清醒，吞云吐雾道：“一定赔，等我以后赚了大钱，请国外最有名的裁缝给你量身打造。” “那叫服装设计师。”宋维扬说。 “都一样。”马小云道。 两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没头没尾的，在洪伟国眼里就像两个神经病。 马小云说：“其实我现在的情况不算什么，至少还剩几十万。就是在外经贸部干得很糟心，憋了一肚子委屈，必须喝酒发泄出来才好受。” 宋维扬说：“外经贸部是大机关，你自己的想法又多，起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马小云道：“官僚的思维模式，跟我的思维模式，两者完全不搭调。他们有他们的考虑，我有我的看法，但每次出现分歧，都只能我做让步，这样做事还有什么意思？可惜浪费了一年多时间！” “重头再来也不迟。”宋维扬安慰道。 “是啊，这算什么？”马小云突然笑起来，坐直身体瞬间振作，翘着二郎腿说，“我最慌的时候，是四年前在美国。当时要修一条临州到阜南的高速路，工程进行了一年多，美方资金却迟迟不到位。我被派去美国当翻译进行沟通，说白了就是去要账的。当时美国人把我哄了两天，又带我去拉斯维加斯玩，在赌城变相软禁我一个月。这家美国公司就是骗子企业，我只能口头答应合作，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这才重获自由。” “然后呢？”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我让他们给我订回国的机票，他们让我直接去机场，跟售票处的人说我是杰克马就能拿到机票。结果我又被骗了，当时我身上只有25美分，身在异国，举目无亲，签证也快到期了。我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洪伟国在旁边越听越好奇，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回国的？” 马小云笑道：“哈哈，机场有老虎机，25美分可以压注25次。我连压24次都没中，直到最后1美分，居然中了600美元！于是我买了一张前往西雅图的机票，借住在我当老师时的外教同事的女婿家里。对方是搞互联网的，我也是在他家第一次接触互联网，回国后就创办了中国黄页。” “你运气真好！”洪伟国啧啧称奇。 马小云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体会到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而且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这点挫折算什么？我以后肯定能搞出点名堂！” 宋维扬笑着说：“那就祝你好运。” 马小云指着宋维扬，笑道：“老宋，你是真朋友。” 宋维扬说：“你是真牛逼，为什么不选择搜狐？” “搜狐不适合我。”马小云道。 马小云在外经贸部干的这一年，根本不能说是浪费时间，他展现出的才华震惊了无数人。 去年，雅虎创始人杨致远来中国三天，马小云全程陪同。三天之后，杨致远就被忽悠得五迷三道，对马小云说：“雅虎要进军中国市场，你来当雅虎中国的总裁吧！” 同样是去年，张朝扬把自己的朋友古永锵（优酷创始人）拉进搜狐，担任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古永锵走马上任，立即开始招聘人才，而猎头公司竟把马小云忽悠去面试。两人稀里糊涂的聊了一通，一杯咖啡喝完，古永锵对马小云说：“只要你进搜狐公司，我就让你担任首席运营官。” 宋维扬和张朝扬，都是事后才知道，古永锵居然邀请马小云进搜狐当首席运营官，当时聊起来简直哭笑不得。 所以别看马小云现在似乎很失意，人家即便不在外经贸部干了，也能去雅虎中国当总裁，或者去搜狐当首席运营官。 只不过，马小云在外经贸部待的那一年，受够了被人指手画脚。从此，他就信奉了切格瓦拉的理论：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人打工，只有自己当老板才是正确选择。 马小云把烟头摁灭，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老宋，我有信心把新公司做大。你打算投资多少钱，又准备要多少股份？” 宋维扬笑道：“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股份嘛，你看着给就行。” “先给我100万，我分你10%的股权，”马小云强调说，“这笔投资你不吃亏。” 真特么霸气，自己和手下的钱，加起来才50万元。现在让宋维扬投资100万，却只给10%的股份，还说宋维扬不吃亏。 喝酒时大哭的马小云，并不是真实的马小云，眼前这个才是！ 历史上，马小云说50万能够支撑十个月，其实只支撑了七个月便见底。第一个主动上门的投资商，答应投100万美元，却被山穷水尽的马小云断然拒绝，因为对方要的股份太多。此后，马小云又连续拒绝了30多个投资商，他即便没钱了，也不贱卖自己的公司股份，他坚信自己的公司不只那点价值。 马小云后来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其实是有依据的。 在创办中国黄页之前，马小云跟一些老师创办了翻译社，从创立之初到20年后，那都是临州市规模最大、牌子最响的翻译社。但是，马小云离开的时候，直接把翻译社送给了几个同事，他持有的股份一分钱都没要。 还有马小云离开中国黄页的时候，他还剩了些股份没套现，这些股份全部无偿送给不愿离开中国黄页的手下。 只马小云送给同事和手下的翻译社、中国黄页股份，此时至少就价值上百万元。 所以，马小云的人缘好得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跟杰克混不会吃亏。 这家伙在读大学的时候，不但是本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是临州市学联主席，几乎整个临州市的学生干部都认识他。这在当时是非常恐怖的，那些学生干部有的从政、有的经商，之后全都成了马小云的人脉关系。 当时，学校有个农村学生因为犯错误，被取消了考研资格，而且不能分配工作，只能回老家务农。马小云知道以后，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游说了许多学校领导，终于让这个学生能够考研。这个学生跟马小云不熟，两人也断了联系，十年之后再遇，却对马小云涌泉相报，成为马小云的命中贵人之一。 再说临州电信那边，外经贸部那边，人民x报社那边，马小云都吃了很大的亏，但积累下来的人脉简直不要太深厚！ 甚至，马小云在义务也有人脉，他当年为了养活翻译社，兼职倒腾了三年小商品，他接触过的很多小贩都发家了。 即便马小云不创办阿里巴巴，也能轻轻松松给任何一家中国私企当总经理，这些人脉可以无限兑现成商机和利润。 宋维扬笑道：“投资100万，占股10%，我赚大了。” “我希望你赚得更多，”马小云笑道，“你赚得越多，说明我的公司发展得越好。” 394【穿布鞋的儒商】 跟马小云一起赴京的手下共有13人，半个多月前已经回去一批，由其妻子率领，做一些创业的前期准备工作。 老马回临州创业，绝对不是头脑发热，甚至连“阿里巴巴”这个名字，他都在去年底就想好了。本来他想把公司命名为“双击”，突然重温到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猛觉其关于财富的精神正合已意。 由于阿里巴巴的网络域名，已经被一个加拿大人抢注了。只有50万元创业资金的马小云，甚至花了1万美元去买下域名，仅那个域名就将近用去他四分之一的资金。 好在，公司不用租办公室，老马在西湖附近的房子足有200平米他当老师的时候，借钱买了套小房子。后来不够住了，就卖掉房子再借钱重新买了套大的，几年下来房价已经翻了两倍有余。 “你又不急着回去了？”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家里有我老婆，买办公桌、买电脑什么的她负责。再过几天，新加坡有个‘亚洲电子商务大会’，我准备直接飞一趟新加坡，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维扬道：“又没邀请我，我去干什么？” “去凑凑热闹啊，这次我还不是陪你去央视凑热闹？”马小云笑道。 《感动中国》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樊馨曼在电话里通知了确切时间，她得知马小云还没离京，便把老马也请去录制现场当嘉宾观众。 节目为录播，在京城大剧院举行，听说请了20多位知名作家。 京城的天气贼冷，这些日子都在下雪。 宋维扬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就出门了，走起路来活像只帝企鹅，完全不如一身西服的老马那样潇洒。 两人走进剧院，里边有暖气，顿时暖和了许多，宋维扬连忙把羽绒服脱下来。 正巧一对青年男女也走进大门，女的宋维扬挺熟悉。等大胡子版《笑傲江湖》播出，全国人民都认识，圣姑嘛，许大美女。 搂着许大美女的青年，斯斯文文，戴着一副半框眼镜。他脱下厚厚的外套，顿时变得极为抢眼上身对襟青布褂，下身直筒青布裤，脚踩着一双老布鞋。 如果再拎个鸟笼，握一对文玩核桃，可以直接去公园遛弯了。 宋维扬心想：老子穿休闲服都够新潮了，你直接穿短褂布鞋出门，凭什么比我还能装逼？ 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挂在手臂上，宋维扬问道：“老马，这人是谁啊？穿得好骚气。” 马小云笑道：“成城文化的老总刘波，在京城挺有名的。他逢人便说自己是季羡林的学生，一年四季都穿对襟布褂，能穿布鞋就绝对不穿皮鞋。他在京城包租了一栋四合院，那院子是军阀张作霖的旧宅，隔三差五就在四合院大宴宾客。” 宋维扬大笑：“哟，当代名士啊。” “京城商圈和文化圈都公认的名士，”马小云说，“而且人家还是神童，14岁读大学，18岁硕士毕业，之后又师从季羡林，正正经经的北大哲学博士。” 宋维扬说：“我记起来了，报纸上吹捧的‘新儒商’就是他吧？” “是啊，当代儒商。”马小云道。 “你接触过吗？”宋维扬问。 马小云道：“接触过，我还跟朋友一起去过他的四合院吃饭。那宴席格调特别高，经常在晚上举行，还有古装美女丝竹伴奏，桌椅碗筷都是复古样式。经常喝酒聊天到大半夜，高朋满座，聊些文学、哲学、电影、音乐什么的。” 宋维扬问：“那他靠什么赚钱？” 马小云笑道：“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堂堂一北大博士，以前倒卖过狐臭膏，还搞过保健品，当年琼岛炒地也有他的份。最近在卖书，季羡林总编的《传世藏书》，国家八五重点图书项目，号称继《四库全书》二百年来最大的古籍整理工程。” “这书挺贵吧？”宋维扬问。 马小云说：“六万八一套，反正我买不起。” 宋维扬说：“机关单位认购？” 马小云道：“也就一些大型图书馆会买，但他印了上万套，而且还不愁卖，你猜他怎么运作的？” “怎么运作的？”宋维扬还真不清楚。 “这套书的编撰是国家工程，他只是承销商，”马小云说，“他一分钱承销费都不要，全部转给建设银行，订书者直接去银行交钱，还有平安保险和太平洋保险做担保。对了，他的公司已经借壳上市，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牛逼！”宋维扬由衷感慨。 这就是个套路 首先，刘波利用自己跟季羡林是师生关系，承销国家重点文化工程的图书。接着，再利用自己跟银行的关系，扯国家工程和季羡林的大旗做虎皮，糊弄银行的高层领导，把承销利润转给银行，让银行负责收钱，并请保险公司做担保。然后，用国家工程、季羡林、建设银行和保险公司来炒作，增强社会可信度！ 银行是肯定不会先给钱的，但能够依靠内部关系把账做好。即便一套书都没卖出去，公司账面上都增加了6亿多资金，只不过这些钱暂时不能兑现而已。 剩下的就是不断炒作了，又是国家工程，又是民国大师，还有建设银行和保险公司参与。股民不信也得信，等明年夏天把6亿多营收的年中财报拿出来，保准他的公司股价打着滚儿网上翻。 几亿的资金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甚至中间环节还要贴不少钱进去，目的就是为了从股民那里圈钱。 这种把戏只能维系一时，如果不能在其他项目赚钱，等到股市动荡，此人基本上就完蛋了。 几年之后，刘波欠债40多亿，潜逃日苯，并最终死在异国他乡。 堂堂的国学大师季羡林，竟然成为自己学生的赚钱幌子，可悲可叹啊。 这刘波也挺可惜的，18岁就硕士毕业，博士导师还是季羡林。明明有大好前途，跑去从政也肯定当大官，却非要搞那些歪门邪道赚钱。 “哎呀，这不是宋老板吗？久仰久仰！”刘波踩着布鞋，搂着许大美女，热情地跟宋维扬握手。 宋维扬微笑道：“刘老板，你好。” “哈哈，不要叫我老板，这称呼多市侩啊，我就一个混在商场的酸儒。”刘波大笑着说。 “哪里哪里，你是当代儒商。”宋维扬道。 刘波笑道：“听说宋老板手不释卷，喜爱阅读。正巧，我的公司有一套《传世藏书》，季羡林先生和一些国学大师编的，全套藏书接近3亿字。如果宋老板喜欢，我马上叫人送一套过来。免费赠送的，谈钱伤感情。正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这套藏书能送给宋老板也是善其所归。” “算了吧，将近3亿字的藏书，我这辈子也看不完。”宋维扬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宋维扬一旦接受赠送，肯定也会成为刘波炒作的对象，变成此人在股市圈钱的帮凶。 395【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今天来的名人挺多，官员咱就不提了，作家有王蒙、秋雨老师等等，他们负责为获奖人撰写感动中国颁奖词。 宋维扬和马小云直接找位子坐下，刘波却挽着许大美女，各种跟人谈笑风生。 这货就算是骗子，那也是满腹才华的骗子。他聊魏晋风度，聊先秦诸子，聊程朱和王阳明，对民国典故也是如数家珍。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刘波就对了这些知名作家的胃口，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许大美女站在旁边也是与有荣焉。 甚至，刘波还挽起袖子给王蒙号脉，中医理论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不知他的真实医学水平如何。 顺便一提，刘波在中医方面属于科班出身。人家14岁读大学，两年时间就中文系本科毕业，接着又转行学中医药专业，两年时间便拿到硕士文凭1982年毕业的硕士，正经的中医药研究院，前途无量，如果老老实实钻研中医药学，三十年后肯定也是中医药界的大拿。 宋维扬总算是知道，樊馨曼今天为什么会请刘波来做嘉宾观众了。 少年天才，15岁就出了两本诗集，18岁读博且师从季羡林研究东方哲学。长期穿着布褂布鞋装逼，还会一手中医，而且身家亿万，这种人肯定能把女文青骗得五迷三道。 一个江湖郎中都能忽悠樊馨曼，更何况像刘波这种肚子里有货的！ 在那儿瞎扯片刻，刘波又开始推广那套《传世藏书》。结果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这些知名作家会错了意，居然答应帮忙请图书馆购买收藏。 购买收藏个屁啊！ 刘波根本不在乎能卖出多少套，他只想请这些作家帮忙宣传。可惜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明言，更不敢当面承诺给多少好处费。 “乌烟瘴气！”宋维扬嘀咕道。 马小云说：“京城的妖魔鬼怪很多，这种人其实不算什么。” 宋维扬指着舞台背景上“感动中国”四个大字：“主要是今天这个场合，我看到这种文化骗子就来气。” “要不，把他揭穿？”马小云说。 宋维扬反问：“怎么揭穿？《传世藏书》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八五重点工程，确实出自季羡林和其他国学大师之手。这种藏书不好卖，没有出版社愿意发行代销。刘波站出来帮忙发行，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文化英雄。我们如果说他是骗子，会把文化部门和国学大师全都得罪干净，我们反而变成了文化罪人。” 马小云贱笑道：“可以再等几个月，等他发布年中财报，准备开始圈钱的时候，举报他串联银行做假账，举报他在证券市场发布假消息。” “可以试试，就怕到时举报信不起作用，”宋维扬突然咧嘴一笑，“既然要写举报信，还不如写给南方报系。这得等时机，现在写举报信没用，因为没有多少新闻价值。只有等这家伙的公司股价飙升的时候，把举报信往《南方周末》一递，报社总编肯定嘴巴都要笑歪。” 马小云摇头道：“恐怕《南方周末》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里头牵扯到文化部门。印了一万多套藏书，总价值超过7个亿，每套都要上交给相关部门一定版费，怎么说也有上千万吧。这上千万需要上交的版费，都得靠刘波从股市圈钱支付，砸了他的场子，就等于砸相关部门的场子。” “没那么玄乎，”宋维扬说，“顶多几百万版税，这点钱对文化部门来说不算什么。南方报系的胆子很大，这种事儿他们经常干，甚至找不到素材还会编造假新闻来一波。在他们眼里，报纸销量才是第一位，其他都得靠边站。” 两人商量着出阴招，刘波茫然不觉，还在那儿一个劲吹牛。他还不知道，只要再过半年，虚假财报一发布，炒作越凶便死得越惨，不炒作反而报纸还没兴趣揭露。 终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 樊馨曼是总导演，站在幕后掌控一切，现场主持人分别是白岩松和敬一丹。 开场便是一首大合唱《感动中国》，樊馨曼面子很大，居然请来郭峰填词作曲。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当敬一丹说出那句“你感动吗？”的时候，宋维扬很想笑着回答：“不敢动，不敢动！” 第一位获奖者，便是抗洪烈士。结合现场led屏播放的采访视频，以及作家们撰写的颁奖词，再让烈士家属进行现场采访，简直就像是投放了催泪弹，现场嘉宾和观众好多都开始掉眼泪。 就连二世为人的宋维扬，都心情沉重，两只眼睛有些发酸。 央视的颁奖嘛，排排坐，吃果果，各行各业都得照顾周全。在烈士之后，获奖的还有基层官员、普通群众、爱国商人、民办教师、运动员等等，让大家在感动之余，又忍不住想吐槽。 爱国商人是什么鬼？ 某著名企业家而已，把濒临破产的小厂，扭亏为盈变成国有大企业。说他改革的时候多么艰难，遇到了多少挫折，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出国考察都住不起酒店，抗洪抢险还捐了多少钱……除了捐钱之外，大家感动个屁啊！ 宋维扬突然觉得自己都能上感动中国。 估计央视认为，感动中国就必须全方位展示中国的先进人物，任何职业都不能漏掉。 好在瑕不掩瑜，除了商人和运动员之外，其他获奖者都让观众掉了眼泪。 经过宋维扬的仔细考虑，认为不应该给感动中国冠名，必须保持这个节目的纯洁性。所以，节目录制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喜丰公司派来的代表，上台向获奖者捐助财物，具体捐助内容视情况而定。 比如有一个治沙造林团体，喜丰公司给每人捐赠一万元现金，又给林场捐赠了1000颗树苗，同时出钱帮忙引进一套自动灌溉设备。 节目在歌声中录制完毕，总导演樊馨曼走到观众席前排，不停地跟嘉宾握手，又对宋维扬和马小云说：“今天时间有限，就不多说什么了，感谢你们来参加节目录制，改天咱们再一起吃饭。” “没问题。”宋维扬拎着羽绒服起身离场。 由于现场观众太多，只能慢悠悠往外走。 刘波搂着许大美女，恰好在通道口跟宋维扬撞见。这家伙问：“宋老板跟小樊也认识？” “认识。”宋维扬说。 “我跟小樊也是朋友，她今天做的这个颁奖节目很好，弘扬了社会正气，传承了儒家思想的内核，”刘波逼叨叨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与义，千百年来都是儒家核心思想。” 著名作家秋雨老师笑道：“刘总说得很对。当今社会，物欲横流，拜金主义盛行，急需今天这样的节目。我们不能一切向钱看，更应该注重道德，注重责任与付出！” 其他作家也纷纷附和，还拿现在跟以前比较，说什么世风日下。 刘波突然掏名片说：“宋老板，之前忘了，这是我的名片。周末我要办一个中式聚会，跟西方沙龙不一样，曲水流觞、丝竹悦耳那种，希望到时候宋老板和马老板都能够来参加。” 马小云婉拒道：“我明天就飞新加坡，恐怕没时间。” “那就下次，到时候马老板一定要来啊。”刘波笑道。 宋维扬说：“我就不去了。” 刘波笑道：“请宋老板务必赏脸，我有一个朋友，非常喜欢读宋老板的《未来属于中国》，一直想要当面拜见。” 宋维扬玩味的打量着名片，突然将其塞回刘波的短褂衣兜里，咧嘴道：“刘老板，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跟我唱什么聊斋了。你玩的那套我懂，但我没兴趣，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也玩金融证券，但我是跟索罗斯玩，分分钟几千万上亿的美金。你不就是想以卖书为名在股市圈钱吗？能圈得了几个？奉劝你一句，尽早收手，否则悔之晚矣。” 这话说得太突兀了，刘波直接傻在那里，很快尴尬笑道：“宋老板真会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明白，”宋维扬指着对方鼻子，语气冰冷道，“我拒绝你送书的时候，你就该适可而止了。现在又一而再再而三请我赴宴，是把我当成傻子糊弄吗？老子很明确的告诉你，要是敢打着我的招牌炒作，直接把你送进监狱。你他妈在建行的账都是假的，一查一个准！” 刘波的脸色阴晴不定，又是羞怒，又是惊慌，还带着几分讨好：“宋老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保证不会来打扰。” 不管是国家工程，还是季羡林大师，又或者是银行和保险公司，都只是刘波炒作股票的砝码。 而宋维扬呢？ 全国皆知的股神，跟索罗斯硬刚的故事早就传遍了，而且还是中国第一家境外上市名企的老总。一旦能跟宋维扬合影拍照，最好能让宋维扬收藏一套图书，那么登报炒作之后，肯定能让无数股民失去理智：股神宋维扬都在读那套藏书，肯定很牛逼，就算是借股神的气运，这支股票也是能赚钱的，大家赶快掏钱买啊！ 这就是刘波的如意算盘。 所以宋维扬才非常罕见的当场翻脸，因为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居然还想来碰瓷，这是不守规矩的行为。 说白了，给脸不要脸，那就干脆直接打脸。 宋维扬早就跟马小云打听过了，这个刘波没什么大背景。只是在文化圈子里有些人脉，认识一些国学大师和文化官员而已，他能在银行违规做假账，也只是认识一些银行的中层干部。 这种人，打死了都不用埋。 许大美女和那些知名作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俱都惊疑不定。 秋雨老师突然说：“刘总，周末我还有点事，你的宴会我恐怕去不成了。再见！” “我也不去了，”王蒙颇为痛心地说，“小刘，你是季羡林大师的高徒，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败坏了季大师的名誉！” 谁也不是傻子，就刘波刚才那反应，百分之百有问题，大家都不愿浑水。 甚至挽着刘波胳臂的许大美女，都下意识松开了一些。她一直都把男友视为偶像，是那种才华横溢的儒商，现在似乎已经有了骗子的嫌疑。 反正都撕破脸了，宋维扬笑着说：“许大美女，你身边这位刘老板年纪不小，恐怕早就结婚了吧，你可不要被骗了感情哦。” 许大美女立即把手松开，能接受有妇之夫是一回事儿，被人当众点破又是一回事儿，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 刘波灰溜溜离开大剧院，他都不敢当场辩解，怕事情越闹越大。他倒是认识一些所谓的二代，而且那些二代来头还很大，平时称兄道弟的。但问题是，人家凭什么帮他啊？他没能力报复宋维扬，想要*****首富”，需要动用的资源太庞大了，那些二代朋友也是很为难的。 刘波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跟人聚会聊天的时候，使劲说宋维扬的坏话，疯狂造宋维扬的谣，算是变相出一口心中恶气。 回到车上，马小云笑道：“怎么直接翻脸了？没必要的。” 宋维扬说：“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马小云摇头感慨：“这个人确实太招摇了，有些搞不清分寸。真正有眼力劲的，赠书被拒就该心里明白，再继续纠缠就是自取其辱了。” 宋维扬做事很有原则，他一般不得罪人，得罪之后就要往死里得罪，不给对方任何找回场子的机会。 反派死于话多，宋维扬是知道的。 也不需要麻烦《南方周末》，等刘波的公司发布财报，并炒作起来股价大涨的时候，宋维扬就会让凤凰卫视进行揭露。 老子可是凤凰卫视的第三大股东！ 凤凰卫视一报道，大陆南方地区的报纸也会跟进，到时候这家伙就等死吧。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当然，这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时机不对，必须等对方股价大涨的时候打七寸。 宋维扬突然觉得，凤凰卫视还是很有用的，等上市之后就不套现了，最好还能再增持一些股份。 396【拥有邪魅笑容的老古】 老马很快就飞去新加坡了，参加亚洲电子商务大会，他是主办方特别邀请的“中国代表”。 如果不出意外，老马将在这次大会上光芒万丈。其他国家的参会者发言时，开口必谈亚马逊，翻来覆去的分析美国互联网。而老马上台之后直接说，亚洲人应该做符合亚洲实情的电子商务，美国那一套放在亚洲不合适。 接着，老马又详细分析了亚洲与北美市场的差别，谈及了亚洲各地区的情况，迎来满堂掌声，并且被一些国际风投公司盯上。 也即是说，阿里巴巴还没注册公司，就已经在业界有了响亮名头。这家网站的数据每提升一个量级，都随时被有心人所关注，半年不到便被美国媒体报道蔡崇信就是这样得知阿里巴巴的，来中国的时候特地去考察，并最终辞去高薪加入老马团队。 距离春节还有20天，宋维扬继续留在京城，把张朝扬和丁明约出来吃了顿饭。 “老板，这就是古永将。”张朝扬介绍道。 年轻时的古永将身材挺瘦，长脸，寸头，西装穿着显得有些宽松。他笑起来不由自主就要歪嘴，就是小说中描述那种“邪魅笑容”，属于女孩子喜欢的坏坏模样：“宋老板，你好，久仰大名！” 这是在撩我吗？ 宋维扬被对方的邪魅笑容搞得浑身鸡皮疙瘩，握手道：“你好。” 张朝扬说：“我跟老古在美国就认识，他去年在富国集团担任中国区副总裁，专门负责媒体、娱乐和工业项目的投资。现在搜狐正不断壮大，迫切需要一位大管家，于是我就把老古请来了。” 宋维扬笑道：“欢迎入职。” 宋维扬是真的欢迎古永将入职，实在是张朝扬的管理能力现阶段有些够呛。而古永将加入搜狐所担任的角色，一是职业经理人，二是财务总管，三是融资巧手，几乎把整个公司都扛起来了。 古永将小酌着红酒，说起自己以后的工作部署： 第一，招聘管理和财务类人才。以前的搜狐，大部分是技术人员和内容人员，管理、财务类人员奇缺，现在招聘事宜古永将已经基本完成。 第二，完善行政和财务管理制度。搜狐在张朝扬的手里，行政管理很随意，花起钱来也没有预算，古永将认为这是非常不正规的。 第三，开拓新的营收点。现在搜狐依赖融资和广告费，不利于长远发展。 第四，寻求继续融资和上市。 古永将虽然没有把话说透，给张朝扬留足了面子，但宋维扬却完全能听明白。他甚至都想把张朝扬给踢了，让古永将来主持大局，因为至少古永将的发展思路是清晰的，而张朝扬总是见一步走一步。 当然，张朝扬也有自身的优点，他的眼光非常精准。 历史上搜狐被张朝扬做得半死不活，主要原因是上市之后状况不好，股东和承销商给的压力太大。而张朝扬又是个“好说话的”，他顶不住资本的压力，只能不断放弃长远投资项目，转而获取短期的利益。 其实，只要张朝扬死扛下来，那些股东和承销商也拿他没办法，但他就是扛不住！ 李彦洪扛住了，小马哥也扛住了，马小云更是说一不二。 历史上，古永将宣布离开搜狐那天，搜狐股价大跌。而古永将之所以离开，估计也是在公司发展方向上跟张朝扬产生分歧，两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都完全迥异。 古永将笑着说：“我准备春节之后，再去一趟华尔街，完成第三轮融资和上市。” “我个人可以再投1000万人民币。”宋维扬想了想说，他卖写字楼投资华为之后还剩一些钱。 “那我回去就让人做融资合同。”古永将还是在微笑，说话喝酒时都在微笑，仿佛笑神经已经失控了。 宋维扬说：“争取能在2000年以前把搜狐上市。” 古永将问：“为什么这么急？” “美国网络股早就泡沫化了，我怕泡沫被戳破。”宋维扬实话实说。 古永将沉默数秒，突然笑道：“宋老板眼光很准。” 现在美国投资界对互联网有两种看法： 第一，互联网才刚刚兴起，股票还能大涨十年。这是说给投资人和股民听的。 第二，互联网泡沫迟早破裂。这是脑子清醒者的共识，只不过人们还在赌，赌这个泡沫还能继续坚持两三年。 张朝扬问：“网络泡沫真要破裂了？” 古永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要破的。有可能一年，有可能两年，也有可能五年。这个预测，是从基本的金融常识出发，因为现在99%的互联网企业，除了融资和上市以外，没有任何的赚钱能力。投资人和股民，不可能无限度的砸钱进来，当他们失去耐心的时候，就是互联网泡沫破裂的时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做了好几年风投，业界对互联网投资已经有了共识。” “那为什么风投公司还乐此不疲？”丁明问。 古永将说：“因为投资互联网见效快、收益大啊，至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愁找不到接盘人。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有许多风投公司开始大量出售互联网股票，那就是泡沫快破裂了，风投公司急着要离场。” 丁明有些着急：“那我的搜狗搜索怎么办？” 古永将笑道：“不要慌。今年和明年应该都没问题，风投业界对互联网整体看好。他们既然看好，那么不好也得好，至少表面上必须好。” 宋维扬也说：“搜狗搜索的盈利环境还没成熟，等互联网在中国普及了，才是搜狗搜索万丈光芒的时候，就像现在谷歌在美国快速发展一样。所以，丁明你踏踏实实继续发展，别想着融资上市，我们慢慢把搜索引擎养起来。” “好吧。”丁明只能继续猥琐发育。 宋维扬突然说：“老张，听说你跟京圈的人有接触，给我推荐一个懂古玩的呗。” “京城玩古董的很多，我还真认识一个，不过不是太熟，只陪朋友一起吃过饭。”张朝扬道。 宋维扬说：“我打算在京城买套四合院，要有历史传承那种。” 张朝扬道：“我帮你问问。” 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朋友问朋友，张朝扬终于要来对方的手机号码：“马先生，我是张朝扬，搜狐网那个……对，我们一起吃过饭，当时老李也在……我朋友想买京城的四合院，普通的他看不上，想买一些有年份的……没问题，好，那咱们明天见！” 297【马馆长和绮园】 中国80年代就冒头的很多名人，大部分都有两种经历，要么下乡当过知青，要么入伍当过军人。 马巍都就在农村当过知青，插秧小能手，回城之后做了机床工，并理所当然的成为一名作家。让葛忧大火的《编辑部的故事》，便是马巍都的工作室出品，那工作室的合伙人还有王朔、刘震云等一票文坛老炮。 当然，让京圈津津乐道的是那部《海马歌舞厅》。 马巍都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叫“海马”的歌舞厅，天天都有朋友来蹭喝蹭跳，碍于面子都不好收钱。于是，歌舞厅长期爆满，生意红火，却亏得一塌糊涂，因为朋友带来的朋友也不好意思收钱。 你敢收朋友的钱？ 呵呵，那你在京圈的名声就臭了，以后大家都不乐意跟你一起玩耍。 眼见着投资要打水漂，马巍都跟合伙人一商量，那咱们就投资拍电视剧吧。那些蹭吃蹭喝的家伙，有演员、有导演、有编剧、有作家、有歌手、有摄影师……直接拉来就是个完整剧组，甚至还能低价租来拍摄器材。 《海马歌舞厅》由此诞生，所有剧组成员分文不取，全给马巍都打白工，靠卖电视剧把开歌舞厅的钱赚回来了。 当然，马巍都真正被人所熟知，还是因为古董收藏，这位爷从当工人那会儿就开始淘古董。 大清早，马巍都开着破车，前往跟张朝扬约好的地点。 京圈儿的人都很仗义，当然，他们只对朋友仗义反过来说，非常排外。怼人的时候一窝蜂全上，惹到一个就跳出来一堆。 张朝扬自然没资格加入京圈，但既然一起吃过饭，而且也没利益冲突，那就勉强算半个自己人。 马巍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进一家早餐店，直接喊道：“老板，两根油条，一碗豆汁儿！” 张朝扬听到声音，站起来招手：“马先生，这边！” 马巍都的眼神越过张朝扬，很快停留在宋维扬身上。他跟张朝扬握手寒暄两句，还笑呵呵对宋维扬说：“哟，今天喜气，居然出门就遇见小宋爷。” 宋维扬笑道：“马馆长，我什么时候成小宋爷了？” 马巍都说：“你还不知道？你当场打刘波脸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圈了，大家都叫你‘小宋爷’。”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这绰号够威风，不过听起来有点像衙内。” 许大美女就是京圈的人，刘波把她泡上手，除了觊觎美色之外，无非也是想打入京圈当中。但京圈的人喜欢装逼，又特别不喜欢别人在他们面前装逼，因此格外不待见刘波这个装逼犯。连带着，许大美女都被暂时排斥出京圈的核心圈子，直至小钢炮等人上位才重新当了京圈团宠。 此时的京圈，掌握着大半个中国的文坛和影视圈话语权，刘波要是能成为其中一员，他卖书炒作绝对事半功倍，怎奈他的装逼被京圈视为傻逼行为。 那天录制现场的作家，也有京圈的人，回去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讲，分分钟传遍整个京城的影视圈和文化圈。 马巍都喝着豆汁儿说：“这是咱们对宋先生的敬称，你打刘波的脸，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你们就那么不待见他？”宋维扬好笑道。 马巍都不屑道：“整天穿布褂布鞋给谁看？还耍什么魏晋风度，搞什么曲水流觞，整个中国就他是文化人啊？” 刘波想要加入京圈，必须得朔爷开金口。就王朔那张口闭口骂人“丫挺”、“傻逼”的做派，怎么可能容得下刘波？王朔只会有一种反应：你给爷装锤子文化人，丫的大傻逼！ 华谊的王氏兄弟，现在都只能在朔爷的饭局里陪坐呢，小钢炮更是朔爷的铁杆狗腿子。 宋维扬笑呵呵说：“改天有空的话，还请马馆长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是王朔的书迷，想请他吃顿饭，弄个签名啥的。” 马巍都说：“没问题。就凭小宋爷怒斥刘波这件事，老王肯定喜欢跟你交朋友。” 宋维扬道：“我想买个四合院，年份很久的那种，马馆长推荐一个呗。” “没剩多少了，”马巍都感慨道，“这几年开发房地产，拆了一大片古建筑。最好的四合院已经成了保护单位，其他都被拆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有几处，勉勉强强凑合，但必须翻修重建。” “那就麻烦马馆长了。”宋维扬说。 把油条和豆汁儿喝完，马巍都便带着宋维扬去看房子，张朝扬则直接去公司上班。 “呵，你这车霸气，”马巍都指着悍马问，“多少钱买的？” 宋维扬道：“美国那边出厂价10万美元左右，我这车原厂改装过，改装费比车价还贵。不是我显摆自己有钱，而是原装车的减震效果不好，坐着硌屁股，空调也普普通通。” 马巍都笑道：“那你买来图什么？” 宋维扬说：“开起来牛逼啊。这车四个轮子全爆胎，也能安全行驶几十公里。泡水里一整天，捞起来都还能继续开。” “那是真牛逼，我都想买一辆了。”马巍都说。 马巍都开着自己的破车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一片老街。 胡同里很热闹，各种吆喝叫卖声。眼瞅着快过年了，还有些小孩儿满地乱跑放鞭炮。 就是味道不好闻，一阵北风吹来，隐约带着屎尿和馊水味。 汽车停在胡同里，马巍都指着两处院门说：“这两栋四合院，还有旁边那些建筑，统称为‘索家花园’，也叫‘绮园’，是晚清内务府大臣明善的宅子。当年绮园的面积很大，现在拆得只剩下这两处半了。以前里面还有假山亭台，20多年前地震，两座假山被移走，一座移到东单公园，一座移到景山公园。” 宋维扬说：“这是保护单位吧？” “甲18号院是保护单位，只是区级，可以买卖，但不能擅自改建，”马巍都指着隔壁的四合院说，“其实文物部门的都是傻逼，隔壁的乙18号院才是绮园主体，住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就那些当官的不知道，一拍脑袋就把偏院当成主体来保护。那块保护文物的牌子看到没有？内容都写错了，说这是索额图的宅子，明善虽然汉名姓索，但跟索额图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更可笑的是，导游带外地人来参观的时候，还说这是末代皇后婉容的姥姥家，婉容她姥姥根本就不住这里。” 宋维扬笑道：“所以，作为绮园主体的乙18号院，现在只是普通民房，根本不是文物保护单位？” “就这意思，”马巍都说，“你把它买下来吧，不然过几年也会拆。” 此时的乙18号院足有两进院落，共20多间房子，占地1000多平米。几年之后，门牌号改为37号院，被开发商拆了修停车场。结果刚拆一部分就被叫停，因为民间文物保护人士站出来说那是绮园主体，以前保护错了！ 但拆掉的也就拆掉了，还剩下15间房，被富豪买下来修缮一新（审批过后能修），再转手时叫价2亿人民币。 宋维扬问：“现在房产证在谁手里？” 马巍都笑道：“都是分配的集体房，每进四合院住着十户左右，你得出钱让他们全部搬走才行。” “大概需要多少钱？”宋维扬问。 马巍都问：“乙18号院的两进四合院全买？” “全买。”宋维扬说 马巍都算了算说：“至少200万往上，出钱少了，人家不肯搬。要是遇到几个犟老头，250万都得花进去。” 398【四合院拿下】 观复博物馆。 马巍都指着一个白釉瓷壶，亲自给宋维扬做讲解道：“看到它的开口没有？像和尚的帽子，所以这种就叫僧帽壶。这种壶型最早诞生于元代，但元代的僧帽壶形体敦实，壶颈比较粗，壶流比较短，咱们这件就明显不是元代的物件儿。它是明朝永乐年间的，壶流略长，其他特点跟元代壶相仿。到了清代就又不一样了，清代把壶颈拉高，壶腹略瘦，所以整体看起来更修长……” “那这件呢？”宋维扬指着旁边的瓷瓶说。 马巍都道：“这支瓶子的全称叫‘珐华缠枝牡丹纹梅瓶’，珐华又名法花、粉花，是一种低温釉陶，它无论是从工艺还是釉色来看，都跟琉璃极为相似，所以珐华有时候也被泛称为琉璃。至于梅瓶，顾名思义，它就是用来插梅的。但插梅是明代以后的事儿了，在宋朝，梅瓶又称经瓶，是用来装酒的器具，就算明代也经常拿来装酒。” 宋维扬问：“那这瓶子又是什么年代的？” “明代，”马巍都指着瓶子说，“明代的梅瓶，造型比例偏低，口部圆浑厚实，没有明显的线角转折，而且肩部上抬，看起来饱满而有力……宋代瘦长，长得跟鸡腿儿差不多；元代继承了宋代样式，但肩部更丰满，而且经常带有瓶盖；清代的肩部更加丰满，腰部以下收得比较直……” 马巍都是观复博物馆的创办人，但暂时还没担任馆长，宋维扬喊他“马馆长”只是敬称。 在博物馆溜达一阵，宋维扬点头笑道：“古玩还蛮有趣的，什么时候我也买几个练练手。” 马巍都说：“练手可以，别沉迷进去，也别想着捡漏。从刚入行到略有心得，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就我前几年还打了眼。宋老板肯定是不缺钱的，如果确实想搞收藏，最好真金白银在拍卖行买几件玩玩，至少相对来说有些保障。地摊捡漏也行，三五千块对您来说只是小数目，但叫价上万的地摊货就别碰了。” 宋维扬笑道：“哈哈，我就算买到真货，自己也没时间打理，直接送你博物馆里算了。” 马巍都说：“可以啊，寄存在博物馆展出，我们帮您保养，只收少量的管理费。” “我在盛海认识一位老爷子，叫杜维善，杜月笙儿子，”宋维扬笑道，“马馆长要是去盛海，可以跟杜老爷子聊聊，你们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马巍都说：“那敢情好。杜老爷子我知道，古钱币研究专家，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当面交流。” 宋维扬说：“他在盛海博物馆的5楼，你到了直接问就是，老爷子很喜欢跟人聊天。” “下次去盛海，我一定要拜访。”马巍都道。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宋维扬接通电话道：“什么事儿？” 电话是喜丰京城分公司职员打来的，宋维扬不好亲自出面买四合院，就让分公司的中层干部帮忙跑一趟。这人说道：“老板，250万都拿不下，至少要280万到300万才行。” 宋维扬问：“坐地起价？” 喜丰职员说：“倒也不是，主要是不愿搬。四合院里的住户，基本都在附近工作，但我们给的价钱，只够他们在二环买很小的房子。如果他们在二环外买房，年轻人上班又很不方便。老年人就更不乐意了，他们在四合院住了一辈子，很难劝他们搬走。” 宋维扬笑道：“所以，还是钱的问题？” “对，”喜丰职员说，“至少要让他们能在二环内买房，这些住户才愿意搬走。即便如此，也还要劝那些老人，毕竟人家在胡同里生活了一辈子。” 宋维扬说：“给你300万，你给我搞定这件事，记住别乱来啊。” 喜丰职员说：“300万够了，我尽快在过年前谈定。不过，让这些人全部搬走，恐怕要拖到四五月份了，毕竟买房子搬家也需要时间。” “没问题。”宋维扬道。 1999年的京城楼市还不算离谱，二环内的房价在1500元3500元之间，具体价位得看地段和房屋质量，这比盛海的房价要便宜得多。但明年就会开始不断增长，好的二手房单价能涨到4000元，普通的基本也在2000元以上。 至于京城二环外的房子，随便买，能有2000元月薪，你就可以考虑按揭三环的大户型期房。 马巍都站在旁边也大概听明白了，笑道：“250万肯定能拿下四合院，不过要拖时间。那里的住户，一家几口挤在小房子里，年轻人恨不得早点换地方，老人最后也只能听年轻人的意见。” “能花点钱尽快解决就好，没必要耗费太多精力。”宋维扬说。 真拖到明年，京城房价大涨，那些住户恐怕要得更多。 …… 帮宋维扬谈价钱的喜丰分公司职员名叫翟庆华，这家伙早就摸清了老板的心思，不在乎钱多钱少，只在乎让住户尽快搬走。 当天晚上，翟庆华就把所有住户都叫到院子里，搬迁费每平米2600元，甚至把天井和过道都算在里头，非建筑位置每平米1500元。 这主意非常阴损，立即把主要矛盾从愿不愿意搬走、搬迁费够不够，转换成那些天井和过道该算谁家的。平时相对还算和睦的邻里，瞬间打出狗脑子，为了争抢几平米的过道，最后甚至闹到了派出所。 那些不想搬的老人都慌了，生怕先搬走的邻居把过道和天井卖掉。所以他们不管卖不卖，都抢着跟翟庆华谈合同，至少要把那些非建筑位置的所有权拿在手里。 派出所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们被请来做分配人，但根本没法分配。 家里人多的住户说，应该按人头来分天井和过道。家里人少的说，应该按每户多少平均分配。甚至有住得最久的住户，咬死了按年份来分，说什么先到先得。 住户们的统一战线就此瓦解，四合院里天天吵架。 原本最不愿搬走的老人，反而变得最想赶快离开，实在是被老友反目伤透了心，在这儿多待一天都感觉难受。 最终，在街道办的调解下，大家总算认可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分配方案。 宋维扬得知此事，简直哭笑不得。他先是批评了翟庆华一顿，接着又给翟庆华升职加薪，再给四合院每户补偿1万元，算是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 托马巍都请来一个古建筑专家，跑去实地查看房屋，得到的反馈让宋维扬很无语。 那破房子的地基损毁多处，30%以上的木料朽蚀严重。一些地方修都没法修，只能推到了重建。还有私拉乱接的电线，整得跟蜘蛛网一样，搁古建筑里简直大煞风景。 古建筑专家说，如果想要完美修缮，并且合理融入一些现代设施，至少还得花费上百万。如果宋维扬想使用优质木料和油漆，再请最好的手艺人做局部修饰，再弄些假山亭台什么的，500万元都能给他用完。 500万元，够在三环买花园大别墅了。 399【网络游戏？】 在宋维扬离京之前，搜狐召开了董事会电话会议，同意宋维扬注资1000万元增持股份。 随即，古永将开始规范公司制度，打造行政和财务团队。张朝扬对此彻底放手，但依旧亲自抓着内容和运营，搜狐公司算是由此走上正轨。 金山软件公司再度陷入资金困境，不管是办公软件还是游戏，金山的产品都很受欢迎。可惜，市场环境太差，盗版是正版的无数倍，能勉强收回成本的产品都能算好产品。 历史上，金山去年就该没钱了，张旋龙只能找到柳总，联想注入450万美元成为金山大股东。 不过由于宋维扬的前期投资，这个时空的金山一直死撑到现在。 张旋龙也懒得找柳总了，直接问宋维扬愿不愿意继续投钱。找遍全中国，除了宋维扬以外，估计没人会傻到投资金山。历史上联想的注资，也并非柳总有多看好金山，纯粹是为了还张旋龙以前的人情。 宋维扬回盛海是直接飞过去的，让洪伟国开着悍马自己回来，顺便给洪伟国放了几天假老洪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 走出机场，宋维扬直接上了辆桑塔纳，这是神州科技公司派来接机的车子。 “缺多少钱？”宋维扬在电话里问。 裘伯君说：“说不好，反正一直缺钱，你能投资多少是多少。” 宋维扬问：“张旋龙什么意见？” 裘伯君道：“他无所谓的，公司股份全给你都行，只要能让金山活下去。” 金山确实活得很艰难，去年推出的《金山词霸3》，请来知名歌星和乐队宣传造势，也只卖出了4万套软件。但就这4万套的销量，都已经“震撼业界”了，其他公司的产品销量破万都难，利润都被那些盗版商赚走了。 国产通用软件行业就像是丐帮，金山便是丐帮帮主都是乞丐。 历史上，金山真正的翻身仗是1999年推出的《金山词霸2000》。当时正值国家把软件企业的增值税从17%降到3%，金山闻风而动，原价168的软件只卖28，雷军带人全国促销三个月，掀起“红色正版风暴”行动，一口气卖出110万套软件！ 那是雷军前半生的经典销售战，抓住机会疯狂降价，又喊出支持正版的口号，顿时轰动全国。在京城图书大厦搞活动时，甚至津门那边的消费者都坐车过来支持，现场搞得像明星签售一般，三天即卖出21万套，相当于上一年全年销售额的数倍。当时直接卖脱销了，现货不够，否则还能卖更多。 雷军的饥饿营销和廉价路线，也是从这一仗开始的。隔三差五就登报说软件卖断货，请全国各地的消费者耐心等候，越是需要等候，消费者居然就越愿意购买正版。甚至搞得一些经销商囤积居奇，有货不卖，趁机悄悄涨价。 国内软件业界对于雷军的这种行为，出奇一致的破口大骂。本来大家的正版软件就卖不了多少，你雷军打四折销售是什么鬼？扰乱市场啊！ “我手里的闲钱，也就1000多万了，投1200万怎么样？”宋维扬只能把翻修四合院的计划暂时搁置。 裘伯君说：“没问题，我跟张旋龙、雷军商量一下，看该给你多少股份。” 宋维扬安慰说：“稳住，不要灰心，会慢慢变好的。” “宋老板，谢谢你，不然金山肯定黄了，根本没人愿意投资。”裘伯君掏心掏肺地说。 宋维扬出主意道：“让西山居开发网络游戏吧。” 裘伯君道：“mud？” “ultima online（网络创世纪）你知道吧？”宋维扬说。 “知道，在国外挺火的，”裘伯君说，“但中国的网速恐怕拖不起吧，能把玩家给卡疯了。” 宋维扬道：“中国的网速每年都在变快，现在让西山居进行游戏开发，等一年半载后开发出来，那个时候国内网速就够用了。” 事实上，用不了等一年，《网络创世纪》（私服）再过半年就会登陆中国，并迅速火爆大江南北。再过一年多，弯弯研发的3d网游《万王之王》也会上线，成为当年无可争议的网游王者。 裘伯君颇有疑虑道：“我们也没做过网络游戏，这东西能赚钱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宋维扬笑道。 裘伯君说：“我开会讨论一下。” …… 回到五角场的房子里，豆豆正在做暑假作业。见宋维扬进屋，她顿时扔掉作业本，激动道：“叔叔，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我好无聊啊，快跟我一起联机打《魔兽》吧。” 宋维扬指着茶几上的作业本，笑道：“我刚想夸你热爱学习，怎么一下子就暴露原形了？” “这些作业我都会，写起来也没意思。特别是语文作业，居然还让抄写生字，那都是上学期学过的生字。”豆豆把锅甩给老师，不是她不爱学习，而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水平。 宋维扬问：“你小姨呢？” “在上班，她们杂志社过年只放十天假，要到腊月28才能回老家，”豆豆说着突然神秘兮兮道，“昨天我妈带我去吃饭，见了一个叔叔，肯定是她给我找的后爸。” 宋维扬说：“你妈再婚很正常啊，她总不能一直一个人生活。你也是初中生了，不是小孩子，应该理解她的难处。” “我就是觉得蛮别扭。”豆豆噘嘴道。 宋维扬问：“你对那个叔叔印象如何？” 豆豆说：“还行吧，勉勉强强，不是很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他给我买冰淇淋和玩具，还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肯定是想讨好我。” 宋维扬说：“说明他对你还不错，而且不是个吝啬鬼。” 豆豆道：“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只要妈妈跟后爸生了孩子，他们就不会对我好了。哼，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 “哈哈，你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宋维扬笑道。 豆豆突然说：“叔叔，要不你来当我后爸吧。” “咳咳……”宋维扬被这话搞得口水呛到了，哭笑不得道，“我是你姨父！” “我就觉得你挺好。”豆豆歪倚在宋维扬身上，小脑袋仰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400【股价飞涨】 临近春节，港城那边的股市已经快炸了，股市行情好得爆炸！ 恒生指数重新突破10000点大关，并以飞快速度逼近11000点，各公司的股票是人是鬼都在涨。 喜丰已经上市一个多月，股价直接飙升到3.58港元，公司总市值超过136亿港币。 联想更狠！ 京港整合刚刚开始的时候，联想股价才三块多，索罗斯狙击时跌回一块多。随着京港整合的深入，京城联想不断对港城联想注资，仅半年时间，联想股价就增长20多倍。历史上，联想股价在2000年甚至会达到70港元的巅峰然后就是一路暴跌。 联想股价大涨的背后，除了整体股市环境利好之外，还因为它的财报确实漂亮。一月份的年度财报拿出来，联想股票就涨疯了，每天必涨10%以上，有时候甚至一天能涨30%。 这说明，中国大陆地区，无论是企业机关，还是平民百姓，都在疯狂的购买电脑，同时网民数量每年增加一倍有余。 互联网时代已经拉开序幕！ 顺便一提，宋维扬还有8000多万股联想股票，搁手里两年时间一直没卖，现在已经价值16亿元，到明年会升值为56亿元…… 于是，柳总不干了。 就在春节的前几天，柳总托人联系宋维扬，想要回购宋维扬手里的股票。 这个操作让人有些看不懂，不知是柳总的个人想法，还是中科院那边的要求，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意图。 宋维扬问柳总愿意出多少钱，对方的报价是1.8亿港元回购1000万股（联想拿不出更多现金）。 听到这个价格，宋维扬很想骂娘。虽然联想股价确实虚高，8000万股也不好全部套现，但以现在联想股价的涨势来看，柳总的报价也太侮辱人了。 但柳总的面子不能不给啊，于是宋维扬答应出售500万股，以春节前的市场价卖给联想，可成功套现1亿元港币左右。 柳总对此非常高兴，觉得宋维扬太够意思了，甚至邀请宋维扬加入泰山会。 宋维扬婉拒了柳总的好意，暗地里偷笑。 在进攻敌人之前，先要麻痹敌人。等明年神州科技开始卖电脑了，联想股价估计也涨到70元了，到时候宋维扬立即大规模抛售，不仅可以套现几十亿资金，还能把联想股价搞得暴跌，够柳总焦头烂额一阵子的。 至于现在套现的1亿港币，拿出其中400万美元注资金山，正好能够缓解金山的资金问题。 经过宋维扬、张旋龙、裘伯君和雷军的电话讨论，金山在宋维扬再次注资后，股权构成如下：宋维扬（62.5%），裘伯君（12.5%），张旋龙（12.5%），雷军（7.5%），员工持股（5%）。 当然，不管是套现联想，还是注资金山，现在都还只是方案，要等春节过后才正式做交易。 …… 时光咖啡厅的二号店位于淮海路。 民国时候这里叫做霞飞路，西洋建筑特别多，路旁到处都栽着法国梧桐，所以又号称“东方的香榭丽舍大街”，逼格满满，小资情调十足。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观光客，都喜欢来这里走走看看，自然是开咖啡厅的最优地点。 就是店面租金特别贵！ 说实话，如果不是太费钱且不划算，淮海路的老建筑在90年代就被拆光了。政府对于老建筑的计划性保护，还要等到2000年以后，90年代都是随便搞的。只要你有钱，除了文物保护单位以外，你可以在淮海路可劲儿的拆。 时光咖啡厅（二号店）就在一栋民国老建筑里，隔壁不远便是郁达夫的故居。 腊月26，傍晚。 宋维扬和林卓韵带着豆豆，来到时光咖啡厅里。他们明天要回蓉城，林婉姿忙着咖啡厅的生意不能回去，所以提前过来吃一顿年夜饭。 林婉姿穿着一身女士小西服，头发挽成髻，比去年更加干练了，颇有些女强人的味道。 “姐，生意还不错吧？”林卓韵问。 林婉姿笑道：“喜欢喝咖啡的越来越多，不过咖啡店也越来越多，街对面上个月就新开了一家。好在我们开店时间早，而且咖啡质量好，口碑已经攒下来了。我准备明年在陆家嘴开三号分店，那里还没咖啡厅，而且新搬去的外企特别多，生意肯定非常好。” 宋维扬说：“你拿主意就行，我不干涉。” “那我明天就去陆家嘴选店址了啊。”林婉姿笑道。 林卓韵道：“姐，你把外套穿好，我们找家馆子提前吃年夜饭。” “那我交代一下店里的工作，”林婉姿说着便往里走，对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说，“小吴，店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行，你忙去吧。”小吴笑道。 豆豆低声说道：“那就是我妈给我找的后爸。” 林卓韵说：“看起来年龄比我姐更小一些。” “还是个帅哥。”宋维扬道。 林婉姿一天到晚忙着咖啡厅生意，基本没时间去休闲娱乐，更没时间跟陌生男人深入交流。恰巧，店里有个男职员长得很帅，而且看样子也有些能耐，如果再加上嘴甜会哄人，肯定能博得林婉姿的好感。 毕竟已经离婚两年，正常女人都会孤独寂寞。 林婉姿换掉那套工作时间穿的小西装，套上羊毛衫和大衣，拎着包包回来说：“走吧！” 林卓韵悄悄指着那个小吴，问道：“姐，什么情况？” 林婉姿道：“他叫吴磊，武大毕业的。以前在老家当公务员，后来下海自己创业，被朋友骗光了钱，走投无路之下才到咖啡厅应聘。这人工作能力挺强，等三号店建起来，我就把二号店交给他管。” “我不是问你工作能力，你懂的，”林卓韵眨眼道，“什么时候带回去给爸妈看看？” “还早着呢，八字都没一撇。”林婉姿笑道。 林卓韵打趣说：“八字都没一撇，你会带他跟豆豆一起吃饭？” 林婉姿叹气道：“好吧，是有那么点意思。其实我很没自信，我年龄比他大，还是离过婚有孩子的。人家是正经大学生，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我怕结婚以后也会出问题。”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卓韵劝道，“如果真的合适，那就一起过吧。” 林婉姿说：“再看看吧，不着急。” 宋维扬问：“他叫吴磊是吗？三个石头的磊字？” “对。”林婉姿说。 “哪年毕业的？”宋维扬问。 “你查户口呢？”林婉姿笑道，“好像是92年毕业的。” 一家人来到附近的餐厅，宋维扬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打电话给江城那边的分公司负责人：“我是宋维扬。帮我查个人，吴磊，口天吴，三石磊，九二年武大毕业的，我想要他的资料，主要是想看看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401【林家过年】 腊月28，宋维扬返回西康省。 先是去了蓉城林卓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挺硬朗。 去年林家老爷子正式退休，刚开始很不适应，还莫名其妙生病住院。现在好了，天天去公园里打门球，隔三差五又邀约去郊区钓鱼，晚年生活过得不要太潇洒。 豆豆回到家里，进门就看到狮子狗，直扑上去抱着蹂躏：“哇，小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汪汪！”狮子狗叫唤两声。 豆豆把狗子放下，命令道：“快给我作揖，说新年快乐！” 狮子狗下地就跑了，只留了一个狗屁股给豆豆看。 “不准跑！”豆豆大怒。 林母热情招呼道：“小宋来啦，快坐下看电视。” 林卓韵问：“妈，我爸呢？” “在公园里打球，天天都去，女儿过年回家他都顾不上。”林母埋怨道。 “足球？”林卓韵问。 “就他还踢足球？腰杆给他闪断。是门球！”林母笑道。 门球又叫槌球，起源于法国，在英国风行，后来流传到日苯，并在80年代传入中国。 年轻朋友可能没听说过这项运动，但它在90年代非常风靡，有些县市的门球场地足足上千个，甚至还各种举办省级门球比赛。 嗯，基本都是老年人在玩。 临近中午，林父才拎着球杆慢悠悠回家，笑呵呵对宋维扬说：“小宋什么时候到的？” “早晨的飞机，到蓉城已经快11点了，”宋维扬起身帮老爷子拿球杆，“叔叔，春节快乐！” “哈哈，你也快乐。”林父的性格，似乎比退休前更加开朗。 林卓韵正在厨房跟母亲一起做菜，听到声音，也来客厅问候了一声。 豆豆则在训狗，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终于让狮子狗恢复记忆。她把狗子抱过来，命令道：“小白，快给外公作揖，说新年快乐！” 狮子狗顿时人立而起，前腿并拢，作揖比划：“汪汪！” “真乖！” 豆豆笑着扔过去奖品，那是她从厨房偷来的香肠。 林父把外孙女拉到跟前，高兴打量道：“又长高了，学习怎么样？初中课程还跟得上不？” 豆豆骄傲地说：“初中也就那样，跟小学一样简单。” “那就好，”林父说，“你从小就聪明，只是太贪玩了，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我知道了。”豆豆笑嘻嘻说，把外公的告诫当成耳边风。 豆豆确实聪明，上课都不做笔记的，认真听讲之后什么都懂了。主要还是初中课程太简单，而且内容也少，以她的脑子完全能应付。 可惜，豆豆学习习惯不好，上课不做笔记，下课也时常不做家庭作业。等她读了高中就各种抓瞎，学习成绩不断下降，因为高中的课程内容比初中多得多。 林父又继续问：“学校里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 豆豆笑道：“都是我捉弄别人。” 林父有些无语，教导道：“你是大姑娘了，别那么调皮，要团结友爱同学。” “我知道，”豆豆说，“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学习进步。” 宋维扬心想：互相调皮捣蛋还差不多，我还不知道你？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江城那边打来的：“董事长，人查到了，不过92年毕业的吴磊有两个。” 宋维扬走到阳台去听电话：“速度很快啊，这才一天半时间。” 电话里说：“学校正在放假，我以喜丰分公司经理的身份，去拜访了武大的教务处领导。顺便给他送了点礼物，说我们公司招了一个武大的毕业生，但档案有些不详细，想请他帮忙查一下。” “送礼花了多少钱？”宋维扬问。 “不多。”那人说。 “具体多少？我汇给你。这是我的私人事务，不能走公司的账。”宋维扬道。 那人说：“董事长的事情不能拖，我送了5000块钱的礼。” “那行，”宋维扬道，“你把资料传真到蓉城分公司，顺便把你的汇款地址发过来。” “不用了，5000块钱我还是有的。”那人笑道。 “说给你就给你，我挂了啊，”宋维扬道，“祝你新年快乐！” 那人激动道：“我也祝董事长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厨房里传来林母的喊声：“老林，快过来端菜，别死坐在客厅里！” 林父慢悠悠起身，不满道：“大过年的，还提死字，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还有两天才过年。”林母纠正道。 “对对对，都是你对！”林父不想跟女人计较。 宋维扬连忙带着豆豆去摆碗筷，很快大家就围着桌子坐下。 林卓韵指着中间的大盘子说：“爸，这是我亲手做的松鼠桂鱼，你快尝尝味道。” “呵，你还学会做菜了，以前也没见你下厨。”林父的语气发酸，有些妒忌的瞅了宋维扬一眼。 宋维扬正色道：“叔叔，别看我，我是受害者。” 林卓韵怒目而视：“闭嘴！” 豆豆举手道：“我也是受害者，小姨做菜经常放很多盐。” “哈哈哈哈！”林家两位老人顿时大笑起来。 中午在林家刚吃过饭，蓉城分公司的人就打电话来了，问明具体地址，很快派人把传真资料送上门来。 “公司有事？”林卓韵问。 宋维扬随口说：“嗯，我要看一个资料。” 武大那年毕业的有两个吴磊，但看照片，都不像是咖啡厅里的小吴。除非这家伙整容了，否则就算证件照跟真人差距大，也不会连一点现在的影子都没有。 宋维扬害怕有遗漏，又让江城那边查92年前后两年的学生档案。 直至大年初五，江城再次发过来七个人的资料。 从1990年到1995年，武大叫吴磊的毕业生全在这儿了，甚至包括有档案记录的函授生。 事情真相大白，时光咖啡厅里的吴磊，只是武大的函授毕业生。这玩意儿水分非常大，特别是90年代初，许多重点大学都在搞函授，甚至考试都做样子，只要交钱就能拿到毕业证。 至少从学历上来看，那个小吴存在弄虚作假，等让林婉姿当心一些。 402【黄市长要调任】 人家大学教务处的领导也要过年，之前已经送礼麻烦过一次，再马上挨着请别人帮忙有点不实际。 体制内的干部，过年期间很忙！ 所以，第一次查学生档案无果，那就只能等到年后，宋维扬是大年初五才拿到结果的。 腊月28在林卓韵家里过，晚上去酒店凑合一宿，第二天大清早坐蓉城分公司的车回老家。 分公司还派了专职司机，只说这人叫小张，宋维扬也没仔细问名字。 半路上，司机小张突然说：“董事长，是不是感觉快了许多？” “高速路什么时候开工的？”宋维扬问。 小张道：“去年10月份。我听人说啊，开工的时候钱不够，一边修一边拉投资。资州这边速度最快，以前就是高速公路，只有部分路段是普通公路。钱砸下去，三个月时间就竣工，现在跑这边的车太舒服了。” “甜城、容平、宜城和泸州的高速公路呢？”宋维扬问。 “还在修，那边山多水多，至少还要一两年才能通车。速度再慢的话，可能要等三五年。”小张说。 事实上，贯穿西康省东南部的高速公路一开工，贵省那边立即就闻风而动，想把自家的省城用高速路接上。如此一来，四分之一个贵省的公路交通就盘活了，向西北可直通蓉城，向东北可直通山城。 宋述民、宋维扬父子给黄运生出的主意，已经不局限在一省一地，而是牵动了两省一（直辖）市。 上辈子打通这条交通生命线，那已经是2014年的事情了！ 主要就是容平这破城市卡在中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能等着中央有闲钱了拨款。气得宜城和泸州绕开容平，直接跑去跟山城连接高速公路。 现在爽了，容平有喜丰和仙酒两家公司站出来牵头，隔壁有五粮液也泸州老窖站出来牵头。四家企业撺掇着地方政府发力，甜城那边更是积极响应，因为这条高速路贯通之后，甜城将会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交通枢纽。 这相当于五个地级市同时策动，资州那边也乐得锦上添花，顺便把自己境内普通路段换成高速公路。 至此，六个地级市齐刷刷发力，省里不得不重视，并且有了足够的理由和条件向中央要钱中央正在大力发展基建，以此来拉动内需，不过优先照顾华北、华东和华南。但既然西康省已经搞起来了，那也要照顾西南地区的情绪，陆陆续续给了一些贷款指标。 等到山城和贵省响应，中央也变得非常重视，甚至让两省一市合作成立了领导小组，统一指挥这条交通大动脉的修建。 宋维扬出的这个主意，不仅对自家的公司有利，也能惠及高速公路沿线的几千万老百姓。 而率先牵头策动这个方案的黄运生，更是在两省一市的政坛声名鹊起。于是，高速公路还在修建当中，黄市长就要被调走了…… 黄运生在春节之后，就要去组织部报道，然后调往贵省某市当书记。 这个任命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被流放了，毕竟他要去的地方很穷，革命老区，穷得叮当响！但是，那个市也属于计划中的高速路沿线，就算黄运生过去啥都不干，只要他能把高速路顺利修通，绝对能在几年之后顺利升官。 如果还能顺便把当地的经济搞好，那就厉害了，革命老区啊，政治意义巨大。 所以，黄运生还没去组织部报道，就已经在为今后谋划了。 腊月29这天，黄运生顾不上什么影响，亲自请宋述民单独吃饭。他破天荒的喝了几杯酒，掏心掏肺地说：“宋老哥，今天是私人饭局，我也不装腔作势了。关于酒厂的事情，我有些对不住你，害你做了几年牢，我应该给你赔罪才是。” 宋述民连忙说：“黄书记别这么讲，我当时确实违法了。就算省里不派你黄市长下来，也会有白市长、红市长，我终究是逃不过那一劫。” “不不不，”黄运生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那个时候我的脑子没转过弯，经济发展理念偏于保守，认为你的做法十恶不赦。现在想想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东南沿海的类似情况太多了，人家现在一个个都被称道呢。更何况，酒厂本来就是你一手经营壮大的。” “哈哈哈，”宋述民倒是很想得开，笑道，“我们又不是神仙，哪想得到政策变化那么快。我要是能猜到现在的情况，也就不用铤而走险了，稳扎稳打都能拿回厂子。” “那倒也是，”黄运生苦笑，“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水深水浅谁都不清楚。对了，当年我到容平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酒厂去拜访你，宋老哥知道吧？” 宋述民笑着说：“知道啊。你是空降的光杆司令，我故意躲着不见，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要不是钟大华当叛徒，你还真拿我没办法。” 黄运生说：“我肯定拿你没办法。但你在省里挂了号，如果把我搞得狼狈而逃，省里可能会亲自动手，到时候你恐怕要判15年以上，直接就变成重刑犯了。” “哈哈哈，那才真是牢底坐穿哦。”宋述民大笑。 两人把以前的隔阂彻底说开，关系亲近了许多，黄运生很快谈到正题。 “我要去什么地方履职，已经得到确定消息，”黄运生叹息道，“革命老区，穷山僻壤，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工商业，甚至连农业都非常落后。唉，当地的老百姓苦啊，我是真想为他们做点正事。” 宋述民也懒得绕弯子：“需要我投资？” “如果能投资最好，”黄运生说，“我希望仙酒和喜丰公司能派人去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项目。如果考察之后也不行，那就算了，我老老实实带人修高速路，或许路修通了还有其他机会。” 宋述民说：“不论如何，高速公路应该修通。等路一修通，我们投资也方便，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这是大实话。来，为了革命老区的百姓，咱们再干一杯！”黄运生举杯道。 “干！” 宋述民咧嘴一笑，他只希望黄运生调走后，新任市长是个好打交道的。 403【旋风冲锋龙卷风】 宋维扬拖着行李箱回家，开门撞见个陌生大婶，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再瞅见对方手里的奶瓶，便明白这是请来的保姆，笑道：“你好！” “小宋总好！”那位大婶连忙问候。 郭晓兰抱着干女儿出来，介绍道：“这是沈，家里忙不过来，平时多亏了她帮忙。” 沈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忙，不忙，在这里干活很轻松。” 宋维扬问：“爸和大哥大嫂呢？” 郭晓兰说：“你大哥大嫂，带着小超回娘家团年去了，晚上才回来吃年夜饭。至于你爸，黄市长请他吃饭，这位长官要调走了，估计是想找他帮忙。” “黄运生调到省里？”宋维扬问。 郭晓兰摇头道：“传言很多，可能是调去贵省的革命老区，有的说升迁，有的说平调。但肯定不亏，那边虽然穷，可地盘比容平市大得多。” 宋维扬伸手去摸老妈怀里的小女孩脸蛋，逗弄道：“若兮都长大了，还认不认得我啊？” “呀呀呀！” 小若兮咧嘴直笑，露出两颗刚长的乳牙，还挥舞小手跟宋维扬互动。 宋维扬笑道：“嘿，还真不认生，性格很活泼啊。” 郭晓兰疼这干女儿疼得像心肝宝贝，一脸慈母笑容：“活泼得很，谁逗她都笑，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你就特别认生，换个不熟的碰你，你张开嘴就哇哇大哭，一点儿都不好带。” 宋维扬说：“我那是从小就有防范意识。” “还防范意识，你吹牛的本事越来越大了。”郭晓兰笑道。 “给我抱抱。”宋维扬伸出双手。 郭晓兰把孩子小心交给宋维扬，沈也递来奶瓶说：“该喂奶了。” 宋维扬一手抱孩子，一手拿奶瓶：“叫哥哥，叫了就给你奶吃。” “呀呀呀！”小若兮也不笑了，急着伸手去抓奶瓶。 宋维扬把奶瓶塞过去，小若兮立即捧着大口吸吮，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宋维扬一动不动。 宋维扬问：“学说话了没？” “会喊妈妈了。”郭晓兰说。 “那么快？”宋维扬惊道。 等小若兮把奶喝完，郭晓兰说：“若兮，叫妈妈。跟我一起说，妈……嘛！” 小若兮愣了愣，咯咯一笑，朝郭晓兰张开双臂：“嘛！嘛……嗯啊嘛！” 宋维扬乐道：“这就叫会喊妈妈？” 郭晓兰道：“孩子学说话都这样，你还不是这样学会的。” 从中午到傍晚，宋维扬一直抱着小若兮玩，很快就跟她混熟了。宋维扬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若兮就在他腿上爬来爬去，有时候还抓着他的衣服往肩上爬，各种失败也锲而不舍，仿佛是找到了一件大玩具。 直至把屎粑粑拉裤子里了，宋维扬才把孩子扔给老妈处理沈下午回家团年去了。 傍晚，老爸和大哥大嫂才回来。小超手里还拿着把玩具枪，打bb弹那种，瞄准各种目标开枪，有一发子弹甚至贴着宋维扬的脸飞过。 “你完蛋了！”宋维扬坏笑道。 小超扭头望向厨房，心虚道：“幺叔，你只要不跟我妈告状，我就把枪借给你玩一天。” 宋维扬恶狠狠说：“谁稀罕你的破枪？把压岁钱交出来！” 小超宁死不屈：“那你还是去告状吧。” “小屁孩儿，”宋维扬指着里屋说，“自己回卧室，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小超立即跑进去，很快捧着个迷你四驱车大叫：“哇，旋风冲锋。幺叔，你买的四驱车，怎么跟我买的有点不一样？” 宋维扬道：“特别定制版，要500多块钱。” “幺叔你真好，我可喜欢你了。”小超笑嘻嘻拍马屁。 宋维扬说：“没礼物就不喜欢我？” “都喜欢，”小超乐滋滋装好电池，单手握着四驱车，高高举起道，“看我……旋风冲锋龙卷风！” 宋维扬提醒道：“屋里还有个大盒子。” 小超好奇的再次跑进去，十多秒钟后，卧室里传来杀猪般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除了宋维扬之外，全家人都赶过去查看，还以为出什么意外了。 大盒子里，装的是四驱车赛道，可以就地组装起来进行比赛，这玩意儿在容平市根本买不到。 迷你四驱车大概是于1996年在中国火爆起来，甚至被国家体育总局承认是体育比赛项目，各地都建有迷你四驱车俱乐部。1996年举办首届全国冠军赛的选拔赛，80多万名选手参加，可称得上是青少年的最爱。 小超把四驱车赛道组装起来，年夜饭都顾不上吃，挨了老妈一顿板子才上桌。 全家看着春晚，吃着年夜饭。 宋维扬问：“黄运生要调走了？” 宋述民道：“跨省平调，过去当第一副书记兼市长。那个地方非常关键，他可能是被哪位领导看中了，明摆着是专门给他积攒资历的。只要稍稍干出点成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那就值得投资。”宋维扬说。 “确实，明年派人过去考察项目，能帮忙尽量帮忙。”宋述民道。 今年春晚的质量很不错，也唱红了不少歌曲。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让任贤齐再度火了一把，他这两年在大陆的风头，几乎可以碾压四大天王，如果他不去拍影视剧就更完美了。 还有《为了谁》、《常回家看看》，把春晚现场观众直接唱哭，是那种真情实意的流眼泪，而非央视请来的哭戏演员。 对了，还有《七子之歌》！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直至小品《打气儿》出现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都能一帆风顺呢？谁这辈子还不遇上点事呀？你就拿我来说吧，十八岁毕业，我就到了自行车厂，我是先入团后入党，我上过三次光荣榜，厂长特别器重我，眼瞅要提副组长，领导一跟我谈话，说单位减员要并厂，当时我就表了态，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宋述民看小品的时候都愣住了，惊讶道：“这小品也能过审？审核小组都是傻子吧！” 宋维扬笑着说：“傻子不傻子不清楚，但脑子肯定坏了。” 宋其志道：“这是给下岗安置添乱呢，明天全国报纸肯定骂声一片。” 不用等明天，当天晚上，搜狐的论坛就出现个帖子：“十八岁进场，先入团后入党，上过三次光荣榜，这样的优秀员工不是该提拔重用吗？真要替国家想，那就别下岗，好好工作，把厂子发展壮大，争取让更多的工人不用下岗。如果这样的优秀工人都下岗了，那国企里面还剩下些什么？剩一帮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吗？难道下岗的意义，就是让优秀员工把位置让出来，剩那些傻逼员工继续吃大锅饭？继续吸国家的血，躺在铁饭碗里享福？这个小品的编导和演员，不是傻就是坏，审核小组更是傻逼到了极点！” 这个帖子，一个小时便点击破5万，回帖8000多条，为搜狐论坛带来不小的流量。 404【膨胀的喜丰】 （ps1:关于黄运生的去向，大家别猜测了，不是zy市，真的不是，前两章都被审稿编辑微调了，你们别乱说。革命老区也不止那一家。 ps2：老王把《四驱小子》和《四驱兄弟》记混了，不是旋风冲锋，而是天皇巨星，老王小时候还买过一辆冲刺流星。这里懒得修改，将就吧。）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刘老师《从头再来》。 二十年之后，当经历过的人再聊起下岗，大部分都记得这两个文艺作品：一个是歌曲《从头再来》，一个是小品《打气儿》。 不管哪个作品，反正听到下岗工人耳朵里，内心都是非常不舒服的。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唱得轻巧，说得好听，做起来却难上加难。许多家庭夫妻双双下岗，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你试试从头再来一下！ 但是，这首歌即便让人不自在，也不失为催人奋进的好歌。甚至一些熬过了苦日子的下岗职工，回忆起当初的岁月，还能不由自主的唱出那句歌词：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小品《打气儿》就不一样了，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即便下岗创业成为千万富翁，回想起那句“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都会忍不住爆粗口：滚你麻痹！ 接下来几天，全国官媒并没有说什么，但一些商业性报刊杂志，却陆陆续续出现批评文章。 据报道，除夕当晚有很多家庭，正高高兴兴吃饭看春晚。他们暂时忘掉下岗的烦恼，在窘迫的人生旅途中喘口气，结果突然看到那个恶心人的小品，顿时什么糟心事儿都回忆起来了。 “啪！”放下碗筷。 “啪！”关掉电视。 这就是下岗工人的正常反应，这个小品是在往他们伤口上撒盐。 一顿年夜饭都不让人吃清静，王八蛋！ 倒是搜狐论坛因此露了把脸，不但吐槽小品的帖子被某报全文转载，而且还吸引来许多新的用户。那篇吐槽贴彻底变成了讨论贴，虽然这年头能上网的都是有钱人，但他们还是各种诉说下岗艰辛，把发生在各地的下岗故事一股脑儿的写到网上。 于是，帖子最后变成了骂战贴，支持下岗和反对下岗的网友互怼好几天。 就是在这种时候，普通人喜滋滋过年，喜丰的几大产品事业部却忙得热火朝天。 方便面和饼干事业部，一口气兼并了三家企业，吃掉对方的销售渠道，雪藏对方的已有品牌。不仅喜丰在这样做，康师傅同样如此，疯狂兼并清洗再拓展渠道，弄死了一大堆中小型方便面厂商。 小企业的寒冬，等于大企业的乐园！ 曾经的方便面市场霸主华丰，现在已经排到第四名。第一名是康师傅，第二名是喜丰，第三名是统一。 喜丰方便面真正的崛起，多亏了去年捐资救灾。受灾期间和灾后重建，政府都要分发大量救灾物资，比如米面粮油什么的，方便面和饼干也被列为应急救灾物资。长江流域有两个受灾省份，先后把喜丰方便面和饼干定为官方采购对象，直接清空了喜丰公司的库存。 虽然政府部门的货款打得很慢，直至现在都还没完全到账，但却无异于打了个天大的广告，喜丰食品在那两个省现在卖得超级好。 再来说说方便面市场行情，在1997年以前，市场竞争达到白热化程度，全国拥有超过3000条方便面生产线。这不但导致方便面价格下跌，更导致棕榈油进口价格猛涨至每桶8000元，每包方便面的利润低得吓人，班产35万份的生产线直接被淘汰，小厂死了一大片。 接着又是1997年和1998年市场转冷，各厂商都大量库存积压，中等规模的企业也不断破产。 即便如此，方便面的产量还在涨，每年增长10多亿包，市场竞争更加激烈这简直就是不给中小型厂商留活路！ 历史上，1999年的方便面行业只有两个霸主，即来自弯弯的康师傅和统一，而华丰方便面已经彻底沦为地方性品牌。现在嘛，肯定要加一个喜丰方便面，形成三足鼎立的市场格局。 不管是资金还是品种研发，统一的实力其实要远远大于康师傅。 但是，康师傅凭借红烧牛肉面卖爆全国，而统一则有些想当然了。因为统一的鲜虾面在弯弯大受追捧，就以为大陆消费者也喜欢这玩意儿，结果严重水土不服，被康师傅给远远甩在后头，去年的销售额整整比康师傅落后10个亿！ 就在今年的春运期间，喜丰方便面通过铁路渠道，彻底打开了市场，红烧牛肉面和老坛酸菜面大获好评，销售额瞬间反超统一，仅排在康师傅之后。 与此同时，喜丰的方便面和饼干事业部，正式在春节期间推出薯片产品，向百事集团的乐事薯片发起进攻。 喜丰的茶饮料事业部也没闲着，邀请10位炒茶大师做代言，把广告推广交给橡果国际负责。 橡果国际就是搞“背背佳”那个公司，他们不但自己推出产品，还可以帮别人做媒体推广。在橡果国际的策划安排之下，“喜丰小罐茶”广告到处都是，任你怎么换台都能看见。 砸出了天量的广告费，同时取得惊人效果。 春节送礼属于中国人的传统，前几年流行送保健品，现在保健品行业已经崩溃，正好处于礼品市场的空窗期。送高档电子产品显得太张扬，送烟送酒又特别没品位，“喜丰小罐茶”正好填补礼品市场空白。 容平本地产的茶叶，味道和品相其实挺好，但以前根本卖不出去。散茶直接卖给各家茶馆，一斤价格几毛钱；包装茶好的卖10块，差的只能卖两三块。 现在爽了，用精美的茶罐存放，外面再套上礼品包装，还附带一个紫砂壶。几两茶叶而已，最便宜的也要188元，平步青云豪华装直接卖到888元的天价！ 简直抢钱！ 但送礼就是送面子，喜丰小罐茶很有面子，而且比送烟酒更让人印象深刻。它的价格定位就不是卖给普通人的，而是专门送给领导，特别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由于容平的茶叶没有名气，跟铁观音、大红袍、西湖龙井没法比，喜丰生造了一个老茶树的概念。深山老茶树，附带各种养生功能，能够调节人体代谢，绝对是居家必备的良品，就算拿去煮茶叶蛋都更好吃！ 全国商场铺了那么多货，也不知容平的深山老茶树有几株。但送礼者和收礼者都不在乎，就像当年生产鳖精的厂子，卖了好几年产品只养过一只鳖。 仅仅春节前后的一个月里，喜丰小罐茶的销售额就达到3000多万元。并且在元宵之后，销售额虽然下跌，但名气却不断增长，销量一直很平稳。以至于今后几年，在国家抓贪官的通稿里，总是写着：在其住宅搜出现金多少、金银首饰多少……名烟名酒多少，小罐茶多少。 喜丰的其他几个产品事业部也在发力，罐头事业部已经在马来西亚设厂，专门生产海鲜罐头，用于欧美地区出口。水饮料事业部刚刚在千岛湖和长白山建厂，很快就要推出山泉水系列。至于碳酸饮料事业部，不仅推出了芬达、七喜的同类汽水，还推出了不是中药口味的可乐。 凭借在股市圈到的钱，整个喜丰公司都在膨胀，以一种飞跃式的速度在发展。 曾经的老大哥健力宝，已经被喜丰甩在后面喜丰在壮大，健力宝却一直在萎缩。 405【选小秘】 “老牟子被抓了！”陈桃扔过来一份报纸。 宋维扬笑道：“迟早的事。” 陈桃唏嘘道：“过年之前就抓了，现在才报道出来，他这春节都是在看守所里过的。你说，牟其中会被枪毙吗？” “有可能，”宋维扬说，“至少也是个无期。” 牟其中被逮捕的罪名是信用诈骗，被他骗过的个人和机构难以统计。仅中国银行鄂省分行，就被牟其中骗了3个亿嗯，也不能说骗，做生意投资嘛，有赚有赔很正常，老牟子只是还不起钱，顺便弄钱的时候手段不正规而已。 围绕着牟其中被捕，今后几年还有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新闻。 首先，牟其中被正式立案调查，跟《大陆首骗牟其中》在全国出版有很大关系。而这本书的作者，被牟其中的公司顾问起诉抄袭，书中许多内容源自那位顾问写的《牟其中真相》。 接着，牟其中的辩护律师，也出了本书叫《我给牟其中当律师》。《大陆首骗牟其中》的作者很快状告这名律师，说对方在书中严重诽谤和污蔑自己。 反正牟其中虽然进去了，很多人都还靠他吃饭，写书拿稿费都能赚不少钱。 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瀛海威，今年印了内部资料，把牟其中和史育柱的案例编成小册子，让每一个员工都要仔细学习。其老总对员工们说：“牟其中和史育柱都是反面教材，我们当引以为戒，齐心协力开创新的未来！” 于是，瀛海威也倒闭了。 陈桃走过来坐在宋维扬腿上，窝在他怀里说：“要不你别请私人秘书，我给你当秘书算了。” “大材小用，”宋维扬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找小秘，那你就亲自把关。” “你说的啊，给你找个丑八怪别怨我。”陈桃笑道。 宋维扬说：“随便，能带出门见人就行。” 宋维扬在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都有助理，这是必须的，否则工作无法展开。但那都是董事长助理，正儿八经的行政干部，级别相当于副总经理。 随着手里的企业越来越多，宋维扬急需一个私人秘书，帮他收送信息、安排行程什么的。 喜丰公司、神州科技和金牛资本，都各自推荐了一个，能力学历相当不错，而且还比较靠得住。 大年初四，春节假期未过，三位候选人全部来到容平，由陈桃亲自负责面试。 不约而同，三家公司全部都推荐了女性。 三个女人来到喜丰总部，互相看看，其中一个主动说：“两位好，春节快乐，我叫何敏佳，来自金牛资本。” “你好，我叫陆红，在喜丰总部工作。”接话的女人非常自信，因为这里是她的主场。 最后一个女人满脸青春痘，不卑不亢道：“沈思，神州科技职员。” 能被各自的领导推荐过来给宋维扬当私人秘书，当然不可能胸大无脑。她们坐在一起聊得非常融洽，但什么有用信息都没透露，口风一个比一个紧，说了半天等于啥都没说。 “噔噔噔！” 陈桃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而来，随口说道：“叫到名字的就进来面试。”她又低头翻资料说，“陆红第一个。” 陆红顿时笑容满面，跟着陈桃走进去。她是喜丰总部职员，天然带有优势，说不定还能跟陈桃套一下近乎。 陈桃坐在舒适的皮椅上，第一件事不是看面试者资料，因为看了也白看，喜丰总部推荐的职员肯定优秀，用不着她再仔细考察。陈桃首先打量的是外表和穿着，并且瞬间把这人排除掉。 为什么呢？ 因为陆红本身就长得好看，还特意为了面试而化妆，穿得也比平时工作更性感，甚至喷了以前舍不得买的名牌香水。 狐狸精，态度都不端正，只想着勾引男人！ 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又聊了一下陆红的生活状况。当得知陆红还没有男朋友，陈桃更加不敢选此人，微笑道：“你回去等消息吧，把何敏佳叫进来。” “好的，陈总再见！”陆红鞠躬离开，态度非常恭敬。 可惜啊，这个妹子平时工作很认真，能力才干也不俗，自愿加班成为常态，甚至连谈恋爱都顾不上。她只想给面试官留下更好的印象，才认真化妆打扮，咬牙忍痛买了名牌香水，结果却因此被陈桃给直接刷掉。 第二个妹子就要正经得多，一身职业装扮，脸上只化了淡妆，而且相貌也只能算清秀。 陈桃问：“你是港城来的，会说普通话吗？” 何敏佳用流利的普通话答道：“我12岁以前都生活在大陆，过年也经常随父母回乡探亲。” 陈桃翻看着资料问：“还留过学？” “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何敏佳说。 陈桃根本不知道这个学历的分量，还以为比什么牛津剑桥垃圾多了，又问道：“有男朋友吗？董事长经常飞来飞去，你要随时跟着，恐怕没有太多的个人可支配时间。” “有男朋友，他也在金牛资本工作，我们就是在公司认识的，”何敏佳说，“男朋友很支持我的事业，工作完全没问题。” “很好，你回去等消息吧，”陈桃说，“把沈思叫进来。” 何敏佳有些意外，这面试也太随便了吧，但她还是微笑着离开了。 当然随便啦，都是各公司推荐的精英，从工作能力到个人情况早就考察过了。陈桃选谁都可以，全凭她的心意行事，主要就是要杜绝狐狸精！ 以这个标准来看，沈思最符合。 这妹子虽然身材很棒，脸型和五官也好看，但那一脸痘痘就怪吓人的，有两三颗痘痘甚至都发亮起脓了。 陈桃看着资料问：“你去年才毕业？” 沈思说：“我在毕业前三个月，就已经在神州科技实习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陈桃问。 沈思说：“爷爷奶奶健在，父亲是小科员，母亲去年下岗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陈桃说：“就你了，回神州科技办离职手续吧。” “啊？”沈思还准备了一肚子语言没说呢。 一个小时后，陈桃拿着沈思的资料，贼兮兮的递给宋维扬：“亲爱的，我经过仔细反复挑选，终于为你挑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私人秘书。” 宋维扬随手接过资料一看，瞬间表情古怪。 “怎么了？”陈桃问。 “没什么。”宋维扬苦笑道。 406【初恋】 许多时候，男人表现幼稚；也有许多时候，女人显得愚蠢。 陈桃的脑子一直都很聪明，偏偏在给宋维扬挑选秘书时，智商直接就掉线了。直至当天傍晚，她在浴室泡澡的时候，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第一，选个满脸青春痘的女人当秘书，宋维扬带出去没有面子；第二，这样的做法，会显得她嫉妒心太强，说不定还会让宋维扬不高兴。 想通此理，陈桃突然变得心虚起来，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一个，金牛资本推荐的那个女职员就不错。 快速洗完澡，陈桃钻回被窝里，趴宋维扬胸口弱弱地说：“亲爱的，我觉得一个私人秘书不够用，要不你再招一个吧。” “没必要那么多。”宋维扬翻着一本书，随后应道。 陈桃只能给宋维扬打预防针：“今天那个叫沈思的女孩子，长得不是特别好看。” 宋维扬道：“无所谓。” “稍微有点丑，脸上很多青春痘。”陈桃说。 “有青春痘也不能叫丑吧。”宋维扬道。 “额，好吧，”陈桃补救道，“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再换一个。” 不管是男秘书还是女秘书，只要经常跟着领导出门，那就必须长相端正。并非要有多帅多漂亮，至少不能让人膈应，比如猥琐的男秘书，又比如满脸痘痘的女秘书，带出去难免要丢领导的面子。 至于性别问题。 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领导一般都使用同性秘书。你坚持要用异性秘书也行，但必须做好被人嚼舌根的准备，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在升迁的关键时刻就引爆了。 而私企则刚好相反，喜欢用异性秘书。这跟潜规则什么的没有多大关系，别想得太污了，是有许多实际考量的。 首先异性互补，平时看着也顺眼。还有出差的时候，女领导的零碎物件就是一两个箱子，如果使用女秘书的话，那还得再找个助理来搬行李。而男领导呢，会认为女秘书更细心，而且更容易掌控事实证明，男秘书的野心往往比女秘书大得多！ 陈桃现在就后悔得很，她发觉自己做得太过了，也不知当时脑子里想些什么，立即转移话题道：“亲爱的，喜丰俱乐部去年不是组建了一个青年队吗？我们花钱送了五个年轻球员去巴西，跟着马什么塞俱乐部的球员一起训练，等过两年回来肯定非常厉害。” “别对足球抱有太大期望。”宋维扬提醒道。 “为什么啊？”陈桃道。 宋维扬说：“黑哨假球太严重，估计再过几年的国内球赛都没法看了。” “那倒不至于吧。”陈桃说。 “呵呵。”宋维扬这个伪球迷都知道的事儿，可见中国足球那几年是有多黑。 甲a联赛前几年还很正常，就算要搞盘外招，也相对做得比较隐秘。但这两年就开始扯淡了，演员放水都放得不认真，就差把“我在踢假球”几个字写在脸上。 去年红塔对阵国力，国力教练声称自家球员被收买了，还有录音带为证，顿时引爆了人们对足球黑幕的关注。 足球黑幕愈演愈烈的根本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为了保级，二是为了赌球。 陈桃现在已经成了铁杆球迷，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喜丰不仅送了五个年轻球员去巴西，还送了一个年轻教练过去。他们是元旦之后出发的，在俱乐部报道的第一天，年轻教练就看上了一个巴西试训球员。巴西的俱乐部还在考虑要不要，我们的教练就提出建议，说由喜丰队签下来，放在巴西一起接受训练。” “那个巴西试训球员有什么特点吗？”宋维扬问。 陈桃道：“听说年龄挺大的，都快20岁了还没接受过正规训练。这个人家里很穷，靠捡垃圾为生，他去试训还是托了以前一起捡垃圾的朋友的关系。这人虽然没接受过正规训练，但从小就打野球，技术和体能都不错，被我们的教练给捡漏了。” 宋维扬问：“叫什么名字？” 陈桃道：“名字挺长的，我记不住，我只记得最后几个字是利巴尼奥。” 宋维扬顿时没了兴趣，如果捡漏捡到罗纳尔多什么的，他可能还会兴奋那么几秒钟。 利巴尼奥是什么鬼？ 听都没听说过。 垃圾！ 也不能怪宋维扬这个伪球迷孤陋寡闻，连德甲金靴都不认识。实在是利巴尼奥过于大器晚成，20岁了才开始接受正规训练，训练结束居然跑去韩国打球，兜兜转转28岁了才在欧洲展现超强实力。 而且作为德甲金靴，利巴尼奥这个名字估计德国球迷都不熟悉，人家的葡萄牙语缩写名为格拉菲特。 …… 大年初五，宋维扬得到吴磊的确切资料，又陪了陈桃两天，才动身前往盛海。 洪伟国开着车子去接机，整个人喜气洋洋，一看就是遇到了大好事。 宋维扬随口说：“看你这样子，相亲很成功吧？什么时候结婚说一声，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洪伟国咧嘴笑道：“已经结婚了，昨天刚领的证。” “那么快？”宋维扬有些惊讶。 洪伟国说：“老乡，知根知底，人也实在。她学历比我强，高中毕业呢，而且长得也漂亮。” 宋维扬问：“不摆酒席？” 洪伟国说：“大年初三在老家摆的酒，只摆了几桌，请些亲戚朋友，就没打电话惊动你。” “行，回头给你封红包，”宋维扬道，“要不再给你放几天婚假？” 洪伟国说：“不用，我把她接来盛海了，跟着林大姐（林婉姿）做事。” 二人驱车直奔神州科技，第一批复读机已经下线了，宋维扬要去看看，顺便带个回家给豆豆练习英语。 而在神州科技总裁沈复兴的办公室里，沈思正在辞行：“谢谢沈总的推荐，我今天就要走了。” 沈复兴盯着沈思的脸看了半天：“你什么情况？以前也没那么多青春痘啊，怎么过一个年回来满脸都是。” 沈思苦笑道：“我也不想的。过年回湘南老家没忍住，天天吃辣菜，几天时间就长这么多。” “你这不把宋老师给吓住啊？”沈复兴说。 “盛海菜清淡，过半个月就没事了。”沈思道。 沈复兴道：“你得去医院看看，把青春痘给消了。” 沈思从15岁就开始长青春痘，直到在盛海读书稍微好点，但依旧没法全部消除，总有那么几颗痘痘长期挂在脸上。她说：“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我内分泌失调，雄性激素分泌过多，让我服用雌性激素。” 沈复兴惊讶道：“女人也分泌雄性激素？还分泌过旺？” “好像是这样的。”沈思道。 如果宋维扬此时在这里，肯定想说：没事的，多啪啪啪几次痘痘就消了。 为什么宋维扬如此肯定？ 因为他上辈子治好过沈思的青春痘啊，这是他的初恋，分分合合六七年才结束，痛苦的回忆比甜蜜更多。 本以为不会再遇上，甚至宋维扬知道对方在杨浦读书，这几年都一直没去找过，谁知居然被陈桃选来当他的私人秘书。 当看到沈思的资料时，宋维扬心情很复杂，想要换掉又舍不得，于是决定先见一面再说。 407【不堪回首的岁月】 （ps1：关于宋维扬的初恋女友，公众章节就提到了。ps2：洪伟国以前只是把母亲和弟弟妹妹接到盛海，人家没老婆的，有些朋友记错了。ps3：别去百度查网络资料，沈思属于虚构人物，顶多算同名同姓。） 沈思是个女汉子，从性格到体格，都是女汉子！ 80年代女排精神影响全国，沈思就被父母送去练排球。若非那家业余体校倒闭了，估计沈思不会考大学，而是走上了体育运动员的道路。 即便如此，沈思也没放弃排球，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校队成员。她甚至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女排比赛，还拥有国家二级运动员称号，一巴掌过去能够扇晕死肥宅。 上辈子，宋维扬和沈思都就读于盛海大学，而且属于同一个系的不同专业。 当时宋维扬因家庭变故而心情郁闷，沈思也总被人嘲笑青春痘太多，反正两人都不怎么爱跟班上同学交流。 直至某天，宋维扬路过操场，被一发炮弹击中。 当时排球以每小时90公里的速度，直奔宋维扬面部，瞬间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跟喷泉似的往外飚。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一个月后就开始谈恋爱，直至毕业时面临分手问题。 沈思进了一家盛海外企，而宋维扬想要回乡创业，他们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妥协。于是就这么分手半年，沈思所在的外企倒闭了，宋维扬也创业失败了，两人打电话一通叙旧，稀里糊涂的又和好了。 沈思很快在一家私企找到工作，宋维扬则考上了盛海的公务员，两人甚至商量着结婚，并开始省吃俭用攒钱买房。 但宋维扬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当了半年公务员就辞职不干，换家私企工作且琢磨着再次创业。很快，宋维扬的创业计划付诸实践，把自己攒的钱全部拿去进货，钱不够还到处找人借，依靠同学关系把这批货卖给某厂家。 生意很顺利，就是钱拿不到，对方一直拖尾款，拖着拖着就倒闭了。 宋维扬当时才毕业一年，不但积蓄全无，反欠了两万多的债务。 沈思得知消息之后大怒，因为宋维扬是瞒着她做生意的。她并不反对宋维扬创业，但反对宋维扬冒冒失失的创业，啥都不懂就跟人做生意，这跟拿钱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 沈思的事业步步高升，很快从私企跳到外企，毕业不到两年就月薪6000元。而宋维扬呢？总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债务还没理清就又想着做生意，并且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 双方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 沈思认为，以宋维扬的能力，只要踏踏实实工作，几年之后月薪过万都有可能。慢慢积累眼界、经验、人脉和启动资金，到时候再创业也不迟，现在就急匆匆创业纯属脑子被驴踢了。 宋维扬却不这么想，他要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想要重现当年宋家的风光！而且他每次创业，都从失败中汲取了教训，坚信自己下一次创业肯定能成功。 终于，宋维扬成功了，一口气把以前赔的都赚回来，他银行里的钱，比沈思工作几年的积蓄都多。 但沈思决定分手，彻底分手。 宋维扬到处跑生意，沈思也是个工作狂，两人聚少离多，到最后连吵架的兴致都没有。 再世为人，宋维扬回忆起自己上辈子的创业经历，他不得不承认，沈思是对的大学生刚毕业就想着创业，除了那些天选之子，其他的纯属傻子炮灰。 如果能安安稳稳工作几年，宋维扬的创业经历绝对不会那么坎坷。 但世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安稳的工作，会消磨斗志，说不定连创业念头都没了，每天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且不论谁是谁非，宋维扬对沈思还是心存感激的。 有一段时间，沈思负责交房租水电，沈思负责吃穿用度，若不是沈思，做生意赔本的宋维扬只能去睡大街。而宋维扬的债主，甚至有一次撵上门来，把沈思吓得连忙换了个小区租房子。 两人分手的时候，宋维扬拿出一张银行卡，颇为傻逼又无奈地说：“里面有五万块钱，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欠你的情，肯定还不完，但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还要留几万块钱做生意。” 沈思把银行卡砸在宋维扬脸上，气极道：“滚！拿着你的钱，跟你的生意过日子去！” 宋维扬只能捡起银行卡，以沈思的名义，把钱捐给了红十字会多年以后，宋维扬总感觉亏得慌，似乎这些钱都便宜了郭美美们。 大概是2015年的时候吧，宋维扬再次遇到沈思。人家已经是一家外企的高管了，生活过得挺好，就是婚姻有些不顺。前后离了两次婚，都因为她太有主见，而且她看上的男人也有主见。彼此强势的男女走到一起，中间没有缓冲妥协，势必要出大问题的。 沈思属于那种职场女性，上司交代的工作，她熬夜加班吐血都要完成。她也懂得圆滑处世，跟上级或同事有矛盾时，尽量协商解决，人缘非常好。她还懂得体恤下属，并且恩威并施，下属都对她又尊敬又害怕。 或许工作磨去了沈思太多耐心，回到家里便作风强硬，而且直来直去。无论是对宋维扬这个初恋男友，还是对她之后的两任丈夫，都是说不了几句话便吵架。 宋维扬回忆起自己上辈子年轻时的经历，不胜唏嘘，恍若隔世不，是真的已经隔世！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沈思代表着宋维扬那段青涩而又不堪回首的岁月，就像个大伤疤，不愿再次被揭开。 宋维扬为了拿到尾款，甚至给人下跪过，因为他走投无路。 宋维扬为了接到单子，像狗一样献殷勤，用自尊换取一根别人吃剩下的骨头。 很不光彩，说出来丢人，那是宋维扬心中永久的痛，跟谁都不愿提起。 在神州科技见到沈思，宋维扬露出灿烂的笑容：“呵，小姑娘挺高啊，至少有1米75吧？” 沈思紧张忐忑，挤出笑容道：“不穿鞋1米76，我以前练过排球。我叫沈思，老板叫我小沈就行。” 408【复读机】 沈复兴走在最前面，指着一片正在施工的土地说：“长阳谷高新科技园的面积，去年直接扩大两倍，搬进来好几家配套企业。区里又拨给我们30亩地建厂，现在神州科技公司占地总面积已经超过50亩。” “还是太小啊，至少300亩才勉强够用。”宋维扬道。 沈复兴苦笑道：“杨浦再怎么郊区，那也是盛海啊，我上哪儿弄300亩地来？就现在的50亩地，也是因为神州科技属于长阳谷龙头企业，区领导特事特办给批下来的。” 宋维扬说：“实在不行，以后只能在苏北建分厂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沈复兴点头道。 从90年代初开始，由于盛海的地价和工资不断上涨，许多盛海的工厂都往苏北那边搬迁。又因为当时苏北大部分地区不通铁路，在政府和企业的配合联动之下，苏北迅速拥有了全国最发达的高速公路网至1999年，高速公路几乎连通了苏北所有县份，并经公路桥与盛海和苏南地区相通。 宋维扬跟着沈复兴在科技园转了一圈，看着那已经建成或还在建设中的厂区，多多少少生出些自豪感。 另一个时空的长阳谷，即便到了2014年，总规划面积也才80亩。甚至都不好意思叫刚开始的“高新科技园”，半途把名字改成了“创意园”，入驻的都是些文化创意、设计服务和互联网内容企业。 现在直接被宋维扬带跑偏了，总规划面积已经超过200亩，80%的区域用来建设厂房，附近好多居民都被拆迁去五角场落户。 来到复读机生产车间，宋维扬拿起一台刚下线的神州复读机，技术负责人介绍道：“我们的复读机，采用的是东芝tc8831f语音芯片……” “主要元件是日货，我们只做组装？”宋维扬打断道。 技术负责人说：“语音芯片真用不着自己研发，都是好几年前的技术，市场价格已经很低了。我们投入资金肯定能研发出来，但费时费力不讨好，成本反而比直接买日货更高。当然，我们也有在搞技术研发，总部研发中心正准备改进东芝芯片，而且已经取得了实验室成果。” 现在神州科技有两个研发中心，一个在盛海总部，研发人员来自盛海各高校，一个在京城，研发人员来自京城各高校。 复读机的技术研发，就是总部这边在搞。 宋维扬问：“什么成果？” 技术负责人说：“东芝tc8831f语音芯片是一快数模混合的集成电路，成本低，性能高，只需外接dram、mcu和输出端的音频功放电路等少量器件，就可以实现一个典型的录放音系统。就像电话录音和留言，很多公司就使用的是这种芯片。tc8831f芯片最多可以接4片4m*1bit的dram作为语音存储介质，在实验室条件下，能够录音大约512秒。而现在市面上的复读机，录音时间都不超过300秒，有的甚至只有20秒。” “为什么录音时间那么短？”宋维扬问。 “选用的配套元件不同，复读机的电路设计也有区别，录音时间越短的复读机，其制造成本也就相对越低。”技术负责人说。 宋维扬说：“那我们的复读机可以录多少秒钟？” 技术负责人说：“暂时推出了两款，一款录音时间为120秒，一款录音时间为500秒。而我们的总部实验室，正在改进现有的复读机电路，以极小的硬件代价和控制软件修改量，将东芝芯片的dram接口能力扩展到4片16m*1bit。” “改进之后的录音时间为多少？”宋维扬问道。 “半个小时。”技术负责人说。 “多少？”宋维扬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都说多少秒，现在直接以小时为单位。 技术负责人笑道：“当然，这只是实验室数据，而且做复读机也用不了录音那么久。” 宋维扬问：“制造成本呢？” 技术负责人说：“成本只提高了0.5倍左右，主要是采用的dram挺贵。事实上，如果使用较为满意的bps数字信号传输率，这种电路的复读机录音时间可以达到70分钟，不过造价将变得极为昂贵。” 宋维扬赞赏道：“不错，总部研发中心的员工很厉害。” 技术负责人笑道：“其实还可以反过来看。如果不需要延长录音时间，那么外接存储器就可以从4片减为1片，不仅可以降低制造成本，还能减小功耗，延长电池使用时间，缩小pcb面积和线路板体积。我们的复读机，可以做到价格更低、耗电更低、体积更小、重量更轻。” 宋维扬点头对沈复兴说：“研发人员应该给予奖励。” 沈复兴道：“等到这种改进能够量产化了，我就立即奖励研发小组。” 宋维扬问：“现在市面上有哪些品牌的复读机？” 沈复兴说：“只有两个牌子，一个是神奇鹦鹉，另一个是盛海永华。不过，教育部已经下发了文件，开始重视学生的英语口语和听力，我估计今年有很多厂商要造复读机。” 何止很多，简直遍地开花！ 万信、智能达、步步高、永华、宝安、小霸王……甚至做扫描仪的清华紫光，做电视机的tcl，也全都跑来分一杯羹，可见复读机的市场潜力有多大。 再过几年，垃圾小厂也能生产复读机，就好像卖菜大妈炒股票一样，直接就把行业给整崩溃了。 好在宋维扬先知先觉，抢在一大堆厂商之前进场。 目前市面上的两个复读机品牌，神奇鹦鹉的录音时长只有几十秒，永华复读机的录音时长也只有120秒，并且还卖得死贵死贵，神州复读机肯定能干翻这两个竞争对手。 回到公司行政楼，沈思已经办好了交接手续，并跟喜丰公司和金牛资本的董事长助理取得联系可以正式上岗了！ 宋维扬笑嘻嘻说：“小沈啊，你是湘南人，今天我请你吃正宗湘菜！” “那个……”沈思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痘，弱弱道，“老板，能不能换一个菜系？” “哈哈哈，”宋维扬颇有恶趣味的笑起来，“那就不为难你了，就在工厂的食堂吃饭。” 沈思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位老板不好伺候，阿弥陀佛，上天保佑，目前看来还算能应付。 （明天三更，今天没了。） 409【小灵通再度降价】 神州科技公司的总部食堂很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工人数量太多，位置又比较偏僻，只能在自家食堂里吃饭。 伙食并非免费供应，每人每天有3块钱餐补，可以买到比较简单的饭菜。但如果你想吃得更好，那就只能自己掏腰包了，普通工人舍不得，干部和白领们经常花钱去二楼吃小炒。 宋维扬装模作样的跟工人一起排队，手里端着钢制餐盘，很快就买到1元钱的基础套餐（一荤一素，免费菜汤）。 负责打菜的大妈很有眼力劲，往董事长的餐盘里疯狂加肉，肉片都堆成小山形状了。再看看其他工人的餐盘，好家伙，荤菜只有一两片肉做点缀，剩下的全部都用蔬菜来充数。 宋维扬瞧了一下情况，问沈复兴：“食堂是外包出去的？” “外包，公司没那个精力来管。”沈复兴道。 宋维扬笑道：“就没员工反应伙食太差？” 沈复兴也笑道：“我们的伙食已经够好了，肉虽然不多，至少油水足啊。你再看看其他工厂，但凡是提供饭菜的，别说肉了，油花都见不着。” 沈思突然说：“流水线工人非常节俭，有些人肉菜都舍不得买，每顿只吃蔬菜下饭，可以省下来5毛钱餐补，蔬菜不够就喝菜汤填肚子。” “还有这种事情？”沈复兴惊讶的，他平时都在二楼吃饭，很少关注一楼的情况。 沈思说：“非常普遍。特别是那些农村来的，还有家里有下岗职工的工人，每天至少能从餐补里省下来1块钱。” 宋维扬摇头道：“这可不行，伙食太差，肯定影响精力。” 沈复兴道：“我回头让人改一下，不直接发餐补费，换成只能当日使用的餐补券。” 宋维扬没再纠结公司伙食，问道：“小灵通最近行情如何？” “市场肯定没问题，就是官方压力太大，”沈复兴指着天花板说，“信产部的那位大佬，最近公开对记者说，他个人非常不喜欢小灵通。要不是利益牵扯太大，有各地电信部门扛着，恐怕小灵通已经直接被取缔了。” 宋维扬摇头苦笑：“那位大佬轴得很，铁腕沙皇啊。咱们尽量低调一些，千万别触了人家的霉头，实在不行就再分一些利润出去。” “小灵通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沈复兴叹气说，“我现在都不敢开通新的省会城市，只能在一些三线城市推广业务。” 历史上，再过一年，小灵通就要被各种打压。 当时，吴鹰为了夹缝求生，只能请大领导来视察。结果大领导说话都不管用，还是被连续搞了两次，最后跑去找大大领导才活下来。 信产部的那位铁腕沙皇，从来不考虑商业利益，一心只想着长远布局。他厌恶小灵通这种落后技术，同时也不准洋人染指中国的电子信息产业。 历史上，中国想要用允许外资占股电信运营商50%股权为代价，来换取进入世贸组织的门票，此方案直接被那位大佬给搅黄了。与此同时，那位大佬又发现中国互联网行业被外资入侵，于是下文宣布：禁止外国人投资中国的互联网企业，信产部将清除所有的违规做法！ 这个文件要是得以实施，包括搜狐、新浪、腾讯、百度、阿里巴巴等等在内的所有公司，全部都要彻底完蛋！ 幸好，中华网被推出来当挡箭牌。 这破网站是一家港资企业，1999年5月才成立，在中国没有任何影响力可言，流量低得还不如许多地方小网站。但是，人家的名字起得好，中华网啊，于是各种包装宣传，说自己在中国互联网界举足轻重。 居然真有华尔街的傻逼风投上当，一家成立不到三个月的网站，就这样弄来8400万美元融资。 等到信产部的那位大佬宣布洋人不得投资中国互联网，大家就站出来拿中华网说事儿。互联网创业者们集体认为，一旦信产部的文件实施，那么中国真正做互联网的企业全得死，只有中华网这种骗钱的港资网站能做大港资网站可以接受洋人投资。 甚至，新浪、搜狐等门户网站，已经决定跑去境外注册了，只有这样才能规避禁令。 面对这种情况，信产部只能做出让步，允许洋人投资中国互联网企业，但必须实行“中中外”的变相构架。即外资不能直接投资中国互联网，必须先在一家境外企业持有股份，那家境外企业必须有中国企业的股份，再转手来投资中国的互联网。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中国互联网企业，都在境外设有皮包公司来参股或控股，并非仅仅是为了避税，更是1999年信产部禁令带来的遗留问题。 顺便一提，那家骗风投的中华网，拿到8400万美元融资以后，也各种跑去搞风投项目，投资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网站，其中就包括盛大网络。后来盛大要做网络游戏，跟中华网闹翻，陈老板拿着150万分手费代理传奇，接着再拿着国际代理合同，空手套白狼的免费试用服务器、免费试用电信宽带，一举成为中国首富，并顺手投资了，这才有了现在作者讨饭的地方。 宋维扬也是认识一两个大领导的，等到明年那位大佬镇压小灵通，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求助了。 电信部门肯定也是巨大助力，电信、移动和联通已经打出狗脑子。联通属于经常被欺负的，如果你当时拥有联通的手机，那么移动手机或者电信固话打不通你的号码，那实属正常，也别漫山遍野去找信号了。 历史上，三大运营商公开撕破脸，还得等到2000年。 当时小灵通刚刚在烧饼市开通业务，突然间全国的移动用户都打不通烧饼市小灵通。烧饼市电信局立即展开报复，整个烧饼市的固话和小灵通，都打不通全国的移动号码。对此，联通用户笑了：基操，勿惊，皆坐，老子早习惯了。 全国的电信部门，包括电信大佬，都是小灵通的坚强后盾。 沈复兴说：“政策是一方面，还有现在的山寨手机，冲击力太强了！” 嗯，现在已经有“山寨”的说法。 一说源自于港城，“山寨”在粤语中有“小规模或地下工厂”的意思。 一说源自于特区，因为此时99%的山寨手机产自特区，产地不敢明目张胆的写出来，只能标一个“sz”，于是渐渐演变成“山寨”。 宋维扬问：“山寨手机也能抢小灵通的生意？” 沈复兴说：“最垃圾的山寨手机，现在2000块钱都能买到，有关系的甚至1000多也能入手，把手机市场冲击得七零八碎。现在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的低端手机，都被山寨机搞得不断降价，我也打算把小灵通降价到2000元以下。” 宋维扬道：“干脆降到1800，只要价格低于2000，许多不买手机的人也会考虑买小灵通。” “那就卖1888元！”沈复兴道。 410【扯淡装逼】 在前往淮海路的途中，沈思拿着小本本问：“老板，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或者有什么地方我需要注意的？” “一时也想不起来。”宋维扬说。 沈思问：“那你喜欢吃什么菜？” 宋维扬笑道：“小沈，你这样不行啊，哪有这样直接问领导的？一个合格的私人秘书，要通过平时的细心观察来获取信息。” 沈思笑着说：“我这不是刚上岗嘛，想问清楚一些，免得出现基本错误。” 宋维扬道：“没啥特别喜好，平时喜欢看书和上网。至于吃的，别太清淡，我是重口味，盛海这破地方的菜品真不合胃口。对了，这个月我要去一趟香山市，跟金山软件公司签注资合同。去香山市之前，还要跑一趟京城，跟联想签定售股合同。你跟联想、金山都联系一下，商定好签约时间，到时候给我做行程安排。” “好的！”沈思非常高兴，她终于有事情做了。 来到时光咖啡厅二号店，宋维扬看到了那个小吴，问道：“你们总经理呢？” 吴磊一眼就认出宋维扬，殷勤地说：“林总在亲自跑手续，马上就要在陆家嘴开三号店了。董事长要喝点什么？我给您安排雅座。” “给我来杯蓝山，”宋维扬问沈思和洪伟国，“你们呢？” 洪伟国道：“随便。” “白开水。”沈思连忙说。她现在不敢乱喝东西，生怕内分泌又紊乱了，脸上的豆豆被越搞越多。 吴磊亲自端着两杯蓝山和一杯白开水过来，恭敬道：“三位请慢用。” 宋维扬道：“坐下聊几句吧。” “我站着就可以了。”吴磊微笑而立。 宋维扬随口问：“听说，你是武大毕业的？” “九二年毕业的。”吴磊道。 宋维扬说：“武大的樱花很好看吧？” 吴磊毫不露怯地说：“是很好看，特别漂亮。” 宋维扬道：“我一直都想去看看武大樱花，这花每年什么时候开啊？” “当然是春天，”吴磊说，“董事长要是想去看樱花，我可以给您做导游。” 宋维扬问：“你在武大读的是什么专业？” “中文系。”吴磊说。 “我认识一个武大中文系的教授，他叫贾贺，”宋维扬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这个教授你知道吗？” 吴磊模棱两可地回答：“不认识，武大中文系教授很多，这位贾教授没教过我。” 宋维扬见问不出破绽，也懒得再纠缠此事，说道：“在咖啡厅做得如何？” 吴磊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能发挥我的才能，林总也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好干，你去忙吧。”宋维扬搅动咖啡道。 闲来无事，宋维扬打开背包，拿出几本书对沈思说：“可能要等很久，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挑一本书看。” 沈思低头一瞧，那几本书分别是：《尉缭子》、《中国明代经济史》、《神圣的帷幕：宗教社会学理论之要素》、《人的问题》、《熵：一种新的世界观》。 什么跟什么啊？ 沈思好奇地问：“老板怎么不看经济类和管理类书籍？反而看这些杂书？” “看专业类书籍容易产生成见，而且也不适合我现在的情况，”宋维扬装逼道，“世间道理一通百通，看杂书反而更容易找到灵感，有时候一两句话就能让你打通任督二脉。当然，前提是专业知识和眼光过硬，否则那就真的只是看闲书了。” 沈思崇拜道：“老板真爱学习，随时随地包里都装着这么多书。” “你别恭维我，”宋维扬笑道，“只是无聊而已。我现在要是在家，肯定上网灌水去了。” 沈思指着《尉缭子》说：“这是先秦著作吧，那时候的观点，放到现在已经过时了。” 宋维扬随手翻开一页，指着原文道： “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开之，大不窕，小不恢……富治者，车不发轫，甲不出橐，而威制天下。”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善于治兵的人，深藏于大地天空，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作战时，大规模用兵不会兵力不足，小规模用兵不会兵力过多……土地广大而又能充分利用，国家就富足了；人民众多而又能良好管理，国家就安定了。富足而安定的国家，不必出动军队，就能够使天下顺服。” “故曰，兵胜于朝廷。不暴甲而胜者，主胜也；陈而胜者，将胜也。也即是说，军事胜利取决于政治胜利。不战而胜者，是君主的胜利；战而胜者，是将帅的胜利。” “这些都是古今不变的道理，怎么能说过时呢？把天下换成商界，把君主换成老板，把将帅换成企业高层，这也是完全说得通的。能把《尉缭子》讲的道理灵活运用，就算一个合格的企业家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主胜’，企业高管需要做的是‘将胜’。” “《尉缭子天官》讲的是用人，《尉缭子兵谈》讲的是立国、建军和用兵，《尉缭子制谈》讲的是确立制度，《尉缭子战威》讲的是从精神和物质层面提高战斗力。后面还有讲攻守权谋计策、将帅修养、论述战争目的性质、论述战争与经济关系等等，其实都可以搬到现实中来讨论。现在的企业家都把《孙子兵法》挂在嘴边，他们其实也可以翻翻《尉缭子》。” 沈思听得一愣一愣，她可不是什么女文青，对中国古籍没多少了解，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尉缭子》属于兵书。 虽然不太明白，但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沈思由衷赞叹顺带拍马屁道：“老板懂得真多！” “你自己挑一本吧。”宋维扬说。 沈思选了那本《人的问题》，至少从书名来看，这本书应该是最正常的。 大概到了傍晚，林婉姿终于回来，被那个吴磊带到卡座。 林婉姿笑问：“你找我？” 宋维扬等吴磊走开了，才拿出资料说：“你自己决定，我就是提个醒而已。” 林婉姿翻开个人档案，看到“函授”两个字，顿时脸色微变，说道：“我会处理的。” “学历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宋维扬道。 “说谎就是说谎。”林婉姿道。 宋维扬起身说：“那我走了，再见。” 411【西山居】 林婉姿并没有把吴磊开除，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让吴磊负责管理二号店。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断了，同时暗中观察吴磊是否有贪污挪用等小动作。 宋维扬随即去了一趟京城，跟联想签署股权交易合同。 联想股价最近又涨了几块，宋维扬依旧按照春节前的价格套现，这让柳总非常高兴，还专门请宋维扬吃了顿饭。 京港整合要持续两三年时间，花京城联想的钱，买进港城联想的股票，这也是注资整合的一种方式。京城联想不但在购买宋维扬手里的股份，还在买其他人手里的股份。 为什么联想股价在2000年以后暴跌呢？因为联想分离成为联想集团和联想控股，而且都在港城上市。里边的弯弯绕绕很多，柳总回购股票也是为下一步做打算，京城那边股份越多他越好操作。 这笔买卖宋维扬也不亏，直接场外交易，轻松套现1亿资金用于投资金山。 再次来到香山市，宋维扬很快完成注资签约，成为金山软件的绝对控股股东。 宋维扬与裘伯君、雷军再次聊起网络游戏，这两位都不怎么赞同，而且凭心而论，现在确实还没到大力进军网游市场的时候。 今年即将大火的《网络创世纪》，并非由哪家公司引进，而是民间爱好者搞的私服，每个服务器的在线人数也不多。真要由正规公司去运营，肯定是要赔本的正规公司需要给代理费嘛。 “带我去西山居看看。”宋维扬说。 裘伯君继续盯着软件开发，《金山词霸2000》已经快完成项目了。 雷军带着宋维扬前往西山居游戏工作室，介绍道：“西山居现在分为两个项目组，一个组负责开发《决战北韩》，一个组负责开发《金山游侠2》。” 《决战北韩》历史上销售火爆，连续三个月高居游戏销售榜首，半年时间就卖出10万份。 而《金山游侠2》则不是游戏，而是一款游戏修改器，玩家可以随意修改单机游戏数据，这玩意儿推出后同样是全国销量第一。 雷军把《决战北韩》项目组介绍了一遍，又去《金山游戏2》项目组。他笑嘻嘻的指着一个青年说：“这小伙子叫邹涛，去年才进的公司。《金山游侠2》本来是外包项目，都已经做好准备发售了，结果邹涛拿到手一看，跟我说‘弱爆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宋维扬很配合。 雷军笑道：“这小子拿出一个小程序，是他自己玩游戏时做的修改器，比外包的那个程序好多了。我就让他做了项目组主程序员，以他自己编写的游戏修改器为蓝本，重新开发《金山游侠2》。” 宋维扬道：“挺厉害的。” 宋维扬对西山居的了解不深，只知道有个郭伟伟。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叫邹涛的青年，正是西山居的未来负责人，包括郭伟伟也是邹涛一手提拔的。 雷军指着邹涛笑道：“这小子在南开读的是化学专业，天天逃课打游戏，差点没拿到毕业证。” 正在敲代码的邹涛突然说：“雷总，我那不是打游戏，是在学校机房练习编程。” “你自己信吗？”雷军笑道。 “嘿嘿。”邹涛傻笑，扶了扶眼镜没说话。 宋维扬拖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问：“小邹对网络游戏有没有了解？” “mud我以前经常玩。”邹涛说。 宋维扬道：“那是文字网游，你接触过图形网游吗？” 邹涛说：“接触过啊，在国外挺火的。” 宋维扬道：“抛开国内网络环境不谈，如果让你研发一款图形网游，你觉得有把握吗？” “这个不好说，”邹涛道，“我们现在都是做单机，没有网游开发经验，恐怕会出现大量漏洞。就是国外现在的图形网游，也经常出小bug，用来做商业运营估计很难受。而且现在国外最火的那些网游，已经开始出现私服了，我们做游戏遇到私服怎么办？” 宋维扬想了想说：“那就从国外的私服那里弄来代码，先模仿一款国外最火的游戏练手。只需要改动人物和物品的外形，什么都照搬过来，明年试着运营一段时间。” “这个可以的，就是照抄嘛，没有什么难度。”邹涛点头道。 先照抄一款游戏试运营，一是可以锻炼技术团队，二是可以锻炼运营团队，赚不赚钱都无所谓。等到团队锻炼成熟了，国内网络环境也成熟，那才是真正大展拳脚的时候。 宋维扬突然又问：“韩国的游戏行业如何？” 此言一出，宋维扬身边的程序员都笑起来，似乎他问出了一个很滑稽的问题。 雷军说道：“韩国的电子游戏行业，前几年一直在拾中国人牙慧，他们最流行的单机游戏，就是中国的武侠类游戏。《仙剑奇侠传》、《金庸群侠传》，还有我们的《剑侠情缘》，都被韩国人拿去玩了。只不过《仙剑奇侠传》是官方正版，而《金庸群侠传》和《剑侠情缘》都是盗版。《金庸群侠传》被盗得面目全非，名字都改成了《倚天屠龙记外传》，默认主角的名字叫李小龙。” 为什么《金庸群侠传》在韩国叫《倚天屠龙记外传》呢？因为这本小说在韩国最出名啊。 韩国比中国还晚四年加入国际版权组织，80年代疯狂盗版翻译金庸小说。《射雕》三部曲被改名为《英雄门》，分别叫做《蒙古风云》、《英雄归来》和《逐鹿中原》，而且翻译时各种注水，字数增加了将近一倍，中国武侠迷去读肯定一脸懵逼。 其中，张无忌在韩国的人气最高！ 90年代的韩国电子游戏市场，几乎被中日和欧美游戏统治，中国武侠游戏在韩国特别受欢迎，并且影响到后来的韩国网游想想《传奇》里的那些武器名称就明白了。 不过，雷军突然表情严肃道：“韩国有家游戏公司叫ncsoft，去年推出一款网络游戏《lineage》（天堂），震撼了全球游戏界。就算我对网络游戏不怎么了解，也听说过ncsoft的大名。整个韩国，估计也就这家游戏公司厉害一些。” 宋维扬突然问：“韩国有没有一款叫《传奇》的网游？” “没听说过。”雷军摇头道。 别说雷军没听说过，全世界都没人听说过，因为那根本不是游戏本名，而是被盛大胡乱翻译的。 完全按照字面意思来翻译，《传奇》应该叫《米尔的传说》。并且，韩国那边今年已经正式上线了，运营情况非常惨淡，被nc的《天堂》给碾压。 历史上，盛大代理的那款《传奇》，其实是《米尔的传说2》，现在都还没开始搞研发。 宋维扬突然说：“西山居成立一个网游项目组，模仿抄袭现在最火的外国网游，邹涛来当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记住，你的任务是锻炼技术团队，一定要把网络游戏的各方面吃透。” “啊？”邹涛突然不知所措。 412【砸钱的和骗钱的】 西山居的程序员们嘲笑韩国游戏，是基于他们对电子游戏的传统认知。此时全世界还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网游真正的发展潜力，包括韩国的那些网游开发商。 90年代的韩国，软件盗版现象非常严重，一点都不输给中国同行。 因此，韩国的单机游戏市场也是趋于崩溃的，直至1996年《风之国度》横空出世。严格来说，《风之国度》只是一款把mud图形化的游戏，但它率先确立了网游的收费模式，让惨遭盗版侵蚀的游戏市场焕发生机。 《风之国度》的成功，让韩国的单机游戏研发厂商，迅速向网游领域转换，并诞生了《天堂》这一款具有里程碑式的作品。 直至《天堂》问世，人们才开始找准了网游发展方向。《天堂》不仅在中国影响深远，在全世界都是如此，它几乎蕴含了mmorpg的所有成功元素，欧美厂商也在各种学习借鉴《天堂》的经验。 一款《天堂》，让网络游戏在韩国彻底火爆起来，韩国网游市场规模在1999年达到1600万美元。无数韩国游戏厂商跟进，并在两年之后开花结果韩国网游市场规模在2000年还只有1700万美元，到2001年直接变成2亿630万美元！ 于是资本显示出它的威力。 首先，率先抢占市场的《天堂》、《mu》、《仙境传说》等游戏，开始联手排挤其他游戏进入市场。绝大多数的韩国网络游戏，都无法在韩国本土收回成本，只能在海外寻找突破口，中国市场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 进军海外市场风险很大，100款游戏也不能保证有一款成功。因此，资本的急功近利显现出来，韩国99%的网游厂商开始放弃对质的追求，疯狂的以量取胜。反正就是海量制作内容极其相似的游戏，跟抽奖一样在国外市场售卖，韩国网游从此迅速走进死胡同。 从爆红到暴死，韩国网游只用了三年时间。 一番市场清洗和重组之后，《跑跑卡丁车》、《冒险岛》等休闲游戏，终于让韩国网游起死回生。 而此时此刻，谁都无法预料，刚刚蹿红的韩国网游，会在接下来几年形成烈火燎原之势。中国这边就更不可能，电信还在忙着研究如何推广宽带业务，甚至宽带的基建都还在开会讨论当中。 就中国那带宽普遍只有14.4kb56kb的网速，你让谁能下定决心搞网游？ 所以，当宋维扬一意孤行，决定成立网游项目组的时候，遭到了裘伯君和雷军的集体反对。 从来不插手金山公司运营的宋维扬，第一次表明强硬态度，甚至把张旋龙叫来香山开董事会议。 任凭宋维扬如何解释，裘伯君和雷军都不赞成。他们认为应该先等等，至少要等中国网速普遍达到100kb以上，才拥有网游生存的基本环境，现在就搞网游只能充当先驱和烈士。 这种观点不能说错误，而且还极其正确。 历史上，第一批代理网游的中国厂商，基本上全都当了烈士。《传奇》能够成功，宽带慢慢普及是先决条件，由此带来了太多太多的网吧用户。 但宋维扬不缺钱，他坚信自己能熬过困难时期，现在必须提前锻炼技术团体和运营团队。 只要能活下来，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在没法讲道理的情况下，宋维扬直接拍桌子说：“不同意网游计划，那我就撤资，反正资金还没完全打过来，已经到账的款项就当我的违约金！现在做游戏的工作室很多，我另外再买下来一个就是！” 雷军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裘伯君。 裘伯君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他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张旋龙。 张旋龙苦笑道：“我不怎么懂游戏，你又是大股东，那就听你的吧。” 裘伯君和雷军面面相觑，只能被迫同意宋维扬的计划，但他们要求严格控制网游项目资金。 就这样，西山居的第一个网游项目通过了，直接盯准国外最火的《天堂》进行模仿。 宋维扬还对项目组负责人邹涛说：“别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内容，越简单粗暴越好，游戏定位是傻子都能快速上手。游戏角色就三种，战士、弓箭手和魔法师，能互相pk抢装备才是最爽的。” 听到这话，邹涛也傻眼了。 邹涛有自己对游戏的追求，比如创造弘大的世界背景，编写凄美的英雄爱情故事，设置复杂完美的职业、技能与装备系统。现在宋维扬一声令下，等于让打算制造装甲战车的邹涛，先弄一辆农用拖拉机出来玩玩。 这老板有毒吧！ 反正裘伯君和雷军是懒得管了，眼不见为净，直接当网游项目组不存在，能把网游做成啥样他们也不再过问。 邹涛的网游项目组等于是被充军发配了，爹不亲娘不爱，每月定时领项目经费，由着这些家伙胡搞乱搞，鬼知道能制作出一款怎样奇葩的游戏。 宋维扬无所谓，不就是砸钱吗？ …… 金山软件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宋维扬正准备返回盛海。 这天早上，沈思抱着一摞刊物，对正在酒店吃饭的宋维扬说：“老板，今天的报纸和杂志，已经给你整理好了。” 沈思的工作很细心，她认为比较重要的新闻，都特地用红笔标记出来了。 宋维扬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新闻，很快就发现个奇怪现象：好几份全国性报纸、工商业杂志和计算机刊物，都在不约而同的报道一家叫做“炎黄在线”的网站。 炎黄在线的网址非常霸气，，这个域名起码就值100万元。 好多份大报，整版整版的刊登炎黄在线广告，广告词只有一句：让我们一起搞大！ 搞尼玛个鬼大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 接下来的几天，炎黄在线的报道和广告铺天盖地，直接抢走新浪和搜狐的风头，俨然已经成为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带头大哥。 托普公司高调宣布，将投资6亿元建设面向全球华人的炎黄在线，要打造一个横跨五大洲的华人网络社区。没多久，这家网站又转型为全球华人商业网站，过几天又变成了零售行业的解决方案专家。 那么，炎黄在线究竟是网络社区，还是商业网站？又或者是电子商务网站？ 屁都不是！ 这就是一场骗钱炒作的闹剧。 有个叫宋如华的农村青年，他家境贫寒，七岁丧母，靠刻苦努力考上大学。他在校期间，给自己定下八不原则，不出国、不经商、不抽烟、不喝酒、不唱歌、不跳舞、不看电影、不逛公园，一心一意努力学习。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留校当老师，并被破格晋升为副教授，还获得“机电部青年教书育人特等奖”。 九二南巡，宋如华违背的自己不经商的誓言，成为下海大军中的一员。他骑着三轮车四处倒卖电脑，又靠经销软件赚到不少钱，成为一个身家丰厚的小老板。 如果此时宋如华出车祸死了，那么他的一生都是积极向上的，是值得人们赞颂和学习的。 但是，这家伙在西康省圈了一块100亩的菜花田，插块牌子叫“西部软件园”，随即召开新闻发布会。这个只有一块破牌子的软件园，竟然得到中央和西康省领导的重视，因为西部地区经济落后，现在蹦出个高科技园区，简直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直接被列为全国四大“首批国家级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之一。 西康省的二把手亲自牵线，把一家亏损国企交给此人借壳上市那家亏损国企，就在容平市，离喜丰总部只有10分钟车程。 宋如华自己都傻了，随即欣喜若狂！他开始各种造势，当年就把公司股价从0.01元抬升至6元，第二年又把股价抬升到24.58元。 曾经刻苦学习的山村少年，曾经用心教学的副教授，曾经风雨奔波的小老板，就这样成为玩弄金融的大资本家。 宋如华根本停不下来，不断复制这种模式：找地方政府洽谈，宣称将投资1亿资金，在当地建设一个宏大的软件园，承诺几年内引进上百家软件企业，使之成为该省最大的高新科技园区。 如此诱人的商业计划，让地方政府完全无法拒绝，被骗的先后有：鞍市、绍州、金陵、嘉城、台城、威岛、无西、常市……几年时间，宋如华的软件园，开遍了全国几十个省市，摇身变成中国最大的“it地主”！ 现在估计是软件园项目不好搞了，地方政府也学精了，于是宋如华又开始进军互联网。 宋维扬随便查了一下托普公司的公开资料和历年财报，简直哭笑不得，这人真他妈能骗啊！ 难道是因为也姓宋？ 宋维扬本来懒得管这家伙的破事儿，没想到他刚回盛海，就接到《中国企业家》的采访邀请。 这份杂志无法拒绝，宋维扬只能答应接受采访。记者开门见山的就说：“宋老板，近两年互联网行业发展迅速，我们《中国企业家》杂志准备做一期互联网专题。您是搜狐网和搜狗搜索的大股东，更是中国最富盛名的青年企业家，所以我们想请您谈一下对互联网的看法。” “没问题。”宋维扬微笑道。 记者和宋维扬探讨了一番互联网发展前景，又开始聊中国互联网企业。记者突然说：“现在名气最大的中国网站是炎黄在线，宋老板怎么评价这个网站？” 宋维扬笑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记者说。 宋维扬道：“炎黄在线除了域名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还扯什么6个亿投资，他要是投足了600万，我直接在外滩果奔三个钟头。” （今天有事外出，只有一更，明天三更补上。） 413【骗子的生意更好做】 《中国企业家》的记者还想追问，宋维扬却闭口不言了，因为“托普软件园”的骗局不能乱说。说了就是在打很多领导的脸，不但有大大小小的地方领导，还包括宋维扬惹不起的领导。 宋维扬能做的，便是拆穿“炎黄在线”的骗局。 半个月后，《中国企业家》的最新一期出炉，顿时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只因宋维扬那一句话，托普软件的股价就直接跌停，社会上开始出现大规模的质疑声音。 蓉城。 宋如华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面对质疑，他解释说：“炎黄在线的6亿投资，是要分成几个阶段的。任何大型投资项目，无论古今中外，都不可能一下子就搞起来。所以，宋维扬先生可能对我有所误解，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也希望能当面跟宋老板说清楚。” 记者立即追问：“那托普软件园呢？托普已经在各省投资了将近20个软件园，并且还在继续投资当中。每个软件园你都承诺投资1亿元以上，现在却一直不动工，你有那么多钱同时开发20个软件园吗？” 宋如华打着太极说：“软件是高新技术产业，具有着无比广阔的前景，我相信托普是能够大有作为的。目前，托普已经与国内外数十家企业接触，并已经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最迟今年底就能进行大规模建设！” 又有记者问：“在牟其中被抓的时候，有人说你是‘牟其中第二’，你对这种说法怎么看？” “一派胡言！”宋如华大怒，“牟其中我认识，他去年还找过我合作。但他就是个骗子，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所以断然拒绝跟他合作。”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托普公司给每个记者都封了大红包。 这叫车马费，不能摆在台面上，但也不属于违法行为。车马费给得越多，记者就越好说话，宋如华这次直接给的1万，个别大报甚至给了3万元。果不其然，那些记者回去立即写吹捧文章，各大媒体一致看好宋如华，托普软件的股价重新上涨。 “给我联系宋维扬，我要跟他聊聊。”宋如华对自己的秘书说。 秘书多方打听，终于弄到宋维扬的私人电话，结果直接被宋维扬给挂了。 宋如华又拜托省里的领导，辗转请正在蓉城搞房地产的宋述民吃饭。宋述民被搞得头大无比，打电话给儿子说：“宋如华想见你，把xx都抬出来了，我不好拒绝，你自己看着办吧。想见就见，不见拉倒，这人在西康省还是很有能量的。” “行吧，你让他来盛海。”宋维扬只能给老爹面子。 几天之后，宋如华趁着在金陵谈生意的间隙，抽空跑去盛海跟宋维扬面谈。 宋如华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仿佛仍是蓉城电子科大的副教授。这种身份在递烟的时候瞬间转换，自来熟的哈哈笑道：“宋老弟啊，来一根熊猫，特制香烟，不伤肺的。” “熊猫好啊，国宝。”宋维扬笑嘻嘻说。 宋如华把冒着火苗的打火机伸过来，帮宋维扬点燃香烟，又给自己点上，翘着二郎腿说：“宋老弟，你这次有点不地道，都是出来混的，我也没招你惹你，何必要拆我的台呢？纯碎损人不利己嘛！” “宋老板是来兴师问罪的？”宋维扬问。 “那倒不至于，”宋如华摇头道，“我只是希望，宋老弟以后别乱说话。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宋老弟要是有兴趣，我们还可以一起做炎黄在线，有钱大家赚嘛，何必伤了和气？” 宋维扬说：“宋老板既然好端端的做软件，为什么偏要来互联网行业浑水？” 宋如华呵呵一笑：“丁三石以前是我的学生，他搞互联网都能风生水起，我这个老师为什么不能做网站？网易能拉到500万美元投资，我的炎黄在线也能赚大钱！” “网易那500万美元，是我投的。”宋维扬说。 准确的说，是金牛资本投资的网易。 历史上，巴林银行亚洲投资公司，给网易带来了第一笔风投，而项目负责人正是徐欣。现在徐欣早就入职金牛资本，顺便把项目也带进了金牛资本，年初即宣布投资网易500万美元。 正是这笔投资，刺激到了宋如华。 当初宋如华在电子科大做副教授的时候，讲课特别受欢迎，连其他专业的学生也来旁听。丁三石就经常旁听宋如华讲课，还各种课后提问，他们彼此都非常熟悉。 宋如华笑道：“我知道网易那500万美元是你投资的，我也不在乎那点小钱，我自己有的是钱！” 宋维扬说：“炒热炎黄在线，然后借壳上市？” “你要是有兴趣，一起进来玩啊。”宋如华道。 宋维扬叹息道：“我也不是诚心拆你的台，《中国企业家》的记者问我，我总不能说炎黄在线很好吧？我帮你站台，你的台子倒了，我要平白惹一身骚！” 宋如华越讲越气：“记者问你，你说不知道就行了，砸我饭碗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宋维扬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宋老板，你想过自己怎么收场吗？” 宋如华顿时语塞，抽着烟说：“走一步，算一步。” 历史上的宋如华，发展到2002年时已经拥有3家上市集团、150话子公司，仅托普软件就号称总资产100亿元，20多个软件园的总占地面积有1.2万亩。也就是在这一年，媒体开始曝光各地托普软件园均为空壳，软件培训中心被承包出去当旅馆，软件园的小河段被改做鱼塘。 又过了两年，总资产100亿元，拥有土地1.2万亩的托普集团，被大股东宋如华以2元的价格清空股份负债太多。 宋维扬道：“这几天不断有记者来采访我，我都没有接待，也懒得说什么废话。你自己也收手吧。” “收个屁的手，你说我该怎么收？”宋如华已经骑虎难下，就跟还信用卡一样，只能不断办新卡还老卡的账。 宋维扬道：“认认真真把其中一两个软件园搞起来，这对别人来说很困难，对你而言其实很简单。你很缺钱，但你也最不缺钱，你手里能调动的现金甚至比我还多。你要真缺钱，把你的西部软件园卖给我，2亿元我愿意接手！” “2亿元就想买西部软件园，你还真敢开口，”宋如华好笑道，“那是国家首批四大火炬软件基地之一，是国家重点支持的两个软件出口基地之一，总占地面积1000亩，就在省会蓉城旁边，还背靠电子科大。5亿元我都不卖！” 宋维扬说：“这么好的政策和区位条件，西部软件园被你搞得要死不活，我看着心疼啊。” 宋如华叼着烟说：“你要真想买，我把盛海的软件园卖给你。” “你在盛海也有软件园？”宋维扬惊讶道。 宋如华笑道：“已经签约了，还没正式开张。地址在盛海南汇，占地1500亩，我1.5亿元卖给你。” 宋维扬简直无语，虽然南汇比杨浦还要郊区得多，但那也是盛海啊。神州科技拿几十亩地都非常困难，宋如华这家伙竟然直接拿到1500亩地，难道做骗子真的比做实业更受青睐？ 不行，得亲自找杨浦的领导谈谈，至少也要给神州科技300亩地才行！ 414【好人和坏人】 宋如华将烟头摁灭，突然笑道：“宋老弟如果真想买下西部软件园，也不是不可以。三个亿我答应卖给你，但你要承担软件园一期工程的贷款，那些钱也就几千万而已。我吃点小亏，交你这个朋友。” “两个亿，贷款你自己还。”宋维扬微笑道。 宋如华道：“那可是国家火炬计划的示范基地，只凭这个头衔，就能轻松融资10个亿！” 宋维扬说：“融资你已经融了，贷款你也贷了，剩下的不过一个空壳子。” “怎么能说空壳子呢？西部软件园的一期工程，去年就已经竣工了。”宋如华说。 宋维扬道：“蓉城郊区的几排破房子有个屁用，就算拿来开旅馆，我都还嫌没有客流量。” “哈哈哈，”宋如华大笑，“那行，两个亿卖给你。你先派人去考察实际情况，我这边也要运作几个月，咱们最迟今年底就能签合同。” “宋老板痛快！”宋维扬笑道。 宋如华当初拿地就用了6000万元，整整1000亩蓉城郊区的土地啊，地方政府等于是半卖半送。那些地皮现在至少值1个亿了，而且政府肯定不会再批那么大的面积宋如华之所以肯卖，是因为西部软件园已经失去利用价值，而且他也不敢拿国家火炬基地来搞房地产。 最最关键的是，当初支持宋如华的省领导，前两个月刚被调去做京官。 西部软件园已经挂牌将近三年，现在却只有几排办公楼和厂房，连一家软件企业都没吸引进来。这让西康省的领导们非常不高兴，恰好主管领导调离了，一个个都催着宋如华赶紧兑现当初的诺言。 宋如华哪有能力兑现？于是他就打主意开溜了。 在盛海南汇投资软件园，就是宋如华提前为跑路布局。他打算把公司总部转移到盛海，用南汇软件园继续炒作抬升股价，至于西部软件园的空壳子就扔那儿，西康省的领导们对他没有丝毫办法。 历史上，宋如华明年就能再次得手，南汇软件园被确立为国家东部软件产业带的核心园区之一。 此举把西康省的领导气得跳脚，只能地方政府出钱接盘西部软件园。 现在既然宋维扬肯接盘，宋如华心里高兴着呢。他只要偿还了西康省的债务，就能顺利脱身，继续在盛海这边重施故技。 而宋维扬有不是冤大头，价值上亿的地皮，国家火炬计划示范基地，国家重点软件出口基地，还背靠电子科大，只花2亿买下来太划算了。这里的退税政策简直丧心病狂，跟其他地方比起来，几乎等于是不上税的，如果软件能做到出口海外，那就真的不用上税了！ 宋维扬打算在此地设立神州科技蓉城研发中心，并把未来的电脑生产基地，一个建在苏北，一个建在这里，分别辐射东部和西部市场。 华为正在到处建研发基地，去年在大草原建了一个，今年又在盛海建了一个，宋维扬打算说服任总在蓉城也建一个。金山公司同样如此，总部设在香山市，京城那边有研发中心，蓉城也可以再设一个嘛。 剩下的再慢慢呼吁，宋维扬坚信，自己怎么也能说服十个八个高新科技企业落户国家火炬计划基地太有吸引力了，而且背靠电子科大也不缺人才，但凡好好做事都能出成绩。 房子都不用再修了，因为西部软件园的一期工程去年就竣工，那些高新企业可以直接搬进来办公。 简直皆大欢喜，宋维扬办了正事，宋如华成功脱身，西康政府也不用颜面扫地。 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之后，宋如华说话也更随意了，他感慨道：“宋老弟，你们容平市真是民风剽悍啊，去年几千人把我围住，差点没把我给当场打死，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还有这种事？”宋维扬有些惊讶。 宋如华说：“我借壳上市的那家国企，就是你们容平的长征厂。当初西部软件园获得中央认可的时候，我也是想正正经经办大事的，两年之内去了你们容平70多次。我想彻底改造长征厂，把这家国企打造成西部软件园的运营机构兼软件光碟制造厂，结果根本谈不动！那个黄市长你知道吧？” “知道，黄运生。”宋维扬点头道。 宋如华摇头说：“黄运生就是个王八蛋！老子拿到长征厂50%的股权，要求容平地方政府配合着下岗安置，黄运生口头上说得好好的，安置了一年都没搞定。长征厂的工人就拿我出气，去年几千号工人把我抓住，又打又骂，还让我戴着高帽子跪板凳！长征厂现在是我的厂子没错，但我去都不敢去了，那边的工人都是土匪！” 确实是土匪，当初《焦点访谈》曝光钟大华，酒厂工人可是直接冲进医院，喊的口号是要把钟大华打死。 宋维扬说：“长征厂我知道，责任不在黄运生，遗留问题太多了。你至少要拿出5000万才能把工人安置妥当，再拿出5000万填以前的债务窟窿，不想出钱肯定被工人抓起来往死里打。” “我又不是傻逼，凭什么给离任的国企领导擦屁股？”宋如华拍桌子说，“自从被打之后，我就心灰意冷了，因为西部软件园根本做不起来！” 宋维扬笑道：“呵，原来西部软件园的烂摊子，居然是容平长征厂的工人打出来的。” 宋如华说的都是事实，但只是部分事实。他靠长征厂借壳上市，一年时间就圈了2亿资金，拿出1亿就能摆平长征厂的矛盾。他还在蓉城贷款几千万，足够把软件园搞好了，偏偏他只进不出，最后还把责任推到那些工人头上。 “宋老弟，你是个明白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宋如华点了一根烟说，“这个世道，做好人只能被欺负，不想被欺负就只能做坏人。” 宋维扬道：“我部分同意你的观点。” 宋如华说：“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只要努力奋斗，就能实现人生目标。为了考大学，我找了一家30多里外的高中，家里拿不出钱，我只能找外婆要生活费，受尽了舅舅舅妈的白眼。我的努力有收获了，我考上了大学，就是现在的蓉城电子科大。结果同学嘲笑我老土，骗我用他们的洗脚水刷牙洗脸，我知道了也只能忍耐。我刻苦读书，读完本科又读硕士，成为电子科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还拿到机电部颁发的特等奖。嘿嘿，可又有什么用呢？” 宋维扬没有说话，默默倾听。 宋如华继续说道：“报纸上说我响应伟人号召，才辞去教职下海经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很喜欢教书，我希望自己能教一辈子书，我讲的课甚至吸引来其他专业的学生来旁听。但是，有人眼红了，我这个农村来的土老帽，居然年纪轻轻就当上副教授。他们告我的刁状，造我的谣言，甚至写信到省里举报我。校领导被这些谣言影响，认为我是个坏人，暂停了我的入党申请，不让我参加教育奖评比，最后甚至派我这个副教授去贫困县支教！” 宋维扬道：“确实离谱。” 宋如华越来越激动：“那些恶心事我都能忍，但支教确实让我为难啊。我当时刚有女儿，老婆又受伤骨折，难道抛下病妻幼女去贫困县？但我还是服从领导安排，只是请求领导暂缓支教，等我老婆的伤好了，女儿断奶了再去。可那个王八蛋领导，居然拒绝了，让我马上去支教！” 宋维扬掏出烟盒，递了支香烟给他。 宋如华点烟道：“我堂堂一个西康省最年轻的副教授，只能跟妻女一起挤筒子楼，每逢下雨就要拿盆子接水。有一天，我坐公交车回家，一个拿大哥大的爆发户占了两个座位。我要他让座，他骂我穷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社会有了钱才能挺直腰杆，副教授算个屁啊！” “老哥，你太偏激了。”宋维扬说。 “我没有偏激，”宋如华道，“我辞职之后，东平西凑5000块钱创业，风里雨里蹬三轮车卖货。我也是有能力的！93年的时候，西康省建设信托公司要采购led显示屏，价钱压太低不好拿货。我跟我的兄弟对led屏技术一无所知，客户只给了15天的交货期。我们用5天时间学习理论，又用4天时间做出样品，提前三天把样品拿到客户面前。老子也是做工程起家的，直到现在都是中国四大led显示屏制造商之一！还有税务软件，我对税务软件毫无了解，一个星期就开发出让客户满意的税务软件，一年之内把软件卖遍全国十多个省！” 宋维扬笑道：“牛逼！” 宋如华说：“牛逼有个屁用。三年前，国家搞金税工程，政府的税务软件只能统一采购。我就是太老实了，没有政府背景，根本拿不到单子，半年时间就被排挤出局。政府统一采购的税务软件，比我那套软件垃圾得多，但我老实，我没人脉，活该被欺负！” 宋维扬说：“所以你就搞软件园圈钱？” “我搞软件园，刚开始是真的想做事，”宋如华说，“可认真做事太难了，落得被工人暴打的下场。从此之后，我就知道一定要比别人狠，一定要比别人更能演戏。真心换不来真心，奋斗也换不来回报。” “听你说话很有意思，”宋维扬笑道，“老兄你好自为之吧，你那套迟早要玩崩。” 宋如华吞云吐雾道：“宋老弟，你是明白人，把我的把戏看得很清楚。你还是大老板，也不差我那几个钱，更没必要出手搞我，所以我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老弟啊，我都掏心掏肺了，你就别在记者面前乱说话了，那两天股价跌得我肝疼！”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真是肝疼，”宋如华感慨道，“我为了拉升股价，什么招都使出来了。你是特别牛逼，一句话就让我的股票跌停了两天，吓得我赶紧召开新闻发布会。老弟，你是当代企业家楷模，就别跟我这个倒霉蛋掺和了，对你来说是非常掉价的事情。” 宋维扬说：“行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肯定不在记者那里乱讲。” “这就对了，”宋如华道，“以后宋老弟有什么吩咐，我随叫随到。西部软件园那边，你先派人考察清楚情况，等我把盛海的南汇软件园理顺了，咱们随时可以签约。” 415【论心不论迹？】 宋如华潇洒走了，继续去忽悠各地领导。 沈思全程听到他们的对话，皱眉道：“这个人可叹又可恨。” “你真信他的鬼话？”宋维扬笑问。 沈思说：“至少他做生意以前的经历，应该是真的吧。” 宋维扬摇头道：“这个人说出来的话，顶多能信三分，他就是个大骗子。他能当上西康省最年轻的教授，说明校领导还是很欣赏的。如果仅是因为流言蜚语，领导会逼着一个副教授去贫困县支教？” “应该不会吧。”沈思想了想说。 宋维扬猜测道：“年纪轻轻被破格提升为副教授，肯定招人眼红。但眼红归眼红，最多背地里说坏话，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能被人写举报信告刁状，还被领导一再打压，甚至是被调去支教，这人缘得有多差啊。你以为校领导不要脸的吗？不顾别人妻子受伤、女儿没断奶，就把副教授逼去贫困县支教，这种事传开了，领导也要惹一身骚的！” 沈思恍然大悟道：“所以是这个人自己的问题。” “问题大了！”宋维扬说，“你以后做人做事，耳听为虚，眼见也为虚，千万不要被表面信息懵逼，一定要去揣测背后的真相。这家伙跟我掏心掏肺，其实全都是废话，跟我这儿瞎扯淡呢。还有，他说自己刚开始是真心想做软件园，这我是相信的。因为谁也不想当骗子，谁都想真心做事。但他把责任推到黄市长和工人身上，这就太离谱了，他有无数种方法绕开工人，甚至直接绕开长征厂。他就是钻到钱眼里了，又畏惧困难，选择了一条轻松的、当骗子的道路。” 沈思笑道：“看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老板真被他的遭遇触动了。” “演戏嘛，谁不会啊，”宋维扬道，“他一说要在盛海搞南汇软件园，还占地1500亩。我就知道这家伙想开溜，甩开西康省的烂摊子在盛海重起炉灶。南汇是什么地方？盛海的边边角角，路都不通，除了骗子谁会去那里投资？” 沈思问道：“就看着他到处行骗？” “为什么不呢？”宋维扬笑道，“拆穿他，对我又没什么好处，反而得罪了被他骗的各地领导。那些领导也是要面子的，就算明知道被骗，也必须咬牙装下去，甚至帮他从银行弄贷款。至少有了贷款，还能装样子动工，不给贷款连表面文章都不做。而不拆穿他，对我们的好处就大了！” “我们还有好处？”沈思不解道。 宋维扬说：“2个亿买下西部软件园，并继承国家火炬计划的全部优惠政策，相当于他帮我们跑项目、跑政策，这不是好处是什么？他把牛皮吹得越大，把摊子搞得越乱，我们捡的便宜也就越多。你看着吧，我至少还要从他手里接两三个盘子，甚至南汇软件园也可以接下来。” “南汇太偏了，接下来有什么用？”沈思问。 “现在太偏，等浦东发展起来就不偏了，”宋维扬解释道，“他可能几年后会玩砸，顺便把南汇的官员也套进去。到时候我把南汇软件园的盘子接下，闲置几年就能跟区政府谈判了，象征性的弄几家软件公司给领导们面子，至少三分之一的地皮可以拿来做房地产。即便是三分之一地皮，那也是盛海的500亩地啊！区政府就算要强硬收回，至少也得给我留几十亩吧。” 沈思欲言又止，没有接话。 宋维扬笑道：“你想说什么？说我是奸商？” “哪有。”沈思尴尬笑道。 宋维扬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做生意的谁能干净？或清或浊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留底线，首先你得做好一个人。‘人’字，一撇一捺，顶天立地，好写不好做，能无愧于心已是极限。” 沈思瞅着宋维扬，突然笑着说：“老板，有时候我觉得你不是商人，而是一个哲学家。” “你这是恭维我呢，还是在骂我？”宋维扬乐道。 “当然是赞美。”沈思说。 宋维扬叹气道：“古今中外，真正让我佩服的哲学家就一个。” 沈思问：“谁呀？” “王阳明。”宋维扬说。 沈思说：“我只知道王阳明是明代思想家，被誉为中国最后的圣人。” 宋维扬道：“论思想，他可以封圣；论军功，他足以封王。他少年时追求大道，可以在新婚当晚，扔下妻子跑去请教道士，也可以格竹子三天三夜。他连续科举落榜，父亲安慰他说下次肯定能中，他却说：别人以考不中为耻，他以考不中却懊恼为耻。奸臣当道，别人不敢说真话，他却挺身直言被贬谪，途中靠装死来逃脱追杀。在穷山恶水当小官，穷得只能住山洞，却能教化当地百姓，让不服管教的少数民族主动给他建房子，让异地学子冒着被狼吃的危险，千里奔波来听他讲学。不管是盗贼还是叛军，别人剿十年都无用，他几个月就搞定。宁王准备了十多年的谋反行动，他手里一个正兵没有，靠着各府县聚集的杂兵，号称十六万，直接进攻宁王的老巢。宁王谋反的消息刚刚传到京师，他已经把叛乱给平息了。此后，不管哪个地方有盗匪或叛军，只要他过去，就吓得对方直接投降。” “很厉害！”沈思由衷赞叹。 宋维扬说：“最难得的是，王阳明行事奸猾无比，但即便再奸猾的计策，被他用出来都堂堂正正、大义凌然。对他而言，奸计只是手段，内心才是依凭。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即便是堂堂正正的计策，使用起来都仿佛小人。你懂了吗？” “懂什么？”沈思问。 宋维扬道：“做事先做人。做人如果堂堂正正，即便做事无所不用其极，那也是值得被称道的。” “哦。”沈思肃然。 “哈哈哈，”宋维扬突然笑起来，“别那么严肃啊，随便聊聊而已，我怕你因为今天这件事把我当成坏蛋。” 沈思说：“怎么会？” 宋维扬道：“跟一个骗子做交易，不是坏蛋是什么？” 沈思也笑了，她越来越觉得这位老板很有趣，并非那种只知道做生意赚钱的企业家。 416【坠机和轰炸】 林卓韵已经没有再去上课了，平时就在《萌芽》杂志社审稿，审完稿件自己看书学习，偶尔也会写写诗歌散文。 研究生毕业论文早就搞定，正在做第二次修改，再过一个月就要答辩了。 晚春，下午。 刚看完一场电影，宋维扬挽着林卓韵的小手，两人漫步在徐家汇街头。宋维扬笑问道：“不准备继续读博士？” “不读了，在杂志社工作也挺有意思的。”林卓韵说。 宋维扬道：“如果你真对文学感兴趣，可以试着做一个站，榕树下就挺不错的。” “榕树下我知道，我还发邮件投过稿，你认识榕树下的站长？”林卓韵问。 宋维扬说：“不认识，但可以认识。” 林卓韵笑道：“又砸钱投资？据我所知，榕树下的站长可不缺钱。” “你怎么知道他不缺钱？”宋维扬问。 “我跟他聊过啊，”林卓韵说，“我投了几篇文章过去，全都在榕树下发表了。这个网站不能直接发文章，只能通过网站的电子邮件链接。每次站长都特别认真，把我的文章贴上网后，还要专门写邮件回复我。有一回专门指出我有错别字，他帮我改正了，还让我不要介意。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就用电子邮件跟他聊天，才知道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 “男的女的？”宋维扬道。 林卓韵笑呵呵说：“吃醋了？” “怎么可能？”宋维扬不承认。 榕树下的创始人叫朱威廉，美籍华人，从小在加州长大，直至1994年才回国创业。 刚开始的时候，榕树下只是朱威廉的个人网页，因为他喜爱文学，写了文章就贴在自己的网站上。后来，他又给网站弄了个电子邮件链接，网友可以发邮件过来，但凡有点意思的文章他都收下了。 就这样，不做宣传，不打广告，榕树下的流量居然年年增长，到今年已经有每天10万人次的访问量。 就一个单纯的站而言，这个访问量在1999年太惊人了，不可避免的被一些风投公司盯上。但朱威廉根本不接受融资，这只是他的个人爱好，甚至连一个内容编辑都不请，网站日常维护也是他亲自在做。 此人是真不缺钱，有一次他去伦敦出差，为了保证网站的内容更新，竟然从英国打国际长途回盛海拨号上网，审稿发布忙活了一晚上，电话费和网费就用掉7000英镑，相当于当时的10万元人民币。 土豪！ 宋维扬笑着说：“下次再聊的时候，你就问他想不想把网站做大，让更多的文学爱好者互相交流。” “行吧，但我估计他不会答应。”林卓韵道。 两人散步聊天的时候，洪伟国一直跟在数米远的地方。而沈思正在附近的肯德基，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给宋维扬汇总消息、安排行程。 一杯可乐还没喝完，沈思就接到了越洋长途，她用流利的英语说：“嗯，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转告老板。至于是否前往美国，需要老板来决定……嗯，好，安排好了我会通知贵公司。” 挂掉电话，沈思小跑着离开肯德基，追到宋维扬身边说：“老板，美国谷歌来电话，决定下个月进行第二轮融资。谷歌的两位创始人需要你的支持，请你亲自去美国一趟，他们跟风投公司的意见分歧很大。” 宋维扬说：“告诉他们，我月底就过去。” “好的。”沈思开始翻阅日程表，她要安排个合理的时间。 谷歌这一年发展很快，因为有宋维扬的建议，他们提前找到了盈利模式。开创性的自定义搜索广告模式，让谷歌去年的营收达到了1200万美元，这在普遍亏损的互联网行业耀眼无比。 不但华尔街风投公司蜂拥而至，就连亚马逊都动心了，出价2亿美元，想要收购谷歌40%的股份亚马逊已经疯了，财大气粗，去年一个月内就收购了两家公司，耗费资金将近3亿美元，今年还在继续挥舞着钞票搞收购。 美国互联网泡沫不但没有破裂，反而还在继续膨胀当中，华尔街对谷歌的估值将近6亿美元，比历史上同时期翻了七八倍之多！ 是不是觉得很离谱？ 美国有一家网络杂货配送公司叫webvan，去年营收刚刚破1000万美元，现在已经被华尔街估值15亿美元。再过半年，这家公司ipo上市，其估值迅速增长到80亿美元！ 此时还有个刚刚成立的pets公司，明年就直接整上市了，从注册到上市不足一年时间。风投公司之所以看好，只因为这家网站在做宣传的时候，其袜子玩偶让人耳目一新，于是各种砸钱投资，想趁着网络股大火捞一波。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何况谷歌本就是一条龙。 在徐家汇溜达一圈，宋维扬说：“回家吧，豆豆就快放学了。”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有轻微震动，把街面上的行人吓得惊疑不定。 林卓韵扯着男友的袖子，一脸茫然道：“地震了？” “不是地震，是爆炸。”宋维扬转身望向西南方，他已经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上辈子的今天他正在盛海做公务员。 虹桥机场附近发生了坠机事件！ 那是一架韩国货机，从虹桥机场起飞。空管指挥飞机爬升至1500米高度时，突然飞机的无线电联络中断，本该继续爬升的飞机，却莫名其妙开始俯冲，直接栽到盛海的一个建筑工地上。 3名韩国机组人员当场死亡，现场5名盛海居民死亡、42人受伤，另有近千民房受损。飞机撞在地上，强度相当于1.6级地震，而且震源就在地面，小半个盛海都能感受到。 此时正值中美关系紧张，坠机事件发生后，西方舆论居然造谣，说韩国飞机是被中**队打下来的！ 中韩两国足足调查了两年时间，最后确认，该空难的原因是韩国飞行员看错了高度表…… 宋维扬脸色难看的回到车上，他想起另一件事，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就要被炸了。他知道也无济于事，现在说出来谁信？大家只会把他看成一个疯子。 417【砸他X的!】 刘家成是清华大一学生，晚上泡了两个小时图书馆，回宿舍又打了几圈拖拉机，这才打着哈欠洗脚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间，刘家成被吵醒了，楼下人声鼎沸，也不知在闹些什么。 “哪里失火了吗？”下铺的兄弟问道。 “不太清楚，”刘家成批了件外套，跳到地上说，“走，下去看看，好像出大事了。” “轰！” 宿舍房门被猛的推开，跑去包夜上网的哥们，居然从网吧回来了，进门就喊道：“咱们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美国炸了，听说死了好几个外交官！” “假消息吧？”刘家成感觉难以置信。 “是真的，”哥们儿说，“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在讨论，我还专门去国外网站看了看，咱们的大使馆真的被美国佬炸了！” 谁也没心情睡觉了，宿舍兄弟都穿好衣服往外走，发现走廊过道上全是人。 有的学生不清楚情况，一边走一边打听，最后整栋宿舍楼的学生全部被吵醒。大家刚开始只是互相讨论，越说越愤慨，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一致认为应该去美国大使馆抗议。 刘家成不知道美国大使馆在哪儿，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走。他感觉胸膛里有团火在燃烧，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同时又感到无比的憋屈，甚至莫名的想要流眼泪。 不知有多少清华学生走出校门，半路上又碰到北大的学生。两校学生合流之后，从五道口走到了学院路，这里有很多所大学，游行队伍走到哪个学校，那个学校的学生就出来跟着走。 此时校门早已上锁，门卫也不敢随便开门。 学生们要么翻墙出来，要么疯狂的拍打校门，逼着门卫把门打开。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有人扛着学校校旗，有人骑着自行车，有人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行至蓟门桥，突然看到许多警察在维持秩序，同时路边还停了十几辆校车。 刘家成非常紧张，害怕被警察抓起来，其他学生也一样，都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观望。 那些校车司机大喊：“同学们，我们是学校派来的，免费送你们去美国大使馆。” 学生们顿时分成两派，高年级的同学说政府不许游行，校车肯定直接把大家拉回学校。低年级的同学没那么多心思，而且一路过来也走累了，纷纷往校车里面挤。 刘家成也想坐校车，但错过了时机，校车分分钟被装满。他只能跟其他学生一起，沿着三环继续走，此时路边还有很多居民楼，老百姓都被吵醒了，纷纷跑到街上来打听情况。 不断有居民鼓掌喝彩，甚至给学生们送水。 学生得到群众鼓励，豪气顿生，边走边喊：“中国人，一起来，抗议美帝国主义霸权！”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刘家成的脚底板都起泡了，终于来到使馆区，美国大使馆已经被警察围了一圈。 刚开始，大家只是破口大骂，渐渐的，有人开始扔东西砸使馆玻璃。 刘家成也想扔，结果黑漆漆的找半天，发现实在找不到可扔之物。 “梆梆梆！” 刘家成听到旁边有声音，转身一看，却是不知哪个学校的学生正在砸人行道。人行道上铺的砖头被砸碎，那学生撬起碎砖，甩手扔出去就砸烂了一块使馆玻璃。 “好！”一个女生鼓掌喝彩。 刘家成有样学样，很快也干碎了两块玻璃。 清华和北大是冤家死对头，常年相爱相杀，此时竟然开始比赛砸玻璃。男生们疯狂的砸，女生们疯狂鼓掌，现场气氛极为热烈。 20分钟后，美国大使馆前的人行道没砖了，直接变成一条土路。 由于天黑人多，学生们又不熟悉环境，旁边其他国家的大使馆也被误砸了几个…… 刘家成气喘吁吁坐下，开始跟认识的、不认识的学生讨论国家大事。天边渐渐出现一道曙光，已经到早晨了，他们竟然忙活了一整个晚上。 刘家成又累又饿又渴，只想赶紧吃点东西回校补觉。 突然，几十辆面包车驶来，车灯照得学生们心头发慌。 这些车都是喜丰公司的送货车，一个个喜丰职员穿着整齐的工作服，把方便面、饼干、可乐、汽水、纯净水搬下来，同时还带了无数暖水瓶。他们也不说话，见人就发吃的，发完了转身就走。 刘家成左手托着还没泡好的桶装方便面，右手握着一瓶非常可乐，愣是没立即回过神来。 “喜丰牛逼！”突然有学生大喊。 天色渐亮，学生们陆续上校车，回去一批又一批，这些校车反复拉了十多趟。 刘家成吃完喜丰泡面，感觉浑身暖和，再喝一口非常可乐，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些。回头一看，却见室友打着赤脚，不禁问道：“老钟，你鞋呢？” 老钟尴尬挠头笑道：“之前太激动，找不到砖头，就把鞋给扔出去了。无所谓，就当是让美国佬尝尝老子的臭脚。” 这一天，可口可乐在京城各大高校的销量，仅有可怜的两瓶，百事可乐的情况也差不多。 不仅是可乐，肯德基、麦当劳同样遭到抵制，美国货成了人人喊打的玩意儿。 可口可乐总部召开紧急会议，直接换了一个中国区总裁，并痛下决心要在中国进行改革。在此之前，可口可乐在央视打的广告，都属于美国的英文原版，只是加了个中文广告词而已，他们连广告本土化都懒得做也可能是故意为之，英文广告更显得高大上。 现在不行了，英文广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其美国身份，高大上不再是崇洋媚外的法宝。 可乐、雪碧、芬达、七喜、美年达，全都销量暴跌，而喜丰的可乐和汽水则销售额暴涨。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美国饮料的销量能慢慢回复，但肯定有那么一部分被转换成喜丰的忠实顾客。 宋维扬此时远在美国，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亲自安排了当晚的行动。 不论哪个城市，只要出现示威游行现象，喜丰就开着车各种送吃送喝。也不喊什么口号，全程一句话不说，把食品饮料送到爱国者手里即可。 418【谷歌融资】 如果说硅谷是互联网世界的中心，那么，帕罗奥图就是硅谷的中心。 谷歌的公司地址位于帕罗奥图大学路165号，这栋写字楼诞生了很多互联网企业。两个月前，隔壁有个叫paypal的网站上线，现在还默默无闻，但多年以后，许多中国人将其称之为“美国支付宝”。 谷歌的发展速度极快，一年多的时间，员工已经有80多人。 不过最近频繁出现负面新闻，一些网民通过搜索广告链接受骗。比如上个月，某人使用谷歌搜索订票公司，还把机票钱打过去了，直到坐飞机那天都没见到机票，一怒之下就起诉了谷歌。 这些事件闹得特别大，即便用膝盖思考，都能猜出有人在推波助澜，无非是想让谷歌接受融资方案。 谷歌主动赔偿了受骗者的损失，同时在网站首页和报纸上发布申明：“谷歌不作恶，不会成为骗子的帮凶。我们坚信从长远发展来看，为世界做好事的公司，更符合我们和股东的理念，即便我们为此放弃一些短期利益。从今日起，谷歌将对广告客户进行严格审查，同时将在近期推出特殊的筛选机制。” 重新审查广告客户，暂停新的广告投放，这让谷歌的营收迅速下降。 宋维扬走进公司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两个员工被警察带走，忍不住问：“这什么情况？” “广告部门的蛀虫，”谢尔盖简单解释道，“他们拿了骗子的钱，帮助骗子规避广告审查机制，希望他们能够在监狱里改过自新。” “是该这么做。”宋维扬笑道。 谷歌从开始搜索广告收费那天起，就一直无法杜绝虚假广告。 历史上的谷歌也各种丑闻，有一次直接被fbi调查。起因是谷歌广告部门为了利润，主动帮骗子规避审查机制，大量的假药、仿冒药、走私药长期充斥搜索结果，谷歌因此被罚款5亿美元。这起丑闻还真不是个别员工违规，而是整个谷歌的广告部门都卷入其中！ 在利益面前，什么审查机制都是摆设！ 谷歌这么瞎玩，被罚款5亿美元，于是愈发收敛。而百度也这么玩，却一直没遭到报应，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这就是为何谷歌和百度的广告审查机制相仿，区别却越来越大的根本原因中国在消费者维权诉讼方面太扯淡了，有时候法律和执法部门都是摆设，只能通过舆论把事情闹大了解决。 还有就是法律的滞后，中国许多法律法规的处罚力度，还停留在八十、九十年代。黑心企业即便打输了官司，也只被罚款三万五万、勒令整改而已（赔偿另算），法官对此也无能为力啊，判的已经是最高处罚标准了。 中国在2015年颁布了新的《广告法》，终于将罚款金额提高，但提高了多少呢？ 发布虚假广告，处以广告费3倍以上5倍以下罚款，广告费无法计算或明显偏低的，处20万元以上100万元以下罚款。两年内三次以上违法或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广告费5倍以上10被以下罚款，广告费用无法计算或明显偏低的，处100万元以上200万元以下罚款。 也即是说，百度因虚假广告输一次官司，顶天了被罚款200万，这点钱算个屁啊！别说罚5亿美元了，若是对百度罚款5亿人民币，你看百度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除非有牛逼的机构牵头，把大量案件同时起诉清查，才能给百度一个惨痛教训。 …… 宋维扬和拉里、谢尔盖一起进入会议室，坐下没聊几句，红杉资本的项目负责人也来了。 “哈里斯先生，这是谷歌的大股东宋维扬先生。”拉里介绍道。 哈里斯是个大胡子，一脸微笑，主动给宋维扬握手道：“你好，宋先生！” 宋维扬点头致意，坐回去翘着二郎腿说：“你们继续谈判吧，我随便听听就行了。” 谢尔盖道：“目前有两个最根本的分歧，一是红杉资本对谷歌的估值太低，二是双重投票制度的设置。” 哈里斯耸肩道：“各位先生，6亿美元的估值已经很高了。” 拉里说：“webvan去年的营收还不如谷歌，却能被估值15亿美元，为什么谷歌的估值才6亿美元？” “这个问题我早就解释过了，”哈里斯道，“webvan已经进行了两轮融资，有大量资金注入。而且，webvan还设置了许多门店和送货站，这些固定资产和物流渠道在评估当中得分很高。” 再过半年，webvan进行ipo的时候，其估值直接达到80亿美元。然后这家网络公司就跑偏了，拿着钱疯狂建门店和渠道，只玩了几个月就资金链断裂，在众人的惊愕当中宣布破产。 非要进行类比的话，webvan的运作模式跟京东有点像。可惜美国地广人稀，送货成本太高，网购效率太低，再加上互联网泡沫破灭，直接导致这家公司成了烈士。 拉里说：“webvan的门店和渠道投入，绝对不会超过1000万美元，这不是他们被高估的理由。” 哈里斯道：“投资者看中了webvan的商业模式，它跟亚马逊不一样。亚马逊主要在网上卖书籍和音像制品，而webvan卖的是日常用品，webvan绝对能够成为网络沃尔玛，所以它才被估值15亿美元。” “谷歌也有自己的商业模式，”谢尔盖道，“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商业模式，整个北美只此一家！” 哈里斯笑道：“但做搜索引擎的有很多，如果雅虎回过神来，收购一个优秀的搜索引擎，恐怕谷歌的发展前途就会被堵死。” “但雅虎只关心门户网站的流量，因为流量跟股价挂钩。他们不会做其他业务，甚至放着更加优秀的搜索引擎不用，他们怕搜索引起太好会流失用户。”拉里辩解说。 历史上，直至2002年，谷歌年营收都达到2.4亿美元了，雅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出价30亿美元想把谷歌给买下来。当时正值互联网泡沫，网络公司的价值被大大低估，30亿美元的价钱也不算太侮辱人。 哈里斯皱眉道：“你们认为估值应该是多少？” “至少15亿美元！”谢尔盖狮子大开口，现在是互联网黄金时代，报价20亿美元也实属正常。 “这个价钱恐怕有点异想天开。”哈里斯道。 拉里笑着说：“你们可以回去继续做评估，反正谷歌暂时还不缺钱。” 宋维扬插话道：“就算缺钱了，我也可以继续投资。” 哈里斯对此无比头疼，说道：“那我们把评估价格暂时搁置，先来说说双重股权结构，1比10的投票权似乎比例太低了。” “这个没有商量余地，”谢尔盖道，“你们只有接受或不接受两种选择。” ab股模式在此时的美国互联网界非常流行，同等情况下，创始人的股票投票权，是外部投资者的几倍。一票等于两票，一票等于五票，一票等于十票，都是可以的，双方可以协商认定。 哈里斯头疼欲裂，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难说话的创始人，只能回去跟公司高管汇报情况。 接下来，宋维扬又见了其他几家风投机构的项目负责人，无一例外，全部谈崩。 事实上，谷歌的资金已经见底了，因为发展速度太快，80多号员工的每月工资就是一大笔支出。 拉里和谢尔盖把宋维扬请来，纯粹是为了演戏。 几天之后，在美国没有任何名气的金牛资本，突然宣布将继续注资谷歌，对谷歌的估价为15亿美元。 宋维扬甚至跑去上了一档脱口秀节目，大肆吹嘘自己如何狙击索罗斯，然后又请了两家报纸给金牛资本和谷歌造势。这花的全是谷歌的流动资金，要是还没有风投公司砸钱进来，谷歌下个月就得拖欠薪水了。 虽然明知道谷歌在虚张声势，但那些风投机构却慌了。因为造势也是有效果的，越来越多的风头公司关注谷歌，这竞争压力就瞬间变得大起来。 终于，红杉资本、kpcb等大型风投公司开始串联，他们感觉无法单独吃下谷歌，于是准备联手开展融资计划。 由五家风投公司共同跟谷歌谈判，最新估值为8亿美元，投资4亿美元获得谷歌三分之一的股份。 同时，这五家风投公司也提出要求，他们打算派一个ceo到谷歌做行政运营。 此消息传出，顿时震惊美国。 今年的互联网融资之王是webvan，第二名就要数谷歌了！ 等第二轮融资结束，谷歌的估值暴涨至12亿美元。这些风投公司由于砸钱太多，急需在股市回笼资金，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谷歌上市，简直不遗余力的开始各种造势，宣称谷歌创造了网络商业模式的新时代。 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谷歌下一轮融资的估值会超过30亿美元。 这年头的互联网，赚不赚钱无所谓，吹得越牛逼就越值钱，webvan那80亿美元估值也是生生吹出来的。 而宋维扬和金牛资本，也在这次事件中展露头角，开始被一些美国民众所熟知。 中国媒体很快得到二手消息，直接就炸了，价值12亿美元的美国互联网企业，其大股东居然是一个中国人并非杨致远那样的华人，宋维扬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419【现实比小说滑稽】 为了庆祝融资成功，几家风投公司举办了一场酒会，地点就在比弗利山庄的豪宅当中，顺便还请来几个好莱坞明星参与。 酒会结束之后，宋维扬被留在豪宅中过夜，沈思和洪伟国也有单独的房间。 “美国有钱人真会享受。”沈思倒在蓬松的大床上感慨。 她已经被这奢华的环境给震惊了，相比起美国资本家，中国富豪真的属于土财主啊。甚至那些电影里的好莱坞巨星，也只能在酒会中给资本家作陪，沈思只是宋维扬的私人秘书而已，那些明星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沈思伸个懒腰起来，顺手打开电视，然后拿着遥控器一脸懵逼。电视机旁边有个小盒子，是美国刚开始流行的数字电视，她研究半天还是没完全搞懂，只能把遥控器扔那儿准备洗澡。 又想起今晚酒会上收了许多名片，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邀请，沈思决定去问一下宋维扬。哪些邀请该拒绝，哪些邀请该同意，这都得宋维扬拿主意，沈思只是负责协调时间。 穿好外套出门，在过道上遇到个女人。 这女人金发碧眼、前凸后翘，沈思记得是一个电影明星，于是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你好。”对方点头致意。 两人的目标居然一致，都是宋维扬的房间，沈思意识到自己应该回避。 女明星把房门敲开，一本正经的对宋维扬说：“宋先生你好，我非常热爱中国文化，能进来向你请教一下吗？” 宋维扬瞅瞅转身而去的沈思，果断回绝：“抱歉，我要休息了。” 女明星索性说明情况：“我是杜尔先生安排的，希望能给宋先生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 “替我转达对杜尔先生的谢意，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今天比较疲惫。”宋维扬微笑道。 “那么晚安。”女明星态度恭敬的离开。 宋维扬把沈思喊住：“小沈过来，你跑什么？” 沈思尴尬笑道：“我觉得自己应该回屋睡觉。” 宋维扬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沈思跟着走进房里，拿出一沓名片说：“酒会上收到不少名片和邀请，你当时也没说明白，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到底哪些邀请你打算去，我好提前做行程安排。” “我都不打算去，过两天就回国。”宋维扬说。 “那我明天就订机票，老板再见，不打扰你休息了。”沈思说着就走出房间，显然之前撞破好事让她很别扭。 宋维扬则无所谓，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一个好莱坞小明星而已，连性贿赂都算不上，对于美国资本家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之物而已。 像这种大资本家安排的女人，比自己找的都更安全，更不怕被仙人跳，出事儿了自然有律师负责摆平一切。 唯一需要警惕的，是对方安排一个未成年过来。 美国有个叫杰弗里爱泼斯坦的大富豪，专门到处给人送萝莉，美国的两任总统、英国的那位王子，都因这事儿沾了一屁股屎。 此人从90年代初，就开始用未成年少女来贿赂达官贵要，并且还留有证据，以便抓住这些贵人的把柄。他还有一架专机，随时随地安排特殊服务，被圈内人戏称为“洛丽塔专线”。 从2004年开始，爱泼斯坦就因为涉嫌xx未成年少女被调查。 2010年的时候，33名海地女童被10名传教士带去美国，都是海地地震中的孤儿，被警方查获之后，发现这些女童居然要被送去爱泼斯坦的庄园做x奴。就在检方准备起诉的时候，白宫派人把那10名传教士捞出来了，出面的竟然是希女士本人！ 直至2018年，这个恶魔终于受到法律的严惩！他被判处有期徒刑13个月，每周被允许可以有6天时间外出工作斜眼笑。 爱泼斯坦在服刑期间，还经常坐着他的“萝莉专线”回私人岛屿狂欢，听说岛上有不少13岁到16岁的少女。当时负责此案的检察官，跟爱泼斯坦的律师以前是同事，后来当了老美的劳工部长，听说很有希望做下一任司法部长。 英国、美国的报纸都详细报道了，每次报道出来，爱泼斯坦都重新接受审讯，然后拖着拖着就没了下文。 所以啊，大家看都市文的时候，千万不要觉得脱离现实，现实永远比小说更离谱。 …… 好莱坞女明星被宋维扬拒绝了，长夜漫漫，他只能上网打发时间。 新浪在美国有镜像服务器，内容跟中国那边是一致的，今天的新闻头条便是谷歌融资的消息。这是站，自然是给华人看的，在详细报道融资内容之后，便把重点放在宋维扬身上：“谷歌此次融资之后，中国商人宋维扬个人占股3.96%，牵牛星占股32.34%，而宋维扬又拥有牵牛星70%以上的股份（具体多少，新浪没搞明白）。按12亿美元市值计算，宋维扬仅谷歌公司的股权，就价值3.19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26.42亿元。在此之前，宋维扬被港城机构估算个人资产为8亿美元，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中国首富……” 在这个新闻下方，还有其他超链接，全是宋维扬的详细资料。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加工和美化，宋维扬的履历已经变得极富传奇性，各种小故事连他自己看了都懵逼。 由于搜狐率先推出回复评论功能，现在美国的网站也跟着学，这条新闻底下各种简繁体评论 “我草，我就出国留学几年，中国也有这种商界猛人了？” “华人还是很厉害的，以前有王安，后来有杨致远，现在又有宋维扬，都是高科技领域的传奇人物。” “听说宋维扬当初只投资了谷歌100多万美元，一年时间就变成3.19亿美元，这是多少倍的投资回报？” “我是湾湾人，我也姓宋，我爷爷说他在大陆有兄弟，我觉得宋维扬应该是我失散多年的堂弟！” “如果认亲之后能分我几百万，那么朋友，我祝福你梦想成真。” “这家伙是外星人吧？看他的链接资料，居然在港城打跑了索罗斯。” “洒洒水啦，中国人无所不能。” “……” 宋维扬不知道的是，中国那边的网民已经吵翻天了。 此时正值美国轰炸中国的大使馆，谷歌顺利融资的消息传回去，网民直接分裂成两派。一派说宋维扬是扬我国威，中国人顺利进军美国互联网界；另一派说宋维扬不该投资美国企业，这是在帮助美国公司发展，有那点钱还不如多多投资中国网站。 两派人在聊天室、bbs论坛、新闻评论区各种吵架，已经快打出狗脑子了。 420【哈佛女孩】 谷歌融资的消息传回国内，林卓韵和豆豆就搬家了。 复旦毕业的新闻从业者本来就多，宋维扬和林卓韵的恋情又轰动校园，想不引起记者的注意都难。以前宋维扬保护得很好，林卓韵自己也不想出风头，所以正规报纸都非常默契的不进行报道，只在网上有一些小道消息而已。 但现在宋维扬突然身家暴涨，而且赚的还是美元，再加上互联网泡沫的风口，他再度引起各大媒体的关注。 港城的金融界人士甚至预测，最多再过半年，谷歌的估值就能翻两番。而一旦ipo上市，谷歌的市值达到50亿美元、甚至80亿美元都有可能，这还只是相对保守的估算。到了那个时候，宋维扬仅在谷歌的股权，就价值10多亿美元。 虽然这距离《福布斯全球华人富豪榜》的前十名还很遥远，在港城的富豪群体当中属于小弟弟，但宋维扬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已经足以让港城媒体趋之若鹜。 特别是投资100万美元，一年时间就变成3.19亿美元，这恐怖的投资回报让人瞠目结舌。 于是乎，港城记者先是跑去金牛资本采访，接着又跑去神州科技，询问宋维扬的回国时间。在无法得到确切消息的情况下，港城记者从大陆同行的口中得知，原来宋维扬还有个正牌女朋友。 林卓韵由此被港城媒体盯上，幸好都是正规的财经记者八卦小报为了省钱，一般不会派记者到大陆。 港城记者辗转找到林卓韵的住所，各种询问打听情况，林卓韵半个字也不愿透露。渐渐的，大陆记者也开始来找林卓韵，希望获得宋维扬回国的详细日期，把林卓韵烦得直接带着豆豆搬家了。 直至五月底，宋维扬突然现身港城，跟中银投资的老总吃了一顿便饭。 中银投资去年底跟宋维扬置换金牛资本的股权，而金牛资本又是谷歌的大股东，这笔买卖仅半年时间就带来丰厚利润。中银投资的老总非常高兴，还因此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夸奖，现在突然提出想要更多的金牛资本股份，甚至还拿出以前不能交易的某国企股份做代价。 宋维扬婉言拒绝，并跟中银投资的老总在酒桌上互留名片，双方结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 与此同时，好多港城富豪主动跟金牛资本接触，想要砸点钱进来一起玩玩，并打算向宋维扬这个投资天才取经。 真的是取经，现在高科技行业在港城非常流行，而且是那种自己不做，专门投资别人的流行。张旋龙由于跟大陆很多科技公司认识，居然因此成为港城富豪们的座上宾，都把张旋龙视为科技领域的投资专家。以此而论，宋维扬自然是科技领域的投资天才。 李超人为何在1999年突然跻身华人首富，并蝉联宝座整整15年？ 不是因为房地产，而是因为他旗下的高科技投资！ 李超人在1993年的时候，在英国投资了通讯业务，现在已经变成英国第三大移动通信运营商。 但老三的地位在商界非常尴尬，经常是老大和老二打架，然后把老三给打死了。事实也是如此，英国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移动运营商，联手疯狂打压李超人的公司。 在尴尬窘迫的情况下，李超人放出要出售公司的信号，立即扭转了局面。英国前两大移动运营商，为了收购李超人的公司而大打出手，李超人趁机坐地起价，一举套现1180亿港元，并获得英国第二大移动运营商的股权。等到明年，英国第一大移动运营商，直接反手把老二给吃掉。三家公司就此完全合并，李超人占有公司5%的股份，再次获得500亿港元的溢利。 如果李超人不放出出售公司的消息，恐怕英国的移动运营商还是三国鼎立状态。但他率先打破僵局，在一年时间内，套现1000多亿，剩下的股票又升值500多亿，这番操作简直让人拍案叫绝，从此稳坐全球华人首富的宝座。 宋维扬拒绝了港商们的“好意”，却答应跟工银国际接触。 工银国际就是工商银行的附属金融机构，跟中银投资在中国银行的地位差不多，总部同样设在港城，但此时并非全资，工商银行暂时只占有工银国际49%的股份。 可惜工银国际相对比较保守，没有像中银投资那样到处都有资产，现在只是零星投资了一丢丢，要到十年之后才全面向投行转型。 工银国际这次想直接出钱购买金牛资本的部分股权，宋维扬在初步接触之后，感觉对方的出价太低了，便让金牛资本慢慢去谈，一直谈到双方都满意认可为止。 宋维扬回港之后神出鬼没，港城记者没有采访到任何有用信息，很快他们就发现宋维扬已经返回大陆。 宋维扬在盛海机场露面的消息迅速传开，大陆记者闻风而动，一股脑儿的涌向神州科技。虽然没把宋维扬给成功堵住，却给神州科技带来麻烦，都快没法正常办公了。 那么，就只能召开记者会，让媒体记者采访之后赶紧滚蛋。 宋维扬在记者会露面的一瞬间，全场自发鼓掌。实在是宋维扬这波操作太厉害，他应该全国第一个在海外投资，且获得丰厚利润的民营企业家，具有无可替代的开创性质。 “有什么问题就随便问吧，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找我都找累了。”宋维扬开门见山道。 一阵轻笑过后，有记者提问说：“宋老板，你拥有的谷歌股权确实价值3.19亿美元吗？” “只多不少。”宋维扬道。 “哗！” 全场一阵轰动，金融机构的统计数据是一回事，得到宋维扬的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又有记者问：“听说你当初只投资了100万美元？” 宋维扬道：“差不多吧，其实是100多万。” “当初投资的时候，你想过这100多万美元，会在一年后变成3亿多美元吗？”记者追问。 宋维扬笑道：“我以为会变成5亿美元，事实上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美国的那些风投机构太抠门了。” 记者们瞬间无语，一年300倍的投资回报，就这还嫌太少？ 另一个记者问：“为什么你坚信谷歌能够如此快速发展？” 宋维扬说：“因为谷歌有着开创新的独特商业运营模式，这个模式本来就是我提出的，它拥有无限广阔的发展前景。” “谷歌的商业模式是你提出的？”记者惊讶道。 “不错，”宋维扬微笑道，“两位美国创始人负责技术和日常管理运营，而我提供了谷歌的前进方向。事实上，中国的搜狗搜索也是这种模式，只不过中国的互联网还没发展成熟。我估计再过两三年，搜狗搜索也会跟谷歌一样快速壮大，两家公司使用了同样的搜索技术。” 记者问：“搜狗跟谷歌的技术一样？” 宋维扬解释道：“搜狗早就买断了谷歌搜索技术的全球中文版权！也即是说，如果谷歌以后想在中国大陆、港城、弯弯、新加坡等地推出站，谷歌还得向搜狗支付专利使用费。” 还有这种操作？记者们很无语。 记者接着问道：“有人预测，谷歌的下一轮融资估值至少能达到50亿美元，宋老板对此怎么看？” “没80亿美元我都懒得说话。”宋维扬笑道。 “哈哈哈哈！” 记者们爆笑，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接下来一个记者的提问，让宋维扬颇为无语：“宋老板，你知道哈佛女孩刘亦婷吗？” “什么？”宋维扬没反应过来，这跳跃性实在太大了。 记者说：“哈佛女孩刘亦婷，就是第一个获得美国名牌大学全额奖学金的中国高中应届毕业生。现在她被视为中国学生的骄傲，你刚从美国回来，怎么评价这一现象？” 宋维扬摇头说：“没什么好评价的，只要家长有眼光和渠道，考哈佛的全额奖学金留学，比考北大清华容易多了，因为根本没几个人跟她竞争。” 说起来特别奇怪，美国佬刚刚炸了咱的大使馆，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时间，有中国的高中生拿到哈佛全额奖学金留学，居然能够引起全国关注和羡慕。 在此之前，中国前往美国留学的，基本是硕士或博士，有校方的支持和渠道。而直接把孩子送去美国读本科的，无一例外全是土豪，并且拿不到全额奖学金。 刘亦婷能够引起那么大轰动，在于她属于全国第一个，读完高中直接去哈佛，还能拿全额奖学金的人。 全额奖学金是重点，这意味着只要自己孩子的学习好，通过考试就能出国留学读本科，而且还不用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全国家长们能不高兴吗？这是一条具有可操作性、可复制性的坦途大道。 媒体也跟着狂欢，天天都有哈佛女孩的报道，其轰动效应甚至超过了宋维扬在美国发财。 事实上，这位哈佛女孩的成功，不是她自己的成功，而是她爹妈的成功。她连sat成绩都没有，托福刚刚达到录取线，而且没有任何才艺特长可言。这种条件放在十年之后，别说拿全额奖学金了，自费去读哈佛都没资格。 刘亦婷申请哈佛的那一年，她所在的学校刚刚被德瑞教育集团收购，成了一家私立高中。私立高中为了打响品牌，自然急于树立典型，于是就选了五个学生去美国做交流。 出国前，父亲向刘亦婷灌输“中美友谊”，让她死记硬背国际形势。果然，刘亦婷靠着“中美友谊”的发言，迅速引起美国对接单位的青睐，交流期间还住在一个美国议员的家里，那个美国议员后来帮她写了推荐信，负责招生的也跟美国议员认识。 一切早就内定了。 而且此时中国高中生直接申请美国大学的也不多，跟刘亦婷竞争的只有44人，哈佛直接录取了2人，比1999年的高考录取率还高得多。 又经过德瑞教育集团的造势，全国媒体的渲染，哈佛女孩顿时成为现象级话题，连宋维扬的记者会都有人在问这个。 记者听到宋维扬的回答，立即追问：“宋老板似乎不认可这个哈佛女孩？” “无所谓认不认可，”宋维扬说，“只希望她不要在中国带起一股歪风邪气。” “什么歪风邪气？”记者不解道。 宋维扬说：“从此之后，中国的留学中介机构，就要把魔爪伸向高中生了，我估计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骗子，介绍的也都是国外野鸡大学。还有，哈佛女孩被炒得那么热，全国的家长也会跟着学，恐怕学生们要遭不少罪。” 421【喜丰当老大了】 哈佛女孩火到了什么程度？ 第一家报道此新闻的媒体，半天就接到近千个取经电话，每月的读者来信必须用麻袋来装。这种现象的背后，是中国无数望子女成龙的家长，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掌握了对方的教导经验，就有希望把自己的子女也送去哈佛。 对了，现在还没到最火的时候，等明年《哈佛女孩刘亦婷》一书问世，那才真的刮起全国旋风，无数中国学生从此有了童年阴影。 这本书简直有毒，各种违背现代教育理念的内容。比如让孩子手握冰块20分钟，可以锻炼坚韧不拔的精神；比如把孩子的文具不能五颜六色，这会导致学习注意力不集中；又或者冰天雪地带孩子出去散步，可以锻炼意志力等等。 家长们还真的就信了，并且在自己孩子身上付诸实践。 学校的老师也跟着起哄，向家长和学生强烈推荐这本书，凡事就拿哈佛女孩来做比较，把不听话的学生给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素质教育”这个说法，就在哈佛女孩横空出世的同时，中央作出了《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于是哈佛女孩的父母趁热打铁，把这本书的全称定为《哈佛女孩刘亦婷素质培养纪实》。 其中还有哈佛女孩在美国交流期间，对中美两国学生的对比，归纳如下：一，身体素质对比，美国学生占较大优势；二，独立工作能力对比，美国的多数学生胜过中国学生；三，基础知识对比，我国学生超过美国学生；四，团队精神对比，我国学生不如美国学生…… 反正归纳了很多，除了基础知识之外，中国学生全面落败。这就能得出显而易见的结论：中国学生只会死读书，各方面素质非常差！ 教育界的大部分人士，其实都没弄懂素质教育到底是啥，只能照本宣科重复中央对素质教育的定义。但他们搞大讨论的时候需要例子啊，于是就把哈佛女孩拿出来说事，哈佛女孩瞬间变成素质教育的典型案例。 媒体、家长、老师、教育界、教育集团、教育机构……集体导演了这场闹剧，于是韩寒就彻底悲剧了，被当成反面教材各种躺枪。 宋维扬回国的时候，中央刚刚下发了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文件，他在记者会上的几句话，也遭到教育界人士的痛批。报纸需要销量，作者需要名气，把宋维扬和哈佛女孩写在一起，自然能够引起读者关注，这篇文章的出炉简直太顺理成章了，标题叫：《素质教育才是中国教育的未来方向谈宋维扬批判哈佛女孩不足取》。 那位教育专家是如此说的： “近日，中央作出……这是符合历史潮流发展、符合**唯物论的正确决策。中国的未来在于青少年，青少年的未来在教育。过去，我们在教育方面走了许多弯路，而欧美发达国家的素质教育模式值得借鉴……” “哈佛女孩的成功，正是素质教育的完美体现……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先生，最近发表了关于素质教育的不正当言论，并对哈佛女孩做出极为蔑视的评价，我认为宋维扬先生应该公开道歉……” “哈佛女孩年仅19岁，高中未毕业而同时被哈佛、哥伦比亚、威斯利和蒙特豪里尤克四所美国大学录取，并免收每年高达三万多美元的费用，这应该是全体中国学生的骄傲。这也证明，中国学生不比美国学生笨，只要进行正确的素质教育，就能领先全世界的同龄人……哈佛女孩的成功，是可以被不断复制的，只要我们加强推广素质教育，今后就将有更多中国高中生被世界名牌大学录取，为国家培养更多优秀的人才！” “据我所知，宋维扬先生虽然考上了复旦，但他当初属于自费生，在校期间也多次补考。从学业上来看，宋维扬先生并不突出，这跟他在商业领域取得的成就不成正比。现在社会上有一种错误概念，即‘读书无用论’。读书怎么可能无用？现在的高科技企业，创始人都是大学毕业生，这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宋维扬先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成功，而忽视掉教育的作用，也不要忘了自己当初自费读复旦。你的成功只是个例，而哈佛女孩的成功代表着万千学子……” …… 在新租住的小区内，林卓韵拿着报纸大笑：“哈哈哈哈，你变成反面教材被骂了。” “骂就骂呗，”宋维扬啃着提前上市的西瓜，赞道，“这瓜不错，味道很甜。” 林卓韵笑问：“不打算骂回去？” 宋维扬说：“这人就是写文章碰瓷儿的，我越回应他就越高兴。我又不是傻子，还能着了他的道？” “那就由着他继续骂？”林卓韵道。 宋维扬继续吃瓜：“骂呗，人家就靠这个吃饭。只要骂得不过火，随便他怎么搞，这是公众人物必然要面临的情况。”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若是骂得过分了，直接找对方的单位领导去，宋维扬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后悔。 事实上，这边文章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关注度，因为本身就在故意曲解宋维扬的语义，作者更是被网上的一帮爱国者臭骂。 宋维扬已经给自己塑造了各种金身，他是中国工商界抗战首义，是抵抗外资饮料的救世主，是全国青年创业偶像。现在又成功投资谷歌，赚足了美国佬的钱，不知有多少年轻人崇拜他呢，其实区区一篇文章能改变的？ 甚至优于谷歌融资的轰动效应，使用同样技术的搜狗，也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前后有十多家风投公司主动来接触。 第二天，宋维扬开车送林卓韵去上班，然后前往神州科技公司处理事务。 喜丰公司早已走上正轨，不需要宋维扬费太多心思，而神州科技正处于发展关键时期。之前公司只有小灵通这个单一产品，由各地电信局代销，根本不存在销售困难的问题。 所以，神州科技的销售团队是不成熟的，至今没有打过硬仗，在推广复读机的过程中出了许多问题。 接下来就是u盘要开始生产，明年还准备造电脑，公司相关团队需要不断扩大。沈复兴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原有的管理制度和部门结构也需要调整，宋维扬必须亲自过去把关。 忙活整整一个上午，沈思抱着文件夹过来说：“财富年会的举办日期和地点正式确定了，我刚刚收到对方的邀请函。预计到时有全球100多家跨国公司高层出席，也请了200多个中国著名企业家，同时还有中央大领导也回来。《财富》官方邀请了两位中国企业家做现场致辞，一个是海尔的老总，代表集体企业；一个就是老板您，代表私营企业。关于在财富年会代表中国企业家致辞，需要拒绝吗？” “不用拒绝，答应下来吧。”宋维扬说。 “好的，”沈思用笔一勾，继续说道，“美国那边发来消息说，u盘专利已经开始审核，预计下个月就能通过。” “很好。”宋维扬笑道。 u盘专利申请，属于谷歌融资的私下条件之一。 当时宋维扬咬死了不接受对方的估值，最后五家风投公司派人私下接触，宋维扬趁机提出条件，让对方帮忙敦促美国专利局加快审核速度。u盘专利内容本来就是很明晰的，既然有华尔街做游说，美国专利局怎么也得给面子，直接缩短了好几年的时间。 至于中国这边，那就更好说话了，有钱有人脉，又不违规，早在两个月前就通过了专利。 沈思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说：“这是央视调查咨询中心，前段时间统计的全国城市消费者调查报告，饮料食品和电子行业都在统计范围内。” 宋维扬随手翻开，直接看沈思用红笔标出的内容。 这份报告统计的是大数据，比如碳酸饮料被统一归类，没有单独列出可乐、汽水等细分数据。 可口可乐虽然前阵子因轰炸大使馆事件躺枪，但凭借可乐、芬达、雪碧等产品的综合销量，依旧稳居碳酸饮料市场的龙头地位健力宝被央视列入功能饮料行列，没有排在碳酸饮料当中。 这份报告显示，全国碳酸饮料市场份额占有率排名为：可口可乐（39.02%），喜丰（24.56%），百事可乐（18.81%），其他（17.61%）。 可口可乐市场占有率那么高，实在是雪碧卖得太好了，由于喜丰和百事的不断竞争，其可乐产品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优势。 茶饮料的市场占有率很有意思：喜丰（41.05%）、统一（27.38%）、康师傅（19.14%）、娃哈哈（11.80%），其他（0.63%）。 茶饮料格局的洗牌很明显，在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各种各样的杂牌子差不多死绝了，如今只剩下四大品牌瓜分市场。 另有果汁饮料市场，汇源第一，露露第二，椰树第三，喜丰第四。这是个新兴市场，再加上国家政策鼓励，前四大品牌的市场占有率总和还不到60%，剩下40%都是些杂牌子。 嗯，喜丰正式推出果汁了，名字叫“鲜橙多”，今年的目标是超过露露和椰树，排进前两名。 至于水饮料市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乐百氏，直接被喜丰纯净水给挤死。现在是喜丰第一，娃哈哈第二，农夫山泉第三。 农夫山泉的老总，最初是给娃哈哈做代理的，因为私自把娃哈哈的省级代理权专卖，直接跟娃哈哈闹崩了。紧接着，此人又开始做保健品，捞了不少钱，现金多得吓人，并在保健品市场崩溃的时候转做水饮料。 农夫山泉的广告攻势和促销手段太吓人，没办法，人家以前卖保健品的嘛，经验丰富钱又多，发展势头挡都挡不住。 从央视的这份调查数据来开，喜丰的综合市场占有率，正式反超健力宝，中国饮料行业的龙头地位易主。 现在喜丰可以非常自信的喊出广告语：喜丰，中国饮料第一品牌。 422【饮料行业的关键年份】 如果用成语来形容可口可乐今年的境况，那将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中国这边的风波还没缓过劲来，欧洲那边又出事了。 6月初，比利时和法国的一些学生饮用可口可乐，接连发生中毒现象。一周后，比利时政府颁布禁令，禁止本国销售可口可乐公司的所有饮料，包括雪碧、芬达等产品。法国政府虽然没有颁布禁令，但也勒令可口可乐暂时下架。 这是113年来，可口可乐遭遇的最大危机，不但股价大跌，且有可能丧失整个欧洲市场。 在今后的mba教材当中，可口可乐对这次事件的处理，被视为企业危机公关的经典案例。然而，当时的主角伊维斯特却不这么想，我们前面就说过了，这位ceo非常不得人心，做错了是他的锅，做对了是应该的，而且还做得远远不够好。 6月中旬，可口可乐ceo伊维斯特亲自前往布鲁塞尔，并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他反复强调，可口可乐的这次中毒事件纯属意外，可口可乐的配方完全没有问题，可口可乐将继续为消费者生产一流的饮料。 记者们每人获赠一瓶可口可乐，但没人敢喝，直接就扔垃圾桶了。 第二天，比利时各大报纸刊登伊维斯特的亲笔签名道歉信，信中仔细解释了事故原因，还做出各种保证，并承诺给比利时每户家庭赠送一瓶可乐以表歉意。 紧接着，可口可乐召回比利时同批次的全部可乐，快速宣布调查化验结果，说明事故影响范围，并向消费者退赔，承担中毒顾客的医疗费用。可口可乐还设立专线电话，设立专门网页，回答解决消费者提出的各种问题。 如此巨大的危机，就这样被解决了。 一个字，钱！ 四个字，钱能通神！ 可口可乐几乎买通了比利时的所有报纸，同时挨家挨户赠送购物券。孩子们哪管那么多啊，拿着购物券就去买可乐，于是孩子们愉快喝可乐的镜头成为宣传资料。 而比利时政府发布的禁令，直接变成了废纸，无数厂商“违法”销售可口可乐产品，整个国家都对此视而不见，最后比利时政府干脆直接取消禁令。 危机虽然成功解决，但可口可乐股价10天内下跌6%，召回可乐共计14亿瓶，直接经济损失6000多万美元，公关费用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ceo伊维斯特必须背锅，虽然他成功解决这次事件，但股东和高层对其愈发失望，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赶下台。 可口可乐的股东们，对整个总部高层都失去信心，于是绕开董事会，直接召开股东会议，决定调一个地方诸侯（大区ceo）回来领导公司。各地诸侯得到消息之后，疯狂展开行动，一边积极接触股东，一边发展地区业务。 远东地区的ceo，就直接勒令中国区加快全面改革，不但迅速把中国版广告拍出来，还全面“抄袭”喜丰的101渠道计划。 喜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出钱刊发各种软文，拿可口可乐的中毒事件做文章，再引导饮料消费者的爱国情绪，疯狂质疑可口可乐的安全性。 可口可乐中国区ceo在第一时间宣布，说欧洲中毒事件跟中国市场无关，同时买通报纸渲染可口可乐的危机处理，黑的说成白的，生生把舆论导向为可口可乐注重消费者利益还真特么有不少人信了，把可口可乐给捧上天。 喜丰和可口可乐各种打舆论战，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相关文章，两家公司的产品销量节节看涨，百事可乐的市场份额反而被压下去。 还是那句话，老大和老二打架，结果老三被打死了！ 百事可乐一脸懵逼，完全不知所措，傻乎乎的看着喜丰和可口可乐抢占市场。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饮料市场再起烽烟，喜丰“冰爽”广告开始地毯式轰炸。 “冰爽”是喜丰推出的汽水，类似“雪碧”和“七喜”。这个商标早被某厂给注册了，喜丰直接收购了那家小厂，之前都是默默铺货，就等着夏天来一场广告攻势。 广告词是宋维扬亲自撰写的：透心凉，心飞扬！ 广告代言人是弯弯歌星徐怀钰，她是这两年最红的弯弯女歌手之一，以唱片销量而论，仅次于张惠妹。最重要的是，徐怀钰长得比较清纯，比张惠妹更符合“冰爽”的形象。 更为难得的是，徐怀钰特别好安排。 滚石唱片这几年正在走向衰落，把徐怀钰当成了摇钱树，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这姑娘每天估计只能安稳睡觉四五个小时。喜丰仅用了160万代言费，外加每场活动15万元出场费，就跟滚石唱片签订了一份魔鬼合同。 喜丰在一个半月内举办40场销售活动，徐怀钰必须每场都参加，单场活动唱歌至少8首，还要参与一些互动环节，并每场选取100名幸运粉丝签名。 这姑娘天天都是在飞机上过夜，有些城市还只能坐火车。而且，她在给喜丰做活动的同时，经纪公司还就近安排了其他活动，几乎是上午唱完，吃个盒饭下午继续，晚上偶尔也有商演，然后飞快赶去机场或火车站。 连续40个城市，徐怀钰唱着《我是女生》，手里拿了瓶“冰爽”说“透心凉，心飞扬”，再配合电视和报纸广告，“冰爽”汽水以一种无比强势的姿态，跟“雪碧”正面抢夺市场。 于是，雪碧依然稳坐霸主地位，七喜被冰爽干得欲仙欲死。 顺便再给大家介绍一个搅局者，娃哈哈前不久推出了可乐产品，名叫“天堂可乐”。倒不是说喝了可乐上天堂，而是以临州地名来取的，没办法，非常可乐这个名字被喜丰给抢了。 天堂可乐问世以来，一直要死不活，属于娃哈哈众多失败新品之一。但就在今年夏天，突然也展开了宣传攻势，并以极为低廉的价格，配合着娃哈哈的固有渠道，迅速抢占小县城和乡镇市场。 在这一系列乱局当中，可口可乐莫名其妙的焕发生机，喜丰产品各种攻城略地，娃哈哈死抓着小县城和乡镇市场不放。于是，健力宝的市场份额暴跌，百事可乐中国区总裁愁得掉头发，这两大品牌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流失顾客。 1999年，属于中国饮料行业的特殊年份，更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分水岭。 小品牌在这一年尸横遍野，市场份额渐渐集中于几个大品牌，也就新兴的果汁市场还有小品牌生存的空间。 (上一章有读者问旭日升冰茶去哪儿了，早就被喜丰干死了啊，书中有交代的。) 423【杀猪匠】 孔子说三十而立，胡润今年29岁，他正准备立起来。 这个出生于卢森堡的英国青年，曾在中国人大学汉语，也曾留学日苯学日语，通晓德语、法语、葡萄牙语等七种语言。当然，他不是一个语言学家，而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注册会计师。 胡润这几年都在中国盛海工作，就在几个月前，他突发奇想，打算自己编一个《中国富豪榜》。 利用业余时间和假期，胡润查阅了100多份报纸杂志和上市公司报表，这份富豪榜就基本编好了，可想而知编得有多么粗糙。紧接着，他又四处拜访中国富豪，少数愿意接待他，90%以上都不愿接受访问。 又是一个周五，胡润坐着出租车下班回家，远远便看到“冰爽”露天广告。在半路上，他又看到“神州复读机”的站牌广告，一个小女孩抱着复读机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胡润久居中国，他知道复读机属于中国的特殊学习工具。 几个月前，教育部门宣布把英语口语和听力列入考试范围，上个月中央又出台了加强素质教育的文件，复读机瞬间就成为学生和家长的最爱。家长自然是为了孩子的学习，而学生则可以名正言顺的听歌和练歌把歌曲磁带藏好，背着家长拿出来听，还能使用复读功能进行练习。 短短半年时间，就涌现出十多个复读机品牌，甚至电子杂志还专门刊登文章，教消费者如何正确选择复读机。 而神州复读机是口碑最好的，复读时间长，功能多样，小巧美观，而且价格还不贵，听说这种复读机的电路设计正在申请国家专利。 胡润看着广告牌叹了叹气，他去过喜丰总部，也去过神州科技，只想当面拜访宋维扬，可惜一直都没能得到正面回复。中国的富豪们就是这样，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反而是某些骗子喜欢跟胡润打交道。 第二天，周六。 胡润再次来到神州科技公司，他不是来找宋维扬的，而是想见一下沈复兴。因为神州科技没有上市，胡润无法获知财报消息，更不知道宋维扬在这家公司拥有多少财富。 刚刚在大门口下车，胡润突然看到一辆悍马，车牌号是“沪az8888”。 宋维扬！ 这辆车在盛海太出名了，不但车牌是天价，还刮起了一阵悍马风，今年盛海街头多出了好几辆悍马。 胡润飞快付钱给出租车司机，等下车的时候，那辆悍马已经缓缓驶入大门。胡润奔跑挥手，大喊道：“宋先生，宋先生，请等一下！” 门卫见有人不登记就闯入，而且还是个老外，稍作犹豫才拦住：“你好，请先登记……喂，你别跑啊！stop，我叫你stop，听不懂英语啊！” 悍马进入公司园区之后，速度本来就慢，居然被胡润给追上了。他拍打着车窗说：“宋先生，宋先生，请等一下！” “停车，”宋维扬摇下车窗，“什么事？” 胡润气喘吁吁的掏名片说：“宋先生你好，我叫rupert hoogewerf，中文名胡润，我正在做一个中国富豪的排名，能当面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胡润啊，”宋维扬露出古怪笑容，“上车吧，去了办公室再聊。” 胡润太有名了，即便不关心商业的中国人都知道，他的“胡润中国百富榜”又被戏称为“杀猪榜”，榜上有名的富豪们各种破产、病逝、坐牢和外逃。 二人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沈思问：“先生，咖啡还是茶？” 胡润说：“都行。” “请稍等。”沈思微笑离开。 宋维扬坐在沙发上问：“你要做中国富豪排名？” 胡润道：“是的，已经准备了几个月。” 宋维扬笑着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胡润道：“我能浏览神州科技的财报吗？不需要太详细的财报，有大致数据就行。” “抱歉。”宋维扬直接拒绝。 胡润又说：“那么，宋先生能否告诉我，你的神州科技股份价值多少钱？还有，你的金牛资本股份值多少钱？” 宋维扬笑道：“告诉你又如何？其他富豪的资产你能准确统计？既然你无法统计别人的，只知道我的资产又怎么排名？” 胡润解释说：“我准备做一个财富区间，比如10亿以上身家的都有哪些，5亿到10亿的又有哪些。宋先生的资产肯定在10亿以上，我只是想确定更具体的数字，好在榜单上进行排名。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您可能是中国大陆首富，也有可能是第二名。” “那就给我排第二名吧，首富太碍眼了。”宋维扬笑道。 “呃……”胡润语塞道，“那好吧，就给宋先生排富豪榜第二位。” 那么，首富是谁？ 当然是荣氏家族啊！ 沈思已经把咖啡端进来，宋维扬呷了一口问：“你这富豪榜准备怎么发布？” 胡润说：“我准备给欧美的《金融时报》、《经济学人》、《商业周刊》、《福布斯》等媒体发传真，或许可以跟某份杂志合作。” 宋维扬又问：“迄今为止，你见到过多少位中国富豪？” 胡润尴尬笑道：“您是第一位亿万富豪，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位，其他身家过亿的富豪都不肯见我。” “很正常，他们害怕。”宋维扬说。 胡润说：“中国的富豪榜单太难做了，《福布斯》以前做过一期，被业界称为‘最失败的一次富豪排名’。”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胡润道：“但我相信，随着中国社会的开放，中国的富豪榜将越来越好做。” 宋维扬说：“我可以投资帮你开公司，名字就叫‘胡润百富’，你来担任总裁，全权负责公司事务。” “真的吗？”胡润有些惊喜。 宋维扬说：“我投资50万美元，只要公司49%的股份。” “那太好了！”胡润高兴得拍手。 获得投资自然值得兴奋，更重要的是跟宋维扬搭上关系，以后做富豪榜单就更有人脉了。 宋维扬告诫道：“不要透露我的投资信息，我怕招人嫉恨，但我可以介绍一些富豪给你认识。” “没问题，祝我们合作愉快。”胡润笑着起身握手。 424【空手套白狼】 胡润喜滋滋的离开，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一番。 沈思却一肚子疑惑，好奇地问：“老板，你为什么给他投几十万美元？这些钱都够在中国买一家国营小厂了。” “因为他很能折腾啊，”宋维扬笑嘻嘻说，“你现在还不懂，再过几年就懂了。” 沈思立即闭嘴，老板的哑谜猜不透，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仔细研究胡润此人的履历，就会发现他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完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甚至把别人的资源当成自己的资源。 首先，胡润制作出中国富豪榜，内容是全英文的。他将其定位为给西方人阅读的中国富豪榜，这就有市场价值了，因为99%的西方人对中国富豪不了解。通过这一点，胡润跟《福布斯》搭上关系，把富豪榜首先发布在《福布斯》杂志，并成为《福布斯》在中国的自由撰稿人。 紧接着，胡润把这一期《福布斯》寄给中国媒体，还非常贴心的帮忙做了翻译。中国媒体把这当成稀罕玩意儿，自发的帮他大肆宣传，胡润一下子就在中国有名了。 再然后，胡润扯大旗作虎皮，打着“福布斯中国首席调研员”的旗号，到处拜访中国亿万富翁。中国富豪们哪里知道底细，一看名头就肃然起敬，但他其实只是《福布斯》的普通自由撰稿人而已。 在中国有了名气，又认识了一些富豪，胡润立马跑去英国吹牛逼，把自己包装成中国商业研究专家，顺势结识英国的权贵和富豪，其中包括英国首相、渣打董事长、劳斯莱斯总裁等等。 在英国积累人脉之后，胡润再次回到中国，把这些英国权贵富豪的名片拿出来，顿时在中国变得炙手可热，中国富豪榜抢着跟他打交道。 这属于空手套白狼的基本操作，顺便给大家讲个套（段）路（子） 如果我是个美国老板，能够辗转见到比尔盖茨那种，我想跟比尔盖茨攀亲戚，还想拿到微软的订单。 那么，我就千方百计的混进比尔盖茨的酒会，对比尔盖茨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女婿。”比尔盖茨当然拒绝啊，因为他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儿子算哪根葱。我立即说：“这个年轻人是渣打银行的副总裁，要不先接触一下？”比尔盖茨听说是渣打副总裁，态度明显缓和许多。 于是我又千方百计找关系，见到渣打银行的总裁，对他说：“我给你们介绍个副总裁。”渣打总裁都懒得跟我说话，叫人把我赶出去。我连忙解释：“这人是比尔盖茨的准女婿！”渣打总裁一听，立马答应。 从此，我就跟比尔盖茨成了亲家，也成了微软的合作商，儿子还渠道白富美。渣打银行收到大笔存款，微软则拿下渣打的软件订单，三方皆大欢喜，被拆穿了都无所谓。 陈天桥当年就是这么操作的，他的公司一分钱不剩，员工下个月工资都发不起，只有一份国际代理合同，拿着这份合同到处忽悠，空手套白狼变成中国首富。 再来说胡润，这家伙利用资源到了什么地步？ 中国煤老板兴起，但被人们视为暴发户。嘿嘿，胡润就搞时尚和奢饰品排行榜，帮煤老板们提升品位，顺便疯狂赚取奢侈品牌的广告费。 中国人不是说“胡润百富榜”是“杀猪榜”吗？那好，胡润真就做了一个《杀猪榜》，专门给屠宰行业制作榜单，这波骚操作简直赚足了眼球。 有段时间，中国富二代各种丑闻曝光。于是胡润又开始关心富豪教育问题，顺势发布《胡润国际学校百强榜》。 有段时间富豪裸捐闹得沸沸扬扬，胡润又开始做慈善榜，并各种举办慈善晚宴。 此外，还有什么艺术榜、80后白手起家富豪榜、白手起家女富豪榜、区块链富豪榜。他还搞了一些列商业论坛、私人晚宴、名流晚宴、慈善晚宴、国际奢华旅游展，一边疯狂赚取赞助费，一边疯狂拓展富豪权贵圈的人脉。 能够控制这个人，或者说跟这个人合作，很多时候做事情都更方便。 这么说吧，2001年的时候，胡润通过售楼热线，联系到中国某位地产老板。地产老板说：“我们不希望进榜，如果要进，请务必排得更准确一些。” 胡润立即懂了，他拿着赞助费，把这位地产老板排进前五名。地产老板瞬间名声大涨，拿地都更好拿了，个人资产节节看涨，从此跟胡润成了“铁哥们儿”。 千万不要把胡润看作是媒体人，他属于中英之间的政商界掮客！ 别的不提，以后宋维扬如果要办什么长江商学院、中欧商学院，只需要自己露个面，剩下的串联交给胡润就能解决。 当然，宋维扬不能暴露自己的投资信息。 这个问题很简单，以小舅郭晓春的名义投资，胡润拿钱回英国注册。对外不公开股东信息，外界只知道胡润是法人，再以英国公司的名义在中国开公司。这特么又不是上市企业，即便真的有人想调查，也查不出来宋维扬的相关信息，顶多查到郭晓春那一层就结束。 沈思就是个初出矛头的小丫头，她哪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即便给她讲清楚了，也无法理解胡润未来能够发挥的作用。 沈思这边刚刚离开，陈桃就打电话来了。这姑娘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跟宋维扬交流，语气慵懒道：“亲爱的，今年的金牛会聚会日期和地点都确定了。正好喜丰足球队在山城有比赛，所以把举办地点定在山城。” “你安排好了就行，提前给沈思打个电话，她到时候好订机票。”宋维扬说。 陈桃道：“金牛资本这一年发展太快，谷歌融资又引人注意，咱们的金牛会已经被许多企业家知道了。” 宋维扬说：“知道就知道呗。” 陈桃笑道：“大家都想加入啊，刘总、吴总、段总、张总、蔡总、郭总他们，都有朋友想跟着来一起聚聚，其实就是想要加入咱们金牛会。” “让他们提交资料，”宋维扬说，“按规矩办事，只有90%以上老会员投票通过，才能接纳新的成员。” 金牛资本在港城的一系列投资，并不惹人注意，但只凭对神州科技和谷歌两家公司的投资，就足以让那些老板们眼红。现在江湖上甚至有传说，只要加入金牛会，就能获得入股金牛资本的资格。 这种说法很扯淡，但却有很多人相信。 425【金牛慈善会】 想加入金牛会的企业家很多，但金牛会的章程去年已经修改：每年最多吸纳三位新会员，需由三个以上老会员推荐，并得到90%的老会员投票认可。 事实证明，主动请求加入金牛会的，90%都不怎么靠谱，而且以搞金融和房地产的居多。真正的实业家都在忙正事儿，企业越大，事情越多，哪有闲心跑来拉帮结派？ 李苏福今年就推荐了一个，还打电话给宋维扬、宋其志，希望得到宋家兄弟的联名推荐。 宋维扬当即同意，又打电话给其他会员。大家一听说此人的名字，根本不用开会投票，直接在电话里就通过了曹德望！ 曹德望自己并不想加入什么会，是被李苏福硬拉过来的。两人属于正常的生意往来，李苏福的主业是造车，曹德望的主业是造车玻璃。早在十多年前，正是曹德望改写了中国汽车玻璃100%依赖进口的历史，几年时间就把日苯车玻璃赶出中国市场。 山城，渝州宾馆。 “大家鼓掌欢迎，又有新朋友了！”宋维扬带着众人起立鼓掌。 由于是私人场合，不谈任何工作话题，曹德望今天一身居士打扮，手腕上还挂着一串佛珠。他笑得也跟个弥勒佛差不多，抬手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大家都快请坐，谢谢诸位朋友的抬爱。” “曹老板不要谦虚，论及做生意，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前辈。”刘永航笑道。 曹德望说：“我只是比大家虚长几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曹德望已经五十多岁了，60年代他就跟着父亲倒卖烟丝，接着又批发水果，至1975年的时候，他已经积累了5万元巨款。你没有看错，确实是1975年，那个时候还在闹运动呢，被逮到了估计能直接枪毙。 1985年的时候，曹德望引进设备，搜罗人才，成功研制出汽车专用玻璃。其成本不到200元，售价2000元，还比日苯货便宜的多，当时圈内人都在说他是“印钞票的”。 就在前不久，曹德望买断了自家合资公司的全部外资股份，并迫使法国圣戈班集团五年内不得进入中国市场。再过几年，曹德望就会成为第一个状告美国商务部并赢得胜利的中国人，相继打赢了美国和加拿大两桩反倾销案。随后，美国商务部长访问中国，点名约见曹德望，亲自下场协商解决问题。 多年以后，在中国生产的汽车，有70%都使用曹德望生产的玻璃，同时跟国外八大汽车厂商合作，成为全世界第二大汽车玻璃供应商。 此人号称从不行贿，甚至“没有送过一盒月饼”。他还是虔诚的佛教徒，热衷于慈善事业，至2018年累计个人捐款80多亿元。 当然，曹德望也有被国人“诟病”的时候，后来投资10亿美元在美国建厂，媒体惊呼“曹德望要跑了”！ 曹德望对此没有过多辩解，非常实在的给记者算账：“在中国建厂，土地成本是美国的9倍，物流成本是美国的2倍，银行借贷成本是美国的2.4倍，天然气和电力成本是美国的2倍，蒸汽成本是美国的1.1倍，配件成本是美国的3.2倍，折旧成本是美国的1.7倍，税务成本不方便细算，在美国无需支付进出口清关成本。而中国只有两个优势，一是人力成本低，二是厂房修建成本低。” …… 陈桃看见曹德望一身居士装扮，而且手腕上还有佛珠，不由问道：“曹总忌不忌荤？要不我让宾馆给你换素食？” “用不着，”曹德望摆手道，“我虽然信佛，但不烧香不吃素，可以说百无禁忌。” 段勇平笑道：“您这个佛，信得有点潇洒。就像电视剧里济公说的那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曹德望乐道：“我哪里能跟济公相比，他是人间活佛，我只是芸芸众生。但信佛这个事情嘛，一是内心虔诚，二是多做善事。你嘴上说自己信佛，见庙就入，见佛就拜，结果一肚子男盗女娼，那这个信佛就白信了，自欺欺人而已。” “说得好，”宋维扬笑着举杯，“酒也不忌吧？” 曹德望说：“不忌，但也不多喝。” 宋维扬说：“那我就敬曹老板一杯，正式欢迎你加入金牛会这个小团体。” “好说，好说。”曹德望一饮而尽。 “说起做慈善，现在有个关于艾滋病的基金会……”宋维扬把中国农村艾滋病现状简单说了一下，“曹老板要是愿意，也可以捐一些进去。” 曹德望惊讶道：“中国居然有艾滋病村？” 宋维扬说：“是啊，一整个一整个村的染上艾滋病，都是卖血搞出来的，当地老百姓太穷了。特别是那些艾滋病孤儿，他们本身是健康的，却因父母患病而孤苦无依，还被当地学校所排斥。我去年捐了些钱，跟团里的青年基金一起搞了个学校，今年九月份就要正式开学了。另外，我还名义领养了一些艾滋病孤儿，负责他们今后的学费。曹老板也可以领养一些，出的钱不多，也不需要花费精力，这些钱慈善基金负责帮你处理。” “是得捐点钱才行，阿弥陀佛。”曹德望叹气说。 金牛会的其他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慈善学校他们也有份，现在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旋龙常年居住在港城，对慈善方面比较了解，说道：“不如我们也搞个慈善基金，每年定期捐一点，名字就叫‘金牛慈善会’。” 刘永浩附议道：“这个主意好。” “可以的，我表示支持。”曹德望说。 曹德望热衷于做慈善，不仅是因为他信佛，更是有家族因素在其中。他父亲曾是老盛海滩的“永安百货”股东，因战乱举家迁徙，从此变得一贫如洗。 有段时间郭美美不是把红十字会搞臭了吗？看看当时曹德望对记者说的话：“我爸以前教我做生意的时候，他认为呢，你做（生意）了这一代，还想继续做第二代、第三代的时候，你要学会做慈善。因为贫富两极矛盾很深的时候，乱起来你就没有生意做了。因此你做好本职生意的同时，要关注身边的社会发展，这个是企业家的战略问题……不仅仅是中国人的红十字会，一百年前的美国，那些企业家做慈善的时候，也受到美国国民和政府的质疑。这说明，我们还处在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这是必然的，做再好也有人质疑。当然，首先政府应该检讨，立法跟上去，还要非常严谨的执法，把那些害群之马绳之以法。毙他两个，后面就稳定下来了。” 蔡志平问道：“中国私人可以搞慈善基金吗？” 曹德望说：“应该可以，不过程序很复杂，而且要受到相关部门管控，资金也不能随意支配。” 张旋龙说：“我们可以把慈善基金会设在港城，大陆这边只设立办事处。” 宋维扬道：“就算这样，也必须配合红十字会和希望工程。不如这样吧，我跟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关系不错，希望工程就是他们搞的，团z央直属监管。我们的慈善会直接挂靠在青基会名下，慈善资金可以交给青基会管理，给他们一笔管理费，但慈善资金的支配权在我们。做慈善的时候，也可以跟青基会合作，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能量。” 曹德望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干杯！” 众人举杯痛饮。 426【涮火锅聊经济】 山城，实验剧场。 80年代的时候，在山城可以看戏的地方还很多，到90年代中期基本都拆了。没有拆的地方，也改建为歌舞厅或电影院，到现在那些电影院也要被拆了。 实验剧场算是硕果仅存的看戏场所，当天下午，金牛会全体移师到这里。 可惜不能边喝茶边看戏，附近不远的山城剧场二楼有巴渝茶馆，几年前也被连剧院带茶馆全部拆除。 今天大家本来是看川剧的，结果遇到李伯清专场。此人近些年在蓉城大火，名列巴蜀十大笑星，可惜不怎受蓉城的官方待见，等到明年，山城用“国家一级演员”的头衔就把他招揽了。 “……男的喜欢吹壳子（吹牛），你以为女的就不喜欢假打（说谎）嗦？那天碰到个女娃子，喊到我说：‘李老师，我这段时间忙得很，哎呀，昨天跟晓庆通了个电话。”晓庆？刘晓庆她喊晓庆。车（转）过来又说：‘给刘德华和周润发打电话，好不容易才打通。打通以后，他们两个都忙，只说了一句话。’我问：‘说些啥子嘛’。说啥子呢？‘对不起，你打错了’……” 台下不断传来哈哈笑容，刘氏兄弟和宋其志也开怀大笑，但其他听不明白方言的金牛会老板却有点无聊。 李伯清的散打评书大概说了半个小时，突然换成方言版的传统评书《打黄盖》。此人本身就是说长篇评书出身，以前还给日苯访华团讲过《三国演义》专场，创造散打评书不过是为了糊口。 长篇评书的功底摆在那里，场景描述稍弱，但人物描述却格外精彩。加之又是方言版本，听起来别有韵味，李苏福、吴国第和曹德望这些东南沿海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大声叫好。 宋维扬笑着偏头对陈桃说：“李伯清水平不错，今年的喜丰年会，把他也请来说评书。” “省内的员工肯定高兴。”陈桃笑道。 东北的二人转，京津的相声，巴蜀的散打评书，这些吃大蒜的艺术，现在都已经开始焕发生机了，还缺一个喝咖啡的海派清口。 听至傍晚，众人起身离场，在夜色中坐车返回渝州宾馆。 1999年的山城基建很糟糕，国家的政策扶持吸引来无数商家，但90%的投资商都被交通问题给吓跑。在山城修建100公里的高速公路，其中60公里属于隧道和桥梁，民间投资想都别想，只能靠国家不断拨款。 这么说吧，2000年前后西南地区的基建拨款，大部分都被山城给弄走了，其他省份只能捡其剩下的。 堂堂一个直辖市，都1999年了，市区居然还能看到顶着大气包的公交车。 火锅，空调，团团围坐。 自称不多喝的曹德望，直接化身为酒仙，来者不拒，仰头就喝。 涮着毛肚，刘永浩突然问：“小宋对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政策怎么看？” 众人都把目光投在宋维扬身上，实在是他前两年聚会时的发言，现在全部应验了，大家都想听听宋维扬还有什么高见。 “西部大开发”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几个月前就下发了相关文件，官方媒体隔三差五就要提一下，关注时政的商人们哪能不仔细揣测圣意？ “中央文件的内容，我在《新闻联播》也看到了。退耕还林、保护生态，是因为去年那场大水，其他那些内容也是老生常谈，大部分属于国家工程，我们私营老板想挨都挨不上，”宋维扬把碗筷挪开，蘸酒画着建议地图说，“真正的关键在三个地方，一是长江水道，盘活长江中上游地区的经济；二是亚欧大陆桥，盘活整个北方经济，从陆路与中亚、欧洲加强合作；三是西南出境通道，盘活西南地区经济，加强与东南亚的联系。” “提纲挈领，概括得好！”吴国第拍桌子赞道。 宋维扬详细解释说：“长江水道的桥头堡在山城，亚欧大陆桥的关键在新僵，西南出海通道看地图就很清楚。接下来十年，在这些地方做生意，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因为基础建设还没搞起来，三五年后是最佳的进场时期。” 众人都没有说话，仔细思索这背后的深层含义。 西北太远，操作难度太大。但山城和西南边境，却很有些意思，在座的有好几个都想投资试水。 大家聊着聊着，又说到国内外经济形势。李苏福道：“东南亚市场好像恢复了，这个月摩托车订单猛增，才20天时间，就比上个月直接翻了一番。” “国内市场也在恢复，正大集团又在找我合资开超市。”蔡志平笑道。他的主营业务虽然是盛海轻纺市场，但也从事许多其他业务，比如中国第一家莲花超市（卜蜂莲花），就是轻纺集团与正大集团合资的。 段勇平说：“电子产品市场增长特别快，上半年的统计数据是增长了111.8%，步步高vcd和超级vcd都卖爆了。” 蔡志平苦笑道：“轻纺行业还不行啊，恢复得很慢。” 宋维扬说：“食品饮料行业也差不多，但总归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估计再过两年就能扭转局面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出口情况正在迅速转好，国内的房地产、汽车、通讯、医疗和电子行业日进斗金，一般的日常消费品还在泥潭中挣脱不开。” 这话基本把中国工商业情况给概括了，郭广昌是做药品的，段勇平是做电子的，李苏福是做汽车的，宋维扬兼做通讯，宋其志兼做房地产，他们的生意越来越火爆。至于仙酒、喜丰和轻纺集团，卖的都是日常消费品，简直举步维艰，库存积压能把人愁死。 至于吴国第的特殊钢管、曹德望的汽车玻璃，他们在国内属于垄断性质，在国外也有价格优势，根本不用考虑经济大环境。 还有刘氏希望集团的饲料，同样不用考虑经济大环境，农民依旧热衷于买饲料搞养殖。 蔡志平抽着烟说：“小宋，你估计食品、纺织这些行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好起来？” “中国的物价什么时候开始大幅上升，一般消费品就什么时候好卖。”宋维扬笑道。 “废话！”蔡志平好笑道。 跟90年代初中期的物价飞涨刚好相反，90年代末的物价疯狂下跌。其直接原因是供大于求，老百姓收入增长缓慢，你不降价根本没有竞争力，到今年已经连续25个月物价下跌。 物价下跌真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市场凋敝，经济不景气，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427【假球】 渝中，大田湾体育场。 这是新中国第一个甲级体育场，当年由贺帅亲自主持修建。体育场西侧还有座跳伞塔，建于全民抗战时期，专门用于飞行员和空降部队的跳伞训练跳伞塔已经被确定为文物，后来山城发改委想要迁建，文物局直接拒绝立项，只能对跳伞塔进行原地修复加固。 此地，是山城隆鑫队的主场，也即后来的力帆队。 今天喜丰队客场对阵隆鑫队，全场4万多观众顶着烈日前来观赛，90%以上都属于隆鑫队的本土球迷。 更衣室里，喜丰主教练张贵来拍手笑道：“大家今天好好踢，董事长亲自来看球了，还带来不少老板朋友，千万别给董事长丢脸！” “放心吧，教练，我们一定不会丢脸！”年仅19岁的小将郑智嬉皮笑脸道。 前卫彭卫军提着裤子说：“今天肯定把隆鑫干趴下！” 老将邱瞎子也说：“既然是董事长亲自来看球，我今天跑得腿软也要踢进去几个。” “老邱，你不跑也腿软，平时少去找小姐。年纪大了，悠着点啊。”孙晓东是去年底转会到喜丰的，似乎跟邱瞎子关系很好，贱笑着在那儿开黄色玩笑。 邱瞎子大怒：“老子没有找小姐！”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更衣室的气氛变得快乐起来。 但在那笑声中，有几个人的表情稍显古怪。助理教练彭洋问道：“教练，董事长要来看球的消息，怎么不早点通知啊？临时决定的？” 主教练张贵来道：“陈总前几天就跟我说了，我一时给忘了。无所谓的，我们平时艰苦训练，还怕董事长搞突然袭击？大家照常表现就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也对，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大家加油，我去上个厕所。”彭洋干笑着离开。 更衣室里有几个球员面面相觑，又怕表现出异常被发现，只能选择默默的穿上球衣。 助理教练彭洋躲到厕所里，用手机拨通电话，压着声音说：“孙总，董事长突然来看球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董事长亲自去看球？”电话里一声惊呼，沉默十多秒钟才说，“别踢得太假了，该拼还是要拼。我跟隆鑫队的李总联系一下，让他们的后卫也放放水。你给我记住两点：第一，必须是大比分结束比赛；第二，我们必须要输掉！” “好，我再去做安排。”彭洋感到压力山大。 几分钟后，隆鑫队的更衣室，助理教练把几个球员悄悄叫到身边：“别盯得太紧，让喜丰进球。不会输的，他们的后卫也要放水，我们进球越多越好。” 在全场球迷的热情等待中，这场比赛已经敲定了结局，甚至双方的主教练都毫不知情。 一般情况下，打假球肯定提前通知主教练，可惜此次双方的主教练都是死脑筋。于是双方的俱乐部高层，就串联助理教练，再买通几个球员搞小动作。 历史上，今年的隆鑫队放水引起轩然大波，具体情况如下：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隆鑫队积分很高，不存在降级的可能，但也无法打进前三名。于是，球队高层和助理教练就联合球员放水，让急于保级的海狮队绝地翻盘，并导致积分接近的花都松日队惨遭降级。 而隆鑫队的主教练李章洙一分钱没拿，后来每当记者谈到假球，他就会说：“我只知道一场假球，1999年，对海狮！” 今天这场假球，跟保级无关，纯粹是为了赌球获利。 隆鑫队以前是江城的队伍，长期混迹于甲b联赛，后来土豪接手，买来不少高水平球员，一口气冲进甲a。山城设为直辖市之后，为了提升城市形象，就把这支球队请了过来。 但隆鑫队的实力并不怎么强，去年直至最后一轮才勉强保级，而且还有打假球的嫌疑去年的甲a联赛特别邪乎，从第6名到第12名的积分只差2分。而最后一轮比赛的比分，就跟提前商量好似的，生生把没钱的八一队和太阳神队给搞降级了。 现在喜丰队明显强于隆鑫队，赌球的大部分都买喜丰队赢。只要喜丰大比分输掉，赌盘的庄家就赚翻了，参与打假球的不但能拿好处费，还能趁机悄悄的赌球赚钱。 而且，由于是隆鑫队主场，只要演得不过分，赢了也似乎属于正常情况，还能讨好山城这边的球迷。 唯一的意外，就是宋维扬带着朋友来看球。 观众席前排，除了曹德旺刚刚收购公司的外资股份，必须赶回去处理工作之外，金牛会的其他成员都来看球了。 再过两年，李苏福甚至会接盘太阳神队，将其改名为吉利队。就在他买下球队那年，在冲击甲a联赛的紧要关头，双方2:2激烈鏖战的时候，裁判突然判定对手的越位进球有效，吉利队全体球员当场抗议，外援气得挥舞着百元钞票嘲讽裁判收黑钱。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牛逼的是，足协亲自下场拉偏架。中国足协制造假材料，并刻意提供给媒体，说吉利队的外援把钱塞进裁判口袋里，还说吉利队的守门员带头指责裁判，这些内容全都是瞎编的。 李苏福一怒之下，宣布退出中国足坛，并把中国足协给告上法庭。他说：“中国足球太黑暗了，没有一场真实的比赛，全体球迷都在受骗……看看裁判开的车、住的房子、平常的消费，再与他们的收入想必，这难道还要证据吗？我们客场打中远队之前，外援图穆层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要求他在比赛中放水，并承诺给他35万元，我当时就在他身边！” 当年的中国足球，就是这样玩儿完的！ 此时此刻，宋维扬还笑着跟朋友们聊天。仅仅开场七分钟，喜丰队就率先破门得分，现场的山城球迷嘘声大作，宋维扬高兴得起立鼓掌。 12分钟之后，隆鑫队一个长传反击，三名喜丰后卫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同时跑去防守对方的带球球员，露出巨大的防守空档。隆鑫队一脚传中，直接形成单刀，轻轻松松把球踢进去，比分扳平。 全场球迷欢呼。 宋维扬和陈桃却皱起了眉头，这打的是什么鬼？ 喜丰队主教练张贵来已经气疯了，跳起来破口大骂。直至比赛的26分钟和37分钟，隆鑫队再次诡异进球，让张贵来心里一紧，心想：“不会是自家球员被人收买了吧？” 但现场打得无比激烈，喜丰队很快又扳回一分，似乎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只不过被主场球迷给整得失误较多而已。 上半场结束，喜丰被对方被打个2:3。 下半场更加激烈，隆兴进一球，喜丰很快也进一球，眼看着要追平，可就是追不平。 喜丰队的几名主力杀红眼了，特别是郑智。他以前在青年队打比赛，去年正式上场打甲a，喜丰队是他加入的第一个职业俱乐部。他才19岁而已，前程远大，只想拼命的打出名气，这种人不可能被收买。 就在喜丰队前锋拼了老命把比分扳平后，隆兴队的防守加强了好几级，并且疯狂的打防守反击。喜丰的防守压力巨大，郑智打的就是后卫，他左奔右突，怎奈身边的后卫队员被买通两个（有一个已经换下场），传球各种传到对方脚下。 最终比分，竟然是4:6，喜丰输得很难看。 宋维扬的脸色更难看，一言不发就离场，陈桃则阴沉着脸去找主教练。 “怎么回事？”陈桃语气冰冷道。 张贵来说：“我们的球员可能被收买了，我能确定的就有五个，三个后卫，一个中场，还有一个边锋！” 陈桃道：“全部返回俱乐部，交给警方严肃调查，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他们坐牢！” 428【暴脾气】 “我草尼玛！” 都不用回俱乐部调查，喜丰球员刚进更衣室，郑智突然大骂着飞起一脚，把喜丰的某个后卫球员给踢在地上。紧接着，他又坐到别人的腰间，挥舞拳头一阵乱捶：“我叫你打假球，我叫你打假球，我打尼玛x的假球！” 郑智就是个暴脾气，历史上，他莽起来连裁判都打，甚至因此被亚足联调查。 其他球员冷眼旁观，没有收黑钱的觉得解气，恨不得郑智帮自己多打几下。而收了黑钱的心虚，躲得老远，哪里还敢去劝阻？ “你干什么？快住手！”助理教练彭洋大声呵斥，主教练还在外边跟陈桃沟通，这里就他最有说话的资格。 郑智又打了两拳，才扭头说：“彭教练，这孙子收黑钱打假球。下半场的时候，我都快把腿跑折了，断了好几个球传给他，这孙子直接往对方的脚底下塞！麻痹的，演戏你也要演得像一点，你把老子当猴耍吗？” “额围偶……”被打的后卫脸都肿了，鼻血长流，门牙也掉了一颗，挡着脸囫囵说，“额围偶得嘎宿，够门啊！” “好了，别说了，回去慢慢调查，在这里打架算什么事？”彭洋喝道，“还不过来把他拉开！” 邱瞎子把郑智拉起来，拍着肩头说：“小郑，冷静一点，记者在外边呢，别搞出什么更衣室丑闻。” “邱大哥你别劝我，”郑智又指着其他两个后卫，“你，还有你，你们踢的是什么姬巴球？你们要是没收黑钱，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麻痹的，整个后场，老子一个打几个，身边的队友全是内奸！” 不是郑智有多么正直伟大，而是他太气了。 就跟打lol或者农药一样，你使尽浑身解数想赢，结果队友全是演员，各种送人头。等游戏打完，杀人的心思都有，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弄死这些混蛋。 彭洋呵斥道：“够了，你给我闭嘴！” 郑智已经被气昏了头，质问道：“彭教练，你怎么帮他们说话，是不是你也收黑钱了？” “胡说八道！”彭洋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其实他也郁闷啊，这些家伙演技太差了，特别是下半场，一点都不走心，毫无打假球的职业道德！ 收了钱的球员也非常尴尬，打假球就打假球吧，还非要输得漂亮，让正在看球的董事长有面子。这足球是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喜丰队进的第一个球和第四个球，就完全不按他们的剧本走。不放水放得狠一些，怎么可能达成输球的目标？ 这球不能赢，就算当着董事长的面，也绝对不能赢。 收不收黑钱无所谓，真正的关键在于，他们在地下赌盘，买的是自己队伍输球，全部家当都压进去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宋维扬亲自来看球，今天这事儿根本就不叫事儿。反正按喜丰队现在的积分，几乎是不可能降级的，但累死累活也拿不到冠军，还不如趁机给自己捞点钱呢，就算输一两场也无伤大雅。 即便某些队员有怨气，等赌球赢了钱，再分点给他们就是，都是些小钱而已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喜丰俱乐部的副总（陈桃是名义上的总经理），以及隆鑫俱乐部的副总，两人串联了一个国内地下赌盘的庄家在搞事。 …… 球场更衣室这边在闹，网络上同样也闹起来，因为这场比赛是全国直播的！ 90年代末的中国互联网，最火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文学，另一个就是足球。新浪那边甚至因为一个讨论足球的帖子，专门设立了体育板块，并且因此拿到更多的风投融资。 现在，搜狐论坛有个帖子被顶得老高，标题叫：喜丰董事长亲自看球，结果看到了一场蹩脚戏，宋维扬估计当时肺都气炸了” “今天下午的甲a比赛，是喜丰队客场应战隆兴队，现场镜头不停的往观众席晃。刚开始我以为摄影师脑子抽了，后来才发现，宋维扬坐在那里呢，身边好几个穿西装的，估计都是大老板，反正我认出了刘永航和刘永浩两兄弟。喜丰队是真的牛逼啊，自家董事长来看球，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放水，就差没有直接进乌龙球了。终场哨刚刚吹响，宋维扬就走了，脸黑得我在电视机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斑竹这帖子发得好快，我也刚看完比赛。笑死我了，这场球赛的最大看点，就是观察宋维扬的表情变化。以前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宋维扬都笑嘻嘻的，第一次见他脸色这么臭的时候。” “隆鑫队是真的牛逼，去年最后一轮比赛还在挣扎保级，联赛结束居然总积分第七，而且跟第六、八、九、十名积分相同，只比第十一名多一分。借用宋维扬的一句名言，这些球队要是没幕后交易，我上电视直播吃三斤屎！” “兄弟，你又来骗吃骗喝。” “哈哈，骗吃骗喝可以的。” “去年的比赛不算什么，看看今年的比赛更厉害。隆鑫队从赛季开始到现在，要么平，要么输，眼看积分落后立即赢回来，有一场6:2大胜你敢信？稀里糊涂就积分榜第五了。恕我心理阴暗，我觉得今年隆鑫队的比赛，三分之一以上打的都是假球，撒出去的黑钱都够买几个顶级球员了。” “何止隆鑫队，甲a、甲b全一个德行，包括喜丰队也在打假球。去年最后一轮，喜丰队的保级赛绝对假球，当时至少有八支球队打假球，都是事先互相商量好的。也就八一队不是商业球队，太阳神队的公司财务危机，这两个队没钱，只能被有钱的给打降级。” “我觉得以后也不用比赛了，大家坐在一起，谁钱多谁赢。” “我觉得可行，还不会耽误球迷的时间。” “中国足球没救了，现在我不看甲a，只看欧洲的联赛。说句不好听的，国内足球赛，谁看谁傻逼！” “你才傻逼！” “你才傻逼！” “你才傻逼！” “嘿，你们都是复读机吗？” 第二天，主流媒体也开始报道，新闻焦点全都集中在宋维扬被自己的球员给气得黑脸走人。 丢脸都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 429【一团乱麻】 喜丰公司对足球俱乐部投入很大，因为回报太高了。 第一是商业回报，自家球队留在甲a联赛，这得省多少广告费啊，无数球迷都是潜在顾客；第二是政治回报，省里和市里都非常支持足球队，领导们认为这能够提升地区形象。 就拿李苏福后来接盘太阳神队来说，降级到甲b联赛好几年的二流球队，就因为金主没钱搞足球了，花都政府直接找到国体委帮忙，由国体委牵线让吉利集团来接手。 为了提升球队实力，喜丰不但出钱买球员，而且在容平建了一个训练基地。仅训练基地的建设，前前后后就耗资1300万元，今天三月份才完全竣工。 陈桃回到容平立即报警，警察都懵逼了，根本不知道如何立案。 陈桃心里那个气啊，球队是她一手带起来了，费了不少心血就不提了。这次带着情人和情人的朋友去看球，本来稳赢的比赛，竟然被搞得乌烟瘴气，把她跟宋维扬的脸都丢尽了。 这口恶气不除不行，陈桃回到公司，直接把法务部门的人叫来咨询情况。 法务部门的职员说：“这个有点麻烦，找不到打假球的相关法律。非要追究的话，可以按97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条和第一百六十四条进行起诉。” 97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条：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 97刑法第一百六十四条：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以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前一条用来告自家球员，后一条用来告隆鑫俱乐部。 陈桃随即带着法务人员前去报警，若非喜丰在本地能量巨大，估计警察都直接推脱了，因为案发地点在山城那边。即便如此，容平的警察也只答应把喜丰队员抓来调查，隆鑫队他们没有跨境执法的权力。 事实上，喜丰足球俱乐部相关人员，在经过最初的紧张之后，现在都不怎么当回事儿了，谁会想到陈桃要捅破天？ 就像网友说的那样，喜丰去年的保级赛也打了假球，七八支球队一起串联的！ 但当陈桃带着警察来到俱乐部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没有收黑钱的主教练和球员们。 审讯了大概半天，嫌疑人全都矢口否认，反正没有证据，谁承认谁傻逼。 不过嘛，还真有傻逼。 一个今年刚转会过来的球员，只打了山城那一场假球。而且本来不带他玩的，是他自己无意间听到，这才被拉下水一起搞。这家伙给警察叫苦：“我只拿到五万块钱，都还没来得及花。警察同志，我退钱可以不追究吗？” 警察一脸严肃道：“你如果积极退还赃款，并且供出主犯是谁，那就算戴罪立功，可以从轻处罚，甚至只进行批评教育和少量罚款。” “是助理教练彭洋让我打假球的，而且他们还参与非法赌球。”这家伙立即说。 警察问：“赌球的盘口在容平吗？” 这家伙摇头道：“不知道，好像在外省。” 40分钟后，助理教练彭洋被带到警局问话，此人打死都不承认，痛哭流涕的大喊冤枉，还说供出他的人是在栽赃陷害。 事情到此陷入僵局，除非刑讯逼供，否则根本查不下去。 陈桃这次是狠了心要一查到底，她把所有喜丰足球俱乐部的员工，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谈话，同时让喜丰公司的财务人员来查账。 账还没查清楚，就有人主动揭穿了，而且是夜里悄悄去找陈桃。 此人是喜丰足球训练基地的中层职工，他说：“彭洋有没有问题，我不是很清楚，但他跟训练基地的吴宝根是远房亲戚。吴宝根这人很有问题，他管训练基地的日常设备采购，从中不知吃了多少钱。陈总，我也不说假话，我跟吴宝根有仇。这个位子本来是我的，就因为他攀上了张总，把我给生生挤下来了，还让我负责设备维护和保养！” “哪个张总？”陈桃问。 “足球训练基地的总负责人张德贵，”此人说道，“吴宝根懂个屁啊，初中都没毕业，以前在喜丰罐头厂当普通工人，现在人模狗样的还混到个函授本科文凭。吴宝根是怎么攀上张德贵的？说出来我都嫌恶心，他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吴宝根当情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我当时在厕所里听得清清楚楚！” 陈桃头大无比，查假球居然查到这种事情。 此人又说：“吴宝根瑟得很，天天吹嘘他是孙总的人！” “孙总？”陈桃眉头紧皱。 “喜丰足球俱乐部副总经理孙康。”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脸阴险笑容，今天这是专门来报私仇的。 俱乐部的总经理是陈桃，但她平时太忙，什么事都由副总经理孙康负责。而孙康在入职足球俱乐部之前，就已经是喜丰公司的中层领导了，能力非常出众，如果当时留在喜丰公司，现在至少是一个地区分公司的总经理。 陈桃又询问了一些情况，第二天直接去找孙康，摆明了说：“老孙，假球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我已经批评了相关人员，”孙康说，“陈总，事情别闹太大，会咱们球队的声誉，警局那边还是把案子撤了吧。” 陈桃冷笑：“你也知道影响球队声誉？董事长的脸都被丢光了！” 孙康硬着头皮说：“这件事属于突发情况，谁也料不到啊。如果早知道您跟董事长要去看球，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当着您和董事长的面踢假球。” “你也参与了？”陈桃问。 “我怎么可能参与？”孙康立即撇清关系，又说，“陈总，假球属于足球行业的潜规则，我们不踢假球，别的队伍也会踢。这次是隆鑫队请咱们帮忙，下次就是咱们请隆鑫队帮忙，互相结个善缘而已。若是我们不配合同行，是会被其他球队排斥的，以后的比赛就不好打了。反正又不会降级，也拿不到冠军，打几场假球不算什么，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陈桃气得拍桌子说：“没有损失？这次把球队名声都搞坏透了！” “这没什么的，球迷能够理解，”孙康道，“要是不打假球，去年喜丰都不一定能保级，这就是打假球的好处！” 陈桃惊讶道：“去年喜丰的保级战，我亲自去看了啊，怎么可能是假球？” 孙康苦笑道：“真的是假球。去年的联赛积分太接近了，直到最后一轮都还有悬念，稍不注意就要被打降级。包括我们在内，好几支球队都不敢赌运气，那就只能拿钱办事，让那些肯定不会降级的队伍放放水。八一队和太阳神队没钱，那就只能让他们降级滚蛋了。” 陈桃回忆着去年的最后一轮联赛，表情复杂道：“也就是说，去年积分第六到第十二的球队，打的全是假球？” “咳咳，也有两三个队例外，他们是真的在拼，”孙康咳嗽道，“当然，前几名里面，也有打假球的，他们负责放水。所以啊，这事儿不能闹太大，一旦闹大，我们自己也是麻烦缠身。” 陈桃心里憋着一口窝囊气，事情太大，她无法做主，回头就打电话给宋维扬说明情况，问道：“你说该怎么处理，我都听你的。” 430【主要矛盾】 可怜的豆豆，暑假不但要做家庭作业，还被老妈扔去才艺培训班。每天练习书法和绘画，说是要纠正她浮躁好动的缺点，如今正趴茶几上涂鸦着鬼画符。 宋维扬端着手机走到阳台，说道：“如果让你做主，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果仅从个人情绪出发，我肯定要一查到底，不但要送几个去坐牢，还要全面整顿足球俱乐部。”陈桃回答说。 宋维扬笑道：“那从理智出发呢？” 陈桃说道：“第一，是国内足坛的现状，完全属于一潭浑水，喜丰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我们洁身自好是很难在甲a混的；第二，我感觉这事的主谋是孙康。孙康是什么人？喜丰罐头厂的老员工，他要是留在喜丰公司，现在至少也是个地区负责人。喜丰足球俱乐部，实质上是孙康一手组建的，不管论功劳还是论苦劳，他都是球队的第一号大功臣。如果严肃处理孙康，这让喜丰的其他老员工怎么想？兔死狐悲啊！” “所以呢？”宋维扬问。 陈桃想了想说：“开除涉嫌打假球的教练和球员，并向媒体公布名单，让他们在足坛没法混了。让孙康自己交代情况，把贪污的钱吐出来，然后勒令其辞职，并退还喜丰股票，至于打假球赚的钱就留给他养老了。这样一来，我们的气也出了，又向媒体表明了态度，还能把负面影响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糊涂！”宋维扬的语气有点重。 “这样处理，有什么问题吗？”陈桃不解道。 宋维扬叹气说：“你做什么事情都跟着我学，去年还看到你读《毛选》，里面的《矛盾论》你忘了吗？凡事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从主要矛盾入手，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如果只抓次要矛盾，那都是在瞎忙活，问题依旧摆在那里！” 陈桃说道：“这次的主要矛盾，是喜丰足球俱乐部内部有问题，按我的处理方式完全可以解决啊。至于中国足坛的情况，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 宋维扬解释道：“真正的主要矛盾，是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喜丰球队当众打他们老板的脸！” “是啊，所以我决定把孙康和相关人员都处理了。”陈桃说。 “你还是没抓住重点，”宋维扬说，“问题的关键在孙康，他肯定知道我要去看球，但还是让球员故意输掉比赛。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是球队的土皇帝了，没把我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也没把你这个俱乐部总经理放在眼里！如果不把孙康彻底搞死，就等于开了一个坏的头。以后喜丰的某些负责人就会想，孙康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把董事长搞得灰头土脸，还能拿着黑钱舒舒服服养老。那我们也无所谓嘛，随便怎么搞都可以，大不了被劝退辞职，搞来的钱足够享受一辈子了！” 陈桃恍然大悟，心悦诚服道：“是我错了。” 宋维扬借着说：“假球什么的，都是小事，哪行哪业没有灰色地带？就算假球把中国足坛给弄臭弄死了，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足协主席，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你说喜丰足球俱乐部有问题，孙康有贪污和打假球捞钱的嫌疑，他还拉帮结派立山头，这都属于正常情况，任何国家和组织都无法避免，只要在安全线以内都可以忍受，毕竟孙康的贡献远远大于破坏。但是，他今天可以为了捞钱，完全不顾董事长的面子，说明这个人已经肆无忌惮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明天可以直接把我给卖了！如果不清查到底，他的行为还可能被喜丰公司其他干部效仿！我可以养蛀虫，只要这个蛀虫能给我带来更多利益，但我不能姑息养奸！” 陈桃估计是这两年太顺利了，换成另一个时空，整天勾心斗角的她，能把孙康给弄个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陈桃问：“该搞多大？” “能搞多大搞多大，”宋维扬说，“我也是要面子的！” “明白了。”陈桃把电话挂掉。 …… 孙康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因为他没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喜丰队刚刚组建的时候，只能打半职业半业余的乙级联赛，喜丰足球俱乐部甚至只能借用喜丰公司的办公室。正是因为有了他孙康，才把俱乐部和球队一步步做大。别看这几年投入很大，只要喜丰肯卖俱乐部和球队，出价6000万都有的是企业愿意接盘，分分钟把前几年的投资赚回来。 至于打假球和赌球，那算什么罪过？全国都这么搞！ 打假球是为了给俱乐部谋利，可以说是有功无过。既然有功，那赌球给自己捞点，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当众打了董事长的脸，这属于意外，谁知道董事长会带朋友去看球啊。即便孙康提前三天得知消息，那也不能改变计划，因为早就达成交易了，赌盘牵扯的资金太多，他还怕被人给跨省砍死呢。 但肯定得补救一下，孙康无法联系到宋维扬本人，于是连夜跑了一趟宋家。宋述民远在蓉城没回来，他就给郭晓兰和宋其志诚挚道歉，请这二位代为转达自己的歉意。 陈桃那边则不用担心，孙康知道陈总喜欢足球，也对俱乐部倾注了心血。他现在是俱乐部的顶梁柱，陈桃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真把他给往死里弄？大不了以后假球公开化，拿出一部分当做球队收入。 从孙康的心理活动来分析，这人是真的飘了，毫无位畏惧之心，完全应验了宋维扬对他的评价。他的思维模式很简单：我为党国立过功，我为党国卖过命，我还要为党国镇守一方，委员长是不会拿我怎样的！ “咚咚咚！” “进来！” 孙康一本正经的坐在老板椅上，等看清进来的客人，他立即笑道：“老李，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老李是孙康以前在罐头厂就认识的朋友，他叹息道：“老孙，好好交代吧，以后俱乐部就由我来负责。” 老李走进办公室，身后赫然跟着两个警察。 孙康顿时就惊了，声音颤抖说：“这……这这这算什么啊？” “你贪污训练基地工程款和采购款的事情，你的心腹都已经交代了。你打假球和赌球的事情，那个叫彭洋的助理教练也交代了，”老李提醒说，“别想着抵赖，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能少判几年。” 之前是陈桃不想下死手，所以那些教练和球员能矢口否认。真正下定了决心，什么话不给抠出来？都不用屈打成招，疲劳审讯一天一夜就行了。 至于证据？ 呵呵，这年头有口供即可。只要多人证词对得上，法院那边能办成铁案，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孙康面若死灰，随即歇斯底里道：“不能这么对我啊！我给俱乐部做了多大贡献，我吃的那点钱算什么？我要见董事长，我要见董事长……” 老李摇头道：“唉，你还不明白啊？你犯的错是目无领导，这两年当土皇帝把你当傻了吧？” 孙康本来已经站起来，听到这话什么都明白了，仿佛一滩烂泥跌回椅子上，然后被警察架着离开办公室。 身为一个领导，可以对手下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甚至能容许手下犯一些重大错误。但是，如果手下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死罪！ 包括孙康在内，喜丰足球俱乐部的行政人员抓了8个，主要罪名是贪污。球队那边抓了一个助理教练，六个主力球员，主要罪名是商业受贿。 随即，容平警方直奔山城，跨省抓人！ 431【用真心，打真球】 隆鑫集团与隆鑫足球队，其实没有丝毫隶属关系。 去年，隆鑫集团耗资2226万元，只取得球队的冠名权和球衣广告。隆鑫足球俱乐部和球队，是完全自主管理运营的，如果降级到甲b，可能隆鑫集团明年就不会继续出钱赞助。 其球队总经理老程，两年前甚至没摸过足球，此后不管他到哪支球队，都会闹出几次假球风波，甚至一度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 但这次真的跟老程无关，又不是什么关键比赛，他怎么可能随时盯着？ 所以，当得知自己的副手被警方带走，老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连忙跑去询问情况，很快就气得暴跳如雷。俱乐部副总居然瞒着他玩赌盘，事后还一分钱都不分给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毕竟是自己的副手，不能随便被抓，老程飞快上报俱乐部董事长，联系喜丰想要私下解决此事。谁知他这边刚刚派人出发，喜丰足球俱乐部就已经在召开记者会了。 第二天，不仅是体育报纸，好几家全国性大报都在报道此事。 “截止昨日，喜丰足球俱乐部共计八名行政人员、一名助理教练和六名主力球员被立案调查，另有隆鑫足球俱乐部副总经理魏某，因商业行贿罪和赌博罪被捕……俱乐部总经理陈桃女士宣布，喜丰队正式与假球宣战，为此不惜舍弃六名主力球员，即便今年球队降级也要跟假球对抗到底……陈桃女士表示，足球应该是纯粹的，是给球迷带来愉悦享受的，不能被假球和赌球玷污……杜绝假球，拒绝赌球，从我做起，从喜丰做起。今后如果喜丰队再出现打假球的现象，那么喜丰公司将永远退出中国足坛！” 此新闻一出，顿时全国轰动，球迷大呼解气。 其实，1998年以前的中国足球，相对还是比较纯洁的，偶尔打假球也做得不过分。 1998年之前，赌球还只在东南亚流行，并没有在中国大陆开花结果。亚洲也没有形成规模化的足球博彩公司，各地球庄均为欧洲公司的代理，赌球玩法只是普通的胜平负。直至九八年世界杯，掀起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花样最多的一次赌球热潮，亚洲人惊呼：赌球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于是，澳岛的赌博公司抓住机遇，开始大搞“让球盘”，彻底奠定自身在亚洲球市的盟主地位。同时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各种地下赌盘应运而生，并迅速在中国沿海城市兴起，并渐渐蔓延到内陆地区。 以前只在升降级比赛中作假的中国足球，从此进入常规假球模式。 别说甲a联赛了，就连甲b联赛都有地下赌盘，把中国足球整得乌烟瘴气。 …… 之前因为宋维扬被自家球队当场打脸，这场球赛已经广受关注，现在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足协那边反应很快，立即宣布成立调查组去年他们就成立过一次，整整调查了131天，随即宣布：整个事件只是媒体炒作，那场比赛并不存在假球问题。 网络上更是闹翻天，好多被假球伤透了心，已经不再看比赛的球迷都跑出来冒泡。 “喜丰这次是来真格的啊，抓了自家六名主力球员，以后的比赛还怎么打？” “所以才难能可贵啊，喜丰为了抗议假球，直接把自己的主力队员给扔了，说不定今年就要被打得降级。” “还是宋维扬牛逼，贼有钱，根本不在乎球队那点利润。” “宋维扬：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发起火来连自己的球队也给弄死！” “哈哈哈哈，想起宋维扬看球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 “支持喜丰队，从今以后，我就是喜丰队的球迷了。” “只要喜丰队一直坚持打真球，我就永远是他们的球迷，傻逼才花钱买票去看假球。” “陈桃好漂亮啊，你们都没注意吗？” “桃总霸气，桃总我爱你！” “这次的足协调查组，该不会像去年那样，调查100多天说不存在假球吧？” “你都不仔细看新闻吗？那些被抓的家伙，立案罪名可不是打假球，而是商业行贿和商业受贿。公安机关已经介入，一旦罪名落实，哪还有足协什么事儿？” “哈哈，就该这样，枪毙几个才好。” “……” 一周之后，喜丰对阵平安。 几万人的球场座无虚席，明明是在中立球场，却搞得像喜丰的主场一样，球迷们举着各种各样的纸板和横幅：“喜丰必胜”、“喜丰万岁”、“喜丰队，真球真汉子”、“支持喜丰，拒绝假球”、“桃总我爱你”……咦，似乎混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平安队的球员瞬间压力山大，就现场这气氛，比他妈打客场还难受。 现场的体育记者也目瞪口呆，普普通通的一场比赛而已，居然在中立球场整出了主场保级赛的声势。 “啧啧啧，喜丰队这次赚翻了，增加了多少外地球迷啊。”一个体育记者感叹道。 另一个记者说：“那也得不被降级才行，突然少了六个主力球员，下半年的比赛可难打得很。” 之前那记者说：“就算降级到甲b也不亏，招牌已经竖起来了，肯定不缺球迷买票。反正喜丰也不缺钱，多买几个好球员，降级了也能打回甲a。” 又有一个记者说：“喜丰好像给全体球员涨薪了，每场比赛即便不进球，只要敢打敢拼，输了也会发奖金。” “你听谁说的？” “我在喜丰训练基地有熟人。” “嘿，你还真大方，这种内幕消息都说出来。” “屁的内幕消息，我那杂志是周刊，等新一期发刊的时候，消息早就传遍了。” “咦，你看喜丰队球衣上写的是什么？” “还真敢写啊，不怕违规？” “这有什么好违规的？就算有足协官员质疑，人家也可以说是喜丰公司的广告词。” “……” 当喜丰队员陆续入场的时候，摄像机镜头立即给了个背部特写，只见每人的号码上方写着六个字：用真心，打真球。 现场球迷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随即响起轰然喝彩声：“好！” 而电视机前的球迷，不管对宋维扬印象如何，不管对喜丰队印象如何，此时看到球衣上的六个字，都突然涌起一阵感动。 不是真正的球迷，谁又守着电视机看球呢？ 既是真正的球迷，谁又愿意场场看假球呢？ “用真心，打真球”，寥寥几个字，就直击万千球迷的灵魂。而喊出这句口号的喜丰队，也宛如萧瑟寒冬的一缕暖风，刮进中国球迷的内心深处。 冒着联赛降级的危险，顶着得罪同行和足协的压力，喜丰舍弃六名主力，喊出打真球的口号。这看似是意气用事的不智之举，却又赢得了无穷的商业利益，足坛越是乌烟瘴气，人们就越盼望着勇敢无畏的英雄。 六名主力球员的缺失，只能用替补顶上，喜丰队明显实力大损。 随着比赛一分一秒过去，看着喜丰队员拼命争抢，却依旧无法挽回局面，球迷们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比赛进行到第68分钟的时候，喜丰队一名中场球员抽筋倒地。现场球迷一个接一个自发起立，用掌声与喝彩声，送别那名球员伤停离场。 电视主持人黄健翔忍不住说：“这是我做足球解说以来，遇到的最难忘的球赛之一。中国球迷已经被假球伤透了心，谁用真心对待他们，他们也会用真心来支持。假球坑害的不仅是球迷，还有整个……” “咳咳，”没等黄健翔说完，搭档就连忙打断道，“是啊，足球就该用心打，不能消极比赛。这一场喜丰队虽然主力阵容缺失，但他们敢打敢拼，这样的体育精神值得称赞。” 从今以后，“用真心，打真球”就成为喜丰队的队训，不论在哪个地方打球，门票都迅速卖光，比历年的甲a冠军都更受欢迎。 甚至是客场比赛的时候，敌方球迷也会主动送上热情掌声。 有一次，喜丰客场把国安打成4:1，国安球迷居然都不喊傻逼，你说该有多受球迷认可！ 连带着喜丰品牌形象都直线上升，球迷们认为，既然喜丰队都坚持打真球，喜丰的饮料和食品肯定也不会造假，吃着喝着绝对放心。 432【财富年会】 “老板，喜丰总部发来消息，足协的临时调查小组想跟你接触一下。”沈思挂上电话说。 宋维扬说：“我又没打假球，他们还能调查我？陈桃呢？” 沈思道：“陈总前往马来西亚视察罐头分厂去了，至少要下个月才能回国。” “她倒是跑得快。”宋维扬好笑道。 面对各种丑闻，足协那边万年不变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陈桃是喜丰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足协调查小组肯定直接找她。但现在陈桃不在国内，调查小组就只能跟副总沟通，副总自然是笑嘻嘻的说：“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得请示领导才行。” 沈思说：“临时调查小组的组长，希望能当面跟你谈一下。另外，隆鑫足球俱乐部那边，也希望能够协商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宋维扬问。 沈思说：“隆鑫答应给500万，让我们把案子撤了。而且对方还承诺，隆鑫的副总放出来之后，他们那边也会严肃处理，只要不交给司法机关处理就行。” “隆鑫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啊？我的面子就值500万？”宋维扬问，“电话既然能打到你这里，是不是有人给喜丰施压了？” “确实有位领导打招呼……”沈思随即说出一个名字。 宋维扬笑道：“回复他们，就说我要准备财富年会的致辞，现在暂时抽不开身！” “明白。”沈思立即拿出手机。 都搞到这种程度了，如果把抓进去的人放出来，宋维扬岂不是成为全国皆知的笑话？ 反正一切走司法程序，等着法院开庭就是，肯定按商业受贿和商业行贿判决。一个个如果不坐几年牢，宋维扬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当法院判决结果公布，足协那边想捂盖子都捂不住，只能被迫承认甲a联赛里有假球。 沈思的电话打过去，喜丰俱乐部立即转达，对方一听“财富年会”，直接就选择认怂了。 …… 财富年会不仅有商界大佬参加，中美两国的政要也在，一水儿的领导名称能把足协给吓死。 历年的财富年会，与会人数都不超过500人，今年在中国搞得特别大，直接就有800多人出席。世界500强企业的ceo，直接来了十分之一，有些没来ceo的也会派代表参加。 从浦东机场到国际会议中心，到处都是中外记者在蹲守，整个盛海都处在一种特殊的气氛当中。 中国的官媒此前报道说，《财富》在5月份征求中外企业家的意见，经过反复讨论，最终决定把举办地设在盛海。其实都是扯淡，时代华纳的老总去年就敲定了盛海，因为全球经济都不景气，而中国则是最大的新兴市场。 半年时间不到，就有350家世界500强企业报名，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三井物业等诸多跨国企业的ceo，纷纷申请在会议进行演讲。另有一大批国内外华人企业家，也都闻风而动，他们自知没有资格参加年会，只希望能够坐在那儿旁听。 此外，还有6000多个境外记者报名，想要前来关注世界500强企业与中国经济的对话。 于是，今年的财富年会盛况空前！ 宋维扬坐着自己的悍马来到国际会议中心，他下车之后，沈思被允许进入，而洪伟国只能开车原路返回这里车太多，根本停不下。 事实上，好长一段路都交通管制了，若非宋维扬有临时通行证，他的悍马都开不过来。 “快看，是宋学长！” “哇，真是宋维扬，我要去接待他！” “……” 盛海青年志愿者联合会，这次有了大用途，2000多名大学生志愿者集体出动，负责财富年会期间的各种杂乱工作。而能被选到机场和会场做志愿活动的，都是各校学生精英中的精英，审核非常严格！ 不用说，盛海青年志愿者联合会及其主管单位，这是要在国内外媒体面前露大脸，其产生的政绩能够让好多人升官。 宋维扬乃是盛海青年志愿者联合会的发起人，在联合会内部大名鼎鼎，更是这些学生的崇高偶像。当场就有好多人抢着给宋维扬服务，都快吵起来，相关领导训斥两句，才亲自挑选了志愿者。 “咔嚓，咔嚓！” 相机闪光灯晃成一片，主要是大陆和港城记者在拍照，国外记者能认出宋维扬的很少。 宋维扬都还没走进主会场呢，身后又是一阵闪光灯。 虽然大部分的外国来宾，都提前住进了国际会议中心，但还是有人现在才飞过来。 财富年会的内容很简单，历来只有三个：吃饭，开会，一边吃饭一边开会！ 大型宴会一般有三场，即开幕晚宴，正式晚宴和闭幕晚宴，每场晚宴都有重要来宾发言致辞。 另外还有早餐会和午餐会，早餐会一般由东道主的部长级官员做主题演讲，午餐会则由外国政要或嘉宾做主题演讲。 反正两三天的年会开下来，做致辞或演讲的至少有七八个，有时候安排十来个也属于正常情况。 宋维扬首先被带去休息场所，瓜果茶点应有尽有，酒水饮料也一应俱全。这里已经来了不少华人企业家，至于国外企业家，大部分还在总统套房里待着，又或者在小型会议厅进行相互交流。 “小宋，你也来啦，”吴国第笑呵呵说，“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金牛会的成员们，仅有蔡志平、张旋龙、李苏福、郭光昌和宋其志没接到邀请，就连步步高的段勇平都可以来旁听。 开幕前一个钟头，宋维扬认识了30多个华人企业家，都互相交换名片，期待有一起合作的机会。 时间很快到点，众人移步前往主会场，各种西方面孔纷纷出现。 做开幕致辞的是大领导，一番讲话，掌声雷动。 宋维扬没有资格在主桌就坐，主桌那边除了中方领导之外，还有时代华纳、通用、福特、戴尔、宝洁、丰田、诺基亚等跨国公司总裁。 但宋维扬离得也不远，身边都是有来头的，全是国内外政要和富商。 晚宴结束，中外嘉宾共同欣赏黄浦江上空的焰火，然后各自回去自由活动。大家都没直接睡觉，而是互相试探邀请，相约前往休息厅或小会议室，如果沟通成功，就能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至少也能建立起私人友谊。 第二天早晨，大领导们早就离开了，让中外企业家们自己玩。 三井的ceo做了早餐会主题演讲，大家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小鬼子瞎扯淡。 上午召开第一次全体大会，主题是“中国如何影响各公司的全球战略、亚洲战略、资金配置和投资策略”。 那位悲催的可口可乐总裁伊维斯特还没下岗，第一个上台发言，这估计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风光。接着，宝洁公司总裁雅阁尔，还有海尔总裁张瑞明等人发言，宋维扬默默的听着他们装逼，他的致辞还排在后面呢。 其实也就那样，参加大会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法进行深入讨论，有几个代表上去演讲就够了。 接下来又是两场小组研讨会，主题分别是“全球娱乐业”和“能源与环境”，依旧是各种瞎扯淡。 午餐会演讲人是美国的老基同志，分量十足。 下午的全体大会，中方领导介绍中国的发展规划，并接受中外企业家提问。接下来的主题是“建设新中国：进入攻坚阶段”，中外商贸代表和研究员围绕此内容，讨论中国即将进入下一个50年，并回顾中国发展的得与失。 下午四点又是个小组研讨会，主题是“电子商务”。 马小云自然没有来参加，但他一手打造的外经贸部电子商务网站，却成为中方官员炫耀的重点。亚马逊的ceo也来了，成为全场焦点，大谈特谈电子商务对重塑世界产业的革命性意义。 第三天，在早餐会之后，再次迎来全体大会，主题是“世界500强企业的战略经验”，依旧跟宋维扬没啥关系。 接下来的第四场小组研讨会，终于轮到宋维扬第一个发言，主题是“企业精神”。 或许，正是由于宋维扬的《企业家精神》一书，成为国内许多大学的mba教材，领导们认为他在这方面造诣高深，才让他代表中国企业家做演讲吧。 433【大义凌然的废话】 “企业精神”这种小组研讨会，内容其实特别简单，就是让国内外著名创业者，讲述他们的成功经历和成功经验，并总结探讨企业成功的关键要素。 这是整个财富年会期间，有最多中国企业家发言的会议，前前后后整整上台了五个。比如海尔的老总张瑞明，就大谈特谈他以前砸冰箱的故事，并总结说“质量第一，诚信为本”，高呼“以质量求生存，靠信用闯天下”的口号。 至少在这个议题上，主办方给宋维扬的规格很高，因为他是第一个发言的，排在国内外所有创业者之前显然，有领导非常赞赏他。 主持人怕宋维扬的名头不够响亮，特别详细介绍道：“下面有请金牛资本董事长、喜丰公司董事长、神州科技公司董事长，中国著名的mba学者宋维扬先生，就企业精神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在座的世界500强企业ceo，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没听说过宋维扬。 而那些被邀请旁听会议的海外华人企业家，也大部分是因这两日的交流，才知道还有宋维扬这么个人。 宋维扬四平八稳的走上主席台，微笑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记者，大家上午好。本人17岁创业，今年也不过才23岁，仅有6年的创业经历。让我来讲企业精神，让我来总结企业成功经验，这恐怕不具备什么说服力。在座的国内企业家，有谁不是我的前辈？世界500强企业就更厉害了，你们的发展时间，好多比我爸爸的年龄还大……” “哈哈哈哈！” 全场一阵哄笑。 同时，也有无数不了解情况的商界大佬感到惊讶，因为宋维扬太年轻了。23岁的小青年登上财富年会主讲台，这已经打破了财富年会的纪录，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无限兴趣和探究欲。 难道，这是中国某位大佬的晚辈？ 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富二代，因为现在中国还是富一代的天下。 美国那边的记者还好些，毕竟因为谷歌融资事件，宋维扬已经在美国露过脸了。但来自欧洲的记者却一头雾水，同时也变得无比兴奋，在他们眼中，年仅23岁的宋维扬，远比那些跨国公司的ceo更具话题性。 宋维扬继续说道：“什么是企业精神，每个企业家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就从中国的传统理念来展开吧。中国的文化源头在于《易经》，无论是老子还是孔子，他们的思想都是对《易经》阐述和延伸，并一直影响到中国现代社会。中国人常说，做事先做人。在儒家思想当中，君子就是做人的标杆。《易传》开篇就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华人企业家和日韩企业家，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点头，他们就喜欢这种东方式哲学。 而欧美企业家也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同声传译有些不准确，但基本内容还是翻译到位的，他们对传统的东方思想也感兴趣。 “君子要自强不息，企业也要自强不息。六年前，我还在读高中，父亲坐牢入狱，家族企业濒临破产，总计欠债将近1000万元，债务人把我家堵得不敢出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自强不息，我家的厂子也必须自强不息。我带着几百块钱路费，一个坐火车去大城市考察，我学会了更先进的营销方式。等我回到老家，只用了两个月，就让家族企业扭亏为盈；半年不到，就偿还了所有债务。什么是自强不息？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服输，都要拼搏，都要在逆境中奋发。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企业，每一次磨难都是考验，只要跨过去，就能得到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财富。这种财富是精神，自强不息的精神，它从此烙刻在个人和企业的血液中……” “啪啪啪啪！” 全场鼓掌。 “企业精神”这个研讨议题，其实就是给中外创业者自我展示的舞台，每个发言者都会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 至少那些没听说过宋维扬的人，现在已经对他有了基本的了解，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 “自强不息，并非只体现在逆境中，更体现在顺境当中。一个人，一个企业，在逆境中奋发虽然不容易，但在顺境中奋发其实更困难。中国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强不息同时也体现在居安思危。舒适的环境，容易让人沾沾自喜、丧失斗志，同样也会让一家企业自大自满、滋生危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顺境当中，不断迎来新的挑战。早在几年前，喜丰公司快速发展，成为中国第二大饮料食品企业，完全可以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但我们高薪聘请法国工程师，用了长达两年的时间，耗资数亿元，实现工厂的智能自动化。又用了两三年时间，完成渠道改革。现在，喜丰公司甚至实现了全国联网，采购、生产、储存、运输、销售……所有环节实现智能办公、网络办公，可以说做到了中国第一，做到了世界领先！” “啪啪啪啪！” 再次掌声雷动。 所有环节完成网络智能化，这放在1999年绝对是了不起的成就，即便是许多世界500强都还没实现这一目标。仅凭此点，宋维扬和喜丰公司，就足以赢得国内外企业家的尊重。 当然，宋维扬也有吹牛的成分，限于技术和环境因素，喜丰根本做不到彻底的网络智能化。 “再来说厚德载物。无论做人，还是做企业，都要有使命感和责任感，要有包容的胸襟，要有敢于认错的肚量。喜丰生产的食品和饮料，质量必须过关，每一款新品出来，我们的管理层必须先尝尝，不能有坑害消费者的产品出现！这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对消费者负责。早在好几年前，北欧那边的水果罐头，冬天被冻得大面积瓶裂。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中国的许多罐头厂，用糖精钠代替蔗糖成分。而喜丰的罐头呢，保质保量，一举打开欧洲市场，现在已经成为欧洲罐头市场的第四大供应商，并且在北美也渐渐站稳脚跟。你把产品做好了，市场和消费者才会认可，这是做企业的基本道德！” “企业的道德，对内是员工，喜丰不做黑心资本家，我们的员工待遇，在整个中国都是靠前的。他们为公司付出，我们就给足够的回报，让他们能养家糊口，让他们有足够的钱用于消费。只有社会上千千万万的人，有了钱用于消费，才能够刺激市场，企业才能够长远发展。消费者没钱买产品了，你公司做得再大有什么用？东西根本卖不出去！这就是一家企业的社会责任感，企业必须推动社会的发展，提供就业，提供消费市场！” “企业社会责任感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做慈善。去年的中国大洪灾，喜丰公司一共捐赠了价值3000多万元的物资，帮助灾民读过难关。灾后重建期间，喜丰又以成本价，为救灾部门提供物资。我们做这些，并不是要手帮助者感恩戴德，也不是要标榜高尚。但真心可以换真心，现在长江中游流域的两三个省份，喜丰在当地消费者群体中非常受欢迎，因为我们和他们患难与共。好多群众自受灾以后，认准了买喜丰产品，根本不会选择其他同类品牌……” “作为一个上市公司，喜丰从来都是讲真话，做真事。我们的财报经得起推敲，对得起广大股东，对得起任何一个买喜丰股票的投资者……” “商业技巧，企业经验，关于这些东西，在座的诸位都是行家里手。我再重复，就是班门弄斧了，我能够分享的，只能是中国古老典籍里的金玉良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谢谢大家！” 在热烈的掌声当中，一个新华社记者说：“小段，这篇发言很精彩，属于弘扬商业正气，值得大书特书，待会儿你找宋老板要来演讲稿全文。” 434【C位合影】 任何有好几百人参加的大会，都不可能真正讨论实质性问题。 那些发言者们，说的肯定全是废话，而废话内容分为两种。一种是在通篇的废话当中，向外界透露某种信息，并吸引那些潜在合作者来主动接触；另一种就是正确的废话，向外界展现自己的优点，获得关注度和良好信誉。 就拿财富年会来说，参加者都是大佬，千万别想着给他们讲课。普通课程人家不乐意听，尖端课程属于商业机密，没有人愿意无私奉献出来。 宋维扬说的就是那种“正确的废话”，从内容而言，已经算非常优秀的演讲。他在夸耀自己公司的同时，姿态还放得很低，不会得罪任何现场的企业家，并且能够获得国内外企业家的关注，更能获得中方领导的赞许。 这就够了，完全达到了既定的演讲目标。 这一个小组研讨会结束，休息半个钟头便是午餐会。国内外记者趁机跑来采访，同时还让企业家们分组合影，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 宋维扬虽然足够引人注意，但相比世界500强，他还是一个小弟弟。 一个搞事的美联社记者，居然把通用汽车、奔驰公司、福特汽车、沃尔玛、三井物业的ceo拉来合影。这是去年世界500强的前五名，所以你们别嘲笑通用汽车了，人家是1998年全球最牛逼的企业。 同时也显而易见，如今做汽车有多么赚钱，世界前五就有3家汽车公司。 还有更搞事的记者…… 只见一个港城记者对可口可乐ceo伊维斯特说：“总裁先生，我能为你拍一张合影吗？” “当然。”伊维斯特微笑道。 “这边请。”港城记者说着往旁边的人群里钻。 伊维斯特的笑容很快凝固，因为那里站这个讨厌的家伙百事可乐ceo罗杰恩里克。 伊维斯特属于可口可乐前总裁的铁杆心腹，而那位前总裁又跟恩里克属于死对头，是那种出了名的死对头，从来不肯在任何场合一起露面。 港城记者笑着招手：“宋生，过来拍一张合影吧。” 宋维扬瞅了瞅伊维斯特，又瞅了瞅恩里克，笑嘻嘻说：“好啊！” 其他欧美企业家们见此情形，俱都露出促狭的微笑，各路记者更是纷纷跑过来凑热闹。 伊维斯特和恩里克不太好扭头就走，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虽然站到一起，却足足留出将近两米的距离，宋维扬直接钻到二人中间，自来熟的搭着他们的肩膀，乐道：“两位，站近一点吧，方便记者朋友拍照。” 恩里克之前一直在当执行副总裁，三年前终于升任全球副总裁，这家伙的能力可比伊维斯特牛逼得多。 以前肯德基和必胜客都属于百事公司，恩里克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旗下快餐业务给砍了，同时又进行一系列改革。百事可乐这两年在中国发展迅猛，就是源自于恩里克的改革措施，只不过最近忙于开拓印度业务，中国这边有点顾不上，让可口可乐成功反击了一波。 印度市场比中国市场还难搞，把美国可乐赶走整整18年，直至80年代末才重返印度。但是，印度保守派打着“保卫民族工业”的旗帜，喊着“把可乐赶出去”的口号，一天到晚挑事。而印度改革派又借机提出要求，想要得到更多的合资公司股份，甚至想窃取可乐配方自己搞独门生意。 为了安抚印度市场，百事公司甚至任命一个印度裔女人为资深副总裁，并且只听命于全球总裁恩里克。再过几年，这个印度女人甚至直接荣升百事总裁，成为所谓“印度的骄傲”。 但印度老爷们可不管这些，日复一日不断挑事儿，后来还搞出“毒可乐风波”地下水受到污染，可乐农药残留超标。印度某些家伙为了把事情搞大，居然直接用可乐来杀虫，当时轰动了全世界。 恩里克能够一上任就斩掉肯德基和必胜客，自然是极有魄力的人。此时也不忸怩，微笑着向宋维扬靠拢，从容不迫的面对记者镜头。 伊维斯特却还在摆架子，根本不甩旁边两人，自顾自的站着等拍照。 “别害羞嘛。”宋维扬把伊维斯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伊维斯特很不高兴，但还是靠过来一步，结果宋维扬直接揽到他肩上。 恩里克自然也跑不掉，被宋维扬揽住肩头的同时，也顺势扶住宋维扬的后腰，做出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 伊维斯特则双手交叉于自己的小腹，脸上面无表情，眼睛直视前方。 就在记者们拍照的瞬间，宋维扬搭在二人肩头的双手，突然恶作剧的比出“v”字，把全场的围观群众都逗笑了。 午餐会结束，又召开第四次全体大会，主要内容为：研究中国与世界金融系统接轨，分析全球金融走势，并着重研讨中国的发展。 这次发言的企业家，主要是金融领域从业者，中外各大银行的大佬们轮番演讲，宋维扬只有在下面旁听的份儿。 接下来又是第五个小组研讨会，主题是“网络发展中的世界”，主讲者为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创始人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中方发言者为人民网的领导，搜狐、新浪等企业的创始人只能旁听。 随后的第五次全体大会，算是压轴场了，去年的世界500强第一名、通用汽车ceo上台演讲，还把美国前财政部长拉来做特邀演讲嘉宾。 晚上还有一次闭幕式晚宴，中方颇有分量的领导再临，宣告着财富年会的圆满结束。 但好多跨国企业ceo都没离开中国，受邀到各地考察项目，或者视察自家的中国分公司。而世界500强第十六名、花旗银行的总裁，特地抽空请宋维扬吃饭，双方就金牛资本的友好合作展开交流。 这么说吧，花旗银行近十年来，在亚洲最成功的投资便是入股金牛资本，宋维扬更是被花旗银行视为亚洲第一贵宾。 连续好几天，宋维扬都在跟各种跨国公司ceo接触，而且是对方主动邀请，这让许多国企老总、私营大老板们羡慕不已。别的不提，就宋维扬跟百事和可口可乐ceo的合影，拿出去便足够在中国政商圈装逼了宋维扬站的是绝对c位。 财富年会结束的第三天上午，宋维扬主动邀请毛赫尔喝咖啡。 赫尔穆特毛赫尔，雀巢公司ceo，全球公认的企业管理天才。 “毛赫尔先生，你觉得这家咖啡厅如何？”宋维扬笑道。 “非常棒，”毛赫尔喝了一口咖啡，随即说，“就是咖啡的味道有点问题，咖啡豆品质不佳，研磨和烹煮手艺也需要再改进。” “毛赫尔先生是行家。”宋维扬赞道。 毛赫尔问：“这是你的咖啡厅吗？” 宋维扬点头道：“是的，这是全中国规模最大的咖啡连锁品牌，我们一共有三家门店。” 毛赫尔颇为风趣地说：“作为雀巢咖啡的总裁，这句话让我感到很悲伤。” 只有三家店的时光咖啡厅，居然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咖啡连锁品牌，可见中国咖啡市场有多糟糕。雀巢早在九年前，就已经在中国建厂了，但产品大多用于出口，在中国的年销量还不足3000吨。 现如今，中国咖啡馆有不少，但形成连锁的却屈指可数。 最大的就是时光咖啡厅，三家店，位于盛海。 排第二的是雕刻时光咖啡厅，两家店，位于京城。 星巴克今年也进入中国大陆了，但只在京城有一家店。甚至澳岛和港城都找不到星巴克，倒是弯弯那边还有一家。 宋维扬说：“咖啡在中国的市场潜力很大，我希望跟雀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 “喔，请讲。”毛赫尔非常感兴趣。 宋维扬道：“雀巢投资300万美元，拥有时光咖啡厅的40%股份。雀巢不参与管理运营，但要提供原料和技术，同时帮助时光咖啡厅培养专业人才。” 毛赫尔笑道：“这个合作方案似乎并不公平，投资300万美元，足够在中国开10家这样的咖啡店了。” “钱不是关键，雀巢不缺那300万美元，我也不缺那300万美元，”宋维扬说，“我有本土优势，雀巢需要合作伙伴，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打造中国版的星巴克呢？” 毛赫尔说：“星巴克好像已经进入中国了，雀巢完全可以跟星巴克合作。” “不，星巴克不懂中国，至少现在还不懂，”宋维扬说道，“300万美元，对你和我来说，都只是个小数目，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毛赫尔笑了笑：“好吧，这相当于一次实验。” 宋维扬把林婉姿叫过来：“大姐，雀巢咖啡同意注资300万美元，获得时光咖啡厅40%的股权。你先把手里的工作放下，带几个人去雀巢总部考察学习，顺便再去国外的星巴克考察一下。” “跟雀巢合作？”林婉姿有些懵逼。 宋维扬指着毛赫尔说：“这位是雀巢公司的全球总裁。” 毛赫尔用英语说：“你好，女士。” “你好。”林婉姿连忙回应，脑子还是有些乱。 435【废话的作用】 《古老与现代的结合，东方与西方的碰撞喜丰的企业精神发人深思》《人民x报》评论员文章。 《新时代的企业精神：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在财富年会的演讲》《光明报》。 《饮料三巨头齐聚盛海，喜丰宋维扬广受关注》《明报》。 《财富年会纪实：一个中国青年的商业传奇》《泰晤士报》。 《谷歌第一大股东现身财富年会，与花旗银行ceo密谈合作》《华尔街日报》。 《史上最年轻的财富年会主讲者，他年仅23岁！》《世界报》。 《中国企业家的易经哲学》《朝日新闻》。 在全世界对财富年会的报道夹缝中，宋维扬登上了无数海外报纸。他当然不可能是主角，因为量级根本不够，但却是个非常抢镜的配角，23岁的年龄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咱们抛开国外不论，且说国内，宋维扬那真的是风光无限。 一篇财富年会演讲稿，不但被各大官媒全文刊登，还有《人民x报》的评论员文章：“……中国的古老哲学，曾经闪耀东方世界，我们应该去其糟粕、取其菁华。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就在《易经》当中找到自己做人和做企业的准则……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中国的企业家们应该学习。近年来，假冒伪劣产品屡禁不绝，商业诈骗案件层出不穷，这是商业道德的缺失……一时的违法获利不能长久，也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和人民利益，只有认认真真做企业，才是长远发展的正确途径……” 《长江日报》则使用一整个专版，再次报道喜丰在洪灾中的慈善行为。捐赠价值3000多万元的物资用于抗洪救灾，成本价出售近亿元物资用于灾后重建，这些新闻内容迅速传播到全国，让喜丰的品牌形象上升到全新高度。 这么说吧，今年的世界体操竞标赛在津门举行，喜丰公司一直想要赞助，但竞争者不少，主办方迟迟没有做出决定领导更倾向于健力宝，但健力宝自己闹幺蛾子，中途突然退出合作，把主办方搞得措手不及。 财富年会结束没几天，津门方面主动打电话过来，答应喜丰成为体操世锦赛官方赞助商。 与此同时，喜丰果断出击，顺利通过检测，喜丰纯净水成为xxx的接待饮料之一，顺便就变成了“国水”。 喜丰非常低调，没有打着“国水”的招牌做宣传，但却在各地通行无阻，拿下好些地方单位的长期订单，就跟联想卖电脑一样好卖。 港城那边，喜丰股价再度暴涨，市值猛然攀升至220亿港币。 这就是宋维扬那一通废话演讲，所带来的持续影响力，在境外没什么屁用，但在大陆和港城却效果显著。 李超人这次也参加了财富年会，但他跟世界500强比起来，依旧属于小弟弟，根本没法引起关注。宋维扬就更是弟中弟了，却凭借惊人的年龄优势，以及小组研讨会的主讲者身份，迅速引起国内外的关注，从而导致销量和股价的暴涨。 甚至三水政府的官员都跑到了喜丰总部，想要卖掉健力宝75%的政府股份（剩下25%为集体所有），报价仅为2.5亿元。 真是见鬼了，仅是刚刚落成的健力宝大厦，价值就不止那2.5亿元。 “三水政府是穷疯了吗？”这是杨信的第一反应，随即大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三水政府刚刚完成换届，许多支持李经纬的领导都退休或转岗了，酝酿多年的政企矛盾一股脑儿爆发。 事实上早在去年，三水政府就加强了对健力宝的资金管控。李经纬想开发一款新品，都必须通过政府审批，即便通过审批，还得等政府做财政预算，接着又要慢慢等经费划拨，目的是防止李经纬打着开发新品的幌子转移资产。 这还真不是地方政府多想了，因为李经纬就是在转移资产，并非往自己口袋里转移，而是往花都那边转移，他想把整个集团都搬到花都去。而李经纬搬迁总部的原因，则是三水政府太碍事，什么政策都不如花都那边宽松。 政企双方就这样耗着，历史上一直耗了好几年。三水政府找到新加坡企业，想要3亿多卖掉，遭到全国舆论质疑。随即，三水政府又找到娃哈哈，宗老板自然是乐意买下的，但被李经纬亲自找上门，最终放弃了收购计划。最后，健力宝被卖给一个大骗子，那个骗子各种许诺，其实连1亿资金都拿不出，借健力宝的名头在股市圈钱才完成收购。 杨信激动一番，突然冒出个年头：这人是骗子吧？ 资产几十亿的企业，突然有人找上门，说2.5亿就卖掉75%的股份，除了骗子之外还真没别的想法，因为即便是傻子都不会这么玩。 杨信笑呵呵的跟对方聊天，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初步确定这人不是骗子，更不是傻子，这特么是天上掉馅饼了。 随即，杨信亲自前往三水，确认对方的身份，并跟地方政府实质性接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健力宝一直被李经纬牢牢掌控着，地方政府仅收回了部分财务大权，人事权、行政权和运营权都在李经纬手中。喜丰收购健力宝75%的股权也没屁用，连一个干部都别想安插，更别说进行各种企业改革了。 杨信也试探性的接触了李经纬，看看是否能达成合作，即把健力宝收购为喜丰的下属集团，并吸纳李经纬作为喜丰的高层之一。但两人仅谈了十多分钟便不欢而散，双方找不到共同语言，经营理念更是天南海北不着边。 李经纬属于家长式管理，健力宝的所有干部，都被他视为子侄辈，任何人都不得质疑他的决策。 喜丰如果真的出钱收购健力宝，只有一个结果：花2.5亿元得到75%股份，然后等着每年的分红，平时别想拿到一毛钱三水政府是依靠官方施压，才获得健力宝部分财政大权的。 而喜丰如果以大股东的身份，强行拿回所有权力，赶走李经纬及其心腹，那健力宝绝对直接瘫痪，至少要梳理一年才能正常运转。而且过程恐怕不会太顺利，因为李经纬和其他员工，拥有25%的集体股份，这些股份根本没有法定界限，更分不清该是谁的，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 杨信打电话给宋维扬，语气非常惋惜，就跟金元宝摆在面前不能捡一样。 宋维扬安慰道：“再等两年吧，那位李总现在威信太大。等健力宝慢慢僵死的时候，他的威信就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即便是他的心腹，也巴不得我们把健力宝买下来。” 宋维扬此时在干什么？ 当然是参观50周年大阅兵啊。 436【大阅兵】 “鲁总，久仰久仰！” “宋老板，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啊。” “哎呀，张老板，好久不见。” “……” 这两天，京城二环内的酒店和宾馆都爆满了，多家国营宾馆更是停止对外营业。 仅观礼台上的嘉宾就有3000多人，不少世界500强的ceo也没离开，直接从盛海飞到京城，几乎每人都带着一套商务团队，必须住豪华套房才行。 宋维扬和各省的工商界代表，被统一安排在某酒店内。这些人当中，有集体老总，有私营业主，甚至还有个体户。挑选的标准并非是企业规模有多大，而是看此人的社会影响力，又或者是跟地方政府的亲密度，反正大哥宋其志就没有收到观礼邀请。 当天晚上，工商联的经主席亲自莅临，搞了一次工商界小晚宴。 整个金牛会就属刘永浩最牛逼了，人家现在是全国工商联副主席，跟经主席的关系极为亲密，甚至在圈子里的威望超过了联想柳总。 别看宋维扬在社会上名气很大，但到了这里还得低调，圈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 李经纬借着酒兴，手拿酒杯来到宋维扬身边：“宋老板，我敬你一杯！” “李总客气了。”宋维扬起身笑道。 两人碰杯之后，李经纬突然低声说：“喜丰想要收购健力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千万别被三水政府给蒙骗了。” 宋维扬笑道：“健力宝是民族饮料品牌的骄傲，李总也是我一向敬佩的老大哥，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好说，只要喜丰别来浑水，我老李就交你这个朋友！”李经纬拍胸脯道。 单论性格，李经纬还是很仗义的，只要他把你当朋友，什么事情都好办得很。 当年体操王子李宁比赛失误，全国舆论唾骂，李经纬不但站出来力挺，还出钱帮李宁开服装公司。健力宝总共投资了1600万元做服装，等李宁公司做大以后，用赚来的钱分三次还清，李经纬甚至没有索要增值部分。 这也是三水政府痛恨李经纬的原因之一，明明健力宝是集体企业，居然拿去做私人的人情。 其实，李经纬话里有话，没有直接说明而已。 喜丰要是敢收购健力宝，估计会闹出群体**件，李经纬一句话就能让工人造反。而且还造反有理，毕竟有25%属于集体股份，不把这些股份理清楚，根本别想进行任何改革措施。 这也是历史上娃哈哈不愿收购健力宝的根本原因，只有那个玩金融的骗子张海，敢真正接手健力宝的盘子，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健力宝的死活。 喜丰还是要脸的，稍微使用过激手段，以前攒下的良好声誉就毁了，只能等时机成熟了再下手。 第二天，大清早。 一辆辆豪华大客车前来接送观礼嘉宾，宋维扬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正巧碰见港城观礼团也下楼了。 来自港城的观礼嘉宾足足有400多人，占到嘉宾总数的八分之一，李超人、李大亨、郑老板、邵六叔这些人都在。至于霍先生嘛，呵呵，人家都不在观礼台，而是直接被请上城楼，就站在大领导们的身边。 宋维扬他们刚准备上车，突然又来了一群青年，年龄都在30岁左右，这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其中一个青年快步走来，主动跟宋维扬打招呼道：“宋老板你好，我叫李彦洪！” “李先生，你好！”宋维扬道。 李彦洪惊讶道：“宋老板居然认识我？” 宋维扬笑道：“我既然投资了谷歌，又怎么可能不关注业界的知名工程师？” 又有一个女青年走过来说：“宋老板好，我叫黄劲，是‘硅谷留美博士企业家考察合作团’的团长。” “你好，黄小姐。”宋维扬点头致意。 这些青年全都是留美博士（个别硕士），个个学霸，比如眼前的黄劲。这位女士15岁考上电子科大，现在拥有双料博士文凭，还是avant公司创始工程师之一，她很快就要成为中国的网络教育领航者。 整个‘硅谷留美博士企业家考察合作团’共有25人，百度、中微星、虹软科技、安博教育……这些公司的创始人都在其中，后来被评选为院士的就有好几个。 他们在美国那边组建的硅谷留美博士企业家协会，跟中国官方取得联系，这次被邀请来组团观看大阅兵。半年之后，这25人大部分选择回国创业，剩下的也决定在中国设立分公司。 黄劲作为团长，主动给宋维扬递名片说：“宋老板，我们这些人都准备回国，创建计算机和互联网公司。您要是感兴趣，可以派金牛资本的人来考察项目，我们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资金支持。” “没问题。”宋维扬笑道。 这些人之所以主动跟宋维扬交流，主要是源于宋维扬的投资声誉，他投资谷歌和新浪的事情，早就在美国留学圈子里传遍了。 大巴车把宋维扬等人载到广场附近，身边的那些企业家们，都是第一次来现场观礼，在宾馆的时候还比较沉稳，一走到广场就开始激动起来。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宋维扬随众人来到观礼台，那里放着许多小板凳。由于场地空间有限，坐下来几乎是肩挨着肩，想原地转身都需要调整姿势。 漫长等待之后，大阅兵终于开始。 “全体起立……升国旗，唱国歌！” 观礼台这边，人们在站起来之后，很少有人选择再坐下，最后干脆所有人都站着观看阅兵仪式。实在没办法啊，前面的站着挡住了视线，后面的就只能跟着站立。 宋维扬用手在自己后腰一掏，猛地掏出个望远镜，顿时就把旁边的老哥们羡慕坏了。 “嘿，我怎么就没想着带望远镜来？”万向的鲁老板扼腕叹息。 刘永浩厚着脸皮说：“小宋，把望远镜借我看看。” “我眼睛不好使。”宋维扬笑嘻嘻道。 “不借算了，吝啬鬼！”刘永浩气呼呼说。 现场观看大阅兵还是很震撼的，那种气氛远超电视直播，可惜就是军装和武器有点土，远远不如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那么拉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女兵！” 鲜红色的女民兵方阵走过，清一色马靴短裙，放在十年后都显得时髦拉风。现场气氛顿时达到**，上万双眼睛死盯着女兵方阵，宋维扬的望远镜都不小心被刘永浩给抢走了。 阅兵结束之后，工商部门的相关领导人，亲自前来宋维扬所在的观礼团握手。 第二天，喜丰公司在京城举行“接车仪式”。 这次大阅兵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群众游行，陆陆续续有几十辆彩车从广场驶过，这些彩车都是要妥善保管的。 工商联的经主席，把象征着“中国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的第28号彩车，亲手移交给宋维扬，由喜丰公司拉回总部永久保存。 这辆彩车交给喜丰，确实是最合理的。 国内有不少企业比喜丰牛逼，但要么是国有企业，要么是集体企业，要么是合资企业。在足够体量的企业当中，只有喜丰属于真正的百分之百的本国私营企业如今的娃哈哈都还是合资企业呢。 （ps：今天一更，太烦躁了，连续两天35度。老王码字又喜欢抽烟，开空调太难受了。） 437【两笔投资】 “硅谷留美博士团”的25位学霸，其中有21人打算在半年之内回国创业。 宋维扬在离京之前，专门去参加了他们的聚会。发现这些人既缺钱，又不缺钱，他们缺的是动辄数百万元资金，几十万的投资根本看不上这25人的平均年龄虽然不满30岁，但个人资产都在50万美元以上！ 一次聚会结束，宋维扬接触了所有人，只对邓忠翰及其伙伴的项目感兴趣。 此人在中科大毕业之后，就前往美国留学，五年间获得物理学、电子工程和经济学3个硕士学位，成为加州大学创立100多年以来，横跨理、工、商三科学位的第一人。 邓忠翰还没硕士毕业，就进入ibm做高级研究员，获得“ibm发明创造奖”。他只在ibm干了大半年，就跑去硅谷自主创业，业务范围是研制高端数码成像半导体传感器，用于监控、卫星、外太空探测等高尖端应用。 现在，邓忠翰决定卸任美国公司的董事长职务（几年之后，这家公司市值达到1.5亿美元），带着自己的团队回国创立“中星微”。 “你现在有多少资金？”宋维扬直接问道。 邓忠翰笑着说：“信产部投资了1000万元。” “这点钱够做芯片？”宋维扬说。 “勉强够用了，我们只做多媒体芯片。”邓忠翰说。 宋维扬又问：“允许私人投资吗？” 邓忠翰扶了扶眼镜，点头道：“可以的，但信产部要求绝对控股。宋老板如果想投资的话，恐怕拿不到多少股权，因为我的团队也要35%的技术入股。” 宋维扬道：“现在是怎么分配股权的？” 邓忠翰说：“信产部直接投资1000万元，并提供政策扶持，占股65%；我的团队拥有多项专利，并负责管理、研发和运营，占股35%。” “我如果也投资1000万元，能获得多少股份？”宋维扬道。 邓忠翰笑道：“这你得去问信产部的官员，我没法做主，但我当然是希望有更多启动资金。” 宋维扬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个绝佳的主意。 这几个月以来，神州科技公司被信产部打压得厉害，小灵通在省会城市的业务发展趋于停滞，何不趁机把信产部变成自己人呢？ 信产部一直有自己的“小金库”，名叫“国家电子信息产业发展基金”，现在投资“中星微”的也是这个基金。并且，这个基金属于信产部直接管理，此时还没有专门开设创投公司进行代管。 在电信领导的引荐下，宋维扬顺利的找到一位信产部领导，双方很快就达成了交易合作。 信产部电子信息发展基金投资2000万元，获得神州科技公司3%的股份。神州科技公司投资3000万元，获得中星微电子14%的股份。 这笔交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信产部一分钱都不用出，便获得价值上亿的神州科技股份，完全等于是在地上白捡钱。同时，被信产部寄予厚望的中微星，还多出1000万元的启动资金，而信产部仅让出14%的股份，依旧绝对控股着中星微。 而神州科技呢？实质上只拿出了1000万元，获取中星微14%的股权，并送给信产部价值1亿多元的公司股份。 看似神州科技吃亏，其实是皆大欢喜。 以后信产部就是神州科技的自己人了，小灵通随便在几个大城市新开业务，那点钱轻轻松松就能赚回来，并且还规避了今后十年的政策风险。 而被神州科技占股14%的中星微电子公司，同样前途无限。仅仅再过六年，中星微设计的多媒体芯片，就能占有全球市场份额的60%以上，绝对属于无可争议的业界霸主若非后来智能手机兴起，而中星微的发展战略出现偏差，恐怕这家公司的体量能吓死人。 宋维扬完全可以在未来的十多年内，借着中星微的好几次私有化改革，不断吃进这家公司的股票，成为大股东都不是什么难事儿。他还有着穿越者的先见之明，引导中星微专注于智能手机市场，让大部分手机品牌都使用中星微的图像芯片。 “老沈，准备开搞吧。”宋维扬在电话里笑着说。 沈复兴也松了一口气，感慨道：“以后终于不用害怕小灵通被禁用了，还得上面有人才行啊。” 宋维扬道：“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小灵通明年的营收，能不能增加50%以上？” 沈复兴哈哈大笑：“只要信产部睁只眼闭只眼，我有信心让小灵通明年的营收增加100%。” …… 临州，西子湖畔，马小云的家里。 这里同样也是阿里巴巴的公司所在地址，蔡崇信已经放弃了70万美元的年薪，跑来马小云手下拿500元人民币的月薪。 蔡崇信刚刚入职那会儿，马小云连公司都没注册，因为阿里巴巴的域名被加拿大人抢注了。在拿到域名之前，马小云都不能确定公司名称，干脆就那么一直拖着，仅凭其业界知名度便拉到数百家企业客户此时连网站都没开，宋维扬的投资也只是一份手写协议。 等蔡崇信搞明情况，顿时陷入懵逼状态，整个人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他连忙跑去帮马小云注册公司，又吹着电风扇，每天夜里挥洒汗水给十八罗汉们讲课，讲股份讲权益，并拿出十多分符合国际惯例的英文合同，让马小云和员工们签字画押，顺便还找宋维扬签了一份。 短短几个月过去，阿里巴巴的会员数已经超过41000个。 这可不是4万多个网民，而是4万多家企业和采购商，搜狗搜索的广告客户也就这么多！ 中国有数以百万计的小企业，在出口受挫，国内经济低迷的环境下，他们严重库存积压，完全找不到出路。而许多国外的小型采购商，想要买中国商品又缺乏渠道，阿里巴巴正好给他们搭建了平台。 这一天，蔡崇信从美国回来，对马小云说：“我已经谈好了融资方案，高盛、富达、ab等公司，答应共同融资500万美元。” “你没去找老宋？”马小云问。 “宋维扬吗？”蔡崇信道。 马小云点头说：“是啊，我答应让他优先融资的。” 蔡崇信解释道：“老板，阿里巴巴融资不仅是缺钱，更是为了获得更多资源。现在我们的主要市场在欧美，而金牛资本只在中国有影响力，不能给我们更多的帮助。” “但我早就答应过宋维扬，不能说话不算数。”马小云道。 蔡崇信皱着眉头说：“那我给金牛资本50万美元的融资额度。” 马小云说：“太少了，他想投多少就投多少吧，就当是还了他的人情。” “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蔡崇信有些头疼，在商言商，他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 阿里巴巴是真不缺钱，虽然公司资金已经快见底了，但好多机构抢着来投资，之前马小云已经拒绝了38个投资商。 这么说吧，你如果穿越回1999年，买彩票中了1个亿，想要全部拿去投资阿里巴巴。但很抱歉，马小云和蔡崇信一分钱都不会要你的，他们只接受那些能带来资源的大公司。 历史上，阿里巴巴在第一轮融资之后，仅仅两个月就启动第二轮融资。这次融资就不是为了单纯的弄钱，而是为了打开日苯市场，为了得到软银的商业资源，还特聘孙正义担任阿里巴巴的首席顾问。 蔡崇信立即动身，飞去见刚刚回盛海的宋维扬，开门见山地说：“宋先生，阿里巴巴正在启动第二轮融资，高盛等机构预计投资500万美元，你愿意投资多少？” “1000万吧。”宋维扬笑道。 “美元？”蔡崇信惊讶道。 “当然。”宋维扬说。 之前宋维扬就占有阿里巴巴10%的股份，现在又砸1000万美元，这家公司都可以说是姓宋了。 蔡崇信感慨道：“宋先生真有眼光，恭喜你即将成为阿里巴巴的大股东。” 438【B2B和B2C】 当得知宋维扬要投资1000万美元，高盛立马就不干了，并认为宋维扬破坏了规矩。 阿里巴巴的这一轮融资，就是由高盛牵头的。高盛代表美洲市场，ab代表欧洲市场，tdf代表东南亚市场，这三家愿意接纳金牛资本，因为金牛资本可以代表中国市场，但却不希望金牛资本持股过多。 就像历史上阿里巴巴的第二次融资，代表日苯市场的软银非要投3000万美元，却直接被高盛否定了方案，经过多次谈判才被允许注资2000万美元。 马小云亲自飞来盛海，跟宋维扬一番面谈，又给高盛那边打电话商量，折腾半个多月才互相妥协，结果如下：阿里巴巴的估值被抬高，金牛资本的注资额度下降到600万美元，以高盛为首的几家投行总注资提升为800万美元。 阿里巴巴的股份结构就变成了：马小云团队（48%），宋维扬（10%），金牛资本（18%），以高盛为首的投行（24%）宋维扬是实质上的大股东。 马小云吃亏了！ 因为阿里巴巴发展速度太快，而且即将进入井喷阶段。历史上，仅仅两个月后再次融资，阿里巴巴的估值就直接翻倍，获得2500万美元融资之后，马小云团队依然绝对控股。又过了三个月，阿里巴巴再次融资，其估值又翻了几倍，融资8200万美元之后，马小云团队还拥有47%的股权。 现在，由于宋维扬横插一脚，导致第一轮融资过多，马小云团队只剩下48%的股权。 当然，以马小云和蔡崇信的手段，今后肯定会“净化”股权结构的。 历史上，阿里巴巴的b2b公司曾在港城上市，而在上市之前，直接引入雅虎10亿美元融资，并用这10亿美元完成清场，早期投资商的股权几乎被吃光。接下来，马小云又私有化退出港股，“关门打虎”疯狂削弱雅虎股权。 在此期间，为了回购雅虎股权，马小云还拉进来美国、新加坡和俄罗斯投资商。而为了抗衡这些新股东，并获得国内政策支持，马小云又拉进来一批国家队，其中包括：中投、中信资本、博裕资本、国开金融等等。 所以，别想着控股阿里巴巴，更别想着对马小云指手画脚。哪家占股最多，就是马小云打击的对象，宋维扬即便不断追加投资，以后的股权也不可能超过35%那是一条红线，超过了就会被马小云排挤。 不过宋维扬今后可以投资支付宝，央行要防止外资控制中国金融系统，当支付宝越做越大，剔除外资是必然之举，只不过马小云的做法不怎么光彩。 …… 盛海。 “叮咚，叮咚！” 林卓韵听到门铃声，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开门说：“你来得好快啊，把东西搬进来吧。” 宋维扬在书房听到响动，走到客厅一看，却见有个男人扛着纸箱子进来。 “什么情况？”宋维扬问。 “网络购物啊，现在特别时髦，”林卓韵拆着纸箱子说，“我试着买了些图书和vcd，没想到上午刚下单，下午就送来了！” 宋维扬笑道：“是挺快的。” 林卓韵兴奋道：“就好像是科幻电影里演的一样，中国人居然也可以网络购物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宋维扬颇为好奇，问道：“你怎么付款的？” 林卓韵说：“可以先汇款过去，但这种方式太慢了。也可以货到付款，但支持货到付款的商家很少。8848网有电子货币，提前汇款充值，就能用电子货币来买东西。真的，特别方便，以后我买书都不用出门了！” 宋维扬很少见到林卓韵这么激动，像是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国庆之前，中国第一家b2c网站“8848网”，发起了一次名为“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的活动。来自京城、盛海、花都的12名志愿者，被发配到完全陌生的城市，他们被关在酒店房间里，只有一台电脑可以跟外界沟通，必须通过网络购物来维持三天的生活。 其中一名志愿者，是报名之后才接触互联网的，她甚至都不会收发电子邮件，无法对订餐单位的邮件加以确认。为了让她能够吃上饭，网友们发了几百条帖子支招，结果这名志愿者却不知道怎么逛论坛。 当然也有一些老网虫，一进房间就开机上网，甚至还买来剃须刀和饮水机。不过也被饿得够呛，网上订餐好几个钟头才送到，放十年后早被人投诉打差评了。 此次活动由央视全程拍摄并播出，迅速引起全国轰动，8848网和网上购物成为时髦话题，林卓韵估计就是看了节目才玩网购的。 如今中国的电子购物，就此成为8848的天下。而8848的董事长兼总裁王俊涛，还有个网名叫“老榕”，《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那篇帖子就是他写的。 如果8848网一直坚持做b2c，恐怕后来淘宝网都会被压制，可惜这家公司被资本控制了（今年获得6000万美元融资）。 雅虎、软银等投资商只想快速运作上市，结果碰到互联网泡沫破裂。他们见马小云把b2b搞得如火如荼，于是逼迫8848转型，由于王俊涛不听话，还挖来微软副总裁谭智做空降ceo。 这纯属扯淡嘛，当时8848已经是b2c霸主，是中国网民购物的首选网站。结果放下主营业务不做，非得去跟阿里巴巴硬碰硬，却又没有阿里巴巴的名气和资源，死得简直不要太难看。 林卓韵兴高采烈的收起图书和vcd，捧着一本书笑问：“你说，以后中国会不会变成科幻小说里的样子，只要一台电脑就能生存，吃的穿的用的直接从网上下单？” “这个简单啊，再过十年就行了。”宋维扬说。 “你就吹牛吧，”林卓韵明显不相信，“十年之后，能有10%的中国人买得起电脑就不错了。如果很多人都网络订餐，恐怕送货员都不够，餐馆哪养得起啊。如果网络订餐的人少，那餐馆就没什么好赚的，网站的收入也不高。” 宋维扬笑道：“可以专门开一家公司啊，每人配一台摩托车，餐馆有单子就去送，没单子就歇着，又不需要餐馆自己养配送员。” 林卓韵煞有介事的思考说：“好像也可以，不过要订餐的人多才行，否则配送员的工资就能把公司拖垮。” 两人正展望着未来，突然豆豆奔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vcd。 豆豆二话不说就跑回房里，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披着条被单，手里拿着把小折扇。 宋维扬乐道：“你这什么造型啊？” 豆豆没有回答，而是打开电视，播放盗版vcd。 只见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个女人，浑身金灿灿的，随着音乐节拍开始跳舞。 豆豆状若疯癫跟着一起跳，时不时挥舞着扇子，还把左手尾指放在嘴边，跟个神经病一样瞎叫唤：“阿里阿里有迈杜马到那嘎哪有，乃各机构乃林嘎萨拉林哪又……” 林卓韵说：“什么情况？” 宋维扬挠头道：“韩流这么早就来了？” 439【核弹抛光】 （ps1：上一章忘了稀释宋维扬的个人股份，已修改。ps2：李贞贤的《哇》和《阿里阿里》搞混了，请无视，就当《阿里阿里》已经提前问世。） “韩流”一词源自围棋，特指韩国棋风，有时也泛指韩国棋手。 就在今年11月，第一届中韩歌会在央视演播厅举办，中国歌手被韩国歌手全方位吊打，轻快劲爆的韩国曲风迅速征服了中国青少年。 再加上之前热播的韩剧，京城记者引用围棋界的“韩流”一词，立即被全国媒体响应，连带着韩国媒体也跟着讲“韩流”。 李贞贤并没有出现在这一届中韩歌会，但中国的音像盗版商闻风而动，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韩国流行曲灌制成盗版唱片，李贞贤及其歌曲尤为受欢迎。 今年只是一个开端，明年的中韩歌会才是正菜。到那时，李贞贤出场便炸，先是轰动演出现场，接着又随节目播出轰动全国。大街小巷、广播电台，到处都在放李贞贤的歌，甚至学校办墙报都会贴李贞贤的照片。 李贞贤，由此成为韩流鼻祖，更成为无数中国青少年心目中的至高女神。 “豆豆，这个女歌手是谁啊？”林卓韵问。 豆豆又唱又跳好几分钟，大喘气说：“李贞贤啊。小姨，你太落伍了，居然连李贞贤都不认识。” 林卓韵说：“太吵了，还是听王霏的歌更舒服。” “这叫舞曲，边唱边跳很酷的，”豆豆把尾指放在嘴唇前，“看到这个动作没有，尾指麦克风，超级帅的！我们班好多同学，不管男的女的，都特别喜欢李贞贤。” 李贞贤嘛，宋维扬当然知道，人家还唱歌智退山贼呢。 多年之后，李贞贤在韩国综艺节目中讲述，她在中国演出时遇到山贼，全车人都害怕得不行，她站出来唱首歌就把山贼给吓跑了。 虽然这话被网友当成类似茶叶蛋的梗来调侃，但以21世纪初中国的地方治安来看，很有可能真的发生过。李贞贤遇到的应该不是山贼，而是中国路霸，那些路霸一听李贞贤唱韩国歌，为了避免引起国际纠纷，自然要知难而退啊，否则肯定被公安机关给严查到底。 “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练歌练舞，在学校跨世纪元旦晚会上表演呢。”豆豆非常忙碌。 林卓韵笑道：“你懂她唱的是什么？” “不懂，反正跟着学就行了。”豆豆双腿半蹲成马步造型，手拿扇子遮挡面部，随着歌曲前奏开始扭动。 林卓韵懒得管她，跑回书房登陆网站，突然惊叫道：“哇，亲爱的，你快来看。我这篇文章有100多个评论了，今天早上才发表的。” 宋维扬走过去一瞧，顿时笑了：“100多条评论也这么兴奋，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你懂什么？发表不到十个小时，就有100多条评论，说明我要火了！”林卓韵喜滋滋的浏览着每一条书评。 林卓韵这次写的是中篇小说，两三万字那种，依旧发布在榕树下。 宋维扬也登陆网站，搜出林卓韵的小说看了看，一股文青小资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又登陆qq，点开宁财神的头像发信息：“老宁，给我女朋友上个首页链接，书名叫《黄浦江之夏》。” 宁财神估计是搜书去了，几分钟之后才回复：“卓亦然是你女朋友？早说啊，我天天给她上首页。” 又过了大概20分钟，正在浏览网站的林卓韵突然惊喜道：“亲爱的，我的小说竟然上首页了！” “厉害。”宋维扬笑道。 林卓韵不停地刷新网页，喜不自禁道：“评论越来越多了，读者都很喜欢。你快来看这个评论，是宁财神写的，他说我的文字苍凉华丽、奇绝冷艳，读起来有一种张爱玲的味道。” 宋维扬竖起大拇指：“宁财神很有品位！” 林卓韵笑得像个偷吃鸡仔的小狐狸，她以前都写诗歌和散文，第一次写中篇小说就获得认可，整个人都沉浸在兴奋喜悦的情绪当中。 宋维扬重新点开qq：“老宁，谢啦，有时间一起吃饭。” “咱俩谁跟谁啊，你要真感激我，就快点更新《三体》。就现在这速度，估计《三体》第二部完结，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宁财神回复道。 宋维扬说：“你得先有个女朋友。” 宁财神：“滚！” 宋维扬有两个qq号，主要是1号内测qq太拉风，平时跟网友聊天都用普通qq号。到现在宁财神都不知道宋维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三体》的作者“天顶星人”，时不时就要在网上聊几句。 三个月前，宁财神在证券市场输光家产，于是借着在网上写文章的名气，以及他以前的工作经历，跑去榕树下担任运营总监。 林卓韵依旧还沉浸在快乐当中，她认真回复每个读者的评论，虽然网络写作不能赚一分钱，却比在杂志社上班还更有干劲。 宋维扬无所事事的点进搜狐论坛，最火的帖子在讨论关于中国加入wto的中美双边协定，一大群网友都在猜测中国何时才能加入wto。网友已经吵起来了，不仅对何时能加入起了争执，甚至有人说加入wto之后，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将迅速崩溃。 网上吵架太不和谐了，各种脏字，宋维扬决定制止这种情况，他用“天顶星人”的id另开一贴：“专业维修核潜艇、反应堆，核弹头翻新、抛光、打蜡，回收二手航母，清洗航母油槽，航天飞机保养换三滤，高空作业清洗卫星表面灰尘，批发歼8、f22、b2轰炸机，各类核弹头，量大从优，有发票，三个月内提货，送两年免费保养和飞机后视镜。另新到一批野生奥特曼，纯天然无污染，欲购从速！联系方式（qq）：10101。” 过两分钟再刷新，这个帖子已经爆炸了，一下子就有200多个回复。 “哈哈哈哈哈，这哥们儿真有意思。” “太有才了，我要复制到聊天室去装逼。” “请问，你这里有变形金刚吗？我想买一个大黄蜂。” “居然还有发票，你是想笑死我吗？” “天顶星人？快滚回去更新《三体》！” “消灭地球暴政，胜利属于三体星人！” “野生奥特曼有寄生虫，你这里有家养奥特曼吗？” “斑竹是傻逼！” “你这业务支持网购吗？我只在8848网买东西。” “……” 林卓韵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突然间大笑：“你都发的什么帖子啊，还核弹抛光打蜡，哈哈哈哈哈哈！” 宋维扬若无其事的关掉qq，表情严肃道：“淡定，基本操作。” 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帖子的内容就传遍全网，到处都是回收二手航母的业务拓展广告。还有些学生闲得蛋疼，把帖子手抄几十分，在校园里到处张贴，还煞有介事的留下自己的qq号。 “天顶星人”这个id，现在不仅代表着《三体》的作者，更代表着会说俏皮话的一代网红。 440【大陆第二富豪】 12月初，《胡润百富榜》先是在《福布斯》杂志登载，随即传回中国引来巨大关注。 首富是荣氏家族，宋维扬位列第二，刘氏兄弟排名第三，资产统计都是10亿元以上。最扯淡的是，已经蹲了大半年监狱的牟其中，居然位居胡润百富榜第17名。 即便这张榜单有无数被吐槽的地方，但依旧被炒得很热，全国媒体都在进行讨论。 《中国企业家》杂志再度采访宋维扬，记者问道：“宋老板，首先恭喜你登上中国百富榜第二位。” “谢谢。”宋维扬笑道。 记者又问：“五年前的福布斯中国亿万富豪榜，你当时还排在最末尾，现在一下子跃居第二，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宋维扬说：“感谢党和政府，为中国的企业家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也感谢消费者的支持和员工的奉献，还要感谢跟我一起打拼的兄弟姐妹们。” “你都感谢了，自己呢？”记者笑道。 宋维扬说：“我没什么，真的，我也对上富豪榜没有兴趣。” 记者问道：“现在有人把喜丰公司比喻成‘富豪孵化器’，宋其志、郭晓兰、杨信、郑学红和陈桃这四位喜丰股东，都排进了百富榜的前30位。当初你刚刚接手罐头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取得今天的成就？” “想过啊，”宋维扬笑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舍我其谁的信念，当年我还发誓要做世界首富呢。” “世界首富？”记者有些惊讶。 “是的，我从小就特别有梦想，总是为该读清华还是北大而苦恼，”宋维扬摊摊手，“后来我读了复旦，自费生。” “宋老板很幽默，”记者憋笑道，“喜丰现在已经是国内第一了，你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 宋维扬道：“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记者问道：“说到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现在中美已经就中国加入wto签署了双边协定。业内有一种观点，是说中国加入wto之后，中国的工商业会被冲击至崩溃。你对此怎么看？” 宋维扬说：“崩溃不至于，但短期内肯定受到影响。从长远发展开看，我认为这种冲击是积极的，可以促使中国工商业完善法规制度，淘汰掉那些没有竞争力的企业。就跟打麻将一样，各地的规则都不同。现在中国是什么情况呢？偷牌换牌的很多，直接看牌的都有，不利于行业健康发展。加入wto以后，中国企业就跟外国企业坐在同一张赌桌上，学会人家打牌的规矩，越打越强，最后我们可以跑去国外的赌桌赢钱。” “这个比喻……很形象。”记者干笑道。 聊了一阵商业上的话题，记者突然说：“宋老板，你对喜丰足球队降级怎么看？” “失望，非常失望，”宋维扬毫不掩饰地说，“如果足协这次不给个说法，我将向法院起诉中国足协，就算民告官告不赢，我也一定要告下去！” “起诉中国足协？”记者惊讶道。 “必须起诉！”宋维扬说。 就在前些天，今年甲a联赛的最后一轮又闹幺蛾子了。 此前，平安28分，万达28分，松日27分，喜丰26分，海狮25分。只要海狮队能够赢球，以净胜球而论，那么平安、喜丰和松日都有降级的危险。 而与海狮对阵的，恰好又是山城隆鑫。 隆鑫俱乐部的副总已经被判刑六年半，容平地方法院的判决比较狠，现在就等着二审开庭对方不服，上诉了。 即便如此，隆鑫队也没有吸取教训，赛前直接向平安队勒索300万元，声称只有平安队给了钱，他们才会认认真真的打海狮。平安队当然不愿意给钱，但又不想被假球搞降级，于是就借口筹钱一直拖着。 隆鑫见平安不上道，于是又跟海狮联络，暗中收了海狮300万打假球。 足协早有规定，为了避免出现假球，所有赛场必须同时开球。 而隆鑫和海狮却一直拖时间，裁判也不着急，别人下半场开球六分钟之后，这两个队的下半场才正式开始。 比赛结果：喜丰和松日降级，平安险之又险的留在甲a。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隆鑫队毫无掩饰的放水，并在最后一分钟让海狮反超。 现场球迷嘘声震天，“假球”之声此起彼伏，网上的质疑声更是铺天盖地，现在就连《中国企业家》的记者都提问了。 宋维扬笑道：“你知道现在喜丰队每天训练之前，都会做一件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记者问。 宋维扬说：“联赛结束后，喜丰队虽然降级，却获得了全国球迷的支持。仅仅一周的时间，就收到3000多封球迷来信，内容都是鼓励和安慰的话语。现在每天早上，由助理教练随机挑出一封球迷来信，念给所有的球员听，好几次都把球员听得热泪盈眶。我们坚信，喜丰队明年一定能打回甲a联赛，因为我们在用真心打真球，身后站着来自全国的无数球迷。” 记者问：“你怎么看中国足球的黑幕？” 宋维扬笑道：“任何一种运动，掺了金钱就要变味。欧洲那边也有假球，但人家知道收敛，知道把蛋糕做大才能一直赚钱。中国足球就不一样了，完全是杀鸡取卵，根本不考虑未来发展。再继续这样下去，三五年之后，中国足球就要被彻底玩死。” …… 宋维扬的这一番话，被《中国企业家》全文刊载，立即引起巨大的社会舆论。 别的部门犯错误，或许媒体还不敢报道，但怼足协属于政治正确，甚至春晚都能过审调侃足协的节目。 全国媒体一片臭骂，实在是这次隆鑫队搞得太离谱了，公然延迟六分钟才开球，把全国球迷都当傻子糊弄吗？ 足协再次宣布成立调查组，一直拖了两三个月，等风声稍微平息，才给出调查结果：并未发现不当竞争的证据，但隆鑫和海狮消极比赛，各罚款5万元人民币。 或许是为了安抚球迷，足协还修改了章程，消极比赛以后要被扣分。 宋维扬说到做到，立即起诉足协，京城的法院也立案了，但迟迟无法开庭，因为原告的诉讼请求主证据不足……直至10年后，足协副主席才因此案被调查，判处有期徒刑10年零6个月，并处罚金20万元。 倒是宋维扬状告足协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你没听过宋维扬的大名，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球迷！ 但凡是真球迷，提到宋维扬都会竖起大拇指：宋老板牛逼！ 不过真正的轰动，还要数那个《胡润百富榜》，年仅23岁的中国第二富豪，把无数国人都给吓到了。以前的江湖传言是一回事儿，明明白白的富豪榜排行又是另一回事儿，这甚至导致喜丰的股票再度暴涨。 年轻、英俊、有钱，还是名校毕业生。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把宋维扬当成白马王子，但肯定有无数大妈大婶把宋维扬当成择婿首选。 网上一个篇叫《宋维扬的女朋友是谁》的帖子，被顶得老高。发帖者估计是复旦校友，直接把林卓韵都给暴露了，师生恋再次引爆话题。 宋维扬还凑热闹跑去回了个贴：“我证明贴主说的是真话，当时我也在场，但林老师希望大家别跟帖了，她不是很想被人议论。” 帖子直接被带歪楼，下面一水儿的回复：“滚回去更新《三体》！” 441【得罪了方丈别想跑】 《胡润百富榜》带来无与伦比的关注度，特别是富豪榜前二十的企业家，被媒体采访报道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由于胡润统计错误，造成某些没多少钱的家伙上榜。这些企业家因势利导，在圈内外狂刷名气，无数单位纷纷主动寻求合作，一两年内就从“假富豪”变成了“真富豪”。 第二，由于曝光率大增，某些带有原罪的企业家，被渐渐的翻出旧账，等待他们的将是牢狱之灾。 当然，伴随着全国的关注，还有全国对《胡润百富榜》的质疑。资料不准确、关注范围狭窄。计算方法错误等诸多问题，让这个富豪榜成为业界笑话。而且，一些上榜的富豪宣称要起诉胡润诽谤，没有上榜的富豪也准备向胡润讨个说法。 宋维扬这次就向胡润推荐了一个不该上榜的人！ 还记得曾经得罪宋维扬的刘波吗？搂着许大美女出席《感动中国》的那位“新儒商”。 胡润本来没有关注到这个家伙，当时宋维扬稍微提了两句，他就回去翻阅对方的上市公司财报，把虚假注水的六亿营收给当真了，直接将刘波排到百富榜的第19位。 刘波大喜，借着富豪榜带来的名气，趁着国内股市大好，立即宣布三个重大投资重组的公告：一，与湘大共组“岳麓文化公司”；二，宣称进军电商行业，打造全球最大华人网上书店；三，宣布旗下子公司与集团大股东的图书项目进行资产置换，自买自卖，凭空多出了5600万元的投资收益。 前面两个公告还好说，吹牛嘛，谁不会啊？ 第三个公告就扯淡了，相当于我拉了一坨屎，声称这坨屎价值2000元。我儿子很喜欢这坨屎，用家里价值2000元的彩电跟我交换，于是我就产生了2000元的新增收益。 金融业界哗然，嘲讽之声四起。 但股民可不管那些，哪支股票声音大就买哪支，刘波的诚成文化股价竟然连续涨停数日。 就在此时，凤凰卫视的财经节目，开始讨论今年中国的大牛市，并列举了几支涨得很疯的妖股。诚成文化作为妖股的典型，被凤凰卫视请来的专家当场拆穿，说上半年的6亿营收和年底的5600万投资收益，都是无中生有的文字游戏，诚成文化涉嫌发布虚假财报。 又有某位好事者，把这档节目的内容，以文字形式发布在搜狐、新浪、网易等各大网站，诱导喜欢炒股的网友进行大讨论。接近着，喜欢文学的网友也加入讨论行列，因为著名作家秋雨老师被曝出是《传世藏书》项目的学术顾问，更被怀疑拥有诚成文化的股份，最后甚至把季羡林大师都牵扯进来。 刚开始还是宋维扬在花钱请人诱导，渐渐的就变成网友的自发行为。 一名在文化部门工作的网友透露说：“《传世藏书》卖6000多元一套，实质上只有少数大型图书馆购买，全国销量恐怕还不足100套。但诚成文化宣称印刷了一万套，还做出6亿营收的财报，这份财报绝对是虚假的。诚成文化不但没有6亿营收，算上校对、印刷、运输、宣传等费用，恐怕还要赔本几百万。” 因为牵扯到季羡林和秋雨老师，这个帖子迅速引起媒体关注，多家报纸都开始全文转载。 诚成文化的股价一路暴跌，至少套牢了上万股民。那些损失惨重的股民，愤怒之下写联名信举报，诚成文化很快就被证监部门调查。 刘波整个人都懵逼了，就算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自己无意中得罪的一个人，居然导致他的文化帝国就此倒塌。 湘大首先做出反应，宣称与诚成文化的合作项目只达成了初步意向，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展，湘大这次是被刘波所蒙骗了。这个消息放出，诚成文化的股价再度暴跌，就算证监部门不做处罚，也够刘波喝一壶的。 娱乐媒体及时跟进，开始报道刘波与许大美女的绯闻，顺势挖出刘波是有老婆孩子的。 许大美女在惊慌之余，拉着几个京圈大佬出来澄清，她跟刘波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对刘波的欺骗行为表示谴责。 一代文化富豪就此陨落，整个过程稀里糊涂，好像全都是巧合而已。 杀人不见血！ 宋维扬绝对不会承认，从富豪榜到电视到网络再到报纸，他全程都参与其中。实在是太小肚鸡肠了，人家就说了几句话得罪他而已，竟然打击报复到这种程度。 …… 盛海，高尔夫球场。 宋维扬轻轻打出一杆，高尔夫球翻滚了六米远，擦着球洞边缘过去。宋维扬又补了一杆，这次倒是打准了，却特么碰壁弹了出来。 “哈哈哈，小宋，你这球技还需要再练练啊。”刘永航大笑道。 宋维扬终于把球捅进去，扔下球杆说：“不玩了，你们玩吧！” 几个富商哈哈大笑，也懒得理会宋维扬耍赖，继续兴致勃勃的打球谈生意。 沈思接到个电话，立即跑到宋维扬身边，低声说：“我们拍到了6000万股，每股1.75元。” 宋维扬皱眉道：“剩下2000万股为什么没拍到？” 沈思解释说：“竞拍者太多，每股价格被抬升到2.8元，已经远远超出你定下的底价。” 两人说的是民生银行股份拍卖，这次一共拍了两笔，分别是2000万股和6000万股。 “深前进”向民生银行借了5000万元贷款，这家公司的老总还违规吸储3亿多（年利息27.3%），已经被判非法集资坐牢了。由于还款日期已到，民生银行就请法院拍卖“深前进”持有的6000万股来偿还贷款。 另外2000万股是“中旅信”的，这家公司到没有贷款，但它给另外两家公司做贷款担保。由于到期无法还款，作为担保人的“中旅信”，也被法院强制拍卖其所持有的民生银行股份。 拍下6000万股需要的资金太多，因此只有三个买家跟宋维扬竞争，每股1.65元就拿下了。 但那2000万股却大受欢迎，竞争者多达6家，而且被放在后边拍卖，拍不到就等于白来了，每股价格被一路抬升到2.8元。 刘永航很快也接到个电话，他放下球杆，低声问道：“哪笔股份是你拍下的？” “6000万股那一笔。”宋维扬笑道。 “还是喜丰的钱多啊，”刘永航感慨道，“我四弟出价2.76元，结果被人直接喊价2块8，2000万股那笔不知道被谁抢走了。” 原来，民生银行这次申请法院强制拍卖，法院又找到专业的拍卖公司，而拍卖公司在过户前要对客户身份保密。直至三天之后，宋维扬和刘氏兄弟才打听清楚，那2000万股居然是被东方集团给买走的。 历史上，东方集团这次拿下6000万股，东方系从此开始进入民生银行。而刘永浩则拿下2000万股，几个月后又陆陆续续买进，一下次成为民生银行的第一大股东。 现在直接被宋维扬搅局，6000万股没喜丰拿下，2000万股则被东方集团买走，刘永浩这次拍卖什么都没捞着。 再加上以前的股权交易，民生银行跟宋维扬有关的股份变成了：喜丰（6.4%），仙酒（1.3%），神州科技（1.3%）。 宋维扬还是很低调的，喜丰依旧不是第一大股东，跟着刘氏兄弟敲边鼓就行了。 刘永浩铁了心要掌控民生银行，如果不出意外，他在未来的一年时间内，会想尽办法把持股比例提升道9.99%的极限。而他的两个兄弟，同样手里持有股份，三兄弟加起来将近持股20%，形成所谓的“希望系”。 而东方集团也会不断筹措资金买进，甚至成功抢班夺权，形成所谓的“东方系”。 就在喜丰入手民生银行6000万股的时候，电信资费的新闻又闹起来，这已经是今年闹出的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年初，由于打电话不足3分钟都要收3分钟的钱，电信公司每年因此多收的费用高达266亿元。在舆论压力下，电信部门召开资费听证会，还请来央视拍摄播出。然而面对记者尖锐提问，电信官员居然不耐烦地说：“实在没有精力向大家解释调整详情。” 第二次是在三月份，107位教授联名写信，对电信公司另一项资费提出投资。是什么情况呢？打电话莫名其妙打通了，但就是没人听，对方事后说自己没接到电话，但话费却被扣除了。还有的时候，干脆是电话都没打通，却依旧被扣除电话费。 这107人都是资深教授，是电信官员们曾经的老师，电信解释说：“造成超短时收费，有可能是对方线路上有传真、录音电话、服务器等等。也可能是对方手滑，电话刚拿起就掉了，电信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一位教授嘲讽道：“我们这些人当中，有计算机专家，有自动控制专家，也有通信系统专家，为什么学生给出的答案，不是当初我们教给他们的呢？” 现在到年底又闹了，甚至波及到移动和联通，消费者大呼话费过高，而且通讯服务漏洞百出。 然并卵！ 小灵通依旧卖得如火如荼，在把信产部变成自己人之后，沈复兴一口气新开了5个省会城市的业务，并准备在跨世纪元旦那天进行疯狂优惠促销。 至于神州科技的u盘产品，经过几个月时间的发酵，现在已经卖爆了，并且国内还出现了两个竞争品牌。 442【又有领导视察】 这次又有一个大领导来视察了，不是视察喜丰，而是视察神州科技公司。 市里来了几位领导陪同，区领导只能跟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宋维扬亲自上阵负责解说：“目前神州科技有三款主打产品，一是小灵通手机，二是复读机，三是usb闪存盘。我们接下来准备做电脑和录音笔，预计明年三月份就能投入生产。” “这个usb闪存盘是用来做什么的？”大领导好奇地问。 宋维扬笑着解释：“以前拷贝储存电脑内的信息，使用的是软盘，存取速度慢，容量也小，而且还容易损坏。神州u盘就不一样，领导请看，它的外壳由塑料制成，随便放在兜里都不怕被折断。而且存取速度要快得多，容量也更大。传统软盘容量一般只有1.44m，但我们的u盘容量可以达到64m，一个u盘相当于60个软盘。” 大领导点头道：“很有价值的产品，这个东西是哪个国家发明的？” “有一次，我在拜访倪院士的时候，发现他使用软盘非常不方便，于是我就有了做u盘的想法，”宋维扬用非常谦虚的语气说，“但我只是有想法，并不懂专业技术，于是就回公司召集技术人员进行研发，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做出实验室成品。目前，神州科技的u盘技术，已经获得了中美两国的技术发明专利。” “不错，不错，”大领导微笑赞许，又扭头对陪同官员说，“我们中国人也是很聪明的嘛，在发明创造上不会输给外国人。” 陪同官员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大领导又对宋维扬说：“现在政府对集成电路减税了，你这个u盘也属于集成电路吧？政府已经为企业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你们要抓住这个好机会，争取带着u盘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宋维扬连忙说：“神州科技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 大领导又问：“你们现在的利润情况如何，每年投入多少钱搞科技创新？” 宋维扬如数家珍道：“今年12月份的数据还没统计出来，神州科技111月实现销售总额47.6亿元，产品销售收入36.4亿元，工业总产值41.4亿元，上缴利税总额为5.3亿元。神州科技正在向老大哥华为、中兴学习，他们用10%的销售额做研发，我们今年用了8%来做研发，技术研发预算为3.8亿元。” 从这些数据来看，就知道此时的税率非常恐怖。幸好国家重视高新技术发展，三个月前开始对集成电路实行退税政策，而且科技园也有减税政策，否则神州科技上缴的利税会更高。 当然，税率虽然高，利润依旧可观。 就拿神州科技的u盘来说，64m容量的售价800元，32m容量的售价600元，16m容量的售价500元。你能想象其中的暴利吗？ 倒是小灵通价格不断下降，跨世纪元旦活动甚至打算1288元促销。再加上前几个月被信产部打压，才导致小灵通不断开通新的城市，但今年的销售额反而还不如去年。 “华为和中兴这两家公司，我都去视察过，他们的研发中心很厉害啊，”大领导问，“神州科技有几个研发中心？” 宋维扬道：“目前有两个，京城研发中心主要负责技术研发，盛海研发中心主要负责产品研发。明年我们打算在蓉城建一个研发中心，主要吸纳电子科大的技术人才，同时也是响应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号召。” “这是可行的，”大领导说，“我记得蓉城有一个西部产业园，还是火炬计划基地之一，你完全可以把研发中心建在园区内。” 宋维扬笑道：“是有这个打算。” 神州科技不是打算在西部产业园设研发中心，而是准备买下整个西部产业园。这个项目已经考察谈判了大半年，骗子宋如华那边也准备好了，春节之前就能正式签约。 又陪大领导转悠了一圈厂区，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完成这次政治任务。 领导们下午还有行程，并没有留在神州科技吃午餐，脚步匆匆的全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区领导，在食堂二楼跟宋维扬、沈复兴喝酒，他非常痛快的拍胸脯，承诺给神州科技再划20亩地。 及至下午，沈复兴哈哈大笑：“这次总算彻底解放了，不用担心小灵通再出问题。” “那不一定，”宋维扬摇头叹息，“吴老大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别忘了他的外号是电信沙皇。” “别给我泼冷水好不好，”沈复兴转开话题说，“现在国内还有两个u盘品牌，一个是朗科，一个是爱国者，要不要起诉他们？” 宋维扬笑道：“先别忙着起诉，找他们洽谈吧。只要他们购买神州科技的u盘机芯来制造产品，就不用再付专利费用，但有两个附带要求：第一，他们不许向第三方拿货；第二，卖给他们的机芯型号由我们决定。” “他们恐怕不会答应。”沈复兴说。 “那就打官司呗。”宋维扬道。 一旦朗科和爱国者同意宋维扬的方案，那他们就处处受制于人，而且产品永远没有神州科技先进。 说实话，搞这两家都挺不地道的。 人家朗科才是u盘技术发明者，宋维扬纯粹在抢人饭碗，现在等于贼喊捉贼。 至于爱国者嘛，这家老总是清华理工男，公司名称叫华旗，寓意中华旗帜，又给品牌起名爱国者，可见还是有一腔热血的。此人也深受盗版危害，他的“小太阳牌”键盘曾经占领华北70%的市场，这两年遍地是冒牌货，中关村地摊上将近一半的键盘都是“小太阳”。 宋维扬说：“国内市场现在没什么意思，全国网民才多少啊，几百块钱一个的u盘很难卖出去。我看了下销售报表，10月份的u盘卖得最火，11月就又跌回去了，实在不行就只能降价。真正的市场在国外，数千万电脑使用者在等着我们，而且出口还有退税政策。” 沈复兴道：“明年三月，我会派人带着u盘去德国cebit展，那里是全球最大的it展会，肯定能找到不少大客户。” “你心里有数就行，”宋维扬转身摆手道，“我走了，明天还要陪女朋友跨世纪。” （ps：不行了，前几天35度，这两天温度直接减半。昨晚一吹冷风，多年的老咽炎彻底犯了。隔一两分钟就想吐痰，嗓子和鼻腔都痒，痒得想手伸嘴里把喉咙整个抠出来，根本没法集中精神码字。） 443【桃总的新房】 陈桃昂首挺胸的从接机口走出，鞋跟撞击地面发出答答响，羊毛衫勾勒出惊人的胸腰曲线，让机场大厅里的异性纷纷行注目礼。 陈桃身后还跟个小姑娘，那是她的助理，粗腰粗腿粗胳膊，出门在外的时候可以充当苦力。 在一堆轿车当中，陈桃老远就看到那辆皮卡悍马。 车斗这次终于派上用场，陈桃的两个行李箱全扔里面。她跟宋维扬来了个拥抱，又笑着跟沈思打招呼：“沈秘书越来越漂亮了。你用的什么祛痘产品？给我推荐一下呗，我前段时间也长了几颗痘，拖了大半个月才消下去。” 沈思连忙说：“陈总见笑了，哪有什么祛痘产品啊。我只是每天坚持用温水和香皂洗脸，避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慢慢地痘痘就变少了。” 陈桃又跟沈思闲聊几句，才扭头说：“亲爱的，伯父伯母要来盛海了，我在蓉城机场看到他们，乘坐的是下一个航班。” “我知道，”宋维扬微笑说，“马上就要进入新世纪了，我爸不想再拖，也没必要再拖，这次是正式过来认亲的。” 陈桃问：“你不一起去团聚？” 宋维扬说：“我就算要去团聚，也是春节的时候，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 “我……” 陈桃很想说“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看爷爷”，但欲言又止，临时把话变成了：“我这次来盛海要住好几天，你得陪我好好玩玩。” 宋维扬笑道：“没问题。” 陈桃说：“明天的跨世纪之夜，你准备怎么过？” 宋维扬尴尬道：“我明晚恐怕没空陪你。” “没事的，”陈桃搂着宋维扬的胳膊，倚在他怀里说，“既然你明晚有事，那我们今晚提前过吧。” 沈思坐在副驾驶位，眼观鼻，鼻观心，直当自己此刻不存在。 跟在宋维扬身边大半年，沈思自然清楚这位老板脚踏两只船。刚开始，她更倾向于陈桃，毕竟陈桃既貌美如花，又精明干练，跟老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随着沈思跟两个女人的接触变多，她又渐渐站到林卓韵那边，因为跟林卓韵打交道毫无压力，甚至是说错话了都无所谓。 并且沈思还发现，这三人的关系非常微妙，陈桃和林卓韵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开正面交锋。 如果换成别的男人，沈思肯定在心里大骂渣男。但宋维扬是她的老板，这位老板为人很好，教她各种各样的道理，教她如何处理纷繁事务，而且除了脚踏两只船外，好像就没有其他缺点了。 悍马在路边停下，宋维扬对沈思说：“你也怪累的，给你三天假，去好好放松一下。” “谢谢老板。”沈思笑道。 任何重要节日，都是商家的狂欢，更何况马上就要跨世纪了。 盛海大大小小的商家都打起了“世纪商战”，折扣优惠只是基本操作，还有露天爵士乐表演、卡拉ok擂台赛等等。 沈思走在热闹繁华的街头，心里居然有些茫然。之前的300多天，她每天都是围着宋维扬打转，根本没有多少自己的生活空间。现在突然放假三天，沈思反倒不知该干什么才好，就这样在街边漫无目的行走着。 陈桃半年前在中山公园附近买了套房子，价格3300元/平米，现在已经全部装修好了。把宋维扬带进房子里，陈桃指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把日常用品买回来，再请两个钟点工来收拾一下，就能直接住进来了。”陈桃突然张开双臂，原地转圈说，“这是我们的新家！” “委屈你了。”宋维扬把她抱住。 两人抱着亲热一阵，陈桃说：“走吧，买东西去。” 90年代的装修很少用水性涂料，而且地板也以实木为主，甲醛什么的不成问题，也用不着晾太久的房子。 开车来到轻纺市场，这里简直人山人海，到处都能看到打折标签。 陈桃就像个装修新房的小媳妇儿，一路挑挑拣拣，认真挑选着被褥等产品。她钻进一家卖窗帘的店面，惊喜道：“哇，这个窗帘的颜色和款式，比家里的窗帘要好看得多，不如买回去换了吧。” “你喜欢就好。”宋维扬笑着说。 东西越挑越多，悍马肯定装不下，宋维扬直接打电话让蔡志平调车，他和陈桃都是轻纺市场的股东呢。 蔡志平亲自下楼，指挥员工把东西搬上车，笑嘻嘻问：“上去坐坐？” “不了，改天一起喝酒。”宋维扬道。 突然间，有两个戴着红袖箍的人走出来，轻纺市场的工作人员一直把他们送到停车场。 宋维扬道：“消防？牌面很大啊。” “捉虫员，”蔡志平解释说，“我特地请来捉千年虫的，就是怕轻纺市场出现什么意外。” 陈桃笑道：“喜丰公司全国联网，实行电脑智能化管理，这次预防千年虫才真的难受，稍不注意就有工厂机器自动停工。” 千年虫不是电脑病毒，而是早期电脑储存器成本很高，用四位数表示年份就要多占储存空间，因此程序员都采用两位数来表示年份。 这就会导致什么结果？ 比如说银行系统，从1999年进入2000年，电脑可能自动判定为进入1900年。轻则引起计算混乱，重则消除所有记录，atm机也会拒收你1900年的银行卡。而税务系统就更牛逼，你将欠下政府100年的税款。 进入2000年以后，一些高档轿车也无法启动，因为汽车的内部控制芯片判定，这辆车已经使用了90多年…… 此时中国的许多大城市，都设立有“计算机2000年问题办公室”，私营企业和公共部门都可以打电话求救，请这些捉虫员来捕捉“千年虫”。 而随着媒体的广泛报道，“千年虫”被误解为一种可以侵蚀电器的超级病毒，甚至有人觉得自家的台灯都会被千年虫搞坏。 陈桃买了整整一车东西回去，又打电话请来几个钟点工，还指挥着宋维扬亲自换窗帘。足足忙活到天黑，她才伸懒腰道：“终于像点样子了，明天我再去买点家电回来。” 厨房也是第一次开火，宋维扬把餐具全煮了一遍。 陈桃系着条粉色围裙，哐哐哐切着莴笋，刀工显然又进步了许多。 宋维扬从身后抱着她的腰，笑道：“你这是上了厨师培训班？” “我从小就切菜做饭，刀工早就练出来了，”陈桃回头眨眼笑道，“以后我每个月在盛海住几天，专门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我等着吃。”宋维扬只能报以期待的微笑，总不能拦着陈桃，不让她在盛海长住吧。 （ps：昨晚半夜发烧，今天睡了一整天，脑子昏昏沉沉的，我怀疑吃的药有安眠成分。这章下午就在写，但脑子是木的，坐在电脑面前不知所措，干脆又跑去睡觉，反反复复折腾到现在。抱歉了，加更变成减更，大家也别再打赏催更了。） 444【夜游】 12月末的盛海之夜，温度显得有些寒冷，但热闹的气氛却冲淡了所有不适。 陈桃脚踩着一双长筒皮靴，身上罩着齐膝大衣，手抄衣兜里缓缓踱步。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惊讶道：“咦，上次来盛海还遍地三轮车，今天怎么一辆都没看见？” “影响市容，被取缔了。”宋维扬笑道。 “我还想今晚跟你一起坐三轮车看夜景呢。”陈桃倍感遗憾。 就在今年上半年，盛海还有4万多辆三轮车。一类是残疾人开的三轮车，一类是外地人开的无证三轮车，还有一类是涂有黄色标志的刑满释放人员三轮车。特别是98年下岗潮，好多盛海本地的下岗职工，也选择开三轮车糊口，而且基本上都没有去上牌照。 这就存在非常让人头疼的交通隐患，而且还影响盛海国际大都市的形象，有关部门年年整治都收效甚微。 前不久，盛海不是召开了财富年会，紧接着又庆祝建国60周年吗？ 一下子全搞定了！ 各部门同时联动，协助残疾人、下岗职工、刑满释放人员再就业。还专门组建货运公司，发放市区内的货运拍照，让拉货的三轮变成小货车或面包车。喜丰公司作为优秀企业，还帮忙安置了一部分呢，就近吸纳为区域送货员。 “咦，那边有人力三轮！”陈桃高兴道。 嗯，政府打击的是机动三轮车，人力三轮车不在取缔范围之内。这属于漏网之鱼，不是政府管理不力，而是人力三轮车非常少，有机动的谁会选择用脚蹬啊。 宋维扬扶着陈桃坐上车，车主是个40岁左右的汉子，笑问：“两位到哪儿？” “随便逛逛。”宋维扬道。 陈桃吩咐说：“去外滩吧。不用蹬太快，慢慢走就行。” 车主顿时大喜，感觉今天能跑这趟就值了。两个坐车的年轻人一看就有钱，而且还不谈车费，只让慢慢闲逛，事后还不是随便车主喊价？ “两位是来旅游的外地人吧？需不需要我介绍景点？”车主非常殷勤地说。 “不用。”陈桃靠在宋维扬身上，吹着寒冷的夜风，半眯着眼看夜景，她感觉这样就很舒服。 三轮车起步之后，速度虽然缓慢，但还是带起一股冷风。 宋维扬取下自己的围巾，戴在陈桃脖子上，嘱咐道：“小心别感冒了。” 陈桃把围巾一半圈在宋维扬颈间，剩下一半留自己身上，笑盈盈说：“一人一半。” 三轮车晃晃悠悠来到外滩，这里更加热闹非凡，时不时就能看到游夜取乐的洋鬼子，更远处甚至传来响亮的音乐声露天卡拉ok。 陈桃指着江对岸：“上次来盛海，金茂大厦还在慢慢修呢，转眼间就已经对外营业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宋维扬说。 1999年的金茂大厦简直鹤立鸡群，因为周边到处是低矮民房和建筑工地，隔着好几公里都能一眼就看到。 陈桃突然喊道：“师傅，停车！” 宋维扬也不问车钱，直接掏出100块：“不用找了，谢谢。” “不谢，不谢。”车主的脸笑成一朵花。 陈桃拉着宋维扬来到江边，扶着栏杆说：“如果现在下雪就好了，雪花在万千灯火中飞舞，我们迎着雪花散步，那场面一定非常浪漫！” 宋维扬笑道：“明年元旦之夜，我陪你在北方城市，肯定能看到雪花。” “那说好了，我还要堆雪人。”陈桃今晚特别高兴，仿佛又变回十多岁的少女。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姑娘跑过来，拿着相机说：“那个，能帮忙拍张照片吗？” “当然。”宋维扬说。 “这是傻瓜相机，你直接按快门就可以。”年轻姑娘怕宋维扬不会拍照，特意叮嘱了一句，然后飞快跑回原位，搂着个年轻帅哥比剪刀手。 “咔嚓！” “咔嚓！” 宋维扬化身为摄影师，不断指挥着两人换姿势，很快就报销了对方半卷胶片。 等这对小情侣走了，陈桃笑道：“我们也拍几张。” “好啊。”宋维扬牵着陈桃的手说。 一个身穿军大衣的摄影师，正坐在路边摊位前，见他们来了立即说：“拍照留影，三天取相。” “今天能取不？”陈桃问。 摄影师说：“那你要自己带拍立得相机才行。” 宋维扬掏出100块钱：“换新胶卷，我们自己洗。” “不够，十块钱一张照片，一卷胶片能拍三四百块。”摄影师道。 “你抢钱啊？”陈桃笑道。 “跨世纪嘛，这几天什么都贵。”摄影师说。 宋维扬都已经是中国第二首富了，还有心情跟小贩斤斤计较，又掏出100块钱说：“200块，爱拍不拍，不行我们换别家。” “算了，反正是你自己洗片，就当我给你们打折。”摄影师笑着说。 陈桃立即偎在宋维扬怀里，比着剪刀手说：“开始吧。” 一张拍完，宋维扬从后面搂住陈桃，教她在胸前一起比心。之后越拍越亲热，陈桃也彻底放开了，最后甚至抱在一起拥吻，喂了摄影师满肚子的狗粮。 陈桃小心的把胶卷收好，又拖着宋维扬一路闲逛，在个露天卡拉ok的摊子前停下。 摊子已经围满了人，一对小年轻正在对唱情歌，旁边纸板上还写着“一首歌30元，100元唱四首”，果然这几天啥都涨价了。 “你去交费。”陈桃今天是小公主，只负责指挥。 宋维扬麻溜的交了100块，不过还要排队。二人也不心急，站在旁边静静听着，等别人唱完还笑着鼓掌喝彩。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起来了，有对中年男女唱歌要人命，一首《牵手》唱得苏芮来了都懵逼，跑调已经跑到了外太空。围在卡拉ok摊位附近的游客，瞬间就散了一大半，让摊主都有些后悔收这两人的钱了。 终于要轮到宋维扬他们，陈桃问：“老板，有《那些花儿》的带子吗？” “没有，那歌太冷门了。”摊主说。 宋维扬指着一直没人用的吉他说：“我来伴奏。” 吉他的基础和弦手法，宋维扬是在寝室里跟聂军学的，后来又跟着林卓韵学习了一番，现在已经勉强拿得出手了。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宋维扬静静伴奏，陈桃轻声哼唱，虽然两人都属于业余级别，但露天演唱的效果却格外精彩。一首歌唱完，周围掌声响起，甚至还有人问这是什么歌。 陈桃越唱越起劲，对摊主说：“老板，《知心爱人》！” 宋维扬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到某广告洗洗更健康。 “话筒，接住！”陈桃随手一扔，把摊主吓得想去接住。 唱完四首又是四首，排后边的都在催促了，陈桃才心情舒畅的拉着宋维扬离开。又逛了好一阵子，跑去吃了顿夜宵，各自喝得半醉，终于打着出租车回到陈桃的房子里。 “今天好高兴！”陈桃脱掉长筒靴，把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 宋维扬说：“你先去洗澡，我给你倒杯水，洗完澡喝水醒醒酒。” “我没醉，不洗澡，”陈桃的语气有点小无赖，满脸酡红，眼带春意，勾着宋维扬的脖子说，“不许说话，快亲我！” 宋维扬也有三分醉了，埋头就吻过去，搂在客厅里天昏地暗的腻歪好几分钟，最后直接横抱着衣衫不整的桃总去卧室。 “你找什么呢？” “你以前都准备了套子的，放在哪儿了？” “没来得及买，今晚别戴了。” “哦。” “快点，我想要！” “……” （明天恢复更新。） 445【情感电台】 12月31日上午，陈桃就飞回西康省了，感觉留在盛海也没什么意思。 再过几天，陈桃的弟弟陈实结婚，她本来想给宋维扬发请帖，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由于跟复星制药合作，陈桃老家的药材基地越做越大，陈家在当地的影响力十足，没必要再把喜丰的董事长请去涨面子。 陈桃自己回去就够了，她也是《胡润百富榜》上的人物啊。 现在，陈桃已经被媒体誉为“中国第一富姐”。虽然郭晓兰比她的富豪榜排名还高，但人们自动无视了，因为谁都知道郭晓兰是宋维扬的老妈。 除了郭晓兰和陈桃之外，《胡润百富榜》还有个女人是演员刘奶奶。历史上，这位是唯一上榜的女性，曝光率那个恐怖啊，只用了两三年时间就被杀猪，直接因偷税漏税蹲了400多天看守所细节不方便说太多，仅在盛海的火车站和机场附近，这位富姐就拿地共计300亩，两个项目投资总计28亿元。 刘奶奶究竟有多少钱，谁都说不清楚，因为她的钱是融资来的，90年代中期就已经融到50个亿。可惜那几年做住宅地产不行，她拿地后只能疯狂修建娱乐场所，高尔夫球场、夜总会什么的，顺便还整了几栋商用写字楼。 这种情况是经不起查的，一查就出事，只查出偷税漏税已经够幸运了。 陈桃却经得起查，所以当《胡润百富榜》发布之后，关于刘奶奶的社会舆论趋于负面，而关于陈桃的报道则以正面为主，她被视为新时代中国商界女强人的代表人物。 坐在飞机上，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雾，陈桃的思绪也起伏不定。 说实话，陈桃非常失望，她是专门过来跟宋维扬跨世纪的，结果却只能提前一天庆祝。昨晚缠绵之后，她甚至想跟宋维扬划清界限，只当打完了一场分手炮。反正现在她不缺钱了，喜丰股票够吃一辈子，何必再跟那个混蛋男人不清不楚呢？ 但还是放不下啊，同时心里还有万分不甘：明明是我先的，为什么被那个蠢女人抢走了？凭什么啊！ 飞机降落在蓉城机场，陈桃满肚子委屈和愤懑，她也懒得叫公司的车来接，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花几百块钱打车回容平市。 终于回到自己的小窝，陈桃累得躺沙发上，对女助理说：“小孙，放你两天假，跟男朋友好好聚聚。” 小孙体贴地说：“陈总，都下午两点了，你午饭还没吃，我给你做完饭再走吧。” “不用。”陈桃闭眼休息道。 小孙自己跑去厨房，手脚麻利的摊鸡蛋煮面，端到茶几上放好，说道：“陈总，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两分钟后，听到关门的声音，陈桃终于睁开眼睛。虽然肚子很饿，但只吃了几口，她就把筷子放下，没来由的在客厅走来走去。 屋里太安静了，房子又大又空，让人心头发慌。 陈桃打开电视机，连续换了三个台，全都是些沙雕广告，分别卖着塑身衣、背背佳和小罐茶。气呼呼的把电视关上，陈桃又顺手打开收音机，伍佰正嘶声烈吼着《浪人情歌》：“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 停下脚步，听了一阵歌声，陈桃重重的摔回沙发，虚弱得再也不想爬起来。 收音机里传来温暖的男中音：“刚才我们听到的，是来自歌手伍佰的《浪人情歌》……当你爱上一个人，而不被对方所爱，是一件很受伤的事情……要遇上一个人，只要用一分钟的时间；要喜欢上一个人，只要用一句话的时间；但要忘记一个人，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好了，下面是情感热线环节……第一位听众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喂，你好……” 或许正处于情感脆弱的时候，以前这种沙雕电台节目，陈桃都是嗤之以鼻的，现在却觉得句句都说进她心坎里，居然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拨打热线。 连续复拨好几遍号码，全都处于占线状态。就在陈桃打算放弃时，情感热线居然接通了：“喂，你好，我是夏木。” “你好。”陈桃说。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夏木问。 陈桃道：“我姓宋。” “宋小姐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烦恼，需要对我倾诉的吗？” “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们一起开公司、做生意，现在都还算成功吧。我想跟他结婚生孩子，他却选择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高级知识分子，除了比我有文化之外，别的也找不到什么优点。我就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不选我？” “或许，他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当成生意上的伙伴。” “不，我主动表白了，甚至灌醉酒把他骗上床。我们现在是情人关系，但从他的态度来判断，他还是会选择那个女人结婚。” “呃……一个对感情真诚的男人，不会脚踏两条船，你应该让他尽快做出选择。”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选了，而且选的不是我。” “那么……我想你应该退出，否则伤害的就是三个人。” “但我凭什么要退出啊？我先认识他，我先暗示对他的感情，我对他的事业也帮助更多。” “可你继续拖下去，受伤最深的还是你自己。从你的叙述来看，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而已。” “我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么说你懂吗？” “我懂的。但我认为你还没从感情漩涡中挣脱出来，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很多，或许你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你懂个屁！” “宋小姐，不要激动，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可以尝试一下，开诚布公、敞开心扉的跟那个男人聊聊，让他最后再做出一次选择。” “我很肯定，他不会选我。” “那就没办法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但就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不选我？那个女人除了高学历以外，长得不比我漂亮，能力不比我优秀，甚至眼界都不如我的零头！他凭什么不选我啊！” “嗯……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你讲！” “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老板。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我是这种男人，我或许也会选择居家女人结婚。毕竟，我在外面忙事业已经很累了，只想回家以后好好休息，享受家庭的温馨与舒适。而从你刚才的言谈来看，你也是非常强势的女人，这会让他感觉到不适。” “我的强势只是对外，从他从来都千依百顺，从来没跟他吵过架！” “但你的性格摆在那里，他肯定有顾虑，他只想有个安稳的家庭，他觉得自己的事业已经够累了。” “他不累，他是好几家公司的董事长，具体事务全都交给ceo了，他只负责大方向战略，我跟他结婚完全可以过得很好！” “……好吧，宋小姐。恕我层次太低，你喜欢的男人级别太高了，我无法揣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你还做什么感情节目？” “感谢您的来电，再见。” “喂！喂……王八蛋，居然挂我电话！” 陈桃气得把手机猛砸出去，几千块钱的诺基亚直接解体。直至第二天，想起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她才把手机零件捡起来，随便拼装一番，居然还能正常使用。 446【跨世纪之吻】 世纪末的最后一天，节日氛围更加浓厚。 各种时髦大型的活动，仿佛在带着盛海迈步跑向21世纪。一些娱乐场所，甚至还举办了化妆舞会，年轻白领们对此趋之若鹜，一下子就过上了西方资产阶级的生活。 宋维扬和林卓韵下午去逛街，本来还想看电影的，但购票队伍排得太长，他们懒得去跟人挤。 林婉姿去雀巢总部学习考察还没回来，豆豆彩排了一下午，晚上就要正式表演，宋维扬和林卓韵必须作为家长去观看。 豆豆升初中之后，学校的名字叫“复旦附二中”，其前身为“复旦子弟学校中学部”。学校隔壁就是“复旦附中”，甚至校长都由“复旦附中”的副校长兼任，这里的学生大比例直升附中，然后再被复旦大学给大比例录取。 又是一个复旦的亲儿子。 宋维扬和林卓韵走进学校之后，都不用遮遮掩掩，因为把高中和初中算在一起，全校七个年级只有不到500个学生，80%以上属于复旦教职工子弟，学校经费都是直接由复旦大学拨款。 这才刚下车，就有人主动打招呼：“宋老板，林老师，你们也来啦！” “你好。”宋维扬不认识这人，只能礼节性问候。 林卓韵却很熟悉，笑着回应：“魏教授，好久不见。” 魏教授说：“我儿子读初三。” 林卓韵说：“我外甥女也在这里读书。” 魏教授道：“复旦学子一家人，以后多多联系。” “应该的。”林卓韵微笑道。 等这人离开了，林卓韵才介绍说：“法学院的老师，去年才升副教授，以前跟我是同事。” 没走几步，又有一个打招呼的：“咦，小宋，你也来啦，小林也在啊。” “张教授你好！”宋维扬认识此人，以前还教过他一年《社会心理学》。 一路上碰到好多熟人，搞得像复旦老师开联谊会，这种场合宋维扬都没法装逼，以前教过他的教授和讲师就碰到三个。 听说宋维扬来了，附二中的陈校长很给面子，主动过来跟他握手：“小宋，感谢你的慷慨捐赠！” “哪里哪里，作为复旦学子，这些都是应该的。”宋维扬笑着说。 嗯，附二中如今的塑胶跑道，就是豆豆入学的时候，宋维扬个人出钱捐建的。 这所学校的很多设施都是如此，早在十年前，就有院士捐2万元做奖学基金，那时候的万元户都很稀罕。就在半年前，附二中甚至建立了全国第一个中学校园网，别处的初中生还没见过电脑，这里的初中生已经可以在校园网里聊天了。 不但如此，就连今晚活动的饮料，以及活动的奖品，都是宋维扬个人赞助的。 于是豆豆就苦逼了，老师特别重视，平时管得特别严，罚站打手心什么的都属于家常便饭。 “叔叔，小姨，你们来啦！”豆豆飞跑过来。 宋维扬问：“晚饭吃了吗？” 豆豆说：“吃过了，最后一次彩排结束就吃的。” “你这什么打扮啊？花里胡哨的。”林卓韵哭笑不得。 豆豆穿着一身金色反光的皮质风衣，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她笑着原地转圈说：“漂亮吧？张老师知道我要表演李贞贤的舞曲，专门弄来了一套演出服，因为不合身，还请裁缝改成了现在的大小。” “张老师是谁？他自己掏的钱？”林卓韵问。 豆豆说：“张老师是我们班的音乐老师，今天的晚会就是她负责。” 宋维扬好笑道：“服装很棒，就是腮红和口红太艳了，我帮你擦掉一些。” “我也觉得化妆不好看。”豆豆闭上眼睛，仰着脖子等宋维扬来擦。 宋维扬抬着豆豆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将腮红和口红擦掉一部分，终于勉强变成了还能看的样子。 “叔叔，阿姨！”豆豆的闺蜜窦潇潇一蹦一跳过来，腮红抹得更加恐怖，配合着厚厚的粉底，晚上出门绝对能吓死人。 豆豆骄傲地说：“潇潇是我的伴舞。” “切，前段时间我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不然肯定是我来主唱！”窦潇潇很不服气。 豆豆一共有六个伴舞，三男三女，都是他们班的。 活动即将开始，学生和家长以班级为单位，搬来板凳在操场上坐成方阵。其实人数非常少，高中部每个年级一个班40人，初中部每个年级两个班80人，每个学生父母到齐，再加上一些爷爷奶奶，也才勉强超过1000人（之前忘了盛海是五四学制，居然让豆豆读小学六年级，就不要深究了）。 不时有学生家长主动跟宋维扬打招呼握手，学生干部们则忙着分发饮料。 怎么说呢？ 由于宋维扬的各种活动赞助，整个复旦及其附中、附二中、附小，全都被喜丰的饮料所占领了，甚至小卖部都懒得进其他品牌的同类型产品。 于是经常有新入学的复旦学生，跑遍校园都买不到可口可乐，把这当成一个非常稀罕的事情。 几盏大灯照亮舞台，寒冷夜风当中，两个高中生主持人上台，开始了春晚式的开场白。 接下来是大合唱，然后是诗朗诵，一首《七子之歌》后，又有二胡表演，孩子们都挺多才多艺的这学校里有很多兴趣小组，此时的校足球队也很猛。 一场武术表演之后，终于轮到豆豆的节目。 挺冷的天，豆豆和伙伴们穿得很少。她一身金色发光皮大衣，脚踩着长筒白色皮靴，头发梳成大马尾，居然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尾指麦克风。 在六个伴舞学生的烘托下，豆豆也开始扭动身体，然后蹦出蹩脚的韩文歌词：“啥西历阿里古尼古稀风烧，么罗洗里器磨受~呼哦呼~~~哦西娜屋里呀砸阿里扎阿么，贼各阿秒那州亏……” 指导老师估计做了编舞调整，把那些特别诱惑的动作都去掉了，但整体上还是接近于李贞贤的原版。 那妖异迷幻的舞曲风格，被豆豆演绎的比较到位，至少还像那么回事儿。就是边唱边跳太累了，跳到后半程的时候，豆豆的气息明显更不上，甚至偶尔还传来喘气的杂音。 至少有一半的家长不喜欢，因为太前卫了，太张扬了。 但学生们却特别追捧，全程欢呼尖叫，同班同学还大喊豆豆的名字，整得像个小明星在开演唱会。 谢幕之后，豆豆快速跑下台，扑到宋维扬怀里兴奋地说：“叔叔，今天好高兴啊，紧张死我了，有两句歌词都唱错了！” 宋维扬大笑：“你那韩文歌词，就算唱错十句，韩国人也听不出来。” “不许乱说！”豆豆鼓着腮帮子生气。 林卓韵笑道：“下次唱中文歌吧。” 豆豆傲娇道：“我再考虑考虑！” 学校的晚会九点多就结束了，宋维扬本想带着林卓韵和豆豆去市区，结果跨过苏河没多远就堵车，只能半道折返回来。 豆豆反正是特别激动，在家里看着电视又蹦又跳，跨世纪对她来说没有意义，但又有着某种非凡的意义，反正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临近12点，附近已经有人提前放焰火，市区那边都隐隐能看到天空的亮光。 宋维扬趴在阳台上看了一阵，估摸着时间，对林卓韵说：“来个跨世纪之吻吧。” “好啊。”林卓韵笑道。 两人抱在一起，唇齿相触。 一个世纪就这么过去了。 “12点……”豆豆激动地跑向阳台，正好撞见案发现场，嘟嘟嘴又回到客厅。 447【收购银鹭】 对于陈桃的小情绪，宋维扬在那天晚上就感受到了。 新世纪的第二天，林卓韵照常去杂志社上班，宋维扬却直接飞回容平，打算给陈桃一个小惊喜。 女人嘛，必须得哄，不哄不行。 清晨。 陈桃快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推开房门，就瞥到里面有个人影，顿时把她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招贼了。 等看清那混蛋的模样，陈桃先是惊喜了两秒钟，随即就冷着脸问：“你怎么回来了？” “专门回来看你啊。”宋维扬嬉皮笑脸道。 “我记得，以前没给你办公室钥匙吧？”陈桃说。 一把钥匙从宋维扬手心抛起又接住，没皮没脸地说：“你家里的钥匙和办公室的钥匙，在包里放了一大串，看起来挺累的，我就帮你减轻了部分重量。” 陈桃没好气道：“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偷东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宋维扬把钥匙扔桌上，起身走向门外：“既然你不欢迎我回来，那我就只能回盛海喽。” “谁稀罕啊。”陈桃撇撇嘴。 宋维扬经过她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将陈桃抱住，温言耳语道：“宝贝儿，我想你了。” 陈桃的架子再也撑不起来，这是宋维扬第一次专程飞回来看她，普普通通的一句情话，就把她心里的烦躁全部扫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过来亦然，陈桃在这场感情游戏里得到的太少（金钱除外），稍微有所收获就倍感满足。 “就知道哄我。”陈桃啐了一句，突然就翘起嘴角。 宋维扬说：“这两天别工作了，咱们去大青山的山顶茶场度假，听说那里的空气特别清新。”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我忙着呢！”陈桃言语中还是有些怨气，但也并非完全耍小性子。 陈桃在喜丰的职务是cio，首席信息官，责任非常非常重大。 喜丰应该是目前中国唯一拥有cio的企业，虽然其他公司也有类似职务，但绝对没有喜丰这么精细和专业，因为它是随着企业网络智能化办公而诞生的。 刚开始的时候，陈桃只是负责信息化培训和管理，包括财务和生产部门的信息化工作。随着喜丰的办公网络日渐成熟，又延伸到采购、库存、销售、客户管理等环节，现在更要掌管协调各事业部的信息沟通。 去年，是陈桃最忙碌的一年。因为喜丰大肆扩张兼并，她要利用网络信息系统，协助扩建决策体系和执行体系，完成集团业务结构的整合，把新公司、新工厂纳入喜丰系统当中。 工作由浅入深，能力也逐渐成长，陈桃几乎是边学边干，闹过不少笑话，也漂亮解决过许多问题。 即便能力不足，陈桃也没法去进修，因为国内没有这方面的课程。即便是在欧美和日韩，那些跨国公司也处于摸索阶段，每家企业对此的理解都不同，哪怕专程出国考察也只能部分借鉴。 直至现在，陈桃做得依旧不完美，只能勉强说合格，但她正在和喜丰的智能信息化系统一起走向成熟。 只凭这方面的能力，即便陈桃立即从喜丰辞职，并且把股票全都还给宋维扬，她这辈子仍然能够衣食无忧，不知道有多少大公司抢着要她。 宋维扬横抱着陈桃走到老板椅前，他自己坐椅子上，让陈桃坐他腿上，问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前段时间不忙，但接下来两个月可能要忙昏头了，”陈桃趴在宋维扬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眯眼说，“公司正在对同茂公司展开收购谈判，而且已经进入关键阶段，杨信都亲自带人去夏门了。” 同茂食品罐头公司，就是未来的银鹭集团。 这是一家由六个农民集资创办的企业，80年代罐头很火，所以发展势头迅猛。 到90年代初，中国罐头行业萎靡，但同茂罐头厂却非常幸运。在厂子快要倒闭的时候，突然有位华侨回村里探亲，愿意投资20万美元帮忙渡过难关。当地政府听说有华侨投资，立即变得格外重视，甚至夏门粮油进出口公司都跑来参股，顿时就获得了罐头出口的资格。 即便如此，同茂罐头厂依旧发展艰难，直至推出“银鹭桂圆八宝粥”，一下子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惜好景不长，同茂公司推出的几款新品全部扑街，八宝粥又被包括娃哈哈在内的诸多品牌抢市场，而亚洲金融风暴让同茂的罐头出口受挫，在1998年就出现资金链紧张的状况。到了1999年，同茂公司的新品“银鹭花生牛奶”备受好评，稍微缓解了财务压力，但依旧没有钱做足够的宣传推广，甚至想要扩大生产都缺乏资金。 历史上，同茂公司将在2000年引进台资，并正式改名叫银鹭集团。 而喜丰因为早早上市，钱多得烧手，在并购健力宝无果之后，立即把目标对准了同茂公司，看中了这家公司的八宝粥和花生牛奶。喜丰刚刚透露出收购的意思，同茂的老总还没答复，当地政府和夏门粮油进出口公司（同茂股东）就表示热烈欢迎。 此时此刻，双方已经进入谈判的关键阶段，喜丰ceo杨信亲自前往坐镇，因为这是喜丰成立以来最大的收购案。 谈判桌上，杨信自信微笑道：“喜丰出资4000万元，买断黄先生（华侨股东）和粮油进出口公司的股份，黄先生和粮油公司已经同意了，陈老板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你这是要逼我就范啊。”陈清源叹息道。他现在是人穷志短，公司没钱，另外两大股东又答应收购，他反对或赞成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不是逼迫，”杨信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同茂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而有了喜丰的扶持，肯定能够更加顺利的发展。” 陈清源说：“我答应喜丰的投资，但你们不能直接把同茂吃掉，我需要保持公司足够的独立性。” 杨信摇头道：“同茂可以保留独立性，可以不被收编为喜丰的事业部，但必须是喜丰的全资子公司。” “那我们这帮创业元老怎么安排？”陈清源问。 杨信说：“第一，同茂公司改名为银鹭公司，因为我们最看重的是‘银鹭’这个品牌，说白了就是看重银鹭八宝粥和花生牛奶。” “可以。”陈清源立即点头。 杨信又说：“第二，除了八宝粥和花生牛奶之外，银鹭旗下的其他产品全部砍掉。碳酸饮料厂，全部用来生产喜丰的可乐和汽水，而且要并入喜丰的碳酸饮料事业部。同理，罐头厂也要并入喜丰的罐头事业部，罐头的海外渠道和市场由喜丰接收，其他几款产品也是如此。” “你这是要把我的企业大卸八块！”陈清源郁闷道。 杨信道：“这叫生产结构重组，避免内部竞争。” 陈清源说：“这个我再考虑考虑，还有呢？” 杨信继续道：“第三，同茂公司以前的销售渠道，全部归喜丰公司所有，并渐渐转化为喜丰的渠道销售模式。” “一次性说完吧。”陈清源脸色难看道。 杨信笑道：“第四，同茂公司从采购、生产、运输、销售、管理等各个环节，必须进行喜丰化，纳入喜丰统一的信息管理系统。第五，喜丰将直接注资1亿元，帮助改名之后的银鹭公司扩大产能和宣传力度，扶持八宝粥和花生牛奶两大产品。第六，鉴于银鹭在奶制品和粥类产品方面的积累，喜丰公司将不会推出同类产品，以后奶制品、乳制品、粥类产品都由银鹭公司开发和销售，但也只能向这几个方面发展，这同样是避免内部竞争。” 陈清源看了看亲弟弟，又看了看其他4个创业股东，说道：“我们这些创业元老怎么处理？” 杨信说：“改革后的银鹭公司，仍由陈老板掌控管理，但我们会派一些相关人员过来，比如财务总监。你们六位创始人的股份，全部置换为喜丰的股票，喜丰将新发1亿股股票，4000万股给你们六人自己分配，另外6000万股在股市融资。” “4000万股是多少钱？”陈清源问。 杨信道：“以喜丰现在的股价来算，4000万股就是2亿多港币。”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创始股东都面露喜色，这条件比他们想的更优厚。 陈清源点头道：“还算合理。” 杨信笑道：“其实股票值多少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六位老兄拿了喜丰股份，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你们和银鹭公司的管理层，如果业绩优秀，完全可以调来喜丰总部任职，甚至坐我的位子当ceo都可以。同样，银鹭公司也要采用喜丰的制度，不能强行立山头，你们有人事大权，但最终权力依旧属于总部。为了表达诚意，收购达成之后，小陈老板可以立即来总部任职，我会给你一个非常合理的职务。” 小陈老板就是陈清源的亲弟弟，也是银鹭的创始人之一。 “我们需要再商量一下。”陈清源虽然脸色如常，但显然已经趋向于接受这个方案。 杨信微笑道：“我敬候佳音。” 三天之后，双方达成合作意向，并开始对细节进行讨论。 宋维扬得知消息还是很满意的，即便喜丰不收购银鹭，银鹭也会被台资参股，最后被雀巢收购60%股份虽然雀巢的第一大股东将变成中投（占股不到3%的大股东）。 448【搜狐上市】 银鹭被喜丰公司全资收购之后，六位创始人股东都进了喜丰董事会。 陈清源的弟弟陈庆水，被调到喜丰担任企管总部的副总此类副总有好几个，陈庆水主要负责银鹭方向。这相当于一颗定心丸，安抚银鹭元老们的强烈戒心，免得喜丰派人过去的时候引起反弹。 接下来就是进行部门和业务整合了，时间大概在三个月到半年左右，陈桃作为集团cio必须全程参与其中。 喜丰全资收购银鹭的消息传出，顿时在中国饮料食品行业引发地震，娃哈哈和欣欣（亲亲）食品的老板愁得连觉都睡不好。 八宝粥这种产品，是80年代从弯弯传到大陆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上百个品牌，市场情况有些类似于方便面。在行业大混战中，不断曝出食品安全丑闻，八宝粥的整体声誉逐渐下降，好多消费者都不敢吃八宝粥了，无论哪个牌子都不敢买。 再加上品牌竞争激烈，这两年国内消费不足，八宝粥品牌也死了一大片。 现在的情况是，银鹭、亲亲、娃哈哈三分天下，共同占有八宝粥70%以上的市场份额。康师傅、统一等企业也在做八宝粥，但市场占有率都不高，而且产品名气也不怎么大。 本来稳固的行业市场，突然被喜丰公司给打乱，直接把三大八宝粥之一给收购了。凭借喜丰的财力和渠道，再加上银鹭多年积攒的品牌影响力，必然更加疯狂的侵吞市场，不但要逼死无数小品牌，更会让娃哈哈和欣欣（亲亲）的八宝粥也压力山大。 甚至有工商杂志在报道的时候，直接用“喜丰食品饮料帝国”来形容，帝国一词不但是形容喜丰的体量，而是在调侃喜丰近年来表现出的霸道喜丰的发展道路上，躺着无数中小型企业的尸体。 当收购消息传到港城，即便喜丰宣布增发1亿股股票（其中4000万股为定向增发），喜丰股价却不跌反涨。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喜丰刚刚公布的年度财报很漂亮，二就是银鹭八宝粥带来的刺激。港城股民虽然没听说过银鹭，但把中国八宝粥的行业规模丢出来，再把银鹭的市场份额丢出来，傻子都能看明白意味着什么，这属于极大的利好消息。 …… “老板，搜狐张总的电话。”沈思快步走来。 宋维扬接起电话说：“老张，什么事情？” 张朝扬兴奋道：“我跟老古在美国，搜狐的ipo路演非常成功，美国投资机构对搜狐的期待值很高，下个月初就正式在纳斯达克上市！” “别高兴得太早，我可能要给你泼一盆冷水。”宋维扬挠着额头说。 “有什么意外状况吗？”张朝扬变得紧张起来。 宋维扬道：“昨天我看《新闻联播》，美联储又提高利率了。” 张朝扬道：“好像是吧，这跟搜狐上市有什么关系？” 宋维扬说：“算上这次，从去年到现在，美联储已经把利率提升6倍。华尔街投资商的钱，那也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互联网泡沫可能要被戳破了。” “老板，你放心吧，”张朝扬说，“美国人对中国网络股非常期待，搜狐上市后绝对股价大涨。” “这我相信，”宋维扬道，“但再过半年，搜狐股价在暴涨之后，就可能疯狂下跌，甚至是跌破发行价。现在ipo都快完成了，上市已经箭在弦上，肯定不能作废，但你必须有跌破发行价的心理准备。” “真那么糟糕？”张朝扬显然不信。 宋维扬说：“搜狐上市半年之后，不要胡乱花钱，做好回购股票的准备吧，否则你会被投资人给逼死的。” 张朝扬默然不语，显然对宋维扬的话颇为抵触，良久才说：“我再研究研究。” 美国的互联网泡沫已经持续五年之久，老美官方早就警惕了，为了约束疯狂无序的投资，一年之内把利率提高了六倍。如此恐怖的利率，已经无法阻拦华尔街投资热情，因为互联网股带来的利润实在太高（平均投资回报1000%）。 但是，超高利率让各大投行资金紧张，开始大量出售微软、思科、戴尔等公司的股票，以此来回笼资金进行下一波投资。好巧不巧，去年新上市的几十个网络股，其投资商的限售期也过了，一股脑儿的进行大规模抛售套现。 大量网络股卖单撞到一起，立即引发抛售狂潮，投资者、基金和机构纷纷开始清盘，半年内蒸发8.5万亿美元的互联网公司市值。 宋维扬其实很想让搜狐在去年秋天上市，这样他也能赶上最后的套现盛宴，可惜一直拖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美国证监部门为了保障投资人利益，规定原始股东在上市之后的一定时期内不得在二级市场套现，只能定向卖给其他人，这个期限在纽交所和纳斯达克都是6个月。 也即是说，搜狐即便现在上市大涨，宋维扬也只能在半年后套现，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宋维扬之所以没有阻止上市，就正如张朝扬所说，美国人民热切期盼着中国网络股，只要赶在泡沫破裂之前，一旦上市绝对暴涨好几倍。 历史上，新浪是第二个吃螃蟹的（第一个是中华网），即便恰逢美国网络股崩盘，新浪股价依旧从17美元逆势增长到50多美元网易和搜狐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上市太晚，网络股崩得厉害，双双跌破发行价。 现在，搜狐至少能取代新浪，而且上市时间还更早。 至于谷歌那边，虽然几大投行疯狂催着上市，但两位创始人不着急，根本就不听使唤。宋维扬也变得不着急，反正不能在泡沫破裂前套现了，管它猴年马月再上市呢。 二月初。 农历腊月27。 搜狐网正式在纳斯达克上市，发行价18美元，共发行普通股1000万股。 中华网那骗钱的破网站，去年上市都能股价暴涨，更何况访问量在中国数一数二的搜狐。股价在上市当天就飙到34美元，三天之后，正逢除夕，搜狐股价直接突破50美元大关。 消息传回国内，顿时轰动全国，这数据能把中华网甩出八条街。 作为大股东的宋维扬，再次被人们热议：这小子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宋维扬则很无奈，不能套现的股票都是废纸，账面上再多有个屁用啊。等半年的原始股限售期过了，美国网络股早炸了，搜狐的市值将一朝回到解放前。 449【神舟电脑】 今年除夕夜，是在盛海过的，大哥大嫂也带着小超来了。 爷爷宋兴华的拆迁款早已到手，但还是没敢在市区买房子，因为市区房价动辄3000多，个别楼盘甚至超过4000。于是就在杨浦南端买了套三居室，位置都已经快接近苏河了，每平米单价只要1900多元。 这本来是李超英（表哥）的婚房，但自从他老婆怀孕之后，就干脆把父母也接来住，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今天格外热闹，宋维扬全家都来了，十多个人坐在客厅显得有点挤。 “这也是其志的孩子？”姑姑宋卫红指着若兮问。 “扬扬捡来的，登记在我名下收养，别让孩子听到了，”郭晓兰凑到宋卫红耳边小声解释，又回来抱着小家伙笑道，“若兮，快喊姑姑！” “姑姑。”小若兮一点也不怕生，甜糯糯的就喊出来。 “哎呀，真乖，”宋卫红连忙掏出一张10元面额的崭新钞票，塞到若兮手里说，“拿去买糖吃。” 郭晓兰道：“快谢谢姑姑。” “谢谢姑姑。”小若兮认真把钱折好，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郭晓兰道：“可能是扬扬来了。” “我去给表哥开门！”李亭亭从沙发上蹦起来。 宋维扬手里拎了几样礼品，两脚刚跨进门，就摸着表妹的脑袋说：“亭亭又长高了。” “别摸我头。”李亭亭表示抗议。 “哥哥，哥哥！”小若兮迈着小腿往宋维扬这边跑。 这小家伙已经1岁零10个月，学会了满地乱跑不说，看见比她高的东西就想爬上去，而且喜欢模仿大人的动作，比如扫地、择菜什么的，当然每次都是在帮倒忙。 前段时间宋维扬回老家，只跟陈桃腻歪了几天，桃总就忙着协助整合银鹭去了。反倒是小若兮跟他混熟，天天跟在宋维扬屁股后面喊哥哥，有时候还会拿出珍藏的糖果与他分享。 宋维扬一把抱起来，把小若兮放在自己肩头上问：“有没有想我啊？” “想。”小若兮脆生生说，趴宋维扬头上揪耳朵玩。 厨房里，姑父李成功、表哥李超英、大嫂蔡芳华，还有挺着大肚子的表嫂正在忙活饭菜，不时传出谈笑声和食物的香味。 客厅沙发上，爷爷宋兴华、父亲宋述民和大哥宋其志，三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什么。 小超盘腿坐在地板上，正对着电视机玩fc游戏。这台小霸王游戏机，还是表哥李超英特意买的，就是怕宋家的小孩来了感觉无聊。 宋维扬抱着小若兮来到客厅，问候了一圈长辈，又去厨房里拜年，这才到沙发上坐下：“爷爷，身体还好吧？” “好，好！”宋兴华连连笑答。 宋述民把小若兮接过去抱着，问道：“来得这么晚，今天还有工作上的事？” 宋维扬说：“第一批神州电脑下线了，我顺便过去看看。” 宋其志惊讶道：“你的公司都开始产电脑了？” “半年前就把主板设计好了，之后不断调试，机箱、键盘、鼠标、显示器这些花了不少心思。”宋维扬笑道。 现在的神州电脑，只有主板是自主设计的，需要进口元器件来加工。至于其他配件，则都是让国内厂商代工，机箱由苏省银河代产，显示器由浙省qinghong代产。至于原因嘛，除了这两家的产品质量过硬之外，主要还是离盛海近，不需要再花太高的运费。 宋其志说：“改天我买一台来试试。” “不用改天，”宋维扬说，“我已经让人运过来了，还带了上网设备，正在路上，算是送亭亭的大学礼物。” 李亭亭顿时喜出望外：“送我的吗？谢谢表哥！” 宋卫红连忙说：“这可不行，电脑太贵重了，一台就要上万。” 李亭亭噘嘴表示遗憾，但也没说什么，她也觉得电脑太过贵重。 “姑姑，你就收下吧，”宋维扬笑道，“还有神州科技公司的食堂，合同一年一签，五月份就到期了。你和姑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投标承包食堂，肯定比在街头摆摊更赚钱。当然有个前提，饭菜必须保质保量，如果每季度检验不合格，神州公司可以单方面终止合同。” “真的？”宋卫红闻言大喜。现在家里要供一个大学生，眼看着儿媳也怀孕了，全靠摆摊还真的不好混下去。 宋维扬点头道：“让表哥也来帮忙吧，他那个工作早该辞了。” 宋卫红连忙说：“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宋述民在旁边微笑不语，其实心里很欣慰，因为儿子帮他解决了一个棘手问题。 宋述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搞裙带关系，更厌恶把没能力的亲戚单排进公司，最主要的是他在盛海没展开业务。现在好了，李家两口子本来就是摆摊卖吃的，让他们承包公司食堂恰到好处，既帮了忙，又没留下什么隐患。 当然，宋述民也可以直接给姐姐和姐夫几十万，但那样亲情就有些变质，李家在宋家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不多时，神州科技的员工把电脑送来，还带了网线和猫。可惜李家没有安装电话，无法拨号上网，只能把电脑装好玩单机。 李亭亭乐得找不到北，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 今年的春晚不如去年好看，不过开场就给人惊喜，第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居然是国际章。仅凭这个出场安排，就知道国际章蹿红得有多快，一部《卧虎藏龙》就把她捧上巅峰。 运气真好，那个角色李安本来想请舒淇来演，可惜舒淇的经纪人忙着赚快钱，直接把《卧虎藏龙》的片约给推了。 神州电脑想要打出名气，请明星做广告是最快途径，现在公司内部就要两种意见：一是请国际章打广告，这样显得有逼格；一是请小燕子打广告，观众缘特别好。 宋维扬是倾向于国际章的，没其他想法，主要是害怕小燕子不穿花衣穿军旗，军旗装事件能把神州电脑给坑死。 但国际章又太“高端”了，虽说媒体吹得热闹，但观众缘甚至远远不如普通电视明星。 形象代言人嘛，代表着产品形象。 谢逼王这两年很火，但肯定不能请，因为他的粉丝不是电脑主流受众群体。同理，周杰棍、李贞贤这些明星也差不多，都是只有十多岁的孩子才喜欢。 你得找那种机关领导、企业干部、父母家长、白领阶层都认识的明星，而且还不能没有格调，毛宁任贤齐什么的肯定也不行。 思来想去，宋维扬还是决定请姜文，有逼格又有观众缘，还能站着把钞票赚了。 450【***】 正月里头，宋维扬跟随着父母家人，去给病逝几十年的奶奶上坟。 墓地就在盛海郊区的小土坡上，墓碑已经有些破损，但应该每年都有人打理，坟头上的荒草并不是很深。 宋述民还花高价请来个道士，测算好良辰吉日，再提前购买风水尚佳的公墓，准备在清明节前后迁坟就算现在不迁，过几年也得迁，因为已经开发到附近了。 接下来，宋兴华又带着宋卫红前往容平，给宋维扬的外公外婆拜年，也是感谢亲家这些年对儿子的照顾。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就不提了，元宵还没过，宋维扬就动身前往京城。 四合院买下来一直没修缮呢，这次请马巍都找来个古建筑修复专家，又请来装修公司群策群力。既然买了四合院，那肯定要尽量保持古风古貌，但住人也离不开现代设备，如何古今完美结合，这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装修公司和古建筑修复专家，去年就拿出了几套方案，宋维扬这次过去是选定拍板的。 空调和电冰箱肯定要有，却不能破坏整体风格。特别是空调外机，绝对不能直接暴露出来，灯罩什么的也需要特别设计。 反正工程量大得很，四合院大部分木料都老朽了，几乎跟推倒了重建没啥区别。 把四合院的修缮方案敲定，宋维扬就在马巍都的引荐之下，亲自登门拜访跑去找姜文。没办法，神州科技联系了好几次，姜文这边死活不肯接广告。 不是姜文清高，视金钱如粪土，而是他最近特别烦，没心情做任何事情。 《鬼子来了》早已拍完，拿去审了好几次都无法通过。姜文现在整天忙着剪片子，把所谓的“敏感内容”给删掉。但究竟什么是“敏感内容”，就只能凭个人猜测了，反正负责审查的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做设计的朋友，肯定都有过类似经历，好不容易把方案搞定，却被上级或客户说这里不好、那里需要修改。 在中国做电影就更惨，因为负责审查的好几十个，甚至妇联、残联都跑进来掺和，看你有没有在电影里抹黑妇女和残疾人。同理，还有宗教和民族方面，这些东西是千万不能动的。等你把所有敏感内容都删了，审查的人又说：“还是不行，不能这样拍。” 究竟为什么不行？人家不说，你自己揣摩去。 剪辑室。 遍地都是胶卷，姜文却满眼血丝的抽着烟，也不怕一个火星把房子给点着了。 “咚咚咚！” “谁啊？”姜文吼道，显然被人打扰了很不爽。 “我，老马。”马巍都回答说。 姜文这才摁灭烟头，拍拍屁股去开门，揉着眼睛说：“有什么事？” “有位先生想见你，”马巍都让开身位，介绍道，“喜丰的宋维扬宋老板。” 宋维扬笑道：“姜导，没有打扰到你吧？” “进来吧。”姜文说。 姜文回去把满地胶片都盘起来，随手那么一放，摊在椅子上使劲揉脸解乏。 马巍都问：“昨晚整了个通宵？” “通宵。”姜文道。 “剪好了？”马巍都道。 “不剪了，爱谁谁，”姜文破罐子破摔，“这片子在国内肯定不能上映了，再怎么剪也不会过审。” 马巍都惊道：“你不会是想直接拿去国外参展吧？” 姜文嘬着牙花子说：“不然呢？这片子投资预算2000万，被我超支30%，肯定得想办法捞回一些，否则投资商非把我砍死不可。” “砍死你不至于，下次拉投资就不好拉了，”马巍都笑指着宋维扬，“这里就有个大老板，让他给你投资。” 姜文笑道：“宋老板也对投资电影感兴趣？” 宋维扬说：“我投资了一部港片，今年春节刚刚上映，听说票房还不错，应该可以收回成本。姜导要是拍电影缺钱，直接开口就行，我很喜欢你那部《阳光灿烂的日子》。” “好说，”姜文笑道，“你是老马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得，有了这句话，请姜文拍广告的事情就妥了，都是京圈的老伙计，必须给这个面子。 马巍都好奇道：“你究竟拍了什么东西？居然审好几次都没过。” 姜文起身把胶盘挂到放映器上：“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原始剪辑的毛片，还没有加配乐和字幕，但内容已经跟成片没啥区别了。 三人也不聊别的，就静静坐着把片子看完。 马巍都感慨道：“老姜，你这片子厉害，能过审才见鬼了。” 姜文则显得有些激动：“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不能过审的，还说我抹黑了中国人民！宋老板，你说那些审片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宋维扬笑道：“你这片子，有没有丑化国人我不知道，但肯定涉嫌美化日军。” “我美化小鬼子？”姜文气乐了。 宋维扬道：“你可以去翻各地的县志，日军在中国农村的所作所为，可没有这片子里那么讲规矩。特别是片中的时间段，应该刚打完豫湘桂战役不久。日军为了打这场仗，把后方能抽调的粮食和弹药都抽走了，日军的非一线部队过得连八路都不如，只能靠抢劫或交易过日子。不管是后方还是前线，但凡有日军的地方，在这个时间段，中国村落肯定都被抢过粮。而只要抢粮，就不单纯是抢，还附带烧杀淫掠。当时沦陷区农村是什么情况呢？第一，日军占优，无恶不作；第二，我军敌后势力占优，日军惨得出来讨饭吃。不可能有你片中的这第三种情况。” 姜文愣了愣，没想到宋维扬会说出这种观点。 宋维扬道：“所以，当我了解了当时的中国实际情况，再来看你这部电影，就感觉非常别扭，只能当成一部纯粹的寓言故事。” “宋老板对抗战历史很了解？”姜文问道。 “喜欢看杂书，”宋维扬说，“我女朋友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抗战文学，我跟着看过不少当时的资料。当然，是我太吹毛求疵了，电影没有必要那么较真。但我这人就喜欢较真，比如日苯那部《萤火虫》，国内好多影评人都说是反战电影，奉其为中日友好的杰作，甚至不少人还说看哭了。哭个屁啊，联系当时的历史背景就知道，《萤火虫》的导演用心险恶，那就是一部反战败的电影。反战败，不是反战！” “有点意思，你跟我接触过的其他商人不一样。”姜文笑道。 451【历史顾问马博士】 （ps：说我夹带私货，那我就来一整章私货吧。至于《萤火虫之墓》我懒得解释，某些人非要认为是反战影片也可以，那片子的导演都承认了不是反战。） 姜文忙活一个通宵，都还没吃早饭呢。他把胶片给锁了，开车带宋维扬和马巍都来到个早餐店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两人聊天。 “拍广告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儿，”姜文嚼着大包子说，“广告费50万就够了。” 宋维扬笑道：“是广告代言，有时候还要出席商业活动。” 姜文豪爽道：“都可以，做活动时，提前知会一声。” “我就不讲什么感谢的话了，”宋维扬掏出名片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痛快，”姜文随手把名片放进衣兜里，又道，“你说我涉嫌美化日军，那你可真没把我的电影看明白。我是把中日双方都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展现的是特殊环境下的人性。这部片子不讲历史，也不讲战争，只讲人性。” 宋维扬说：“但在特殊环境下，有些人已经没有人性了。” “不，”姜文摆手道，“人性在任何时候都存在，只不过被什么东西隐藏了。就像片中的花屋小三郎。他刚开始一心求死，这就是违反人性的，是战争洗脑的结果，后来的贪生怕死和恩将仇报，那才是真正的人性。” “同意，”宋维扬点头说，“但我讲的美化日军，是这部片子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不对。如果放在1940年到1943年之间，我是信服的，1944年就很有问题了。” 姜文啃着包子道：“你继续说。” 宋维扬道：“电影一开场就展示‘亲善’，而且地点发生在华北地区，这确实真的存在过。日军为了长久统治，甚至还在华北搞过农村合作社，提供低息贷款给农民买种子、化肥，帮助农民兴修水里工程等等。按照日军的政策，华北农民甚至连打井，都可以向合作社申请‘井贷’。” “还有这种事？”马巍都非常惊讶。 姜文笑道：“农民恐怕拿不到钱吧。” 宋维扬说：“不错，农民一分钱都见不到，这些钱直接被伪政府、伪军、新民会贪污了，连基层保甲长都没机会克扣。而且农民加入合作社，还必须缴3块钱会费，华北连年大灾，农民哪里还拿得出钱？只能被逼着卖儿卖女。也就是说，日军所谓的亲善政策，成了伪政府的残民利器。” 姜文摇头苦笑：“黑色幽默。” “日军的这种亲善政策，其实是为了掠夺战争资源，”宋维扬说，“他们恨不得中国农民多种粮食、多种棉花，为此不惜帮助农民兴修水利。一旦到了粮食和棉花的收获季节，立即就暴露出本性，这些作物必须统收统购，跟直接抢劫没什么区别。农民破家纳粮还好，如果敢抗税抗征，日伪军进了村子就是无恶不作。” 姜文道：“这跟我的电影没有冲突吧？” 宋维扬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日军在1944年以前的政策，那个时候日军还能撑下去。而到了1944年，史迪威不顾中国抗战局势，强行把用于国内的物资，全国调去反攻缅甸，造成**的豫湘桂大溃败。日军同样如此，虽然取得豫湘桂战役的胜利，但却抽空了华北的兵力和物资。日军在豫湘桂占领的地盘越大，需要的兵力和物资也就越多。我用做生意来比喻，当时日军等于抽调了所有的流动资金，拿去投资新公司的固定资产，直接陷入经营困境，离破产倒闭已经不远了。” “这比喻真是……形象。”马巍都笑道。 宋维扬说：“《鬼子来了》这部电影就是发生在这种时期的华北，实际情况是，日军已经没有兵力下乡，只能防守各要点据守，征粮什么的全得靠伪军。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在华北已经撕破了一切伪装，根本就懒得喊亲善口号，也不再提供农业贷款。即便是华北的‘模范村’，也不可能出现日军给孩子发糖果的情况，一是懒得做样子，二是日军自己都物资不够。还有，以片中日军的精神面貌和精良装备，不可能是1944年的华北地方驻屯军，只可能出现在东北边境或豫湘桂地区，因为当时华北日军已经属于叫花子部队。你们知道，1944年华北的硬通货是什么吗？” “鸦片。”姜文道。 宋维扬说：“鸦片一直是硬通货，但总得有货币啊。” “法币？”马巍都问。 宋维扬摇头道：“1944年的华北，国统区发行的法币、汪伪发行的伪币都属于废纸，真正的硬通货币是我军发行的边区票，甚至连驻防日军都在使用八路的边区票购买物资。” “这不可能吧？”马巍都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宋维扬说，“华北的物资全都被抽去豫湘桂战场了，各地驻防日军得不到任何后勤补给，只能就地征收。但当地农民已经被蹂躏整整八年，别说农民，地主都被吃空了！反而是八路的地盘在组织生产、自力更生，驻防日军所需的粮食、棉花、食用油等等物资，都需要向八路那边购买，而八路只认自己的边区票。于是，八路就可以拿着边区票，向日伪购买药品、军火，买着买着，游击队就变成了野战军。” 马巍都问：“日本还向八路出售军火？” 宋维扬笑道：“饿慌了啊，除了大炮坦克飞机，日军连重机枪、迫击炮都卖。反正他们只防守据点，其他地方都放弃了，八路买了机枪也攻不下城市和碉堡。到这个时候，八路游击队已经开始成了野战军，而日军则从野战军变成了防守部队。你们想想看，日军已经抢粮都抢不到了，当时华北的农民该有多惨？这部片子里的中国农民，吃得太好，穿得太好了。而日军也太规矩了，他们要是有糖果，自己就吃了，还会给中国小孩？1944年的华北，没有中日亲善，他们已经懒得做样子，或者说没有经费物资做样子。而当时华北的伪军和伪政府，也不把日军当回事儿，一心只求吃饱饭，哪会闲得蛋疼宣传亲善？当然亲善也是有的，而且是真正的亲善，比如日军诚心向农民请教如何编草鞋，他们已经穷到没鞋穿了。所以，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很别扭，因为故事的环境背景有问题。”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马巍都笑着说，“电影不能这么看，否则全是假的，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宋维扬点头说：“我确实是吹毛求疵，《鬼子来了》是一部好片子。” 姜文挠着头皮，郁闷道：“我被你说得都泄气了。” 马巍都乐道：“老姜下次再拍抗战时期的电影，干脆请宋老板来当历史顾问算了。”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452【傲慢与偏见】 宋维扬说什么游击队靠做买卖变成野战军，当然是在讲笑话。 真正的情况是，日军在豫湘桂大胜之后，后方空虚，无兵无粮，缺乏弹药，被迫放弃一些不重要的地盘。 而国共的敌后部队趁机收复失地，并大肆破坏交通补给线，导致日军的后勤直接瘫痪。**的敌后部队还比较“稳健”，八路和新四的反攻则直接打疯了，甚至开始不断攻打防守相对薄弱的县城，并从伪军那里缴获大量装备伪军各种成建制投降。 直至1945年，也就是《鬼子来了》的后半段，华北日军只能收缩到重要据点，许多紧挨八路地盘的小县城，其驻防日军根本不敢出城。他们只能通过伪军征集粮食，而伪军也懒得去乡下抢粮，直接出售武器和药品换取边区票，再拿边区票到八路那里买粮，顺便还可以吃点回扣（斜眼笑）。 姜文和马巍都虽然都是大院子弟，从小对抗战历史耳濡目染，但宋维扬说出的许多信息，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耳闻。比如宋维扬所说的日伪农村合作社内容，就出自于《开发与掠夺抗日战争时期日苯在华北华中沦陷区的经济统制》，这书1998年才第一次印刷，是王士花博士在日苯查阅大量文献之后撰写的。而且书店里很少能见到，连盗版都稀缺，销量无比凄惨，宋维扬还是在复旦图书馆借阅的。 马巍都的嘴皮子一向利索，姜文也是个爱吹牛逼的，宋维扬在早餐店里跟他们聊了半个上午。 姜文虽然熬了个通宵剪片子，眼睛都是红的，但他却精神得很，叼着香烟翘起二郎腿。从抗战聊到现在，从国内聊到国外，吐着烟圈说：“小宋，你那本《未来属于中国》我看了，一朋友推荐的。未来属于哪个国家我不知道，但你的立场站得正，不像现在好多人崇洋媚外，也不像许多所谓的爱国分子那样盲目自大。中国人，美国人，都是人，有好有坏，有优有劣，哪里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这话在理，好坏在个体，不在国家和族群。”马巍都附和道。 “但很多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有偏见，”姜文笑道，“比如在美国的华人，很多都是南方沿海省份过去的矮个子，于是美国人就觉得咱们中国人很矮。我前些年去美国的时候，迈克尔道格拉斯跟我见面，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我的个头居然比他还高，在他的认知里面，中国人就该是1米6、1米7的身高。” 宋维扬道：“你应该跟他说，中国的高个子一般不出国，因为中国航空公司按身高来收钱。” “哈哈哈哈！”姜文和马巍都爆笑。 “中国人也是这样，”姜文继续说道，“有次我去西班牙参加电影节，碰到个中国移民。那孙子大赞西班牙的海湾多漂亮，还说要带我去领略一下，说这种景色在中国绝对看不到。我就问他在国内的时候去过哪些海湾，他回答我说‘太阳岛’。你瞧瞧，青屿、三亚都没去过，他就敢笃定中国不如西班牙。这是崇洋媚外，还有自高自大的。圈内就有个铁杆爱国分子，名字我就不提了，逢美必反，逢日必骂，问题是他反的骂的都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从来不去了解实情，他有机会出国都不愿亲自看看。这种自高自大，已经到了故步自封的程度。这些都是傲慢与偏见，我觉得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首先你得把傲慢和偏见放下。” “很难，”宋维扬摇头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傲慢和偏见，包括你我，包括老马在内。就像这次请你拍广告，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一共说了不到5句话，最后两次干脆直接把电话挂了。而我作为一个还算比较成功的老板，我就不免会产生偏见，下意识认为姜文这孙子目中无人，给脸不要脸嘛！我要不是亲自来京城一趟，就不知道你是因为心烦才拒绝，我就从此把你恨上了，提起你就觉得是个混蛋。这属于信息的缺失，缺乏互相之间的沟通，跟你说的美国人普遍认为中国人很矮一样。” 姜文笑道：“但你亲自来了啊。偏见是什么？就是不想来沟通。傲慢是什么？就是不愿来沟通。显而易见，你既然来了，你就是个能暂时放下傲慢和偏见的人。” “我要不是认识老马，我来个屁啊，都懒得理你，直接找葛忧拍广告去了。”宋维扬毫不客气。 马巍都凑趣说：“好险，老姜，你差点得罪了中国第二大富豪。” “哈哈哈！”姜文大笑。 宋维扬说：“许多时候，人们不是不想去沟通，不想去了解，而是没有那个途径和精力。” “我说的就是那些有途径和精力，却不愿踏出一步的人，”姜文道，“这样的人特别多，而且非常讨厌，我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我接触过很多外国电影人，最喜欢的就是昆汀那小子，特么的跟谁都能混在一起。他那次来中国，头一天跟北电的学生喝酒吹牛逼，第二天就跟电影部门的领导瞎扯淡。当时有好多外国导演，全愣在那里摆架子，就昆汀跟谁都自来熟，没几分钟就跟中方领导称兄道弟了。然后你再看作品，昆汀的作品总是有多国元素，常常能让人耳目一新。” 宋维扬很想问一句：昆汀那句“牛逼”是不是你教的？ 马巍都点头说：“是该多接触多交流，就跟玩古董一样。我以前只收藏家具，只对家具有研究，需要不断学习不断接触，才能慢慢了解瓷器、钱币、书画这些。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被框死了，你得放下身段，往外踏出几步。” 姜文指着宋维扬说：“小宋就很好，几十亿的资产，还能坐小破店里跟我侃大山。我接触过很多生意人，因为我是明星，他们才跟我客客气气，其实从头到尾都端着架子，根本就放不开。我跟他们聊天的时候也放不开，浑身别扭，跟小宋你扯淡就很舒服。今天别走，我晚上请你喝酒。现在就算了吧，我还要回去补一觉，可困死爷们儿了。” “好说，喝酒随时奉陪。”宋维扬笑道。 “够讲究，”姜文起身打了个哈欠，伸懒腰道，“我回去睡觉了，晚上一起喝酒。” 453【市场定位】 从2月底到3月中旬，宋维扬一直在京城瞎混，顺便亲自拿下了几笔订单。 “中星微”正在扩大规模，一口气购买了60台电脑，全都采购自神州科技公司。另外，刚刚成功上市的搜狐网，也在花都设立了分公司，80多台电脑全部用的是神州品牌。被喜丰收购之后的银鹭，需要进行智能信息化办公，首批就购买了30台神州电脑。 还有金牛会成员们的公司，宋维扬一个电话打过去，大家纷纷表示优先考虑神州，并在半个月内陆续订购了合计80台电脑。 与此同时，神州科技的销售员开始全国奔波，专门找那些大中型企业洽谈：只要批量购买神州电脑，就超低价附赠喜丰erp系统，而且免费帮忙进行安装，手把手的教导如何使用这套系统（收费）。 喜丰的erp管理系统在中国业界非常有名，最开始是请金山软件开发的，在生产管理过程中不断改进，现在已经更新到3.0版本。这玩意儿属于非卖品，吊打国内的同类管理系统，好多企业都非常眼红。 但喜丰不卖啊，国外的价钱又超高，而且还需要专业培训，甚至得请洋人做顾问，毕竟都是些外文系统。只有像海尔这种又有钱又肯花钱的大企业，才舍得引进国外的erp系统，并花大笔美金请洋顾问过来教导。 现在，神州科技耗资800万元，买断了喜丰版本。纯中文系统哦，一键式傻瓜管理哦，而且还免费安装哦，想要培训员工还可以花钱请喜丰帮忙哦。 神州电脑的广告都还没公开播放，就已经有20多家大中型企业抢购，订货量超过了3000台。买电脑还在其次，就是为了得到喜丰的erp管理系统，虽然只是被淘汰的2.0版本，但胜在是全中文版，还不用消耗大笔外汇，安装之后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神州科技专门组建了电脑部，一口气招聘400多个员工，在全国25个城市设立售后网点。除了向企业捆绑推销，跟商场建立合作关系之外，神州科技甚至跟长虹结成战略合作伙伴。 有人会问，长虹是做电视机的嘛，为什么需要跟这家公司合作？ 呵呵，2000年的中国品牌电脑市场，排名前10的国产品牌，有三家的主营业务都是做电视机。tcl生产的电脑，销量甚至能排进前五，其法宝便是既有的彩电销售渠道。除此之外，tcl已经在做复读机了，听说还准备上u盘生产线。 实在是电视行业难做啊，不转型不行，不多元发展不行。 长虹那位倪总又在打价格战了，而且别出心裁，斥巨资囤积彩色显像管。在彩电制造业中，彩色显像管占总成本的70%，倪总直接将国产彩色显像管垄断，并且还宣布继续降价，想要把国内同行都逼死了。 于是搞笑的场面出现了，跟倪总签订垄断供货合约的厂商，纷纷扩大产能，出尔反尔向其他企业供货。同时，华南地区的彩色显像管走私火爆，价钱甚至比国产的还低，倪总的垄断生意变成一个笑话。 长虹因此陷入资金链崩溃的局面，倪总已经快被赶下台了。而其他彩电厂商趁机反攻，主动掀起价格战，彩电价格一跌再跌，搞得好几家彩电厂商濒临破产。 这场价格战一直会持续到2001年，搞得每台彩电的平均利润不足10元，业内戏称跟卖白菜差不多。并且这种情况真出现了，2001年8月，江城某商场搞促销，所有国内彩电品牌论斤卖，电视机上贴着“1公斤30元”的标签，还真吸引来无数消费者购买。 更搞笑的是，国产彩电自相残杀的同时，国外彩电却死活不降价，以高端洋气为卖点，不但利润更高，市场占有率也从10%升到30%。五年前的国产彩电保卫战，其辉煌战果付诸东流，洋彩电再度站稳了脚跟。 倪总现在还没下台，当宋维扬抛出橄榄枝，他立即就答应帮神州卖电脑。一是可以恶心tcl、海信等兼产电脑的对手；二是有利可图，帮忙卖一台电脑，甚至比长虹自己卖一台彩电利润更高。 …… 联想总部。 柳总如今是风光无限，联想已经做到了国内第一，而且把第二名给甩得老远。联想股价也节节攀升，已经超过每股50港币，港交所甚至计划把联想纳入恒生指数股。 集团内部都觉得联想股价太高了，正在讨论分拆联想集团和联想数码，再把联想数码给搞上市圈钱。顺便一提，本来人家改叫神州数码的，宋维扬提前弄出个神州科技，联想为了避免撞车，只好起名叫联想数码。 一旦联想集团和联想数码拆分，联想股价肯定暴跌，这种暴跌能规避一定的股市风险，而且还能继续圈钱。再然后嘛，就是把母公司联想控股上市，高高兴兴的再圈一波钱。 为什么2000年底的联想股价70多元，后来跌得只剩下几元钱？除了股市环境因素外，主要就是联想自己搞出来的，前前后后上市了三支股票。 “神州科技出电脑了，你要多加注意。”柳总表情严肃道。 杨园庆却不以为意，笑着说：“放心吧，神州科技翻不起几朵浪花。” 柳总摇头道：“宋维扬这个人很厉害，必须防着他一手。而且小灵通生意太赚钱了，神州科技的资金实力非常雄厚，他们进入电脑行业，比那些卖彩电的危险百倍。” “宋维扬再厉害，这次也失策了，”杨园庆乐不可支道，“神州电脑的定价差点把我给笑死。” 柳总问：“怎么回事？” 杨园庆说：“现在的电脑，就高端和低端好卖。高端的上万元，以国外品牌为主；低端的5000多元，全是国内品牌。神州电脑也推出了两款，一款10888元，走的是高端路线；另一款居然定价6888元，不高不低，不尴不尬，他能卖给谁啊？” “呵呵，那就不用再担心了。”柳总顿时高兴起来。 这四五年来，中国电脑市场非常邪门儿。 首先，以国内品牌机为主，市场份额超过55%。而国外品牌机和国内组装机，市场份额都在22%左右，主要是这时的零配件兼容性不足，而且大部分顾客不知道还能组装。 其次，高中低端的电脑销量悬殊。卖得最火的，是售价5000多元的低端品牌机。从联想到各种小品牌，一个劲儿的吹嘘cpu型号，其他配置全是最垃圾的玩意儿，硬生生给消费者营造“物美价廉”的错觉。 6000-8000元价位的中端品牌机，大家都认为没有市场，也懒得去制造，各品牌的出货量都非常少。 现在神州电脑的主打机型居然卖6888元，简直完美陷入市场黑洞，柳总和杨园庆都被这个昏招给逗乐了，坐看神州电脑是如何被糟糕定价给坑死的。 （电脑坏了，新电脑的输入法好不习惯，各种常用词都需要慢慢拼。） 454【商业嗅觉】 关于神州电脑的定位，神州科技公司内部也有过激烈争执。 刘忠以前是喜丰的蓉城分公司经理，调到神州科技之后担任销售部经理，现在的职务是神州科技公司市场总监。 在决定生产电脑之前，刘忠就亲自带人调查过市场。他发现，有钱人买高端电脑，普通人买低端电脑，只有那些懂技术懂配置的才买中端电脑。 高端电脑利润高，而且可以展示逼格，所以联想非常重视。 低端电脑销量多，其市场竞争简直属于地狱模式。不但联想、方正、长城这些老品牌在做，tcl、海信这些卖电视的在做，甚至阿猫阿狗都跑来分一杯羹。那些小品牌低端机，其实就是贴牌的组装机，只要有渠道，就能卖得异常火爆。 至于中端电脑嘛，懂技术懂配置的有几个？这种人不但数量少，而且很多都选择组装机，其市场份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在分析市场之后，刘忠建议主打低端机型，他说：“高端机型必须做，彰显我们的存在感。但重点还是低端机型，神州科技有的是现金，靠广告也能砸出一条血路。” “我同意刘总的观点。”沈复兴道。 宋维扬则直接拍板：“我认为该主打中端机型，辅以高端机型。等品牌影响力做大了，再顺势杀入低端市场，把那些杂牌子全都弄死！” “中端机型根本没人买啊，”刘忠说，“懂配置的消费者，大部分都去买组装机了。而正是这部分人，属于中端机型的主流用户，普通消费者都贪便宜的，只认cpu的型号。联想、方正、长城也造中端机型，但出货量占比还不到5%，而且还经常积压卖不出去。” 宋维扬说：“正是由于中端机型存货量很少，这相当于一个市场空白，我们进去等于没有竞争对手。” 刘忠说：“不是没有竞争对手，而是别人不来竞争，因为完全无利可图！” “这不符合市场规律。”宋维扬说。 “但这就是现在的市场行情！”刘忠反驳道。 宋维扬说：“凡夫俗子才随波逐流，低级企业才追随市场。我们要做的，是引导市场！” “你怎么引导？用刀子逼着消费者去买啊！中端机型要是好卖，联想、方正、长城能不重视？他们又不是傻子。”刘忠已经气炸了，他做市场销售好多年，自认为已是行家里手，感觉宋维扬简直不可理喻。 宋维扬笑道：“市场环境在变化啊。” 刘忠摊手道：“反正我没看出来。” 宋维扬扔出刘忠做的市场分析报告：“你这份分析报告做得不错，我首先要表扬一句。从报告内容来看，95年以前的国内电脑市场，其实是以中端机型为主的。变化开始于巴统宣告解散，大量国际品牌涌入，联想被迫打价格战。联想价格战的胜利，导致国产品牌机不断向低端市场转移。他们高喊着保卫民族品牌的口号，降低电脑配置，又以cpu型号来做宣传，诱导无数不知情的消费者购买。” “是这样的。”刘忠说。 宋维扬摇头道：“这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绝大多数的消费品，一个死贵死贵，一个非常便宜，一个价格适中，正常人都会选择价格适中的。因为贵了消费不起，便宜了又怕有问题。” “但电脑市场行情就是这样。”刘忠说。 宋维扬翻到分析报告的其中一页，指着某组数据说：“看到没有，在96年底到97年初，中端机型的销量有所上扬。这就是市场恢复正常的一个表现，而到97年中又垮下去了，为什么呢？” “为什么？”沈复兴忍不住问。 宋维扬笑道：“大环境导致。第一，中国的经济不景气，国民可支配资金下降，而电脑又属于高消费品，消费者被迫选择低端机型；第二，全球电脑需求量猛增，各种电脑配件大涨价，中端机型有些超出中国普通消费者的可接受范围。这两点，你的市场分析报告都没有，你的市场思维还有所欠缺。” “我……”刘忠胀红着脸，欲言又止。 宋维扬说：“其实，中国经济去年就开始回暖了，特别是在电子消费品这块。由于厂商不断扩大产能，电脑配件的价格也回落了。如果联想、方正等品牌正确宣传引导，中端机型肯定好卖。但他们却在继续打价格战，跟无数杂牌子在低端市场纠缠不清，而且刻意隐藏配置信息，让普通消费者只关注cpu型号。这导致懂行的顾客去搞组装，不懂行的傻乎乎贪便宜，甚至售货员都主动引导顾客买低端机型。” 刘忠若有所思，他是干了十多年的老销售，已经开始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中端市场，消费潜力巨大，市场属于半空白，这不等着我们去捡钱吗？”宋维扬笑道。 沈复兴高兴得拍掌说：“那就主打中端机型！” 事实上，根本不用宋维扬去做引导，消费者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从1999年底开始，中端市场就在悄然回暖，但这种变化并不显著，体现在百分比中基本看不出来。 终端销售机构是有所察觉的，但他们的反馈不及时，因为他们需要把大量的低端现货给卖出去，消费者是任他们忽悠。而像柳总和杨园庆这样的高层，则是被销售现状给蒙蔽了，估计还要过两三个月才能有所察觉。 神州电脑入场的时机，刚刚好！ 现在只差一个宣传爆点，跟消费者对位了，便能点爆中端电脑市场。 而宋维扬和刘忠讨论市场定位的时候，时间早在半年多以前，那个时候中端市场是没有回暖的。宋维扬也不清楚短期市场发展状况，所以他作出这个决定，不是靠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纯粹是依靠自己敏锐的市场嗅觉。 在电脑销售领域，宋维扬完全是新手，以旁观者的角度，一下子就能看出市场异常。 至于柳总和杨园庆，他们属于当局者迷，陷在市场泥潭中有点不辩方向。而其他的无数品牌，肯定有企业感觉到了，但他们要么没有魄力，要么没有实力，不敢轻易跟现有的市场环境对着干。 455【追赶联想】 三月中旬，宋维扬跑路了，京城的天气实在让人难受。没别的，就是沙尘暴贼多，时不时的就要闹一下。 事实证明宋维扬走得很及时，他离京刚10天时间，一场恐怖的沙尘暴就袭来。 狂风夹带着滚滚黄沙，数小时内把整个京城全部笼罩。局部地区的瞬时风力达到9级，沙尘漫卷大街小巷，一说话便是满口沙子钻入。后世的首都雾霾算什么？在沙尘暴面前就是小弟弟。 又过了一个星期，沙尘暴再度席卷京城，许多地方能见度不足100米，开车必须随时用雨刮器除沙，这已是今年春天的第五次沙尘暴。 神州电脑的广告，便是在这种时候亮相 昏暗中，火光摇曳，一个背影正在往土灶里添柴。水蒸气撑响锅盖，苍老的手揭盖而起，沸腾的水中能看到几十个煮鸡蛋。 画面切换，母亲把鸡蛋小心放入土布袋，父亲抽着烤烟正在三毛五毛的数钱。 少年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背着大竹篓，竹篓上横着草席和棉被，一手拎着盆桶，一手拎着装鸡蛋的布袋，迎着朝阳，踏着晨露，在田埂间远行。身后是低矮的破土屋，以及微笑挥手的老父母。 转眼间，少年打着哈欠看书，在学校机房敲击键盘。七年时光一晃而过，少年穿着旧衬衣去应聘，考官正是穿着西装的姜文。 在少年和姜文握手的刹那，场景切换到神州科技研发中心。无数跟少年同样打扮的年轻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在他们的辛苦研发当中，窗外的场景飞快变换四季，春夏秋冬都与他们无关。 “我们成功啦！”无数蓬头垢面、疲惫憔悴的年轻人，抱在一起欢呼雀跃。 下一个镜头，这些年轻人全部西装革履，坐在富丽堂皇的餐厅吃庆功宴，中央摆着醒目的神州电脑。 姜文举杯面对着镜头，缓缓说道：“知识改变命运，梦想成就未来。神州电脑，与你一起砥砺前行！” 整整15秒的广告，而且是在央视1套八点档电视剧时间播出。 这原本是三段5秒钟广告，去年底就策划好了，不计成本的投标拿下，分别用来播非常可乐、神州复读机和仙酒广告。现在，神州科技出钱买下仙酒和喜丰的广告合同，把三段5秒广告，直接练成一段15秒的长广告。 央视允许这样的操作，只要不是《新闻联播》到《焦点访谈》这段时间内，其他时段的广告最长可以有30秒钟只要你出得起钱，而且又中得了标。 就这15秒的广告，神州科技每天要给央视68000元，一年下来就是将近2500万。而其他时间段和地方台也有广告，又是4000多万花出去，这还不包括露天广告和报刊杂志广告。 为了一举打响名气，神州电脑今年的广告预算是1亿元！ 在电视广告播出的同时，印有姜文照片的神州广告，开始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特别是国内的几大计算机杂志，神州电脑把最好的广告版面给包圆了，这宣传阵势就是不把钱当钱用。 徐鑫磊是一个高三学生，自打学校开设了微机课，他就疯狂迷恋计算机技术。他已经被确定保送南开大学，不用为高考发愁，这些日子一直沉迷于游戏、网络和编程。 徐鑫磊的父母都是国企职工，在经历过改革阵痛之后，企业效益还不错，他们也非常幸运的没有下岗。现在夫妻俩的月收入加起来接近2000元，而且能够足额发放，比上显然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这天晚上，徐鑫磊的父亲看到广告，指着电视机说：“小楠，你不是一直想买电脑吗？你的大学学费早就存够了，家里还能拿出几千块钱，你看这个神州电脑怎么样？” “不怎么样，品牌机都坑人，要买我就自己组装。”徐鑫楠说。 父亲又问：“不买神州电脑，也可以买联想啊，听说联想是大牌子。昨天我去商场看了一下，5300多就能买联想。” 徐鑫磊道：“5300块的联想机型我知道，就那配置，我不到5000块钱就能自己配出来。” “大品牌总比你自己配的有保障。”父亲说。 “爸，你不懂。”徐鑫磊不想再说话。 父亲问：“那你自己配的需要多少钱？” 徐鑫磊早有准备，拿出一张自己手写的配置单说：“就这个。” 父亲看着单子啥都不懂，只大概知道cpu是什么玩意儿。至于什么微星bx pro 440主板、大白鲨44x光驱、创新128声卡……他听都没听说过。再直接看末尾的配置总价，好家伙，居然要8150元！ 虽然儿子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不能动，家里的经济状况非常紧张，但父亲还是说：“这些我也不懂，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这个星期天就去配电脑吧。你以后要读计算机专业，不买电脑不行，早点买还能多学点东西。” 徐鑫磊心里非常高兴，他终于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电脑了。第二天高高兴兴去上学，由于不用准备高考，他也懒得听课，直接掏出一本《计算机世界》翻起来。 这杂志是在半路上买的，徐鑫磊把文章都读了一遍，不但看到了神州电脑广告，而且还直接有一篇推荐软文，把神州电脑给吹得天花乱坠，把神州电脑主板捧得举世无双。 “不对啊。”徐鑫磊小声嘀咕，他的关注点是神州电脑的详细配置，然后下意识的开始算价钱。 为了自己配电脑，徐鑫磊把电脑城都跑遍了，每个配件都做了无数次对比，即便跑去电脑城当业务员都能直接上岗。 把神州电脑的配置算来算去，总价出乎意料的合理，即便自己组装也便宜不了多少。只有那个“神州sz100主板”，徐鑫磊实在是看不明白，而且也摸不准具体性能如何。 神州科技公司的自研主板？ 徐鑫磊心里跟猫抓一样，放学之后顾不上吃饭，就骑着自行车往附近的国美商场跑，钻到电脑柜台问：“有神州电脑吗？” “有，前天刚到的货，”店员往角落里一指，“神州电脑只有两款，全国统一价，一款6888元，一款10888元。神州在本市有售后网点，提供三包服务，一年之内免收维修费。” 徐鑫磊扭头望去，差点笑出声来，神州电脑的待遇太惨了。别说联想、方正等大牌子，就连tcl和海信电脑，摆货位置都比神州显眼，展销数量也比神州更多。 整个国美商场，只摆出来两台神州电脑。一台高端机，一台中端机，全都孤零零的放在最角落位置。 “能开机让我试一下吗？”徐鑫磊问。 “可以，不能试太久。”店员只给了两分钟时间。 徐鑫磊飞快查看电脑属性，感觉还比较满意，可惜不能用一些软件再试试。接下来好几天，徐鑫磊都惦记着，除了主板不太了解之外，神州电脑的其他配置都很符合他的要求。他自己组装当然也能配出来，但神州有售后三包啊，出了问题还有补救的机会。 周末，父亲给徐鑫磊8200元钱，让他自己去组装电脑。 徐鑫磊却再次来到国美商场，刚好碰见一个带孩子买电脑的家长。 那家长和小孩明显啥都不懂，问遍了全商场的所有机型，最后看中了其中四款，分别是联想、方正、长城和神州的中端机型。他们怎么也拿不定主意，问道：“这四种电脑，哪一台最好用？” “都挺不错的，”店员说，“联想的牌子最响，质量比较有保证。” 家长问：“同样是联想电脑，这台要7000多，那些为什么只要5000多？” 店员解释道：“配置不一样。这台7000多的，是奔腾3处理器，内存有128m。” “神州电脑怎么样？我看到是姜文打的广告。”家长又问。 店员说：“跟联想的配置差不多。” 家长道：“那联想还卖得更贵？” 店员笑道：“联想是大牌子，而且用的是进口主板，神州用的是自产主板。” 家长开始犹豫不定，因为联神州要便宜500多块，而且姜文的广告让他印象深刻。但联想又是大牌子，是质量保证，品牌效应早就深入人心。 真的很难选择啊！ “买联想吧。”家长还是选择了联想，反正已经出了好几千，又何必再省500块呢，联想终归更值得信赖。 这边还没交钱，徐鑫磊就直接说：“我要6888那款神州。” 家长惊讶道：“小伙子怎么不买联想？” “我又不傻，”徐鑫磊说，“7000多那款联想，除了cpu一样，主板说不清楚之外，其他全都比6888的神州更差劲。” “是这样吗？”家长有些不敢置信。 徐鑫磊说：“叔叔，你买电脑的时候，最好跟一个懂行的朋友一起来。” 家长见徐鑫磊付账拿货，似乎不像作假，立即说道：“那我也买神州。” 神州电脑上市之后，最郁闷的不是联想等品牌，而是各地的电脑组装商。一句话，配置和价格非常良心，把无数打算配组装机的老白消费者，直接吸引过去买神州品牌机。 而大部分小白顾客，第一选择是联想，其次才是受神州广告影响。 没办法，这年头联想虽然很坑，但牌子太硬了！ 直至6月之后，买中端机型的消费者越来越多，各大品牌终于后知后觉。有中端机型的厂商，立即着手扩大产能，没有中端机型的也连忙上马生产。但他们的低端机型存货量太大了，不敢敞开了迎合市场，在短时间内依旧主打低端机，并且隔三差五搞促销。 等到暑期到来，电脑市场迎来销售旺季，联想、方正和长城的中端机型，在某些城市居然卖断货了。 这种诡异的市场变化，搞得各家老板们措手不及。 不但市场在变化，消费者也开始变精了。小白顾客不再直接奔赴商场，而是要提前了解行情，毕竟动辄几千上万的电脑属于大件。 他们怎么了解行情？ 一是看相关杂志，二是问懂行的人。前者有神州砸重金刊登的软文，后者有自来水口碑，不管选哪样，大家都说神州更实惠。 再加上联想、方正和长城的中端机型时常缺货，而tcl、海信等品牌没有中端机型，神州电脑只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就占据中端电脑市场28%的份额，暂列第二。 至于第一名，当然还是联想。虽然中端机型出货量比例较低，但基数太大，品牌影响力摆在那里，联想依旧属于霸主。 而且，神州电脑只做到了中端机型第二，低端暂时没产，高端直接被联想碾压。 想要追赶联想，神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宋维扬当然不着急，默默的铺设渠道，默默的打造售后网点，并在秋季推出售价7888元的新款机型，又在寒假期间推出售价5888元的低端机型，逐渐完善各个方面的竞争力。 同时，神州电脑主板也获得业界认可，都觉得不输给同等价位的微星主板。甚至因为价格优势，许多小品牌厂商和组装商，主动跑来订购神州主板。 直至2001年暑假，神州主板已经和华硕、技嘉、微星并列，号称中国组装机市场的“四大天王”。 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把集成电路产品的增值税从17%降到3%，否则神州主板肯定不会发展如此之快差不多的性能，神州主板却要便宜100多块，那些攒组装机的消费者可算得精呢。 （明天三更，今天陪老婆去医院产检了一下午，晚上查2000年的央视广告收费都查了两个钟头。） 456【接盘侠】 盛海，神州科技公司。 去年还在做市场总监的刘波，今年已经晋升为营销总监，统管市场和销售部门。他拿着一份市场调查报告说：“董事长对电脑市场的定位是正确的，确实高瞻远瞩，比我考虑得更加全面，也更加具有前瞻性。从今年第一季度的情况来看，全国前十的电子产品商场，中端机型的销量提升了25%左右。而联想、方正和长城三大品牌，他们的中端机型铺货量，从商场反馈来看，增量还不足3%。” 公司运营总监叫梁秀成，是沈复兴培植的嫡系，他说：“友商们的反应很慢啊。” 刘波说：“也不能说反应迟缓。就拿联想来说，中端机型的销量虽然在提升，但低端机型的销量提升更快。从联想公布的报表可以看到，1998年联想共卖出将近80万台电脑，其中70%以上属于低端机，还有25%以上属于高端机。而到了1999年，联想电脑的销量直接猛涨到170万台，翻了一倍有余，低端机型仍旧占有70%以上。今年的第一季度，联想低端机销量同比增长45%，远比中端机型的增长量更大。” “我明白了，”梁秀成说，“是整个电脑市场都在膨胀。联想必须扩大产能，而且要把新增产能大部分用于低端机，这样才能满足低端机市场的供应。别说联想没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太顾得上中端机型，因为联想必须保证自己在低端机市场的占有率。” “就是这样的，”刘波笑道，“所以，在即将到来的暑期销售旺季，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联想，而是方正和长城。这两个品牌在低端机市场无法跟联想竞争，他们很可能顺势转战中端市场。” 沈复兴说：“我们的电脑广告效果很好，牌子已经算是打响了，但肯定比不上联想的影响力。暑期是电脑销售旺季，应该搞一搞活动。” 刘波说：“市场部已经做好了方案，买电脑送u盘。购买我们的高端机，直接送价值600元的32m容量u盘，补200元差价就能获赠64m的u盘。买中端机赠送价值500元的16m容量u盘，补差价也可以获得更大容量的u盘。” “这送得太多了吧？”梁秀成惊讶道。 “抢占市场嘛，一年1个亿的广告预算都舍得，还在乎几百块钱的u盘？”刘波笑道。 沈复兴问：“企业和政府的情况如何？” 刘波说：“国企的单子，我们很难拿到，联想给的回扣太多了。” “给那么多回扣，联想不赚钱的吗？”梁秀成问。 刘波说：“偷工减料呗。还能把好几年前的积压货卖给国企，相当于废物利用了，给再多回扣也有得赚。” 沈复兴感慨：“还是国企的生意好做啊。” “至于私企，我们的业务发展非常迅速，”刘波说，“虽然喜丰的erp系统，并不一定适合各企业的情况，但至少还能用，而且许多私企老板也不懂，只知道喜丰的管理系统有名气。通过捆绑销售，我们的电脑在私企很受欢迎。” 梁秀成突然说：“专门做企业特供版，出厂就安装各种办公软件。” “盗版软件？”刘波问。 “当然是盗版，谁还免费安装正版啊，咱们是做企业，又不是做慈善。”梁秀成笑道。 刘波说：“现在最流行的办公软件就是wps系列，那可是董事长的金山公司研发的产品。” “管他呢。”梁秀成道。 沈复兴道：“这样吧，跟金山公司取得联系，让他们给最低折扣。金山去年搞红色正版风暴，自己就4折促销，我们批量订购怎么也该打2折，算起来每台电脑也用不了多少钱安装正版办公软件。这也可以作为一个卖点，免费安装正版办公软件，企业客户应该是非常认同的。” 梁秀成作为运营总监，他考虑得更多：“接下来的重点，是要把产品线做起来。我们现在就两个机型，太单薄了，必须有一款低端机型。而且中端机型价格范围很大，6000到8000元都属于中端市场，应该再推出一款7000多元的中端机，让消费者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必须尽快着手，争取在今年之内完善，”沈复兴说，“对了，u盘在cebit展上反应如何？” 刘波说：“反应非常热烈，在展会上就拿到3万多的订单。当我们把美国和中国的专利证书拿出来，那些老外都郁闷死了。不过据我估计，肯定有许多国外厂商，会冒着专利侵权的风险生产u盘。” “有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吗？”沈复兴问。 “有，还不止一家，正在初步接触当中。”刘波说。 沈复兴对梁秀成说：“组建一支专门的谈判团队，可以把专利授权费用降到很低，然后跟他们结成u盘专利同盟，谁敢侵权就联合起来一起弄死。” “我会安排的。”梁秀成道。 刘波突然插话道：“还有个情况。以色列有一家公司，拿到了以色列的u盘专利证书，通过时间甚至比我们还早。当然，从专利申请日期来看，他们要比我们迟几个月。这打起来是糊涂官司，我们肯定能赢，但估计要拖很长时间。” “以色列先别管他，养肥了以后再杀。”沈复兴道。 事实上，国内的专利侵权现象更严重，u盘的品牌越来越多。 目前，神州科技已经向爱国者、朗科、tcl、海信、步步高、ut斯达康等8家公司发去律师函，其中有两家愿意给专利费，还有两家愿意采购神州科技的高价机芯，剩下四家却装死不给回复。 对于那些装死的家伙，神州科技打算召开新闻发布会，直接向媒体列出黑名单，同时向法院提起侵权诉讼。 这都不算什么，让人头疼的是山寨u盘，华强北那么充斥着大量廉价山寨货。有些干脆直接打着神州科技的牌子，而且深城的相关部门也不作为，神州科技想告都不知道该告谁。 沈复兴、梁秀成和刘波在讨论公司发展时，宋维扬已经前往蓉城，亲自给省里的领导谈西部软件园项目。 这个项目本来春节之前就能签约，但省里却出幺蛾子了。 原因很简单，宋如华那个骗子画了太大的饼，而宋维扬当然不愿履行那些承诺。省里的领导就不高兴了，他们的政绩不但没兑现，反而还大幅度缩水。而且，软件园立项时的政绩，已经直接把某人送去当京官，剩下的领导就等着后续政绩呢！ 就在前几天，宋如华公开向媒体表示，蓉城的区位环境制约太多，他打算把重心往华东地区转移。 这可把西康省的领导给急坏了，天天派人堵在托普公司总部，可宋如华根本不露面。人家正在打造“东部软件产业群”，想把苏浙沪鲁的十多个软件园连起来，预计在6到11年内全面完成，预计投资29亿元，带动地方经济290亿元，软件规模每年20亿元，园区占地总面积200万平方米。 一个更大的饼画出来了，这些地方的官员糊弄得团团转，并主动把饼画得更加巨大。 各地官员抢着跟宋如华接触，宋如华只要100亩地，官员甩手就砸出500亩。什么，隔壁市划了1000亩地建软件园？我们不能被比下去，马上打电话给宋如华，我们市可以批2000亩地！ 嘉州的信息产业园，甚至达到4500亩的巅峰规模，把宋如华都给吓住了。他刚开始承诺在嘉州投资1亿元，在听说要划给他4500亩地之后，顿时明白官员们的心思，立即改口表示要在此地投资100亿！ 更可笑的是，宋如华还用“东部软件产业群”申请国家火炬计划，并且在他正式递交申请的两个月后，居然真的被批准为国家火炬计划项目。 宋维扬这个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骗子的信口开河？ 眼见着宋如华在东部地区搞得风风火火，完全不顾西部产业园的后续发展，西康省这边才真的急了，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请宋维扬去蓉城洽谈接盘事宜。 457【熊猫】 一个30多岁的男子，把宋维扬带到办公室，敲门道：“领导，宋老板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出声响。 “宋老板请。”男子略微露出笑容。 宋维扬点头说：“有劳蒋大秘了。” “分内之事。”男子推门而入，把宋维扬带到屋内，便立即折身去泡茶。 宋维扬规规矩矩的问候道：“领导好。” 这位领导面容清癯，一副儒雅的学者派头。他慢悠悠合上文件，又认真旋好钢笔帽，这才站起来微笑道：“小宋来啦，沙发上坐！” “谢谢领导。”宋维扬应道。 等宋维扬坐在长沙发上，领导也走过来，坐进单人沙发当中，拉家常道：“小宋真是年轻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大学里面读死书。” 宋维扬说：“不能这么讲，我是赶上了好时候，我在事业上那点小成就，全靠国家改革开放的英明决策。您那会儿就不一样，60年代的大学，含金量比现在要高上一百倍。” “哈哈，小宋很会说话嘛，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领导笑着掏出一盒蓝熊猫，“老烟枪了，谈事情必须抽，小宋你也来一根。” 宋维扬接过香烟之后，掏打火机帮领导点上，再自己点燃吸了一口，赞道：“好烟！” 领导笑着解释说：“我的级别不够，这烟还是老同学送的，总共弄到两条，抽一包就少一包。” “看来我是沾领导的光了。”宋维扬附和着笑道。 蓝熊猫属于特供烟，当年越南领导人胡先生，就能定期收到中国赠送的蓝熊猫。即便如此，胡先生也舍不得一次抽完，经常是抽半根就摁灭，放在小瓶子里下次继续接着抽。 民间能买到的是黄熊猫，价钱碾压中华，此时每盒的售价是80元。 领导分烟抽的举动，立即让气氛更加融洽，变得有点像长辈和晚辈之间的闲聊。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也完全跟西部软件园无关，反而说起喜丰水果基地计划对农业农村的促进作用，并表示这种农业合作模式值得大范围推广。 足足聊了半个小时，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领导终于问：“小宋对西部软件园有什么看法？” 宋维扬非常委婉的说：“托普公司给出的承诺，我恐怕没能力兑现，全中国也没几个人可以兑现。我只能郑重表示，我会尽可能引进一些高新企业，我会把神州科技的3号研发中心建在园区内，还会在此建设神州科技的西南分厂。” 领导点头赞许道：“很好，年轻人就该这样，多做实事，少说大话。你放手大胆去做，政府保证一路绿灯。” “一定不辜负领导和家乡人民的殷切希望，”宋维扬起身道，“领导，那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您的工作。” “我送你。”领导说。 “不用。”宋维扬连忙拒绝。 领导还是把宋维扬送到办公室门口，又让自己的秘书把宋维扬送下楼，宋维扬顺手递给这位大秘一张名片。 事情就这么谈定了，宋维扬的态度非常坚决，明确表示：你们想吹气球别找我，我接盘软件园是想踏踏实实做事情的。 领导心里感觉有些遗憾，因为宋维扬说的那些，跟托普公司的承诺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托普明显是想甩下烂摊子不管了，领导只能接受宋维扬的方案，扎扎实实一点一滴把软件园给做起来。 这么讲吧，如果宋维扬不接盘，全国就没人肯过来接盘，历史上的西部软件园直接变成个空壳子。 西部软件园的整体规划是1000亩，现在只勉强建好一期工程（100亩），而且没有任何高新企业和研发机构入驻。企业、机构什么的就不说了，托普公司当初还承诺，要引进100个高端人才，每个人才引进费是100万元，还要为这些人才提供别墅住宅。 尽他妈扯淡！ 顺便一提，西部软件园不但是国家火炬计划基地，其他的牌子也挂了一大堆：劳动力市场信息系统培训基地（部级）、计算机2000年问题西南培训中心（部级）、全国重点企业直联培训中心（部级）、检察系统计算机培训基地（省级）…… 宋维扬从政府大院离开，便直接给神州科技那边打电话。他跟那位领导只确立大方向，具体合作细节，由神州科技派人跟相关小领导接洽，反正宋维扬现在不急，谈判三五个月都无所谓。 现在着急的应该是西康省这边，时间拖得越久，神州科技就能拿到越多的好处。 悍马扔在盛海没有开过来，宋维扬让洪伟国开着公司的车子，在蓉城的大街小巷到处转悠。 “老板，你找什么呢？”沈思忍不住问。 “熊猫烟的专卖店，”宋维扬郁闷道，“跑了几条街都没影子，看来没人指路是找不到了。” 洪伟国说：“骄子烟到处都有卖啊。” 宋维扬道：“不是骄子，是熊猫。” 宋维扬平时都抽中华的，他烟瘾不大，如果不需要散烟，两三天才能抽完一包。刚在领导那里抽到蓝熊猫，瞬间就被俘虏了，香气醇和悠长，口感干净舒适，还有一股烟草的草本香。 既然弄不到特供版的蓝熊猫，那就自己买民用版的黄熊猫，以后坚决不抽中华那种垃圾货色了。 沈思拿出电话说：“我帮你问问。” 沈思直接打电话给喜丰的蓉城分公司，分公司那边立即各种打听，真可谓：董事长一张嘴，下面的跑断腿。 大概过了两个钟头，宋维扬都回酒店了，分公司终于有了回应。而且分公司的经理非常有眼力劲，不但打听到全省只有蓉城卷烟厂设有分销点，还派人一口气买来10条送到酒店，并向宋维扬索要买烟钱报账。 宋维扬哭笑不得，这位经理把他的性格都摸透了。不自己送，而是派人送，还索要烟钱报账，既讨好了董事长，又表现出公事公办的职业精神。 第二天，宋维扬带着烟前往盛海，刚上飞机就遇到个穿越前的熟人，主动打招呼道：“樊老板？” 对方也是西康省的老板，自然认出了大名鼎鼎的宋维扬，惊讶道：“宋老板居然认识我？” “你在宜城当过市长嘛，宜城跟容平是邻居，生意又做得那么大，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宋维扬笑道。 另一个时空，这位老板的名气太大了。 在宋维扬穿越前，此人是西康省商会的副会长，而且常年濒临破产边缘。欠一屁股债当选省商会副会长，还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都对此项任命心服口服。 此君连续四年登上胡润富豪榜，却被记者拍到他穿着地摊货，脱掉凉鞋赤脚靠墙坐在火车站地板上，脖子上挂一帆布挎包，身边放着两瓶可乐，旁若无人的在那儿玩手机等火车。如此形象，活脱脱就是个中年农民工，谁能猜到他是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 宋维扬问：“樊老板这次去盛海谈生意？” 樊剑川说：“到盛海转机去日苯，搜集一些被日军抓到日苯做苦力的抗俘资料。我打算为抗战俘虏正名，他们也是血肉长城的一部分，他们的事迹应该被中华儿女牢记在心。” “佩服！”宋维扬竖起大拇指。 458【奇怪的收藏家】 樊剑川，出生于西康的晋省人，当过知青，做过军人。老三届的军校生，毕业后在军医大当老师。当了八年老师，他又去从政，34岁成为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 副市长仅做了两年，樊剑川就选择辞职。他辞职不是响应号召下海创业，而是因为他喜欢搞收藏，副市长的工资完全不能支撑这个业余爱好。为了赚钱，他在当副市长期间，甚至悄悄跑去夜市摆摊，被认出来立即引起全城轰动，他宣称这是在亲身体会市场经济。 辞职之后，樊剑川借钱跟朋友合伙开公司，全家蜗居在出租屋内，女儿甚至只能睡沙发。七年时间过去，现在樊剑川的房地产公司，已经排进全省私企前15名，胡润去年排百富榜明显把他算漏了。 樊剑川终于有钱有时间搞收藏了，他收藏的不是古董字画，而是闪着寒光的刺刀，狰狞丑陋的防毒面积，冰冷坚硬的钢盔，残破的战地日记……一切跟抗战有关的物品，都在他的收藏范围之内。 十多年的收藏生涯，他的藏品堆积如山，去年就在申请创建抗战博物馆，可惜迟迟得不到有关部门审批。 在另一个时空，又过了好几年，樊剑川的抗战博物馆终于建成了。他甚至还建了地震博物馆，汶川那头名叫“猪坚强”的猪，就养在樊剑川的地震博物馆里。 别人搞收藏是为了风雅为了升值，樊剑川却到处修建博物馆，每年因此负债7000万元，几十亿的身家也经不起他这样造。听说他还提前写好了遗书，让妻子在他死后把他的皮剥下来，做成一面大鼓放在抗战博物馆前。 宋维扬笑道：“樊老板，你在全省商界可是有名得很，大家都知道有个市长出身的房地产商，天天不务正业，到处捡垃圾来收藏。” “这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樊剑川摇头苦笑。 宋维扬说：“我倒觉得是好事，中国的房地产商有好几千，但决心创办抗战博物馆的只有一个。” “这话我爱听。”樊剑川乐道。 宋维扬说：“等你从日苯回来，我想去参观一下你的藏品。” 樊剑川说：“没问题，欢迎你来参观。我只想快点通过审批，把抗战博物馆建起来，让更多的人来参观我的藏品。” “对了，我记得有一面死字旗，你或许可以去找找看。”宋维扬突然说。 樊剑川道：“我知道，真正的死字旗已经遗失了，当事人凭记忆复制的死字旗，现存在北川文化馆展出，我还专门去拍过照片。” “可惜了。”宋维扬遗憾道。 樊剑川感慨道：“是啊，很可惜。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死字旗的时候，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滚儿，那种来自心灵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现在我都还能背出死字旗的完整内容。一张白布上写着大大的‘死’字，右边是‘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左边是‘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父手谕。’ 坐旁边的沈思突然插话道：“这是真实的事迹吗？我第一次听说。” 樊剑川点头说：“真实的，那位死字旗的当事人，八年前因病去逝。可惜直到老人去世之后，我才听说他的事迹，无缘能够当面拜访一次。” “他一定是个战斗英雄。”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洪伟国都开口了。 樊剑川如数家珍道：“这位老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呢，无数次死里逃生。由于他入伍前当过老师，能写会算，分管全连的后勤军需。有一块银元因为缺损没发出去，他就放在衣服口袋里，闲暇时候就拿出来把玩消遣。一次全连冲锋，老人腹部中弹，战斗结束之后才发现，棉衣和银元都被打穿了，连银元带子弹全都打进了肉里。这位老人家很快当了连长，在洞庭湖率部阻击一个中队的渡水日军，歼敌100多人，还缴获三艘钢艇，获授战区甲级勋章。”说着，他又唏嘘道，“可惜啊，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有些不顺。” 宋维扬默然。 洪伟国道：“樊老板这么喜欢收藏抗战遗物，你当过兵吗？” “当过啊，”樊剑川笑道，“我75年的兵，退伍之后正好碰到大学复招，于是又去报考了军校。” 洪伟国说：“那你是老班长。” 宋维扬解释说：“这是洪伟国，我的保镖，以前当过侦察兵。” 樊剑川说：“那你比我厉害，侦察兵都很牛逼，我就当了三年义务兵。而且我是近视眼，征兵体检的时候，我靠作弊过关，结果还是被刷下来了。当时身板太弱，做知青被饿晕两次，体检时根本跑不动。” “那你怎么当上兵的？”洪伟国好奇道。 樊剑川笑道：“我跑去找当时的征兵首长，给他吹笛子、写书法。首长一看我有文化，就点头说：‘行，你小子来吧。’就这么当了两年半的义务兵，部队突然就被调去打自卫反击战。” “樊老板还上过战场？”洪伟国肃然起敬。 “不是那么回事儿，”樊剑川摇头道，“我当时连遗书都写好了，就想着杀敌报国，结果只在边境线上放了几枪，没有杀到一个敌人就撤了。然后莫名其妙被调回原驻地，等到三年服役期满，直接退伍了事。说起来，我好羡慕那些真刀真枪跟敌人干过的战友。” 两个退伍军人越聊越嗨，开始讲起部队的趣事，甚至还拿7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部队伙食做比较。 “当时国家穷啊，部队里也穷，”樊剑川笑着说，“炊事班的猪油经常被偷，馒头用刀子划开，把猪油塞里面，就跟现在的汉堡包一样。” 洪伟国说：“我们那个时候也这样干啊，训练太狠，没油水，只能偷猪油打牙祭。” “我也是当兵的。”隔着两排座位的乘客突然插话，自然而然的加入聊天队伍。 宋维扬反倒被晾在一边，但也不觉无聊，听这些家伙聊天挺有趣的。 下了飞机，宋维扬递出名片：“樊老板，以后你建抗战博物馆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忙肯定尽量帮。” “多谢了。”樊剑川笑嘻嘻的把名片收好。 459【国产特斯拉？】 宋维扬从蓉城匆匆赶回盛海，是要出席一个仪式。 历史上，盛海比亚迪工业园，要到2003年才开始建设，园区地址位于松江那边。但由于比亚迪和神州科技的战略合作，很早就在盛海建了电池厂，现在被杨浦官员招商引资，提前设立比亚迪盛海分公司，并把工业园建在紧挨长阳谷的地方。 杨浦的领导非常豪气，直接把“长阳谷高新科技园区”，更名为“神州工业园”，并将园区面积扩大到600亩。在这附近的区域，后世建有一个购物中心和若干住宅楼，现在全部被批给神州科技公司，甚至政府主动把一家老国企给搬迁了腾地方。 与此同时，长阳谷北边的一大片地，后世建有几个小区，若干家公司和一个酒店，现在全部被批给比亚迪建工业园，总占地面积为500亩。 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为神州科技的厂区不够用了，打算把新厂区建在苏北地区。杨浦的领导听到消息，立即跑来挽留，分分钟把周围的地全都批给神州科技。 而为什么区领导以前不待见比亚迪，现在却主动抛出橄榄枝，还直接批了500亩地呢？ 因为比亚迪现在牛逼了啊！ 当年那个销售额不足1亿元的中型企业，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头超级巨鳄，占有全球镍镉电池40%的市场份额。比亚迪已经在欧洲、美国和港城设立分公司，并成为摩托罗拉的锂电池供应商，而且诺基亚也在准备采用比亚迪的电池。 比亚迪公司就像它的董事长一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穷小子逆袭。 宋维扬手里拎着把戴大红花的铲子，旁边是比亚迪的老总王传孚，还有区里的一把手领导。 司仪喊着吉时已到，三人把铲子插进泥土当中。象征性的挖了一个坑，工人抬着基石放进坑里，工业园的奠基仪式就完成了最重要的环节。 热热闹闹搞了几十分钟，媒体记者各自散去，王传孚又请宋维扬和领导们去吃饭。 直至下午一点左右，领导们也被送走了，王传孚笑道：“我们以后可就是邻居了，感谢宋老板当初拉了我一把。” “王总太客气了，我们的合作属于双赢，不存在谁帮谁的问题。”宋维扬说。 当年小灵通采购比亚迪电池，是比亚迪成立以来拿到的第二笔大订单，也是这几年至关重要的一个订单。现在小灵通的累积销量已经达到600多万台，每台小灵通都采用比亚迪电池，所提供的利润让比亚迪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的比亚迪，比历史同时期更牛逼，至少手里的资金就充足得多。 当然，这些订单对现在的比亚迪来说，只是无数订单当中的一部分。还得感谢亚洲金融风暴，全球电池价格暴跌20%到40%，日系厂商处于亏损边缘，而比亚迪的低成本优势却发挥出来，飞利浦、松下、索尼、摩托罗拉……纷纷选择跟比亚迪合作，三年时间就做到镍铬电池全球第一，并正在冲击日企的锂电池霸主地位（全球第四）。 王传孚说：“还是要感谢宋老板，小灵通下订单的时候，正是比亚迪最迷茫的时候。说救命太夸张了，但肯定是雪中送炭。” 宋维扬笑道：“比亚迪什么时候推出电脑主板电池啊？现在神州电脑用的是外国货，主板电池死贵死贵，就等着比亚迪来帮我们降低成本呢。” “正在进行技术研发，”王传孚道，“电脑主板电池属于锂化合物电池，比亚迪目前的主攻方向是锂离子电池，还需要一定时间来掌握相关技术。” “那就祝比亚迪研发顺利。”宋维扬说。 王传孚道：“借宋老板吉言。” 宋维扬突然说：“王总，有没有想过生产汽车？” “汽车？”王传孚笑道，“我哪敢想啊。汽车需要生产牌照，我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没有背景和门路，怎么可能弄得到汽车牌照。” “我是说电动汽车。”宋维扬道。 王传孚愣了愣：“以现在的电池技术，恐怕还不足以提供足够动力吧。” 宋维扬道：“一块电池当然不行，但可以把几千块电池组合起来啊。再弄一个智能系统，即便某几块电池坏掉了，汽车还能够继续行驶。”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传孚点头道。 事实上，通用早就在做电动汽车了，而且已经投放市场，能够续航140公里。只不过宋维扬和王传孚都不懂汽车，完全没听过这消息，还以为电动汽车属于破天荒的创举。 宋维扬说道：“如果王总感兴趣，我们可以合伙开一家汽车厂。也不用搞太大，就当是砸钱玩玩，汽车的品牌名称我都想好了，以交流电的发明者尼古拉特斯拉命名，就叫‘特斯拉’！” 王传孚还真信进去了，认真思考一番，问道：“宋老板打算投资多少？” “小打小闹，一人投资200万。你负责研发电池技术，我负责跑电动汽车牌照，”宋维扬说，“再把吉利汽车的李总拉进来，让他也投资200万，并专门负责造车。我们平分股份，每家占股30%。再招一个汽车工程师负责项目，剩下10%的股权，就送给这个工程师持有。”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听起来像是在玩啊？”王传孚是一个较真的人，无法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做企业。 宋维扬问：“你缺那200万吗？” 王传孚摇头道：“不缺。” “那就行了，项目失败无所谓，”宋维扬笑道，“要是项目成功，说不定能够弯道超车，在世界汽车制造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这个嘛……”王传孚犹豫不决。 宋维扬怂恿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王传孚被逗笑了：“那好，我就陪你玩一次。” 宋维扬说：“对了，王总，有没有兴趣加入金牛会？” “金牛会是什么？”王传孚明显孤陋寡闻。 宋维扬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王传孚立即同意。 今年的金牛会将吸纳两位新成员，一个是王传孚，另一个就是飞机上遇到的樊剑川。樊剑川属于特例，除了此人之外，金牛会估计不会再吸纳房地产商。 460【试着做做】 时光咖啡厅。 宋维扬给李苏打了个电话，李苏居然直接坐飞机来到盛海，见面就问：“你们真准备做电动汽车？” “是啊，”宋维扬给二人互相介绍道，“这位是比亚迪电池的老板王传孚，王总，这位是吉利汽车的老板李苏。” “王老板好！” “李老板好！” 李苏握手寒暄之后，直接问道：“你们有电动汽车技术？” 王传孚说：“宋老板给了个思路，我认为可以试试。” “那太好了！”李苏激动得猛拍大腿。 宋维扬笑道：“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李苏说：“你又不做汽车，当然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全行业都已经传遍了。中央正在讨论新能源汽车计划，而且已经讨论快一年了，很可能明年就把新能源汽车纳入863项目！” “有这种事？”宋维扬惊讶道，他对汽车行业还真不太了解。 王传孚问：“消息确切吗？” 李苏道：“**不离十。新能源汽车计划就算明年不通过，后年也会通过，中央领导直接抓的，现在全国做汽车的谁不知道？” 宋维扬问：“现在国外也没几个做电动汽车的吧，中央怎么突然重视这一块？” 李苏道：“因为有一个奥迪的工程师，给中央领导写了一封信。他痛陈中国汽车制造业的弊病，说中国汽车产业不能再走老路了。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这是个死胡同，永远走不出来，中国应该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否则一旦市场形成了，中国汽车就被淘汰了，民族工业也就没有了！中国汽车产业要跨越式发展，就必须找到一个切入口，这个切入口就是新能源汽车。” 王传孚迷糊道：“奥迪的工程师，怎么可能写这种信？” 李苏解释说：“因为这个奥迪的工程师是中国人，他80年代才出国的，现在好像是奥迪的总体规划部技术经理。” “有点意思。”宋维扬笑道。 这个奥迪工程师叫万刚，明年就将辞去百万美元年薪回国，担任863电动汽车重大专项总体组组长，受聘同济大学成立新能源汽车工程中心，后来又做了同济校长、科技部长和中科协主席。 万刚的新能源车研发方向，跟特斯拉那种“电池包”思路完全不同，直接对准了终极形态氢燃料电池车。这也是各发达国家的主研方向，中国2003年就造出第一辆，2006年在巴黎击败通用、福特、日产，中国氢燃料电池车的总成绩与奔驰的新能源车持平。 或许等到2030年，我们就能看到中国氢燃料电池车的商用版。 李苏激动道：“现在谁都知道国家会重视新能源汽车，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上手。一旦新能源汽车被纳入863计划，政策扶持不说，还能申请项目资金，汽车生产牌照更是分分钟就能拿到。” “那就搞，下定决心好好搞！”王传孚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 宋维扬泼冷水说：“二位别太激动，国家虽然支持，但现在技术不行，我估计十年之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搞可以搞，不能投入太多资金，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国家的项目资金我们也别想了，这种大型工程，肯定是政府+国企+高校模式，私营企业不可能掺和进去。” “也对啊，”李苏突然丧气，“我的小轿车还没拿到牌照呢，一直非法生产，确实想得有点多了。” 王传孚惊讶道：“吉利轿车没生产资质的嘛？” “没有。”李苏说。 “那你还敢生产小轿车？”王传孚难以置信。 李苏道：“先上车后补票嘛，我一直在找补票的机会。” 王传孚瞬间无语，并对李苏刮目相看，让觉得这位老兄的胆子也太肥了点。 王传孚想了想说：“电动汽车跟传统汽车，恐怕结构有很大不同，我们该从哪方面着手？” 李苏说：“这个简单。通用就上市了一款电动汽车，我们买过来拆了研究，摸清这种车的工作原理，然后再换上我们研发的电池。其实造车很简单的，多拆几辆就会了，我以前就拆了十几辆练手。现在的问题是电池，比亚迪的电池够用吗？” “这个需要做研发。”王传孚道。 宋维扬虽然对汽车行业不了解，但却知道特斯拉是怎么脱颖而出的。特斯拉的创始人买来通用电动车，把人家的原版电池扔了，用几千块笔记本电脑的电池，做成电池包给塞进去，续航能力居然比通用汽车的电池增加三倍有余！ 宋维扬说：“我还是那个主意，把几千块电池连在一起，功效能定比单个电池更牛逼。” 王传孚说：“可以试试。” “需要注意的是市场问题，”宋维扬说，“电动车直接面向大众，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我们不能走数量路线，而是要走高端路线，直接做电动跑车算了。” 李苏道：“你开玩笑吧。跑车牵扯到的技术太多，反正我做不出来，至少十年内我做不出来。” “慢慢来呗，”宋维扬道，“先把通用电动车买来，拆了熟悉相关技术，再潜心研发我们的电池。等这些都搞定了，再来解决跑车的问题。先别搞太大，投资几百万就可以了，等有了成果再追加投资进去。” “我认为还是要走大众路线。”王传孚道。 宋维扬笑道：“那你自己收购一个汽车厂，自己用电池慢慢玩。” 王传孚说：“也行，咱们三人先投资，走宋老板说的跑车路线。等哪天我有足够的资金，再收购一家汽车厂，做大众民用版的电动汽车。” 历史上，比亚迪真没想过造汽车，王传孚一心一意的想做电池。 当时电池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恰好国家又在扶持新能源车，于是王传孚就像把电池业务引向汽车行业。但他放眼一瞧，嘿，国内全是合资车，吉利才刚拿到生产牌照，根本就没有车企买他的电池。 无奈之下，想卖汽车电池的王传孚，就只能自己把汽车造出来。他先是收购了吉普的模具厂，又收购了秦川汽车公司，终于花费两三年时间让比亚迪f3问世。 比亚迪f3推出来之后，王传孚立即把这款车弄成电动的，一年之后便推出比亚迪f3e(电动)。 一个只想卖汽车电池的企业家，就这样被中国糟糕的汽车产业，生生逼成了一个汽车公司的老板。 咖啡喝完，合作也谈定了。 宋维扬、王传孚和李苏各出资500万元，组建一个“特斯拉新能源技术研发公司”，各占三分之一股份。公司地址就设在吉利汽车厂内，由吉利和比亚迪派出技术人员，买来一辆通用电动车，共同研究电动汽车技术。 461【电动车领域的柯尼塞格】 造跑车难吗？ 很难。 再问一次，造跑车难吗？ 不难！ 那得看你怎么造了，就像造电脑一样。如果你自己设计生产cup，自己设计生产主板，那么非常非常困难。但如果你到处买配件搞组装，那么轻松得很，小学生都能组装出来一台电脑。 历史上的第一款特斯拉电动跑车，是怎么造出来的呢？ 首先获得acp的电动车核心技术授权，再买来一辆莲花跑车进行改装，把松下的三锂电池做成电池包塞进去，并重新设计这辆车的外型。ok，全球首款特斯拉跑车就这样问世了，当时特斯拉甚至都没有相对完善的电池控制系统。 可惜这样的跑车，只能算是概念车，拿出来卖就涉嫌侵权。那怎么办呢？先是花钱采购莲花的底盘，接着找奔驰合作呗，直接用这两家的跑车技术就行了。 问题是特斯拉的变速箱也有问题，怎么办呢？又买别人的技术呗。 电动机也不合格啊，于是又找到一家弯弯企业，大家一起开发三相交流感应电机呗。 缺哪儿补哪儿，要么直接买配件，要么获得技术授权，要么花钱请人开发，特斯拉其实就是跑车领域的“组装机”。 早期的特斯拉，也投入了巨额资金进行研发，但主攻方向都集中在如何让电池包安全工作上。因为特斯拉采用的是18650型三锂电池，是一种其他车企看不上的“老旧电池技术”，优点是功率大、价钱低，缺点是稍不注意就起火爆炸。 特斯拉宣称自己的车子有多么安全，其实全是扯淡，从头到尾都各种出问题。曾经五个星期内发生三次起火事故，特斯拉models成为美国监管部门的重点关注对象，甚至被亏钱的美国股民起诉至法院，指控特斯拉故意发布误导性陈述，对其产品存在的安全隐患有所隐瞒，涉嫌证券欺诈。 特斯拉能够做大，是因为用it行业的模式造车：首先弄出环保和高科技概念，拼接改装做出样品，吸引投资人砸钱和政策倾斜，再把钱用于“研发”，其实这些钱很多都用于获得技术授权。不断购买别人的技术，不断推出概念车，不断获得融资，再拿钱去购买技术，用概念吸引顶级汽车公司合作，接着再疯狂宣传概念并上市融资，融资之后又吸引来大企业注资并合作。哇，咱终于不缺钱了，终于不缺名气了，那开始自主研发底盘和电动机吧，总不能一直用别人的技术啊。 一个伟大的电动跑车品牌，就这样诞生了。 宋维扬说什么小打小闹，其实是准备弄一个造车小作坊。至少在三五年内，都只做电池和概念车，跑车底盘和电动机都花钱买，电动车核心技术也付费获得授权。 这是新兴跑车品牌的固有套路，咱不说特斯拉了，就用“柯尼塞格”来举例吧。 1994年，一个退役赛车手，带着几个设计师和工程师办起了汽车作坊。其实就是拿别人的车子做改装，同时还自己设计外型，用了整整四年的时候，做出一款既帅气又霸气的概念车，立即引起业界轰动。又用了四年，做出第二款概念车，再次引起业界轰动，终于开始量产跑车。 说是量产，其实都几辆十几辆的卖，因为人手不够。即便后来发展了20多年，这个跑车品牌也才30位员工，剩下的全是临时招聘的兼职人员。但这并不妨碍“柯尼塞格”成为顶级跑车品牌，每次都全球限售百十来辆，还没开始生产，车子就已经预售完了，富二代们有钱都买不到。 甚至样品展示车，都全球仅有一辆。欧洲展出之后运到美洲，美洲展出之后运到亚洲，无数车迷坐着飞机去看展览，有钱想买却只能干着急，因为他们听到新车消息的时候已经没货了。 宋维扬要做的不是“特斯拉”，而是电动车领域的“柯尼塞格”。初期专门研究电池，其他核心技术全靠买，然后做一个下属品牌，专门卖电动自行车圈钱，接着再招退役赛车手、设计师和工程师做概念跑车。 无知者无畏，宋维扬对电池一窍不通，他甚至都不知道特斯拉采用的是易燃易爆炸的“落后电池技术”。 于是，当宋维扬、李苏和王传孚合作建厂后，使用的并非“松下镍钴铝酸锂电池”，而是“比亚迪磷酸铁锂电池”。这种电池的价钱更贵，安全性能更高，但可提供的能量却更低一些。 不过管它呢，能用就可以了，比亚迪的专家很快行动，把几千块电池连起来使用。结果当然是问题百出，一次次改进电路，然后发现仅靠电池专家无法解决问题，只能找来计算机专家编写控制程序。 这个就够花时间的，一年之内都得跟电池打交道，研究车子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老板，你这样造车真能造成吗？”沈思好奇的问。 宋维扬说：“试试看呗，失败了也无所谓。现在三人合计投资1500万元，足够让几个专家霍霍一年了，等一年之后再看项目进度。” 沈思笑道：“李老板和王老板都当真了呢，他们要知道你是这个想法，肯定后悔这一次的投资。” “王传孚肯定不会后悔，”宋维扬道，“等国家新能源汽车计划正式实施，就意味着一个巨大的新兴电池市场，比亚迪百分之百要进军汽车领域。现在初期研发，都是在积累电动车技术，比亚迪多半会直接把研发成果买过去。而我跟李老板也不会捏着不卖，卖了还能得到一笔资金，不卖就挺伤和气的。而且负责技术研发的，还有比亚迪派来的人，比亚迪肯定能直接获得技术，花钱购买只是为了合情合法。” 沈思说：“那吃亏的就是李老板。” “他怎么可能吃亏？”宋维扬说，“你看着吧，李苏肯定会打着新能源汽车的幌子，迅速获得小轿车的生产牌照。新能源汽车和传统小轿车牌照看似无关联，但只要操作得当，又有人脉关系，两者就能变成一件事。我为什么说特斯拉以后不做大众车型，就是为了给李苏留下操作空间，也是为了不跟王传孚造电动汽车产生摩擦。即便特斯拉项目亏钱了，他们以后也会感谢我。” “还能这样理解？”沈思居然自己的脑袋不够用。 宋维扬笑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沈思只能放下疑惑，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半的飞机，官方已经把酒店定好了。” “嗯，明天一起过去。”宋维扬点头说。 宋维扬还是挺忙的，马上又要飞去京城领奖五四青年奖章。 （今晚没了，明天三更。） 462【专家云集】 宋维扬每年都要领好几个奖，但只有高官以上的，他才会亲自在现场露面。 五四青年奖章，不得不去，有大领导接见啊。 第一届五四青年奖章的获奖者只有五个，职业分别是：工程师、工人、农民、军人、老师，他们的共同点是：党员。 到第三届的时候，获奖者已经增加到16人，大部分都属于党员，只有一个是民盟人士。恰好，大家都认识这位民盟人士，他就是金牛会的会员郭光昌先生。 今年属于第四届，除了宋维扬之外，其他全部都是党员。 一般来说，这种评选需要有单位推荐，而这次团里和工商联共同推荐了宋维扬，否则他再等一万年都不可能被选上。 宋维扬中午抵达酒店，刚好赶上吃午饭。 在前往餐厅的电梯中，一个30多岁的男子伸出右手，笑着跟他打招呼道：“宋老板，好久不见啊。” “孙董，幸会！”宋维扬热情握手道。 这位是西康省路桥公司老总孙运，两年前跟宋维扬一起被评为省里的杰出青年，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这位老兄是技术型官员，桥梁专家，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省里那条高速公路具体由他来负责，因此宋述民跟孙运也是比较熟悉的。 宋维扬和孙运属于老乡，一路上说着家乡方言，迅速热络起来。 宋维扬问：“孙董，连接容平的那条高速公路，什么时候能够全线通车啊？” “省内的路段快了，最迟后年底就能通车，”孙运说道，“山城那边才是真的麻烦，隧道都要打二三十个。幸好现在我不负责山城的项目了，以前在山城修桥的时候，经常愁得我直掉头发。” 宋维扬笑道：“要致富，先修路，孙董是咱西康省的致富带头人。” “哈哈哈，”孙运乐得大笑，“宋老板，你说话太漂亮了，我要把这句话当成奋斗目标，希望以后能带着更多人致富。” 两个说笑着来到餐厅，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朝宋维扬招手：“宋老板，这里！” “张院长，你也来啦。”宋维扬快步走过去。 这位的名字叫张文君，也是搞技术出身的。当初宋维扬决定创建神州科技公司，跑去请上交的专业人才帮忙，就已经和张文君打过交道。此人当时的职务是上交电子信息和电气工程学院副院长，现在已经是院长了，以后还会做上交的副校长了。两年前，他主导研发出中国第一套数字高清电视功能机（全球第三套），算是中国数字电视产业化的技术奠基人之一。 今年这一届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竟然有一半以上属于技术人才。博导就有好几个，有搞卫星发射的，有搞图像通信的，有搞模式识别的……另有四人来自国企，三人是国企老总，一人是国企主任，全部拥有“高级工程师”的职称。 从这种评选标准就能看出，国家更加重视科技研发，更加重视技术创新。纯粹的行政官僚很难拿到五四青年奖章，甚至今年被选上的某饲料站站长，都拥有“高级兽医师”头衔，英国阿伯丁大学硕士和荷兰农大博士出身。 宋维扬跟这些人比起来，文凭拿不出手啊，一水儿的专家大牛。 “哟，美女来啦！”宋维扬突然笑道。 大佬们纷纷起立迎接，也不论什么博导，不论什么高级工程师了，一股脑儿的跟这位美女握手，甚至还有直接掏小本子要签名的。 这位美女是乒乓球运动员王楠，两年前在亚运会拿到大满贯，马上就要去参加奥运会了。她本来在外地集训，这次专门赶回京城来领奖，距离奥运会仅有四个月时间。 宋维扬对这届奥运会的乒乓球印象深刻，除了男单之外，其他决赛全是中国人打中国人，颁奖的时候至少要升起两面五星红旗。不过羽毛球的女双更牛逼，三面五星红旗同时升起，中国队包揽冠亚季军。 对于王楠来说，其他人都很陌生，也就对宋维扬熟悉一点。她直接坐在宋维扬身边，不像别的运动员那么内向，性格豪爽而风趣，不时跟在座的大佬们聊天逗闷子。 宋维扬和王楠年龄最小，成为大家打趣的对象，说他们两个才是青年，剩下的都是拖家带口的中年人。 一个地方矿务局的女领导，说话八面玲珑，四处敬酒套近乎，很快就把酒桌气氛推向**。除了王楠只象征性抿了一口，在座的都开始推杯换盏，没过一会儿就都有些醉意了。 宋维扬对其中两个人最热情，一个是上交的张文君，另一个是中科院的谭铁。 前者主导中国的数字高清电视项目，后者主导中国的模式识别项目。数字高清电视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神州科技以后也可能涉及这方面；至于模式识别，属于人工智能的一个分支，包括语音识别、图像识别、文字识别等等，神州科技今后做智能手机也会用到。 当天下午和晚上，宋维扬主动跑去两人的房间，认真请教不怎么听得懂的高科技知识，顺便聘请他们担任神州科技的荣誉顾问。 能不能用得上先别管，必须把关系搞好。只要时机成熟，神州科技就组建相关实验室，这两位都能提供巨大的帮助。 第二天颁发奖章和证书，随后获得某领导的特别接见，并且有一半的获奖者被央视请去录节目。 宋维扬也去央视了，老熟人嘛，必须给面子，以后还要在央视打广告呢。 央视2套居然主动联系到宋维扬，这个频道马上要改版了，主要栏目已经确定下来，邀请宋维扬两个月后过去录《对话》。 《对话》还是很有名的，专门请名人做节目，马小云在十多年里，就前后录了8期节目。 5月8日，宋维扬正准备离京，倪院士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小宋，有没有兴趣投资‘中芯微’？我们这边已经开始研发nc芯片了，你有意向就赶紧过来谈谈。” （今天老王32岁生日，容我再鸽一次，明天肯定补更！） 463【大好人】 nc不是脑残的意思，而是相对于pc的一种电脑，人们称之为“网络计算机”。 网络计算机的概念是1995年提出的，当时在业界引起巨大反响。这种电脑依托于互联网环境的信息访问和处理，除了必要的人机交互设备，一般没有外部存储设备，甚至连扩展口都很少。 nc概念提出的当年，便成立了“网络计算机联盟”。随后，ibm、苹果、甲骨文等五大厂商，联合公布网络计算机的工业标准，先后有70多家厂商表示支持，ibm等公司迅速推出第一批此类电脑，还有别的厂商推出相关服务器和桌面软件。 以ibm和苹果为首的厂商，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在向以英特尔、微软为首的“wintel联盟”发起挑战，因为这种电脑可以绕开英特尔芯片，绕开微软的操作系统。 “wintel联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推出一种使用英特尔奔腾芯片和微软系统的nc。由于许多用户已经熟悉了微软系统，“wintel联盟”的nc产品发展迅猛，并且开始各种限制nc的应用。 就像依靠新能源汽车追赶国际步伐一样，中国也迫切希望通过nc，来掌握属于自己的芯片和操作系统。倪院士为此四处奔走，甚至还找过神州科技，但被宋维扬给婉言拒绝了。 宋维扬虽然不懂技术，但他是穿越者。作为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宋维扬上辈子居然没听说过nc，可见这玩意儿最终失败了，至少在大众市场上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神州科技怎么会做失败的东西？（宋维扬孤陋寡闻了，nc虽然属于电脑界的非主流，但在证券、教育、银行等领域经常使用） 但有人对了倪院士的胃口，那就是“中芯微”的老板李德磊。 李德磊在哈工大读本科，在中科院研究生院读研，又在阿尔伯特大学读博士，并受聘于约克大学担任终身教授。后来，李德磊加入了摩托罗拉，并自建公司承接摩托罗拉的外包项目。这在美国是不被允许的，外包项目不得交给内部员工，于是李德磊请来哈工大校友胡明增担任公司法人，并把自己的股份挂在亲戚名下。 李德磊的小动作很快被摩托罗拉发现，他只能主动辞职，并跳槽的日立（美国），并继续承接日立的外包项目。结果日立（美国）也发现了猫腻，李德磊丢掉工作，公司从此接不到项目，但公司的芯片研发团队却锻炼出来了。 此时正值倪院士到处推广nc概念，李德磊灵机一动，把公司名称改为“中芯微”。他跟股东诉苦说很难赚钱，趁机削弱一位老股东的股份，又把自己的股份从亲戚那里拿回来，又在前几天找到倪院士谈合作。 倪院士也不是傻子，先是试探了李德磊的专业素养，又去考察了这家公司的芯片研发团队，一切都让倪院士感到无比满意。 你想想啊，李德磊可是约克大学的终身教授，他的团队以前承接摩托罗拉和日立的芯片外包项目，在专业方面绝对不可能含糊。倪院士正在推广nc概念，就是想让人做nc芯片，继而做nc的操作系统，跟李德磊简直一拍即合。 倪院士不拿工资、不担任职务，却主动帮李德磊把公司搞大。他一边帮忙跑项目，申请科研资金，一边发动自己的全部人脉关系，帮李德磊的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宋维扬只是倪院士找到的人脉之一。 “小宋，我来介绍一下，”倪院士满脸喜悦之色，“这位是李德磊老板，他是约克大学的终身教授，手里有一只非常成熟的芯片研发团队。” 宋维扬一脸玩味的表情，握手道：“李总，你好！” “宋老板，久仰大名！”李德磊无比热情的跟宋维扬握手。他手里没多少钱，前两天倪院士已经帮忙拉到2000多万，如果宋维扬这个大金主能投资就更好了。 倪院士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小宋，我以前也跟你聊过nc，现在李老板的‘中芯微’就打算做nc芯片。中国完全可以绕开英特尔和微软，做基于nc的嵌入式芯片，然后再围绕nc做操作系统和各种软件。这是个弯道超车的大好良机，只要项目做成功了，中国就不再受到因特尔和微软的制约！” 宋维扬虽然是电脑小白，但作为神州科技的老板，基本知识还是恶补了不少。他问道：“网络计算机也是计算机，怎么相关的生态困境？” 倪院士兴奋地挥舞着左手说：“通过wbt模式解决与微软应用软件的兼容问题，通过lbt模式解决软件开发问题。以前我不宣传nc，是因为中国的网速太慢，但如今全国都在推广宽带技术，再过一年肯定能基本解决nc的网络问题！中国不但能利用nc实现弯道超车，而且nc还能帮助中国普及电脑。一款pc电脑的价格要6000元，而一款nc电脑却只需要1500元，买nc电脑就跟买彩电一样，无数中国的老百姓都买得起！” “怎么应对国外厂商的反制措施？”宋维扬问。 倪院士说：“现在是以因特尔和微软为首的wintel联盟称霸，这个联盟虽然强大，但同时也树敌无数。ibm、苹果、甲骨文、scape、sun等多家公司，都在跟wintel联盟对着干，我们可以加入ibm的同盟体系。” 宋维扬笑道：“你上次跟我谈nc，我之后专门了解过，这个概念就是甲骨文发起的。三年前，甲骨文的老总召开大会宣传nc，使用nc给他妈妈发邮件和鲜花照片，结果那台nc电脑当场死机，场面极度尴尬。现在，nc的鼻祖甲骨文都近乎放弃了，作为大本营的美国都不再热衷于nc概念，中国凭什么能获得胜利？” “中国和美国不一样，”倪院士说，“美国是市场主导一切，中国可以由政府来引导。而且，nc在美国依旧获得了广泛应用，98家世界前百强的企业都开始采用nc产品，400家世界500强企业也在采用nc产品。” 宋维扬道：“但是，这些企业所使用的电脑，95%以上都是pc，而nc电脑只是一个补充。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中国的服务器端大部分被wintel联盟掌控，而nc电脑最要紧的就是服务器端。一旦wintel联盟在服务器端掐脖子，那么nc就跟一台计算器没多大区别，甚至用来玩大型单机游戏都够呛。如果要在中国发展nc产品，那就先得把服务器大部分都换成ibm。谁出钱给全国的用户换服务器？” “这……”倪院士突然说不出话来。 “放弃吧。”宋维扬劝道。 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服务器端才是重点。 历史上，被公认为骗子的李德磊，刚开始确实把方舟芯片研发出来了，而且由京城官方强行推广。 当时火热到什么程度？ 联想由于被政府施压，只能冒着得罪英特尔的风险，主动推出采用方舟芯片的nc电脑。这消息刚放出去，电脑还没开始生产，第一批5000台就直接卖光了，全部被京城的企事业单位给预定。 nc概念风风火火，各级领导也热衷于视察。当时重点推广nc的学校，一有领导来视察，校长们就叫苦说：“nc不能用，给我们换pc吧。”京城的公安局甚至把清华专家请来，做nc不能用的科学鉴定，并扬言“管你什么司长不司长，就是不用！”这就是被wintel联盟在服务器端卡脖子了。 李德磊本来就是个追逐利益的商人，见此情形立即乱来，直接把国家科研经费挪用去做房地产。 宋维扬说：“倪院士，神州科技也在开发嵌入式芯片，并且已经到了即将流片的阶段。你还是来神州科技工作吧，职务任你挑选，nc是没有前途的产品。” 倪院士道：“你不用劝我。就算你的芯片做成了，还是不能开发中国人自己的操作系统，只能成为wintel联盟的跟班。” 李德磊也说：“既然宋老板不愿投资，那我也不勉强了，‘中芯微’肯定能给国人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宋维扬瞅了李德磊一样，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人给弄死。他脑子一转，突然说：“既然是为了国家大计，不管能否成功，我都愿意投资！” “太好了！”倪院士大喜。 李德磊也高兴道：“宋老板打算投多少钱？” “我个人投资3000万元。”宋维扬道。 “祝我们合作愉快！”李德磊热情握手。 宋如华那个骗子到处搞软件园，宋维扬准备在背后一路接盘。 而李德磊这边同样如此，历史上，方舟芯片研发成功的时候，所有部委一家不漏的全派代表过来。政府的科研资金也源源不断，中关村批了一大片土地，还有无数企事业机关的订单。 3000万算什么？ 光是那片中关村的地皮，以及随后修建的方舟大厦，其零头都不止3000万元。 宋维扬只需要入股即可，让李德磊可劲儿的造。关键时候再派人去查账，把挪用科研基金的李德磊送进去蹲监牢，宋维扬再站出来收拾烂摊子，可获得如下好处：一座位于中关村的大厦，一个成熟的芯片研发团队，无数部委领导的善意。而在此之前，神州电脑还可以利用方舟芯片，成功获得无数企事业单位的订单！ 坏人让李德磊来做，宋维扬只做好人，而且是力挽狂澜的大好人。 拆穿骗子有什么意思？ 让骗子给自己打工才爽呢。 464【网络游戏上线】 李德磊此时还没想过当骗子，他的打算很符合商业规则： 第一步，跟倪院士合作。利用倪院士的人脉关系，获得政策支持和科研经费，并获得其他投资人的资金。目前进展很顺利，加上宋维扬那3000万元，李德磊已经获得了5600万投资。 第二步，把芯片研发出来，获得政府采购，获得媒体关注。 第三步，扩大公司规模，上市融资圈钱。 只要能实现芯片商用，不管亏还是赚，李德磊都能成为大富翁。 宋维扬几乎清空了自己的零用钱，才凑出3000万现金砸过去，共获得中芯微21.8%的股份。占股比例不高也不低，只是他打下去的一颗钉子，方便宋维扬在关键时候进场收拾残局。 历史上，大领导视察中关村，直接点名见李德磊。联想因为总部设在京城，被迫硬着头皮开发nc，而且只能采用方舟芯片，否则就会丢掉京城所有的政府订单。每个部委都跑去视察，京城所有官方系统必须采购nc产品，全国媒体一片赞誉之声。 李德磊被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痛，无数人恨不得他死，结果这家伙提前跑路了早就办了移民。 事实上，今年有无数中国科研机构在研发nc芯片，只不过李德磊的方舟芯片是第一款能够商用的。为了实现商用，他们甚至专门研发了配套主板，两年内连芯片带主板一起做出来，可见李德磊的技术团队非常牛逼。 神州科技同样在做芯片，小灵通芯片项目最先上马，接着又是电脑芯片并行。 研发芯片很烧钱，开工资其实不算什么，真正费钱的是eda和流片。 经过不断的砸钱投入，神州科技的eda实验室已经趋于完善，在这个方面可以稍微省下一些。但流片真的没办法，小灵通芯片还稍微省钱些，电脑芯片流一次就是好几百万（具体耗资要看制程），这还是2000年左右的价位。 小灵通的射频芯片，从去年到现在，神州科技总共流片三次才成功。现在正准备量产，一旦投产下线，小灵通又有底气打价格战了。 就在宋维扬跟李德磊签署入股合同的第二周，神州电脑芯片也开始了流片。 宋维扬并没有亲自到场，而是选择回到盛海，他怕给研发人员太大压力。一次流片成功顾然可喜，但失败了也实属正常，失败十次八次都有可能。 “老板，”沈思放下电话说，“有消息了，那个……” 宋维扬笑道：“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失败了吧？” 沈思点头道：“流片失败了。” 宋维扬自己掏出手机给刘强打电话，安慰道：“没事的，再接再励。” “嗯，我知道，争取下一次成功。”刘强说。 神州电脑研发的第一款芯片，采用的是250nm制程，基于arm构架，设计性能相当于第二代奔腾2，也即是英特尔三年前的水平。 由于从一开始就觉得要自主研发芯片，所以神州电脑早早投入amd的怀抱，中端机采用的是k7处理器。这玩意儿都不好在中国打广告，奔腾3的名号多响亮啊，k7说出来都没几个中国消费者知道。 既然神州芯片第一次流片失败，那就只能再等等呗。等到流片成功，就能用自己的芯片做低端机了，想搞出国际领先水平的芯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思没有宋维扬那般大气，她心疼道：“几百万就这么打水漂了，得卖多少瓶可乐才能赚回来。” “所以做研发才那么费钱啊。”宋维扬笑道。 洪伟国突然停车说：“老板，书城到了。” 宋维扬每个月都会逛书店，或者去一趟图书馆。倒不是为了装文化显逼格，而是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几天不读书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利索。 盛海书城的一楼，主要卖新书和畅销书。 宋维扬转了十多分钟，只选中一本《中国农民食物消费研究》。挺冷门的书籍，放在最角落里，显然书城对这本书的销量不抱期望。 很快又来到二楼，此处嘈杂如同菜市场，宋维扬迷糊道：“什么情况？” 沈思突然指着个宣传标牌说：“韩寒在签名售书。” 宋维扬在二楼挑选片刻，又前往三楼，结果还是吵闹得很。 那些买书等待签名的年轻粉丝，居然从二楼一直排队到六楼，安全通道里赛得满满当当，只留出很窄的一条道供人爬楼梯。宋维扬来书店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韩寒的签售活动从早晨开始，半年时间过去居然还有那么多没签，估计今天是肯定签不完了。 韩寒今年已经退学了，并出版小说《三重门》，现在全国青少年都在热议这本书。 宋维扬懒得去凑热闹，从三楼拿了本专业书籍就走，开玩笑道：“小沈，你说请韩寒来给复读机打广告怎么样？” 沈思本想说卖不出去，但又突然改口道：“不好说，学生们肯定抢着卖，家长们却会集体抵制。” “不管怎样，肯定很有意思。”宋维扬道。 沈思忍不住笑起来：“一定会引起轰动，说不定媒体还主动帮着报道宣传。” 韩寒在老师家长那里可是反面教材，绝对的坏孩子形象。他要是跑来打学习用品广告，绝对惊爆眼球，搞出一个巨大的舆论热点。 宋维扬很想实验一下，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是个复杂的商业营销课题，如果请韩寒打广告，产品使用者非常喜欢，产品付款者却极度厌恶，那么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还是算了吧，风险挺大的。 把沈思打发去自由活动，宋维扬回家独自看了会儿书。 今天周末，林卓韵在杂志社加班，豆豆也去参加了学校的兴趣小组活动。及至傍晚，两人才回到家中，跟宋维扬一起烧饭做菜。 晚上七点四十分，宋维扬坐在电脑前大喊：“卓韵，豆豆，快来陪我玩游戏！” “好啊，好啊！”豆豆欣喜道。 林卓韵没好气说：“你自己玩就够了，还想把豆豆也带坏！” “周末嘛，应该放松一下，”宋维扬笑道，“金山出品的网络游戏，今晚八点正式上线，我带你们一起玩。” 465【十里坡剑神】 金山推出的游戏不是《剑侠情缘》网络版，因为这次纯属试水和练手，谁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市场反馈。 在宋维扬的强制要求下，西山居工作室开始了“模仿”之旅。 网游项目组的组长邹涛很有个性，宋维扬让他模仿亚洲最火的网游《天堂》，他却在熟悉这个游戏之后，直接带全组员工去玩《暗黑破坏神》。 为什么呢？ 因为此时的《天堂》，还有未来的《传奇》，都是在模仿《暗黑破坏神》，只不过把单机变成了网游而已。这种游戏太多了，被统称为“diablo too”，即“类暗黑破坏神”游戏。 扯淡的是，邹涛硬生生把背景改成东方世界，战士成了剑客，浪人成了弓手，法师成了道士，游戏被起名为《魔神战纪》。 宋维扬带着林卓韵和豆豆，一起下载游戏注册账号。 “叔叔，小姨，你们选什么角色？”豆豆问道。 林卓韵说：“随便。” 宋维扬道：“正好三个职业，我们一人一个，我选剑客吧。” 豆豆选了弓手，林卓韵只能选女道士。 三人很快进入游戏，结果出生点都不同。 豆豆用鼠标控制小人儿奔跑，问道：“你们在哪儿啊？” “不知道。”林卓韵说。 宋维扬看了眼小地图道：“我在落日岛。” 豆豆说：“我在郭家村。” 林卓韵平时不怎么玩游戏，连忙问：“哪里显示地名？” 宋维扬道：“右上角小地图。” 林卓韵说：“那我在白马镇。” 宋维扬仔细看三人的坐标，说道：“卓韵在最中间，豆豆你跟我跑过去，我们在白马镇汇合。” 一个分钟后，豆豆惊叫道：“啊，我被狼给咬死了！” 宋维扬也被毒蛇咬得只剩一丝血，郁闷道：“这游戏怎么没有新手装备？出门只有一套无属性的白板装啊。” 足足死了好几次，三人终于在白马镇汇合。 宋维扬路过一家肉店，随手点击npc，屠户说：“小镇东边灰狼成灾，已经咬死咬伤多人。只要义士你杀死10头灰狼，并把它们的肉带回来，我就送你一把‘解牛刀’以作酬谢。” 这就是游戏任务了，问题是老子才1级，灰狼3级，现在什么装备都没有，我用牙齿去把狼咬死啊？ “哇，亲爱的，这里有个捕快在送东西。”林卓韵突然说。 宋维扬和豆豆连忙跑去找捕快，结果只送了一根木棍。他们也不急着出城，而是先去把npc找了个遍，顺手接到5级以下的三个任务。 “狗狗狗，出城杀稻草人！”宋维扬大喊。 这个游戏世界，大概属于高武低魔的位面。天降魔星，引起人间灾变，不仅动植物魔化，就连稻草人都成精了。 稻草人属于1级魔物，三人拎着棍子一顿砸，足足杀了20多只稻草人，终于把任务物品收集完毕，回城在裁缝那里领到了草鞋。 玩到此时，宋维扬已经发现了游戏的缺点： 第一，新手装备不明确。想要吸引那些小白玩家，直接送新手装备在包裹里就行了，没必要先在捕快那里领木棍，然后再拿着木棍打怪做任务领衣服鞋子等奖励。这在经常玩游戏的人眼里，或许只是非常简单的流程，但全国大部分网民都没接触过啊！ 第二，装备爆率太低。三人杀了20多个稻草人，居然只爆了一瓶小蓝药，以及若干的制作材料，毫无杀怪的惊喜感可言。 第三，装备制作系统太复杂了。从稻草人爆出的制作材料来看，以后的许多高等级装备，居然还需要玩家自己制作。 宋维扬当初让邹涛做游戏的时候，明确提出了“简单粗暴”的要求。但邹涛眼中的简单粗暴，显然跟宋维扬理解的不一样，前者是站在老白的角度，而后者是站在小白的角度。 历史上，盛大游戏的《传奇》火到什么程度？ 当时《传奇》的玩家数量，比官方统计的中国网民数量还多，相当于每个上网的中国人都在玩《传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传奇》吸引来海量的路人玩家。 是真正的路人玩家，以前都没碰过电脑那种！ 班上可能有一个人在玩《传奇》，于是几个好友跟去网吧看他打游戏，分分钟全都被拉进坑。同理，班级可以换成公司，换成单位，换成街坊领居。 好多初次碰电脑的小白玩家，懵懵懂懂的在网吧注册账号，然后拿着附赠的新手装备，啥都不管便出新手村打怪。一砍就是一整夜，人物都升到10级了，还不知道可以回城买东西，更不知道可以回城买书学技能。 《传奇》的上手难度为零！ 要知道，此时不管哪个国家的游戏，其制作者都有恶趣味。没有任何游戏提示，地图做得跟迷宫一样，自动寻路什么的你想都别想，初次接触游戏的小白简直想死。 而游戏小白们呢？ “十里坡剑神”了解一下，多的是这种人，他们都不知道可以跟npc对话。 鏖战两个小时，宋维扬三人都升到了10级。按理说现在该充点卡了，不过为了推广游戏，《仙魔战纪》上线第一个月全免费。 10级之后升级很困难，而且做任务不奖励经验。这种设定实属正常，点卡游戏嘛，就是要升级困难，拉长玩家的在线时间。 “哇，我爆出了一个项链，好漂亮！”林卓韵大呼小叫道。 宋维扬凑过去一看，却是最垃圾的项链，这破游戏的爆率太坑了，整整两个小时只爆出一件成品装备。其他爆的都是材料，需要自己制作，简直在劝退小白玩家。 宋维扬跑去武馆，学了第一个剑客技能。豆豆和林卓韵也分别去找猎户和老道，学习弓手、道士的技能。 这玩意儿也没有任何提示，幸好他们早就跟所有npc对过话，否则根本不知道找谁学技能。《传奇》就没有这么麻烦，直接就一个书店，想学技能去书店买技能书就行了。 “看我掌心雷！”林卓韵耍着技能不亦乐乎。 宋维扬笑问：“这游戏好玩吗？” 林卓韵点头道：“很好玩啊，比打街机有意思多了。” 宋维扬笑了笑，不再言语。 林卓韵就属于那种小白玩家，若非有宋维扬带着，她连上哪儿领新手木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10级之后可以去更高等级的地图，估计会成为这个游戏的“白马镇剑神”，在新手村就能玩上几个月。 466【老板，我们安宽带吧】 好巧不巧，在金山《神魔战纪》上线的同时，《万王之王》也从弯弯引进到大陆。 许多年轻朋友或许没听过《万王之王》，当年说不得大师的小说《佣兵天下》，便是用这个游戏的世界观来写作的。当然，《佣兵天下》也太老了，那是十多年前的网络小说。 这两款游戏同时在各大论坛和聊天室打广告，线下宣传几乎没有，更没有跟网吧合作卖点卡。反正运营团队都比较粗糙，颇有些菜鸡互啄的味道，估计等游戏收费的时候，好多玩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充值点卡，就算知道也会嫌麻烦而退坑。 西山居游戏工作室。 邹涛连续逛了好几个论坛，把相关游戏帖子看了个遍，脸色变得非常糟糕。因为玩家们对《万王之王》的评价，远远高于金山的《神魔战纪》，这对游戏开发者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 “头儿，别多想，《万王之王》只不过占了情怀优势。”一个组员安慰道。 邹涛叹息说：“我们的游戏内容，确实不如《万王之王》那么丰富。” 其实两人都没有把话说穿，导致《神魔战纪》评价不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宋维扬要求“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是为了吸引小白，而在网上发游戏帖的无疑都是老白。这些老白，大部分是《侠客行》的老玩家，《万王之王》和《侠客行》又是源自同一款mud，天生就亲切，第一选择当然是去玩《万王之王》。 金山的《神魔战纪》上线一个月后，注册玩家仅有可怜的800多个，而《万王之王》的同时在线人数都快满3000了。 就这点玩家数量，别说收回研发成本了，卖点卡的钱还不够养服务器。 怎么办？ “雷总，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把网游项目给做烂了。”邹涛直接找到雷军承认错误。 雷军哭笑道：“不怪你。游戏的情况我了解过了，你们做得很好，只不过玩家更熟悉《万王之王》。” 整个90年代，中国玩家接触的网游都是mud。 早在1995年，弯弯那边就推出第一款mud《东方故事2》。当时**在海外留学，喜欢上了这种游戏，但又感觉不爽，于是决定弄一款纯粹的武侠网游。 于是**在网上发起号召，大家群策群力把《侠客行》弄出来，迅速风靡全球华人群体。到现在，《侠客行》在大陆的镜像服务器已经有十多个，北美、欧洲和东南亚也设有服务器，还有无数的私服版本，全球注册用户早就破了100万大关。 真说起来，打假斗士**，也算是中国网游的鼻祖级人物了。 但《侠客行》涉及到金庸版权，而且内部矛盾重重，**早就宣布用不商业化。而《万王之王》和《侠客行》都源自于《东方故事2》，内容和玩法非常相似，只不过由纯文字变成了图形化，如今被引进大陆，自然就顺利接收了《侠客行》的老玩家。 非战之过，金山的《神魔战纪》先天不足。 邹涛说：“要不，趁着还没开始收费，把网游项目给撤了吧。我们的注册玩家数量虽然在增加，但同时在线人数却在下降。主要就是人太少，周末和晚上还好说，平时白天连鬼影子都见不到几个。” “撤……”雷军突然改口道，“我先问问宋老板，这是他强行上马的项目。” 雷军当即给宋维扬打电话，说明情况，征求意见道：“老板，网游项目不行啊，要不先撤了吧。或者暂时关服改版，照着《万王之王》的内容进行改进，我们现在的游戏可玩性不高啊。” “我还觉得游戏内容太复杂了呢，”宋维扬笑道，“你们的营销定位就有问题，如果没有《万王之王》还好说，撞上了肯定输啊。《神魔战纪》的目标群体，是那些以前没有玩过mud，甚至是没有接触过联机游戏的人，你得从游戏推广上想办法。” 雷军说：“那就要走线下，推广成本太高了。” 宋维扬说：“组建一个专门的推广团体，先去京津沪深等大城市。一个网吧一个网吧的跑，让网吧里的电脑都安装我们的游戏，否则网吧下载速度太慢了。还有，跟那些网吧取得合作，每卖出一张点卡，就给网吧10%的提成，再给网管5%的提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雷军瞬间会意，拍马屁说：“这个主意秒啊。只要给他们提成，网吧和网管都成了我们的业务员，他们会想方设法的主动推广游戏！” …… 七月，暑假。 刚刚结束中考的费晓东，大清早就被表哥拉去网吧。 今年的网吧收费又降了，星期一到星期五的上午，每小时只要4元钱；玩两个小时以上，每小时只要3元；若是包一个上午，那么每小时仅收费2元。下午、晚上和周末，收费就要贵得多了，每小时至少5块钱。 费晓东以前也来过网吧几次，被表哥带来的，都是玩《仙剑》之类的单机。前段时间初中毕业，班长拿出一本纪念册让大家留言，里面还让留qq号，费晓东根本不知道qq是啥玩意儿。 “网管，两台机子，包一个上午！”表哥拍出20块钱说。 网管笑道：“钱不够。” “涨价了？”表哥有些不高兴。 “暑假嘛，涨价很正常，收费跟平时周末一样。”网管解释道。 表哥只能又补了几块钱差价，他自己做点小生意，也不缺那几块钱。 费晓东高高兴兴的开机，反正是表哥请客，他可以放开了玩。首先得注册一个qq号，以前班上的好多同学都有qq，他没qq就显得太落伍了。 网管非常热情地介绍说：“有一款新游戏，叫《神魔战纪》，金山公司的杰作，你们有空可以玩玩。” “有《红警》好玩吗？”表哥问。 网管非常夸张地说：“《红警》算什么？《神魔战纪》是网络游戏！知道啥是网络游戏不？就是你可以跟全国几十万玩家一起玩游戏，还能在游戏里面聊天，一起组队做任务打装备！” 表哥无比惊讶：“还有这样的游戏？” 网管立即手把手教表哥注册账号，然后又拿出一本游戏攻略小册子，教表哥如何领任务学技能这些。 费晓东也跟着建了个账号，他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砍怪砍怪再砍怪，玩得不亦乐乎。 “我操，爆了一把镔铁剑，这可是10级的武器啊！”表哥兴奋大吼。 嗯，宋维扬勒令西山居调高了装备爆率，而且还让他们弄出些小极品，就是属性比正常货色要多一两点那种。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1点，费晓东和表哥的上网时间到了。 网管过来提醒，表哥直接拍出百元大钞：“续费……不，给我办上网卡（会员卡），再给我买点面包和矿泉水来！” 费晓东突然喊道：“表哥，有人抢我们的怪！” “弄死他！”表哥提着大宝剑就往上冲，砍了几刀郁闷道，“怎么都不掉血啊？” 网管乐道：“你没切换攻击模式，不过没关系，对方也没切换。” 两个和平模式的玩家，就这样对砍了好一阵子，网管终于把表哥的模式切换成pk。 很快，对方玩家躺在地上，打字大骂：“m，你作弊，为什么我砍你不掉血？” 表哥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优越感：“傻逼，知道啥是pk模式不？连架都不会打还玩游戏。” 下午上网的越来越多，一半以上都被网管忽悠着玩《神魔战纪》，整个网吧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战斗声音。其他人被这种阵仗所吸引，都不用网管做推广，自发的就开始询问是什么游戏，该怎么玩。 然后就炸了…… “我操，网管过来，你什么破网速！” “卡死了，卡死了，我跑都跑不动。” “哎哟，我被狼王打死了，麻痹卡得都放不出技能！” “不玩了，这破游戏好卡！” “……” 真不管金山的小霸王服务器，而是网吧里的网速太卡了。 128k的网络专线属于标配，甚至还有不少网吧是64k，玩起来不卡才他妈见鬼了。 好些玩家被卡得自动放弃游戏，但仍有许多在坚持，一刀砍下去卡好几次都乐此不疲。下午和晚上的人特别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看客，一个人玩电脑，背后至少有五六个人在看。 “哇，这游戏好牛逼！” “游戏里打架的都是真人吗？” “老哥，这游戏要钱不？” “……” 现在游戏又延长了免费时间，要在8月份才开始收钱。每卖出一张点卡，网管都能提成5%，网吧也能提成10%。 网管见到有一大半的玩家被卡得关游戏，顿时感觉自己损失了几个亿，他连忙打电话道：“老板，前段时间不是有人来推广宽带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安装宽带，真的，宽带的网速更快，早晚都要升级，还不如趁现在有优惠赶紧升级了！” 金山毕竟人手有限，每人每天推广两个网吧，北上广深的大城市也得耗费半个月时间。 但《神魔战纪》的同时在线人数却节节攀升，巅峰时已经破万，却又因为龟速网络而大量流失用户。 还是那句话，2000年的时候，中国的网速还不够啊。 幸好，越来越多的网吧开始安装宽带，而《神魔战纪》也为中国宽带普及做出了一份贡献。 467【网速进化史】 在21世纪初，“巨大中华”这四家公司还是齐名的。 而政府决定主推adsl宽带技术之后，大唐、中兴、华为三家立即跟进，并且全部采用的是德州仪器的芯片组。其中华为的投入力度最大，甚至专门为adsl研发新的接入端设备，并已在京沪等多个城市开通使用。 实达网络公司推出了adsl宽带的猫，联想和长城则推出了adsl宽带的pci卡，也全都采用德州仪器的芯片。 长城的pci卡最受欢迎，如今的宽带用户，大部分都电信宽带，其次就是长城宽带。联想宽带的用户相对较少，可能是运营不利吧，反正莫名其妙就被长城碾压了。 除了adsl宽带之外，1998年开始发展的isdn，也一度被称为宽带技术，因为它的速率居然可以达到128k。2000年的大部分网吧，都接的是isdn，给人感觉是网速快到飞起，因为电话线拨号上网只有可怜的56k速率。 2000年的第一个季度，全国就安装了100万线的adsl，目前已有将近10万线投入使用注意，是10万线，不是10万个用户。 谁都知道adsl宽带即将迅速发展，技术升级所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现有的落后技术大幅度降价。 在《神魔战纪》上线的第二个月，2911（isp服务商）突然宣布“零网费冲浪”，拨号上网只需缴纳每小时3.6元的电话费。金陵电信为了反击2911，直接宣布“全部上网费1元钱”，也即是说拨号上网，连网费带电话费只需要每小时1元。163等服务商立即跟进，都大幅度降低了上网费用。 在电话拨号上网费锐减的同时，isdn的网费同样大幅降低，最狠的直接喊出网吧每月600元封顶。 于是乎，全国网吧也跟着大降价，即便是周末和暑假，每小时网费都已经快跌破4元了。 adsl宽带现在刚刚兴起，却出现大量服务商。如今电信宽带的初装费是3000多元，长城宽带的初装费是2000多元，等到明年，电信直接降成1000多，而长城干脆跳楼价500元！宽带现在的网费还贼贵，到明年就疯狂降价了，包月费降到60元到200元不等。 价格战无疑促进了中国互联网的普及，也为网络游戏提供了发展土壤。 就这个暑假来看，由于isdn网费大减价，导致90%以上的网吧都把网速提升到128k，基本满足了人们发邮件、聊qq和泡聊天室的需求。 但是，安装宽带的网吧依旧很少，两三千的初装费无所谓，但每个月的网费却属于持续性投入。网吧老板犯不着装宽带，因为即便是128k的网速，依旧不缺客户，随时随地有人排队上网。 …… 费晓东和表哥现在成了夜猫子，因为只有在大半夜，网吧的网速才拖得起《神魔战纪》。即便是上午，他们也只敢在偏僻地图砍怪，一回城就卡，城里的玩家数量太多了！ 中午刚过，表哥就开着二手普桑来到楼下，大喊道：“晓东，快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费晓东打着哈欠下楼，问道：“去哪儿啊？” “一家装了宽带的网吧，网速快得很，”表哥得意道，“我问了好多朋友才打听到的。” 费晓东说：“宽带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常去的那家网吧，网管也一直说要装宽带。” “装个屁宽带，他就是吹牛，那网吧老板很抠的。”表哥气愤地说。 两人坐车来到一家大型网吧，正准备交钱上网呢，却被提示要慢慢排队。这才下午一点，200多台电脑已经满员了，每台电脑前都站着好几个围观群众。 “砍死他，别让他跑了，道士快打个**阵！” “抢boss，还剩一丝血。” “我操，大爆啊，还有把没见过的武器！快去抢！” “抢个屁，我被卡住了。” “我也卡住了，怎么回事？” “全都卡了，人太多，网速拖不起！” “操，不是说宽带吗？宽带也这么卡！” “网管，快出来。别家4块钱一个小时的网费，你这里要5块钱，怎么还是卡？” “……” 网吧里面大呼小叫着，费晓东和表哥面面相觑，都被这种场面给震撼到了。 可能是因为有宽带的原因，距离很远的玩家都专门到这里玩游戏。整个网吧200多台电脑，竟有三分之二在玩《神魔战纪》，喊打喊杀的协作气氛，让此时的人们感到异常兴奋。 可惜，即便安装了宽带，人太多还是爆卡。 老板似乎刚巧在这里，他突然喊道：“大家不要急，现在是512k的宽带，我可以升级到1m，但升级之后上网7块钱一个钟头。你们自己选，到底是要5块钱的512k，还是要7块钱的1m宽带？” “7块钱，赶紧升级，别说废话！” “我专门到你这里玩游戏，来回车费都要2块钱。” “快升级网速啊，卡死人了！” “妈的，不玩了，这破网速还是聊qq算了。” “……” 网吧老板笑呵呵的给服务商打电话，他是很愿意升级网速的。虽然没用宽带也不缺客户，但有了宽带，却能把方圆十里地的玩家都吸引过来，即便这里上网更贵也吓不退这些玩家，半夜和上午都永远坐满机子。而且，《神魔战纪》还给网吧10%的点卡提成，算起来其实赚得更多。 顺便一提，现在中国就两款网络游戏。《万王之王》只卖月卡，不卖点卡，每张月卡15元，建小号还得买人物卡。 而《神魔战纪》的月卡45元一张，点卡每小时5毛钱，小号可以随便建。 总的来说，还是《神魔战纪》更黑。但再看看此时的上网费用，那就真的不黑了，网费比点卡费用要贵得多，包括电信在内的运营商才是大魔头。 及至9月初，两款游戏都开始收费，并且注册玩家数量双双破50万。基于糟糕的网络环境，这两款游戏的大型团战都废了，玩家专挑人少的地方，屏幕里显示的人越多，那基本上就无法做出任何操作。 赚钱是肯定能赚的，但想以此暴富就是做梦。 就拿《神魔战纪》来说，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每个城市也就那么几家网吧安装了宽带。只有这些网吧勉强能玩，其他网吧只能半夜打野怪，再加上一些家用电脑玩家，同时在线人数能有1万5千人已是极限，80%的注册玩家都被卡得弃坑了。 金山公司只想收回成本，顺便再赚点小钱。不过也有些期待，盼望宽带快点普及，到那个时候就能引爆游戏。 即便中国网速不适合网络游戏，即便《神魔战纪》和《万王之王》赚得不多，依旧吸引来无数互联网公司。人们发现，电子游戏居然还可以这样运作，这是一个等待开发的新兴市场啊。 于是乎，《网络三国》很快在大陆上线，接着又是年底的《黑暗之光》。到明年，《石器时代》、《千年》、《龙族》、《红月》等游戏也被引进中国，中国网游市场一下子就爆开。 而宋维扬却一点不怕竞争，西山居是此时大陆唯一拥有网游开发经验的团队，同时还在慢慢积累网游的运营经验。这两种经验集合在一起，到2002年的时候，宽带用户普及，就能来一波大爆发。 468【老同学来电】 宋维扬玩游戏自然不卡，他去年夏天就接入1m宽带了。 宽带这玩意儿，中国1999年就开始推广，连远在大西南的蓉城都有。蓉城的第一个宽带用户，是1999年9月接通的，那位先生的网速直接从14.4k提升到512k，上网感觉就跟坐火箭一样快速。 进入暑假之后，豆豆已经彻底沦为网瘾少女，其游戏等级能排进全服前20名。 之所以只能排进前20名，是因为她亲妈和小姨采取了限制措施，规定豆豆在暑假期间，每天只能接触电脑2个小时。 又是一个夜晚，豆豆坐在电脑前大喊：“小姨，你快上线啊，我带你升级。” “别闹，我在跟人聊天呢。”林卓韵敲击着键盘道。 豆豆说：“你在背着叔叔搞网恋吗？” “是啊，我在跟人网恋呢。”林卓韵好笑道。 豆豆连忙跑过来，瞧了几眼聊天信息，顿时失去兴趣：“又在聊小说啊，没意思。” 宋维扬洗完澡回来，笑嘻嘻说：“谁搞网恋呢？” 豆豆抬手一指：“小姨！” 林卓韵连忙解释：“有个西陆的朋友，跟人组建了‘龙的天空’论坛，还准备搞一个作者社区，邀请我去当驻站作者。” “喜欢就去吧。”宋维扬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论坛，想来是没有什么发展前途的。 林卓韵说：“还是算了吧，我要留在榕树下，编辑们对我挺照顾的。” 林卓韵不但已经成为榕树下的“知名作家”，而且早在五个月前，就荣升为《萌芽》杂志的栏目编辑。她刚进杂志社时属于兼职，只负责初审稿件，现在拥有一个杂志栏目的编辑权利，并且成为《萌芽》网站相关内容的版主。 这种升职不算快速，毕竟林卓韵研究生毕业，只做栏目编辑已经有些屈才了。 林卓韵却干得很起劲，经常回来跟宋维扬聊杂志社趣事，今天又发现什么好玩的文章啊，又发现某个天才文学少年啊。连《萌芽》总编的儿子，都被林卓韵拉去榕树下发表小说。可惜宋维扬不了解小说界的情况，更不知道这位杂志社的太子爷，未来将成为跟蔡骏齐名的悬疑大王。 豆豆可对文学没有兴趣，嚷嚷道：“叔叔，快来一起练级打游戏。” 宋维扬笑问：“豆豆，你想过自己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吗？” “长大之后再说。”豆豆答道。 宋维扬道：“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沉迷，就像打游戏一样，你不能整天都想着打游戏。” 豆豆委屈地说：“我没整天想着游戏啊，上午要在家做暑假作业，下午还要去培训班学才艺。也就晚上能玩一会儿，多可怜啊，这也能叫沉迷？” “你书画学得怎么样了？”宋维扬问。 “还行吧，”豆豆说，“反正比学围棋更好。去年我跑围棋班里一看，除了我全是小孩子，我都能当他们的阿姨了，也亏我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宋维扬正准备再说，手机突然响起来，而且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找谁？”宋维扬问。 对面传来压着嗓子的声音：“是宋维扬先生吗？恭喜你成为本公司第10万个幸运顾客……” “周大少，请说人话！”宋维扬直接打断。 周正宇惊讶道：“可以啊，老宋，这都能听出是我的声音。” 宋维扬道：“废话，就你刚才那骗人的台词，都是当年我玩剩下的，你好歹学一些新鲜玩意儿啊。” “那啥，不多说废话了，”周正宇道，“小爷我已经拿到硕士文凭了，今天晚上刚刚回国。两年不见，怪想念咱宿舍哥们儿的，什么时候大家约出来聚聚？” 宋维扬笑道：“你来安排。” 周正宇问：“宿舍的兄弟们，现在都什么情况？你平时有跟他们联系吗？” 宋维扬说：“逢年过节会打打电话，除了王波、丁明和彭胜利之外，我跟其他人都没见面了。王波就在盛海，已经当官了，正科级小干部，整天人五人六的。” “我操，可以啊，升得挺快。”周正宇说。 王波的升迁速度，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毕竟是名牌大学生，放十年前毕业就能当副处，现在自然是竞争激烈了许多。但王波有学校学生会和社团的底子，在团系统里有些校友关系，又跟宋维扬是寝室同学，自然会受到领导的特别重视，两年提正科属于合理范围之内，甚至还可以更快一些。 宋维扬道：“彭胜利在京城，跟丁明一起开公司，这你是知道的，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有钱人了。” 周正宇问：“其他人呢？” 宋维扬道：“李耀林还是在油田工作，这孙子去年结婚都不通知我，后来儿子满百日才给我打电话。他嘛，最近也高升了，当上了企业法规部的实权小领导。” “牛逼，都很厉害。”周正宇笑道。 李耀林升官的事，也是因为宋维扬的关系。 前段时间颁发五四青年奖章，有一位就是油田的老总，宋维扬喝酒时提了几句，半个月后李耀林就被提了一整级。当然，宋维扬还特地打电话叮嘱了一番，让李耀林千万要谨慎，因为这位老总挺出名的，宋维扬记得此人后来落马了。 有宋维扬保着，李耀林只要不乱捞钱，应该就不会有翻船的危险。 周正宇问：“聂军聂大作家呢？” “现在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去年在修仙。”宋维扬说。 “修仙？”周正宇不解道。 宋维扬道：“这家伙跑去终南山隐居了，还拜了个师父，说是要搞什么苦修。” “哈哈哈，改天我给他送去一车大鱼大肉，看他还怎么苦修。”周正宇大笑。 宋维扬道：“人家在深山里，下车之后还要走一天，你只能雇人把大鱼大肉挑进山里。” 周正宇说：“行吧。我只有你和丁明的手机号，你把其他人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来约时间大家聚一聚。” 宋维扬很快把众人的电话号码发过去，林卓韵已经结束了网聊，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 “看什么呢？”宋维扬问。 林卓韵笑道：“我正在看韩寒舌战群雄。” 宋维扬往电视里一瞅，却是央视2套新开的《对话》栏目，这节目也邀请了他下个月去参加。 只见一个梳着麻花辫的现场女观众，正在狂怼韩寒，结果被反怼得只能转移话题。 麻花辫：“我直白的问一下，你是用icq呢，还是qq呢，还是在聊天室里？” 韩寒：“就聊天室里。” 麻花辫：“那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的长大，如果想长大，就用icq或者qq吧，那才是成人的世界。” 宋维扬差点笑出声来，qq居然代表着成人的世界，这是在给小马哥打广告吗？ 整个节目，前半段是嘉宾在夸奖韩寒，后半段则是现场观众狂怼，还拿辍学的韩寒跟哈佛女孩对比，简直被当成了学生群体中的反面教材。 宋维扬突然问：“我一直有个疑惑，韩寒为什么出现在c组，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林卓韵说：“以前我也觉得是意外，现在想想，应该是有内幕吧。” “《杯中窥人》是代笔的？”宋维扬道。 “不太清楚，”林卓韵说，“但《三重门》应该不是代笔，这很符合他的年龄段。管他呢，c组没有保送大学的资格，评委们也不会说什么。” 宋维扬倒是有个想法，现在搜狗的博客做得要死不活，或许可以请韩寒和一些明星入驻。现在的网络环境已经够了，正是博客发力的时候，周正宇不是要发起同学聚会吗，下次去京城的时候可以跟丁明和彭胜利聊聊。 469【修士聂军】 2018年有个新闻，内容如下：因终南山房租涨价，隐士们难以承受，纷纷选择下山回家。 这是真事儿，因为终南山太有名了，越来越多的城里人，跑去山里避世散心。 刚开始还好，一套简陋农家小院，月租金只要400元。但就像藏区旅游可以洗涤心灵一样，终南山隐居也蔚然成风，十年时间不到，房租就从几百块涨到几万块。 这些都是假隐士！ 真正的隐士，隐居于终南山深处，那里根本没有民房可租，甚至连农民都见不到一个。这样的真隐士，从80年代就开始存在，数量一直保持在200300人之间。 留美归国硕士周正宇先生，此时就带着一大车物资，来到终南山登高访友。 可惜隔得老远，便没有了可供汽车行驶的道路，周正宇只能花钱请当地农民，用黄牛载着物资继续前进。足足又走了五六个钟头，黄牛也不能继续前进了，因为剩下的全是陡峭山路。或者说，那根本不叫路，拨开杂草灌木，只隐约能看到小径。 物资太多，农民不够。 此时已近天黑，周正宇只能让两个农民，带着七八头黄牛原路返回，物资一大半都直接送人了。剩下的农民，搭帐篷休息一夜，第二天背着物资，继续艰难的爬山前进。 “呼呼呼！” 山势实在太过陡峭，而且路也看不清。许多地方根本没路，要抓着树枝藤蔓往上攀爬，40分钟不到，周正宇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足足爬了六个钟头山路，已经是下午了，一个农民指着前方说：“老板，那边有个隐庐！” 周正宇闻言大喜，连忙加快脚步，走近一看，大失所望。 所谓的隐庐，不过是靠着山壁修建的茅草屋。屋外不远的陡峭山坡，被清理出一片小空地，有个衣衫破旧的女人正在种菜。 “你好！”周正宇打招呼道。 女人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头发随意挽起来，脸型消瘦，颧骨突出，也看不出到底是哪家信徒，反而更像一个勤劳的农妇。她握着锄头作揖道：“先生你好，你是哪位修士的家里人吧？” “家里人”并非真正的家人，而是特指无偿供养隐居修士的人。 一些经济宽裕的信众，又或者是多灾多病的普通人，他们意外结识了山中修士，便主动承担修士的日常用度。他们很少捐钱，而是定期送来一些物资，不在乎多少，只在乎心意，只送一条穿破了的裤子都行。 周正宇不懂这些，他说：“我是一个修士的朋友。” 女人说：“如果是朋友，那先生可以回去了，山中隐士一心苦修，你还是别去打扰那位朋友的安宁。” “我就是来找朋友，不打扰他的安宁。”周正宇道。 “哦。”女人继续挥舞锄头，不再理会他。 周正宇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聂军的隐士？” 女人摇头道：“不认识。” 周正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如常。” “道号还是法号？”周正宇问。 “都行。”女人说。 周正宇又问：“你什么时候来隐居的？” 女人说：“十多年前。” 周正宇道：“你读过书？” 女人道：“大专。” 周正宇顿时惊了：“十多年前的大专生，你很有发展前途啊，为什么跑来隐居？” 女人说：“寻求人生真谛。” 好吧，就是个神经病，周正宇懒得多说，问道：“前面哪里还有隐士？” 女人往山上一指：“再走几十分钟，那里有两个男修。” 周正宇立即继续行路，结果抵达目的地时，发现这是两个四五十岁的难修。而且穿得比女修士更加破烂，大白天的正窝那儿打坐，叫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 就这样，周正宇带着几个农民，在大山里整整转悠八天，见到了100多个修士，终于找到山中隐居的聂军。 聂军居然穿着t恤和牛仔裤，只不过已经破旧不堪了。这家伙也不打坐，而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似睡非睡，呼吸绵长，鬼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嘿，还点了蚊香，”周正宇一脚把石头旁边的蚊香踢飞，大喝道，“聂军，你丈母娘来了！” “施主，不要这样，”隔壁草庐走出个短发和尚，双手合十道，“聂道友正在入定，你千万别惊扰到他。” 周正宇笑道：“入定个屁，我看他是睡着了。” 短发和尚说：“聂道友修的是睡功，而且天赋惊人，只用半年时间就能进入禅定状态。” “还禅定，他当和尚了？”周正宇道。 短发和尚说：“佛家的禅定，就是道家的入定。” 周正宇这一个星期累得够呛，直接走进聂军的草庐，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地上还有几个罐子，再无其他家具。床上草席带着股霉味，周正宇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倒下呼呼大睡。 被周正宇雇来的那些农民，也围坐在地上抽烟聊天。他们对山中修士已经司空见惯，偶尔还有修士饿疯了下山，当地农民也会善意的提供食物。 也不知睡了多久，周正宇突然被叫醒。 聂军现在皮肤被晒得黝黑，站床前问：“你来干什么？” 周正宇说：“哥们儿刚从美国回来，跟大家约好了聚聚，就剩你一个了。” “那走吧。”聂军道。 “哈？”周正宇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让我下山的吗？现在就走。”聂军说。 周正宇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维，挠头道：“我还以为要劝你老半天呢。” 聂军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微笑道：“我不想下山，你劝我也没用。我愿意下山，就不用你来劝。” “那这些东西？”周正宇指着草庐里的坛坛罐罐。 聂军出门对短发和尚说：“老哥，我屋里还有半罐豆子，一罐大米和几斤盐。你自己拿来用了也可以，留给有缘人也可以，我要下山了。” “不送。”短发和尚说。 终南山修士就是这样，他们不在乎财物，而且说走就走。坛坛罐罐也不带下山，留给之后的有缘人，聂军的草庐就是继承自前一位修士。 周正宇对农民们说：“东西都给这位和尚留下，只带些干粮和矿泉水回去。” 聂军大概已经几个月没刮胡子了，头发倒是比较清洁，但却已经变成了披肩长发。他两手空空朝山下走，突然回头说：“借我几百块钱。” “啊？”周正宇愣了愣。 聂军说：“大哥，我身上就一个身份证，你总得给我点钱过日子吧。” 470【精神病患者】 回到山下的村子，周正宇已经走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地上指着聂军大笑：“哥们儿，你这样子就像是非洲逃难回来的。” “你也好不了多少。”聂军说。 周正宇摸着下巴的胡渣，顿时来气：“操，老子在山里整整找了你八天。这可是夏天啊，老子11天都没洗澡，一天几十里山路，脚都给我走起泡了！” 聂军打趣道：“不错嘛，留一次洋回来，毅力提升了不少。就你以前读书那会儿，别说走八天山路，让你在水泥路上走几个钟头都够呛。” “说风凉话是吧？说风凉话是吧？”周正宇脱掉脚上的耐克球鞋，顿时臭气熏天，顺手就当毒气弹扔出去。 聂军被砸个正着，身体晃了晃，捂着痛处说：“别动手，哥们儿身子虚。” 周正宇道：“你不是修仙吗？该练成铜皮铁骨才对。” “让你一年不吃肉，只用半斤菜油，盐也省着放，全靠豆子补充蛋白，你就知道身子虚不虚了，”聂军盘膝而坐道，“我们这叫苦修士，修的不是肉身，而是精神状态。” 周正宇说：“得了吧你。从科学角度来说，一个人营养摄入不够，只会造成头晕眼花，记忆力减退，大脑工作效率降低。就你身体虚成这样，还特么修炼精神状态，你精神好得起来才怪了。” “说了你也不懂。”聂军懒得解释。 “不扯了，我先去洗澡，他妈浑身难受死了。”周正宇拍拍屁股站起来，跑去借农家厨房烧洗澡水。 一起上山的农民们把他拦住：“老板，说好了进山一天100块，来回总共用了11天，你先把工钱给结了吧。” 周正宇只从背包里翻出5000元现金，给了每人400块钱说：“我还要留着点钱回城，把你们的姓名地址给我，我回去以后还剩下的钱汇过来。” 农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周正宇抽出手机里的电话卡，“这手机半个月前才买的，原价8000多，现在谁要买，5000块钱拿走……每人要？4000块，老子打半价了啊……半价都没人要？你们识不识货啊！” “哈哈哈哈！”聂军见到周正宇吃瘪，顿时捧腹大笑。 周正宇没好气道：“你笑个屁啊。小爷要不是为了找你，用得着花钱到这儿来受罪？” “你等着。”聂军转身就走。 隐士也要吃喝拉撒，蔬菜可以自己种一些，但油盐米面却必须下山购买。当然，也有虔诚的好心人供养，定期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总归自己是要有所准备的。 聂军总共一年下山了三次，主要是购买豆类和米面，跟村里人也算打过几回交道。他很快就找到村支书的儿子，这是个20多岁的小青年，家里承包了采石场，靠卖墓碑和石狮子赚钱，好几年前就已经是万元户了。 “这真的原价8000多？”小青年摸着手机不忍放下。 周正宇道：“骗你干嘛？” 小青年掏出自己的山寨机，上七号电池那种，两相对比，讨价还价道：“2000块钱我买了。” “4000块，爱买不买。”周正宇说。 小青年家里在本地很有势力，但瞅瞅周正宇的手机，又瞅瞅周正宇的精致腕表，还是放下了强买的心思：“你朋友是山里的修士，村里人一直很尊重修士。这样吧，就当给你朋友面子，这手机3500我买了。” “3000块钱拿去，把你的破手机给我用。”周正宇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把进山农民们的工钱发了，周正宇才跑去烧水洗澡，接着又用剃须刀理了胡子。 聂军也清理一番，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又把头发盘成个道髻，找根筷子当发簪给簪起来。 晚上睡在农户家中，住宿免费的，但吃饭给了钱，毕竟人家还杀了只鸡。 周正宇躺床上，瞅着聂军的道士髻问：“我说哥们儿，你还真出家当道士了？” “这样方便，回城我就剪平头。”聂军道。 周正宇好奇道：“苦修真那么好玩？” “苦修当然很苦，不好玩，”聂军说，“我认识一个苦修士，七年没下山，平时全靠善人供养。去年，供养他的老人死了，老人的儿子不再送东西来。这位道友愣是半年没有下山，全靠吃蛇虫鼠蚁和野菜野菜为生，他还会跟野兽一样在石头上舔盐。就今年春天，他估计是饿疯了，把臭椿当香椿生吃下去，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虚弱得动都动不了。要不是被我发现，这位道友估计都死了。” “你怎么救他的？”周正宇问。 聂军说：“我给他煮东西吃，我邻居的和尚又给他采了草药。” 周正宇惊讶道：“那和尚还会中医啊？” 聂军说：“但凡是在山里待了几年的修士，哪个不会辨认草药？小病小痛全靠自己。” “牛逼。”周正宇道。 聂军说：“修行不易，苦修更难。在我看来，这些苦修士都很可怜，好多都只知道念经打坐，以为这样就能修成正果。可以说他们虔诚，可以说他们坚毅，但更多的是愚昧无知，十个有九个都会死在终南山里。” “那你呢？”周正宇问。 聂军说：“我跟他们不一样。第一，我是来体验生活的；第二，我是来验证睡功是否可行的。” “就你今天躺在大石头上修炼的那种睡功？”周正宇问。 聂军点头道：“对。这篇睡功修炼法，是我从古籍里偶然发现了，融合了陈抟老祖的《胎息诀》和《观空篇》。” 周正宇道：“有没有用。” “感觉还不错，不是那种骗人的现代气功，”聂军说，“我以前最多闭气3分钟，现在已经能闭气12分钟了。而且我还偶然进了入定状态，入定之后，整个人无知无觉、不思不想，精神完全放空。我专门实验过，不管有多疲惫，入定醒来之后，都能缓解疲惫状态，整个人神清气爽，就像刚刚睡了一觉。” “这么玄乎？你吹牛吧。”周正宇明显不信。 聂军说：“我已经不相信神神怪怪了，这种入定状态，应该是一种深度睡眠，可以从科学角度来解释。深度睡眠又被称为黄金睡眠，只占人体睡眠时间的四分之一，人体全靠它来消除疲惫、恢复精力。” 周正宇说：“那你岂不是牛逼了，别人一天要睡八个小时，你入定两个小时就够，每天能比常人多出好几倍的可支配时间。” “不是那样的，”聂军摇头道，“第一，我不能随时入定，失败几率很大，也有可能是我修为不够；第二，入定需要人护法，否则有一定危险。我第一次入定是偶然的，足足两天时间才醒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要是醒不过来就得活活饿死。之后我每次入定，都会请隔壁的和尚帮我护法。” 周正宇道：“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是神经病？” “随你怎么理解吧，”聂军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快要下山了。苦修势必会造成营养不良，这不是修道应有的正确途径。所以我认为，修道大部分的时间，应该正常的吃吃喝喝，只有到了关键时候才闭关苦修。终南山里的苦修士们，他们把路子走岔了。而且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他们苦修多年，已经完全跟社会脱节，想回也回不去，只能一直住在山里隐居遁世。” 听聂军一顿胡扯，周正宇借口撒尿，跑院子里用换来的山寨破手机打电话：“喂，老宋，我是周正宇……对，聂军找到了，不过他的精神有点不正常，神神叨叨的，是不是该给他联系一个精神科大夫？我觉得吧……喂喂，能听到吗？我操，这山里什么破信号！” 471【老友聚会】 京城，羊房胡同11号。 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司机朝斜前方指去：“到了！” 这是条普普通通的胡同，该有的臭味和幽静都有。路边有处门楣上挂着“厉家菜”招牌，墙面都是用水泥糊的，毫无美观和格调可言，就是个极其寻常的普通小店。 王波首先下车，往那一瞧，顿时笑了：“老周说要请客，千里迢迢把人都叫来京城，就让我们在这种地方吃饭？我还以为他请我们去天上人间呢。” 宋维扬是跟王波一起从盛海飞来的，他指着店招牌说：“看到那三个字旁边的落款没有？招牌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写的。” “那挺有来头。”王波说。 敲门进去，饭桌就摆在小院里，整个店就这么一桌。 “厉家菜”从80年代就开店了，刚开始一周一桌，由于供不应求，遂改为一周两桌，现在变成了一天一桌。 到这儿吃饭，你得提前预约，否则有钱都吃不着。两年前克林顿访华，提前半年订餐，临近日期的时候，此地守卫森严。结果，克林顿临时更改行程，这桌菜便宜了美国财政部长。 店老板接待过的国内外名人，那是数也数不清，反正各国驻华大使都来过。什么微软总裁，渣打总裁，荷兰女王，美国部长，法国总统，英国首相……应有尽有。 东道主周正宇早就到了，正在跟聂军、丁明和彭胜利聊天。见到宋维扬、王波进来，几人顿时起身迎接，周正宇直接跑来拥抱：“老周，老王，好久不见啊，想死哥们儿了！” 王波笑着猛捶周正宇胸口：“可以啊，周大少，长壮了不少，在美国天天吃牛排吧？” “别说了，美国佬的伙食真不行，两年下来把我的舌头都淡出鸟了。”周正宇大吐苦水。 “这地方不错，”宋维扬拖板凳坐下，“老李还没来吗？” 丁明没有继续发胖，而是健壮了许多，笑道：“估计快到了，之前还给我打了电话。” 宋维扬瞅着聂军的发髻，调侃道：“哟，聂真人很有范儿嘛，肚子里结金丹没有？” “那得去医院照x光才知道。”聂军回答。 王波乐道：“那玩意儿只能照出来结石。” 突然，外面又传来推门声，李耀林昂首阔步走进来。这家伙读大学的时候没戴眼镜，现在却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搭配一身西服人模狗样的，张开双臂拥抱空气说：“兄弟们，老李我来了！” “你还知道来啊，就你最慢，待会儿自罚三杯！”王波起哄道。 “行行行，自罚三杯，”李耀林一眼就看到聂军的发髻，惊讶道，“老聂同志，你真出家当道士了？” 聂军牛逼哄哄道：“四海为家，何谈进出？” 李耀林坐下跟其他人打招呼，又问周正宇：“老聂从山里出来，说话就一直这样？” 周正宇笑道：“我昨天带他去看精神科大夫，刚开始这家伙死活不去。你猜怎么着？他把人家心理医生都侃晕了，就那嘴贫的，哪有半天精神病的样子，完全可以改行去说相声。” 众人一通大笑。 彭胜利问：“老李的儿子有半岁了吧，怎么没把弟妹和侄子也带来？” “还没断奶呢，出门不方便，”李耀林问，“你们呢，怎么都不带家属？对了，老周该带一个美国妞回来才对。” 王波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周大少，你在美国就没泡几个洋妞？” 周正宇得意洋洋道：“多着呢，换了好几个，联合国五常都齐活了。我跟你们说啊，我还泡了个黑珍珠。皮肤不是特别黑那种，光滑得更丝绸一样，身材简直不用说了，就是体味稍微有点重。” “咦！”众人非常默契，同时把凳子搬开退后一步。 王波对聂军说：“昨天周正宇带你去医院，你就该陪他去验血，查查艾滋病什么的。” 聂军直接大喊：“老板，再添一套公筷！” “滚滚滚！”周正宇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 小院里又是一阵哄笑。 店家已经开始上菜了，有位80岁左右的老先生，拄着拐棍出来介绍道：“这道菜是京城熏肉，传统的宫廷代表菜之一。选用精品五花肉，加糖、盐、料酒，以及秘制调料烹煮，用红菜头染出鲜亮色泽，最后用茉莉花茶、黑糖和花生皮熏制入味。客人们请尝尝，看这熏肉是否合口味。” 王波反应最快，起身扶住对方：“老先生快请坐，别站着了。” “你们是客，我站着就行了。”老先生摆手笑道，怎么劝他都不坐下。 宋维扬问：“先生高寿？” 老先生说：“今年整80。” “那您身子骨够硬朗。”宋维扬说。 “吃得好，睡得好，身体自然就好，”老先生递出几张名片，“客人们如果觉得合口味，那下次欢迎再来。” 这老头儿有点意思，显然已经认出了宋维扬。堂屋里还有照片墙，老先生跟中外领导人的合影就有十多张，另外还有比尔盖茨、金庸等国内外名人。 老先生自己也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他解放前在辅仁大学攻读化学专业，在北洋大学攻读航空工程，解放后又在北大插班读建筑。北大和清华调整建筑系时，他转学到清华师从梁思成。但他在大学当老师的时候，先是教基础化学和分析化学，退休时的职务是首都经贸大学的应用数学教授。 老先生的爷爷，是前清内务府都统，专管慈禧和皇帝的膳食，这小店里的菜谱都是宫廷原版配方。 “外公，我来看你了！”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小姑娘冲进来。 老先生立即笑着告辞，跟外孙女儿去里屋唠嗑。如果不发生蝴蝶效应，这小姑娘未来的老公，就是那位“见证奇迹时刻”的魔术师。 “翡翠豆腐来！” 不多时，小姑俺端着菜品出来，介绍道：“这翡翠豆腐可不是豆腐做的，用的食材是青豆。别看卖相普普通通，需要反复添油炒制30分钟，控火控油要恰到好处，稍出差错那味道都不对。客人们请品尝！” 每道菜端上来，小姑娘都会详细介绍，最后笑盈盈的去了里屋。 周正宇瑟道：“都是正宗宫廷菜，哥们儿这次请客有格调吧。我跟你们说啊，我提前20多天订餐，差点都没订着。还是有人退订了，人家才给我算上，不然今天就没这口福。” “可以，”王波竖起大拇指，“我听说京城有个天上人间，那才是一等一的去处。老周你要是今晚再请一次天上人间，以后我就叫你哥哥！” 彭胜利啃着熏肉，指着王波开玩笑：“典型的**分子，别跟人说我认识你！” 王波感慨道：“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哥们儿报了名去西部地区，得在穷乡僻壤待好几年才能回来。” “什么情况？”宋维扬问。 “国家不是实行西部大开发战略吗？”王波解释道，“团里有任务，鼓励青年干部去西部支援建设。我现在的工作实在很没劲，脑子一热就报名了，女朋友知道以后跟我大吵好几次，看样子多半是要分手。唉，我现在又后悔又庆幸，后悔自己太冲动，庆幸看清了女人的真面目。真的，幸好没结婚，现在想想都害怕。” 李耀林问：“具体去哪儿？” 王波摇头道：“不清楚，要等上头通知。” 宋维扬说：“可以的，趁年轻是该闯闯，多积累一下人生经验。” 王波笑道：“我琢磨吧。我现在是盛海的正科，还是名牌大学生，去了老少边穷地区，怎么也该给我个副县长当当。到时候还得拜托咱们宋老板，整点招商引资什么的，好把我快点送回大城市的花花世界。” “没问题，只要情况合适，我肯定优先投资。”宋维扬说。 472【女朋友】 王波刚毕业时的女朋友已经出国了，现在这位是工作以后认识的。 别看王波说自己报名支援西部是头脑发热，绝对不可能！除了宋维扬之外，整个宿舍就属他深谋远虑，刚进大学就确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并且沿着既定目标一直走下去。 王波如果继续在团机关混，那至少得熬到30岁以上，才能找到确切的出路，并且还得外放出去历练几年才行。否则的话，他就只能一路混机关，成为那种看起来风光，其实没多大实权的机关领导。 这小子精着呢，西部大开发是国家战略。他作为名牌大学生，又是青年干部，主动报名前往落后地区，百分之百会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直接提个半级合情合理。如果地方特别偏僻，那边人才奇缺，跑去当县级市的市长都有可能。 王波还有两个倚仗，一是跟宋维扬关系好，二是他在团机关有点人脉。 只要王波在当地寻找到合适项目，就能从宋维扬手里拉投资，政绩分分钟刷满。而团里的关系，又能让王波不至于一直在边区打转。国家在西部大开发嘛，国家提倡干部青年化，他都完美符合了，只要弄出政绩，再跑跑关系，团里面肯定树立典型，几年时间就能完成华丽转身。 王波当年连父亲的话都不听，毕业之后硬是要留在盛海，现在怎么可能跟女朋友商量？他这种有主见的男人，都是深思熟虑做出决定之后，再去说服女朋友。 可惜女朋友不理解啊，一不愿跟他去西部，二不愿在盛海等他。 王波对女友的失望，不在于嫌贫爱富什么的，而是认为女朋友愚不可及，怎么做思想工作都做不通。这样愚蠢的女人，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那将是他仕途生涯巨大的拖累。 宋维扬也懂王波的心思，他不介意出手帮忙，只要这家伙别乱来就行。 倒是李耀林属于扶不起来的，做事认真，但不会钻营，更没有领导气质。李耀林大学读的是法律，如今也在油田的企业法规部认识，即便有宋维扬帮忙，这辈子撑死了也就石油系统的中层领导，而且是没有油水那种清闲职务。 至于周正宇，这位公子哥不用宋维扬关照，听说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海关职务。而且家里也对他死心了，家族公司肯定由他哥哥继承，周正宇能分到部分财产继续浪就不错了。 丁明和彭胜利比较有发展前途，搜狗搜索今年业务增长还算不错。但大环境依旧不行，李彦洪虽已回国创立百度，但也不敢贸然走谷歌路线，而是为其他门户网站提供搜索技术服务。 只有聂军，宋维扬最看不懂，此人的思维模式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今后准备干嘛？”宋维扬问。 聂军说：“考研。” “啊？”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宋维扬预料。 聂军笑道：“我准备考北大哲学系的宗教专业。” 周正宇已经喝得发晕，惊道：“你丫还真准备出家？” 聂军解释说：“北大图书馆的藏书多啊，我打算研究道藏和佛经，那里找资料很方便。我还打算去武当山学艺，修一下内家锻体法门，身体必须练好，否则就是个病夫。” 彭胜利考虑得最实际：“你有钱过日子吗？” “以前出书的积蓄，已经被我花得差不多了，”聂军丝毫不为钱担心，“所以我打算勤工俭学，去肯德基打工就不错，只要能吃饱饭就行。” 彭胜利说：“我在中关村租的房子，现在一个人住，离北大也不是很远。你要是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别的不说，每天的伙食我包了。” “够兄弟，”聂军笑道，“在你交女朋友之前，我都要跟你蹭吃蹭住。” 彭胜利道：“交了女朋友也行。” 聂军摇头说：“别，你要是有了女朋友，麻烦第一个跟我说。不管你女朋友愿不愿意，我都不好再打扰，真搞出了矛盾，那我就是罪人了。” “聂哥说的是正紧话，”丁明醉醺醺笑道，“这种事情得分清楚，否则朋友之间要产生误会。” 周正宇笑问：“丁胖子有女朋友没？” 彭胜利说：“他女朋友可厉害，清华在读硕士，比丁明还大两岁，生物学方向的，现在都住一起了。” “可以啊，胖子，以前还愁你找不到女朋友。”周正宇揶揄道。 彭胜利说：“丁明女朋友马上就要出国读博了，麻省理工的生物学专业，在美国能排进前三名。” 周正宇提醒道：“那你得看紧点，别被洋鬼子拐跑了，出国之后不回来。” 丁明笑呵呵说：“不怕，我女朋友不怎么漂亮，而且整天只知道做实验。我跟她看一场电影，都还得预约等时间，对她来说，观察细胞比观察帅哥有趣多了。” 李耀林竖起大拇指道：“牛逼，你这是找了个未来的女科学家啊。” 宋维扬也颇感兴趣：“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丁明道：“去年我到清华聘请人才，见了几个，人家都不愿意。我就在校外的餐馆里吃饭，看到个女的拎着两只兔子进来，让餐馆老板红烧兔肉。我很好奇，就问她兔子哪儿来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兔子？”周正宇没听明白。 丁明道：“实验室里的兔子，有个项目用了20多只，我女朋友分到两只，拿去餐馆跟其他几个同学打牙祭。” “做完实验的兔子都不妥善处理吗？”李耀林问。 “看情况，丢了怪可惜。”丁明道。 聂军逗趣道：“我想想啊。你女朋友把兔子弄死，还做实验，之后再吃掉，够彪悍的。要是哪天你有外遇，她会不会半夜拿出解剖刀，扒开你裤子把你给阉了。人家可是学生物的，熟悉人体结构，一刀一个准儿。” 丁明胯下一凉，夹紧双腿，打冷颤道：“别瞎说，怪渗人的。”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473【世纪初的中国行情】 聚会之后，各奔东西。 王波这家伙走得最快，当天晚上就坐飞机跑了，因为他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早上还要去单位上班。 李耀林则完全不着急，这家伙是油田企业法规部下辖科室副主任。企业法规部主要做两个工作，一是法律相关事务，二是规章制度研究。李耀林这次来京城，根本没有请假，而是正儿八经的出差。他坐飞机来京城都属于公费报销：先跟喜丰董事长接触，达成考察交流意向，回去再带团前往喜丰考察企业管理制度。 李耀林直接住进彭胜利租的房子里，跟聂军厮混了三天，相约着到处游山玩水，故宫、天坛、八达岭都跑了一圈。 周正宇则比较苦逼，被老妈抓回去相亲。即便他完全看不上对方，也只能硬着头皮约会，就这样郁闷了好几天，才发现那妹子跟他想法相同。两人一拍即合，伙同蒙骗双方父母，借口去港城旅游恋爱，其实各自飞到不同的南方城市。等这小子旅游回来，就该去海关上班了，海龟硕士的身份够他直接当干部。 随后，李耀林返回鲁省，聂军也准备奔赴武当山。 聂军还买了一整套考研复习资料，又找宋维扬借了3000块钱，打算在武当山一边学艺一边备考。 离开之前，聂军特意去北大逛了半天，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北大图书馆的海量藏书，还有北大南门外的网吧一条街。那里有一整排房子，全都叫“飞宇网吧”，是个晋商开办的。现在飞宇网吧已经有1000多台电脑，每天近万人在此上网。等到明年，飞宇网吧的电脑数量将达到1800台，每天上网人次超过1.6万人，不知祸害了多少北大学子。 开飞宇网吧的那位晋商，也因此成为中关村的风云人物。这家伙不是煤老板，而是开加油站的，属于那种万中无一的商界幸运儿。 事实上，以此人的财力，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开网吧连锁。但今年中石油和中石化双双上市，在股市里融到天量资金，多家海外财团和石油公司趁机够得“两桶油”股份，并凭此关系获得进入中国市场的资格。 “两桶油”跟跨国公司合作，一口气在粤省、浙省、苏省和闽省建了3400座加油站，随即又在北方各省跑马圈地，并对民营加油站进行高价兼并收购。中石油和中石化的竞争日益激烈，收购加油站的价格也越来越高，一年之内翻了四倍，那位晋商趁机卖掉多家加油站，然后在北大南门疯狂开网吧。 这晋商的运气太特么好了，既赶上加油站的卖价高峰，又赶上开网吧的黄金时期，轻而易举的完成华丽转型。 “两桶油”的改革上市，属于2000年左右，诸多国企的一个缩影。 这些都是在为加入wto做准备，连续20年的国企普遍性亏损，在今年突然实现了惊天逆转。国企数量虽然大大减少，但全年实现利润2000多亿元，同比增长140%，创下90年代以来的最高纪录。 诸多国企越来越商业化、市场化，其中药品行业就是个典型。 神州电脑一年1亿的广告预算，根本不能跟药企相提并论。哈药集团在今年的前五个月，就直接砸出5.7亿元广告费，一举成为中国最大的广告客户。而在1999年以前，哈药集团的总资产不过1亿元，每年的研发费用不超过250万元。 这种搞法，跟几年前卖保健品非常类似。哈药集团在1999年，想尽所有办法弄钱，全部拿去打广告，甚至是到处贷款打广告，今年把赚来的钱又拿去打广告。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广告费就砸出去13亿元，它欠央视的广告费都超过自身总资产了。 其他国有企业纷纷效仿，卖药的、卖电器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国媒体的广告价格节节看涨。 科研创新不搞了，产品质量不顾了，就是疯狂打广告。有些企业的广告效果良好，订单远远超过自身产量，也来不及扩大产能了，干脆就把生产外包出去，趁着大好时机贴牌圈钱。 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就是中央在大力推动国企重组，而且进行倾斜性的税收优惠。国企的自由性增强了，需要上交的利税降低了，于是就能利用关系贷款搞钱，打广告之后，还能跟民营企业打价格战。 这谁顶得住啊？ 人家比你更好贷款，应缴税额还比你更低，无数民营企业被弄得欲仙欲死。幸好，国企还有许多隐形负担，还得上交红利，否则民营企业根本干不过。 这种市场乱象也让中央警觉起来，就在两个月前，工商总局突然出台政策，宣布国企的广告费用，不得超过税前销售收入的2%。这才把国企乱打广告的歪风邪气压下来，而哈药集团则成为最大赢家，因为它已经打出品牌知名度，而其他药企却不能再这样跟它竞争。 各地国企一片反对声音，工商总局也顶不住压力，只能在半年之后出台补充条款，把制药、食品、日化和家电行业的广告投放比例，提升到税前销售收入的8%以内。 这两年，如此禁令非常之多。 比如航空行业，90年代的中国，是全世界拥有航空公司数量最多的国家。航空公司为了争抢客源，不要命的打折让利，导致实际机票价格连年暴跌，进而造成全行业亏损。就拿从盛海飞京城来说，机票2.5折起，比坐火车软卧还便宜。 民航总局直接下达“禁折令”，全国哗然，却让各大航空公司扭亏为盈。 春秋航空是咋起来的？就是别人不能打折，它却跟旅行社合作，把导游费、住宿费和机票钱算在一起，票价一度比火车硬卧还低，迅速抢占了低端消费市场。 八月底，聂军已经离开京城，张朝扬从美国赶回来，请宋维扬去搜狐召开股东大会（国际电话会议）。 美国互联网泡沫已经被戳破四个月，搜狐股价只逆市增长了5个星期，便一路走跌，直线下降，此时已经快要跌破发行价了。 全炸了，全球互联网行业都进入寒冬，美国那边每天都有网络公司倒闭。 中国这边也被坑得很惨，由于之前互联网大热，今年春天中关村新增150家企业，其中三分之一都属于网络公司，比之前全国的网络公司数量加起来还多。这本来预示着中国互联网行业进入飞跃式发展时期，结果发展势头戛然而止，一死一大片！ 但是，2000年的中国网民数量，比1998年增长了十倍，寒冷的冰层下面蕴藏着生机。 （明天再更，这几天的事情太多了。） 474【洋鬼子的馊主意】 黎明前的黑暗，依旧是黑暗，而且黑暗得彻底。 这几年，中国的网民数量，一直以“2的幂次方”为倍数增长。可有什么办法，互联网寒冬来了，即便是融资上亿的瀛海威、融资5000万美元的美商网，这些知名网络公司都已经死亡，或正在走向死亡。 大名鼎鼎的亚马逊，将在互联网寒冬当中，股价由100多美元跌到个位数。 现在国内外媒体的版面，都毫不客气地刊出五字标题互联网已死！ 凛冬已至，但此时此刻，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只是结了些霜花，明年才真正的叫做万里冰封。 “宋老板，里面请吧。”古永将一脸疲惫，但还是挤出笑容，他这人什么时候都在笑。 宋维扬推门而入，张朝扬正趴在会议桌上，仿佛做题太累而睡着的高三学生。 古永将低声提醒道：“老张，宋老板来了。” 张朝扬迷迷糊糊醒来，立即揉了揉脸，起身跟宋维扬握手：“抱歉，昨天刚从美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 “坐吧。”宋维扬拍拍他的肩膀。 电脑已经开机了，软件也早已打开，显示屏上是一个个方框。 随着会议时间的接近，这些方框陆续出现头像，都是搜狐公司的股东代表。这种国际视频通话，采用的是isdn技术，即此时网吧普遍采用的那种。由于跨洋通信，网速非常之慢，图像每秒钟都在卡顿。 张朝扬长舒一口气说：“各位先生，我是搜狐总裁张朝扬。互联网寒冬已经到来了，我很高兴，搜狐股价比亚马逊的跌幅更小。” 这句稍显幽默的开场白，没有取得任何效果，视频通话的成员都表情严肃。 张朝扬继续说：“我坚信，寒冬终会过去，而搜狐要做的，就是在寒冬之中活下来。诸位，中国的网民数量正在暴涨，每年至少要翻一番，中国互联网将引来黄金时期。所以，虽然进入互联网寒冬，但中国和美国是不一样的。搜狐现在的战略思路就一个，增加自身盈利能力，实现收支平衡，顽强的活下去。我相信，最多三年，互联网的春天就会到来，搜狐的股价就会再度增长，诸位先生的投资也将得到回报。” 无人鼓掌，股东mac的代表直接沉着脸问：“搜狐什么时候能够实现收支平衡，而你又打算怎么做，我需要具体内容，而不是含糊其辞。” 张朝扬说：“搜狐即将收购中国的另一家网站chinaren，这笔投资是早就谈好的，只不过大环境出现变化，我们又把收购价格压低了很多。chinaren在中国又叫‘校友录’，是属于年轻人的网络社区，搜狐有信心让这个网站流量暴涨，并赚取可观的广告费用。另外，搜狐还打算推出网络短信业务，同样能够获得足够的利润。我的计划是，在两年之内让搜狐收支平衡……” 股东oim的代表打断道：“搜狐为什么不考虑做电子商务？” 张朝扬愣了愣：“电子商务在中国的市场环境还不成熟，而且，这也违背了搜狐的既定发展路线。” 这些股东代表估计早就交流过了，mac那位说：“我认为应该做电子商务，中国的相关市场正在萌芽，而‘中国的亚马逊’还未出现。你说的什么网络社区，美国也有人做，但不会产生多少收益。还有那个网络短信业务，简直就是开玩笑，搜狐是网络公司，而不是通信公司。” “我支持搜狐做电子商务的建议。” “我也支持！” “……” 超过六成的美国股东，全都要求搜狐做电子商务，张朝扬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下意识地看向宋维扬。 历史上，搜狐本来做校友录做得好好的，如果坚持深耕细作，未尝不能做成中国的facebook，而且成立时间远远早于美国的facebook。 张朝扬投入大量资金打广告，吸引来无数学生注册，甚至影响力在当时远超校内网（人人网），但却遭到股东的一次次施压，被迫转行去做电子商务。结果是电子商务做得一塌糊涂，校友录也半途而废，忙活一场啥都没得到。 至于网络短信业务，这玩意儿是互联网寒冬当中，中国网络公司的救命稻草。 华为去年底的gsm绝处逢生，顺势推出了华为智能网。这是全球第一个基于国际新标准的智能网，西方公司给的价格是每户收取300美元入网费，而华为只收取100多块钱人民币，价格直接爆降至二十分之一。 中国由此成为全球第一个开通camel phase 2智能网的国家，华为还把这个技术卖到泰国、肯尼亚等第三世界国家，赚得盆满钵满。 而移动公司凭此推出梦网，并由于华为价钱便宜，移动慷慨的把85%的增值业务收入让给内容和服务商，新浪、腾讯、搜狐、网易等公司，全靠这个业务熬过最艰难的时刻。甚至阿里巴巴都一度考虑靠此维生，但马小云和属下都不懂相关技术，只能在电子商务领域一条道走到黑。 “宋先生的意见呢？”张朝扬问。 宋维扬反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张朝扬又看看视频通话软件里那些洋鬼子，硬着头皮说：“我认为还是应该做网络社区，同时依靠网络短信盈利。至于电子商务，搜狐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相关团队，一切都需要重头来过。” “不，搜狐必须做电子商务。” “我也这么认为，美国纳斯达克现在的情况，证明门户网站和网络社区都是没有前途的。虽然亚马逊的股价也暴跌，但亚马逊的盈利一直很好，只有电子商务能在互联网寒冬生存！” “张，这不是请求，而是众多股东的要求！” “……” 如果换做李彦洪，估计直接拍桌子了，绝对不可能向股东妥协。 如果换做马小云，估计直接杀去美国，跟那些股东当面交流，能说服就说服，无法说服就甩脸不理踩。 但张朝扬是个老好人，性格比较软，他选择敷衍拖时间：“我再考虑考虑。校友录的收购已经谈好了，至少把这笔投资做成，先看看实际情况再说。” 宋维扬却完全不给洋股东面子，冷笑着问：“各位了解中国互联网行情吗？你们不了解！你们当中的一半以上，甚至都没来过中国，也没有浏览过中国的网页。做电子商务当然有前景，但以搜狐现在的财务状况，一旦做电子商务，就必须把资金全砸进去，公司其他业务还做不做了？换做一年前，我也支持做电子商务，因为做着做着就有人投资，问题是现在谁还愿意投资？你们哪位如果承诺追加投资，那很好，我立即支持搜狐做电子商务！” mac的代表说：“宋先生，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是在帮搜狐寻找营收点，否则以门户网站、网络社区和通信服务，根本无法实现公司的收支平衡。我们既然投资了搜狐，当然也希望搜狐能够壮大，毕竟我们也是想赚钱的。” “嘭！” 宋维扬直接拍桌子，把张朝扬和古永将吓了一跳。 宋维扬说道：“六个月期限就快到了，按照规定，各位股东已经可以出售部分股票。ipo时签过回购合同的股东，到期之后可以直接来中国，搜狐会遵照约定回购你们手里的股票！所以，全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个屁！散会！” 宋维扬离开网络电话会议室之后20分钟，张朝扬才结束会议，追出来说：“宋老板，你刚才太激动了，何必呢？” “不然挺那些股东代表的馊主意？”宋维扬反问。 张朝扬苦着脸说：“如果真按照协议回购股票，搜狐的资金就不剩多少了。” 许多回购协议，都相当于对赌合约。即投资商在ipo认购的时候，先定下来一个股价，如果到期无法达成目标，那上市公司就必须按约定价格回购股票，而不是按实时的市场股价回购。 也即是说，搜狐必须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把自己的股票给买回来。 宋维扬笑道：“放心吧，这才半年期限，那些股东能出售的股票不多，而且也不是都愿意出售。即便满了一年期限，搜狐实在因为回购股票而资金见底，我也可以追加投资。记住，不要被这些洋股东牵着鼻子走，你想做什么要坚持做下去！还想隔洋万里玩微操，他们懂个锤子。” “宋老板，多谢你的支持！”张朝扬一下子就轻松了，因为有宋维扬兜底。 475【寒冬之下，万物萧索】 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只羡慕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揍。 多年之后，人们翻看各大网络公司的股东构成，发现这家公司是孙正义投资的，那家公司也是孙正义投资的，这老家伙的眼光真准啊，太他妈有钱了！ 但此时此刻，却是孙正义最迷茫的时候。 全球互联网泡沫被戳破前，孙正义持有300多家互联网公司的股票，个人资产超过700亿美元。但就在这一年底，孙正义的账面资产缩水95%，只剩下可怜的35亿美元，全都在互联网寒冬之中蒸发了！ 历史上，孙正义就是在这种时候投资阿里巴巴的，真真是不怕死。当时马小云一番豪言壮语，激情演说完毕，孙正义笑道：“这段时间来见我的网络公司ceo，演讲内容全都变了，只有你还是几年前那套说辞。” 互联网行业炸到什么程度？ 比尔盖茨一个卖操作系统的，都受到极大影响，去年身家超过1000亿美元，今年直接跌到630亿美元。 宋维扬刚刚在搜狐开完电话会议，就接到腾讯那边打来的电话。 小马哥说：“公司资金告急，我之前接触的风投商，现在全都不愿意投资了。我准备让qq收费，或许可以回笼一点资金，老宋你怎么看？” “qq不能收费，至少现阶段不能收费，没钱了我来提供资金，”宋维扬说，“一定要尽可能多的吸纳用户。” 小马哥叫苦道：“我现在就愁qq用户太多，每天新增注册用户好几十万，一个月就要新增两台服务器，服务器的费用就快把公司给拖垮了！” 宋维扬说：“不怕，钱我来出。” 小马哥说：“老宋，再多钱也经不起这样烧啊。现在qq的服务器费用太高了，收入少得可怜。我让qq进行注册收费，不仅仅全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想限制qq用户数量，不然这样烧下去，迟早要把公司给烧死！” 这真的属于黑色幽默，一家互联网公司，居然因新增用户太多而头疼。 宋维扬道：“两个办法。第一，对外发布消息，三个月不上线的qq，腾讯直接收回账号，这样就能避免恶意注册和账号虚多，可以省下一些服务器资源；第二，移动即将推出梦网，你去跟移动接触一下，说不定就能寻找到新的盈利点。” 小马哥问：“你这次能投资多少？如果低于200万美元，我还是要限制qq用户增长，因为腾讯负担不起。” 宋维扬说：“我愿意增加投资300万美元。你再联系盈科和idg，他们手里的腾讯股票，我也愿意买下来。” “好，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也豁出去了！”小马哥咬牙道。 历史上，盈科数码和idg在1999年，共同向腾讯投资300多万美元。这些股份后来都卖给了南非mih，李超人的公子从中获利1000万美元，当时被引为投资佳话，后来被证明错失了4000个亿（人民币）。 现在还是没有变化，宋维扬去年坐视idg和盈科投资，根本不怕腾讯股份被人给抢了。 不管是盈科、idg，又或者是小马哥，现在都想把腾讯股份给卖掉。而且是贱卖，不图赚多少钱，只要别亏本就行。因为大环境太尴尬了，没人愿意继续投资，而腾讯的收入连搜狐都不如，服务器费用却远远超过搜狐。 历史上小马哥之所以没卖腾讯，是因为找不到买家，都认为qq是个坑货。网易同样如此，互联网寒冬期间，丁三石想卖都卖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死扛。 在没有找到盈利点的情况下，腾讯必死！ 如果没有华为研发出国产智能网技术，移动公司又以此推出梦网，腾讯多半会死得渣滓都不剩，而网易也没钱开发《大话西游》。 小马哥转达宋维扬的意见之后，idg和盈科数码立即做出回应，愿意卖掉持有的全部腾讯股份，只比当初投资的时候提价10%。宋维扬在电话里讨价还价，压下去5%，剩下5%就当付给两家的利息。 idg和盈科数码居然同意了，30%多的腾讯股份，就这样被宋维扬以不到400万美元的价格买回来。 想想也正常，这两家本来就是想投资盈利的，以现在的行情来看，能不亏本已经属于万幸。还能赚到5%的利息，简直属于奇迹，他们还把宋维扬当成接盘的冤大头呢。 宋维扬手里的现金根本不够，他立即联系中银投资，出售1.8%的金牛资本个人股份，套现3000万美元资金。 其中750万美元，用于投资腾讯，加上之前持有的股份，宋维扬现在总共拥有腾讯43.5%的股权。 另有150万美元投资搜狗，因为搜狗也快扛不住了，增持之后宋维扬拥有搜狗搜索51%的股权。 不是宋维扬想吃独食，把两个公司的持股比例都整这么高，而是现在只有他才肯站出来接盘。想想孙正义的遭遇就明白了，一年之内，个人身家从700亿美元缩水到35亿美元，就因为这家伙到处投资网络公司。 值此艰难时期，马小云却发起了第一次“西湖论剑”，意图以东道主身份召集业界大佬们开会。但马小云又怕自己影响力不够，于是请来金庸坐镇，王俊东、王志东、丁三石和张朝扬都是金庸迷，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了。 特别意外的是，宋维扬也在受邀行列，而且跟金庸一样属于特别嘉宾。 央视2套的《对话》栏目，再次延期录制，就因为互联网寒冬，一部分内容需要重新撰写文案。 宋维扬来到西子湖畔，马小云见面就说：“老宋，我恐怕错了，错得厉害。别的股东那里，我都不说真话，就想跟你聊聊。” “收缩业务吧。”宋维扬道。 “只能收了，不收不行。”马小云摇头叹息。 绝大多数人做生意，都会走不少弯路，只看能不能在失败中汲取教训。 马小云也算经历过风风雨雨，但他没掌控过跨国大公司，只一年时间，阿里巴巴就被他搞得快崩溃了。 由于接连获得巨额注资，财大气粗的马小云失去理智，想要一蹴而就成为跨国集团。 2000年初，马小云将阿里巴巴的总部搬到美国，国内总部设在盛海，实行双总部构架，临州大本营只剩下个分公司。同时，他还在亚欧各国设立分公司、合资公司和办事处，请来世界500强副总裁加盟，高端人才请来一大堆。就连临州的分公司都有外籍员工，而且月薪六位数，单位是美元。 一下铺成大摊子，妄图称霸全球b2b市场，并且登上《时代》周刊封面。 现在撑不住了，大环境恶劣，将阿里巴巴的内部隐患提早引爆。 宋维扬毫不在意，笑呵呵说：“这是好事情，隐患发现得早，可以趁机做清理，否则就船大难掉头了。” “你投资了那么多钱，就一点不担心啊？”马小云道，“国外股东都快疯了，一直在给我施压，阿里巴巴现在有可能直接破产。” “我相信你的能力。”宋维扬由衷说道。 马小云听了颇为感动，拍着宋维扬的肩膀说：“多谢信任！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出出主意呗。” 宋维扬说：“把总部从美国搬回来，海外分公司全部砍掉，只留几个关键的办事处。” 马小云道：“如果这样做，员工遣散费就是近千万美元，再加上其他损失，至少有两千万美元！” “壮士断腕。”宋维扬说。 马小云还是拿不定主意，历史上，他直到明年初才痛下决心，派一个刚刚上任的高官去做裁员工作。 不得不说，阿里巴巴的企业文化做得很好。多年以后，主持裁员的当事人回忆起来，重复最多的字眼就是“哭”。明明给了三个月工资的遣散费，在中国工作的外籍员工离开时哭，在港城工作的员工被辞时也哭，甚至韩国那边的员工也哭着说，愿意自降薪水留下来共渡难关。 都是非常敬业的，且富有激情的员工，人家没有犯任何错误，直接就辞掉了，而且是数十人数百人的集体裁员。对中国员工来说就更残忍，因为正逢春节期间，人家回家过年呢，一个电话就被裁员。 这烂摊子都是马小云搞出来的，他前段时间膨胀得厉害。 马小云道：“一旦全球裁员，公司的资金就见底了。以现在的行情来看，恐怕不好拉到投资。老宋你有没有什么门路，帮忙介绍几个华尔街投资机构？” 宋维扬笑道：“我刚刚卖掉一些金牛资本股份，筹到了几千万美元。腾讯和搜狗也快撑不住了，我投资了一些，还剩下一些可以注资阿里巴巴。” 马小云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回我捅的篓子太大，而且大环境不好，我都没把握让阿里巴巴起死回生。你现在如果投资，很可能就打了水漂，我不能这样坑朋友。” “反正已经投资那么多，还在乎剩下的？”宋维扬笑着说。 马小云叼着烟猛吸一口，突然把烟头扔地上猛踩：“我豁出去了，不成功就成仁了，公司做死了我直接去跳楼！” 宋维扬还在开玩笑：“那我提前给你准备棺材，希望这棺材用不上。” 476【喝黄酒，吃湖蟹】 第一届“西湖论剑”的举办时间，正好是马小云生日那天。这货纯粹是突发奇想，打算给自己办个别开生面的生日派对，于是拉来金庸镇场面，然后把如今的四大网站ceo给请来。 新浪那边提出了特别要求，王志东想要直播整个“论剑”过程。 马小云在答应新浪的同时，也决定把影响力搞大，于是请来几十家媒体记者。消息瞬间泄露出去，省市两级政府格外重视，因为不管是金庸还是几大网站ceo，都肯定获得无数人的关注，于是政府那边不但把机关报的记者派来，还一路绿灯帮着进行活动安排。 这就等于把“论剑”搞得形式化了，届时诸位说的肯定都是场面语言，根本不可能在大众面前进行实质交流。 私下交流因此被提前，即西湖论剑的前一天晚上，地点在湖心小岛阮公墩的环碧小筑。 马小云亲自跑去酒店，陪着金庸一起到场，然后两人坐在茶室里闲聊等待。 宋维扬和张朝扬是一起到的，马小云立即起身介绍：“先生，这位是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先生，这位是搜狐ceo张朝扬先生。” “金大侠好！” “你好，你好！” 三人互相握手，随即坐下。 张朝扬根本不是金庸迷，他一本武侠小说都没看过，只在童年时期读过《水浒传》，因此见到金庸没有什么激动情绪。 但随后而来的丁三石却不同，在门口见到金庸的一瞬间，这位老兄直接眼睛里冒星星，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金先生，金先生，您害了我们年轻人的时间啊，多少人上课时偷看您的小说！” 马小云介绍道：“这位是网易的ceo丁三石先生。” 金庸立即站起来握手，丁三石弯着腰双手去握，一副超级迷弟见到偶像的模样。 接下来到场的王俊涛和王志东，虽然也是铁杆金庸粉，但表现稍微要自然些，只是各自拿出小说让金庸签名全是盗版。 金庸签名的时候莞尔一笑，他对此早已经习惯了，马小云第一次找他签名，拿出的小说同样是盗版，而且是从新华书店里买来的盗版。 几人跟宋维扬打招呼时也各不相同，丁三石热情而随意，毕竟早就认识了，王俊涛和王志东的态度则比较正式和场面化。 有酒，有茶，还有大湖蟹。 大湖蟹管饱，随便吃。 宋维扬麻利的剥开蟹壳，一只螃蟹都吃完了，张朝扬却瞧着螃蟹无从下手。 丁三石笑道：“老张，我教你。” 在丁三石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张朝扬终于剥开一只，但显然不符合他口味。马小云见状，立即招来手下，打电话去叫西北那边的美食。 “来来来，”马小云举杯笑道，“今天西湖论剑，既请到金大侠，又请到各位互联网掌门，盛况空前，先干一杯！” 众人起身碰杯，一饮而尽。 丁三石一边吃蟹，一边跟金庸套近乎，而且是用浙省那边的方言。 马小云、王志东和王俊涛也很快加入，也不聊互联网行情，各种讨论金庸小说里的情节。 宋维扬只闷着头吃蟹，时不时跟张朝扬说两句，免得这哥们儿感到无聊。 放眼2000年的中国互联网行业，张朝扬属于绝对的明星级人物，知名度比其他四人加起来都高。这跟公司实力无关，纯粹是张朝扬懂得作秀，隔三差五就被媒体关注报道。而其他人呢，不管是新浪还是8848，虽然公司名气很大，但人们很少知道ceo是谁。 至于马小云和阿里巴巴，呵，美国人比中国人更熟悉，人家在国外的名头其实更响亮。 除了东道主马小云比较客气，还有丁三石比较随性之外，剩下的王俊涛和王志东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排挤张朝扬。而张朝扬也感觉出来了，他虽然喜欢在媒体面前作秀，但私底下却性格内向，且不怎么喜欢说话，干脆闷在那里喝茶。 金庸也是个不多话的，明显把张朝扬视为同类，主动引导话题道：“张先生不喜欢吃蟹吗？” 张朝扬说：“我是西北人，以前没吃过螃蟹。” “可以试试看，要勇于尝试新鲜事物。”金庸说。 张朝扬很给金庸面子，当即又开始剥蟹，但还是没有主动聊天。完全就是个闷葫芦，这跟他在媒体面前展现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马小云为了活跃气氛，笑着对宋维扬说：“老宋今天怎么也不说话？” 宋维扬品尝着黄酒就蟹肉，微笑道：“美食美酒在前，我不能分心啊。而且你们都是互联网各派掌门，我就一个卖饮料的，你们说，我听着。” 丁三石顿时被逗笑了：“我们如果是五岳掌门，你就是隐藏在背后的风清扬。” “这有什么典故吗？”金庸没听明白。 马小云指着宋维扬笑道：“这位宋先生，是搜狐的第一大股东，是阿里巴巴的第二大股东，是网易的第三大股东。他是我跟张总、丁总背后的大金主，不管我们赚多少钱，都是在给宋先生打工。” 金庸笑着说：“看来宋先生才是中国网络江湖的隐世高人。” “高人不敢当，苦主而已。”宋维扬说。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金庸不明所以，立即询问何意。 王志东苦笑着解释：“现在是全球互联网寒冬，投资网络公司的金主，一个个都亏得很惨。熬过去这几年，或许就能获得巨大回报，如果熬不过去，那些投资的钱都要打水漂。” 若非是卖给中银投资，宋维扬近期不会选择出售金牛资本股份，因为实在太吃亏了。谷歌的估值已经跌破4亿美元，幸好神州科技的资产不断膨胀，否则1.8%的金牛股份根本无法套现3000万美元。 这笔交易，宋维扬更多的是政治考量。 因为神州科技的规模越做越大，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去年神州科技跟信产部下属基金交换股权还不够，中银投资在金牛资本的占股比例也不高，现在趁机卖给中银投资一些，可以让神州科技更大限度的规避政治风险。 金庸这才明白实情，说道：“潮起潮落很正常，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奋发向上。” 马小云道：“这次请各位朋友来西湖，就是想要抱团取暖，让我们一起携手共渡难关。” “应该的。”其他人纷纷响应。 宋维扬笑而不语，共度个屁的难关啊。 这五人当中，有三个是做门户网站的，恨不得对方赶紧去死。剩下两个是做电商的，一个b2b，一个b2c，看似没有竞争，但王俊涛正被股东逼着转型，很快就要跟马小云进行直接对抗。 说起来很悲哀，眼前这五人，历史上也就马小云和丁三石扛住了。 到明年，王志东首先被踢出局，而且是被他亲自请来的一个个董事，联手给清除出局。那些董事私下串联商量，又取得股东支持，直接搞突然袭击，等王志东去新浪上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ceo职位已经被撸了。 紧接着，王俊涛也步了后尘。先是董事会空降副总裁，一步步把他给架空，随即直接让王俊涛滚蛋。 张朝扬就是被这两位的遭遇给吓到了，所以才选择彻底向股东妥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搜狐慢慢的带向衰落。现在有了宋维扬支持，可能会稍微好点吧，就看张朝扬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而丁三石的选择呢？ 这位老兄非常实在，一边努力赚钱盈利，一边向股东们许诺前景。遇到强烈反对他的股东，那么就没什么好谈的，直接回购对方手里的股票，公司资金用完了就想办法去赚。 并且丁三石抠得很，其他四位得到融资，都大手大脚的铺场子，只有丁三石把一分钱掰成两瓣来花，一分一厘都要精打细算。这家伙的抠已经深入骨髓，有时候带属下吃饭，居然都不主动请客。一个丁三石的副手后来回忆，网易公司都已经上市了，丁三石在茶坊喝茶续杯，服务员要算两杯的钱，丁三石大怒质问：“凭什么？” 经过宋维扬这么一打岔，其他人终于把话题从武侠小说转到互联网行业。问题是金庸不懂互联网啊，没说几句，话题便转了回去，这下张朝扬又不出声了。 最终，还是金庸主动问及众人的创业经历，这下子终于气氛热烈起来。 王俊涛大谈特谈他如何选择做电商，又声明8848的意义何在，他要做互联网行业的第一高峰。 王志东跟金庸早就认识，《明报》采用的是方正排版系统，而当时王志东在方正主持相关事务，一来二去两人就非常熟悉。他先是聊起方正，又聊起了新浪，嗦嗦说了一大堆。 张朝扬说：“我很早就想回国开网络公司，在美国找了很多投资人，都没有愿意给我提供启动资金的。当时正好听到宋老板投资金山，我就跑去复旦碰运气，结果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宋老板就答应给我投资。在创业这方面，我得感谢宋老板。” 丁三石笑道：“宋老板是及时雨嘛，这我们早就知道了，现在金牛资本还是网易的第三大股东。宋老板，什么时候也给网易追加一笔投资啊？” “我们谁跟谁啊，老朋友了，”宋维扬道，“等网易的股价跌到个位数，那些美国股东愿意卖多少，我就立马掏钱接多少。” 丁三石大喜：“说话算话！” 宋维扬端着酒杯说：“我今晚没喝多少。” 丁三石顿时心里有底了，哈哈大笑：“皇上不愧是皇上，够霸气！” “什么皇上？”王俊涛问。 丁三石指着宋维扬笑道：“我跟宋老板认识好几年了，一直是网上的好友。他以前有个网名叫‘总有刁民想害朕’，大家都叫他皇上，说话骚得很！嗯，这个骚字也是他经常用的，骚话连篇！” 金庸点头说：“总有刁民想害朕，这个名字取得很有味道。”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爆笑，也不知道在笑啥。 477【宋大炮】 （ps：上一章有书友提出异议，老王去查了一下。首先，参加第一届“西湖论剑”的媒体数量应该有十多家，绝对不止几家，京津那边的报纸都跑来了，还有苏杭本地的记者。其次，金庸确实不签盗版书，老马第一次拿盗版书去，直接被金庸搞得冷场，已改正。） 第二天上午，众人在西湖边喝茶。 这次聊得就更起劲了，因为经过昨晚的那顿螃蟹酒宴，大家都变得熟悉起来。 张朝扬主动跟金庸攀谈，说大学宿舍里一哥们儿，跟金庸是浙省老乡。金庸立即询问那人是哪个县的，最后范围缩小到村镇，居然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马小云带着大家去游赏西湖美景，王志东和王俊涛开始讨论“任我行”被关在什么地方，丁三石则跟着金庸请教古典文学。 “先生，”马小云突然开口，“我以前跟宋老板聊过《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他从两本书的很多细节之处，推断出小龙女隐居之后就死了，郭芙也因丈夫投靠蒙元而夫妻反目，杨过和郭芙最终走到了一起，黄衫女子就是他们的后人。你当时有在书中埋下扣子吗？” “黄衫女子是杨过和郭芙的后人？”王志东、丁三石和王俊涛都听傻了。 马小云立即说出种种疑惑，而金庸则微笑道：“宋先生想太多了。” 宋维扬也笑道：“那《笑傲江湖》呢，任盈盈是不是幕后黑手之一？” “任盈盈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几个金庸迷都表示无法接受。 金庸道：“说幕后黑手太过了。” 宋维扬说：“令狐冲跟向问天的相遇，绝不可能是偶然的。小说里有太多明示暗示，一切都指向任盈盈。任盈盈调查令狐冲的时候，甚至追查到田伯光身上，从田伯光那里得知风清扬传授令狐冲剑法，并让向问天散播风清扬已死的谣言，想把令狐冲从少林寺引出来。但少林寺封闭了这个消息，向问天只能在少林寺外伺机而动，而且待了很长时间，把各路正道都吸引来了。向问天出场就被铁链锁住，只是为了引起令狐冲的行侠仗义之心，从小说对话来看，此人之前一直在提刀砍人。梅庄之行，还有五霸岗的一系列事件，都在任盈盈掌控当中，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包括令狐冲。甚至，恒山派的小尼姑们，也不是岳不群抓走的，而是任盈盈指派田伯光和其他人干的，直接嫁祸到岳不群身上。我说的这些，只是任盈盈阴谋的一部分，她在书中的黑料非常多。” 金庸莞尔笑道：“宋先生看小说很仔细。” “所以，我说对了？”宋维扬问。 金庸道：“以任盈盈的出身和环境，她不可能是无知弱女子，必然要懂些阴谋手段。但宋先生说她是幕后黑手，这就有些过分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欺骗令狐冲也是善意谎言。” 王志东惊讶道：“任盈盈真的使过阴谋诡计，而且是对令狐冲使用？” 金庸笑而不语。 宋维扬道：“王总回去翻《笑傲江湖》，多关注配角的对白，以及一些动作表情描写就知道了。我猜测吧，岳不群身上不少的罪名，都是被任盈盈诱导而为，或者干脆是直接扣屎盆子。” 金庸不得不出言否认：“你的想法太阴谋论了。” 宋维扬说：“任盈盈暗中控制过田伯光，这应该没有错吧，否则很多小细节对不上。” 金庸笑答：“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宋维扬道：“至少在梅庄、恒山和五霸岗，令狐冲被任盈盈耍得团团转，他经历的这一切早就被任盈盈写好了剧本，只不过在关键时刻出了小偏差。有个情节我记得很清楚，任盈盈手心全是冷汗，因为她的阴谋差点把令狐冲害死。” 金庸扶了扶眼镜，指着宋维扬笑道：“宋老板，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把企业做那么大了，你习惯拨开迷雾寻找真相。但有时候，你所认定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真相，更有可能只是巧合。” 宋维扬说：“《笑傲江湖》这本书暗线太多，我甚至怀疑，岳不群最后已经被任盈盈控制。否则，就对不上蓝凤凰表达出的信息，以及任我行听到岳不群死讯的反应。” “越说越离谱。”金庸摇头道。 丁三石挠头说：“我是不是该回去重新把《笑傲江湖》再看一遍？” 王俊涛道：“我也听不太明白，感觉我跟宋老板看的不是同一本小说。” …… 上午游湖，中午吃饭，下午论剑。 十多家媒体汇聚而来，互联网界的五岳掌门并排而坐，全程由新浪进行网上文字直播，宋维扬的到来让这些记者们比较惊讶。 事实上，整个论剑过程不是很精彩，说的全是些毫无营养的话题，而且内容都跟金庸小说有关。这些人围绕着金庸小说，再硬生生套上互联网话题，怎么听都感觉有些牵强。 只有张朝扬不是金庸迷，期间他说：“聊到互联网，我有几个想法。互联网是一种……”突然全场哄笑，张朝扬只能改口，“看来大家不想听互联网的事情，只想听金庸小说的事情。言归正传，互联网我有三点要讲……” 张朝扬这种表现明显不合群，但他硬是讲满了十分钟，说的全是实实在在的互联网问题。 被张朝扬这么一搅和，接下来发言的丁三石，一半说金庸，一半说互联网。但到王俊涛发言时又绕回去，九成发言内容都讲金庸小说，剩下一成的内容才跟互联网有关。 宋维扬对此非常无语，知道的晓得这是互联网峰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金庸粉丝聚会。 马小云明显感觉到不对，笑道：“……本来我想说自己对金庸很了解，被老榕（王俊涛）这么一说，我就缩回去了。”于是，马小云开始讲他自己，说到半路又提金庸，“我们公司招聘人的过程中，有一个特别有意思，只要对方对金庸的书感兴趣，八成的人都给录取了。” 张朝扬半是开玩笑，半是表达不满，突然插话：“如果没有被阿里巴巴录取，那就赶紧来搜狐，我没有读过金庸。” 有两个记者被逗笑了，但台上的马小云等人都没笑。 张朝扬虽然懂得作秀，可说话真的经常不合时宜。就拿十多年后来说，大家讨论5g时充满激情，他突然蹦出来一句：“5g有可能带来健康问题。”并详细解释了5g为什么会带来健康问题，直接扫了所有人的兴致，不得不最后补救道：“我希望大家在享受5g便利的时候，也关注一下有可能引起的健康问题。” 但这个新闻传出，人们都只注意到前半段，根本就不听他后面的话，于是就演变成“张朝扬反对5g技术”。 马小云的表情有点尴尬，继续拿金庸小说为引子，很快把话题转到电子商务。然后又用剑宗和气宗做比喻，大谈阿里巴巴的管理问题，并且最后非常乌鸦嘴的来一句：“我希望在座的几个人，明年能少掉两三个，甚至我们最好都不在，让给新的、年轻的网侠，让他们来笑谈网络时事。” 嗯，明年的西湖论剑规模扩大，媒体来了一百多号，但确实有人不能再出现了。 “宋老板也来讲几句吧。”马小云道。 宋维扬摆手说：“我对互联网不了解，只会打字聊天和玩游戏，我第一次发邮件还是请教的丁三石。你们说，我听着，我就是来听课的。” 丁三石道：“宋老板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投资谷歌，去年就获利百倍。” 马小云说：“今天之所以请宋老板来，就是因为他是互联网行业的天使投资人，而且是中国唯一的天使投资人。老宋，说两句。” 宋维扬笑道：“那我就说两句吧。第一，互联网寒冬到来了，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第二，我希望互联网的春天赶快来，否则我的投资全都得打水漂。” “你还真的只讲两句啊。”马小云无语道。 在众人的笑声中，金庸开始提问，而且问出“互联网怎么赚钱”这种关键性问题。几位ceo的回答各一，但都含糊其辞，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只能说自己的公司预计两三年后能够盈利。 接下来又是记者提问，问了些关于门户网站竞争，以及中国加入wto之后互联网环境变化的问题。 宋维扬一直不怎么说话，但记者还是专门找上他：“宋先生，我是《津门日报》的记者。这段时间纳斯达克大跌，你在谷歌的投资亏了多少？” 宋维扬笑道：“谷歌还是那个谷歌，因为没有上市，所以不存在亏多少的问题。” 记者追问：“谷歌现在的估值是多少？” “无可奉告。”宋维扬道。 “那以公司估值而论，谷歌跟去年相比，你的亏损有5000万美元吗？”记者还是咬着不放。 宋维扬笑道：“何止5000万，起码上亿呢。” 记者们一片哗然。 又有记者问：“作为天使投资人，那你对互联网的前景怎么看？” 宋维扬说：“之前太虚了，现在降降火刚好。就拿中华网来说，抢到一个的网址而已，要名气没名气，要内容没内容，直接就拿到几千万美元投资。亿唐就更离谱，连牛逼网址都没有，直接拿创业团队做噱头。五个哈佛mba和两个芝加哥大学mba，就敢说自己是中国最豪华的互联网团队，还真能用这个招牌得到5000万美元投资。亿唐网是干啥的？不是门户网站，也不是网络社区，更不搞电子商务，创始人自己都不知道能干啥。还打造什么‘明黄e代’，无非就是卖概念周边，相当于做出海尔动画片再卖冰箱。但他们连动画片都没有，只是一个概念，想把概念卖给其他人，傻子才上当呢！” 这种话题才有舆论争议啊，记者兴奋道：“宋先生，你说得这样直白，不怕亿唐网告你们诽谤吗？”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继续放嘴炮：“我怕什么？5个哈佛mba加2个芝大mba，好大的来头，吓死了我。这七个创始人，有学识，有资金，有名气，就是没有做事的态度。他们拿到几千万美元投资已经快一年了，现在什么产品都没做出来。我倒是听说，他们隔三差五在豪华湖畔别墅开派对，天天在宽敞气派的私人健身房里锻炼。他们的办公室，比喜丰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都更豪华，连办公室旁边都配了健身房，亿唐的投资方估计现在正躲哪儿哭呢。我要是亿唐的投资人，现在已经报警了，投资人的钱就不是钱啊！” 在座的五个网络公司ceo脸色古怪，特别是马小云、丁三石和张朝扬，听着感觉是宋维扬在借亿唐来敲打他们。 金庸还是笑而不语。 而新浪那边的文字直播间，网友们听到宋维扬这番话，直接就沸腾起来了： “宋老板说得好，我就觉得亿唐不靠谱。” “亿唐网到底是卖什么的啊？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 “卖概念啊。” “不懂。” “我来解释一下吧。亿唐先炒出一个‘明黄e代’的概念，再展示自己花天酒地的西方奢华生活，引起年轻人的崇拜向往，从而让年轻人产生只要加入‘明黄e代’，就是新时代的高端人士，就能跟他们一样花天酒地。把概念炒热之后，再去吸引厂商合作。比如普通的帆布鞋，染上黄色标签，就是‘明黄e代’的产品，年轻人穿上这个鞋子就是'明黄e代’成员。亿唐什么都不卖，但什么都卖，只要有厂商合作，他们就可以卖衣服、卖家具、卖汽车。” “什么玩意儿啊，这样也行？都当消费者和厂商老板是傻子吗？” “所以啦，现在只有几个小厂商合作，而且产品根本卖不出去。因为价钱实在太贵了，普普通通的东西，贴了‘明黄e代’标签就能翻几倍价钱。” “你们别说啦，人家亿唐网还做电子邮箱。” “你用亿唐的邮箱吗？” “用过，老出问题，现在不用了。” “亿唐还有搜索引擎。” “扯吧，亿唐那搜索引擎，还跟不上新浪的自带搜索引擎，比搜狗搜索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佩服，七个美国名牌大学的mba，联手打造出如此诡异的公司。” “所以那些投资人都是傻的吗？这种破网络公司也能拉到5000万美元投资，有那点钱还不如投资腾讯qq。” “宋维扬还是牛逼啊，敢当场戳穿亿唐骗局。” “我估计老宋会被亿唐网起诉诽谤。” “支持老宋，戳穿皇帝的新衣！” 478【壮士断腕】 亿唐网的总部就设在盛海，所以，他们发律师函很快，第二天就送到神州科技公司。 随即，亿唐网又召开记者会，严厉谴责宋维扬的抹黑，并表示如果宋维扬不公开道歉，亿唐网将对此次造谣行为进行起诉。 宋维扬立即笑嘻嘻认怂，让搜狐、新浪和网易帮忙发布道歉信，内容如下：“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亿唐并非一无是处，亿唐邮箱其实还蛮不错的……” 亿唐邮箱是真不错，刚上线的时候总出问题，但渐渐就做好了，并成为与网易齐名的电子邮箱。 但也仅此而已，除了邮箱之外，亿唐什么都拿不出手。5000万美元的投资，只做了500万人民币能做好的事情。 宋维扬还在道歉信里说：“顺便，出于好意，我给亿唐网的七位mba分析一下。你们的‘明黄e代’商业定位错误，你们想把西方高端时尚的品牌和生活引入中国，这个思路是可行的，但客户群体绝对不能是1835岁的中国年轻人。或许，对你们七位而言，那种高端生活稀松平常，但中国的年轻人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能力。动辄上千块钱一双的鞋子，在中国年轻人眼中，不是什么时尚品，而是奢侈品……你们的网站内容太杂了，贪大求全，毫无特色，东抄一点，西抄一点，越来越杂，越来越混乱……奉劝一句，还是好好做邮箱吧，说不定可以把网易邮箱给干掉。” 亿唐网的ceo很快回复：“宋先生一直住在国内，恐怕不了解西方生活。我们的商业概念，是一种非常新锐高端的西方式理念，中国正在和世界接轨，中国的年轻人也在和世界接轨，而亿唐正是要在此搭建一个东西方生活方式的桥梁。中国的经济发展快速，年轻人的生活习惯也快速变化。十年前，中国的私家车没有几辆，但现在满大街都能看到。相信再过两三年，中国的e世代一族就能成长起来，亿唐网将是中国e世代生活的领军企业！” 宋维扬又回复说：“你们高兴就行，祝好运！” 这来来回回的公开信，很是吸引了网民眼球，居然导致亿唐网流量看涨。 亿唐网的ceo也不闹着起诉宋维扬了，巴巴的再次给宋维扬写公开信，煞有介事的讨论网络e世代话题，只为了借助宋维扬来吸引更多的目光。然并卵，除了亿唐邮箱不断增涨用户之外，亿唐的其他服务被网友喷得狗血淋头。 “你何必跟他们闹啊？”马小云笑道。 宋维扬说：“无聊呗。” 马小云已经决定全球大裁员，并考虑把美国总部给撤掉。但这样做牵扯太广，几乎等于自断双腿双臂，必须方方面面都做出妥善计划才行。 西湖论剑上意气风发的马小云，论剑结束便召开公司大会，宣布阿里巴巴进入六个月的紧急状态：“未来半年是非常严峻的半年，所有员工随时做好加班准备！” 一般情况下，马小云禁止股东查看阿里巴巴的具体运营文件，而且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露怯。用阿里巴巴某位高管的话来说，即便马小云兜里只剩下一块钱，他给人的感觉都是拥有一个亿。 但宋维扬三番五次在关键时候砸钱支持，这种无限度的信任，已经被马小云视为真朋友。现在阿里巴巴遇到困难，马小云也第一个找宋维扬倾诉，甚至先于蔡崇信等人知道裁员计划。 西湖论剑结束后，宋维扬直接被马小云请到家中，拿出许多具体文件让他翻看，然后又一起讨论阿里巴巴的战略收缩。 宋维扬翻着文件说：“你这管理一塌糊涂啊。” 马小云苦笑道：“这些文件，都是被找出来的各种问题。很多事情不做不知道，做起来才发现太幼稚了。就拿英文网站来说，我天真的认为美国人英文更好，英文网站应该设在美国，而且最好设在硅谷，能够方便技术管理。结果把网站建好才发现，硅谷都是技术人才，而电子商务需要的贸易人才，必须从旧金山和纽约空降过去上班，而许多项目又要回纽约和旧金山去谈，成本莫名其妙就高得离谱。还有就是，硅谷的人才和纽约的人才，双方理念完全冲突，一个普通决策就要吵上半个月，必须我飞去美国才能搞定。” “这很正常。”宋维扬说。 马小云道：“太不正常了。硅谷的负责人觉得技术最重要，因为硅谷是世界互联网中心，所以这种技术优胜论得到很多员工支持。而掌管美国总部的负责人，是我从世界500强企业挖来的副总裁，这个人又长期坐镇港城，认为阿里巴巴应该向资本市场发展。现在美国的技术人才和商业人才已经吵起来了，互相抵制，互相看不顺眼，我在中国也搞不明白谁是对的。” 宋维扬道：“别听他们的，问问你自己。” 马小云说：“我也不知道啊。阿里巴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发展成跨国公司，员工来自于全球13个国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管理。我挖世界500强的副总裁过来，就是准备让他管理海外事务的，结果他连美国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宋维扬笑道：“你都说要裁员，要撤美国总部，那就行动呗，干脆把海外分公司都砍了。” 马小云说：“无从下手啊。就拿港城办事处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员工，有名校mba，有资深投行从业者，还有大公司的副总裁和高级顾问。他们抛弃稳定的工作来到阿里巴巴，都希望公司上市之后能有所收获。为了招聘这些人，我还分出去了不少公司股份，解聘他们的时候，还得把公司股票买回来，这个股票价钱就不好谈。” 宋维扬笑道：“问问你的本心，你当初创办阿里巴巴，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做电商平台，帮助企业商品流通。”马小云说。 宋维扬道：“这就对了吧。要我说啊，直接把海外分公司全部斩掉，美国那边只留个办事处。港城的分公司和国内办事处也斩掉，直接把总部搬回临州，依托沿海几十万家中小型企业来发展。” 马小云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下不了决心。这等于说，之前一年公司所取得的成果全部泡汤，阿里巴巴直接回到去年秋天的状态。” “早死早超生。”宋维扬劝道。 “我再跟老蔡商量一下。”马小云迟疑不决，历史上，他用了半年时间来做决定。 宋维扬说：“随你吧。如果换成是我的话，现在就把海外机构给砍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见过哪个世界500强，是用一年时间成为跨国公司的？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 经过宋维扬前后两次劝说，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有这种想法，马小云终于彻底下定决心。他回头就任命了一个新的高管，专门负责裁员事宜，这次直接要裁掉公司七成以上的员工。中国这边本来有40个外籍员工，直接裁得只剩下5个；港城办事处有30人，被裁得只剩下8人；美国那边更厉害，直接只剩下3人。 这比历史上其实还好些，因为当时马小云决定大裁员的时候，互联网寒冬更冷了，阿里巴巴的钱也不多了。就连前100号老员工（把马小云和十八罗汉算在内），阿里巴巴都直接裁掉50个，现在提前裁员，至少把这些老员工留了下来。 宋维扬根本不用操心，这种事情老马能够搞定，他回头给张朝扬打电话说：“传真我发过去了，一些对chinaren的小建议。” chinaren就是搜狐刚刚收购的校友录，宋维扬给出的小建议，其实是一份比较完整的商业策划书，大致按照facebook来打造。甚至宋维扬还嫌chinaren太拗口，校友录又太小气，直接让张朝扬改名为“人人网”。 至于现在的校内网，那就别担心了，继续叫这个名字吧，实在不行人家还可以转行去做美团外卖。 同时，由于跟亿唐网的小摩擦，宋维扬还让张朝扬增添功能，让用户可以在网站查找英语四六级考试信息。这玩意儿就是亿唐网未来的服务内容，现在暂时没做，直接截胡了就行，不过需要跟各大高校取得联系。 宋维扬之所以对此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豆豆的英语六级考试成绩，便是在亿唐网查到的，当时两人刚刚开始谈恋爱。 479【水饮料协会】 搜狐在正式收购chinaren之后，依照宋维扬的建议改为“人人网”，并投入1000万元开始了项目运作。 历史上，张朝扬对chinaren寄予厚望，不要命的砸钱打广告，吸引了全国许多学生添加校友录。但也仅此而已，搜狐被股东逼得只能转做电商业务，除了能赚钱的网络短信之外，其他项目都趋于停顿。校友录由于迟迟没有新的内容，导致用户黏性不够，渐渐的就被学生们给遗忘了。 现在的“人人网”并没有打广告，而是在做两件事情： 第一，与全国各大高校（包括大专），以及诸多优秀高中进行联系，尝试取得各校的考试成绩。今后，学生用户可以在网上查找期中、期末成绩，甚至是英语四六级成绩和考研考博的成绩。 第二，技术团队进行内容开发，拓展人人网的基本功能。今后每个用户都有自己的主页，甚至通过复杂申请流程后，普通中小学也能自行创建社区。个人用户可以互相添加好友，并利用类似于站内邮件的方式进行交流。还有好友推荐功能，即你朋友的朋友、同学的同学，网站会推荐几个给你进行添加。 第三，公司也可以自行申请社区，这个功能暂时不会开通，要等学校社区网络建成之后。 说白了，就是facebook的初级版本。 宋维扬为了吸引用户，甚至让“人人网”研发小游戏，比如农场偷菜什么的。 “人人网”的目标是，在这个学期之前，把各种内容功能丰富起来，并且获得更多的学校加入进来。 好在宋维扬早有提醒，搜狐上市圈钱后没有大手大脚，而且融资幅度也更大，远比历史上的搜狐更有闲钱，至今还握着9000多万美元在另一个时空，搜狐此时手里的钱只剩下不足5000万美元。 搜狐的人人网项目开展的同时，一场大型新闻发布会即将在盛海举行。 包括喜丰、娃哈哈、正广和、怡宝等70家纯净水生产商，这些企业的老总或部门负责人悉数到场，宣布组建“中国水饮料健康协会”，并打算硬刚农夫山泉和新x社。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今年4月，农夫山泉突然宣布不再生产纯净水，以后全部生产天然水，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并且，农夫山泉还公布了关于动物、植物和细胞的三个实验，证明纯净水是有害的，农夫山泉是有益的。 6月份，喜丰和娃哈哈通过私下串联，组成了70家纯净水企业的生死同盟。宗老板甚至亲自下场，对农夫山泉破口大骂，随即向工商局等五个部门提起申诉。 农夫山泉毫不示弱，继续疯狂打广告，并强调自己只卖健康的天然水。 7月中旬，国家相关部门还没做出决策，新x社突然擅自发出电讯稿，并给出所谓的“专家提醒”：“纯净水不宜大量的长期饮用！” 此新闻一出，喜丰和娃哈哈的纯净水销量都瞬间暴跌，连带着喜丰股价也自上市之后首次下跌。 历史上，娃哈哈就此放弃申诉，乐百氏纯净水走向衰落，而大自然的搬运工则强势崛起。但现在宋维扬却不肯服输，他让喜丰拿出300万美元，娃哈哈也承诺拿出100万美元，剩下68家纯净水厂商集体凑出400万美元，一共拿800万美元去赞助欧洲的某实验室。 800万美元，只是让这个实验室做几组简单实验，对方非常高兴的就答应了，因为这种实验只需要几个普通研究员就能搞定。但附带要求是，著名生物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埃尔文内尔先生必须现身中国帮忙澄清事实。 一般情况下，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是超级大牛，根本看不上这几百万美元。不过宋维扬又发动自己在中科院的关系，个人赞助中科院300万美元，由中科院邀请埃尔文内尔到中国进行学术交流。 埃尔文内尔并非那种清高学者，也不是孤傲绝顶的科学家。事实上，他经常会参加商业项目和国际活动，现在他的实验室得到800万美元赞助，又接到中科院的学术交流邀请，非常乐意走这么一趟。 宋维扬刚刚步入会场，宗老板就走过来主动打招呼：“宋老板，慕名已久，今天终于见面了，幸会，幸会！” “彼此彼此！”宋维扬笑着握手道。 怡宝、正广和、国信、鑫丽等厂商的代表，也纷纷过来握手寒暄，大家互相交换了名片。 国信的代表问道：“宋先生，纯净水真的没问题吧？” “是啊，我心里始终没谱。”鑫丽的代表也说。 由此可见，农夫山泉不仅把消费者忽悠了，还把纯净水厂商都给吓到了，真以为自家的纯净水对健康有害。 宋维扬说：“800万美元不是白花的，我还个人赞助了中科院300万美元，这才把诺贝尔奖得主给请来辟谣。放心吧，纯净水没有害处，新x社的‘专家提醒’不符合科学依据。我现在想的不是能不能扳回舆论，而是要不要起诉新x社发布不实言论！” “起诉新x社？”宗老板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还是算了，不能得罪媒体。” 宋维扬笑道：“那就放新x社一马！” 纯净水厂商代表们哈哈大笑，凝重的气氛瞬间欢快起来。 事实上，“纯净水有害论”即便放在10多年后，依旧拥有广告市场，甚至央视都跑出来报道，并且采访了好多资深教授。这些资深教授其实并没有做出直接的负面评判，只有一位教授坚定不移，但这位教授并没有啥尖端科学成果，反而在养生、太极、保健等领域颇多建树，并且经常帮忙宣传某些品牌的水饮料。 随便百度一下纯净水的危害，能搜索出大堆的结果，而且说得头头是道。 临近时间，中科院的一位教授和埃尔文内尔到场了，台下上百位记者正在窃窃私语。 宋维扬亲自担任主持人，开门见山的说：“好了，今天就两个事情。一是对‘纯净水有害论’进行辟谣，二是我们正式成立‘中国水饮料健康协会’。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诺贝尔奖得主埃尔文内尔先生，内尔先生的实验室，已经就喜丰、娃哈哈等纯净水，做了一系列相关实验……现在有请内尔先生，宣读他的实验室结果。” 埃尔文内尔端着材料站起来，用德语公布实验内容和结果，宋维扬甚至请来了同声翻译。 很快就到了自由提问环节，一个记者问：“既然长期饮用纯净水无害，那包括盛海政府在内，为什么要提醒中小学生不喝纯净水？” 宗老板道：“这个问题我就可以回答。近几年，各地方政府出台小学生禁止饮用纯净水的法令，是因为前几年由于纯净水利润很高，全国出现大量的纯净水品牌。这些品牌的产品，很多卫生条件都不达标，经过这些年的行业整顿，至少我们现场的70个纯净水品牌没有问题，是符合国家卫生标准的。” 记者又问道：“那为什么欧美发达国家禁止饮用纯净水？” 宋维扬笑道：“这个消息，是媒体在偷换概念，把‘纯净水’和‘纯水’混为一谈。比如美国那边所说的纯净水，是工业级别的高纯度水，需要工业许可证才能生产，这种纯净水是不能直接饮用的。而我们的纯净水，只是去处了水中的杂质和病菌，是可以饮用的。” 又有记者说：“据科学实验结果，纯净水不但不含有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而且因为其具有超高溶解性，还会带走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导致骨质疏松等症状。还有，长期饮用纯净水，会导致酸性体质，不利于人体健康。” 宋维扬说：“还是请专家来解释吧。” 埃尔文内尔立即回答道：“一个成年人的体液有40千克左右，一天饮用2升水，不会改变钙离子的浓度。至于体液的ph值，肺和肾都可以调节，而且纯净水属于中性和弱酸性，这种调节也不会给肺和肾带来什么负担。” 老先生刚把话说完，宋维扬就补了一句：“人体又不是筛子，喝水就能把微量元素冲走？” “哈哈哈哈！”纯净水厂商的老总和代表们爆笑。 还是有记者咬着不放：“即便如此，但纯净水确实缺乏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是这样吗？” 宋维扬说：“是的。纯净水不但缺乏微量元素，还缺乏蛋白质和维生素，只喝纯净水会造成人体营养不良，并且最终会导致一个人饿死。” 宗老板直接怼道：“微量元素哪里都有，你不知道用吃饭和吃水果蔬菜来补充吗？” “哈哈哈哈！”纯净水厂商的老总和代表们再度爆笑。 宋维扬说：“我专门请教了内尔先生，他说大量饮用纯净水，确实会改变体液酸碱度。但在此之前，人体首先会被水给撑死，因为你需要一次性喝很多很多。而每天只喝一两升，完全在体液和内脏的可调节范围内。” 宗老板道：“个别商家居心叵测，已经对各纯净水品牌造成巨大损失，我们会选择追究到底！” 宋维扬也说：“不仅仅是品牌受损，还有我个人的名誉受损。喜丰一直在做对社会负责任的企业，但就因为前段时间某商家的谣言，让我和喜丰的名誉受到巨大打击。一个江城消费者来信说，他感谢喜丰在大洪灾期间的无私援助，但他却对我和喜丰非常失望，因为喜丰在卖不健康的水给他，让他和家人处于危险当中！我，宋维扬，因此成了大骗子！所以，我今天必须亲自到场，必须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我跟宋老板始终站在一边！”宗老板语气强硬道。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进入“中国水饮料健康协会”的成立环节。宗老板担任会长，宋维扬担任副会长（主动让贤），中科院那位教授担任名誉顾问，又请了一位官员担任荣誉会长，其他品牌的矿泉水老总担任常务理事和理事。 全国的水饮料厂商抱团，明摆着共同排挤农夫山泉。 历史上，农夫山泉后来经历“标准门”事件，为啥没有相关协会组织站出来帮忙说话？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它就已经把同行得罪完了。 隔日，100多家媒体集体报道，喜丰股价迅速回升，但纯净水的销量却只能缓慢增长，因此造成的损失也无法挽回，社会上依旧普遍存在对纯净水的质疑声。 而农夫山泉的销量却节节看涨，即便打输官司也无所谓，大不了改变宣传内容，再赔一些钱而已。 480【做善事】 诺贝尔奖得主还是很有公信力的，就如宋维扬所说，那800万美元没有白花。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同时收到70家厂商律师函的农夫山泉，立即删除了宣传广告中的部分内容。也不说纯净水有害了，只说自己卖的是自然水，富含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 而70家纯净水厂商，则把国外实验室的报告，用中英德三种语言印刷无数份。这玩意儿卖瓶装水用不上，但在卖桶装水的时候，却可以用来说服家庭用户。 不过还是有些专家站出来说，成年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儿童和老年人不适合长期饮用纯净水，因为这两类人群的自身调节能力没那么强，有可能会增大肾脏和肝脏的负担。 然后专家们就互怼起来了，一部分说儿童与老年也没问题，一部分说儿童与老年应该慎用。这个情况根本就辩不清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互相不认可对方的实验结果。 普通消费者直接被整得脑袋发晕，不知该相信哪边。 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诺贝尔奖得主的，但他们心里又有一点点担心。特别是家里有孩子和老人的消费者，许多都不再购买桶装纯净水，或者把纯净水跟自来水搭配使用。 宋维扬和宗老板对此都非常无语，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不再谈论这件事，尽量花钱平息媒体舆论，因为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 好在喜丰早就开始布局，去年就在长白山和千岛湖建厂，如今顺势增加山泉水和矿泉水的产能。 9月中旬，宋维扬动身前往中原地区，参加今年的金牛会聚会。 今年的聚会比较特殊，在一个小县城举行，同时还要到乡里参加希望小学落成仪式。 抛开什么红十字会不论，共青团的希望工程搞得是真好。就拿西康省来说，仅在2000年就有20多所希望小学建成，像丰田、宝洁、可口可乐这些外企在捐建，健力宝、喜丰、tcl这些国内企业也在捐建，军方更是年年都在捐建。 翻来全国各地的希望小学，你就会发现，外企非常热衷于捐建希望小学。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做正面形象宣传，二是交好当地政府。 可口可乐由于被喜丰和百事赶出西康省市场，从1998年开始，在西康省一年捐一所，现在已经有三所“可口可乐希望小学”。再配合着宣传和渠道建设，可口可乐正在慢慢反攻，不断扩大在全省的市场份额。 反倒是百事公司比较抠门，并不热衷于公益事业，跟可口可乐形成鲜明对比。 事实上，捐建希望小学很便宜的。500万成本的小学，你只需捐50万就能冠名，剩下的钱由青基会和地方政府来搞定。这样既做了善事，又得了名声，多好啊！ 港城明星古天乐十年时间捐建了100多所希望小学，出资也不过几千万元而已，跟他的收入比起来不算什么。但人家的社会形象一下子就树立起来了，这不比花钱请水军炒作更划算？如果大牌明星们都学学古天乐，那中国的慈善公益就能好做很多，也能多出无数正能量明星。 这次金牛会老总们在中原地区捐建的小学比较特殊，因为即将入读这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出自艾滋病家庭。 由于高耀洁等公益人士的呼吁，艾滋病村现象引起越来越多的重视。就在去年7月，江城中南医院的桂西恩教授，主动到中原地区某村调查传染病疫情，竟发现数以百计的艾滋病患者和携带者。 桂教授遭到当地部门的阻拦，他直接把事情捅到中央，随即卫生部对外公布疫情：六个自然村，3170口人，43%的卖血者感染艾滋病。其中至少31人死于艾滋病，241名感染者和38名病人正在等待死亡。疫情最严重的一个村落，90%的青壮年感染艾滋病，常年卖血者只有5人未受感染。 更可怕的是，他们卖出的那些血液，已经进入了血库，还有可能已经输送给其他病患。 当地官员想捂盖子都捂不住了，因为央视已经播出。现在当地的艾滋病患者，已经获得免费医治，农税各方面也获得减免，但生活却愈发困苦，村里种的粮食蔬菜都没人肯买，艾滋病家庭的孩子也受到歧视。 这次金牛会捐建的希望小学，宋维扬等人只出了300万元，青基会和地方政府共同出资100万元。艾滋病家庭的孩子免收学费，并可以提供免费食宿，这把其他乡镇的艾滋病家庭儿童都吸引来了。 孩子们的学费和食宿费，都由港城“智行基金会”提供，宋维扬往基金里捐了500万，金牛会其他老板们也累积捐款近1000万元。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学校的师资力量匮乏。 因为按照计划，学校80%以上的学生都来自于艾滋病家庭，很多老师都不愿意来上课。为此，“智行基金会”不得不继续砸钱，给老师们每月提供200元的爱心补贴，这才把老师给招齐了每月200元补贴，对乡镇老师而言是非常可观的数字，足够他们无视艾滋病风险了。 “王总，你来得够早啊！” “第一次参加聚会嘛，是得郑重一些。” “段总，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总，幸会幸会！” “……” 小县城的宾馆里，金牛会的成员们汇聚一堂，规模已经扩大到13人，分别是：宋维扬、宋其志、刘永航、刘永浩、李苏、郭光昌、蔡志平、段勇平、张旋龙、王传孚、曹德旺、吴国第和樊剑川。 宋维扬怕樊剑川这个房地产商被歧视，主动挑起话题道：“樊总，这次日苯之行还顺利吗？” 樊剑川点头道：“收获不小，淘回来几百本画册，有《历史写真》、《日支事变画册》、《北支事变画册》等等，都是日苯战时记者拍摄的图片。还有不少明信片和信件，都是侵华日军与亲友的通信，具有一定的研究和纪念价值。最珍贵的，就是一些关于抗战俘虏的照片和资料，我正在整理当中，打算专门出一本书。” 除了宋维扬之外，其他老板听得都有些迷糊。他们是不管金牛会事务的，也懒得去管，宋维扬说要拉两个新会员进来，众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现在有一个居然是房地产商，而且还扯到抗战俘虏，都搞不清楚是什么鬼。 樊剑川从背包里拿出十多本书，分发给大家说：“这是我今年出的。” 书名叫《一个人的战争》，曹德旺瞟了眼封面，立即回想起来：“你就是那个专门收藏抗战遗物的商人，我看过你的新闻报道！” “失敬，失敬！”张旋龙立即握手。 李苏竖起大拇指道：“好汉子！” 宋其志、刘永航和刘永浩也连忙打招呼，表达了对樊剑川的欢迎。 但其他人却依旧没有印象，只能边翻书边听宋维扬介绍，很快樊剑川就成为了众人的话题中心。 481【握手与拍肩】 （上一章的章节说让我无语，某些读者你们真会断章取义，我那是在讽刺古仔吗？我在称赞他好不！顺便说一下捐建学校不需要出太多钱，明星们很容易拿得出来，希望有更多明星加入其中。直播撸啊撸的嫖老师，前段时间就捐了一所，虽然有作秀成分，但我依旧佩服，比99%的游戏主播都值得尊敬。既然认为我的言辞有歧义，那我改，你们是大爷。） 今年陈桃没有主持金牛会聚会，她的事情太多了。刚刚协助杨信消化银鹭公司，喜丰又收购了两个小品牌，最近甚至还投资了蒙牛。 蒙牛是去年才创建的公司，注册资本只有100万元，几个月时间内陆续加入8个股东。现在蒙牛一共有10位股东，而且最大的股东不是牛董事长，是粤省一家印务公司的老板（这家公司可生产包装盒）。 就在两个月前，喜丰向蒙牛注资1000万元，成为蒙牛的第三大股东。 但牛董在接受注资的时候有额外条件，即喜丰不得干涉蒙牛的管理运营。注资之后，蒙牛可以借助喜丰的渠道卖货，并按照市场行情收取经销费用。同时，喜丰派人帮助蒙牛建设智能化管理系统，而蒙牛则为喜丰提供奶源喜丰即将推出奶制品和乳制品，都是饮料类型，跟蒙牛的产品没有冲突。 杨信本来不打算做这笔交易，因为就喜丰那点饮料，根本不需要蒙牛帮助提供奶源。一个是香飘飘奶茶（宋维扬取名），另一个是ad钙奶（模仿娃哈哈），这两款产品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原材料。 但宋维扬却强令喜丰入股蒙牛，杨信无法反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实在是太划算了啊，投资1000万元就能成为蒙牛第三大股东。如果是去年投资的话，当时蒙牛资金奇缺，投资300万就能成为第一大股东！ 而蒙牛那边，根本无法拒绝喜丰的好意。资金且不提了，单是喜丰的销售渠道，就能帮蒙牛快速铺遍全国市场。 如今陈桃正在大草原省，亲自帮蒙牛衔接喜丰的仓储、货运和销售系统。 被陈桃扔过来负责聚会事宜的，是她的部门手下，属于绝对亲信，可见桃总不愿把金牛会交出来。 第二天，13位金牛会成员，齐聚刚刚落成的希望小学。 这里原本就有个老学校，地址位于乡政府附近。前年实行乡镇合并，乡政府直接被撤了，接着又是撤点并校，本乡的孩子都得去镇里的学校读书，乡校也随即荒废下来。 学校始建于60年代，大部分校舍破旧不堪，只有一栋80年代新修的两层教学楼可用。金牛慈善会捐建之后，把这栋老教学楼和食堂翻新，又建了宿舍楼和一栋新教学楼，前后花费还不足400万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希望小学，还包括幼儿园和初中，只不过每个年级的学生数量很少。 毕竟大部分是艾滋病家庭的孩子，有条件的正常人家，宁愿多花钱把子女送去镇中心校读书。只有比较贫困的本乡家庭，为了省钱（免费午餐），才把孩子送来跟艾滋病患者子女同校。 通过“智行基金会”的宣传帮助，隔壁几个县的艾滋病家庭，也直接把孩子送来寄宿。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喜讯，既可以减轻家庭负担，又可以避免孩子感染艾滋病。 就这样，学校终于凑足了500个报名学生，其中将近400个来自于艾滋病家庭。 早上八点多，老师就领着学生们汇聚在操场上。泥地操场，铺着些碳渣，乡镇学校就是这样，不用提供太好的基础设施。 大家都没想着做宣传，只来了几个本地记者。 但官员却来得多，有共青团和青基会的干部出席，本地的市、县、镇官员也一口气来了十多个。主要是捐建对象太牛逼，全是大老板，随随便便交好一两个，都能让本地的招商引资工作迈一个台阶。 仪式还没开始，宋维扬等人就被各种套近乎，无非是请某某老板来本地设厂。 终于到了九点整，校长亲自担任主持人，宣布希望小学落成仪式开始。 官员们挨个上台讲话，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由宋维扬代表“金牛慈善会”致辞。 宋维扬出的钱最多，而且是他发起的，做代表致辞没什么问题。宋维扬扫视台下，几百个学生穿着崭新校服，胸前都佩戴着红领巾，正用说不清楚情绪的眼神望着他。现场还来了一些家长和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其中有二三十个艾滋病患者被排挤，孤零零站在操场的最角落。 “同学们，”宋维扬深吸一口气，他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但突然又说不出口，“知识改变命运，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今后读高中，读大学，走出小乡村，走出小县城，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我能帮助你们的很少，真正能帮助你们的，从来都是你们自己。努力吧！” 没了？ 看到宋维扬转身下台，校长明显愣了愣，显然不适应这么简短的致辞。 随即，金牛会全体成员被请上去，每人捧着一摞书，交到十多个学生代表的手里。至于神州科技还捐了30台电脑建机房，这个虽然没有特别提及，却成为本地记者报道的重点，毕竟乡镇小学拥有电脑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敬礼！”校长突然喊道。 数百个学生齐刷刷抬起手臂，向宋维扬等人敬少先队礼。 曹德旺本来就是信佛的，见此情形，不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叹一声。 宋维扬径直走向操场角落，摄影和摄像记者连忙跟上。只见他来到被隔开的二三十个艾滋病患者面前，伸出手说：“握个手吧。” 对方把手藏在身后，摇头道：“老板，我有脏病，会传染的。” “握手不会传染。”宋维扬微笑着说。 这些艾滋病患者经过央视报道，相关人员来了一拨又一拨，他们当然知道握手不会传染。但从去年到现在，也只有几个医生，以及个别记者，愿意跟他们握手，其他人都把他们当瘟神一样躲避。 这是个普通的农民，只为了补贴家用，去官办的血站卖血，却因此感染了艾滋病，他和全家的生活由此改变。去年秋天，政府终于提供免费医疗服务，他的困境缓解了许多，现在孩子又能在这里免费上学了，他感觉生活稍微有了点希望。 他非常坚定的朝宋维扬摇头，死活不肯握手，他害怕把这个捐建学校的老板传染了，即便他知道不会传染。 “努力生活吧！”宋维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又一个个拍过去。 482【WTO的话题】 再再再重复一遍，艾滋病家庭的儿童，并非感染艾滋病的儿童，请不要再扯学校里的传染问题！ 金牛慈善会捐建的这所学校，应该是全中国最重视健康的学校了，每学期开校都会组织师生进行体检。与此同时，为了防止食堂承包商以次充好，食堂墙壁上贴着好几个电话号码。只要师生发现免费伙食有问题，可以立即打电话举报，青基会那边承诺第一时间进行调查。 除此之外，学校里还有24个艾滋病孤儿，都是自身健康，父母却因艾滋病死亡。宋维扬“认领”了其中4个，资助他们直至长大成人，剩下的也被老板们认领了。一切费用交给“智行基金会”处理，按期发放给孩子们，不需要宋维扬等人抽出时间照顾。 这三年以来，宋维扬总共“认领”了80多个艾滋病孤儿，都由“智行基金会”负责一切流程。虽然基本上不跟孩子们见面，但每逢期中期末，都会收到孩子们寄来的感谢信，并在信中附带了考试成绩。 年龄最大的一个已经14岁，学习非常刻苦，但成绩始终排在中游。暑假期间宋维扬还收到来信，这孩子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打算初中毕业之后去学技术。宋维扬让沈思执笔回了封信，让孩子好好完成初中学业，两年之后可以资助他去新东方学烹饪。 成绩最好的一个孩子才12岁，转到县城小学读书之后，由于师资力量比农村好得多，这孩子爆发出惊人的学习天赋，三年之内跳了两级。当然，也有可能是父母双亡，让孩子提前懂事，激起了他自身的斗志，因为这孩子以前是很贪玩的。 这聪明孩子叫浦志华，宋维扬对其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每次他都把全部试卷寄来，除了作文和阅读理解被扣分，其他题目几乎全都是满分。 可惜部分农村地区入学晚，浦志华小朋友8岁才上小学，即便跳了两级也只刚刚念初一，并没有跟同龄人拉开年级差距。不过以他的聪明劲和刻苦程度，只要这么继续下去，还是很有希望考上名校的。 参加完希望小学的落成仪式，宋维扬等人立即讨回省城。实在是当地官员太热情了，各种邀请他们吃饭考察项目，被黏上了就甩不开。 这地方真没啥好投资的，特产也就几种农作物，而且还是芝麻、烟叶、红麻、高粱之类的。 宋维扬反复看了对方给的资料，答应派人来做实地考察。因为此地和周边县市有一种特产梨，可以牵头搞水果基地，但前提是要地方上把公路修好，现在的路况太糟糕了。即便搞水果基地，也只能搞这种特产梨，因为土质太差，其他水果种出来口感稀烂。 嗯，等这边的梨子挂果之后，喜丰也该推出“冰糖雪梨”了。 另外，刘氏兄弟也答应在此兴建饲料厂，这里农产品丰富，劳动力成本也低，也算为当地农民某福利了。 至于其他老板，那是真帮不上忙，根本没有投资的可能性。 省城，酒店。 八位大老板正在玩三国杀，剩下的在旁边看着喝茶。 “咱们去年和美国签署双边协定，今年又和欧盟签订双边协定，恐怕加入wto的日子不远了吧，”段勇平打出一张牌，“顺手牵羊，嘿，还偷到个桃。” 刘永航说：“估计明年，也有可能是后年。” 吴国第喝着茶说：“我估计是明年。美国和欧盟都谈定了，剩下的那些国家不算什么，他们都是欧美国家的跑腿小弟。” “就怕加入wto之后，跨国企业一下子杀进来，把中国工商界搞得尸横遍野，”郭光昌担忧道，“我是做药品生意的，中国的制药公司，哪干得过那些跨国大企业啊！” 宋维扬问：“制药行业是什么情况？” 郭光昌道：“就现在公布的几个双边协定来看，从今年算起的三年时间内，中国药品进口关税必须从9.2%降到4.2%，大宗药品平均关税甚至必须从14%降到56%。现在制药行业是一片恐慌，都感觉中国加入wto之后，中国的制药公司会死伤大半，就像当年中国的饮料、日化行业一样。还有些专家在唱高调，说中国加入了wto，中药和中成药出口量必然迅猛增长，已经有不少制药公司筹划着提升中成药产能。” 事实上，中国加入wto之后，虽然药品进口量猛增，但大部分都属于原料药。而中国药品的出口额，则打着滚儿的往上翻，因为中国的仿制药对许多国家来说特别便宜。至于中药，原材料和粗加工的出口量增长了，中成药则根本不被别人认可。 这两种情况，跟此时许多学者的预测完全相反。但也有部分学者料准了，只不过现在不占主流，反而被认为是态度过于乐观。 李苏捧着茶杯问：“这wto我基本了解，但我始终搞明白，加入之后究竟有什么用啊？” 曹德旺笑道：“小宋老师，快给我们这些大老粗上一课。” “什么上课啊，”宋维扬说，“现在每个月都有几篇入世论文，早就被那些专家学者说透了。我认为吧，加入wto对中国大部分的企业来说，最有利的就是能够规范市场和法规。现在的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了，就拿饮料行业来说。某些省份有着自己的驰名品牌，被地方政府当亲儿子养，喜丰的产品卖过去各种受刁难。” 李苏放下茶杯，拍大腿道：“这个情况我太知道了，吉利的轿车卖去盛海，办车牌都比桑塔纳更麻烦。今年还好些，在过去的几年，除了桑塔纳以外，其他轿车在盛海全都是孙子。” 宋维扬笑道：“就是这么个理儿。中国加入wto的前提条件，就是市场进一步开放，不只是对其他国家开放，还有省份之间的开放。这种开放是有时间表的，世贸组织会定期考察。而为了开放市场，就必须制定一系列法规，这就让各个行业更加规范了。今后的生意更难做，但也更好做，可以减轻在许多破事上花费的精力。一句话，从‘人治’到‘法治’，并且不止在工商领域，这种转变会扩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郭光昌说，“我最近也看了不少相关论文，大家都在讨论商业经济，还没见哪个学者提起入世所带来的社会转变。老宋，你可以写篇论文，说不定能拿奖呢。” “算了吧，我又不是社科院的人。”宋维扬道。 聚会就是闲扯淡，13个老板聊了足足一天的wto，有喜有忧，但也只能见招拆招。 其中比较有志气的，甚至盼着早点入世，并趁机走出国门赚外汇。 饮料食品行业且不提，单论电子产品，加入wto能给神州科技带来巨大便利。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大量境外厂商在中国设立生产基地，小灵通生产主板和芯片所需的元件，现在很多都要进口，到时在国内就能买到，而且价格还更低。 在中原逗留了三天，众人各自散去。 离开之前，宋维扬对张旋龙说：“你手里应该还有点联想股票吧，准备什么时候抛？” “我已经抛了啊，”张旋龙道，“联想成为恒生指数股的第二天我就抛了，傻子才不卖。” “我也准备卖了。”宋维扬笑道。 前段时间，联想股票由于业绩突出、交易量巨大、交易次数频繁，直接被纳入恒生指数股。受这一利好消息影响，再加上金融机构推波助澜，而联想又宣布自身成为亚洲最大的pc厂商（电脑销量全亚洲第一），股价直接飙升至70港元。 现在已经有了回落的征兆，因为股价高得明显离谱了，宋维扬自然也打算全部卖出去。 （今天没了，顺便说一句，请大家发评论时谨慎一些，不要提及敏感问题和词汇。特别是这句话的章节说，不要议论负面内容，且看且珍惜。拜托！） 483【网络百科全书计划】 （越想越不对劲，赶紧翻最前面，发现有一次算错了。更正一下，老宋现在手里只剩下600多万股联想，当时估计多按了个零。这段剧情没法写了，而且我还得修改前面，好尴尬……咱们一笔带过吧。） 联想今年股价暴涨，除了我们上一章提到的利好因素，还因为联想数码（原时空为神州数码）发展迅猛。 联想数码是今年1月份才成立的子公司，法定股本10万港元，分为100万股，每股面值为0.1港元。联想集团把代理业务全都转到子公司，并且还让子公司投资了电子商务，通过定向增发和公开招股的方式，子公司的估值膨胀至30多亿港元（联想占股50%），四个月内翻了3万倍主要来自于联想集团和其他机构的投资。 子公司的估值或许是虚的，但在公开招股的过程中，却实打实融到接近7亿港元的资金。 或许是为了圈钱，或许是为了业务整顿，联想数次透露要把子公司分拆上市的信息。每次有消息传出，联想股价都会跌一波，于是立即出面澄清，澄清之后再度迎来大涨。 主要是联想集团和联想数码的势头太猛了，联想数码作为联想的子公司，虽然还没有上市，但每次公开招股都出现大幅超额认购的情况。增发的新股额度根本不够卖，前段时间，高盛甚至专门帮着额外发行了1300多万股新股，以照顾那些想买而买不到的投资者。 子公司联想数码的内部定向配发股价仅为0.1港元，但公开招股的市场价却被抬升至接近4港元。 若非联想的大股东（中科院）有政策卡着，要求联想集团必须占有子公司50%以上的股份，联想说不定还会增发子公司的新股，分分钟就能再融资几个亿。 这些都是联想股价暴增到70元的原因，全部属于利好消息！ 要钱有钱，要市场有市场，要业绩有业绩，要名气有名气，要政策扶持有政策扶持，而且还赶上港股持续暴涨的大环境，2000年秋天的联想绝对风头无两，乃是中国科技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宋维扬那600多万股联想砸出去，仅仅溅起一丝涟漪，因为联想股票每天的交易量太大。70.46港元的联想股价，被宋维扬的大量卖单拉到68.17港元，但很快就重新涨回69港元。 不过也有效果，联想股价死活不能重新突破70港币，某些持股的金融机构也开始小幅卖出了。谁都能看出联想股价太妖，那些金融机构迟早要大量抛货，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迎来持续下跌。 即便没有宋维扬出现，联想由于受到科技股萎靡的影响，其股价今年也会跌成10多块钱。等到明年联想拆分子公司上市，公布消息的当天便跌成11块，几天之后暴跌至5.85港元，此后一直在5.5港元上下浮动。 而其子公司联想数码也没圈到什么钱，上市当天股价4块多，几个月后直接跌到不足2块。 唯一的好处就是整顿了业务，联想集团专门生产销售电子产品，而联想数码则代理国外品牌和做电子商务。 不管如何，宋维扬这次出手600多万股联想，还是套现了4.3亿港币。这些零花钱，完全可以用来继续对阿里巴巴、搜狐、腾讯和网易进行注资，甚至明年还可以投资股价跌成个位数的亚马逊此时亚马逊的股价，已经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顺便一提，宋维扬当初投资的那部《中华英雄》，其票房收益已经打进账户。由于是港城票房和外埠票房一起结算，所以今年8月份才开始结算，宋维扬当初投资1500万，现在变成了1800万，虽然只有20%的利润，但这种大投资能收回成本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宋维扬手里的闲钱不少，只等着明年网络泡沫再炸一波，而且比今年炸得更加惨烈。 …… 前段时间，宋维扬不是决定邀请韩寒和一些明星入驻，以此来扩大搜狗的博客影响力吗？ 在与丁明详谈之后，博客发展计划被搁置了，继续要死不活的扔在那里，由着搜狗博客自然而缓慢的发展。因为现在是互联网寒冬，这玩意儿不能带来什么利润，也对搜狗的长远发展没太大帮助。 之前的西湖论剑，马小云等人虽然都在聊武侠小说，但有一点他们说得很对。在互联网寒冬之中，什么诡谲招式都没用了，各大网络公司犹如侠客掉落悬崖，最要紧的就是趁机苦练内功。谁能把内功练好，等再出江湖的时候，就可以大杀四方。 搜狗搜索现在要练的内容是网络百科！ 现在连维基百科都没有，更别说百度百科，一旦把搜狗百科做出来，其重要性仅次于腾讯做出qq。 10月初，京城。 宋维扬是应邀前来录制央视节目的，顺便出席搜狗的新闻发布会。 二十多家媒体汇聚一堂，但记者们都没什么精神，三三两两开玩笑聊天，只等着发布会结束之后拿钱走人。 互联网已死，这是前段时间媒体喊出的口号，再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不可能出现什么惊天新闻，而读者对于网络报道的关注度也大大下降。 退回去半年多热闹啊，天天都有网络公司成立。记者们拿车马费拿得手软，回去还能写文章攒报社公分，这些新闻经常被放在重要版面，现在则不怎么受总编重视。 有一位姓吕的博士，专门研究互联网，他那本《网络经济的77种创新模式》被誉为中国互联网创业圣经。今年春天，创业者们人手一本，都拿着书去请教吕博士，询问自己的商业计划是否可行。只要吕博士点头，立马就可以回去注册，再召开记者会把吕博士请来，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融资。 整个春天，那位吕博士都住在中关村某酒店里，因为全都在那里召开记者会，有时候他一天要出席两三次。 至于现在嘛，吕博士已经很久没接到邀请了，安安心心回社科院搞学术研究。多年之后，吕博士被聘为央行顾问，参与制定《网上银行安全风险指引》，接着又起草关于网络空间的国家战略报告，并在大领导批示后被定为国策。 如果没有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可能这位吕博士会成为商人。毕竟看着别人按他的指点发财，迟早是要动心的，按捺不住就去创业了，哪里还有时间安心搞学术研究？ 一个记者望着台上的数字大屏幕，问身边的同行道：“网络百科全书计划，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清楚，”那记者笑道，“随便怎么搞，反正赚不到钱。我想了解百科知识，直接买《中国大百科全书》就行了，难道还要付费去查询网络百科全书？” 另一个记者说：“搜狗搜索公司好像还是赚钱的，广告收入很高，一直没有得到大笔融资也能支撑下去。换成其他公司就不行，你看现在的三大门户网站，拿不到风投早穷死了。” “广告收入再高，搜狗顶多也是收支平衡，哪有那么多公司在网上打广告啊。” “现在越来越多的公司，都开始做公司网页了，可能两三年后搜狗能赚大钱呢。” “鬼知道。” “咦，宋维扬也来了！” “……” 宋维扬直接走到靠边的位置坐下，把主场留给了丁明。 丁明做了一番感谢开场白，迅速转入正题：“互联网是一个世界，一个现实世界之外的虚拟世界，它将缩短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距离。而搜狗搜索引擎，就是为此而诞生的，只需输入关键词，点击一下，就能迅速在网络世界找到你的目标。现实当中，你需要了解某方面的知识，普通人的第一选择是查找百科全书。但百科全书太贵了，就拿《中国大百科全书》来说，全套有10本，每本都很厚，加起来整整1亿多字，就算买盗版也得花上百块钱。而且，携带非常不方便，你总不能带着全套百科去上班吧？现在福利来了，搜狗在今年暑假期间，扩招了50名员工，专门用来执行‘网络百科全书’计划！” 有点意思啊。 记者们终于来了点兴趣，他们是文字工作者，对百科全书这玩意儿比较敏感。 丁明指着宋维扬：“有请打字员宋先生演示。” 在记者们的轻笑声中，宋维扬输入关键词“孔子”，搜狗搜索的第一个查找结果就是孔子的百科。 随着鼠标缓缓下拉，记者们通过数字大屏幕看到内容，有孔子的简介、生平、成就、评价等等，内容非常全面详实。 丁明笑道：“截止昨天，搜狗百科已经收录了1万2千个词条，我们的计划是今年之内收录50万个词条！” 感谢国家，感谢政府，不仅召集2万多名专家学者，历时15年编成《中国大百科全书》，而且还在去年灌制成光盘电子书。搜狗百科项目组的工作人员，只需复制粘贴即可，直接把《中国大百科全书》搬到网络上。 丁明继续说：“搜狗百科，不仅含有传统百科全书的内容，而且还有比较流行和时髦的东西。打字员宋先生，请演示吧。” 宋维扬随手输入关键词“青蛙”，记者们很快发现，这个词条有不同的选项，其中一个叫做“网络用语”：青蛙原指一种两栖动物，网络上通常用于一些长相不好的男生，被女生们称之为青蛙。 丁明笑道：“许多流行语、流行词汇，在百科全书上是找不到的。你如果想知道，那么只需用搜狗搜一下百科，轻轻松松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内容。” 记者们终于兴奋起来，他们属于最需要查资料的一群人。有的时候，由于隔行如隔山，非常简单的知识点，还得专门去请教学者，费时又费力，有可能还会耽误发稿。如果搜狗的网络百科全书计划能成功，那以后写文章多方便啊，用电脑一搜就可以了。即便是百科全书里有的内容，使用电脑也更方面，用不着慢慢查索引去翻，毕竟有1亿多字呢。 丁明说：“搜狗已经推出通用账号，只要注册一个账号，就能使用所有的搜狗产品。比如搜狗博客，一篇博客点击率达到某数值，我们就会奖励这位用户积分。同样的，我们也呼吁众多的网友，一起来编写网络百科词条。只要你发现搜索不出这个词条，你就能自己编写，只要审核通过了，我们就会奖励你一定积分。这些积分都是有用处的，至于有什么用处，我们以后会告知。” 这就更靠谱了，现在中国网民数量接近2000万，即便只有千分之一参与编辑词条，也能迅速把搜狗百科给丰富起来。 现场就有好几个记者，回家之后试着搜索词条。一旦发现有缺失，立即自行编辑，然后非常愉快的攒搜狗积分，心里有一种参与网络大项目的兴奋感。 如果说，在这个互联网寒冬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那就非搜狗的“网络百科全书”计划莫属。 一经报道，立即引起轰动，许多网友都自发加入进来。 在多年以后，熟悉网络的人们，把网络百科视为稀松平常，却很难想象它刚出现时来到的震撼。 国外那个维基百科，在2006年被《时代》周刊提及，跟它并列的是youtube、facebook和myspace，足可见网络百科的影响力之大。 而现在，维基百科还没出现，搜狗百科提前被宋维扬甩出来了，全世界独一份儿的事物。 如果换成是一年前，仅一个“搜狗百科”，就值5000万美元的投资，不知有多少投资者抢着砸钱。 484【对话】 有个概念叫“”，它的主要特点就是交互性，用户能够参与网站内容的制造。 现在明显还处于时代，网站内容由公司员工创造，用户只需要老老实实接收即可。若非宋维扬让搜狐率先推出留言评论功能，此时大部分的网站都没办法留言。 而网络百科，则属于“”概念的典型事物，甚至还诞生了“维基经济学”这玩意儿是花费900万美元研究出来的，并从网络公司延伸到实体企业，诸多跨国大公司都在从“维基经济学”中吸取思路。 央视演播厅。 主持人和两位嘉宾分别握手，然后微笑着坐回自己的位子。 主持人王岩穿着一身女式西服，齐耳短发，显得精神干练。她在导播的提示下，面对镜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对话》现场和我们一起对话。有一个年轻人，他还不满25岁，去年已经名列‘胡润百富榜’第二位。他被誉为国产饮料行业的抗战急先锋，也是诸多网络公司创业者眼中的天使投资人，他还让一款名为小灵通的移动电话走进千家万户，他的名字叫宋维扬！今天跟我们一起关注韩寒的是：来自社科院研究生院的吕博士，来自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任教授。欢迎两位！” 主持人又说：“我想问一下两位嘉宾，你们对宋维扬的既定印象是怎样的？” 任教授其实是位副教授，年轻得很，今年刚满36岁。他笑着说：“大老板啊，特别有钱。创业先锋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了，应该用商业天才来评价。现在北大光华学院的mba教程里面，有两个喜丰公司、一个神州科技的经典商业案例，国内有很多老板和高端管理人才在学习呢。” 吕博士今年才拿到博士学位，他跷二郎腿侧坐着说：“我更关注宋先生在互联网领域的动作。国内三大门户网站，他投资了其中两个；国内两大电子商务公司，他投资了其中一个。另外，我听说他还投资了腾讯qq，眼光非常精准且大胆！” 这两位学者随即展开讨论，话题甚至转移到年轻人创业上。 大概闲扯了三四分钟，主持人连忙拉回话题，让现场观众对宋维扬展开评价。 一个清华学生拿着话筒，站起来说：“从高中时代起，宋维扬先生就是我的偶像，我是从《读者》的一篇文章知道有这个人的，很快又在《中国青年》上杂志看到他。宋维扬代表着当代中国的年轻人，他的经历就是一个传奇。我特别佩服的一点，就是他在家庭陷入困境的时候，以少年之身站出来力挽狂澜。这个非常了不起，我做不到，所以我崇拜他。所以《对话》栏目到清华请现场观众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报名了，我还买了一本《企业家精神》，希望能得到他的亲笔签名。” 接下来是个学生家长发言：“我的孩子马上要读初中了，我有两个愿望，任意实现一个都可以。一个愿望是，我的孩子能像宋维扬那样，爱学习，有担当，年纪轻轻就能创业成功；另一个愿望是，如果我的孩子不喜欢创业，那就向哈佛女孩学习，努力考取国外名校的全额奖学金。所以，我现在都用宋维扬和哈佛女孩来鼓励我的孩子，他每天必须用10个小时来学习，还要用2个小时来锻炼身体和意志力。我还会在孩子学习之余，让他看一些商业方面的书籍，培养他对于创业的兴趣……” 这家长说起来就没完，主持人也任其发挥，反正后期会剪掉大部分发言。 最后一位发言的现场观众，年龄比较大，已经快50岁了。主持人微笑道：“今天我们也请到了宋维扬的高中班主任陶庆芳老师，陶老师，你能说一下你印象中的宋维扬吗？” 陶庆芳接过话筒道：“宋维扬这个孩子嘛，比较活泼，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他不是班上最努力的学生，但他的学习效率很高，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完成作业，也没见他买什么辅导资料。他能考上复旦大学，完全在我的预料当中，甚至我本来以为他会读清华北大的……” 突然一个现场观众抬杠，插话道：“但我听说，宋维扬读的是自费生，他当时并没有考上复旦。” 陶庆芳心里很不高兴，但还是保持微笑：“如果你在即将上高三的时候，父亲突然入狱，家里被人逼债，自己还忙着做生意，你还有时间学习，你还能在高考时发挥正常吗？当时宋维扬隔三差五就要请假，连家庭作业都在公司办公室里做的，甚至忙起来都顾不上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那位任教授突然插话：“当时的宋维扬，有可能比他在大学里更忙。因为喜丰刚刚开始发展，什么事情都需要他处理，管理一家公司是很费精力的。在这一点上，我理解宋维扬高考发挥失常，换成别的人，可能就直接放弃高考，选择一门心思做生意了。” 之前那位学生家长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宋维扬这一点，他虽然做生意成功了，但始终记得自己是个学生。刚才听这位陶老师说，宋维扬在公司办公室都要做作业，可见他又一种钉子精神，不放过任何可以用来学习的时间。现在很多学生，放学之后不做作业，跑去网吧上网，跑去打足球篮球，简直就是在浪费大好青春！人家宋维扬是在创业期间坚持学习，就算他考不上复旦，只考上一个大专，我也同样要称赞他！” 主持人笑道：“看来大家都非常喜欢宋维扬，你们今天想见到他吗？” “想！”观众齐声喊道。 宋维扬已经在录制后台等了十多分钟，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走到前台。他跟韩少的待遇刚好相反，露面的一瞬间，三分之二的现场观众直接站起来欢呼。因为这个节目的定位就是高端、前卫、新锐、思辨，现场观众里面没有老头儿老太太，大部分都属于35岁以下的年轻人。 “你好，你好！”主持人微笑着握手道。 “你好！” 宋维扬分别与主持人、两位嘉宾握手，接着又走到观众席前台，跟自己班主任握手道：“陶老师，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 “好，好！”陶庆芳乐得合不拢嘴，她就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今天实在太有面子了。 等宋维扬回到座位上，主持人问：“我该称呼你为宋老板还是宋先生呢？” 宋维扬说：“直接喊名字就可以，名字就是用来喊的。” “那……宋维扬，”主持人开始拉家常，“刚才你都在后面看着的吧，大家非常喜欢你，一致的称赞。” 宋维扬抱拳笑道：“多谢各位厚爱。” 主持人说：“你知道吗？你是中国所有年轻人的励志偶像。” 宋维扬摇头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主持人问。 宋维扬道：“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喜欢。称赞我的人肯定有，骂我的人也很多，但肯定大部分人都无视我，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关注点。” “把人跟钱比，很有意思的说法，”主持人道，“但真有很多骂你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宋维扬说：“多着呢，前段时间的纯净水事件，网上就有一堆喷我的，还有客户写信寄来公司骂我。甚至还有更不可理喻的，我去年就在网络聊天室里遇到过，他说小灵通是垃圾产品，所以我也是个垃圾。” 主持人道：“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肯定很生气吧？” 宋维扬摇头道：“梁启超在《李鸿章传》里说，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故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我虽然当不成伟人，但既然被很多人骂，说明我还是很有名气的。我既然自认为没做错什么，那被骂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任教授说：“宋老板这个心态很好，难怪做生意能成功。” 主持人说：“但我觉得吧，如果有很多人骂，应该改进自己，做得更好，让那些人哑口无言，骂无可骂。” 宋维扬道：“对。所以那些人骂小灵通是垃圾，我就打算推出自己的手机，等神州手机问世了，我看他们还怎么骂我。” 吕博士惊讶道：“神州科技要出手机了？” 宋维扬说：“波导一个做传呼机的都做手机了，神州科技为什么不能做手机？顺便透露一句，未来的神州手机，会采用很多自主技术。” “那我就祝神州手机销量喜人。”主持人道。 宋维扬说：“谢谢。” 主持人很快转换话题：“你投资的领域有很多，一个是饮料食品，一个是电子产品，还有一个是互联网。这在我们的对话嘉宾中是很罕见的，我们就从饮料开始聊吧，喜丰什么时候可以击败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宋维扬笑道：“这两个都是跨国大公司，未来二十年都别想击败他们。就拿百事可乐来说，人家可不止卖饮料，肯德基和必胜客都是百事公司的。虽然前几年被拆分出去了，但百事依旧在控股。” 主持人有些惊讶：“肯德基属于百事可乐公司？” 宋维扬说：“你没见肯德基里只卖百事可乐吗？可口可乐都卖不进去。而跟肯德基打擂台的麦当劳，则只卖可口可乐，人家属于战略合作伙伴。所以喜丰公司打算扶持一个民族快餐品牌，店里只卖喜丰的非常可乐。现在已经开始布局了，估计年底大家就能听到消息。” 任教授笑道：“宋老板在做宣传预热呢。” “还是瞒不过北大的教授，”宋维扬笑着说，“对于这两家公司，喜丰的近期目标，就是在中国市场击败他们。目前，我们已在个别地区取得胜利，比如说西康省，除了雪碧之外，可口可乐公司的产品很少见。” 主持人道：“你一个做饮料的，当初怎么想到转行做电子产品？” “手里有点闲钱，又正好碰到小灵通项目，那就试着做一做呗。”宋维扬说。 突然有现场观众举手，主持人道：“把话筒给他。” 那位现场观众站起来说：“宋维扬，众所周知，神州科技公司的大股东是金牛资本，而金牛资本好像又是你用炒股赚来的钱成立的。我也喜欢炒股，深交所那边把你称为股神，说你投资‘琼民源’赚了上亿资金。” 宋维扬摇头道：“没那么多，只赚了几千万。” 那位现场观众道：“但‘琼民源’大涨属于违规操作，公司老总已经蹲监牢去了。你当时为什么敢大笔买进‘琼民源’，而且还一直拽在手里半年，等到股价最高点的时候才卖。你是得到内幕消息了吗？还是你自己就参与了违规操作？” 现场哗然，许多观众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主持人笑盈盈看着宋维扬，没有试图打断，即便场面失控，也能把这段在后期剪掉。 宋维扬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不是在股价最高点时卖的，而是在相关部门出台政策时卖的，这属于正常的市场判断；第二，我之所以购进‘琼民源’，是因为这家公司的宣传概念很漂亮，在当时是必然要涨的；第三，我一直握了半年才卖，是因为我发现他们的年中财报漂亮。我猜到有可能财报作假，但说出来谁信啊？他们造假抬升股价，那我就跟着买一波呗。我不怕被证监部门秋后算账，因为我经得起查。央视如果胆子大，那这段话不用掐，我敢说给全国观众听。” 那位现场观众竖起大拇指：“宋老板，我佩服你的眼光和判断力！” “谢谢。”宋维扬说。 那位现场观众又问：“宋老板，你能教我一些炒股的绝招吗？” 宋维扬说：“绝招没有，现在是大牛市，你随便买就行。我只说一句，再买半年你就收手吧，听不听劝随便你。” “多谢。”那位现场观众笑着坐下。 任教授道：“说起炒股，宋老板在港城也是股神，曾经击退过金融巨鳄索罗斯。” 宋维扬大笑：“索罗斯是被俄国政府和中国政府击退的，我就跟着打顺风仗而已，任教授可别这么抬举我。” “不是吹捧，”任教授说，“当时的情况太吓人了，谁敢带钱下场啊？宋老板能准确判断局势，还敢把钱砸进去，只这两点就足够值得称道。我研究过你的商业经历，每次决定都非常精准且果断，这是一个人的天赋，学不来的，也很难培养。” 吕博士说：“这个我很赞同。我跟搜狐的张朝扬聊过，他当初到处寻找资金，跑遍中美两国都没人投资。结果去复旦找宋老板，只说了几句话，就把资金弄到手了。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商业网站，宋老板的这笔投资极具远见。” 宋维扬笑道：“老张那是在吹牛，我当时跟他聊了半个小时呢，怎么可能只说了几句话。而且他也没说服我，因为他连可行性方案都没有，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内容，当场就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直接放弃，跟我说再见了。” 吕博士好奇道：“他连可行性方案都没有，那你怎么还投资？” 宋维扬说：“因为张朝扬很有激情啊，中国又没有商业网站。让一个富有创业激情的人，去做中国第一家商业网站，这本身就是值得投资的事情。即便失败了，也能写进中国互联网史册。” 吕博士问：“关于互联网寒冬你怎么看？” 宋维扬道：“搜狗最近的动作你知道吗？” “网络百科全书计划。”吕博士点头说。 “这就是回答。”宋维扬道。 吕博士道：“我承认网络百科全书很有前途，但这跟互联网寒冬有什么关系？” 宋维扬说：“互联网，不是哪家公司的互联网，而是全体网民的互联网。以前的网站模式都走偏了，单纯的‘制造传播接受’模式，我称之为‘时代’。而今后的发展趋势，我认为应该是全民参与，网站的第一定位应该是平台，用户既是受众又是内容制造者。就像搜狗百科那样，所有网民一起创造内容，一起分享内容，我称之为‘’。只要越来越多的网站往这方面发展，‘时代’就到来了，互联网寒冬也就过去了。” 吕博士沉吟思索，随即点头道：“这个说法很新鲜，我会作为课题来研究。” 主持人笑道：“看来宋维扬对互联网非常精通，一席话就让吕博士认真思考。” 宋维扬道：“我不懂电脑和网络，我只会打字聊天玩游戏。” 那位家长观众突然举手，被主持人同意发言：“宋先生也在网上聊天玩游戏吗？这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和工作？” “不会。”宋维扬说。 那位家长问：“那你是不是有时间表，每天规定自己上网多少小时？” 宋维扬道：“我的助力会给我安排日程表，但主要是公事。在清闲的时候，我会自己选择打发时间的方式，可能会看一整天的书，也可能在网上跟人聊一个通宵。” 那位家长说：“你是成年人，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但我认为学生不应该上网，特别是玩电脑游戏，你觉得呢？” 宋维扬说：“学生是要合理分配时间，做什么都不能沉迷。” 那位家长道：“你读书时也上网吗？” 宋维扬笑道：“上啊。现在都流行给自己起网名，我应该是全世界第一个拥有名的人。” “哇！”现场的年轻人齐声惊呼。 一个观众插话道：“你怎么知道你是第一个？” 宋维扬笑道：“因为当时根本不能注册名，我就给小马哥提出建议，让他稍微改进一下。于是马站率先推出中文注册，小马哥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又在第一时间注册了账号。” “小马哥是谁？”一个学生观众问。 “qq的老板啊。”宋维扬笑道。 那学生惊讶道：“你跟qq的老板也认识？” 宋维扬说：“qq的老板，网易的老板，大家以前都认识的，都是一个站的网友。” “那你的qq号是多少？能透露一下吗？”那学生道。 宋维扬说：“可以啊，我是1号qq。别想着加我好友，这是内侧号，不能被添加的，只能我添加别人。” 那学生一脸羡慕，恨不得拿刀子逼宋维扬交出账号。 又有个学生观众问：“宋老板，那你的第一个网名叫什么？” 宋维扬说：“总有刁民想害朕。” “啊？什么？” “总有刁民想害朕。” “哈哈哈哈！” 全场笑做一团，连主持人都被逗笑了。 （5700字大章，顺便推荐一本《重生狂野时代》，这是老王现实中的朋友写的，主角跟马博士有互动哦。体制内的大佬，没太多时间码字，所以这两年没有作品。但他以前就是五级作者，写了两本大卖的官文，现在都被封完了。） 485【刷新家长三观】 《对话》栏目的播放时长有一个钟头，虽然是央视2套的节目，但却经常受到格外关注，因为每期请来的嘉宾都很有来头。 宋维扬这期节目播出后，迅速引起热议。不是他前面说的那些，而是之后的内容有个高中生混进现场带节奏。 主持人那里是有流程大纲的，会引导着话题走向，但还是有现场观众不按常理出牌。对于这种情况，如果是废话就直接剪掉，如果有看点那就选择性保留下来。 当那位学生家长大谈特谈自己对儿子的培养时，一个高中生实在忍受不了，突然借话筒站起来说：“阿姨你好，我为你的儿子感到悲哀，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童年和少年时代的乐趣。现在国家提倡素质教育，你这不是素质教育，你这是非常功利的应试教育。再这样下去，你儿子会变成书呆子的！” 那学生家长立即反驳：“我完全哈佛女孩的培养模式教育孩子，这就是素质教育！你年龄还太小，不知道学生时代的宝贵，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你在扼杀一个孩子自由的灵魂！”那高中生厉声怼回去。 学生家长面露冷笑，扭头道：“宋老板，你是热爱学习的人，你来给这位小朋友讲讲什么叫努力学习，什么叫艰苦奋斗，什么叫教育成就未来！” 宋维扬懒得理睬，笑着问主持人：“这段可以直接跳过吗？” 主持人说：“可以，我们来谈谈……” “为什么要跳过？”高中生怒气冲冲道，“现在的中国教育模式，就是学学学、考考考，是填鸭式的，是不人道的。就像韩寒文章里说的那样，现在我们花费大量时间学习数学，毕业之后又有几个能用上？我认为，学会了加减乘除，学会了基本方程式，这就已经足够了。不喜欢数学的学生，可以主攻其他课程，只有那些喜欢数学的学生，才应该学习更高深的课程。高考应该分为专业数学和普通数学，让学生根据想报考的专业来自主选择！这位家长，我请问你，你应该离开学校十多年了吧，你还记得自己高二高三学习的数学知识吗？” “我……当然记得！”那学生家长说。 高中生立即追问道：“那我就考你高一的知识点，正切是什么？不记得了吗？那我给你提示，正切是cos、sin，还是tan？” “是……”学生家长立即转移话题，“我就是读书没读好，现在才混得普普通通！你现在不努力学习，想以后跟我一样吗？” 高中生反驳说：“这个社会，又不是人人都要当数学家。大部分的人，并不需要这些知识，何必浪费他们的时间，还不如去学点别的什么。我说了，对理科感兴趣的，可以自主选择数学高等级课程。而毫无兴趣那种，再怎么学也耽误时间！” 得，这节目已经被高中生带跑偏了。 导演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给主持人下命令：“把话题纠正过来！” 主持人却笑着问宋维扬：“要不，你也谈谈教育问题？” “行吧，”宋维扬问学生家长，“你眼中的觉得教育是什么？” 学生家长道：“一是传授知识，二是培养美德。” 宋维扬又问高中生：“你呢？” 高中生道：“我认为教育应该是让人学习感兴趣的、有用的东西，而不是填鸭式的硬塞！” 宋维扬道：“我更同意爱因斯坦的观点，忘掉了在学校学到的所有东西，剩下来的那部分就是教育。就拿中小学生的必修课来说，语文培养读写和理解能力，数学培养逻辑思维。即便你踏入社会之后，把中学时代背的课文忘光了，数学知识点全都不记得了，但语文和数学所培养的能力，却将伴随你度过一生。教育的核心是人，而不是知识点，知识点随时可学，而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能力培养，却很难在成年之后补回来。” 吕博士鼓掌道：“这句话我非常赞同。” 高中生说：“那宋先生同意应试教育吗？” “你能找到其他更妥善的方式？”宋维扬反问，“就你说的那些，一旦执行，后患无穷。咱们来说说日苯吧，日苯最优秀的大学都属于国立，竞争非常之激烈。日苯的考生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应届生，第二类是往届生，又被戏称为浪人，第三类是大学不理想，回去重新高考，又被成为假面浪人。这三种人想要考进理想的大学，都必须上补习班，否则没有丝毫机会。在日苯，一个没有读过补习班的学生，是绝对不可能考上国立大学的。” 学生家长对此很感兴趣，问道：“为什么啊？是学校老师不负责吗？” 宋维扬说：“因为日苯近年来搞素质教育啊，就跟这位同学说的那样，大部分人学高深的数学知识没用，那学校就干脆不教呗。所以，日苯学校的课堂知识非常简单，而且很早就放学了，学生们都去参加社团活动。对唱歌感兴趣，就去学习和排练唱歌；对围棋感兴趣，就去找其他学生切磋。” 高中生羡慕不已：“日苯的这种教育模式非常先进！” 宋维扬道：“问题是，大学不需要这种学生，日苯高考的难度并不低于中国。于是乎，一个想要考大学的日苯学生，就必须放弃社团活动，花钱去民间的补习班进修。补习班教授的很多知识，在学校课堂上是没有的，却又是高考所必须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高中生问。 宋维扬语气加重：“如果中国也这么搞，你让中国的十亿农民怎么办？现在很多农民，他们连给孩子交学费都困难，你再让他们花大价钱去读补习班吗？这样做，就是堵死了大部分农村学生的升学之路，堵死了大部分农村孩子翻身的途径，社会阶级就趋于固化了！一个阶级固化的国家，是没有发展活力的，谁敢在中国这样搞，他就是中华民族的罪人！” 高中生哑口无言，弱弱地说：“那……那日苯为什么可行？” 宋维扬笑道：“日苯城市化程度很高啊，而且，日苯是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巴不得阶级固化呢，他们只需要少部分人接受高等教育，这些人就是社会的新一代精英。而大部分人，安安心心打工吧，在资本家眼中属于完美的金字塔结构。” 学生家长顿时笑道：“宋老板说得有道理，中国不能这么做，中国应该继续进行应试教育，才能培养出更多像哈佛女孩那样的人才！” 宋维扬立即泼冷水：“我去年就说过，哈佛女孩真的不算什么。以我当年只能读复旦自费生的成绩，只要我学好了英语，再给我几万块钱运作，分分钟拿哈佛的全额奖学金给你看。因为90年代的中国高中生报考哈佛，根本就没人来竞争。哈佛女孩能够成功，不是因为她学习好，而是她参加了中美学校之间的交流项目。她一成功，今年留学中介机构就变多了，竞争也更激烈了。你的儿子想复制这种模式，需要更有钱，更灵活，更会运作，学习成绩反在其次，只需要分数比较优秀即可。” 学生家长惊讶道：“只是比较优秀的成绩也行？” 宋维扬道：“比较优秀的成绩，是用来达到哈佛录取的基本标准。只要跨过了这条基本线，哈佛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并不在乎你多几分还是少几分。特别是那些考满分的，哈佛每年都会控制满分学生的录取率，为此故意刷下来许多满分学生。” 学生家长连忙问：“如果不看分数，那他们怎么挑学生？” 宋维扬笑着说：“找人写推荐信呗。一般情况下，没有关系背景的家庭，找高中校长写推荐信最适合。你要是能找到清华的校长写推荐信，那你孩子被哈佛录取的几率能提升一万倍。如果只是找高中校长，那么很抱歉，你的孩子基本不会被哈佛看上。除非，你孩子确实很厉害，厉害到天才的程度，那你找个扫地阿姨写推荐信都可以。” “推荐信比学习成绩更重要？”学生家长难以置信。 “对啊，推荐信很重要，”宋维扬说，“而且写推荐信还有技巧，不能只说拿了多少奖，从小考试年级第一，这都没用，哈佛不认可的。你得摆事实，参加了什么志愿者活动，掌握着什么才艺，又在哪方面天赋突出。就拿我来说，如果我不参加高考，而我又认识可口可乐的亚太区总裁，那么我就找这位总裁给我写推荐信。只要我成绩超过了哈佛的及格线，百分之百被录取。那位哈佛女孩，想必当时找到了一位很有分量的推荐人。” 学生家长都蔫了，嘀咕道：“怎么能靠推荐，这不是走后门吗？” “就是走后门，美国所有名校都可以走后门，”宋维扬笑道，“你有关系走后门吗？如果没有，那可以尝试申请哈佛暑期学校，让孩子去哈佛混几个星期。抓住这个机会，让孩子跟哈佛教授搞好关系，说不定哈佛教授就帮孩子写推荐信了。提前是你要有钱，去哈佛读夏校很贵哦。” 学生家长完全被刷新三观，喃喃道：“就是靠钱和关系呗，这名校也走后门啊。” 宋维扬说：“还要自己的孩子拿得出手，你以为读了夏校就能被哈佛教授青睐？对于中国普通家庭来说，多让孩子参加公益活动和体育运动，多掌握一些才艺技能吧，推荐信编得精彩一些，再加上成绩特别优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机会读美国名校的。” 这些讨论教育的内容，被后期剪辑时掐掉了三分之二，但播出之后依然引起舆论轰动。 不知有多少望子成龙的家长美梦破碎，此时《哈佛女孩》的销量已经破百万，无数买书之后感觉受骗的家长，纷纷写信骂哈佛女孩的父母。 486【黑旋风】 《哈佛女孩》这本书卖得有多火，宋维扬那番话引起的轰动就有多大。 当许多专家学者和地方教育部门，在宣传推广素质教育都用哈佛女孩来举例的时候，这等于就是掀起了一股社会风潮。而宋维扬在电视里的几段话，直接把这个风潮给扇散了，逸散的狂乱气流撞击出无数旋涡。 于是，有学者疾呼，日苯的教育模式不可取，美国的教育模式也不可取，中国应该发展拥有自身特色的素质教育。在中国，应该保障全体学生平等享受教育的权利，不能把来自农村的孩子排除在外，所以不能学日苯。而高考应该严格按照分数录取，自主招生只能作为补充，严防上大学走后门的现象发生！ 更有媒体剖析哈佛女孩现象的根源，认为这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国人应该开眼看世界，获取更多有用资讯，既要学习西方的先进理念，也不能盲目崇拜国外的事物。就拿读哈佛来说，几年前大家都不知道可以申请本科留学，多少学子痛失了读哈佛的机会啊。 还有更扯淡的。 一些土豪老板听了宋维扬的论调，花大价钱请国内知名教授写推荐信。然并卵，愿意收钱当推荐人的所谓知名教授，人家美国的名校根本不认可，其效果还不如让高中校长写推荐信呢。 倒是便宜了那些国内留学中介，今年他们接了不少单子，sat考满分的就不止个位数。结果录取率低得吓人，好多明明很优秀的学生都完蛋了，大家根本搞不清楚原因所在。听了宋维扬一番话，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推荐信写得不够精彩，学生的简历太差劲了。 即便是在国内的省级比赛获奖，你写一大堆这种奖项，美国名校都根本不当回事儿，还不如在说自己在某电视剧里演过配角。 现在嘛，国内留学中介已经反应过来了，安排学生去加入志愿者组织，劝客户送孩子学业余爱好。推荐信也编得花团锦簇，大大减少的学习内容，更多的是彰显学生整体素质，果然第二年被美国名校录取的比例提升了。 与此同时，宋维扬在节目中展现的风采，也受到诸多观众的赞许。 首先是风趣幽默，比如他说：“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喜欢？”又比如他取个网民叫“总有刁民想害朕”。这都打破了人们对他的既定印象，大家以前觉得，宋维扬是大老板嘛，就该沉稳严肃，哪想到这货就是个逗比。 很快自嘲不是人民币就成了流行语，甚至被小钢炮拍进《大腕》做台词，被葛大爷嬉皮笑脸慢吞吞的讲出来。 而网上也突然冒出一大堆“总有刁民想害朕”，这个网名都快烂大街了，出现频率几乎可以跟“阳光男孩”、“追风少年”、“狂拽酷少”、“轻舞飞扬”相提并论。甚至还有冒充宋维扬骗人的，跟人妹子聊了好几个月，奔现才知道是一只大青蛙。 其次嘛，就是宋维扬的博闻强识，这给全国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爱因斯坦、梁启超的名言张口就来，日苯、美国的教育情况如数家珍，无论嘉宾和观众谈到什么话题，他都能说出自己明确且让人信服的观点。 还有宋维扬提出的理论，也引起网络行业的老板们深思，纷纷讨论其可行性和内容问题。 甚至连宋维扬上节目时的穿着打扮，都被许多年轻人模仿，因为看起来似乎很廉价，而且穿出去也显得很精神。当时宋维扬穿着牛仔裤配t恤，由于天气转冷，他还套了件棉质的深色格子衬衣。衬衣比较宽大，扣子都没扣上，直接当成外套来穿。再脚踩一双回力帆布鞋，要多潇洒就多潇洒，休闲当中又带着一种酷劲。 这些都是地摊上可以买的东西，没钱的高中生和大学生有样学样。 事实证明，穿衣服好不好看，还得看这人长得怎么样。特别是t恤外面套衬衫，大部分人都驾驭不住，别说潇洒了，穿出去直接就是一股退休老干部味道。 就在宋维扬大出风头的时候，陈桃终于从草原省回来了。 两人约好去香山看了红叶，又去检查四合院的装修进度。这破院子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完成了重建修复工作，现在正进行着细节方面的装修，宋维扬还托马巍都掌眼，买了几套古董家具摆进去装逼。 在京城浪了几天，宋维扬又陪陈桃前往津门看球。 桃总去年因为足球受了那么大的气，正攒着劲儿准备报仇呢。被送去巴西训练的五名年轻球员还没回来，却把在巴西签下的利巴尼奥叫来了，只为保证今年百分之百重回甲a联赛。 这位黑哥们儿在历史上大器晚成，在巴西和韩国兜兜转转好多年，直到30岁才开始大放异彩，以黑马姿态穿上了德甲金靴。耽误那么多年的原因，不是因为年轻时技术不好，而是他膝盖受到严重创伤。 此人一直打街头野球，直至20岁才开始接受正规训练，五年之后就代表巴西国家队参加热身赛，并且还打进去一球。由于表现惊艳，当时许多巴西人把他视为罗纳尔多的接班人，结果莫名其妙就受伤了，不仅退出巴西国家队，连在巴西的俱乐部都混不下去，伤愈之后只能去韩国当外援。 至于现在嘛，利巴尼奥接受正规训练只有1年零10个月，但已经引起巴西那边的俱乐部注意，甚至还有球队出“高价”向喜丰买人。 喜丰的俱乐部经理为了讨好陈桃，为了百分之百晋级，迫不及待的就把人拉回来参赛了。 “这一场比赛不好打。”陈桃皱眉道。 宋维扬笑道：“这国力队的洋鬼子也太多了吧，甲b联赛而已，居然派三个外援上场。” 陈桃说：“国力是今年甲b最厉害的队伍，其次就要数八一了，喜丰必须干掉八一才能重回甲a。” 八一队也是惨，曾经的甲a霸主，却已经在甲b混了将近两年。即便去年开始商业化，引入俱乐部模式，但依旧问题多多，今年的联赛甚至开局五连平，中期才开始连胜发力追上来。 现在的甲b联赛积分，国力第一，八一第二，喜丰第三。 今天这场赛事是直播的，两只强力队伍的比赛嘛。主持人说道：“现在双方球员开始入场了，我们看到……咦，喜丰队终于有外援了，是一位来自巴西的黑人朋友，全名叫艾迪纳尔多巴蒂斯塔利巴尼奥。这位球员今年21岁，据球队提供的资料显示，利巴尼奥只接受了1年零10个月的职业足球训练，他20岁以前都在巴西街头打野球，而且还要靠捡垃圾来谋生……” 球赛开始八分钟：“喜丰队的守门员大脚长传……利巴尼奥接到球了，他这个位置不是很好，他是否选择回传呢？他还在继续带球，试图突破防守，转身……马赛回旋！一个精彩的马赛回旋过人！漂亮！” “这位球员还不是很成熟，可能是野球打得太多，喜欢用花哨的脚法。” “不管如何，他的过人动作非常漂亮，极具观赏性。” “是的，不过正规比赛还是该谨慎一些。” “过人，又过人了，还是穿裆过人。国力队两名后卫上前逼抢，又过人了……等等，他好像有拉人动作，国力的后卫在举手示意犯规！” “但裁判没吹，比赛继续。” “利巴尼奥加速了，好快，天啦，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他要传球吗？他选择了射门……球进了！” 比赛进行到65分钟，主持人嘶声厉吼：“又进了！帽子戏法，利巴尼奥在中国赛场的首秀，就为喜丰队完成了帽子戏法。加上这一个进球，比分已经是4:0，国力队的球员完全被打懵了！” “是的，国力队完全找不到节奏，这只甲b最强队伍，全队都呈现出梦游状态。” “利巴尼奥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技术也好，两名后卫根本防不住。” “是的，之前的一个进球，就是利巴尼奥突破两人防守之后，国力队不得不派人补防，在禁区露出巨大空挡。” “这名外援新秀很有头脑，也不贪功，立即抓住机会传球，帮助队友轻松破门。” 陈桃笑道：“今年肯定能升级，我们的球队又要杀回去了！” 宋维扬好笑道：“这黑哥们儿太猛了，在甲b打球就是欺负人。” 突然，坐在旁边的沈思突然放下手机，凑到宋维扬耳边说：“老板，电脑芯片这次流片成功了。” 宋维扬心头一喜，说道：“让沈总立即启动计划。” 沈思说：“就是沈总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还问是否要大肆宣传。”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宋维扬笑着说俏皮话。 （老王又要吃书了。前面说神州电脑芯片采用arm构架，纯属脑子抽了，这玩意儿不兼容x86，根本不能支持微软系统。不过既然写了，那就顺着写下去吧，不能用来做个人电脑，大家猜猜神州会推出什么电脑？） 487【空白市场】 说起连锁超市，第一反应大概会想起沃尔玛、家乐福之类。 但在2000年左右，这些洋超市虽然已经进入中国，其影响力却远远不如中国本土的超市连锁品牌。 此时中国的连锁超市前三名，分别是：盛海联华、盛海华联、京城华联，品牌名称极其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胞胎兄弟。 华舟今年已经56岁，他创立的华联超市，曾一直稳居中国零售连锁业的榜首。可惜遇到了亚洲金融风暴，再加上对手引进西方的先进模式，由此一举被联华超市反超，现在华联超市变成万年老二。 “董事长，宋老板来了！”秘书敲门道。 “请进。”华舟说完立即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央跟宋维扬握手。 宋维扬身边还跟着两个工作人员，分别抬着大纸箱。 华舟见状愣了愣，几天前他接到电话，说宋维扬想要亲自上门拜访，他立即推掉今天上午的所有事情，坐在办公室里耐心等待。这并非因为喜丰属于华联超市大供货商之一，而是由于宋维扬影响力太大，走到哪儿都会被热情接待。 “宋老板，你这是给我送礼啊？”华舟指着箱子笑道。 宋维扬微笑道：“我今天还真是来给华董送礼的。” “请坐，”华舟让秘书去泡茶，自己也坐在沙发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是国企领导，不能收礼的，宋老板可别腐蚀我。” 华联超市虽然是华舟创建的，但却属于国有企业，他甚至没有公司股份。而超市又是强势方，许多品牌想要入驻，都得给领导送礼或回扣，这已经成了业界潜规则。可华舟却是业内皆知的清廉人物，他已经快到退休年龄，没有公司任何股权，还非常难得的从不收礼。 宋维扬说：“华董，今天这个礼物，你不收也得收。” 华舟笑道：“只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行送礼的，我倒是想看看宋老板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宋维扬对两个跟班道：“干活吧。” 两个工作人员立即拆箱，很快取出电脑进行组装。这台电脑非常奇怪，多出许多额外零件，甚至还附带有铁质小抽屉。 “这是什么？”华舟好奇道。 “电子收银台，”宋维扬等电脑组装完毕，拿起扫描枪说，“这玩意儿对着商品条码一扫，商品信息就直接录入电脑了。电脑自带金山公司编写的全中文收银软件，自动计算应付金额，自动计算找零金额。收银员再按下这个键，抽屉就弹出来了。抽屉分为几格，可以放置不同额度的钞票，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华舟立即联想到一个场景：收银员飞快扫描着商品，电脑软件自动结算，然后抽屉弹出迅速找零。 “好东西啊！”华舟高兴道。 宋维扬笑问：“这礼物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华舟连连点头，问道，“多少钱一台？” 宋维扬说：“大量采购的话，只需要6000一台，附赠全中文收银软件。主要是这个扫描枪很贵，国内没有现货，只能依靠进口。” 华舟立即拍板说：“我需要先试用一下，如果好用，我一次性订购600台！” “华董爽快，”宋维扬乐呵道，“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口水，所以才亲自上门来说服，哪想到华董这么有商业眼光。” 华舟说：“宋老板如果不来，我估计明年就要去美国采购了。” 随着超市行业的竞争愈发激烈，各大品牌都在尝试着引入西方先进模式。 华联超市如今的各类管理费用，占销售总额的4%以上，而沃尔玛在美国本土却能控制在2%以下。整整2个百分点的差距，对零售行业来说简直致命，所以今年开始打造“智能化采购中心”：超市使用ecr系统，根据自己的需要，在超市里一键式下单，各个供货商立即就能得到详细信息。 而这种电脑式收银台，属于超市pos系统的一环，国内只有很少一部分超市已经安装。即便安装了，也几乎没有扫描枪，因为有大量的商品包装不附带条码，你想扫描都没地方可扫的。 即便是沃尔玛、家乐福等大品牌，在中国也非常落后，至今没有把ecr系统建设完全，许多沃尔玛、家乐福都还是人工收银。 还是那句话，感谢国家，感谢政府。 中国为了扩大商品出口量，从1988年开始成立“中国物品编码中心”，在90年代初大力推广商品条码。刚开始那几年，只有出口商品才有条码，因为没条码会受到很大限制。 而随着入世谈判的不断推进，中国在1998年重新修订商品条码的标准，终于把五花八门的国内条码给规范起来。那时国内已经有近5万家企业、50万种商品拥有条码，但除了出口商品，其他产品的条码都敷衍了事，随便印在包装上做样子，用扫描枪都扫不出来结果这也是沃尔玛、家乐福在中国的超市没有扫描枪的原因，纯属摆设嘛。 直至今年7月，中国加入wto在即，国家质监局发布了《商品条码印刷资格认定工作实施办法》，将商品条码的印刷和资格认证进一步规范。目标是在三年之内，让中国商品条码合格率达到80%以上。 华舟让员工从仓库里搬来几十种商品，他亲自拿着扫描枪做实验。结果接连扫了一盒饼干、一袋方便面和两瓶饮料，全都没有反应，华舟疑惑道：“机器坏了？” 宋维扬笑着把一瓶喜丰冰茶凑过去，“滴”的一声，电脑立即显示出商品信息：“机器没坏，是商品条码问题。有的条码印刷不合格，有的干脆就是无效条码。今年8月份之后生产的商品，条码合格率应该更高，因为政府已经加强了监管。” 华舟皱眉道：“扫不出来就没用啊。” 宋维扬说：“可以直接输入条码编号，收银员熟练之后，几秒钟就能搞定。” 华舟试着自己操作了一下，刚才扫不出来信息的商品，果然有三款可以通过输入编号显示。只剩下一盒饼干，怎么输入编号都无效，显然那是商家自己随便糊弄的。 宋维扬道：“这种无效条码的商品，就只能用超市的店内码了，或者干脆人工来结算。” 华舟心里自有打算，已经进货的无效条码商品，那就先用人工结算方式，同时勒令商家必须改进。如果下一批货还扫描不出来，那么对不起，这种产品咱们超市不收了，“国企+超市”属于大爷中的大爷，商家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华舟又体验了一番收银软件，让他最满意的是蔬菜瓜果的结算。软件可以预先设定单价，收银员只需输入重量，不用再人工计算总价。 宋维扬道：“如果华董舍得花钱，可以买个打印机连上，直接在结算的时候出发票，还能在卖蔬菜水果的时候打印店内码。” “是个好主意！”华舟非常满意。 神州芯片使用的是arm构架，无法支持微软系统，自然不能用来做个人电脑。那就改变思路呗，宋维扬提前选定了一款国外的linux系统，在此基础上请金山开发收银软件，再设计好收银平台的细节，只等着神州芯片研发成功。 这是一个空白市场，全国的超市越来越多，目前还没有任何竞争产品。 宋维扬亲自谈定了业界第二的华联超市，神州的销售人员立即拿着华联的订货单，跑去找业界老大联华超市谈生意。盛海的华联和联华都搞定之后，便再去找“盛海一百”，谁知这破公司领导居然说要开会讨论。 “盛海一百”还没开会讨论出结果，京城华联和济城华联已经答应采购，另外还有其他6个连锁超市品牌给出订单。 事实上，神州的收银电脑此时开始大规模生产，宋维扬带去那台是人工组装的。 电脑还没下线呢，就已经拿到总计5000多台订单。而且利润奇高，每台电脑的税前利润可达2500元，把联想低端电脑的利润甩出几条街。因为这玩意儿除了对主板散热有要求之外（连续工作），其他性能要求都非常低，原则上只需要运行一款收银软件即可。 接下来，神州科技还会联系打印机公司，推出附带打印功能的收银电脑。 只要把货铺满全国大超市，那零零散散的小超市也会跟进。而且这种小超市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甚至发展到一条街好几家，这些都是神州电脑的潜在客户。 488【随风潜入夜】 随着市场营销人员的工作推进，收银电脑的广阔市场，迅速而直观的呈现在眼前。 据统计，此时中国营业面积5000平米以上的大型超市，一共有12000多家。这也是现阶段神州收银电脑的重点客户，借着国家整顿商品编码的东风，以及大型超市的运营升级，几乎是一谈一个准儿。因为国内没有第二款收银专用的电脑，在市面上找不到中文版收银软件，甚至家乐福和沃尔玛都打算采购神州电脑总不能从国外运来吧？ 由于中国对外资超市还没完全放开限制，外资超市发展扩张很慢，家乐福入驻中国好几年也才20多家分店。因此从1995年2005年，属于本土超市发展的黄金10年，现在已经有了遍地开花的征兆。 最为明显的就是营业面积20005000平米的综合性超市，目标定位是“居住区购物第一站”，这种超市的数量已经有好几万家。它们没有自己的物流配送中心，也没有智能化订货系统，当大型超市普及收银电脑之后，这些中等超市必然要迅速跟进。 还有一种就是社区便利店式的小超市，10年后这种超市的数量最多，但现在还没有得到足够发展。大部分依旧属于便利店，商品被柜台给隔开了，要买什么都得靠店员拿出来。 到了2005年，中国彻底放开对外资超市的限制，沃尔玛、家乐福瞬间狂飙突进。本土超市竞争也更加激烈，联华把华联给压得喘不过气，永辉超市又顺势崛起，而上千万家的便利店也转型为小超市。 在2005年-2012年期间，那才是收银电脑最热卖的时代！过了2012年，国内超市行业就要迎来倒闭潮，因为店铺租金不断涨价，导致超市数量飞速减少。 神州科技没有打广告，就是一家一家的谈，先去找大型超市，再去找中等规模超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神州收银电脑的销量就接近10万台，税前毛利润达到2亿多元！ 包括联想在内的电脑厂商，完全就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州电脑已经彻底占领了大型和中型超市。 而且，神州高端电脑的销量也被带动，因为越来越多的超市正在搞智能订货系统。收银电脑属于前台机，而订货系统则需要高性能的后台机，超市下订单时干脆顺手买一两台神州高端机型。 在拿到足够的订单之后，神州科技直接找到清华紫光合作。清华紫光此时还没开始做电脑，一看有那么多订单，顿时就心动了，答应专门研发一款跟神州收银电脑配套的打印机。这种打印机不但可以直接出小票，还能在蔬菜瓜果称重后打印超市店内码，便于到收银台结账。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清华紫光害怕被方正、四通等企业抢生意，非常配合神州科技打伏击战。两家公司故意把自己的标志，放在电脑和打印机的内侧下方，即便联想、方正的老总亲自去超市买东西，也不会发现这些电脑和打印机是国内产品。 独门生意就这么一直做着，等联想、方正、四通、长城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收银软件根据客户的反馈，宋维扬让金山那边不断改进更新。裘伯君和雷军当年发誓只做通用软件，现在完全被宋维扬带跑偏了，毕竟是要恰饭的嘛，如今专业软件做得飞起，甚至专门为此成立了一个部门。见超市那边生意火爆，金山立即着手破解国外的ecr系统软件，照猫画虎弄出一款中文版。 而清华紫光则砸钱研发扫描枪，这属于他们的老本行，90年代很多国内安检设备都是紫光的，而且还生产扫描仪。 这就形成了一个铁三角，或者说一条龙服务。 超市前台用神州收银电脑、紫光打印机和扫描枪、金山收银软件，超市后台用神州高端电脑和金山ecr软件。 联想、方正、四通和长城哪里插得进去？如果他们只卖电脑，超市客户也不干啊，还得弄软件和打印机才行，而市场基本盘又被神州占领，他们花再大的力气投入，也只能抢一口剩饭吃。 莫名其妙的，神州科技就跟清华紫光结成战略伙伴，神州甚至低价授权专利，允许清华紫光生产u盘。此后，每次神州告国内u盘厂商专利侵权，都会带着紫光一起打官司，于是发现官司比以前好打得多。 神州、紫光和金山的超市生意都是隐形的，同行不关注、媒体不关注、百姓也不关注，就像从来就不存在一样，但却悄无声息的占领了这个领域的大半壁江山。 对了，顺便一提。 宋维扬的老家容平市，今年也开了第一家超市，营业面积5000多平米。 开业那天优惠大酬宾，鸡蛋1毛钱一斤，大门都被顾客给挤坏了。整个超市直接陷入瘫痪状态，看热闹的人比货架商品还多，鸡蛋、纸巾等超低折货物直接被抢光，只能人工操作的收银员累得想哭。 而且超市的东西被偷了很多，毕竟此时许多商品连条码都没有或无效，就更缺能被警报器接收信号的软硬标。开业那天人多得没法看监控器，鬼知道谁把东西往衣服里藏，门口的警报器直接成了摆设。事后一统计，被偷的东西价值好几千，气得超市的外地老板直骂此处全是刁民。 市内第一家超市的火爆，立即让本地商人眼红，半年内连开了三家中等规模的超市。 中国的超市行业就是这样做起来的，特别是偏远地区，这些小地方的老百姓没见识啊，把超市当成非常高大上的玩意儿，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的东西居然更便宜，于是口口相传更具吸引力。只要有一家开业，立即就会出现跟风者，这些全都是神州收银电脑的潜在客户。 宋述民也给自己的大舅哥开了家超市，选址位于老城区的火车站附近，客流量特别大。 宋维扬的大舅一家都是老实人，不好安排进公司，现在有了一家超市，今后也算是个小老板了。宋维扬听说消息，立即送了两台收银电脑过去，将其打造成容平市第一家拥有收银电脑的超市。 489【急流勇退】 林卓韵端着茶杯过来，热情招呼道：“郑大哥，喝茶！” “弟妹客气了。”郑学红笑着说。 林卓韵自觉离开房间，跑电脑前写小说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宋维扬和郑学红。 郑学红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道：“怎么还住这破房子啊？该换一套新的，这房子在四楼还没电梯，爬上爬下够费劲的。” 宋维扬笑道：“是你该减肥了，还怪楼层太高。” 郑学红叫苦道：“我哪有时间减肥啊，整天忙死我了。老弟，我现在一个私人助理、三个行政助理、四个秘书都不够用，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这次来盛海就是找你解决问题的。” “怎么了？”宋维扬问。 郑学红说：“我有退休的想法。” 宋维扬惊讶道：“好好的怎么想着退休，是谁给你气受了？” 郑学红揉了揉脸说：“老弟，咱们的关系就不用绕弯子了。我连高中都没读过，很多生僻字都不认识，英语也只知道说哈喽噎死谷拜。但我现在的职位是什么？喜丰公司的副总裁兼coo，方方面面我什么都要管，我是真的撑不住了。这么说吧，我现在全靠两个行政助理，不然我连一些文件都看不懂。我本来想去学那个什么mba，拿到教材我头都大了，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宋维扬笑道：“事实证明，你把喜丰的运营工作搞得四平八稳，目前来说非常合格，甚至可以评价为优秀。” 郑学红摇头道：“那是因为你给我配了一个很厉害的副总裁助理，我做出的那些决策，有大部分都是他确定的。我就一个橡皮图章，每次等着开会和签字就完事儿，有些时候签字完了我都是懵的。” “你真想退休？”宋维扬问。 “真的，不是假话，”郑学红说，“现在喜丰的股价又在下跌，而且是持续性下跌。我这个位子太重要的了，现在股价跌得我肝疼，我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咱们公司给整黄了。反正我现在又不缺钱，安安心心做股东多好，何必要死皮白赖的占着位子不动？” 港城在索罗斯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大牛市。但随着美国互联网泡沫被戳破，港股也在持续性走跌，现在跌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之前喜丰和联想股价不断上涨，是因为两家公司的业绩太好，属于那种逆市增长的特例。现在什么业绩都不顶用，港股大环境摆在那里，不但喜丰开始持续性下跌，联想的股价也已经跌到62元左右。 喜丰股价最近连跌13天，把郑学红给吓到了，整个人压力越来越大，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公司罪人。 宋维扬问：“退休之后啥事儿不干？” 郑学红说：“我可以调任监事会主席，做一个锦衣卫头子，保证帮你把公司的歪风邪气杀住！我跟你说，现在公司越做越大，贪污**的现象也变得越来越严重。我来管这个事情，可以掌握限度，该敲打的敲打，也含糊的含糊，比让我当副总裁兼coo有用多了。” “这也可以，”宋维扬道，“你比较倾向于让谁来接你的位子？” 郑学红笑道：“我的那个副总裁助理啊，首都经贸大学的高材生，又是你在复旦mba班的学生。最近一年喜丰的运营决策，至少有四成是他帮我确定的，剩下六成是杨信亲自做主，让他顶上来没有任何问题。” 宋维扬说：“就怕不能服众。” 郑学红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决策层都知道我老郑是草包，也知道我背后站着个厉害的师爷。这样吧，我暂时继续兼任副总裁，把他提升为coo，我给他保驾护航半年，就可以完成交接了。” “我同意，”宋维扬道，“你回去再跟杨信商量一下，多听取一下杨总的意见。” 郑学红笑道：“我懂，不能驳了老杨面子，要将相和睦嘛。” 宋维扬说：“那就没问题了。” 郑学红突然感慨道：“唉，当初咱们三个一起闯特区。你现在是飞到了天上，陈桃也在不断提升自己，就我这个大老粗还原地踏步。只怪年轻时候没有多读书，跟不上时代，迟早是要被淘汰了。” “别扯了，”宋维扬开玩笑道，“大半年不见，你都开始伤春悲秋了，这就是一种进步啊。” 郑学红当然也在进步，而且进步速度飞快。当然啥都不懂的粗人，现在让他去管理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绝对轻轻松松就能胜任。但他进步的速度，赶不上喜丰的发展速度，而且他的学习能力也不如陈桃。 老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呢？他这个人做事四平八稳，而且懂得进退之道，更有自知之明。 换成大部分的人，都会死拽住自己的职位不放，郑学红却说不干就不干喜丰的二号实权人物啊！ 郑学红笑道：“说完公事，再来谈私事，我要请你帮个忙。” 宋维扬道：“你讲。” 郑学红说：“你好像对本科留学很在行，我儿子今年读高一了，我想把他送去美国读书，是不是需要先做什么准备？” 宋维扬笑道：“他学习成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长和天赋？” 郑学红得意道：“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容平市二中你知道的，省级重点高中。现在学校扩招到一个年级800多人，我儿子考试能进前200名，老师说这个成绩考本科肯定没问题，但考重点大学还需要多努力。” 宋维扬直说道：“这个成绩有点尴尬啊，要不是去年开始大学扩招，恐怕考本科都比较困难。” 郑学红顿时说：“我回去就给他请最好的家教，要是这学期不进步50名以上，老子就活生生抽死他！” “别逼得太狠了，”宋维扬劝道，“即便不能上美国名校，读美国的普通大学还是很轻松的，混几年回来也算有海龟文凭。你现在身家好几亿，还怕儿子以后没前途？你最应该做的，是要培养儿子的品德和习惯，别让他变成好逸恶劳、追求享乐那种人，不然再多钱也有可能给你败光了。” 郑学红说：“这个你放心，我那孩子老实着呢。从小他只要犯错，我就往死里打，棍棒底下出孝子，现在非常听我的话。我跟你说啊，他现在穿的衣服，也就几十块钱一件，从来没有买过名牌。孩子不能惯着，我比你懂，老一辈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宋维扬问：“兴趣特长呢？” 郑学红说：“我儿子踢足球很厉害，初中的时候一直是校队主力，还代表容平市的初中生，去省里踢过比赛。” 宋维扬想了想说：“让他照常发展吧，一定要学好英语。寒暑假我帮他安排一下，让他去参加红十字会的活动，美国名校比较认同红十字会。等明年暑假，我托关系联络一个非洲小国，政局相对稳定但很穷困那种。让你儿子去非洲做公益，找人多拍些照片，美国佬就喜欢这种援助非洲的假把式。反正每年寒暑假都做点事情，等到了高三，我托一个美国富豪给他写推荐信。” “那就这样说定了。还是你最了解洋鬼子，换成是我，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去非洲做好人好事。”郑学红笑得合不拢嘴。 老郑这人其实没啥追求，他现在身价好几亿，自认为三辈子都花不完。于是急流勇退，想要调任监事会主席，并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培养下一代，把自身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ps1：关于linux系统，ibm在2000年就宣布将在大型机上支持linux系统，而中国自主研发基于linux的系统也有好几家。方舟芯片的nc电脑，使用的就是中芯微基于linux的自研系统，这类系统完全能够应付收银电脑。ps2：全战三国太让我无语了，赵云正带兵围别人的城呢，居然被山贼绑票了，还让我交500块钱赎金。赵子龙带着满编军队被山贼绑票……这什么鬼！今晚没更了，老王偷懒去打了游戏，因为实在是忍不住。） 490【林编辑的工作日常】 为了犒劳郑学红的辛勤工作，宋维扬主动带他去打高尔夫球，主要是想让他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结果郑学红玩不来这种高端运动，站草坪上感觉无聊透顶，直接换成了打乒乓球。 下午老郑就坐飞机走了，宋维扬在返程的路上，突然接到沈思打来的电话：“老板，今天我收到一份亚太经合组织的邀请函，那边请你11月中旬去文莱参加ceo峰会。今年ceo峰会的主题是‘重申apec商业进程并赋予其新的活力’，重点讨论如何实现政法领导人与企业领导人的相互沟通。主办方希望你能做相关演讲，当然也可以拒绝，是否要答应他们的邀请？” “答应吧，”宋维扬说，“演讲稿我会提前写好的，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就是。” “嗯，好的。”沈思又补充了两句，然后挂断电话。 不得不说，宋维扬现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已经到了被apec认可的程度，对方甚至主动邀请他出席亚太地区ceo峰会并演讲。 虽然喜丰的股价在持续下跌，谷歌现在的估值也缩水严重，但刚出炉的“胡润百富榜”，依旧把宋维扬排在第二名。 今年的胡润百富榜，终于不再是“10亿以上”这种笼统介绍，而是给出了确切的资产数据。 第一名：荣氏家族，资产158亿元。 第二名：宋维扬，资产100亿元。 第三名：刘氏兄弟，资产83亿元。 第四名：华为任总，资产42亿元。 这些数据依旧很扯淡，胡润那个英国佬排得很随意。宋维扬有多少钱他肯定是猜的，而且任总的身家也不可能有42亿那么多，否则华为的总资产就得有4000个亿。 更扯淡的是，今年胡润百富榜it界第一名，不是马小云，也不是王志东、张朝扬、丁磊，而是宋维扬的本家宋朝弟。 又是个姓宋的，而且跟搞软件园的宋如华一样，宋朝弟同样依靠概念炒作。他是中科大的本科生、清华的研究生，专业方向是激光物理，毕业之后却跑去做教育软件，而且用卖保健品的方式卖软件。 当年人称“南史北宋”，宋朝弟曾经一度与史育柱齐名。 去年，宋朝弟引进了一本外国书籍《学习的革命》，居然用这本破书让自己的身家翻了好几倍。他宣称“学习的时代到来了”，要在100天内用一个亿打广告，请来著名导演谢晋做代言，又请复旦前任校长作序，卖书广告铺天盖地打得到处都是，诸多业内同行愣是没看懂这属于什么操作。 宋朝弟的配套操作有两个，提前不断吸纳阿城钢铁的股票，卖书广告炒热之后，即放出他的公司要收购阿城钢铁的消息，公司股价在40天内翻了3倍有余。同时，他炒作学习热潮，把教育软件推广到全国的大学、中学和小学。 一本外国破书，让宋朝弟在软件市场和股票市场同时爆赚，由此成为中国it界第一富豪，直接杀进胡润百富榜前十位。 宋朝弟做生意使用的是“量子理论”，他经常说：“一般的世界观认为，世界是连续的、渐进的、可预测的、物质的；而在量子体系下，事物的发展恰恰相反，是不连续的、跳跃的、不可测的、波动的。传统生意就是一般世界观，it行业则是量子世界观。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了，做生意不要守着牛顿的思维模式，应当学会用量子思维去创造奇迹。” 有两位采访过宋朝弟的记者，把他这套理论概括出来，更加容易让大众理解。一个记者说：“宋朝弟的量子理论，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你敢想。”另一个记者说：“量子理论就是可以瞎胡说的理论。” 宋朝弟也自知这样搞不会长久，他笑着对人说：“昙花一现也很潇洒。”于是他很快就潇洒了，几年之后，他不但把公司大厦抵押出去，就连自己的奔驰轿车都抵押了。 一个宋如华，一个宋朝弟，怎么把空手套白狼玩得那么好的都姓宋呢？ 宋维扬让洪伟国驱车前往《萌芽》杂志社，半路给林卓韵打了个电话，然后把车停在老远的路边上。 到现在为止，杂志社都没人知道林卓韵有个厉害男朋友，只把她当成一个比较有能力的女员工。她的复旦研究生学历虽然很硬，但在《萌芽》杂志社只能算比较突出，估计在栏目编辑的职务上还要混几年才能升职。 林卓韵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她手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于是收拾东西准备到点走人。 “小林，你的稿子编完了吧？加加班，帮我看几篇稿子。”隔壁桌的同事突然说。 林卓韵笑道：“好啊，不过只能看一篇，我男朋友还等着我呢。” 隔壁桌那位完全不懂进退，直接丢来一摞稿件，看样子起码有三份稿子：“让你男朋友等一会儿，今天加加班，我必须把稿子编完。” 林卓韵脸上的笑容消失，问道：“这期杂志离出版还有五天呢，为什么非要今天完成？” “我老家有事，接下来几天都要请假，”那位同事说道，“加加班吧，顶多到晚上九点就搞定了。让你男朋友先回去，做完事情我请你吃饭。” 林卓韵说：“我明天也帮你做，今天就算了。” 那同事说：“这不行，你编完之后，我还要再把把关。毕竟你对我的栏目不熟悉，而且参加工作也不久，出错就不好了。” “抱歉，我今天也有很重要的私事。”林卓韵面带微笑道。 “不帮忙就算了！”那同事直接摆出脸色。 林卓韵随手浏览着网页，下班时间一到，直接拎着包包走人。她虽然性格和善，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她能容忍自己特别在乎的人和事，而这个普通同事又算哪根葱？不外乎欺负她是杂志社的“新人”而已。 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在加班，那同事突然冷笑道：“哼，狐狸精，要不是勾引副总编，现在还是个初审编辑呢！” “行了，老刘，别乱嚼舌根子，人家小姑娘挺不错的。”另一个编辑说。 那同事道：“我可没造谣，她去副总编办公室的次数，最近比我们编辑部谁都多。” 另一个编辑说：“那是因为副总编重视萌芽网站建设，林卓韵提出了很多可行性建议，我估计她可能会被调去负责网站那边。” “你啊，把谁都往好处想，多睁着眼睛看着吧。”那同事一副天下皆浊我独醒的模样。 另一个编辑不再出声，心里跟明镜似的，更猜到最近关于林卓韵的谣言是谁传得最起劲，明显就是眼前这位啊！ 林卓韵乘着电梯下楼，一路上不断跟人点头打招呼，但真正交心的却只有尤雪莹。 林卓韵跟尤雪莹是一起进杂志社的，最初都属于兼职（实习生），负责各种稿件的初审工作并打杂。但现在林卓韵已经升级为栏目编辑，而且还在网站有工作，而尤雪莹却仅仅升为了助理编辑，还在跟着某个栏目的老编辑学组稿，并帮忙处理往来的函件和稿件。 尤雪莹属于那种文学女青年，想法比较天真，性格比较单纯。出了电梯，她低声说：“林姐，最近有人传你的谣言，说你跟姚副总编关系不纯洁。你可要当心一点！” “清者自清，管他呢。”林卓韵笑道，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尤雪莹问：“今晚一起吃饭不？我懒得回家做饭。” 林卓韵说：“我还有点事，改天吧。” 公司附近就有车站，林卓韵平时都坐公交车，也不让宋维扬帮她买代步车。 尤雪莹在公交车站跟林卓韵挥手道别，然后自顾自的走向背街小巷，准备随便吃一碗三鲜面再回家。结果刚走出几步，就看到林卓韵根本没等公交，而是过人行道走向街对面。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好多次了，尤雪莹感觉特别好奇。反正今天也没啥事，而且街对面不远有家网吧，她下意识的跟上去，顺便先去上一个小时网再吃饭。 跟了大概五分钟，尤雪莹突然看到林卓韵上了辆车。她也不懂汽车品牌，只觉得这车块头很大，车牌也好记：沪az8888。 这可能就是林姐传说中的男朋友吧，看来还是个有钱人。 尤雪莹钻进网吧聊了会儿qq，又上人人网收菜偷菜。人人网是半个月前改版上线的，尤雪莹毕业于一个大专院校，通过qq被老同学拉进网站，她甚至在网上遇到一个失联半年的舍友。 这个网站太神奇了，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在里边。昨天登录的时候，人人网甚至向她推荐了一位学长，那是尤雪莹曾经暗恋的对象，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了，突然在网上遇到的感觉特别有趣。 还有那个叫“开心农场”的小游戏，尤雪莹一玩之下就收不住手，哪天不上线收菜偷菜就睡不着。 偷完菜又聊了会儿qq，尤雪莹感觉特别无聊，突然打开搜狗开始搜索“沪az8888”。 本来没有报任何希望，尤雪莹却看到了搜索结果，那是人民网两三年前的新闻。报道内容是盛海拍卖车牌，这块一路发的车牌被拍出添加，而车牌的主人正是喜丰董事长宋维扬。 “天啦！” 尤雪莹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林姐的男朋友居然是宋维扬。我还为她瞎担心呢，人家根本不怕，大不了辞职不干就是了。” 晚上，宋维扬正抱着林卓韵看电视，做完作业的豆豆突然大喊：“叔叔，有人作弊都不管的吗？快让你公司的手下，把这些作弊玩家的账号都封了！” “怎么了？”宋维扬回头问。 豆豆跑到客厅说：“游戏里有人作弊，我今晚都遇到三个了。他们跑得飞快，我追都追不上。而且技能释放速度也飞快，老抢我的怪，简直气死我了！” 宋维扬无语道：“那叫外挂，出来得真快啊。” 491【变速齿轮】 中国最初的游戏外挂有两种，一种是单机游戏修改器，一种是mud练功机器人。 单机游戏的修改器就不用说了，反正是单机，随便怎么作弊，自娱自乐而已。金山公司甚至推出了《金山游侠》，让玩家作弊到爽，勉强算是官方收费外挂了。 而mud练功机器人，则可以说是中国网游初代外挂。 mud是网络文字游戏，也是需要练功的，于是牛逼高手们就想出方法，利用软件来挂机修炼。编写这种挂机软件，需要熟练掌握各种相关变量和函数，比后来的脚本编辑器困难得多。因此如果你能成功写出一个外挂机器人，不但不会被鄙视，反而还会受到大家的顶礼膜拜。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mmo（现在还叫图形mud）网游外挂，则是从2000年开始出现的。 没有刷钱刷经验的功能，也没有自动跑路挂机的功能，只是非常单一的加速，也可以称之为变速齿轮！ 奔跑飞快，出招飞快，还能轻松越级打怪。 如今国内已经有四五款网游在运营，全都遭遇了加速外挂。这种外挂让各大公司头疼无比，不但会加重服务器负担，让玩家更容易获取金钱和道具，还能快速升级，减少点卡消耗，并最终缩短游戏寿命。 金山的网游项目组，专门申请组建了打击外挂小组，想要依靠技术手段来屏蔽外挂。问题是刚刚屏蔽一种加速挂，立马又出现升级版，颇有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味道。多年之后，加速挂被彻底禁绝，屏蔽变速齿轮成为网游厂商的基础技术标准。 技术上的斗法且不提，现在金山内部正在争论，究竟该不该把使用外挂的账号直接封掉。 刚开始，大家都认为应该封账号，也封了那么几十个。但很快就发现问题非常严重，因为使用外挂的玩家越来越多，全部封杀有可能把自家游戏给弄死。 网游项目组讨论之后，认为应该全部封掉。但他们无法做主，因为这件事情太大了，于是跑去请示雷军。雷军也认为应该封账号，但在做出决定之前，亲自给宋维扬打了个电话征求意见，毕竟网游项目是宋维扬亲自创建的。 宋维扬在电话里说：“封是一定要封，但不能一竿子全打死。这样吧，每天封100个或者200个账号，并把这些账号列出来，让所有玩家登陆的时候都能看到。如此一来，既显示了金山打击外挂的决心，能吓得部分玩家不敢开外挂，又不会让游戏一下子损失大量玩家。” “好办法。”雷军立即召集大家开会。 经过众人讨论，决定每天每服封杀100个外挂账号，而且装备牛逼的高等级玩家，每天至少要封掉30个，这样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当晚零点，玩家在登陆账号时，突然弹出一个消息框，里面躺着100具尸体供人瞻仰。 而且排在最前面那个账号，赫然是服务器的公认第一高手。现在《神魔战纪》已经开了五个服务器，其中只有一个服务器的第一高手幸免，其他四大顶尖高手全部被封号，一天之内整整封杀500人。 由于封号量不大，全都是手动封杀的，并没有使用技术手段。 反正遍地都是外挂玩家，gm在城内城外跑一圈，100个封杀额度就满员了，再刻意去练级地点找几个嚣张的便能收工。只有四个服务器的第一高手被定点查数据，发现情况异常立即封号，谁冒尖就弄谁。 几大论坛的游戏板块，一片哀嚎之声，连不玩《神魔战纪》的网游都跑来看热闹。 其中一个帖子被顶得老高：“我是《神魔战纪》云顶天光服务器的‘战神令狐冲’，我要严厉控诉金山这家公司。我这个账号的等级是服务器第一，买点卡、买装备、请人练级，再加上网费，已经花了我5万多人民币。现在我的账号居然被封了，游戏装备不说，点卡里的钱也作废了，金山这样做是违法行为！就像我在银行里办卡，银行把我的账号封了，银行卡的钱全给我吞掉。我要起诉金山，我请律师搞他们，还有谁被封号的朋友，一起过来报名，我们集体起诉游戏公司！” “封得好，哈哈，弄死你们这些外挂狗！” “我也被封号了，我根本就没用外挂，金山这是在乱封号。” “都傻了吧，还扫描起诉金山。你第一次进游戏的时候，就已经签署了网络协议，人家金山有权封掉作弊账号。还有不承认自己用外挂的，金山的公告信息都说了，这次封号是人工操作，不会出现误封的情况，你们就继续满地打滚吧。” “我操，玩个游戏而已，居然已经花了5万多。” “人家是云顶服第一高手，花5万多再正常不过了，剑客的45级武器倚天剑，在云顶服已经被炒到3500一把。新服的倚天剑就更贵了，至今只爆出来两把，一把差不多要4000块钱。” “啧啧啧，一把虚拟武器就值4000块钱，还真有傻子花钱去买啊。” “我们全班有4个同学玩《神魔战纪》，其中一个孙子运气贼好。他在练级区打个30级普通小怪，居然爆出来一个极品白板腰带，属性比45级的名牌腰带都牛逼。当场就有网吧里的大款出价2000元，几个月的生活费都有着落了。” “傻啊？这种腰带至少卖3000，你同学吃亏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玩游戏还能赚钱？说得我都想去玩玩。” “老兄你别信进去，能赚钱的很少，那得运气好到爆。大部分玩家又花钱又浪费时间，而且这破游戏很卡，特别是晚上和周末能把人卡疯。” “你们别把话题带歪啊，现在说的是外挂和封号。” “老子的账号就被封了，以后打死也不玩，这傻逼公司的傻逼游戏。” “你自己用外挂作弊，还怪别人，活该被封！” “我也用外挂了，目前还没事，但心里有点害怕啊。” “……” 金山公司的封号行动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五个服务器，每天要封500个账号，1万5千个账号就这样彻底没了。而且不接受申诉，永远不会解禁，气得某些玩家直接砸网吧里的键盘。 而且，但凡是服务器等级第一的玩家，每天都被重点监控数据。敢用外挂就弄死，搞得现在的顶尖账号都不敢动了，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小号用外挂。 即便如此，外挂依旧屡禁不绝，而且不断升级更新版本，试图与金山的技术员打持久战。 网游业界为之轰动，有的游戏商跟着学，有的游戏商却不敢乱来。 因为金山封掉的1万5千个账号都是活跃用户，现在国内的几款网游，活跃用户总共也才那么几十万。比较冷门一些的游戏，全服务器加起来也就十多万活跃用户，真这么封账号等于自杀。 由于铁面无情的封号措施，至少有一半被封号的土豪玩家，玻璃心破碎，直接就弃坑了。但点卡收费游戏，才不管你土豪不土豪呢，而且由于被封号的上蹿下跳，反倒吸引来不少新玩家入坑。 特别是在别的游戏被外挂恶心到的玩家，一听说金山这边封号给力，专门奔着这个跑过来。 《神魔战纪》的活跃玩家数量，居然在大规模持续性封号后不减反增。于是金山加大了封号力度，每天每个服务器封掉150个账号，终于基本禁绝（吓退）了外挂现象。 这种封号模式只适用于特殊阶段，毕竟此时每款游戏的玩家不多，一天封几百个非常吓人，封号比例也非常高。而且由于网速原因，同时在线人数上不去，封不封都只有那么点人，封一批还能让其他玩家不那么卡，并且立即就被新玩家填补进来。 这款游戏只是宋维扬用来试水的，锻炼团队的运营能力，同时也锻炼应付各种情况的能力。打击外挂属于基本功，成功了牢固可喜，失败了也能积攒经验。 加速挂只是小儿科，未来还有自动寻路、自动打怪、自动刷钱……连《刀塔自走棋》、《炉石传说》、《英雄联盟》都有外挂，更何况是其他类型，只有积攒了足够的经验才能应付那些邪门歪道。 一个多月后，豆豆已经连续几天没遇到外挂，高兴得想给金山员工送锦旗。 492【拿下软件园】 《神魔战纪》遭遇的困难不止外挂，还有接连不断的小bug。 毕竟西山居工作室没有网游开发经验，而且没有进行大规模内测，便直接上线进行免费公测。刚把加速外挂的事情处理掉，新开放的50级地图就出问题了，有玩家意外发现可以卡bug刷装备。 一传十，十传百，大量高等级白板装备被刷出来，其中还不乏有极品装备存在，瞬间就让游戏里的物价暴跌。曾经斥巨资买装备的土豪玩家，纷纷破口大骂，就跟刚贷款买房子遇到楼市崩盘一样。 西山居果断选择停服做修正，事实上即便不停服，这个刷装备的bug也没法用了。因为在那片区域卡bug的玩家越来越多，多得人挤着人，根本无法走动，即便宽带用户也被卡成死狗。 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这个bug终于被修正过来，但却大大缩短了游戏寿命。因为这是刚开的高等级新地图，却几天时间就相关装备泛滥，游戏组不得不提前进行下一个地图的开发。 还是那句话，这款游戏是为了攒团队经验啊！ 时光咖啡厅，三号店。 林卓韵还在杂志社上班，网瘾少女豆豆同学，被宋维扬带出来逛街喝咖啡，顺便来店里跟她老妈聚聚。 “几天不见又长高了啊？”林婉姿比着女儿的头顶说。 豆豆已经快满14岁了，正是蹿个子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生活条件更好，营养非常充足，现在身高快要长到1米6了。不过身子非常单薄，说穿了就是瘦高瘦高的，出门自带一个飞机场。 小姑娘随意扎着马尾，身穿一套休闲服，坐那儿撇嘴道：“还几天呢，已经半个多月了，以前在老家也没见你这么努力工作。” 林婉姿却是正在朝着工作狂的角色发展，她露出歉意的微笑：“等把3号店的交接做完，我就专门陪你一个星期。” 宋维扬喝着咖啡问：“又准备开分店了？” 林婉姿道：“是啊。盛海有三家店就足够了，我准备把4号店开在京城，最迟11月初就带队过去。” “资金充足吗？”宋维扬问。 “够用的，三家店的生意都很好，现金流一直很充裕。”林婉姿说。 宋维扬说：“不用着急，星巴克在大陆也才两家店，影响力还不如我们呢。” 林婉姿道：“星巴克已经登陆盛海了，距离咱们的2号店不远。他们的开业活动搞得很热闹，而且又是跨国品牌，抢走了咱们不少生意。” 宋维扬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不插手。你这两年特别辛苦，股份我再给你一些，总不能让你白忙活。” “我现在的股份不少了，”林婉姿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忙起来很充实，能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这样挺好的。” 宋维扬说：“别跟我争了，再给你5%的股份。如果你不愿拿，就当是我送给豆豆的，暂时挂在你名下。” 豆豆突然笑道：“这么说，我也当老板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想着其他事，”林婉姿瞪了女儿一眼，又说道，“也行吧。这5%的股份，我只要3%，剩下2%留给几个店长做干股。” 又聊了几句，林婉姿就做事去了。 豆豆把吸管当牙签叼着，用宋维扬的手机玩贪吃蛇，一个破手机游戏她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宋维扬看了看时间，说道：“该学习英语了，我让洪叔叔开车送你去。” “嗷！” 豆豆发出一声惨叫，她现在提起英语就头疼。这姑娘很聪明，数理化成绩都非常优秀，上课认真听讲记公式，下课再做几道题便轻松掌握。 问题是英语要记单词，还要掌握各种时态和句式，还得每天练习口语和听力。豆豆太贪玩了，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最近林卓韵直接给她报了个英语辅导班。 犹如奔赴刑场吃枪子儿一般，豆豆被洪伟国押着离开咖啡厅，一步三回头，那痛苦表情让人肝肠寸断。 宋维扬依旧继续坐着喝咖啡，不多时，宋如华春风满面走来，打招呼道：“宋老弟，等很久了吧？” “刚来，”宋维扬笑着说，“请坐吧。” 宋如华坐下说：“我刚从临州那边回来，你跟蓉城的领导谈得怎么样？” “谈了半年，一切顺利。”宋维扬道。 宋如华翘着二郎腿说：“难怪蓉城那边，一天打三个电话催我签合约。说实话吧，现在我不想卖了，因为我根本不缺钱，这笔买卖就当是给宋老弟的面子。” 宋维扬笑道：“看来我的面子很值钱。” 宋如华牛逼轰轰道：“你以为我吹牛呢？刚批下来的，我在盛海的软件园，也已经被列为国家火炬计划基地了。” “恭喜。”宋维扬依旧保持着微笑。 在今年的胡润百富榜当中，做软件园的宋如华虽然排在40多位，远远不如那个排进前10的宋朝弟。但是，宋朝弟只能被称为it界首富，而宋如华的公司却被称为软件帝国，他本人也被誉为软件行业的国王。 当初借壳上市的国企股价只有0.01元，被改名为托普软件之后，几年时间已经股价飙升至40多元。而且今年盛海软件园成立之后，托普软件还被允许增发股票，靠着增发就一口气圈了几个亿。不但如此，他还把“炎黄在线”炒作得借壳上市了，两个月时间股价从几块钱飙升至30多元。 这家伙现在是真不缺钱，所得利润全部用于宣传炒作。他跑马圈地甚至都不花钱的，没再一个地方创办软件园，都逼着地方银行给贷款，不给贷款就不开工。更扯淡的是，他拿到这个市的贷款，立即挪用去别的市注册分公司，继续搞下一个项目。于是他的分公司注册资金动辄几千万上亿，项目遍布全国，乍一看能把人给吓死，只那些分公司的注册资金加起来就有好几十亿。 此人厉害的地方在于，他的行骗手段非常专业。就像当初马博士发奖杯，获奖证书还有中英文双语版，一看就贼特么正规。 宋如华在各地的软件园也是如此，总要似模似样的搞一期工程。领导来视察了，就带去看那些富丽堂皇的酒店式大楼，还雇一大群高校毕业生来充门面。 就拿盛海软件园来说，这家伙把园区设计成一张“世界地图”，五大洲被设计成园区的人工湖，房屋和道路都设计在四大洋上，还东面堆起虎头山坡，西边堆起龙型小丘，美名其曰卧虎藏龙。前来视察的各级领导，纷纷被这种中西结合的巧妙构思所吸引，然后给予软件园极高的评价。 用宋如华本人的原话来讲：“软件公司如果只有半层楼几间屋，搞得像个皮包公司，客户会觉得你寒酸。等你有了园区，那是实力的象征，客户会觉得自己寒酸。” 当初马博士从特区回来，家里欠着几百万巨债，却拿出大部分钱来买豪车，其实都是同样的道理。 10月底，宋维扬和宋如华前往蓉城，共同签署三方合约：神州科技投资1.5亿元，获得西部软件园的所有权，其中包括园区内的各种设施和1000亩地。附带条件是，这1.5亿元必须在三个月内到账，而且未来五年内还要承诺投资1亿元用于园区发展。 至于宋如华和省里的糊涂账，他们双方自己去算，神州科技表示不掺和。 合同一签，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别看宋如华牛逼轰轰，他其实早被西部软件园搞得烦透了。因为这是他最早创办的项目，已经拖了整整三年，必须拿出实际结果来，西康省的领导天天派人来催进度。他跟西康省的领导关系极为恶劣，甚至一开始就很恶劣。项目成立之初，他时而宣布转手，时而宣布退出，把西康省的领导们逼得骑虎难下，不得不亲自跑去证监会帮忙借壳上市。 当年支持宋如华的领导已经调走了，剩下的领导对其恨之入骨，还必须硬着头皮帮他死撑软件园。说实话，领导们已经不追求政绩了，只希望软件园能早日进入正轨，否则就是让全国人民看笑话。 双方都对宋维扬这个接盘侠欢迎之至，把他当成了解决问题的及时雨。 合约签署之后，宋维扬立即召开记者会，宣布神州科技与蓉城电子科大合作，在西部软件园内成立神州科技的蓉城研发中心。同时，神州科技的分厂也择日动工，主要生产复读机、小灵通和u盘，未来还将建立电脑生产车间。 蓉城分厂这边的退税政策，必须退得丧心病狂，这也是近半年的主要谈判内容。实在是大部分配件，都需要从国外或沿海城市采购，运到蓉城去组装太费时费钱了，必须要有政策扶持才能保证利润。 隔日，全省报纸开始大肆宣传，欢呼西部地区最大的高新电子工厂即将建成，这是西部大开发在高新技术领域的巨大突破！ 而电子科大那边，学校领导亲自给即将毕业的学生做思想工作，劝他们不要急着去沿海发展，先到神州科技的蓉城研发中心去应聘。这才11月初呢，市里就联合学校牵头，让神州科技在电子科大搞校招活动，许多资深专家教授都表示愿意在研发中心挂职。 就连新招聘的行政人员，都是省内最好学校里最好的一批学生，颇有举全省之力支持神州科技的意思。 不容易啊，这是整个西部地区唯一在做正事的高新技术产业园，政治意义太过重大了。 （今晚别等了，明天尽量补吧。） 493【林编辑辞职】 杂志社。 林卓韵正敲着键盘，突然一个同事走过来：“小林，姚总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好的。”林卓韵立即起身离开。 隔壁桌那个同事冷笑一声，嘀咕道：“看看，又去了，跑得真勤快。” “咳咳，安心做事，少说闲话！”另一个编辑咳嗽提醒道。 林卓韵快步走向副总编的办公室，一路上遇到几个同事，都用奇怪的异样眼神看着她，这让林卓韵感觉很不舒服。 “咚咚咚！” “进来！” 姚副总编摘下眼镜，放下手里的钢笔，微笑道：“小林来啦，坐吧。” 林卓韵坐下问：“姚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姚副总编说：“是这样的。咱们杂志的网站打算改版，你对网络这一块很有见解，所以我打算让你专门协助网站改版。杂志栏目这边的工作，你就暂且放下吧，我会安排其他编辑接手你的栏目。” 林卓韵略微皱眉，很快表情恢复正常，问道：“那等网站改版结束，我还能继续回去做栏目吗？” 姚副总编笑道：“网站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特别是文学论坛方面，现在的流量越来越大。你是复旦的研究生毕业，又对互联网非常熟悉，我认为应该给你加重担子，让你担任两个板块的版主。至于杂志栏目嘛，你在网站那边忙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事。” 这个举动，可以理解为林卓韵被发配边疆了，因为网站一直属于消遣玩意儿，杂志社最重视的还是纸质平台。当然，如果网站真能发展起来，林卓韵也会成为元老之一，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杂志社对网站的投入并不大。 林卓韵强行保持着微笑：“姚总，我想问一下，我的工作调动是因为最近那些谣言吗？” “什么谣言？”姚副总编一副惊讶的表情。 林卓韵追问道：“你真没听说过？” 姚副总编正色道：“如果真有什么谣言，我会严肃处理的，小林你应该端正工作态度。” “我明白了。”林卓韵准备回去写辞职信，不是因为她太脆弱，而是现在的工作环境，已经偏离了她的职业理想。 在林卓韵离开办公室的瞬间，那位姚副总就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是真心赞赏提拔林卓韵，现在却被人传谣沾了一屁股屎，他只能把林卓韵发配去网站。这既是对林卓韵的保护，也是为消除对于自身的负面影响，并且是在为打击传谣者做准备。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时间，谣言制造者肯定会后悔造林卓韵的谣很正常，毕竟只是一个新人，但把副总编牵扯进去就太愚蠢了。 届时，林卓韵也必然被调回编辑部，而且会作为副总编的心腹再度升职。这对一个普通员工来说非常划算，蛰伏几个月时间而已，可惜林卓韵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也不想牵扯进这种腌事里边。 二十分钟后，林卓韵把辞职信交给编辑部主任，那位主任惊讶道：“小林，好端端的怎么要走？” 林卓韵微笑道：“想换个环境，感谢主任这一年来对我的帮助。” 主任说：“要不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林卓韵态度坚决道。 主任颇为惋惜：“唉，你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进步速度也非常快，我个人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杂志社。你再回去考虑一下吧，如果坚持要走，我也没有理由把你强留下来。” 林卓韵说：“谢谢主任的认可，但我真的考虑清楚了，再见！” 林卓韵没有当天就直接走人，她有自己的职业道德，至少要把手里的工作完成，还要等着新的编辑来进行交接。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林卓韵看上去面色平静，根本没有一点要辞职的样子。她继续编辑着这一期的稿件，又认真管理自己负责的网站板块，直至第二天才有人知道她已经辞职了。 事实上，递辞职信的那天下午，姚副总就又把她叫去办公室，直接点明说：“杂志社内部的谣言我已经过问了，有些人居心叵测，我会严肃处理的。你先去网站做两个月，很快就能调回编辑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卓韵说得更直白：“我明白，我还知道坐我隔壁桌的刘编辑是谁的人，更知道他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但这种事情我不想掺和，更没有兴趣掺和，我只想快快乐乐的做一个普通编辑。” “小林啊，你很聪明，什么事都看在眼里，我还怕你拎不清情况呢，”姚副总突然笑起来，“既然你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离开，到任何地方工作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你总不能一直换工作吧？” 林卓韵说：“大不了我回去念博士，然后留在学校里教书。” 姚副总道：“学校就那么干净？” 林卓韵道：“只要我不跟人争抢什么，学校里肯定很干净。” “那行吧，祝你好运。”姚副总也不再勉强留人了。 林卓韵起身道：“姚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做事了。” 姚副总靠在椅子上说：“这个星期之内，我会派人完成工作交接。” “谢谢。”林卓韵笑道。 林卓韵离开之后，姚副总立即拨打电话：“宋老板，你女朋友执意要辞职啊，我留都留不住……哎呀，不麻烦，我也没关照什么，是小林自己的工作能力很强。而且这件事我没有处理好，前两天才听到谣言，让小林受了很多委屈……本来吧，我计划在网站改版结束之后，让小林去主管‘刊中刊’。那个刊物发展很快，在学生群体中影响力也很大，可你女朋友的性格太要强了。我又不好点破什么，怕她知道宋老板你暗中打过招呼……没事，没事，这点小事不用感谢……你放心，制造谣言的那个人，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好的，好的，宋老板再见！” 宋维扬可不会什么都不做，让自己的女朋友白龙鱼服瞎混，然后被普通人欺负了再站出来打脸。他从一开始就做了安排，悄悄请杂志社的副总出来吃顿饭，剩下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这里面没有肮脏交易，那太跌份儿了。以宋维扬现在的身份和影响力，请一个杂志社副总吃饭，还主动给对方递了私人名片，这已经足够让那位副总欣喜若狂。 一张私人名片，等于一个信物，未来可以偿还人情。 甚至不到关键时候，那位副总都舍不得把名片用掉。这种情况也需要把握限度，太小的事情用了不值得，太大的事情宋维扬也不会管，需要不大不小又很特殊的事情，才能把宋维扬的私人名片发挥到极致用途。 不管有没有人造谣，只要林卓韵安心留在杂志社，几乎每过半年就能调整工作。也不一定是升职，但最少也是平调重用，比如调去主管刊中刊就属于超级重用刊中刊由学生作家主编，林卓韵过去只是负责协调，积累工作业绩到一定程度就能堂而皇之的升职。 可惜啊，自己女朋友再苦再累都能坚持，却受不得这种窝囊气，也不愿搅进办公室争斗当中，宋维扬暗中安排的一切都作废了。 至于让林卓韵受委屈的小角色，宋维扬都懒得出手，那位杂志社副总肯定会疯狂报复的。而且不是直接报复，是用软刀子使劲戳，戳得对方生不如死，最后不得不主动辞职求生。 林卓韵收拾私人物品离开那天，全杂志社都知道了。前阵子还对她议论纷纷说闲话的人，现在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就是人性。 欺软怕硬是人性，敌视强者、同情弱者也是人性。林卓韵之前升得太快，又明显被副总编重视，这就让许多同事感觉不爽，甚至是产生嫉妒心理，于是纷纷加入说坏话的行列。现在她被谣言逼得辞职，再次恢复了柔弱小女生的形象，立即就变成需要被同情的弱者。 人还是那一群人，天使和魔鬼都是他们。 平时跟林卓韵没什么交流的同事，现在也变得很热情，有人还主动帮她收拾物品，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关切话语。 就连隔壁桌的谣言制造者，都假惺惺过来帮忙：“哟，小林这就走了？一个大美女坐我旁边，还经常帮我编稿子，我真是舍不得啊。你找到新工作没有？我在盛海也认识一些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工作？” “不用了。”林卓韵道。 那同事说：“我帮你把东西搬下去吧。” 林卓韵道：“你真要帮忙，麻烦把你的茶杯借我用一下。” 那同事把茶杯递过来，笑道：“早上泡的茶，只冲过一次水，味道还很浓。不是很烫，你喝吧。” “谢谢。”林卓韵抱起纸箱，顺手把茶水泼出去。 “啊！” 那同事捂着脸惨叫，他虽说不烫，可水温还是很高，至少能把脸烫出一片红印子。 “无耻小人！”林卓韵抱着纸箱扬长而去。 那同事擦着眼睛，脸上沾满了茶叶，大喊道：“你给我站住！报警，快报警，这疯女人把我烫伤了！” 其他同事却站着不动，有些人脸上还露出嘲讽般的笑容，他们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呢。 助理编辑尤雪莹追着下楼，不管是从私人感情还是从利益角度，她都选择跟林卓韵同进同退，更是想要抱这根千载难逢的大腿。她抱着自己的箱子说：“林姐，我也辞职了，这破杂志社我不想再待下去。” “你辞职干什么？”林卓韵惊讶道。 “我就是看不惯，为你感到不值。”尤雪莹道。 林卓韵心头一阵感动，问道：“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尤雪莹说：“还没呢，慢慢找吧。” 林卓韵道：“你是外地人，在盛海无亲无故的，可不能像我这么任性。你随时注意着传呼机，我帮你找找看，找到工作了就通知你。” “好啊，”尤雪莹笑道，“林姐打算做什么？” 林卓韵说：“没想清楚，打算尝试着去考博士，但也不一定能考上。” 尤雪莹道：“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林姐你又聪明又商量，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林卓韵非常开心，患难见真情，这个小姐妹太体贴了。 494【职场游乐者】 豆豆双手撑着下巴，趴桌上一直盯着林卓韵看。宋维扬也斜倚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瞅着林卓韵。 林卓韵感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说：“不就是辞职吗？盯着我看干嘛，我身上又没长花长草。” “小姨，你真厉害，”豆豆竖起大拇指，学着大人的语气道，“说炒老板鱿鱼，就炒老板鱿鱼，比电视里的女主角潇洒多了！” 林卓韵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份工作而已，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我还不是说辞就辞。” “真想读博士？”宋维扬问。 林卓韵摇头道：“还没想好，其实我挺喜欢编辑工作的，也有可能换一家杂志社上班。” 宋维扬提议道：“我入股榕树下怎么样？” 林卓韵说：“我更倾向于做纸质编辑，网络编辑的工作不怎么喜欢。” 宋维扬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出一本《榕树下》同名杂志，把榕树下的精品文章般到纸上。” 林卓韵眼睛一亮，欣喜道：“咦，这倒挺有可行性的，只要能把刊号弄到手。” 但凡想要在市场上流通的报刊杂志，必须提前申请刊号。不过民间刊号非常难搞，历史上的韩寒名气那么大，背后还有经纪人帮忙运作，但他办杂志申请一年多，都没把刊号申请下来，只能以图书的形式发售《独唱团》杂志。这样卖杂志是很亏的，因为卖一期杂志，就必须申请一个单独书号，成本高得吓死人，还有被监管部门取缔的风险，于是韩少的《独唱团》只发行了一期就停刊。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申请刊号动辄要几十万元，其中大部分属于运作费。而且有钱都不一定能批，你还得有关系，且是非常高端的关系。因此很多杂志只能选择挂靠机关单位，机关单位的刊号更好批下来，但却有极大的商业局限性。 书号比刊号相对容易一些，但依旧非常困难，一个书号要花好几万。于是很多人出书选择套号，即套用某丛书的书号，一个丛书号可以出无数本书，但死规定是不能单本售卖，标价都不能标，必须整套丛书一起定价。现在相关部门还监管不严，导致大量图书用套号定价出书，再过几年就要严肃处理了，能把出版社和作家罚款到生活不能自理。 时光咖啡厅。 宋维扬见到了榕树下的老板朱威廉，这位美籍华人年轻时候很帅，长得有点像郑少秋，不过只能算是低配版郑少秋。 “宋老板，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会亲自跟我见面。”朱威廉主动握手道。 宋维扬说：“我对榕树下很感兴趣。” 朱威廉笑道：“很多人都有兴趣，从去年到现在，至少有30个投资人联系我。出价最高那个，愿意花500万美元，只要榕树下40%的股份。” 宋维扬说：“那你错过了好机会，你当时应该卖掉的，现在互联网泡沫破灭，可没有人愿意再出这么高的价钱。” 朱威廉说：“把我榕树下当成自己的儿子，我开广告公司赚的钱，已经陆陆续续砸进去大半。榕树下是非卖品，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如果宋老板是来谈收购的，那我们可能无法达成交易。” 历史上，两年之后朱威廉就会把榕树下卖掉，2000万美元卖给贝塔斯曼集团真香！ 林卓韵亲自端着三杯咖啡过来，盘子里还有些零食。她把咖啡放下，微笑着伸出手：“你好，will！” “这位小姐认识我？”朱威廉疑惑道。 林卓韵说：“我的网名叫‘快乐的红鲤鱼’，以前向榕树下投过稿，还跟朱先生用电邮聊过。” 朱威廉立即有了印象，笑着说：“原来是鲤鱼小姐，我在榕树下首页读过你的小说，至于用电子邮件聊天的事情还真忘了。” 宋维扬说：“我女朋友以前是《萌芽》编辑，现在已经辞职了，打算自己办一本杂志。如果朱老板愿意合作，那这本杂志就起名为《榕树下》，文章内容也全部来源于网站。” “宋老板能搞到刊号？”朱威廉激动得差点站起来，随即又笑道，“是我大惊小怪了，以宋老板的影响力，拿一个刊号还是很容易的。” 事实上，朱威廉一直都想弄刊号办杂志，因为榕树下的文章以诗歌、杂文、散文和短篇小说为主。这些题材都不利于出版图书，也没法搞付费阅读，只能发在网上供人免费阅读。 榕树下现在只有两个赚钱模式，一是卖网页广告，二是实体出版长篇小说。榕树下今年已经付了近100万元稿费，买断站内长篇小说的版权，然后拿去运作出版赚点零花钱，但赚来的钱远远无法维持网站运营。 如果能拿到刊号出杂志，只要销量能上去，榕树下就能源源不断的盈利，因为这个网站遍地都是精品短篇文章。 一个刊号就能让朱威廉妥协，他问道：“宋老板打算怎么合作？” 宋维扬说：“1000万人民币，我要榕树下30%的股份。再以榕树下的名义，申请创办杂志社，再用杂志社的名义申请刊号。” 朱威廉皱眉道：“榕树下我已经前前后后投入几百万元，即便网络泡沫破裂，现在至少也值8000万元。你用1000万想拿30%的股份，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宋维扬笑道：“你自己能办杂志社吗？即便办了杂志社，你又能申请到刊号吗？一家杂志社和一个刊号，即便只是空壳子，也至少价值几百万，这还没把人脉成本算在里边。” 朱威廉默然不语，因为宋维扬说的都是实话。 个人和机关单位，是不能申请刊号的，必须要有期刊出版资质的单位。而想创办杂志社，必须先挂靠一个主管或主办单位，这个单位还必须符合新闻出版总署的认定条件。零零散散的规定还有很多，即便符合所有规定，还必须符合国家对期刊出版单位总量、结构、布局的总体规划。 特别是那个总体规划，完全无迹可寻，能不能通过全看上面的意思。你把所有事项都搞定了，兴冲冲的跑去申请，结果人家说国内期刊单位的数量规划已经满额了。这就跟单位编制一样，你能力超级牛逼，在国企干了好几年，立下泼天大功，但员工编制是满额的，你还是继续做合同工吧。 有了自己的杂志社，想去申请刊号，还得符合国家总体规划，因此正规杂志社想申请刊号都极度困难。 “好吧，我同意合作。”朱威廉非常爽快的答应，也不怕宋维扬入股之后不办杂志。 事实上，宋维扬对朱威廉这个人，比对榕树下网站更感兴趣。 在另一个时空，盛大公司创办了好几年，除了总裁唐骏之外，只有各部门的总监。而朱威廉是盛大的第一任副总裁，并且是临危受命，拿着盛大公司最高的工资。 朱威廉上任副总裁的时候，盛大正处于发迹后最麻烦的阶段，官司缠身不说，对外管理也一片混乱。朱威廉全权负责盛大的公关、市场和营销，工作上完全绕开总裁唐骏，只对陈天桥一个人负责，两年时间就把盛大带到了最辉煌的时刻。 于是朱威廉选择退出盛大，并把股票全部还给陈天桥，他感觉没啥挑战也没啥意思。陈天桥为了感谢朱威廉的功绩，欢送会就前后开了两次，第一次欢送会有挽留的意思，没法留人又开了第二次欢送会。 朱威廉在退出盛大之后，又被请去朋友的公司。这家公司有18名员工，资金只剩下18万元，已经濒临倒闭。朱威廉做了1年零10个月，把公司发展到400名员工，公司流动资金达到6000万元。 于是朱威廉又辞职了，跑去自己开公司，并很快把公司发展到300人规模。在公司最赚钱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37岁了，再干三年就退休。当时员工都以为他说着玩的，结果这人真的隐退了，完全就不讲道理啊。 直到多年以后，榕树下创办20周年之际，朱威廉才再度现身，搞起了一个叫“相约榕树”的移动文学社区。 从开广告公司到创办网站，再到之后的几次工作经历，朱威廉就像一个职场游玩者。他把游戏账号练到满级，便立即另开小号体验升级乐趣，并且乐此不疲的继续开小号。 朱威廉在业内是极富争议的人物，因为总是有很多人追随他创业，创业成功之后他又撂挑子不干。甚至有人说他“恶贯满盈”，因为他喜欢谈理想，一个人谈理想是牛逼，一个人带着一帮人谈理想就是在犯罪。 宋维扬甚至想把西山居工作室独立出来，然后扔给朱威廉来管理，这家伙在公司发展阶段属于猛将类型朱威廉的抗压能力超强，就他现在这家广告公司，换成其他人早就黄了。有一天他去公司上班，发现有一半的员工跑了，而且是被他最信任的副手带跑的。副手学到东西之后打算自己单干，不仅带跑一半员工，还带走公司所有客户，给客户们发邮件说他的公司倒闭了。当时朱威廉只懵逼了很短的时间，就迅速安抚剩下的员工，坐在办公室里沉着思考如何重新开始，并在几个月内恢复了公司业务。 宋维扬的公司很多啊，把朱威廉扔去一家公司发展。公司做大之后想跑？没问题，我还有其他处于创业期的公司，你继续过去练小号吧。 简直完美！ 495【网络文学第一刊】 宋维扬办杂志和杂志社，并非是为了赚钱，纯粹是给女朋友找事做而已。 首先是确定杂志社的名称、章程、办公地址、业务范围等等，再拿着这些详细材料，去找一个拥有出版资质的挂靠单位。在挂靠单位同意并盖章之后，再去向挂靠单位对应的出版管理部门申请，通过审批便能够创办杂志社了。 宋维扬没有找盛海这边的团机构帮忙，因为如果把杂志社挂靠在地方团组织，就必须把材料递到京城去审核，然后再由新闻出版总署做出审批认定。这样实在太麻烦了，京城的衙门就得跑两次，而且审批过程也极为严格。 于是宋维扬找到盛海文联，请人吃顿饭就搞定挂靠单位，分分钟获得市出版局的认定，并把材料递到出版总署。再通过央视的关系进行联络，出版总署那边的领导非常认可，做出指示要特事特办，在元旦之前就连杂志社带刊号一起审批下来。 除了宋维扬的人脉关系发挥作用之外，《榕树下》杂志的定位也很讨巧：网络文学第一刊！ 网络文学已经诞生了两三年，但至今没有任何的相关刊物。其地位非常之尴尬，传统文学看不起，社会大众看不到，媒体却隔三差五转载，在年轻人群体当中影响力越来越大。 申请报告是宋维扬亲自撰写的，他说互联网是时代发展趋势，网络文学是传统文学的科技延伸，并瞎扯国外的网络文学已经兴起，而中国的网络文学还在起步阶段，咱们中国人在这方面不能落后，也不应该落后。目前中国网络文学泥沙俱下、良莠不齐，甚至有许多违反社会法律道德的低俗作品，这样不利于传达健康的文学理念。《榕树下》作为中国网络文学第一刊物，必须高屋建瓴，为网络文学树立正确的价值导向，引导网络文学持续健康发展，并成为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接轨的桥梁。 宋维扬亲自进行署名，让这份申请报告更加有说服力，于是就被特事特办快速批准下来。杂志如果办得不好，加强监管或者整改就行，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如果杂志取得良好效果，社会反响强烈，那么对于领导而言，未尝不是个小小的政绩。 “低俗的，消极的，过于讽刺现实的，这些文章都不能采用，”宋维扬对林卓韵说，“咱们是网络文学第一刊，很多人盯着呢，内容必须积极健康。榕树下有很多点击率很高的杂文和散文，虽然质量很高，但绝对不能登载到杂志上。” 林卓韵说：“我知道，所有传统媒体都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宋维扬道：“现在的媒体监管太宽松了，宽到许多报社、杂志社故意作死的地步。我们作为网络文学杂志，应该比传统媒体更谨慎，否则很容易引起社会非议。” 宋维扬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监管过于宽松。 几年前，就是那个宣传喜丰捐赠救灾的《长江日报》，如此大型刊物居然公开编造谎言，说“******”其实有第六人，那人还是副班长，打到一半就投敌了，结果被日寇误伤而死。 这篇报道气得“******”的幸存者站出来，又是写信举报，又是起诉打官司。打官司的过程甚至在湘鄂两省电视台播出，事实证明《长江日报》瞎编乱造，故意污蔑抗日先烈，根本就没有报纸上说的吴姓投敌副班长真正的副班长姓葛，正是起诉状告《长江日报》的五壮士幸存者。 纸质媒体都监管如此宽松，网络上就更不靠谱了。各大论坛且不提，三大门户网站也很黄很暴力，直接就能浏览小黄文（不直接描写器官），这种情况要持续好几年才开始整改。 宋维扬说“过于讽刺现实”的文章也不能用，其实尺度大得很，只要不“反x反xx”就可以。讽刺唾骂贪官污吏的杂文，在这个时期是能够刊登的，而且还特别受读者欢迎。以当时《杂文选刊》的巨大尺度，放在十多年后分分钟404，却在2001年被出版总署评为“双效期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佳）。 11月中旬的时候，宋维扬前往文莱参加亚太地区ceo峰会去了。杂志社和刊号的申请还没批下来，林卓韵却已经忙活着筹备工作，她租了两间写字楼，又招来美编和版面编辑，还把小姐妹尤雪莹也叫来帮忙。 宋维扬和榕树下各出资25万元，分别占有杂志社51%和49%的股份，杂志社的挂靠单位是盛海市文联。 此时阿猫阿狗都能当编辑，要到明年才有出版方面的职业资格认定。否则的话，林卓韵在《萌芽》就得考中级编辑证，而尤雪莹则需要考初级编辑证才能做助理编辑，而且申请办杂志社也得有相关职业资质。 元旦前夕，杂志社都还没正式注册，《榕树下》杂志的创刊号就已经完成了，只等着审批通过之后就能发行。 发行渠道的建设却是个大问题，现在只有榕树下的许多网友愿意订购。而线下市场方面，只能找杂志发行商做代理，林卓韵不怎么适应这个工作，反倒是那个叫尤雪莹的女孩子挺身而出。 尤雪莹带着杂志样刊和一个助手，华南华北满地跑，半学半练的跟发行代理商们打交道。她逮着“网络文学第一刊”的噱头死命吹，又给代理商科普什么是“网络文学四大天王”、“网络文学三驾马车”，总算是说服了一些代理商尝试帮忙发行。 《榕树下》的创刊号不敢印太多，首印只有3000册，主要面向学校、机场和火车站。 事实证明，这种纯文学杂志在火车站不吃香，销量还不如《故事会》的零头。但在学校和机场却特别受欢迎，因为封面印着大大的“网络文学第一刊”几个字，网络是新潮玩意儿，网络文学就更新潮，总有些年轻人会好奇买来看看。 而且“天顶星人”的《三体》，从杂志第一期就开始连载，还承诺永远不会断更……网上的众多三体粉看了直想笑，是冷笑。 为了让普通读者了解网络文学，每期杂志都会介绍“网文大神”，一个个资料牛逼得让人顶礼膜拜。 宁财神，华东理工的少年班出身；邢育森，北邮信息工程博士……只看这些人的学历就厉害，特别是宁财神就更传奇，人家当年有自己的交易席位，这个席位曾经一天之内损失几千万元。 不管对网络熟不熟悉的读者，在杂志社看到网文大神介绍，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至于《三体》作者的介绍就很神秘了 天顶星人，代表作《三体》。 年龄不详，职业不详，学历不详，疑为男性，曾自称“旷古烁今、冠绝中外第一大帅哥”，被网友称为“空前绝后、死不悔改的拖延癌晚期患者”。《三体》曾创下六个月不更新的纪录，几度谣传作者已经车祸去世，1999年12月曾有数千名读者为他举办网络追悼会。追悼会期间，“天顶星人”突然诈尸，一口气更新了五章《三体》。 对于“天顶星人”的真实身份，有人说他是喜丰董事长宋维扬，也有人说他是秘密科研基地库管员，因为他曾经在网上发广告贴：专业维修核潜艇、反应堆，核弹头翻新、抛光、打蜡，回收二手航母，清洗航母油槽，航天飞机保养换三滤，高空作业清洗卫星表面灰尘…… 嗯，这篇作者介绍，是林卓韵亲自编写的。 496【死亡日记】 《榕树下》杂志的发行出乎意料顺利，从地方代理商的反馈来看，首印3000册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售罄，于是第二次印刷又印了5000册。 并且，由于林卓韵害怕销量不好，把杂志定位为双月刊，现在干脆直接改为半月刊。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网络太新奇了。 中国的大部分人都还没上过网，却又从各种渠道知晓有这么个东西，并对网络上的一切都很好奇。此时还有许多学生杂志，专门截取各大论坛的聊天内容，一字不漏的印出来，如此粗糙的栏目居然还大受欢迎。 仅“网络文学第一刊”的噱头，就足够支撑每期至少上万册的销量。 而创刊号中引起轰动的文章，不是《三体》小说连载，也不是什么网络大神的作品，而是一个特别的栏目死亡日记。 《死亡日记》又名《生命的留言》，是一个胃癌晚期患者的日记。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从8月份就开始每天写日记，到11月的时候，他已经拿不动笔了，于是他的妻子接着写。 《榕树下》发行创刊号之前，已经有盛海媒体在报道此人的事迹，陆陆续续有外地报纸在转载，可以说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但他的《死亡日记》篇幅太长了，虽然早就传遍网络，但各大报纸却只截取一段刊登，《榕树下》是第一份进行全文连载的杂志。 夫妻俩文笔都很好，丈夫的行文幽默豁达而带有哲思，妻子的行文温情哀伤而体现坚强。面对病魔，他们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乐观享受着生命的情趣，用一种轻松平淡的语调来讨论生与死。 这个系列的日记，不仅让人感到惋惜和同情，还能引起人们对生命意义的深层次思考。 《榕树下》杂志第二期还没发行，就已经收到20多封读者来信，都是打听询问这位癌症患者的现状，还有读者寄来千纸鹤请杂志社转赠。这些读者明显都是不上网的，因为网络早就传遍了，三大门户网站和各大论坛的网友纷纷跑去榕树下慰问鼓励。 杂志的定价是5元钱，稍微偏贵，但内容挺足。 文章质量简直不用说了，散文、杂文、诗歌、短篇小说这些，以前根本就没机会发表，已经在榕树下攒了好几年。各种精品文章任由林卓韵挑选，每一篇都精益求精，整体质量能碾压大部分文学杂志。 《榕树下》发行到第四期的时候，口碑就彻底炸开，销量直接飙升到接近5万册。 零售商给代理商打电话说这份杂志好卖，代理商又把情况反馈给上一级代理商，于是不断的加印、不断的铺开市场。这种情况让同行们非常惊讶，因为销量实在涨得太快了，完全就不讲道理啊。 于是，一些相对比较开明的传统杂志，尝试着每期刊登一两篇网络文章。 只能说此时的网络作家特别牛逼，毕竟能上网的人能少，能在网络上写文章的人就更少，大部分都拥有高学历背景。 而此时榕树下的艺术总监、论坛版主，好几年前就获得过五四文学奖，未来还会担任盛海市作协副主席圈内人都知道京城和盛海的作协有多难进，能当上副主席就更牛逼了。其他版主和内容编辑，也都是未来响当当的人物，这个网站可以说是藏龙卧虎。 还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这些牛人都是靠着兴趣写作的，基本上拿不到什么稿费。而当榕树下开始商业化之后，赚到的钱越来越多，驻站牛人却纷纷出走人家不稀罕那几个钱，更心疼网站变味了，变得更庸俗势利。 顺便一提，榕树下拥有两个论坛版块，一个风格严肃，一个活泼有趣。就流量来看，能在诸多论坛中排名前三；而从内容来看，颇有些天涯和知乎的集合体味道。 杂志第三期发行后，林卓韵在“躺着读书”论坛版块发帖：“本期杂志有两篇文章无法联系作者，qq、icq和电子邮箱也不回复。他们的笔名分别是‘冬青’和‘卡夫卡的大甲虫’，如果看到这个帖子请主动联系我，认识他们的朋友也可以联系我，我好把稿费和杂志寄过去。谢谢。” “鲤鱼小姐又发稿费了，恭喜诸位被选中稿件的站友！”第一个回复的就是版主，这位先生已经快50岁了，还整天泡在网上跟年轻人厮混。 “太激动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笔稿费，我要请客庆祝。” “老兄，你好歹也是开公司的，几百块钱稿费至于吗？随随便便搞个按摩都不止那点钱。” “做生意赚钱和写文章赚钱能一样吗？咱现在是文化人！你是不知道啊，我以前给好多杂志投过稿，文章写得也不差，人家就是不给发表，幸好咱们网站也自己办杂志了。” “那是你投递的杂志级别太高，像我投一些市县级报纸，一个月能发好几篇豆腐块。” “发豆腐块有什么意思？纯属浪费时间。” “对了，咱们的杂志销量多少了？” “鲤鱼小姐有帖子，上一期的销量是2万5千册。” “牛逼！” “发展这么快？出乎预料啊。” “全国唯一的一本网络文学刊物，销量不好才见鬼了。我是高中化学老师，一个东部小城市而已，上个月还没见着杂志，这个月就发行到学校外边的书店了，我班上就有买《榕树下》的学生。” “听说《死亡日记》的读者反响很强烈，陆幼青（癌症患者）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走了吧，没太关注。” “已经走了。” “唉，这人挺可惜的。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偏偏却得了癌症。” “不说他了，聊起来就伤感。《三体》这个月有更新吗？” “没有。” “要不要我们也学搜狐的读者，给‘天顶星人’开个网络追悼会？说不定能把他炸出来。” “可以啊，谁来策划？” 快乐的红鲤鱼：“你们就不怕‘天顶星人’彻底停更吗？” “鲤鱼小姐快去编杂志，别在论坛里耽误时间。” 快乐的红鲤鱼：“咳咳，老子就是‘天顶星人’，你们这些魂淡，我全都记住id了，当心把你们写成大反派！” “红鲤鱼不是女的吗？” “什么情况？” 快乐的红鲤鱼：“告诉你们，我天顶星人是一个超级黑客，现在已经盗了红鲤鱼的账号，下一个被盗号的就是说我坏话的人！” “天杀的混蛋，快滚回去更新小说！” “妖孽哪里逃，嘛哩嘛哩哄，急急如律令！” 快乐的红鲤鱼：“滚！” 宁财神：“报告组织，天顶星人是红鲤鱼的男朋友。” “杀天顶，抢鲤鱼！” “杀天顶，抢鲤鱼！” “……” 宋维扬扔掉键盘，陪豆豆打游戏去了，懒得跟这帮逗比一般见识。 497【喜丰的海外扩张】 我们把时间拉回2000年11月中旬，宋维扬应邀前往文莱参加ceo峰会。除了沈思之外，随行的还有杨信、沈复兴等人，这两位是分别代表喜丰和神州科技寻求国际合作的。 亚太经合组织，顾名思义，就是亚洲环太平洋地区的一个经济合作组织，包括中美日韩等国都是组织成员，而港城和弯弯则以地区经济体的名义加入。 各国领导这次也要去开会，不过他们开的是领导人峰会，ceo峰会与领导人峰会同时举行，大领导们有时还会来ceo峰会讲话，当然只是午餐会发言或者晚餐会发言。 今年的ceo峰会，中国贸促会没来参加，只来了三位国企老总。另有六位欧美日韩的世界500强总裁出席，还有一些非500强老总被特邀出席（包括宋维扬），剩下的就全是文莱及周边国家的商界精英。 毕竟是小国嘛，举办这种国际会议也很寒酸。 中国就不一样了，去年的财富年会空前绝后，明年亚太经合组织峰会也将在盛海举办，其规模同样史无前例的庞大：仅ceo峰会就有80人发言，9位经济体领导人做主题演讲，世界500强正职董事长或ceo来了10多个，还邀请了wto总干事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另外还有诸多国家的部级官员出席，其他五花八门的国内外老总来了一大堆。 宋维扬是在盛海机场与其他人汇合的，见到了三位国企老总，他们分别来自石油和钢铁行业。 那三位老总在碰到宋维扬的瞬间，明显感到非常惊讶，因为apec的ceo峰会至今已举办三年。第一年中国只有官员参加，第二年由中国贸促会率队前往，第三年则去了两位国企老总。今年属于第四届ceo峰会，宋维扬是迄今为止唯一受邀的中国民营企业家。 按理说，这两年最风光的企业是联想啊，要请也该把那位柳总请来才对。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喜丰不但在马来西亚收购了一家罐头厂，接着又在文莱投资了一家罐头厂。 文莱的国民经济支柱是石油和天然气，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0%以上，其次是服装、港口和海运收入。自70年代以来，文莱的农民收入锐减，纷纷放弃传统农业，导致诸多粮肉产品无法自足，只能依靠进口维持。而隔壁的几个国家，还把文莱水果出口业务都快抢光了，诸多优质热带水果根本卖不出去，大量农民干脆把果树砍了种水稻。 正是看到文莱的水果和人工便宜，而且远洋运输便利，喜丰才决定在文莱投资设厂，罐头生产成本能比马来西亚那边低两到三成。 现在喜丰已经成为文莱最大的罐头厂商，不但生产热带水果罐头，还生产肉类和蔬菜罐头，带动了周边农民的收入。这是文莱政府一直想做的事情，为了发展传统农业，文莱甚至举国扶持家禽饲养，仅仅是想实现鸡肉和鸡蛋的自足。 再说一个更明显的数据，文莱的出口贸易总额，此时超过98%都来自于石油和天然气。喜丰每年在文莱出口几百万美元的罐头，看似好像不是很多，其实在罐头行业出口中已经属于第一名了。最扯淡的是，文莱虽然渔业发达，鱼类罐头却需要大量进口，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文莱政府还是很想有作为的，自建国之后就开始制定发展规划，现在已经是第八个五年计划。从只有石油天然气和海运贸易，到现在服装行业已经崛起，成为其国内第三大经济支柱。 而文莱的第八个5年计划，其中一个内容就是发展农业，喜丰正好撞上了文莱的政策方向。 一行人抵达文莱之后，在酒店里稍作休息，晚上还得到大领导的亲切会见。 第二天举行开幕式，接着是东南亚专题会议，新马泰等诸国官员轮番发言，就各自国内的商业投资政策做了阐述，并回答世界各大企业负责人的提问。接着又是文莱本国的官员做政策阐述，回顾了石油、天然气和服装行业的辉煌发展，又希望各国企业家能够到文莱投资农产品相关行业。 当晚，没有重量级人物出席晚宴，因为领导人峰会是同时进行的，有分量的大佬都在领导人晚宴那边。 第三天的早餐会，美国那位克总统现身发言，中国的大领导则在午餐会致辞。 这一整天，都没有宋维扬啥事儿，因为议题全跟石油、天然气有关，倒是国内的两位石油老总纷纷做演讲。 宋维扬在开会之余，也不断跟各国政要接触，特别是东南亚地区的政要。一番交流之后，便把杨信和沈复兴派出去，跟政要们的随行人员进行深入探讨。神州科技想要出口u盘和复读机，喜丰则是寻求饮料食品的合作机会。 杨信跟文莱的经济部官员聊得很融洽，他阐述了喜丰在中国的合作模式，即带领农民成立合作社、创建农业基地，由喜丰和地方政府提供贷款，喜丰负责农产品的收购和加工。 文莱正在重点发展十大工业产品，其中就包括罐头和饮料；又重点发展九大农产品，其中包括家禽、蔬菜、水果和牲畜；另外还在扶持渔业……这些都跟喜丰的业务有关，而且还能得到文莱的政策优惠，比马来西亚那些国家大方多了。 杨信承诺，喜丰将于十年内，在文莱投资5亿元，帮助文莱农民、渔民增收，打造数个农业基地，生产各类罐头和饮料。 文莱官员则保证给予最大的优惠政策，而且会配合喜丰的农业合作社计划。 扯这么多，其实杨信是看上了文莱的椰树资源。喜丰一直想推出椰汁饮料，但琼岛的椰树已经被椰树集团霸占大半，剩下的也被椰风集团给抢去，其他公司想大规模生产椰汁饮料，只能用添加剂代替，无法做鲜榨产品。 而文莱遍地都是椰树，价钱非常低，人工非常低，即便算上进出口税率，成本也是可以接受的。 杨信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营销策略，把喜丰椰汁定位为高端进口饮料，再宣传自己拥有海外椰树基地，随便印几段英文就能显得无比洋气。 ceo峰会还没结束，喜丰就已经和文莱政府达成了1亿人民币的投资意向。 498【太富裕也不好】 酒店，套房。 谈完正事回来的杨信，在宋维扬面前吐槽道：“厂子是准备开了，但人工恐怕不够，文莱老百姓实在太有钱了。” “你可以联系国内的地方政府，组织中国农民工到文莱工作，”宋维扬笑道，“这可是赚外汇呢，地方领导们肯定非常支持。” 前面我们说文莱人工便宜，是因为这个国家的流水线工人，都是从孟加拉等穷国雇来的外来劳工。 文莱本地人很多都不干活，因为他们有钱，其人均收入在80年代是世界第一，90年代跌到亚洲第一，现在已经跌到亚洲第三。 2000年底的亚洲首富是谁？ 文莱国王！ 因为文莱的石油收入，有一半直接归王室所有，剩下的一半才分给政府和老百姓。 在亚洲地区，也就去年的孙正义能超过文莱国王，因为投资互联网比卖石油还赚钱。去年孙正义的个人资产是300多亿美元，由于今年初他投资的多家网站上市，个人资产直接翻倍到700亿美元，甚至超越比尔盖茨当了10多天世界首富。然后就崩溃了，互联网泡沫破裂，孙正义连亚洲富豪榜前20都挤不进去。 沈复兴也咋舌道：“不来不知道，我真没想到文莱这种小国，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那么阔气。80年代那会儿，我们才刚开始改革开放，文莱的人均gdp已经有2万多美元。” 杨信说：“何止啊。文莱农民种地都不交税的，政府反而还给补贴，生怕农民把地都抛荒了。现在喜丰牵头搞农产品基地，文莱政府居然主动负责发放初期贷款，我们每向农民采购一公斤水果，文莱政府就承诺罐头补贴多少。采购越多，补贴就越高，不但不收税，还会倒给钱。跟中国的农民比起来，文莱农民太幸福了！” 沈复兴惊讶道：“扶持力度这么大？” 杨信说：“主要还是文莱的经济太单一，怕石油和天然气卖完了，于是就大力发展其他产业。发展得最好的是服装制造业，文莱从20年前就开始扶持，由于国内百姓不愿打工，就从孟加拉、泰国那边疯狂招人。” “确实非常特别。”沈复兴说。 杨信道：“喜丰的罐头厂也是这样，流水线工人全部来自孟加拉。明明很好的热带水果资源，本地人就是不愿开罐头厂，平白把赚钱机会留给我们。还有渔业资源，文莱的渔民都不干活了，政府还在呼吁外资来这里投资建渔场。这么说吧，只要喜丰把渔场建起来，鱼类罐头在文莱本地都能销售出去很多，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需要进口的。” 宋维扬笑道：“钱太多闹的！” 中国不是经常曝出新闻嘛，某村占地拆迁之后，曾经勤劳而贫穷的农民，拿到拆迁款都不工作了，整村整村的打麻将，甚至孩子到初中就不愿去上学。 30年前的文莱还是个落后农业国，发现石油之后突然富起来。 王室有了钱疯狂建寺庙，政府有了钱各种任性，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十年，才意识到应该发展其他产业。这个国家的贫富悬殊，直到80年代还非常巨大虽然当时人均收入已经世界第一。直至有钱人不把钱当钱了，才开始逐步提高底层人民待遇，到现在变成农业不上税、全民免费教育和医疗。 于是更加尴尬的事情出现了，老百姓的福利提高之后，农田迅速被大量抛荒，失业率也逐年增加，因为很多人不愿再干活。 杨信笑着说：“现在是文莱政府被吓到了，哄着农民去种地、去养家禽牲畜。还有个问题就是，喜丰如果建新厂，必须招收一定比例的文莱工人。虽然这些工人的薪水更高，但文莱政府承诺给补贴，说白了就是政府花钱让国民工作。” 沈复兴憧憬道：“你们说，什么时候中国人也能这样，不用工作也能过得很好。” 宋维扬说：“以中国的人口数量来看，如果达到那种水平，国民生产总值起码是美国的10倍，称霸全世界都有足够实力了。” “也对哈，中国人太多。”沈复兴大笑。 杨信摇头说：“高福利待遇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这几天专门了解过，文莱这20多年来，石油越卖越多，人均收入却越来越少。以前是世界第一，接着是亚洲第一，现在都变成亚洲第三了。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工作，那些有权有势的文莱人，明明随便投资罐头厂就能赚钱。嘿，人家却看不上那点小钱，只盯着石油天然气及其上下游企业。文莱的服装制造业是亚洲前五，但服装厂却没几个本地人，大部分是外来投资者兴建的，剩下的也是文莱的华人建厂。” 沈复兴感慨道：“是啊，福利太好就没动力了。” 杨信说：“要不是有华人撑着，文莱的其他产业根本做不起来。” 此时文莱的华人约占人口总数的11%，但只有四分之一华人有黄卡（身份证）。另有大约30%的华人拿红卡，无法享有国民待遇，甚至不能申请成为公民不过他们的下一代如果在文莱出生，又通过了相关考试的话，也是可以升级为公民的。剩下超过45%的华人只能拿绿卡，每隔三年就要重复申请，否则将被驱逐出境。 也即四分之三的文莱华人，无法享有国民待遇，免费医疗和教育想都别想。这部分华人里面的高端人才，纷纷移民到其他国家，导致文莱高端人才奇缺。 并非只有华人被歧视，是所有非马来族都被歧视。 而且，由于华人勤劳聪慧，在文莱的社会地位排第二名，仅次于这个国家的主体民族现在文莱的建筑业、餐饮酒店、百货商场、批发零售等等，几乎都快被华人群体给垄断了，百万富翁和千万富翁很多，但想成为亿万富翁却几乎没有可能。 顺便一提，不管是拿黄卡、红卡还是绿卡，在文莱国内做生意都不收个税和增值税，甚至利润汇款也没有限制且不收税喜丰在文莱的厂子，只征收进出口贸易税，这个国家的政策非常奇葩。 杨信说：“我虽然承诺几年内投资多少个亿，但只会在文莱兴建饮料厂。就目前的趋势来看，文莱的人力成本还会大幅度增长，毕竟本地人的消费水平越来越高，来自孟加拉的打工者也会跟着涨工资。现在整个文莱的椰树资源都被喜丰拿下，这就够了，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全国的椰树资源都给喜丰了？”沈复兴有些惊讶。 杨信笑道：“整个文莱才多大啊，也就比容平市大一些。要不是文莱的农业补贴够多，而且不征收增值税和营业税，我直接去菲律宾和马来西亚搞椰树基地了。” 宋维扬道：“菲律宾有点乱，马来西亚的椰树牵扯到当地人。文莱虽然小，但椰树资源好拿，而且跟中国的外交关系也很好，是可以长期稳定合作的对象。对了，神州的合作谈得怎么样？” 沈复兴说：“我接触了十多个东南亚的企业家，只跟新加坡和文莱达成了合作意向。新加坡的一位老板，希望能够获得u盘生产专利，也同意加入我们的u盘专利联盟。而文莱的老板就更豪气，直接下单订了3万个u盘。” 宋维扬笑道：“土豪，钱多呗。” 沈复兴说：“我问了一下，文莱的高端消费品市场增长很快，汽车、电脑等产品市场广阔。我打算把神州的收银电脑卖过来，文莱的零售行业被华人把持了90%以上，我跟文莱中华商会的会长联系过了，他愿意帮忙做推广。而且，这位会长还想代理神州的其他产品，如果我这次不来，他是打算去找联想合作的。” 宋维扬说：“文莱还是太小啊，几十万人口而已，就算垄断这里的生意也不算什么。” 沈复兴道：“电子产品想要外销太困难了，也就一个u盘占优势。” 宋维扬突然想起一个生意，他可以把电动跑车卖给文莱国王。即便再过20年，这位国王也有着惊人财力，资产位列全球国王第二名，而且其奢华之名享誉全球，仅劳斯莱斯就买了200辆来组成车队。 如今宋维扬、李苏和王传孚共同投资的电动汽车，早就已经可以上路撒欢了。把几千块电池组装起来，换进通用的电动车里面，续航能力可以达到400公里。就是电池控制系统老出毛病，隔三差五就来个起火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消停。 等电池控制系统完善了，宋维扬再追加些投资，买来其他相关专利授权，拆了别家的跑车就能自己“推出产品”。 这玩意儿的推广非常困难，只能卖给那些追求新奇的土豪，苏丹国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买主。这位国王订购之后，肯定会手痒亲自驾驶，届时让记者拍个照片，拿到港城去疯狂宣传，港城的土豪们也会跟风购买，名气就是这样慢慢传开的。 对了，还有中东那边的土豪，他们买车就等于买玩具，买来也开不了几次。 499【中小企业峰会计划】 ceo峰会的最后一天，除了诸多企业家参与之外，各成员国的部级官员也来了十多个。 今年的核心主题是“重申apec商业进程并赋予其新的活力”，但为什么要“重申”，为什么要赋予“新的活力”呢？罪魁祸首还是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 亚太经合组织创立的初衷，是推进各成员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并且为了这个目标一步步在努力。结果索罗斯那帮人搞出个亚洲金融风波，东亚和东南亚诸国损失惨重，纷纷为自由贸易重新设置门槛，导致apec的合作进程连续三年出现倒退。 这个组织已经变得死气沉沉，如果再不赋予新的活力，明年就可以直接宣布解散了。 最后一个小组议题，内容是“如何实现政法领导人和企业领导人的相互沟通”。说白了就是亚洲各国的官本位传统，在很多时候让外来投资者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地方政府打交道。 企业家们纷纷进行演讲，阐述了投资过程中遇到的困境，而各国官员们也做出诸多承诺。 主持人说：“有请金牛资本、喜丰集团和神州科技的董事长宋维扬先生发言。” “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当中，宋维扬走上主席台：“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今天我非常高兴，有机会跟各位工商界的朋友相聚一堂，就加强政法领导人和企业领导人的相互沟通的话题交流看法。关于这个话题，大家已经说了很多，我就不好意思再进行赘述了。先讲些题外话，apec各成员国的总体平均关税，在1996年的时候是10.7%。索罗斯带着一帮金融强盗过来，导致现在总体平均关税超过了13%，大家的生意都更难做了。对于索罗斯先生，我很想竖起中指，问候他一句‘法克’！” “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 中方与会官员和三位国企老总，俱都摇头苦笑，他们没想到宋维扬居然在这种重要场合爆粗口。 事实上，除了从中渔利的金融投机者，以及那些抄底食腐的大财团，其他企业家都是亚洲金融风暴的受害者。东南亚的商人就不说了，被坑得欲仙欲死，来自美国和加拿大的ceo们，同样恨不得索罗斯去死。因为亚洲金融风暴之后，东南亚各国纷纷出现自由贸易倒退的情况，增加了很多投资限制，而且还大幅度提高关税。 那些投机者吃得脑满肠肥，却让正经做生意的叫苦不迭。 宋维扬又说：“如果索罗斯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跟他较量，就像上次那样让他灰溜溜滚蛋！” 宋维扬明摆着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分量。果然，在他话语停顿之际，不少人开始打听宋维扬的来历现场只有几个500强ceo，剩下的100来号人，大部分是来自东南亚诸国的企业家，他们很多都不知道宋维扬是谁。如果不是在文莱召开峰会，这些企业家根本无法登上国际舞台，顶多也就在自己的国家打转。 左右一询问，越来越多企业家知晓，原来此人居然“硬刚”索罗斯，还从索罗斯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对于索罗斯这家伙，他们个个都苦大仇深，宋维扬在他们眼中瞬间变成牛逼人物。 宋维扬继续说：“加强沟通与合作，不仅体现在企业和政府之间，更体现在企业与企业之间。特别是现在东盟各国经济复苏，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多，但我们之前却缺少便利途径。我提议，apec不仅要继续举办ceo峰会，关注那些大公司，还应该增设‘中小企业峰会’、‘青年创业者峰会’，关注各国的中小企业和创业者们。一个国家工商业的活跃，不仅仅在于大公司，更在于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在于艰辛努力的创业者们。只要各国的创业者、中小企业加强交流，我们就能寻找到更多发展机遇，从这中间诞生越来越多的大公司，并且源源不断的提升工商业活力！” “啪啪啪啪！” 在这一阵掌声当中，大概有30多人疯狂鼓掌，都是来自东盟的中等规模公司老板。他们今天就是来凑数的，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全程围观旁听，对宋维扬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 中方领导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很高兴，已经开始琢磨怎样推动了。 比中小型企业，比青年创业者，中国的数量最多啊，哪个国家敢来叫板？ 而且随着中国加入wto的时间临近，政府正在号召企业走出去，走出中国，走出亚洲，冲向全世界。中国的那些中小企业想走出国门，除了马小云的电商平台之外，也就广交会是一个渠道，很多企业由于缺乏资讯和途径，想走出去就不知道该迈哪个门槛。 如果能在apec举办中小企业峰会，对于中国来说非常划算，指不定就有多少企业因此做大，为国家赚取大量的外汇。 会议结束之后，领导立即主动找到宋维扬，握手微笑道：“宋老板，你这个提议很好啊，应该事先打个招呼才对，也让我们有个准备。” “领导好，叫我小宋就行了，”宋维扬笑着说，“我也是临时起意。主要是我准备的演讲稿，跟宝洁老总的发言有重复，干脆就把其他想法说出来。” 领导笑道：“边走边聊，你还有什么想法，就全都说出来吧。” 宋维扬道：“其实也没什么想法。这次我把喜丰和神州的ceo都带来了，他们谈生意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也是中国企业走出国门需要遇到的问题，因为各国的法律、风俗和商业环境都不同，国内企业家很难摸清脉搏。于是我就想，如果有个中小企业峰会就好了，把亚太地区的中小企业主都汇聚一堂，彼此交流，各取所需，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领导征求意见道：“这件事让中国贸促会来推动怎么样？” “应该的，贸促会当然是首选，”宋维扬说，“喜丰和神州科技也会支持。” 领导哈哈大笑：“喜丰和神州科技也算中小企业？” 宋维扬说：“当然啊。跟那些跨国集团比起来，喜丰和神州顶多算中型企业，我们当然也是要参加的。” 这位领导对宋维扬非常赞许，拉着他回房又聊了一个小时。 隔日，大领导在回国之前，特别单独召见了宋维扬，询问他对中国企业走向国际舞台的看法，又问起了喜丰和神州科技的发展现状。宋维扬说神州已经自主研发成功电脑芯片，并且已经用于超市收银系统，大领导对此非常感兴趣，顺口说今后会去看看。 500【金士顿】 亚太经合组织已经开完会了，文莱的各大景点却热闹起来。 沈思穿着传统文莱女性服饰，站在水晶公园门口，仰望前方道：“这颗水晶真有4.5吨重？” 宋维扬仰起脖子，煞有介事的估量说：“这块水晶大概有2立方米左右，如果水晶的密度是水的两倍的话，那就差不多是有4吨重了。”他又扭头问沈复兴，“复兴，你是理科生，水晶密度是多少还记得吗？” 沈复兴纠正道：“我是工科生！” 杨信笑着说：“都一样，理工不分家。” 沈复兴摇头道：“谁没事去记水晶密度啊。估计是真的吧，文莱国王没必要数据造假，他又不缺公园那点门票收入。” 文莱水晶公园，又叫遮鲁东公园，1994年正式开放，建造时耗资超过10亿美元。据说是文莱国王48岁的时候，王妃送给他一块4.5吨重的大水晶，国王非常高兴，就建造水晶公园让全国人民一起共享快乐。 不得不说，这位国王真是贼有钱，90年代初的10亿美元啊。当时中国的外汇储备，也还不到200亿美元，人家直接用10亿美元来修园子。 别说什么这是在发展旅游业，纯粹是国王在与民同乐而已。 水晶公园建造的时候，文莱根本不重视旅游产业。即便到了2000年，文莱每年的游客数量也不足10万人次，这个国家甚至连旅游管理机构都没有，还要再等几年才成立旅游管理委员会。 相反，由于人均生活水平提高，文莱农民纷纷放弃原有的水上村落，跑去住进了新式的现代住宅。这让建筑业发展迅猛，权贵纷纷做了城市地产商，而许多文莱华人则成为建筑商，乡镇建筑这一块也几乎要被华人垄断了。 众人走进公园游览一番，沈复兴突然说：“我跟这次来开会的企业家聊过了，神州科技根本别想把电脑卖到东南亚。” 宋维扬还真不清楚，问道：“为什么？” 沈复兴苦笑道：“因为新加坡、泰国、菲律宾的电子元器件，比中国更加齐全且廉价，还有马来、印泥这些国家，电子器件都是其主要出口商品之一。高端电脑品牌，他们肯定选美国的牌子，中低端电脑品牌，他们会选择弯弯的牌子，而组装机便宜得难以想象。” “看来还得等中国加入了wto才行啊。”宋维扬感叹道。 在加入wto之前，中国对外商投资电子行业还有诸多限制，所以很多跨国企业都选择在东南亚建代工厂。等中国加入wto之后，限制一点点放开，各国品牌纷纷到中国来投资建厂。中国依靠优惠的政策、廉价的人力、广阔的市场，迅速发展为世界工厂，反而把东南亚的相关产业压制了，甚至最后向东南亚返销电子产品。 沈复兴颇为自信地说：“不过东南亚诸国也不足为虑，除了新加坡之外，其他国家全是代工厂，根本没有自主研发能力，也无法推出自己的本土品牌。等中国这边发展起来，迟早能杀过去的，现在应该在中国站稳脚跟，而不是急于在海外开拓，我们之前考虑得有些不切实际。” 这只能说明中国的整体工业实力还不足，否则是可以绕开联想在国内的霸主地位，直接跑去国外开花的。 就像“一加手机”，在国内无法跟华为、小米等品牌竞争，人家直接跑去海外发展。结果呢，这个牌子在中国没几个人知道，在海外市场却口碑销量双丰收。一加手机发布新品时，在纽约、巴黎、柏林、伦敦、班加罗尔等全球十多个城市搞活动，门店排队几百米远，刚刚上市就被哄抢一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卖苹果手机。 只能说，步步高系走出去的都是牛人，一加手机创始人是oppo前副总。 “就前面的咖啡屋，我跟杜先生约好了。”沈复兴突然指着前方说。 宋维扬带队走进咖啡厅，一个年近半百的华人男子站起来。他身材瘦长，脸型也瘦长，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与宋维扬握手道：“宋老板，久仰大名，一直都想跟你当面交流。” “哪里，杜总才是前辈，需要多多提携我们这些后辈才是。”宋维扬笑着说。 杜纪川，金士顿的创始人，大陆出生，弯弯长大。 这位先生从小喜欢音乐，高中时创建了弯弯最早的学生乐队，吉他和架子鼓都有不错的水平。正因为沉溺于音乐梦想，逃课实在太多，被多所高中劝退之后，居然还在读高一。父母对此头疼无比，想效仿孟母三迁移民美国，却因高中未毕业无法申请绿卡。可能是父母管得太严了，他居然搭小舢板偷渡到港城，以大陆难民身份获取港城居民证。 父母都快被气炸了，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寄生活费过去，顺便还帮他在港城联系学校。杜纪川在港城读高中时还在玩音乐，学习成绩烂得可以，好不容易等到高中毕业，父母立即把他送去德国学机电工程。 家里的财力也有限，杜纪川到了德国之后，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困难，还得在亲戚家开的餐厅里刷盘子谋生，终于开始刻苦用功读书了。在德国住了十年，他选择移民到美国，由于找工作困难，只能做房地产销售糊口。 后来杜纪川认识了孙大卫，两人一起开公司。他们都是小富即安的性格，认为有100万美元就足够花了，所以大公司来收购的时候，他们没多想就答应卖掉，一人分了300万美元。当时美国股市火爆，他们把钱都投入股市了，结果遇到87年大股灾，血本无归还负债100多万美元。 这两个难兄难弟还不敢跟家人说出实情，每天准时出门去上班，其实是相约到咖啡厅聊天度日。他们翻箱倒柜凑了2000美元，再次合伙创办公司，这家公司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金士顿。 “u盘专利我们早就申请通过了，在美国专利局可以查到，”沈复兴说，“我希望金士顿能够遵守商业法则，停止u盘专利侵权行为。” 杜纪川笑道：“当然，金士顿是遵纪守法的企业，我这次来就是商量解决方案的。金士顿不需要靠违法来赚钱，我本人也不把钱看得很重，之前是没有收到贵公司的函件。我昨晚打越洋电话回美国，已经知晓事情原委，是金士顿的一位负责人把函件扣下了。” “这个我相信，杜总的散财之名早就享誉世界了。”宋维扬微笑着说。 四年前，孙正义收购了金士顿80%的股份，而杜纪川直接拿出1亿美元分给员工。此举让金士顿名声大噪，成为无数美国年轻人向往的公司，其产品销量也因此疯狂增长。 孙正义今年因为互联网泡沫而资产缩水，只能到处卖公司筹钱，金士顿趁机把股份全部买了回来。 杜纪川说：“美国的专利授权费用，通常是收取0.5%，一些核心技术专利能达到1%以上。u盘专利并不复杂，我希望按照正常行情处理，金士顿愿意按照0.5%的比例支付u盘专利使用费。” 沈复兴笑道：“我们只要0.3%。” 杜纪川颇为诧异：“还有嫌赚钱太少的公司？说吧，有什么附加条件？” 沈复兴说：“我们希望金士顿能够加入u盘专利联盟，一起状告那些侵权企业，比如美国u盘销量第二的必恩威！这对金士顿而言也有利，如果必恩威继续侵权，那么其u盘成本就更低，比金士顿的u盘更具竞争力。” 杜纪川眨了眨眼，略微思索之后说：“可以，不能让必恩威白占便宜。不过嘛，打官司的费用需要神州科技来出，金士顿只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援助，并且在道义上始终站在神州科技这边。” 宋维扬道：“没问题，有美国u盘销量第一的金士顿站出来说话，肯定能够影响法官的决定，打官司的速度也快得多。” 这边跟金士顿达成专利授权协议，沈复兴立即打电话回国，一边准备起诉必恩威，一边准备起诉国内的侵权品牌，并且还联系媒体打算宣传一番。 501【肥得长膘的神州科技】 沈思这两天过得非常愉快，在水晶公园里撒欢一把，玩了过山车、卡丁车、摩天轮，把小时候的遗憾都补上了。接着又是在水上村落度假，虽然此时的文莱水上村落没有经过政府规划，一切显得原始落后且比较凌乱，但踩在海水里吹着风还是让人心情放松。 临回国的时候，沈思突然接到个电话，说了几句便直接递给宋维扬：“老板，阿里蔡总的电话，是关于第二轮融资的。” “喂，老蔡你好！”宋维扬接过手机说。 “宋老板好，”蔡崇信开门见山道，“马总已经说服了软银孙正义，对方愿意投资3000万美元，要求占有30%的股份。” 宋维扬笑道：“孙正义这是没睡醒吧？” 蔡崇信解释说：“阿里巴巴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国外业务全线收缩，国内连盛海总部都撤了，华尔街对阿里的估值每个月都在下降。孙正义显然是非常看好阿里的，又欺负我们正处于谷底，拿不到别家投资者的融资，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 “姓孙的自己还一屁股屎呢！”宋维扬说。 金士顿那么劲头十足的公司，孙正义今年为了筹集资金，把金士顿80%的股份全卖了。这笔交易可以说亏得底儿朝天，因为当初孙正义是14.5亿美元收购的，现在的卖价却只有4.5亿美元，账面就直接亏损了10亿美元，更别说这几年金士顿变得更值钱。 只有一个解释，孙正义穷疯了，穷到资金链快要断裂，只能靠贱卖产业来回笼现金。 但就是在这种极度缺钱的情况下，孙正义还愿意投资阿里巴巴3000万美元，可见此人是多么有魄力和眼光。 宋维扬问：“其他股东怎么说？” 蔡崇信笑道：“其他股东全部反对，鉴于阿里的资金困境，他们同意孙正义注资。但只同意孙正义注资2000万美元，并且他们还拉了一个新的投资机构，几家联合增注500万美元。我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宋老板愿意增注资金吗？” 宋维扬说：“当然，我可以再投800万美元。” “好的，我立即向其他股东通报情况，然后大家商量出一个合理的融资方案。”蔡崇信又说了两句便挂掉电话。 回国之后三周，已经快要到元旦了，阿里巴巴的第二轮融资方案终于敲定。 孙正义投资2000万美元，宋维扬投资800万美元，另外六大机构共同投资500万美元，阿里巴巴的股份就变成了：马小云团队（42.8%）、金牛资本（14.8%）、软银（10.9%）、宋维扬（9.1%）、六大投资机构合计（22.4%）。 宋维扬依旧是最大的个人股东，金牛资本是最大的企业股东，孙正义的持股远远比另一个时空更低。 不过这都不能说明什么，想要保住持股率还得继续砸钱，否则在阿里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融资之后，原有的股份会被稀释得很惨。 …… 宋维扬回国之后，就不断接到媒体的采访邀请，因为神州科技起诉美国必恩威，以及起诉国内诸多公司侵权的新闻已经传开。 这种消息在2000年还是特别新奇的，因为超过99%的公司连国门都不知道怎么跨出，就更不可能跑去美国打官司了。 各大报纸纷纷称这桩官司为“跨国商业诉讼第一案”，甚至惊动了顶级官媒，《人民x报》都发了一篇评论员文章：“随着入世谈判的进程不断加快，中国加入wto已经是必然之举……中国加入wto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向国际，其中难免产生商业纠纷，这就必须要了解他国的法律，并通过法律手段保障自身的合法权益。神州科技公司起诉美国必恩威专利侵权一案，可以说为国内企业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中国企业家》则发文称：“中国企业应该注重专利保护，在改革开放之初，中国有许多专利被海外公司恶意抢走。当时还有一种专门的机构，他们在中国四处搜集发明专利，然后拿到国外去申请注册，给中国的科研机构和公司企业带来巨大损失……现在我们对专利越来越重视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趋势。神州科技起诉必恩威一案，是中国企业走向正规化、国际化的一个缩影。” 反正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神州科技也因此名声大噪。 许多普通民众别说用电脑了，他们有可能连小灵通都没用过，更不知道u盘是啥玩意儿。新闻一出，大家就感觉神州科技特别牛逼，而u盘肯定是非常高技术含量的发明，厉害到美国企业都要侵权的地步。就此来看，神州科技也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因为人家的官司都打到美国去了啊。 民族自豪感一下子就有了，以前只听说中国企业花巨资引进外国技术，居然还有外国企业来中国偷专利的一天！ 这么说吧，小小的专利侵权官司，都还不知道哪天开庭，神州科技在中国的品牌知名度就直线上升。必恩威出口到中国的u盘销量大跌，几乎到了没人购买的地步，因为大家都有更好的选择，何必买一款“声名狼藉”的产品呢？ 由于神州科技的专利官司准备了很久，这次以最快速度把诉状递到“美国联邦上诉法庭”（此法庭专门受理专利和国际贸易案件），并且由律师向必恩威登门递交了起诉通知书。 必恩威作为被告，必须在20天内做出回应，否则就等于放弃了辩解的权利。 必恩威那边本来是不予理睬的，结果突然得知金士顿已经获得u盘专利授权，并且中国代理商也反馈说必恩威u盘滞销。这两个消息直接把必恩威搞慌了，前者意味着官司有可能打输，后者意味着必恩威有可能失去中国市场。 于是，必恩威连忙跟神州科技的美国代理律师联系，请求神州科技撤诉，希望能够进行庭外和解。 美国公司非常喜欢庭外和解，因为商业官司打起来旷日持久，庭审程序漫长而昂贵，有可能一桩官司打十年，律师事务所成为最大赢家。 双方很快展开谈判，并达成了和解条款：必恩威一次性赔偿神州科技100万美元，今后按照0.3%的比例向神州科技支付u盘专利费，并且加入神州科技发起的u盘专利联盟。 之所以谈得如此顺利，主要还是神州科技好说话，没有让必恩威大出血的想法赔偿100万美元只是小数目，0.3%专利使用费也远低于0.5%的市场价，这是必恩威完全可以接受的。否则的话，必恩威肯定选择打扯皮官司，又或者进行旷日持久的庭外谈判。 而神州科技不是烂好人，有着自身考虑。 在与必恩威达成和解之后，神州科技立即拿着这份和解协议，以及与必恩威、金士顿签署的专利授权合约，向全球所有叫得出品牌的侵权厂商发律师函。 以前发律师函都得不到回应，现在有了美国前两大u盘生产商做备书，而且专利使用费还很低，瞬间就有十多个厂商愿意坐下来和谈。 截至2001年3月，神州科技已经向18家海外厂商，授予了u盘专利使用权，每年光是收专利费就能赚一大笔。 与此同时，神州科技大肆宣传胜利，而各大媒体也欢呼庆祝，纷纷报道：美国必恩威不敢应诉，主动寻求庭外和解，中国企业打了一个大胜仗！ 接下来就爽了，根本不用神州科技再说什么，国内那些装死的u盘厂商，纷纷主动上交专利费用。反正价钱也不是很贵，一个500块钱的u盘，给神州科技上供1.5元即可，没必要闹得全国皆知，平白把自己的牌子给弄脏了。 当然，这样做的都是大品牌，小厂商可不管你那么多。他们能赚一笔是一笔，自己都不知道哪年会倒闭，更不怕被神州科技起诉。 更有甚者，因为神州u盘知名度大涨，竟然直接仿冒神州的牌子，犹如老鼠般抓都抓不住，只能依靠公安机关打击假冒伪劣。 神州科技是彻底火了，连带着电脑销量都在增加。 小灵通、复读机、u盘、电脑这是神州科技的四大支柱产品，每一种产品都财源滚滚。有业内人士估计，神州科技的总资产很可能已经超过100亿规模，更有金融机构对神州科技估值200亿元。 可惜这些都是猜测，因为神州科技不是上市公司，大量资料根本不会对外公布。 港城那边的金融机构，每年都会找上门好几次，希望能够帮助神州科技操作上市，但宋维扬一直都没有上市的意图。因为公司根本不缺钱啊，小灵通就像是印钞机，现金流已经不能用健康来形容，都快肥得长膘了！ 502【烧钱的QQ】 京城。 宋维扬的四合院已经完工三个月，本来加上那些小杂物间和厕所，一共有20多间房的，直接被拆得只剩16间屋子（两进院落）。 拆房之后空出来的地方，被搞成带假山的小花园。这里本身是有假山的，几十年前因为地震，震坏的两座假山分别被移到京城的两处公园。现在基本属于原貌修复，假山都是照着公园里弄的，顺便还搭木架子种了株葡萄。 陈桃把几株不喜欢的花草拔掉，自己从花鸟市场买来几盆山茶花，此时正用小铲子忙活着移栽。 葡萄架下还有石凳石桌，可惜现在葡萄藤没长起来，光溜溜的全是木架子，坐下石凳上喝茶少了些悠然情趣。 “你这院子改造得可以啊，”马巍都抬头望了望木架子，“不过还是太新了，得住几年人才行，你一直空着就把房子糟蹋了。” 宋维扬笑道：“我托人请了个靠谱的钟点工，每周来清扫两次灰尘，顺便帮忙浇花除草什么的。” 马巍都感慨道：“资本家啊！你干脆让那个钟点工住进来算了。” 门口小炉子上的开水烧好了，被水蒸气冲得呜呜作响。宋维扬连忙跑过去，亲自把水壶拎过来，又拿出一罐茶叶说：“我有个大学室友，主动申请支援西部建设，在一个穷乡僻壤当副县长。那边也没啥特产，就高山茶叶还不错，喜丰就过去投资了一座茶山。别看这罐茶叶普普通通，已经秘藏了20年，好像跟82年拉菲是一个辈分的。” 小马哥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才惊讶道：“茶叶也就陈年窖藏？” 马巍都笑道：“我喝过70年窖藏的绿茶。” “你牛逼！”宋维扬顿时无语。 “茶叶放70年不坏吗？”小马哥问。 马巍都说：“那是弯弯地区最好的绿茶，被秘藏在山洞里面，放了70年才挖出来。我运气好，当时去弯弯拜访朋友，朋友正好搞到一点。” 宋维扬问：“70年的绿茶味道如何？” “喝起来有点像普洱，”马巍都笑道，“真的，绿茶喝出了普洱味道，完全颠覆了我对绿茶的认知。” 陈桃已经把山茶花移栽好了，洗手之后过来说：“有机会我也想尝尝。” “早就喝完了。本来就存量稀少，密封解除之后不能久藏，必须在一段时间内喝完，”马巍都说着又开始侃大山，“我喝过最惊险的一次茶是在日苯，当时那个朋友用鸡缸杯请我喝，我以为是现代仿造的样品，结果越喝越感觉不对劲。因为那个鸡缸杯太真了，随口一打听，是人家花500万从拍卖行买来的。当时我被吓得手抖，生怕摔碎了被扣在日苯走不掉。” 宋维扬哈哈大笑，有钱人果然都喜欢恶趣味。 陈桃一直跟马巍都聊着闲话，小马哥却又变成安静美男子，坐在石凳上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宋维扬怕冷落了他，主动问道：“所以，你这次来京城是专门见女网友的？” 小马哥纠正道：“是女朋友，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已经在网上确定关系了。我们是在qq上认识的，她还不知道我开了公司，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程序员。” “网恋呗，挺时髦的。”宋维扬说。 “还有一件事，”小马哥说，“腾讯又快没钱了，顶多还能再撑两个月。” 宋维扬道：“我可以一直追加投资，没钱了就来找我。” 小马哥苦笑不已：“就算你不烦，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公司开会讨论过好几次，我们一致认为应该限制qq注册，否则服务器烧钱太厉害。按照现在的势头来看，最多三个月时间，qq注册用户数量就会达到1个亿。” “1亿用户？中国网民数量才2000万！”宋维扬惊讶道。 小马哥说：“一个人注册几个qq号很正常，有的人甚至注册二三十个，这些多余账号都需要消耗服务器资源。” 宋维扬现在投资了网易、搜狐、搜狗、谷歌、阿里巴巴，这些公司的名气都很大，但最烧钱的公司却非腾讯莫属。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美国在线收购icq之后，一直不增加各种离线功能。作为世界上第一款即时通讯软件，icq已经问世好几年，到现在换电脑之后都不能保留好友名单。因为那需要海量的服务器资源，每个月烧掉的钱让美国在线都感觉肉疼。 顺便一提，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让美国在线这家公司直接蒸发1000亿美元市值。 宋维扬本来还坚持要敞开注册，现在也被烧得有点害怕了，点头说：“那就限制注册吧，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小马哥道：“那行，我立即给公司那边打电话。老用户如果一个月内不登录，qq号码直接收回，所有数据全部清除。新用户需要付费注册，两块钱一个qq号，既能弄到点额外收入，还能限制注册用户的增长。” 宋维扬说：“我再投资300万美元吧？钱够用了吗？” 小马哥道：“如果限制qq注册，其实不用投资都够了。只要不继续增加服务器，我完全可以实现盈亏平衡，因为现在网络移动通讯业务增长很快。” “那我就再投200万美元吧，股份给我增加到45%就行。”宋维扬说。 投资之后该增持多少股份，全看投资人对公司的估值，宋维扬这么随口决定看似儿戏，其实真轮起来也不算太离谱。 现如今，在国内外投资者的眼中，腾讯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同时也是最不值得投资的。 由于宋维扬的横加干预，使得qq一直没限制注册，导致腾讯比历史上更烧钱，现在每个月至少要增加四台服务器。而在另一个时空，qq被注册限制到每个月只增加两台服务器，依然没人愿意投资腾讯。 当时小马哥到处找朋友借钱，还说还不起钱就用腾讯股票来偿还，那些朋友直接来一句：“还不起就别还了，腾讯的股票我不要，那就是个无底洞，还不知道要烧进去多少呢。” 而盈科和idg作为腾讯股东，天天帮忙联系融资，联系了半年都没谈成，全都被腾讯的烧钱速度给吓退。 现在宋维扬早早把盈科、idg手里的股份买过来，算是提前帮这两家公司跳出火坑。 idg这家风投公司也是境遇惨淡啊，三年时间在中国投资80多家网络公司，每家投资50万到150万美元不等，加起来早就超过1亿美元了。结果遇到互联网泡沫破灭，80多家公司只有一家回本，其他投资对象全都是赔钱货。 事实上，腾讯是中国早期网络公司当中，第一个实现盈亏平衡的。当网易、新浪、搜狐还在为每月亏损额的减少而欢呼时，当阿里巴巴还在苦思如何盈利时，腾讯已经开始了赚钱之路前提是把注册用户的新增量限制住，一个月增加几台服务器太恐怖！ 503【《财经》专访】 宋维扬其实很想去看看小马哥那位女朋友，毕竟互联网大佬的妻子当中，就这位太太的曝光率最低，从头到尾只能找见一张两人的合照。 但小马哥不愿意，因为宋维扬太出名，他怕把自己女朋友给吓着。 至于小马哥的结婚时间，也是不为外界所知的，他摆酒时只请了两桌家人和朋友。但肯定不是2001年结婚的，因为这年的西湖论剑，红衣教主直接来一句：“我们这些人里面，小马最不成熟了。”众人没听明白，红衣教主又补了一句，“只有他还没结婚。” 小马哥的网络奔现之旅应该很顺利，离京时笑容满面，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宋维扬这段时间都留在京城，除了陪陈桃之外，他的正事也挺多。一是去“中芯微”参加股东年终大会，二是被倪院士请去“中微星”出席记者会，三是到中国贸促会的参与探讨中小企业峰会的创办，四是去拜访电信部门的某位大佬，五是参加cctv中国年度经济人物颁奖礼。 今年通信行业的破事太多，那位电信沙皇已经顾不上打压小灵通了，所以小灵通决定在明年全国开花以前定死了小灵通不得在几大城市发展业务，现在通过宋维扬和神州科技的奔走，受限城市只剩下京城和盛海。 也即是说，除了京沪两地，今后小灵通可以随便在哪个地方搞。 2001年元旦这天，神州科技同时在15座城市开通业务，三天内有购机优惠活动，小灵通老款机价格最低可达588元，而小灵通最新款的翻盖“高端机”也才1188元！ 一部小灵通卖5000多元的美好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仅是小灵通，今年元旦还有5款手机价格跌破1000元。包括宋维扬在复旦读书时候买的那款手机，几年前价格近万，现在只要900多就能入手，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太快了。而且国内手机品牌也越来越多，什么科健、波导、康佳、海尔、中兴、夏新、天羽、熊猫、tcl……一口气冒出来10多款国产手机，售价都在1000到2000元之间。 手机业务太赚钱了，所以这么多厂商涌进来，竞争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还是神州科技舒服啊，能够一直吃独食，抱着小灵通这只母鸡疯狂下金蛋。也不是没人想要分一杯羹，但都被电信部门拦住了，因为电信跟神州科技的合作非常愉快，双方都能得到自己需要的利益，何必再让第三方进来添乱呢？ 历史上，ut斯达康也是这样吃独食的，直至吴大胡子想要涉足华为的地盘。 当时，华为被ut斯达康抢了业务之后，立即成立“小灵通部”进行反击。估计动用了非常深厚的人脉资源，又做出了非常惊人的利润让步，华为终于获得电信部门的认可，一举杀进小灵通市场。未来大名鼎鼎的华为手机，就是当年华为小灵通打下的基础，一步步做过来的。 …… 咱们把时间返回到2000年12月26日，小马哥离京已经两天了，宋维扬在四合院里等着记者来采访。 采访宋维扬的是一位女性，已经快50岁了，名叫胡舒丽。两年前她亲手创立了《财经》杂志，目前正在攻读emba学位，这是中国最顶尖的财经媒体人。若非《财经》杂志请了宋维扬好几次都没被接受，胡舒丽是不会亲自跑来做采访的宋维扬必须给她面子，想推都推不了。 胡舒丽还带了个摄影记者，打车进胡同之后，摄影记者摇上车窗，捂鼻道：“谁家马桶倒外边了啊，味道好臭，宋维扬就住这破地方？” “别瞎琢磨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胡舒丽说。 出租车司机很快提醒到地方了，两人还没下车，便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 胡舒丽扣响门环，不多时大门被打开，沈思笑着说：“您就是胡总编吧，快请进！” “多谢。”胡舒丽微笑点头。 踏进大门便发现别有洞天，而且足足两进院落，那摄影记者忍不住心里嘀咕：有钱人就是牛逼啊，在京城搞这种大院子。 宋维扬正在跟陈桃一起喝茶呢，见客人来了，他立即起身欢迎：“胡总编你好，慕名已久，佩服之至！” “哪里，我只是做了分内事。”胡舒丽说。 就在这一年，有个上交所监察部的研究员，对10家基金公司旗下的22个证券投资基金做了跟踪调查，在两份报告中披露了大量违规违法的黑幕。这两份报告很快以非正式途径流入社会，该研究员遭到上交所的严重警告处分，理由是擅自将工作中知悉的内部信息外泄他人。 胡舒丽却把这两份报告，以选编的形式在《财经》杂志刊登，并把标题改为《基金黑幕》，立即引发全国轰动。 被揭露的10家基金公司表示强烈谴责，还说要告作者和杂志诽谤，甚至传言私底下还有人身威胁。 双方在报纸上打起了口水官司，而中国经济学界一片沉默，专家们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颠倒黑白，但也不敢站出来帮胡舒丽讲实话。 就在此时，重量级的经济学家吴敬琏先生站出来，直接把中国股市比喻为赌场，而且比赌场还不如。因为人家赌场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中国股市不但可以看牌，还可以作弊诈骗掀桌子。 这下子曝光得更彻底，就前两个月的事情！ 陈桃和沈思配合着沏茶，胡舒丽说了声谢谢，又问宋维扬：“先采访还是先拍照？” “采访吧。”宋维扬说。 胡舒丽笑问：“你知道吗？cctv的这次年度经济人物评选，是可以在网上投票的，目前你的得票数第二，排第一的是吴敬琏先生。” 宋维扬说：“我非常高兴，因为我能排在吴老后边，吴老是公认的‘中国经济学界的良心’。” 胡舒丽道：“能问一些关于你对基金黑幕的看法吗？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百无禁忌，我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宋维扬道。 胡舒丽道：“吴老把中国股市比喻为赌场，你同意他的看法吗？” 宋维扬说：“股市本身就是赌场，美国那边同样如此。只不过，美国那个赌场已经运营上百年了，各种规矩都相对比较完善，有人想玩花招也必须在规则之内。而中国这个赌场才开10年，人们一边打牌一边定规矩。有时候打着打着，突然有人说：你不能看我底牌啊！于是赌场和庄家就说：哦，原来不能看别人底牌，那以后就尽量少看。” 胡舒丽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但又觉得不够，她追问道：“还有呢？” 宋维扬说：“中国股市现在的定位是错误的，官方定位是‘为国有企业融资服务和向国有企业倾斜的融资工具’，这就导致私有企业上市非常困难，而且市面上的股票种类也很少。这就导致具有上市特权的公司，可以靠高溢价发行从流通股持有者手里圈钱，其他一系列乱象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所以呢？”胡舒丽问。 宋维扬说：“所以想要整顿这种乱象，首先就必须逐步开放私企的上市权利，让股票种类多起来，让股民的选择多起来，让庄家的操作难度变得更大！” “你胆子很大。”胡舒丽说。 宋维扬道：“说这种话其实没有风险，基金黑幕闹得这么大，中央肯定已经重视起来了，放开私企上市权利是迟早的事情。” 胡舒丽说：“喜丰是中国第一家在大陆之外上市的民营企业，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借壳上市，而是跑去港城那边上市？” 宋维扬道：“国内股市太乱了，我不想喜丰股票被搞得乌烟瘴气。” 胡舒丽问：“神州科技会选择上市吗？一直有这方面的传闻。” 宋维扬道：“暂时不会上市，因为我们不缺钱。” 胡舒丽问：“金牛资本会不会转型为公募基金？” 宋维扬道：“永远不可能。” 胡舒丽问：“为什么？” 宋维扬道：“金牛资本是我用来做战略投资布局的，以我为主导，目的不是为了圈钱。” 胡舒丽问：“能谈谈你的战略布局吗？” 宋维扬说：“无可奉告，十年之后你就能看明白，所以请拭目以待吧。” 胡舒丽道：“看来宋先生已经有了长远的商业规划。” 宋维扬说：“目光不长远的人，肯定走得也不远。” 胡舒丽道：“我猜猜看，你是在布局电子产业和互联网？” 宋维扬说：“这是其中之一。” 胡舒丽道：“但现在互联网不景气，去年的亚洲首富孙正义，由于到处投资互联网企业，现在连亚洲富豪榜前20都排不进去了。你认为互联网行业什么时候能够回暖？” 宋维扬笑着说：“等现在的互联网公司倒闭90%以上，网络股跌到谷底的时候就该回暖了。这是市场自发的调节能力，以前互联网泡沫太厉害。就拿世界最大的网络服务公司‘美国在线’来说，十年时间，市值就暴增到1600亿美元，相当于ibm的两倍之多。结果呢，互联网泡沫一破，市值直接蒸发1000亿美元，到现在都还在往下跌。时代华纳为了制止股价下跌，已经宣布与美国在线的合并计划了，这说明相关投资机构黔驴技穷，已经到了输不起的地步。挤干了水分，才是真实的互联网行业。” 胡舒丽道：“或许再过几年，我们就能看到你的投资眼光准不准确。” 宋维扬说：“是的。” 胡舒丽道：“你很有自信，也很有魄力，就像当初狙击索罗斯一样。” 宋维扬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琼民源呢。” 胡舒丽道：“琼民源已经被证实是非法操作，你不顾忌这方面的影响吗？” 宋维扬说：“又不是我在非法操作，我当时只是个股民而已。我要是犯法了，那中国所有的股民都在犯法。” 胡舒丽道：“美国股神巴菲特有着自己的投资理念，你被广大股民誉为中国股神，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呢？” 宋维扬说：“买琼民源的时候，我还比较年轻冲动，当时想的是以小博大。现在我只投资那些有潜力的企业，至于一家公司有没有潜力，我有自己的判定标准。” 胡舒丽问：“判定标准是什么？” 宋维扬笑道：“商业机密。” 胡舒丽说：“喜丰的股票好像一直在下跌，你不担心吗？” 宋维扬道：“只要别跌破发行价就行，反正港股都在跌，联想比喜丰跌得还更惨呢。” 胡舒丽问：“这会不会影响喜丰的行业布局？” 宋维扬说：“说没有影响肯定是假话，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喜丰在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一直保持着高速扩张的姿态，我们明年会稍微收敛扩张速度，并进行非常彻底的内部整合，巩固前几年的发展成果。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股价连续下跌也是好事，因为一直保持高速发展，让喜丰许多高层都膨胀了。而且大家都有钱了，干劲也没那么足了，股价越跌大家就越清醒，越能正确认识喜丰的实际情况。” 胡舒丽道：“你的心态很好，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宋维扬说：“不然呢？总不能怨天尤人。” 宋维扬和胡舒丽整整聊了1个小时，什么内容都谈了一些，甚至又聊回中国股市的时候，宋维扬直接说：“我是实业资本家，不是金融资本家，以后别跟我谈什么中国股市。我对那玩意儿不在乎，也根本看不上，他们玩他们的，我老老实实做企业就好。” 504【宋大炮又开炮了】 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由《经济半小时》栏目主办，今年属于第一届。而且率先开启了网络投票模式，共计123万7千多位网友投票产生候选人，再由100位经济学家和50位财经记者担当评委，最终选出10位年度经济人物。 节目将在元旦那天播出，但由于是录播的，所以真实的颁奖时间为12月28日。 颁奖礼在京城大酒店举行，或许由于这是第一届，居然连晚宴都不准备。那些外地来的获奖者和评委，早早就住进了央视安排的酒店，直至今晚都只能吃自助餐，等颁奖结束之后便各自走人。 不得不说，央视很抠门！ 就像历年的春晚一样，演出费只够来回的机票和住宿，大牌明星参加春晚还得倒亏钱，自己掏腰包给随行助理发工资。 宋维扬在四合院那边吃过晚饭，才带着陈桃、沈思和洪伟国来到大酒店，然后被工作人员指引到休息室。 “宋老板，好久不见啊。”王石头主动打招呼。 宋维扬笑着走过去，跟王石头来了一个拥抱，寒暄叙旧几句，又转身跟张瑞明握手说：“张总，提前祝你元旦快乐。” “宋老板太客气了，”张瑞明连忙说，“我也祝你元旦快乐。” 王石头指着靠墙的座位说：“吴老在那边。” 宋维扬点头道：“一进来就看见了，吴老身边围着的人最多，我们就暂时别去凑热闹了。” 吴老先生今年的10位获奖者当中，唯一的纯粹的学者，其他大部分都是企业老总，另外还有一个证监会的首席顾问。 此时此刻，吴老和证监会首席顾问并坐在椅子上，身边围着十多个财经人士，甚至还有财经记者在趁机采访。 而在休息室的另一边，联想柳总正在跟东方集团的张老板聊天，青屿啤酒的老总正在跟海信老总说笑。 突然又进来几人，领头的是网通田总，宋维扬立即过去打招呼。 网通老总必须得供着啊，因为宋维扬还要做网游呢，北方的电信服务器太卡了，只有用网通才能留住玩家。 “田总你好！”宋维扬笑着握手道。 这位田总笑道：“宋老板，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宋维扬说：“彼此彼此。” 田总随便讲了几句场面话，便直接跑去柳总那边，显然跟柳总的关系不一般，后来甚至做了联想的非执行董事。 10位领奖人在彼此短暂交流之后，非常明显的分为三个小团体；一个是金融团体，以吴老和梁顾问为首；一个是电子与通信团体，以柳总和田总为首，全体泰山会成员也附庸在那边；一个是实业家团体，核心人物是海尔、海信和青屿啤酒的老总，恰好这三位都来自青屿市。 宋维扬哪边都没去挨，一个人坐角落里玩手机，时不时的跟陈桃和沈思说话。 休息室里还有50位财经记者，他们都是这次活动的评委。这些人四处跟老总们搭话聊天，宋维扬当然也没被放过，请他改日做专访的就有好几个。 “宋老板，没打扰你吧？”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走过来。 宋维扬点头微笑：“你好。” 青年扶了扶眼镜，掏出名片道：“我是新华社浙省分社的记者吴小波，90年从复旦新闻系毕业。” 宋维扬立即握手道：“学长你好，久仰大名！” “大名不敢当，只在圈内有些薄名，”吴小波道，“我一直想采访宋老板，可惜都没有机会，这是我心里很大的遗憾。” 宋维扬笑道：“中国的知名企业家，恐怕你都采访超过90%了吧？” 吴小波说：“应该有50%。” 宋维扬道：“中国所有的财经作家当中，我最喜欢你写的文章，资料详实、观点新颖、严肃认真，而且通篇文字都充满灵动之气。” 吴小波说：“能得到宋老板这么高的评价，我感到非常高兴。” 宋维扬突然笑道：“毕竟是学长嘛，第一次见面当然要捡好话来说。” 吴小波随手一指：“那边的秦朔也是校友，当初在复旦跟我同班，而且同时被保送研究生，他现在是《南风窗》的主编。” 宋维扬道：“改天我请两位学长吃饭，顺便接受你们的采访，反正这次采访是跑不掉了。” 吴小波很有眼力劲，当又有记者过来的时候，他主动告辞把位子让出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众人被带去酒店的大礼堂。十位获奖者和颁奖嘉宾坐在最前排，经济学家和财经记者从第二排坐起，陈桃、沈思、洪伟国等获奖者的朋友属下坐在最后边。 主持人一男一女，都是《经济半小时》的主持人客串，男的叫赵贺，女的叫王小鸭。 赵贺的主持风格偏稳健，王小鸭的主持风格偏活泼，两人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今年属于第一届，主持人先是讲了评选活动的初衷，又介绍了几位重量级的颁奖嘉宾，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现场没有大屏幕，更无法播放vcr，只能由主持人宣读获奖者履历和获奖词。 第一个上台领奖的就是联想柳总，接着是证监会的首席顾问，第三个便念到宋维扬的名字……排名不分先后，直接用姓名拼音来安排次序，这样就谁都不得罪了。 “让我们掌声有请颁奖嘉宾，中国贸促会的俞会长！”主持人赵贺大声说道。 俞会长穿着宽松的西服，挥手从舞台侧方走入，跟主持人赵贺握手后并肩站立。 赵贺笑问：“马上要揭晓的这位获奖者，他创造了很多中国第一，他本人也在社会上非常有名气。俞会长能猜到这个人是谁吗？” 俞会长说：“今年的10位候选者都很有名气，也都创造过中国第一，你的出题太宽泛了。” “那您听我宣读获奖词，”赵贺用标准的播音腔说，“他是中国当代青年创业偶像，在改革开放的商业大潮当中，他17岁就做了弄潮儿。他拥有第一家在境外上市的民营企业，这家企业创造的农业合作模式，已经帮助全国八万多户农民增收……” 获奖词就宣读了三分钟，赵贺问道：“俞会长，现在您知道是谁了吧？” 俞会长笑道：“喜丰的宋老板嘛，我昨天还跟他见过面。” 赵贺惊讶道：“你昨天跟他见面了？” 俞会长点头说：“是的。我们在商讨一个有利于国内诸多企业发展的事情，目前进展顺利，至于内容大家明年就知道了。” “看来又是一件大好事，”赵贺说，“俞会长，您来正式宣布吧。” 俞会长慢条斯理的拆开信封：“获得第一届cctv年度经济人物的是，宋维扬！” “啪啪啪！” 宋维扬在掌声当中走上领奖台，从俞会长手里接过奖杯：“感谢央视，感谢《经济半小时》，同时也要感谢俞会长。当时，更应该感谢国家，没有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就没有我今天上台领奖的机会。谢谢！” “好的，我们把舞台留给宋维扬先生。”赵贺说着就跟俞会长一起离开了。 王小鸭随即走上领奖台，站在宋维扬身边说：“宋先生，选一个吧。你是要做选题演讲，还是接受现场采访？” 选题演讲就是信封里装着十个话题，获奖者随便抽一个做演讲，现场采访则是接受王小鸭的采访。 宋维扬笑着说：“现场采访吧，跟美女一起聊天挺愉快的。” “非常荣幸，”王小鸭打开手里的纸条，“宋先生，这张字条上有5个问题，都是从网友提问中挑选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有多少钱？” “哈哈哈哈！” 全场轰笑，因为这个话题很流行，纸质媒体和网络论坛都经常讨论。 宋维扬问：“真要回答吗？” 王小鸭道：“我想这是在座诸位和全国人民都想知道的，当然，宋先生也可以选择保密。” 宋维扬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小鸭惊讶道。 宋维扬说：“我真的不知道，并非是想刻意隐瞒。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这两个企业我已经很久没碰钱了，甚至每年打进账户的股东分红我都没数过。金牛资本投资了很多项目，这些项目到底值多少钱，需要专业的财物人员统计才清楚。就拿美国的谷歌来说，一年前被估值十多亿美元，现在已经跌到几亿美元了，这些资产随时都在变动。” 王小鸭概括道：“也就是说，您钱多得数不清了？” “这倒不至于，认真数数还是能数清楚的。”宋维扬道。 王小鸭说：“数钱也是一个烦恼。” 宋维扬道：“确实。” 王小鸭道：“我也想有这个烦恼。” “哈哈哈！” 现场又哄笑起来。 王小鸭道：“那么，我们换一个说法。您在今年‘胡润百富榜’排名第二，个人资产统计为100亿元。您大概估算一下，真是数据比100亿多，还是比100亿少？” 宋维扬道：“多吧。” “多吗？”王小鸭再次确认。 宋维扬说：“反正胡润做统计的时候也是瞎猜，我现在也是瞎猜，就看你们信谁的了。” 其他几个老总都笑起来，因为胡润瞎猜这个说法，明显戳中了他们的笑点。 王小鸭又说：“网友的第二个问题是，您最大的苦恼是什么？” 宋维扬郑重其事道：“长得太帅。” “啊？”王小鸭愣了愣。 宋维扬表情严肃道：“我有一个朋友叫马小云，他总是跟人说，男人的智慧与长相成反比，这等于判定我的智商为负数。我平时基本上不敢出门，怕被女孩子围观，把人家弄出相思病就不好了。今天的10位获奖者当中，别的我不敢论第一，但我肯定长得最帅。所以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他们都坐在一起聊天，扔我一个人在角落里玩手机，这是太帅了被大家孤立。” 其他九个获奖者坐在台下，纷纷露出笑容，全都被宋维扬的无耻给逗乐了。 王小鸭搜肠刮肚的想词说：“嗯……宋先生非常幽默，也非常自信，幽默自信的人往往能取得成功。” 宋维扬道：“谢谢主持人帮我总结成功经验。” 现场再度响起欢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脱口秀节目。 王小鸭都快hold不住了，实在是宋维扬的思维太跳脱，连忙收回来说：“网友的第三个提问，作为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在1999年捐出了价值160亿美元的股票，2000年又捐出了价值51亿美元的股票。作为中国的大富豪，宋先生是如何看待慈善事业的？你又打算捐多少钱？” 这个问题看似冒昧突兀，但央视非常有分寸，因为他们调查过，知道宋维扬每年都有慈善捐款，相当于变相的帮宋维扬宣传正面形象。 宋维扬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比尔盖茨捐的那200亿美元，属于合理避税手段。” 节目导演和王小鸭同时脸色突变，现场几百号人也被惊到了，都对宋维扬的回答感到难以置信并非惊讶于比尔盖茨避税，而是惊讶于宋维扬什么话都敢说。 王小鸭微笑道：“为什么是避税手段呢？” 宋维扬道：“这不是我说的，是美国《财富》杂志说的。美国慈善基金是可以免税的，而且慈善基金是可以做投资的，比尔盖茨的捐款都捐在自己名下的基金。这些捐款没有准确的用途，等于这些钱还是他自己的，只不过换了个名称而已。当然，我很赞赏比尔盖茨的慈善举动，虽然他有可能是为了避税，但肯定也会用这些钱做慈善，能够帮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群。至于网友问我什么时候捐款，我每年都在捐，只不过是几百万几百万的捐，不像比尔盖茨那样一下就捐上百亿美金。你们以后也别问我慈善方面的问题，否则说多了就是作秀。” 王小鸭现在心里完全没底了，节目流程提前告知过宋维扬，甚至如果宋维扬选择做演讲，“随机”演讲题目都是要提前透露的。前两位获奖者都稳得很，就宋维扬这家伙胡说八道，王小鸭心有余悸道：“第四个提问，你对即将到来的2001年中国经济有信心吗？” 宋维扬说：“种种数据表明，2001年的中国经济将彻底走出困境。创业者们可以行动起来了，明年遍地都是机会，只看你有没有能力和运气抓住它！” 王小鸭终于松了一口气，都不敢再插科打诨，连忙问出第五个问题。 今天的颁奖礼，是在网上全程文字直播的，当宋维扬说比尔盖茨的捐款是避税时，直接导致网友那边吵翻天。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慈善避税的说法，比尔盖茨的200亿美元捐款被捧到天上，不知让多少中国人崇拜佩服，结果闹半天居然是为了避税。 这种刷新三观的消息，很多网友都选择不相信，甚至骂宋维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引起宋维扬的支持者反驳，双方在网上对喷得暗无天日。 505【滑盖手机】 宋维扬和其他九人领到的奖杯，准确来说应该叫“年度经济十大人物”，是纯粹由网友投票产生的。 节目足足录制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完全结束投票。 吴老先生的票数高居第一，宋维扬紧随其后排名第二，联想柳总则被远远甩在后边排第三。 事实上，如果换成报刊杂志投票，柳总或许不会差太远，甚至有可能超过宋维扬。但可惜这是网络投票，上网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而宋维扬又在青年群体中号召力巨大，于是就有了相差甚大的得票数。 不管谁在前谁在后，只要是网络投票的前三名，其实录制节目时都是一样的。 因为还有100名经济学家和50名资深财经记者，他们会在前三位候选者当众，现场投票产生去年的中国经济年度人物。 结果毫无悬念，一共150张现场投票，吴老先生的票数为150张。 没有黑幕，也不存在暗箱操作，实在是吴老做的事情太大也太漂亮。当《财经》杂志跟10大基金公司打口水战的时候，吴老是唯一主动站出来的经济学家，把中国证券市场的弄虚作假现象盖棺定论基金公司直接就认怂了，纷纷收敛丑陋行径，沪深交易所也夹着尾巴做人。 颁奖嘉宾的级别也很高，直接由央行的某位领导，亲自把奖杯交到吴老的手中。 当吴老回到台下的座位，一位国企老总立即笑道：“吴老，恭喜恭喜！” 吴老摇头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靠揭露黑暗面来获奖，我倒希望不拿这个奖杯，今后中国证券市场没有黑幕才更好。” “吴老说的是，还是您觉悟高。”那位国企老总立即尴尬附和。 颁奖典礼就此结束，这毕竟是第一届嘛，没有什么终身成就奖、创新奖之类的玩意儿。 散场之时，宋维扬快步走过去，微笑着伸手道：“吴老您好，之前您身边一直人太多，我都没有机会问候一声。” 吴老语气和蔼的握手说：“宋老板，我看过你那篇毕业论文，写得非常有现实意义。” “吴老叫我小宋就是，”宋维扬态度恭敬道，“拙劣作品，难入方家法眼。我也只能提出问题，不能解决问题，文章写了也是白写。” “能提出问题就不错了，这也不是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吴老笑着说，“我也是复旦毕业的，是你的老学长，就别您啊您的称呼我了。” 宋维扬说：“我大二的时候在复旦相辉堂听过你的公开课。”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现场有几个记者连忙拍照，这照片即便现在不刊登出来，留到以后还是很有价值的。 走到京城大酒店门口的时候，宋维扬突然说：“吴老，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上门拜访。您放心，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和请教，不涉及任何商业利益的问题。” 吴老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宋维扬看了两眼，点头说：“下周末我有空，你直接来我家吧，不要带什么礼物。” 宋维扬笑道：“礼物还是要带的，但肯定不会很贵重。”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件礼物很好奇。”吴老也笑了起来。 宋维扬的礼物是一款神州手机，而且手机主板和射频芯片都是自主研发的。 在吴老的家里，吴老仔细打量着这款手机，问道：“射频芯片就是手机的cpu吗？” “不是，”宋维扬摇头道，“cpu是中央处理器芯片，而射频芯片只负责信号的发送和接收。手机cpu我们也在研发当中，不过两次流片都失败了，只有小灵通的cpu芯片研发成功。” 吴老饶有兴趣道：“也就是说，手机里有很多种芯片，你们研发成功了其中一种？” “是的，我们会再接再厉，”宋维扬说，“神州科技接下来的研发项目，就是一边研发手机cpu，一边基于射频ic做高级基带芯片。” 吴老问道：“基带芯片又是什么？” 宋维扬解释说：“一般而言，射频芯片只负责信号的收发，基带芯片负责信号的处理，神州科技想把这两种功能集合起来，做成既能收发信号，又能处理信号的高级基带芯片。” 事实上，小灵通的cpu芯片早就研发成功，而且在去年就已经投产了。神州科技趁热打铁，一直想研发2g手机的cpu芯片，结果cpu没弄出来，反而先把射频ic搞定了这明显是科技树点歪的成果，这个研发项目当初并不被重视，是某个盛海交大出身的高级研究员强烈要求立项的。这位高级研究员以前在别的公司工作，但是那家公司破产了，他带着团队和部分成果一起被挖过来。 吴老问道：“这种高级基带芯片，在世界上属于什么水平？” “当然是一流水平，不过恐怕还要花两年时间才能做出来，”宋维扬笑着说，“吴老，你手里的这部手机，是中国唯一拥有自主研发主板和射频芯片的国产手机。我们打算在春节前夕投放市场，目前已经把广告都拍好了，你手里拿的是内部最终测试的非卖品。不要问多少钱，它是无价的，所以这也不存在行贿的问题。” “哈哈哈，我还真怕你拿着好东西来行贿，”吴老大笑几声，又点头赞许道，“手机蛮漂亮的，你们做得很好。” 宋维扬介绍道：“这种手机叫做滑盖手机。世界上第一款滑盖手机，是诺基亚1996年推出的8110，但只能滑出一个键盘上的塑料盖子。真正的滑盖手机，是1999年西门子推出的sl10，能直接把整个键盘滑出。神州手机就是第二种，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同类产品，西门子那款滑盖手机也没在国内发售。” 吴老问道：“技术含量很高。” 宋维扬说：“技术含量非常高，别看只是简单的滑动，但需要顾及很多方面的问题，这是神州科技盛海研发中心的杰作。” 神州科技现在有三个研发中心，主板、芯片这些都是京城研发中心的成果。而盛海研发中心那边，从两年半以前，就按宋维扬的指示研发滑盖功能。中途遇到乱七八糟的各种问题，绝对不是能滑动就完事儿，其工业设计难度在此时是非常高的。 盛海研发中心是神州科技设立的第一个研发中心，从创立以来，也就拿出了一个滑盖成果，其他成果都属于小打小闹。甚至沈复兴一度想把盛海研发中心撤掉，只保留其产品外观设计小组。 吴老玩心大起，不断的滑动手机，笑道：“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这款手机……很酷！” 聊完手机，宋维扬开始请教经济方面的问题。 吴老属于中国市场经济的设计者之一，他谈论经济都是高屋建瓴的，即便宋维扬属于穿越者，一番闲聊下来也收获颇多。当然，宋维扬不时吐露的超前观点，也带给吴老某些启发，甚至主动索要了宋维扬的电子邮箱，两人都打算保持长期的私下联系。 吴老最让人佩服的地方，不仅是他站出来揭露证券黑幕。他在几个月前，还提出要建立好的市场经济，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市场经济，警惕中国滑入“权贵资本主义”的泥坑这个观点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眼看春节即将临近，想买手机的国人直接挑花了眼。 去年还只有两三款国产手机，今年元旦期间突然新出几款，春节期间一下子又冒出几款。阿猫阿狗都在做手机，国产手机品牌竟然达到20多种，并迅速迫使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等国外手机品牌大降价。 不降价不行啊，这些国产手机价格在900元到1800元之间，性能已经超过了许多国外手机的老款型号。 现在那些国外手机品牌，高端机以后要卖好几大千，但老款机纷纷降价到2000元以下，甚至还有卖1000元以下的。 神州手机一口气推出了三款，即售价998元的直板低端机，售价1688的直板普通机，售价3388元的滑盖高端机。特别是那款滑盖手机，目前国内根本没见过，一经亮相就直接惊爆眼球，卖3000多元都不会显得太贵。 506【狼来了】 国产手机起步于1998年，当时有两大品牌：东信和科健。 波导是1999年加入的，再加上东信和科健，这三个品牌当年总产量13万台，占据全国手机市场份额的5%。 2000年中国手机市场迎来大爆发，国产手机直接跃升到440万部，却只占6.4%的市场份额，可见这一年的手机销量突飞猛涨到什么地步。正是由于这种大爆发，让生产电视机、传呼机、电脑、vcd、移动设备、冰箱、洗衣机等产品的厂商，一股脑儿的全都涌入手机行业。 如果不计算宋维扬带来的蝴蝶效应，历史上2001年的国产手机将达到1048万部，占全国产量的12.3%。 中国手机行业的发展，几乎跟彩电行业的发展如出一辙都是引进技术，贴牌生产，渠道拓展，宣传攻势，接着再打价格战。 此时手机的上游供应商，在中国还没有繁荣起来，超过90%的零配件需要进口，因此国产品牌没有任何成本优势。价格战是根本没法打的，除了小灵通这种不正经的手机外，真正卖1000元以下的手机，全部属于国外品牌。 也即是说，国产手机现在想打价格战都没法打，成本根本压不下去，拼了老命也只能卖1000多元，想降价到1000元以下就得亏本！ 国产手机如今的绝招是什么？ 渠道！ 诺基亚、爱立信、西门子、摩托罗拉等国外品牌，只留给了渠道商5%的利润空间。而国产手机呢，直接留出10%的利润空间给渠道商，这就导致渠道商自发的疯狂销售国产手机。 而神州科技公司在推出手机之际，突然做出了内部机构调整，分离出两个子公司即神州电子有限公司和小灵通通讯有限公司。 神州电子专门负责生产、销售零配件，此时的主要产品有手机主板、电脑主板、复读机主板、手机射频芯片和u盘机芯。 至于小灵通公司嘛，顾名思义，专门销售小灵通。 这次大调整是有长远意义的，神州电子主要是与国内厂商对接。相关国产电子产品的产量越大，神州电子的业绩就越好，现在还主要卖电脑主板和复读机主板。当国内手机行业的竞争愈发激烈时，神州电子的手机主板和射频芯片也会大受欢迎，宋维扬想慢慢的开始做上游供应商。 而小灵通公司则是专门圈钱的，还能再圈好几年的钱，然后就会被宋维扬打包卖掉！ …… 2001年1月17日，农历腊月23。 神州科技突然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全国100多家媒体记者云集盛海。可惜记者们没能见到宋维扬，稍微感到有些遗憾宋维扬已经提前陪女友回家过年了。 沈复兴坐在最中间的位子，旁边是品牌代言人羽泉组合。 面对国外大品牌手机的压力，国产手机想要提高销量，只有“渠道+销量”这一个模式。 手机广告打得飞起，未来好几年内，手机广告都会是央视招标的主要收入。 神州手机自然也不例外，必须请明星打广告。对此，公司内部有两种方案，一种是请葛优、姜文等本土明星，走亲民路线；另一种是请港台明星，比如任贤齐和谢逼王。 但宋维扬直接否定了，莫名其妙的拍板请来羽泉组合。若非这个组合全是男的，估计都有人猜测他们跟董事长有一腿，因为此时的羽泉只在年轻群体中小火而已。甚至就连羽泉的歌迷，都认为他们是在模仿达明一派和优客李林。 只有宋维扬知道，今年羽泉的《最美》，将登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并且一下子火遍大江南北。 宋维扬对这首歌印象深刻，因为上辈子他正在跑生意。大年30晚上，他在一家破宾馆里看的春晚，羽泉刚把《最美》唱完，宾馆的电闸保险丝突然烧坏了，还是宋维扬亲手换的保险丝老板不在，也找不到电工。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在百忙中来参加神州手机的新品发布会……” 沈复兴手里拿着一块芯片，在嗦几句场面话之后，笑着说：“现在好多国内厂商都在做手机，东信和科健甚至三年前就开始生产手机了。神州科技一直有手机计划，但我们迟迟没有推出产品，就是因为我们在做技术研发。相比于国内友商们的贴牌组装，神州手机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大家请看我手里的芯片，这款芯片的名称叫‘长右1001’，它是中国第一款商用手机射频芯片！” “哗！” 记者们顿时轰然嘈杂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分不清射频芯片和cpu芯片的区别，还以为神州科技研发出了手机cpu。 沈复兴继续说：“为什么这款芯片叫‘长右’呢？这是董事长宋维扬先生亲自命名的，《山海经》中有一种神兽叫长右，它的外形是猴子，却长着四只耳朵，可以听到九州四方的消息。而手机射频芯片，就是接收和发送消息的芯片，我们公司内部都认为用神兽‘长右’来命名最适合。” 记者们对此颇有兴趣，因为有内容可写了。如果只写些科学数据和技术术语，普通读者是看不懂的，扯上《山海经》里的神兽大家都喜欢。 沈复兴又拿起一块手机主板：“这块手机主板，是基于长右芯片研发的，同样是神州手机掌握的核心科技！” “咔嚓，咔嚓！” 记者们疯狂拍照，准备对神州手机的自主技术大书特书。 事实上，国内有好几家手机厂商，都已经在开始研发主板了。主要是宣传和渠道成本太高，必须想办法降低成本，只能从设计手机主板这方面着手大概可以降低4%到8%的生产成本。 沈复兴笑容满面的拿起滑盖手机：“这次神州手机将推出三款机型，我手里这款叫做‘神州hg1000’，同时也是国内第一款滑盖手机！我们刚开始卖小灵通的时候，就已经在研发滑盖技术，历时两年零九个月，遭遇了数百次失败和长期测试，终于掌握了非常可靠的滑盖技术。我敢在这里放话，掌握滑盖技术的手机厂商，全球范围内不会超过五家，而我们的技术排在前三！” 五位礼仪小姐各自捧着滑盖手机，前往记者群中转了一圈，让记者们亲手感受滑盖的炫酷。 震撼！ 记者们真真切切的感到震撼，这种震撼来自于神州科技的“核心技术”。当其他厂商还在贴牌组装的时候，神州科技一下子拿出三大核心技术，足够让他们写文章随便吹捧不带脸红的。 要知道，历史上科健手机在2001年通过国际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由于是国内唯一通过此项认证的品牌，第二年直接被指定为“博鳌论坛年会专用手机”，来开会的各国政要都必须使用，第三年更是被列为“国家手机定点生产厂家”、“国家火炬计划基地”。 而事实上，科健手机只是贴牌组装，其自主研发的东西都属于边边角角，核心技术方面全靠国外引进。即便如此，科健手机也在当时难能可贵，因为人家确实有在做研发，并且还斥巨资着手研发基带芯片（至少是这样宣传的）正因如此，作为中科院下属企业的科健，那几年拥有着“手机界的联想”待遇，曾一度占有国产手机市场份额的36%。 记者们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神州手机的自主技术比科健牛逼。 恐怕神州手机一出，国内厂商就要大呼“狼来了”！ 507【排队买手机】 京城。 眼看着临近春节，电子产品的生意也火爆起来，许多家庭都选择买一个大件回家。这些客户主要是中低层百姓，攒了一整年的钱，想要在节前买彩电、dvd、音响等产品，可以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韩栋兜里揣着5000块钱，随着人潮兴奋的涌进国美商场。他是京城一所中学的老师，参加工作只有三年时间，去年月薪涨到了1600多元，这在京城已经是中等偏上的收入了。 韩栋的父母都是小公务员，吃穿自然是不愁的，而且还没谈女朋友，一年时间轻轻松松攒下5000块。他准备在国美商场买一套高级功放设备，兼有ac-3和dts解码功能，这种机器大概需要2000元左右。再配合着家里的超级vcd机，就可以自组家庭影院了，看电影听歌唱卡拉ok都贼带劲儿。 至于剩下的3000元钱，韩栋打算去手机零售店，买一台中高价位的大品牌手机。 不管是国美还是苏宁，彩电都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彩电已经不是什么高端电器了，价格直接被腰斩，这为许多底层家庭带来福音，过年期间卖得特别火爆。 韩栋艰难的绕过彩电专区，突然看到前面在排队，甚至因插队而打起来。 “大哥，你们在排队买什么？”韩栋走到队伍末尾，逮着个中年男人好奇地问。 中年男子说：“手机啊。” 韩栋惊讶道：“国美商场里也卖手机？” 90年代中期那会儿，手机还只能在电信局购买。渐渐的政策放开，私人店面也能卖手机了，于是出现五花八门的手机零售店，各种山寨机也堂而皇之的摆上柜台。 苏宁和国美等商场开始卖手机，大概是从2002年开始的，以渠道优势疯狂打折促销。就拿临州市来说，2002年的手机销售渠道基本掌握在近千家零售商手里，结果苏宁商场突然开始卖手机，价钱低得引发排队抢购热潮，两个月就把10多家手机零售店挤得关门。 现在不同了，宋维扬提前引爆这种销售方式。 国产手机只能走“渠道+宣传”模式，但神州科技缺乏手机渠道网络，因为小灵通一直由电信局专卖。于是在神州手机正式上市之前，宋维扬就亲自做了市场推广方案，让营销部门联系苏宁、国美、永乐等电子商城。 这些电子商城非常愿意合作，因为手机市场实在太火爆了。 去年初的时候，有机构预测中国手机新增用户会达到3000万，结果年底统计的时候却超过了5000万，这相当于全球八分之一的手机市场容量！ 面对如此恐怖的数据，国内外手机厂商都疯了，西门子、松下、阿尔卡特、三星等品牌，纷纷发动宣传攻势，想要把诺基亚、爱立信和摩托罗拉三巨头拉下马。而全国的手机零售店数量，在几个月内直接翻倍再翻倍你有钱了拿去炒股？白痴啊，卖手机可比炒股赚得快多了！ 苏宁、国美等大商场怎么可能不心动？ 神州科技直接联系这些商场的老总，一番沟通之下，立即决定把手机搬进商场，并且还联系了其他国产品牌。至于为什么不联系国外品牌呢？不是苏宁和国美有爱国情操，而是这些国外品牌给渠道商的利润空间太低，操作起来难以吸引顾客。 韩栋跑队伍前面一看，终于发现了排队的秘密。他前不久看上了科健k3900，这款手机在零售店里价格是1900元，而在国美商场居然只卖1790元！ 这中间的差价，都被一层又一层的渠道商赚走了。 高级功放也懒得买了，韩栋立即加入排队的行列，不久之后便听到店员大喊：“小刘，快去找经理，中兴灵动21、波导mc936和神州d210快卖断货！” 又过了半个小时，店员再次喊道：“神州h5100、科健k3900也快卖完了！” 韩栋猛地心头一紧，他不知道什么渠道商差价，还以为只有今天才商场打折，错过了优惠活动怎么办啊？ 买手机的店员今天别想吃午饭了，好多顾客呼朋唤友，甚至有人专门坐车通知消息。排队人数几个小时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好像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要买手机。 一部国产手机也就卖1000多元，这里动辄比别处售价低100多块，顾客们觉得如果错过了就吃大亏！ 临近中午，韩栋终于挤到了柜台前，他正准备挑一下，直接被店员催促：“快点快点，要买哪一款赶紧的，你后面还排着队呢！” 韩栋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搬运工扛来两个箱子：“神州d210来了，仓库里还有！” 店员说道：“有多少搬多少过来，神州d210卖得最快。” 神州d210就是神州推出的低端手机，零售店里的标价是998元，而在国美商场只卖905元。由于商场只卖国产手机，所以神州d210是全场价格最低的，也是唯一售价1000元以下的手机，其他国产品牌卖这么便宜会亏本！ 价格优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居然成为今天最热卖的机型，比神州的滑盖手机还更受欢迎。 韩栋还在那里磨蹭，神州公司的广告做得遍地都是，他当然知道出了一款滑盖手机。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见到实物，弱弱地问店员：“我可以摸一下神州h5100吗？” “快点，快点！”店员把手机推过去，不停的催促。 韩栋把玩了两下，也来不及开机验货了，连忙掏钱说：“我就买这一款，给我换个没拆封的新机。” 店员把包装盒拍出来，立即点钱收账，找补零钱之后说：“下一个！” 周边几条街的手机零售店，直接被国美今天的操作整懵逼了。过年期间本来是手机销售旺季，现在被搞得店里冷冷清清，甚至有顾客都准备结账的时候，突然被朋友拉走：“别在这里买，国美那边搞活动，手机要便宜100多块！” 这么说吧，国美商场附近几条街的手机店，一两个月之后全都得关门歇业。 宋维扬搞出的这个市场推广方案，不知坑了多少手机零售商。幸好大家都不知道是他出的主意，否则千夫所指，每天都会被人画圈圈诅咒。 （ps：感谢熊猫男孩同学的刷屏打赏，感谢所有书友的打赏支持。昨天有朋友说新生儿打哈欠不哭是缺氧，之前一直在吸氧，今天已经不用吸了，多谢关心。另外，儿子的名字应该是确定了，叫王弗盈。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另外，羽泉在春晚唱的是《彩虹》，已改正。） 508【连锁反应】 不管是哪个领域，国外品牌在中国的反应都非常迟钝。 国美、苏宁等连锁商城的手机抢购热潮，直到大年初五才让国外手机厂商有所警醒，而且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摩托罗拉。 摩托罗拉如今是中国手机销量亚军，它的法宝有三个：新品推出迅速、市场定位准确、中国本土化。 其中“本土化”最值得称道，摩托罗拉不但在中国建厂，而且还不断推动上游厂商在中国建厂，这导致其零配件的“中国化”越来越明显。甚至在21世纪初的前两三年，摩托罗拉竟然比许多国产手机还更“中国”，并最终实现手机零配件大部分在中国本土生产或采购。 但是，摩托罗拉虽然最先反应过来，但第一个跟苏宁、国美合作的外国品牌却是诺基亚。 因为摩托罗拉在中国有全国总代理、区域性总代理，比如京城的手机销售就全部甩给京城总代理。国美想要让开绕开京城总代理，直接低价向摩托罗拉拿货，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必须由摩托罗拉公司跟代理商先沟通协商。 诺基亚为什么在中国后来居上，短短几年稳居手机销量冠军宝座呢？它的法宝也有三个：价格大战、低端路线、渠道建设。 诺基亚在不断的缩短供货链条，得知国美、苏宁也销售手机之后，迅速与这些连锁商城达成合作。于是到了元宵节前夕，诺基亚突然入驻各大连锁商城，并且还在最显眼的位置设立专门柜台，瞬间就把一众国产手机比下去。 而此时此刻，摩托罗拉还在跟代理商沟通。直至春节都过去一个月了，全国总代理和各地总代理才陆续签署协议，由这些代理商直接向连锁商城供货，并给予连锁商城最大限度的价格优惠。 至于在中国市场份额第三的爱立信，其定位、宣传和渠道都一片混乱，竟然直到夏天才入驻各大商城。顺便一提，爱立信已经快跌出前三位了，从2000年开始就大量库存积压，在国内外厂商赚得盆满钵满的2001年，爱立信手机居然不断亏损，最终只能跟索尼合并重组为“索爱”。 或许有朋友会说，那时人们迷信洋品牌，宁愿多花钱都要购买国外手机。 这个说法是正确的，但也是错误的。 我们且从国产手机的历年市场占有率来看，1997年（0%），1998年（5%），1999年（6.4%），2000年（12.3%），2001年（19.8%），2002年（33%）…… 前面这组数据，还没包括海量的山寨手机，如果算上山寨机的话，2002年的国产手机市场占比至少有50%以上。 两个字：便宜！ 那时中国人的消费水平不高，手机能打电话就行，1000元的手机和3000元的手机没有差别。所以，当国产手机腾出巨大的利润空间给渠道商之后，渠道商和零售店更愿意向客户推销国产机，因为卖出一部国产机他们赚得更多。 这么粗暴野蛮的营销方式，直接把国外品牌打得节节败退，以至于诺基亚在2002年率先喊出口号：向中国手机品牌学习！ 于是诺基亚也开始野蛮发展了，不断缩短供应链条，不断增大渠道商的利润空间，不断推出五花八门的低端机型。这货虽然是洋品牌，但其市场营销全盘“中国化”，一直在中国保有着手机霸主地位。 事实上，国产手机的质量非常差。连续好几年，只有科健手机通过了iso9001认证，可见其他国产手机的质量控制有多糟糕，返修率普遍比国外品牌高出一倍！ 即便如此，随着中国大陆的手机配套工厂增多，国产手机越来越便宜，市场占有率也越来越高消费者愿意购买国产低端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诺基亚受欢迎了，价钱便宜还质量过硬，简直就是为中国人量身打造的。 综上所述，我们再来看看神州手机。 神州的滑盖手机虽然惊爆眼球，但在春节期间的销量，居然只有神州低端手机的十二分之一。 这是第一款1000元以下的国产手机，性能暂且不说了，外型设计能把同价位的国外品牌给甩出几条街！因为这些卖1000元以下的国外品牌，都是两三年前的老机型，整体显得过时而笨拙，甚至都没有短信功能！ 因此，神州d210就成了中国唯一拥有短信收发功能的1000元以下的手机！ 这才叫价格战，简直在掀桌子。 神州d210这款低端机，纯粹是神州科技刚刚进入手机领域，为了提高市场占有率和业界知名度而推出的。每卖出一款神州d210，所带来的纯利润不到60元，神州科技还没有那些代理商和零售商赚得多！ 同档次的手机，国产品牌至少售价1300元以上，国外品牌至少售价1100元以上。 于是就卖疯了，不但苏宁、国美等连锁商城在卖，各地的渠道商也争相采购。仅在春节前后的一个月里，神州d210的销量就达到6万台，单款销量直接把科健拉下马，成为国产机型在春节期间的领头羊。 国产手机行业迅速变天，科健手机仍旧是第一，神州手机跃居第二，波导手机排名第三，tcl手机位列第四，东信手机直接从第二跌到第五，并且随时可能被海尔手机反超。 不过非常尴尬的是，神州低端机虽然火爆，滑盖高端机也声名鹊起，但神州那款卖1000多元的中端机型却销量平平。因为这款中端机型没有什么亮点，也就质量性能比同价位的国产机好一些，但质量和性能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出来。 神州推出的三款手机，有两款成功了，一款彻底失败！ 可惜那些连锁商城有奶便是娘，在与诺基亚等国外品牌达成合作之后，立即把国产手机当成丫头生的。随便走进哪个国美、苏宁的手机专区，诺基亚柜台永远在黄金位置，其次便是摩托罗拉，神州低端机卖得再好也只能靠后。 幸好神州通过滑盖产品和低端机型打出影响力，正在迅速构建自己销售渠道许多以前代理神州复读机和u盘的合作商，纷纷转型兼卖神州手机，以至于神州手机的渠道竟然后来居上，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与科健、波导和tcl不相上下。 由于神州科技搅局，2001年的第一季度，国产手机市场占有率猛增至7.9%，比原时空同期增加了0.5个百分点。 媒体甚至惊呼：手机的国产时代即将到来！ 第一季度的市场统计数据出炉之后，摩托罗拉率先大幅度降价诺基亚的价格战在于品种繁多的低端机型，而摩托罗拉则疯狂推出新机，而且大多数都是中高端产品。所以摩托罗拉也喜欢打价格战，因为它有非常大的降价空间！ 在摩托罗拉的好几款手机降价之后，诺基亚也紧随其后，直接把两款手机降到1000元以下，他们的进攻目标直指神州d210。直到此时，神州d210的销量狂飙才得到遏制，在同价位同性能的前提下，消费者还是更倾向于国外大品牌。 这就导致了市场连锁反应，诸多手机品牌纷纷降价，其中tcl9980成为第二款售价1000元以下的国产机。 爱立信最牛逼，直接把半年前推出的新机降价到760元，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征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处理库存积压。这个价位等于是不赚钱的，能回本就算不错了，明眼人都知道爱立信已经撑不下去。 但爱立信的这种砸桌子行为，导致其他品牌颇为尴尬，低端机型的销量大减，神州也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品牌。 不过嘛，手机越是降价，神州电子的业务就越好。 tcl、海尔和康佳三个大品牌，以及不少杂牌子，为了压低生产成本来打价格战，陆续选择采购神州的手机主板和射频芯片。 宋维扬做手机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导致中国的手机市场价格，比历史上整体下降了100元左右罪魁祸首就是那款低端机神州d210。 509【要不把证领了】 蓉城。 宋维扬正在跟林老头下象棋，两人棋逢对手，局面甚是焦灼至少看起来如此。 赢很简单，输也很简单，想要杀得有来有回，还不被对方看出自己在放水却很困难，宋维扬感觉这玩意儿太累人了。 “将军！”宋维扬跳马一摆。 林老头立即把“士”支起来绊马腿，宋维扬一个“车”飙过去想吃“炮”，林老头连忙把“炮”挪到“象”窝里防守。强吃，“车”换“炮”，再一个“马”跳过去将军。林老头把自己的老帅挪窝躲避，结果被双“马”连连将军，“士”和“象”都被啃光了。 “等等，悔一步！”林老头按住棋子儿。 宋维扬笑嘻嘻说：“你确定是悔一步，而不是悔好几步？” 林老头懊丧不已，只要给他一手先机，就能摆出卧槽马将死宋维扬。可惜功亏一篑，被宋维扬将得只能被动应付，之前苦心经营的大局全都毁了。 “再来！”林老头也懒得悔棋了，因为悔都没法悔。 今天真是邪门儿了，每次林老头都是差一点点就能赢，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被翻盘，这比直接被杀得屁滚尿流还让人烦躁。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林老头突然大笑一声，猛地把小卒拍出：“将军，你跑不掉了！” 宋维扬懊丧道：“哎呀，早该把你这颗卒子换掉，拖到残局都当车用了。” 林老头总算赢了一局，顿时浑身通泰，挽起袖子讲大道理：“这过了河的卒子就是车，别把它不当回事。做人也应该这样，不要随随便便把谁看轻，今天你欺负一个叫花子，几年之后人家说不定就成大人物了。” 宋维扬附和道：“叔叔说得对。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您下棋的境界已经不属于凡夫俗子了。” “兔崽子，少拍我马屁！”林老头顿时笑骂，心里不知有多受用。 林卓韵端着一盘蒸好的香肠出来，冲屋里喊道：“豆豆，洗手吃饭啦！” “吃饭，吃饭。”林老头笑着起身，整个人还沉浸在赢棋的愉悦中。这种反复鏖战终于赢棋的感觉，比一直轻松赢棋要爽无数倍，他甚至期待着下午继续过招。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林老头没有动筷子，而是让老伴给大女儿打电话。 林母端着手机说：“小姿，是我，你那边还忙着呢？今年不会又不回家过年吧……哦，要回来，大年29回来……对，这是我的手机号，小宋给办的卡……” 林母说了一通，手机又被林老头抢去，接着又传到豆豆手里，最后才是林卓韵和宋维扬。 挂断电话，林母把滑盖手机放下，高兴道：“这手机质量不错，声音清亮，信号还好，市面上卖多少钱一台？” 宋维扬道：“3000多。不过你跟叔叔的手机，都是用于定型测试的非卖品，我专门挑了两部拿回来。” 林老头早就被科普了一番，此时在老伴面前炫耀道：“小宋那家公司很厉害，这是目前最好的国产手机，有很多自己研发的核心技术。你别看市面上国产手机很多，全都是贴牌组装的，钱都让外国人赚走了。一个企业，就跟一个人，一个国家一样，不能看别人的脸色，都要自力更生才行。新中国刚刚建立的时候，英美联合封锁中国……” “行啦，行啦，吃个饭都要听你讲大道理。”林母不耐烦的直接打断。 “头发长，见识短，我懒得跟你说，”林老头嚼着腊肉，喝了一口小酒，“小宋，我上次看报纸，新闻说你投资的很多网络公司都亏钱了。那个美国叫什么谷歌的网站，你一下子就亏了好几个亿，是不是真的啊？” 林母颇为担忧道：“一家公司就亏好几个亿？小宋你的生意做得还顺吧？” 宋维扬笑着解释：“互联网公司大起大落很正常，谷歌亏掉的几个亿，都是以前白赚的。现在的网络行业都在亏，大环境不好，等过两三年就赚回来了。” “对对对，报纸说网络公司全都在亏，”林老头一知半解道，“这亏钱的公司还有人做？就没有赚钱的网络公司吗？” 宋维扬想了想说：“也有赚钱的，263就很赚钱。不过263如果不转型，那就注定迟早要倒闭，这家公司的潜力还不如亏钱的公司呢。” 263是一家网络服务公司，在互联网寒冬当中，赚钱赚得都手抽筋了。 这两年，至少有几十家风投机构看上了263，但263的老板李小龙直接说：“融资干什么？我们又不缺钱，股东每年还分红呢。” 263的盈利模式很简单，它是做网络接入的。 由于用户上网的专线费很贵，普通网民为了省钱，就只能购买储值上网卡。但这种上网卡必须先到银行预付费，上网程序非常繁琐，以至于很多网民宁愿多花钱，都不愿为了省钱而大费周章。 于是263瞅准商机，率先推出“主叫计费”方式。网民不需要办理复杂手续，只要拨打2631就可以上网，网费还能跟话费一起交。 从此，“主叫计费”就成了中国isp服务的基本方式，被诸多竞争对手所仿效。但263拥有先发优势，又陆续推出包月付费、免费邮箱等服务，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急速扩张，把长城、联想等服务商全干趴下。 就拿京城来说，电信的网络用户占40%，263的网络用户占40%，网通、长城、联想等服务商瓜分剩下的20%。 263的老总李小龙虽然不接受融资，却被上门融资的风投机构给侃晕了。个个都跟他说做门户网站才有前途，于是他就在互联网泡沫破裂前夕做网站，现在流量仅次于搜狐、新浪和网易三大网站，但网站业务一直亏损，再过一年就会彻底放弃，然后主攻网络电话市场。 网络电话并非在网上打电话，而是用座机来打网络电话，不知抢了电信、移动和联通多少生意。这玩意儿跟小灵通一样，属于不被认可的灰色地带，甚至还取代了小灵通成为那位电信沙皇最讨厌的东西，不遗余力的进行疯狂打压。 于是在国内没法做了，263顺手就收购了美国第三、北美华人市场第一的网络电话服务商italk，直接跳出国门寻求海外发展。 顺便一提，联想也在做门户网站，而且是跟美国在线（全球最大的网络公司）合作。 可惜，联想跟263一样，都是49年加入国党，刚刚创建网站就遇到行业寒冬。这两家公司都贼有钱，其他网站不断收缩，他们却疯狂砸钱圈流量。 再过两个月，联想和美国在线就会继续发力，各自投资1亿美元继续圈流量，把网站的广告普遍全国，所有联想电脑的默认主页都是这个网站！于是在2001年的时候，263网站流量排名第四，联想的网站流量排名第五，然后这两个网站全都亏死了。 这不是形容词，真的亏损致死了。 如果联想坚持做下去，以其强大的资金实力，说不定能够把三大门户网站都斩于马下。但联想做门户网站是为了上市圈钱，由于迟迟不能上市，圈不到钱还一直亏钱，那就干脆不做了呗。而且死相还很难看，不给网址续费，网址到期后直接被其他公司买下，从门户网站一下子变成导航网站，站内数据被清得精光。 宋维扬费劲了口水，终于让林老头知道了网站运作，结果被林老头理解成击鼓传花的游戏…… 豆豆吃完饭就去打游戏了，春节期间有各种活动，她恨不能天天泡在游戏里。 厨房，林母麻利的洗着玩，扭头看了下客厅，低声问：“你跟小宋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卓韵说：“不急，我们还年轻。” 林母急道：“什么叫还年轻？再过几年你都30岁了！女人过了30岁就是老姑娘，小宋又是个有本事的，指不定有多少女人勾引他，到时候再后悔就什么都晚了！” “再说吧。”林卓韵道。 林母只能干着急：“你呀你，从小到大都不让我省心。” 下午，宋维扬和林老头还在继续鏖战，双方在棋盘上杀得天昏地暗。 林母装作一副看旗的样子，时不时的说句闲话，都是谁家的女儿又结婚了，谁家的儿子又买婚房了，还有哪个同事要抱孙子了。 林卓韵感到很无奈，晚上悄悄的对宋维扬说：“我妈太急了，你别在意。” 宋维扬笑道：“要不我们去把证领了？” “啊？”林卓韵又惊又喜。 510【回村】 在实现网络办公之前，登记结婚是一个体力活。 开介绍信、写结婚申请就不用说了，还得回户籍所在地开未婚证明，甚至拍证件照片都必须去指定照相馆，你自己带照片过去是不给办的这只是其中最重要的几个手续，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奇怪手续，而且不同地方居然不一样。 一系列流程都搞定之后，又要用一天时间完成婚检，再去观看老旧过时的婚前教育录像，拿到了同意结婚的证明再去登记。 每一个流程，每一个单位，都有可能把你卡住，盖个章被拖几天是家常便饭。 这还是城市婚姻登记，农村地区就更坑！ 一些地方甚至要查你家的农税提留是否缴清，只有把三提五统补交完毕，村里才会给你开介绍信。你再去跑另一个部门，又会让你缴莫名其妙的费用，甚至还要求你买某类保险，不买保险就不让你结婚。 90年代中后期有个关于农村结婚的新闻报道，曾经引起社会轰动。内容是一对村里的小夫妻结婚，从写结婚申请书到拿证，里里外外就花了3000多元，相当于一个农民的全年总收入。 因此，90年代有些农民只摆酒，不登记，实在是那张结婚证太贵了。 宋维扬直接选择回家，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趁还没春节放假来到居委会。此处只有一个大妈在值班，也怪无聊的，连办公电脑都没有，只能通过织毛衣来打发时间。 “张，早上好啊！”宋维扬笑着说。 大妈抬头一瞧，顿时激动道：“是小宋老板，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水！” 宋维扬说：“不用了，找你帮忙办点事儿。” 大妈满脸堆笑：“有什么事你说，我马上给你办。” 宋维扬道：“给我开个未婚证明。” “你要结婚了？”大妈顿时八卦起来，“哪家的姑娘有这福气？” 宋维扬当然不会说实话，否则都不用等到过年，明天就传遍附近几条街了。他随口瞎说道：“我要出国参加一个活动，是官方性质的，硬要我办什么未婚证明。你说这是不是扯淡？” 大妈还真信了，附和道：“官僚作风，中国都这样。” 宋维扬拿出一个产品包装盒：“这是神州复读机，可以帮助孩子学习英语，张拿回去给孙子试一下效果。” 大妈顿时更加高兴，一边推辞一边收下，分分钟开了一封介绍信，还问需不需要附带其他证明。 宋维扬又拿着街道介绍信去民政局，作为本市的顶级大名人，分分钟被工作人员认出来。他继续各种忽悠，说自己在盛海买房子，那边要求比较严格，买房还需未婚证明才能过户其实此时在大部分城市买房都不需要。 跑部门盖章，对普通人而言颇为头疼，但宋维扬直接刷脸就一路绿灯。 甚至听说宋维扬亲自来了，部门领导火速赶回单位，死活要亲自给宋维扬办理，回头还能用这件事来吹牛逼。 陆陆续续把各种手续办齐，宋维扬便安心回家过年了，只等春节过后去蓉城那边领结婚证。 腊月28那天，宋维扬跟着父母去外公外婆家。 外婆身体还很硬朗，外公前段时间却摔了一跤，还故意瞒着女儿和女婿怕耽误他们的工作。老人家骨折之后恢复很慢，现在都还在拄拐杖，而且精神头大不如前，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 两辆轿车在村道上缓慢行驶，前面一辆是宋述民的桑塔纳2000，后面一辆是宋其志的奥迪a6。 沿途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果树，以橙子和黄桃为主，这些水果大部分都会卖给喜丰公司，可以说全村有一半的农民都在给宋家打工。 村委会的破房子变成了二层小洋楼，还专门有块空地做停车场。 虽然宋家并没有特别照顾亲戚，宋维扬的表哥依旧当上了村支书。这混球被宋述民教训了两次，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打架了，更不敢在村里欺男霸女、惹是生非，但各种灰色收入肯定能吃不少。 二舅被宋家刻意压制，几年都没有升官，还在做主管文教宣传的副镇长，整天人模狗样的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并且，他专门负责接待陪同领导，不管哪一级的领导下来视察，镇里都会让他负责接待工作，顺便介绍说：“这是宋维扬的二舅。” 所以，这家伙的官虽然不大，但认识的领导却非常多。平时去市里的局级单位办事，那架子也是端着的，直接跟各位局长称兄道弟。 二舅和表哥这一家子，俨然成了当地的土霸王，若非宋述民盯得紧，早就不知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汽车驶过村委会大楼，一个村干部立即跑到楼上，敲门喊道：“村长，你姑姑和姑父来了！” “知道了，”表哥慢条斯理的拨通手机，“胡书记，我姑姑一家到了，你那边可以动身了。” 胡书记是镇里的一把手，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借机跟宋维扬父子混眼缘而已。这位胡书记带着属下，驱车来到村里春节送温暖，看望孤寡老人、慰问烈士家属什么的，顺便跟宋家父子“偶遇”一下，握个手说几句话就算完事儿。 宋维扬笑嘻嘻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啃着苹果。 宋其志也不太想搭理这种“喜欢来事”的小官僚，随便聊了几句，便带着老婆孩子躲里屋去了。 只有宋述民来者不拒，言谈举止都非常自然。他随便聊起四里八乡的发展情况，再说一些鼓励肯定的话，配合着春风拂面的笑容，直接就把这位胡书记整得飘飘然，有一种跟宋大老板成了朋友、被宋大老板高度肯定的错觉。 “妈，我上次买回来的补品，你和爸怎么还放着没吃啊？”郭晓兰在屋里埋怨道。 外公抱着拐杖坐在藤椅上，咧着掉了一颗门牙的嘴巴直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吃什么也是浪费，你以后别买那么贵的东西。” 外婆也说：“现在日子好着咧，一个月吃好几顿肉，放20年前想都不敢想。隔三差五吃肉还不补啊？比什么补品都强。” 郭晓兰对此极为头疼，她想接父母去城里生活，结果二老死活不愿意。她经常买些好东西回来，结果用的东西不拆封，吃的东西也一直都在，两位老人家已经节俭到骨子里了。 宋维扬把一个苹果啃完，那位胡书记也很有眼力劲的告辞了。 胡书记前脚刚走，二舅一家后脚就出现，殷勤无比的各种拍马屁。只有二舅家那位表妹比较内向，连喊人都是怯生生的，一进屋就去厨房帮忙洗菜做饭。 大舅一家很快也来了，甚至已经嫁人的大表姐，带着老公孩子专门回来探亲。二表姐中专毕业后就进了喜丰，能力还算勉强，再加上亲戚关系，现在已经混成了分公司的中层干部。这一家子都是实诚性格，只有小表弟基因突变，看似书呆子，其实跳脱随性得很，平时要么看书写作业，要么就只能在游戏厅里找到他。 嗯，就炸屎那位表弟，不知还能否一路玩游戏到电子科大。 “表哥，镇上有网吧了，”小表弟兴冲冲的跑来宋维扬身边，“那款做《剑侠情缘》的公司，是不是你投资的？” 宋维扬点头道：“有股份。” 小表弟连忙问：“那你的公司还有没有其他游戏？” 宋维扬也不回答，笑道：“不是给你爸在火车站开了家超市吗？你怎么还在镇上读书？” 小表弟解释道：“我马上读初三了，也懒得转学，等考上市二中就搬去城里住。” “市二中可是省重点，你就那么有信心？”宋维扬道。 小表弟挠挠头：“应该没问题吧。” 宋维扬说：“市里的网吧可以联网，网络游戏比单机游戏更好玩。不过你小子太贪玩了，以后可别沉迷进去，当心你老爸把你吊起来打。” “我都是利用课余时间玩游戏，”小表弟突然指着远处，“咦，那是谁的车？好牛逼啊！” 宋维扬抬头一看，顿时吐槽：“草，从港城开跑车回来，也不怕底盘被刮掉一层皮啊。” 这辆跑车的车主，正是金牛资本的法人代表郭晓春先生，现在也混成金融投资界的“精英”了，至少不再被圈子同行视为大草包。若是换成十年之后，这家伙分分钟被交警扣下，因为港城的车子都是右驾的，很可能都没法开着入关。 可怜的是司机，开着右驾车在左驾公路上跑了几千公里，还要随时担心那超低的跑车底盘被刮蹭。 “叮！” 小舅还是那么风骚，下车就点烟，钢制镀银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他只有在女人方面收敛了，还是之前在港城认识的那个，而且已经正式领证结婚。 村里人纷纷进行围观，宋家发达那是人家的本事，但郭晓春发达就让人很别扭。因为这家伙太不着调，整天吃喝玩乐跟二流子似的，现在居然成了郭家三兄弟当中混得最好的那个。 小舅搂着老婆过来，到处跟熟人打招呼介绍，最后对宋维扬说：“我上个月刚提的车，是不是很拉风？” 宋维扬取笑道：“人家买跑车都自己开，你还弄个司机是怎么回事？” “废话，这趟跑了四千公里，自己开还不累死我啊。”小舅理所当然的回答。 多年以后，到处都修通高速公路，其实只有2000公里，但现在的里程却直接翻倍了。 郭家今年的春节聚会，简直羡煞十里八乡。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有出息就不提了，郭家老大在火车站附近开超市，郭家老二是镇上的土霸王，郭家老三干脆直接成了港城大款。 “郭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当年郭四爷埋得好，请风水先生看了块宝地，那块地本来是我二大爷先看上的。” “屁的埋得好，是女儿嫁得好。要不是宋述民当了他女婿，他几个儿子能有出息？” “那也该人家享福。宋述民当知青的时候，饿得偷了你家自留地两颗白菜，你提着扁担把人从大队追到公社，至于吗？人家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人在农村多不容易啊。” “什么两颗白菜？他还偷了老子一把面和二两猪油！” 511【都市剑侠】 一辆运包装纸箱的卡车，缓缓驶到仙酒集团的总部厂区。 司机对坐在副驾驶的聂军说：“宋老板家离这里不远，就老厂区宿舍园那边，你自己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谢谢师傅。”聂军推门跳下。 这家伙脚踩着一双旅游鞋，下身穿牛仔裤，上身是及膝风衣，背后还斜背着什么玩意儿，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 送货的卡车很快进去，聂军走到门口问：“请问宋维扬家在哪边？” 门卫警惕道：“你找小宋老板有什么事？” 聂军说：“我是他的大学同学，前不久去游了峨眉，顺便过来看看。” 门卫仔细反复打量，有些拿不准，问道：“你有小宋老板的电话吗？” 聂军说：“我的手机没话费了，借你门卫室电话用用。” “打吧。”门卫不敢怠慢。 聂军记不住宋维扬的号码，掏出手机又发现没电了，只能在门卫室给手机充电。折腾好半天，终于找到号码给宋维扬打过去：“老宋，我是聂军。” “哟，聂大仙居然记得给我打拜年电话啊。”电话那头传来宋维扬的调侃声。 聂军说：“我在仙酒集团的后大门，好像是仓库区那边。你给门卫说一声，让他指下路，今年春节就在你家里蹭饭吃了。” 宋维扬道：“我在外公外婆家，你等着别动，我让人来接你。” “好。”聂军说。 等电话挂断，门卫的态度变得愈发恭敬，递过去一根红梅：“先生，请抽烟！” “谢了，”聂军把手一摊，“麻烦再借个火。” 门卫连忙掏出打火机递火，同时对聂军无比好奇。因为这家伙胡子拉渣，衣裤鞋子都脏兮兮的，甚至风衣还破了个大洞，乍一看就像是哪儿来的流浪汉。 “你这是什么？”门卫指着聂军的后背问。 聂军笑道：“竹竿子。” 门卫显然不相信：“竹竿还用布条缠着？” “一把宝剑。”聂军实话实说。 门卫自动脑补道：“这是送给小宋老板的礼物吧？肯定是古董字画。” 聂军笑道：“你真聪明。” 门卫给聂军泡了杯茶，捧过去说：“先生是搞艺术的？” 聂军点头道：“嗯，我是流浪画家。” 门卫心中的疑惑顿消：“我就说嘛，小宋老板的同学肯定不是一般人。你要不是大老板，就肯定是艺术家。” 两人瞎扯片刻，突然一辆轿车驶过来，停在大门口问：“哪位是小宋老板的朋友聂先生？” “你好！”聂军挥手道。 司机连忙下车，打开副驾车门道：“聂先生请。” 聂军也不知道客气，大大咧咧上车，被司机带去郊外农村。 转眼就到了村里，聂军一路欣赏着乡村景色，突然喊道：“停一下。” 司机立即踩住刹车：“聂先生，还没到呢。” “那是不是小偷？”聂军往村道的右侧指去。 司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大约三百米的地方，山坡下有一栋二层自建楼房。楼房大门紧闭着，一人搭着楼梯往上爬，另一人鬼鬼祟祟的守在院坝的望风。 二楼阳台足足晾晒着两杆年货，都是腊肉、酱肉、香肠、板鸭什么的。 那贼爬到阳台上，用撑衣杆把年货去下，然后飞快扔给楼下的同伙。几分钟时间就把东西偷完，足足两个竹筐都装不下，一人手里还拎着几条腊肉。 “等我回来！”聂军推门而下。 “当心危险。”司机连忙提醒，他怕聂军出事，也跟着追上去，还从后备箱里掏出一把大扳手。 聂军跨步飞奔，跑到一半就惊动了对方，两个贼立即扔下脏货逃跑，分头逃往附近的果林子。聂军瞅准其中一个，不要命的狂奔追赶，彼此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那是一片黄桃林，叶子几乎掉光了，根本藏不住人。 足足追了半个小山头，贼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连滚带爬的从另一边坡地逃走。前方几百米是一条小河，这贼估计是游泳健将，想跳河游到对岸去。 “哎哟！” 一脚踩空，笨贼直接从半坡滚下，至少60度以上的陡峭山体，滚到下边时已摔得七荤八素。 聂军一脚蹬地腾空而起，双臂张开如雄鹰，从半山坡上猛地跃下。这一跳就是四米多深，如果换成跑酷爱好者，又或者是武警特警，肯定会在落地是前滚缓冲。但他只是膝盖弯曲呈半蹲装，生生把下坠力道给扛住了，并且飞快地再次往下跳。 笨贼晕乎乎的爬起来，正好看到聂军跳到他身后，气急败坏的骂起来：“你麻痹的有病是不是？老子又没偷你家的东西，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聂军说：“正好撞见，拿你练练手。” 笨贼突然掏出一把蝴蝶刀，学着港片里那样耍帅，可惜技术比较生疏，手指在甩刀的时候被夹得生疼。他也不好意思再甩刀了，握住刀柄说：“赶紧给我滚，不然捅死你！” “你捅啊。”聂军特意跨前两步，笑嘻嘻看着对方。 笨贼吓得连忙后退，随即又觉得没面子，色厉内荏道：“再过来我真捅了啊！” 聂军招招手：“快捅我，不同你就是孙子。” “麻痹的有病！”笨贼转身就跑。 这明显出乎聂军的意料，他愣了一下，连忙再次追赶。 笨贼终于怒了，跑出几步再次回身，握着刀子朝聂军捅去。 聂军顺手拉开胸前的活结，把背上的不明棍状物体解下。他向前斜踏半步，在避让的同时一“棍”挥出，狠狠砸中笨贼的颈侧若换成一柄利剑，直接就能把脖子给削了。 “还是不熟练啊，距离把握不准确，差点被刀子划破风衣。”聂军还有闲心总结失误。 笨贼被砸中颈部动脉，大脑缺氧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聂军已经绕到他的身后，膝盖窝被狠狠的踹了一觉，直接站立不稳半跪在地上。 “锵！” 聂军甩开缠着的布条，那玩意儿抽出来居然真是一柄剑，只不过暂时没有开锋而已。他站在笨贼身后，用剑搭在对方肩上，恶趣味道：“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偷窃之事，还不随我回衙门受审！” 笨贼之前又是摔下山，又是被狠揍，本来就感觉头晕目眩，现在更是搞不清状况。但脖子旁边搭一把剑还是很吓人的，居然脱口而出：“好汉饶命！” “这就对了嘛。”聂军笑着收剑回鞘，慢悠悠的用布条把剑缠好。 笨贼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而且还是那种练过功夫的神经病。在聂军缠剑的瞬间，他再次拔腿开溜，结果刚跨出一步就被踢了个狗啃屎。 十多分钟后，笨贼被聂军和司机押到宋维扬的外公家。 聂军还没说话呢，在郭家围观的村民就笑道：“邓三，你这是唱大戏呢？怎么还举手投降？” 原来这两个贼就是本村人，平时都在沿海城市打工，过年才回到老家的。今天许多村民都来郭家看热闹，俩贼见一户村民家里没人，顿时就动了歪心思，那两竹竿腊货可值好几百块呢。 聂军说：“这人偷东西被我抓住了，就那边山脚下的两层楼房，外墙贴了暗红色瓷砖那栋。” 话音刚落，苦主就在现场，顿时就反应过来。 那家的男主人还没动手，女主人已经发飙了，揪着笨贼的衣服就开始骂街，骂了好几分钟脏话都不带重样的，最后更是连抓带挠直接动手泄恨。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笨贼蹲地抱头连连求饶。 负责送聂军到村里的司机，当时追到山头目睹了整个打斗过程。他被宋维扬一个红包打发回厂，逢人便说：“小宋老板的朋友好牛逼，是个武林高手，随身带着一把宝剑。麻痹的还会轻功，十多米的山崖一跳就下去，对付持刀歹徒就跟玩一样。我跟你们讲啊，听说小宋老板的保镖更牛逼，少林寺出来的还俗和尚，一拳头能把牛打死！”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宋维扬正在把玩宝剑，逗趣道：“聂大仙，你还真准备修炼成剑仙啊。” 聂军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说：“我考研之前去了趟武当山，用睡功跟钟云龙道长换了一套轻身法和一套太乙剑。这把剑是我花了好几千块钱，请人用合金钢打造的，放在古代绝对属于一等一的宝剑。” “轻身法？是轻功吗？”宋维扬很感兴趣。 聂军道：“可以说是轻功，但肯定不能飞檐走壁，也就是一些卸力和借力的技巧而已。” 宋维扬问：“考上研究生了？” 聂军点头道：“嗯，笔试过了。” 宋维扬笑道：“你以后就背着一把剑在北大读研？” “不可以吗？”聂军反问。 “这特么是管制刀具。”宋维扬说。 聂军辩解道：“没开锋的。” 宋维扬道：“那也是管制刀具，你小子悠着点，别一不小心把人捅死了。” “我有分寸。”聂军毫不在意。 宋维扬问：“听你电话里说，这次去峨眉山了，有没有遇到蜀山剑侠？” 聂军失望道：“别说了。武当山还有真货，峨眉山简直没法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称峨眉真传的练家子，居然是练硬气功的江湖把式，根本没有小说里的峨眉精髓。我找上门的时候，那个‘峨眉派掌门’正在表演劈砖头，就差没有敲着锣收门票了。” 宋维扬道：“话说，你现在真的功夫很厉害？” “还差得老远，”聂军突然兴奋道，“我跟你说啊，武当那位钟云龙道长才是真牛逼，绝对的世外高人。不对，是世内高人，好几个大领导接见过他，人家还应邀去美国表演过。他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我估计再练二十年都比不上，我这次还有幸做了他的记名弟子。” 宋维扬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以前还不觉得，自从毕业之后，每次遇到聂军都有一种无力感。这家伙就是一朵奇葩，让宋维扬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灵气复苏什么的了解一下。 512【洪伟国被KO了】 今年春晚，最火的节目当属《卖拐》，这个小品让脑筋急转弯突然流行起来。 聂军在宋维扬家里过得很自在，好吃好喝的，一个星期就胖了两斤。这家伙总是凌晨五点起床，练什么傻乎乎的桩功，接着又是练拳和练剑，足足练到八点钟才开始吃早饭。 宋述民经常在外面奔波谈生意，也雇了个散打运动员做保镖。再加上宋维扬的保镖洪伟国，每天早上三人在宿舍园区空地上锻炼，各练各的，蔚为奇观，吸引了不少左邻右舍前来围观。 大清早，宋维扬抱着小若兮下楼，那三个家伙已经在忙活了。 聂军正在练那套武当太乙剑，大部分时候动作都慢吞吞的，但也偶尔会突然加速，整体而言更像是公园里的老头儿剑法。 洪伟国则只练习第三套军体拳，此时中国的军体拳共有三套。第一套是普通的套路练习，主要作用为强身健体，练得再好也只能防身自卫；第二套主要练习摔打、夺刀、夺枪、袭击等基本格斗动作，精巧实用，一招制敌；第三套兼具前两套的优点，融合了南北拳法的精华，难度极大，动作复杂。 宋述民的保镖叫做张大鹏，练中国式摔跤出身，半路转型成散打运动员。就在几个月以前，张大鹏参加首届中国武术散打王争霸赛，在75公斤级的过关赛中被淘汰（过关赛采取循环积分制，积分前四的选手直接打半决赛），然后经人介绍被宋述民雇佣为保镖。 张大鹏先是跟洪伟国一起跑步，接着又做热身动作，然后逮着小区里一棵树，蒙上沙袋疯狂的起腿挥拳，同时还配合着各种步法进行练习。 三人之间驴唇不对马嘴，一个是传统武术，一个是军体格斗，还有一个是职业运动。 宋维扬牵着小若兮旁观片刻，突然说：“你们切磋一下呗。” “可以啊，”张大鹏自从当了保镖以来，已经很久没跟人对练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他问，“切磋的时候用什么规则？” 宋维扬道：“当然是无规则啊。” “无规则的话，小张比较吃亏。”洪伟国道。 不管是拳击、散打、泰拳、踢拳、空手道、跆拳道，还是号称无限制格斗的ufc，其实说穿了都属于现代体育运动。既然是体育运动，那么就必须制定体育规则，运动员长期遵守规则之后，打街头实战会下意识的“循规蹈矩”。 就拿擂台无敌的巴西柔术来说，一个十字固就可以宣告比赛获胜。但曾有这样的新闻，某职业拳手使用十字固制服街头混混，混混却拼着断臂的危险，用另一只手掏出刀子，反手握刀在拳手肚子上猛戳，几刀下去就把拳手给戳死了。 事实上，就算混混不用刀，直接掏裆抓鸟也是一样的。擂台规则不能掏裆，所以巴西柔术放弃了致命部位的防御，但真遇到街头斗殴就是个笑话，还远远不如拳击管用。遇到一对多的时候，人家拳击至少可以边打边跑，巴西柔术只能逮着一个躺地上玩，剩下的一人一脚都能把他踢死。 张大鹏扭扭脖子，掰着手指说：“没事，无规则也可以玩玩。” “那就来吧。”洪伟国也早就手痒了，他在部队可是经常跟人对练的。 聂军收剑入鞘，兴致勃勃围观，小区里的居民也有好几个过来看热闹。 洪伟国和张大鹏相对而立，双方的姿势居然差不多。他们踩着步子相互试探一番，洪伟国突然侧腿低扫，张大鹏被扫中小腿却微丝不动，反而一个刺拳砸向洪伟国的面部。 “好快！” 洪伟国虽然迅速闪避，但还是被擦中颧骨，双方非常有默契的同时退后。 这依旧属于试探进攻，洪伟国还想要再起腿，却被张大鹏抢先一步，一个直蹬把洪伟国蹬得膝盖酸痛，再蹬几次估计这条腿就废了。 洪伟国明显感觉对方比自己腿功厉害，他耍了个假动作，突然近身起膝直接顶中小腹。 张大鹏腹部挨了一膝，居然生生扛下来，猛地把洪伟国给推开，然后连续侧踢洪伟国的小腿。这平平无奇的几脚侧踢，居然把洪伟国搞得失去平衡，接着一套组合拳突破中门防御，最后一拳狠狠击中洪伟国的下巴。 “轰！” 洪伟国直接仰面倒地，干脆利落的晕过去，这位上过战场的老兵竟然被ko了，前后用时还不到50秒钟。 “我操！”宋维扬吃惊不已。 张大鹏蹲下去拍洪伟国的脸：“洪哥，你没事吧？” 洪伟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摇了摇脑袋，捂着下巴说：“没事。” “承让了。”张大鹏笑道。 洪伟国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说：“什么让不让的，是你更厉害。” 张大鹏笑道：“我毕竟是吃这碗饭的，正面对打你肯定打不过我。你的力量还不错，但速度和抗击打能力都很欠缺，如果去参加散打拳王争霸赛，你很可能连过关赛都打不进去。” 洪伟国本来还有些郁闷，听对方这么一说反而释怀了，他活动着下巴道：“也对，这是你吃饭的家伙，我打不过你很正常。” 洪伟国以前是一个军人，他需要训练的东西很多，只能说各项技能非常全面。而张大鹏只需要练习散打，不会因为别的东西分散精力，徒手正面搏斗自然更胜一筹。 就单说抗击打能力吧，张大鹏天天都会被各种器械轮番殴打，这是一个搏击运动员的日常生活。而当兵的肯定不会这么玩，真有练习挨揍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去靶场打几发子弹。 当然，这并不代表张大鹏更适合做保镖。 比如面对持刀、持枪的歹徒，又或者同时面对多个敌人，洪伟国肯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甚至两人如果玩器械，随便找根棍子对打，洪伟国都能把张大鹏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 再天才的数学家，都算不过职业围棋选手。 宋维扬笑着对聂军说：“你也上去试试？” 聂军连连摇头：“我又不傻。欺负普通人我游刃有余，对付职业拳手我只有挨揍的份儿。” “看来传统武术不行啊。”宋维扬开始玩激将法。 聂军非常严肃地说：“首先，我主修的是剑法，徒手格斗我一直不怎么会；其次，我练习剑法的时间也很短，不能体现传统武术的精髓；再次，我缺乏对战经验，就算让我再练几年，面对击剑运动员也多半会输；最后，我特么练这些又不是为了打架，是在修身养性好不好！” 宋维扬说：“你如果对剑法感兴趣，可以去请教于承惠，就是《少林寺》里那个反派演员。” 聂军道：“如果纯粹比试剑法，他肯定打不过钟云龙道长。” 宋维扬笑道：“你刚才说实战经验，道士也经常打架吗？” “肯定打架啊，”聂军解释道，“在1994年以前，传统武术界经常踢馆约架的，武当三丰派在各地都有会馆，敞开了大门随便让人踢馆。那些年，钟云龙道长年轻气盛，不知道把多少踢馆的打得吐血。特别是中午，他喜欢睡午觉，起床气很大，这个时候去踢馆，绝对被他打得很惨。现在不行了，从94年严打之后，公安机关禁止民间踢馆行为。” “真那么牛逼？”宋维扬说，“我只知道武当有个叫陈师行的很厉害。” 聂军笑道：“陈师行是钟道长的徒弟，而且是最受器重的徒弟。因为陈师行的脾气性格，跟钟道长年轻时很像，我的太乙剑还是陈师行代传的。钟云龙道长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他小时候练岳家拳和杨家拳，看了《少林寺》就去嵩山学艺，在少林寺学了三年又转投武当山。十多年前，钟道长受命下山寻访散落在民间的武当道士，能请的就请回武当山，请不回去的就学习功法。别看钟道长只是武当三丰派传人，但他身负武当八仙门、玄真门、八卦门等多派功夫。钟道长24岁就被任命为武当总教习，并创办武当道教武馆，如果他没有真功夫，那么年轻能够服众吗？” 宋维扬咂嘴道：“听你这么一说，哪天我也去拜访一下。” 宋维扬不知道的是，作为武当山紫霄宫住持，钟云龙道长由于俗务缠身，再过几个月就会离开紫霄宫。而因为武当山的旅游业越来越发达，两年之后，钟云龙道长辞去全部职务，直接带着亲随弟子隐居了。后来央视摄制团队造访，死活想采访钟云龙，终于在武当峭壁的一个山洞中找到，这位道长已经闭关修炼了整整三年。 钟云龙的闭关也很潇洒，既然被央视记者打断，那就又出来活动呗，甚至偶尔还会参加综艺节目录制。 顺便一提，金山软件的创始人裘伯君，后来也做了钟云龙的记名弟子，并且还是钟道长闭关之前收下的…… 在宋维扬眼中，聂军显然是朵奇葩，但这种奇葩还真不止一个两个，只是我们平时很少见到而已。 （昨天地震好吓人，楼房持续摇晃了几十秒，吊灯荡得跟秋千一样，老王都感觉自己快完蛋了，希望震中心的朋友能够平安健康。） 513【百事可乐在崩溃】 进入崭新的2001年，如果说有什么喜讯，那就是百事可乐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了。 百事（中国）宣布鲁省为自己的势力范围，百事（鲁省合资公司）表示不认同。于是，百事（中国）和百事（鲁省合资公司），双方围绕着青屿市场展开价格战，两家生产的可乐彼此厮杀到白热化状态，把行业内外的所有人都看得一脸懵逼。 与此同时，百事（中国）逼迫百事（西康合资公司）的中方投资者撤股。双方谈判破裂的情况下，百事（中国）大幅提高可乐浓缩液价格，并不准百事（西康合资公司）生产除可乐以外的其他百事饮料。 百事可乐在中国的业务由此四分五裂、一塌糊涂，各级代理商更是被搞得晕头转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厂子拿货。 在另一个时空，百事可乐经过多年的渠道建设，在中国隐隐有超越可口可乐之势。就因为这一系列瞎比操作，直接把自己给玩崩了，迅速被可口可乐甩出几条街。 而现在即便有喜丰搅局，百事公司依旧这么干了，因为其美国总部想要吃独食，不愿每年把大量利润分给中方合资者。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中国即将加入wto，逐渐放宽各领域的投资限制。以前洋可乐不准内销，接着可以内销但有限额，取消限额后又提高了合资建厂的数量，到现在洋可乐终于能够在中国独资建厂了。 百事总部那些人就想啊，既然我能在中国独资建厂，为什么还要继续搞合资呢？ 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饮料行业，比如东信手机就属于合资品牌，一切技术都由摩托罗拉提供。现在摩托罗拉直接发出最后通牒，要么中方让出股份，要么摩托罗拉撤资清股，中方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于是东信手机变成了真正的国货。 再过几个月，日苯松下甚至向媒体证实，要把松下在中国的50家合资公司全部独立。 各行各业的跨国企业，都在通过各种办法逼退中方投资人。因为他们以前搞合资是被政策限制，现在政策突然宽松，他们贪婪的嘴脸一下子就暴露无遗。 而为什么面对喜丰公司的不断紧逼，可口可乐没有选择轻举妄动，百事可乐却要拼了命寻求独资呢？ 因为百事可乐在中国的业务太混乱！ 90年代初，百事可乐为了在中国快速扩张，采取了一种非常粗放的发展模式，这个隐患将一直持续到十多年后。 百事跟中方的合作氛围三种，即合资、合作、特许灌装。这些合资公司当中，有的属于中方控股，有的属于百事控股，有的甚至百事公司没有股份（只提供可乐浓缩液赚取利润）。而管理方式也五花八门，有的厂子中方负责经营，有的厂子百事派员管理，有的厂子百事承包经营，还有的百事和中方各派一名总经理。 可以说，管理、营销和渠道都一片混乱。 原则上，百事可乐在中国的厂子是划区的，一个区的产品不能卖到另一个区。但中方投资人为了赚钱，可以不会顾及那么多，比如西康合资公司是百事在中国的最大灌装厂，西康生产的可乐居然销售到东北。而东北的股东和地区经销商就不乐意了，于是各种促销变相打价格战，经常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 而且为了扩张渠道，当年全国的合资厂商联合起来，把百事可乐的渠道返利提得很高。加上营销管理上的混乱，百事可乐在中国三分之一的合资企业，陆续出现亏损情况。 被授权灌装的厂子更搞笑，这种灌装厂自负盈亏、自主经营，只购买百事可乐浓缩液进行生产。于是他们就开始搞歪门邪道，购买本土的杂牌可乐浓缩液，灌装之后贴上百事可乐的标签进行售卖。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中国突然政策松动，说可以在中国独资建厂了，百事可乐怎么还按捺得住？ 至少西康省的合资公司必须掌控，因为那是百事可乐在中国最大的生产基地，贡献了百事在华利润的30%以上。 用不了多久，百事就会把西康合资公司告上法庭，由瑞典斯德哥尔摩商会仲裁法庭进行判决，中方因“不配合检查”和“跨区销售”败诉，百事公司趁机掌控了西康合资公司。这桩官司被称为“中国加入wto第一仲裁案”，其实中方的罪状并不属于违约，百事公司是钻了当时中国的法律漏洞。 五年之后，中国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涉事官员被捕，就是此人提出把案件交给瑞典法庭仲裁的！ 不管怎么说，百事公司的独资进程，让百事可乐更加混乱不堪。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西康合资公司的悲惨遭遇，让盛海合资公司内心发凉。这是百事可乐在中国的第二大生产基地，盛海的中方投资人直接联合15家百事灌装厂，召开新闻发布会跟百事公司对刚。 双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搞得满地鸡毛，百事可乐的市场占有率一落千丈。 此后数年，百事在中国的合资公司都不怎么赚钱，甚至一半以上陷入持续性亏损。中方投资人纷纷选择退出，百事可乐顺势出钱接盘，就这样以两败俱伤的方式逐步独资化，从此百事可乐的中国业务渐渐转好。 而可口可乐就要稳得多，在中国只有四大合作商，即中粮、太古、嘉里和中国国际信托。其中，可口可乐和中国国际信托的合资公司，专门生产雪碧和芬达，并不涉及可乐产销业务。 嘉里再过几年就会被可口可乐给甩掉，中粮也会陆续卖厂给可口可乐。若非后来中国碳酸饮料市场急速萎缩，估计可口可乐还会完全甩掉中粮和太古，最终实现在中国业务的完全独资计划。 “我准备来个全国性的可乐大促销活动。”杨信贼兮兮笑道。 宋维扬说：“完全可以，就算不能一拳把百事打死，也要把百事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这就叫，趁他病，要他命！ 喜丰公司的反应速度最快，接着可口可乐也来插一脚。双方都趁着百事的内乱，疯狂促销蚕食市场份额，几个月时间就把百事搞得欲仙欲死。 而百事总部依旧死不悔改，宁愿巨额亏损、销量锐减也要寻求独资因为中国业务实在太混乱，百事不独资不行，这等于是在割肉去脓，三五年之内别想缓过劲来。 等到今年秋天，有机构统计中国碳酸饮料市场份额：可口可乐公司为38.6%，喜丰公司为33.1%，百事可乐公司暴跌到13.8%，健力宝只剩下4.5%，还有10%的市场被各种杂牌子瓜分。 彻底变天了！ 按照另一个时空的轨迹，只有等百事合资公司严重亏损，百事中国趁机接盘独资之后，疯狂请明星打广告才能重新站稳脚跟。 但喜丰会让百事中国活过来吗？ 514【领证】 蓉城。 西康省百事可乐公司直接被经销商给包围了，因为他们提货的价格太高，甚至高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一瓶可乐的市场价是2.5元到3元，而百事（中国）直接把可乐原浆的价格提到2.1元。如果以2.5元的市场价来算，每卖出一瓶百事可乐，灌装厂、各级经销商、终端零售商加起来只有0.4元的毛利。 事实上，单是灌装厂的各种成本，一瓶可乐就在2毛钱以上。 所以西康省百事可乐公司，只能咬着牙进行提价，导致可乐出厂价高达2.4元。经销商和零售商再闹也没用，要么退出合作，要么跟着涨价，到了顾客手中怎么也得卖3块钱一瓶。 百事这一招实在太狠了，而且只针对西康合资公司，其他地区的可乐原浆价格仍旧在2元以下。 西康省生产的百事可乐，本来行销全国，连东北和琼岛都能见到。现在可乐原浆只在西康省提价，导致西康生产的百事可乐根本卖不出去，只能在本省范围内销售，一个月内就销量爆减30%多。 至于西康灌装厂的死活，百事公司没必要理会，因为百事只占30%多的股份，而且也不靠利润分红来赚钱。一瓶可乐原浆再加上运费和关税，成本绝对不会超过8毛钱，百事公司直接卖2.1元，灌装厂每生产一瓶可乐，不管能否卖得出去，百事公司就已经赚翻了。 喜丰公司迅速跟进，业务员满省乱跑，疯狂抢夺百事可乐的酒楼合作商巴蜀之地爱吃火锅，酒楼食肆的可乐需求量很大，百事西康合资公司全盘接手了当年的天府可乐渠道，所以在酒楼食肆的市场占有率很高。 现在嘛，百事可乐自己作死，非常可乐趁机高举屠刀。 就在宋维扬去蓉城办结婚证期间，省内规模前30位的酒楼饭店，全部转投了非常可乐的怀抱。酒楼老板又不是傻子，百事可乐胡乱涨价，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然会选择其他合作厂商。 事实上，这一系列操作，都跟百事公司的新任全球总裁有关。 当初宋维扬在《财富》年会上，跟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全球总裁有一张合影。但是，那两位总裁现在都已经离任了，各自换上新的全球总裁。 可口可乐的老总裁是个傻逼，1999年突然把可乐原浆提价7.7%，得罪了所有灌装厂和经销商，导致可口可乐价格上涨、销量下跌。新任总裁杜达富是个牛逼人物，上台之后小幅度降低原浆价格，并逐渐修复与合作方的关系，如今可口可乐在中国的业务蒸蒸日上。 而百事可乐刚好相反，老总裁非常牛逼，新任总裁却是个“傻子”。至少在中国的合资方看来，那混蛋根本就不配当人，想把大家都往死里逼，这样下去只能是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正在打仗，在美国本土市场杀得难分难解。 百事公司刚刚收购了桂格燕麦公司，控制了美国非碳酸饮料33%的市场份额，远超可口可乐21%的市场份额。可口可乐如临大敌，一口气推出了4种非碳酸饮料产品，双方在非碳酸饮料市场已经杀红了眼。 几年前的价格大战，中国三大可乐都降价到2.5元左右。 现在嘛，可口可乐在1999年底率先涨价，百事可乐今年也涨价了，市场售价都是3元左右。非常可乐虽然也跟着涨，但把利润空间留给了区域伙伴和零售商，这导致终端销售人员干劲十足他们卖一瓶可口可乐，利润几乎是卖其他可乐的1.5倍。 于是乎，许多超市和小卖部，干脆只卖喜丰的非常可乐，或者把非常可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到了今年秋天，某机构的统计数据出炉，媒体纷纷惊呼：“今年暑期销售旺季，非常可乐的销售额已经反超可口可乐，成为中国可乐市场的龙头老大，宋维扬实现了他战胜洋可乐的梦想！” 若非有雪碧和芬达撑着，可口可乐的碳酸饮料霸主地位都不保。 可口可乐被惊出一身冷汗，全球总裁杜达富亲自访问中国，召集四大合作商进行谈判沟通。可口可乐再次做出让步，继续小幅度降低原浆价格，提升渠道商和零售商的利润空间，这才把市场份额给抢回来。 没办法，可口可乐毕竟是可口可乐，百年老牌子摆在那里。一旦人家较真，非常可乐还真打不过，只能继续当万年老二。 至于百事可乐嘛，依旧继续打着烂账。 西康生产的百事可乐价格暴涨，其他个别地区的百事可乐却在降价因为他们自己跟自己打价格战，地区经销商各种遭遇串货，莫名其妙的在部分市场以低价取胜。就拿深城特区而言，百事可乐居然2元就能买到，非常可乐和可口可乐被双双干趴下了。 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深城在满地百事可乐两年之后，突然见不到百事可乐的影子，因为灌装厂和经销商亏得裤衩子都不剩。 喜丰、百事、可口可乐三大饮料品牌，在2001年的碳酸饮料市场掀起腥风血雨，直接影响就是把曾经的饮料霸主健力宝给搞死了。健力宝夏天的时候还保留着最后风光，到了秋天急转直下，各地经销商卖完最后一批存货，纷纷选择不再续签合约，这导致消费者想买都买不到。 因为喜丰的搅局，健力宝死得比历史上更加难看，2001年的全年利润下降到不足1000万元。 …… 蓉城，民政局。 “两位请拿好！”工作人员非常热情，以最快速度给他们登记结婚。 “谢谢。”宋维扬和林卓韵微笑道。 工作人员就跟自己结婚一样高兴，他居然亲手办理了宋维扬的结婚登记，这件事完全可以吹一辈子。 虽然根据《胡润百富榜》的瞎比排名，宋维扬一直属于中国第二富豪，但绝对是西康省的首富啊。在本省范围内，宋维扬的名气大到吓死人，随便找几个街头个体户，都知道宋维扬是最有钱的大老板。 不知何时，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与失败，已经变成了他拥有多少金钱。 就拿史育柱来说，此人已经再度扬名，并且被视为励志典型。去年底，史育柱公开接受媒体采访，并表示“老百姓的钱我一定要还。”一个多月前，史育柱开始收购巨人大厦的楼花，当初买楼的人都可以凭相关合同去找他讨债。 当初被史育柱坑得破产的无数买楼者，纷纷改变态度，称史育柱是诚实守信的大好人。 当然，也有一些倒霉的苦主，气得把购楼凭证给撕了、烧了，现在想要获得补偿都拿不住证据。 史育柱东山再起、守信还债的依凭，是广大老百姓每天都被魔音灌脑：“今年过节不收礼啊，不收礼。收礼还收……脑白金！” 宋维扬和林卓韵并肩走出民政局，他们手里的结婚证是小硬皮本，感觉跟后来的护照本差不多。 “这就算结婚啦？”林卓韵笑得很甜蜜。 宋维扬说：“要不请朋友摆几桌？” 林卓韵笑着摇头：“算了吧，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宋维扬道：“新房总得有一套，我已经定了盛海的绿洲城市花园小区，地址在长寿路和胶州路的交叉口……别忙着拒绝，首付我一个出，你还得每个月跟我一起还贷款。” 林卓韵把话咽回肚子里，笑道：“好吧，那我就努力工作。” 绿洲城市花园是2000年盛海房地产的顶级楼盘，每平方基价就是5200元，个别位置的户型接近6000元。这个楼盘属于欧式风格的多层建筑，去年获得盛海的“最佳户型奖”，宋维扬买了个复式顶跃，室内面积总计230多平米，单价5980元。 除了别墅之外，这已经是盛海最好的房子了，其他楼盘均价才3000多元。 515【林老师的室友回国】 实业误国，炒房兴邦。 不管是宋维扬在盛海买房子，还是宋述民在蓉城修房子，父子俩都在为中国的gdp增长做贡献。 刚刚新鲜出炉的统计资料显示，去年（2000年）房地产开发投资，占中国固定资产总投资的比重为20.2%。这两年中国经济能够保持高速增长，第一靠的就是房地产，第二靠的是大规模基建（占比13.4%）。 房地产和基础建设，拉动了巨大的内需，而外需则在疯狂下跌。 你恐怕没有想到，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居然导致中国净出口呈现负增长趋势，而且是连续两年大幅度的负增长。经济学家的研究结果是：美国经济每滑落1个百分点，世界经济就跌落0.4个百分点，中国出口额就下降10个百分点！ 盛海。 林卓韵刚刚“参观”了自己的婚房，她对这套房子很满意。虽然室内面积只有230平米，但客厅挑高足足6米，等于客厅上方的二楼空间没有算面积，另外还赠送了几个阳台。顶层还有80多平米的天台，同样没有算面积，林卓韵准备打造一个“空中花园”。 “这房子真不错。”林卓韵站在售楼部的楼盘模型前，满脸喜悦地说道。 没办法，宋维扬买的是期房，最快也得明年夏天才能交付。 售楼先生立即说：“宋老板，宋太太，你们二位是真买到了。宋老板是春节前打电话订房的，还派人交了5000块钱的定金，春节刚过房价就暴涨。你们这个户型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涨到了6300以上，一个月不到就升值了7万多。” “涨了7万多？”林卓韵无比惊讶，自动无视了“宋太太”的称呼。 售楼先生微笑道：“是啊，所以说你们买到了。” 2001年的北上广房价真的炸裂，就拿盛海来说，别墅型住宅价格一年涨了22%，宋维扬买的这种高档公寓也涨了16.7%。并且还将继续涨下去2002年的盛海房价，前面11个月都涨速平稳，却在年底一个月内暴涨20%，又在下一个年底暴涨26%，并在下下一个年底暴涨30%。 按此数据来算，再加上全年其他月份的涨幅，宋维扬这套单价5980元的房子，2005年初的价格将涨到1万6以上，卖掉之后能够净赚200万元！ 然后就是暴跌，在2005年的夏天，盛海房价突然跳水15%左右，高端楼盘直接跌了35%以上，沉寂了将近两年才终于回暖。 所以啊，炒房还得找准时机下手。 倒是深城那边还比较稳得住，因为90年代就已经炒上天了，此时房价还在半空飘着没着陆呢。 签完购房合同走人，售楼部顿时就炸了，销售人员和购房者都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是宋维扬？” “我觉得是他，跟杂志上的照片挺像的。” “那女的是谁啊？” “他女朋友呗。” “也有可能是地下情人。” “喂，那个谁，是你刚才卖的房子，房产证写谁的名字啊？” 售楼先生保持微笑：“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 这话说得很有职业道德，但他回到财务办公室就八卦起来：“宋维扬真的结婚了，购房合同写的是夫妻关系！” 刚才负责收钱的女员工，用羡慕的语气说：“唉，这都是命，那女的攀上高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另一个女员工酸溜溜冷笑道：“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呢，指不定哪天就离婚了，有钱人找小三养情人的多了去。” “离婚也要分财产啊，宋维扬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起码都是几千万上亿的资产。” “倒也是，就算离婚也不亏。” “宋维扬明显还防着一手，买房子都不付全款，他那么有钱还申请房贷。” “还是晋省的煤老板大方，买别墅都直接给现金，上次有个土大款直接砸出一麻袋的钱。” “……” 老房子里。 即将参加中考的豆豆，正气得疯狂砸鼠标键盘：“啊啊啊，怎么又有外挂？这个人自动抢怪的，太恶心了。叔叔，快叫人封他的号！” 宋维扬和林卓韵刚刚从售楼部回来，顺便半路上买了点菜。 林卓韵正在厨房里忙活，宋维扬笑着走进书房，趴在豆豆背后说：“又是什么外挂？” 豆豆指着电脑显示屏：“你看嘛。这个人到处乱跑，都没有释放技能，跑过的地方怪物就追着他打，我用技能命中那些怪物都没有仇恨值，附近的野怪全都被他抢走了。” 宋维扬观察一阵，点头说：“还好，不算特别变态的外挂。” “很变态好不好！”豆豆气呼呼说。 宋维扬在她头顶一拍：“玩什么游戏，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快关电脑做作业去！” “去就去。”豆豆嘟着嘴离开。 宋维扬打电话向金山询问了情况，西山居工作室已经在着手处理了。那些玩家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官方停止大规模封号才两个月，新型引怪外挂又开始泛滥起来。 事实上，金山自主研发的游戏还算好的，韩国的泡菜游戏才是漏洞百出，轻轻松松就能编写各种外挂。半年之后即将上线的《龙族》，那玩意都不用额外去买外挂，直接用《金山游侠》就能修改数据。 用单机游戏修改器来修改网游数据，就问你怕不怕！ 其实宋维扬很乐于见到各种外挂的出现，这都是在锻炼网游技术团队啊。经历过去年的外挂事件，金山已经不怕变速齿轮了，纯靠技术手段就能屏蔽变速外挂，把国内的其他游戏公司甩出八条街。 现如今，金山的《神魔战纪》在线人数依旧第一，《石器时代》排名第二，《网络三国》排名第三，《万王之王》已经跌到第四。 《石器时代》最搞笑，这是一款日苯回合制网游，因为对网速要求不高，上线不久便迅速火爆起来。人家日苯公司非常地道，把源代码都卖给了代理商华义，华义公司却疯狂作死，不但不打击外挂，反而迎合外挂推出各种道具，甚至一边卖点卡一边卖战宠。 人民币玩家花钱就爽到爆，搞到最后普通玩家游戏体验极差，这个公司纯粹是想赚一笔快钱就跑。 至于《神魔战纪》为啥一直能保持霸主地位，金山公司那边认真分析了一下。游戏内容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主动跟网吧合作，让许多城市的网吧都自带这款游戏。 而其他网游呢，你在很多网吧的电脑里找不到，下载游戏的速度能把人急死。玩家在网吧里玩游戏还得随身带光盘，而大部分网吧电脑又是没有光驱的游戏光盘在软件商店里能买到。 这些都是网游的运营经验，现在已经有游戏公司跟着学了。 “叮咚，叮咚！” 林卓韵在厨房里喊道：“亲爱的，开一下门，我这里走不开。” 宋维扬还没有动身，洪伟国就已经去了。他通过猫眼观察一阵，发现敲门的是个女人才打开，问道：“你找谁？” 那女人迷糊道：“请问，这是林卓韵家吗？我是她朋友。” “请进！”洪伟国让开一条道。 宋维扬来到客厅，那女人见了立即问候：“董事长好！” “你是那个张……”宋维扬有点记不住。 那女人笑道：“张琳。” 宋维扬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张琳，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张琳就是林卓韵当老师时的室友，还借了宋维扬的钱去德国留学。她掏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说：“董事长，这是我当初借的钱，利息也算进去了。” 宋维扬随手收下，笑道：“你一直叫我董事长，是还在喜丰任职？” 张琳道：“我是喜丰公司德国办事处的第三号员工，是喜丰欧洲分公司的第九号员工，硕士毕业担任喜丰欧洲分公司市场部副总。前段时间回国述职，马上要去美国那边，担任喜丰北美分公司的市场总监。” “那还真是有缘分。”宋维扬稍微有些惊讶。 张琳当初属于崇洋媚外的拜金女性，为了能够出国留学，轻易就跟美籍华人上床了。但她又是个有脑子的，宋维扬看在林卓韵的份上，随手借钱帮了一把，没想到居然给自家公司添了个优秀员工。 喜丰北美分公司的情况，宋维扬还是有所了解的，好几年无法打开场面，罐头销量一直都上不去。 张琳调去北美分公司当市场总监，绝对属于临危受命，显然喜丰总部对她的能力非常认同。 “张琳来啦，”林卓韵端着一大碗汤出来，笑道，“快坐，正好赶上吃饭。” 张琳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居然跑来蹭饭吃，我上午才从喜丰总部飞过来的。” 张琳连忙动手帮忙，豆豆也被叫出来摆碗筷，很快几人就坐了一桌。 林卓韵问道：“很久没通电子邮件了，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张琳说：“也就那样呗，整天忙工作。出国之前，觉得西方样样都好，出去几年才能认清现实。现在想想，其实我以前挺傻的，西方不是天堂，除了经济比中国更发达，民主自由什么的其实全都扯淡。” 宋维扬问：“这次去美国有信心吗？” 张琳说：“信心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我只在总部看了一些北美市场的资料，过去之后还要详细了解情况。这次北美分公司大换血，从总经理到部门主管换了好几个，杨总已经发脾气了，必须把北美的罐头销量提上去才行。” 北美那边属于销售分公司，总共也只有几个部门，听张琳这么一说，等于是主管人员换了大半。 宋维扬道：“总有些大致思路吧？” 张琳道：“这次调去北美的总经理，恰好是我在欧洲的上司。我跟他商量过了，应该提升中层职员的本土比例。北美分公司的业务之所以上不去，就是因为之前的总经理爱用中国人，喜欢从留学生群体中招聘。这是不对的，我们只是销售分公司，本地人比我们更了解实际情况。就像跨国企业在中国发展，也必须招收大量中国人负责管理，否则就要闹出各种水土不服的笑话。” “这个思路很正确，”宋维扬表示赞赏，举杯道，“祝你们旗开得胜。” 张琳捧起饮料说：“谢谢董事长鼓励。” 张琳是下午去美国的飞机，饭后聊了一阵便走了。 林卓韵有些感慨，靠在宋维扬怀里说：“当初在复旦的时候，张琳应聘讲师还被我挤下去了。几年不见，她现在变成了职场女强人，负责喜丰的整个北美市场，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维扬，你说我是不是不思进取，已经废掉了啊？” 宋维扬笑道：“你现在也不赖啊，榕树下杂志社的社长兼总编。” “我那杂志社只是小打小闹。”林卓韵说。 “乖，别胡思乱想了，你一直都很优秀的。”宋维扬搂着她亲吻安慰。 林卓韵其实是有些自卑，因为宋维扬发展太快了，不管是经济能力还是社会地位，都已经到了她只能仰视的地步。如此一来，作为宋维扬的法定妻子，她身上的压力可以想象，更怕哪天两人之间出现变故。 宋维扬转移话题道：“我们去新婚旅行怎么样？” 林卓韵说：“我还要管理杂志社呢。” 宋维扬道：“杂志社的日常事务，可以交给其他人，而且你在国外也能编辑稿件。” 林卓韵问：“那豆豆怎么办？” 宋维扬想了想说：“豆豆不是有个好朋友嘛，经常来我们家玩那个姓窦的小姑娘。可以让豆豆暂时住在窦教授家里，说不定窦教授还会督促她学习呢，比在咱家天天玩游戏好多了。” “那就……按你说的？”林卓韵其实也想去度蜜月，“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宋维扬道：“先去韩国，再去日苯。” 去韩国是为了买下《传奇》，否则再过几个月陈天桥就要动手了，就算买下来放着不运营，也不能把这款游戏留给竞争对手。 事实上，宋维扬有着自己的骚想法。 他打算买下《传奇》的代理权和源代码，然后根据源代码，让金山高仿复制一款全新游戏，你可以理解成《传奇世界》，这样也勉强算是自主研发的游戏。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并非因为想吃独食，而是韩国公司太坑了。 盛大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以至于宋维扬这种不做游戏的都清楚。韩国公司看到《传奇》在中国火了，突然坐地起价，这都能忍，但韩方居然故意泄露源代码，导致《传奇》的更新版本，私服居然比官服更先出来。 于是，陈天桥大怒，照着《传奇》的模子自己研发《传奇世界》。 韩国公司也发怒了，状告盛大侵权抄袭，然而中国自有特殊国情，盛大这明摆着的侵权居然打赢了官司。从此，中国网游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各种山寨模仿甚至是抄袭，就因为有盛大做《传奇世界》的光荣榜样在前。 宋维扬就是想多出点钱，直接把《传奇》源代码买过来，游戏运营之后才不会被人卡脖子，否则就连游戏出bug也得等韩方解决。 516【宇宙国之行】 文化是世界的，世界是韩国的。 韩国只有9万多平方公里土地，从1988年开始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到2000年已经拥有7项世界遗产。再过几年就会变成10项，平均不到1万平方公里就有1项世界文化遗产，不愧是我大宇宙国，恐怖如斯！ 但物质文化遗产就那么多，又不能凭空变出来，那就再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呗。 于是，今年韩国把宫廷宗庙祭祀礼乐，成功申请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此后平均每两年通过一项，2009年甚至一口气通过了5项，这世界非物质文化异常搞得就像批发白菜一样。 咱们国人最熟知的，恐怕就是江陵端午祭了，当时闹得全国舆论沸腾。 于是中国从官方到民间都跟着学，吹唢呐的去申请，放鹰打猎的也去申请，连草原歌手呼麦都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种现象的根源，其实就是为了发展旅游业！ 韩国旅游业是从1988年开始起飞的，韩国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也是在这一年。亚洲金融风暴让韩国经济遭受重创，韩国决定大力振兴旅游业，于是在申遗方面变得更加疯狂这破地方真没啥好玩的，而且韩流也还没成为风潮，只能靠申遗来提升知名度。 宋维扬和林卓韵蜜月旅行的第一站，便是韩国济州岛，还专门请了一个本地导游。 这位导游叫做明泰勋，自称是大夏皇帝明玉珍的后代，曾经数次去山城拜祭他们的“先帝”。不过这没什么稀奇的，朱元璋灭掉大夏国之后，便将夏国皇帝、皇后、皇太后遣送到高丽，其后代已在韩朝两国繁衍出数万人。 韩国的明氏后人，每年都会去山城拜祭祖宗。这种拜祭只局限在有钱有势者，明泰勋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他只能自费飞去中国凑热闹。也因此，他在山城“偶然遇到”族中贵人，被族人资助在中国留学，毕业后担任某合资企业的总经理助理。 可惜亚洲金融风暴来袭，韩国企业大裁员，那家在华合资公司直接关门了，明泰勋只能回到济州岛当导游。他的中文说得很溜，于是成为旅行社的特殊人才，专门负责接待华人游客，而且以弯弯的游客为主此时的弯弯游客，是韩国旅游业第二大客源，仅次于日苯游客。 明泰勋在中国工作好几年，当然认识宋维扬，他一路都非常兴奋，介绍道：“济州岛有三无，无小偷、无大门、无乞丐。济州人自古就生活在这片土地，艰苦的生存条件，养成了他们邻里互助的美德，因此没有人需要靠偷窃和乞讨为生，也就没有必要设置大门来堤防邻居。所以，当主人外出干活的时候，就在家门口搭一根横木，以示家中无人，这种横木又被叫做‘正栏’。” “就是这种吗？”林卓韵指着眼前的木杠问。 明泰勋点头道：“是的。一根木杠代表主人就在附近，来访者可以等候或者呼喊；两根木杠说明家里有小孩，但是没有大人；三根木杠代表主人远行，短时间内不会回家；四根木杠说明家中有寡妇，男子不得随意进入。” 林卓韵微笑道：“蛮有趣的风俗。” 宋维扬也忍俊不禁，笑道：“看来全世界的旅游景点都一样，挺能忽悠的。” “不是忽悠，”明泰勋表情严肃道，“宋先生，这真是济州岛的传统民俗，我们现在参观的民俗村保留了几百年前的风貌。” “我信。”宋维扬懒得再说。 济州岛是真的能吹，别名就有一大堆，什么情人岛、蜜月岛、浪漫岛、神话之岛、东方夏威夷……这里包罗万象，什么传说都有，据传岛上还住着1万8千多鬼神，跟日苯的800万魔神有得一拼。 宋维扬和林卓韵牵着手在民俗村转悠，陆陆续续走了几个看点，在一个小店撞见弯弯旅行团。 弯弯导游正在讲济州岛的养马历史，配合着店主卖马骨粉之类的商品。很快店主又开始推销风靡，号称是纯天然不加糖的蜂蜜，并且把水加入蜂蜜当中，然后奇迹就出现了。蜂蜜在加水之后转动，很快起了蜂窝模样的网状物，店主说这是济州岛蜂蜜里的特殊活菌，对人体都各种各样的良好作用，甚至还有壮阳美容的功效。 弯弯旅行团的那些游客叹为观止，纷纷掏钱购买，一次性缴足了智商税。 “这是真的吗？”林卓韵低声问导游。 明泰勋的顾客是宋维扬，他又不靠卖东西提成赚钱，把二人带离小店说：“店里蜂蜜应该是纯天然的，但肯定不会那么神奇。你们如果想买，离开的时候在机场就能买到，价钱只是这里的五分之一。” 林卓韵在旅游期间已经化身为好奇宝宝：“那为什么蜂蜜加水转动，就会出现蜂窝状的六边形图案？” 宋维扬忍不住吐槽：“你回国随便买一瓶蜂蜜，大部分都能摇出这玩意儿，甚至是假蜂蜜都能摇出来。” “是什么科学原理呢？”林卓韵问。 “我怎么知道？”宋维扬说。 宋维扬对蜂蜜仅有的了解，还是上辈子做生意送礼，得知对方喜欢喝蜂蜜水，于是弄来了一丢丢石蜜。这玩意儿只在黄河以南的山区石缝中，又或者是彩云省野生黑蜜蜂在悬崖筑巢，才能产出少量的石蜜。 就那么几小块石蜜，花了宋维扬好几万，而且还欠下人情才搞到的。 宋维扬带着石蜜登门拜访，收礼的大佬喜出望外，不但谈成了生意，对方还硬塞给他3万元买蜜钱这玩意儿有钱都买不到，只能碰运气。对方还跟宋维扬聊起鉴蜜赏蜜的诀窍，说市面上那些方法基本都是假的，人工调配的假蜜都能加水摇晃呈蜂窝状。 世人的爱好千奇百怪，有玩古董的，有玩玉石的，有玩核桃或葫芦的，宋维扬只是恰巧碰到一个玩蜜的。 两人下午去看了海女，晚上在酒店里腻歪，第二天又跑去马场游玩。 恰好又遇到昨天的那个弯弯旅行团，导游继续各种忽悠，说济州岛是元朝的养马基地，几百年来养出了很多名马。还说万历年间，丰臣秀吉率军攻打釜山，李舜臣就是骑着济州马打赢了大决战。 宋维扬忍不住吐槽：“李舜臣是水军大将，他那匹马能够踏海飞奔吗？” 导游的脸色很不高兴，反驳道：“李舜臣也打陆战的。” 宋维扬瞬间败退，拉着林卓韵骑马去了。这破马场虽然养了不少马，但本土品种都很矮小，供给游客骑乘的反而是进口马种。 林卓韵却很高兴，跟宋维扬同乘一匹，拉着缰绳靠在老公怀里策马奔腾，嘴里还唱着正流行的歌曲：“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这两年，《还珠格格》是真的火！ “太开心了，”林卓韵骑了几圈，意犹未尽地说，“要不我们回国之后，没事也骑马玩吧。对了，盛海有马场吗？” 宋维扬道：“有啊，我们还可以养一匹。” 说起养马，宋维扬突然没来由笑出声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名人。这人的父亲是武术家、考古学家、老西医、妇科大夫、八大胡同董事长、八大****里的绿帽子王、蒙古海军司令的亲家……反正头衔一大堆。 不错，正是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谦，人家还是中国马业协会的常务理事，顺便还是京城摇滚协会副会长。 如果想养马的话，可以找于谦合作，开个私人马场玩玩。 517【意见分歧】 汉城，酒店。 从景点回来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填肚子，林卓韵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她需要编辑的稿子都存在电脑中，事实上只需修改一丁点稿件内容，把错别字和语法错误改正即可，顶多因版面关系删除部分段落毕竟那都是榕树下的精品文章。 可以说，《榕树下》算是组稿最轻松的文学杂志了，林卓韵最繁重的工作就是敲定编撰大纲，以此来选择和搭配新一期的稿件。 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把稿件全部搞定，林卓韵开始链接网络，给国内的副总编发送邮件。 刚开始林卓韵还没注意，但分分钟就完成电邮传输，她顿时惊讶道：“韩国这边的网速好快！” “韩国网速世界第一。”宋维扬说。 林卓韵不可置信道：“我还以为美国网速世界第一呢。” 韩国虽然在很多领域狂呼世界第一，更被人嘲笑坐井观天，但在网速这一块还真没吹牛。 放在三年前，韩国网速还没把中国网速甩得太远，两国都在大力推广isdn技术，网速最快能达到128kbps。但从1999年开始，hanaro公司突然引入宽带技术，并推出2.8万韩元（170人民币）的低价包月套餐，顿时轰动了整个韩国，南韩通讯社随即跟进抢市场。 两家通信公司互相竞争，再加上韩国政府投入数十亿美元搞基建，让韩国网速快到飞起，2005年就普及了100m的宽带，而且网费还收得越来越低。 hanaro公司和南韩通讯社这两家公司，关注lol联赛的朋友应该比较熟悉，前者的缩写是kt，后者的缩写是skt。 此时才2001年初，韩国早就普及了1m宽带，宋维扬和林卓韵住的酒店网速更是达到了8m。 反观中国，现在正努力普及512k宽带。如果哪所学校安装了512k宽带，是可以拿出来做招生宣传的，并且被学生和家长视为非常牛逼的存在。 正因韩国网速给力，韩国网游市场才无比火爆，至少玩起来不卡啊！ 林卓韵抱着笔记本忙工作的时候，宋维扬无聊之下也不闲着，把住在隔壁客房的导游明泰勋喊来，让这家伙帮忙下载了好几款游戏。结果，非常真实的没有《传奇》，因为这破游戏在韩国并不流行。 宋维扬就说：“这些游戏都不好玩，还有没有其他网游？” 明泰勋只能又帮忙下载游戏，折腾好半天，终于让宋维扬找到了《米尔的传说》（《传奇》），他顿时就笑道：“这个游戏好玩！” “宋先生真有品味，这款游戏在韩国很火的。”明泰勋连忙拍马屁。 宋维扬道：“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慢慢玩。” 明泰勋热情道：“需不需要我帮你翻译人物属性、技能和装备？” “没事，连蒙带猜也知道。”宋维扬说。 “那好吧，祝宋先生游戏愉快。”明泰勋依依不舍的离开，他还想多舔宋维扬几下呢，可惜对方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一直玩到可以轻松击杀多钩猫，宋维扬才给雷布斯打越洋电话：“军子，睡了吗？” “还没下班呢！”雷军还真是个工作狂。 宋维扬说：“我在韩国旅游，发现一款很棒的游戏，我觉得金山应该买下代理权。” 雷军问：“《天堂》吗？” 宋维扬道：“不是《天堂》，是《米尔的传说》。” 雷军居然回答说：“这破游戏我知道，特别垃圾，根本就没有可玩性。” “你怎么知道的？”宋维扬有些惊讶。 雷军说：“这款游戏是韩国actoz公司参与研发并全权代理的，元宵节都还没过，actoz就来中国做推广，第一个就找到咱们金山。我不仅玩过这款游戏，还知道弯弯那边已经上线了，同时在线人数才3000多人。” 宋维扬道：“所以说，你拒绝actoz了？” “当然拒绝啊，这破游戏傻子才会代理。”雷军道。 宋维扬顿时无语。 历史上，actoz公司也是带着《传奇》，在中国遍地寻找代理商，却被一次次无情拒绝。于是actoz公司找盛海动漫协会合作，请动漫协会帮忙寻找代理商，恰好盛大最开始是做网络动漫的，牵线联系之后双方一拍即合。 现在明显是蝴蝶效应带来的偏差，由于金山成功运营《神魔战纪》，actoz来中国第一个找的就是金山。 不过嘛，还是被金山拒绝了，如果宋维扬不插手，《传奇》很可能会被陈天桥捡漏。 金山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就像雷军说的那样，这款游戏非常垃圾！ 《神魔战纪》即便被宋维扬各种要求简单上手，但内容玩法还是非常丰富的，等级越高就越复杂，许多boss还需要团队协作，缺了任何一个职业都没法打赢。后期还特么要转职，三个初始职业，在转职之后变成了九个，每个职业的特殊装备都只能自己合成。任务系统也复杂繁琐到爆，特别是二转之后的转职任务，没有100个小时的游戏时间，你根本别想把转职任务做完。 明显跑偏了，跟宋维扬的要求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此时的游戏制作者就喜欢这么玩，而且他们还觉得玩家也喜欢这么玩。更有甚者，玩家在主城迷路都跑不出去，根本没有小地图，也没有游戏提示，七弯八拐宛若迷宫，好端端的网游变成了猜谜游戏。 反正就是疯狂的虐玩家，让你根本摸不着头脑，于是就有了“冒险”的乐趣。为了增加游戏难度，玩家连同等级精英怪都打不赢，两三人组队也打不赢，打精英怪就跟打boss差不多，而打boss那得工会组团才能搞。 对了，玩家死亡还会掉经验、掉装备。一个boss打下来，你有可能从60级掉到50级，身上装备全部掉光，打boss居然把玩家越打越弱。 其中最极品的某个游戏，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在野外遇到同等级普通怪，你被野怪杀死了，你的装备掉了90%，你的等级1。你在重生点复活，你可以去捡自己的装备，但你没有游戏地图。你凭借超强的记忆力，花费1个小时时间，终于找到自己死的地方。你看到了自己的装备，你疯狂的奔跑过去，你被野怪杀死了，你的装备掉光了，你的等级1。你在重生点复活，你可以去捡自己的装备…… 对了，上面这款游戏的城区也很厉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进河里，然后你有可能要通过各种尝试，耗费一个星期时间从河里爬出来。 这也是游戏外挂泛滥的原因之一，因为如果不使用外挂，玩家是没法正常玩游戏的。 那些做游戏的都是变态！ 韩国泡菜游戏能称霸中国好几年，就因为其玩法相对简单，适合无数刚刚接触电脑的小白，而《传奇》更是简单当中最简单那个！ 而正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才被无数代理商拒绝。 宋维扬说：“我觉得《米尔的传说》很有市场，你派人过来谈一下，必须把代源码也买过来。” 雷军坚决反对道：“这款游戏真不行，太垃圾了，弯弯那边最高在线人数才3000人。” “听我的。”宋维扬道。 雷军沉默。 宋维扬说：“出了问题我负责。” 雷军郁闷道：“老板，你不能这样啊，这纯粹是乱来嘛。” 宋维扬说：“你相信我的商业嗅觉吗？” “这跟商业嗅觉没关系，”雷军说，“金山出了那么多游戏，我都是全程过问的，以游戏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米尔的传说》真的一无是处！” 宋维扬道：“那我以玩家的眼光来看，《米尔的传说》是一座金矿！” 雷军反驳道：“你不能以自己对游戏的独特喜好，来推测广大玩家对游戏的喜好。” 在电话里显然谈不下去了，宋维扬说：“等我回国，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518【话不投机】 明泰勋已经摸清了宋维扬的路数，这位中国富豪不喜欢现代人工景点，只对自然风光和历史文化感兴趣。为此，他专门修改了旅行社制定的计划，今天甚至特意带着两人来奥林匹克公园。 因为公园里有古城遗址。 明泰勋指着一截残破低矮的墙基说：“这就是慰礼城遗址，它最初是百济王国的都城。百济灭国之后，汉城地区被新罗王国占领，改名为汉山州、汉阳郡，因此慰礼城也叫汉山城。到了现代，我们韩国统称这个遗址为‘梦村土城’。” 宋维扬端着照相机拍了几张，说道：“百济王国，应该在中国东汉时期吧？” “是的。百济王国的统治阶层，是从中国东北来的扶余人。百济国王曾给北魏皇帝写信，其中有一句是：臣与高丽先出夫余。这里的高丽其实是高句丽，当时中国认为百济出自高句丽，百济国王只能上表澄清。”明泰勋如数家珍的说。 宋维扬笑道：“你对历史很熟悉啊。” 明泰勋说：“我在中国留学三年，主修的就是历史。这几天又专门查了资料，所以对相关历史比较清楚。” 宋维扬道：“也就是说，百济王国是中国东北民族在朝鲜半岛建立的殖民政权？” “也可以这么说，”明泰勋道，“在百济王国之前，汉城应该是中国汉武帝设立的真番郡郡治所在，真番郡在魏晋时期又改名为带方郡。所以2000年前的汉城人，从法理上来说都属于中国百姓。” 汉城就是首尔，韩国的首都，现在还没改名字。 宋维扬笑道：“你倒是能客观公平的看待历史，就不会感觉太难堪吗？一般的韩国人，肯定不会承认他们的首都曾经属于中国管辖。” “这有什么难堪的？”明泰勋颇为自豪地说，“宋先生，你别忘了我可是明公玉珍的后代。我的祖上不但是中国人，而且还做过中国皇帝，只不过其子孙被另一个皇帝朱元璋流放到了韩国。” “哈哈，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宋维扬笑道。 明泰勋问：“谁啊？” 宋维扬说：“一年前的亚洲首富、软银董事长孙正义，他虽然拥有日苯国籍，但他的祖父是韩国人，而他坚称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后代。” 明泰勋鄙视道：“孙正义只是自认祖宗，就像李世民认老子李耳为祖宗，都是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的事情。但我们明氏不一样，韩国的许多明氏大家族，几百年来一直有族谱流传下来，我们还成立了一个明氏协会，每个成员都可以申请获得印刷版族谱。” 宋维扬笑道：“那你有没有幻想过，如果明玉珍能击败朱元璋，那你就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后裔了，说不定都没有清朝什么事儿呢。” 明泰勋道：“读高中的时候有幻想过，后来在中国学了历史，又专门查询了详细资料，就没有这种离谱的幻想了。明公玉珍创建的大夏国，一直占领着巴蜀之地，那里是元末最穷的地方之一，人口少得可怜。直至明朝灭亡的时候，巴蜀的经济和人口都还没恢复到南宋时代，大夏国是不可能跟朱元璋争天下的。” “不错，你历史学得很好。”宋维扬点头赞许。 林卓韵对公园里的土墙基没啥兴趣，倒是在景福宫、德寿宫等古迹玩得尽兴，光是胶卷就耗费了一大堆。 夜里在汉城塔登高望远，便彻底结束了韩国之行，宋维扬给了导游2000美元的额外佣金，把明泰勋高兴得不停的鞠躬感谢。 全球经济是一体的。 韩国在遭遇亚洲金融风暴后，虽然连续两年快速发展，但依旧没有恢复到金融风暴之前。就在此时，美国互联网行业突然炸了，韩国从去年底就经济形势一路走低。今年韩国政府实施了一系列振兴策略，可惜屁用没有，普通百姓的收入比较糟糕，能不失业已经谢天谢地了。 韩国这一年来跟中国差不多，都是被美国佬祸害的。 只是中国可以不断拉动内需，而韩国则严重依赖出口，互联网泡沫炸裂导致韩国出口额疯狂下降，整个国家的经济也渐渐滑向深渊。 本来宋维扬还打算去一趟日苯，但林卓韵急着回国打理杂志社，蜜月旅行只持续了八天就宣告结束。 回到盛海，宋维扬又陪了老婆两天，便飞到香山市找雷布斯讲道理去了。 宋维扬还没来得及说话，雷军就把一个西山居的程序员叫来，介绍道：“老板，这是《剑侠情缘网络版》的主策划苏宇。” “金山准备把《剑侠情缘》网络化了？”宋维扬问。 雷军笑道：“是的，去年底就立项了，现在整体策划已经做得差不多。苏宇，你给老板讲一下。” 苏宇立即说：“我准备在游戏中设置10个门派，这些门派分属五行体系，彼此之间设置不同的阵营、门派和系别。10个门派共计28条发展路线，每条路线都有自己的特色，我们还……” “停停停，”宋维扬连忙打断，“听起来就很复杂，玩起来肯定更复杂，大部分第一次接触电脑的玩家不可能喜欢。” 苏宇说：“并不复杂啊，游戏必须这样设置，否则就没有可玩性了。” 历史上的《剑网1》，从2000年8月份就立项，足足研发了三年才最终完成。他们甚至想做无缝连接的超大地图，浪费几个月时间难以实现，这才半途放弃了。他们根本没有3d研发经验，却在其中添加3d显示模式，耗时耗力却很少有用户使用。由于研发者都是《暗黑破坏神》的粉丝，刻意模仿《暗黑》客户端，不但显示效率很差，而且浪费了大量的资源和时间。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主策划和项目负责人都是程序员，忽视游戏互动性而着眼于各种无用技术。 即便现在金山已经成功运营《神魔战纪》，也渐渐意识到网络游戏要有更强的互动性，但程序员们依旧把网游当成单机游戏来开发。不但金山如此，国内其他游戏公司也是如此，弯弯和国外很多公司还是如此。 这是一帮玩着卡带游戏和单机游戏长大的技术宅，他们的思维还没彻底转换过来，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好好玩过网络游戏。 就像是顶级中餐大厨，随便学点西餐知识，然后就让他们去做西式大餐。 宋维扬只能艰难的解释：“90%的中国人，根本没有摸过电脑，他们只需要打怪升级就很满足了。你搞10个门派28条发展路线，还什么分属五行，拥有不同阵营，他们只会觉得繁琐，而且感到难以上手。开发《神魔战纪》的时候我说过，越简单粗暴越好，可你们还是在后面越弄越复杂。复杂有屁用啊，《神魔战纪》的在线人数都快被《石器时代》超过了！” 雷军道：“《石器时代》也很复杂，他们的玩家不断增涨，是因为回合制游戏玩起来相对不卡。” “那你觉得《神魔战纪》是怎么成功的？还不是因为刚上手时轻松易玩！”宋维扬说。 雷军道：“《神魔战纪》能够成功，是因为在网吧做推广。关于这一点，我非常佩服老板你的营销手段，现在国内的其他代理商都跟着学。” 宋维扬终于意识到，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除非出现一款大获成功的粗暴简单游戏，才能让国内的游戏业界人士心服口服。 用网络小说来做比喻，雷军等人就是老白作者和读者，他们写小说和看小说都有极高要求。他们看不上小白作品，更对那玩意儿嗤之以鼻，基本等于是一章败退。但是，对于刚接触网络文学的读者而言，小白作品就足够了，一个个看得嗨到飞起。 《传奇》就是网游界的小白作品，它的成功绝非偶然，而是正好迎合了当时的市场。这游戏就是打怪升级攒装备，交友聊天砍人装逼，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古惑仔世界。 打怪升级就相当于混社会抢地盘，交朋友加入行会就等于进了帮派。至于pk，就相当于老大带着小弟、或者朋友相约去砍人，而且砍死了人还能爆装备，等于是混混抢别人的财物。 所以直至十多年后，山寨页游才会喊出“是兄弟就来砍我”这种广告词。 什么门派阵营，什么任务系统，什么丰富剧情……统统不需要！ 自觉难以说服雷布斯，宋维扬道：“这样吧，把《神魔战纪》的技术团队和运营团队分我一半，我自己组建一个游戏公司。” 雷军连忙妥协道：“没必要这样。既然你想代理韩国游戏，那代理就是了，何必把西山居一分为二呢。” 雷军不得不妥协啊，宋维扬是金山大股东，即便他不认可宋维扬的理念，但却不能惹得大股东发怒。再说了，以宋维扬现在的身家，随时可以组建一个公司，分分钟把行业精英都挖过去。 宋维扬摆手道：“不说了，说不清楚，讲太多还会产生矛盾。你就跟西山居工作室的团队说，我打算做一款山寨游戏，而且内容非常空洞，但肯定能赚大钱。愿意干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留下来。每挖走一个人，我都给金山进行相应补偿，你们就慢慢的研发《剑侠情缘》网络版吧。” 519【人精和骗子】 如果宋维扬说自己要大干一场，想做全世界最精品的网游，那么西山居的人估计会跑一大半，啥都不管直接响应宋老板的号召。 当国内网游行业繁荣之时，各大工作室的程序员疯狂被挖，西山居同样也被挖走不少，连《剑网1》的首任项目负责人都半路辞职了。所以别指望这些员工的忠诚度，除了个别重情重义又有理想的，其他人都能用钱挖到手，挖不过来只能说明你给的钱还不够。 但是，宋维扬说得很明白了，他要做一款粗暴简单的山寨网游，内容空洞垃圾且绝对赚钱。 这句话让许多程序员都打了退堂鼓，最终《神魔战纪》项目组的研发团队来了三分之一，核心运营团队来了三分之二，一共有18人愿意跟着宋维扬瞎搞胡搞。为此，宋维扬给了金山30万元的补偿，相当于是这些人的转会费。 就在这18人办理离职手续时，宋维扬直飞京城，约见洪恩教育集团的老总池玉峰。 池玉峰刚刚获得“中国软件行业十大杰出青年”称号，今年才满30岁，清华化学系毕业，鬼知道他怎么跑去搞教育软件了，而且还早早投身于游戏行业。 祖龙工作室，就是池玉峰投资创办的，未来他还会创办完美时空，旗下作品有《完美世界》、《武林外传》、《诛仙》等等，连电影《失恋33天》都有他的投资。 宋维扬对池玉峰和完美时空不了解，他之所以跑这趟，是因为祖龙工作室特别牛逼，两年前就推出了中国第一款3d即时战略游戏《自由与荣耀》，这也是全球第二款（有可能是第三款）3d即时战略游戏。 在3d游戏领域，祖龙工作室属于公认的国内第一，并且早就拥有自己的3d游戏引擎。 宋维扬问雷军国内哪家公司做3d游戏最牛逼，雷布斯直接推荐了祖龙工作室。 宋维扬打算两条腿走路，一边让金山来的团队山寨《传奇》，一边收购祖龙工作室，让其研发大型3d网游，看几年之后能否硬刚《魔兽世界》。 洪恩教育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三天前，池玉峰接到宋维扬的来访邀约，感觉非常意外且惊喜。他今天推掉一切应酬，专门坐在公司等着宋维扬造访。当秘书敲门而入的时候，池玉峰立即起身，快步过去握手道：“宋先生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哪里，池总太客气了。”宋维扬微笑握手道。 池玉峰侧身道：“宋先生请坐。” 两人挨着沙发坐下，宋维扬说：“池总最近的生意很红火啊，如今电脑越来越普及，教育软件有着广阔前景。” “小打小闹，不能跟宋先生相提并论。”池玉峰谦虚道。 宋维扬说：“我是特别看好教育软件行业的，若非没有那么多精力，肯定也会来做投资。” “幸好宋先生没掺和，否则就把我们的生意抢光了。”池玉峰说着场面话，心里却有些纳闷儿，难道宋维扬想投资洪恩教育集团？ 宋维扬也不说明来意，就在那儿跟池玉峰瞎扯淡。 足足聊了20多分钟，池玉峰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不知宋先生今天有什么事情找我？” 宋维扬道：“哦，差点忘了，我想收购祖龙工作室。” 池玉峰闻言差点跌倒在地，尼玛聊了半天教育软件，居然是来收购游戏工作室的。他立即表明态度：“祖龙工作室属于非卖品，不卖！” “100万！”宋维扬道。 “真的不卖。”池玉峰说。 宋维扬道：“200万。” 池玉峰咂咂嘴：“我当初投资祖龙工作室，一来是支持学弟们创业，二来也是我自己热爱游戏……” “300万！”宋维扬道。 池玉峰突然改口：“容我再考虑考虑。” 宋维扬起身道：“500万，这是最高价，不行我就走了。” “等一下，”池玉峰连忙拦住，“事先说明，我只有工作室70%的股份。” “这就够了。”宋维扬笑道。 池玉峰当初只投资了20万元，三年多时间下来，祖龙工作室的游戏虽然深受好评，但其实是不怎么赚钱的，利润都被盗版商拿走了。刨开各种支出，祖龙工作室的纯利润还不到10万元，能一直维持不亏本就已经非常难得。 现在宋维扬突然500万元收购，池玉峰应该感到非常高兴才对，毕竟有25倍的超高回报。 问题是宋维扬亲自跑来谈生意，这就让池玉峰生出其他心思，他试探着问：“宋先生不是有金山吗？金山的西山居工作室，是中国大陆最好的游戏工作室，你为什么还对祖龙感兴趣？” 宋维扬笑道：“我跟金山的管理层意见不合。” “意见不合？”池玉峰愣了愣，“你是大股东吧？” 宋维扬说：“只是在游戏方面意见不合，所以我从西山居抽了一批人，准备再招一批人，组建一个全新的游戏公司。你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这个人非常喜欢玩游戏，组建游戏公司纯属爱好，超过500万我是不会收购祖龙的。你应该很清楚，祖龙工作室70%的股份，根本就不值500万元，我已经算超高的溢价收购了！” 池玉峰问：“祖龙的优势是3d技术，宋先生想做3d游戏？” “是有这个想法，”宋维扬说，“如果你不愿意出售，那我就找其他工作室，反正3d技术可以慢慢研发。” 池玉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说道：“200万元，我卖给你祖龙50%的股份。” “哈哈哈，”宋维扬被逗得大笑，“池总，你是以为我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想趁机搭个顺风车吧？” 池玉峰被拆穿的心思，也不感到尴尬，跟着笑道：“谁不知道宋先生做生意无往不利，这些年就从来没有赔本过。” 都是人精！ 此人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大二就开始进报卖报。如果只是这样，他顶多就一个报童，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于是他联合很多同学一起做，各个流程都进行规模化，不但轻轻松松，每个合伙人的月收入居然达到300元那可是1990年。 到了大三，池玉峰又称为京城的“学生股民第一人”，拿卖报纸赚的钱去炒股，迅速积累了数万元的身家。但他很快遇到大熊市，半年不到赔得精光，等到大四又跟人合伙，筹集1万多元搞彩色喷绘，结果被人给骗了，毕业时还欠着外债。 这人跟上辈子的宋维扬一样，都属于闲不住的那种人，即便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他毕业之后进入宝洁公司当技术员，半年时间就升他为总经理助理，还要送他到美国去培训，这等于是被跨国公司重点培养啊。但池玉峰却辞职了，跑去倒卖电脑配件，站柜台、睡地板熬过来，一度成为深城最大的电脑硬件供应商。 就在这种情况下，池玉峰觉得卖硬件没有发展前途，而且总是受制于人。他又转行做教育软件，其自主研发的英语学习软件，长期称霸国内教育软件的销售榜首。 这种老油条不好忽悠。 宋维扬其实不在乎跟人合作，他皱眉道：“说实话，我成立的游戏公司，不止拥有一个工作室。就算你保留祖龙工作室的部分股权，也只能拿到少部分的利润收益。而且，祖龙工作室我打算慢慢养着，会不断投入大笔资金来发展，至少五年之后才会推出真正的作品。即便让你保留30%的股份，在经过数次注资之后，可能也会被摊薄到只有1%。” “那我也追加投资呢？”池玉峰问。 宋维扬笑道：“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 池玉峰死皮赖脸的说：“跟着宋老板吃肉嘛。” 宋维扬道：“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打算让祖龙工作室研发一款大型3d网游，研发周期是四年左右，研发资金5000万到1个亿。你要是愿意投资这款游戏，我欢迎你一起合作。” “5000万到1个亿的研发资金？”池玉峰终于无法保持淡定，因为这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别看金山的《神魔战纪》那么火爆，但推广费用也高，由于网速上不去，在线人数也卡着不怎么涨。直至今年1月，金山才勉强收回各种前期成本，到现在净利润还不足250万元，今年撑死了能赚800万，前提是一直保持足够的在线人数。 这已经是国内最赚钱的网游了，其他公司赚的还没这么多呢。 所以池玉峰根本无法想象，一款游戏的研发资金几千万是什么概念，他的个人总资产都才勉强破亿呢。 池玉峰咽了咽口水说：“虽然我不是很懂宋先生的操作，但我肯定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商业眼光。100万元，我卖给你祖龙工作室30%的股份，你给我留下40%。即便以后被稀释到1%，那我也认了，至少能搭一辆顺风车。” “行吧，你高兴就好，但我不保证绝对赚钱。”宋维扬说。 池玉峰道：“无所谓，反正我当初也只投资了祖龙20万，现在已经是赚到了。” 半个月后，正在一家少儿网站担任儿童社区版主的胡耕，突然收到一封电子邮件：“胡先生你好，我是宋维扬，我在网上看到你写的小说散篇，本人对此非常感兴趣。我打算以这部小说的内容为蓝本，制作一款大型3d网络游戏，并聘请你担任游戏主策划。如果你同意，请尽快给我回复邮件。” “现在的骗子这么猖獗吗？我还比尔盖茨呢。”胡耕好笑的删掉邮件，考虑着是否该把游戏策划案改编成小说。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想做游戏，胡耕所在的少儿网站，去年也立项做游戏了，还让他担任游戏主策划。 胡耕翻遍了《山海经》，设立了各种阵营和角色，甚至还编写了完整的故事大纲，想参照西方奇幻小说和宠物小精灵，打造一款基于网络的万智牌类型的卡牌游戏。 可就在前不久，网站突然宣布放弃游戏项目，胡耕半年多的心血全部白费。 痛心之余，胡耕以“树下野狐”为笔名，将游戏策划案中的部分故事，写成小说散篇发布到网上。这些散篇居然大受欢迎，胡耕于是就有了新的想法，他要创造一部属于中国人的《魔戒》！ 现在小说还没正式动笔，骗子居然就找上门了。 520【山海经】 蓉城。 西部软件园已经被改名为西部科技园，虽然陆续有几家公司入驻，但整体上还是一片“荒芜”迹象。 神州科技的电子工厂位于西南角，在园区一期工程之外，已经靠近后世的蓉城高新区了。而软件、网络、研发中心等类型的公司机构，则位于一期工程的东北角。中间相隔了好几里地，彼此都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在另一个时空的十年后，你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曾经大名鼎鼎的西部软件园，届时将被一片居民小区代替，而托普软件也将变成托普置业，直接被人接盘买下做房地产去了。稍微跟科技沾边的，也就一个托普信息技术职业学院，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学校。 倒是离西部软件园不远的西康工业学院，将会越做越大，并改名为“西华大学”。 这地方虽然比较偏僻，但附近的学校挺多。东边是未来的西华大学，再东边还有好几个大专、中专，东南边是电子科大，西边还有个蓉城工业学院（此时还是大专）。所以宋如华这个骗子还是很有眼光的，他把西部软件园选址在一堆学校的中间，过不了几年，西南交大都会在附近建分校。 胡耕终究还是接受了“骗子”的邀请，因为宋维扬直接联系他所在的网站，通过站长又联系了他一次。确认无误，胡耕欣喜若狂，拎着包就坐飞机出门了。 在双流机场落地，胡耕先是坐车前往蓉城，然后打出租直奔郫都红光镇。 这镇子此时还比较破旧，现代小区基本上没有，全都是各种土里土气的自建房。甚至还有那种石头、竹片、泥土的混合建筑，典型的明清西南民居风格，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 下车之后，一路询问，终于找到“神剑网络科技公司”。 这破园区根本没有高端写字楼，各种建筑都在六层以下，全是当初宋如华为了应付各级官员而修建的。神剑网络公司直接独占了一栋楼，其中四层都空着还没装修，隔壁楼就是神州科技蓉城研发中心所在地。 走进大楼，胡耕发现公司里有一群大学生，正在排队领面试号牌。 “你好。”胡耕走到前台。 前台妹子问：“你好，你是来应聘的吗？去那边排队就可以了。” 胡耕说：“我是宋维扬先生请来的，这里有一封邀请信。” 前台妹子愁了一眼，发现职务是“神剑网络祖龙工作室项目主策划”，顿时变得热情无比，微笑道：“请上二楼，门牌上有‘祖龙工作室’标志。” 祖龙工作室现有成员20多人，留了一半在京城继续开发《自由与荣耀2》（单机游戏），剩下的全被宋维扬拉来蓉城这边。西山居过来的人也在二楼，另组“西山工作室”，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工。 胡耕收好邀请信，问道：“那些来应聘的都是程序员？” 前台妹子回答：“一部分是电子科大的程序员，还有一部分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听说老板直接向央美发了招聘信息。不过央美的学生来得不多，川美的倒是来了十几个，毕竟给的工资太高了。” “美术的工资很高吗？”胡耕问。 前台妹子道：“实习生工资就是1500元，转正之后直接2200起步，听说后面还有好几级工资，最顶级的月薪可以上万元。” 这个是真没办法，国内的游戏美工不能用奇缺来形容，而是根本没有专业的游戏美工。99.99%的美术专业大学生，甚至都没接触过专业的美术软件，更不知道啥叫cg绘画。这些学生招进来还需要培养，只能暂时当实习生，掌握初步技能之后才能转正。 《魔兽世界》的3d引擎，在当时并不算最先进的，但暴雪的美工实在太厉害了，可以用美工来弥补游戏引擎的不足。同样牛逼的还有韩国nc，愣是用不适合做mmorpg游戏的虚幻2引擎，生生整出画面精美的《天堂2》。 胡耕上楼前往祖龙工作室报道，却发现根本没人理睬他，所有人都在里面围着一台电脑。 宋维扬正站在电脑前，看着《自由与荣耀2》的半成品，皱着眉头说：“你们这个3d效果不行啊，建筑物都是有棱有角的方块，就跟用积木搭出来的一样。” 祖龙第一代和第二代3d引擎的设计者叫贺迪，清华硕士文凭，他回答道：“这已经是国际领先水平了。” 宋维扬问：“能不能做得更真实一些？” 贺迪道：“理论上可以。去年底微软推出了，引入了像素渲染概念，我们可以借此开发新的3d引擎。但老板，我必须提醒一句，这种技术做出来的游戏，目前中国99.99%的电脑都拖不起，显卡会直接爆掉的。” 宋维扬笑道：“没事。你们要开发的这款网游，至少四五年之后才会上线，到时候国内的电脑配置肯定足够了。” “那我们就先研发新的3d引擎。”贺迪说。 事实上，《魔兽世界》从1999年立项以来，到现在的画面跟祖龙工作室的游戏差不多石头都是方形的。 1999年到2001年的《魔兽世界》半成品，使用的是《魔兽3》的引擎，画面效果各种辣眼睛，各种族的角色形象也让人看了想吐。恰巧遇到微软在2000年11月推出dx8.0，有了所谓的像素渲染概念，暴雪立即着手专门为《魔兽世界》开发引擎，将前两年的成果大部分作废，这才有了让无数玩家魂牵梦绕的《魔兽世界》。 此时此刻，《魔兽世界》虽然已经立项一年多，但新引擎才刚刚开始研发，祖龙工作室并没有被甩得太远。 “那个，打扰一下。”胡耕弱弱地说。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宋维扬回身问道：“你是？” 胡耕说：“树下野狐。” “哦，你来啦，”宋维扬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请来的游戏主策划之一，网名树下野狐，他负责游戏剧情设计。嗯，跟你们大多数人都是死对头，树下野狐是北大毕业的。” 众人大笑，因为他们80%以上属于清华毕业。 宋维扬问：“你的游戏策划案带来了吗？” “带来了，”胡耕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稿件，“这是游戏故事大纲，这是游戏内容设计。不过游戏内容设计应该很多都用不上了，因为我的初衷是做卡牌游戏，跟大型图形网游根本不沾边。” 宋维扬上辈子是看过《搜神记》小说的，他随手翻了一下故事大纲，发现这份大纲跟小说情节完全相同小说就是照着大纲写的。 “就用这个了，游戏名称叫《山海经》，项目名称就叫‘山海经项目’，”宋维扬说，“李青担任游戏总策划，负责游戏内容设计，胡耕担任游戏副策划，负责游戏剧情设计。你们之间要相互配合，争取做到游戏与剧情的完美结合。贺迪担任游戏主程，并负责研发新的3d引擎。至于主美嘛……” 李青立即说：“我在网上认识一个人很牛逼，他叫鲁小寅，是浙师大美术系的，还有几个月才本科毕业。我已经给他发了电子邮件，他说愿意过来试试，估计这几天就能到蓉城。” 鲁小寅，就是未来的完美时空coo，《完美世界》、《诛仙》、《武林外传》、《笑傲江湖》都由他负责美术。 宋维扬又丢出几页稿件：“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们研究一下。” 宋维扬以前也是玩过《魔兽世界》的，不过只玩过60级版本，之后的游戏内容他不清楚。他丢出的这些稿件，内容无非是副本、pvp和pve概念、生活职业、装备颜色分级之类的东西。 众人围拢来一看，顿时收起小觑之心，不再把宋维扬当初砸钱玩票的游戏外行，至少这里面的很多内容和玩法他们就没想到。 比如日韩的网络游戏，流行吃药补血；欧美那边的游戏，流行吃食物补充体力，回血还需要慢慢游戏。而宋维扬则在这里指出，即将研发的《山海经》，可以采集野外食物或在动物尸体上割肉，甚至是自己在河里钓鱼，学习烹饪配方之后就能自己做食物，这些食物也是能够缓慢回血的。当然也有各种丹药配方，毕竟是上古神话游戏，可以自行配置丹药来回血回蓝。 游戏内的物品等级，被宋维扬设为“天地玄黄”，这四级属于特殊宝物。还有绿色的“匠”级物品，白色的“凡”级物品，灰色的残破物品。 宋维扬说：“我们做的不是游戏，是一个《山海经》里的上古神话世界，一定要把各种细节都做好，要随时随地在细微处给玩家惊喜。” 众人轰然应诺，事实上不用宋维扬提醒，这年代的游戏开发者都是如此想法。 《魔兽世界》真的不可战胜吗？甚至其他游戏无法在它阴影下生存吗？ 不可能的，地球离开了谁都会转动，另一个时空nc的《永恒之塔》就差点逆袭。 当时的《永恒之塔》火到什么程度？ 盛大本来准备一个月开通80组服务器，由于涌入的玩家太多，竟然一天之内就开满了，国内点卡代理权随即被拍出2亿元高价，盛大股价应声暴涨20%。千万别说这是因为《魔兽世界》停服，那是《永恒之塔》公测一个月后的事情了《魔兽》因代理权停服后，《永恒之塔》的在线人数确实暴涨。 《永恒之塔》之所以落败，是因为陈天桥想转型搞金融投资，把这款游戏当成了提款机。点卡收费运营得好好的，突然搞出双向收费，冒出无数的人民币玩家，甚至还搞网页抽奖活动，用钱来换属性装备和道具，生生把玩家给逼得弃坑。 再来说说nc的另一款游戏《剑灵》，这回他们没找坑爹的盛大，而是找到了靠谱的腾讯。腾讯那是真的靠谱，《剑灵》的同时在线人数很快超过150万《魔兽世界》的最高在线人数才130万。 可惜nc内部陷入混乱，核心主创纷纷带着小姨子跑路。后续主创垃圾得一批，只能做翅膀时装混日子圈钱，更新进度赶不上不说，还把《剑灵》搞得乌烟瘴气。 虽说《剑灵》上线的时候，《魔兽世界》已经更新到90级版本，但《剑灵》确确实实的曾经称霸，遇到开发公司内部混乱才败北。 宋维扬投资开发的这款《山海经》，只要踏踏实实把游戏做好，又抢在《魔兽世界》之前上线，未必不能一直把暴雪爸爸给压着，至少也能平分秋色吧。 521【大金主】 郫都，红光镇。 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不但街上到处是人，连茶馆也坐得满满当当。 茶馆所在的房屋，具有典型的明清西南民居风格。 大门主体由四扇门板组成，开店时把门板取下，关店时把门板安上。门板数量绝对不能多，再多就是六扇门了，在古代只有官府能拥有，老百姓用了便属于逾制。屋顶全是黑色瓦片，但有两扇玻璃瓦可以采光，这属于现代简易版本古代富人使用透明琉璃瓦片，普通人家则用特殊构造空出一片屋顶，既能采光又不会透风漏雨。 茶馆内摆着低矮的木桌，椅子则是那种竹制的躺椅，既可以端坐喝茶，也能半躺着打盹儿聊天看戏。 顾客大部分是附近的老年人，每人面前都沏着一份盖碗茶。木桌上看不到麻将的存在，以中国传统纸牌为主，偶尔也会有一两桌在下象棋。 茶水不贵，省内产的劣质土茶，5毛钱一碗，可以无限续杯。 朱威廉手里端着盖碗茶，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学人用盖子拨茶叶，笑道：“这种茶馆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陈桃说：“西南地区遍地都是，不过在城市基本绝迹了，只有乡镇农村还保留着。” “那是你很久没有接触村镇生活了，”宋维扬笑着说，“这年春节我回外婆家，那里的茶馆就全部改成棋牌室。以前3毛钱一碗的茶水，免费提供麻将纸牌，现在茶水要卖5毛钱一碗，而且打牌还得给店家抽水。” 陈桃有些惊讶：“真的吗？物价涨很快啊。” 宋维扬说：“消费者主体变了。传统茶馆以老年顾客为主，棋牌室以年轻人为主，特别是过年期间，打工回村的青年赌博成风。老年人打牌，一副纸牌可以用大半年，纸牌被打出毛边了都不影响使用。年轻人就要讲究得多，特别是扎金花，几乎每个小时都要换一副新扑克，主要是为了防止记牌作弊。” “你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连茶馆和棋牌室都研究得明明白白。”朱威廉大笑。 既然成立了神剑网络科技公司，那就需要一个靠谱的掌舵人。 池玉峰算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毕竟能把完美时空做那么大，但人家乃是教育集团老总，身家已经破亿了，怎么可以专门跑来管理游戏公司？ 于是宋维扬就找到了朱威廉，这位老兄喜欢享受创业的过程，他欣然接受聘请，把榕树下丢给了副手管理。另外，宋维扬还从搜狐、搜狗和金山要了三个人过来，分别负责运营、财务和技术，网游公司的管理框架便搭起来了。 之前半个月，朱威廉一直在韩国谈判。 刚开始，actoz和wemade两家公司狮子大开口，要50万美元的代理费和25%的利润分成。朱威廉在韩国软磨硬泡，甚至以取消谈判为威胁，终于把代理费降到30万美元，利润分成则降到15%。 嗯，签署合同的时候，乙方公司名称叫“虎游娱乐”，这是宋维扬在京城注册的皮包公司，预计今年夏天就会因资金周转不利而“倒闭”。 朱威廉担忧道：“我们照着《米尔的传说》做山寨游戏，真的不会被告侵权吗？” “肯定会啊，”宋维扬笑道，“问题是如何界定侵权，韩国公司在做这款游戏的时候，本身就在刻意模仿其他游戏。游戏拿回来之后，你没听西山工作室的程序员说吗？这破游戏的许多代源码都是通用的，大量复制粘贴其他网游产品。如果我们买过来直接运营，肯定外挂满天飞，精通编程的初中生，都能轻松写出这款游戏的外挂。” 朱威廉摇头苦笑：“这款游戏也太烂了，西山工作室那边只内测了不到10天，就已经碰到3个小bug，还有1个非常要命的**ug。” “很正常，”宋维扬说，“韩国网游市场被《天堂》独霸，其他游戏被挤得半死不活，只能被迫开拓海外市场求生存。接连几款游戏在海外卖得好，又让那些韩国公司眼红了，迫不及待的拿着半成品出来推销，所谓急功近利就是这样了。” 朱威廉突然转开话题：“对了，《山海经》项目是不是该提前宣传一下，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只闷头做事吧？” “暂时不急。”宋维扬道。 “这个项目我吃不准，投资太大，周期又太长。”朱威廉担忧道。 宋维扬笑道：“就当花钱玩票。” 为了扩大祖龙工作室的团队规模，宋维扬一口气注资1000万元，持股比例瞬间提升到76.66%，池玉峰和创始团队加起来持股23.34%。对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满，反而对此非常高兴正常人都会高兴。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网游市场的巨大潜力，更不会去争控股权，宋维扬再次注资的时候，仍然对祖龙工作室进行500万元的溢价估值，等于大家纸面上的钱都变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宋维扬动辄砸钱500万、1000万这种做法，证明他对做网游信心十足，让所有人都感觉有奔头。 现在即便是公司的实习生，都认为自身发展前景无限。 宋维扬的资金和地位在那摆着呢，就算他本人啥事不干，也等于在疯狂提供团队buff。 咱们打个比方，你加入一家刚成立的新公司，这家公司有马小云在背后无限砸钱。那你会怎么想？肯定是信心爆棚，拼了老命的工作啊，因为你非常有机会成为一家未来大公司的元老！ 宋维扬的疯狂，不仅表现在一口气扩招了80名新员工，他甚至还请来盖山林、翁银陶等专家担任《山海经》项目的文化艺术顾问。 盖山林乃是中国知名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古岩画专家、《山海经》研究专家，被美国、英国、意大利等多国机构列入《世界名人录》。六年前，美国《世界日报》连续五天整版报道，将盖山林先生的成果悉数列出来，人家现在还拿着国家的特殊津贴。 翁银陶虽然学术成就没那么突出，但也是中国古代神话、楚辞、易经、先秦哲学、唐诗宋词的研究专家，关于巫术和神话的论文写了很多篇，对《山海经》的研究属于专家级水平。他还出版过个人诗集，其中旧体诗词多达600多首，还能客串游戏的诗词文学顾问。 除了这两位，宋维扬还请了研究古代中国民俗的专家，反正各个方面都要做到精益求精。 而游戏音乐就更离谱，宋维扬直接请了谭盾，这位先生刚刚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卧虎藏龙》的配乐就是谭盾操刀的。 为了请这些业界大牛，宋维扬就花了180万元，甚至还动用了人脉关系，否则某些专家根本请不动。 如此行为，如果传到游戏业界，肯定有人觉得宋维扬疯了。 毕竟如今的网游赚不到几个钱，不管多牛逼的国外游戏，引进到中国的代理费都不会超过50万美金。而仅仅再过两年，代理费就会涨到几千万美元，渣渣游戏都需要花上百万美元才能拿到代理权。 人们现在只知道做网游有奔头，却猜不到其中的利润有多么恐怖，毕竟此时连512k的宽带都还没普及！ 522【桃总的疯狗球队】 西部科技园正在大兴土木，开发公司正是宋述民创办的“容欣地产”。 骗子宋如华当初根本没有修宿舍区，被他吹上天的“双百工程”（百万年薪、百名专家），也只停留在宣传口号上，为这些“专家”修的别墅区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 宋述民去年修了一批简易板房，专门给电子工厂的员工住宿，这些工人刚开始甚至只能打地铺，现在终于可以睡双层钢架床了。 正式的宿舍区去年底开工，如今还在紧张忙碌的修建中。不管是研发中心还是网游公司的程序员，暂时都得租住镇上和周边农村的民房，条件可以说非常艰苦。但在宿舍修好之间，宋维扬会给每个员工发200元的补贴50块钱就能租到房子，剩下的全都属于变相补偿。 神剑公司的技术团队，还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当他们开始对《传奇》换皮重做时，发现居然没有专门的服务器端人才。历史上，《剑网1》都已经上线运营了，开发团队也没有重视服务器端，整个西山居工作室都找不到，遇到问题只能找金山的其他部门帮忙解决。 宋维扬也不懂这些，于是便“重蹈覆辙”了。直至《神魔战纪》遇到外挂，金山终于意识到服务器端也很重要，于是借调了几个高手去工作室常驻。 这些高手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但主要在忙两个：一是解决玩家登陆问题，自动配置比较空闲的坑位；二是监视账号异常情况，随时寻找那些开挂的家伙。 放在两三年之后，这都属于最基本的东西，但此时国内没有一家公司重视。金山那几个高手调去工作室两个月，基本解决问题之后，居然又被调回了原岗位，每次遇到麻烦都得跨部门找人解决。 直到前几天，宋维扬这个纯技术外行，终于在西山工作室的提醒下反应过来。他勒令雷军推荐四位高手，其中两个去金山西山居工作室，另外两个来到蓉城西山工作室，专门组建各自的服务器端团队。 整整一个月时间，宋维扬一直留在红光镇，亲自参与《传奇》的游戏策划。 是的，换皮之后还叫《传奇》，这名字本来就是到中国之后才有的。 在宋维扬的指示下，《传奇》使用金山自己的引擎进行开发。这破引擎是做《神魔战纪》时搞出来的，大量借鉴了《剑侠情缘2》幸好宋维扬当时一直催工期，否则这款引擎估计都还没做好，因为金山程序员总喜欢搞看似高大上却无用的技术。 历史上，金山做《剑网1》的时候，居然放着《剑侠情缘2》的引擎不用，完全重头进行开发。因为他们想做无缝超大地图，他们想做各种3d显示效果，事实证明这些想法都属于浪费时间。结果一直拖又一直拖，居然把引擎项目拖进国家863计划，甚至还获得了国家的专项拨款。 不管社会上如何谴责网络游戏，但国家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把网游引擎早早纳入863计划便是明证。 中国网络游戏引擎开发热潮，是被一个大学生点燃的。这位老兄网名叫“云风”，就读于中南大学，3个月时间就自己把引擎搞出来，于是被网易请去研发《大话西游》，后来担任网易的临州研究中心总监。 现在《传奇》的换皮开发，最重要的就是美工，至少画面必须比《热血传奇》更精美。特别是装备，25级之后的名牌套装，一件比一件外型炫酷，穿出门就可以自动装逼那种。 宋维扬还亲自给游戏中的物品、怪物和城市起名字，为了避免版权纠纷，一定不能跟原版重名。沙巴克被改名为沙城，沙场争雄的意思；多钩猫这种怪物也不能存在，但稻草人是可以有的；玛法大陆也被换成了中州大陆，各种怪物都需要换皮换名。 但装备诸如井中月、炼狱、裁决这些，那就随便搞了，人家黄易大师没去韩国要版权费已经够可以了，难道棒子还敢说井中月也是抄他们的？ 宋维扬还给玩家们准备了惊喜，他规定每种怪物都必须要有boss。什么猪王、鹿王、鸡王、稻草人王……所有野外小boss都随机刷新，毫无规律可循，而且要仔细观察才能辨别出异常，这绝对可以调动玩家的额外兴趣。 20级之后可以骑马，但坐骑需要野外捕捉，而且只有各级boss才会超低几率掉套马索。 任务系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任务奖励也只是白板装备，就让引导玩家去杀怪和pk。 西山工作室的员工们感觉很无聊，因为工作太没有挑战性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款垃圾游戏能否成功至少他们是不愿意玩的。 …… 3月29日，甲a第四轮比赛，喜丰队和商务通队同省德比。 宋述民早早就来到蓉城体育中心，陈桃也专门赶来看比赛，宋维扬只能从红光镇坐车返回城里陪同。 今天的比赛，中央台那边不播，但本省的卫视却全程直播。 运动员还没开始入场，摄像机镜头从观众席扫过。导播突然意识到什么，镜头立即拉回来，足足对准宋维扬拍了10多秒钟。 两位解说主持人开始调侃：“宋老板又亲自来看球了，喜丰的陈总也在。” “宋维扬身边那位，是他的父亲宋述民先生，我八年前在《蓉城晚报》上见过。” “八年了你还记得？” “他坐在宋维扬旁边，长得又有点像，让我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 “双方运动员入场了。” “嚯，今天的气氛有点邪门儿啊，喜丰队居然更受欢迎。” “谁让全兴队改名商务通队呢？” “……” 作为本省仅有的两支球队，都选择蓉城体育中心作为自己的主场，因为这是全省唯一靠谱上档次的体育场。以前两队曾在蓉城体育中心德比过三次，每次球迷都喊“全兴雄起”，搞得喜丰就像是外省来的球队。 但今天不一样，球迷们居然高呼“喜丰雄起”。 因为没有全兴队了，某金主花费1650万元，将球队冠名为“商务通队”，既陌生又拗口还一点不霸气。全兴球迷对此非常不满，就像是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于是很多球迷转而支持本省的另一支队伍。 这种冠名很正常，就拿深城平安来说，已经被科健手机冠名了。去年叫“平安科健队”，今年叫“科健平安队”，搞得解说员都不知该怎么简称。 宋述民跟儿子闲聊着：“你搞的那个游戏公司，究竟能不能赚钱啊？听说一下子投资1000多万，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 “已经投进去1600多万了，这才刚刚起步。”宋维扬笑道。 宋述民说：“我有点看不懂。” 宋维扬道：“明年你就能看懂了。这家公司未来三年赚到的钱，有可能是宋家之前20年收入的总和。” “能不吹牛吗？”宋述民明显不信。 宋维扬侧身问陈桃：“桃子，你信吗？” 陈桃笑盈盈道：“我信。” 现在喜丰队有三大核心，前场以利巴尼奥为主，中场以郑智为主，后场以王超为主。 b级联赛时期的主力前锋邱瞎子，已经因伤病和年龄退役，今天上场的另外两个前锋，都是喜丰自己培养出来的球员。三前锋阵容摆出来，进攻性不言而喻。郑智则被调去打中场，他现在是球队的组织者，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队长。王超是去年底挖来的，转会费高达75万元，司职后卫，他的任务很重，因为喜丰队容易被打防守反击经常是343阵型。 “喜丰的菱形三叉戟又要发起进攻了！” “今年的喜丰队好凶悍啊，之前三轮比赛一直在进攻，求胜的**可谓甲a第一。” “确实，喜丰队去年降级到甲b，今年刚刚回到甲a联赛。时隔一年，球队的风格剧变，完全是脱胎换骨了。” “这个阵型是根据外援利巴尼奥制定的，他就是三叉戟的中心戟尖。” “郑智和王超也很重要。喜丰的343战术，跟意大利流行的平衡性343不同，他更像是克鲁伊夫麾下的343，完全是一种凶悍的进攻式打法。包括3名后卫在内，都可以参与适当的进攻，郑智属于每次进攻的核心组织者。而王超的防守任务很重，特别是上一场比赛，连续两次防守反击都被他拦下……张宇接球，他传中了，利巴尼奥接球过人……速度好快……世界波！干脆利落的世界波！” “利巴尼奥真的好果断，两个后卫都没把他看住。我都以为他要继续往里带，没想到直接就是一发世界波射门！” “重回甲a的喜丰队，真的是完全变了一支队伍，用浴火重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去年打甲b联赛，喜丰因为特殊原因（假球），又开除了两名球员，两年之内他们的主力球员换了8个。再加上还有伤病退役和转会的，等于是换了10个人，全队大换血啊！” “所以说，这支队伍的精气神就不一样。张宇和彭伟超这两名前锋小将，都是喜丰队自己培养的，还送去巴西训练了两年多。他们打起来不要命，再加上利巴尼奥，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三个前锋就像三条疯狗。” “周胜、胡明建和刘晓鹏也不错，都是从巴西训练回来的。特别是刘晓鹏，长得人高马大，防守就像铜墙铁壁。” “……” 主持人说那么多，其实真正的核心就利巴尼奥和郑智，一个破门，一个组织，离开这两人全都白瞎。 特别是这种主攻的343阵型，若非拥有利巴尼奥这个破门机器，那就是等于白送。 “喜丰雄起！” “喜丰雄起！” 曾经的全兴球迷，如今果断抛弃了他们的队伍，彻彻底底投入喜丰的怀抱。谁让全兴队改名之后拗口呢？“商务通雄起”喊出来也没气势啊。 四轮比赛结束之后，中国足球界都沸腾了，因为喜丰回归甲a的第一个月，就打出了“三胜一平”的好成绩，牢牢稳居积分榜第三。 在圈粉无数的同时，球迷们也把喜丰戏称为“疯狗球队”，说他们的风格是“疯狗式打法”，最牛逼的一场直接踢出7:2的大比分被防守反击打进去两个球。 当然，人不是铁打的。 疯狗式打法意味着巨大的体力消耗，接下来两轮比赛“一负一平”，积分已经快跌到第三了。 实德和申花也是真牛逼，六场比赛下来，一个“五胜一平”，一个“四胜两平”，而喜丰队才“三胜两平一负”。 幸好调整之后体力恢复，喜丰队又拿到三连胜，死死咬着实德队不松口，直接把申花给反超了。 如此情况，喜丰队又被各路赌盘给盯上，经理、教练和球员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由于喜丰之前已经开除了8个球员，这些球员倒是不敢再打假球，但私生活却有些变得混乱起来。 特别是从巴西训练回来的五名小将，被记者拍到逛夜总会和酒吧，还因为争风吃醋跟社会人打架。这五个年轻人全都背了警告处分，并且扣除最近三场比赛的奖金，再有下次直接坐冷板凳当替补。 桃总亲自发话了，宁愿比赛输球，都不能容忍球员犯错。 523【四鸟负日】 喜丰队和商务通队打完同省德比的第三天，宋维扬就带着胡耕和游戏美工，跑去距离公司10多公里的偏远郊区游玩。 嗯，宋维扬和陈桃是去玩的，其他人则属于采风。 两个多月前，金沙村突然挖出大量象牙、碎玉和青铜器，考古学家立即前往发掘保护。现在已经有了阶段性成果，这个遗址出土的文物，跟三星堆那边非常相似。但细节又不尽相同，三星堆遗址的青铜面具盘着发髻，而金沙遗址的青铜面具梳着辫子。 专家初步推测，三星堆的先民没有突然消失，而是移居到了金沙遗址附近，金沙遗址是三星堆文化的延续。也有专家认为，有可能是部落发生了内部分裂，导致一部分族人迁徙，从而衍生出类似又不同的文化。 还有更扯的推断，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可能在信仰上发生分歧，上古时期的信仰矛盾属于权利矛盾的表象。三星堆是“扎发髻派”，金沙是“扎辫子派”，就跟丐帮污衣派和净衣派差不多，两派权利斗争导致三星堆文明分化衰落。 反正两处遗迹都没留下文字记录，也无法从典籍中查找蛛丝马迹，那剩下的就全靠想象力来瞎猜了。 但不论怎么猜，两处遗迹肯定有深厚联系，都统属于三星堆文化。 这是一个开发住宅小区的大工地，宋维扬兴冲冲来到此地，但只被允许站在外围地区遥望旁观。 考古现场连厕所都没有，王所长跑到30多米外的草丛里嘘嘘，回来笑着跟宋维扬打招呼：“宋老板，我手上有泥巴，还小便了没洗手，就不跟你握手了。那边有一批出土文物要装箱运走，你们可以近距离去看看，但不能拍照，更不要干扰考古人员的工作。” “打扰了，王所长。”宋维扬道。 王所长开玩笑道：“没有打扰，宋老板客气了。你捐赠了不少纯净水和饼干、罐头到考古工地，随便看看无所谓，还是我们考古队赚到了。” “老师，出好东西了！” 突然有个年轻人大喊，王所长来不及跟宋维扬告辞，转身就往那边飞快跑去。 宋维扬自然不能去打扰别人的工作，带人去围观出土文物的装箱。 那些文物都是初步清理好的，陈桃探着身子瞧了一阵：“跟三星堆的青铜面具好像，难怪报纸上说发现了‘三星堆2号’。” 胡耕说：“还有专家猜测，这一带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郫邑’。” “郫邑”是史书中古蜀王杜宇的国都，至于杜宇，又被称为“望帝”，“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那位。金山遗址的第一批文物已经登报了，在全国引起轰动，于是各种专家开始猜测这附近属于古蜀国的国都“郫邑”。 宋维扬笑道：“我们可以做一个高级地图，这块游戏地图的主城就叫郫邑。狐狸，你跟美工好好观察研究一下，展开想象力构建一个古蜀国风貌，要把青铜树、青铜面具这些元素都体现出来。” “这工程量很大啊，”胡耕笑道，“不过蛮有意思的，就是要辛苦美工了。” 宋维扬灵光一闪：“干脆这块地图的首领就是望帝杜宇，把他的坐骑搞成一只大熊猫。” 胡耕摇头道：“根据神话传说中的描述，望帝杜宇应该是大禹时期的人物，他的主要功绩就是治理蜀国水灾。这跟游戏的时间线有冲突，不如把首领设置为蚕丛氏，他既是蜀的化身，又是古蜀国的开国之王。虽然年代也对不准，但可以说蚕丛氏能活几千年啊。他的坐骑是大熊猫，他的宠物是金蚕，这样就很好设计了。” “你自己看着办。”宋维扬笑道。 古蜀国这块地图，就类似于《魔兽世界》的“熊猫人之谜”，是个中后期才开放的高等级地图。 宋维扬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参观考古工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中午。 午饭是附近农民煮好了送来的，王所长捧着饭碗过来，笑容满面道：“宋老板，你是咱们考古队的贵人啊，你一来我们就发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宋维扬问。 王所长兴奋地说：“一个金饰，图案是太阳神鸟，四鸟负日。整个饰品分内外两层，据我初步推断，四鸟应该代表四季，内层12道旋转光芒代表一年12个月，很有可能古蜀人已经掌握了阴阳历。” “四鸟负日？”胡耕喜欢读神话故事，瞬间产生各种联想。 王所长点头道：“从出土文物的种种迹象来看，金沙遗址的先民，应该是崇拜太阳的。前两天还出土了一个青铜立人像，冠帽上有13道象牙形状的旋转弧形装饰。这跟太阳神鸟的图案很相似，很有可能都代表太阳的光芒，而13道光芒有可能是闰月了。” 宋维扬大笑：“你们还真能猜。” 王所长无奈道：“没办法啊，找不到任何文字记录，只能进行合理推测了。” 胡耕问：“我能看一下四鸟负日吗？” 王所长点头说：“可以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只要别拍照就行，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当见到四鸟负日金饰的瞬间，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其造型有种看太极图的感觉，越看越觉得透着神秘玄妙。 宋维扬上辈子是见过的，因为四鸟负日图案，击败了全国所有文物，最终成为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标志。它可以被各种解释，什么追求光明啊，什么团结奋进啊，什么和谐包容啊，甚至还能传达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 “这造型构图好牛逼啊！”山海经游戏项目的总美术鲁小寅说。 胡耕眼珠子一转：“要不，把四鸟负日选做《山海经》的游戏图标？” 鲁小寅立即说：“这个可以有！再请一个书法家，把‘山海经’做成艺术字体，跟四鸟负日图结合在一起。” 胡耕嘀咕道：“《山海经大荒东经》里确实有‘金乌负日’的说法，但那是在最东边的汤谷。就考古地点来说，应该位于大荒的西部了，这里居然也有金乌负日，而且还是四只金乌，该怎么编剧情才好呢？” 宋维扬指着太阳神鸟金饰说：“《大荒东经》里的是三足金乌，你看这里的金乌只有一条腿，那就理解为单足金乌呗。都是金乌家族的亲戚，四只单足金乌是这里的守护神兽，跟汤谷的三足金乌有着各种渊源。至于什么渊源，你自己去编吧。” “那我再想想。”胡耕点头道。 宋维扬说：“你不是打算写小说吗？一边策划游戏一边写，我帮你做出版宣传，争取在游戏上线前就炒足热度。” 胡耕高兴道：“那我就写了啊，肯定不会耽误游戏开发进度。对了，我还要把古蜀国的剧情加进来，这是游离于五行种族之外的隐世种族。” 这个时空的《搜神记》小说，恐怕会有点不一样…… 524【宽窄巷子】 金沙遗址的文物逐渐登报，不但轰动国内考古学界，还把研究上古神话的爱好者给搞炸了。 省内的“专家”们就更离谱，他们把三皇五帝的起源定为古蜀之地，还写论文进行各种考证。经过考证推断：古昆仑山即现在的赵公山（青城山主峰），黄帝出生在青城山的轩辕台，即“轩辕之丘”。《山海经》记载的诸多山水，都在古蜀地的范围内，所有华夏文明起源于古蜀之地。 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组长、清华大学教授李学勤先生也说：“长江上游作为中华民族发源地是可以接受的，川内有许多三皇五帝的传说是可信的，还得到考古发掘的应证，并非空穴来风。” 这位老先生可不是什么假专家，他的意外表态，可见三星堆和金沙遗址所带来的震撼，很多出土文物都跟《山海经》和神话传说非常近似。 宋维扬也召集“山海经游戏项目组”的诸多学术顾问，来红光镇和游戏主创团队一起开会，顺便讨论游戏的世界地图该怎么做。 会议讨论结果很尴尬，全国各地都能在《山海经》中找到影子，唯独古蜀之地没有被《山海经》记录。 其中，《西山经》记载的是中国西北一带（秦岭以北以西），《中山经》最远能够波及到鄂省并接壤秦岭，《海内南经》甚至提到了巴国（山城周边）。再加上一个《北山经》，古蜀之地被三面包围了，而是也被完美避开不谈。 专家顾问们在会议上一致认为，蜀道实在太难走，消息是封闭的，所以《山海经》的作者不但没去过蜀地，甚至连关于蜀地的传闻都没听说过。 游戏地图自然不能按照现在的地理来做，还需设置东西南北四片海域，而古蜀地的地图暂时设为一片迷雾。 树下野狐编故事的能力很强，他在跟专家们交流意见之后，就把“蜀国”给初步设定好了 在游戏发生的年代，这里还不叫蜀国，而是没有编进《山海经》的化外之地，不属于五行当中的任何一个族群。这个族群是跟扶桑之木有着深厚渊源的被遗弃之民，而四鸟负日中的那种鸟乃是‘毕方’，“毕方”属于古蜀地的特产神兽，《西山经》和《海外南经》里提到的毕方，应该是从蜀地跑出去旅游的。 当年太阳神帝俊与羲和，一共生了10只三足金乌。其中一只金乌与异兽恋爱产子，生下来只有一条腿，不被汤谷的十只金乌所接受。于是这只自称毕方的神鸟，便被迫流亡大荒，与一对夫妇患难共生，最后他们在古蜀这个化外之地定居。 多年之后，这对夫妇和毕方神鸟不知所终，但他们创立的部落却逐渐兴盛。部落又分裂为两个族系，一个扎辫子，一个盘发髻，彼此之间成为死仇，但共同将毕方神鸟留下的四个孩子奉为守护神。 游戏时间线里，这块地图的npc主角，是一个叫“丛”的青年。他的父母，是两系前任族长的子女，本来各自可以继承族长之位，却因为相爱而违背了两族不可通婚的规定，不但当不成族长还双双殉情了。“丛”获得了毕方神鸟留下的传承，发明了植桑养蚕的技术，又被人们称为“蚕丛”。他立志要统一已经分裂的部落，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建国，国号为“蜀”。 这张地图开启之后，游戏会设立特殊职业，敌对阵营的玩家都可以进入，而且必须在这张地图做转职任务。地图最高副本，就是帮两族解决恩怨，也是为了帮助蚕丛扫清建国路上的障碍。 宋维扬没有参加项目研讨会，但为了表示对专家顾问团的尊重，开会第一天还他是去露了个面。 京城的“方舟芯片”项目已经取得成果，“方舟1号芯片”宣告问世。由于宣传给力，顿时引发全国轰动，似乎中国的芯片产业已经进入新时代。其实，神州自研的收银电脑芯片，跟方舟1号芯片非常类似，并且早就投入了商用。 但神州科技没有做任何宣传，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以至于方舟1号被誉为中国第一款可以商用的自研芯片。 这都是吹出来的，倪院士带头在吹。为了能让方舟1号真正实现商用，一直不愿掺和进去的倪院士，破天荒的在“中芯微”正式任职，带头研发配套的电脑操作系统。 李德磊虽然后来被定义为骗子，但他的技术团队还是很给力的，至少从这块芯片的研发速度来看，居然比神州科技当初还快得多，而且一次就流片成功了。 宋维扬是“中芯微”的股东之一，倪院士专门请他去京城，在媒体面前给方舟1号站台做宣传。这次宋维扬非常不给面子，直接以抽不开身为借口敷衍过去，只等着公司完蛋之后去接盘烂摊子。 “老板，金山雷总电话。”沈思递过来手机说。 宋维扬拿起手机道：“军子，怎么了？” 雷军说：“《神魔战纪》快不行了，我决定加快《剑网》的开发。《神魔战纪》虽然也将继续调整和更新，但不可能再投入那么大精力了，这款游戏是你坚持要做的，所以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宋维扬有些诧异：“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雷军解释道：“日苯游戏《石器时代》，由于玩起来不怎么卡，抢了我们不少的玩家。有一款叫《千年》的韩国游戏，也在国内上线了，短短时间在线人数就排第一。现在的格局是，《千年》第一，《石器时代》第二，我们的《神魔战纪》第三。” “明白了，你自行处理吧，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宋维扬挂断电话。 《千年》和《传奇》都是actoz公司参与开发的，两款游戏不但使用同一种引擎，甚至连建模和画风都一样。没玩过《千年》的朋友，乍一看游戏画面，估计还以为这就是《传奇》。 跟《传奇》的简单粗暴不同，《千年》的各种设定非常繁琐，但又非常容易上手。为了鼓励玩家pk，甚至死掉以后可以原地复活，且不爆装备不掉经验。更吸引玩家的是，这款游戏有着十八般武器和各种功法，而且不能用装备和属性来碾压，打架可以通过技术来取胜。 事实上，《神魔战纪》的在线人数不断降低，跟《石器时代》和《千年》没有太大关系。是主研团队的经验不足，导致游戏中后期难度大增，任务系统繁琐得让人受不了，而且职业平衡性也出现问题，反正玩起来已经有些鸡肋无聊了。再加上忙于开发《剑网1》，后续版本的更新不力，大量玩腻了的玩家跑去《千年》那边尝鲜。 金山公司也在努力做出调整，比如削弱强势职业，降低boss难度等等，但玩家数量还是很难涨回去。因为《千年》把玩家都留住了，这破游戏的pk系统做得很好，能让人一晚上啥都不干，连续打架到天亮，而且经常是上百人的大混战。 你可以把《千年》定义为复杂操作版的《传奇》，金山干不过实属正常。 宋维扬已经懒得去管金山那边怎么瞎搞了，他正在跟老爸一起研究宽窄巷子。这块区域在十多年前，就被确定为市级历史文化保护片区，但整体上非常破旧，危房到处都是，而且交通极不便利，很少会有外地游客来这里。 前几天从考古工地回来，宋维扬和宋述民聊起了文物，说着说着就转到宽窄巷子上边。 宋述民当时笑着说：“有个地产商盯上了宽窄巷子，居然还做通了某些部门的工作，打算把老建筑拆了盖小区。前期活动费花了不少，最后项目审批却被卡住了，听说是有文化部门的专家告状，省里那位大佬亲自出面阻拦。” 宋维扬灵机一动：“咱们可以开发宽窄巷子啊。” “我可没那种通天本事，”宋述民道，“再说了，住宅小区哪里都可以建，为什么非要拆了历史文化保护片区？” 宋维扬笑道：“我们不是拆，是保护性开发。把宽窄巷子修复一新，再改善那里的交通状况，招商引入各种店铺，最好能把唱戏、说书、变脸这些传统玩意儿弄来。到时候，市里牵头确定项目，我们来承包工程。把各方面都打造好了，我再找央视做一期节目，整几个外国人在巷子里旅游，用纪录片的形式来搞宣传打名气。” 宋述民皱眉思索：“这种政府工程，我们只能承包修建，不能更进一步参与。这样算下来，只能赚几个辛苦钱，还不如去开发住宅小区。” 宋维扬笑得像一只狐狸：“宽窄巷子是历史文化保护片区，隔壁的井巷子不是啊。井巷子现在只剩下半条了，已经被地产商开发了一小半，剩下的也各种乱七八糟的违规建筑。咱们把井巷子的地皮拿下，配合着宽窄巷子一起打造。宽窄巷子咱们动不了，但井巷子就能随便折腾了。” “你详细说说看。”宋述民立即来了兴趣。 宋维扬道：“先做文化定位。宽巷子代表蓉城的过去，展示蓉城的历史文化，突出一个‘老’字；窄巷子代表蓉城人的悠闲生活，展示蓉城百姓的民俗，突出一个‘慢’字。至于咱们开发的井巷子，则展示蓉城人的现代生活，突出一个‘新’字，可以搞酒吧、夜店、特色零售、轻便餐饮、时尚娱乐等等。这种模式就赚钱了，而且还是在展示蓉城新风貌，市里面也肯定乐意配合。” 宋述民点头说：“有点意思了。” 宋维扬说：“最好是能修复井巷子原貌，在古建筑中添加现代风格，旧中取新，创造一种时空穿越感。” 宋述民道：“那咱们合计合计，弄出一个可行性方案，然后我把方案递给市里面。” 宋述民说：“先把关系打通，别到时候给人做嫁衣，到嘴的项目被人给抢了。” “这还用你提醒？”宋述民大笑。 525【中芯国际】 在原时空，宽窄巷子的保护开发实属巧合，至少这个项目的上马时间属于巧合。 2003年的某天，一位大领导来到蓉城视察，并特意走访了大慈寺、文殊院和宽窄巷子三大古建筑保护片区。当时大慈寺、文殊院片区内的古建筑，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唯独宽窄巷子还相对保护得力。 大领导做出指示：务必要保护好宽窄巷子！ 当地领导立即开会讨论，很快确定了保护开发项目，并由区政府和一家国企组成合资公司来负责。最初找的是西南交大做项目规划，然后又找清华控股的一家公司负责具体设计，结果这一搞就是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宽窄巷子项目才最终完成。 中途还请了好几家国内顶尖的商业策划公司，结构都认为此地的建筑不适合经营。因为院子的进深特别大，门脸又很小，商业应用非常困难。 而最大的困难还不是这些，是拆迁工作！ 这里本身属于老城棚户区，居住条件十分恶劣，每逢下雨都会变成海景房。如此情况之下，当地大多数居民都乐意拆迁，但却遇到不少的死硬派钉子户。 钉子户们都是有钱人，而且又有商业眼光，给再多钱他们都不搬，还搞得一些普通住户也赖着不走。中途甚至故意把矛盾搞大，直接捅到央视那边去，新闻播出后立即引起舆论非议，这些钉子户因此更加有恃无恐。 拆迁就拆了好几年，而且最后有几家也没搬，直至宋维扬穿越那会儿都还钉着呢。 如果现在就开始搞拆迁，具体工作应该好做得多。因为蓉城的房地产行业，此时还处于起步阶段，井巷子那边只拆了一丢丢，宽窄巷子也因为各种原因保留下来，这片区域还不属于热门地段。 历史上的宽窄巷子开发赶上了“好时候”，届时恰巧蓉城房价飞涨，房地产行业乘着直升飞机起飞，那拆迁难度等于是地狱级别的。 宋维扬和宋述民父子联手，亲自写了一份项目策划书，直接拿去拜访一位省里的大佬。 在这份策划书中，老少两只狐狸大谈经济发展、文化建设和民生问题，都是可以大大凸显政绩的东西。具体会面的内容咱们就不写了，否则又要违规，毕竟当初宋维扬打《焦点访谈》举报电话，都被审查人员认为是“煽动群众诱导监管媒体引发**”。 反正宋维扬又搞了一番骚操作，让宽窄巷子的商业开发，在夏天的时候顺利立项，并且民众也是非常支持的。因为到了夏季，暴雨又至，宽窄巷子由于缺乏排水系统，再次变成了一片海洋，宋述民趁机请媒体进行了连番报道，把这里的旧城改造放到社会上热议。 当保护改造工程项目正式立项宣布时，宽窄巷子的居民一片欢呼声，恨不得早日搬离这鬼地方。 宋述民还趁机拿到一块地皮，专门用于拆迁户的安置，顺便还能卖房子赚上一笔这块地皮紧挨着市区，按照正常的操作，不管是地产公司还是地方政府，都不会用来安置拆迁户，因为太不划算了。 但宋维扬为了保证拆迁顺利，说服老爸进行“惠民”操作，政府给的拆迁费不够就自己倒贴。反正那块地皮上修的房子，安置之后还能剩下不少，完全可以通过卖房子赚回来。 宽窄巷子的产权属于区政府所有，专门为此设立了一家公司来管理。而宋述民的荣欣地产，只属于建筑商和开发项目承包商，说白了就是打杂赚辛苦钱的。 真正的赢利点还是隔壁井巷子，宋述民一口气拿下了这里五分之四的地皮。地下打算修停车场，与宽窄巷子的停车场连通，方便游客停车，否则交通和停车是个大问题。地上就是整各种商业店面，酒吧、客栈、咖啡厅什么的了解一下。 再下一步，就是请来清华大学的师生，对宽窄巷子和井巷子进行实地测绘。因为古建筑的修复保护，不能由着开发商胡来，必须请专业人士把脉才行。 至于如何引入商家、吸引游客，宋维扬大包大揽，表示他可以一手负责。 上辈子宋维扬的公司，可是叫“顶峰置业”（可翻回去看第25章）。这货什么生意都干过，但真正让他成为容平首富的，还是做房地产开发和物业管理啊。 穿越之后，宋维扬多次表示自己不做房地产，那是因为这个行业他玩腻了。就像做医生的父母，不愿孩子报考医学院，做老师的父母，不愿孩子报考师范，这是深知自身行业的辛酸，宋维扬二世为人不想再浑水。 但自己老爸做房地产，当儿子的肯定要出谋划策。 只要把宽窄巷子项目做成功，宋述民的荣欣地产肯定一炮而红，全国想要旅游街区的地方政府，将纷纷跑来抢着跟宋述民合作。即便这个项目不赚钱，那也是值得的，一来跟蓉城的领导搞好关系，二来把自身名气推向全国。 亲自在残破的宽窄巷子溜达一圈回来，宋述民接了个电话，感慨道：“你大哥打来的，茅台又有大动作啊。” “怎么了？”宋维扬问。 宋述民摇头笑道：“中国标准化协会与茅台合作，制定了一份行业标准gb18356-2001，昨天正式通过国家质监总局的批准，并定在今年12月1号开始实施。” 宋维扬问：“这是什么标准？” 宋述民说：“白酒地理标志产品标准，至今还是全国独一份，以前都没有做这种标准的酒企。今后其他白酒品牌想做类似标准，肯定也会按照茅台酒的格式来做，茅台又在中国白酒行业吃了个螃蟹。” “我们的仙酒，又不属于地理标志名酒，茅台这份标准跟我们没关系，”宋维扬笑道，“倒是什么西凤酒、汾酒、口子窖、水井坊、古井贡、剑南春必须跟进，这样才能很好的控制仿冒产品。” 这几年白酒行业不景气，各大品牌都在疯狂搞副业，倒是茅台的宣传阵势越来越猛。 特别是“国酒茅台”那句广告词，引起了全行业的反感，已经有不少酒企联合起来怼了好几次。这种宣传语，你在民间用用也就罢了，居然拿去电视台打广告，属于百分之百的违规行为！ 在数十家酒企的持续反对之下，茅台现在已经成了全行业公敌，并且那句“国酒”广告词也有可能被央视撤下。 于是茅台有些急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去申请“国酒”商标，然后接连申请十多年都没被批准。倒是张裕公司明年申请“解百纳”商标获得通过，然后瞬间获得茅台在白酒行业的待遇成为红酒的全行业公敌。 因为，“解百纳”只是红酒的一个酒型，源于法语caber。张裕公司的这种做法，就像仙酒集团跑去申请“浓香型”商标，还特么居然获得了通过，以后中国只有仙酒能使用“浓香型”一词，你说其他酒企会是怎样的反应？ 负责商标审核的官员，明显被张裕公司给忽悠了，恐怕都不知道解百纳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暗箱操作。 反正“解百纳”莫名其妙成为商标，行业官司一打就是八年。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最后只能将错就错，且最终结果让人啼笑皆非。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四家著名企业请求撤销解百纳商标，这个请求被“商评委”晾了六年，才拖拖拉拉的遭到驳回；四家公司愤怒之下，直接把“商评委”给告上中级法院，结果是“商评委”操作正常，但应酌情重新作出裁定；四家公司不服，再次上告到高级法院，还是维持原判。 官司打到这里还不算完，四家原告公司闹到工商总局，并由工商总局来调解。结果是，张裕和四家原告公司可以使用“解百纳”商标，其他公司使用则属于侵权，包括解百纳红酒的法国原产地也是如此。 特别滑稽，人家法国佬几百年前就在酿“解百纳”红酒，现在居然被中国企业注册成商标，还不准法国的公司在中国进行商业使用。 嗯，我的鞋子品牌是乔丹，跟你michael jordan有什么关系？ 提到侵权，宋维扬马上要去见一个人，此人再过几年就会因侵权官司，被迫放弃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 中芯国际生产的第一批芯片，马上就要下线了，宋维扬要过去庆祝一下。 毕竟，神州科技是中芯国际的创始股东之一，这笔投资是沈复兴去年谈成的，宋维扬只需要在合同上签字即可。 大家都知道，全球第一芯片生产商是台积电，神州科技的几款芯片也是请台积电代工。 而中芯国际的创始人张如京，正是台积电老总张忠谋以前的同事兼下属，两人曾经一起在德州仪器供职。 1997年，张如京因德州仪器裁撤部门而失业，带着德州仪器的部门团队，回来创立了弯弯第三家芯片代工厂。张如京的企业迅猛发展，已经对台积电构成了威胁，但却突然遭受毁灭性打击。 当时全球芯片需求量大涨，弯弯多家行业巨头合并组成“联电”，一跃成为一家资产高达800多亿的公司。 台积电的张忠谋被逼得睡不着觉，于是找来股东爸爸，斥资50亿美元把张如京的公司收购了。这个操作过程是：行业第二联合众多小弟，瞬间变成行业第一。原行业第一走投无路，顺手把行业第三给吃了。 张如京纯属被殃及池鱼啊，他都没进去掺和，自己的企业就被收购。而且，台积电还是一直瞒着他，吃掉了其他股东的股份，他才知道自己的公司换主人了。 张如京大怒，不愿居于人下，带着300多名工程师北上大陆。 这个号召力可见一斑，300多个顶级工程师，抛下弯弯的稳定高薪工作，愿意跟着张如京来大陆寻求未知的前途。而这个消息传出，大陆和海外的老板疯狂砸钱，张如京两个月内就获得10多亿美元的投资。 神州科技也砸进去12亿人民币，几乎把可以动用的资金都抽空了，成为中芯国际第三大股东，占股9.1%。 并且，神州科技还主动牵线搭桥，把中芯国际的第一家厂子设在盛海张江高科技园区。 神州科技这么做，也是不想受制于人。 因为全球芯片需求大涨，台积电和联电都忙不过来，导致神州的几款芯片供货不足。就拿手机芯片来说，神州电子公司已经不外销了，因为随着手机销量增长，神州自用的手机芯片都严重缺货。 那么就只能自己投资一家芯片工厂，才能满足神州自身的芯片需求，而中芯科技是最值得投资的企业。 历史上的中芯国际，不到5年时间就成为全球第三大芯片代工厂。之所以后来闹得乌烟瘴气，原因是创始人张如京被逼走了当时阿扁给张如京开了500万台币的罚单，勒令其6个月内必须带着资金和团队离开大陆，否则就取消张如京的弯弯居住权。张如京不为所动，台积电又告中芯国际侵权，索赔10亿美元。 其实所谓的侵权，是张如京使用了自己在弯弯的技术，但他的弯弯公司已经属于台积电。 这官司根本没法打赢，10亿美元也赔不起，于是只能签订不平等条约。赔偿了1.75亿美元不说，还必须设置第三方托管账户，中芯国际所有技术都必须存在这个账户里，供台积电随时检查是否有侵权行为。 等于是中芯国际的底牌被竞争对手看光了，而且每张新的底牌也要被人看。 就这样台积电还不放手，短时间内出尔反尔，再次状告中芯国际侵权。这纯属诬告，中芯国际的技术是从比利时引进的，跟台积电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台积电背后有美国爸爸，嘉州法院宣判中芯国际败诉。 最终的结果是，台积电获得2亿美金赔偿，获得中芯国际10%的股份，张如京第二次被逼得离开自己亲手创立的企业。 在张如京离开之后，新任总裁还比较罩得住，但新任总裁去世之后，中芯国际彻底陷入内部混乱。首先是公司团队有三大派系，另外还有三大股东纠缠不清，团队派系斗得你死我活，三大股东也互相拆台，而旁边还有个台积电死盯着，中芯国际就这样艰难生存下来。 中芯国际的遭遇，是在中兴和华为的技术官司之前，中国高科技行业最让人痛心的惨案。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宋维扬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过，但也知道中芯国际侵权被搞了。至少这个时空，他不会袖手旁观，他会不断扩大自己的持股，并勒令张如京不得使用其弯弯时期的技术。 526【几十亿我还是亏得起的】 “richard（张如京）连西装都没有穿，就是一件工作衫，披上发旧的灰色毛衣，像个传教士，办公桌是三夹板拼凑起来的便宜货。他说自己有一个中国半导体的宏伟梦想，他为这个梦想要彻底献身，好像甚至牺牲性命都可以，这个人不是为了赚钱才做这件事，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段内容，是中芯国际创立之初，一个朋友来大陆拜访张如京，回弯弯后对媒体记者说的原话。 宋维扬见到张如京的时候，他倒是没有那么“落魄”，反而穿着崭新的西装和皮鞋。因为今天是中芯国际第一个工厂的落成仪式，市里的领导也要来参加剪彩活动，必须要表现出郑重和喜悦气氛。 宋维扬并未参与剪彩，他只是作为嘉宾出席，并在仪式末尾致辞祝贺：“首先，我要恭喜中芯国际1号工厂的落成，这是中国半导体行业的一件盛事。感谢张如京先生，他不仅带来了300多名弯弯工程师，还说服了自己的美籍太太和90多岁的老母亲，把全家都搬来大陆。张先生是下定了决心，要在中国大陆做一番事业，这跟其他商人的在华投资是有本质不同的。别的投资商来大陆是做生意，张先生是真的要做事业。我佩服专心做事业的人，我也喜欢跟做事业的人交朋友，我也预祝张先生的事业能够大获成功！” “啪啪啪！” 一阵掌声当中，市里的大领导笑道：“宋老板说得很好，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事业，只要愿意来华投资，只要遵守中国法律，盛海都敞开大门欢迎，并为企业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张先生创办的中芯国际，盛海政府会在国家的优惠政策之下，再提供地方上最优惠的政策。扶持中芯国际的发展，扶持中国半导体行业的发展，争取让中国的芯片加工更上一个新的台阶！” “感谢领导和宋先生支持与祝贺，”张如京在掌声当中接过麦克风，“53年前，我的父亲从大陆带走了200多位年轻的冶金学徒。这些学徒的父母，如同托孤一样，恳求我父亲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从此，我父亲就成了200多个孩子的大家长，帮助他们成家立业，每个孩子结婚，我父亲都是他们的证婚人。我在德州仪器工作的时候，满世界建造芯片工厂，有次回家，父亲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大陆建厂？’我一直想回来，四年前就想回大陆，但当时的政局不允许。我在弯弯创立世大半导体，已经做好了建厂规划，第一厂和第二厂建在弯弯，第三厂到第十厂都放在大陆。可惜这个计划搁浅了，我本人也离开了世大半导体。当年，我父亲带着家人和200多学徒去弯弯，现在，我带着家人和300多个弯弯工程师回来，就像是一次长达半个世纪的轮回，我完成了父亲的遗愿，我将在这里落地生根，追求一个中国半导体的宏伟梦想！” “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 记者在随即的采访当中，也专门挑好的一面来问，现场气氛热烈而喜气洋洋。 但还是有不长眼的，某财经记者突然说：“张先生，去年全球芯片行业繁荣火爆，但在今年初行情急转直下。中国现在最大的几家芯片制造企业，首钢、华晶、华虹的第一季度财报都显示，他们的芯片制造项目正在大幅度亏损。就拿华虹来说，去年才宣布正式投产，全年利润就达到5.16亿元。而到了今年，华虹第一季度净亏损2亿多元。张先生为什么选择行业最不景气的时候建厂？你又怎么保证中芯国际能够盈利？” 面对这种捣乱的记者，市里的领导很不高兴，城府再深都露出一丝阴沉表情。 张如京却微微一笑，把皮球踢给宋维扬：“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对宋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宋先生是做企业的高手，这个问题不妨请他来回答。” 宋维扬不着调的翘起二郎腿，斜倚在铁质蒙皮椅子上，偏着脑袋反问那记者：“你知不知道，许多行业越是不景气，就越应该加大投资？” “为什么？”那记者追问道。 宋维扬说：“这要看你想赚快钱，还是想做长远布局。90年代中期，中国饮料行业飞速发展，喜丰的扩张却选择稳扎稳打，扩张太快的很多企业都死透了。而在之前的两三年，中国出口量下滑，内需严重不足，相关制造业一片哀鸿。但是，喜丰公司却在这种时候狂飙突进，不断加大对内对外的投资。结果是，前两年稳扎稳打的企业都死了或半死不活，喜丰却因为在行业不景气时砸钱而快速发展。” 市领导对这个问题也来了兴趣，主动问道：“宋老板可以跟大家详细解释一下。” 宋维扬笑道：“剩者为王，剩下来的剩。其实道理很简单，行业不景气，大家都亏损或者不赚钱。这种时候，扩张成本最低，只要选准了发展路线，熬过去就能更上一个台阶。互联网行业也是如此，几年前最红火的时候，我只投入了一些小钱，没有跟风把家底儿都砸进去。现在互联网半死不活，我却在加大投入，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投资几千万元，今年还会再投一两个亿。” 那个记者还不服气：“芯片制造属于尖端技术行业，而且中国大环境也不稳定，能跟做饮料做互联网一样吗？” 宋维扬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对张如京说：“芯片制造我是外行，张先生来阐述一下吧。” 张如京的语气不疾不徐，娓娓道来：“15年前，三星有一款新产品上市，却遭遇全球半导体行业低谷，内存价格暴跌了90%以上，从每片4美元跌至30美分，而当时三星内存的生产成本就有1.3美元。这意味着，三星每卖出一片内存，就肯定会净亏1美元。当时，英特尔选择退出内存制造领域，nec和日立等企业都大幅消减开支，不断关停生产线和减少研发投入。但三星却越亏损越投资，疯狂加码研发技术，不断扩大产能。一年时间，三星电子亏损3亿美元，把股本都亏完了，全靠政府贷款和三星集团其他公司输血。又过了一年，三星电子熬过去了，业内影响力直线上升，但还是比不上某些日苯巨头。又过了一年，全球经济不景气，日苯更是经济泡沫破裂。其他企业相继减产，三星又顶着亏损加大投资，这次用了四年时间，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大内存制造商。” “明白了吗？”宋维扬笑着对记者说，“坚持并不一定胜利，但不坚持一定会失败。我愿意陪张先生赌一把，现在中芯国际有100亿元资金，这100亿亏完了我来追加投入，亏损额在150亿以内我都能接受。” 张如京忍不住笑起来，鼓掌道：“宋先生好魄力！” 众记者突然兴奋起来，连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宋维扬看好芯片制造业，容许中芯国际亏损150亿抢占市场》。 “宋老板，你有那么多钱吗？”一个家伙起哄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 这是在顽梗呢，宋维扬到底有多少钱，已经从民间和网络，一直讨论到去年的央视颁奖礼。 宋维扬也非常配合，笑道：“几十亿我还是亏得起的。” 2019年有个统计数据，中国的“亿元户”数量已经达到11万户，普及度似乎都快赶上80年代的“万元户”了。但在2001年初，“亿元”身家能够跻身中国富豪榜前300位，几十亿元更是难以想象，直接就进富豪榜前10位了。 现在宋维扬说自己亏得起几十亿，如果被媒体传出去，那效果就跟“先赚一个亿的小目标”没啥区别。 前几年，国家电子部实施“909工程”，大力发展半导体行业，总投资也才100亿人民币。华虹承接了这个工程项目，两年时间完成建厂，两年时间实现年利润破5亿，瞬间被国内媒体捧上天。 但很快就要悲剧，由于全球芯片需求量暴跌，华虹今年会亏损将近14亿元。曾经热捧的国内媒体，在华虹发布年终财报之后，一窝蜂的进行批评指责，甚至说“光靠砸钱做不起芯片”。这搞得就像只有中国企业在亏，国外企业能逆市盈利一样，纯属瞎j8扯淡。 果不其然，宋维扬亏得起几十亿的豪言，迅速成为全国舆论焦点，把中芯国际1号工厂落成的风头都掩盖了。 老百姓可不管什么芯片工厂，这玩意儿离他们太遥远。但钱可是谁都喜欢，几十亿更是难以想象的巨款，甚至有媒体故意加料，误导读者理解为宋维扬要拿150亿去亏，搞得就像中芯国际是宋维扬一个人的。 社会舆论很快分成两派，一派盛赞宋维扬有魄力，为了中国芯片发展不惜倾家荡产。另一派狂批宋维扬，说有那100多亿，还不如多多资助贫困地区，帮助广大农民增产增收。 央视的《对话》栏目，甚至请来几位名人，围绕着这个话题专门做了一期节目。 网络上更是各种玩梗，都不说自己分分钟几十万上下了，而是声称自己亏得起几十亿。可惜此时还没有表情包，否则将会更加热闹，宋维扬成为一代梗王更是迟早的事情。 527【人才与设备】 位于张江园区的工厂里，刚运回国的一批设备正在进行调试。 张如京带着宋维扬一路走去，他并不主动跟员工说话，员工也完全当他不存在，都在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 宋维扬自嘲道：“早在几年前，我就想创办芯片制造企业。当时我手里有点钱，于是心血来潮想玩玩尖端科技，结果仔细询问倪院士之后，吓得我赶紧打消异想天开的想法。” “哈哈哈！”张如京笑得很欢乐。 像倪院士这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一心想做自主芯片和操作系统，但他也不敢说自己开芯片工厂，只能设计好芯片让弯弯公司代工。 困难有三：一是钱，二是人，三是机器。 而这三个困难因素当中，钱反而是最好解决的，政府如果真想搞，砸锅卖铁也能凑出几百亿啊。 真正困难的是人才和机器，中国政府在过去的20年里，为了发展半导体各种砸钱。但是没有合格的人才，清华和中科大的师生再牛逼，也不可能凭空掌握相关技术。当时负责技术引进的，都是60年代和70年代成长起来的一批，他们当年能学到什么知识？即便花钱引进了技术，天天对着别人的图纸，也无法将技术给完全吃透，更别谈进一步的做技术研发。 想要有所作为的领导们就琢磨，既然没有过硬的人才，那咱们就花时间慢慢培养。于是不断花钱引进技术、引进设备，跟跨国企业搞合资，一边搞生产实践，一边积累技术和人才。这个思路放在其他行业是可行的，包括许多制造行业，确确实实成功了。 但是，有个东西叫“摩尔定律”，有个组织叫“巴统”，有个协定叫“瓦森纳协定”。 摩尔定律的内容为：当价格不变时，集成电脑可容纳的元器件数目，约每隔18-24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性能也将提升一倍。 巴统和瓦森纳协定则规定：限制向中国出口最先进的高科技设备，能批准出口的技术设备，通常比最先进的晚两代（加上引进时间和落地消化，中国拿到手的技术通常落后三代）。 这几个东西叠加起来，导致中国引进大量落后的技术和设备。刚开始一两年或许勉强够用，但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技术和设备就已经被彻底淘汰。于是国家的扶持项目宣告失败，过几年政府还是不甘心，又动辄数十亿元的引进技术和设备，结果又迅速被淘汰了。 所以，几年前宋维扬屁都不懂，手里有点小钱就像做芯片制造，等他了解实情之后迅速打消念头。别的不说，设备他就买不到，买落后两三代的东西有个屁用啊！ 现在宋维扬非常好奇，盯着工厂里的那些设备问：“张先生，你是怎么把这些先进设备搞到手的？” 张如京笑道：“你猜。” 宋维扬道：“我听到一个传闻，说你找了美国五家教会做担保，保证中芯国际的芯片技术不会用于军事用途，最后才拿到了这些设备的出口许可。” “哈哈哈哈，”张如京嘴巴都笑歪了，“这个说法很有想象力。” 宋维扬试探道：“高盛在悄悄使力？” 张如京点头说：“高盛和华登做的担保，还出钱游说了一些美国部门。” “这就说得过去了。”宋维扬瞬间想通。 去年，张如京被迫离开世大半导体，并宣称自己要到大陆开公司。这消息传出，中国大陆、弯弯、新加坡和美国的诸多企业，甚至主动联系张如京给他送钱来，两个月时间就筹集了10亿美元。 其中就有高盛和华登，都是在美国有巨大影响力的公司，他们帮忙弄来高端技术设备就相对简单了。 现在中芯国际的十大股东当中，高盛占股第一，华登占股第二，神州科技占股第三，上实（国企）占股第四，汉鼎（美国）占股第五，祥峰（新加坡）占股第六，说白了就是一家万国血统的合资公司。 而张如京带来的300多人团队，也并非全部来自弯弯，还有新加坡籍程序员，甚至还有从德州仪器追随过来的，公司高管中亦有美国人、意大利人等国际友人。未来还会加入海归派和土木派（清华），再加上创始元老弯弯派，派系又多又乱，只有张如京能够镇得住场面。 等到中芯国际吃了官司，前途无望，许多外国员工就自动离开了。高盛等股东也纷纷减持，国内企业趁机增加投资，把中芯国际彻底变成了“中国血统”。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新总裁上任之后，首要问题不是抓技术和市场，而是如何掌握公司大权、平衡派系斗争。强势的总裁直接压服，不听话就给我滚；弱势的总裁只能当和事佬，在摩擦当中困难发展；最没用的总裁，直接把中芯国际给玩坏了。 而且三大股东也不省心，因为持股比例太接近，谁都不能真正掌握公司，互相之间能打出狗脑子来。 宋维扬站在工厂车间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顺其自然，让中芯国际经历一次大挫折。只有到了公司最危险的时刻，高盛、华登、汉鼎、祥峰这些外国股东，才会愿意把手里的股权卖掉，而神州科技才有机会控股中芯国际。 要知道，张如京的能力太强了，手里拿着100亿人民币的启动资金，居然两年时间就把中芯国际做到全球第四。这种下金蛋的母鸡，如果不是被恶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些国外股东怎么可能舍得脱手？ 而如果神州科技不能做到控股，又如何保证中芯国际的长远稳定发展？ 那么就让台积电来起诉侵权，把中芯国际告到快倒闭的地步，神州科技再出手砸钱接盘，顺便把张如京这个能镇住场面的总裁保下来！ 还有就是注重人才吸收和培养，一是招揽海龟，二是自己造血。 前面我们说了，90年代的中国没有相关人才，但2000年以后就突然有了。 这些人才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必须在中国读完本科，再去美国那边深造，并在跨国企业工作数年之久，才能掌握真正实用的尖端半导体技术。从这些学生出国到回国，时间跨度至少要10年以上，否则回来的就是半成品！ 也即是说，必须是80年代出国的人才，回国之后才能撑起中国半导体的天空。 历史上，中国芯片制造行业那些大佬，大部分都是2000年之后陆续回国的，其中不少就被华为和中兴给挖去了。 2000年之后有个海龟回国潮，因为在这一年颁布了《关于鼓励海外高层次留学人才回国的意见》，号召国有企业和机构自主引进海龟。如果这些海龟回国后主持科研项目，并且是国际先进水平或国内急需项目，直接由国家提供科研配套经费。 这些海龟回国后担任要职，还能继续拿美国绿卡，以前是绝对不允许的。而回国任职一段时间，且放弃美国绿卡，还能担任国有企业和机构的法人代表，这同样属于2000年以后才有的规定以前你如果拿过美国绿卡，除非特例批准，否则不能担任国有企业和机构的法人。 甚至，这些海龟如果家人定居国外，其收入可以直接以外汇形式汇出，每年还有专门的出国探亲假。如果把家庭搬回中国，配偶的工作要帮忙解决，子女上学也要帮忙解决，甚至规定了必须就近安排到条件最好的双语学校、双语班级，这些海龟子女参加中考和高考还能加分。 此项针对高层次海龟的《意见》一出，立即引发了21世纪初的留洋归国潮，这些回国的海龟后来充斥于国内各种尖端行业。 而且，许多高级海龟并不需要这些福利，也不稀罕国家解决妻儿老小的生活，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辞去高薪回国。因为这个政策放出了特别信号，那就是国家非常重视高端技术人才，他们回国创业可以一路绿灯！ 528【宋老板牛逼】 盛海，夜市。 大排档。 宋维扬的悍马不敢开来这种地方，否则以那车牌知名度，分分钟就会被人围观。 沈思下班回自己的租屋了，林卓韵亲自开车陪着宋维扬出门，连保镖洪伟国都被扔去后座凉快林总编刚刚拿到驾照，买了一辆不知多少手的普桑，目前正停留在新手女司机的车瘾当中。 夜市已经不能随意停车了，三人下车又走了片刻，终于来到一家宵夜店。 “老宋，这边！”郭光昌挥手道。 宋维扬和林卓韵牵着手进去，才发现郭光昌身边还坐着个女人。他介绍说：“这是我老婆，王津媛女士。” 宋维扬立即握手道：“嫂子好。” “校草你好，林老师好，”王津媛笑道，“我从复旦毕业那边，你们二位可是全校的风云人物，师生恋闹得沸沸扬扬。” 林卓韵笑道：“原来是师姐，失敬失敬！” 宋维扬说：“我想起来了，嫂子当年是复旦新闻系的系花，我们寝室还有人提起过你呢。” “系花，”王津媛笑得花枝招展，“喇叭花吧，我可不知道自己是系花。” 在另一个时空，自从郭光昌跻身盛海首富之后，关于他的婚恋绯闻就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跟老婆早就离婚了，还有人说王津媛小三上位，郭光昌还有两个前妻。其实这两位1999年就悄眯结婚了，跟小马哥一样，结婚的时候都非常低调。 郭光昌对林卓韵说：“大家都是复旦出来的，津媛是电视台记者，弟妹是杂志社总编。你们都从事文化传播行业，平时可以多多交流。” 宋维扬点头道：“是该多走动走动，我家这位除了上班之外，其他时间都不怎么出门。一天到晚泡在晚上，都已经变成老网虫了。” 王津媛道：“师妹文静，不喜欢热闹，这样也挺好的。” 两位美女很快就聊起来，刚开始还在讨论社会热点，没多久就变成了当年的校园八卦。 郭光昌也在跟宋维扬闲聊，突然指着外边：“嘿，老段来了！” 段勇平快步走进小店，擦着汗水说：“你们还真会挑吃饭的地方，我下车之后一路问过来，找了快20分钟才找到。” 郭光昌解释道：“我刚毕业那会儿，就经常来这家店吃东西。当时老板两口子还在摆夜摊，连个店面都没有，但他家的夜宵是真好吃。”他又指着妻子介绍，“我老婆王津媛。” 宋维扬也指着林卓韵说：“我老婆林卓韵。” “都带家属啊，”段勇平憨厚一笑，“两位弟妹好，今天没准备见面礼，下次一定补上。” 两位美女连忙问候答谢，还帮着段勇平摆碗筷和酒杯。 郭光昌扭头对妻子说：“这位段老板可是痴情种子，不爱江山爱美人。他的企业规模是我的好几倍，现在扔下公司不管，准备定居美国陪老婆去了。” 段勇平马上就要出国定居了，这次是专门来盛海跟朋友辞行的。 “那可真是难得。”王津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段勇平连忙说：“提前退休，提前退休。” 林卓韵问：“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段勇平道：“我把公司业务分成三大板块，分别交给三位副手，再给他们一定的股权。以后我就等于是投资人，每年回国两次参加步步高的董事会，其他时候都由三位负责人全权打理。” 郭光昌竖起大拇指：“甩手掌柜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厉害，我现在就没底气放权。” 段勇平指着宋维扬：“咱宋老板才是真厉害，甩手掌柜都当多少年了，喜丰和神州科技都越做越大。” 宋维扬道：“听说步步高也要做手机？” 段勇平点头说：“去年就定了，舍弃步步高的招牌，手机品牌名称叫oppo。” “这名字挺好记的。”郭光昌道。 段勇平说：“我请了不少国外专家，起这个英文名就花了不少时间，还研究过10多个国家的发音，oppo放在国外也很好记。” 宋维扬笑道：“你是要走国际化路线啊。” 段勇平道：“刚开始肯定要主打国内市场，oppo听起来很洋气。以后有机会就走出国门，到时候不用再想其他名字，直接拿出去就可以用了。” 宋维扬瞅瞅刚走进来的张如京，起身说：“今天给你介绍一位牛人。” 段勇平蹭的站起来，双手同时伸出，热情握手道：“不用介绍了，这位是中芯国际的张老板。张老板你好，我叫段勇平，是做电子产品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宋维扬笑道：“张先生，你这刚刚回国，就有无数的崇拜者啊。” “好说，好说，段老板太客气了。”张如京连忙回礼。 宋维扬道：“现在虽然芯片市场不景气，但我会尽量帮忙拉客户。神州科技旗下所有产品的芯片，都会逐步请中芯国际做代工，一点点的实现国产化。我在电话里也跟朋友联系过了，包括眼前这位段老板，步步高也会慢慢的跟中芯国际合作。还有华为那边，他们每年需要很多芯片，任总已经向我表态了，只要中芯国际的质量过硬，明年就会拿出五分之一的芯片订单请中芯代工。” 张如京大喜，虽说他信奉逆市建厂的金科玉律，但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之前兜底的是中国政府，相关部门直接给出承诺，中芯国际在盈利前可以不上增值税，可见中央是有多想发展民族芯片产业。 现在宋维扬一口气拉来好几家公司的订单，甚至还有华为这种芯片使用大户，张如京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了。 宋维扬笑道：“所以我不担心没有客户，只担心中芯国际的产能不足。” 张如京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三年之内，我至少要建立4条生产线，产能绝对不是问题。” “三年4条？”段勇平都惊呆了。 只有郭光昌不了解这个行业，完全不知道三年4条生产线意味着什么。如果换成其他人说这种话，百分之百属于吹牛逼，可以直接归为骗子行列。 当年伟人问王院士：“你们一定要把大规模集成电路搞上去，一年行吗？” 这个提问的特殊背景，是王院士在大会堂痛心疾首的说：“全国共有600多家半导体生产工厂，我们一年生产的集成电路总量，只等于日苯一家大型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11年前，中央启动“908工程”，打算大力扶持芯片产业。结果行政审批花了2年，技术引进花了3年，建厂施工花了2年，投产的时候已经属于淘汰技术，芯片月产量仅有800片。 当时恰逢德州仪器裁撤部门，张如京失业回到弯弯，被辗转请到大陆来指导工作。张如京仅用了半年时间，就让月产量800片的芯片工厂，改造之后达到盈亏平衡，“908工程”项目才终于通过验收。 那可是国家项目啊，折腾了整整七年，连工程验收都通不过。 张如京在国外的名气就不说了，为啥一宣布到大陆创业，上实（国企）便立即投入大量资金支持，正是因为张如京以一己之力让“908工程”通过他有信心放出三年建4条生产线的豪言。 历史上，张如京三年之内建成了5条生产线，而且投入的资金还非常少。 这正是赶上了芯片行业不景气的“好时候”，如果全球芯片需求量旺盛，那即便有高盛等美企做担保，张如京都不可能买到好设备。但恰巧今年芯片生意不好做了，全球各大厂商都在减产，张如京才能以超低的价格，购入了大量的二手设备。 国内企业建芯片工厂，那是数年磨一剑，费尽心思才能建成一条生产线。张如京则属于批发白菜，平均半年建成一条，那速度让全球业界咋舌，两三年时间就把中芯国际带到世界第四。 也因此，中芯国际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不弄死就根本睡不好觉。 宋维扬突然说：“对了，京城的‘中星微’是专门设计芯片的，我在里面也有投资，张先生可以跟‘中星微’多多联系。方舟科技（中芯微）也研发出方舟1号芯片，明年很可能就要开始量产，这家公司我也有投资，我可以把订单全部交给中芯国际来代工。还有清华紫光，他们的芯片需求量也很大，我能拉一部分订单过来。” “宋老板厉害！”张如京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恨不得抱着宋维扬亲两口。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影响力了，宋维扬广交朋友做散财童子，不管在相关企业赚不赚钱，但他随时都可以帮忙拉来大量订单。 有了宋维扬帮忙，中芯国际的发展肯定比原时空更快，也会让台积电更加难以容忍。 郭光昌这个做医药的，虽然不懂专业技术，但也能看出宋维扬霸气侧漏。他心里多少有些崇拜，举杯道：“来，为老宋的牛逼干一杯！” “干杯！”段勇平立即附和。 郭光昌提议道：“要不把张先生也拉进金牛会吧。” 段勇平说：“这个可以。” 张如京虽然不喜欢拉帮结派，但也并非那种埋头搞技术的人，在了解金牛会的情况之后，立即答应加入进来。 宋维扬问：“老段，你这跑去美国了，今年的聚会还参加不？” 段勇平笑道：“我先去美国把手续办妥，年中还要回步步高开董事会，刚好能赶上今年的聚会。今后每年都这样，八月初回来，开完董事会就见老朋友。” “那行，”宋维扬笑着说，“不然我肯定开除你这个美国鬼子的会籍。”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几个男人聊得很欢，两位美女也没闲着。 王津媛低声说着悄悄话：“小林，你老公可真威风，走到哪里都是全场中心焦点。” “他就会出风头，我已经习惯了。”林卓韵的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状。 529【数字化与耍猴】 多年以后，当你打开2001年的报刊杂志，你会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这年4月份的文章内容还很正常，但进入5月份之后，突然出现大量关于“数字化”的文章。 就拿《中国商界》杂志来说，五月刊一共有48篇文章，其中15篇的标题包含关键词“数字化”，另外还有几篇的内容跟“数字化”有关。 明明是一本商界杂志，为什么搞得像it杂志一样？ 再仔细看这些文章的内容，有些讨论数字化家电，有些讨论数字化住宅，有些讨论数字化娱乐。甚至还有篇文章叫《将数字化穿戴起来》，嘿嘿，连服装都特么要迈向数字化时代了！ 此后的几个月，中国方方面面都在“数字化”。 京城那边直接喊出“建设数字化京城”的口号，文化部门在打造“数字化图书馆”，教育部门召开了“数字化教育论坛”，甚至还涌现出这些论文：《地方志资料库数字化建设的特点及发展设想》、《中国族谱资料的整理、研究和数字化建设》、《数字化农业建设与我国农业跨越式发展》…… 什么都能扯上数字化，中国似乎在一瞬间进入了科幻时代。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有几个主要原因： 第一，电脑越来越普及，中国可上网计算机数量，从去年的350万台，一下子猛增到892万台； 第二，中国网民数量暴涨，从去年的890万人，一下子猛增到2250万人； 第三，政府和企业正在大力推广宽带技术，宽带接入用户数量，在近半年内呈几何倍增长； 第四，政府不断引导推动传统行业与计算机、互联网接轨。 从去年底到现在，短短半年时间，中央连续颁布了8项关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法律法规，未来半年还会颁布好几项。2001年堪称中国计算机互联网的法制元年，所有法律基调都在此时定下来，之后的十多年只不过是修修补补。 5月下旬，宋维扬被邀请去京城，参加“中国互联网协会”的成立大会。 这个协会具有一定的官方性质，最高指导机关是国家信产部，由来自全国的70多家企业共同发起，会员包括网络运营商、服务提供商、设备制造商、集成电路商、科研教育机构等等。 经过大会选举，宋维扬成功当选互联网协会的常务理事。这是个没啥实权但又不**份的职务，关键时刻还有一定发言权，大企业的老总很多都做了常务理事。至于理事长、副理事长、秘书长这些职位，全都给了政府官员或资深院士，联想的柳总都没资格当选。 而轰轰烈烈的“数字化中国论坛”，也在这期间顺利举办，在全国刮起一股数字化风潮。 是的，报刊杂志上随处可见的“数字化”，正是这个论坛给引发出来的。 事实上，“数字化中国论坛”已经举办了两届，但都属于小打小闹。今年的规格却突然提升至顶点，主办单位是中国贸促会、国家信息中心、国家经济信心中心、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承办单位也是一大堆，而且还要在京城、盛海、蓉城、花都、港城、弯弯等十多个城市巡回举办。 轰动，论坛举办到哪里，媒体就聚焦到哪里。因为中国顶尖的几大传媒集团，全都是这次论坛的承办单位，其宣传可谓是地毯式轰炸。 宋维扬没有跑去凑热闹，把出风头的机会，都让给了他投资的几个公司的老总，马小云、小马哥、张朝扬、丁三石、丁明等人全都要去参加。 但西康省那边真的无法推脱，省里大领导的秘书亲自打电话，请宋维扬务必要去参加论坛的蓉城站。甚至不仅仅是西康省的事情，整个西部地区都参与了进来，“数字化中国蓉城论坛”直接被定性为“中国西部开发商品博览会暨国际经贸洽谈会”的分会场。 秘书在电话里转达了大领导的意见：“宋先生，你是全省在计算机、互联网领域唯一的业界领袖，是西康省数字化发展的一面旗帜。你必须要亲自到场参加，展示中国西部大开发数字化建设的风采，展现西部地区与数字接轨、与国际接轨的精神风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维扬能不去吗？ 西部科技园某些空置的建筑，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主会场设在园区的一个大厂房内，此地曾是软件园的展示区，墙面、地板、天花板的装修风格都非常现代化。以前有领导、记者来这里视察采访，会看到一台台整齐电脑，无数做临时演员的大学生，以及大量让人不明觉厉的机器设备。 自从宋维扬接盘之后，电脑都被搬到写字楼里，机器设备直接被当成垃圾处理全是已经过时淘汰的玩意儿。 一辆辆大巴从市区把人拉到西部科技园，在论坛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园区里的企业就成了参观景点。 这是宋维扬和省里、市里商量好的，领导们要展示科技园的气象，证明他们把这个国家火炬计划基地搞好了。宋维扬则趁机推销自己的西部科技园，希望能够多拉几家公司在这里落户，即便只设办事处、研发中心也行啊，现在还有三栋写字楼（6层高）空着呢。 丁三石对神剑公司最感兴趣，因为网易已经确立了网游项目，正在组织团队自己开发游戏。他拉着小马哥来到神剑网络科技公司，问接待人员道：“你们这个公司专门做网络游戏吗？” “是的。”工作人员微笑道。 丁三石又问：“现在有多少员工？” 工作人员说：“正式员工有60个左右，实习生大概一两百个吧。” 小马哥惊讶道：“有一两百个实习生？” 工作人员道：“这些实习生至少是本科文凭，但他们还不能胜任手里的工作。就拿美工实习生来说，公司高薪聘请了日苯的游戏原画师，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教学实践。各部门的海外名师一共请了六个，光是请这些老师的钱，就花了100多万美元。我们董事长宋先生，一个月前对实习生们说：你们要好好学，就算以后不能留在神剑，也会被其他网游公司抢着要。三年之后，只要你不是学进狗肚子里了，月薪低于1万你们来找我，我自己掏腰包给你们补上。” “哈哈哈，宋老板真是财大气粗。”旁边一个电信运营商老总大笑。 丁三石和小马哥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一家网游公司而已，请老师给实习生讲课，居然就花费了100多万美元，这已经让他们无法想象。 事实上，这些从国外请来的业界大佬，在教学之余还会参与指导具体工作，否则哪花得了那么多钱？ 一大群人很快转悠到二楼，经过一间会议室时，工作人员说：“里面正在开会，暂时不能参观。” 有位老总不顾及自身形象，透过门缝看了两眼，惊讶道：“怎么里面还有几个老头子？做网络游戏不是年轻人的事吗？” 工作人员微笑道：“里面的五位老先生，有两位是拿国家特殊津贴的，另外三位也是教授级别。他们都是资深的专家学者，被聘请来担任项目顾问，每个月到公司来开一次讨论会。” “什么项目？”丁三石忍不住问。 工作人员依旧保持微笑：“一个游戏开发项目，我只能说这么多。” 跑来参观的大佬们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一位公司老总道：“再透露一点呗。” 工作人员说：“我们正在开发一款网络游戏，历史题材，游戏里的人物、服饰、建筑、风俗都有讲究，所以必须请专家学者全程指导。” 另一位老总感慨道：“这哪里是做游戏啊，拍电影都没这么严格。” “这游戏得花不少钱吧？”小马哥问。 工作人员道：“董事长说了，这款游戏要做好，要用几年时间，花掉几个亿。”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之余，都觉得宋维扬疯了。 几个亿干什么不好，非要拿来做游戏，此时整个中国网游市场的规模也没达到一个亿啊。 能收回成本才见鬼了！ “开发游戏那么费钱？”丁三石喃喃自语，他已经决定做网游了，现在却被搞得有些忐忑。 这消息很快传到媒体那边，为期两天的论坛还没结束，就有无数记者抽空子前来打探，继而迅速见报传遍全国。 因为实在问不出具体内容，甚至连研发资金也很笼统。记者们于是私下统一口径，宣传宋维扬要花五年时间、耗费5亿资金，请来国内外顶尖专家，打造一款史无前例的历史题材游戏。 经过持续打探，终于有个实习生不小心“说漏嘴”，证实这款游戏跟《山海经》有关，于是报道就变成了“大型上古神话题材游戏”。 全国舆论为之轰动，一些人认为宋维扬玩物丧志，钱多了不消化；一些人认为这是假消息，属于宋维扬宣传游戏的手段；还有无数游戏爱好者，跑到论坛发帖子讨论，这种讨论随着《搜神记》的连载愈发火爆。 是的，胡耕开始写小说了。 此人是个快枪手，一边参与游戏策划，一边创作网络小说，每天更新量居然能达到8000字以上。 胡耕在小说的“楔子”里直接注明：“本书又名《山海经之搜神记》，最初是一个游戏策划案，小说创作与游戏开发同时进行。本人目前是神剑网络科技公司山海经项目组故事主创，等游戏上线之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小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创作完成，出版之后的稿费，竟然比胡耕在神剑的工资高出无数倍。 不管是死忠读者，还是游戏爱好者，都对《山海经》保有无限期待。 他们期待了一年又一年，却连游戏的影子都见不着，甚至各种传闻游戏开发已经终止。每当这种传闻甚嚣尘上的时候，都会有一两张图片突然爆出来，或者是游戏截图，或者是角色原画，立即就把期待值给拉满了。 而这几年当中，中国网游行业繁荣兴盛，各大游戏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但仅露出只鳞片角的《山海经》，却成为悬在业界大佬们头上的一块巨石，谁都不知道石头哪天会掉下来。 宋维扬数年磨一剑的玩意儿，耗费几亿资金做的游戏，哪家游戏公司敢小觑？ 不管是后来的贴吧，还是17173游戏网站，都有《山海经》的专属页面。每爆出一张相关图片，又或者是模棱两可的内幕消息，都会引发万众围观和讨论。直至《山海经》开放性内测时，由于数量稀少，一个邀请码竟被炒出几千元的天价。 宣传嘛，耍猴嘛，宋维扬很精通的。 530【畅想未来】 豪华大巴从古老的镇子绕过，两个老外正看着窗外景色聊天。 一个是《红鲱鱼》杂志的记者，这杂志或许很多朋友没听说过，但它此时被誉为“硅谷圣经”，其报道可以作为互联网投资的风向标。美国的诸多互联网企业，都曾在默默无闻的时候被《红鲱鱼》报道，随即就获得华尔街巨头的疯狂投资。 还有一个记者来自《福布斯》，他们都是专门赶来中国的，全程采访报道“数字化中国论坛”。 嗯，“数字化中国论坛”在弯弯和港城巡回举办之后，其终点站便是美国硅谷，由此可见今年的论坛搞得有多大。 “杰森，你觉得中国会是互联网寒冬的突破口吗？” “或许吧。美国的互联网泡沫已经破灭了，但中国的互联网还没开始产生泡沫。特别是去年底的统计数据，中国网民数量从800多万猛增到2000多万。你们《红鲱鱼》长期关注互联网行业，因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也是非常凶险的机会。据我了解，接受境外投资的中国互联网企业，至今只有一家公司实现了盈亏平衡，投资机构已经不敢轻易烧钱了。” “美国的互联网企业不是也一样吗？绝大部分都是亏损状态，但当初并不阻碍它们获得融资。” “大环境不一样了，中国互联网在发展最快速的时期，遇到了全球最尴尬的行业形势，这有可能导致互联网在中国难以发展。” “我跟你的观点不同。我前后来过中国八次，采访了20多位中国官员和企业家。你永远猜不着中国人在想写什么，你永远摸不透中国人会做什么。西方的经济学理论，在这个国家是不适用的，中国人总是能刷新你对世界的认知。” “是吗？那我应该多看看。我是第一次来中国，在京城和盛海也采访了几位官员和企业家，他们说话时都信心十足。但我能分辨出来，那些官员的信心来自于无知者无畏，而那些企业家其实是忐忑的。他们的企业正在不断亏损，却找不到来自西方机构的投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撑到什么时候。那个叫杰克马的家伙，给我勾画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但这种论调我在几年前的硅谷听了太多，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哈哈，杰克马确实像个大骗子。” “然后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承办方居然把会场设在郊区。” “这是地方官员要求的，为期五天的数字化论坛蓉城站，前两天设在西部科技园，后三天设在蓉城国际会展中心。这里是整个中国西部地区，唯一的高新产业科技园，官员们需要对外展示他们的优秀政绩。” “……” 整个论坛大概分为三个板块，即：主题演讲、热点讨论、专题讲座。 参与者更是五花八门，除了互联网、电信从业者，还有官员、专家、采购商、银行家、投资人、公关公司等等，全程围绕着“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两个中心展开。 最开始当然是开幕仪式，某官员代表信产部讲话，接着是省里和市里的领导致辞，最后是地方电信部门的领导致辞中国电信是四大主办方之一。 两个老外都各自带着采访团队，现场同声翻译做得很好，但冗长的领导讲话还是让他们昏昏欲睡。没办法，他们已经走了论坛的京城站和盛海站，这些领导讲话感觉都差不多，实在让人提不起聆听的兴趣。 “下面有请中国著名企业家、互联网行业资深投资人宋维扬先生，给大家做开幕演讲！” 许多参会者都明显愣了愣，因为不管是京城站还是盛海站，领导讲话结束之后就休息片刻，随即直接进入主题演讲环节。宋维扬的开幕演讲是什么鬼？ “喔，我认识这个家伙，他是谷歌公司的第一位投资者。”《红鲱鱼》杂志的记者笑道。 《福布斯》杂志的记者说：“这位宋先生，曾经数次拒绝我的专访邀请。我一直都想采访他，因为他很可能是中国真正的首富，白痴胡润排的中国富豪榜明显不准确。” 《红鲱鱼》杂志记者笑道：“让我们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吧，或许能让我写出一篇特别的报道。” 全场大概有将近2000人参加开幕式，宋维扬施施然走到主席台，一边用鼠标打开ppt，一边微笑道：“今天非常忐忑，我这个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门外汉，要当着1000多位来自各行各业的大佬，做关于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开幕演讲。到底该讲些什么呢？专业内容肯定不行，纯属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我曾经不止一次表示，我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仅限于打字、发邮件和网络聊天。这三样还有谁不会的？请举手！” “哈哈哈哈！”全场哄笑。 宋维扬点头道：“嗯，很不错，没人举手。看来大家都比我厉害，至少也是跟我同一水平的。” “哈哈哈。” 现场再次传来一阵轻笑，也不知道在笑些啥玩意儿。 宋维扬继续说：“为什么我这个不懂行的家伙，今天敢上台做演讲呢？因为我很会吹牛逼。” 在现场的哄笑声中，坐台下第一排的领导们瞬间无语，感觉宋维扬这家伙太不着调了。 “你们别笑，”宋维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不管是搞互联网服务，还是搞电子商务，会吹牛逼是一个褒义词。只有学会了吹牛逼，才能拉到风险投资，才能获得初始的发展资金。你们哪位不会吹牛逼，那就趁早学学，否则赶紧退出这个行当。” “哈哈哈！” “吁！” 在全场的爆笑声中，马小云居然站起来，指头咬在嘴里吹口哨，随即大喊道：“宋老板牛逼！” 又有一个家伙大喊：“马博士，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很会吹牛逼！你还忽悠了我500块钱！” 一个国际性的高端论坛，瞬间变成嘈杂的菜市场。 “吹牛逼要吹得有人相信，否则就把自己吹成傻逼了，”宋维扬说，“今天我不讲别的，就给大家吹一个大大的牛逼，你们想不想听？” “想！”论坛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个小宋，太……太胡闹了！”省里那位领导忍不住苦笑，他对此次论坛非常重视，亲自出席开幕式并发言，还让秘书亲自把宋维扬请来，就是为了展示西康省在高新领域的风采。谁知道宋维扬居然脏字连篇，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宋维扬点开ppt，指着投影画面说：“现在都说数字化中国，那么什么是数字化的中国呢？今天我就来展望一下。让我们把日历翻到15年后，主人公是个生活在大城市的单亲妈妈……” ppt图片是宋维扬找人画的漫画，而且是最简单的火柴人漫画。 “早晨起床，主人公睡过头了。她连忙把还在读小学的儿子叫醒，给儿子洗漱之后，又让儿子戴上智能手表。这种智能手表可以拨打电话，而且可以设置快捷键，小孩子按下快捷键，可以迅速拨通家长的电话或者110。而且智能手表有卫星定位功能，小孩子出了意外，家长能用卫星定位功能来寻找……” 这种演讲形式太新奇了，就是在讲一个关于未来的科幻故事，全场都安静下来开始聆听。 “由于时间不够用了，主人公带着儿子快速出门，顺手在路边给儿子买了早餐。她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付账，这种手机不但可以打电话，还能上网聊天打游戏。购物早就普及了电子货币，不但商场里有，连菜市场买菜，都可以使用电子支付，坐公交车也可以直接刷手机。一个人只需要拥有一部手机，他就可以在中国生存，钱包直接被淘汰了……” “给儿子买完早餐，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下。这是主人公在出门之前，就用智能手机预约的出租车。她使用了一种打车的软件，系统自动显示附近的空闲出租车，并显示所需的路程、时间和金额，双方还能通过卫星互相确定位置……” “把儿子送到学校，主人公让司机前往公司。途中，她打开手机看网络直播，这种直播类似于视频通话，而且是一对多的视频通话。做直播的是一个农民，他有上百万个订阅观众，他靠展示自己的农村生活来赚钱。农民先是在地里做农活，然后又去打理自己的果园，城里的观众们对这种生活非常好奇……” “主人公突然想起家里的水果快吃完了，这个农民的果园看起来又很不错。于是打点手机开直播界面的超链接，迅速进入这个农民的网络商店。她不仅在网络商店里买了水果，还买来一些大米和蔬菜，方便快捷的邮递系统，能让她明天就收到这些货物……” “主人公用手机支付了车费，来到自己工作的公司。在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她站在扫描仪器前停留几秒，这是在上班打卡，通过面部识别系统来判定……” “临近中午下班，主人公拿出智能手机订餐，外卖送货员很快把午饭送到公司。这时候的方便面等便捷食品已经趋于淘汰，因为网络订餐服务普及到整个社会，送餐服务可以解决上千万人的就业问题……” “傍晚下班的时候，部门领导带着大家一起去聚餐，因为今晚要给新任部门经理举办欢迎餐会。主人公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去学校接孩子，然后自己跟其他同事一起去吃饭。部门经理开着一辆无人驾驶的豪车，整辆车都实现了智能自动化，司机只要设置好目的地，就能自动开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们在一家智能化餐厅聚会，店里没有服务员。每张餐桌上都摆放着板面电脑，材质能现在的液晶电视差不多，但只有一本书那么大。客人想吃什么，直接在电脑上点餐，由送餐机器人传送过来……” “菜品上齐了，但没人动筷子，而是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照相。很快，他们聚餐的照片，就传输到公司网络社区和个人网络账号，同事和朋友们纷纷表示羡慕和祝贺……” “由于都喝了很多酒，酒后驾驶的是违法的。于是开车的同事们，又拿出智能手机，打开代驾软件。很快，代驾司机来到餐厅，开车把喝醉酒的同事送回家……” “主人公回到家里，她已经存了些钱，打算给自己买一辆代步车。于是她上网查找汽车信息，有卖二手车的网站，有卖新车的网站，她很快选定了一辆价格适中的小轿车，并约好了周末去现场看车。她还登陆网站，约定好驾照考试的时间，然后通过网络学习驾考科目一的知识……” “突然，主人公收到一条信息，那是学校老师发来的，内容是儿子的期中考试试卷。儿子做错的试题，都被特别标出了，老师让她督促儿子学习改进……” “即将睡觉的时候，主人公想起这个月电费还没交，于是她拿出智能手机，躺在床上交了电费……” “这就是15年后，一个中国普通白领的一天。” “你们要问我数字化中国是什么样子？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不懂技术，但我会幻想，我希望可以梦想成真。谢谢！” 在掌声当中，主持人微笑着上台：“感谢宋先生，为我们描绘了一个数字化中国。” 宋维扬慢悠悠走到台下，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没有一个把他说的话当真，都以为在听科幻故事呢。 “哦哦哦，太酷了！”《红鲱鱼》杂志的记者连连惊叹，“我喜欢这位宋先生，他很会讲故事，我要给他做专访。” 《福布斯》杂志的记者问：“你觉得他描绘的场景能够实现？” 《红鲱鱼》杂志的记者道：“当然能实现，不过我估计要等到50年以后。你想想，50年前的人们，能够想象手机、电脑在大众中普及吗？能想象我们可以通过互联网交流吗？我相信，50年后一定可以实现这位宋先生的幻想。” 531【专访】 两天之后，论坛举办地点搬到蓉城国际会展中心。 参会人员根据不同偏好，分成若干个兴趣小组，讨论当下的热点话题。比如网络游戏，比如网络社区，比如数字电视，比如宽带电话……反正就是业界普遍看好，却又刚刚兴起还没完善的东西，方向在哪里，该怎么来搞，需要注意什么，这些都需要大家来相互讨论印证。 一间休息室里，宋维扬正在接受专访，而且是来自《红鲱鱼》、《福布斯》和《计算机世界》的连续三个专访。 宋老板的时间非常宝贵，每个专访限时20分钟。 为了避免大家说老王灌水，专访细节就不提了，只说一个大概。 《红鲱鱼》记者主要围绕宋维扬的演讲展开，煞有介事的讨论些硬核问题。 例如普及电子货币，在技术、金融、法律、习惯等诸多方面，需要克服哪些困难才能得以实现。还有宋维扬在演讲中提到的网购农产品，农民如何才能开网店，又如何实现快速配送，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 以上这些内容，美国即便再过20年都难以解决。 当中国人各种扫二维码付账时，美国佬的第一付款方式是刷卡，第二付款方式是使用现金。 当中国的农村都开始设快递网点时，美国的快递服务还停留在城区，郊外等快递能把人等得欲仙欲死。顺便一提，城区的收货速度只是相对较快而已，快递从邮政中心到机场货物集散中心，就经常需要一个星期，到收件人手中还得再等半个月。 至于郊区的快递，收货时间完全随缘，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你追踪邮件信息的时候，总是显示已经到附近了，却因为你家里没人无法签收，但你这段时间都宅在家里啊，既没听到敲门声也没人给你打电话。 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快递早就到了，被扔在你家门口的树上挂着，或者在你房顶上风吹日晒，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当然，快递速度也能快起来，前提是你支付20美元的加急费，这笔钱可能会超过你的购物金额。因为美国的快递小哥，都是开着汽车送货的，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懒得出勤，比如天气不好啊，比如身体不舒服啊。也有可能是嫌快递太少不想浪费油钱，等着多凑几单一起送，凑着凑着就两三个月过去了。 快递如此，外卖也好不了多少，大概是这种情况：你肚子很饿又不想动，点了一份15美元的外卖。你今天运气很好，50分钟之后外卖就送到了，你额外支付10美元的配送费和小费，然后非常开心的享用午餐。 所以，《红鲱鱼》杂志的记者，才会觉得宋维扬的幻想要50年才能实现，至少2020年的美国是肯定实现不了的。 特别是全民普及移动电子支付，美国可能50年的时间都难以做到，或者说，全世界暂时只有中国才能达成这一成就。因为它必须包含一个大前提，即拥有非常完善的国有银行系统，否则就只能小打小闹，无法实现全民普及。 你以为欧美日韩的商界大佬们，不想做类似支付宝的玩意儿吗？他们想做，他们也做了，但一直做不大！ 说一个更直观的数据，截止2018年，中国的atm机数量占全球总数的四分之一，并且这个占比还在不断提升当中。一个美国普通公民，可能身上揣着好几张信用卡，但他却没有一张储蓄卡，他也没必要去开户存款，因为美国开户也是要收费的，不像中国可以免费随便开美国的家庭平均存款额度，还特么不到1000美元，全是些穷光蛋，拿了储蓄卡也没屁用！ 《福布斯》的记者采访时，则各种给宋维扬悄悄下套。比如提问：“作为中国首富，你觉得在中国做生意最应该注意什么？”宋维扬绕开陷阱回答之后，这记者直接问：“你觉得在中国做企业，处理与政府的关系应该排在第一位吗？” 记者如此提问的背景，是今年“*****”和“中国崩溃论”同时在日美两国流行起来了。 “*****”已经喊了10年之久，但今年喊得特别起劲，美国的国防报告直接指出：亚洲地区存在一个有丰富资源的军事对手的可能性。 至于“中国崩溃论”，则源于美籍华裔律师章家敦的著作《中国即将崩溃》，他声称中国经济繁荣是虚假的，在加入wto的强劲冲击下，中国现行政治和经济制度最多能坚持五年。这位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预言，坚持中国崩溃论50年不动摇，还因此靠卖书成为了名人富豪。 多年后，传闻章家敦在美国被逮捕了，涉嫌为中国提供情报等四项间谍罪名。如果传闻属实，那么请大家把双手捧在胸口，为这个常年坚守在一线岗位的战忽局成员默哀三分钟。 除了章家敦以外，著名投资银行所罗门美邦，也预测中国加入wto之后，五年内将新增4000万失业人口，严重的就业压力会把中国给拖垮。 一边喊威胁，一边喊崩溃，两种论调同时甚嚣尘上，今年关于中国的话题可热闹呢。 还是咱们自己国家的记者贴心啊，《计算机世界》给宋维扬做专访的时候，主要问一些关于中芯国际的问题，顺便还免费帮神州手机和电脑打广告。 打发掉这三个记者，宋维扬走到一个会议室，丁明正在里面讲述“网络百科”。 维基百科已经在几个月前上线了，并迅速引起热烈反响。直到此时，许多国人终于发现，原来我们早就有络百科了！ 丁明现在已经成了新一代的互联网英雄，至少在网络百科方面，他成功引领了世界潮流。此时，这家伙正面对两三百号侃侃而谈：“越来越多的网友开始使用搜狗百科，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专家反对搜狗百科。我首先必须讲一点，网络百科虽然有很多优点，但不可避免的具有局限性，也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错误疏漏。我听说，今年有学生在毕业论文上，竟然把‘搜狗百科’备注为引用文献。这就是扯淡嘛，脑子进水了！网络百科只能作为借鉴资料，同时我也会继续完善内容审定方案……” （卡文了！） 532【放鹰的三石兄】 蓉城国际会展中心的一间茶室里，马小云、小马哥、丁三石、张朝扬、丁明五人汇聚一堂，他们都是宋维扬持有股份的网络公司老总。 “小丁，刚才听你的专题讲座，发现你那个网络百科很有意思啊。”马小云拎着茶壶倒水说。 丁明笑道：“老宋的主意。” 宋维扬摇头道：“在美国那边，好几年前有人提出思路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做起来。因为风投机构只关注门户网站，对网络百科没有兴趣，所以一直缺乏壮大规模的资金。今年美国也出现了维基百科，这或许就是互联网泡沫破灭带来的好处，大浪淘沙总会出好玩意儿的。” 小马哥突然问：“网络百科怎么赚钱？” “不赚钱，”丁明解释道，“但大大提高了搜索引擎的使用率，算是为搜索引擎引流吧，现在我们主要靠卖搜索广告赚钱。” 丁三石忍不住问：“搜狗搜索现在实现盈亏平衡了吗？” 丁明笑道：“从去年开始，越来越多公司开始做企业网页，搜索广告也卖得很好，现在每个月纯利润大概500多万吧。” “一年下来就是6000万啊！”丁三石忍不住惊叹。 马小云突然扭头问小马哥：“腾讯赚钱吗？” 小马哥说：“之前一直亏，上个月刚好实现盈亏平衡。” 张朝扬惊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马哥说：“移动梦网。” 张朝扬和丁三石瞬间无语，他们也在做移动梦网业务，奈何根本拼不过qq这个大杀器。 移动公司为了开拓梦网业务，承诺将85%的短信增值收入分给合作商，于是各大网站纷纷展开与移动的合作。然而，早在今年3月份，qq就已经在这个领域称霸，占了移动公司实施“梦网计划”以来超过50%的业务量。 也即是说，互联网寒冬当中最能赚钱的生意，腾讯凭借qq直接拿走一半份额。 这个数据暂时还没有公开，但张朝扬和丁三石能够想象，因为他们有时候也会用qq，更知道这玩意儿有多么方便。 搜狐和网易宛若一对难兄难弟，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赚钱，再加上一个同样悲剧的新浪，现在三大门户成天攀比谁亏得最少。张朝扬瞥了丁三石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有时间来蓉城出席论坛？已经跟有线宽频谈妥了？” “妥了。”丁三石面带微笑。 “恭喜恭喜！”众人连忙祝贺。 宋维扬在网易没有个人股份，而是金牛资本自发投资的。现在网易每天亏得比搜狐还多，把大小股东们都愁坏了，于是股东们就撺掇港城有线宽频公司进场收购。 这种事情宋维扬也没法阻止，因为金牛资本并非网易的大股东。 为啥大家都要恭喜丁三石呢？ 因为丁三石开公司非常保守，好几轮融资外加上市，他居然还持有超过50%的网易股份。而港城有线宽频公司，这次想要打包收购网易，除了金牛资本之外，其他公司都愿意把手里的股票给卖掉。包括丁三石也愿意卖，只要这笔交易完成，他就能获得超过4000万美元现金，代价是直接把他在网易的股份清空。 宋维扬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也不知道另一个时空是否也有这次谈判。 但一周以前传出相关消息时，宋维扬还是稍微关注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稳坐钓鱼台了。 港城有线宽频公司收购网易，并非想做门户网站，而是透过网易作为平台，在大陆开展宽带接入服务，甚至还想进军华南地区的有线电视网。 宋维扬之所以坐在旁边看热闹，是因为有线宽频公司在宣布与网易达成收购意向的当天，其美国股价暴跌20%，其港城股价暴跌15%。之后数日，这家公司的两地股价一直持续下跌，并且还无法拖动网易的股票上涨。 只是达成收购意向的消息，就让股票疯狂下跌，真正签合同还不爆炸？有线宽频公司那些股东除非是穿越者，又或者铁了心进军大陆市场，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笔交易。 喝了一会儿茶，众人各自散去，丁三石单独找上宋维扬。 “老宋，”丁三石的心情非常舒畅，而且突然变得很大方，“你一直说要增持网易股份，趁我跟有线宽频还没签约，你要多少我卖给你多少，比有线宽频那边的价格还低3%。” 宋维扬笑道：“哈哈，你卖吧，我暂时不打算出手。” 丁三石真要卖了，离开蓉城之后，立即与有线宽频展开最后一轮谈判，双方非常顺利的敲定了交易细节。随即，网易的ceo和coo双双宣布辞职，这是大型收购活动的基本操作，新任ceo和coo将由有线宽频来任命。 消息传出，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丁三石也是这么想的，公司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卸任了，他只等着签合同拿钱走人。 与此同时，港城有线宽频公司的股价再度暴跌，网易的股价却只有小幅度上涨。 6月中旬的某天晚上，京城的酒吧里。 这间酒吧已经被人给包了，桌上摆满了香槟，吧台上还放着一束鲜花。丁三石的许多朋友，以及持有网易股票的高层，都在这里等着开庆功会。 在无法融资、无人接盘的互联网寒冬，能把一家上市网络公司的股票变现，确实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 “来了，来了！” 丁三石还没踏入酒吧，就已经有人拿起香槟，还有人捧起鲜花打算献给丁三石。 丁三石却垂头丧气的走进来，喉咙发干，嗓子沙哑道：“事情搞砸了……” “怎么了？”朋友们惊问。 丁三石苦笑道：“有线宽频公司终止了收购计划。” 一位持有网易股票的元老级员工，先是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随即吼道：“怎么可以这样！”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 你跟人家谈收购，一切细节都敲定了，人家把ceo和coo都辞退了，你突然跑来说收购计划作废。 三天之后，有线宽频公司单方面宣布消息，网易随即证实了谈判破裂的消息。丁三石由此成为业界笑柄，他太心急了，太想把股票变现了，还没签合同就辞退了ceo和coo，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玩的。 人家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丁三石这是看到颗兔子屎就把鹰放了。 此消息让有线宽频公司的股价，一天之内上涨5.6%，因为不买赔钱货了，投资者们也有信心了。而网易的股价之前没涨多少，收购谈判破裂之后，居然特么的一路狂泻不止，丁三石和股东们怎么兜都兜不住。 倒霉的不仅是丁三石，还有新浪的老总王志冬。 王志冬像平常那样去公司上班，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告之他的新浪总裁、ceo和董事职务被撸个干净。 每过多久，8848董事长王俊涛宣布辞职，他是被活生生逼走的，因为他的正确发展路线被投资人全盘否决，由此给了阿里巴巴开展b2c业务的大好良机。 去年参加西湖论剑的5位掌门人，就这样直接凉了两个，还有一个成为业界笑料。 而网易因为啼笑皆非的被收购失败事件，股价已经快要跌破1美元。投资人和丁三石为了拉升股价，居然在年中财报上做手脚，直接被纳斯达克停牌处理。好不容易等来复牌，其股价暴跌至0.64美元，此后几个月的股票交易量一直为0。 段勇平从美国那边打电话回来问：“老宋，网易的股价好低啊，你一直说看好这家公司，我进场抄底怎么样？” “可以啊，我们一起抄底，”宋维扬说，“不过不要随便乱抄，我们先去收购股东手里的股份，再进行融资来增加网易的资金，最后以场内回购的形式从股民手里拿股票。” 段勇平说：“这得花不少钱啊。” 宋维扬笑道：“我们私人出一点钱，再让金牛资本出一点。我再找找其他朋友，愿意的就一起做，不愿意的就算了，以后赚了钱后悔死他们。” 533【笑料的背后】 花都，网易总部。 一系列负面事件，已经把网易搞得人心惶惶。特别是ceo和coo的离职，直接导致公司内部大地震，接下来一连串的人事调整更是刀光剑影。 宋维扬直接走进最里头的董事长办公室，许多网易职员都认出了他，随即在私下议论纷纷。 “宋维扬要接手公司了？” “金牛资本原来就是股东之一，宋维扬可能会扩大持股比例吧。” “咱们公司要是真的被宋维扬买下来，可能还有的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辞职了。” “宋维扬又不是神仙，你看他投资的搜狐和阿里巴巴，照样跟咱们公司一样要死不活。” “唉，都在喊互联网寒冬，这个寒冬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 助理推开办公室大门，提醒道：“董事长，宋先生来了。” 丁三石立即起身迎接：“老宋来啦，快请坐！” 宋维扬笑道：“独揽公司大权的感觉怎么样？” “你就别挖苦我了。”丁三石的表情非常难看。 宋维扬好奇地问：“你提前辞退ceo和coo是什么操作？我有点没看明白。” 丁三石说：“这两个人吃里扒外、拉帮结派，就算没有收购事件，我也会找理由将他们扫地出门。” “那正好做人事调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宋维扬说。 被辞退的ceo叫黎锦辉，湾湾人，具有丰富的大型企业管理经验。 当初获得大额融资的时候，丁三石还比较稚嫩，不知道该如何管理公司，同时也非常相信那些商界高人。于是，经网易的股东机构推荐，丁三石同意让黎锦辉来当ceo。黎锦辉上任之后，又招了两个弯弯人进来，一个担任coo，一个担任市场总监。 就此，网易的管理、人事、运营、销售，完全被弯弯那波人控制。 黎锦辉的英文名是king，网易对外讲解人事结构图时，会指着大屏幕说：“黎锦辉，king，我们的国王。”黎锦辉还有个超大块头的私人保镖，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而且经常守在办公室门口，就仿佛是保护国王的大内侍卫。 这些也就罢了，真正让丁三石无法忍受的，是查出黎锦辉曾做主付给盛世长城公司巨额资金，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盛世长城是一家总部设在巴黎的4a级广告公司，黎锦辉以前担任其中国区ceo。他把网易的大量资金支付给盛世长城做宣传，可操纵的空间很大，而且就实际情况来看，此人很有可能伙同盛世长城私吞网易的资金。 所以，趁着收购谈判的良机，丁三石迫不及待的让黎锦辉带着心腹滚蛋。 而收购的最终失败，也跟黎锦辉有一些关系。因为有线宽频公司在收购之前，要对网易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查，就在一切都谈妥的时候，竟然发现黎锦辉的心腹，没有向财务部门正确呈报与第三方广告商之间的合同条款。这不但导致网易第一个季度的财报出问题，还会影响网易在近期内签下的合同。 后来纳斯达克将网易停牌，其实也非丁三石故意为之，都属于这一操作的后续影响。 丁三石郁闷又气愤地说：“还什么跨国集团的资深ceo，枉我以前那么新任他，这家伙就是一个白眼狼！网易发展势头良好的时候，他还能正经做事情，互联网寒冬一来，他就伙同手下疯狂往自己兜里捞钱。要不是这次收购需要第三方调查，我都还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混蛋！” 宋维扬问：“不能起诉他？” 丁三石摇头说：“人家是高手嘛，一切操作都游走在法律边缘。你只能说他眼光不好、能力不佳，说他有严重失职的行为，但却不能证明他脏了公司的钱。反正他那帮子人，我现在是不敢用了，网易的高层管理人员，我最近直接辞退了将近一半。现在公司人事调动频繁，业务和管理都一塌糊涂。” 宋维扬乐不可支的说：“外界可不知道内情，都以为你想套现想疯了，现在大家都笑话你呢。” 丁三石见宋维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没好气道：“你也来看我笑话？” “吃一堑长一智嘛，有啥笑话可看的，”宋维扬又补了一句，“虽然确实很好笑。” 丁三石郁闷道：“你再这样，我就送客了啊。” 宋维扬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现在是董事长兼ceo再兼coo，算是彻底掌控了网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丁三石说：“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梦网短信业务也要整顿。另外，我正在跟移动公司联系，联合梦网推出天气预报、每日新闻等增值服务，接下来就是自主开发网络游戏。游戏名我都定好了，就叫《大话西游》。” 宋维扬连连点头：“不错嘛，之前你成天想着怎么卖网易套现，现在终于开始用心发展公司了。” 丁三石叫苦道：“没办法啊，公司卖又卖不掉，那只能慢慢发展了。现在我谁都不信，只相信我自己，伟人说得好啊，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向别人乞讨是发不了财的，只有靠自己才能做出一番事业！对了，你该不会把我的发展计划透露给张朝扬吧？” “还用我透露？搜狐也有相关计划了，估计新浪那边也差不多，你们三家可能要打出狗脑子来。”宋维扬道。 移动梦网，真的是中国早期网络公司的大救星。 腾讯凭借移动qq疯狂盈利的情况，让三大门户网站眼红不已，全都把新增赢利点投到这上边来。 张朝扬很快就要发起“时尚手机之旅”计划，并且非常自恋的亲自担当形象代言人，带着团队一个接一个城市的做宣传。这家伙从不看武侠小说，却让手下用武侠文化做宣传噱头。那些手下估计是古龙迷，搞出了所谓的六种武器，“多情环”是手机交友，“离别钩”是手机校友录，“霸王枪”是手机新闻，“长生剑”是手机铃声图片…… 丁三石在那儿推心置腹一番，终于忍不住问：“老宋，你给句实话。你一直说看好网易，什么时候能继续投资啊？” “当然是股价跌到谷底的时候。”宋维扬笑道。 丁三石说：“现在已经跌到谷底了，根本没法继续跌！” 宋维扬说：“所以我来了啊。” 丁三石立即坐直身体：“你打算投多少？” 宋维扬道：“不是我打算投多少，我拉着朋友一起投。你问问其他股东，谁愿意脱手的，每股比市价高2美分收购，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行，我问问。”丁三石终于心情舒畅了一些。 宋维扬随即说出自己的全盘计划，丁三石表示愿意配合。 场外协议收购，就看有哪些股东愿意放手，应该可以买到一部分，至少10%以上吧。至于场内回购，美国那边为了防止资本操纵股价，对此有严格的时间、价格和数量规定，到最后还得正常收购市面上的流通股。 但不管是哪种方式，都会一定限度的拉升股价，丁三石当然乐意见到这种情况。 宋维扬的手里的现金虽然所剩无几，但金牛资本却很有钱。亚洲金融风暴之后，金牛资本大量抄底购入各上市公司股票，而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的第一时间，宋维扬就勒令金牛资本把这些股票快速脱手。 这个操作当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在金牛资本的资深从业人员看来，宋维扬简直就是神经过敏。 当时港城的各大金融机构，确实在抛售股票，但抛的都是科技股。至于传统行业的股票，业界精英们一直认为，至少还能再涨三年（总得涨回索罗斯来之前的行情）。 宋维扬根本不管那些，给金牛资本的总裁杜聪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两个月内把持有的港股全部抛干净，无法认同这一操作的可以选择辞职。 大半年后，把宋维扬当傻子的人，瞬间把他视为神仙。 因为港城那边的科技股持续暴跌之后，渐渐影响到整个大盘行情，并在秋天的时候集体跳水。金牛资本虽然不是在最高点抛出，远不及那些夏天才离场的赚得多，却完美实现了全身而退。 现在的投资环境非常不好，金牛资本都不敢胡乱砸钱了，只在凤凰卫视上市的时候买了一拨，又出手拿下半栋写字楼，现在还握有1亿多美元资金不知道该怎么花。 说实话，港股最近又有回暖的趋势，喜丰的股价就连续一周小幅上涨。 但宋维扬一直压着金牛资本不要乱动，别的东西他不清楚，他只知道911事件马上就要来了。911不但把美国双子大厦撞他塌，也把互联网从初冬带入凛冬，顺便港城的经济也滑入深渊。 港城回归的第一个六年里，其中四年都在经济倒退……今年本来是慢慢回暖的，但被911事件坑得很惨。 宋维扬说：“吃进网易股票的计划，要在明年夏天之前完成，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把网易做大。” 丁三石做生意本来就保守，现在被ceo坑了之后更保守，他说：“不管你场内回购还是场外收购，你可以继续融资增持，但我的股份不能低于51%。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必须要绝对控股才能安心。” “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这在上市公司很罕见，老丁你杯弓蛇影了。不过随你吧，你爱要多少要多少，我也懒得跟你争。” 534【晚上打碟，白天养猪】 多年以后，在《锵锵三人行》的节目里，主持人窦文涛与财经作家吴小波有过一段对话。 吴小波：“我见过的大富豪中，几乎没有一个是快乐的。” 窦文涛：“没有一个？” 吴小波：“嗯……哦，有一个，丁三石。” 从90年代的牟其中、李经纬，到后来的大老王、马小云，吴小波几乎采访过中国所有的大富豪。但这些人整天考虑的东西太多，顾忌也太多，吴小波认为他们活得不快乐，唯独一个丁三石被认为是例外。 关于这位老兄的趣事很多，总结起来就一点：不着调。 比如都当上中国首富了，丁三石还穿着一条花裤衩，亲自在公司过道里修电脑，被来访者误以为是普通员工。又比如网易的临州分公司，地下车库的车位比阿里巴巴更多，听说阿里巴巴的车位不够用了，丁三石专门打电话取笑马小云不够高瞻远瞩。 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丁三石的养猪和音乐爱好。他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养猪技术书籍；他喜欢到处泡酒吧玩派对，而且亲自当dj打碟。 正所谓，晚上打碟，白天养猪，生活充实而美好。 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即便网易被搞得一塌糊涂，在振作之余都还有心情拉着宋维扬去泡迪吧。 迪厅的舞池里群魔乱舞，丁三石则穿着件t恤，戴副耳机，微闭双眼，化身为夜场dj在那儿左右摇摆。 沈思有些不习惯这种氛围，说道：“老板，这个人靠谱吗？” “什么？”宋维扬端着酒杯道，“音乐太吵，听不见！” 沈思只能凑近了大吼：“我说，这个姓丁的靠谱吗？他就不像是个开公司的！” “靠谱，”宋维扬也吼道，“这叫临危不乱！” 沈思喊道：“没看出来！” 宋维扬也不喜欢太吵的地方，等丁三石打完一首舞曲，立即让这家伙换个地方玩耍。 这里相当于夜店一条街，隔壁就有正经酒吧。 几人在吧台坐下，宋维扬说要了杯啤酒，说道：“清净多了。” “闹中也可以取静。”丁三石笑道。 宋维扬问：“你那个游戏已经开始在做了？” 丁三石道：“刚收购了天夏公司的两款游戏，一款叫《天下》，一款叫《西游记》。因为《西游记》是传统名著，原则上谁都可以用，但谁都不能抢注产品商标，所以我们决定改名为《大话西游》。这款游戏属于半成品，买过来了还得继续完善，我估计最迟年底就能上线。” “传统名著无法注册？”宋维扬嘀咕道，“看来《山海经》得改名字了。” 丁三石解释说：“不能直接注册，但可以注册成《西游记之xx》、《水浒传之xx》。” “明白了。”宋维扬点头道。 “去年我就想做网游，专门去美国的ea公司拜访，想要代理他们的《网络创世纪》，结果居然特么的被拒绝了，”丁三石颇为郁闷的掏出雪茄，“来一根。” 宋维扬摇摇头，拿出自己的熊猫说：“抽这个吧。” 丁三石道：“我习惯抽雪茄了。” “随你。”宋维扬自顾自点上。 于是两人各抽各的，丁三石吸了一口，吐槽道：“老宋，你说美国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摆着偌大的中国市场，竟然死活不给代理权。不止是我被ea拒绝了，所有中国的公司都被拒绝了，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中国人合作。” 《网络创世纪》是全球第一款图形网络游戏，堪称绝对的网游鼻祖。中国玩家两三年前就玩到，但全都是民间服务器，官方服务器至今一个没有。 以这款游戏的先入优势，如果ea愿意让中国公司代理，绝对是可以赚钱的。 唯一的原因，估计就是ea看不起中国市场，因为现在的中国网游市场规模太小了，折算成美元根本就不值一提。 丁三石又说：“离开ea之后，我又亲自跑去索尼，想代理《无尽的任务》。结果更搞笑，索尼居然都不派专人见我，一个小职员就把我给打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两口怨气谁受得了？我干脆就回来收购国产游戏，自己组建推断做进一步开发！” “中国游戏市场不赚钱，被人看不起很正常，”宋维扬举杯说，“来，走一个。” 丁三石可不是什么文明君子，直接爆粗口：“都是些傻逼，迟早有他们后悔的一天。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中国网游市场潜力有多大，光是去年就新增了1000多万网民，这些都是网络游戏的潜在客户！” 宋维扬道：“我在蓉城搞了个神剑网络科技公司，专门做网络游戏。第一款游戏就快公测了，时间定在9月11号，麻烦网易帮忙做个宣传，广告费按市场价来算。” 丁三石说：“嘿，我自己都打算做网游了，还专门给你推荐，这不是明摆着资敌吗？” “就问你愿不愿意！”宋维扬说。 丁三石道：“行行行。网易的广告位随便你挑，要多少我给多少，广告费不赚白不赚。” 宋维扬不仅找网易打广告，还找搜狐和新浪打广告，三大门户网站的首页广告栏直接被《传奇》包圆。不但如此，搜狐的人人网（校友录）、腾讯的qq，直接就是弹窗广告推荐，再加上各聊天室和论坛的官方广告，这网络宣传费用就是一大笔。 而且为了吸引家庭电脑用户，《传奇》的客户端安装光盘（下载太慢），在软件商城只卖5块钱，这相当于盗版光盘的价格。软件销售商每卖出一张客户端光盘，宋维扬还要额外补贴15元利润，简直是卖多少亏多少。 至于网吧那边，依旧是点卡提成套路，反正宋维扬总共要花近千万元来做推广。 广告宣传语非常黑色幽默：不一样的人生，一样的《传奇》。9月11日，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我们将迎来一款永生难忘的游戏。 嗯，接下来的几个月，如果网友用搜狗搜索关键词“911”，《传奇》肯定是排在搜索结果的第一页。 至于丁三石，请宋维扬泡吧的第二天，又请整个网易的员工去看电影。正巧《珍珠港》在大陆上映，他请员工们看完电影之后，又写了一封内部信件印发，内容无非是“多难兴邦，多难也兴公司”。 事实上，在那位弯弯总裁任职期间，网易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京城，对外也宣传网易的总部在中关村。 丁三石重新掌权之后，中关村那边瞬间降级为分公司，网易总部再次回到了花都。他不断进行人事调整，一系列操作之后，花都总部这边居然斗志昂扬，员工们都攒着劲想要大干一番。 转眼就到了9月11日，豆豆已经开始读高中，《传奇》也开始上线公测。 金牛会正迎来今年迟到的聚会，大洋彼岸突然就搞出大新闻，中国这边则有人高喊：“今夜，我们都是美国人！”这是迈入21世纪以来，中国的公知们第一次集体发声，立即引起铺天盖地的批评和唾骂。 （推荐一个朋友的《奋斗在港片世界》，时空穿梭无限流，只写港片相关副本。这书只有在手机app能搜到，pc端已经被屏蔽了。） 535【今夜，我们都在玩传奇】 曾经痴迷《神魔战纪》的费晓东，此时已经读高二了，早已弃坑两个多月。 一来是网速太卡，玩起来难受；二来是表哥也弃坑了，没人带他玩；三来是前段时间出了bug，游戏直接回档72小时，让费晓东两个通宵的奋战成果化为乌有。当时正巧快要到期末，费晓东恶补落下的课程，等考试结束居然就对《神魔战纪》没了念想。 “晓东，你看这是什么？”前排的陈卓手里拿着本《计算机世界》。 费晓东趴课桌上说：“杂志啊，怎么了？” 陈卓翻到杂志的最后一页，赫然附带着一张光盘：“买杂志送光盘，《传奇》的客户端安装盘。” 费晓东说：“新游戏？” “对啊，神剑网络公司的游戏。”陈卓说。 费晓东道：“这家公司的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陈卓翻着杂志说：“杂志上有介绍，这家公司是宋维扬收购了祖龙工作室，又挖来一批西山居的团队组建的，祖龙工作室就是开发《自由与荣耀》那个。” “《自由与荣耀》我玩过，还蛮好玩的。”费晓东立即有了兴趣。 陈卓笑道：“要不，今晚去我家玩一会儿？” “行啊。”费晓东说。 陈卓属于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批富二代，老爸有钱变坏养小三，最后父母离婚各自另组家庭，而且双方都又生了孩子。陈卓跟后妈三天两头吵架，爷爷奶奶也跟那个后妈合不来，搞得他爸一肚子郁闷，最后干脆另买房子搬出去，陈卓从初中开始就跟爷爷奶奶生活。 下午放学，费晓东直奔陈卓家里，还撒谎打电话回去，告诉父母今晚要跟同学聚会。 陪陈卓的爷爷奶奶吃过晚饭，两个高中生就迫不及待的来到电脑前，而游戏早在吃饭的时候就安装好了。 注册账号的时候，陈卓有些傻眼：“怎么还要身份证号码？” 费晓东有些近视，凑近显示屏念着小字：“为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请输入身份证号进行验证。如果未通过验证，每天将只有六小时游戏时间，如果超过六小时，剩余时间打怪和做任务将无法获得经验、金币等收益。” “多此一举！”陈卓小声嘀咕又挠头道，“我还没办身份证啊。” 费晓东道：“户口本上有身份证号码。” “对啊！” 陈卓立即去翻找，很快他郁闷的说：“我好像还有四个月才满18岁。” 费晓东把户口本翻回户主页面：“用你爷爷的身份证号。” 陈卓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聪明，不愧是尖子生。” 两个高中生吐槽的“多此一举”，却是宋维扬专门下命令要做的。甚至，他还在神剑公司设立了“服务器端小组”，规模足足有10人，专门负责解决服务器端的各种问题，身份认证系统只是其中的一项。 陈卓创建角色之后点击进入，突然出现一个白屏，写着几行文字：“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注意自我保护，谨防受骗上当。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费晓东忍不住说：“这是网络版的吸烟有害健康？” “当了表子还立牌坊。”陈卓说。 不怪两个高中生吐槽，实在是这年头还没有那么多规定。放在几年之后，所有游戏都必须验证身份信息，都必须贴上这几行字的提示。 现在嘛，还属于蛮荒时代，国家刚开始对网络进行立法，完全没有重视网络游戏这一块。 “我操，这游戏画面可以啊！”陈卓突然赞叹道。 费晓东看着陈卓玩了一会儿，点评说：“玩法跟《神魔战纪》有点像，但画面确实更精美了，而且音乐听着也舒服。” 事实上，《传奇》比《神魔战纪》更加粗暴简单，包裹里直接就有新手装备，用不着到处找npc接任务拿道具。或者说，任务完全属于摆设，直接出门砍怪就行了反正任务奖励又不说，有那点来回跑的时间，还不如多砍几个野怪划算。 费晓东坐在旁边观察片刻，突然说：“借你手机用用。” 陈卓正玩得嗨呢，头也不回道：“自己拿。” 费晓东用手机给表哥打电话：“表哥，刚出了一款新游戏叫《传奇》，你或许可以拉你的老板一起玩。” “行嘞，我在外面陪老板吃饭，回头再说。挂啦。”表哥直接掐断。 表哥以前只是做点小生意糊口，居然在《神魔战纪》里面抱上大腿，他的工会会长是一个土老板。现在虽然都已经弃坑了，但表哥却在现实中跟着土老板混，跟着吃一些残渣剩饭的业务，别人漏出来的都比他以前赚的多。 盛海，一家高档饭店内。 土老板并不显得土，而是彪。此人长得结实矮壮，胸前挂着大金链子，左手腕处刺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忍”字，右手臂上刺着一只还算漂亮的蝎子。就这形象，放十多年以后，出门走夜路肯定会被查身份证。 今天聚会的人很杂，但都是《神魔战纪》里的工会骨干。 由于之前的bug回档事件，再加上游戏越搞越复杂无聊，土老板直接弃坑。最近又重新玩了几次，兴致一来，干脆召集工会成员线下聚会，只要愿意来一起吃饭的，食宿和路费都由土老板全包。 但这位老兄的形象太吓人，有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直接被吓到了，跟个鹌鹑似的坐在饭桌上不敢说话。 土老板似乎看出来有几个兄弟畏惧他，揉着手指爽快大笑：“你们别把我当坏人啊，我现在可是正经做生意的，喜丰公司盛海分公司的区域合伙人！” 大学生一听是喜丰公司，顿时少了些恐惧，好奇的问：“会长以前是做什么的？” 土老板感慨地说：“以前混社会的，在火车站跟着袁老大混，倒卖些盗版光盘和图书。后来袁老大跟着喜丰做生意，完全可以成功上岸，他脑筋没转过来，还放不下火车站的生意，跟人抢地盘的时候判了七年。我运气好，那次行动没去，现在本本分分做生意。我跟你们说啊，我现在不仅是喜丰的片区合伙人，还是好几款饮料的二级代理商。你们不要怕我，犯法的事情我现在不做。” 桌上的一个白领模样的家伙，显然更会来事儿，笑着起身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来，我们敬会长一杯。祝会长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好说，好说！”土老板挽起袖子，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表哥那边挂断电话，回来笑着说：“会长，我表弟刚通知我，说有一款新游戏很好玩，叫《传奇》。” 土老板看看时间：“那行，今天别喝醉了，去网吧玩新游戏。要是新游戏不好玩，那就去《神魔战纪》打团战，所有费用我全包了！” “会长豪爽！”众人连忙拍马屁。 十多个家伙喝得微醺半醉，出门直接坐进两辆商务面包车，只看领头那家伙的样子，就跟是去打群架的一样。 来到一家安装了1m宽带的网吧，土老板拍出几张红票子问网管：“还有多少台机子？” 网管看了看小本本，说道：“已经满了。4号机还有16分钟到时间，17号机还有半个小时才下机。” 土老板根本不管那么多，掏出一沓票子说：“谁让位子的，他的网费我买单，再给他充50块钱！” 这种好事千载难逢，呼啦啦瞬间站起来二三十个。 土老板直接选了其中一排挨着的，中间有几个不愿下机，也被他调到其他机子去上网。 整个网吧，大部分人在聊qq和泡聊天室论坛。特别是那些妹子，几乎全开着qq和人人网（校友录），聊天偷菜就可以打发一整晚时间。 还有少部分在玩《千年》、《神魔战纪》和《石器时代》，每个玩游戏的人身后，都平均站着五六个看热闹的。 土老板刚开始玩《传奇》的时候，也感觉有点像《神魔战纪》。但很快他就发现，不用到处找npc，不用到处领任务，抄起一把木剑就组团砍怪去了。 由于宣传推广非常给力，而且暂时只开了一个服务器，到晚上九点之后，居然出现人比怪多的情况。 “会长，有人在打boss！”那个大学生喊道。 土老板惊讶道：“这么早就有boss了？” 那个大学生说：“是野外小boss，模样跟普通怪差不多，我点开之后才发现是‘稻草人王’。” “坐标！”土老板喊道，“兄弟们，抄家伙抢怪了。” 一群人很快冲杀过去，结果发现抢怪的不少，土老板直接下令先杀人。这些家伙见人就砍，而且互相之间还有配合，很快就霸占了野外小boss。 “操，大爆啊！” “天女散花！” 8*8的区域全是爆出来的物品，瞬间让附近的玩家眼红不已，拼命冲过来卡位蹲坑。 异常屠杀再次掀起，有人大喊：“会长，我抢到一个绊马索，物品名称是紫色的特殊道具，可以拿去抓坐骑！” “会长，我捡到一把凌风剑，物品名称是蓝色的。操，我被人杀了，凌风爆出去了。” “……” 一通混战乱砍，土老板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直接变成了红名。当他再次复活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另一块地图，小地图显示地名叫“恶人谷”。 土老板晕乎乎到处乱跑，发现这里一个人没有，但附近到处是野怪，他顿时大吼：“快来我这里打怪升级！” “会长，你这是在哪儿啊？” “恶人谷怎么去？” “会长真牛逼，才4级就找到新地图了。” “……” 土老板都快哭了，他跑半天发现这里没有npc，连仓库都没有，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野怪。 直至第二天，土老板已经升到14级，他终于搞明白这块地图是啥情况。只有红名杀人狂死掉之后，才能自动进入这里，而且进来以后就出不去，因为越往外走怪物等级越高，此时根本别想徒步穿越地图。 足足在恶人谷待了三天，土老板终于洗成白名，但还是出不去。一个星期之后，土老板都快绝望了，勒令兄弟们全部杀成红名死过来陪他。然后又搞了两天，他们终于在一颗树下发现npc，只要白名就可以传送到正常地图…… 《传奇》的网吧推广还在陆续进行当中，首先是北上广深等大城市，接着是二三线城市，直至两个月后才慢慢普及到小城市。 由于公测期间可以免费玩，再加上网吧推广给力，《传奇》迅速席卷大江南北。 业界都傻眼了，因为这款游戏除了画面，其他内容都非常空洞垃圾，完全搞不懂为啥那么多人喜欢。仅仅一个半月时间，同时在线人数就突破15万，并且开始疯狂增长，三个月公测结束的时候，同时在线人数已经接近100万比其他游戏的玩家加起来还多。 不管外界或褒或贬，《传奇》掀起的第一个话题，居然跟911事件有关。 事实上，某报系并没有在911当天刊登《今夜，我们都是美国人》，这纯粹是越传越邪乎的谣言。 这篇文章只是公知写给美国爸爸的表衷信，而且是发在网络上征集签名的，标题也并非是这个，只是信中含有这样的文字。前后有好几百个孝子跑去签名，瞬间引起全网络的反感，最后甚至波及到现实媒体当中某报转载了原文。 而有看不惯的网友，直接写了篇文章回怼《今夜，我们都在玩传奇》。 真不是宋维扬搞出来的，太容易落下口实。但谁让《传奇》选在911公测，而且还异常火爆呢，于是就被网友以调侃讽刺的笔调拿来扯淡。 其实在原时空，盛大也是9月11日开始内测《传奇》的…… 536【天蚕土豆很好吃】 9月17日，青年文学怪才于杰写了篇文章，叫做《丧钟为你而鸣》。 此人乃是北硕士，因为喜欢写文章骂人，又被誉为大陆“李敖”。他杀入文坛短短数年间，已经骂过秋雨老师、本山大叔，还声称池莉和二月河的作品是文化垃圾。 秋雨老师年轻时那些破事儿，正是于杰爆料出来的，而且直接在报刊杂志上写文章批判。 孝子们的网络公开信，因为“今夜，我们都是美国人”这句话，被各路网友群起而攻之。再加上许多名人都表现得幸灾乐祸，于杰顿时就怒了，他的文章最后一段内容是：“收你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吧，收起毒蛇般恶毒的言论吧。今天，丧钟为美国人而鸣；明天，丧钟将为你们而鸣！” 在这篇文章里，于杰骂了许多名人，譬如李敖、阎学通、李宪源，因为这三位都称911事件是美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更说911事件不仅是美国的国难，更是中国的国难，因为某些中国人淋漓尽致的在全人类面前展示了邪恶与肮脏。 顺便，于杰还对宋维扬破口大骂：“中国新鲜出炉的首富宋维扬先生，我的同乡，他完美诠释了商人的贪婪与卑劣。911事件与‘今夜，我们都是美国人’备受关注，他居然借此来碰瓷营销。《传奇》这款游戏的宣传语，写着‘9月11日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中国人迎来一款永生难忘的游戏’，还雇佣枪手在论坛上发表《今夜，我们都在玩传奇》，用调侃一桩人间悲剧来推广他的游戏。行径何其丑陋，品格何其无耻！” 这篇文章最初发表在杂志上，很快他又搬到北**bs论坛、天涯论坛和搜狐论坛。 搜狐论坛直接把帖子删了，顿时就捅了马蜂窝，数百孝子冲进论坛破口大骂，一眼望去全都是诅咒宋维扬和搜狐的帖子。而更多的网友则开始反击，指责这些人是汉奸、卖国贼、精神美国人，好几个大型论坛被搞得乌烟瘴气。 “别删贴了，我写篇文章回应一下。”宋维扬直接给张朝扬打电话。 张朝扬说：“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回应他就是给他长脸，还不如删帖了事儿。” 宋维扬无奈笑道：“于杰这个人很受媒体关注，他那篇文章一发出来，已经有好几家报社想要采访我了。现在有两种说法，一是搜狐论坛是资本家的论坛，动不动就删帖，没有言论自由；一是我宋维扬是黑心资本家，借911来宣传残害青少年的网络游戏。我顺手写点什么吧。” 张朝扬道：“可以，你的文章我放在首页。” 宋维扬说：“我在搜狗那边注册博客，文章就发表在博客里，你让人转载一下。嗯，正好借机帮丁明宣传博客。” 搜狗博客开通到现在，不能说无人问津，还是有许多网友喜欢的。但远远不如论坛流行，在现实中更没有任何存在感，即便请来韩寒入驻都没怎么带起来。 宋维扬很快注册了自己的博客，id名叫“宇宙超级无敌大帅比宋维扬”，很快打了几百字发出去： “我是宋维扬，今后会不定期更新博客。这几天我在老家，跟几个朋友聚会，刚刚请他们去吃了路边摊夜宵，麻辣烫和天蚕土豆的味道真不错。派车把朋友送去酒店休息，回家开电脑才发现，原来本靓仔已经成了黑心资本家。我想我必须说几句……” “第一，我立场坚定的反对恐怖袭击，并对911事件中的受害者报以同情，但我认同李宪源先生说美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观点。” “第二，我不是美国人，今晚不是，明晚也不是。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正大光明的中国人。” “第三，《传奇》的广告宣传词，是我在七月份就定好的，我暂时还没那个能力预知未来。” “第四，《今夜，我们都在玩传奇》这篇文章，跟本人以及本人的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纯属网友的恶搞行为。” “第五，介于那位于杰先生的文章，对本人的名誉造成极为恶劣的负面影响，我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如果于杰先生不公开道歉，我会给他发律师函。” “第六，言论自由的前提是不损害他人利益，搜狐论坛删的都是骂人贴。这些帖子脏字横行、歪曲事实，于公违反了国家法律和风俗道德，于私是对相关网友的人身攻击。你有骂人的自由，但你必须为此负责并承担相应后果。” “第七，麻辣烫和天蚕土豆真的好吃，来西康省旅游的朋友可是试试。” 搜狗博客首页和搜狐网站首页，都有宋维扬这篇博客的链接，纷纷吸引来无数网友围观。 然后评论就歪楼了 “麻辣烫我知道，但天蚕土豆是什么？土豆炖蚕蛹吗？” “不清楚，同问。” “就是凉拌土豆啦，我们这边也叫狼牙土豆。”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土豆里到底有狼牙还是有天蚕？” “你在老婆饼里能找出老婆来？”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厨子每做一份夫妻肺片，都要杀一对夫妻来取肺。” “喂，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 “废话，你还没看明白？人家宋维扬根本不屑跟那个姓于的争论，他强调麻辣烫和天蚕土豆好吃，就是让我们别再瞎起哄了。” “草，你们都没注意宋维扬的博客id吗？这家伙太自恋了！” “哈哈哈，宇宙超级无敌大帅比宋维扬，确实很不要脸啊，完全不把我琼岛金城武放在眼里！” “……” 这篇博客就几百字的内容，一晚上时间点击5万多、评论2000多，这还不包括被删掉的骂人评论。三天之后，宋维扬的博客点击量直接突破20万，许多其他论坛的网友都专程过来围观。 嗯，今年的《胡润百富榜》又出了，胡润这英国佬不守信用，居然把宋维扬排在榜单第一名（刘氏兄弟第二，荣氏家族第三）。 中国首富在网上建博客写文章，这个吸引力大得吓人，不火才是怪事儿。 而且宋维扬的博客非常亲民，自称宇宙无敌超级大帅比，还说在路边摊吃了麻辣烫和天蚕土豆。这跟当下的名人明星们不一样，不管在电视还是报纸上，名人都始终把架子端着，哪像宋维扬这么接地气？ 甚至那些网友的评论，宋维扬还会挑几条来回复，这就更加激起了网友的积极性。他们关掉电脑还能吹牛逼：我跟中国首富宋维扬聊过天！ 搜狗博客的注册量疯狂攀升，许多人至此才发现，原来韩寒也注册了博客啊，只不过长期不更新而已（玩赛车去了）。 在微博、微信出现之前，博客应该是最适合公知的玩意儿。 那个骂宋维扬的于杰，居然也跑来注册了自己的博客，第一篇文章只有一句话：“宋维扬，我知道搜狗也是你投资的，有本事你就别封我的博客账号！” 在大量网友开喷的同时，宋维扬也让沈思回了一句：“歪曲事实、违反法律、恶意攻击的文章我照样会删，博客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于杰很快有写了一篇文章，标题叫《起底大骗子宋维扬》：“我有很多媒体朋友，这篇文章所写的内容，我以人格保证句句属实，就看你宋维扬会不会删了。《羊城晚报》和《特区都市报》的朋友告诉我，八年前有个自称马博士的家伙来到深城，他还有两个助手，分别是刘主任和陈秘书……” 537【马博士的学生天团】 搜狗博客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因为涉及自家老板，他们在于杰发第一篇博文时就死盯着。 于杰的第二篇博文一出，总编辑陈志刚直接傻眼，跟几个手下面面相觑。 “头儿，这篇文章是真的假的？”助理小吴率先开口。 陈志刚说：“我怎么知道。” 负责内容审查的编辑姚鹏道：“于杰敢公开放狠话，那多半就是真的了，要不直接删了吧。” 陈志刚立即摇头：“万一是造谣呢？我们直接删博文，明摆着心虚，假的都变成真的，恐怕还会弄巧成拙。先等等，我去问一下丁总。” 说完，陈志刚直奔丁明的办公室。他这边一走，手下立即议论纷纷： “八年前宋维扬还在读高中吧，十多岁就敢孤身跑去深城当骗子？居然还至少骗了上百万，那可是93年的一百万！” “所以人家牛逼，我高中时还在傻读书，最离谱的事情也就晚上翻墙出去滑旱冰。” “我就说嘛，现在的大老板们，谁还没有点黑底子？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经不起查。” “枉我以前还把他当成励志偶像，没想到也是走偏门发家的。” “……” 于杰那篇博文写得比较简略，而且只关注宋维扬的行骗所得，完全忽视宋维扬提供了干货，这种骗局其实属于互惠互利。这属于标准的春秋笔法，句句属实，但就是故意不把话说完，从而引导读者往坏的方面想。 丁明得知情况后，立即给宋维扬打电话，惊讶道：“于杰发博文说你八年前在深城当骗子起家，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假。”宋维扬笑道。 “操，你还笑得出来？”丁明啧啧感叹，“老宋，你是真的牛逼，简直让我五体投地。” 宋维扬说：“我就知道肯定会被曝光，迟早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丁明问：“那怎么办？把这家伙的博客封了？” 宋维扬道：“有屁用啊，你封了他博客，他再跑去天涯发帖就行了。就算我能说服天涯删帖，人家回北**bs论坛发帖也一样，我还能把全中国所有论坛都惯着？不如坏事变好事，趁机给搜狗博客引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你的名声不要了？”丁明道。 宋维扬笑道：“我现在就退还赃款呗，给那些公司发了奖杯，我手里一直有记录，讲课时的学生名册也在。《刑法》我熟着呢，只有被害人受到财产上的损失，才能被定性为诈骗罪提起公诉。谁有损失？大家各取所得而已，真认为有损失的我十倍赔偿。” 丁明提醒道：“老宋，你别忘了，当年的点子大王何阳就是诈骗罪进去的。” 宋维扬说：“何阳被判诈骗罪，不是因为他卖点子，而是他声称自己能够请来明星拍广告，还说认识央视广告部的副总，拿了客户100万又死活不办事儿。” “随你吧。”丁明道。 宋维扬前几天一直在老家，今年金牛会聚会就是在喜丰茶厂举行的，青山绿水正好可以在山里避暑。他把以前在深城的受害者名单拿出来，交给沈思说：“帮我发一篇博文，把这些公司和个人也列上去，就说想要钱的可以获得10倍赔偿。 沈思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老板，你还真干过这种事情啊？” “没啥大不了，问心无愧就行了。”宋维扬说。 博客那边正在吵架呢，突然宋维扬的博客就更新了： “于杰先生的博文我看了，内容基本属实，但有些话没说完。本人在1993年的时候，确实违规冒名卖过奖杯，也开过没有办学资质的创业辅导班。但诈骗的前提是受害人有经济损失，我不认为自己非法侵占过谁的钱财，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如果有谁觉得自己被坑了，那我愿意10倍赔偿。我非常笃定，这些人拿不出我行骗的证据，但我保留着所有人的名单，就等着处理现在这一遭。” “公司单位，请法人亲自来找我。如果这家公司已经破产，那么找公证处联名推举出代表。个人单位，请持有效证件来找我。如果想打官司，麻烦搜集好证据，请证明我真的让你们遭受了损失。” “公司名单如下：粤省xx饮料有限公司……” “个人名单如下：张某格（身份证号：530xxxxxxxxxxx7610）、陈某……” 博文相关内容并不多，但公司和个人名称却列了一长串。 事实上，没人能够拿出相关证据，因为宋维扬并未留下任何影像、图片和文字资料，获奖证明里的少数手写内容，也都是陈桃翻着字典描出来的，想判断笔迹都没有任何办法。宋维扬完全可以抵死不认账，但没那个必要，会被人黑一辈子的，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 而宋维扬当初保留着这份名单，还在卖讲座门票时让人填写身份证号，就是为了以后把这些钱还回去。 想当初史育柱的烂尾楼坑了那么多人，每个受害者的损失都至少上万。结果前段时间登报说愿意还钱，顿时扭转了公众形象，还被人津津乐道传为诚信美谈。 至于会不会坐牢？ 别闹了。 宋维扬的这篇博客声明，可以说出乎所有人预料。有些认为他会抵赖，有些认为他会无视，有些认为他会反驳，谁都没猜到他居然大方承认，而且还主动把受骗者名单给列出来。 博客评论区已经炸锅了 “我数了一下，被骗的公司只有5家，但被骗的个人却有好几百。而且这几百人当中，有不少被特别标注听了两三场，学费加起来就好几十万。” “资本家罪恶的第一桶金，中国富豪没一个是干净的。” “宋维扬这是会洗脑吗？500块钱一场讲座，听完一场不够，居然还有人连听三场。” “这说明宋维扬讲的是真东西，那些听课的，可都是中国第一批下海的商人。” “也有可能是宋维扬太会忽悠，把那些下海的都忽悠瘸了，《卖拐》的高端现实版本。” “不管是真东西还是忽悠，你们别忘了，宋维扬当骗子的时候还不满18岁。” “操，你这么一说，我彻底服了。” “宋维扬大傻逼！诈骗犯！吃屎去吧！” “桃总也是骗子呢，于杰的博文里说，桃总就是当初那个陈秘书。” “私发会真是逗死我了，私自发放奖杯协会的简称？” “最扯的是招商局竟然真成立了这个协会，而且协会章程都是宋维扬的行骗原版。于杰这次不但得罪了宋维扬，还指名道姓讽刺了招商局。” “桃总也建博客发文章了，首页有链接，大家快过去看看！” “……” 陈桃以前本来就是文（琼）学（瑶）少女，好几年没有写过文章，这次见宋维扬主动承认，她也跑出来凑热闹： “既然网友们感兴趣，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吧，因为于杰先生的博文写得不全面。我跟宋维扬、老郑（喜丰原coo）是火车上认识的，我去深城打工，老郑去深城经商。我是中专毕业的下岗女工，也算有点见识，而老宋是县级体育部门的领导，我们两个成年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一个刚认识的、未满18岁的少年瞎混。是不是很魔幻现实主义？” “这个少年随手编造的企业管理系统，15万卖给了泰禾饮料公司。这套管理系统，泰禾公司现在还在使用，只进行了细节上的改动。而且泰禾公司在前几年的行业低谷中生存下来，目前在饮料行业当中，属于粤省前十的饮料品牌。” “这个少年还开办创业讲座，听他讲课的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辞职和留职下海的公职员人，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这些人听少年讲企业经营管理，把会议室都挤爆了，最后不得不把课堂设在大厦天台。于杰先生说这些都是受骗者，但就我知道的，这几百个受骗者当中，有两位已经资产过亿，还有两个身家上千万，另有三个也是百万富翁。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次出差遇到了，还应邀参加了他们的团体聚会。这七个人是一个小圈子，听说还有其他小圈子。而且据他们推测，当初那几百个受骗者，现在变成百万富翁的可能在50个以上。” “学校还有升学率呢，听少年讲课的几百号人，出现50个百万富翁，这成才率该是多少？我数学不好，你们自己算算。” “……” 陈桃纯属是偷换了概念，听宋维扬讲课的那几百号人，属于中国第一批到深城下海经商者。即便不听马博士讲课，也会蜕变出不少成功人士，不能把功劳全都算在马博士头上。 但网友们却被惊呆了，恨不得自己也被骗500块钱。 陈桃把博文发表之后，立即翻箱倒柜找名片，给她意外遇到的马氏黄埔一期学生们打电话。这些学生一个联系一个，半天时间就召集起40多人，然后全部跑来搜狗开通博客发文章，顺便陈桃还请丁明给首页推荐位。 点开这些博文，内容都很短： “我是豆蔻服饰董事长杜中玉，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三节课，学费1500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出500万学费，再听一次宋老师讲课。” “我是宏远地产董事长陈超华，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两节课，学费1000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出500万学费，再听一次宋老师讲课。” “我是三诺电子董事长刘知雄，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两节课，学费1000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出500万学费，再听一次宋老师讲课。” “我是东元集团董事长郑耀，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三节课，学费1500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出500万学费，再听一次宋老师讲课。” “我是小商人鲁援朝，我入学晚，只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一节课，学费500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出20万学费，再听一次宋老师讲课。（兄弟们别砸我鸡蛋，咱就几百万的身家，多了实在拿不出来）。” “我是小炒家齐升，听过马博士（宋维扬老师）两节课，学费1000元。我虽然只有几百万资产，但愿意拿出一半当学费，只求宋老师讲讲如何炒股炒期货。” “我是……” 搜狗博客的首页直接被这些商人刷屏了，不仅把网友惊得难以置信，还很快登上多份报纸的社会版头条，直接轰动了中国商界，更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热议。 538【收礼只收脑白金】 盛海，巨人投资公司。 史育柱半躺在老板椅上，一边看着市场报告，一边吃着脆皮花生。等把市场报告看完，他又抄起醒好的红酒，咕噜噜直接喝完大半杯。 伸直了懒腰，史育柱按下呼叫器：“让刘伟来一趟。” “好的，老板。”秘书回复道。 五分钟不到，史育柱的助理刘伟敲门而入：“老板，你找我？” 史育柱说：“广告投放密度还要增强，我打算争一下央视标王，你觉得报价多少比较合适？” 刘伟仔细思考之后回答：“四年前的央视标王是爱多vcd，投标价2.1亿元，之后央视标王的效果不断衰减。到去年步步高拿标王的时候，标价已经降到了1.26亿元，我估计今年标价5000万以内就能拿到。” “标价下降得这么快？”史育柱稍微有点惊讶。 刘伟说：“主要是标王的广告效果越来越差了，现在不但城市观众能收到几十个台，乡镇农村安装卫星天线，也能收到几十个台。央视标王那几秒钟的广告，收看的观众越来越少，还不如去竞标黄金时段。” 现在跟以前刚好相反，以前央视标王的价格，动辄是黄金时段的10倍以上。现在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单位时间内已经不比标王低多少，因为紧挨着八点档的电视剧。 史育柱说：“你安排一下，在央视许可的情况下，黄金时段广告能拿多少是多少。给你7000万到8000万的预算，争取把央视黄金时段广告竞标下来，要造成那种地毯式大规模轰炸的效果。” 刘伟说：“按照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规定，最多可以拿到15秒套餐，我们用这15秒反复播放。最好在《新闻联播》之前，《天气预报》之后，电视剧播放的前后都拿下广告位。这样观众只要下班以后收看央视，不管在哪个时间段，都能看到脑白金的广告。” “可以，你去忙吧。”史育柱点头说。 把自己的助理打发走，史育柱靠在椅子上开始抽烟，抽着抽着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刚才那份市场报告显示，脑白金的月销售额增长速度已经放缓，必须在央视高密度投放广告才行。只要这些广告打出去，明年二三月份肯定销量爆炸，然后就可以找卖家出售脑白金了。 是的，此时史育柱已经打主意，把整个脑白金全部出手，连同商标一起卖给想要接盘的公司。 事实上，脑白金去年的销售额就已经达到10亿元，今年初登报说要还购房者的钱，更是让史育柱的民间形象好到极点，连带着脑白金的销量也疯狂攀升。史育柱只卖了不到三年的脑白金，其个人资产就远远超过破产之前的巅峰。 而一款保健品是有生命周期的，史育柱想要在最火的时候卖出高价，历史上脑白金的商标转让费就高达2亿元。 史育柱选中的接盘侠是青屿健特，早在今年5月份，他就出售了一些分公司股权，并允许青屿健特生产出售脑白金产品。这破公司是一家上市国企，已经濒临破产了，史育柱跟对方合作，不外乎是想借其工厂扩大产能。 结果这家国企获得脑白金商标使用权之后，不但走出破产困境，其股价更是一路狂飙，最后干脆把公司名字都改成了青屿健特（史育柱的公司是盛海健特）。 在另一个时空，史育柱已经跟青屿健特谈妥了意向，而且对外公布了脑白金商标的转让消息。结果这家伙出尔反尔，单方面宣布把脑白金商标卖给四通，让青屿健特的股价一路暴跌。吃相如此难看的原因，是因为史育柱破产之后，四通的段总给了他很多帮助，同时四通那边的出价也更高出许多。 一根烟抽完，史育柱开始登陆《传奇》。他知道这款游戏，还是由于《今夜，我们都在玩传奇》那边文章，逛论坛时无意中看到的，好奇之下就让秘书出去买了张安装光盘。结果进游戏就入迷了，当天玩了一个下午外加通宵，第二天公司开会都只能推迟到下午。 历史上，史育柱玩的是《传奇世界》，痴迷到长期不去公司上班，还把手机都关掉的程度。他当时的女朋友也爱玩游戏，两人平时不经常见面，就在游戏里一起打怪聊天，这恋爱谈得也是比较奇葩。 但公司还得他来打理啊，史育柱干脆请了一个游戏秘书，专门帮他刷怪升级。这样还是觉得升级很慢，于是他又自己买了游戏外挂，结果被盛大连续封了两个号导致弃坑。 接着又玩了两款游戏，都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其中一款游戏的开发团队跟盛大闹矛盾，史育柱得知以后立即挖过来做换皮操作，并且他亲自参加了半年内测。这半年里，史育柱关掉手机啥都不干，每天夜里打游戏白天睡觉，哪个地方他玩得不舒服，立即让开发团队进行改正。他还把自己卖保健品的团队喊来，将游戏的氪金系统设置得丝丝入扣，于是《征途》就这么诞生了。 一家大公司的老总，关手机半年只玩游戏，说明史育柱的团队真牛逼，至少在忠心耿耿这一块没得说。 史育柱刚卖脑白金的时候，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直接把公司注册在助手名下。而且股份都没有理清，只是私下说好公司是他的，这样搞了整整两年才把法人更正过来。 “操，这人怎么都30级了？”史育柱被人给打死，气得扔掉鼠标喝了口红酒。 复活之后又玩了一阵，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老板没走，秘书也不敢走，只能敲门进来询问是否要加班，好提前帮老板安排晚上的饭菜。 史育柱说：“今天不加班了，你帮我物色一个秘书。” “秘书？”秘书心里有点忐忑。 史育柱说：“就是游戏秘书，专门帮我打游戏。这个秘书要随时在我身边，我玩游戏时他不用做事，我做事的时候他帮我玩游戏。明白了吗？人品一定要可靠。” 秘书早就习惯了史育柱的骚操作，波澜不惊道：“我明天就把人找来。” “好了，下班吧，”史育柱把剩下的小半瓶红酒交给秘书，“帮我放酒柜里。” 回家又玩了半宿，史育柱早晨起床眼睛都是红的，哈欠连天的来到公司，等电梯时听到自家员工和隔壁公司的员工正在议论。 “昨晚你上网了吗？搜狗博客知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昨天正在泡论坛，被网友发链接拉过去的。啧啧啧，宋维扬可真是厉害，博客上有一堆富豪在挺他。” “你们说这件事是真的假的？不会是宋维扬在商界面子大，请了一堆老板给他撑场子吧？” “难说。” “我也觉得玄乎。当时宋维扬还不满18岁，给一堆创业者讲课，居然教出好几十个富豪。” “也是有可能的。我看网上的一些人说，各大名校的mba班，现在都还采用宋维扬的《企业家精神》做教材。人家在读本科的时候，就被特评为工商管理硕士讲师，专门给mba班的学生上课。那个时候他也才20岁，听他课的学生都30多岁了。” “你们都被转移注意力了啊，这件事的起因明明就是宋维扬搞诈骗。” “诈骗怎么了？有本事你也17岁去诈骗啊，谁骗谁还不知道呢。而且人家宋维扬根本不叫诈骗，他给的东西都有用，不然怎么可能有公司花5万块钱买个奖杯。你以为那些公司的领导都是傻子？” “话说，现在都还有卖假奖杯的，宋维扬在这一行应该是鼻祖吧？” “肯定是开山祖师，什么事情都只有第一个吃螃蟹的赚得最多，现在卖假奖谁敢卖5万块一个？” “我当时就觉得宋维扬的创业经历有问题，他家的罐头厂都被人追债了，工人也闹着要发工资。在他爸坐牢的情况下，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说服工人开工？他连进原材料的资金都拿不出来！现在就对上号了，这人用骗来的钱做的启动资金。” “我倒是喜欢现在这个版本，以前宋维扬的创业故事太假了，就是那种……对，心灵鸡汤，一看就是《读者》风格。现在的宋维扬才叫传奇，17岁因为家庭变故，被逼得跑去深城行骗，用诈骗的钱创业，居然一路发展成中国首富。” “对，比你们公司的史总还传奇。” “啊，老板，你也在啊。” “……” 史育柱由于熬夜，眼睛里全是血丝，此时戴了一副墨镜。其他人都面向电梯，而且聊得起劲，居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史育柱，直至进电梯时才被人发现。 来到办公室，秘书立即进来，搞完日常程序后说：“老板，你要的游戏秘书已经物色好了，一共找了三个，什么时候叫来面试？” “先不急，”史育柱问，“你昨晚回去有上网吗？知不知道宋维扬的事情？” 秘书拿来一份报纸说：“我没上网，但这件事登报了。” 昨晚许多报社的编辑和记者，都被从床上叫起来换稿子，关于中国首富的大新闻可不能拖到下一期去报道。 史育柱还没翻开报纸，就看到头版的导读标题：《中国首富宋维扬被质疑诈骗，数十位学生富豪集体发声》。 由于发稿时间紧迫，新闻里没啥新鲜内容，都是从网上汇总而来的讯息。 史育柱抽着烟把报纸看完，啧啧称奇道：“这他妈是真牛逼！” 放下报纸，史育柱给铁哥们儿四通段总打电话：“老段，看今天的报纸没有？” “你说宋维扬吧？”段总笑道。 “对啊，就是他，”史育柱说，“我能东山再起，都自认为很厉害了，而且还有一些运气因素。这个人简直就是妖怪，搞诈骗都能玩出花来，我17岁的时候还在傻读书呢。” 段总调侃道：“首富嘛，怎么也要与众不同一些。对了，《晨报》还拿你跟他做比较，你们都是青年创业偶像，而且都经历过大变故。” 史育柱说：“几年前我见过一次宋维扬，他主动来我公司，想要买我手里的民生银行股份。说实话，当初我还有点看不起他，一个做饮料的年轻人，名气都是被媒体吹出来的。现在有点后悔了，该卖些股份给他，顺便结下点交情。” 段总说：“宋维扬现在是‘希望系’的中坚主力，不声不响成了民生银行第三大股东，这家伙的眼光是真好，提前几年就在布局。今天好几个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宋维扬。我认识个屁啊，张旋龙倒是跟宋维扬关系好，但我已经跟张旋龙闹翻了。” “宋维扬那些学生，你有认识的不？”史育柱问。 “你是觉得那些人都是给面子帮宋维扬站台的？”段总笑道，“刘知雄这人我知道，他是做电子产品配件的，已经在谋求上市了。他的性格不会轻易帮人站台，应该真的听过宋维扬讲课。再说了，宋维扬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跨了那么多行业。他那些学生，做啥生意的都有。” 在电话里聊了一阵，史育柱又跑去逛论坛和博客。 天涯论坛被顶得最高的一个帖子，标题赫然是《好想回到八年前，花500块钱听宋维扬讲课，这样我可能现在就是公司老总了》。 还有网友在这个帖子里问：“现在听宋维扬讲课要多少钱？” 有人回答：“500万都不可能，那只是人家的零花钱。” 立即有人调侃：“所以说，当初花500块钱听课的家伙，不管现在成功还是失败，理论上都已经赚到了好几百万。” 一帮子无聊透顶的家伙，居然在网上复盘宋维扬的诈骗过程，把于杰文章里漏掉的细节全部脑补上。 还有个自称是《羊城晚报》的记者，开通博客写文章说：“这个事我比较清楚，事实上我们报社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报道而已。《羊城晚报》是一家报道此事的媒体，当时派去采访的是高记者，这位高记者已经辞职多年了，同去的还有中山大学一位管理学院的教授、几个地方部门的官员。宋维扬当时还是高中生，自称是20多岁的港城博士，把记者、教授、官员和那位厂长骗得团团转，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了。现在那些骗子都不专业，宋维扬当初行骗的时候，软件硬件找不出一丝漏洞，招商局那边都吃了个哑巴亏，还因此真的创建了私发会……顺便一提，那位高记者采访完宋维扬之后，回到报社推崇备至，甚至还想做追踪报道。后来也因为这件事，高记者在报社沦为笑柄，这才辞职跑去外地工作。” 知情者的爆料，更加点燃了网友社情。那个记者在网友的追问之下，把自己所知道的细节全说出来了，顺便还添油加醋的吹嘘一番，把网友们看得是如痴如醉，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家一致认为，做骗子做到这个境界，已经脱离了骗子的范畴，知道了至高境界。 正所谓，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 史育柱不亦乐乎的浏览着帖子，居然半上午就这样混过去。等他回过神来，立即扼腕叹息浪费时间，连忙登陆《传奇》一直玩到吃午饭。 嗯，史育柱的游戏id是“收礼只收脑白金”…… 539【谁还没点黑历史？】 华中，某私企。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邓新华面前摆着一张报纸，周围挤满了同事。他骄傲的挺直腰杆，手指敲打着桌子，用俾睨万物的眼神扫视众人，得意道：“我一直说我认识宋维扬，当初在深城跟他拼过桌做生意，你们还不相信。现在信了吧！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宋维扬在开公司之前没去盛海，去的就是深城。他化名为马博士，做的是无本生意，当初他还要叫我一声邓哥！” 小年轻们一脸崇拜，中年员工则面带鄙视，但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一个员工道：“邓大哥，宋维扬是怎么搞诈骗的，你就详细说说呗。” “诈骗？那怎么可能是诈骗！”邓新华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说话，“我跟你们讲啊，宋维扬的身份是假的，卖的奖杯也是假的，但人家肚子里的货是真的。那奖杯、那获奖证书，做得比真的还真，企业买回去一宣传，销量蹭蹭的就往上涨。你们是没听过他讲课，我站在外边儿听了两节，讲的那是真好，属于做生意的绝世秘籍……” 突然有人打断，调侃道：“老邓，你既然听过宋维扬两节课，现在怎么跑来公司收发室打工了？应该变成大老板才对。” 邓新华颇为郁闷的瞪了那人一眼，也不提自己当初也是给人打工，吹牛不打草稿道：“我毕竟是站在外边旁听的，跟宋维扬的正式学生还是有差距。但我肯定学了人家宋维扬几招，半年时间不到，我的公司就从一张桌子，发展到两间办公室。到98年的时候，我已经是百万富翁了，遇到亚洲金融风暴才破产的。那属于大环境不行，我比较倒霉，欠了一屁股债只能来私企干活。” 人事部门的一个员工立即拆穿：“不对啊，老邓，我记得你以前是下岗职工。” 邓新华面不改色心不跳，品着茶水说：“你一个年轻人懂什么？伟人当年号召下海，是可以在单位留职的。我当年在国营厂子也算小领导，符合留职下海的标准，一边做生意一边拿工资的当年多得是。” 又有人问：“那宋维扬怎么跟你拼桌子？” 邓新华咳嗽两声，指指茶杯，立即有人倒水。他接着说：“当时特区的写字楼紧张，有钱都租不到，许多公司都只有一张桌子，我那家公司也只有一张桌子。宋维扬当初多落魄啊，还有刘主任和陈秘书，哦，就是郑学红和陈桃。他们三个都是穷光蛋，到特区以后已经没剩几个钱了，做奖杯和假证也要钱了，所以连一张桌子都租不起。还是宋维扬脑子灵光，不然人家怎么能当上首富呢？他就跟我打商量，说要跟我合租一张桌子来办公，还要分担一半的租金。我当时又不缺钱，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简单，立即就同意了，都懒得找他要租金！” “这么说，你还是宋维扬的恩人，他就没有报答过你吗？”有人问道。 邓新华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知恩不忘报嘛，我又不是那种小人。我跟你们说啊，我现在要是跑去喜丰公司，只要能见到宋维扬、郑学红和陈桃其中一人，他们至少都会给我100万。可惜联系不到，人家都是大忙人。当初马博士突然失踪，多少学生找他啊，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有那个陈桃，她的假名字叫陈梦希，当年一口一声邓哥的叫我，现在人家都成喜丰的c啥o了！唉，人生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今后的事情谁都料不到。” 一直到了上班时间，邓新华的牛逼才吹完。 很快，公司老总的秘书亲自来到收发室，把邓新华请去见老板。 老总和颜悦色地问：“听说你认识宋维扬？” 邓新华稍微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当时在深城下海做生意，宋维扬没钱租办公桌，就跟我拼桌合租了半个月。” “你以前是做生意的？”老总问道。 邓新华又把牛逼吹了一遍，这些内容他已经说利索了，甚至能够骗到自己，恍惚间他真以为自己曾经发过财。 老总又随便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结果这家伙说得颠三倒四，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外行。老总顿时板起脸：“说老实话，不然直接给我滚蛋！” 邓新华瞬间被打回现实，只能把以前的经历都讲出来。 老总大喜：“宋维扬还真跟你拼过桌子啊！这样吧，收发室的工作我让别人来做，你以后专门跟我出去应酬吃饭，不管是遇到领导还是别的老板，就专门给他们讲宋维扬的事情。我一个月给你开3000块工资，讲得精彩我再给你发奖金。这工作轻松得很，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邓新华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从此之后，这位老总每次有饭局都会带上邓新华，然后给人介绍说：“这是宋维扬在深城捞钱时的同桌，对那位宋老板熟悉得很，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他。” 也就那么翻来覆去的一套说辞，这位老总居然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各级官员和商界同行都乐此不疲，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各自回去应酬时也当做谈资来吹嘘用来活跃气氛和拉进关系很有效果。 …… 关于宋维扬“传奇”经历的报道，热度丝毫不亚于当年牟其中用罐头换飞机。甚至还犹有过之，毕竟宋维扬已经跻身中国首富，一举一动都会放在聚光灯下供人审视，更何况还是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灰色行为。 在一片惊叹和佩服的声音当中，当然也少不了质疑和攻击。 好在喜丰公司一直跟媒体关系很好，每年的公关费用就要撒一大笔。而且宋维扬也颇受官方认可，各大官媒并由站出来声讨，仅有一些迫切需要销量的小报在蹦。 就连刚刚发文质疑脑白金，指责史育柱虚假宣传的《南方周末》，这次都没有趁机背刺宋维扬每年给的车马费起作用了。 只有始作俑者于杰，天不怕地不怕，颇有跟宋维扬死磕到底的气势。 历史上，这位老兄属于“异见作家”，被人称为“大陆李敖”。他靠骂秋雨老师轰动文坛，又靠骂本山大叔被公众所熟知，再骂二月河、池莉等人来保持名气。这家伙甚至觉得骂名人不过瘾，干脆直接抨击政府，还因乱写文章被拘留，最后其作品没有媒体敢刊载（《南方周末》都不敢），最后跑去大洋彼岸做了美国公民。 仅仅过了两天，于杰就再次发表博文，而且把攻击目标从宋维扬放大到整个中国社会。大致内容是：中国已经彻底论文拜金主义、功利主义社会，人们衡量成功的标准，不再是美好的品德与对社会的贡献，而是看这个人有多少钱。百万富翁是小成功，亿万富翁是大成功，宋维扬这种百亿富翁就是成功的化身，他放个屁都是香的，拉泡屎都有人抢着吃。因为宋维扬有钱了，成功了，于是他当初的诈骗行为也能被忽视，甚至被人以崇拜的语气津津乐道。中国人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长此以往，这个国家也会失去方向。反观美国…… 一些仇富者、嫉妒者和乱带节奏的网民，还有少部分心存社会的道德人士，立即围绕着这篇博文展开热议。 宋维扬根本懒得理会，他给出了两个联系方式，分别是喜丰和神州科技的电话。几天内共有200多人来电联系，大部分都是问候，顺便约宋老师来个集体聚会。但也有一家公司和20多个“学生”，还真打电话找宋维扬要钱，估计这些人都生活比较拮据。 那家公司已经破产了，300多号人的国有企业，现在原有职工联合起来找宋维扬要债。事实上，宋维扬卖出的奖杯，曾让那家厂子红火过半年，但因为空降领导把厂子直接搅黄。 宋维扬得知消息以后，自己并没有出面，但让人全部10倍奉还，一共花掉了50多万。 至于狮子大开口要挟起诉的，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中国首富的瓷可不是随便能碰的，至少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眼见着于杰在网上越来越跳，跟着黑宋维扬的越来越多，陈桃率先坐不住了。她打电话给宋维扬道：“你就真不管了？” 宋维扬笑道：“我怎么管？又不可能全网络删帖，难不成找警察把他抓进去？这事儿越闹越说不清楚，你越理财他越高兴，不如冷处理一段时间。” 陈桃说：“我来管！” 陈桃以前是喜丰公关部门的大总管，认识许多报纸杂志的总编。她逐一亲自打电话过去，问这些总编们，手里是否有于杰的黑材料。 你还别说，半天时间就找出来了。 无论古今中外，骂战都是理不清的，只会搞出一地鸡毛。而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根本不讲道理，直接挖对方的黑材料，把这人的名声搞臭了，那他说话自然也就没有可信度了。 陈桃拿着于杰的黑材料连发几篇博文，别的废话没说，只是把杂志上的文章照搬上去。 第一篇博文，是拿于杰的《我看水浒》，与朱大可的《流氓的精神分析》对比，其中有三个段落惊人相似，甚至有些语句一字不改直接抄袭。 第二篇博文，是拿于杰的《知、性、游重读杨绛》，与胡河清的《杨绛论》对比，两篇文章有多处相似甚至相同的地方。 第三篇博文，是把谢有顺的《盗亦有道看文坛剽客》原文贴出来，这篇文章直接就是骂于杰抄袭的。 接着还有朱海军的《于杰不配做任何人的朋友》，刘绍铭的《剥皮的艺术》，李立研的《“天才”的“盲点“由于杰学风到其立论》，这些文章的内容，全是讽刺或直接骂于杰抄袭，只不过以前没有引起大范围关注而已。 现在于杰和宋维扬的争论，早已成为网络热点。而陈桃把这些文章贴出来，立即让于杰阵脚大乱，已经引火烧身自顾不暇了。 宋维扬行骗至少没给人带来损失，属于各取所需。于杰的抄袭可是不告而取，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家伙，居然连续好几年遍地骂人，而且骂的全都是社会名人。 如今的小偷这么嚣张吗？ 网友们有了这些黑材料做弹药，立即对于杰群起而攻之，于杰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博客也从此不再更新。 也有不少人调侃说：“一个小偷，一个骗子，狗咬狗，一嘴毛，谁也不比谁光彩。” 陈桃在获得胜利之余，又写博文道：“于杰先生说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应该看其品德和社会价值。品德这种东西无影无形不好说，见仁见智的问题，我来说说社会价值吧。宋维扬先生是中国首富，他赚了很多钱不假，但也创造了巨大的社会价值。到目前为止，喜丰公司及分公司共有员工两万多人，直接解决了两万人的就业问题，另外还有数千个区域合作伙伴。再抛开上下游的相关从业者不谈，只说喜丰的农业合作计划，就为中国6个省的20多万农民实现增收……” 桃总在网上全力开火，可惜于杰早就夹着尾巴跑了，只剩下一群网友在哪儿大喊666。 人们在关注宋维扬的“创业”经历时，陈桃也跟着火遍全网，都知道喜丰有个言辞泼辣、得理不饶人的cio。 540【金牛商学院】 胡润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打着“福布斯”的名号做榜单，让他成为中国商业圈子里颇受关注的人物。 这家伙还接连出了好几本书，封面上都印着“福布斯中国首席调研员”字号，版税就赚了好几十万元。今年的“胡润百富榜”，他更是拿了盛海某地产商的好处，直接将对方排进富豪榜前五位。 那位地产商去年连前50位都排不进去，现在一下子进了富豪榜前五，瞬间获得巨大关注，并且顺势在盛海拿了两块地，个人财富由此实现爆发式增长。 这一系列操作让人为之惊叹，于是越来越多的商人主动联系胡润，希望可以通过砸钱来上榜出名。 恰不恰这些烂钱且不论，胡润开始出现在各种商业场合，成为无数业内聚会活动的常客，也因此认识了更多的富豪。 《福布斯》本来对胡润的冒名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却感觉有些酸了，于是想要直接收购胡润的公司和榜单。胡润虽然各种耍滑头拖时间，但双方的合作最多还能再维持一年，因为《福布斯》已经在考虑派人来中国，摸清实际情况之后就会自己出榜单。 对此，胡润感到压力山大，迫切希望找到新的突破口，至少要把自己的影响力继续做大。 这段时间关于宋维扬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胡润突然就有了好主意。他亲自飞到深城拜访了多位富豪（全是宋维扬的学生），不断进行私下串联，终于敲定办一场“同学联谊会”。 “让我去参加聚会？”宋维扬笑道。 胡润说：“我是代表你众多的学生，邀请马博士出席聚会，重温当年的美好回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郑学红先生和陈桃小姐也能参加。这场活动办下来，肯定备受瞩目，也能消除你的一些负面影响。” 宋维扬道：“我考虑考虑。” 胡润说：“宋老板，我的这家公司，你可是有49%的股份。《福布斯》已经开始重视中国市场了，他们进来之后，我们的榜单肯定受到巨大影响。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不能让福布斯垄断整个行业，这次聚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宋维扬仔细思考一番：“只是聚会太小打小闹了，我跟金牛资本说一声，让他们捐赠一笔钱办‘金牛商学院’。金牛资本负责出钱，我负责跑官方审批，你负责联络吸收学员。” “金牛商学院？”胡润的脑子转得很快，立即问道，“你打算借此搞中国骷髅会吗？” 宋维扬说：“那倒不至于，只是想拓展一下人脉资源而已。金牛商学院的定义是非营利性教育机构，专门招收培养高端商业人才，一边学知识一边联络感情。” 胡润笑道：“我明白了。” 事实上，李超人也正在创办长江商学院，只不过还没得到教育部门的审批。宋维扬属于提前截胡，这种事情放着让别人来做，还不如自己做得更好一些。 另一个时空的长江商学院，名声那是越来越不咋地，被人戏称为“长江体育学院”和“长江小三学院”。 从长江商学院毕业的那些家伙，高端商业知识不知道能学多少，倒是一个个爱上了体育运动，长跑、登山、足球、高尔夫球什么的非常热衷。 还有就是读一次长江商学院换一个老婆，花钱报名的交际花可多得很。这些女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基本都有高学历，谈吐不俗，才艺绝佳，远比家里的黄脸婆更有情趣。她们就是直奔富豪而去的，主动贴上来各种诱惑，富豪们哪里还顶得住？ 即便是看似意志坚定的富豪，也会不知不觉被俘虏，自认为找到了真正的灵魂伴侣。 这样分析吧，富豪们总是专注于事业，跟原配的感情本来就比较淡，也不缺逢场作戏的女人。但当他们遇到了长江商学院的美女，发现什么话题都聊得来，生意顺利时被各种赞叹崇拜，生意受挫时被温柔安慰，甚至有可能还会帮着出主意，简直属于生活和事业上的完美伴侣。 不但男性富豪如此，女性富豪也一样。 英俊潇洒、年富力强、才识出众、温柔体贴的男学员，同样让那些富婆们难以招架。一些单身富婆刚毕业就领证结婚，有家庭的悄悄保持情人关系，爱得五迷三道跟老公离婚再嫁的也有。 宋维扬如果要创办金牛商学院，这种事情肯定难以避免，但绝不会主动提供相关条件，更不会晚上组织小组活动去唱k唱一次k就会多出几对野鸳鸯。 学伴什么的了解一下…… 至于学员们私下串联交流，宋维扬就管不了那么多，都是成年人嘛，还能像禁止高中生早恋那样防着？ 宋维扬都已经想好了，等教育部门审批通过之后，第一批学员主要以“马氏黄埔一期”为主，其他学员让胡润去忽悠过来。宋维扬会亲自去上几节课，反正会搞得很正规，把金牛商学院的名气彻底打响。 由此诞生出的“金牛系”，将以金牛会为核心，金牛商学院为旁系组织。宋维扬虽然不会欺行霸市，但只要把这个搞出来，关键时候肯定能一呼百应。 复旦那位老校长已经退休了，宋维扬专程去拜访，并说出自己的来意。 “金牛商学院不以盈利为目的，启动资金由金牛资本捐赠，后续资金靠收取学费和社会捐赠解决，”宋维扬正气凌然的说，“这个商学院的宗旨，是为中国培养高端商业人才。现在中国的企业老板们，很多都没读过大学，一身野蛮生长的江湖习气。例子我就不举了，这几年有好多大企业倒闭，都是因为老板的学识、眼界和能力不足。中国工商业想要长足健康发展，必须要有更多具有高端商业知识的企业家群体，我希望能为此搭建一个平台。” 老校长颇为欣慰：“小宋，你非常不错，格局很大，眼光很远，做事历来高屋建瓴。你在复旦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只不过没想到发展这么快，现在都当上中国首富了。你需要什么帮助，我这把老骨头也会出出力。” 宋维扬说：“我希望通过教育部门的审批，希望金牛商学院拥有颁发工商管理硕士文凭的资格。” “可以试试，我帮你联系几个老朋友。”老校长立即答应。 “谢谢校长！”宋维扬瞬间变回懂事听话的好学生。 以宋维扬现在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肯定有各种方法获得审批通过，但找自己的老校长是最方便的，也是最不用欠额外人情的。老校长的人情很好偿还，多给复旦捐几次款就行了，人家的子孙辈都不需要宋维扬特别照顾虽然找到宋维扬他肯定帮忙。 541【真正的截胡】 老校长那边很快就传回来消息，并且在宋维扬的预料当中：金牛商学院想要获得硕士学位授予资质，纯属是在做白日梦，至少两三年内不可能！ 教育部门的某位领导，给了宋维扬两个选择：一是把金牛商学院挂靠在正规大学名下，成为私人投资的独立院校（三本），但只能给学生发毕业证，学位证需要挂靠单位来颁发；二是把金牛商学院注册为教育培训机构，说白了跟新东方、蓝翔之类的没啥两样。 不论注册为哪种性质的学校，那位领导都可以帮忙跑下来，而且态度还特别热情。因为他也是老校长的学生，跟宋维扬可以算得上同门师兄弟，顺便还能借此机会跟宋维扬建立私交。 中国虽然从90年代中期就开始教育产业化改革，但文凭发放的口子一直没有松开，全都掌握在正规大学手中。 另一个时空的长江商学院算是特例，熬了好几年才获得文凭颁发资质，并且始终无法成为私立学院，只能一直保持着“非营利性教育机构”的属性。 新中国的第一座私立大学，应该是西湖大学由地方政府牵头，多位学术巨擘发起，众多富豪投资赞助（开学典礼来了5位诺贝尔得主，70多位国内外校长，包括小马哥在内的近100名捐赠者）。 即便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西湖大学最开始也只是个民办研究院，足足三年才被批准建立私立大学。建成之后，也没法招收本科生，而是直接招收博士研究生，在中国想办综合性私立大学实在太困难了。 宋维扬约那位领导吃饭商量，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办三本院校。对方就建议他先搞个教育培训机构，把软件（师资力量）和硬件（场地设备）搞上去，做出社会影响力之后，再去申请硕士文凭颁发资质。 基本发展方向确定下来，宋维扬立即动身前往特区，为金牛商学院聘请院长，顺便参加“马氏黄埔一期师生”聚会。 宋维扬相中的首任院长是谁？ 正是历史上长江商学院的第一任院长项冰。 并非是专门要跟李超人过不去，而是仅有这么一个选择，翻遍全中国也就此人最合适。 到目前为止，中国只有两所大学开设emba班，专门为高端商业管理人才服务。 北大是第一个吃螃蟹的（1999年），清华紧随其后（2000年），复旦已经确定项目（2001年底），其他学校也开始陆续筹办emba班跟mba班有所不同，简单来说前者更高级一些，至少得有5年以上企业管理经验或8年以上工作经验才能报名。 顺便一提，即便是清华北大复旦的emba班，此时都没有颁发相关硕士文凭的资格，要到2002年才会获得教育部门的批准，所以宋维扬的金牛商学院想都别想。因为在此时人们的心目中，一帮企业家和公司高管读两年emba班，还属于成人继续教育的范畴，根本就没资格拿正经的文凭。 现在仅清华和北大拥有emba班，而两所学校的办学模式又不一样。 清华财大气粗，一口气请了包括索尼、高盛、波音、花旗、英特尔在内的30家跨国企业董事长或ceo，担任emba项目的顾问委员会委员。又请来哈佛商学院、mit商学院、斯坦福商学院的院长等著名学者。这些人会定期跑来清华授课，极具国际视野，但却不接中国的地气。平时也有本校的一些教授上课，但同样无法联系实际，全都讲一些理论知识。 而北大就要实际得多，其emba班设在深城高新区，且是跟港科大联手创办，双方共同提供师资力量。 港科大的mba教学实力，一直在亚洲稳居前三，后来更是成为亚洲第一。跟北大在深城联合创办emba班，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次实验，并且得到了特区政府的鼎力支持，已经开始探索官、产、学、研、资相结合的道路。或许老师们的来头不如清华emba班，但绝对更了解中国，也更知道该教给学生们什么知识和经验。 至于项冰，正是北大emba班的主持创办者，并担任该项目的中心主任。 此人以前是港科大教授，后来是北大教授，北大的emba项目全靠他两边联系打造起来，堪称中国“emba之父”。 所以在另一个时空，李超人创办长江商学院才会找到项冰，而现在宋维扬创办金牛商学院同样来找项冰。只要这位先生愿意接受聘用，那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宋维扬操心了，只需要提供启动资金即可，其他项冰自己就可以搞定，顶多在关键时候利用一下宋维扬的人脉。 深城，高新区，北大emba培训中心。 就算是北大，在emba这块，现在也只能搞教育培训机构，教育部门那里根本就没这个专业。 “项主任，宋老板来了！” “快请进。” 项冰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宋维扬刚刚踏进一只脚，他就握手道：“宋先生，稀客啊，久仰大名！” “我对项教授也是久仰大名，”宋维扬笑道，“早就听说北大搞出了中国第一个emba班，很早就想来看看，也好感受一下专业学术氛围。” 项冰笑着把宋维扬请进来：“宋先生太客气了，以你的资历和水平，来我们emba班讲课都可以了。”项冰打蛇上棍，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宋维扬坐下之后，笑呵呵说道，“眼看就到周末了，宋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就给我们的学员搞一个讲座。” 宋维扬问：“你们什么时候上课？” 项冰解释道：“学员都有本职工作，平时必须管理企业，所以上课时间也要合理安排。我们的学制为两年，每期开学的时候封闭授课一个星期，之后都每个周末才上课。只要把学分修满，论文合格，就可以颁发毕业证书。” 宋维扬也没说答不答应，继续问道：“北大的emba班已经办了两年，现在每届可以招到多少学生？” “不多，每届十几个。”项冰答道。 “有点少啊。”宋维扬道。 项冰摇头苦笑：“学费太贵，一般人读不起，也没有资格报名。有资格又有钱的，也忙着管理公司做生意，哪有那个闲心来读书深造？” 其实项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那就是北大的emba班，现在还属于培训机构，只能拿毕业证，无法获得学位证书，根本得不到政府和社会的认可。许多人宁愿去读各校的mba班，也不愿读没有文凭的emba班，而绝大多数的企业家和公司高管，根本分不清emba和mba的区别。 这么说吧，项冰每年联系招生的时候，都会被许多企业家当成是骗子。 宋维扬非常轻松的想通了这一点，于是有了忽悠的底气。他跟项冰东拉西扯一番，突然道明来意：“项教授，我打算办一个商学院，目前只招收emba学生。” “你自己办商学院？政府能批吗？”项冰有些惊讶。 “肯定能批，但跟北大的emba班一样，只能发毕业证，不能发学位证，”宋维扬笑道，“招生肯定更容易，第一届我打算至少要招100人。” 项冰认真思索道：“如果是宋先生亲自出面做宣传，肯定能招到这么多人。” 宋维扬说：“我不但亲自宣传，还准备亲自上几节课。” “那你招500人都能招到。”项冰感慨不已，因为他招生实在太难。 大陆首富亲自授课，即便啥正经内容不讲，只是瞎几把吹牛，也会让无数私企老板趋之若鹜。学费那点小钱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反正又不需要天天上课，就当是花钱旅游搞活动，只要能跟宋维扬说两句话就值了，回去做生意还能扯大旗作虎皮。 宋维扬图穷匕见：“项教授，你是中国emba领域的第一人，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请你一起创办商学院。” 项冰道：“我目前是北大的教授，总不能辞职吧？” 宋维扬道：“为什么不能辞职？以你的见识和水平，难道还抱着铁饭碗心态？” 项冰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你那个商学院，在新中国没有先例，前途不甚明朗，指不定哪天就不办了，那我岂不是半途而废？” 宋维扬说：“只要政府不取缔，我就会一直办下去。金牛资本会提供启动资金，我每年也会捐赠一部分，只要能走上正轨，剩下的钱靠学费和学生捐赠就能维持运转。我可以保证，这个商学院不以盈利为目的，金牛资本和我个人都不插手财务管理，只会定期派人来查账。只要你同意来当院长，一切资金都由你支配，但你也要负责把商学院搞起来。” “嗯，我再考虑考虑。”项冰有些心动。 主要还是项冰此时的情况有些糟糕，他虽然属于北大教授、博士生导师，但长期留在深城负责emba项目。这个项目已经搞了两年，即便获得各方支持，但招不到学生就是招不到，冷冷清清的整天浪费时间，还经常遭到校方某些人的质疑和掣肘。 而一旦答应宋维扬，虽然没了北大做靠山，却可以任由自己发挥，还没有招不到学生的尴尬与郁闷。 宋维扬察言观色，趁热打铁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宁为鸡头不做牛尾。” 项冰苦笑道：“宋先生，你也太急了吧，考虑的时间都不给我。” “那你慢慢考虑吧，搞得我像刑讯逼供一样，”宋维扬忍不住好笑，起身告辞道，“不管如何，周末我都过来搞一次讲座。” 项冰是一个小胖子，揉了揉肥脸，在宋维扬踏出房门的瞬间，他突然喊道：“宋先生，我答应你！” “欢迎！”宋维扬立即转身回来握手。 两人终于开始详谈，商量组建金牛商学院的细节，到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都还在聊。 第二天上午，突然又有人拜访，开门见山道：“项教授，李超人想办一个商学院，邀请你参与创办并担任院长职务。” “啊？”项冰有些发愣。 emba项目此时还只有清华和北大在搞，其他学校之所以跟风，也只是当做政绩互相攀比而已，从官方到民间根本就不认可。 怎么突然之间，大陆首富和华人首富凑到一起了，全都看好这玩意儿，还跑来请他去做院长？ 如何选择？ 宋维扬虽然是大陆首富，可比起钱多，还是只有李超人的零头啊，人家是全球华人首富！ 项冰在吃惊之余，表情严肃的回答说：“非常抱歉，我已经接受其他机构的聘请了，麻烦代我向李超人问声好。” 542【师生联谊会】 深城，观澜高尔夫球场。 1995年的时候，这里成功举办高尔夫球世界杯决赛，一下子就闻名海内外。但在此之前，它就已经是中国最高端的娱乐场所之一了，1985年时办会员证需要8万元，可以在深城当地买一套大房子（当时深城的房价全国最高）。 到了90年代初，观澜高尔夫球场的会员证要12万一张，现在的价格已经飙升到0万元。而且这个会员证相当于门票，进去打球还得另外收钱，年费什么的简直吓死人。 这里不仅有高尔夫球场，还有豪华会所、五星级酒店、乡村俱乐部、高尔夫别墅、高尔夫学院等等。 再过十多年，特区政府一口气收回70多栋无证别墅，还无偿收回了一整块地皮，地面建筑只象征性的进行了补偿。可见这座球场的股东们手眼通天，特区那么紧张的地皮，还能非法占有一大块，并且建起几十栋无证别墅。 胡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球场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人模狗样的跟到来宾客握手寒暄。 这家伙成功说服了高尔夫球场的总经理，把“马氏黄埔一期”师生聚会办在此地，而且只花200万元就能随便使用里面的设施。大家先是在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吃饭，喝醉了直接扔客房休息，想打高尔夫球的就去球场，想唱歌的就去会所包间，甚至还能去乡村俱乐部体验农家生活。 “您好，请入内登记。”穿着旗袍的漂亮妹子微笑鞠躬。 一个矮壮青年踏步走入，在登记名册上刷刷写下自己的公司和名字。负责登记的，是胡润公司的员工，这位老兄早已经麻木了，瞅了瞅对方的信息说：“王总你好，这是你的身份牌。” “你是震威集团的王董？”跟在后面登记的连忙追上去。 这位矮壮青年点头笑道：“我是王文印，请问你是？” 那人连忙矮身握手：“我就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不值一提。不过我那家公司，跟贵集团有业务往来，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 王文印顺手把名片放进衣兜，和颜悦色道：“今天来的都算同学，没必要那么客气。” “我是见到王董太兴奋了，没想到你也是马博士的学生。”那人赔笑道。 王文印解释道：“我当时被经理派去大厦办事，结果对方公司的员工很多都去听课了，我好奇之下也交钱跑去看看热闹。我只听了一节课，平时也不跟其他人来往，这次辗转听到聚会的消息才来的。” 这位王总是90年代初的南大毕业生，被分配到盛海工作，月薪足有600元。远在农村的父母高兴坏了，儿子终于有了铁饭碗，而且一毕业就能拿600元那么多。 但王文印只干了半年就辞职，头脑发热学人家下海闯深城。结果在深城惨遭诈骗，兜里只剩下10块钱，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他的南大本科学历找不到工作，因为当时下海的太多了，根本不缺白领员工，反而是底层劳动力奇缺。 王文印在街头流浪了好几天，10块钱很快就用完，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说自己是高中生，终于在一家港资工厂当上了库管。 有一天港城老板来视察，随口问了几个关于仓库货物的问题，厂里的领导全都愣住了。王文印立即站出来回答，而且还把功劳主动让给厂领导，自称是领导让他一定要统计掌握的。 领导哪能不赏识这种又有本事又听话的员工？一年内直接给王文印升了七级，成为这家工厂的总经理助理。 在听宋维扬讲课的第二年，王文印就自己辞职创业了，并抓住亚洲金融风暴的时机，踩着一堆小厂的尸体迅速壮大。早在1999年的时候，王文印就已经拥有好几家工厂，固定资产总额超过10亿元大关。 另一个时空，这位老兄后来又抓住0年和08年金融危机的机会，再次疯狂抄底成功，一度位居“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5位，他的江湖名号是“世界铜王”。 王文印只听宋维扬讲了一节课，平时也不跟其他“学生”联络交流，至今都没人知道他也听过课。这次还是他听到了风声，主动联系胡润拿到邀请函，无非就是想跟宋维扬认识一下，顺便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因为王文印的主业是做电源线，而且自己就有电缆厂、塑胶厂、铜材加工厂，内部生态搞好了就有价格优势，市场竞争力非常强劲。他一直想跟神州科技合作，让神州电脑、手机和复读机，都用上他生产的电源线。 “那是王文印？我采访过他。”《中国企业家》的记者愣了愣，随即连忙招呼搭档赶快拍照。 胡润搞这次聚会，无非是借助宋伟业和诸多老板，来再次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他请了十多家工商业杂志和报纸的记者，记者们做新闻得到好处，也顺便能帮他宣传，这属于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王总你好，欢迎欢迎！”胡润笑呵呵走来握手。 王文印不喜欢说废话，只微笑着点头回应：“你好。” 胡润道：“在这里有没有熟悉的朋友？如果没有，我就帮你介绍几位。” 王文印说：“不必。” 胡润道：“那我就去招呼其他老板了。” “请便。”王文印自己找了张桌子坐下。他穿得普普通通，也不显山露水，直到餐会开始了，互相敬酒介绍，旁人才知道他是今天除了宋维扬之外，现场所有人中最有钱的一个。 “马博士来了！” “还有刘主任和陈秘书！” “都八年过去了，陈秘书还是那么漂亮。” “……” 根本不用胡润暖场调节气氛，当宋维扬、郑学红和陈桃出现的瞬间，餐厅里几十号人全都涌向门口那边。 说实话，宋维扬那几堂课，虽然让这些人有所收获，但帮助也不是特别大。他们之所以这么热情，主要还是宋维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若宋维扬只是个普通小老板，这些人是不可能如此拥戴的。 至少像王文印这类人，就不会在今天露面，更不会有那么多人发博客支持。 当然，友谊肯定还在，即便宋维扬变成乞丐，也会有人拉他一把。因为听马博士讲课，已经成为他们奋斗的青春记忆，也是他们各自小圈子的共同美好回忆。 宋维扬、郑学红和陈桃三人，握手都握不过来，现场的十多家媒体记者也是疯狂拍照。 这些家伙都老油条了，一位老板握着陈桃的手说：“陈秘书，你可是我们当初的集体梦中情人。听马博士讲课的时候，不少朋友都开小差盯着你看呢，我当时都不敢跟你说话。今天算是圆梦了，不但跟你说话，还能跟你握手。” 陈桃随意开玩笑说：“那说明你当年眼界太窄，把我一个打工妹看得太高。现在你是大老板了，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现在肯定只能算长得还行。” “陈秘书要是长得还行，那天底下就没有美女了，”那位老板还大声朝旁边的人喊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 “哈哈哈哈！” 一群糙老爷们儿跟着起哄。 郑学红那边也没闲着，一个老板指着他的肚子说：“刘主任，你这宰相肚子又大了一圈，现在别说撑船了，航空母舰都装得下。” 郑学红大笑：“吃得多，运动少，我现在正减肥呢。” 另一个老板问：“刘主任，听说你退休了？” 郑学红道：“不是退休，只是辞去了主要职务。我能力不足，得把位置腾出来给更有才华的年轻人，否则老人死留在位子上不同，一家企业也就离死不远了。” 那位老板竖起大拇指：“刘主任高风亮节，懂得急流勇退，佩服佩服！” 另一个老板说：“刘主任要是愿意来我的公司，我直接分你一半股权，让你全权掌握公司的管理运营！” 旁边认识的人开玩笑讽刺：“老朱，就你那破公司，总资产也就2000来万。就算全送给刘主任，人家刘主任都看不上，趁早回去做白日梦吧！”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那位有些尴尬的跟着笑，郑学红连忙说：“大公司也是小公司做起来的，兄弟好好干，今年资产2000万，再过几年就资产两个亿了！” “借刘主任吉言，我肯定做出一番成就来。”那人的尴尬顿消，拍着胸膛踌躇满志。 宋维扬没有自己老爸的本事，宋述民只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在短时间内记得清清楚楚，时间长了再见也能回忆起来。这一下子好几十个，宋维扬只能记住10多个有特点的，光是跟这群人叙旧聊天就搞了一个多钟头。 更多的是拍照，经常说着说着，就有老板把记者叫来合影，还让记者回头给他寄一张过去。 那些几十上百万资产的小老板，恰恰是全场最活跃的，到处发名片拉关系，对方在这种场合还不好拒绝，一顿饭吃下来总能捡点零碎生意。 胡润完全插不进去话，宛若一个局外人。足足枯坐一个半钟头，他才拿着麦克风拍手说：“朋友们，用餐时间快到了，请各自坐回座位，请我们的马博士、刘主任和陈秘书，给大家讲几句话！” 543【都是套路】 一般用来坐10个人的大餐桌，足足坐满了七桌，而且有四张桌子还加塞多坐了一个（记者们不算）。 这74人当中，有一位身家逾10亿，有三位身家超过1亿，千万富翁总共18个，剩下的资产都在80万到1000万之间。 按照胡润的想法，原本是不打算请那些资产100万以下的人。但别人平时都有小圈子互相联络，请了这个就得带上那个，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啪啪啪啪！” 宋维扬在掌声当中走到临时搭建的礼台，手握麦克风笑道：“时隔八年，很高兴能与各位再聚，首先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意兴隆，一起发财！” “发财发财！”不少人跟着起哄。 “另外呢，我要感谢诸位朋友的支持，在网络上帮忙站场子说好话。谢谢大家！”宋维扬说着突然深鞠一躬。 “好！” 众人看到宋维扬鞠躬，立即鼓掌喝彩。 宋维扬笑道：“最后必须给大家道歉，八年前的马博士讲课，出发点确实是为了骗钱。诸位都是被我骗钱的苦主，不但没来找我麻烦，还这么给面子，我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哈哈哈哈！” 事实上，在宋维扬说“出发点是为了骗钱”的时候，全场就已经开始哄笑了。 宋维扬又说：“咱们实话实说，八年前的马博士，其实就一个高中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太懂商业经营，我讲的那些都是随便看几本书的瞎话。在座的有亿万富翁、千万富翁、百万富翁，你们的成功都源于自身的优秀与奋斗，跟我马博士其实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今后就别叫我老师了，这显得太抬举我。你们要是乐意，喊我一声马博士可以，喊我一声老宋也可以。大家平辈论交，都是朋友，不存在高一辈矮一辈的问题。” “宋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一位老板举手大喊，“你讲的那些专业东西，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大老粗听不懂。我就记住你说的三句话，一是多看《新闻联播》，二是模仿国外的公司，三是女人、小孩、老人的钱最好赚。我托人买了好多国外杂志，再请大学生当翻译，学着美国佬做美容行业，现在小打小闹也有上千万资产了。没有你当初那句话，我就不会看国外杂志，就不会知道做美容那么赚钱，更不会有我老杨的今天！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喊你一声老师！” “好！”其他人笑着瞎起哄。 宋维扬道：“看来这位老兄是在赚女人的钱了，恭喜恭喜，你的生意会越做越红火。” “哈哈哈！”众人又是大笑。 那位姓杨的老板得意洋洋道：“刚开始我倒卖化妆品，后来又去港城考察，发现内地的美容店非常落伍，只有深城这边稍微好一点。于是我就去盛海开了第一家店，接着又在京城开了第二家店，现在我的美容院已经有5家连锁店，准备未来三年之内开到10家！” 宋维扬乐道：“那我就再给你支一招。” 那位杨姓老板立即起身，态度恭敬道：“宋老师请讲！” 宋维扬说：“三流的企业做产品，二流的企业做品牌，一流的企业做标准。这两年美容行业已经开始繁荣，你想保持自己的竞争力，必须得把连锁品牌的名声打响。如果能发展到一定的实力，那就可以做标准了。别想着怎么用套路在女人那里坑钱，而是要学习融合国外的经验，再结合中国内地的实际情况，搞出一套美容院的标准流程。让顾客提你的牌子就觉得高端，让同行都来模仿。” 那位杨姓老板迷糊道：“标准怎么做？” 宋维扬说：“我对美容行业不太了解，你可以多去国外考察。但我可以给个建议，你联系几家国内的连锁美容院，大家共同来搞一个中华美容行业协会。由这个协会来定岗位分类、服务规范、技术要求等等，还可以给美容师评级发证。等这个协会做大了，甚至可以给美容院评级，从一星到五星，把星星挂出来就显得高端。现在国内的美容院很多，但知名的连锁品牌几乎没有，你们从90年代就开始做的商家，具有非常强的先发优势，一定要利用好这个优势！” “受教了，受教了！”那位杨姓老板抱拳感慨，“还是宋老师看问题的眼光高，我现在只知道学人做服务，搞什么顾客就是上帝。最近还有人让我整企业文化，每天早上让员工唱歌跑步，搞了几个月屁用都没有。” 宋维扬说：“做生意一通百通，到最后都一样。成功的企业无非能做到两点，一是能够黏住客户，二是能在行业内保持领先或独特。” “啪啪啪！” 众人自发报以热烈掌声，还有人大喊：“老杨，便宜你小子了，马博士单独给你上课，还不快补缴学费！” 杨姓老板站在那儿朝四面抱拳行礼：“今天到场的同学，我每人发一张至尊会员卡。打折什么的没有，你们也不在乎，但你们的老婆或者女朋友来我店里，肯定会受到全方位的上帝式服务！” “你这还想着做我们的生意呢。”众人调侃大笑。 宋维扬在笑声中继续说道：“闲话我就不多讲了，免得耽误大家吃饭。我打算搞一个金牛商学院，院长已经定好了，是北大eba项目中心主任项冰教授。项教授是西交的管理学硕士，是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的管理学博士，在卡尔加里大学、港科大和北大都担任过教授。不管是学术水平还是教授经验，他在整个亚洲的eba领域都属于顶尖的。金牛商学院明年春季开始招生，只招收企业家和公司高管，学制为两年，每年学费0万元。你们也别担心时间不够，开学只进行一个星期的封闭学习，之后每个周末上一天课。我搞这个商学院不是为了赚钱，只想给大家搭建一个深造的平台，商学院的知识你们在国内其他大学是学不到的！还有，每期开学的那一周封闭学习，我会每天亲自给大家讲一节课。” “我要报名！” “别的不说，每期听马博士讲七节课就已经值了。” “我也要报名参加！” “……” 宋维扬笑道：“可不是谁都能报名的。由于历史遗留因素，报名者的最低学历必须是中专以上，今后会渐渐提升到大专、本科。你们没有中专以上文凭又想报名的，赶紧去弄一个学历文凭。而且项冰教授还会亲自进行面试，如果你一问三不知，就算身家过亿也不会录取。” 这话瞬间让许多人打了退堂鼓，因为在做的至少有三分之一，学历都在中专以下，属于野蛮生长的企业家。 “函授文凭算不算？”突然有人问。 宋维扬说：“第一届招生的时候算，但从第二届开始，只认可正式文凭。” 得了，这些家伙现在都在考虑怎么弄一个函授学位。 宋维扬微笑着下台，郑学红又笑着走上去：“我是老实人，不如马博士那么会说话。今天我的心情非常愉快，八年前我啥都不懂，还打算买辆二八大扛，从中英街走私货物到关外。是马博士非常严肃的跟我说，走私哪有诈骗赚钱快啊！” “哈哈哈哈！”众人绝倒，满堂爆笑。 郑学红又说：“就我自身的经历来看，人要有梦想，还要会拼搏。我一个练举重出身的体育小干部，管理企业那是啥都不懂。在喜丰做管理的时候，纯属赶鸭子上架，没把喜丰给做垮了算运气好。马博士的心也是放得很大，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却说相信我。这人都是逼出来的，在喜丰我就是学生，我的手下都比我强。我天天都向他们学习，下班之后每天晚上都要看两个钟头专业书籍，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第二天拿到公司去请教高手。陈秘书比我还拼命，人家早就拿到了本科文凭，现在是清华的在职研究生，专攻信息管理专业。这不是向你们吹嘘什么，就一个道理，活到老学到老。没知识不可怕，就怕你不上进，一辈子都没知识。” “说得好！”某位研究生毕业的老板拍手大喊。 主要是现在有一种风气，不管是企业老板，还是民间百姓，都觉得读书再多也给人打工。看看每年富豪榜上的那些人，再看看各自城市的富豪，很多都是当年读书不行的差生，甚至连小学没毕业的都有。 这属于特殊的历史现象，因为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一批老板，很多都属于江湖草莽出身。而成绩优秀的高端知识分子，则会选择政府机关或国营企业的铁饭碗，取消大学分配之后的那批大学生，还没成长到足够的高度。 郑学红继续说：“马博士的金牛商学院，我虽然已经半退休了，但也准备去报名。你们当中肯定有跟我一样的大老粗，别不把这当回事儿，也别想着只是进去混人脉，知识文化这东西真的很有用。我跟马博士聊过了，金牛商学院是宽进严出，如果不好好听课，你们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以后再聚会就彻底成笑话了。” 郑学红突然挠挠头：“我是不是讲得太正式了？搞得有点像爱说教的政府领导。”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反正就那样吧，”郑学红说，“下午想打高尔夫球的，就跟我一起去练练。听说有钱人都爱这玩意儿，我也得赶赶时髦，你们当中的高手可得教教我。” 在笑声和掌声当中，郑学红讲话完毕，陈桃上台继续：“老郑刚才在帮我吹牛，我那个本科文凭是函授的，如今的在职研究生，也考了两年才考上。笔试成绩属于垫底，面试拿到考分才考上。要是面试没通过，我都不好意思见人。毕竟我是喜丰的io，企业首席信息官，考信息管理专业都不过面试，那等于丢了整个喜丰公司的脸。这个就不说了，再讲下去就是吹嘘。我挺喜欢足球的，如果哪位也是球迷，这个月21号一起到深城体育场看球。喜丰对阵科健，科健的主场，你们可以为科健加油，但当心别被喜丰队打哭了。” 科健是深城的球队，在座的还真有两个科健球迷。 其中一个喊道：“陈秘书，你这不欺负人嘛。喜丰队今年那么厉害，联赛积分稳居第三，都快超过第二名了，科健队怎么打得过？” 陈桃笑道：“那你们就转做喜丰球迷呗。” “行，听陈秘书的，今后我就是喜丰球迷了。”一个从不看球的老板瞎喊。 另一个则拍马屁道：“马博士和陈秘书就是牛逼，干啥都厉害，玩球队也能玩出最顶尖的！” 陈桃说：“喜欢唱歌的，下午一起唱卡拉ok，咱们就不跟老郑一起打高尔夫了。对了，马博士下午也有安排，喜欢玩车的跟他一起去试车。这可不是普通的车，是马博士投资研发的电动跑车。目前还没上市，也没拿到生产牌照，喜欢的可以自己买一辆回去当玩具。” 三人都讲完了，终于开始聚餐。 这顿饭的前半程还好，同桌的互相联络感情。后半程全乱了，所有人都举着酒杯到处跑，中式餐会变成了西式自助酒会，甚至有人喝大了找不到自己的位子，随便找个空位继续吃吃喝喝。 那些记者也在动餐之后，被胡润禁止拍照，免得老板们醉态百出的相片流传出去。 试车是没法试了，不然就整成了醉驾。 宋维扬之所以选择在深城试车，就是想借助小圈子的影响力，来扩大电动跑车在大陆商业的名气。至少在未来三五年内，这种电动跑车都没法商业化，因为连底盘都直接用的是外国成品，而且续航能力也不是很强。在快充技术问世之前，充电问题也让人很头疼。 好在此时管得不严，这种没有生产许可证的汽车，也能轻易办到车牌，否则根本没法上路。 就像陈桃说的那样，只能卖几辆给富豪们当玩具，另一个时空的特斯拉，刚开始也是这么搞的。 所谓的“马氏黄埔一期师生联谊会”，满满的套路。 那些老板们想跟宋维扬攀上关系，也想彼此扩大人脉。宋维扬同样如此，而且在扩大人脉的同时，还推销了自己的商学院和电动跑车。 544【勉强凑合的电动跑车】 某国道偏僻路段。 宋维扬、李苏褔、王传孚正围着一辆跑车，旁边还有几个工程师，以及对电动跑车感兴趣的“马氏黄埔”一期生。 “这辆车的外形设计还行，抄的是国外哪一款？”宋维扬拍着引擎盖问。 李苏褔解释道“仿照的莲花111s，底盘也用的是莲花。” “莲花同意了吗？”宋维扬问。 李苏褔笑道“这件事情，我还有意外收获。马来西亚的宝腾汽车，在1996年就控股英国莲花跑车，前段时间正在进一步谈收购，宝腾100控股莲花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为了给电动跑车找底盘，亲自去马来西亚拜访宝腾老总。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宝腾同意授权我们使用莲花底盘，而且还给了我莲花跑车的中国大陆独家代理权。”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互惠互利，莲花跑车一直没在大陆销售，此时999的中国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牌子。而宝腾则看好吉利的汽车销售渠道，把莲花的独家代理权交给吉利，无非是想让李苏褔帮忙开拓中国市场。 而李苏褔也不吃亏，反正他也要卖吉利汽车，把莲花跑车搭配着一起卖就行了。自家的车主打低端市场，莲花跑车主打高端市场，正好能填补自身的市场空白——宝腾为了开拓大陆市场，代理费用几乎为零，全部采用销售分成的方式。 世界就是如此巧妙，另一个时空的十多年后，李苏褔不但收购了奔驰母公司969股份，还收购了宝腾499的股份，莲花跑车也等于是李苏褔的品牌。没想到现在为了做电动跑车，阴差阳错之下，李苏褔和宝腾提前有了接触和合作。 宋维扬又问“听你们在电话里说，这辆电动跑车还有很多缺点？” 都不用工程师来解释，王传孚就直接说道“首先是电池包太重了，足足有052吨，车子拆开里面全是电池。” “确实挺重的。”宋维扬点头道。 王传孚又说“然后是电机的问题，这个让程工来讲。” 程工名叫程相怀，是从某国企外来的机电工程师。他指着车子详细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打算使用180kw的交流电机，再配一个2档的变速箱。但这个计划还没正式开展，就直接选择放弃。一是交流电机结构太复杂，瞬间过载能力和电机转速提高都很受限制，长时间工作会产生损耗，维护成本大大增加。另外，这种电动机长时间工作会导致功率过大，内部电刷冒出的火花使转子发热，造成高频电磁干扰，会影响车内其他电器的性能。二是电动汽车跟传统的燃油车有很大区别，变速箱问题，以我的能力根本没法解决。” 宋维扬听得七窍通了六窍，不懂装懂问“然后呢？” 程相怀又说“然后我们就选择了异步电动机，这种电动机结构简单，设计难度低，生产成本低，维修还很方便，但同时效率也低，而且调速性能差。我们放弃了2级变速箱计划，采用异步电机配单速变速箱。这样一来，就把之前的问题解决了，但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为了达到预期的续航与速度，电池组从60kwh增加到80kwh，不但电池组的重量和体积大大增加，而且因为使用单速变速箱，中高速行驶时非常疲软。这辆车只能在固定档位上逐步加速，高速状态无法变速，作为一款跑车是不合格的。” 从比亚迪过来的电池专家彭秋则说“这辆车装备的单速减速器，在中低速环境下，比传统燃油车的性能更加优秀。但到了中高速阶段，因为电机需要保持非常高的转速，大大提升了电机的温度和耗电，从而影响整车的续航能力。我们测试了一下，这辆车以中低速状态行驶，大概可以跑450公里。但如果长时间保持中高速行驶状态，续航能力直接降到380公里以下。这跟传统燃油车恰好相反，燃油车跑得越快耗油量越低。” 宋维扬总算听懂了“我明白了，现在就三个问题。电池组太重太大，高速状态无法变速，还有就是高速行驶会降低续航里程。” “没错。”彭秋说。 程相怀又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选用的电机，是通用汽车的电机。把人家的车子买来，拆了电机装到咱们的车子上，这样是根本没法商用的，除非能够得到授权。我也带人进行了仿造，倒是能够做出来，但性能却远远不如。” 宋维扬道“那就去获得通用的授权呗。” 程相怀笑道“通用的电动汽车，事实上已经停产了，只不过没有正式宣布而已。主要是通用的电动汽车续航能力太差，理论上只能跑140公里，实际上跑120公里就不行了。这还多亏了宋先生的奇思妙想，把几千块笔记本电脑的电池连在一起，直接就让续航能力提升数倍。” “我就那么随便一说，具体电池包还是你们在做。”宋维扬非常谦虚。 程相怀继续说“通用电动汽车的电机技术，其实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来源于一家叫做ac propulsion的工作室。先有这个工作室搞出电机，后有通用的电动汽车，两家属于相对独立的合作关系，通用投资控股了ac propulsion工作室。我为了寻找合适的电机，专门拜访了acp工作室的艾尔·科科尼先生，他正准备解除与通用的合作，自己独立出来组建acp电动汽车公司。” 宋维扬笑道“你是说，让我把那个艾尔·科科尼挖过来？” “对，他的资金有限，自己做电动汽车肯定不够，我估计200万美元就能连人带技术一起挖来。”程相怀说。 宋维扬道“那行，就挖他，300万美元以内都能接受。” 事实上，当初宋维扬、李苏褔和王传孚组建特斯拉的时候，说是小打小闹，一人投资500万。那些钱现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宋维扬后来还追加了500万投资，直接变成了公司大股东。 再花200万美元，把美国工程师连带电机技术一起挖来，绝对属于非常划算的事情。 这明显属于技术和人才捡漏，第一个吃螃蟹的通用电动汽车，卖了好几年只卖出1000多辆，生产车间已经停了大半年，现在还库存着好几百辆没有卖出去。有好几家国外汽车厂商，都在研发自己的电动汽车技术，但续航能力死活不能提高到200公里以上，而且充电速度慢得急死人。 于是乎，业内人士普遍认为，电动汽车前景广阔，但此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至少通用汽车那边，已经放弃了电动汽车的研发，相关的电机工程师只有辞职一条路可选。 历史上，那位叫艾尔·科科尼的工程师，确实离开通用自己创办acp电动汽车公司。但半年时间不到就陷入窘境，其生产的电动汽车一辆都卖不出去，艾伯哈德投资15万美元就获得这家公司不少股份。 艾伯哈德给艾尔·科科尼出主意，让他把几千块锂电池绑在一起做动力，立即就让电动汽车续航能力达到480公里。但艾尔·科科尼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做电动汽车，于是艾伯哈德干脆自己成立汽车公司，这家公司就是特斯拉。 如果宋维扬把艾尔·科科尼及其电机技术挖来，那“特斯拉之父”艾伯哈德会不会再做电动车都要打个问号，因为这里很多事情都属于偶然发生的。即便艾伯哈德还想做电动车，那么电机技术也的另找，因为已经被宋维扬买下了，而且特斯拉这个品牌也被宋维扬注册了。 宋维扬又问“电池控制系统如何？” 彭秋说“电控系统是张家秉在做，他今天有事情没过来。但他让我转达，电控系统基本没有问题，不过需要进一步进行优化，才能减少能耗，降低电池包重量，实现更大的功率输出。” “我开着试试。”宋维扬坐进驾驶室。 彭秋连忙坐在副驾驶进行指导，这玩意儿跟燃油车有点不一样。 宋维扬上辈子是开过特斯拉的，现在开自家生产的特斯拉，感觉起步明显更加缓慢，而且电机的噪音也大得多。刚开始跑的时候还好，进入高速状态就难受了，因为无法进行变速，喜欢飙车的人恐怕无法接受。而这款汽车的定位恰恰又是跑车，一辆无法高速变速的跑车，已经失去了跑车应有的魅力。 兜了几公里回来，宋维扬对几个“学生”说“你们也去感受一下，愿意买的我成本价出售，不买也无所谓，就当玩个稀奇。” “学生”富豪们立即坐进去体验，结果居然感觉还不错，即便电机有噪音，他们也认为开起来很安静，至少跟燃油车的引擎声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我买了，多少钱？”一个富豪问。 宋维扬也不知道，只能问李苏褔和王传孚。 王传孚摇头说“不清楚。” 李苏褔道“汽车底盘是莲花原装进口的，车身的其他材料也大部分进口，汽车零部件的进口关税很高。电机也是从通用的新车拆下来的，这成本根本没法计算，因为拆车之后，原车直接就报废了。” “呃……”众人瞬间无语。 李苏褔想了想说“你们都是老宋的学生，我亏本价出售，一辆车就200万吧。” 那个“学生”富豪笑着主动提价“那就给个吉利数，288万。全中国第一辆电动跑车，开出去就够劲的，我们绝对不会吃亏。” 宋维扬笑道“车子出了问题直接送回来，我们免费修理维护，5年之内免费包换进口零配件。” 这是把自己的“学生”当成试验品了，换成网络游戏就是公测玩家，主要是为了得到客户的使用反馈，好一步步进行后续改进。 当然，肯定不会像原版的特斯拉那样容易起火爆炸，因为采用的电池不同，比亚迪的电池虽然功率更低，但性能却更加稳定安全。 一下子卖出去3辆，加上宋维扬订购的就是4辆，宋版特斯拉的销售取得了开门红。 王传孚眼睛盯着跑车看个不停，他已经决定自己买下一家汽车厂，先做比亚迪燃油车，再做比亚迪电动汽车。他做的电动汽车属于大众型，跟特斯拉的跑车定位不同，双方没有任何竞争冲突。 李苏褔也是有收获的，他打着研发电动汽车的幌子，已经拿到了轿车生产牌照。 历史上，政府刚刚颁发的一批汽车生产牌照，李苏褔并没有份儿。他找到媒体，把自己打造成悲情英雄，瞬间引起全国关注，并由此引发国产汽车困局的大讨论。然后李苏褔又悄悄走关系，把此事上达天听，吉利汽车终于获得补发的生产牌照。 现在不用再骚操作了，李苏褔直接就把生产牌照拿到手。他甚至想要申请新能源车财政补贴，可惜国家现在只是试点研发，还没有开始大面积进行推广扶持。 宋维扬对李苏褔、王传孚说“之前只是技术研发和山寨仿造，现在得开始认真做了。我打算再投资1000万元，一边继续做电动跑车，一边把电动汽车技术移植到摩托车上，搞出民用型的电动自行车。你们谁愿意追加投资？” “这主意好啊，我再投500万！”李苏褔瞬间眼睛发亮。他本身就是做摩托车起家的，如果能生产售卖电动自行车，肯定能够赚大钱。 王传孚说“那我也再投500万吧。” 电动自行车当然不能继续用特斯拉这个品牌，否则就让电动跑车掉价了，三人当场随便取了个名字风行天下，简称风行。 而特斯拉电动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股权结构也变成宋维扬（50），王传孚（25），李苏褔（25）。 未来公司靠电动跑车保持逼格，靠电动自行车来赚钱盈利，否则根本不能可持续发展，只能像原版特斯拉那样不断获得融资才能活下来。 单纯做电动跑车，十年之内都别想赚钱，能不亏到底儿掉就算厉害了！ 至于公司的总裁，由神州科技派人过去担任，吉利和比亚迪也分别派去一个担任副总，剩下的事情由这三位总裁自己解决。 。 545【创业之神】 京城，银丰大厦。 一度流落中关村街头卖碟的东哥，终于有了人生中第一家店面。 之前的两年，东哥只租了个占地面积5平米的柜台。但就是靠着这个柜台，他赚到了第一个1000万——1999年前后，电脑硬件利润严重下滑，其他店主都在寻找其他高利润的电脑设备，而东哥却选择了卖已经彻底“黄掉”的光盘刻录机。 为什么要说“黄掉”呢？ 因为1998年卖一台刻录机，纯利润足足又1000元。于是大家一窝蜂的去卖刻录机，一年之后，每台刻录机的纯利润只剩下10元。 东哥不但选择卖利润微薄的刻录机，而且还附赠多媒体软件，免费赠送15天售后服务，任何时候都可以维修退货（要求退货的前提是买到假货）。就这样，纯利润只有10元的刻录机，东哥今年生生把销售额做到6000万元，只是赚得不多，毛利润才00万而已。 东哥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分销商，但经过他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决定做零售商，并在银丰大厦开设了第一家店面。 店员只招了两个，东哥自己就住在店里，每天平均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大清早，店员来上班了。 东哥打着哈欠交代了一下任务，然后就出门买早餐去了。 回到店里，两个店员居然在跟顾客吹牛，起因是顾客在店里看到了今天的报纸。 “整个中国大陆，应该找不出比宋维扬还会做生意的吧？”顾客捧着报纸咋舌道，“自己赚大钱不算本事，只听过他一两节课的人，居然也都成了大富翁。” 一个店员说：“那可不？做生意也是有秘诀的，高手现身说法，能让你走不少的弯路。老板，你看看这个投影仪，索尼的，牌子货，质量肯定过硬。” “不会是假的吧？”顾客问。 那店员说：“只要你发现是假的，不管用了多久，我们保证无条件退货。” 顾客点头道：“嗯，行，你得给我写张保证书，就是无条件退货的保证。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那店员道：“宋维扬是做生意的高手，他教出来的学生肯定厉害。” “对对对，”顾客手里还拿着报纸，看了几行新闻说，“啧啧啧，你看这里。那些参加聚会的学生，亿万富翁就有好几个，还有一个资产超过10亿的。这人听宋维扬讲课的时候，还在一家港资工厂里打工，听完课立马辞职单干，几年时间身家就有了10亿！你说我当初要是在深城多好，交500块钱去听一节课，指不定现在就是大老板了。” “那肯定的，都是运气，”店员拿出展示用的投影仪，“老板，您要不要试一下操作？什么地方不会的，我就在店里面教你。” 顾客终于不再看报纸了，跟着店员学习如何安装使用投影仪。 东哥突然接到个电话，随即对另一名店员说：“小张，有批货到了，你出去收一下。” 小张名叫张琪，京东1号员工，此时月薪600元，十多年后就变成了骨灰级元老。他得到老板命令立即出发，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又慌张跑回：“老板，咱们的货被人给截了，对方十多个人拿着棍子，差点把我打了一顿！” 东哥有些郁闷，安慰道：“人没事儿就好，我跟分销商联系一下。” 分销商是把货运到中关村的，而且一次性供应很多家零售店，各店都要自己派人去取货，不会直接送到单个店里。恰巧，东哥这次订的几台多媒体设备，都属于非常紧俏的抢手货，刚搬下送货车就被截下。 不是抢劫，而是截货，那些家伙也是要付钱给分销商的。 此时的中关村十分混乱，截货截客的现象层出不穷，正经做生意的只能自认倒霉。 重新联系分销商发货之后，店里的顾客也带着投影仪离开了，东哥闲下来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宋维扬的师生聚会啊，老板你不知道？”张琪反问。 “不太清楚。”东哥连连摇头。 作为一个卖电脑相关设备的商人，东哥的店面居然没有安宽带，需要上网时还得用电话线拨号，而且他忙起来也没时间上网。 另一个店员拿着报纸说：“老板你看，宋维扬太牛逼了！” 东哥认认真真把报道读完，心里既羡慕又不是滋味。他忙活好几年身家千万，自认为还是算比较成功的，但跟宋维扬的学生比起来实在不够看，人家教出来的亿万富翁就好几个啊。 店员张琪道：“报纸上还说，宋维扬要办一个金牛商学院，他每个学期亲自上七节课。老板，要不你也去报名，深造回来肯定很厉害，到时候咱们也跟着你做大事。” “算了吧，每年学费0万，有点太贵了。”东哥舍不得花钱。 另一个店员掰着指头说：“一个学生一年0万学费，如果招100个学生，那每年收的学费岂不都有000万！这也太赚钱了吧！” 这样的议论，发生在中国各个角落，甚至被港城媒体拿去转载。 之前虽然也有类似报道，但人们都将信将疑，现在那些富豪“学生”全都对上号了，消息百分之百准确，这就让无数人感到震撼莫名。并且给宋维扬浑身都罩下一层神秘光环，人们纷纷猜测，宋维扬在讲课时都传授了什么秘笈，能够大批量的造就超级富豪。 由于“马氏黄埔一期生”只有40多个报名，而且教育部门暂时没有通过审批（走流程需要时间），金牛商学院现在还不能公开招生。于是吸收学生的重任就落到胡润头上，他亲自给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富豪打电话，目标是要完成100个招生额度。 没有什么招生抽成，即便招来1000个学生，胡润也无法从中拿到一分钱。但他还是干得乐此不疲，这家伙准备以商学院合作者的身份，跑去全程旁听，能不能学东西无所谓，重要的是跟每一个富豪交朋友。 “林总你好，我是胡润……对，就是做富豪榜那个胡润……哦，你私人电话啊？我找朋友要的……等一下，千万别挂，请给我三分钟时间……你听说过金牛商学院吗？没听过啊？那你稍后可以买一份报纸或杂志，工商财经类的大型刊物都行，里面有金牛商学院的相关报道。我这次是以宋维扬先生特聘顾问的身份，邀请你报名进入金牛商学院。第一届只招收100人，满员即止。金牛商学院是……哦，你还要开会啊。行，那就不打扰了，希望你能买一份刊物先了解一下情况。” 胡润就这样一直打电话拉人，一天能够拉到两三个，许多都是看了报纸重新联系他的。 事实上，当金牛商学院公开招生的时候，跑来报名的小老板足有好几百个。这些小老板，身家在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要么奔着宋维扬的秘笈而来，要么奔着攀附大老板而来。他们自身学识能力不足，以金牛商学院宽进严出的办学方针，多半是拿不到毕业证的，只能算滥竽充数。 这些人招进来，只会降低金牛商学院的格调，也会让真正大富豪不高兴，需要胡润多招有本事、有影响力的学生才行。 另一个时空的长江商学院，虽然被各种调侃，但学习任务还是很重的。课后有各种作业，一大堆的推荐书籍，对毕业论文的要求，比大部分院校的工商管理硕士都高。能够从长江商学院顺利毕业的，绝对属于精英，私下乱搞那是学生们的个人行为。 宋维扬的金牛商学院，总不能在学术上被李超人的长江商学院比下去吧？ 就在胡润到处拉客……额，拉学生的时候，宋维扬再次享誉香江。港城多家媒体对这次聚会进行转载，而且标题取的一个比一个夸张，把“马氏黄埔一期”比喻成“富豪生产线”。而且还有报纸编出各种小故事，说某某商人当年都流落街头了，借500块钱听了宋维扬一节课，半年时间就成为百万富翁，一年时间就成为千万富翁。又有哪家公司濒临破产，其老板花500块钱听课，在课上问了宋维扬几个问题，回去立即让公司脱离困境。 港城《工商日报》直接这样写道：“如果说松下幸之助是‘经营之神’，巴菲特是‘投资之神’，那么宋维扬就是‘创业之神’。在创业方面，宋维扬有着惊人的天赋，并且可以将这种天赋传授给其他人。从马氏黄埔一期学生的数据统计，听他讲课创业者，成为百万富翁的几率接近10，成为千万富翁的几率接近，成为亿万富翁的几率接近1。” 就是吹嘛，吹得越离谱，报纸销量越高。 宋维扬“创业之神”的美名传遍香江，连带着喜丰股价都逆市上涨了一波。 不过当特斯拉电动跑车的照片报道出来，却引来汽车行业的集体嘲笑。懂行的都知道，造一款跑车有多复杂的软硬件要求，特斯拉肯定是进口一堆零部件自己组装的。而且是全手工组装，连生产线都没有，这玩意儿只能当做大件玩具。 但万向集团的鲁总，却亲自拜访吉利汽车公司，顺便去看了看特斯拉电动跑车。 鲁总的公司专门生产汽车配件，连通用、福特等诸多国外品牌，都选择万向集团作为供货商。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造车，常年把汽车风景画挂在墙壁上，当年听记者说李苏褔要造汽车的时候，鲁总表示：“造车一要政府许可支持，二要上百亿资金，万向还没有准备好。” 而李苏褔当时只有一亿资金，到今年才拿到许可证，却硬生生把吉利汽车造出来。 别的不说，汽车在90年代末能迅速降价，全靠吉利汽车杀进来搅局。当时中国的小轿车价格普遍在10万元以上，夏利只卖9万元一辆大受欢迎，吉利上市之后直接定价为58万元。 不到三年时间，夏利被逼得降价至18万元一辆，而吉利轿车则降价至299万元，其他品牌的低端车型也只能跟着大幅降价。 想要买车的老百姓高兴坏了。 “恭喜恭喜，吉利终于拿到生产许可证了。”鲁总笑着跟李苏褔握手。 李苏褔说：“还要感谢鲁总，吉利的好几项配件，都是万向集团供应的。没有鲁总的话，这些配件就只能进口，生产成本怎么也降不下去。” “听说你在做跑车？”鲁总好奇地问。 李苏褔哈哈大笑：“那是宋老板的主意，我陪他玩一玩，同时也是响应国家新能源汽车的号召。” 鲁总问：“跑车能量产吗？” 李苏褔说：“五年内不可能实现量产，十年内很难实现盈利。我们打算十年磨一剑，苦钻技术，十年之后再跟国外的跑车比试高低。” 李苏褔把电动自行车的事情藏着掖着，靠做摩托车起家的他，深知电瓶车市场有多么惊人。而且电瓶车不像电动汽车那么复杂，电机更是自己请的工程师就能设计出来，若非需要比亚迪的电池做支撑，而且也不好跟宋维扬闹矛盾，否则李苏褔就自己单独做电瓶车了。 鲁总笑道：“那位宋老板，我曾经见过一面，确实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这次亚太经合组织的峰会在盛海召开，我要跟他好好交流一下，说不定还有可以合作的地方。” 今年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规模空前巨大，全球首富比尔盖茨也会来。不像去年在文莱，世界500强的老总就来了几个，顶级富豪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 对了，官方还组织了中美两国青年企业家的巅峰对话。 美国首富比尔盖茨，中国首富宋维扬，两人单对单进行交流，互联网及相关产业的老总全程旁听，并在获得允许后能够现场提问。央视会把交流过程录下来播出，新浪、搜狐和网易三大门户网站，则将延时10分钟进行网络文字直播。 这个消息已经公布了，并且随着“马氏黄埔一期师生聚会”的消息一起被热议，大家都想看看宋维扬和比尔盖茨谁说话占上风。 546【八人论坛】 2001年apec系列会议，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承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国际会议——这是《人民x报》定性的，并非作者君胡说八道。 亚太经合组织每年都有轮值主席国，今年恰好轮到中国。除了在盛海召开部z级会议之外，还要在京城、深城等地举行一系列高官会议，这些高官会议从春节期间就已经在陆陆续续召开。 总共加起来，亚太经合组织今年会在中国举行18次会议及活动。 2月份的时候，有apec电子商务和无纸贸易研讨会，王俊涛、马小云这些人都有现场参加。宋维扬去年提议的中小企业峰会，今年8月底在盛海召开部z级会议进行讨论通过，将在明年正式举办亚太经合组织中小企业峰会。 9月份还在苏城举行了apec技术博览会，神州科技也有带产品去参加。其中，“b无线上网卡”表现得最为抢眼，由于价格相对低廉，国内和东南亚不少厂商都表现出订货意向。 而从10月中旬开始，一直到10月底，将近半个月都在开会。 宋维扬参加的ceo峰会，要从18号持续到20号。而之前定下的单对单“巅峰对话”，也改为“八人论坛”，除了宋维扬和比尔盖茨，还有联想的杨总、长城的王总、tcl的李总、清华同方的陆总、索尼（中国）的正田纮、英特尔全球副总裁兼亚太区总经理陈总。 这么改的原因，主要还是其他老总们不高兴，风头总不能让宋维扬一个人出完吧？ 出不出风头事小，平白被宋维扬压一头事大。 事实上，这些都不关宋维扬屁事，单对单对话是比尔盖茨提出的。他还记得几年前，两人在清华校园里的对话，并对短短几年就成为首富的宋维扬很感兴趣，主动要求活动方安排一次面对面交流。 连续开了两天ceo峰会，宋维扬都只能做小组讨论发言。至于那些主题演讲，要么是主管领导讲话，要么是国企或集体企业老总讲话，要么是跨国企业ceo或华侨巨富讲话，宋维扬这种民营企业家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八人论坛”被设置为小组课题，到场的还有许多业界同行和媒体记者。 临时搭建的台子，呈半圆形放置着八张单人沙发。每张沙发的前面还有茶几，摆放着铭牌、茶水、瓜果，其中比尔盖茨和宋维扬的座位在最中间，杨园庆（联想）和陆志成（清华同方）的座位次之，陈俊圣（英特尔副总裁）和正田纮（索尼中国）再次，王芝（长城）与李东升（tcl）的座位在最外围。 联想的柳总没有来，但他是今天上午比尔盖茨做主题演讲时的介绍人，他的介绍词是“今天，在这里，我想作为一个老百姓，谈两点比尔先生令我尊敬的地方。一是他用技术推动了当今社会的神奇……第二点，我尊敬他，因为他是个慈善家，他和太太捐了211亿美元的基金，为人类健康做出了伟大贡献！” 台下大概坐了300多人，大部分都是计算机、互联网及相关行业从业者，也有少数几个领导和学者。 八人都是匆匆从其他会场赶来，事先并没有单独碰面。 比尔盖茨没跟任何人说话，只朝台下招了招手，便微笑着直接入座。 八人都坐下以后，其他人终于发现了不同点。 比尔盖茨虽然穿着西裤和皮鞋，但上身只有一件衬衣，那条粉色领带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宋维扬则是运动鞋、牛仔裤配t恤，外面再套了一件西服（不穿西服不正规）。两人落座之后，同时翘起二郎腿侧倚着，这主要是因为最中央的座位问题，正面坐着会朝向台下，只有侧坐着才能正视对方。 但在台下的参会者们看来，却是宋维扬和比尔盖茨表现得最随意。剩下的六人，全都正襟危坐，西装革履全副武装，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 “感谢八位来自海内外的企业家，以及现场数百位领导、专家和同好，欢迎大家参与今天的apec八人论坛，”一位官方干部担任主持人，“这次小组活动的主题是‘计算机、互联网的当前困境与未来前景’。宋总、杨总、陆总……你们七位，可以每人向比尔盖茨先生提一个问题，然后再由比尔盖茨先生进行提问。” 杨园庆可不管什么座位排序，直接说“我先来问吧。比尔盖茨先生，虽然中国市场前景看好，但世界个人电脑产业已处于转折关头，中国许多信息技术企业为了应对激烈竞争，正在从产品导向转变为应用服务导向。请问您对我们又声明忠告？” 比尔盖茨微笑着回应“随时应对行业变化和调整，是很正常的情况，关键在于企业能否以不变或更低的价格生产功能更好的产品，或通过不同功能的整合创造新的商机。我想，只要最终有利于用户，产品令人激动，用户一定会买。为此，企业需要不断创新。” “好的，谢谢。”杨园庆放下话筒。 宋维扬拿起话筒，对清华同方的陆志成说“陆总，你来提问吧。” 此言一出，台下诸多心思活络的老油条，脸上集体浮现出会心微笑——既然主持人没有宣布规则，那提问就该按照座次进行，杨园庆抢着提问明摆着是让宋维扬难做。宋维扬如果接着提问，那就是被当众驳了面子，如果不提问或表现出不高兴，则又会在这种场合失了风度。结果宋维扬面色平淡，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顺口让陆志成来提问。如此一来，就变成宋维扬和比尔盖茨是核心，他主动把提问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并将自己的提问放在最后。 “啪啪啪啪！” 有好事者突然鼓掌，并迅速带起一片掌声。 而暗中较劲的宋维扬和杨园庆，此时一个云淡风轻，另一个则面无表情。 两人斗气并非私怨，而是源于商业竞争。 从今年春天开始，神州电脑的月销量就跃居第二，虽然比之联想还远远不如，但已经有了足够的威胁力。神州电脑销量爆发式增长的原因，除了宋维扬的个人名气和广告宣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主打中端机型。 现在各大厂商已经彻底反应过来，都在往中端机市场靠拢。但船大难掉头，船小又容易翻，各大品牌的电脑，直至今年暑假才开始主打中端机型。 现在国产电脑品牌的情况是，联想在低端机、中端机的销量都是第一；神州电脑的中端机排第二，低端机排第三；长城电脑的低端机排第二，中端机排第三。 真正让各机型都销量第一的联想，感到威胁的根本原因，是由于这两年电脑元器件工厂不断向中国转移，生产国产配件的时候不需要什么都进口。于是乎，可以自行生产主板的神州科技，凭借其成本优势，隔三差五就要搞降价促销，中端机和低端机的销量增长速度非常吓人。 前不久，神州科技甚至放出自产硬盘的消息，这一切都让联想如临大敌。 这些老总的提问都中规中矩，只有长城的老总王芝最风趣。这位先生的年龄也最大，他问道“比起微软的产品，微软的价格似乎不那么吸引人，这也是造成盗版猖獗的一个原因。请问使用微软的软件，能否像打电话一样，一边使用一边付费？” 全场爆笑，随即响起掌声。 比尔盖茨从容不迫的回答“在任何市场，按使用量收费都比一次性付费贵得多。对电脑用户而言，软件应该是最便宜的，其次是硬件，最贵的是通讯费用。即便要降价，也应该把通讯费降下来。另外，微软产品的定价有差别性，教育、慈善等机构购买软件就特别优惠。” 宋维扬是最后一个提问的，他拿起话筒，语速缓慢而声音清晰“比尔先生，你对垄断怎么看？” 比尔盖茨终于变了脸色，但不到两秒钟就恢复正常，他大义凛然地说“垄断自然是不被允许的，微软的定位不是垄断者，而是一个领导者和开创者。” “很好，谢谢。”宋维扬笑着放下话筒。 比尔盖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宋维扬继续追问，再问下去今天就没法下台了。 就在去年，微软被指控“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并被法院判决分拆为两家公司。说白了就是反垄断，在美国那边很常见，就拿电影行业来说，以前电影公司可以经营院线，反垄断之后不得再经营院线，好莱坞的大公司全都被分拆了。 比尔盖茨到处砸钱游说，终于让另一家法院推翻裁定，允许微软继续以一家完整公司的方式运营。但还没完，欧盟也开始指控微软垄断，勒令微软系统必须为用户提供多个浏览器选择，并给微软开出数亿美元罚单。 这一系列反垄断案，造成微软高管大量辞职，其股价跳水式暴跌。并且，直接导致比尔盖茨辞去微软ceo职务，躲在暗地里当太上皇避风头。 此时此刻，比尔盖茨已经不是微软ceo了，虽然他把现任ceo当成傀儡，但却不敢再像以前那么跳。 而比尔盖茨连续两次总共捐献200亿美元慈善基金，恰好在微软反垄断案的关键时刻。别人告他垄断，他就跑出来搞慈善，这公关做得是真溜，总能完美转移公众视线。 宋维扬居然当众问出微软最敏感的问题，又在关键时候踩刹车，这让比尔盖茨又气又怒，但也免不了对宋维扬口下留人报以感激。这位老兄心情复杂道“该轮到我提问了，这个问题专门问宋先生。你是中国最成功的商人，在中国卖软件产品，最重要的是什么？” “价格。”宋维扬说。 比尔盖茨问“你也觉得微软的产品价格太高？” 宋维扬笑道“就算微软系统只卖1美元，中国绝大多数用户还是会觉得太高，而电脑卖1万元他们都不觉得贵。因为硬件看得见，软件摸不着。我只能说这么多，再深入下去就属于商业机密了。” 比尔盖茨若有所思，突然笑道“谢谢，我明白了，这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 现场除了少部分人，其他听众都感觉莫名其妙。宋维扬也没说什么高深理论啊，怎么比尔盖茨就明白了？而且还是此行的最大收获。 比尔盖茨又问“中国消费者对手写电脑的接受度怎么样？” tcl的李东升回答道“按中国人的习惯，手写当然要比键盘输入更容易接受。” 清华同方的陆志成道“但目前的手写电脑，还是不如纸上书写舒服，如果能加以改进，手写电脑应该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联想的杨园庆也说“目前中国的消费者主体，很多都是中年人，他们不习惯键盘打字，手写电脑的前景我很看好。” 比尔盖茨又问宋维扬“宋先生觉得呢？” 宋维扬道“手写电脑在中国可能会有几年市场，但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产品类型，神州科技不会投资到这一块。” “为什么会被淘汰呢？”比尔盖茨追问。 宋维扬道“我拥有了计算器，就不会再用算盘，即便这是个可以上电池显示运算结果的算盘。手写电脑是给那些中老年消费者使用的，其根本原因是汉字输入不方便。与其苦心推出手写电脑，还不如把汉字输入变得更方便快捷。多谢比尔先生的提醒，我会让搜狗立即上马输入法项目，争取两三年内让汉字输入翻倍提速。” 长城的王芝笑道“在宋老板眼里，可谓是处处商机啊。” “八人论坛”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进行着，收看网站文字直播的网友们，对此大呼失望，因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唇枪舌剑。 宋维扬也没办法啊，人太多了，只能用问答方式，否则肯定会当场吵起来。 不过还是有明眼的网友看穿细节，这人先是科普了微软反垄断案，又调侃道“宋大炮说话好有攻击性，第一个问题就关于垄断，可惜没有视频画面，只有文字直播，否则肯定能看到比尔盖茨的脸色很精彩。可惜宋大炮把话题收住了，没让比尔盖茨当众下不来台。” “应该是官方的原因，这种场合得留情面。” “联想的杨总很跳啊，主动抢宋维扬的提问。老宋的应对堪称神来之笔，这家伙居然客串东道主，把杨园庆直接搞得没脾气了。”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文字直播之前，有现场座位描述，宋维扬和比尔盖茨属于主座。提问的时候，次座的杨园庆抢着说话，明摆着将了宋维扬一军。宋维扬默认就是跌面子，反对就是失风度，这是挖坑给他跳。而杨园庆顶多算太激动，见到比尔盖茨就迫不及待想发言。宋维扬的应对方法，等于是绕着坑过去，把挖坑的杨园庆一脚踹坑里，懂的人自然就懂了。” “牛逼，牛逼，你不说我都想不到。” “这些老总们也很小气啊，尽搞些小孩子的把戏。” “小孩子把戏？换你上去试试看，肯定不知不觉就掉坑里。反正宋维扬让我很佩服，那种场合还能随机应变，只能说情商和智商都满级了。” “看来宋维扬能当上首富，还真不是靠运气，人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比尔盖茨说懂了，他懂什么了？宋维扬又在表达什么？” “宋维扬的意思是，别跟中国消费者谈正版，谈了也是白谈。至于比尔盖茨怎么想的，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应该会影响微软在中国的市场发展策略，所以比尔盖茨才说这是他此行的最大收获。” “宋维扬是在给盖茨当老师了？” “哈哈，马博士的学生遍天下，比尔盖茨还欠马博士500块钱学费。” 。 547【永久免费】 比尔盖茨的行程排得很满，既要出席各种会议，还要会见中国的官员、学者和企业家，接着又被请去上交等大学做演讲。 甚至，主办方专门给他搞了个叫“开发者成功之路”的小组课题。由比尔盖茨做课题演讲，包括金山在内的诸多软件企业，还有名校教授和大学生代表，被请来参与讨论或到场旁听。 “未来十年，属于数字化时代。届时，人们沟通只需要一个电子邮件，不会被其他电话和信件打扰，甚至可以完全放弃电话和信件。现在许多年轻人不知道唱片为何物，而十年后的年轻人则会问：‘什么是d，什么是vd？’因为所有影视内容都数字化了，电脑将变成一张纸那么薄，人们可以随身携带电脑，在任何地方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和电视。现在有不少人害怕计算机，因为用起来太繁琐，其实不用怕，未来的电脑可以通过语音、手写实现人机交互……” 聆听者们都感觉获益匪浅，一个个都表现得很激动。 宋维扬也预言了未来的数字化生活，但听起来就像个科幻故事。比尔盖茨的发言，明显接“地气”得多，都是以现实存在的技术为出发点。 只不过宋维扬有些疑惑，既然比尔盖茨坚信，十年后能够通过语音实现人际交流，电脑也会变得像纸一样薄。而此时已经有了视频通话技术，为什么不用纸一样薄的电脑，直接进行视频通话呢？却非说今后人们可以舍弃电话和信件，只通过电子邮件来联系。 事实上，比尔盖茨的观点很明确，今后的电脑小巧实用、便于携带，可以通话、办公、购物、看视频、听音乐、玩游戏……这已经相当于在描述智能手机了。但他还剩一根弦没有搭上，始终把手机和电脑区别开来，并相信电子邮件能主导一切交流方式。 宋维扬并没有去凑热闹听讲，因为这个小组课题是属于软件行业的，他当时在参加另一个小组讨论（关于中国加入to之后的企业生存和发展问题）。 就在宋维扬切切实实讨论问题的时候，比尔盖茨正在到处吹牛逼和搞推销。 除了把微软的盛海软件研究院，从亚洲级提升为世界级中心之外，比尔盖茨的其他言论都是废话。 比方说，比尔盖茨宣称，微软将推出arhitet2000高级软件研发主管研修计划，将于中国11个软件开发园区合作，为中国培养出2000个软件构架师。这个消息传出，国内媒体和大学生们欢呼雀跃，将其比喻为“中国软件行业的ba项目”。 尽特么扯淡，比尔盖茨口中那11个软件开发园区，有一半以上都是骗子宋如华的地盘。微软方面根本没调查过实情，宋如华吹得厉害，他就以为真厉害，顺口就把那些空壳子园区当真了。 “宋先生，你正在搞金牛商学院eba项目，现在比尔盖茨先生也要搞软件行业的ba项目，”一个国内记者逮住宋维扬采访，“你觉得比尔盖茨能够成功吗？这对中国软件行业又有什么影响？” 宋维扬一边走出会场，一边笑着说道：“我希望比尔盖茨能够失败。” 每个名人身边都跟着不少记者，宋维扬旁边也有几个。听到他说这种话，记者们都感觉非常诧异，其中一个抢问道：“为什么你希望比尔盖茨失败？这个项目降为中国培养出2000名顶级软件构架师，这是促进中国软件行业大发展的好事啊。”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宋维扬停下脚步问。 “不是吗？”那记者说。 宋维扬笑道：“你以为比尔盖茨是白求恩啊，无私奉献帮中国人培养2000名软件构架师？不止中国，全球的电脑软件行业，都已经被微软半垄断了，去年还收到了欧盟的数亿美元罚单。微软现在到中国搞这个，无非是把中国最有潜力的软件人才聚到一起，培养出最顶尖的一批招致麾下，剩些二三流的表示自己大公无私。这样一来，微软既能控制中国软件市场，又能控制中国软件人才，而我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同时，微软还可以借这个合作计划，把许多次要的开发项目外包，让中国软件人才帮微软超低价打工。” 记者们集体愣了愣，都感觉宋维扬说得有道理，同时又非常兴奋——宋大炮向比尔盖茨开火了，明天的科技版头条有着落了。 “那你觉得比尔盖茨的这个计划能成功吗？”一个记者追问。 宋维扬说：“无所谓成不成功，培养2000名软件构架师只是噱头。就是把微软的散活儿丢出来，让国内各软件园低价帮他做，反正做成啥样微软都不会吃亏，中国人能学到多少全靠自己造化。如果出现几个冒尖的，微软高薪挖走就是。” 那个记者又问：“金山会选择跟微软合作吗？” “永远不会，金山和微软属于竞争关系。”宋维扬非常肯定道。 另一个记者问道：“ps曾经占领中国95的市场份额，一度被ord击败之后，又凭借ps97扳回一局，重新抢占70以上的份额。但为什么ps2000和ord2000同时推出后，ps会节节败退呢？我上次问雷总，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宋维扬笑道：“他不肯回答，你就跑来问我？” 记者笑道：“宋先生一向有话直说，我们做记者的都非常喜欢跟你打交道。” 宋维扬道：“ps2000不是被ord2000打败的，而是被ord2000的盗版打败的。微软的办公软件随便盗版，没有被举报告发的危险，所以那些盗版商就疯狂制作ord2000的安装盘。2000块钱的正版货，5块钱一张随便买，你觉得会出现什么结果？甚至那些做组装机的，一分钱不要免费安装。这就是之前‘八人论坛’上，我给比尔盖茨说的那句话，在中国别谈什么正版的问题。” 记者问：“比尔盖茨说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微软接下来会怎么做？” 宋维扬笑道：“当然是放任盗版不管，用盗版来培育市场。等中国市场正规化那天，大家已经习惯了用微软产品，那微软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你为什么会提醒比尔盖茨，不怕金山没有翻身之日吗？”记者追问道。 宋维扬说：“因为前段时间，我已经跟裘总、雷总商量好了。金山将推出ps2000x，引入网络交互功能，并且个人版永久免费。另外，金山毒霸也会推出个人版和企业版，个人版杀毒软件也将永久免费。” “永久免费？那金山怎么赚钱？”记者们都被惊到了。 宋维扬微笑不语，迈着大步走出会场。 对于普通用户来说，ps2000其实比微软的offie2000更加实用。 首先是打开速度更快，对电脑要求不高，因为ps的内容更少——许多老古董电脑，根本就拖不起offie2000。 其次是界面更简洁方便，细节功能更加全面。比如ps2000有竖版、右版的排版选择，可以排出化学公式，可以自定义公式格式，可以输入汉语音标、欧元符号等待，这些功能都是ord2000所不具备的。 offeie2000的优势在于，它给了高端用户更多选择，各种办公软件类型非常全面，而且还有联网操作功能——这些内容，普通用户基本上不会使用。 总的来说，ps2000除了联网操作以外，其他细节已经做到极致了，可惜还是被微软的盗版一步步打败。 所以前段时间，宋维扬与裘伯君、雷军召开了电话会议，他力主把ps和金山毒霸的个人版永久免费。不论如何，反正就是要抢占市场，暂时赚不赚钱先别去管它。 裘伯君和雷军都不同意，而宋维扬只丢出了一句话：“宽带就快在中国普及了，网络下载速度飞快。到时候别说正版能不能赚钱，那些盗版商都要失业，用户可以直接在网上下载！” 这种情形很容易想象，以前用户要么买正版光盘，要么买盗版光盘，反正都得花钱买才行。而未来几年，只需要链接宽带网络，鼠标点击下载，一分钱不掏即可安装使用，可不是盗版商都得失业吗？ 当时裘伯君和雷军面面相觑，私下一番讨论，便同意了宋维扬的永久免费方案。 等到金山毒霸个人版摇身变成金山安全卫士推出，红衣教主就别做60安全卫士了，继续老老实实做他的721吧，或者说安心做雅虎中国总裁更合适。顺便一提，271今年已经先于腾讯，宣布自己是中国互联网企业中第一家实现盈利的公司。 宋维扬的这番采访被报道之后，在业界甚至压过了比尔盖茨的风头，直接引发软件行业的大地震。 怎么办？金山毒霸要永久免费了！ 这个问题，犹如一座大山，压在瑞星、江民等国内杀毒软件公司的头顶。 这不是抢饭碗，这特么是掀桌子。 与此同时，由于宋维扬直接戳穿比尔盖茨的计划，瞬间引起社会广泛热议，微软要垄断中国软件行业的声音四起，许多单位都不敢公开跟微软合作了（私下合作是肯定的）。许多机构和地方的领导，把宋维扬恨得牙痒痒，他们还想凭此捞政绩呢。 比尔盖茨却完全不受影响，被记者问到也矢口否认，照样跑去上交做演讲。 虽然这个演讲定在上交举行，不仅复旦、同济等盛海的大学生跑来聆听，甚至京津、江浙、巴蜀的大学生，都千里迢迢坐火车跑来一睹风采。 上交那边，每个班只有两张门票，分是没法分的，直接通过抓阄来决定。盛海其他大学也有发门票，刚开始想发给优秀学生，但闹起来也只能抓阄解决。一张比尔盖茨的演讲会门票，直接被炒到00多元，而且还没几个愿意卖的。 咱马博士在大学做演讲，也没见如此轰动啊，想来中国首富和世界首富还有很大的差距。 548【未来的女程序员】 ps和金山毒霸的免费计划，大概会在明年正式推出。 并非普普通通的免费，而是有计划性的抢占市场。届时，金山将把自己的官方网站做起来，用户不但可以在官网下载ps和金山毒霸的个人免费版，还能免费下载《剑侠情缘1》、《金山游侠1》等已经过时的游戏和软件。 此外，金山还将发起“万人软件”计划，举办“全国青少年软件设计大赛”，让广大在校学生一起来编写程序。优胜者将得到电脑、现金等奖励，拔尖者能够提前与金山签约，等毕业之后直接进入金山工作。甚至如果发现有天赋异禀的高中生，在获得对方家长同意的前提下，金山将承诺资助其学业，甚至资助其出国留学——毕业之后必须进金山工作。 这个主意是宋维扬提出来的，以后每年都会搞一次比赛，对那些热爱计算机技术的在校学生来说吸引力巨大。 发掘人才只是一方面，这些学生编写的小程序，但凡是有点用处的，都会放到金山官网供用户免费下载。只要达到了一定的下载量，并备受用户好评，在公司讨论通过之后，金山就会对这个程序进行深入研发。 这样做都是赔钱的，别想收回成本，甚至无法靠卖广告来赚钱（互联网发展程度暂时不够）。 金山今后的软件，除了单机游戏之外，都会分为个人版、企业版和政府版（ps还有军用版）。个人版永久免费培育市场，再靠卖企业版和政府版来补贴，真正的生存法门其实还是网络游戏……在网络游戏能赚大钱之前，金山一直需要靠政府采购为生。 金山在软件领域的待遇，有些类似于联想在p领域的待遇。就在今年初，许多政府机构和事业单位，开始大批量采购ps2000——上级领导发话了，没有选择ord的余地。 雷布斯在盛海听了比尔盖茨的演讲之后，立即动身直飞京城，求见相关部门领导。 因为“中国电子政务应用示范工程”已经进行了好几次论证，马上就要最终通过并试点了，这是中国迈向“电子政府”的开端。全国的政务系统，都要开始一步步电子化、信息化，这意味着一个巨大的软件市场！ 什么税务软件、统计软件之类的，金山不会胡乱去争，但ps却必须拿下。因为在相关领域，中国同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只有金山能够跟微软抗衡，政府方面是肯定会支持的。 地方小单位就不说了，上头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但只要金山做通了工作，大机关、大单位就必须使用ps，金山靠这个就能活得很滋润。 宋维扬甚至给了雷布斯好几个私人电话号码，让他到了京城立即打电话拜会。 你以为宋维扬当着媒体记者的面，公开怼微软是因为一时口嗨？错了，都是套路！ 想把微软想垄断中国软件行业的舆论吵起来，越危言耸听越好。然后再让雷布斯去拜会领导，力诉中国电子政务被微软控制的危害，从而赢得政府机关的大范围、大违规采购。 这个计划非常顺利，雷布斯打电话回来说，他跟几位领导聊得很愉快。 不过嘛，金山软件个人版永久免费的消息，却在软件行业捅了马蜂窝。先是几家软件企业零零散散抗议，很快就有20多家公司串联起来，集体声讨金山扰乱市场的可耻行为。 什么杀鸡取卵啊，什么竭泽而渔啊，什么要彻底搞坏中国软件行业啊，反正金山一下子变成了行业之耻。 特别是那些卖杀毒软件的，一个个都跳出来，恨不得直接把宋维扬打死。 因为这玩意儿很赚钱！ 十多年以后，电脑用户什么杀软都不装，照样可以非常愉快的运行计算机。但此时却不行，指不定就从哪儿染上病毒了，搞得你只能选择重装系统。 而且这些电脑病毒，其制作者大部分都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技术，反正搞出各种各样的病毒找存在感。 就拿小马哥来说，他读大学的时候，只要学校机房的电脑中毒了，小马哥肯定是第一个被叫去盘问的。因为这家伙是公认的病毒高手，经常把机房电脑的硬盘锁死，管理员想尽办法都打不开。 甚至大学毕业以后，小马哥都没消停。 腾讯创始人之一的张志冬，被分配到专门为电信企业服务的项目组，负责给一家寻呼台提供网络服务。他发现自家公司的服务器经常死机，调查之后确定是黑客入侵，并很快追索到ip地址来自润迅公司。张志冬直接给小马哥打电话：“这是你干的吧？”小马哥嘿嘿直笑：“我就是试试你的水平。” 试个屁的水平，两人好几年没见了，小马哥根本不知道张志冬在哪儿工作！ 小马哥攻击那家公司，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彰显自己的黑客技术，找找虚拟存在感；二是两家公司属于竞争关系，把对手黑死机了对自己有利。 中国如此，国际上也是如此。 今年四月到五月期间，曾经爆发了一场“中美黑客大战”，直至多年以后还被好事者津津乐道。 起因是撞机事件，有国人在黑客网站发帖：“黑倒美国！为我们的飞行员报仇！为了我们的祖国！”于是两国黑客大战就爆发了，有美国网络安全公司统计，当时中美两国的网站，每天要发生黑客攻击40—50起，甚至弯弯网站也在美国黑客的攻击范围内。 恰巧今年是实行五一长假的第二年，中国黑客有足足七天的休息时间，大家组建“中国红客联盟”，试图在五一期间发起“七天战役”。 这次战役因为是在网上发帖讨论，很快被美国那边提前获悉，美国黑客也发帖号召：“所有的美国黑客们联合起来吧！把中国的服务器全都搞砸！” 大战一触即发，美国联邦调查局直接发文件，提醒美国网站加紧防卫工作。而中国比特网也刊文提醒，中国网站和网友应该警惕美国黑客袭击。 两天之内，中美两国共有700多家网站被黑，就数量来说，中国的红客们是输了，但质量上却似乎“赢”了。 当时国内有一份报纸的标题，叫做：《中国八万黑客冲垮白宫网站》。 质变引起量变，在人海战术面前，再牛逼的高手也一筹莫展。 许多连复制粘贴快捷键都不懂的中国网友，被高手们教着如何下载使用攻击器，攻击完了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足足有几万人参与啊，一人一口唾沫，也够让美国网站难受的。美国白宫网站应接不暇，正常用户被堵得无法登陆，只能被迫宣布暂时关闭网站。 顺便一提，当时即将参加中考，却还在偷偷打游戏的豆豆同学，也是“中美黑客大战”的敢死队员之一。 小姑娘当时正在游戏里砍怪，突然看到有人号召为国奋战，然后她所在的游戏公会，有一大半成员都被拉去聊天室。当天凌晨，豆豆躲在书房里玩得不亦乐乎，不停的使用攻击器向白宫网站发送非法服务请求。 几万个“豆豆们”加起来，白宫网站就崩溃了。 后来的网友们爆吧算什么？第一代网友直接把白宫网站给爆了。 此事之后，豆豆突然就迷上了计算机技术，她甚至连网络游戏都玩得少了，在兴趣班上也偷看电脑相关书籍。 前不久，宋维扬看到豆豆居然在写代码，虽然是非常简单的htl码，但还是让宋维扬感到特别惊悚，当场就问道：“你不会是想当程序员吧？” “为什么不可以？挺有意思的啊。”豆豆回答说。 码农是会未老先衰，壮年秃顶的啊！宋维扬感到痛心疾首。 549【意外】 “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 电视里正播放着今年最火的剧集，林卓韵啃着苹果窝在沙发上看得起劲。她脑袋一转，却见旁边的宋维扬已经睡着了，便恶作剧般把削掉的苹果皮，用透明胶带沾在宋维扬耳垂上充当耳环。 “电视剧放完了？”宋维扬迷糊醒来。 林卓韵连忙收回双手，憋笑道：“没呢，才放一半。” 宋维扬感慨道：“时间过得真慢。” 林卓韵佯作生气道：“跟我一起看电视，就这么度日如年？” 宋维扬忍不住吐槽：“我宁愿跟你一起重看老港片，琼瑶剧实在太催眠了。话说，你就不觉得这部电视剧三观不正吗？” “有时候确实是有一点，但基本上还算可以。”林卓韵说。 宋维扬揉着惺忪睡眼说：“就前几天那一集，杜飞和如萍带着猫去找医生。人家不是兽医，不给猫看病，而且医院还有很多病人在排队。如萍就开始装可怜，一只缠着医生，把病人全堵在外边。杜飞直接把医生按墙上，威胁说如果不给猫治病，就砸了这家医院，赶走所有的病人，还道德绑架说医生连猫都不救，还会救人吗？离开医院之后，如萍说杜飞的言行大快人心，她也想好好教训那个医生。最扯淡的是那些排队病人，居然没站出来把两个无理取闹的家伙打一顿，反而还帮着谴责医生。你说，这一幕如果出现在现实当中，而你又是急着排队看病的病人，你心里会怎么想？” 林卓韵挠挠头：“我当时还真没多想，就看电视打发点时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做得过分了一些。” “那就是两个脑残。”宋维扬道。 “哈哈，‘脑残’这个词用得很妙。”林卓韵忍俊不禁。 宋维扬道：“话说，你这几天好像很闲啊，老是待在家里看电视。” 林卓韵揉着额头说：“身体不太舒服，忽冷忽热的，有时候还头晕恶心。可能是前段是前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我打算休息放松几天。” 宋维扬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林卓韵说，“我又不咳嗽不打喷嚏。而且家里有温度计，我自己量了几次，虽然有一次低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也有可能是经常熬夜造成内分泌失调，我这个月已经推迟了好几天没来。” 宋维扬坚持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医院。” “行吧，看完这集就去睡觉。”林卓韵蜷进宋维扬怀里继续啃苹果。 豆豆，卧室里。 网瘾少女的作业被扔到一边，桌子上还歪放着几本电脑书籍，房门和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豆豆一边打字一边下意识大喊：“尸王刷新了，快快！” boss出现的一瞬间，尸王殿顿时掀起腥风血雨，各种技能脸滚键盘随意施放，反正打不着boss也能打到敌对玩家。 “打尸王啊，谁他妈在用pk模式？” “我草，老子连尸王的边都没挨着就死了！” “大家先弄死那个煞笔法师，扔尼玛的火墙啊！” “烤乳猪啰，烤乳猪啰。” “……” 豆豆的女战士拎着一把菜刀（井中月），在人群中艰难的挤来挤去，每分每秒都被火墙烧得掉血。她现在虽然只有0级，但在休闲玩家当中，等级已经算很高了，闺蜜窦晓晓也经常拿这个号偷偷玩，相当于两人共练一个号。 尸王殿属于半个月前新开的地图，boss爆出的东西里边，要属技能书最受欢迎，随时随地都有玩家在等着尸王刷新。 可怜豆豆这个0级的女战士，居然连“半月弯刀”这种群攻技能都没有，练级时只能一个一个的砍怪。 “啊！” 一声惨叫，豆豆被活生生烧死了，复活之后又骑着马儿疯狂朝尸王殿跑。 “豆姐，今晚就算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一个道士发密聊消息过来。 豆豆说：“行吧，你们先睡。” 豆豆即将中考的时候，曾经闭关苦学过一段时间，渐渐就跟《神魔战纪》中的小伙伴没什么联系了。现在跟她一起玩《传奇》的，大部分都是复旦附中的同学，这些乖宝宝们可是以学业为重的。 重新回到尸王殿，豆豆单枪匹马根本没法抢boss，甚至靠过去就会被人给打死。但她又心有不甘，躲在角落里砍刚刷新的小怪，只能着尸王被干掉以后过去捡漏。 “咦，这个小僵尸有点难杀啊，不会是隐藏极品怪吧？”豆豆顿时兴奋过来。 史育柱由于雇有游戏秘书专门练号，此时已经6级了，整个尸王洞里就他的等级最高（还有几个同等级的）。这家伙一身极品装备，手里拎着把变态炼狱斧头，冲进人群就开“攻杀剑法”，一刀下去至少有两名玩家会被砍掉三分之一的血。 但史育柱目前在游戏中属于独狼，只有几个长期联系的好友，打不过那些呼朋引伴的家伙。这货的行为很快引起众怒，被人联手追杀了几条街，最后躲在尸王殿的角落里疯狂喝药回血。 史育柱看到有个女战士在砍小僵尸，顺手打字道：“兄弟，怎么不去里面砍尸王？” 豆豆瞟了一眼对方的游戏id，立即回道：“你脑白金吃多了吧，那么多人我能挤得进去？” 史育柱刚准备打字，突然看到小僵尸爆出本技能书，下意识的站上去捡，并用鼠标点了一下：烈火剑法（5级）。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快让开，那是我爆出来的！” 收礼只收脑白金：“……” “让开，让开！”豆豆抡着菜刀狂砍。 史育柱的男战士根本不怎么掉血，他优哉游哉的抽着烟说：“兄弟，别瞎忙活了，你砍不死我的。” 豆豆大怒：“老娘是女人！” “荷，不是人妖啊，”史育柱笑道，“姐们儿，打个商量。我不欺负女人，你给我个银行账号，这本‘烈火剑法’我花一万块钱买了。” 豆豆郁闷道：“老娘不缺钱！” 史育柱又说：“你没有选择。物品保护时间就快过了，到时候我一分钱不给你，还是能把这本技能书捡走。” “王八蛋！老娘跟你没完！”豆豆都快哭了。 迄今为止，全服务器只爆出了4本“烈火剑法”，这玩意儿比极品装备都更稀罕。 豆豆麻溜跑去客厅，林卓韵正准备睡觉，宋维扬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叔叔，你有《传奇》的高级号吗？”豆豆问。 宋维扬说：“怎么了？” 豆豆道：“我爆出了一本极品技能书，被一个坏蛋抢了，我想借个高等级账号抢回来！” 宋维扬笑呵呵的来到豆豆卧室，此时物品保护时间刚过，史育柱捡了技能书就打算开溜，而尸王那边一堆人正在抢刚爆出的“半月弯刀”。 “就是这个混蛋，他要跑了！”豆豆指着电脑屏幕。 宋维扬扫了一眼对方id，试探性的发消息密聊：“老史？” 收礼只收脑白金顿时停下来：“姐妹儿换人了？”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嗯，我是她叔叔，你是不是老史？” 收礼只收脑白金：“你谁啊？”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宋维扬。” 收礼只收脑白金：“我还比尔盖茨呢。”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我找你买过民生银行股份，你向我推销巨人的烂尾楼。” 收礼只收脑白金：“我草，还真是你啊。刚才那小妹妹是你侄女儿？”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人家还是学生，你好意思欺负？” 收礼只收脑白金：“算了，算了，站过来交易。话说，你这破游戏什么都好，就是高级技能书爆率太低了，我拿着人民币都买不到。”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适度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上身，老兄你还是别沉迷了，否则喝再多脑白金都补不回来。” 收礼只收脑白金：“滚蛋！我这是在给你送钱！”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还要再等半个月才开始收费呢，你现在等于是白嫖。” 收礼只收脑白金：“透露一下呗，收费之后肯定要更新地图和装备，新地图是什么情况？” 豆豆女侠大杀四方：“boss会爆0级的武器，战士的0级武器叫‘裁决’。” 收礼只收脑白金：“这名字霸气。” “老公，你来一下！”林卓韵突然在外面喊。 豆豆立即过去做交易，拿回技能书之后，高高兴兴的跟史育柱聊起来，还冒充宋维扬一起跑去打怪练级。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这本“烈火剑法”先给史育柱用，等豆豆升5级之后，史育柱再还一本回来，并且附加一个高等级装备做利息。 门外过道。 林卓韵捂着嘴巴，深情忐忑不安：“我刚才吐了，按照电视剧里的情况，是不是怀孕的征兆啊？” “上一次没戴套是什么时候？”宋维扬开始回忆。 林卓韵说：“你去深城聚会之前，在盛海住了几天。” 宋维扬揉揉眉心：“那就应该是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550【豆豆学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眯眼仔细确认检查报告，在病历本上飞快写着狂草，慢悠悠说道：“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多吃蔬菜和水果，肉和牛奶也要吃，千万别挑食。注意别感冒了，生病也别乱吃药。定期来医院检查，我再给你开点叶酸和黄体酮……” “那我忽冷忽热是正常的吧？”林卓韵担忧道。 女医生瞟了宋维扬一眼，非常有耐心的解释说：“没什么问题，孕妇的体温会比常人偏高一些，这是体内激素变化造成的。你感觉忽冷忽热，是因为黄体偏低，我已经给你开了黄体酮。” “谢谢胡大夫，”宋维扬悄悄塞了个红包过去，“以后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女医生顿时眉开眼笑，还在病历上写了个号码，“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又不在医院的话，你们直接打这个电话就是。” “太感谢了，那就不打扰胡大夫了。”宋维扬拉着林卓韵的手离开。 这位胡大夫是盛海最好的妇科门诊医生，再加上又是上午，排队候诊的患者都挤满了。宋维扬直接托关系找到院长，再由护士长亲自带他们过来插队，一封红包发过去，这位胡大夫的态度好到了极点。 无处不在的托关系走后门塞红包，并且在这个时代，塞红包属于稀松平常的现象。稍微复杂一点的手术，要是医生不愿收红包，反而会把患者家属给吓得够呛。 林卓韵拿着化验单看了又看，好像她真看得懂那些数据一样，坐上车都过了好久，她才抬头说：“感觉好神奇，突然就有宝宝了。” “是啊，特别神奇。”宋维扬把她揽到自己肩膀上靠着。 林卓韵说：“你觉得该给宝宝起什么名字才好？” 宋维扬道：“还早着呢。” 林卓韵小心翼翼的收好检查报告，笑道：“先起几个名字备着呗，到时候再慢慢挑。” 宋维扬嬉皮笑脸的开着玩笑：“男孩就叫宋小明，女孩就要宋小红，这两个名字不错吧？” “正经一点！”林卓韵气得砸出粉拳。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宋维扬挠头说。 林卓韵认真思考道：“那我回去翻书，把四书五经、唐诗宋词都翻一遍，至少要起20个名字来备选！” 或许是心理暗示，林卓韵总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动，时不时就伸手轻轻抚摸，脸上还带着母性的圣洁光辉。回到家里，她连坐沙发都是轻轻屈膝坐下，然后拿起电话打给父母和姐姐，无比兴奋的通报着好消息。 宋维扬则让人物色一个有照顾孕妇经验的可靠保姆，他并非那种喜欢做饭做菜的好男人，家里总得请一个人负责饭菜和打扫。事实上早就该请了，只是林卓韵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什么家务都由她亲自负责。 找保姆的任务，宋维扬没有麻烦沈思。毕竟让前世的初恋，给此世的妻子找孕期保姆，宋维扬自己都感觉挺别扭。 还有就是请一个司机，因为林卓韵坚持要去杂志社上班。 在保姆请来之前，今天中午的饭菜必须宋维扬亲自动手。林卓韵想要起身帮忙，被他按回沙发上休息，顺手招呼洪伟国过来帮忙洗菜。 午饭还没做好，林婉姿就匆匆赶来了：“卓韵，你真怀上了？” “嗯。”林卓韵一脸幸福微笑。 林婉姿作为过来人，立即开始传授孕期保养知识，顺便把育儿知识都提前讲了：“我生豆豆那会儿都用尿布，现在流行纸尿裤了。不过我听说纸尿裤对婴儿的皮肤不好，不能一直穿着，最好是能跟尿布换着用。改天我去买一些棉布消毒，裁成大大小小的尿布，到时候弄太脏就扔了换新的。” “我这都还没生呢，你就想着尿布的事了。”林卓韵哭笑不得。 林婉姿说：“你跟小宋都没经验，爸妈也不在盛海，我肯定什么都要帮你考虑好啊。” 宋维扬在厨房里说：“没那么麻烦，直接请月嫂就是。” 林婉姿问：“月嫂是什么？” 宋维扬道：“就是帮坐月子的产妇照顾孩子的保姆。” “旧社会的奶妈子？”林婉姿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宋维扬懒得解释。 林婉姿这才反应过来去厨房帮忙，一边忙活一边说：“月嫂再方便，也得自己心里有谱。” 宋维扬问：“大姐，你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盛海的？” 林婉姿道：“我没在京城，前段时间一直在花都和江城来回跑，等那边的两家店都步入正轨了，我打算春节过后回蓉城再开一家店。” “花都和江城都开分店了？这么快啊？”宋维扬有些惊讶。 “是啊，”林婉姿掰着手指说，“盛海三家店，京城两家店，花都、深城和江城各一家店，现在我们已经有八家连锁店了。” 宋维扬问：“资金周转得过来吗？” 林婉姿说：“资金绝对没问题，就是人手不足。要不是为了花时间培养合格员工，我估计都开10家店了。现在咖啡厅特别吃香，只要选好合适路段，装修搞得高档一些，在大城市根本不愁没顾客。” “你得停下来了。”宋维扬直接泼冷水。 林婉姿问：“为什么啊？我觉得现在发展很顺利，而且每一家店都在盈利，现在正应该是迅猛发展的时候。” 宋维扬说：“你的管理结构有问题。作为一个咖啡连锁品牌，你连自己的核心管理层都没有，整天自己带着助手冲锋陷阵，做好了一家又去开下一家，这样是不利于长远发展的。” “有什么问题吗？”林婉姿说，“开一家店，培养店长和店员，再带人去开下一家，这样发展就像滚雪球。” 宋维扬笑道：“我让你考察星巴克，你就只学习星巴克的服务，不学星巴克的管理？” “我学了星巴克的理念啊，”林婉姿说，“星巴克卖的不是咖啡，卖的是品牌和体验。我们时光咖啡厅也是这样做的，许多顾客不是来喝咖啡的，是体验一种小姿氛围，把咖啡厅当成了高端社交场所。” 宋维扬建议道：“你先停止扩张，把真正的总部确定下来。然后从各分店抽调骨干，组成总部的核心管理层。这是一级管理系统，再通过一级管理系统，去管理各分店的二级管理系统，最底层的三级管理系统要完全下放。现在全国只有八家分店，你天天飞来飞去还能管理，等以后有了10家、20家、甚至100家分店，再这样亲力亲为会把你累死的。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你这种管理方式会顾头不顾尾，到时候每家店都有问题，你就从老板变成救火队员了！” 林婉姿说：“完全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就拿新店选址来说，我知道哪里开店肯定赚钱，下面那些人就不知道了。” 宋维扬道：“那你就把自己的经验，整理成一套标准程序，通过这套程序来进行管理和指导。” “我试试看吧。”林婉姿说。 “未来一年之内，不许你再开分店，把现有基本盘巩固了再说。”宋维扬勒令道。 林卓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厨房，忍不住吐槽道：“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在聊生意上的事啊？” 林婉姿笑道：“我确实不太懂，小宋比我在行。现在全国到处都在传，听宋老板讲一节课要好几十万，我要是多来听几次就成千万富翁了。” 林婉姿确实很忙，因为她的管理方式有问题，吃过午饭立即就跑去盛海号店巡查，两天之后还得去京城处理问题。 晚上，豆豆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看到卧室里的手提袋，笑道：“小姨，这是你和叔叔帮我买的衣服吗？” “你妈买的，她今天来了一趟。”林卓韵说。 “哦，”豆豆有些不开心，嘀咕道，“她老人家可真是大忙人，连跟女儿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林卓韵啃着苹果过去，高兴道：“豆豆，小姨怀宝宝了。” 豆豆愣了愣，随即惊喜得蹦起来：“真的？” “真的，今天刚从医院检查回来。”林卓韵说。 “我听听。”豆豆把脑袋往林卓韵肚子上蹭。 “还早着呢，现在听不出来。”林卓韵说。 豆豆围着林卓韵乐了半天，很快就失去兴奋劲，因为根本就察觉不出跟以前有啥两样，如果已经生下来她肯定玩得不亦乐乎。 吃过晚饭，被逼着写完家庭作业，豆豆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又玩起来。这丫头现在喜欢冒充宋维扬，“老史老史”的称呼史育柱，直接把史总的女朋友（也在玩《传奇》）气得吃飞醋。 史育柱假装不知道，把豆豆的“烈火剑法”给忽悠走了，不过也送了几件低级装备作为补偿。 “老史，你好像是做程序员起家的，自学计算机编程该从哪本书看起？”豆豆问。 史育柱乐道：“喊我一声老师，我亲自做远程教学。” 豆豆说：“我宋维扬不会喊任何人老师！学编程只是我的业余爱好，你不愿帮忙就算了。” 史育柱说：“你要是不喊我老师，我就跟你叔叔告状，说你整天不好好学习只知道打游戏。” “我是宋维扬，哪来的叔叔？老史，你认错人了。”豆豆连忙纠正。 “你这把我当傻子？”史育柱说，“拜师吧。” 豆豆说：“混蛋，把‘烈火剑法’还我！” 史育柱说：“不给。” 豆豆噘嘴打字：“当你徒弟有什么好处？” 史育柱说：“只要你肯拜师，我给你发一整套自学编程的教材，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好，你先把教材发过来再说。”豆豆不见兔子不撒鹰。 史育柱也不急着打游戏了，立即打电话给私人助理，让其明天一大早去买编程教材。把宋维扬的“侄女”收来做徒弟，想想还是蛮有趣的，史育柱浑身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成就感。 豆豆跑到书房问宋维扬：“叔叔，你认识的人里面，谁的编程技术最强？” 宋维扬想了想说：“裘伯君、雷军、小马哥、张志冬、丁三石……这些人都不错，各有各的特点。” 豆豆道：“能把他们的qq号或者电子邮件给我吗？” “干嘛？”宋维扬问。 “学编程啊，”豆豆说，“那个卖脑白金的家伙，居然想收我做徒弟。哼，我一口气拜一堆师父，看他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马博士的学生遍天下，豆豆的老师……也遍天下？ 551【中国制造】 听到怀孕消息，宋维扬和林卓韵的父母，都迅速从老家飞来盛海。 宋述民慰问一番就回去了，郭晓兰和林父林母则在这边住下，宋维扬还特意租了两套房子安置。最后干脆把这两套房子买下来，让长辈爱住多久住多久，反正隔几年卖了还能赚上一笔。 但老人家还是只停留了半个月左右，因为在大城市生活有些不习惯。 他们离开的时候，《传奇》已经结束公测开始收费。虽然收费导致游戏同时在线人数回落，但几天之后又再度猛涨——火爆情况完全出乎运营团队预料，准备不足之下，许多小城市的玩家买不到点卡，甚至有人在大城市囤积点卡转手牟利。 仅这一款游戏，每天就能为宋维扬带来0万元的净利润，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涨当中。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最多等到春节期间，《传奇》的每日净利润就能达到50万元。 幸好神剑网络科技公司不用公布财报，否则必然引发全国轰动，因为这种生意简直比抢钱还快。 即便大家不知道《传奇》赚了多少，但游戏业界还是对此感到震撼莫名，因为《传奇》的在线人数，可能已经超过其他游戏的总和。随便走进一家网吧，80以上的电脑都在运行《传奇》，甚至有些网吧里全都是《传奇》玩家。 许多人不玩游戏，也不玩电脑，因为他们没钱上网。但这些人又爱去网吧，啥都不干就是围观，看别人上网都能看一天。一个网吧客户的背后，站着六七个围观者属于常态，当全网吧都在玩一款游戏的时候，这些看客很快也会心痒难耐，有点闲钱就会坐下去体验一番。 不会复制粘贴，不会发邮件聊qq，更不会浏览网页看新闻，他们上网的唯一目的就是玩《传奇》。 照这个势头下去，《传奇》玩家数量，很可能超过中国网民统计数量。 与此同时，有人发帖质疑《传奇》涉嫌抄袭韩国网游《米尔的传说2》，那两家参与研发的韩国公司也寄来了律师函。宋维扬根本不予理睬，对方想告就告，别说现在法律不健全，就算十多年后都不怕。 这么说吧，后世有一款游戏山寨《炉石传说》，甚至连游戏名称的文字图标、颜色、结构都抄袭，只不过更改了字体，调换炉石的旋转方向，暴雪愣是没把这家中国公司告赢。因为美工不一样，代源码不一样，借鉴玩法又不违规，图标只要不完全相同就能有各种解释。 且不说官司怎么打，《传奇》引发的关注，让国内厂商开始疯狂跟韩国公司接触。原因很简单啊，《传奇》那种简单粗暴的换皮游戏，居然都能轻轻松松日进斗金，说不定代理其他韩国网游也能火呢。 …… 豆豆一口气拜了七个师父，并约束自己每天只玩一个小时游戏，剩下的空闲时间全部都在学习编程。 这姑娘在稍微入门之后，居然就想着编写《传奇》外挂，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请教老师，磨磨蹭蹭一个多月居然真把外挂弄出来。也不是啥变态外挂，只是自动跑路而已，通过点击小地图就能完成操作。 就在豆豆努力钻研的时候，中国终于正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神州科技这边还算正常，喜丰公司的对外贸易部门已经忙疯了。或者说，全国有能力做出口的低端制造企业，都已经忙得发疯，甚至有国外经销商主动前来接洽。 以前谈判的时候规定，中国关税必须逐年下降，每年下降多少百分点都有严格计划。而同样的，中国向其他成员国出口商品，对方的关税也要跟着降低。 就罐头行业来说，即便关税不降，欧美都已经反倾销好几次。美国对中国蘑菇罐头的反倾销官司现在还在打，这个诉讼将一直持续11年才有结果，因为中国蘑菇罐头早在三年前就占领了美国60的市场。 现在爽了，关税下调，本来就白菜价的中国罐头，卖去美国的价钱变得更低，这特么谁受得了啊？美国经销商也不管啥本国工业大局，一窝蜂的跑来中国搞贸易谈判，然后带着各种低端工业品运回美国。 我们从中国罐头的产量就能看出端倪，2001年罐头总产量170多万吨，到2002年直接变成220多万吨。这还是因为前些年罐头行业不景气，各罐头厂都产能不足，只能在接到订单的同时疯狂建设新的生产线。 十年之后，中国罐头年产品就破1000万吨了，大部分卖到欧美和日苯市场，而且价格是越来越低。国外罐头厂商被挤死无数，再过三年欧盟就会对中国柑橘罐头采取限制措施，限制了几年越限越多，最后干脆直接提起反倾销诉讼。 喜丰公司对此早有准备，提前建设了三条专门用于出口的罐头生产线，利用价格优势继续扩大欧美市场份额。 2001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讨论中国，加入to会让中国经济崩溃的声音占了主流。但真正到了2002年，全世界都开始谈论一个短语——中国制造。也是从这一年开始，社会上反复流传着一个真实的笑话：某人出国旅游，兴冲冲带回来国外时髦商品，回家拆开一看——ade ha。 造成这种结果，主要有两个方面因素： 一是中国持续进行改革开放，不断以优惠政策招商引资。从1990年到2000年，整个亚洲吸收了5100亿美元投资，仅中国大陆就吸收了200亿美元，占到亚洲总额的45，所有发达国家的工厂都在向中国转移。 二是廉价而优质的劳动力。除了中国之外，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多受过基础教育的廉价劳动力。加入to可不止降低关税那么简单，还有一系列贸易优惠政策，经过之前20年的积累，在对外市场全面打开之后，“中国制造”的竞争力一下子就展露无遗。 就拿全球零售业霸主沃尔玛来说，中国加入to还不到一个月，就直接把亚洲采购中心搬到深城。无数商品从全国汇集到特区，再通过沃尔玛销售到整个亚洲市场，这些外国商人的算盘可打得精着呢。 再来细说中国廉价劳动力的威力，用格兰仕来举例。 微波炉的主要零部件是表雅琪，日苯产品需要20多美元，欧美产品需要0多美元，欧美企业被日苯搞得欲仙欲死。、 于是格兰仕就跟欧美企业谈判，你把微波炉拿给我来做，你以前的产量是多少，我每台成品给你8美元——这等于帮人代工，不但不收代工费，还反过来给人钱。 已经快被日企挤得破产的欧美企业，非常痛快的把生产线搬过来。中国工人三班倒，每周只用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满足欧美品牌的产量。剩下五天时间，等于免费使用生产线，生产格兰仕自己的微波炉，产能由此迅速扩大。 日企很快被格兰仕的超低价搞得头疼，于是又去找日苯厂商：你把生产线也搬过来吧，每生产一台微波炉，我不但不收代工费，还会给你5美元补贴。 就这样，欧美和日苯的许多微波炉厂商，都把生产线交给了格兰仕，他们只需要负责销售，然后躺着数钱就可以了。到了2002年，格兰仕的微波炉产量，已经占到全球份额的三分之一。 而等到格兰仕取消代工合同，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就是欧美和日苯厂商的死期。因为他们已经解雇了工人，生产车间早就荒废了，甚至连车间管理人才都不好招。 再来说芭比娃娃，北美零售价是20美元，而中国制造的芭比娃娃，离岸价只有1美元。这1美元当中，竟然包括了制造成本、渠道成本、各项税收、制造商和渠道商的利润，你让美国的同行怎么来竞争？ 中国崛起，是中国底层百姓，一滴泪一滴汗汇集而成的。 日苯有个管理学家叫大前研一，他是“中国崩溃论”的提出者之一，2001年的时候还坚信中国会完蛋。到了2002年，这位先生直接出本书叫《中国冲击》，书中写道：“在飞临中国第50次以后，我现在成了中国经济繁荣论的最积极鼓吹者。未来十年，世界最重要的课题，就是如何与一个强大的中国相处。” 大前研一的态度转变，不仅源于中国出口额迅猛增长，更在于中国吸收外资的速度也在增长。 中国加入to，让各国投资者更有信心。仅2002年，就有万多家外商投资企业落户，吸引外资500亿美元，相当于之前十年总和的五分之一。或者说，相当于整个90年代，全亚洲吸引外资总和的十分之一。 长达15年的入世谈判，没有让中国人失望，效果比预想中还更好无数倍！ 在一片举国欢腾当中，健力宝却已经走入死局。 由于喜丰公司的强势崛起，健力宝比历史上更惨，今年上交利税只有不到1500万元。 三水政府年中的时候就开会讨论，90的人主张卖掉健力宝，而且绝对不能卖给李经纬。现在年终财报烂成那个样子，更加坚定了地方政府的决心，悄悄找到一家新加坡企业，打算作价8亿元打包卖掉100的股份，其中包括工人和管理团队的股份，顺便把健力宝的品牌价值评估为零。 李经纬得知消息以后，迅速联系媒体进行报道。一时间舆论哗然，这可是曾经的中国第一民族品牌，品牌估值为零是什么鬼？只卖8亿又是什么鬼？健力宝大楼的造价就不止8亿啊！ 三水的领导们扛不住舆论压力，只能放弃与新加坡商人谈判，并再次暗中联络喜丰和娃哈哈。 李经纬亲自杀上门，先后跟杨信、宗老板沟通，以威胁的口吻劝喜丰和娃哈哈放弃收购。得到承诺之后，李经纬回三水跟领导们摊牌，决定以45亿的价格买下健力宝全部股份。 就在李经纬志在必得的时候，他被领导们请去吃饭，然后被通知：“我们已经决定了，作价8亿元，把健力宝75的政府股份卖给‘浙国投’。” 李经纬气得差点吐血，然而领导们根本不想多聊，第二天直接登报宣布消息，并把正式签约的时间都定下来了。 就在此时，李经纬接到一个电话：“李总，我是宋维扬，刚在报纸上看到消息，你怎么同意把健力宝卖给‘浙国投’？” “谁说我同意了？我一直在反对，但反对无效啊！”李经纬欲哭无泪。 宋维扬说：“‘浙国投’从来没有做过饮料行业，他们自己都一屁股烂账，健力宝迟早会被他们搞死。你就忍心看到自己一手创立的事业，毁在那些资本投机者的手里？” 李经纬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维扬立即露出狐狸尾巴：“如果喜丰愿意接手健力宝，你能配合一下吗？” 李经纬沉默半晌，咬牙道：“喜丰买下来，总比什么‘浙国投’买下来更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就像喜丰收购银鹭一样，健力宝以后作为喜丰的子集团，你们可以派管理人员过来，但健力宝还是得由我来掌舵。” “不行。”宋维扬断然拒绝。 “为什么银鹭可以，健力宝就不可以？”李经纬不忿道。 宋维扬说：“喜丰可以随便调整银鹭的管理层，在健力宝可以这样吗？以你李总的性格，但凡是动了你哪个心腹，恐怕直接跑来找我理论了。在健力宝你是皇帝，一言九鼎，你让喜丰怎么派人来接收？” “我……”李经纬想要辩解，但突然说不出话来。 宋维扬道：“你和你的团队，可以保留健力宝25的股份。也可以用来换取等价的喜丰股票，更可以折算成现金，但是你必须离开管理层！为了给你留情面，我可以提名你为喜丰董事，没有投票权那种。也可以任命你为健力宝集团副总裁，同样也是没有实权那种。另外，我承诺不会雪藏健力宝这个品牌，而且还会把健力宝重新做起来，只要喜丰不倒，健力宝就会一直做下去。” 李经纬口舌发干，咽着唾沫道：“我再想想。” 宋维扬说：“离三水政府公布的签约日期只有几天了，供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干，老子干了！”李经纬咬牙切齿道，“反正不能让那帮当官的得逞，也不能让‘浙国投’那帮孙子好受！” 李经纬这段时间一直在筹款，想要买下75的地方政府股权，“浙国投”突然杀出来等于背刺，他不恨得牙痒痒才怪了。反正都是卖，何不卖给自己看得稍微顺眼的，让自己不爽的家伙全都吃屎去吧！ sript>();/sript> 552【马博士亲自出面】 风云诡谲又乌烟瘴气的90年代中国证券市场，酝酿出不少威名显赫的庄家，其中以凯地系、德隆系和中科系最为知名。 德隆系大佬唐万新，如果只看他90年代的操作，颇似一个重生小说的主角。他花钱请了5000人到深城“旅游”，给每人每天发50元钱和一张小板凳，轮流排队购买股票认购证，这一桶金赚得是盆满钵满。接着又大肆认购国企的原始股，仅“西北轴承”的1000万法人股，就让他半年之内净赚000万元。 在刚刚过去的2001年，德隆系不断进行整合重组，各种释放利好消息，靠操作股市获利52亿元，成为中国大陆影响力最大的庄家。 然而，德隆系缺钱。 那些所谓的大规模产业整合，只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每年需要耗资10亿元来维持高股价，又需要0亿元用以支付融资利息。而且其融资手段也是非法的——地下私募，已经被证监部门明令禁止。 非法融资—虚假炒作—抬高股价—收割股民—偿还利息—非法融资……就是这套把戏不断循环，三年之后，德隆系打出gg，唐万新进了监狱吃公家饭。 而另一个庄家，则在2001年就玩崩了，万人追债导致内讧撕逼。“k先生”被合伙人推出来背锅，但“k先生”不愿背锅，主动爆料中科系的违规内幕，只等着公安机关把他抓走。因为牢房明显比外面安全，他害怕不能进去坐牢的话，待在外边会被人直接砍死。 可惜，“k先生”还是没能如愿蹲监狱，在公安机关抓他之前，这位老兄就神秘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外逃的可能性很小，他是个文化人，比较“守法讲规矩”，很多人猜测他可能是被埋尸某地。 《百万股民炒深城》那边报道，就是“k先生”当记者时的作品，后世提起92深城认购证事件，百分之百会引用他这篇文章。正因为目睹了股市的疯狂，“k先生”才会从社会记者变成财经记者，再变成股市分析专家，最后成了中国证券市场三大庄家之一的掌舵人。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最后一位庄家：凯地系。 张海是一个“神童”，他读初中的时候就开了“天眼”，具备神妙无比的特异功能。 18岁的时候，宋维扬已经开始创业，而张海则开办了密藏健身中心。半年之后，某省社科院创办藏密瑜伽文化研究所，年仅18岁的神童张海被请去当所长。他身边聚集了一批虔诚的信徒，这当中许多人都成了他的商业合作伙伴，25岁便担任中国高科（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一个27岁的年轻人，突然找上门说，自己愿意出资收购健力宝。听到这个消息，三水政府的领导们持怀疑态度，因为此人的年龄实在太小了：又不是人人都像宋维扬，这么年轻的家伙能拿出足够的资金吗？ 张海立即甩出自己的名片，那张名片属于超大号，因为太小了印不完他的头衔：东方时代董事长、中国高科董事长、方正科技董事、港城达康控股董事长、港城慧德基金董事局主席、深城亿众投资公司法人代表…… 一长串的职务头衔，三水领导们随便查验几个，发现居然都是货真价实的！ 遇到如此有实力的买家，那就赶快卖呗。 双方签署协议：收购健力宝的8亿元，可以分三次付清，第一次出资额为1亿元。 然而，身兼多家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张海，其实连1亿元现金都拿不出来。 “老祝，事情办得怎么样？”张海打电话询问。 老祝是一个商人，也是张海的信徒，他说：“对方已经答应拆解，但必须一个月内还款，你有把握能按时还钱吗？” 张海大笑：“老祝，你知道吗？我已经提前调查过健力宝的情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健力宝每个月都有2亿现金进账。只要我拆解到这1亿元把健力宝买下来，立即就能获得大笔现金，还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跟你说，个亿单买健力宝大厦都值了，更别提还有其他的产业！” 老祝说：“等把健力宝买下来，我想要做总裁。” 张海安抚道：“没问题。不过关于健力宝的舆论声音很大，我先让你进董事会，等发展平稳了再让你做总裁。” 历史上，老祝真的做了健力宝两个月总裁。 当时张海正在三亚玩潜水，上岸后突然接到老祝发来的短信：“经董事会决议，您不再是健力宝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 这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反水了，而且把张海彻底赶出健力宝。不但如此，凡是疑似张海心腹的人，全都被老祝干掉：辞掉采购总监，逼走营销副总，整个高层都被他清洗一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海虽然做正经生意技术很烂，但至少还真推出了不少新品，而且疯狂砸钱打广告，想把健力宝重新做起来。这个老祝清洗完管理层之后，仅两个月时间，就把健力宝转手卖掉套现，其无耻的程度让张海都自叹不如。 …… 就在张海等着1亿元拆借款到账的时候，天涯论坛突然出现一片帖子，标题为：张海收购健力宝的背后，是海外资本对中国经济的渗透与控制！ 发帖者自称是中国证券市场的业内人士，他说：“年仅27岁的张海，从年龄上而言，是仅次于宋维扬的成功商人。但很多人都有疑问，这位先生是如何风生水起的，他的特异功能难道能把白纸变成金钱？” “我们且不论凯地系在90年代的操作，试着从2000年以后说起。2000年4月，凯地收购中高科第一大股东‘东方时代’70的股权，请问张海从哪里找这么多钱来收购？而在接下来一年之内，凯迪先后染指六家上市公司，请问这些资金又是从哪里来的？” “张海先生的头衔有一大堆，他最自鸣得意的就是中高科董事长职务，因为有至少超过两位数的重点大学校长，都是这家上市公司的董事！但是，张海频频在证券市场收购的倚仗，既不是中高科，也不是他的凯地投资集团，而是其背后的海外基金！” “这个海外私募基金，据我所知，其资金来源有港城慧德基金、巴林银行、英特尔旗下某系统集成商、港城某家上市公司。而我所不知道的，恐怕还有更多，这样才能为张海提供大量资金用于疯狂收购。” “凯地系为什么首先收购东方时代？因为东方时代控股中高科，而中高科又是由6所大学共同发起，并且现在已经增加至近100所高校的股权构成。由于股权过于分散，正好给了凯地系入局的机会，其背后的巴林银行、英特尔等海外公司，则可以透过凯地系控制东方时代，从而扼住中国近百所高校参与、由教育部直接管辖的中高科！” “凯地系的操作，就是借收购中高科打出名号，继而方便之后的一系列收购和炒作，张海活动海外资本，疯狂坐庄中国股市，不断收割股民的血汗。” “凯地系现在又来收购健力宝，其收购价格还不够买下健力宝大厦，只要他买下来就赚钱了。但资本家都是贪婪的，张海买下健力宝之后，肯定寻求上市融资，再不断炒作拉升股价，从而在股民身上再割一波以套现。” “可怜的中国第一民族品牌健力宝，不但要被外资控制傀儡资本家张海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将成为外资收割中国股民的工具。在健力宝落入张海之手的瞬间，这个民族品牌就已经死了。历数张海的发迹过程，他从头到尾只会骗钱和操作资本，根本没有任何发展实业的经验。他也根本不会去发展健力宝，他的目标就是圈钱。” “而从凯地系如今的状况来看，恐怕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金的。因为这两年来的疯狂收购，已经让凯地系资金紧张到极点。如果凯地系近期内不宣布大规模套现，那么我能够肯定，张海收购健力宝的资金，绝对是找人借来的。健力宝虽然陷入危局，但资金链非常健康，张海是用健力宝的现金来收购健力宝，他从头到尾一分钱都不用出！” “我想问问三水的领导们，你们知道张海的底细吗？你们知道张海拿不出钱吗？你们是否又知道，张海想用健力宝的钱来买健力宝？” 这篇帖子，当然是宋维扬发出来的，而且他还知道什么叫水军！ 甚至根本不用找水军！ 只需要请一两个黑客，利用肉鸡不断进行发帖回帖顶帖，连ip地址都没法查出来。 仅两个小时，这篇帖子就有5万多点击，6千多回复，直接成为遥遥领先的热门贴。随即，搜狐、网易、新浪三大门户网站转载，中华网等多家网站跟着转载，早就联系好的多家纸质媒体，在第二天进行全文转载，有的报纸还刊登社评文章。 即便网友们自发转帖讨论，但宋维扬还是不满意，让临时组建的水军疯狂造势。论坛、博客、聊天室、校内网、qq转发……到处都是这篇帖子，其热度前所未有，让明眼人忍不住怀疑其背后有黑手操作。 随即，李经纬吐血住院的新闻传出。这位李总在医院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接受记者采访，他说：“我宁愿把健力宝卖给喜丰、卖给娃哈哈，也不愿卖给外资控制的汉奸资本家。健力宝是中国的民族第一品牌，是中国人民的骄傲，不能成为资本家收割股民的工具。我不甘心啊，我好难受啊……咳咳……噗！” 一口老血喷出，记者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回去写文章抨击。 历史上，当张海成功收购健力宝的当天，李经纬是真的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气得住院，所以现在这出戏演得也不算太离谱。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宋维扬绝对不会自己出面，他都是躲在暗地里给人挖坑。 实在是凯地系的背景太过复杂，牵扯到不少的社会名人。就连北大方正的老总，多年后都会因凯地系的案子而入狱，这位老总在90年代就是张海的合伙人。 那篇帖子也是半真半假，张海这次收购健力宝，并非是以凯地投资公司的名义，而是用凯地投资公司持有的国债做抵押，悄悄拆解1亿元来支付第一笔资金。这个操作明显想吃独食，凯地的其他股东知道了，都不用宋维扬动手，直接就要找张海的麻烦。 这不，在那篇帖子发酵之后，凯地立即召开董事会，股东们联名质疑董事长的收购资金来源。 没法动用公司国债做抵押，张海的拆解资金自然不能到位。他只能进行坦白，股东们一商量，这是好事情啊，于是立即同意这个操作。 操作是相同的，但收购者变了，从张海个人变成了凯地投资公司。 张海欲哭无泪，搞白天还是给股东们打工，他只能从中分享一丢丢好处。 就在这风口浪尖上，娃哈哈的宗老板有些坐不住，主动向媒体记者表示：“娃哈哈愿意接盘健力宝。” 见到所有人都已经入局，宋维扬突然现身机场，亲自前往三水找当地政府进行谈判，背后跟着至少0个记者。那些记者的机票钱和住宿费，都是喜丰公司提供的，而且专门选在张海跟三水政府签约的前一天。 sript>();/sript> 554【光明磊落马博士】 会议室，一众领导都眉头紧皱，有的拿着报纸看个不停，有的捧着茶杯默不作声，还有的抽着香烟吞云吐雾。 终于，居主位者咳嗽两声说：“都讲一讲吧，大家畅所欲言。明天就是正式签约日期了，健力宝是不是该卖给张海，今天必须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卖啊，肯定卖，早就谈好的事情。收购协议都签了，消息也对外公布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反悔？” “不能签，签了会犯错误的。从昨天到现在，酒店里起码来了二三十个记者，万一张海真的资金有问题怎么办？” “我专门咨询过一个经商的朋友，张海的凯地系实力非常雄厚，1个亿的资金随随便便都能拿出来。至于报纸和网络郁闷，肯定是李经纬在背后操作。各位同志可别忘了，一个多月前，我们打算把健力宝卖给新加坡企业，李经纬也是通过制造媒体舆论来搞破坏的！” “对，这次报纸和网络都闹得很凶，肯定是李经纬在暗中搞鬼，他就是想自己把健力宝买下来。还住进医院玩什么苦肉计，我认识他已经快10年了，他那套把戏我不知道？” “问题是社会舆论怎么应付？” “社会舆论别去管它，总不能因为有人议论，咱们就都不做正事了吧？这回必须卖掉，否则下次找到新买家，李经纬还是会搞出这种闹剧。” “这次不一样！你们没看报纸吗？凯地系的背后是外资基金，如果我们把健力宝卖给张海，今后但凡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会受到影响的。那帮搞金融投机的不靠谱，你看前两年中科系多风光，炒股的谁不知道‘k先生’？现在说完蛋就完蛋，一口气判了六个主犯，‘k先生’更是直接失踪了！” “老梁对这些东西很熟？” “我偶尔也会炒股嘛，但你们别误会啊，我是用自己的工资炒股，属于小打小闹。就我这个业余玩票的股民，都知道凯地系是大庄家，他们操纵那支股票，那支股票就会应声大涨。我就怕张海买了健力宝以后，真的操作上市，然后转手就卖掉套现。最后中国第一民族品牌被搞砸的黑锅，全都要在座的各位领导来背。” “那怎么办？总不能卖给李经纬。” “对，坚决不能卖给李经纬。他要是把健力宝买下，我这个官就不当了，也当不下去了！” “是啊，李经纬太霸道了，他就是三水的土皇帝。” “卖给娃哈哈或者喜丰怎么样？李经纬不是也对记者说，他宁愿卖给娃哈哈和喜丰，也不愿卖给张海吗？” “你信他的鬼话？他说这种话，无非是想把交易搞黄，回头过来又肯定不认账了。这次必须快刀斩乱麻，签约就是个了结，我们已经拖了一年，不能再往下拖了。” “……” 纠结讨论了好半天，虽然各说各话，但基本有了结果，那就是坚持原定方案。 有句话叫“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并非绝对，但很多时候还是有道理的。 三水政府的问题很大，比如为了提高就业率，规定健力宝的正式员工，必须有45以上是本地人。这个条件无可厚非，但操作空间太大，导致大量有裙带关系的人被安插进来，甚至挂着中层和基层干部的职务吃闲饭。 以健力宝的雄厚财力而言，养几百个闲人根本不算什么。如果换成宋维扬，在无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肯定会变坏事成好事，把这些闲人当成交好当地官员的纽带。 但李经纬却膨胀了，他没把三水官员放在眼里，却又不得不忍受这种事情。于是他在养闲人的同时，还各种公开表示不满，甚至当着官员的面发脾气，最后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李经纬又是独裁君主式的管理，上千万的资金说砸就砸，完全不给任何人打招呼。 对于这种，三水政府害怕李经纬转移资产，更害怕健力宝变成私有企业。于是千方百计阻挠健力宝上市，加强对健力宝资金的管控，让李经纬感到处处都遭受掣肘。而事实证明，三水政府的担忧确实很准确，李经纬就是要借上市改变公司性质，确实想要转移资产，从而脱离当地政府的控制。 矛盾就这样一步步激化，三水政府也想过缓和关系，但李经纬却无法忍受，干脆筹划把健力宝总部搬去花都——此举使得双方直接撕破脸，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再加上李经纬目无领导、霸道无比，多次让这些官员丢面子，公事矛盾直接演化成私仇。 历史上，健力宝都卖给张海了，李经纬都气得住院了，三水领导还不善罢甘休，直接起诉李经纬转移资产、贪污，最后判了有期徒刑15年！ “举手表决吧，同意的请举手！” 超过90的官员立即举手。 “反对的请举手。” 没有一个举手。 “那剩下的同志就是弃权了，我宣布……” 就在此时，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主持会议的领导皱眉道：“进来！” 一个青年小跑入内，在会议主持者的耳边嘀咕一阵，后者咳嗽两声说：“咳咳，喜丰董事长宋维扬先生，率领谈判团队亲自来三水了。另外，健力宝的各地区经销商也来了……嗯，代理商就在外面马路上。” 如果说史育柱的牛逼，在于破产之后，其核心团队还不离不弃。那么李经纬的牛逼，就在于他建立了全中国空前绝后最忠诚的经销商队伍！ 历史上，当听说张海被老祝赶走，并且还要拆卖健力宝的时候，这些经销商做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们派出代表团队，奔赴三水与政府谈判，只求不要让健力宝破产。如果健力宝资金有困难，经销商们愿自筹2亿元现金，帮助健力宝恢复生产和发放工资。 那时的健力宝已经离死不远了，经销商们的利润也不错，如果不是对这个品牌爱得深沉，谁又能做出这种选择呢？ 当然，对于统一集团而言，健力宝的经销商肯定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为了争夺市场，健力宝经销商时常上演全武行，逮着统一的经销商就是各种暴打，甚至喜丰的经销商和区域合作伙伴也被打过。 在健力宝经销商眼中，其他品牌的饮料都是垃圾，只有健力宝天下第一，他们死也不会换经销品牌。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10多年前靠健力宝起家，这个品牌对他们来说，既是青春又是事业。 听说健力宝要被别的企业收购，他们表示无所谓，能继续做下去就好，谁来当董事长都没关系。 但现在的情况是，张海被曝光了真实面目，健力宝很可能会被搞死，这些经销商立即就坐不住了。当然也有宋维扬和李经纬暗中推波助澜，才让这些经销商迅速集合起来，抱团杀向三水这边讨说法。 此时此刻，一向喜欢动武的健力宝经销商们，用非常文明的方式静坐在马路边上。他们不吵不闹，也不喊口号，但却举着各种各样的横幅： “强烈反对贱卖健力宝！” “誓与健力宝共存亡！” “中国第一民族品牌不能被外资控制！” 旁边还有不少记者在拍照，一个经销商语气激动的对记者说：“我是从85年开始代理健力宝的，健力宝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是第一个把广告打到美国帝国大厦的。健力宝让我成为万元户，让我成为百万富翁，我对健力宝心存感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健力宝沦为外资控制的品牌，不能让中华民族的骄傲，沦为庄家收割股民的工具！一想到健力宝以后的东家有外资支持，你让我怎么喝得下去？只要三水把健力宝卖给张海，我就选择退出，今后再也不代理健力宝了！” “对，只要张海买下健力宝，我们这些经销商就不干了！”旁边的老哥们纷纷附和。 记者心中感慨不已，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健力宝有着如此忠诚的经销团队，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事实上，据记者多方了解，健力宝的资金状况一直很健康，比当下大多数的企业都更健康。如果当地政府和企业管理者能够同心协力，健力宝绝对能够风光再现……” 健力宝的财务状况确实健康，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超过了娃哈哈。只要剔除掉那些李经纬瞎折腾的项目，宋维扬买下来之后，都不用从喜丰调集资金支援，健力宝自身就能不断造血发展。 …… 医院，住院部楼下。 宋维扬下车的一瞬间，就有至少0名记者围上来采访，好像这些记者不是喜丰请来的，而是自己跑来的，又恰好偶遇宋维扬的一样。 “宋老板，你是专程来看望李总的吗？”一个记者问。 宋维扬表情严肃而悲切：“是的，我跟李总是好朋友。去年三水想把健力宝卖给喜丰，也是因为我和李总的私交，我才选择放弃了收购方案。前两天我听说李总住院了，所以就亲自来慰问一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另一个记者问：“喜丰会出资帮健力宝解决困难吗？” 宋维扬摇头说：“健力宝的资金不存在问题，所以根本不用喜丰帮忙，真正的问题属于政企矛盾。2000年低，我在文莱参加亚太经合组织eo峰会时，有个小组议题就是如何处理。这是个非常大的商业课题，不仅在中国存在，在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存在。作为一个企业家，我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喜丰也会引以为戒，搞好跟各地政府的关系。” “那喜丰会收购健力宝吗？”又有记者问。 宋维扬冠冕堂皇地说：“我跟李总是好朋友，如果喜丰现在站出来收购，明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从个人感情来讲，我希望李总能继续带领健力宝走得更远，也希望喜丰和健力宝能够共同撑起中国饮料民族品牌的明天。” 那记者追问：“所以，喜丰不会收购健力宝吗？” 宋维扬又微笑着摇头：“我这次来三水，除了看望住院的李总，也是接到李总的求救电话而来。李总在电话里对我说，健力宝是他的孩子，一个养了18年的孩子。就算要把孩子送人，也要送给可以信赖的人，给孩子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养父。” “所以喜丰还是要收购健力宝？”记者问道。 宋维扬说：“这得看三水政府的意向，毕竟三水政府拥有健力宝75的股权，我希望尽可能的调节各方矛盾。如果三水政府和李总的矛盾能够化解，那么喜丰也情愿退出，让李总继续带领健力宝健康发展。” “那你对凯地系和张海怎么看？”记者又问。 宋维扬皱眉道：“在中科系解体之后，凯地系与德隆系是公认的中国股市两大庄家。他们的操作方式我不该进行置评，也不存在歧视和诋毁，毕竟金融行业也能促进工商业的发展。但从我仅有的金融知识而论，我不得不提醒张海先生一句，他的一系列动作非常危险，资金链随时都有可能崩掉。众多周知，现在股市大环境不行，再精妙的金融操作手法，也不可能让资金和利润无中生有。” 记者连忙问：“宋先生，您是大陆和港城公认的股神，你觉得这一波大熊市会持续多久。中国刚刚加入to，能够拉升股市，扭转现在的局面吗？” “个人见解，纯属个人见解，我下面说的话仅供参考，”宋维扬反复强调，“中国加入to，会让中国经济开始腾飞，工商业迅速繁荣起来。但越是这样，股市就会愈发惨淡，因为中国的股市不健全，经济和股市大盘涨跌不存在必要关系。在加入to之后，中国的热钱将会流入制造业、房地产和基础建设，股市反而会变得愈发冷清。我给各位股民的建议是，什么时候房价突然下跌，什么时候制造业发展减速，那大家就可以进入股市了。” 宋维扬和记者边问边打，一大群人很快就来到病房。 “李大哥，委屈你了！”宋维扬快步走到病床边上，握着李经纬的手感慨不已。 李经纬是真的委屈，不但在三水政府那边受委屈，也因为必须和宋维扬这个小年轻合伙演戏而委屈，他当年可是中国最风光的企业家之一，虎落平阳被各种犬欺啊！李经纬黯然落泪，半真心半假意地说：“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 病房已经被记者塞满了，有的甚至站在外边过道上。在这些记者的眼中，眼下这一幕，怎么都感觉像刘皇叔白帝城托孤…… sript>();/sript> 555【白捡10个亿】 既然事情被搞大了，那么必然横生枝节。 首先是娃哈哈的宗老板，申请延迟开标时间，需要至少半个月对健力宝的状况进行调查。 紧接着，康师傅、养生堂、统一、露露、椰树等企业，纷纷申请参与这次招标会，甚至连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想分一杯羹。 三水领导们经过反复讨论，不但同意娃哈哈延迟开标的请求，还接受了养生堂、统一、露露、椰树等企业的竞标申请。但外资、港资和台资企业被排除在外，非食品饮料公司也被排除在外，理由是避免再次引起舆论非议。 如此一来，竞标单位就达到了10家之多，饮料业界都盯着健力宝这块肥肉。 事实上，若非招标方要求一次性支付收购款，跑来蹚浑水的恐怕更多。比如汇源集团也想来竞标，但他们这两年扩张太快，资金链被搞得比较紧张，根本无法一下子拿出几亿元现金。 还有被喜丰抢了纯净水市场的乐百氏，刚刚经历了一次内部大地震，核心管理层中有五人同时辞职。说白了就是内斗，营销和管理都一片混乱，根本没有精力跑来抢肉吃。 露露什么的也属于陪跑，东挪西凑一番，能拿出4亿资金就顶天了。 真正有希望中标的，分别是喜丰、椰树、娃哈哈和养生堂（农夫山泉），又被媒体戏称为国产饮料四大天王。 足足拖了20余天，开标会终于在健力宝山庄举行，云集了来自全国的50多家媒体记者。 “哎呀，宗老板，好久不见！”宋维扬笑盈盈的走过去握手。 宗老板微笑道：“宋老板，幸会！” 双方在开标会现场的大门外相遇，立即进行了友好而热情的握手，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拍照。 刚说两句，宗老板突然指着远处说：“椰树的王老板也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西服的瘦子，昂首迈步而来，正是椰树集团董事长王广鑫。 “王老板好！” “宗老板好！” 两人似乎早就认识，至少看起来关系不错，一见面就有说有笑拉起家常。 宗老板介绍说：“王老板，这位是喜丰的宋老板。” “知道，知道，不知道不行啊，”王广鑫主动跟宋维扬握手说，“宋老板，你能跟洋可乐干得有来有回，我王某人是非常佩服的。” 宋维扬由衷说道：“我也很佩服王董，你们家的椰汁广告打得特别好。” “哈哈哈哈！”王广鑫和宗老板同时大笑，脸上全是男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三人随即联袂而入，里头已经来了两家竞标企业。 王广鑫直奔养生堂的钟善善那里，热情道：“老钟，你今天来得很早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钟善善觑了宋维扬和宗老板一眼，既没打招呼，也没恶言相向，只当是没看见两人出现。 宋维扬和宗老板的反应也差不多，直接把钟善善当做空气，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主要还是农夫山泉做得太过分了，掀桌子得罪了整个纯净水行业，到现在虚假广告的官司都没打完，只是在有关部门的调解下暂时搁置而已。 宋维扬还稍微表现得好些，宗老板连样子都懒得做，冷哼一声绕到角落座位，离钟善善至少有六七米远——两人在十年前就结下了梁子。 钟善善最初是某报农业记者，某天他所在的报社，同时用三个版面报道琼岛淘金热。 钟善善顿时就动心了，停薪留职跑去琼岛闯荡。别人在琼岛都是炒地炒楼赚快钱，他居然到琼岛种蘑菇，因为气候原因赔得血本无归。之后他又在琼岛倒卖窗帘赚了几万块，结果做农业记者时养成的习惯改不掉，拿钱去万泉河养对虾又赔得精光。 很快，钟善善成为娃哈哈口服液的琼岛总代理。 当时娃哈哈急于开拓新兴的琼岛市场，所以出货价格非常低，而在粤省又特别贵。于是钟善善就动了歪脑筋，他以琼岛总代理的身份低价拿货，悄悄运去粤省那边高价售卖。此举不但不能帮娃哈哈开拓琼岛，还把粤省的市场搅得一团糟，而粤省又是当时娃哈哈最赚钱的地方。 再加上农夫山泉前两年掀桌子，导致全国纯净水销量大跌，两人可谓是旧怨未销又结新仇。 抛开商业竞争不谈，其实宋维扬还蛮佩服钟善善，因为这位老兄实在太会做营销了。农夫山泉、成长快乐、农夫果园、尖叫……这些都是钟善善亲自取的名字，在给新品起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非常完整的市场定位和宣传策略。 或许再过几年，钟善善大战矿物质水的时候，宋维扬还会站出来帮忙吆喝。 虽说抹黑纯净水是钟善善胡说八道，但攻击矿物质水还真有几分道理。首先，在水中添加矿物质没有屁用，那点微量元素随便吃什么都能补；其次，矿物质水当中添加的成分，全都按照国家的添加剂标准，准确来说就是食品添加剂，因此矿物质水应该被称为饮料，而非是被定性为饮用水！ 为什么宋维扬到时候会帮忙吆喝呢？并非为了消费者健康，因为矿物质水虽然没用，但也对人体没啥伤害。 真正的原因是商业利益。 再过几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厂家，往水里添加矿物质，打着健康旗号大肆炒作营销。这导致水饮料市场当中，纯净水的销量仍排第一，而矿物质水的销量直接跃居第二，市场份额被疯狂抢夺。 …… 来到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快到开标会举办时间了，记者们还在到处寻找张海的踪影。 终于，张海现身了，拒绝采访直接落座。 招标其实20多天前就已经开始，竞标方可以提前投标，也可以在开标现场投递竞标文件。原则上来说，投标越晚越稳妥，避免自己的标价意外泄露。 很快，主持人宣布开标会开始，宣布开标人、唱标人、记录人、公证人和监督人员名单，整个流程显得非常正规，比当下90以上的招标会都更加正规！ “下面，我来宣读开标会各项程序和纪律：第一，场内严禁吸烟；第二，凡与开标无关人员不得进入开标会场，各位记者朋友请到休息室等待；第三，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应关闭寻呼机和手机，不得高声喧哗；第四，投标人或投标人代表有疑问的，应举手发言，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走动……” 接下来，是开始核对投标方的各种信息，并由招标方签收投标文件，全程都有公证人员在监督，以确保每份竞标书都处于密封状态。 当地领导开始讲话致辞，一口气讲了大半个小时，从改革开放说到加入to，从经济建设扯到民生问题。 接着主持人又介绍各种文件情况，然后宣布投标时间终止，不再接受任何单位的竞标书。 因为确认信息和签收文件都需要时间，竞标书大概在20分钟前就已经全部递交。并且，此时还要请全体招标人过去，最终确认自家的竞标书是否处于密封状态。 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作弊的可能。 而且这次招标也没啥评审委员会，不像工程竞标书还得评分（可以乱评作弊）。就一个标准，谁出价最高谁就能中标，简单粗暴且非常公平。 “1号，竞标价4亿1千万元整。” “2号，竞标价亿9千5百万元整。” “号，竞标价4亿5千万元整。” “……” “8号，竞标价5亿1千万元整。” “9号，竞标价亿8千8百万元整。” “10号，竞标价……5亿2千万元整。” 虽然没有评审委员会，但还是有确认中标评审员，此人大声宣布道：“中标者为10号竞标者，中标价5亿2千万元整！” 每次拆标唱标，都有第三方机构的监督员盯着，接着还有公证人员公正。唱完一个标，需要好几个人签字确认，并且还留有副本做备份文件。 刷的一声把封口拆掉，经过各方人员确认，唱标者宣布：“10号中标者为喜丰食品饮料股份有限责任公司！” 宗老板忍不住瞅了宋维扬一眼，喜丰报价刚好比他高1000万。 这是在作弊吗？还是纯属偶然？ 宗老板也懒得去查验了，如果属于作弊，那么招标方就是铁了心要把健力宝卖给喜丰，否则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法操作。能不能拆穿还两说，即便拆穿了，也等于是跟宋维扬当众撕破脸，宗老板可不会干这种枉做小人的事情。 当然，也可能只是偶然，毕竟好几家投标者的出价都比较接近。 健力宝是价值虽然远远超过10亿元，但收购要求是一次性付清，而且必须在一个月内到账。这个条件让人很难受，导致竞标价很少有超出5亿的，因为出更高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现金。即便是娃哈哈来出这5亿元，也要使出浑身解数，砸锅卖铁才能凑齐。 “宋老板，恭喜恭喜！”宗老板主动握手道贺。 宋维扬笑道：“多谢，多谢！” 张海颇为潇洒的飘然离去，一出门就被记者堵住：“张总，你中标了吗？” 张海笑道：“在我眼里，健力宝只值88亿，既然有冤大头愿意出高价，那我就不跟他们争了。” 下午，宋维扬来到健力宝总部，当着诸多员工和经销商的面宣布：“第一，喜丰不会改变健力宝的销售系统，但会加强与喜丰物流的合作；第二，健力宝将会进行股份制改革，三年以上工龄的员工，都会得到相应的股权；第三，健力宝将引入员工竞争机制，不能适应的可以自行辞职，但不影响其股票的获得；第四，健力宝的总部永远设在三水，非特殊原因不会搬迁；第五，李经纬先生将担任健力宝副总裁兼特别顾问……” 这些内容顾及了各方的利益，其中包括李经纬的面子、管理层的股权、员工的实惠、经销商的财路、领导们的前途考量。 接近5亿的收购价格，让地方财政一下子丰裕起来。 而25的管理层股权，将全部以喜丰定向增发股的方式来置换，这些喜丰股份12个月内不得转售。喜丰股价不但不会因为增发而下跌，还会因为收购了健力宝而看涨，短期内喜丰等于一分钱没出就获得这些管理层股权。而从长远来看，港股还会持续下跌，等喜丰跌到一定价格，公司将出资大规模回购。回购不但能拉升股价，还能以极小的代价，掌握公司更多的股票——前提是喜丰有足够的现金。 至于那些员工，宋维扬送出了健力宝5的股权，价值大概500万元左右，可以提高员工的积极性，也会缓和接下来的抵触情绪。包括那些靠裙带关系进来的也有股份，而且拿到的股份还更多，但都会折算成现金，拿了钱必须滚蛋，不得留在健力宝吃闲饭。 另外还有额外承诺，喜丰将捐赠00万元，用于改善“健力宝中学”的办学条件。喜丰将捐赠500万元，用于城区绿化工程，改善当地百姓的居住条件。 事实上，只一个不搬迁总部的许诺，就能让当地领导全力配合。换成任何人买下健力宝，都会把总部搬去花都的健力宝大厦，毕竟那边各方面条件都更好，而且还是自有产权的现成的一座大厦。 在产权明晰之后，在宋维扬砸钱把公司闲人赶走之后，三水政府绝对会变成中国最好的地方政府之一，企业和地方将进入前所未有的蜜月期。从此之后，三水就会围绕着健力宝进行服务，而不是处处跑来掣肘拖后腿。因为只要宋维扬不满意了，随时可能把总部搬走。 别看宋维扬各种砸钱，把健力宝买下来之后，集团的各子公司都会拆卖，甚至健力宝旗下还有建材公司，还经营着酒店等娱乐业务员。不管这些子公司是否赚钱，宋维扬将会全部舍弃，以后让健力宝专心做饮料。 光是拆卖健力宝的冗余业务，抵消负资产之后，至少能回笼1000万到000万元。 若是卖掉健力宝大厦，起码能回笼12亿元，甚至可以卖更多，这栋楼三年前的建设成本就是9个多亿。但短期内恐怕很难找到合适买家，而且宋维扬也不太想卖，以后想在花都搞这么个楼很难的。 抛开健力宝的品牌价值不论，宋维扬这次至少白捡了10个亿！ 健力宝真正的危机，除了与当地领导的恶劣关系之外，还有就是整个团队都僵化迟缓了。利润连续数年不断下降，再加上员工数量越来越臃肿，实质上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只不过底子太厚，亏得起，甚至财务状况都还算健康。 宋维扬的各种砸钱，换来的就是大刀阔斧改革，地方领导允许他裁撤员工，也不再要求本地员工的占有比例。至少会一次性裁撤三分之一，管理层也会砍掉大半，保留绿罐健力宝的同时，将推出全新的红罐健力宝。 健力宝虽然经常被归类为碳酸饮料，但本质还是属于功能性饮料。 此时中国的功能性饮料市场，健力宝属于第一，红牛属于第二，力保健属于第三（日苯品牌，刚刚引进）。红罐健力宝的口味会进行微调，而且包装罐材质也会向红牛靠拢，至少摸着看着要高端一些。 最最重要的是宣传策略！ 红牛从1995年进入中国，虽然销量稳步提升，但一直没找准自己的市场定位。直至时期，红牛宣称自己能增强体质，才销量一下子暴增。 红牛的真正崛起，还是后来的事情了。不断赞助网球、高尔夫球等“高端优雅”的体育赛事，赞助旅游、赛车、极限运动等时尚活动，瞬间逼格刷刷的上涨，变得高端、国际、时尚、健康。 这种搞法很花钱，宋维扬暂时舍不得，捷径就是请一个体育明星打广告。 比如，即将前往nba的姚明！ sript>();/sript> 556【打赌1个亿】 健力宝山庄。 宋维扬、郑学红和陈桃正在喝茶。 这次喜丰出动了很多高管来接收健力宝，光是副总裁就有三位，两个来三水总部，另一个去花都分部。而接收团队整整有50多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整理汇总材料，查验健力宝的各种实际情况。 陈桃喝着一罐健力宝说：“经过初步的查验，招标会给出的信息基本属实。健力宝的总负债约25亿，其中欠银行的钱有14亿，光是修建大厦就欠了好几亿。剩下的负债大部分是各种货款，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子公司负债。健力宝的总资产约为45亿元，这只是个大概数字，因为很多固定资产难以准确估值。” 这种基础数学运算，还是难不倒郑学红的，他笑道：“也就是说，加上管理团队的25股权置换，我们花6亿多收购健力宝，至少白捡了1亿的资产。” “还没包括健力宝的品牌价值。”宋维扬补充道。 郑学红咋舌道：“难怪大家都喜欢收购国企，这买卖确实比正经做生意轻松。” 陈桃说：“不过喜丰的现金也快要抽空了，换来一大堆的固定资产。接下来必须尽快对健力宝的冗余业务进行拆卖。那位李总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胡乱投资，很多子公司完全是他一拍脑袋创立的，80以上都处于常年亏损状态。倒是厂房地皮屯了一堆，可惜地址偏僻，大都不在城区范围内。” 宋维扬说：“慢慢拆卖吧，我也看了一些资料，那些东西至少要卖一年半载才能完全脱手。” “昨天小张问我，健力宝还有七八款产品怎么办，”郑学红苦笑着说，“那些产品都是李经纬近两年推出的，果汁行情好就推出果汁饮料，乳饮料行情好就推出乳饮料，有了新品又舍不得花钱打广告，现在大量货物积压在仓库卖不掉，许多相关车间处于半停工状态。如果不是健力宝底子厚，有很多忠诚的顾客和经销商，这种搞法换成其他企业早完蛋了！” 郑学红口中的“小张”，乃是喜丰的运营副总监张果毅，郑学红三年前提拔起来的心腹，人大管理系毕业的高材生，被调来健力宝担任首席运营官。 这位老兄现在已经被彻底搞晕了，健力宝的内部情况之混乱，远远超过他的心理预期。漏洞多得宛若是个大筛子，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如今还在健力宝总部跟新任总裁开会呢。 宋维扬说：“这其实也不怪李经纬，他以前做广告都不惜血本的，这几年新品宣传不到位，全是因为财政大权被人拿走了。地方上害怕李经纬暗中转移资产，几乎不批准500万元以上的广告经费。手里没钱还推出这么多新品，换成我来都搞不定，没把经销商们逼反已经够可以了。” 郑学红说：“小张跟我反应，以现在健力宝的情况，裁员三分之一都困难，至少要裁掉一半才能快速止亏。但直接裁员一半，小张又怕引发意外事件，而且地方政府那里也不好说话。” “让他怎么合理怎么来，不要顾及其他的，”宋维扬说，“我承诺给全体员工分发股份，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状况。被辞掉的员工，直接将股权兑换成现金一次性发放，这相当于买断他们的工龄了。换成别人来收购，可不会有我这么仁慈，就算放在报纸上讨论我都不怕。要裁就早点裁，摸清楚员工实际状况之后，一次性把裁员搞定。快刀斩乱麻最好，分批裁员拖太久，会搞得人心惶惶。” 郑学红点头道：“小张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有点担心出意外，所以让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陈桃问：“健力宝的信息化改造，现在就开始进行吗？” “不要着急，”宋维扬摇头说，“先进行基础信息联网，更进一步的动作，等健力宝步入正轨之后再说。” “那我总算能过一个安稳年了。”陈桃笑道。 …… 裁员终究还是赶在春节之前进行了，被裁撤掉的普通正式职工，大约每人能够拿到2万元。这2万元里面，大部分是股权兑换成现金，少部分是裁员补偿费用。另外还有许多非正式工人，他们没有获得宋维扬的股权分配，但补偿费会相应的稍微给多一点。 对于这种做法，90的工人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无话可说。他们很多以前是当地农民，以及被扔进健力宝的下岗职工，原则上根本拿不到这么多钱的，宋维扬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但是，李经纬的管理团队，虽然获得了喜丰的增发股票，一个个都成了纸面上的小富翁。可还是有人贪心不足，因为他们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被裁掉了，还有三分之一也被降职处理，能保留原职务的不足五人。 这些人当中，有个别的进行私下串联，怂恿被裁掉的中层管理人员闹事，最后聚集了200多号工人围堵厂区大门。 健力宝的新任总裁，正是当初被杨信招来的张国忠，以前担任喜丰o（副总裁级别）。这人跟杨信属于多年的老朋友，但却并非杨信的心腹，很早就独当一面了，表面上只忠诚于宋维扬（可能也是为了避险，否则杨信的派系实力太雄厚了）。 张国忠本来在处理乱七八糟的头疼问题，听到消息立即亲自跑去厂区大门，拿着扩音筒说：“谁对裁员方案不服气的，都进来登记签字，咱们来重新探讨一下。但有个前提，你们要把公司分配给你们的股资都吐出来，按照国家法律的相关规定来补偿。根据劳动部1994年12月日发布的《违反和解除劳动合同的经济补偿办法》第五条规定：用人单位应根据劳动者在本单位工作年限，每满一年发给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金，最多不超过十二个月。也就是说，你们即便是从健力宝成立那天就入职，按照现在的工资标准，买断你们工龄也不会超过1万5千元！谁还对现在的方案不满意，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让法院来判决！” 普通工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掉头就走。按照他们现在的工资来算，买断工龄根本不用15万元，能拿到12万元就顶天了。 剩下的人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互相瞅瞅，也都灰溜溜离开。 张国忠把扩音筒一扔，嘀咕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还真把老子当成慈善家了！” 与此同时，好几家报纸也在报道健力宝的改制，侧重点是健力宝负债累累，已经连续亏损了好几个月，而喜丰入主之后的大裁员，赔偿费用比国家标准高出将近一倍。报道称：“喜丰是一家负责任的企业，对每一位下岗职工都超额买断工龄，相信对健力宝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一定会让这个中国民族第一品牌再创辉煌！” 在这些报道当中，健力宝负债25亿元被反复提及，就好像宋维扬没有白捡10多亿元，而是接手了一个烫手烂山芋一样。 宋维扬甚至亲自接受采访，他声称：“请大家拭目以待，只需要一年时间，我就能让健力宝重振雄风！如果到明年底的时候，健力宝的年销售不能达到40亿元，我就给希望工程捐款1个亿。说到做到，请全国人民作监督！” 因为有喜丰争夺饮料市场，健力宝比历史上更艰难，去年的销售额为26亿左右。这等于说，宋维扬必须在裁员50的情况下，一年之内让健力宝的销售额提升14亿元。 名人公开打赌，媒体顿时响应，老百姓也兴冲冲的看热闹。 一时间，全国有几十家媒体，争相报道宋维扬的赌约。甚至还有记者在文章里，非常俏皮的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我们是该掏钱支持，振兴曾经的第一民族品牌呢？还是应该坚决不买健力宝，让宋维扬输掉赌约，为希望工程捐赠一个亿？” 结果很明显，健力宝的销量应声大涨。这里面，虽然有春节旺季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宋维扬的影响。 这种影响，并非全是那一句赌约，还有更深层次的操作。 健力宝本来已经被基本上踢出西康省市场了，在被喜丰收购之后，包括西康省在内，那些没有经销商的地区，健力宝的销售完全被喜丰渠道接收。并且，喜丰一边主打怀旧牌，一边迅速重新铺货，导致销量在短期内迅速增长。 这种增长是不稳定的，一是铺货，二是春节，三是怀旧，四是赌约造成的舆论热议。 如果不搞出新鲜玩意儿，春节过后肯定会回落。 但媒体和民众可不管这些，健力宝销量暴涨的消息，被喜丰故意透露出来之后，立即引起不小的轰动——持续亏损的健力宝，居然因为宋维扬一句话，就立即扭转了糟糕局面！ 有报纸评论说：“宋维扬本身就是天然的明星和代言人，他一句话就抵得上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效果。” 顺便，喜丰还策动港城的几家媒体，以非常夸张的手法报道了此事，把宋维扬誉为能够“点石成金”的天才。喜丰股价不但没有因为增发定向股而下跌，反而连续半个月上涨，市值瞬间提升了亿多港元。 各地经销商闻风而动，喜丰却宣布不再增加健力宝的区域代理商和经销商。原有的各地经销商可以保留，没有经销商的地区，销售问题由喜丰渠道解决，这导致竟然有人高价转让经销合同。 就如预料中那样，等这阵风吹过，春节旺季也过去，健力宝的销量再度陷入尴尬。 亏损是止住了，但盈利有限，反而是红牛在稳步蚕食功能饮料市场。 张国忠按照宋维扬的指示，一边计划推出红罐健力宝，一边悄悄拿到姚明的代言合同。500万元的代言合同，期限为5年，这对一个国内篮球明星而言属于天价，对方及其管理机构想都没想就签约了。 只不过张国忠对此感到深深怀疑，他不相信一个国内篮球运动员，能让健力宝获得多大关注，因此让人制定了另一套补救方案：请中国足球国家队代言，因为国足终于在世界杯预选赛中出线了。 sript>();/sript> 557【暴发户】 宋维扬在三水陪了陈桃半个月，便动身回到盛海。 春节即将来临，宋维扬却忙得很，沈思更是迎来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刻。因为各大公司的年终报告，宋维扬都需要逐一过目，甚至还要跟喜丰、神州、搜狐、搜狗、网易、腾讯、中星微、中芯国际、金牛资本、阿里巴巴等公司的高管（副总裁级别以上），进行视频或电话会议。 而远在深城，金牛商学院也开始了第二轮招生考试。 任何人想要就读金牛商学院，只要交了500块钱报名费，随时随地都可以申请入学考试。而校方会每隔一段时间，给当前报名的学生发去函件，安排他们过来进行笔试和面试。 去年12月底是第一轮，现在属于第二轮。 “老板，到了！”司机提醒道。 牛广成穿着一身高档西服，挺着个大肚子，等副驾驶室的跟班给他下车开门，他才搂着水蛇腰的小蜜挪动身躯，吩咐跟班道“在车上等着！” 跟班忍不住提醒说“牛总，今天是入学考试，魏秘书陪着有些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老子做事还要你教？”牛广成有些不高兴。 跟班只要讪讪点头，挤出笑容道“那我就祝牛总考试顺利，生意兴隆。” 牛广成不屑道“这个金牛商学院又不是什么正规学校，交了钱就能读，考试肯定走过场啦。要不是为了多认识一些商界朋友，老子才不会来读书，40来岁还读个锤子的书。” “是，是，牛总说得对。”跟班连连附和。 牛广成搂着小蜜离开停车场，突然说“烟！” 小蜜立马掏出香烟塞他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上，跌声嗲气道“哎呀，牛总，你说过要带人家去港城玩的。这特区对面就是港城，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如考试完了就过去看看嘛。” “去去去，肯定去。”牛广成吐着烟雾说。 此时正好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郭光昌从车里走出来，礼节性的对牛广成微笑点头，同时打电话说“嗯，我已经到地方了，笔试面试结束就过去，今晚大家好好喝几杯。” 牛广成听到对方也是来参加商学院的考试，又觑了一眼郭光昌的车子，顿时就乐得发笑“小兄弟，你这丰田该换了。多少年前的老款，像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开烂车出去会掉面子，能谈成的买卖都肯定黄掉。” 郭光昌说“我的公司在盛海，这辆车是飞到特区之后，找一个朋友借来开的。” 其实就是分公司的车，郭光昌不想太高调，专门挑了一辆老款车。 牛广成主动递烟过去，问道“小兄弟在盛海做什么生意？” “卖药的。”郭光昌道。 “搞药品代理是很赚钱，我有个朋友也做这一行，”牛广成递出名片说，“我叫牛广成，是开矿的，以前还搞加油站，现在加油站都卖给中石油了。” 郭光昌问“煤矿？” 牛广成说“主要是石膏矿，顺便也挖点其他伴生矿材。” “牛老板肯定赚了大钱，开矿的都是大富豪。”郭光昌顺口奉承了一句。 牛广成高兴地说“啥大钱啊。我就是捡人剩下的，单一矿床里的石膏最好挖，我手里头的全是伴生矿。不过我最近拿下了一个好矿，很有搞头，等过几年我就计划给公司上市。这次我来金牛商学院，就是学习如何操作上市的。” 郭光昌说“那就预祝牛老板上市成功。” 两人闲聊着走进电梯，此时金牛商学院还比较寒酸，只在高端写字楼租了几间房用于。等花都的健力宝大厦交接完成，商学院的办公地点就会搬过去，并一直作为金牛商学院的总部。 这规模都是一点点扩大的，现在还只有eba班，今后会陆陆续续增加教学项目，真正做大以后就要自己建楼了。 上楼来到“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有人在门口检查“准考证”。 郭光昌和牛广成顺利获准进入，那个小蜜却被拦下，工作人员说“无关人等请出去！” 牛广成笑着说“这是我秘书。我看里面挺空的，就让她坐最后排，也好感受一下商学院的气氛。” 工作人员说“这位先生，如果你坚持让她进来，那么你的入学考试资格将被取消。” 牛广成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生气之余又不便发火，只能对小蜜说“你在外边等着。” 小蜜撅了噘嘴，扭着腰转身离去。 这一轮参加考试的老板总共26人，也不管人来没来齐，到时间了就直接宣布考试开始。 牛广成本身连初中都没毕业，他为了面子，发财之后弄了个函授本科学历。等他拿到试卷之后，本来忐忑的情绪瞬间消失，因为全都是一些选择题，只有最后一道题需要论述，而且还是阐述对自身行业的看法。 不到半个小时，牛广成就把试卷做完，直接被请进另外一间房去面试。 金牛商学院由于还在初创期间，总共也就挖来了四个全职教授，这还是院长项冰说干了口水忽悠来的，剩下的都需要请其他大学的教授来兼任。 此时此刻，项冰亲自担任招生面试官，他对牛广成说“请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 如果是清华北大这种学校，牛广成或许还会收敛威风。但金牛商学院属于草台班子，连考试地点都在写字楼里，牛广成也不知道项冰是哪根葱，牛逼轰轰地说“我叫牛广成，今年45岁……我这人天生就有经商头脑，宋维扬17岁创业，我也是17岁创业。我从乡下收鸡蛋拿到城里卖，当时卖鸡蛋要被抓去坐牢的，整个县城除了我之外，没人敢干这种买卖。我的鸡蛋不要票就能买，生意好得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很多人见我赚了钱，也想跟着卖鸡蛋。我就让他们卖，我专门在农村进货，当时半个县城的黑市鸡蛋，都是从我手里拿货的……” 这家伙足足啰嗦了三分钟，全在讲他的辉煌创业史，项冰颇为头疼的打断“简单介绍就好。” 被打断演讲的牛广成非常不爽，后仰着收了收腹，用手抬脚翘起二郎腿“几年前，我卖加油站大赚了一笔，现在的主要业务是开矿。资产也不是很多，林林总总算起来，我也勉强算是亿万富翁了。听说金牛商学院只招大老板，我的身家够招生标准了吧？” 项冰无语道“金牛商学院的招生，不以资产为标准。好了，你再评价一下自己的优缺点。” 牛广成笑道“我这人的优点是脑子活，别人看不到的机会，就我知道能够赚钱。我还特别喜欢交朋友，酒量特别好，两斤白酒下肚就跟喝水一样。不管是哪来的生意人，只要跟我喝一顿，保准对我心服口服。我这人对朋友还很仗义，只要是真心结交的，什么事情都好办。去年有个朋友做生意亏得裤子都没了，我二话不说借给他100万翻本，认识我的都说我是商界及时雨！我还有个优点就是……” “缺点，说说缺点。记住，是关于商业上的缺点，喝酒不喝酒的别说。”项冰有些不耐烦。 牛广成挠头想了半天，猛拍大腿道“我的缺点是对朋友太仗义了。我跟你说啊，有次发货的时候，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我懂你的意思，被朋友骗了是吧？”项冰再次打断，问道，“再说说你最遗憾的事情，记住，必须跟商业有关！” 牛广成或许是二郎腿跷得有些累，把腿挪下去说“这个是伤心事啊。老子不该那么早把加油站卖掉，要是留到现在才卖，起码能够多卖四五百万，谁他娘知道涨得那么快！还有就是煤矿，我隔壁县产煤，公家的煤矿挖了好几十年，已经基本上挖干净了。我觉得没啥赚头，就没去买下来。结果他x的，下面的矿层还有煤，而且储量还不少！我当时要是把那煤矿买下来，现在身家起码两三个亿！这都是运气，天老爷不让我赚这笔钱！” 项冰道“行了，你的面试结束了。” 牛广成意犹未尽道“我还没说完呢。” “不用说完。”项冰道。 牛广成问“那我被录取了？” 项冰说“回去等消息吧。” 牛广成感觉有些不稳妥“这样，几十万的学费我照出，再给金牛商学院捐50万！” 项冰道“抱歉，除了金牛资本以外，我们只接受校友捐赠。在你正式入学之前，还算不上金牛商学院的校友。” “你们就是矫情，白捡的钱都不要。”牛广成大摇大摆的离开。 项冰整整忙活了一天，简直头疼欲裂，第二轮参加招生考试的，居然有一半以上都是这种土老帽暴发户。他直接给宋维扬打电话说明情况，感慨道“宋先生，看来得降低招生额度啊，100人恐怕凑不齐，我们只招80人吧。我跟你说，我早知道中国富豪的整体素质很低，但没想到居然能低到这种程度。面试就不说了，笔试我模仿的gat出题，很多考生的答案能把你气得发笑。特别是最后的论述题，让人哭笑不得，我都怀疑他们是怎么把生意做大的。” “哈哈哈哈，”宋维扬听了大笑不止，“项教授，你就忍耐一下，矮子里拔将军挑几个顺眼的，把那100个招生名额凑齐了再说。遵循宽进严出的原则，学分修不满的坚决不让毕业，这样就能保证金牛商学院的办学质量。咱们现在属于草创阶段，资金非常紧张，先把规模搞上去了再说。你这样想，如果少招20个学生，一年下来你就少了600万经费。” 项冰忍俊不禁“嗯，这样我就想得通了。” 此时中国富豪的整体素质之低，看看《财富》杂志的描述就知道这些人建造奢华俗气的仿白宫办公室、仿洛可可式别墅；在郊区建造别墅却不敢打开豪华吊灯，因为害怕导致穷困的邻居家里跳闸；他们的妻子忍受着丈夫的无数情人，倍感孤独，只能以养昂贵的宠物、上庙烧香和多生孩子打发生命；他们往最昂贵的红酒里倒雪碧，像喝水一样咕噜噜往下灌；吃的是煎鳗鱼、闷海藻和炖蚝……充分享受着穷奢极欲的每一分钟。 不要以为这是美国佬的抹黑，2000年左右的中国郊区，使用大功率电器确实容易引发片区性跳闸。至于往“82年拉菲”里兑可乐，更是许多暴发户的最爱，他们甚至认为红酒的正确喝法就是要兑可乐。 再来说说那个牛广成的笔试论述题答案，这位老兄错别字满篇，大致意思说在中国开矿首先要有关系，其次要有强硬实力，谁干架厉害，谁更不要命，才能把矿弄到手并且保住不丢。 嗯，说得似乎没错，但项冰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啊。阐述自身的行业，正确回答应该围绕着行业前景、市场环境、经营管理、营销方式、技术成本等方面展开，谁他妈管你打架斗殴厉不厉害？ 。 558【国产手机逆袭】 由于前三个月是容易流产的危险期，林卓韵刚好已经怀孕11周，这个春节就直接留在盛海度过。 宋维扬自然也要陪在她身边，大年初几可能会单独回一趟老家，至于年夜饭则在爷爷家里吃。表妹李亭亭还有半年就从复旦毕业了，没啥事业上的追求，只想要安稳一些，似乎是打算考公务员。 表哥的儿子已经三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就是有点怕生，见到宋维扬都往大人背后躲。 姑姑这一大家子，现在也能算是小康家庭。承包神州科技的食堂三年，刨去各种成本开支和上税，每年能有将近10万元的纯利润。这还是因为饭菜保质保量，做得比较良心，换成别的承包商能赚得更多。 或许是经历过人道洪流的冲击，又或许是大表哥当年出车祸残疾的经历。反正从爷爷到姑姑、姑父，再到表哥、表妹，他们全家人都不喜欢折腾。其小富即安的心态，跟宋维扬父子相差迥异。 大年30这天，表嫂正抱着孩子，给林卓韵传授孕期经验。 姑姑宋卫红忙完厨房里的事情，把宋维扬悄悄叫到里屋，神秘兮兮地说“小扬，姑姑问你个事情。” “你说。”宋维扬道。 宋卫红道“盛海现在房价涨得很快，以后会不会跌下去啊？” “可能会每隔几年周期性下跌一点点，但从长远来看肯定会涨，而且是打着滚儿的往上涨。姑姑又想买房吗？”宋维扬道。 宋卫红道“托你的福，姑姑承包食堂也存了些钱，大概有20万左右。现在的银行利息比以前低得多，你爷爷说存在银行里不划算，让我和你姑父拿去贷款买房子。我心里头实在没底，这贷款买房可是要付利息的，哪有放在银行里妥当？” “买吧，爷爷说得对。”宋维扬道。 “那我可就买了，不过要再存一年的钱，有了30万存款再去买，这样每个月也能少还一点房贷。”宋卫红精打细算道。 宋维扬笑道“要买就趁早买，你看看去年房价涨了多少？相比起来，多还的房贷微乎其微。” 宋卫红犹豫了几秒钟，咬牙道“那行，等过年之后我就去买房，你是有本事的人肯定不会错。在市区买个地段好一点的，面积不用太大，自己不住还能租出去。” 换成宋维扬或者宋述民父子，甚至是大哥宋其志，在手头只有20万存款的情况下，绝对会拿出去各种折腾。要么赔得血本无归，要么钱生钱变成富翁，选择买房投资的可能性为零。 不能说哪种活法是正确的，适合自己就好。 说起来，爷爷的投资眼光是真好，一眼就看穿了房地产市场肯定大兴。毕竟在解放前，奶奶家就是盛海的房地产商，半个多世纪过去，房地产的核心操作其实没啥变化。 午饭过后，李亭亭想去买一部手机，她已经快大学毕业，有了手机做什么事情都更方便。 姑父李成功精打细算道“别去外面买，咱们家在神州科技开食堂，买神州手机能拿到内部员工价。” “哦。”李亭亭很听话。 李成功又说“小孩子别买太贵的，几百块钱的手机就够用了，手机再好不也是用来打电话？” 宋维扬笑道“走，亭亭，我陪你去春节购物，把表哥表嫂也叫上。” 表哥表嫂最终还是没出门，特别是当年的骚操作之后，表嫂娘家对宋维扬害怕到极点，连带着小两口也跟宋维扬有隔阂。并非心中怨恨，而是对宋维扬有些怕，把宋维扬视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相处起来难免显得生分和尴尬。 林卓韵也没跟去逛街，春节购物的人多，她怕挤到肚子里的宝宝。 即便是大年30的下午，商场里也到处人山人海，如果提前或推后两天，购物的人只会更多，而且以礼品和电器最为畅销。 自从国家实行五一、国庆长假之后，旅游业也迅速兴亡起来，连带着过年期间都被称为“春节黄金周”。 特别是盛海，春节期间的游客多到爆炸。 一部分是来盛海旅游购物的，主要是此时国内经济发展不平衡，内陆地区很多商品买不到，盛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来这里旅游跟去港城有异曲同工之妙；一部分则是去境外旅游的，他们需要来盛海转乘飞机，从盛海前往东南亚和澳洲的游客最多，去港城和弯弯的游客则会选择走特区。 2002年的中国，已经有很多先富起来的人，出境旅游生意也开始变得火爆。反正不差钱，春节期间从盛海飞琼岛，双人五日游的价格直接涨到3400元，这已经是普通工人几个月的薪水了。 中国经济突然就好了，去年春节还很困难呢。 不过在加入wto之后，中国境内商品的整体质量有些下降。因为但凡是有能耐做出口的，都把优质产品卖到国外去，国内市场反而被歧视了，这种变化的影响非常深远。 或许再过十多年，“出口转内销”会变成一个好笑的梗，而且多少带着些讽刺意味。但现在却是优质产品的代名词，因为在大众的印象当中，只有最好的产品才能出口，打着出口转内销的招牌，反而更能获得消费者认可。 于是商家的骚操作就开始了，比如某品牌床垫，在意大利注册一家皮包公司，国内生产运出去贴了牌，再卖回中国就能提高几倍价格，而且因为洋名字还被各种追捧。 宋维扬带着表妹在各大商场里闲逛，也算是找机会接接地气，顺便实际感受一下终端市场。 终于来到手机柜台前，宋维扬发现手机卖场已经开始细分化了。 刚开始的时候，国美、苏宁等商城卖手机，都是开辟几个大柜台，各品牌的手机摆在一起售卖。现在柜台按照品牌来区分，很多被挤得关门的手机商店老板，摇身变成单一品牌的终端商，入驻商场进行专业化的销售。 “随便选一个吧，没必要看我面子只买神州手机，挑好了款式我来付钱，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毕业礼物。”宋维扬说。 李亭亭也不扭捏，笑道“好啊。” 最显眼的柜台依旧是诺基亚，但宋维扬却惊讶发现，购买摩托罗拉的消费者最多！ 等再过两个月，2002年第一季度的手机市场调查数据出炉，全国手机行业都会轰动。因为时隔多年，摩托罗拉再度成为了中国手机销量霸主，市场份额直接甩开诺基亚整整5个百分点，这在去年是难以想象的。 主要原因是摩托罗拉的本地化策略奏效了，大量采购中国生产的零部件，并把核心部件工厂搬到中国。如此一来，摩托罗拉就比诺基亚更具价格优势。而且，摩托罗拉为了扩大销量近乎疯狂，元旦宣布今年将推出7款新品，从元旦到春节已经连续推出了两款。 而国产手机的表现，也让市场观察员为之侧目。 神州手机一举冲到第三，销量仅次于摩托罗拉和诺基亚。波导手机第四，tcl手机第五，接下来才是西门子、三星、阿尔卡特和索爱。 也即是说，今年第一季度，中国手机销量的前五名当中，国产手机居然占了三个名额。曾经稳居前三的洋品牌索爱，今年直接掉到第九位，并且已经快被国产的夏新手机给超过了。 至于前两年的国产手机霸主科健，今年在市场调查数据当中，直接被列为“其他品牌”类别。这可是入了国家火炬计划的品牌，甚至在召开某国际会议期间，国外参会者人手赠送一部科健手机，各种会议通知全部用科健手机来联络。 或许正是入了国家火炬计划，才让科健手机衰落得如此之快。 国有企业嘛，还是上市的国有企业，各方眼红的都跑来分一杯羹。就连想收购健力宝的那个张海，都是科健的股东之一，众多股东把科健搞得乌烟瘴气。他们根本就不认真做市场，而是不断释放出利好消息，比如跟某跨国公司达成战略伙伴关系，在韩国设立研发中心，出资百万英镑赞助英超球队等等，只想着托高股价捞一票走人。 于是，在被沦为“其他品牌”的2002年，科健居然是全国最知名的国产手机，隔三差五就能在报纸上看到消息。 李亭亭在几个手机柜台溜达一圈，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喜欢，最后还是来到神州手机的专卖柜台。她不捡最贵的，也不挑最便宜的，选了部1000多元的神州手机说“表哥，这个就不错！” 宋维扬笑了笑“那行，就买这一部。” “两位帅哥美女，你们真是选对了，这款神州t310，出货量一直很高。价格很实惠，质量又很好，你看它的外形……”毕竟是专卖神州手机的店员，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惊讶的看着宋维扬说，“你你你……你不会是……吧？” “嘘！”宋维扬微笑着竖起食指。 店员妹子压抑着兴奋之情，低声叫道“你真是宋老板？哎呀，我特别崇拜你，我们店长也特别崇拜你。你看柜台后面的墙壁上，那是我们店长打印出来的照片！” 墙壁上贴着的，正是宋维扬的照片。 至于崇拜恐怕是假的，店长做生意精着呢，拿宋维扬的照片免费搞宣传，好忽悠消费者购买神州手机。 李亭亭拿到自己人生中第一部手机异常兴奋，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嘴甜道“谢谢表哥，咱们家的手机做得真漂亮。” 宋维扬问“想好了毕业去什么单位吗？” 李亭亭道“不知道，等着公务员考试呗，能考上什么单位就进什么单位，不过最好是能专业对口的。” 宋维扬问“你学的什么专业？” 李亭亭说“国际金融。” “好专业，”宋维扬赞道，“中国现在加入了wto，政府急需相关人才。这样吧，春节过了之后，你也别回学校了，我推荐你去中国国际贸促会实习。等外经贸委公招的时候，你再去报名考试。” 李亭亭颇为认真的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后门吗？” 宋维扬笑道“推荐你去贸促会属于走后门，但公考你得凭本事，至少笔试那一关必须过。只要你在贸促会好好实习，多掌握一些实际情况和技能，公考面试根本不用我特别照顾。当然，为了避免被人恶意挤下来，我还是会帮你打打招呼的。” 李亭亭乐道“有个表哥真好！” 。 560【马博士传道】 （上一章又屏蔽了，可能还有几天才能放出来。） 牛广成还是被金牛商学院录取了，虽然他的考试表现很差，但架不住有许多人比他更差。 作为一个矿主，牛广成已经算很“白”了。因为他开采的是石膏矿，利润远没有开煤矿那么高，而且地处南方山区，矿山的争抢也远没有晋省那么激烈。 至少，除了发生矿难之外，牛广成手里并无人命官司。 此时金牛商学院已经搬到花都健力宝大厦，牛广成把小蜜扔去逛街，自己一个人来到大厦上课。第一届eba项目共两个班，每个班有50名学员，牛广成被随机分配到1班。 “朋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多关照。”牛广成进入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名片到处散发。 而在牛广成发名片之前，班上其他学员已经发了好几拨，许多人就是奔着交朋友来的，学习专业课程反而还在其次。 几十张名片发出去，牛广成也收到20多张，另有一半学员借口没带名片，估计是想先观察一下再说。 突然，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进来，每人手里都抱着大摞的书籍。这些教科书，有的是繁体中文版，从港城那边采购来的；还有一些是简体中文版，属于某重点大学组织编撰的教材；最后还有一两本小册子，是项冰在北大eba班授课时，自己编写的讲义印刷成册。 这些最不起眼的小册子，反而是最珍贵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里头有许多中国企业的实际案例，并且始终结合具体国情来分析，对本土企业家而言有非常大的借鉴意义。 “我叫曹惠宁，”那个中年男子进来就做自我介绍，“我13岁被中科大少年班录取，25岁拿到耶鲁大学的生物学博士，29岁拿到加州大学的金融学博士，同年留在加州大学担任金融学讲师。今年我36岁了，是被你们项院长请回国的。我出国已经10多年，对国内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只传授大家纯粹的金融学知识。另外，我是1班的班导师，也相当于你们的班主任，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现在请大家过来领教科书。” 牛广成此时感觉颇为新奇，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代。可当他把教科书拿到手，顿时就头大无比，因为足足有12本书！ 就这12本书，还是第一学年的，明年还有10多本书。 《管理学概论》、《人力资源管理》、《全球宏观经济概论》、《市场营销》、《公司金融》、《风险管理》、《公司战略》、《商务谈判》……只看书名倒是很容易理解，但牛广志把书翻开瞅了两眼，顿时就抓瞎了，他一句话都整不明白。 牛广志还没来得及发言，就已经有同学举手“老师，我们除了开学七天之外，每个星期只上两节课，这么多课程学得完吗？” 曹惠宁回答说“在课堂上肯定学不完，而且老师们也只讲大概内容。至于更深入的细节知识，你们必须在课后自学，有疑问直接给相关教授打电话或发邮件。我要强调一下，每门课都有相应的学分，学分修满了才能拿毕业证。” 牛广志小声嘀咕道“还毕业证，谁稀罕啊，就一个草台班子破学校。” “还有，你们自己选个班长出来，以后有重要事情我会让班长传达。”曹惠宁说。 牛广志顿时心思活跃起来，他想当班长，当了班长就能跟同学们频繁交流，这对扩充人脉有很大的帮助。 老子身家过亿，班上比我有钱的恐怕没几个吧？ 曹惠宁又说“选班长的事情，你们可以在今年中午解决，接下来是宋维扬先生给大家讲《企业家精神》。我先走了，黑板上有我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 这位班主任所走就走，留下50个学生交头接耳。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见宋维扬出现，牛广志有些不耐烦了，偏头问身边的小胖子“兄弟，你刚才没给我名片，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生意的？” “丁三石，开网络公司的。”那小胖子说。 牛广志立即有了话题“网络公司我知道，宋维扬就开了家网络公司，我平时也经常去网吧打《传奇》。你那家网络公司做的是什么游戏？” 丁三石有些无语，解释说“网络公司不一定要做游戏？” “你就唬我吧，网络公司不搞游戏还能干什么？”牛广志根本不知道网站是什么，他甚至连qq都没听说过，去了网吧只会点开《传奇》快捷图标。 丁三石深感自己商业能力不足，是最后一批参加面试的，来这里只是为了学习知识而已。不过就牛广成表现出的草包样子，让丁三石深深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商学院怎么把这种暴发户招进来了？ “马博士来了！” “马博士好！” 突然班上有好几个学员起哄，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就知道肯定是马氏黄埔一期生。 牛广志连忙冲上去握手，可惜他体型臃肿，速度实在太慢，根本挤不到边上，只能站在外围递一张名片。 宋维扬把几十张名片放进兜里，勒令全体学员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这才笑容满面的走到讲台“在座诸位都是大老板，不是什么没见过社会的学生，也不需要老师来督促学业。不管因为何种目的来商学院，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学习。我翻看过你们的入学笔试，很多人的答案蛮有意思。比如某位同学是开矿的，他阐述自身行业的时候说，开矿首先要有关系，其次要能打能拼命，几句话就道破了行业的核心关键。”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止。 牛广志沾沾自喜，举手道“那是我的卷子！” 全班学员集体扭头望过来，一大半人脸上都带着讥讽笑容，牛广志却自觉出了很大的风头。 宋维扬尽量用通俗语言来阐述“这位同学，你听说过马上打天下，又在马上治天下的吗？” 牛广志果然懂了，他在古装电视剧里听过这句话，立即回答“治天下要用文官，所以帮我打架那帮兄弟，现在都不参与公司的管理。我专门成立了护矿队，这些兄弟就是我的保安团，谁敢来闹事老子往死里打！” 宋维扬问“你开的是什么矿？” “石膏矿？”牛广志道。 宋维扬连续追问“你知道石膏矿的各种用途吗？你知道石膏矿的主要市场在哪里吗？你知道石膏矿最先进的采矿设备吗？你知道怎么管理矿坑开采，才最安全、最有效吗？你知道自己的小矿，跟国营大矿的生产效率差距吗？” 一系列问题，把牛广志问得连连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做的哪门子生意？政策一变，市场一变，你的公司直接就完蛋了，”宋维扬毫不客气道，“就算你一直顺风顺水，也只能窝在小地方上，根本就跳不出来当大老板。你在本地老家是个人物，来了这里谁认识你？你比得过晋省那些煤老板吗？我跟你说，那些煤老板身家过亿的遍地都是，可他们现在拿着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最精明的煤老板，也只会在京城到处买房子，他们钱再多也无法扩大生产规模，因为手里的煤矿都那么点。” 这话说到牛广志心坎里了，他们这些开矿的，真是有钱无处花。扩大规模的唯一途径，都是兼并附近其他矿山，而这种兼并又非常困难和血腥，即便成功了也只能盘踞当地做土霸王。 后世有个专门采访煤老板的纪录片，在国家要求对小煤矿关停并转之后，无数煤老板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他们除了挖煤啥都不懂，银行里存有巨款不知何用，大部分都选择花天酒地享受生活，不少人跑去澳岛赌场输得精光。还有些选择投资拍电影，并被导演们誉为中国最可爱的投资商，因为他们除了塞女人进剧组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瞎掺和，而且赚不赚钱无所谓，能随便拿个小奖就满意了。最幸运的一批煤老板，就是在大城市疯狂买房的，后半辈子安安稳稳当包租公。 但不管是哪种，他们都生活得很憋屈很无聊，因为他们没有社会地位，但他们又曾经无限风光过。前后光景造成巨大的心里落差，以至于有个煤老板投资共享单车火了，迅速被他们圈内人视为投资天才，然后无数煤老板疯狂的送钱过去。即便最后共享单车项目搞砸，他们也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有的是钱，只缺正经花钱的机会。 甚至，还有骗子专门盯着这些“退休”的煤老板，只要把故事编得稍微圆活一点，就能从煤老板手里分分钟弄到几百上千万。 “那我怎么才能跳出挖矿这一行呢？”牛广志诚心求教。 宋维扬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脑子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哈！”众人爆笑。 宋维扬说“你们来金牛商学院，学的就是让脑子更好用的东西。” 牛广志问“这些书我看不懂怎么办？” 宋维扬说“能看懂多少是多少，能学到多少是多少。好了，闲话不提，我们开始上课。我每学期给你们上七节课，也就是开学封闭集训的第一周，每天来给你们上一节课。我这节课的内容叫《企业家精神》，内容全写在书里，你们自己回去慢慢看，我在课堂上就不做复述了。所以，我会在这七节课里，跟你们聊聊一些其他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出了教室门之后，我是不会承认自己讲过的。” 出了门就不认，这是武林秘笈啊！ 学员们自然而然就这么认为，就像某电影打着被禁映的招牌，立即就能获得无数观众的窥探心。 包括牛广成和丁三石在内，都立即挺直了腰杆，等待聆听宋维扬的惊人之语。 “如何管理，如何营销，如何谈判，如何公关……这些都是知识性和技巧性的东西，你们的专科老师会详细讲解，”宋维扬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字，“这些统归为‘术’的范畴，创业时会用到，把公司做大会用到。包括那位开矿的同学，他那些歪门邪道也是‘术’的一种表现。这些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必要的，甚至‘术’达到了极点，也能几近于‘道’。就像《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他的独孤九剑就是剑‘术’，几乎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来举个实例，就说史育柱做脑白金吧。脑白金能够火的真正原因，在于它的定位是礼品。我跟史育柱聊过，他说自己刚开始卖脑白金的时候，是定位成保健品去忽悠老头老太太。” “哈哈哈哈！” 教室里又是一阵轻笑。 宋维扬笑着说“就这么忽悠了半年左右，史育柱发现情况不对劲。因为通过市场调查，史育柱发现年轻人是主流消费群体，他们逢年过节不知道给长辈买什么礼品才好。于是，脑白金就从保健品转为礼品，就有了收礼只收脑白金的广告。当这句广告词在电视上疯狂洗脑之后，年轻人买脑白金送长辈就觉得很有面子，老人收到脑白金也认为晚辈很孝顺。看清市场行情，引导消费者思维，进行准确的产品定位，这些都是商场上的‘术’！也可以说是‘点子’，当年的点子大王，就是‘术’方面的行家。” “但是，‘术’并非任何时候都有用，独孤九剑遇到东方不败也只能抓瞎。而且做生意难免失手，比如百事可乐就失手了，他们通过广招合作商这种‘术’，在中国迅速打开市场份额，现在却因此陷入泥潭不可自拔。所以‘术’应该得到进化，企业做到一定的程度，企业家就应该掌握‘势’！” “势力的势，形势的势！” “还是拿百事可乐举例子，如果百事可乐的亚太区总裁，能够仔细研究中国的改革开放，就不知道这种改革是不可逆转的，逐渐开放外资的投资限制是迟早的。如果能深刻了解到这一点，百事可乐当年就不会采取错误的扩张方式，不会把中国区业务搞成一个烂摊子！这在当年，稍微了解中国的傻子都能看出来，因为也就90年代中期的事情。” “所以，‘势’可以理解成形势，可以理解成对大环境的了解。现在的大形势是中国加入wto，一使得中国出口额大大增加，二使得大量境外工厂朝中国转移。通过这个形势，就能判断出接下来几年该做的事情。你们可以去搞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的出口加工，也可以去做外资电子工厂的配套企业，这两门生意在未来几年很赚钱。而了解到这些，又可以判断证券市场的形势。大量热钱涌入房地产和制造业，股市那边必然会冷清，所以炒股的可以暂时歇下来了。而炒期货的，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出手，从长线操作来看，石油、钢铁、焦煤这些期货肯定大涨。记住，我说的是长线期货，你们搞短线操作赔了钱可别来找我。” 这番话又引来一阵笑声，但笑声当中却多出几分严肃。 有些道理看似简单，当却让人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在座的许多大老板，虽然也对当前形势有自己的判断，可又有谁能像宋维扬这样三言两语讲透彻？ 更何况，宋维扬直接说做什么生意好赚钱，又判断近几年股票不能再玩了，还说哪类期货可以长线投资。只这些内容，就值那每年30万的学费，其他的课程都可以不听了！ “‘势’又不仅仅是市场环境、政策形势，企业也可以形成自己的‘势’。先发优势是一种‘势’，让你步步领先同行，又能一定程度的压住同行，这在新兴行业中很常见。班上有人是做互联网的，就拿搜狗和百度来举例。两家公司同样做搜索引擎，但搜狗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优势，网络用户已经习惯了搜狗搜索，因此百度搜索很难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企业还能够以‘势’压人，这在科技行业很常见。比如微软和英特尔结成tel联盟，制定了相关的行业标准，导致全球相关企业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所以在‘势’的方面，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应该学会顺势而为、以势压人。我在这里必须说明白一个道理，顺势而为不是当墙头草，不是让你去跟风。有时候顺势而为，往往表现成逆势而行。班上我知道一位同学，他的身家已经超过10亿。在亚洲金融风暴当中，别的企业纷纷选择关门倒闭，或者是转行做其他生意。他却趁机大肆低价收购同类上下游工厂，以极小的代价完成内部生态链，短短几年时间，公司规模扩大了几十倍！这里面真正的‘势’，不是金融风暴导致行业不景气，而是行业到了低谷又必然会复苏。因为还要联系到国内的‘势’，政府多次发文件要加大基建投入，并且相关制造业在迅速扩大规模。国内国外的形势相融合，就导致这位同学的公司，以极小代价迅速发展，且只撑了一年时间就进入盈利期。” “在‘势’之后，就是‘道’！” “道说起来有些玄乎，你们可以理解为，遵循国家法律是道，符合社会道德是道，追求企业文化是道，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也是道。有歪门邪道，也有康庄大道。那位开矿的朋友，你走的就是歪门邪道，我奉劝你一句，你的处境非常危险。” “用武侠小说来比喻，道是心法，势是兵器，术是招式。” “心法这种玩意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因为每个人追求的道都不同，同样的道也不一定适合其他人。接下来的七天，我的主要讲课内容，就是教大家如何‘养势’和‘修道’。内容包括人文修养、慈善回馈、社会责任、爱国守法等一系列课题。想做长盛不衰的大企业家，都必须学会这些。有了自己的道，有了自己的势，堂堂正正、百毒不侵，别人想弄死你都困难。” 。 561【通术，驭势，合道】 在本书的公众章节当中，我们就曾经说过，宋维扬上辈子深感自身专业知识不足，报名读过许多学校的短期ba班。 长江商学院，宋维扬自然也去混过，最大收获便是结识了几位老板。 宋维扬现在给学员们讲的内容，其实就源自长江商学院的校训取势，明道，优术。 只不过宋维扬对这几个字的理解，跟长江商学院明显有些不同。 在长江商学院那里，“势”是最大的，可以理解为远见；‘道’是其次的，可以理解为真知；‘术’是基础的，可以理解为实践。而宋维扬则认为，‘道’才是终极追求，涵盖人生境界、道德品质、坚毅性格、理想追求等内容。 所以，宋维扬直接把这六个字改了，变成“通术，驭势，合道”。 这样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长江商学院的“取势”只追求顺势而为，宋维扬的“驭势”还包括自己来创造形势、驾驭形势。就像他拿tel联盟举例，以自身优势来制定行业标准，这就是一种以势压人的标准玩法。长江商学院的“明道”只是获得真知，而宋维扬的“合道”则讲究知行合一。至于“优术”和“通术”的区别，按照字面意思即可理解。 并且宋维扬把排列顺序也改了，“通术”是基本操作，可以做成功商人；“驭势”是进阶本领；可以做行业大佬；“合道”是终极追求，可以为商界标杆。 李超人合自己的道，算是一个标杆；霍先生合自己的道，那又是另一个标杆。 大道千万条，全凭自己选择。 金牛商学院，每学期的开学七天，属于“封闭式”集训。 这个所谓封闭式，就是你上课的时候必须来，没有任何请假的余地，缺席了哪门课，直接判定这门课的学分作废。至于后面每个月的四天课（周末），来不来都无所谓，真有要事处理可以随时请假。 不过嘛，即便是那些周末课程，也罕有学员会贸然请假。因为有大量的实践课程，比如安排去喜丰公司考察，杨信作为ceo会亲自陪同讲解，平常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又或者是曾经的优质企业陷入低谷，商学院在跟对方达成合作之后，会把学员们带去进行分析讨论，大家合力制定发展计划来挽救这家公司，并通过这家公司的后续发展状况来总结经验教训。 这种学习借鉴和引以为戒的商业经历，远比闭门造车学理论更能锻炼人。 对了，每堂课都有课后作业，而且往往以小组为单位，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这样既促进了学员之间的交流，也能锻炼学员的团队配合能力。 开学已经三天，学员们很快分为两派。 一派以结交朋友为目的，放学之后各种聚会玩耍；一派以学习知识为目的，由于课程实在太过繁重，他们课后会专门抽时间预习和复习，并且经常打电话向老师们求教。 丁三石同时属于这两种派别，他爱玩爱交朋友，但玩过之后也会争分夺秒的学习。 此时此刻，丁三石正在钱柜唱歌。 90年代流行的卡拉ok，由于迪厅、酒吧、夜总会等场所的竞争，现在已经基本退出历史舞台了，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原始ktv的出现（当时还叫卡拉ok）。而今年刚刚开设的钱柜分店，乃是花都第一家模式成熟的ktv，其定位是“家庭朋友聚会的欢唱空间”，娱乐休闲吃喝一条龙服务。 这种定位，让日薄西山的卡拉ok行业，再次翻红并火遍两岸三地。 不过年纪稍大的朋友，都习惯了卡拉ok的叫法，一时之间还转换不过来，放学时牛广成就说“走，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唱卡拉ok！”于是他把人带到了钱柜ktv。 “宋老师说的‘道’，就是修桥铺路当大善人嘛，自己赚了钱在本地买名声，”牛广成搂着小蜜，灌下一杯啤酒说，“这些东西我都懂，还道不道的，讲得那么玄乎，差点就把我给唬住了。” 一个叫李振安的老板笑道“老牛啊，你这是只听了皮毛，没有听懂宋老师讲课的精髓。按照我的理解，宋老师的‘道’其实是个人修养与行为准则，包括内在的精神思维，以及外在的言行举止。西方大家族的贵族精神，是一种道的体现；比尔盖茨捐款200亿美金，也是一种道的体现。而在中国做企业，我认为应该普遍遵循中庸之道，这样才能圆滑处世屹立不倒。” 而马氏黄埔一期生范卫国则嘲笑说“根据宋老师的讲课内容，其实还有另一种理解。那就是企业家应该有企业家的样子，你整天搂着小蜜就不像企业家，更像一个突然有钱的暴发户。不是我们看不起你，而是你这样做很掉价，大家一起跟着你掉价。“ “有吗？”牛广成不但没生气，反而若有所思。 牛广成所在的偏僻市县，还真没出什么像样的企业家，而他以前所处的关系圈子，也都是一群土老帽暴发户。在他的既定思维当中，穿戴名牌、出行豪车、怀拥小蜜，这才是成功人士的体现，你出去应酬不带个漂亮女人，那是会被其他老板所歧视的。 但以牛广成的人精天赋，这些日子他非常清楚的感受到，班上许多同学都有些看不起他。刚开始，他一直觉得这种鄙视，是源于他出身小地方、没读过几天书，但很快发现跟他同样情况的某些同学却很受欢迎。 “有！”好几个同学齐声说道。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牛广成虽然缺点一大堆，但还是很会交朋友的。如果不是把他当朋友，这些老板哪会提醒他改正？ 牛广成疑惑道“做大企业家就不能搂小蜜出门了？” 丁三石笑道“当然可以，前提是你的成功，已经到了让人无话可说的地步。今天宋老板不是用《财富》杂志的文章举例吗？老外嘲笑咱们中国企业家喝红酒时兑雪碧，认为这是一种暴殄天物的土包子行为。我觉得宋老板说得很好，中国人喝红酒兑雪碧是土包子，英国人喝茶放糖加牛奶就不是土包子了？放在100多年前，那什么英国奶茶肯定被国人笑死，现在却成了时尚潮流。这是一种‘势’的体现，西方文明强大了，他们放屁都是香的，于是喝红酒不能兑雪碧就成了标准。等哪天中国强大了，中国人往红酒里兑雪碧的做法，说不定也能让西方人跟着学。你现在屁大点事业，还整天搂着小蜜显摆，不就像现在的中国老板们喝红酒兑雪碧吗？等你真正成了中国首富，别说整天搂小蜜，就算你抱着条狗出门，都会被追捧为有个性。” “说穿了，德不配位！你的言行举止，跟你的实际状况，跟大众对富豪的正面形象诉求不统一，跟圈内人对同行的要求也不统一。”另一个老板概括道。 丁三石说“宋老板组建了一个金牛会，成员都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其中步步高老总段勇平是我的学长，他跟我讲过一个金牛会里面的故事。吉利汽车的老总，也是金牛会成员之一，这位老总的打扮非常土气，穿的西装经常老旧且不合身，而且他还经常说自己是土包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企业家。但他越这么说，了解他的人越不敢把他当成土包子，因为都知道他脑子精明得很。这种反差就形成了一种独特气质，圈内人对他很尊重，普通百姓对他很崇拜。这就是他的‘道’，我是土包子，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就是要拼搏，我就是能办成不可能的事情！” “宋老师说的‘合道’，我理解为王阳明的知行合一，”马氏黄埔一期生刘知雄说，“见真知，存本心，有追求，不动摇，去践行。‘合道’两个字，其实浓缩了顶级企业家全部的内核，谁能完美做到，谁就是行业标杆，即便破产了也能东山再起。” 虽然有人说得通俗，有人说得文绉绉，但牛广成居然全都听懂了。他疑惑道“那宋老师为什么又让我们多做慈善，诚实守法，牢记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这些玩意儿跟个人修养有什么关系？” “说得深奥了你懂吗？知道怎么去合道吗？”另一个老板笑道，“其实我也不懂。我的理解吧，什么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什么做慈善讲使命，是一种合道的修炼方式。我喜欢足球运动，踢足球你不能上来就练射门、练过人，你得先练颠球、带球，培养好了球感才能深入练习。就拿你老牛来说，你的行为收敛一些，你热衷于做慈善，那久而久之，你的名声就变好了，你给人的印象也变好了，人们就不再把你当暴发户，而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道’都是由浅入深的，慈善长久做下来，不管你有没有道，别人都觉得你入道了，你的外在形象气质就不一样！” 又有人说“宋老师不是举例了吗？中国商圈里有好些大老板喜欢登山，他们认为登山可以锻炼精神毅力，长期坚持就能培养坚韧不拔的意志。宋老师说不用登山，每天坚持跑步。一天跑30分钟，看似很轻松，但只要你能坚持三年，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精神气质都会改变。这种改变不仅是个人的，还会带到你的公司里面，这就是一种个人修养的提升。看书也一样，每天坚持看30分钟正经书，几年下来就有文化气质了。” 牛广成笑道“看书还是算了，我每天坚持跑步30分钟，顺便还可以减一下肥。”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大笑当中，金牛商学院正在朝着金牛体育学院的道路一去不返。 其实还有一点，大家都没有明说。宋维扬反复提及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让大家多做慈善公益活动，其实就是在“养势”，或者说“养望”，俗话叫“塑金身”。 学员们不谈论此事，宋维扬也不会承认，他只会在课堂上讲出来。并且宋维扬还强调，善事做得再多，如果表里不一，塑出来的也不是金身，而是泥菩萨，遇到大水一冲即垮。“塑金身”的正确做法是“合众”，即让更多人受益，让没有受益的人也尊敬你。受益的人越多，尊敬你的人越多，大水冲来都会绕着你走。 并且做慈善也有讲究，不能太高调，也不要过分低调，能掌握一个度才最好。当然，宋维扬也说，这种慈善是假慈善，真慈善都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求回报的。如果能做到真慈善，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道”，并且已经达到一定的精神境界。 ktv包间当中，诸位老板还在热烈讨论，他们每个人对“合道”的理解都不同，但却都认为宋维扬说得很有道理。企业能够做得长远，企业家能够屹立不倒，“术”很重要，“势”更关键，但“道”却决定了最终的高度和深度。 开学七日集训的最后一天，宋维扬让人在商学院挂了副字画。 这幅字画是专门找当代国画大师刘文西创作的，画面主体是王阳明的立像，提字内容为 “通术，驭势，合道。 庸者碌碌，智者精术，达者取势，至者合道。 内外兼修，术势并用；知行合一，方为根本。 受宋维扬先生所托，录金牛商学院校训于壬午年二月，陶行知先生弟子、王阳明先生门徒刘文西。” 众学员仰望着这幅字画，瞬间感觉金牛商学院的逼格满满。 宋维扬早就已经离开花都了，丁三石直接打电话问“老宋，墙壁上那副字画，我能让人拍下来发到网易吗？” “拍吧，又不是见不得人。”宋维扬说。 不止丁三石让网易报道了金牛商学院的校训，因为去年网络骂战而开通博客的那些老板，也纷纷拍照发到自己的博客里边，瞬间就引起万千网友的讨论与围观，接着又是许多纸质媒体自发转载报道。 金牛商学院火了，不是那种炒作起来的虚火，而是商界人士和普通百姓共同关注的大火。 什么专业金融知识，什么人力资源管理，普通老百姓根本看不懂，业界人士也早就耳朵听出茧子了。唯独这幅字画里的内容，逼格满满上档次，让普通人一看就懂，让圈内人有所思考，可谓是雅俗共赏，而且每个人都能有不同的深层次理解。 至少国内无数的中小企业老板，还有那些有所追求的公司高管，很多都把金牛商学院的校训奉为圭臬。 民间书法家倒是趁机赚了一笔，许多小老板为了装逼，特意请人把这几句话写下来，装裱之后挂在自己办公室的墙壁上。似乎只要这几行字挂上，小老板们就通术、驭势、合道了。每当有朋友或合作者来拜访，他们都指着字幅大谈特谈，阐述自己的人生境界和经商之道。 这就跟《狼图腾》火了，企业家纷纷说自己信奉“狼性”文化一样。 而项冰那里也不断接到电话，都是询问报名事宜的，一个月内居然有好几百个老板表示想要入学。 其实这些都是虚的，真正的关键在于宋维扬的大陆首富身份。他随便说几句鬼话都有道理，更何况确实有道理，换成一个小老板来讲这些话，恐怕多半会遭受到各种嘲笑。 成功者拉屎都是香的，也有可能是樱桃味的，巴菲特和可口可乐对此表示赞同。 。 562【牛总的狗屎运】 岭南山区，某县城。 周钰是县一中的副校长，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副校长，一直到现在就没挪过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这位置上干到退休。 “老周，请你今天务必赏个脸，不然我跟牛总没法交代啊！”一个老朋友已经劝了好几天。 周钰板着脸说“老何，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我最烦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打交道！那个什么牛总，我刚分配到一中当老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关进监牢里去了。一个社会渣滓，企业家队伍里的败类！” 老何苦笑道“那都是历史问题，放到现在根本不是个事儿。人家当年不过是从农村收购鸡蛋，运到县城里给黑市商贩供货而已，被安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判六年也蛮倒霉的。” “我看他是罪有应得！”周钰冷笑道，“半个县城的黑市鸡蛋都由他供货，里头就没有什么猫腻？这混蛋带人提着棍棒，在农村挨家挨户敲门，吓得农民只敢把鸡蛋卖给他。幸好他81年就投机倒把进去了，要是等到83年，百分之百的吃花生米！” 老何解释说“可人家也没有暴力压价，都是按乡镇集市的价格收鸡蛋，这还省了农民赶集卖蛋的时间。你别看牛总凶名在外，但他真没做啥害人的事，只要别人不抢他的矿，他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别人？” “你究竟收了他多少钱？”周钰问。 老何有些无奈地说“一分钱没收，真的，我说半句谎话就是王八蛋。他以前帮过我的大忙，我总得给面子不是？牛总只是请你吃顿饭，让我从中牵线，你就去吃一顿嘛。” 周钰早就被这个老伙计烦得不行了，他把钢笔插到胸口的衣兜里，郁闷道“吃饭可以，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也别想拉我下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何，我提前给你说一声，那个牛总要是把我惹毛了，我当场翻脸可别怪不给你留情面！” “没问题，只要你去吃顿饭就行。”老何连忙赔笑。 两人坐着老何的车，很快来到县里一家中档餐厅。 周钰稍显惊奇“平时那些大老板请客，不都选择帝豪大世界吗？” 老何忍俊不禁，解释说“你不知道，这位牛总刚刚从金牛商学院回来，就是首富宋维扬开的那个私人学校。牛总在金牛商学院只学了七天，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小蜜不见了，还跟朋友说做人要低调，现在逮谁都一张笑脸。” “哼，装腔作势！”周钰冷哼一声，他对牛广成的成见太深了。 老何领着周钰来到餐厅包间，刚推开半扇门，就大笑着说“哟，牛总，你怎么提前到了？” 牛广成起身到门口迎接，笑道“今天宴请的是周校长，周校长在本县德高望重，我怎么能摆谱让他等着？当然是应该我先来才对。周校长你好，我是牛广成，谢谢你能赏脸来吃顿便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钰还真没机会发火，只能板着脸跟对方握手，然后坐角落里一句话不说。 “小梁，请服务员上菜！”牛广成笑呵呵道。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女服务员鞠躬道“牛总，您点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牛广成点头道“谢谢！” 女服务员听到“谢谢”二字，顿时吓得不轻，还以为牛广成看上了她的姿色，紧张兮兮的退出包间，然后小跑着离开不敢再回来。 老何对周钰说“老周，看到了没，牛总现在多体面。我都没想过给服务员说谢谢，牛总就说了，他的思想觉悟很高。” 周钰确实对此感到非常惊讶，本县的富豪他也接触过几个，全都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真没谁会给服务员说“谢谢”的。周钰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在那个什么商学院学来的？” “是金牛商学院，”牛广成说，“宋老师，嗯，就是中国首富宋维扬。我记得是开学的第四天，宋老师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上菜完了以后，就他一个人对服务员说谢谢。当时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儿，结果我主动去前台付账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服务员在聊天。周校长，你猜他们都聊些什么？” “聊些什么？”周钰颇为好奇。 牛广成道“当时我就听清了一句话。那服务员说，她做了两年服务员，宋维扬是第一个说谢谢的，难怪人家能当上中国首富，那素质就是跟普通老板不一样！” 周钰点头道“听你这么说，看来宋维扬确实为人不错。” 牛广成道“后来我专门去请教宋老师，问他这里面的门道。宋老师对我说，人人生而平等，不是体现在家世、财富和学识这些方面，而是体现在人格尊严上。一个大老板每年给国家纳几千万的税，为社会做的贡献肯定高于服务员。但服务员通过自身劳动换取报酬，并不比任何大老板低贱。服务员给我们上菜，属于她的正常工作范围。我们花钱吃饭，当然可以不说谢谢，因为我们买了她的服务。但如果我们对她的服务很满意，为什么不能说一声谢谢呢？说一声谢谢又没损失，却有可能让服务员更高兴，让她的工作更有干劲。而对于我们来讲，说一声谢谢，不仅能让别人更尊重你，还能体现你自己的礼节素养。” 周钰赞道“这位宋先生做人很有水平，特别是他已经是首富了，能给服务员说声谢谢非常难得。” “这就对了嘛，”牛广成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周校长，我跟你讲啊，这次到金牛商学院让我大开眼界。那里的学生都是些大老板，越有钱的人就越低调。妈的……咳咳，说习惯了，不能讲脏话。我去入学考试的时候，遇到有个开老款车的年轻人，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药品代理商。结果仔细一打听，我的妈呀，那居然是医药公司的老板，身家至少有二三十个亿，胡润富豪榜上就有他的名字！” 周钰点评说“这就是境界不同。” 牛广成一拍桌子“可不是嘛！咱们县里那些大老板，只会骂服务员县威风，谁要是对服务员说声谢字，怕是要被他们当场笑死。但人家宋老师就不一样，那声谢谢说出来，我就感觉人家有水平。这是暴发户和大老板之间的区别，咱们县里那些家伙，都是狗肉上不得席面。” 老何在旁边捧哏道“所以人家能当上首富，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周钰问“你在商学院，就学会了说谢谢和低调？” “当然不止，”牛广成红光满面的说，“我觉得吧，我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就是宋老师说的‘合众’。用《毛选》里的话来说，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就你还懂《毛选》？”周钰不禁冷笑。 牛广志道“这是宋老师说的。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不是自己赚了多少钱，而是对社会产生了多少正面影响。当然，做生意的第一要务是赚钱，不能赚钱的商人是不合格的，但只会自己赚钱的商人同样不合格。要在自己赚钱的同时，解决社会就业问题，拉动国家经济增长。你解决了越多的就业，就能聚起同等的‘势’。如果你的产品，还能给消费者提供方便和利益，那你的‘势’就小成了。这种方式的塑金身，比捐钱做慈善更有用！” “这是正经的为商之道，你有个好老师。”周钰笑道。 牛广成说“宋老师拿自己的公司举例。喜丰已经在全国创办了12个农业合作基地，带动了大量农民经济增收，这些地方的官员都把喜丰当菩萨供着。还有神州科技的小灵通，相关部门一直想取缔这个落后产品。但全国的小灵通用户已经上千万，大部分都是经济能力有限的普通人，他们通过小灵通能够享受廉价的移动通讯服务。这就是给消费者带来了便利，上千万的小灵通用户汇聚成势，只要神州科技不乱搞，相关部门都没法强行取缔。” 周钰说“商人言利，这就叫聚利成事，堂堂正正的商道。” 牛广成道“所以说啊，宋老师让我们多做慈善，我肯定会每年都捐钱。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想跟宋老师学着搞‘合众’，在自己赚钱的同时让更多人得好处，所以我就请周校长来帮我出出主意。” 周钰说“我只是个教书的，哪懂做生意那套？” 牛广成连忙说“我到处打听过了，全县各界就你周校长的威望最高、名声最正派。其他人我信不过，再会做生意有屁用，乱出主意骗我怎么办？” 周钰眼珠子一转，笑道“咱们县最贫困的那个乡，民国时候就开始采黑钨矿（钨锰铁矿）。几十年下来，到处都被挖得千疮百孔，黑钨矿也几乎被采空了。现在老百姓种地是没几个收成，只能跑去大城市打工糊口，你要是能建个厂带动当地经济，你在咱们县能够横着走，说不定市领导都要亲自给你戴大红花。” “那该建什么厂？”牛广成问。 “我又不会做生意，我怎么知道？”周钰没好气说。 牛广成有些头疼，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当场掏出个信封说“周校长，感谢你的指教，我会尽量想办法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 周钰觑了信封一眼“滚！” 牛广成连忙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表达一点心意。” 周钰气得发笑“我当了10年副校长没挪窝，你以为是怎么来的？别说你这几个臭钱，真把我惹毛了，天王老子面前都敢掀桌子！你读的那个商学院很不错，那些道理要是能坚持下去，肯定能稳做咱们县的首富！你别看自己现在挖矿很风光，地里的石膏矿迟早被你挖完，趁早谋长远才是正途。” “周校长说的对。”牛广成赔笑道。他那个石膏矿本来规模就小，而且还是国企挖剩下的，顶多还能再撑三五年。至于刚到手的另一个“富矿”，同样也是别人挖剩下的，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接手过来。一旦这两个矿挖完，牛广成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既然这位周校长指明了方向，那牛广成当然要好好琢磨一番。他立即亲自到全县最穷的乡去考察，结果两眼一抹黑，那里除了庄家就是各种光秃秃的废弃矿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商机可言。 这个时候，牛广成在金牛商学院的交际优势便凸显出来了。他打电话请来好几个同学“旅游”，又说打算大家一起做生意，带着这些同学往山沟里钻，还真特么被他走了狗屎运。 黑钨矿往往伴生有萤石、绿柱石等矿物，牛广成这里的黑钨矿，就有大量的萤石矿伴生。但这些的萤石品质不高，根本无法用于化工生产，所以之前几十年被挖出来的萤石，被集中丢弃在几处山沟里，除了作为小孩子的玩物别无他用。 而牛广成请来的几个同学，其中一个居然是矿业大学的高材生。这位老兄看到那些露天堆放的海量萤石，顿时就两眼放光，接着又取当地黏土回去化验。 仅仅过了半个月，那位同学就打电话回来，想跟牛广成一起开家陶瓷厂。现在人民生活变好了，陶瓷卫浴市场前景广阔，他们可以专门生产卫浴商品，这里的萤石和黏土都非常适合做原材料，直接就地取材生产的成本很低。 就这样，牛广成从一个土矿主，摇身变成陶瓷卫浴企业家，并把全县最穷乡变成富裕乡。 真的是走了狗屎运。 这狗屎运并不仅仅是发现了合适的萤石和黏土，更因为牛广成的几个合作伙伴都是有眼界的。他们并不局限于当地周边市场，而是一开始就放眼全国，只生产中高端陶瓷卫浴产品。等把品牌做大做响了，即便这里的原材料用完也无所谓，换个地方还能够继续发展。 牛总的转变与崛起，更是成为后来金牛商学院的活广告。 。 563【只重内涵宋维扬】 牛广成在老家筹办陶瓷厂的时候，宋维扬正在京城开会，而且一连开了好几天的会。 中国不是加入to了嘛，工商联和贸促会都在积极应对这种变化。 宋维扬在工商联是有职务的，被喊去进行分析讨论，还在大会上做了主题发言。而喜丰和神州科技都是贸促会的成员，分别去了一个副总裁开会，宋维扬则作为嘉宾被特邀出席。 开会结束，宋维扬在吃饭的时候，顺口提了一下表妹的实习。对方询问李亭亭英语水平如何，宋维扬说表妹是复旦国际金融专业的，专业英语属于必修课。对方立即表示，贸促会的美国办事处还缺人，李亭亭完全可以去那边实习。 几句话就把事情搞定，李亭亭被叫去京城，很快落实了相关手续。等她拿着实习生聘用书回到复旦，不说时轰动整个院系，至少也引起了学院领导的关注，旁敲侧击打听李亭亭的家庭情况。 复旦的应届毕业生，以前也有在贸促会实习的，但直接去贸促会美国办事处实习还真罕见，用脚后跟思考都知道李亭亭肯定走了关系。 李亭亭哪经得起老油条们忽悠，稍不注意就说漏了嘴。院系领导这才知道，原来李亭亭是宋维扬的亲表妹，不但批准了她提前离校的实习申请，顺便还给了个本届优秀毕业生的名额，让李亭亭届时务必回国做毕业生代表演讲。 京城，四合院。 陈桃一边给山茶花浇水，一边说着健力宝的消化进度。她这趟来京城主要是看球，正巧宋维扬也在这里开会，两人干脆就跑四合院里腻歪了几天。 “桃姐。”沈思抱着笔记本电脑从里屋出来。 陈桃笑问：“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把你们老板叫走吧？” “暂时没有，”沈思对宋维扬说，“金牛资本已经跟新闻集团达成收购意向，约定在5月中旬正式签约，受让新闻集团的凤凰卫视股份。” 宋维扬躺在摇椅上看书，随口道：“这种事情让金牛资本那边处理就行了。” 凤凰卫视是两年前在港交所上市的，现在越办越红火，在大陆地区的收视率也很高。甚至连凤凰台的许多主持人，都在内地成了大明星，深受知识分子和在校学生的喜爱。这家电视台赚了老鼻子钱，资金非常宽裕，今年甚至有个大胆计划：由不同的主持人带队，分别前往南北极做节目。 而默多克的新闻集团，在凤凰卫视创立之初，就持有45的股份。现在默多克想卖一部分股票套现，金牛资本在宋维扬的授意之下接手，并且价钱还不算很离谱。 在新闻集团的发展史上，有这样一个记录：2001年，默多克将新闻集团在西欧、亚洲和拉丁美洲的卫星平台进行资产重组，整合为天空环球网络集团，环视整个世界。 听起来似乎牛逼到爆，真实情况则是默多克遇到了危机，他不得不进行资产重组。 这一切都跟互联网泡沫破裂有关。 90年代互联网大兴，默多克自然也要凑热闹。他花了45亿美元收购potast，还在中国创办habyte，互联网寒冬一至，这些钱全都打了水漂。 另外，默多克还在2000年初，跟诺基亚携手进军互联网，又花10亿美元收购新加坡电信4的股权，这些生意全都搞砸了。特别是后面一笔交易，默多克的初衷是利用新加坡电信，间接染指港城电讯，进而直指中国大陆电信市场。结果李超人的公子站出来，联合中国电信、中国银行、英特尔等公司，虎口夺食把这单生意给抢走了。 由于连续数年疯狂扩张，而且在电信、互联网行业的失败，让新闻集团的管理和财务状况都非常混乱。默多克选择资产整合重组，其实就是大肆抛售不良资产，缩小巩固亚洲、西欧和拉美业务，把发展重心全部转移到北美。 这个做法非常成功，此时腾挪出来的资金，都被拿去美国抄底收购。接着干脆把总部搬到美国，并在纽约交易所上市圈钱，圈到钱之后再拿到全球各地继续收购扩张。 既然默多克要价不高，宋维扬自然乐意当接盘侠。加上凤凰卫视上市之前，宋维扬从中银投资那里置换的股权，一旦这笔交易达成，他就是凤凰卫视的第三大股东了，金牛资本持股，宋维扬个人持股715（上市稀释之后）。 “金牛资本传消息过来说，凤凰卫视的刘台长想请你做访谈节目，《名人面对面》、《鲁豫有约》、《锵锵三人行》随你挑。”沈思说。 宋维扬笑道：“自家电视台嘛，是该给点面子，答应他们。” 沈思偷瞧了陈桃一眼，用戏谑的语气说：“我推荐《名人面对面》，主持人非常知性漂亮哦，是很多中国知识分子心目中的女神。” 这三个节目当中，《名人面对面》的逼格最高，访谈对象全是各行各业的名人。 但在陈桃的注视下，宋维扬立即表态：“《名人面对面》我肯定不去，我是那种关注美色的人吗？我一向都只重内涵的。” 陈桃笑笑不说话。 宋维扬想了想：“就《锵锵三人行》吧，《鲁豫有约》我也看过，受不了她神经质的笑声。对了，我懒得去港城录节目，让主持人直接来大陆，对方不愿意就作罢。” 沈思立即捧起笔记本电脑，发邮件过去说明情况。 很快，凤凰卫视秒回复，沈思传话说：“他们说可以，在深城录也行，在京城录也行。” “就京城吧，两天之内，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他们。”宋维扬说。 沈思立即忙活起来，直接跟主持人通电话，最后把手机递给宋维扬：“老板，对方要跟你商量节目内容。” 宋维扬接过手机说：“喂，你好，我是宋维扬。” 电话里传来声音：“宋先生你好，我是窦闻涛，抱歉打扰你几分钟时间。关于对话嘉宾，你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你们想请谁？”宋维扬问。 窦闻涛解释道：“我最近邀请了王硕，要不你们一起上节目？” “算了吧，那位老兄太会侃了。有他在的地方，旁人根本插不上话，到时候恐怕会很尴尬。”宋维扬立即否定。 窦闻涛又说：“秋雨老师怎么样？他最近也有空。” 宋维扬笑道：“我文学素养不好，跟传统作家有代沟。” “梁文道你知道吗？挺会聊天的。”窦闻涛问。 “会聊就行。”宋维扬说。 窦闻涛说：“那我们明天录怎么样？我跟文道连夜飞过来，话题就围绕着金牛商学院的校训展开。” 宋维扬说：“可以。” 宋维扬这边随口几句话，节目组立即就忙疯了。 因为时间紧迫，对方连夜搜集网上资料和报纸信息，窦闻涛飞到京城根本没法睡觉，因为节目谈话内容还得他亲自制定。忙活一整宿，第二天上午随便睡会儿，下午就开始正式录制了。 幸好这节目随便扯淡就行，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搞不定。 564【知识论和方法论】 90年代开始泛滥的东西，很多后来都被定性为非法，比如：电视卫星天线。 最早的电视卫星天线，是一个类似雷达的玩意儿，民间非常形象的称之为“卫星锅”。这种“卫星锅”在农村地区遍地都是，因为传统天线的信号接收能力太弱了，来来去去只能收到几个台，装了“卫星锅”之后就能收到几十上百个台。 “卫星锅”在城里也挺多的，把锅子放在阳台上，朝着南边进行调试即可。 伴随着有关部门的严厉打击，“卫星锅”开始朝“隐形卫星天线”发展。这种进化版本体积更小，锅子直径只有30厘米，两三百块钱就能送货上门包安装。甚至，还有那种几千块元的高质量锅，附赠专门的解码服务，技术员定期上门解码，可以收看境外的成人羞羞电视节目。 这种卫星接收天线屡禁不绝，直至数字电视普及才开始自行消亡，但在农村偏远地区依旧还有生命力。 莫晓蝶是一个17岁花季少女，读初二的时候家里安装了卫星锅。从此之后，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做作业，做完作业便守在电视机前雷打不动。她最喜欢的就是hannel[v]，这个音乐频道整天都在播放好听的歌曲，隔三差五便能见到四大天王、绿巨人、张信哲等港台巨星。 渐渐的，莫晓蝶不再满足于音乐节目和明星八卦，她开始关注一些更高端的文化、政论、新闻类节目。 凤凰卫视自然是首选，那里的主持人穿着时髦洋气，观点大胆前卫标新立异，这些都是内地电视台不可能见到的。 “快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老妈已经催了好几次。 莫晓蝶说：“马上，再等一下，我把《锵锵三人行》看完就睡觉。” “电视，电视，整天就知道看电视，你下学期就高三了！”老妈依旧在喋喋不休，而且径直走向电视柜，似乎是要强行把电视关掉。 “不要关，今晚请了宋维扬！”莫晓蝶大喊。 刚洗完澡回屋的老爸，突然停下脚步问：“谁？” 莫晓蝶说：“中国首富宋维扬。凤凰台上个星期就在做节目预告，今晚的《强强三人行》有宋维扬！” 老爸连忙跑到沙发上，跟女儿并肩坐下：“先别关电视，我也看看，宋维扬上的节目可不多。” 老妈顿时就无语了，气呼呼的自己回房睡觉。 片头音乐很快过去，主持人窦闻涛说完开场白，镜头拉开出现两位访谈嘉宾。 “真的是宋维扬，还有马嘉辉，他们两个都好帅啊！”莫晓蝶显得颇为激动。 老爸嘀咕道：“宋维扬是挺帅的，马嘉辉都快40岁了，哪个地方跟帅字能沾边？” 莫晓蝶说：“人家那叫有型！” 节目里窦闻涛已经开始介绍：“今天很高兴请来了中国大陆首富宋维扬先生。嘉辉，跟首富坐在一起录节目，是不是感觉有些不同？” “是的，我感觉自己对面坐了一座金山。”马嘉辉调侃道。 窦闻涛又侧身对宋维扬，嬉皮笑脸说：“宋先生，本来今天的陪聊是梁文道，他临时有事走不开，我就把嘉辉叫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宋维扬说：“没事儿，反正都没我帅。” 窦闻涛道：“嘉辉年轻时候很帅，公认的靓仔，他有个外号叫‘文坛梁朝伟’。” 宋维扬说：“梁朝伟听了肯定想打人。” “哈哈哈哈！” 电视机前的莫晓蝶突然爆笑，她笑点很低，而且特喜欢高端人士的这种冷幽默。 三人在那儿瞎扯了两三分钟，窦闻涛突然说：“宋先生前段时间搞了个金牛商学院，你的初衷是什么？” 宋维扬道：“两个目的。一个是为大陆的老板们提供深造平台，一个是培养更多的企业高层管理人员。金牛商学院第一期的学生里面，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的高管有四个报名。” 马嘉辉突然插话：“其他大学的课程不行吗？” 宋维扬说：“不一样。清华北大，包括我曾经就读的复旦大学，好几年前就办了ba班，也有普通的工商管理专业。但这些都主要传授理论知识，并且以西方翻译教材为主，严重脱离了商业实践。金牛商学院则不同，我们理论与实践并重，一些教材是自行编撰的，包含国内许多经典商业案例。另外，每年都有不少实践课程，直接带学员去国内的公司企业。” “功夫须在事上磨，这是王阳明的原话。理论不能脱离实践，”马嘉辉说，“所以宋先生是王阳明的信徒？” “哈哈，”宋维扬笑道，“你是看到了金牛商学院的校训？” 马嘉辉说：“文涛给我看的，现在大陆网络上好像讨论很热烈。” 窦闻涛突然拿起一沓打印稿：“何止热烈。天涯论坛里有篇帖子，已经在网上掀起王阳明热潮。这位网友在文章里说，近代亚洲有很多成功人士，都是王阳明的心学信徒。我来读其中一段：‘1905年，日苯军神东乡平八郎，率领装备劣势的日苯舰队，大败沙俄海军，天皇为其举办庆功宴。在一片夸赞声中，东乡平八郎高举一块腰牌，上面写着七个字：一生俯首拜阳明’。” “假的，”宋维扬说，“这是国人臆造出来的谣言，而且造谣时间很近，也就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吧。” “假的吗？”窦闻涛愣了愣。 宋维扬道：“真正深入研究阳明心学的人，都该知道东乡平八郎没说过这种话，至少正规文献史料上没有相关记载。东乡平八郎的另一句话我倒是印象深刻：如果你的剑不够长，那么向前跨一步。” 马嘉辉说：“但日苯明治维新时期，确实有很多军政高层信奉阳明心学。” 宋维扬点头道：“不错，民国那位蒋校长，也在30年代搞了一波王阳明造神运动，听说他对王阳明的崇拜就源自于日苯留学生涯。” 窦闻涛说：“网上说，金牛商学院的校训，彻底暴露了宋维扬是心学信徒。宋先生，这句话对吗？” 《锵锵三人行》的录播室很简陋，啥装饰物品都没有，就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上还放了三杯红酒。 宋维扬端起红酒品了品，歪着脑袋说：“这谈话气氛是不是太正经了，不像你窦闻涛的风格啊，到现在为止你都还没开过黄腔。” “哈哈哈，”窦闻涛大笑，“得照顾嘉宾情绪嘛，我怕宋先生会不适应。” 宋维扬道：“按你的路数随便搞，我就是来跟你开黄腔的，不然就去许大美女的《名人面对面》录节目了。” 马嘉辉突然说：“一般而言，文涛只会对女嘉宾开黄腔。” “那真是很抱歉，我的生理性别影响了你的即兴发挥。”宋维扬道。 窦闻涛立即把话接下：“为什么要强调生理性别？我的心理性别也很健康，暂时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咱们还是聊些正经的吧，金牛商学院的校训是：通术、驭势、合道，后面还有一句‘知行合一，方为根本’。你能具体阐述一下吗？” 宋维扬说：“通术、驭势、合道，其实跟阳明心学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来自于法家。韩非子的核心思想，其实就是术、势、法三者合一，这里的法不单指法律，而是指规则与制度。在企业家的养成当中，我把‘法’延伸为‘道’，于是就有了金牛商学院的校训。” 马嘉辉说：“所以，这个校训是法家思想与阳明心学的集合体？” “对，是一个集合体。”宋维扬点头道。 “那我就要请教一下了，”窦闻涛颇为好奇道，“在我的印象当中，法家好像就是律的吧，坚持以法治国，跟当时的以德治国相对应。” 宋维扬道：“不是以德治国，而是以礼治国，什么都讲一个‘礼’字。是礼节的礼，而非道理的理。这里分为两个派别，一个是齐法派，主张术、势、法、礼并用，基本礼教还是要遵循的；而与其对应的秦晋法派，则抛去了礼教，只重视术、势、法。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相隔万里。齐法派保留了礼，等于法不上大夫，而且亲情大于法律，推崇亲亲相隐。秦晋法派抛弃了礼教，等于是不论贵贱，也不论亲疏，一切以规则与法律行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窦闻涛道。 宋维扬纠正道：“是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与诸侯王不在其中。因为所有的法家，都是跪舔诸侯王的，乐于给诸侯王当狗，而且是专门去撕咬贵族的猎犬。秦国能够一扫，就是有法家打根基，有墨家做辅助。” 马嘉辉对阳明心学有些研究，但他对法家还真不了解，直接选择闭嘴聆听。 如果换成其他嘉宾，窦闻涛是不会任由其发挥的，毕竟节目时间有限，说得差不多了就会把话题拉回来。但宋维扬比较难请，而且来头很大，内容再枯燥也会有观众听，窦闻涛乐得让其多说一些，大不了后期再来剪辑，或者是剪成上下集分开播放。 扯了一会儿法家，窦闻涛又问：“金牛商学院的校训说：知行合一，方为根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阳明心学是校训的核心？” “是的，”宋维扬道，“我承认自己推崇王阳明。” 窦闻涛怕冷落了马嘉辉：“嘉辉研究过王阳明吧？” 马嘉辉点头道：“我跟李敖是忘年交嘛，李敖又是湾湾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把王阳明视为圣贤。我开始研究心学，也是受到李敖的影响。我20岁第一次见李敖，他请我在餐厅里吃牛排。0年代初期的弯弯，请一个人吃牛排是很高的待遇，我当时的经济状况又很差，所以我对那顿饭印象很深刻。李敖对我说：‘嘉辉啊，你现在还很年轻。你要坚持一个理想，为了理想冒险付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看到很多人面对现实，放弃了理想，或者是逃避了理想。只有我李敖没有放弃，继续斗。’这段话其实就有很强的心学特点，王阳明从小就立志，一生都在坚持自己的理想。” 窦闻涛说：“我第一次知道王明阳，是课本上关于他格竹子的故事。以我对心学的理解，程朱理学的格物致知，是从万物中获得理，而王阳明是在顿悟中发现心即理，所以他说‘吾性自足’。王阳明的格物，从客观探寻转向了内心探寻。这在当时程朱理学盛行的情况下，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为程朱理学把一切都定死了，你应该做什么，你必须这样做，你对理也只能这样理解。而王阳明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就必须从内心找答案。” “对，”马嘉辉附和道，“阳明心学冲破了当时理学的意识形态，这个非常不容易，而且对我们当代人也有很大启示。” 窦闻涛说：“但我总觉得心学太过晦涩笼统，而且各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同样信奉心学的两个人，他们的思想体系或言行举止，有可能风马牛不相及。宋先生是怎么来理解并修习心学的？” 宋维扬笑道：“首先说一句，我不是专业学者，我说的只是一家之言，所以有不同见解的别来找我理论。我觉得吧，《传习录》当小故事看就好，别太较真了，而且有些内容可能是王阳明弟子们胡编乱造的。我研究心学，只了解王阳明的生平经历，再结合他的四句遗言即可。” 马嘉辉立即接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这是王阳明对心学的总结，已经有点像佛偈了，非常形而上的哲学东西。而且操作难度特别大，需要悟性、毅力、智慧都非常高的人，才能把阳明心学修好。一般人也就随口说说，顶多把这当成追求和准则，所以很多人把心学修成了禅宗。” 窦闻涛总结道：“心学的起点很低，但顶点很高，易学难通。而且王阳明在世的时候，也没制定什么心学体系和修习方法，这就导致心学弟子修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几百年来分成无数派别争吵不休。” 宋维扬说：“其实王阳明那四句话，已经把精髓都说完了。正着念是指导方针，倒着念是修行步骤。” “还能倒着念？”窦闻涛惊讶道。 马嘉辉也有些惊讶，并且开始沉默思考。 宋维扬说：“正着念：一，天理没有善恶之分；二，人的意识导致善恶出现；三，人们应该致良知，分善恶；四，有了良知就能指导行动。这就是心学的指导方针。反着念：一，通过学习和做事，为善去恶，是为格物；二，经过格物就能深华对善恶的理解，是为致良知；三，致良知到了深层次，可以化恶为善，善恶对错随意转化；四，达到无善无恶的最终境界，即《道德经》所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理解为‘合道’。这就是心学的修行步骤。” 马嘉辉拍手赞道：“这个理解妙啊，我一直没想到可以反着念。” 宋维扬说：“反着念这四句，心学其实很好修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鉴于学识、眼界、经验、能力的不足，肯定会做很多错误的事情。但只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就能领悟知识、总结经验、提高本领，这就是格物了。格物致知是一体的，在提升自己的同时，就能获得对万事万物的真知，这就是致良知。当格物和致知不断凝聚，就可以化恶为善了，最终到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而‘知行合一’四个字，则是说这四句话是统一的，可以同时进行，不断通过学习和做事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实践本领，又用不断提升的思想境界和实践本领来指导学习、做事。做生意也好，做官做学问也好，这些都能运用进去，说白了就是讲怎么做人。善恶也可以理解成对错、利弊，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所以在我看来，心学不仅仅是知识论，还包含了方法论。正念四句是知识论，倒念四句是方法论。而心学的难点在于坚持，行百里者半九十。” 没了，这期节目到此为止。 《锵锵三人行》直接搞成了《百家讲坛》，凤凰卫视决定把宋维扬参与录制的节目，剪辑成上下两集来播出，明天还有第二集。 莫晓蝶最为一个高中生，似乎全都听懂了，但也仅仅是听懂而已。 但她老爸却非常触动，作为一个从基层爬起来的小干部，这位老兄太能理解宋维扬所说的内容。但理解是一回事，自己去做又是另一回事，普通人只需要喊“666”即可，这玩意儿的操作难度太大了。 悟性、智慧、毅力，缺一不可。 而有这三种品质的人，又何必去学什么心学，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能成功。 心学修出来的不是圣人，而是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目标，并为此不懈努力且“不择手段”的人！ 心学精通者可不是书呆子，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因为他们的本事都是在实践当中修炼出来的。普通人经常被玩得晕头转向，到最后连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王阳明有句话的大致意思是“尘世即修行场”，他有个当官的学生，说以后不来听课学习了，会耽误自己的日常工作。王阳明反问道：“工作不就是一种修炼和学习吗？” 565【乱七八糟】 2002年的天涯论坛，从数据上来说并不占优，平时也就两三千的同时在线人数。因为网费还是太贵，许多网友溜达一阵便会选择下线，长期冒泡的也就那一二十个id。 但如果遇到特殊事件，比如去年的911，便会立即炸出无数人，同时在线人数能够突破10万。 除了天涯论坛，还有猫扑和西祠胡同，这些论坛的境况都差不多，全部属于二流论坛。 真正牛逼的bbs论坛只有两个，北清华，南网易。 清华bbs论坛创办的时间特别早，常年云集了一大票高知识分子。而网易论坛的兴起，得益于丁三石的早期人脉，当年惠多网站点的很多远古级网民，都呼朋唤友的跑去网易论坛安家。 由于宋维扬带来的额外影响，新浪现在最牛逼的是聊天室，而搜狐最牛逼的是新闻版块。作为全球第一家开通新闻评论留言功能的门户网站，搜狐新闻的流量连续数年稳居第一，评论区活跃度甚至都快赶上网易论坛了。 在这种格局之下，天涯论坛为什么能够崛起且备受瞩目？ 因为这里的妖怪特别多！ 天涯论坛什么帖子都有，但首屈一指的便是那种“敏感”内容。这破论坛刚创立的时候，天涯其他版块的用户都不愿来，于是突然曝出“有关部门”要封禁论坛版块。这个消息不但把天涯用户拉进论坛，还吸引来无数路人网民，一下子就火了。 说白了，政治碰瓷儿，当年的网民就喜欢这个调调。 从此，天涯论坛便有了滋油皿煮的传统，《南方周末》甚至专门开通栏目，定期全文转载天涯的帖子。许多天涯论坛的老用户，居然是从《南方周末》那边跑来的，这种操作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到了2002年，天涯论坛的话题度高到爆炸，各路妖怪齐齐冒头。有个叫木子美的风头正盛，某卖肉讲师天天发暴露照片，还有个女流氓大谈特谈怎么用熟透的身躯诱惑无知少男。 谁还没有点黑历史呢？ 腾讯、网易、新浪这些公司的聊天室，可都被反复扫黄了好几次。是真的在扫黄，在线果聊遍地都是，出格的直接在聊天室里谈价钱约地方。 连续两集的《锵锵三人行》内容，都被网友以文字形式，一字不漏的扔到天涯论坛，顿时炸出无数的潜水用户。 首富嘛，不管在电视里说些什么，总是会引起大众关注的。 “文字转播看完了，不得不说，宋维扬的学识修养还是很牛逼的，在企业家里面属于最顶尖的一批。” “有个屁用，全程废话，一直在讲玄而虚的东西。宋维扬以为自己的大学教授？” “煞笔，宋维扬不讲这些高层次的东西，难道在电视里讲工商管理知识？人家那个金牛商学院，就是专门给富豪和高管开的，一年的学费够你买套房子了。” “马嘉辉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老马就是个闷骚，他一直话不多，除非谈到自己熟悉的话题。” “说实话，这两集很不好看，窦闻涛被气场压制了，面对宋维扬不敢乱开黄腔。” “根据可靠消息，金牛资本正在收购凤凰卫视的股份，往年公告里也显示宋维扬是凤凰卫视的个人股东。所以宋维扬是窦闻涛的老板啊，他敢当着老板的面乱说话？” “我草，宋维扬把凤凰卫视也买下来了？” “肯定没有全部买下来，宋维扬以前是凤凰卫视第四大股东、第二大个人股东。现在收购可以说是增持，时机恰到好处，这两年港股已经跌到谷底。” “麻痹的，宋维扬到底有多少钱？怎么到处都是他的公司？” “宋维扬到底有多少钱，这是中国第十大未解之谜。” “那前面九个未解之谜是什么？” “兄弟，别抬杠，好好冲你的浪。” “大家帮我出出主意，我想跟宋维扬上床，在哪里可以制造偶遇机会？” “这娘们儿又出来作妖了，你不是只喜欢勾搭无知少男吗？” “换换口味呗。” “妖精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不吃，味儿太大。” “我草，这你都知道啊，你以前品尝过？” “……” 这个帖子瞬间被歪楼，贴主明显是宋维扬的脑残粉，不得不换个地方再开一贴，标题叫：当代心学大师宋维扬，将阳明心学与法家思想融会贯通，酝酿出符合现代社会的新商道！ 贴主开始大谈特谈法家和心学，这种内容放在10年后的天涯论坛，估计都没几个人感兴趣。但此时网民的整体素质很高，更何况很多天涯用户是看了《南方周末》跑来的，这些家伙整天没事儿就忧国忧民，什么话题都能胡扯几句。 从先秦诸子一直扯到理学心学，又历数近代信奉心学的大佬，最后煞有介事的讨论金牛商学院校训。 甚至有人拿李宗吾的《厚黑学》来对比，说《厚黑学》还停留在“术”的阶段，远远没有达到“势”与“道”的高度。 嗯，《厚黑学》这几年很火，新华书店里能找到好几个版本。 有清华的学生，直接把天涯的文字转播贴，复制粘贴发到清华bbs论坛，立即炸出无数历史、文学、哲学等专业的学生，甚至连教授和讲师都参与进来讨论。 这种讨论迅速从清华bbs论坛，蔓延到北大、人大等学校。 大学生嘛，精力充沛，时间自由。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特别喜欢关注议论当下的热点。 如此情况，有点像“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一个亿”、“我从来没管过钱，我对钱不感兴趣”、“站在风口上，一头猪都能飞起来”，这些语句出自某些富豪之口，迅速便蔓延到全网络一样。宋维扬本来很正经的表达个人思想见解，却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网络狂欢，只能说21世纪初的学子也比较正经，他们就是对这种话题感兴趣。 中国青政院有位叫方尔嘉的教授，甚至都跑来凑热闹。他是北大哲学系出身，既写过《王阳明心学研究》这种学术专著，也写过《将帅型企业家松下幸之助》这种商业书籍。一看宋维扬这个商人在讲心学，他立即就有了点评的兴趣，而且一动笔杆子就直接发在《新华文摘》。 方尔嘉教授的文章节选如下： “从学术角度来讲，宋维扬是个‘假心学’，他的观点极为偏颇，甚至有选择性的遗漏。但从个人角度来讲，宋维扬是个‘真心学’，因为他完全抓住了陆王心学的精髓，并且还付诸了实践。我们现在有很多学者，天天把‘知行合一’挂在嘴边，却往往知而不行，或者知的是一套，行的又是另一套……” “真正的心学其实早有定论，属于唯心主义哲学思想体系。但宋维扬理解的心学是个大杂烩，妙就妙在以下三点：第一，他把法家思想结合进去，产生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第二，他把西方哲学术语套进去，把王阳明的四教句诠释为知识论和方法论；第三，他异想天开的把四教句反着读，一通乱七八的解释，居然还能自圆其说……” “而这套变了形的心学观点，再融合到商业实践当中，是非常令人期待的。自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90年代以来，‘商道哲学’这个词汇就被频繁提起。有人引申儒家经典，提倡‘新儒商’；有人总结国外商业案例，提倡‘科学经商’；甚至有人喊出‘马列红色商道’的口号。如此说来，宋维扬和他的金牛商学院那一套，就该叫做‘心学商道’了……” 《中国企业家》杂志干脆给宋维扬搞了个专访，全篇都在拍马屁。说宋维扬的志向是“商业兴国”，而心学的关键就是坚守本心，宋维扬先生抱着这一理想不懈奋斗，披荆斩棘一步步达到现在的高度。 《中国企业家》的读者群体比较单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社会反响。 但《新华文摘》属于官方刊物，而且级别还很高，主要读者群是机关干部、社科理论工作者、高校教师，以及前面三类的离退休人员。它主要摘选其他媒体的文章，有时也会登载原创文章——最重要的是，《新华文摘》到处摘抄其他刊物，而地方日报的副刊又喜欢摘抄《新华文摘》。 这篇文章迅速被转载到各省市的地方日报，接着又因为跟宋维扬有关，出口转内销被几大门户网站转载，很快被《南方周末》等报纸从网上摘下来刊登。 宋维扬火了，金牛商学院火了，这且不论。 王阳明和心学竟也突然走俏，就跟前些年一窝蜂出版《厚黑学》一样，现在国内多家出版社同时准备刊印《王阳明全集》、《王阳明心学研究》、《传习录》等书籍。在中国图书市场，“陆王心学”与“厚黑学”一时间并驾齐驱，成为一种特殊的成功学获得追捧。 就连那些培训机构的讲师，都人手一本《传习录》，跟学员在那儿瞎扯淡：“王阳明是中国古代最后一个圣人，张居正、曾国藩、黄宗羲、孙国父、蒋校长、宋教仁、章太炎、李宗吾、陈天华、刘师培、东乡平八郎、伊藤博文……这些人都信奉阳明心学。而到了现代，日苯有稻盛和夫，中国有宋维扬，这些成功的企业家，都是王阳明的拥趸。心学是什么？心学就是成功学。大家首先要坚定意志……” 最让宋维扬无语的是，年底的时候突然曝出个新闻。某huan销团伙，故意歪曲阳明心学，还把宋维扬作为例子，编成huan销教材进行洗脑，短短时间就坑了好几百个受害者。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能说，首富这种级别的名人，一言一行都会被自动放大，然后不断的曲解传播。 566【世界杯】 今年的甲a联赛，在四月中旬的时候就停了，因为各队主力要备战韩日世界杯。 准确来说，是国安和申花的队员，有很多都入选了国家队。而甲a联赛的其他队伍，能有一个球员入选国足就算牛逼了，因为跑去欧洲打球的也被征召回国，这样海外球员就占了好几个坑。 喜丰队是去年甲a联赛的第三名，刚开始一路高歌猛进，但后半程被人摸清了套路进行针对，联赛积分差一点就跌出前三。 由于郑智在去年的赛季表现优秀，再加上陈桃暗中使力，这次也代表喜丰入选国家队阵容。不过郑智很有可能场场替补，能上去踢几分钟已经算是极限，因为这一届中国国家队的实力太牛逼，郑智这种新锐小将根本排不上号。 很多对国足失望透顶的球迷，虽然当时破口大骂，但多年以后，他们不得不承认，02年的国家队已经是男足巅峰。 就拿那些从海外征兆回国的队员来说，范志毅效力于英超水晶宫，甚至还当过水晶宫的年度最佳球员和队长。而李铁是埃弗顿的主力中场，孙继海是曼城的主力边卫，杨晨是法兰克福的主力前锋。就连谢晖、宿茂臻这种国内名将老将，都只能在国家队里当替补，把位子老老实实让给郝海东，郑智这种小将能入选全靠陈桃暗中活动。 在韩日世界杯上，中国队虽然被巴西队打个0:4，但整体表现已经足够惊人了，好几次进攻都打得行云流水。从比赛态度到临场表现，这届国家队都已经做到极致，并让之后十多年的历届国家队望尘莫及。 可惜，他们小组赛对上的是巴西和土耳其。在这届世界杯上，巴西队是冠军，土耳其队是季军，你让中国队怎么打？ 即便是国足球迷最不放在眼里的哥斯达黎加，人家这几十年来，在中美洲足球锦标赛一共拿到12个冠军。在1990年的世界杯当中，哥斯达黎加更是打入十六强（第13名），小组赛打巴西也是拿得出手的0:1惜败。至韩日世界杯的时候，哥斯达黎加已经四次打入世界杯决赛圈，一次打进世界杯决赛圈的第二轮，整体实力肯定比中国队更强。 对于中国队来说，这就是一个死亡之组。 “下个月陪我去韩国看球吧。”陈桃颇为期待的说。 宋维扬奉劝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去现场看球，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陈桃说：“这可是中国队第一次打进世界杯，怎么也要去看看啊。我知道小组赛不好打，巴西一直是超级强队，几乎不可战胜，土耳其这几年也很厉害，还打进了欧洲杯八强。但中国队这一届也很强，运气好的话，干掉哥斯达黎加很有希望。只要能在打巴西和土耳其的时候，进那么一两个球，就算是输了，也值得去现场给中国队加油。” 陈桃注定会失望透顶，因为中国队一球未进，抱着大鸭蛋就回国了。 “行吧，你先自己过去看球，等有中国队的比赛时，我再飞过去陪你玩几天。”宋维扬属于绝对的伪球迷，关于02年韩日世界杯，他只记得以下内容：第一，巴西拿了冠军；第二，韩国靠作弊跻身第四名。 至于亚军是谁，季军是谁，宋维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些仅有的零星记忆，已经足够用来赌球了，赚几个零花钱也是好的。只要宋维扬赌得不是特别大，就不可能改变比赛结果，赛前买巴西队冠军的赔率很可观，而买韩国队打进半决赛的赔率更是高到爆炸——除了韩国人，傻逼才这样下注。 时值五月，市面上已经有关于王阳明的盗版书，同时米卢的商业代言海报也随处可见。 物质水平的提高，必然带来精神需求的增长。 这两年，中国经济正在快速繁荣，国人迫切需要在其他方面也得到认可。体育就是一个天生的承载点，自从中国队成功打进世界杯后，便渐渐演变成一场全民狂欢。 而国家队的外教米卢先生，也被媒体各种吹捧，一下子变成中国足球的大救星。这位老兄的邀约不断，隔三差五就要出现在公众视野，各种出席商业活动，各种接广告代言，赚钱已经赚到手软。 这种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因为他接私活的时间太多了，根本就顾及不到国足的日常训练。 于是在誉满华夏的同时，米卢也遭到各方批评。随着世界杯开赛日期的接近，这种荣誉和批评都达到顶点，米卢甚至公开抱怨，认为他没有得到中国足协的保护。 保护个屁啊，这孙子早就甩手不管正事儿了。 在世界杯开赛之前，某国足球员就私下议论：“这届国家队就是去旅游的，从集训开始，就根本没做什么系统准备。” 别的洋教练被邀请到中国，都是带了一整个团队过来，而米卢则特别潇洒，这家伙拎着包一个人就来了。中途又招来了一个助理教练，但那助理教练基本不参与训练和技战术制定，纯粹是来中国打酱油的。 在没有自身团队的情况下，米卢一个人就想带好关系盘根错节的中国队？痴人说梦呢。 大多数时候，米卢就在旁边看着，说些自己的想法。真正的训练，都是本土助理教练沈祥福负责，而且基本精力都用来磨合球员。不管是米卢还是沈祥福，他们顶多能训练球员的技术和配合，都没有权利制定中国队的战略战术。 或许这正是米卢自暴自弃的原因，他没法真正做主，那就在中国捞一票走人呗。 全民关注不仅给球员带来压力，也让足协那边压力山大。因为现在的舆论形势，已经把世界杯上升到国家民族高度，连某些大领导都在盯着结果，所以足协就制定了三个目标：第一，打进一球；第二，得到一分；第三，赢下一场。 说白了，足协就是要让中国队进攻。输了无所谓，至少要打进一球，能赢下一场就皆大欢喜。 而米卢则一开始就认为中国队应该偏于防守，在稳住不丢球、少丢球的情况下，抓住机会进行关键性反击。这种思路跟足协完全相反，并且米卢无法做主，那就只能按照足协的要求来搞了。米卢心灰意冷之下，赛前系统准备都懒得做，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做准备，下面的人也很少听他的。 说实话，以这届中国队的实力，如果让米卢全权做主，是很有可能踢赢哥斯达黎加的，至少踢个平局不会太难。 这就有点像古代打仗，朝中文官说粮草不够了、皇上逼得很急，然后勒令前线将帅必须全力进攻。而主帅又没有真正的领军权力，只能随便做点战前动员，然后把队伍扔给监军去折腾，可怜了那些沙场拼命的官兵战士。 及至5月底，世界杯正式开赛，中国这边体育彩票都卖疯了。 晚上七点半的比赛，法国对阵塞内加尔。 宋维扬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陪林卓韵、豆豆吃晚饭。这饭都还没吃完，就听到小区里不断传来惊叹呐喊，然后是山呼海啸的咒骂声，甚至有人直接砸了自家的窗玻璃泄愤。 法国居然输了，被塞内加尔击败…… 法国可是上届世界杯的卫冕冠军，在决赛上3:0大胜巴西，这特么第一场比赛就输了？而且还是输给塞内加尔？塞内加尔是哪里冒出来的鬼球队？什么，非洲球队？非洲球队也有打进世界杯的吗？ 2002年的世界杯，是有最多中国伪球迷关注的第一届世界杯。对于国外的球队和球员，他们只听说过几个顶级球星，根本不把塞内加尔这种非洲队放在眼里，所以中国队输给哥斯达黎加，才会让无数国人感到那么愤怒。 在这些人看来，塞内加尔和哥斯达黎加都是渣渣，撮尔小国的垃圾球队，百分之百被法国队和中国队吊打。 不管如何，法国队输给塞内加尔，注定让无数赌球者欲哭无泪，别说伪球迷了，铁杆真球迷都被坑得欲仙欲死。 而等到中国队登场的6月，媒体造出来的舆论势头达到顶点。 许多学校领导，都把这场比赛视为一次不可多得的爱国主义教育机会。甚至政府机关单位都难得放松，只要手里没有紧急任务，公务员们被允许看完了球再工作。不管是学校还是政府机关领导，都觉得中国队打哥斯达黎加必胜，可以让学生和公务员好好感受一下爱国分为，让咱们国人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据统计，北上广等大城市，至少有40的中小学校组织观看比赛，把体育课、音乐课整体挪到比赛时间。大学里面就更加宽松，电教室、体育场、食堂、宿舍到处挤满了人，体育频道的收视率高到爆炸，就连咖啡厅里都挤满了伪球迷。 许多公司企业，直接在那天下午全体放假，由老板或经理组织一起看球。 有位球迷回忆说：“那天下午，我是打算去医院看病的。但到了医院之后，发现内科大夫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除了急诊的医生，都去看中国队踢球了。我也没想着去投诉，就近挤进了一个有电视机的地方，跟那些医生一起看球。” 这就是当年韩日世界杯的全民疯狂，比奥运会都更加受关注，比赛输赢被寄予了太多额外的东西，相关人士的压力可想而知。 别说中国队有射门机会了，就连中国球员成功接球抢球，都能引来观众的阵阵欢呼。当中国队比分落后的情况下，眼看着比赛就快结束，有些学生甚至哭着齐唱国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哭完之后，比赛结束，心里就只剩下怒火和憋屈，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破口大骂！ 打哥斯达黎加都能输，还被人剃个光头，麻痹的到底会不会踢球？ 567【中国队进了一球？】 6月8日，中国vs巴西。 陈桃脸上涂着鲜红的国旗油彩，手里举着小旗子大呼：“回传啊，干得漂亮！射门，射门……哎呀！” 开场仅三分钟，郝海东接连突破两名防守球员，但被对方以身体优势挤开。开场四分钟，中国队的祁宏就来了一记20米远射，可惜足球被打到巴西队的后卫身上。开场五分钟，中国队就全员前扑，吴承瑛在禁区左侧再度射门，被对方球员把球档出底线。 由于受到陈桃的影响，宋维扬已经从伪球迷变成普通球迷，基本的比赛状况还是很看懂的。中国队在开场五分钟的表现，就已经让宋维扬极为惊讶，不禁感慨道：“这是疯狗式打法啊，全都在拼命了。” 陈桃指着球场上的中国队员说：“不知道是足协的意思，还是米卢的意见，这场比赛中国队是破釜沉舟了。好几个有大赛经验的老队员被换下，临时换上那些敢打敢拼的年轻选手。防守基本是顾不上了，就算被巴西踢进去10个球都无所谓，只要中国能进一个球就可以给球迷交代。” 比赛第15分钟，巴西队任意球破门。 “唉！” 现场的中国球迷一声叹息，但却并没有太过失望，而是用更大的声音来为国足加油。 这种气氛很古怪，但也很容易理解。 不管是足协、教练、球员，还是懂球或不懂球的球迷，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战胜巴西。只希望在被巴西吊打的同时，中国队能够踢进去一个球，哪怕是一个球也好啊！ “嗙！” 比赛第61分钟，足球击打门柱的巨响，让惊跳起来的陈桃重新坐回去，怅惘叹息道：“唉，就差一点点。” “漂亮。”宋维扬则赞叹道。 带球，直传，变线，腾挪，射门……中国队打出的配合堪称行云流水，放在世界杯上也属于顶级表演，可惜最后踢到了门柱上。 比赛还在继续当中，宋维扬却在思考别的东西。 都说蝴蝶效应，为什么自己穿越了，中国队还是在小组赛上遇到巴西、土耳其和哥斯达黎加？还是在跟巴西对阵的时候，打出这么流畅的配合，最后却精准无比的撞到门柱上？ 当然也有改变。 由于米卢大量派上替补席的年轻球员，来自喜丰队的郑智，也在下半场亮相打了六分钟。此时已经是第72分钟了，门将江津成功将球保住，一个大脚开到中场，郑智头球争抢成功，回身一脚传给李铁。李铁疯狂带球奔跑一阵，突然把球又传回郑智脚下，郑智一个长传被邵佳一接住。邵佳一拼尽全力连过两人，被补防的巴西球员用身体挤开，失去平衡的同时把球转给李霄鹏。 李霄鹏变线闪过对方的后卫，在禁区前来个25米抽射。 这个射门的角度很刁钻，贴着草皮飞向球门右下角。巴西门将奋力扑救，但只蹭到一丝丝球皮，就这么蹭了一下，足球改变轨迹又特么撞上门柱，巴西后卫连忙将球踢出底线。 在另一个时空，这次进攻是没有的，这次角球的机会也是没有的，源于郑智和李铁在中场组织的进攻。 李霄鹏被派上去开角球，这位球员急于求成，居然直接选择往球门里踢。足球划过一道弧线，飞快往球门上方角落钻去，巴西门将根本来不及扑救。可惜用力稍微有点大，足球撞到球门右上方的直角，猛地弹回撞在巴西后卫的背上，吓得巴西球员再次打大脚解围。 但禁区里人太多，这记大脚撞在曲波肩上，直愣愣的飞向高空。 没等球往下落，双方好几个球员就冲过来抢落点，稀里糊涂间也不知被谁顶到，足球一下子落到李伟峰面前。李伟峰明显楞了一下，并下意识的用胸口停球，他没等足球落地，就是一记全力抽射。 巴西队后卫连忙跨步挡球，膝盖成90度角把球磕飞。 本来巴西门将已经在扑救了，而且正对足球前进的方向。恰恰是被巴西后卫这么用膝盖一挡，足球改变轨迹撞上门柱内侧，门将扑到个空气，足球也撞进了底线。 “进了，进了！” 全场中国球迷集体起立，挥舞着国旗大声欢呼。即便现在已经被打个4：1，即便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但只这一个进球就能让国人兴奋。 宋维扬迷糊道：“球进了？” “进了，进了，咱们进球了！”陈桃把宋维扬拽起来，疯狂的挥舞着手中国旗。 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历史上的中国队，在02年世界杯可是一球未进啊。 细节是这样的，宋维扬创办了喜丰公司，陈桃创办了喜丰足球队，郑智跑到喜丰队来打球，又被陈桃使力送进国家队。于是，在大比分落后的情况下，郑智作为替补上场，跟李铁合力从中场组织了一次进攻。这次进攻明显失败了，却为中国队争取到角球。李霄鹏直接角球射门差点得分，造成禁区内混乱争抢，李伟峰捡漏来了一次射门。这次射门由于角度太正，百分之百会被门将扑出，却又因为巴西后卫的乌龙阻挡而改变轨迹，然后足球就这么打进去了。 球场上，中国队员正抱在一起庆祝，甚至有球员一边欢呼一边痛哭，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米卢对这一届国足最大的贡献，就是他那句“快乐足球”的口号。他表面上是个主教练，实际上只是个外籍顾问，对战略战术的制定没有发言权。在感觉中国球员压力巨大的时候，米卢一直在做心理辅导工作，这确实让中国球员的临场发挥好了很多。 足协那边一开始就定下目标：战胜哥斯达黎加、逼平土耳其、小负巴西。 结果第一场就被哥斯达黎加干掉，足协那边瞬间改变目标：输几场无所谓，能进一球就好！ 于是从第二场比赛开始，米卢居然获得了中国队的指挥权。足协的指示是让他敞开了干，于是米卢顶着舆论压力，大量换下有经验的老将，让那些新锐小将去玩命，目标只有一个：不能抱着鸭蛋回国。 这就足够了，中国球迷的要求不高，他们很容易满足的。 陈桃就表现得非常满足，虽然中国队1:4大比分输掉，但她在回酒店的路上，却一直兴奋无比的说个不停：“中国队真的有进步，这场球打得太精彩了，有几次进攻让我感觉是在看英超联赛。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第一次进世界杯先打进一球，下次世界杯就能小组出线了。” 宋维扬不好泼她冷水，笑着转移话题：“赛前你买足球期货了吗？“ “买了啊，我买的是巴西拿总冠军，”陈桃笑道，“可惜赔率不高，我押了1000美元，中了也只能变成5000美元。对了，我还押了100美元买中国队拿总冠军，你猜赔率是多少？” 宋维扬问：“多少？” 陈桃说：“1001倍的赔率。” 宋维扬笑道：“我还以为赔率上万呢。” “哪有那么多啊，押单注最高赔率也就1001倍，”陈桃说，“我还买了一个四强组合，押巴西第一，德国第二，法国第三，英国第四。” 陈桃买的这个组合套餐，前两名倒是押中了，可惜英国第六，法国直接被甩到第二十八名。 宋维扬笑嘻嘻的说：“我也买了两个单注，我押巴西冠军，韩国第四名。” “哈哈哈哈，”陈桃作为一个资深球迷，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就韩国队那实力，能进16强就已经烧高香了，你居然还押韩国队进四强。” 宋维扬煞有介事的说：“纵观历年的各种体育赛事，只要韩国作为主办方，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韩国还敢在世界杯作弊？”陈桃不可置信道。 宋维扬道：“别说世界杯，韩国在奥运会上作弊都不止一次两次了。88年韩国主办的汉城奥运会，小罗伊琼斯当时横扫拳坛，只因犯规输掉过一场比赛，拿到过从中量级到重量级的四个拳王。结果他在汉城奥运会遇到韩国人，他把对手打得都快站不稳了，赛后统计有效攻击次数是对手的3倍。结果裁判吹他犯规，让韩国人拿到了冠军。这事儿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刚小学毕业，暑假在一个同学家看奥运会。同学他爸是拳击爱好者，看完比赛差点把电视机砸了，骂了一下午韩国人傻逼。” 陈桃说：“就算韩国队一直作弊，也顶多能进八强，世界杯四强可不是靠黑哨就能进去的。” “走着瞧吧。”宋维扬道。 陈桃问：“你花了多少钱买韩国进四强？” 宋维扬道：“100万美元，赔率151倍。买中了就能变成15个亿，还是美元，你说博彩公司会不会黑我的钱？” 陈桃顿时忍俊不禁，笑道：“这就像我在国内买福利彩票，还没开奖就已经想着怎么花钱了。韩国要是能进四强……” 宋维扬抓住良机，打断道：“要不我们也赌一赌？” “赌什么？”陈桃问。 宋维扬凑到陈桃耳边：“如果韩国能进四强，你就答应我……” “才不要，脏死了！”陈桃脸红着把他推开。 宋维扬道：“就这么说定了啊。” 陈桃白了他一眼：“赌就赌，谁怕谁啊。” 韩国进四强的赔率151倍，这是世界杯开赛前的数据，肯定会随着比赛进行而不断下调。 宋维扬是在全球规模前三的博彩公司下注，不怕对方会卷钱跑路。而且韩国队如此爆冷，只会让博彩公司赚得更多，宋维扬那15亿彩金人家还输得起。 当然，如果宋维扬直接押注1000万美元，15亿美元的彩金让博彩公司都会肝疼，最后的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褥羊毛也得有个度，所以宋维扬只押了100万，就算因蝴蝶效应输了也无所谓。 568【功夫足球】 赔率是变化的，而且有时候很扯淡。 早在一年前，欧洲第二大博彩公司威廉希尔，就已经对各国球队开出了赔率。 当时，由于中国队提前两轮“打进”世界杯，夺冠赔率突然大幅度降低。你很难想象，买中国队夺冠的赔率，竟然跟买乌克兰、比利时、塞内加尔、澳大利亚等队相同，都是1赔151。而买日苯和韩国夺冠的赔率，考虑到东道主的因素，分别为1赔67和1赔101。 这些赔率在去年10月变了一波，抽签分小组之后又变了一波，在开赛前更是突然大变。等到第一场就输给哥斯达黎加，中国队夺冠赔率瞬间飙到1赔1001。 韩国队赔率的变动，跟中国恰好相反。 抽签分小组的时候，韩国夺冠赔率为1赔66，开赛前为1赔301，打完两场直接变成1赔33。想来博彩公司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因为两场小组赛下来，虽然表现不是很过分，但裁判明显在偏帮韩国队。 宋维扬是赛前投注的名次，这种玩法跟单买冠军一样，赔率都非常高。当时买韩国第四名的赔率是1赔151，等小组赛全部结束，赔率迅速跌到1赔11。而此时此刻，韩国队夺冠的赔率，已经直接变成了1赔21，可见黑哨也把博彩公司吓得不轻。 当然，韩国队的赔率变得这么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韩国全民赌球。特别是在几场小组赛期间，韩国球迷太疯狂了，生生砸钱把赔率给压下来。 6月18日，韩国大邱。 陈桃看球的兴致不是很高，若非宋维扬斥资100万美元赌球，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个小赌约，她估计早就坐着飞机回国了。 就在几天前，对阵土耳其的最后一场比赛，中国队跟历史上输得同样惨。 因为百分之百不可能小组出线了，米卢干脆把老将全部换下，让小将们去尽情体验和发挥，把中国足球的希望留给下一届。结果被土耳其打个2:0，虽然比原时空少输一个球，但重点还是被土耳其灌了个零蛋。 观众席里，宋维扬拿出两张印着英文和阿拉伯数字的彩票，递给自己的两位保镖说：“帮你们买的，每注100美元。只要韩国队拿第四名，你们就能赢1万5千美金。输了算我的，赢了记得把100美元本金还我。” “谢谢老板。”两位保镖把彩票收下，都没怎么当回事儿。 就在来韩国看球之前，宋维扬的保镖数量增加到四个。 起因是3月份的时候，洪伟国突然生病住院了，虽然只是个小手术，但也得耽搁十天半个月。宋维扬就托人新找来五个保镖，三男两女，都是刚退役的军人。 加上之前的洪伟国，四个男保镖跟在宋维扬身边，每30天进行两两轮换。 剩下两个女保镖，轮换着保护怀孕的林卓韵——虽然林卓韵对此不太接受，但也熬不过宋维扬的好意。 本来宋维扬还打算帮陈桃请保镖的，但陈桃坚决不要。她的行踪比较飘忽，隔三差五飞来飞去，并不会长期待在一个地方，所以被歹徒盯上的可能性很小。 宋维扬又递了张彩票给导游，就是上次那个明泰勋，度蜜月时用起来比较顺手，于是一个电话就叫来了。 “谢谢宋先生，”明泰勋非常高兴，“宋先生很看好韩国队的实力吗？居然买韩国第四名。” 宋维扬一本正经地说：“对，我认为韩国队非常厉害。” 明泰勋点头道：“是啊，韩国队这次表现太好了，小组成绩让人难以置信。” 陈桃可不给韩国人好脸色，直接讽刺道：“韩国最后一场小组赛我看了，踢得是真好，关键时候总有裁判帮忙。” “陈小姐说笑了。”明泰勋颇为尴尬。 不管是陈桃还是明泰勋，他们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因为韩国那几场小组赛，裁判拉偏架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暂时并没有做得太过分。 很快，赛场上的情况就让人目瞪口呆。 “点球？这怎么判点球的？”陈桃傻傻的看着球场。 宋维扬哈哈大笑：“这才开场3分多钟，裁判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韩国两名球员同时在禁区内假摔倒地，意大利队的球员没有任何犯规动作。但裁判直接吹响了哨子，判定意大利队禁区犯规，大宇宙国获得点球一枚。 意大利队一脸懵逼，韩国队欢呼庆祝，现场数万韩国球迷呐喊助威。 然后，点球没进，被意大利门将扑出来了…… 裁判表示心好累，老子都这样豁出去了，你们居然连点球都失败。 布冯威武！ 仅仅只过了几分钟，韩国球员在防守的时候，直接奔着对方的小腿踢，把人踢倒了还从别人身上跳过去拿球。甚至听到裁判的哨声，韩国队员以为判的是对方犯规，居然把球放草皮上打算自己来开球。 一分钟后，韩国球员在争头球的时候，被意大利球员的手肘擦到手腕。他立即捂着额头跪地，然后躺地上表情痛苦的不想起来。 宋维扬点评道：“好一招隔山打牛！意大利队员的内力，居然能从韩国队员的手臂，一路传到对方的前额，这么霸道至少也是脑震荡吧。” 陈桃白了宋维扬一眼：“都什么比赛啊，没见过这样耍赖的。” 明泰勋已经不说话了，他觉得好丢脸。 韩国队员一直犯规动作不断，估计是裁判都看不下去了，又过了几分钟之后，终于给了韩国队一张黄牌——踢人脚后跟。 “这才对嘛，裁判还没彻底眼瞎。”陈桃愤怒的情绪稍微得以平息。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意大利射门成功。 陈桃挥拳大喊：“漂亮！” 及至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意大利队依旧领先。裁判和韩国队员都开始着急了，禁区争角球的时候，直接把一名意大利队员抬走（被打得满脸鲜血）。但韩国队居然没有犯规，还顺手又拿了个角球。 几分钟后，韩国队员争头球的时候，直接往对手的背上扑，整个人都压对方身上去抢落点。意大利队员惹不起躲得起，干脆弯腰躲避，球也懒得去抢了。谁知韩国队员用力过猛，自己从空中落下摔个狗吃屎，然后捂着脸装受伤，于是意大利队又犯规了。 下半场更狠，什么肘击腹部啊，什么横扫后脑啊，什么飞铲裆部啊，什么冲刺踹人啊，打得是热血飞扬。 最最滑稽的是，意大利球星托蒂被恶意绊倒，裁判却说托蒂是假摔，直接将其一张红牌罚下。 “我不看了，简直侮辱老娘的智商！”桃总终于发火，骂骂咧咧的起身走人。 宋维扬只能跟着提前离场，边走边唱：“少林功夫好嘢，真滴好！少林功夫棒嘢，真滴棒！我是金刚腿，金刚腿！他是铁头功，铁头功……” 回到酒店，宋维扬笑问：“这下你不会怀疑韩国队进四强吧？” “别说四强，冠军都有可能，”陈桃的怒火还没消，“我以为中国的甲a联赛已经够假了，没想到世界杯还能打得更假。那哪是打球啊，简直就是杀人，铲球还能直接往对方裤裆铲！” 宋维扬说：“没见过吧？这一招叫做‘断子绝孙腿’！” 陈桃气道：“我隔着上百米远，都能看到托蒂是被恶意绊倒，结果受害者还能被红牌罚下。这个裁判真不怕死吗？他判得这么离谱，当心回去被人打成十级残废！” 剩下的比赛陈桃也懒得看了，直接坐飞机回国，并在一周之后履行赌约。 韩国队的黑哨之旅，已经超出了博彩公司的控制，属于国际足联的内部斗争。 现任国际足联的老大正在寻求连任，非足联老大拉拢欧足联等势力，想要以财务问题把此人拉下马。关键时刻，这位大佬被自己的心腹（国际足联秘书长）一击背刺，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全方位斗争。 而韩足协老大郑梦准，又恰好是国际足联副主席。他在其中反复横跳站队，先是把“日苯世界杯”变成“韩日世界杯”，又通过利益交换让国际足协配合韩国黑哨。 也即是说，国际足联的老大，支持韩国队以黑哨达成小组出线。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帮韩国打淘汰赛！ 郑梦准却不想停下来，因为他的目标是捞取政治资本，并最终去竞选韩国的总统，为此他放弃了竞选国际足联主席。郑梦准再次横跳站队，利用国际足联的内部矛盾（分为四派），三派联合继续打假球，把国际足联老大坑得欲仙欲死。 这就是韩国对阵意大利的黑哨背景。 国际足联老大的肺都气炸了，公开批评秘书长。但他也参与了小组赛的黑哨，无法直接掀桌子，只能坐视韩国队又踢了一场黑球（打西班牙）。 终于，舆论彻底爆炸，这位老大忍无可忍，连夜飞到韩国，一顿破口大骂还是无法解决问题。眼看着自己就要身败名裂，这位老大直接选择破坏规则，强行调整了半决赛的主裁判（按洲际赛规矩，瑞士裁判为了避嫌，不能吹德国队的比赛，因为这两个国家接壤）。 国际足联老大亲自下场违规换裁判，这才终结了韩国队的夺冠之路，否则韩国队还真有可能拿冠军！ 功夫足球谁顶得住啊？ 对此，宋维扬必须说一声感谢，因为韩国队真的拿到了第四名。 569【保镖们】 虽然宋维扬买韩国第四名赚了15亿美元，但博彩公司根本不亏，因为这种冷门让博彩公司赚得更多。 韩国打意大利的时候，绝大多数球迷都买意大利胜，博彩公司赚翻了；韩国打西班牙的时候，球迷们认为国际足联会防止黑哨再次发生，于是大多数人依旧买西班牙胜，博彩公司又赚翻了。等到韩国半决赛对阵德国，球迷们对国际足联失望透顶，感觉韩国还会继续黑哨获胜，于是博彩公司又大赚了一波。 不仅仅是韩国队的比赛，这届世界杯曝出太多冷门。 宋维扬那15亿美元彩金算什么？ 博彩公司赔得起！ 作为欧洲第二大博彩公司，威廉希尔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至少表面上如此。沈思带着一张100万美元、七张100美元注额的彩票，亲自飞去港城兑奖，分分钟就从威廉希尔的港城分公司拿到奖金。 嗯，宋维扬是在港城买的彩票。 此时的威廉希尔公司虽然已经开通网络博彩，但还不被英国政府视为合法项目。为了避免对方赖账，宋维扬直接在实体站点买彩票——港城博彩行业繁荣，威廉希尔早就在此地设立了分公司。 六月底。 宋维扬的四个男保镖和林卓韵的两个女保镖，都拿到了沈思带回来的巨额奖金，兑换成软妹币每人足足有10万元（税后）。 这也是宋维扬选择买威廉希尔公司彩票的原因，港城和英国的博彩税率是一样的。普通投注税率为12，特殊投注税率为18，宋维扬单买韩国第四名属于特殊投注，需要缴纳税额为获奖金额的18。 如果是在美国买彩票那就扯淡了，先征收你25的国税，再减去3-6的州税，最后还要扣除个人所得税。就拿宋维扬中的那15亿美金来说，若跑去美国下注的话，扣税都至少要扣掉8000万。真他妈黑！ 周信芳手里拿着10万元带零头的支票，内心颇为忐忑，小声问张娟：“小娟，这钱能拿吗？” “能拿吧。”张娟也不确定。 她们都是被雇来给林卓韵当保镖的，上岗还不到一个月，突然就从天而降10万元巨款。既是兴奋，又有些害怕，因为她们5月份才离开原单位，总觉得这样拿钱会违反纪律。 中国女兵一般以文艺兵、通信兵和卫生兵为主，这些类型的女兵虽然也有基础军事训练，但三年下来实弹射击恐怕不会超过100发，她们更多的是学习相关专业知识。而周信芳和张娟，都是比较少有的战斗女兵，这类退伍女兵是很难聘请的，更多时候你想请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沈思笑道：“都拿着吧，这次我也有份。老板去韩国看球的时候，顺便给大家买了几张彩票，恰好就中大奖了。彩票的票根你们也收好，可以用来做纪念。至于这张支票，是港城花旗银行开的，只能在内地的花旗银行兑现。盛海就有花旗银行，取钱的时候需要帮忙就跟我说一声。” “那就代我谢谢老板！”张娟更洒脱一些，笑着把现金支票和彩票票根都揣进兜里。 女孩子都爱美喜静嘛，即便当兵，也很少当战斗兵，做出这个选择都是有原因的。 两个女孩子都来自农村地区，张娟初二就辍学了，在县城打了一年工才参军入伍。 周信芳则是高中毕业，只考上了大专，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再读，甚至还安排她给弟弟换亲，要把她嫁给一个中年瘸子。于是周信芳就去报名参军，还当场给征兵干部下跪磕头，那些兵哥哥听得义愤填膺，直接带着她杀回村里做家人的思想工作。 由于长年摸爬滚打，两人的双手都很粗糙，腰腿也有些粗壮。但她们却并不凶悍，张娟笑起来憨憨的，大大咧咧的性格；而周信芳则比较沉稳，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随身带着把小刀子。 眼见着沈思转身离开，周信芳突然喊：“沈小姐！” “怎么了？”沈思问。 周信芳道：“明天我轮休，你能带我去银行取钱吗？我以前没来过盛海，也不知道花旗银行和邮局在什么地方，我想把钱汇到家里去。” 沈思说：“可以啊。对了，你们家里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忙的。” “不用了，不用了。”周信芳连忙摇头。 周信芳以前是边防兵，由于表现优异，被推荐去军校深造，后来做了边防缉毒警察。她从西北的大山沟入伍，一头扎进西南大山沟，从边防部队再转边防缉毒站，前后加起来待了好几年。刚开始她只做些琐碎后勤工作，在组长殉职后就走上了一线岗位，主要在汽车站等地搞检查，偶尔也会有更危险的任务。 现在周信芳的肩膀上，还有个弹孔愈合后的伤疤。她在年初的时候立功了，阴差阳错抓获某团伙头目，但也因此被调离边防缉毒站，否则很可能遭受这个团伙的报复。同时，也是因为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半夜经常做噩梦，总是大吼大叫着惊醒，后来被确诊为中度抑郁。 周信芳因为这些原因，被调去做普通民警。几个月下来倒是不做噩梦了，精神也恢复了正常。但她感觉很无聊啊，而且受够了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务，然后老领导突然一个电话打来，问她愿不愿意给大老板当保镖。 这一个月，周信芳和张娟都在学习开车，拿了驾照就兼职当司机。她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只是大城市的繁华让她有些茫然，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崭新世界。 前两天，林卓韵还带周信芳和张娟去购物，给她们分别置办四套新衣服。其中两套是中规中矩的运动服，另外两套却是花花绿绿的漂亮衣裳，价格吓得两个退伍女兵不敢要。但林卓韵还是买下来了，那晚在隔壁的套房里，两个退伍女兵都破天荒的开始打扮，对着镜子来回转动不忍心脱掉。 林卓韵还对她们说：“你们半个月轮休一次，不工作的时候，可以多出去转转。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也可以尝试着接触，对方穷不要紧，一定要人品好，到时候我让宋先生亲自帮你们把关，他看人非常厉害的。” 周信芳本来还担心雇主不好伺候，毕竟是大老板嘛，说不定就会刻意刁难。现在发现其实是多虑了，林卓韵的性格非常和善，根本没把她们当外人，还会教她们很多生活常识，就跟她们的大姐姐一样。 对了，还有四个负责周先生安全的男保镖，都是退伍军人。 洪伟国的资格最老，而且已经结婚了，每个月会抽几天时间跟家人团聚。但大部分时候，他们这些保镖都住在一起，周先生把隔壁两套房子全买下来了，一套给男保镖住，一套给女保镖住。 在轮休的时候，周信芳除了去练车，就喜欢跟这些男保镖待在一起。说说当兵时的话题，偶尔跟对方学几招擒拿，又或者一起做饭做家务什么的，日子过得非常轻松惬意。 周信芳有点喜欢那个叫孔大柱的男保镖，虽然也没什么文化，但长得颇为英俊，而且跟她一样话不多，一看就非常踏实可靠。可惜两人都是闷罐子，就算一整天待在一起，他们加起来说的话都不超过20句。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周信芳在孔大柱面前，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害羞，甚至都不敢跟对方的眼神接触。 倒是张娟的性格大大咧咧，跟这些男保镖称兄道弟，经常勾肩搭背的一起说荤段子，有时直接摘对方嘴里的烟来抽。 于是周信芳就特别羡慕张娟，她也想有这样的性格和人缘，更想能够随时随地的跟孔大柱亲密接触。 回到女保镖的套房，张娟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假寐，听到开门声立即说：“周姐，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汇款？” “是啊，”周信芳道，“沈小姐亲自带我去，先去银行，再去邮局。” 张娟扭了扭脖子坐起来，递出自己那张支票，随口道：“我给你个地址，帮我把那10万款钱汇出去，剩下几百块钱零头带回来给我。” 周信芳非常惊讶：“这可是10万块钱，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张娟乐道：“就你那胆子，跟个小鸡仔似的，还敢私吞我的10万块钱？” 周信芳辩解说：“我胆子很大的。有次路边突击抽检的时候，我跟战友两个人两条枪，硬是截下了一面包车的运毒分子。领头的那个还跟我装老实，结果下车就提刀砍我，被我一枪给直接击毙了，剩下的全都规规矩矩蹲地上。” “那是你运气好，对方没人带枪，回去肯定挨批评了吧？”张娟虽然在吐槽，但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她就没有这种生死一线的经历。 周信芳笑着说：“批评之后就是奖励。” 张娟拿出一根香烟，熟练的叼在嘴上：“你是不是喜欢孔大柱？” “哪有？”周信芳满脸通红。 张娟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抠脚，一手拿烟：“你还骗得了我？改天我帮你问问，看他介不介意找个姐姐，毕竟你比他要大三岁呢。不过我觉得没问题，你虽然脸被晒得很黑，但长得特别端正，大小也算个美女。而且你高中毕业，又在部队读了军校，靠文凭就能压死老孔。他老孔高兴都来不及，还能说个不字？” “别乱说，”周信芳急道，“小娟，我们是来给人做保镖的，又不是来这里搞对象的。特别还是跟周先生的男保镖搞对象，这肯定会影响正常工作。林小姐和周先生多好啊，一个给咱们买好衣裳，一个还给我们买10万块钱的彩票，我们可不能一上岗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行啦，我知道，”张娟吐着烟圈说，“周先生和林小姐确实很好，这我还能不清楚？我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长得又矮又丑，当兵的时候休探亲假，回家相亲好几回都没成，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周先生两口子对我好，那我就卖命给他们呗。反正没男人看得起我，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只要周先生愿意，我给他们当一辈子保镖。你不一样，有军校文凭，除皮肤黑了一点，其实蛮清秀的，还是应该找个好男人嫁了。我问过林小姐，她不会阻拦我们结婚，而且还希望我们早点成家。不管是男人女人，成家以后肯定更稳妥。” 周信芳已经窘得不行，她面对凶恶暴徒都没这么慌乱过，连忙摊手道：“别胡说了，把你的汇款地址给我。” 570【红罐健力宝】 宋维扬那15亿美元的彩金，扣税之后还有12亿多一点点，都暂时放在金牛资本的账户里托管。 沈思对此已经麻木了，她一直跟在宋维扬身边做事，了解到的各种细节内幕，甚至远远超过了林卓韵和陈桃。在她的印象中，宋维扬是一个神奇的人，神奇到了如同天选之子，好运似乎永远站在宋维扬的一边。 那可是12亿美元，此时的汇率是827，折算成人民币将近10个亿！ 跑去韩国看个球，打电话让人在港城买几张彩票，回来的时候就白捡10亿？当初费尽心机收购健力宝，所赚到的钱也才十几亿啊，而且还要花时间进行拆卖重组，哪有跑去买彩票轻松划算？ 但前几天，当沈思自己也拿到10万（人民币）奖金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你不会有特异功能吧？未卜先知那种。” 宋维扬笑道：“什么事情，都是可以通过已知条件来预测的。就韩国体育那种尿性，自己主办世界杯会不作弊？更何况，世界足联副主席就是韩国人。而刚开始公布的消息，02年世界杯选在日苯举行，后来突然就变成了韩日世界杯，这肯定是达成了内部交易啊。韩国进16强是妥妥的，进8强也有可能。但赔率都太低了，甚至进4强的赔率都低，于是我单买韩国获得第四名。” “蒙的？”沈思问。 宋维扬说：“连猜带蒙。” 沈思又问：“蒙错了怎么办？” 宋维扬笑着说：“蒙错了就错了呗，反正我只自己买了100万美元，又给你们每人买了100美元，就算不中奖也没啥损失。” “好吧。”沈思无话可说。 不管是一球未进，还是打进去一个球，足协、教练和球员都面临着铺天盖地的骂声。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洋彼岸传回来的消息，很大程度转移了老百姓的注意力。 沈思目瞪口呆的看着宋维扬，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头怪物，良久才问：“老板，你又是提前整整半年时间，连蒙带猜的知道姚明能够当选na的状元秀？” 宋维扬说：“多关注一下国内篮球赛事就知道，去年的姚明在a场均得分27分，还被评为该赛季的vp，入选亚洲全明星队。他去年就想参加na新秀选拔赛，但是被a生生拦住了，今年肯定会去参加的。而且以他的硬实力，肯定会被选上，真正的疑虑在于两点：第一，a会不会允许姚明去美国打球；第二，美国的球队会不会第一顺位选中姚明，如果不是第一顺位，那么姚明的商业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你还是在赌，把健力宝新品宣传押宝在姚明身上？”沈思惊讶道。 宋维扬笑着说：“就算是赌，也要做好全方位工作。姚明在决定参加na选修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形成了智囊团，包括全权代理人、中方经纪人、na经纪人，以及商业市场方面的好几个顾问。喜丰跟姚明的代言合同是500万人民币，期限为五年，这个价钱太低了，首先他那些团队顾问就不同意，因为会严重拉低姚明未来的身价。但他们还是同意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沈思是真不清楚，因为宋维扬是一对一当面嘱咐健力宝新总裁张国栋的。 宋维扬说：“因为还有额外承诺。喜丰每年的媒体公关费就是上千万元，几乎跟所有国内大型媒体都保持良好关系。姚明的隐患在于a不肯放人，而美国球队一旦疑虑a不放人，那就很有可能不在第一轮选择姚明。这意味着，姚明可能留在国内，也可以成为na的饮水机球员。姚明团队里的国内外成员们，最怕的就是这个啊。而喜丰公司，会在姚明参加选秀的第一时间，联系国内媒体进行造势。以舆论压力逼迫a放人，再利用a逼迫美国球队第一顺位就选姚明。这样一来，岂不皆大欢喜，所有人都是赢家，包括那些吹捧姚明的媒体。小沈，你要记住，如果你以后做生意，能让各方势力都能获利，那么这笔生意就基本做成了。后续问题都不需要你再出手，你的合作伙伴会帮你解决，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明白了，”沈思嘀咕道，“不过这好难，哪里每次都能顾及到所有人的利益。” 宋维扬说：“那就拉拢大多数，打击一小撮，这就叫‘合众’。” 由于喜丰和健力宝的推波助澜，国内媒体对姚明的报道提前了，而且声势更加凶猛。 a这边虽然不想放人，但也架不住舆论压力，于是放话：除非火箭队愿意在第一轮选择姚明，否则将不允许姚明到美国打球。 这个要求并非强人所难，而是之前王治郅吃了大亏，在姚明这里必须避免重蹈覆车。如果火箭队答应，那么a就出了个大球星，如果火箭队不答应，那么a就能保留一员虎将，反正左右都不会吃亏。 而火箭队又正好缺姚明这类队员，在听到a提出的条件之后，立即保证会把头号选秀权用在姚明身上。 此时恰巧国足在世界杯搞得灰头土脸，全国上下民意激愤，人们急需一个体育方面的英雄。于是姚明就应运而生了，不但媒体自发追捧，就连官方都在推波助澜——姚明当选na状元秀，至少可以洗掉一些世界杯的晦气。 于是乎，姚明还没开始在na打球呢，就已经成为超级体育明星，就连不关心篮球的国人都知道姚明很牛逼。 事实上也真的牛逼，姚明是历史上第一个没有美国高校篮球经验，却直接当选na状元秀的国际球员。绝不绝后不知道，但肯定是空前的，他改写了na的历史。 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健力宝的红罐新品正式问世。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是广告宣传海报：姚明左腋夹着篮球，右手拿起健力宝，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早就买好的电视台广告位，也开始轮番播放广告：姚明一阵运球之后，突然跳起暴扣。新起点，新征程，红罐健力宝，让我精力充沛！ 各大媒体已经不用喜丰再联系，自发的蜂拥报道姚明加盟na，这仿佛是在为健力宝的新品广告开路。 红罐健力宝一出，饮料界的友商们集体懵逼。 这热度蹭得也太快了吧？ 就算是姚明刚刚出国时签的合同，也绝不可能现在就把广告拿出来，至少也得提前两三个月来进行部署。 健力宝怎么知道姚明会突然崛起，而且还提前把宝押在姚明身上。 完全看不懂啊！ 有商业媒体调侃：“看来宋维扬的赌约是胜利了，以健力宝现在的热度，今年的销售额肯定能突破40亿。” 宋维扬很快在自己博客上放话：“不管健力宝的年销量如何，我都承诺个人捐款1个亿。我已经联系青基会，那1个亿全部捐给希望工程，专门用于偏远地区学校的体育项目，款项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改建操场、修篮球场、购买体育设备设施等等，希望这些钱能够酝酿出下一个姚明。” 571【品牌策划高手】 健力宝的新任总裁兼eo张国栋，前不久任命了一个总裁特别顾问，此人同时还兼任健力宝的品牌管理策划部部长。这引起了从喜丰到健力宝的各种争议，因为张国栋没有从内部提拔干部，而是直接从外边引进人才担任中层管理者。 这都不算什么，张国栋竟然私自做主，给了这个外人005的健力宝干股。 此举引起轩然大波，喜丰总部甚至有高管在开会时拍桌子，怒斥张国栋这是想自立山头。明摆着的嘛，喜丰内部有那么多干将，有能力又有资历，你张国栋被派去做健力宝的掌舵人，突然从外面弄人进来担任要职是什么意思？ 甚至杨信都有点压不住，让张国栋立即赶回总部，接受公司高层会议的质询。 会上，张国栋跟喜丰的其他高管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他放话说喜丰内部越来越僵化，论资排辈的现象越来越严重。特别是在品牌管理宣传这一块，总是遵循老套路跳不出来，必须要引入新鲜血液才能有所突破。既然董事长让他去执掌健力宝，那健力宝就该他说了算，他想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 这些话说出来，就差没指着众多高管的鼻子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最后还是郑学红站出来打圆场，让张国栋把人带去给宋维扬看看，由董事长亲自考核并决定此人的去留。 郑学红虽然早已辞去oo职务，但他的影响力摆在那里。他不但有许多亲手培植的嫡系，而且还是公司重要股东，并担任着类似于锦衣卫统领的职务，一句话就终止了无端的争吵。 盛海。 “董事长好！张总新设立了一个健力宝品牌管理策划部，我是这个部的部长朱晓明。”朱晓明微笑道。 宋维扬道：“请坐。” 朱晓明干脆利落的坐下，扶了扶金丝眼镜说：“董事长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如果认为我能力不足，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可以马上卸任，拎包离开健力宝。” 宋维扬道：“说一下你自己的。” 朱晓明道：“我大学毕业之后，于1992年担任金利来花都分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并促成金利来赞助中国申办2000年奥运会。1995年我离开金利来，自己创业开广告公司，97年的时候个人资产大搞有7000万元。当时突然变成大老板，我很快膨胀了，1999年的时候破产。搜狐现在那个人人网（校友录），以前叫hnaren，我是第一批员工。搜狐收购hnaren之后，我离开公司自主创业，还是做广告策划公司。去年的‘步步高观澜湖泰格·伍兹高尔夫中国挑战赛’，就是我一手策划运作的，这是迄今为止中国级别最高、个人出场费最高、投入资金最多的民间商业赛事。米卢教练今年的商业开发也是我做的，虽然赚到不少钱，但好像引来的骂声更多。” “去年的高尔夫挑战赛很成功啊，你为什么不继续开广告公司，反而跑来加盟健力宝？”宋维扬问。 朱晓明说：“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我跟合伙人闹得有点不愉快，他是公司老总，我是公司副总，公司发展方向他说了算；第二，我跟健力宝的总裁张国栋先生，有比较深厚的私人交情，喜丰1997年赞助乒乓球锦标赛就是我运作的，负责业务碰头的就是张总；第三，我非常看好健力宝的未来发展，而且张总给我的条件也很优渥，直接给我每年健力宝005的干股分红，并且年薪也开得很高。” 宋维扬忍不住笑了笑，早在穿越之前，他就已经听过朱晓明的名号。 此人是中国“十大营销操盘手”之一，主导策划运作的经典案例太多。金利来赞助中国申办2000年奥运会的策划者是他，步步高举办高尔夫挑战赛的策划者是他，红牛成为na中国大陆独家战略伙伴的策划者是他，蒙牛超级成功的营销活动“城市之间”的策划者是他，米卢在中国的商业开发者是他……此人后来专门创办体育传媒公司，这家公司是蒙牛等多家企业的唯一体育顾问机构，是火箭队、勇士队的中国市场合作开发机构，还是na球星肖恩·巴蒂尔的中国经济公司，他本人甚至担任央视体育频道的广告顾问。 即便现在朱晓明刚刚跟合伙人闹翻，即便他现在正处于事业低谷，但跑来担任健力宝的品牌管理策划部长依旧属于“下嫁”。如果健力宝不请他过来，此人很快就要担任红牛（中国）的总裁助理，并对红牛在中国的品牌策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宋维扬问道：“如果你担任健力宝的品牌管理策划部长，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朱晓明说：“首先要有准确的品牌定位和市场定位。健力宝以前的品牌定位是运动运料，这个限制太大了，应该改成功能饮料。我研究过红牛的市场销售情况，他们的主要客户是白领阶层、喜欢玩夜店的年轻人、司机、运动爱好者，这就是功能饮料定位带来的好处。人们困了乏了，首先想要的就是红牛这个功能饮料，而不是健力宝这个运动饮料。但我觉得，红牛的品牌形象还是有问题，功能饮料即是卖点，也是销售局限所在。” “你继续讲。”宋维扬道。 朱晓明说：“健康、时尚、高端、活力，这是我为健力宝制定的新的品牌形象。主打目标人群有：大学生、白领阶层、商务人士、企业家、运动爱好者、夜店娱乐者、司机。” 宋维扬问：“具体怎么做。” 朱晓明说：“健力宝请姚明来代言，这一步棋走得非常绝妙，也是我答应到健力宝工作的原因之一。接下来，可以围绕姚明来展开工作，对外与na取得联系，对内赞助篮球相关赛事。详细来讲，我会促成健力宝成为na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独家战略合作伙伴，同时让健力宝赞助中国ta赛事。” “na中国独家战略合作伙伴，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啊。”宋维扬说。 朱晓明颇为自信的笑道：“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这事做不成我直接辞职。” 宋维扬又问：“ta赛事是什么东西？” 朱晓明解释说：“就是三人篮球，俗称为‘斗牛’。中国的ta赛事，胡建省两年前就在做，而且是红牛冠名赞助的。我的方案是，把这个在南方一两个省流行的赛事，直接推广到全国范围内，把全中国的大学、高中都拉进来。各级参赛选手规模可以做到10万人，直接影响人数可以达到1亿人，在中国刮起一阵‘斗牛风’，让年轻人一说起‘斗牛’，就立即想起健力宝。”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特别喜欢搞大阵仗，策划方案全都是高难度的，”宋维扬皱眉道，“想要实现你所说的规模，恐怕得赞助不少钱吧，而且操作的难度也非常高。” 朱晓明道：“是要花很多钱，但没必要我们一家来出。再拉一个体育品牌进来，比如说李宁，又或者是特步，两家公司共同冠名。比如‘健力宝·李宁杯’、‘健力宝·特步杯’，做鞋子衣服的跟咱们卖饮料没有冲突。我跟特步的老总认识，有九成的信心拉特步入伙。而宣传方面，喜丰跟各大媒体关系很好，宋先生又跟几大门户网站关系密切。特别是搜狐的人人网，我们可以通过校友录来做网络宣传，还能通过qq的弹窗广告做宣传。” “有点意思。”宋维扬笑了。 朱晓明道：“只要把na的中国独家战略伙伴合同拿下，再掀起一阵斗牛风，外加有姚明做代言人。三管齐下，互相促进，健力宝的销售额如果不能在一年之内增长100，到时候不用董事长追责，我自己引咎辞职，不要什么分红，连年薪都一分不少的退还！” 宋维扬说：“看来你信心十足。” 朱晓明道：“我的信心，也来源于喜丰和健力宝的销售渠道，换成其他企业恐怕会被搞得一团糟。” “欢迎加入喜丰（健力宝），”宋维扬起身握手，承诺道，“只要你的这个方案成功，也别要什么干股分红了，我直接给你配发喜丰股票。当然，这些股票都是有偿的，下次增发定向股的时候，我给你元老级员工的价格，但需要你自己出钱来买，你的钱不够可以从年薪里慢慢扣。等到五年之后，这些股票就能自由交易了。” 朱晓明笑着说：“看来董事长是想把我绑在喜丰这条船上，多谢你的信任！” 572【大公司病】 朱晓明回去在健力宝的内部会议上，提出他那套品牌战略与活动方案时，再度引起巨大的争议。 因为健力宝并非是张国栋的一言堂，杨信派系、元老派系（罐头厂）、郑陈派系和a派系，都有人被调去健力宝那边担任要职。派系虽多，但只要不瞎j8乱搞，反而还有利于互相监督和竞争。 但是，朱晓明这次的动作太大，只一个na中国独家战略合作伙伴就让人感觉异想天开。更何况他要弄一个全国10万人参赛、直接影响1亿人的赛事活动，即便有其他公司分摊赞助费，即便能够申请体育、教育部门的拨款，健力宝需要消耗的资金依然大到没边。 健力宝又是拆分重组，又是裁员买断工龄，现在还有大量固定资产没卖出去，资金消耗是非常严重的。之前疯狂投放电视广告和实体广告，就已经把健力宝的现金抽空了，如果按照朱晓明的方案执行，那要么去找银行贷款，要么寻求母公司喜丰借调。 不管从哪儿弄钱，都会加剧健力宝的财务危机，而朱晓明的方案还不一定能成功。 健力宝高层会议上，张国栋像个菩萨一样坐着，其他高管则轮番向朱晓明提出质疑。 “你凭什么能保证na会跟我们展开独家合作？” “na一直想要开拓中国市场，而我们又因为姚明的代言合同，与姚明团队、火箭队有了初步接触。na的名头太过响亮，就像漂亮的女孩子没人敢追，我估计整个中国也就我朱晓明，会异想天开的寻求与na的合作。na只要有进军中国市场的想法，他们就只能选择跟我合作。请大家放心，我亲自带队去美国谈判，至少要签下两年以上的独家合同！” “你知道10万人参赛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一个直接影响1亿人的赛事是什么规模吗？怎么联络？怎么组织？怎么宣传？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这些我都有通盘考虑。我跟体育部门的关系不错，董事长又有教育部门的关系。那就直接找体育、教育部门牵头，现在姚明的势头大热，我们只要打着振兴中国篮球的招牌，相关部门是肯定会配合的，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政绩。所以联络组织全国高校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操心，甚至在宣传上我们也只需要辅助一下。你们别小看那些当官的，运作大型赛事他们有的是经验。” “红罐健力宝的市场售价是5元，有些偏远地方甚至卖6块5，大学生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他们大多数都生活费有限，即便买饮料也首选矿泉水、可乐、冰红茶。你搞那么大的阵仗，耗费那么多资金，组织一场10万人参加的赛事，而且其中还包含高中生参赛，能成功转换出来几个消费者？” “品牌战略不能只考虑当下，更应该考虑未来。美国那边有个经典案例，通用汽车经常会把自己的广告，全部放在大学生群体当中宣传。而美国的大学生有钱买车吗？没有，就算买车也是买二手车。通用汽车又不傻，他们怎么可能做无用功。经过调查，每10个接触过通用广告的大学生，就有8个把通用汽车作为未来买车的第一标准。大学生代表着未来，他们是最有价值的潜在客户！” “未来是未来。问题是现在公司资金紧张，你要花的钱太多，而且不能很好的改变现状！” “你错了。我说大学生是最有价值的潜在客户，并不是说他们现在就没有消费能力。在座的诸位同事，你们年龄最小的也超过35岁了，你们对大学生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10年以前。现在的大学生很有钱，特别是来自城市里的大学生，他们的消费能力甚至远超普通工薪阶层！” “……” 朱晓明几乎是以舌战群儒的姿态，面对公司诸多高层的质疑，当场就说服了近半的反对者。 最后，一直没有发言的张国栋，坐直身体说：“好了，讨论到此为止，我赞成这套方案。也别搞什么投票了，作为健力宝的总裁兼eo，我有拍板决策的权利。出了问题我来担责任，总部那边我也会顶着，资金不够就找银行贷款。散会！” 改革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面对千疮百孔的健力宝，张国栋一上任就大刀阔斧。而回头他才发现，自己从喜丰带过来的团队也不好使唤，喜丰已经渐渐患上了“大企业病”，很多时候观念守旧、反应迟缓。 喜丰的这种情况很正常，几乎所有大公司都存在类似问题。只要制度是完善的，只要决策层不内讧，那么一定程度上还更有利于稳定发展。 但健力宝不一样，绿罐健力宝的销量持续下滑，红罐健力宝又在开拓全新的市场。这等于说是再次创业，不能被大公司病拖累，于是张国栋就试图引入新鲜血液，好好刺激一下自己的管理团队。 至于为什么绿罐健力宝销量持续下滑，因为这玩意儿的生产成本高，但终端售价又跟可乐差不远。于是零售商就犯难了，价钱卖得太低利润不足，价钱卖得太高又怕没销量，渐渐就有越来越多的零售商放弃健力宝。 你很难想象，绿罐健力宝居然添加了天然蜂蜜，这特么生产成本能不高吗？ 也别怪张国栋黑心，他已经把原材料中的天然蜂蜜，悄然改成了人工蜂蜜，蜂蜜成本直接降为原来的三分之一。其实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里面含有的成分都一样，你非要说天然蜂蜜更有营养那也没办法。 此外，健力宝原来的生产线也很落后，正在逐步引进新的生产线。 只要把这一系列工作完成，健力宝的生产成本就能降低40。出厂价立即就压下来了，终端零售商的销售热情也会提高，市场份额也会慢慢的回升。 在张国栋的设想当中，绿罐健力宝的零售价为25元，红罐健力宝的零售价为5元——因为仓储运输因素，个别地区价钱会更高。前者以普通运动饮料的姿态出现，后者则定位为高端功能饮料，全方位的跟红牛展开竞争。（顺便一提，之前有书友说佳得乐也很猛，可能是你们记错了吧。百事集团2001年才收购佳得乐，2006年佳得乐才全面进军中国市场，此时中国市面上基本买不到。） 健力宝的银行贷款还没到账，朱晓明就已经带人跑去美国。只用了一个半月时间，他竟然就成功说服na的官员，双方达成中国大陆地区的独家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且这个合同一签就是三年期限，健力宝还拥有优先续约权。 在美国谈判期间，朱晓明还在用越洋电话远程操作，顺手把ta的全国赛事敲定下来，并且几个电话就让特步也跟着入伙赞助。 而回国之后，看似千头万绪、复杂无比的超大型赛事，朱晓明配合体育、教育部门，各类工作居然做得井井有条。很明显，他不能脑瓜子灵活、嘴皮子利索，处理复杂的实际事务同样得心应手。 这么一通操作，不仅让健力宝的高层目瞪口呆，就连喜丰总部那边都无话可说。 神人啊，太鸡儿猛了！ 若非朱晓明资历不足难以服众，杨信甚至都想把他调去喜丰总部，负责整个集团的品牌营销战略。只要此人在健力宝工作一两年，再做出一些骄人成绩，调去喜丰总部是妥妥的，反正现在已经被列为重点提拔对象。 喜丰渐渐患上大公司病，神州科技那边也差不多，沈复兴最近一年有些焦头烂额，他的自身能力渐渐有些不够用了。 总体表现就是：神州科技某些部门人浮于事，采购销售部门贪污现象稍显严重，三大研发中心的小型项目组积极性不高，大型项目组存在争权夺利且影响进度的迹象。 沈复兴也做出了各种改革调整，但收效甚微，现在已经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种情况类似于1997年的华为，当时任总也不知道该咋办，于是亲自前往美国各大高科技公司考察。正巧刚刚从大公司病中脱身，任总立即决定拜为师，五年学费总共交了40亿人民币。 沈复兴在无可奈何之下找宋维扬诉苦，宋维扬直接说：“你交点学费给华为吧，我跟任总联系一下，让华为派一个顾问团过来。不要怕伤筋动骨，十年前整治大公司病的时候，直接更换了三分之二的高层管理人员，半年内裁员4万多名员工，改革第一年巨额亏损80多亿美元，但第二年就扭亏为盈越来越好。” “那我试试。”沈复兴心里完全没底儿。 宋维扬说：“你要痛下决心才行，谁挡道就对谁开刀，最大阻力就是你的嫡系人马！你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那我就亲自下场，到时候我下手只会更狠。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一点。” “明白了！”沈复兴决定向自己的心腹下手。 那人是神州科技的元老，是刚创立公司时他亲自招来的，绝对属于那种能力出众的大功臣，但现在对神州科技的危害也最大。 沈复兴已经私下敲打过很多次，但对方每次都是稍作收敛，过不了多久就变本加厉。是时候来一次狠的了，只要把此人拿下，立即就能敲山震虎，剩下的事情会好办得多。之前他留着不处理，一是出于个人情感，二是不知道后续如何操作，弄一个下去肯定会养出第二个，而且对全盘的影响也不大。 现在则是全面的改革，仿照华为的“类”管理模式，再跟神州科技的具体情况相结合，从制度上来改变现在的糟糕状况。 沈复兴想了想，问道：“有些人和事，能不能留点情面？我不想做得太绝。” “你自己看着办。”宋维扬说。 “好。”沈复兴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 573【恶名】 华为派出的顾问团队还没过来，神州科技的副总裁就自动辞职了。 普通媒体对此并不关注，但工商、经济类刊物却非常重视，专门有记者跑来采访沈复兴。 沈复兴一脸微笑的表示：“这件事没有内幕，梁总辞职是由于个人原因。他的身体一向都不好，再加上长期工作劳累，前段时间已经累得住院了，医生建议他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梁总对神州科技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我也希望他早点康复归来，没想到他直接选择辞职……” 那位身体状况不好的梁总，名叫梁秀成，乃是神州科技的二号人物。离开神州科技仅仅一个月，他就被国内某科技公司聘为副总裁兼oo，此举不免引来业界的各种揣测——这么快就把病养好了？ 说实话，那家科技公司是赚到了，至少从短期来看确实如此。 梁秀成主管着整个神州科技的运营，其个人能力、眼界和人脉关系，都在短短数年间突飞猛进。他跳槽到一家中小型企业，绝对能把这家企业带着起飞，相比其贡献而言，中饱私囊那点钱也就忽略不计了。 而担任神州科技市场总监的刘波，此人乃是从喜丰调过去的，属于宋维扬的嫡系人马。沈复兴没有把刘波直接赶走，而是扣除了他今年的干股分红，同时让他自行整顿市场相关部门，三个月内没有效果就请宋维扬亲自处理。 财务总监黎小曼也是从喜丰调来的，而且以前还做过郭晓兰的助手，妥妥的太后党。沈复兴在请示宋维扬之后，直接把这个女人开除了，又通过猎头公司外聘新的财务总监。 采购部门的主管曾辉更惨，被移送公安机关处理。此人也是喜丰调过来的，刚开始是刘波的副手，为神州科技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之所以这么处理，是因为曾辉贪得有点过分，沈复兴已经忍无可忍了。 整个神州科技的高层被换了三分之一，中层干部也撤换了一大批，公司内部一片风声鹤唳。这肯定会造成短期内的混乱局面，就连三大研发中心的主管都被开除一个，许多项目进度必然受到巨大影响。 以前沈复兴一直不做处理，是因为没有完善的处理方案。你开除一个主管倒是简单，可新上任的主管就没问题吗？有可能会贪得更多，至少以前的主管已经吃饱了，而新任主管还饿着肚子呢。 只有从公司制度、管理模式，再到企业文化，进行全方位的改革才行，因为许多问题已经成了痼疾。不但要割肉祛脓，还要大换血，甚至把造血骨髓都换一遍——除了贪污，更大的问题是人浮于事，坏掉的作风习气很难扭转，这甚至比贪腐更让人头疼。 现在神州科技正处于整肃期，从上到下肯定没人敢顶风作案。只等着华为的顾问团队过去，沈复兴就要开始全面改革了，时间跨度至少在一年以上，甚至有可能要花好几年去深入巩固。 就在神州科技内部乱成一团的时候，宋维扬动身前往蓉城的西部科技园，亲自为《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前三名颁奖。 “天下第一武道会”是暑假期间发起的《传奇》游戏活动，任何人都可以持身份证报名，为了限制报名人数，还要交100块钱的报名费。报名之后，这些选手将进入特殊服务器，初始等级为30级，升级速度很快，怪物爆率也很高，但死一次就直接出局，人物角色无法复活。活动第七天的时候，幸存者汇聚到沙城大乱斗，由此排出最终的名次。 按理说，一个游戏里的普通活动而已，宋维扬没必要亲自去颁奖。 但宋维扬必须找个机会表态，因为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某个只有15岁的未成年人，暑假期间在网吧里玩了四天三夜《传奇》，直接就猝死了，而且死后八小时才被网管发现。 即便宋维扬跟媒体关系很好，也不可能控制所有刊物，此事迅速引发了全国大讨论。 有人把矛头指向宋维扬，说他已经是首富了，还赚这种伤天害理的烂钱。也有人把打击面扩大，认为网络游戏是“电子a片”，呼吁政府全部取缔，还中国青少年一片健康的蓝天。 另一个时空，陈天桥为什么靠网游成为首富，却又打心眼里看不起网游？就是因为这种舆论声音太大，他被全国媒体骂得神经衰弱，总感觉做网络游戏不是长久之计。 宋维扬现在的情况要好些，毕竟他有多年的积累，好些大型媒体都给他留了情面。 抵达西部科技园之后，宋维扬的第一件事不是颁奖，而是召开新闻发布会。 全国知名的电脑软件类刊物都来了，90以上的大型媒体也派记者来了，会场里足足坐了200多人。 宋维扬露面的一瞬间，记者们立即嘈杂起来，相机闪光灯也亮个不停。 宋维扬表情严肃的坐下，拿着麦克风说：“好了，各位直接提问吧，我也不宣读什么公告了，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作答。你们入场时都领了号牌，我随机抽号选择提问者。每人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最多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桌子上摆着个半封闭的票箱，宋维扬随手摸出一张，向台下展示道：“87号记者。”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立即站起来，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宋先生你好，我是《东南快报》的记者沈峰。现在社会上把网络游戏称为‘电子a片’，对此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很给力，而且具有代表性，因为所有记者都打算问。 宋维扬说：“我不赞同这种看法。我认为，网络游戏只是基于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的一种特殊产品，它在全球范围内都普遍存在。特别是欧美日韩等发达地区，网络游戏已经发展成一个行业。现在国内的网络游戏，95以上属于日韩产品，本土制作的游戏非常稀少。我认为，网络游戏不仅不该取缔，国家还应该大力扶持发展。不能让大量的外国游戏，来中国市场圈地跑马。我们本土企业应该苦练内功，把市场做大做强，反过头来出口游戏到欧美日韩，利用网络游戏为国家创汇增收！” 好嘛，记者们都无语了。 首富看问题的境界就是不一样，居然扯到国家民族的高度，还什么为国创汇增收。 你忽悠谁呢？ 宋维扬说：“你们别不相信，听我来念一组数据。就拿咱们的邻居韩国来举例，韩国网游市场规模去年已经突破3万亿韩元，换算过来就是198亿人民币，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网游大国。网络游戏产业，已经成为韩国的支柱产业之一，并被韩国政府大力扶持发展。我们如果不奋起直追，那么未来的中国网游行业，就会跟现在的汽车行业一样，被国外游戏所牢牢把持。” “中国现在的网游市场规模还不大，但从2000年到现在，每年以200的速度在增长。预计到2005年的时候，中国网游市场规模就会突破100亿人民币，甚至是更多！到时候，网游行业将逐渐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带动大量相关行业发展，并能够一定程度解决就业问题。网游行业说白了属于娱乐产业，又不触犯现有法律，国家总不能完全禁止吧？既然不会禁止，那为什么不让国内公司来做，为什么要把市场让给外国企业？你们说我在伤天害理赚烂钱，我认为自己在发展民族网游事业！” 记者们瞬间被带偏思路，感觉宋维扬说得好有道理，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 那个《东南快报》的记者又问：“但网络游戏确实能让青少年成瘾，你又怎么来避免它的危害性？之前有位15岁的少年，玩了几天几夜的《传奇》而猝死，你作为神剑公司的老板不应该负责吗？” 宋维扬说：“这是两个问题，你的提问数额已经满了。那么我就来详细回答一下，什么叫成瘾？80年代的歌舞厅还成瘾呢，许多小青年啥事不做，天天往歌舞厅里钻。买彩票也会成瘾，媒体不止报道过一个案例，有人买彩票倾家荡产，甚至是挪用公款去买彩票。你怎么不让国家把彩票行业取缔了？对于那位少年的猝死，我首先表示同情和遗憾。但如果要追究责任，神剑公司的责任是最低的。第一责任人，应该是少年的父母，孩子几天几夜不回家，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其次是网吧，一个少年玩几天几夜的游戏，网管是不是该劝他结账离开？而且现有的法规明文规定，未成年人超过凌晨12点不得进网吧，这家网吧又怎么能让一个15岁的少年打几天几夜游戏！当地监管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全国近段时间都在大力整顿网吧行业，这家网吧怎么没被整顿掉？” “神剑公司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在注册《传奇》账号的时候，我们就做了年龄限制。未成年人每天玩游戏超过六个小时，那他就得不到经验、装备和金币。这个猝死的少年，肯定偷了大人的身份证来验证注册信息！我觉得政府还应该加强法规，现在是未成年人超过凌晨12点不能进网吧，应该改成未成年人在任何时间段都不能进网吧！” 记者们一片沉默，因为就在40天前，京城发生了蓝极速网吧事件，由此引发网吧行业的全国性整顿。 有25人在蓝极速火灾中丧生，其中一半以上的死者都是学生。起因是三个不良少年，在网吧外面抢钱被网管看到，于是网管以禁止未成年人进入为由，拒绝了三个不良少年的上网要求。三人随即跑去买汽油，蓄意纵火报复，事件轰动全国。 宋维扬随手抽出另一个号牌：“172号记者。” 这次是个女记者，她起身说：“宋老板，我是《楚天都市报》的记者杨榕。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在刻意回避一个现象。许多本来热爱学习的学生，就因为玩《传奇》，才突然变坏，逃课甚至是辍学去玩游戏！你还觉得自己没有责任吗？” 宋维扬道：“如果这个学生已满18岁，那么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这个学生未满18岁，那他的父母就该认真反思了。一个孩子痴迷于游戏，痴迷于虚拟世界，那他肯定在现实世界有所缺失。父母应该多陪陪孩子，多跟孩子沟通，利用节假日带孩子出去玩一玩，就算是带孩子逛逛公园也好。否则的话，就算没有《传奇》，这个孩子也会去玩其他网络游戏。就算没有网络游戏，这个孩子也会痴迷其他事物。” 女记者冷笑道：“你在转移话题、推卸责任！我采访过一个案例，那个孩子是农村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根本没有财力和精力管孩子。这个孩子上的是当地重点高中，高一的时候成绩还很好，高二因为迷恋《传奇》，多次翻围墙出去玩通宵。他因为缺钱上网，竟然持刀抢劫，现在已经被判刑了。如果没有《传奇》，这个孩子可能正在备战高考，将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在大城市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的农民工父母也有了翻身之日。就因为《传奇》，毁掉了一个学生，毁掉了一个家庭。你还说自己没有责任？” 宋维扬总算知道陈天桥的压力所在了，因为这种案例不止一个两个。再加上《传奇》一枝独秀，人们把整个网游行业带来的负面影响，全部算在《传奇》的老板头身上。 还有大学生痴迷《dnf》，辍学在网吧住了10年，一直不跟家人联系，靠倒卖装备、代练游戏、捡垃圾为生呢，最后身患重病直接死掉了（天天在网吧吸二手烟）。这笔账难道应该算在小马哥头上？ 宋维扬缓了口气，耐心解释说：“关于农村留守儿童，这是社会发展问题，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我再次强调，国家应该加强管控力度，直接禁止未成年人进网吧。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你说的那个农村出身的高中生，就不可能有沉迷《传奇》的机会！至于你说那个学生持刀抢劫，我不认为这是《传奇》的错，他的本质就有问题。没钱上网就去抢，全国有几个人会这么做？那个学生要是毕业了工作不顺，没钱交房租，那他是不是也去抢劫？正常的人，分得清法律道德底线，兜里再没钱都不会去抢！要是有人想给女朋友买lv包包，偏偏又买不起，那他抢劫难道要让lv公司来担责任？你可以说，这个人性格善良、成绩优异、前程远大，他家里辛辛苦苦供他读书，全是lv那个包包害的，毁掉了一个青年的大好前途，毁掉了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 不管宋维扬如何能言善辩，他的社会声誉肯定受影响，谁让他靠《传奇》疯狂赚钱呢。 当然，这种影响只是暂时的、局部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再来奶一本书，看能不能奶死。《超凡纪元》，老作者。科学就是奥术，奥术就是真理，牛顿三定律，广义狭义相对论……） 574【屠龙刀能换京城四环一套房】 神剑网络科技公司的《传奇》，要比历史上盛大的《传奇》顺利得多。 首先，有宋维扬这个大金主站在背后，初期推广根本就不差钱。哪像盛大《传奇》刚开始收费时，连员工薪水都发不出来，就连游戏服务器都属于“免费”试用。 其次，技术实力要雄厚得多。宋维扬在金山抽了几个人过来，又对外招聘了一些人，在神剑科技组建了“网络安全部”。这个部门平时会协助打击外挂，但真正的作用是抵御黑客攻击。 历史上，盛大《传奇》刚宣布收费两个多月，服务器就被黑客给黑掉了，并盗走所有的客户资料，还要勒索巨额保护费。当时盛大被黑客搞得差点死掉，陈天桥直接选择报警，并开出30万元悬赏缉拿元凶。 宋维扬的神剑网络科技公司，在《传奇》收费的第三天，游戏服务器就遭到黑客攻击。直至现在，半年多时间内被攻击多达6次，几乎每一个半月就是一次。除了有次被黑得临时关服4小时（对外宣称是维护），还有一次被黑得大量玩家掉线之外，神剑网络安全部都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再次，神剑网络是“自主研发”游戏，没有韩国公司的拖累。 盛大《传奇》ug无数，什么复制物品、刷钱刷金条，导致游戏内的通货膨胀严重。韩国公司还拖着迟迟不修复，盛大求爷爷告奶奶，每次遇到ug都只能装孙子。而神剑网络的《传奇》虽然也出现不少ug，但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修复，不用等着韩国那边慢悠悠动手。 最最重要的是，私服的出现没有那么早，盛大《传奇》在2002年就有私服了，因为韩国公司泄露了代源码。 以上一切有利条件，都让神剑网络的《传奇》，可以按照既定计划，从容不迫的进行游戏更新。不会出现某个版本刚刚更新，突然因ug导致装备泛滥，被逼得只能再次更新版本的情况。 所以《传奇》已经上线将近一年了，此时最高等级的玩家也只39级，40级版本还得等到9月份才会更新。 西部科技园。 来自全国的2000多名玩家，此刻正汇集一堂，有不少土豪甚至是坐飞机过来的。 神剑网络第一届“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已经落幕，宋维扬亲自给获奖者颁奖，这个噱头直接把众多玩家给嗨翻了。 休息室里，太子丹被倒腾一番，穿着身战神套装坐那里等待。 “你就是那个把我砍死的战士？”一个身穿法神套装的胖子走过来。 “是我，”太子丹打量对方几眼，调侃道，“你这套衣服挺合身啊，特别威武霸气。” 胖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撑破了，他小心翼翼坐下，苦笑道：“这是最大号的，差点穿不上，现在还勒得我腰疼。” 两人在休息室没聊几句，突然又进来一个道士，而且还是女道士。长相只能勉强称得上美女，但那身华丽的道神套装，却将她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瞬间就让屋里的两个男人看直了眼。 “冠军竟然是个女人？”太子丹惊讶道。 胖子说：“我之前还以为是人妖号。” 神剑网络举办的这个比赛，交100块钱就能报名，光报名费就赚了200多万。 参赛者被扔进比赛服务器，职业可以自选，出来就是30级，只穿着普通的白板装备。这2万多人有一周的时间升级换装，但每天只能在线八个小时（防沉迷），不但在野外能够互相厮杀，就连城里的安全区都可以pk，死一次直接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 最后的幸存者，按职业分为三组，聚在沙城进行大乱斗，决胜出第一战士、第一法师、第一道士。 再让这三个职业大乱斗，分出冠军、亚军和季军。 太子丹是宜城人，就在宋维扬老家的隔壁市。这小伙子属于练级狂，经常跟朋友一起包单间打游戏，有时候连续一个月吃饭睡觉都在网吧，现在是全服务器唯一升到39级的玩家，而且只差一点点经验就40级满级了——即便史育柱请了游戏秘书代练，现在也才38级，离39级还有7的经验值。 在另一个时空，太子丹由于级别最高，直接被盛大奖励了一把屠龙，也是《传奇》在很长时间内唯一的一把屠龙。此时喜欢单独行动，而且经常“行侠仗义”，看到有人以多欺少，他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上去帮忙。这人应该家庭条件不错，坚决不卖账号，否则以他的账号和装备，能直接换来京城的一套房子。 可惜在这个时空，太子丹并没有屠龙刀。他报名参加天下第一武道会，在比赛服务器鏖战一个星期，虽然打出来的装备不是最牛逼的，但等级却是所有选手当中最高的。他似乎有自己特殊的练级技巧，比法师的练级速度还快——法师练级耗蓝太快，没专人送药水就很尴尬。 在决赛当中，这个女道士非常猥琐，招条狗出来就一直跑圈。 而死胖子控制的法师又各种拉仇恨，套个魔法盾到处放火墙，把相对狭窄的比赛区域都烧了个遍。此举促成太子丹和女道士联手，两人合力把死胖子淘汰出局。然后太子丹就认为自己拿定冠军了，因为道士pk属于弱鸡，他轻轻松松就能干掉。 可惜太子丹之前打得太耿直，顶着法师的各种技能往前冲，背包里的血瓶已经吃得差不多。那个女道士却始终在划水，消耗量并不大，最后靠着喝药、平a和扔毒，再招狗出来干扰，生生把太子丹的战士给磨死了。 昨天公布比赛结果的时候，全服务器为之哗然，谁都没想到pk最弱鸡的道士能拿冠军。 “你就是晓月兰心？”太子丹笑着站起来打招呼，他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心里憋的怨气就消失无踪了。总不能因为输掉比赛，就跟一个美女发火吧？ “你好。”女道士微笑点头。 死胖子也站起来，伸出肉嘟嘟的手说：“兰心你好，我是和尚洗头用飘柔。” 几个工作人员突然进来，手里还扛着三把武器。 “这是40级的新武器？”太子丹眼睛发亮，连美女也顾不上看了。 《传奇》40级版本已经公布了简单资料，版本名称叫“三神器之战”，只说会增加三把武器，还会开通“鞋子”的掉落。但这三把新武器长啥样，预告资料里根本没有透露，只是让人觉得很牛逼罢了，毕竟是“三神器”嘛。 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一个男子说：“对，这就是‘三神器之战’版本新增的武器。待会儿你们出场的时候，晓月兰心拿倚天剑，太子丹拿屠龙刀，和尚洗头用飘柔拿天魔仗。也不用多说话，摆几个pose就行了。” 太子丹扛着门板一样的刀片，爱不释手的摸个不停：“原来战士新武器叫屠龙刀啊，太威猛了，这是给我们的比赛奖励吗？” 那工作人员笑道：“抱歉，倚天剑、屠龙刀和天魔杖，只有杀40级的新oss，能够有非常低的几率爆出来，官方不会在任何活动当中奖励。” 死胖子有些不满：“为什么他们的武器就叫倚天剑、屠龙刀，一听就牛逼得很，我这个却是没名气的天魔杖？” “这名字是开发小组起的，我也不知道。”工作人员说。 前台已经开始表演了，神剑网络科技公司这次下了血本，请来羽泉组合、花儿乐队、零点乐队做演出嘉宾。按照座次，100元—200元不等的现场门票，就算只听这些明星唱歌，观众也是完全能赚回票价的。 “下面有请，本届‘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季军，传奇第一法师，来自光芒二区的和尚洗头用飘柔！” 死胖子穿着一身快要炸裂的法神套装，拎着比自己还高的天魔杖出场，还不时微笑着侧身朝台下挥手。 “哈哈哈哈！” 一阵死寂之后，全场突然爆发哄笑，2000多名玩家观众和几十位记者都被逗得捧腹大笑。 “下面有请，本届‘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的亚军，传奇第一战士，来自开天一区的太子丹！” 太子丹扛着门板刀片现身，他这身打扮虽然中规中矩，但熟悉的战神套装还是让玩家们兴奋大吼。 “下面有请，本届‘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冠军，传奇第一道士，来自烈焰一区的晓月兰心！” “哗！” “美女！” “冠军是个女的！” 《传奇》这种偏重pk的游戏，本来就没多少女玩家，只要长相稍微正常一点，就能被视为大美女。更何况，晓月兰心是比赛总冠军，是传奇第一道士，而且身材还很好，瞬间就让全场沸腾了。 “吁！” 史育柱今天也亲自来了，而且坐在最前排，直接站起来狂吹口哨。 顺便一提，史育柱也有报名参赛，可惜他连决赛圈大乱斗都没摸着，在野外练级抢装备时就被人砍死淘汰了。 主持人开始采访三位获奖选手，接着又宣布：“今年9月11日，也就是《传奇》开服一周年的日子，我们将推出‘三神器之战’版本。这个版本将更新一副大地图，地图里分别有‘法神庙’、‘战神庙’和‘道神庙’。这些神庙都被邪恶气息污染，神庙内外妖魔横行，三神像也染上污浊之气变成怪物。中州大陆的勇士们，你们必须竭尽所能的去净化神庙，杀死神庙中的怪物就有几率爆出三神器！这三件神器，就是我身边三位手中持有的武器。它们分别是：倚天剑，等级要求40级，重量47，攻击5-13，道术4-10。屠龙刀，等级要求40级，重量100，攻击5-35。天魔杖，等级要求40级，重量28，攻击6-13，魔法2-9。” 《传奇》已经被金山工作室改得面目全非了，甚至从35级版本开始，连地图都是自己做的，跟韩国原版没有丝毫关系。 好吧，主要是签代理合同的时候，韩国公司只给了初始几个版本，后续内容只能自力更生。 在新版本新武器面前，美女算得了什么？ 现场所有玩家的目光，都转移到那三把武器上边，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净化神庙了。明摆着的嘛，三神庙里被污染的三座神像，肯定就是更新后的三大oss，干死了它们就能爆三神器。 倚天剑啊！ 屠龙刀啊！ 就算是那个叫天魔杖的棍子，外型也够炫酷的，提出去打人绝对拉风！ 那些现场玩家当中，还混杂了几家游戏公司的人。此时此刻，一个个都若有所思，因为神剑网络的活动非常有开创性。无论是把全服务器的玩家拉进比赛服pk，还是请来知名歌手组合表演，还是三人的游戏osp，都属于中国网游行业史无前例的突破。 回去也让自家老板学着搞一下，肯定能吸引玩家的眼球！ 史育柱现在还没有自己做游戏的想法，他只盼着赶紧更新版本，一定要把屠龙刀拿到手。裁决再给力，哪有屠龙刀霸气？玩战士就该拿屠龙刀！ 可惜三大oss每天只刷新一次，而且三神器的爆率低得让人抓狂。足足两个月时间，在全服务器范围内，只爆出5根天魔杖、2把倚天剑，连屠龙刀的影子都见不着。直到年底的时候，开天二区才有人打出第一把屠龙刀，还特么见鬼是神庙侍卫爆出来的，那几率已经跟买彩票中500万差不多了。 有土豪直接开价30万人民币，玩家们还在惊叹当中，立即就有人喊价50万元。 双方迅速达成交易，花50万买全服第一把屠龙刀的土豪，直接带着整个工会转到开天二区。而那个爆出屠龙刀的幸运儿，本来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目前在京城的一个二本院校读书，拿到钱后立即在京城四环买房，102平米的三居室期房，全款支付后竟然还能剩下两三万块钱。 这消息见报之后，全国为之哗然。 人们难以想象，打个游戏而已，游戏里的一把武器就能换京城四环的房子？ 《传奇》玩家们都已经疯了，整天蹲守在神庙里边，pk砍死的人，比被杀的怪都多。直至2003年春节期间，才终于有人爆出第二把屠龙，而且这次的玩家死活不卖，土豪们喊价到60万都买不着。 但在玩家群体当中，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我同学的表哥的邻居的侄子，前段时间打到一把屠龙刀，直接就卖了100万。工作都辞了，买车买房天天嗨皮，麻痹的那家伙运气真好！ 575【让人惊艳的游戏策划】 在这个暑假的尾巴上，关于宋维扬和《传奇》的报道铺天盖地。 不管有多少骂《传奇》害人的，也不管有多少骂宋维扬赚黑心钱的。当这些骂声出现在媒体上，其实都是在变相帮忙做宣传，好些人甚至因为这类负面报道，第一次听说有《传奇》这款游戏。 而跟宋维扬关系比较好的媒体，则侧重于报道他那天回答记者提问的内容。大肆宣扬网络游戏已经成为韩国的经济支柱之一，中国网游市场规模每年以200的速度增长，但却到处充斥着日韩网游产品，中国应该振兴自己的民族网游品牌。同时，这些媒体也盛赞宋维扬有社会责任感，呼吁国家尽早出台更加严格的法规，有效约束未成年人进网吧。 前面两种报道还属于正经新闻，最后一种则属于妥妥的宣传软文了：各类报刊杂志，都刊出了豆腐块文章。即宋维扬亲自给《传奇》玩家颁奖，冠亚季军的奖金分别为5万、3万和1万元，还分别获得了一枚镶了碎钻的铂金戒指。 这种镶钻铂金戒指并不贵，市面上一两千块钱就能买到，但却让无数《传奇》玩家眼红不已。比如冠军戒指上就刻有如下字样：2002天下第一道士。 神剑网络故意不刻上冠军的游戏d，除了无法预知冠军是谁外，更是在鼓励玩家之间进行交易。 官方认证的第一道士啊，多少土豪都眼红着呢。 死胖子那枚“天下第一法师”戒指，就以30万的价格，私下卖给了某位土豪。那土豪只偶尔装逼时才戴，平时都放在柜子里收藏，并且是可以保值升值的，即便10年后拿出来也有人愿意接手——当然，肯定没房价长得快。 与此同时，宋维扬还在亲自颁奖的时候，宣布这三位玩家被聘为“2002-2003年度《传奇》形象大使”，并当场交给他们每人10万元的代言费。 这一系列操作被报道之后，玩家之间嗨翻了不说，还引起了社会上的小范围热议。反正就是对此感到不理解，玩个网络游戏而已，竟然搞出了明星待遇，还什么形象大使，什么每年10万元的代言费。 其他游戏公司则为之侧目，他们也会搞各种活动，但都还停留在游戏当中，《传奇》这波策划让他们始料未及。 效果贼好！ 那三位获奖玩家很快就成为“大明星”，他们的osp宣传海报，张贴在全国各大城市的网吧里面。他们并非真正的帅哥美女，长相远远不如影视明星，但贴在网吧里就是接地气，令无数玩家羡慕而崇拜。 神剑网络公司的操作还没完，随即又宣布了五个消息： 第一，传奇·天下第一武道会，每年8月上旬都会举办。明年的冠亚季军奖励不变，但颁奖典礼将升级为神剑年会，还会邀请两岸三地的明星前来演出。 第二，《传奇》与喜丰公司达成合作，每瓶非常可乐都有特殊编号。购买可口可乐之后，可登陆官网输入瓶盖编号，选择自己所在的游戏服务器，便能兑换到相应的奖品。中奖率为100，最低奖励为100金币，最高奖励为三职业技能书：烈火剑法、召唤神兽、冰咆哮。另外还有特殊奖励，第一批10万瓶非常可乐当中，仅有一瓶的编号可兑换三神器（种类随机）。 第三，《传奇》将推出官方周边产品，包括戒指、项链、衣服、武器等等，玩家可在各大网吧购买。每件正品都有证书唯一编号，明年的传奇年会，将在这些周边产品购买者当中，随机抽出100名幸运玩家参与，食宿交通费全部报销。 第四，传奇官网将设立名人堂，第一批入驻名人堂的，就是那三位获奖选手。第二批入驻名人堂的，将是每个区率先冲到40级的玩家。第三批入驻名人堂的，将是等到寒假期间，在举行官方活动时的各区沙城城主。 第五，《传奇》将开通“称号”功能，做任务可以获得不同称号，名人堂玩家也有特殊称号。甚至你一天之内被怪物打死100次，都能获得“衰神”称号，玩家可以自行摸索。每个称号都有不同属性，拥有多个称号的玩家，只能同时佩戴一个称号。 其他游戏公司被搞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承认神剑网络公司的策划很牛逼。 现在很多国内的大公司都没年会呢，你一款网络游戏跑出来办年会？还要请两岸三地的明星演出？ 更让人们无语的是，非常可乐的销量开始暴涨，许多网吧甚至只卖非常可乐，没有其他可乐产品供顾客挑选。只那唯一的三神器特殊奖励，就让玩家们趋之若鹜，说不定就特么抽中了呢？反正花了钱还能喝可乐，就当是免费抽奖，抽中屠龙刀就值几十万！ 于是就经常出现这种现象，某玩家走进网吧之后，把钱拍在柜台上：“网管，上五个钟头的机，再给我来一瓶非常可乐！” 网管笑嘻嘻的把机子开好，又递过去一瓶可乐。 玩家立即登录传奇官网，输入瓶盖内的编号，旁边的玩家全都凑过来围观开奖。 “唉，又是100金币，运气真烂！”这是最常出现的情况。 但每个网吧都会有类似的传说：“某号机某个月，有个傻逼买了瓶非常可乐，居然特么的开出一把裁决！” 网吧里还有这种迷信的说法：“开奖要到8号机去开，保证出好东西。”于是乎，玩8号机的顾客烦不胜烦，老板干脆不拿来营业了，专门空在那里作为幸运机开奖，甚至距离很远的玩家都慕名而来。 夏天过后，就该进入饮料淡季，但非常可乐的月销量，居然只比暑期的时候下滑两成。一个小小的有奖销售活动，直接为喜丰带来上亿元的利润，非常可乐迅速称霸全国的网吧市场。 可惜游戏周边产品卖得不好，在电子商务不流行的年代，只能通过网吧进行销售。 绝大多数的网吧，都会售卖山寨产品，甚至把正品证书都做得似模似样。等到明年传奇年会抽幸运观众时，某获奖编号一下子来了800多个玩家，把工作人员都整懵逼了——山寨厂商刮开证书编码区，用这个编码伪造证书，大量山寨相同编号的周边产品。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是超高利润。 普普通通的不锈钢戒指，就因为做成游戏装备的样子，定价就是10元到100元不等。 …… 蓉城，某餐厅。 史育柱摇着红酒杯，啧啧赞叹道：“《传奇》的策划做得真厉害，神剑网络公司有高手啊。” “哪里哪里，要论商业策划，全国谁比得过脑白金？”宋维扬谦虚道。 史育柱笑着说：“宋老板要是喜欢脑白金，我可以连品牌带工厂打包卖给你，反正我已经决定收手了。” 宋维扬道：“见好就收，聪明。” 史育柱打算卖脑白金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他去年就卖了一家分公司，年初还曝出全盘转让的消息，目前正坐地起价，跟多家公司展开相关谈判。 至于《传奇》的一系列策划，倒有80以上的内容出自宋维扬之手。 并非神剑网络公司的策划部门太垃圾，而是他们受限于时代局限，很多东西根本不会那样想。谁知道网络游戏还可以搞年会？宋维扬不但提出把明年暑假的颁奖典礼，直接做成年会形势，而且还要请来诸多明星，并放在凤凰卫视进行播出。 还有这次《传奇》的比赛活动规则，跟原时空的“盛大传奇·天下第一战”完全不同。 宋维扬异想天开的使用吃鸡模式，把2万多名参赛者扔进比赛服，让他们自行打怪升级抢装备，最后通过决赛圈大混战来分出胜负。可惜现有的技术无法进行游戏（网络）直播，否则以《传奇》的热度，直播收视率绝对爆棚。 现在神剑网络公司里的那帮小家伙，已经对宋维扬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些招数。 史育柱品着红酒说：“宋老板，能不能稍微改一下数据，把全服第一把屠龙刀爆给我？就当我欠你个小人情。” “你颁奖结束也不走，专门请我吃饭，就因为这个？”宋维扬忍不住好笑。 史育柱说：“就当看在豆豆女侠的面子上，我好歹是她的师父。” 宋维扬道：“你不知道吗？算上你在内，豆豆在网上拜了七个师父。” “七个？”史育柱瞬间无语。 宋维扬笑道：“对，豆豆说反正不要钱，那就顺手多拜几个。哪天集齐七个师父同时到场，说不定还可以召唤神龙。” “你这侄女儿就是个小滑头，”史育柱哭笑不得，又聊了几句，忍不住问道，“《传奇》能赚不少钱吧？能不能透个数？” 宋维扬说：“150万。” “一个月？”史育柱迷糊道，“一年还不到2000万，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啊，难道你说的是税后纯利润？” 宋维扬更正道：“是一天的点卡收入。” 史育柱愣了愣，目瞪口呆道：“牛逼！” 今年春节期间，是脑白金卖得最火的时候，当时每日进账超过了300万（毛利）。如此说来，一天150万对史育柱而言不算什么，但《传奇》是网络游戏啊，利润太高了，而且《传奇》的玩家人数还在增多，照这样下去每天岂不是能有两三百万进账？ 事实上，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搞出来，再加上社会舆论宣传，《传奇》每天的点卡收入在10月份就突破了200万元。 史育柱突然笑道：“我都想做游戏了。” 576【替马博士背黑锅的】 盛海第一妇幼保健院。 林卓韵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就住进来了，虽然产科病房非常紧张，但宋维扬还是弄到了一个比较高级的单间。 别扯什么家庭医生，也别认为富豪的老婆生孩子，就必须请一个医护团队来家里。那都是扯淡，越是大型正规的医院，医疗设备就越先进齐全，就算大领导生病了也得住进来，所谓的顶级疗养院都是用于术后康复的。 单间病房的面积挺大，宋维扬坐在椅子上，一边慢吞吞削苹果，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是“第三届西湖论剑”。 马小云终于把这个活动弄上电视了，前两届都只能在报纸和网络上见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影像画面。 今年的西湖论剑，首先金庸先生没来，三大门户网站也没来，马小云规规矩矩坐在台下当观众。真正的主角是：腾讯的小马哥，3721的红衣教主，前程无忧的甄荣辉，携程网的梁建章，以及联众游戏的鲍岳桥。 这五位很有代表性，涵盖了通讯、导航、招聘、旅游、游戏五个互联网方向。即便再过10年，他们的企业也活得好好的，只有联众游戏被韩国佬折腾得半死不活。 “补充一下维生素。”宋维扬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林卓韵靠在床头啃了一口，问道：“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宋维扬说：“不走了，一直陪你生完孩子再说。” “还算你有点良心。”林卓韵小小的表达了不满，她现在的脾气可比怀孕前大多了，而且经常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 电视机里，小马哥正在自曝黑历史，即qq刚刚上线的时候，他乔装成女网友到处拉客户，引得全场哄堂大笑。 主持人随即又采访联众游戏的鲍总：“马先生在创业之初有过拉客的经历，鲍先生是不是也拉过客呢？” 鲍岳桥说：“我们刚刚创业的时候，跟腾讯qq差不多，而且没钱打广告。第一笔收入不是做游戏，而是给人做软件服务，赚来的还是外汇。当时有一家美国公司的软件，想要进入中国市场，但这个软件只支持ord格式，而中国绝大多数人都使用ps。他们就想把自己的软件跟ps接通，我感觉这玩意儿半天都能弄出来，但速度太快了就显得没难度。于是我就说，软件分析要做多久，确定方法要多久，研发过程又要多久，好歹给他弄了两个月。其实我几个钟头就搞定了……” “哈哈哈哈！” 林卓韵都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开公司的都太坏了，半天时间能做好的东西，硬生生拖了别人两个月。” 宋维扬说：“这叫策略。” “那叫蒙人！”林卓韵道。 宋维扬说：“这就跟女孩子谈恋爱一样，就算她喜欢这个男孩子，也不能对方一表白就答应。关系要若即若离，态度要模棱两可，让男孩子慢慢等着，才能显得这份感情很珍贵。” “看来我很傻啊，当初都没这样吊着你。”林卓韵突然笑里藏刀。 宋维扬连忙补救：“你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必用那些花招来抬身价。就像咱们的国宝大熊猫，全世界都抢着要，国外老百姓想看一眼，还得乖乖排队买票。其他动物别说出国了，就搁在动物园天天宣传，也不见得有人会花钱欣赏。这就是天生丽质和庸脂俗粉的区别。” 林卓韵呵呵笑了两声，算是承认宋维扬的应对过关。 电视里那位鲍总还在发言：“我那是天天盯着游戏，终于有个网友进来。但打牌需要四个人才行，我得想方设法把他留下，于是就一人开三个号陪他打。出牌我都是乱出的，一人玩三副牌哪忙得过来，结果这个人赢牌了还很高兴，一直拉着我在游戏房间里打牌。这事儿后来被人知道了，还在天涯论坛发了个帖子，说联众游戏的鲍岳桥，开公司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三陪服务。” 林卓韵手里的苹果已经啃了大半，递给宋维扬说：“我不吃了。” 宋维扬也不嫌弃，接过苹果就继续啃，还点头评价道：“嗯，这个苹果味道不错，又脆又甜汁水还很足。” 林卓韵指着电视说：“做互联网的好像都很幽默。” “你想得太多了，”宋维扬笑道，“他们平时一个个都很闷骚，就刚才那几段话，估计把一整年的幽默细胞都用完了。别人你不清楚，但小马哥你认识啊。这家伙在网上是个话痨，在现实当中话很少，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小马哥，在回答现场观众提问的时候，说了一段非常有前瞻性的话：“我觉得移动通讯未来对人们生活的改变会非常大……可以说以后的手机，就是你的一个可以移动的电脑，以后会越来越接近，没有什么区别。你会把这个移动终端，作为你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是说，你上网不一定在电脑上上，你可以随时随地的利用手机，跟你的朋友进行联络。沟通是最重要的……” 这段话，小马哥在原时空也说过，但此时现场观众却多问了一个问题：“马总，你说手机能够变成移动的电脑，变成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个灵感是来自于宋先生去年的演讲吗？你认可宋先生的那些科幻畅想吗？你觉得中国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这种生活？” 小马哥道：“宋先生对我的帮助是很大的，确实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们大概是七年前在网络上认识，当时我创立了一个叫‘马站’的s站点，宋先生发邮件质问我为什么无法注册中文d。我收到邮件就想：是啊，为什么不能用中文d？于是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在马站开通中文注册功能，并在第一时间发邮件告诉宋先生。宋先生立即注册了‘总有刁民想害朕’，这是全世界第一个中文网名。” 这个故事宋维扬自己就讲过，但此刻现场还是爆发出阵阵笑声，名人轶事总是能让人津津乐道。 又有现场观众问：“听说腾讯的启动资金是宋维扬投的？” 小马哥摇头道：“不是。腾讯的启动资金，是我跟几个好朋友凑来的。但第一笔投资，确实是宋先生投的，甚至qq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 现场的qq粉还不少，听到这个信息，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声。 突然，又有个大妈站起来，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话筒：“我有个问题，要问联众游戏的鲍总。” 鲍总微笑道：“请讲。” 那位大妈说：“我是一个公务员，我个人非常赞同国家发展互联网。比如我所在的单位，目前就在试点做网络政务，所有政府信息都要联网，以前很繁琐的工作，通过互联网和计算机轻松就能做好。但是，我不同意发展网络游戏，甚至我呼吁政府取缔网络游戏。网络游戏就是电子a片，我儿子从小就很听话，没有反对过我一次。就因为迷上了网络游戏，今年暑假在网吧里住了三天三夜，我跑遍了全城的网吧才把他找到！鲍总，你就不能像其他几位老板那样，认认真真做互联网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网络游戏？” 鲍总愣了愣，问道：“请问，你儿子玩的是什么游戏？” 那位大妈说：“传奇！” 小马哥坐在旁边突然捂嘴偷笑，但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很突兀，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咳嗽起来。 马小云坐在台下第一排，此时也是满脸笑意，而且笑得非常猥琐。 鲍总非常无奈的说：“大姐，《传奇》不是我们公司的游戏，你儿子在网吧玩游戏也跟联众世界无关。” 那位大妈说：“不管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游戏，但你们公司就是做游戏的，你跟《传奇》的公司就是一丘之貉。我奉劝你早点改行，不要再毒害中国的广大青少年，政府迟早是要让网络游戏公司关门的！” 鲍总只能耐心解释：“联众世界做的是棋牌游戏，下象棋、下围棋、打麻将这些，跟《传奇》那种图形网游没有一点关系啊。” “反正做网络游戏就是不好，不管是现实当中打麻将，还是在网上打麻将，都属于玩物丧志！”那位大妈逮着鲍总死怼。 主持人立即站出来打圆场，否则那位大妈还要说下去。 林卓韵乐不可支道：“亲爱的，这位鲍总可是帮你背黑锅了啊。” “辛苦他了。”宋维扬颇为同情的说。 这位鲍总还真是个倒霉蛋，联众此时已经独霸棋牌游戏市场，如果好好搞下去，根本就没有腾讯游戏什么事情。但联众偏偏要跟韩国佬合作，刚开始合作还很默契，结果韩国佬出尔反尔，派出大量高管直接夺权。这些韩国高管，本身都是韩国网络游戏界的精英，认为不需要考虑中国的市场情况，中国人只需要跟随韩国潮流就行了。 于是一系列骚操作就出现了，他们把韩国先进的游戏市场经验，生搬硬套的嫁接到联众世界，并且还战略性忽视了棋牌游戏市场。 正巧腾讯学着联众做棋牌游戏，在联众搞得天怒人怨时，腾讯的用户体验却做到极致，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实现全面超越。再依托腾讯游戏这个平台，腾讯开始学着盛大搞图形网游，然后盛大又开始自己作死…… 腾讯真没啥好说的，大部分产品都是别人先做他来模仿，但却非常重视用户体验。qq如此，棋牌游戏如此，图形网游如此，在别人把用户当猴耍的时候，他把用户当爷爷供着，于是别人死了，腾讯做大了。 （上一章的山寨周边产品，这里解释一下。只有第一个输入编号，再绑定游戏账号的购买者有效。但是，很多买周边产品的玩家，根本就懒得登陆官网做验证，并且始终认为自己买的是正版。） 577【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生孩子是一个让人煎熬的过程，在林卓韵被推进待产室之后，宋维扬才打电话通知双方父母。然而，等到长辈们都从西康飞过来了，林总编还在里面艰难生产。 宋维扬好几次想让医生直接剖了，但医生都建议顺产。 这一顺就顺了10多个小时，从林卓韵感觉腹痛开始，前后加起来就是将近30个小时。 产房外边的过道上，郭晓兰和林母正在拉家常，不时的偏头朝里面窥探情况。宋述民则跟林父在厕所里吸烟，男人总是神经大条一些，甚至还有心情讨论时事政治。 豆豆放学之后过来待了三个小时，还顺便在过道上做了两张练习卷。差不多晚上10点钟的时候，宋维扬就让司机把豆豆送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上课。 小若兮也要上课，并没有来盛海。她已经4岁多了，目前正在读幼儿园，暂时由大嫂在家看顾。 “林卓韵的家属！”护士突然推开门。 “我是！” 不仅宋维扬立即凑过去，双方父母也瞬间把护士围住。 “母子平安，小孩重六斤六两，”护士吩咐说，“可以进来两位亲属，最好是丈夫和女性家属。” 宋维扬连忙和岳母换上卫生服进去，前者帮着推活动病床，后者负责收拾产妇的随身物品。 小孩被一位护士抱着，听到响声立即转动眼珠子，明明是不可能看清东西的，但还是好像在跟宋维扬进行眼神交流一般。 林卓韵的全身都汗湿了，几缕秀发粘在额前，脸色苍白的问：“孩子漂亮吗？” “很漂亮，”宋维扬转身握住林卓韵的手，笑着安慰道，“眼睛是睁开的，特别有灵气，皮肤也很光滑。” 林卓韵颇为疲惫的挤出笑容：“表嫂骗我，她说小孩子刚生出来很丑，皮肤皱巴巴的像小耗子。” 护士突然微笑着插话：“你们的孩子超预产期一周才出生，在娘胎里就发育得很好了，所以生下来特别漂亮。” 林母手里拿着女儿的水杯和换下来的衣服，配合着护士把婴儿抱上移动病床，笑容满面道：“小韵，你看孩子跟你长得多像啊，两只眼睛水灵灵的都会发光。” 林卓韵扭头看着枕边的婴儿，可惜孩子突然闭上眼睛，似乎是太累了想要睡觉。她苦笑着说：“不给妈妈面子啊，我一看他就睡着了。” 宋维扬跟护士联手把病床推出产房，宋述民和林父立即围上来，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孩儿身上。 孩子由护士清洗完毕，换上了漂亮的小衣服。林卓韵也被推回高级单间，由婆婆和妈妈帮忙擦拭身体，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女人们忙活的时候，男人们也没闲着。 宋述民和林父这亲家俩，正围绕着给孩子取名，展开激烈的争执讨论。 宋述民的学历并不高，初中毕业而已，高中没读完就当知青了。但他多来年坚持自学，刚恢复高考的时候，他的分数甚至达到重点大学的录取线，只是因政审不过关被刷下来而已。宋述民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书，不说对经史子集有多深的研究，但至少“二十四史”是读过的，四书五经也略有涉猎。 林父属于老一辈的知识分子，退休教授一枚，懂英文懂俄文，而且是从工科转马列哲学。但他也就小时候读过《三字经》、《千字文》，之后接受的是纯正西式教育，对中国传统文化还真不怎么了解。那个特殊年代，也不允许他钻研古籍经典，《资本论》就够研究一辈子了。 “我觉得该叫宋正阳，”林父说，“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光明磊落！” 宋述民无语道：“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吧。而且，我们那里有个老领导就叫范正阳，我孙子又起名宋正阳，怎么听着都觉得别扭。” 林父说：“那就叫宋振华，振兴中华！” “太老古董了，”宋述民吐槽道，“亲家，当年你给两个女儿取名叫婉姿和卓韵，这听着都比振华要好啊，你起名字的能力显然退化了。” 林父瞬间无语，因为两个女儿的名字，当年都是老婆起的，他作为妻管严、耙耳朵根本就没发言权。 林父思虑片刻，再次说道：“那就要宋远博，前程远大，胸怀广阔，学问渊博！” 宋述民只能暗自庆幸，还好这位亲家公还算靠谱，没起什么“胜利”、“志强”之类的路人名。他颇为心累的说：“我觉得吧，叫宋静远就不错。宁静以致远，我希望孩子安静些，别像他爸那么跳脱。” 林父嗤笑道：“还以为你水平有多高，搞半天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男孩子的名字就该大气一些，宋静远一听还以为是个小女娃。你来取名也可以，但我有要求，必须阳刚、大气、积极向上！” 宋述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宋景行怎么样？出自《诗经·小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司马迁也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古文我听不懂，麻烦你说大白话！”林父郁闷道。 “高山仰止”这个成语，林父自然是知道且理解的，但“景行行止”还真不清楚是啥意思。 宋述民耐心解释道：“‘景’可以理解为正直、宽阔、平坦、光明，‘行’就是道路的意思。‘景行’合起来字面意思是宽阔平坦的大道，比喻做人正大光明，引申意义为君子拥有崇高品德，而且是那种司马迁都说‘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崇高品德。同时呢，我也是希望孩子以后能顺顺利利，不要误入歧途，一辈子都能走在正确的坦途大道上。” 林父反复品味一番，终于点头道：“嗯，这个名字还算勉强可以，亲家的古文功底确实有水平。” 宋维扬此时也在病房里忙碌着，进口的真空吸奶器根本没啥鸟用，他必须亲自用嘴巴帮老婆吸通初乳。足足忙活20分钟，腮帮子都酸痛了，宋维扬终于感觉嘴巴里吸进了东西，然后被恶心得差点哇的一口吐出来。 等一切搞定，宋维扬从厕所漱口回来，拿着吸奶器说：“这玩意儿的市场前景很广阔，可惜现阶段多半会赔本。” “我们以前就没用过，现在也没见其他人用。”郭晓兰道。 宋维扬说：“因为太贵。” 别看一个小小的吸奶器，但主要原材料需要进口。此时中国每年消耗的有机硅，75以上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这种情况大概还会持续10年左右。吸奶器这玩意儿100多年前就发明出来了，而且最开始用于牛奶采集，1991年以前还属于医疗器械，用于帮助那些有生理缺陷的产妇和婴儿。 林母很快从医院食堂端来乌鱼汤，除了撒点盐之外，里面啥佐料都没放，把林卓韵喝得想吐。 宋述民和林父也被允许进来，后者开门见山的说：“小宋，孩子的名字，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 林卓韵连忙推开乌鱼汤说：“不是。爸，我们自己就有预备名字，男孩女孩名加起来准备了30多个，你们从这些名字里面挑就行了。” 林父和蔼笑道：“我看就不用了，亲家起的名挺有意义，大名叫做宋景行。你们两口子要是也想起名，那就给孩子取个小名，这样就够民主了吧。” 林卓韵瞧瞧宋维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埋头喝乌鱼汤。 宋维扬只能无奈的耸耸肩，两位长辈已经敲定主意，他没必要因为这种事闹得不愉快。 578【首富也有家务事】 林总编已经快崩溃了，婆婆对她很好，妈妈对她更不用说。但婆婆和亲妈的好，却让她根本吃不消——这个吃不消既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每天轮番上场的各种大补汤，吃得她见到油腥就想吐。 两位母亲即便年龄差距比较大，但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对此的态度出奇一致。 林母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当年生你的时候闹运动，你爸还在关牛棚。那时候坐月子，我能吃上个鸡蛋就不错了，半个月都见不着一顿油荤。没营养就没奶水，生下来三天就给你喂米汤，没把你喂死算你运气好。你都一岁了，我小腿还肿得像大萝卜，跑去找医生看病，医生连药都不给我开，就让我回去多吃肉。现在我一身毛病，都是坐月子时落下的。你不多补充一点营养，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郭晓兰说：“我那个时候也穷啊，农村土地没有下放，什么东西都是计划分配。大人每年能分到一斤清油，小孩子的分量还要减半，一斤油吃一整年哪够啊？我生扬扬的时候坐月子，你公公看我没营养，就跑去偷大队田里的泥鳅。那个时候田里到处是泥鳅，但就是不让捉，因为怕踩坏了秧苗。你公公半夜下田，偷偷捉了10多斤泥鳅回来，我只吃了一顿，剩下的就全扔了喂狗。我哪敢多吃啊，泥鳅要放足了油才好吃。家里的油根本不够用，这样做出来的泥鳅搜肠刮肚，越吃越馋嘴，越吃越难受。扬扬就是奶水没营养，现在身高还不到一米八，你多吃点对孩子也好。” 林卓韵强忍着喝了几天，最后终于受不了，找医生开了个“营养证明”回来。并威胁说，再逼她喝汤就不坐月子了，直接回杂志社上班去。 两位母亲终于不再熬汤，但又变着法的做好东西吃，郭晓兰甚至托人从港城买来3000多元一两的极品燕窝。 大部分女人坐月子，体重都会慢慢恢复。 林卓韵倒好，半个月下来，居然比产前还重了两斤。偷偷倒进马桶里都不行，随时有人盯着她进餐，连带着宋维扬都体重直线上升。 “不行了，不行了，”林卓韵只能找老公诉苦，“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大肥猪的！” 宋维扬摸着有些凸起的肚皮，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啊，怎么劝她们都不听。我说一句，她们能讲一百句，都快把我给烦死了。” 林卓韵眼珠子一转：“听说有种病叫产后抑郁症，你说我装病怎么样？吓一吓她们，再找个医生配合演戏，就说是被她们逼疯的。” “这主意够馊。”宋维扬评价道。 “那还能怎么办？”林卓韵头疼无比。 “那试试吧。”宋维扬挠头道，他也是没办法了。 再能言善辩的牛逼人物，也无法说服两个顽固老妇女，她们不相信任何科学理论。每次宋维扬想要劝说，都直接被一句话怼回来：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你又没坐过月子！ 郭晓兰已经够开明了，甚至算得上商界女强人，但还是化不开死脑筋。 终于，林卓韵开始乱发脾气，直接把一碗价值上千元的燕窝粥砸掉，然后又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又过了两天，林总编的“病情”发展到要跳楼的地步，宋维扬赶紧把她抱回来，硬生生拖去早就联系好的医院。 那位精神科大夫非常耐心的讲解病情：“产后抑郁症又叫产褥期抑郁症，是产妇在分娩之后出现抑郁、悲伤、沮丧、易怒、烦躁，甚至有自杀或杀婴倾向的一种心理障碍。这种病症千万不能大意，去年还有个产妇，坐月子的时候直接抱着孩子跳楼了。” “这是精神病吗？”郭晓兰问。 那大夫说：“是一种精神疾病。” 林母慌张道：“我们家里，也没人有精神病史啊。” 那大夫说：“以现有的医学技术，还无法查明病因。可能与遗传有关，也可能跟心情有关，你们不能给她太大压力，什么事情最好都顺着她一些。” 郭晓兰道：“也没谁给她压力啊。” 宋维扬突然吱声：“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吃太多吧，她说自己快疯了。” 林母道：“这还不是为了她好！” 那大夫劝解道：“你们或许是为了产妇着想，但产妇的压力却很大，平时千万要注意一点！” 好嘛，这两位母亲完全被吓到了，回去之后天天赔笑脸，每天吃啥都要请示了林卓韵才会去买食材。 这天夜里，月嫂正在带孩子。 林卓韵偷偷找到宋维扬：“亲爱的，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心里有种负罪感。” “还行吧，至少现在清净了。”宋维扬笑道。 林卓韵道：“我是真没办法了，顿顿大鱼大肉，下午和晚上还有补品，我吃得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宋维扬说：“我觉得我妈挺讲道理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妈还不是啊，跟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林卓韵感慨道。 事情还没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月子饮食上站同一个阵营的郭晓兰和林母，很快就爆发了内部矛盾。明明月嫂把孩子带得好好的，这二位偏偏出现分歧，你说应该这样，我说应该那样，把月嫂搞得不知道该听谁的。 真正的爆发点，是郭晓兰悄悄找宋维扬吐槽：“亲家母啥都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孩子应该从小培养良好习惯，不能一哭就马上哄着，要让他凡事都学会等待。我专门问了医生，人家医生的观点跟我一样。而且吧，孩子多哭几声，还能锻炼肺活量呢。我都劝了好几次，亲家母就是不听，孩子一哭她就去抱着，搞得现在孩子只有抱着才能睡着，只有抱着才会吃奶，一放下去就哭。都说慈母多败儿，亲家母这种做法要不得，以后指不定会宠成什么样子。就说你小时候吧，随便往床上一扔就睡了，哪需要抱在怀里哄半天……” 林母正好从房门口经过，气得直接推门而入，当场就跟郭晓兰辩论起来。说孩子那么小，哭坏了嗓子怎么办？就算要管教孩子，也该等孩子会说话了再来，现在打孩子一顿他都不懂为什么。 双方的矛盾迅速升级，最后甚至吵了一架。 宋维扬都差点被弄疯了，完全无法保持首富该有的风度。偏偏他还不能对谁发火，只能两边劝了再去哄老婆，彻头彻尾变成了到处看脸色的孙子。还是两位老父亲有先见之明啊，生完孩子没几天，他们就各自回老家了，现在过得多清静自在。 好不容易挨到林卓韵把月子坐满，这二位母亲立即坐飞机离开。她们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谁都别插手孩子的教育问题，具体该怎么管教，全交给宋维扬和林卓韵两口子。 王波突然打来电话：“宋老板，听说你当爸爸了，我给你捎了点土特产回来。” 宋维扬正无聊烦躁呢，接到老同学的电话，立即高兴起来：“快来吧，咱兄弟一起喝两杯。对了，你那边发展如何？” 王波平时说话做事都很谨慎，在宋维扬面前却意外放得开，他得意洋洋地说：“以后你得叫我王书记，刚从党校学习完毕，新的职务已经落实了。组织上给了我半个月假期探亲，这次我把女朋友也带回来了，直接登记结婚大事办成人生大事。你要是有空的话，记得来临州喝我的喜酒。” “哟，恭喜恭喜，”宋维扬问，“从那边骗来的姑娘？” 王波不高兴道：“这怎么能说是骗？人家姑娘特崇拜我，特喜欢我，对我是说一不二。” 王波是在机场打来的电话，当天下午就带着土特产登门，恭喜宋维扬和林卓韵喜得贵子。 宋维扬见到王波及其女朋友的一瞬间，差点以为他这两年在非洲当官。不但王波自己晒得很黑，连他女朋友都黑得发亮，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彝族妹子。 579【惨遭抢婚的王同学】 王波女朋友的全名挺长，缩减之后叫阿那里娓。听起来似乎非常洋气，但“里娓”的字面意思是“春花”…… 这女孩子身材非常好，有着让人惊艳的大长腿。就是皮肤显得很黑，笑起来牙齿特别白，带着一种极具野性的天然魅力。 林卓韵把孩子交给月嫂，招呼道：“王波，弟妹，快请坐！” 王波拍拍一个蛇皮口袋，笑道：“老宋，嫂子，这是我从山里带回来的野味。那边野猪泛滥，经常毁坏庄家，猎杀野猪不算犯法。我已经让人把野猪肉腌好了，平时可以切几块下来尝尝鲜。” “有心了，多谢。”宋维扬让保姆拿去厨房藏好。 王波凑到孩子旁边看个不停，啧啧赞叹：“孩子挺清秀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帅哥。” “肯定帅哥啊，你也不看是谁的儿子，”宋维扬指着彝族妹子，调侃道，“快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家骗来的。” 阿那里娓丝毫没有生怯的样子，脸上出现灿烂的笑容，大胆而直率道：“是我倒追他的。王波特别优秀，是敢做敢当的男子汉，他要是敢不娶我，我就不让他出寨子！” “哈哈哈哈，原来王书记是被逼婚的。”宋维扬大笑。 林卓韵突然变得特八卦，连忙问：“是传说中的抢婚吗？你们把王波抢回寨子，然后就不放他走了。” “怎么可能！”王波表情严肃道，“中国是法治社会，不能私自限制任何人的自由。不过嘛，她老家确实有抢婚的风俗，而且到了现代，这种风俗已经变成了一种礼仪，就像是汉族结婚闹洞房一样。男女双方会事先约定好，只要把女孩子抢到新郎的堂屋，双方就算是正式缔结婚姻关系了。按他们的说法，男方抢亲是对女方的尊重，表示姑娘不是嫁不掉才送过去的。” “好有趣的样子，我都想去亲身体验一下。”林卓韵对此兴致满满。 做了四年的室友，宋维扬对王波了解甚深，这家伙一撅屁股，宋维扬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只看王波刚才的反应，就知道被无意说中了，王书记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人“抢婚”的。 王波这两年的经历非常精彩，他先是招商引资，请喜丰收购了当地的茶叶加工厂，再发动群众办起了高山茶场。接着又通过以前朋友的关系，把当地的手工编织品卖出去，现在有几个村寨家家户户搞编织。 就在前年，王波还从省里请去农技专家，搞什么生态土猪养殖，这玩意儿的市场反应特别好。喜丰专门用于出口的猪肉罐头，就是从当地采购原材料，借着欧美有机食品的风潮，这种罐头在西方市场卖得贼贵。 在王波的努力下，那个偏僻的西南小县，gdp竟然翻了两倍有余——主要还是原有基数太低，稍微做出点成绩，gdp立马就上来了。 而且这些项目，王波都全程亲力亲为，经常只带着个秘书就往山沟里钻。几年下来，那些村寨里的头人，基本上都认识这位年轻县长，而且对他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爱戴。 阿那里娓就是某位头人的小女儿，王波好几次进山都住在头人家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那里娓甚至还只是县城里的高中生。 这彝族妹子敢爱敢恨，竟然说动了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大一放暑假期间，把王波扣在村寨里强行结婚。 王波自然不同意，因为这违反组织规定，对方扣留了一天也只能放人。但他的秘书却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回县里汇报情况，书记亲自带队进山去“救人”。 一场误会就此解除，但王波的“英勇事迹”却广为流传。 彝族妹子还是没有选择放弃，回学校天天跟王波写信，时间一长，王波再铁石心肠也化掉了。前不久，王波专门做了详细汇报，经组织讨论同意，他被允许跟这位当地的头人女儿结婚。 宋维扬笑问道：“你这次调去哪里？” 王波说：“这个必须保密，因为正式文件都没发下来。我只能说职务虽然提了，但级别还是个副处。” “不容易啊，恭喜恭喜！”宋维扬祝贺道。 王波在外面一直谨慎有加，遇到真朋友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傲娇装逼道：“我还是没赶上好时候啊，要是放十多年前，我毕业就能混一个副处。哪用得着在山沟里折腾好几年？”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国家西部大开发，又提倡干部年轻化，还号召年轻干部踊跃支援西部地区，你能短短两三年就实现几级跳？” 王波补充一句：“还要多亏了喜丰公司的投资，不然gdp根本搞不上去。我跟你说啊，当地实在是太穷了，那个山路就不是给人走的。就说供给喜丰的生态土猪，全是当地百姓肩挑背扛运出山的。可惜我已经被调走了，不然的话，我下一步计划就是修路。国家不批款，我就自己贷款，再组织山里的百姓来修。修他个一二十年，怎么也能把山路修好！” 王波说起来滔滔不绝：“不过前段时间找到了好方法，直接从山里牵缆绳下来，每过一段距离设立缆绳点。人是不能这样下山的，特别危险，但猪没问题啊。挂在缆绳上速降一两公里，再换另一条缆绳继续。以前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现在一个小时就搞定，而且缆绳的建设维护成本还不高。” 宋维扬赞许道：“你是个好官。” 王波突然又特别谦虚：“好官算不上，年轻嘛，就该多折腾，我可不想20多岁就在机关养老。” 王波虽然说得很轻松，但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一个年纪轻轻的干部，只身空降到偏远县城，不但要跟同僚搞好关系，还要做通少数族的工作，这里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以前在机关的时候，王波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甚至已经有啤酒肚的征兆。现在整个人都瘦了，而且皮肤晒得黝黑，30岁不到就有明显的眼角纹。 孩子突然哭起来，林卓韵立即到里屋去喂奶，阿那里娓也跟着进去看稀奇。 王波问：“孩子起名了吗？” “我爸起的，叫宋景行，”宋维扬笑道，“小名叫六六，也叫小六子，孩子生出来六斤六两。” 王波献宝似的掏出一串木珠项链：“我给侄子准备的，至少有上百年历史了。” 宋维扬接过来把玩一阵，开玩笑道：“车珠子？” “啥车珠子，”王波解释说，“狼牙木珠项链，可以驱邪挡灾，培养男子汉气质。听说项链上的这颗狼牙，还是从晚清时候一只狼王嘴里拔下来的，驱邪效果特别灵验。” “挺贵吧？”宋维扬问。 王波说：“不要钱，我老丈人送的。平时给侄子带上，就当是个护身符。” “谢了，”宋维扬直接收下，“你结婚请没请其他人？” 王波说：“就请了咱们宿舍几兄弟，以前在盛海的同事都没通知。你知道吗？聂军这家伙又失踪了，说是要准备宗教方面的硕士毕业论文，不知道钻哪个山沟的庙里搜集资料。我现在特别羡慕他，过得就像闲云野鹤，哪像我整天都神经紧绷着。” “我也挺羡慕他的，但学不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宋维扬笑道，“这孙子还欠我两万块钱呢，今年开春时借的，说以后打工慢慢还。” 王波哈哈大笑：“幸好他认识你这个大富翁，不然吃饭都成问题。” 宋维扬说：“不会的。他这种人，当叫花子要饭都能活得自在，估计还能过着流浪生活自得其乐呢。” “也对，”王波非常赞同的点头，感慨道，“唉，转眼就是好几年了，当初读大学的时候，谁能想到大家是现在这种情况。周正宇在海关过得最滋润，啥烦恼没有还不愁吃喝。李耀林也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他自称人生圆满，已经没有别的追求。变化最大的还是彭胜利，我记得有次他鞋子破得不成样子，连修鞋的都不愿接他生意。这小子愣是不舍得买新的，居然在垃圾堆翻出一双旧鞋底，用粗线嫁接到自己的烂鞋帮上，生生又穿了一个学期。现在人家是科技公司的副总，大富豪一个，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宋维扬打趣道：“你怎么变得伤春悲秋了？” 王波苦笑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哪敢跟别人说这些啊？我这两年真的好累，白头发都出来了，估计再过几年就要变成小老头儿。” 宋维扬乐道：“那我今晚请你去做按摩，好好放松一下。” “你这是要腐蚀人民公仆？”王波突然开玩笑。 “就问你去不去！”宋维扬说。 王波大笑：“我去，当然去，早就想念盛海的花花世界了。” 可惜咱们王书记还是未能如愿的遭到腐蚀，说按摩就是按摩，技师手法纯正，完全不带一点荤腥，爽得他全程哇哇直叫。 580【宝马女司机】 王波这家伙很幸运，但同时也很倒霉。 倒霉的地方就在于，组织上刚刚决定提拔他，中央突然颁布《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条例规定了县处以上领导的硬性提拔要求，于是情况非常尴尬，王波的岗位工作年限不够……组织手续办了一半，突然被卡住了，早一个月都能通过啊。 以前是没这种硬性规定的，又加上王波重点大学毕业，所以工作小半年就转为副科，两年多时间又升为正科。这升迁速度已经够快，偏偏他又主动申请支援西部建设，直接被火线提拔为副处，在边远地区担任副县长职务。 这个副县长甚至不是常务的，但专门负责招商引资。 由于王波的工作成绩实在太突出，甚至突出到在省里都挂了号，中央又号召大力提拔年轻干部。于是在县长生病之后，王波被某位领导点名做代理县长，并且在自己的副县长前面加上了“常务”两个字，体现在组织文件上就是县级政府的“党组副书记”。 这提升够快了吧？ 老少边穷地区，又符合中央精神，升得就是这么快！ 但上级领导还觉得不够，于是在新县长到任之后，王波被扔去党校学习，决定把他调去更穷的县当书记。组织上早就摸清楚了，他跟首富宋维扬是大学同学，且他有两次招商引资都跟喜丰有关。说白了，就是让王波发挥自身优势，调去最落后的地区再吸引几波投资。 问题是，这个任命跟新的中央文件相冲突，王波的职务年限根本不够立即提拔。那就只能进行变通了，他即将履任的书记暂时还“代”着，行政级别依然属于副处，等年限到了立即给他“转正”。 接下来好几年，估计王波都不会再升官，最多被平调重用，实在是他之前升得太快了。 …… 宋维扬结个婚都那么低调，王波当官的就更需要低调。 除了聂军玩失踪，宋维扬、丁明、彭胜利、周正宇、李耀林全部赶来临州喝喜酒。再加上王波的至亲好友，总共也就坐了三桌，而且酒席是在普通饭馆里办的。 没啥结婚仪式，跑去民政局领了证，摆几桌吃吃喝喝即可。 宋维扬他们几个就坐了一整桌，因为彭胜利和李耀林还带着家属，老李甚至把宝贝儿子都带来了。 彭胜利的女朋友是他老乡，目前在京城当小学老师，两人都属于穷怕了的节俭之辈。彭胜利身上穿着崭新的西服，这还是他出席喜宴专门置办的，明明是个土豪，却非要省钱买地摊货杂牌子。他女朋友也差不多，穿着条崭新的连衣裙，在夜市地摊上花60块钱买的。 新郎官儿正在隔壁桌敬酒，顾家好男人李耀林问道：“老彭，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彭胜利憨笑道：“快了，正在看房子，估计明年就要结婚。” 宋维扬问：“老周呢？” 周正宇说：“我啊？去年就结婚了。” 李耀林打趣道：“这小子很不地道，结婚都不通知一声，怕我们不给礼钱啊？” 周正宇仰脖子喝干半杯白酒，叹气说：“我那属于包办婚姻，双方长辈硬逼着领证的。不怕你们笑话，结婚快一年了，我都还没碰过我老婆。她是个蕾丝边，这事儿她爹妈都不知道，现在还整天催着我们要孩子。” 彭胜利傻乎乎的问：“蕾丝边是一种病的俗称吗？是不是生育功能有问题？” “哈哈哈哈！” 整桌大笑。 彭胜利的女朋友似乎也很单纯，好奇地问：“你们在笑什么？” 丁明解释说：“蕾丝边就是喜欢女人的女人。” “哦。”彭胜利和女朋友恍然大悟。 李耀林认为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人生圆满，对周正宇特别同情，问道：“那你们就这样过下去？今后都不要孩子了？” 周正宇说：“我跟她商量过了，大家各玩各的，不得互相干扰。至于孩子嘛，长辈如果实在催得急，那就去医院做人工受精，反正她打死都不让我碰。我也无所谓啊，不管人不人工，反正孩子肯定是我的种。这样还更自在，随便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只要别带回家里她就不反对。” 宋维扬笑道：“那你这个婚还结对了，多潇洒自在啊。” 周正宇突然把刚倒满的酒杯放下：“刚开始我也这样想，问题是我现在玩腻了，感觉飘着挺没意思，就想有一个安稳的家庭。” “活该，”李耀林幸灾乐祸，“哦，你玩腻了，就找个老实女人结婚，你把女人当什么了？你这属于因果报应。” 宋维扬忍不住大笑，举杯道：“来，我们为妇女之友李耀林先生干一杯！” 新郎官刚好敬酒到这桌，问道：“你们聊什么这么热闹？” 周正宇不想再提自己的丑事，立即拿起酒杯说：“老王，弟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多谢！”王波连忙碰杯。 挨桌敬酒之后，王波和老婆也在他们这桌坐下，不时便有其他两桌的跑来敬酒。宋维扬早就被认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奔他来的，想趁机跟首富认识一下。 王波对此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帮宋维扬挡酒。 这家伙当官几年酒量大涨，一斤白酒咕噜噜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他老婆也是女中豪杰，民族大学的在校生，而且刚刚读大二，喝酒居然也能千杯不倒。 不过当第二斤白酒下肚，王波也有些喝兴奋了，牛逼轰轰地说：“在彝族的村寨里，不喝酒什么都办不成。有次我去寨子里考察民情，好家伙，直接给我倒了一大碗，是那种比篮球都大的海碗。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半，当场就晕了，那是泡了两年的药酒，起码有60度以上！” “不容易，不容易。”丁明附和道。 “何止是不容易啊，”王波摇头感慨，“县里的领导也个个是高手，我要是不喝酒，都没法融入组织集体。我们那个书记，快50岁的人了，一两的杯子，一杯一杯的干。还有我们那个县长，喝成胃穿孔差点没死掉，他那个胃千疮百孔，直接被医生切了四分之三。” 宋维扬好笑道：“原来你的代县长是这样当上的。” 王波说：“那可不。县长要是不把胃喝没了，我哪有代理县长的机会？这种风俗要不得，越穷越喝，越喝越穷！但当地就是这样，能喝酒的才叫汉子。你要是说自己不喝酒，没人看得起你，也根本没法展开工作。老宋，你们喜丰派来实地考察的公司干部，被灌得醉了一天一夜才醒，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那够惨的。”宋维扬说。 “县里的领导们，还觉得自己是好客，以为这样拼命灌酒，就能把喜丰的人伺候舒服，其实把对方得罪的够呛。要不是看在我是你同学的面子上，人家估计拍屁股就走了，”王波摇头苦笑，“我也想扭转风气，但根本办不到，只能跟着学喝酒。” 周正宇替王波感到不值：“那你还干个屁啊，赶紧调回大城市，在机关喝茶多舒服，平白在那种地方浪费青春。要是老宋不帮忙，我来帮你跑关系，保证把你平级调到非常滋润的单位。” “你不懂，”王波抽着烟说，“刚过去的时候，其实我一门心思往上爬，只想干几年有了政绩再调回来。但有些人有些事，会让你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你永远无法想象中国还有那么穷的地方，还有生活那么困苦的老百姓。唉，不说了……喝酒！” 彭胜利的女朋友立即站起来：“王书记，我敬你一杯！我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个好官！” 王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别，我那书记还没上任呢，就同学之间开开玩笑而已。” 彭胜利也起身举杯：“老王，我敬你，希望你能继续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 三人非常正式的碰杯喝酒，周正宇翘着二郎腿，半靠在椅背上，抽着烟笑道：“行行行，你们的思想觉悟高，我还是继续混下去吧。有吃有喝有得玩，日子过得多逍遥快活，咱们的追求就不一样。” 丁明立即出来打圆场：“都是老同学，说那么多干嘛？喝酒吃菜，下午去西湖玩玩，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西湖。” 宋维扬说：“今年的西湖论剑，马小云也邀请了你，谁让你小子不来？” 丁明笑着说：“来的都是大公司老总，我小打小闹，就不凑合了。” “就你还小打小闹？”宋维扬乐道，“今年来论剑的五家公司，盈利加起来都比不上搜狗，你小子未免太低调了。” 彭胜利突然蹦出来一句：“闷声发大财。” 周正宇惊讶道：“搜狗比腾讯qq还牛逼？” 丁明解释说：“只要是搜索广告收入，这两年相关业务发展很快，重视网络宣传的企业越来越多了。” “厉害！”周正宇竖起大拇指。 一帮老同学喝得七荤八素，丁明闹着要去游西湖，彭胜利和女朋友也想去看看。 王波立即出去叫来几辆出租车，大家嘻嘻哈哈的挤进车里，宋维扬的两个保镖也坐出租车跟上。 都喝得够呛了，反正宋维扬没说两句话，就靠在后座呼呼大睡。 王波属于最清醒的，他跟老婆坐前面那辆开道，不时和司机聊起临州的发展近况。 司机师傅很快也起了谈兴，说得滔滔不绝，甚至跟王波聊起最近发生的抢劫杀人案，煞有介事的进行案情推理。 “嘎！” 司机猛地急刹车，脑袋伸出窗外大吼：“你会不会开车！” 后面几辆出租车也只能跟着停下，全被堵在单行道上。王波刚才只顾着聊天，没注意前面什么情况，连忙问：“追尾了？” “没有，”司机吐槽道，“现在的私家车也来越多，开车的都不长眼睛。这条道能掉头吗？前面那宝马方向灯也不打，突然掉头，差点跟对面的车撞上，他停下来害得我也差点追尾。” “嘭！” 司机话音刚落就撞上了，前面那辆宝马莫名其妙倒车，车屁股直接怼到出租车的车头。 司机连忙下车，敲宝马车窗道：“你眼瞎啊？” 宝马车上居然是个女司机，下车的时候还抱着条狗，气势汹汹的吼回来：“吵什么吵，把我儿子都吓坏了！” 司机往车里看了看：“别扯了，里面哪有小孩子？” 女司机指着怀里的狗：“这就是我儿子，纯种的，一条2万多，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司机感觉自己遇上了神经病，挥手道：“行了，我赶时间，也不跟你瞎扯，你看该赔多少吧。” “我赔钱？”女司机冷笑一声，指着两车相撞的地方，“明明是你追尾！” 这年头很少有行车记录仪，路上的监控也不多，司机顿时就感觉说不清了，他回头对王波说：“兄弟，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王波只能跟着下车：“女同志，这只是件小事，大家商量着解决吧。” “同志”这个词儿已经变成贬义，女司机顿时指着王波的鼻子，气势汹汹道：“谁跟你女同志，你骂谁呢？” 阿那里娓这个彝族妹子性格火爆，见到丈夫受气，立即下车说：“我刚才看到了，明明是你倒车撞上的！” 女司机瞥了阿那里娓一样，冷笑道：“哪里来的非洲人，黑得跟鬼一样。” “你再说一句！”阿那里娓气得不轻。 “说了又怎么样？非洲来的黑鬼贱货！”女司机越说越脏。 宋维扬他们几个也陆续下车，周正宇刚好听到这句话，冷着脸笑嘻嘻说：“哟，车不错，宝马啊，有钱人。” 女司机独自面对着将近十个人，依旧气势不减，鼻孔朝天道：“老娘就是有钱，怎么了？你们这些打出租的穷鬼，一辈子也别想买得起宝马！”她又指着出租车司机，“还有你，赶快赔钱，不然我就报警了。我跟你说，这几条街都是我的人，到时候你赔了钱还要拘留！” 司机气得发抖：“我赔你个鬼，明明是你倒车撞上的！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两个保镖围在宋维扬身边，问道：“老板，怎么处理？” 宋维扬挠挠头：“报警吧。” 宋维扬还没说完，女司机就指着出租车司机：“你骂谁有病？” 司机道：“我就骂你！” “啪，啪！” 两声脆响，女司机一手抱狗，一手扇耳光，动作干净利落。 司机被打得有些发懵，随即一巴掌扇回去，把那女司机给扇得流鼻血，怀里的狗也掉地上汪汪直叫。 “好，你有种，你等着！” 女司机好不容易站稳，掏出手机就打电话：“老公，我被人打了……” 宋维扬对保镖说：“打110报警。” 警察还没来，女司机的“老公”就已经来了，而且还带着10多个手持棍棒的马仔：“谁打的你？” “他们！”女司机随手一指，把宋维扬这些老同学全都带上。 这位“老公”也是霸气，大吼道：“给老子打，打死了老子负责！” “什么鬼？”宋维扬直接退回车上补觉，他现在还醉得脑袋发晕呢，先睡一觉再说吧。 581【结阵：汪汪汪！】 由于是单行道，后面被堵了一串，除了跨实线掉头之外，想退都是没法退的。 洪伟国这个月轮休，跟在宋维扬身边的，是今年新招的两位保镖。他们看到10多个歹徒手拿棍棒而来，并没有立即冲上去搏斗，而是保护宋维扬的朋友们后撤：“都回车上去，把车窗车门关好。快，快！” 女司机的老公见状大喊：“把车给我砸了！” 几个出租车司机吓得接连后退，只听哐哐当当的一阵响动，第一辆出租车的挡风玻璃被砸得稀碎，驾驶室玻璃也被砸烂了不说，车门都被砸出好几个凹坑。 王波一边护着老婆后撤，一边厉声斥责：“都住手，你们这是违法犯罪！” 周正宇打开靠后一辆出租车的车门，把李耀林的老婆孩子塞进去，兴奋莫名道：“哈哈哈哈，打群架啰！”他又问还没下车的出租车司机，“师傅，你车上有家伙吗？” 那司机甩了把大扳手给周正宇，自己拿着张小泉剪刀下车，声音发颤问：“有练过的没？快结阵！” “我练过！” “我也练过！” 瞬间就有另外两个出租车司机应答，而且手里都拿着非管制器械。 被扇耳光的司机已经挨了两棍子，连滚带爬的往回跑，边跑边喊：“借我个家伙！” “接着！”另一个司机甩出棒球棍。 在无数小伙伴惊讶的目光当中，四位出租车司机聚在一起。他们两前两后交叉站位，跨着弓步半蹲前屈，身体不断摇摆浮动，然后表情狰狞凶狠，同时爆发出刺耳的狗叫声：“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这状若疯狗的架势，把十多个歹徒吓得集体一愣，居然全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嗷嗷嗷！” “汪汪！” 四个司机依托着出租车站立，依旧在狂叫怒吼，那气势竟然把对方全都压制住了。 女司机的老公脸色一黑：“给老子打啊，他们才四个人，怕什么？” 十多个歹徒立即手持棍棒冲上来，刚刚还威武霸气的四个司机，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落荒而逃，双方围绕着几辆出租车不停的兜圈子追逐。 那些歹徒郁闷得不行，追不上人干脆继续砸车子。 “上！” 四个司机突然转身回来，同时嗷嗷狂叫着，集合攻击其中一名歹徒。棒球棍直奔对方脑门招呼，张小泉剪刀刺向对方心脏，扳手砸向对方的颈部动脉，还有个拿钢管撩向对方裆部。 “我操！” 宋维扬的两个保镖，正一人护着一辆出租车，因为车上全是宋维扬的朋友。此时见到四个司机的攻击手段，不禁也吓得额头冒冷汗，只要随便挨一下，不死也得重伤啊。 幸好那四个司机格斗技术不过关，在歹徒吓得后退躲闪之际，剪刀扎中了肩膀，棒球棍擦着头皮而过，剩下两个攻击全部落空。 “救我！”那个歹徒死里逃生，大喊大叫的转身而逃。 那些歹徒也不砸车里，又跑去追击四个司机，司机们同进同退立即开溜，奔跑时还不忘嗷嗷直叫。 女司机的老公再次大喊着指挥：“分几个人去砸车，把车上的人拖出来打一顿！” 丁明、王波、李耀林、彭胜利和周正宇，已经被刺激得酒醒了大半。他们让女人和孩子待在车上，各自随手抄了样东西做武器，团团护在车边防备。 大概六个歹徒手持棍棒过来，保镖朱晓春和刘刚严阵以待。 这些小混混打架毫无技术可言，当先一个把棍子挥得老高，手臂刚落下一半，就被朱晓春抓住衣领，用力侧拉再绊脚便失去平衡。 朱晓春在放到此人的同时，还顺势把棍子夺过来，挥出去就把第二个混混砸得满头鲜血。 刘刚始终站在朱晓春侧后方，一是协助朱晓春歼敌，二是防止有人绕后伤害老板及其朋友。 周正宇拿着大扳手是准备打架的，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便嘻嘻哈哈的笑道：“老宋，可以啊，你上哪儿找的保镖？” 宋维扬打着哈欠摇下车窗，揉眼睛道：“可惜聂军不在，他还可以趁机漏露两手呢。” “快看那边！”李耀林往路旁一指。 却是四个出租车司机，已经嗷嗷叫着逃了几十米远，后面七八个混混紧追不舍。他们不断利用障碍物绕圈子，混混们很快就被拉成一条线，跑最前面那个明显已经落单了。 “上！” “嗷嗷嗷！” 四个司机同时回身，对准落单混混的致命部位招呼，那混混吓得转身就跑，连手里的棍子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等后面的混混追上来，四个司机毫不恋战，立即嗷嗷叫着撒丫子跑路。 “哈哈哈哈！” 来往路人不断发出笑声，本来惊险的街头持械群殴，被四个司机搞成了一出滑稽戏。 宋维扬瞥见驾驶室座位上有本小册子，封面印着“无限制格斗”几个大字。他拿起册子随手翻开，左侧的图片画风奇葩，是一个小人儿抱着另一个小人儿的脖子在撕咬，右侧还有文字说明：“别老想着拳技、肘技、膝技、腿技，应该常常想到还有咬技！要发疯般的狂咬，因为猛兽最厉害的招法就是咬！贴身猛咬，人人都怕！” 宋维扬又随手往回翻，只见前页寄语中写道：“能够背后偷袭，就不要正面交锋！可以欺诈暗算，就不必光明磊落！可以群而攻之，就不要单打独斗……允许打死，就不要只是击昏打残！能够击昏打残，就不要只打成重伤！可以打成重伤，就不要只击成轻伤！总之，一定要不择手段，只讲效果，不计后果的去攻击敌人，摧毁敌人，让他们站着来、抬着走！” 如果放武侠小说里，这就是个邪门外道，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 再随手一翻，内容又变了，居然在讲解法律，教学员如何造成正当防卫。 在旧世纪末、新世纪初的那几年，出租车司机属于高危行业，一些歹徒盯着出租车司机抢。就拿临州这边来说，去年接连爆发好几起出租车抢劫案，甚至拿到钱不说，还丧心病狂的杀人灭口。现在城里很多出租车司机都在学格斗术，随车携带剪刀、棒球棍、扳手之类的合法器具。 又是几分钟过去，这边的六个混混已经被保镖全部放倒。而那边的七八个混混，竟然被四个司机一路狂追，还有个抱着肚子，趟地上哀叫痛呼。 “都给我住手，全部抱头蹲下！”附近的民警终于来了。 582【电动自行车即将上市】 （行行行，你们不愿意看这种剧情，那我就一笔带过呗。） 两位民警是接到110平台讯息赶来的，而且电话说是敲诈勒索。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居然是双方聚众斗殴，有刀子有棍子（如果剪刀也算刀的话），地上还躺着几个一直流血的。 民警感觉有些棘手，其中一个掏出小灵通：“魏所，这里有将近30人持械斗殴，我怕再出什么意外，请求警力支援！” 四个出租车司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把“凶器”扔地上说：“警察同志，这些流氓敲诈不成，还砸我们的车，追着我们打。” “抱头蹲下，”民警不敢大意，“我怎么看到是你们追着别人打？” 女司机的老公立即附和：“对，就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朋友都被捅伤了。” 一个民警跑到不停痛呼的混混身边，拉开衣服仔细查看，发现肚皮被剪刀捅了个洞，连忙喊道：“快送医院，迟了恐怕要出人命！” 王波走到民警跟前，阐明情况道：“同志你好，我叫王波，是本地人。今天我结婚，我几个朋友从外地赶来参加婚礼，吃过午饭打车一起去西湖玩。他们四位都是出租车司机，中途遇到宝马违规倒车，宝马司机硬说是出租车追尾。双方一言不合就互扇了耳光，奔驰女车主气不过，就打电话叫她老公。她老公带着10多个混混，不听任何解释见人就打、见车就砸，最后被我们联手制服。具体经过就是这样，这是我的身份证，工作证今天没带在身上。” 王波当了几年县长自有官威，民警立即感觉他不是普通人，并且在打量一番案发现场之后，也基本上信了这种说法。 年长的民警说：“小刘，你开车送伤员去医院，其他人跟我回所里把事情搞清楚！还有你们四个开出租的，一个送伤员去医院，剩下的全都跟我走。赶快把车开走，别阻碍了交通！” “警察同志，我的车被砸坏了，车门都关不上。”一个司机说。 另一个司机说：“宝马不挪开，我们怎么走？” 年长民警指着女司机问：“宝马是不是你的？赶快挪车！” 女司机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她焦急道：“我儿子不见了，花两万多买的，你们快帮我找找！” “还有小孩？还是你买来的？你涉嫌买卖儿童知不知道？”年长民警有些懵逼，“把车挪到边上，我们先一起找孩子！” 女司机连忙解释：“不是小孩，我儿子是条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年长民警气得不轻。 女司机的老公突然把手机递过来，有恃无恐道：“你们分局领导电话。” 年长民警皱起眉头，接过手机听了几秒，非常不情愿道：“张科长，我会处理好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此时又来了一个交警和两个民警，交警很快把道路疏通，伤员被年轻民警送去医院，剩下的全部前往附近派出所。 宋维扬这边有女人有孩子，另外还有四个出租车司机参与，一看就知道不是主动生事的那方。反而是那些混混看着不像善类，染发纹身的不少，而且还一个个都带着棍棒。 这些民警都很有经验，不用审也能猜出个大概。 问题是还不知道出没出人命，全所民警都忙活起来，连值班的都不守电话了，把双方分开一个个做笔录。如果送医院的有哪个醒不过来，这案子恐怕还要被移交到分局那边处理。 “姓名。”给宋维扬做笔录的是一个年轻民警。 “宋维扬。” 年轻民警感觉这名字很耳熟，下意识问：“性别。” “男。” “年龄。” “26岁。” “籍贯。” “西康省容平市。” “职业。” “经商。” “具体一点，什么公司，什么职务。” “喜丰饮料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神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港城金牛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搜狗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神剑网络科技公司董事长，搜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阿里巴巴网络技术有限公司董事，……” 年轻民警突然停止记录，抬头惊讶的看着宋维扬：“就是生产非常可乐，去年又收购了健力宝那家喜丰公司？” “对。”宋维扬微笑道。 “宋老板，你稍等一下。”年轻民警起身就走。 这位民警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变成小跑，半路上又遇到两位同事。 三人一起敲开所长办公室的门，所长正在打电话，示意他们先等一会儿。 足足通话好几分钟，所长问道：“又怎么了？” 三个民警同时说道：“我们带回来……” “一个个来，从左到右，小梁你先说。”所长道。 小梁道：“魏所，我做笔录那个是地方领导，以前在xx县当县长，这次是专门回家结婚的。” 所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个民警道：“所长，我负责那个是石油系统的干部。” 年轻民警弱弱地说：“所长，我们好像把全国首富抓来了。” 所长蹭的一下站起来，随即又坐回去说：“把笔录做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态度一定要好，公事公办，要详细了解案件的经过。” “是！”三位民警立即离开。 所长在他们关门的瞬间，立即拿起座机拨打电话：“陈局，出大事情了！”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所长看着几份笔录头大无比，一个首富不说，另外还有两个富商，还有一个地方干部、一个海关干部、一个油田干部。 斗殴双方很快又坐在一起，医院那边也打来电话，说重伤员没有生命危险。 所长亲自现身处理，跟宋维扬几人陆续握手：“宋先生，王波同志，还有几位朋友，案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属于受害者……” 女司机突然大吼：“我们才是受害者，我的宝马被人追尾了，我儿子也找不到了！” 女司机老公则吼道：“我跟你们分局领导是朋友，张科长已经打电话过问了。这件事今天要是不处理好，当心我扒你的皮！” “闭嘴！”所长大怒，“你有什么资格扒我的皮？给我老实坐好！” 周正宇问：“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所长眼睛往外看看，外边已经响起了汽车引擎声。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进来，边走边问：“哪位是宋先生？” 所长介绍说：“宋先生，这位是陈局，我们分局的领导。” “陈局你好！” “宋先生好，你没有受到惊吓吧？” “还好，派出所的同志出警及时，已经制服了犯罪分子。” “……” 女司机老公突然喊：“陈局，我……” “闭嘴！”陈局大喝。 宋维扬笑了笑，说道：“陈局，我相信警方能够把坏人绳之於法。” 陈局说：“这是肯定的，这也是我们的职责。” “那行，等事情结束了，我让人送锦旗过来。”宋维扬微笑道。 陈局擦了擦汗：“请宋先生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宋维扬说：“那我可以走了吗？” 陈局道：“宋先生能再等等吧，何书记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没必要打扰领导，只是一桩小事。”宋维扬道。 陈局说：“那我送你们一程。” 宋维扬道：“不必，多谢了。” 宋维扬立即带着朋友离开，陈局则吩咐道：“这件案子移交到分局，我会亲自督促处理，给他们把手铐铐上！” 女司机和老公顿时傻眼，这明显是翻脸不认人啊，否则哪里用得着戴手铐？ …… 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大家自然没心情玩，直接打车回酒店休息。 周正宇却对出租车司机们的“武艺”特感兴趣，硬拉着丁明跑去看个究竟，直至傍晚两人才慢悠悠回来。 “哈哈哈哈，”周正宇捧着肚子大笑道，“老宋，你是没看到那种场面，那哪里是武馆啊，纯粹就是一家精神病院。好多出租车司机都在那里学格斗，甚至还有女司机。有的拿菜刀，有的拿扳手，有的拿剪子，一边跳着学狗叫，一边使劲戳砍木人桩。最牛逼的一个，扑到轮胎上就咬着不放，硬生生咬出了几排牙印。我听说啊，这还是武馆的新地址，以前的老地址被邻居投诉，说里面养了几十条恶犬会伤人。其实一条狗都没养，全是练格斗的在学狗叫。” 保镖刘刚突然说：“这种武术我知道，全名叫无限制格斗，又俗称疯狗拳法，创始人叫陈鹤皋。我读书时特别喜欢武术，差点就跑去少林寺学艺了。大概10年前吧，当时对民间武术活动还管得不严，临州这边举办了一场民间格斗比赛。陈鹤皋的徒弟上擂台之后，其他选手直接弃赛了，根本没人愿意跟他打，当时闹出的这个笑话很多人都知道。” “都怕了？”周正宇问。 刘刚说：“一是怕，二是感觉恶心。练这种格斗术的人，打起架来简直跟疯狗差不多，嗷嗷大叫着就往上扑，掏裆插眼咬脖子全是乱来。就算比赛规定不能这样做，但他们早就练习惯了，很可能下意识的就下死手，所以根本没人愿意跟这些家伙打擂台。” 周正宇道：“屁的格斗术，就是不要命嘛，一点章法都没有。” 刘刚说：“别人还是有章法的。这派武术习惯使用滑步，就是拳击的那种基础步伐，但他们的重心更低、下盘更稳。遇到体格更弱的，他们直接冲上去下死手，遇到体格更强的，那就借助地形边逃边打。而且全程嗷嗷学狗叫，又刺耳又难听，可以干扰对手的注意力和意志力，胆子小的直接就被吓到了。而且这种格斗术特别注重混战，我在部队上见过一个战友练习，他每隔十多秒就会环顾四周。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身法站位也有讲究，方便随时应对来自任何一面的偷袭。” “那就是很牛逼了？”周正宇问。 刘刚说：“适合普通人练习，练半个月就能对付街头小混混，但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只能抓瞎。” 这两人正讨论着“疯狗拳法”，宋维扬突然接到马小云的电话：“老宋，你来临州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来参加朋友的婚礼，没必要打扰你。”宋维扬道。 马小云说：“本地的领导知道你来了，托我约你吃顿便饭，就是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宋维扬笑道：“你的面子肯定给啊。” “那就多谢了，”马小云说，“顺便我也想跟你商量融资的事情，阿里巴巴的资金又不太够了，我让老蔡筹划着第三轮融资。” 宋维扬吐槽道：“你花钱可真快。” 马小云道：“还行吧，账上还有1000多万美元没动，理论上阿里是不缺钱的。但我决定明年进军2市场，到时候可能会很花钱，所以得融点资先预备着。” “我前不久捡到一笔钱，”宋维扬笑道，“你要是不怕我占股太多，我可以直接投1个亿，是美元。” 马小云说：“其他股东肯定不愿意。” 宋维扬道：“对了，我跟朋友合伙做电动自行车，马上就要投放市场了。阿里巴巴的国内外平台，你给个好的位置，顺便给我挂个优先搜索权限。” 阿里巴巴也是搞“关键词竞价排名”的，很明显学自百度。只不过由于搜狗的提前崛起，原本2005年才推出的阿里竞价排名，现在2002年就被整出来了，厂商搜货时会优先考虑前几位结果。 马小云道：“电动自行车可以啊，新兴行业，最近有好几家厂商成为阿里会员。” 是的，此时已经有电动自行车了。 中国的第一款电动自行车诞生于1983年，永久牌，一共生产了4万多辆，可惜续航能力太差成为鸡肋。到了90年代，续航能力虽然增强，但爬坡能力还是太弱，遇到稍微陡一点的坡路，就只能靠人推着上去。 直至1999年，蓄电池和电机都迎来突破，再加上一些大城市禁止摩托车，电动自行车立即迎来发展契机，现在主要有千鹤、小羚羊和大陆鸽三大品牌。 特斯拉公司生产的“风行电动自行车”，主要优势并非蓄电池，而是从美国忽悠来的高速电机技术！ 前几年，国内厂商由于无法掌握成熟的高速电机技术，因此电动自行车都采用无刷低速电机。这玩意儿特别坑人，有时候买来三五个月电机就坏了，盛海甚至出台了《电动车消费争议纠纷解决办法》，就是专门为隔三差五用坏电机而颁布的。 今年国内厂商又研发出有刷低速轮毂式电机，虽然从性能上比不过无刷低速电机，但优点在于价钱更低，而且不容易出故障。这种电动自行车，一上市就获得消费者喜爱，现在已经占据了50以上的市场份额。 而宋维扬手里的风行牌电动自行车，直接采用成熟的高速电机，优点有：省电、续航能力强、爬坡能力强、电机寿命长、不易出故障。而缺点则只有一个：价钱稍贵。 京城市场肯定直接放弃，因为京城刚刚发布官方通知：从明年1月1日起，禁止电动自行车上路。 但其他城市还是能开的，特别是盛海，由于“禁摩法令”的颁布，迅速成为全国最大的电动自行车消费市场。 特斯拉公司连广告都已经拍好了：明星刘仪伟戴着小眼镜骑车，跨过几个水坑，爬上一个陡坡。在爬升陡坡的时候，一辆小轿车都趴窝了，刘仪伟轻轻松松骑车超过，把小轿车司机看得目瞪口呆。刘仪伟对着镜头贱笑：“风行电动自行车，采用高速碳刷轮毂式电机，国际领先，全国唯一，再陡的坡也能爬上去。还不容易出故障哦。” 583【金牛系的成型】 宋维扬和马小云在临州吃饭时，“特斯拉”那边还在开会讨论开拓市场的问题。 今年的电动自行车行业，有点像前几年的复读机，市场规模同比增加了200以上，更是一口气冒出二三十个品牌。 销量第一的是“大陆鸽”，但“绿源”突然异军突起，击败“小羚羊”跃居第二。绿源电动车能够杀出重围，主要依托的就是自研技术，两位创始人都是80年代毕业的工科硕士，已经深耕电动自行车行业五年之久。 “盛海是电动自行车的第一大消费市场，”吉利过来的特斯拉副总裁（主管市场）刘亚光说道，“就今年上半年自行车行业协会的统计，全国电动自行车七个月总销量是30多万辆。而仅盛海一地，上半年新发的电动自行车牌照就有3万多张，差不多占了全国总销量的十分之一。盛海绿亮电动自行车公司，前不久还发布了喜讯，这家公司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今年上半年在盛海已经卖出6000多辆。” 神州科技过来的总裁李斌点头道“李总请继续。” 刘亚光又说“盛海市场我们肯定要重视，但盛海市场一向很古怪。不管什么产品，消费者要么选择本地品牌，要么选择名声响亮的大牌子。就电动自行车行业来说，盛海销量第一的是绿亮，销量第二的是杰宝大王，销量第三的是千鹤，这三个都是盛海本地品牌。其次就是捷安特，全国闻名的大牌子，主打中高端市场。我们的风行电动自行车，一不是盛海本地货，二不是什么名牌，所以想要快速抢占市场很难。我们目前有三款车，分别主打高中低端市场，我认为应该向盛海重点投放高端车型，主要跟捷安特打擂台。” “那该主打哪些城市？”比亚迪过来的副总裁（主管生产）龙海洋问。 刘亚光指着地图说“青屿、临湘等城市，因为这些城市今年刚刚颁布‘禁摩令’，销量比去年同比增长了500以上。还有蓉城，那边的电动自行车卖得特别火，而且市场友好，消费者并不排外。另外就是山城，由于其他公司的产品爬坡能力不行，在山城那边销量很差。而我们的风行电动自行车，爬山城大部分的破路都没问题，如果运作得当，可以在短时间内独霸山城市场。” 李斌赞许道“刘总辛苦了，你做市场果然有一套，方方面面都摸得很清楚。” 刘亚光笑着说“其实我们没必要只盯着国内，在东南亚这一块，越南和泰国都是潜在市场。这两个国家摩托车销量惊人，以前吉利李总做摩托车的时候，我就被派去东南亚开拓过市场。电动自行车比摩托车便宜，非常契合东南亚老百姓的消费能力，我相信那边能够带来意外的惊喜。国内的市场开拓计划，我已经做好了，目前正在培养销售团队。等国内稍微打开局面，我就亲自去东南亚跑一趟。” 李斌又问龙海洋“一旦打开市场，生产采购跟得上吧？” 龙海洋笑道“完全跟得上，实在不行就找红豆代工组装。红豆是个大集团，内部应该有分歧，一口气冒出好几家生产电动自行车的子公司。这些子公司各自推出不同品牌的产品，自己跟自己抢市场，而且还是电动自行车的配件供货商，我们一些配件就是向红豆采购的。” …… 由于“特斯拉”公司资金有限，无法大范围打广告，只能在目标城市的地方电视台投放。 青屿和临湘的竞争特别激烈，刚刚颁布的禁摩令，导致30多个品牌一起杀进来，风行电动车暂时还无法冒头。盛海这边同样很糟糕，这里的市场太排外了，消费者直接无视外地小品牌。其次就是金陵，竞争烈度仅次于盛海，这里倒不排外，但是本地和周边的生产厂家太多。光是金陵本地的金城电动自行车，这一个品牌就推出了29款车型，只有大陆鸽和小羚羊抢下一口蛋糕，其他品牌被挤得连影子都见不着。 刘亚光首站便来到蓉城，联系了好几个当地的经销商，别人一听什么“风行牌”，根本连谈都不想谈。因为对方都是有稳定供货商的，不会轻易经销来历不明的杂牌子，刘亚光声称董事长是宋维扬，别人就更把他当成骗子看待，在电话里就直接拒绝了。 郁闷之下，刘亚光直接带人杀向终端零售商，把三款车型拉到蓉城最大的卖场。 “几位要买车吗？”销售人员立即热情接待，“我们这里有山地自行车、电动自行车，还有三轮车、摩托车，你们要买哪一种？” 刘亚光笑道“卖得够杂啊。” 销售人员道“不是杂，是品类齐全，你在蓉城找不到第二家卖这么齐的。” 刘亚光说“我找你们老板！” “老板不在，买什么直接跟我说。”销售人员道。 刘亚光招呼手下，从路边把三款新车都卸下来，推进店里说“小伙子你看看，我的电动自行车怎么样？” 低端车是有脚踏板和链条的，跟市面上其他电动自行车一样。而中端和高端车型，直接把脚踏板取消了，说白了就是电动摩托车——如今还没有电动摩托车的概念。 销售人员惊讶道“你这是摩托车吧？” 刘亚光笑着说“电动的，你骑上去看看。” 销售人员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坐上外型最漂亮的一款，发动车子在路上骑了几百米才绕回来“可以啊，能跑到40码，你们是哪家公司的？” 刘亚光说“浙省特斯拉新能源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我们的董事长是宋维扬。” 如果放在别的省份，可能还有人没听说过宋维扬的大名，但在西康省绝对是妇孺皆知。 “宋维扬？你吹牛哦。”销售人员明显不信。 刘亚光说“我骗你干嘛？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跟他谈生意。” 产品优秀就不怕没市场，卖场的老板很快赶来，对其中两款称得上电动摩托车的玩意儿爱不释手。这是全国独一份的技术，那位老板直接从零售商改行，变成了风行电动车的省级经销商，还打算搞风行电动车的零售专卖店。 搞定了西康省这边，刘亚光又立即前往山城。 这次更直接，刘亚光找到一个摩托车经销商，把人拉出去骑车爬陡坡。对方直接就惊呆了，因为这么陡的破路，其他牌子的电动自行车根本别想爬上去。 就此，风行电动自行车开始独霸山城市场。 剩下的城市刘亚光都不管了，扔给手下去负责，他动身前往东南亚开拓市场。 大概在11月份的时候，风行电动自行车渐渐展露峥嵘，最直接的表现是竞争难度第一的盛海，竞争难度第二的金陵，风行电动自行车的月销量双双突破3000辆。 然后就被有关部门调查了…… 因为国家发布过电动自行车的标准，整车重量不得超过40公斤，最高车速不得大于每小时20公里，必须拥有可以蹬车的脚踏板，风行电动车只有最便宜的那款没有超标——明显是友商在集体举报，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管。 不得已，风行电动自行车只能加装脚踏板，并在仪表盘的20码以上不标数字，只标记详细刻度，重量超标全靠公关来解决。 有了风行电动车做榜样，在此后长达四年的时间内，中国的电动摩托车全都有脚踏板，这玩意儿的唯一作用就是碍手碍脚。直至2006年，国家颁布了电摩标准，有了电摩的概念，这烦人的脚踏板才终于消失。 至于东南亚市场，越南简直让人无语，关税实在太高了。电动自行车如果整车出口过去，价格都快赶上越南产的摩托车，特斯拉这边打算在越南开组装厂，从中国运零部件过去组装，这样还能享受投资优惠政策。 菲律宾和泰国就比较不错，由于拥有价格优势，风行电动自行车轻松从日苯厂商手里分割出一块蛋糕。这两国市场加起来，2003年就出口了3万多辆，销售额高达1500多万美元。 至于国内，风行电动车在明年彻底打开市场，2003年的销售额直接蹿到34亿元，2004年的销售额更是突破了6亿元！ 这玩意儿贼赚钱，最廉价的1600块钱都能买到，其成本也就两三百块。风行电动车的成本比较高，电摩车型的成本超过了600块，市场售价2500元也就不算什么了，这才几倍的利润而已。 对于电动自行车的销售成绩，李苏褔和王传孚都感到非常满意。包括宋维扬在内，他们都为此倾注了心血，各自利用人脉资源开道，否则以风行电摩的车身重量，根本无法进入大城市——超标的！ 10月初，今年的金牛会聚会姗姗来迟。 推迟聚会的主要原因，是有三位会员抽不开身，其中郭光昌最为忙碌。 以前一心做实业的郭光昌，这几年全力转向资本运作，不断收购或入股国有企业和上市公司，并复星集团为核心，打造出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又一个派系复星系！ 复星集团现在有三大主营业务，分别是药品、钢铁和房地产，全都属于当下最赚钱的行业。 这不，就在金牛会聚会期间，今年的《胡润百富榜》发布了。 宋维扬依旧稳坐首富位子，而郭光昌从去年的50名开外，今年直接杀进富豪榜前十，并正式成为盛海第二富豪。 金牛会因此再度被媒体提及，因为今年的富豪榜前十，金牛会成员就占了四个席位，分别是宋维扬、刘永浩、刘永航和郭光昌。 这个比例特别可怕，都快占一半了！ 而在金牛会成员的企业当中，又有希望系、喜丰系、复星系三大派系。这三大派系延展开来，包含有上千家子公司，涉及的上市企业就有30多个。 今年的聚会拖这么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宋维扬打算整合金牛会势力。 金牛资本将向金牛会成员开放，与成员们的企业进行股权置换。比如金牛资本与步步高置换股权，金牛资本与比亚迪置换股权，金牛资本与喜丰置换股权……这些股权置换的量不大，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但却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 从今往后，金牛会成员企业之间千丝万缕，继续这样发展十多年，肯定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集团公司的股份构成，将会复杂得自己都看不懂，需要找专业团队理清头绪才行。 并且，金牛资本会优先投资金牛商学院的校友企业，挑选好苗子不断扩展支脉。还会陆续拉四大银行旗下的投资公司入伙，甚至是拉各大国投行入伙，半卖半送的进行金牛资本股权交易，以形成纵向、横向全方位交错的稳固体系。 这就是宋维扬设想当中的金牛系。 包括未来的阿里系、腾讯系什么的，都将成为金牛系的旁支余脉。 。 584【小灵通的独食没了】 京城，四合院。 院子里的葡萄已经枝叶茂密，金牛会的十多位成员，正坐在葡萄架下喝茶纳凉。 王传孚翻着金牛资本的各种资料，以及其参股公司的简易报表，惊讶道“神州科技今年上半年的净利润是75亿元？这也太赚钱了吧！” 75个亿，不是销售额，不是毛利，而是净利润，而且只是半年的净利润！ 因为神州科技不属于上市公司，所以从来不公开财报，没人知道这家企业到底有多赚钱。此时此刻，金牛会的其他成员都惊呆了，甚至有点怀疑这份简易报表的真实性。 宋维扬解释说“神州科技的主要利润点还是小灵通，其次是电脑和手机，u盘、复读机以及今年推出的掌上电脑也挺赚钱。而且这75亿元的半年净利润，还不包括u盘的国内外专利授权费，也不包括投资中芯国际所获的利润。当然，从今年5月份开始，小灵通没法吃独食了，未来几年的竞争会很激烈。” “小灵通现在的市场占有率是多少？”段勇平问。 宋维扬道“大概80左右。” 小灵通这个独门生意，终于还是被分蛋糕了。 并非电信部门出尔反尔，而是网通在搞鬼。从去年开始，网通就染指了小灵通业务，合作方是中兴和朗讯两家公司。但都属于小打小闹，因为网通的影响力并不大，神州科技已经霸占了99以上的市场份额。 但在今年5月份，北方十省的电信公司，以及吉通通信公司，全部被中央合并进了网通，北网通、南电信的格局正式形成。 于是乎，北方市场的新增小灵通业务，瞬间就沦丧了一大半，被中兴和朗讯这两家公司抢走。 沈复兴都没法跟电信部门讨说法，因为电信的领导也很郁闷啊，人家一下子丢了十省地盘。而网通就更理直气壮了，因为当初神州科技是跟电信签独家合同，这个合同可无权约束网通的行为。 一怒之下，神州科技给中兴和朗讯发去律师函“小灵通属于合法注册商标，被获得了原作者的永久授权，中兴和朗讯不得使用‘小灵通’这一名称。” 中兴和朗讯根本不为所动，照样打着小灵通的招牌卖货。他们拿出信产部颁布的《关于规范无线市话建设与经营的通知》，这份文件把采用pas系统的电话，直接称为“小灵通”，所以小灵通并非单指某注册商标品牌，而是所有pas系统电话的统称。 神州科技立即给出回应“第一，小灵通的商标注册，在信产部颁布这份文件之前，信产部无权把已有商标作为行业品类名称；第二，信产部颁布的那份文件，内容是‘pas小灵通等’，这个‘等’字可以理解为小灵通只是pas系统的一个品牌，而非代指所有的pas系统电话。” 说白了就是在抠字眼，打起来纯属糊涂官司，而且神州科技还不能冒着得罪官方的危险去告信产部和网通。真那么做的话，神州科技在联通地盘里的剩余业务都会丢掉，等于是完全放弃了北方市场。 这种官司至少要打好几年，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多半是相关部门出面协调，规定小灵通只能由神州科技、中兴和朗讯三家使用，神州科技顶多能够获得少量补偿。 见鬼了！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神州科技这么一闹，信产部那边也感觉有些问题，毕竟是他们在文件里把私营企业的注册商标当做行业品类发布——其实是宋维扬跑了关系，他这次把金牛会聚会定在京城，就是因为他刚在京城活动了一番。 作为受害者理应获得补偿，在上级领导的协调下，网通将继续与神州科技合作。也即是说，在网通的营业厅里，神州科技、中兴、朗讯三家公司生产的小灵通都可以卖，全凭消费者选择买哪一家的产品。 至于南方市场嘛，依旧是神州科技垄断经营，中兴和朗讯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中国此时还没有颁布《反垄断法》。 …… “老宋，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神州科技上市？”郭光昌这两年有点迷恋资本运作，他说，“以神州科技目前的优秀业绩，一旦上市，轻轻松松就能融资几十个亿。” 宋维扬笑道“我不会选择上市，因为上市之后就要对投资者负责，必定会影响公司的经营发展。反正神州科技又不缺钱，去年的研发费用就超过10亿，上市之后投资者会允许每年10亿的研发经费？” 郭光昌道“你保持公司控制权就行了啊，投资者的质疑声再大，决策权还在你手里，只要能拿出漂亮的业绩就行了。” “肯定是会受影响的，”宋维扬摇头说，“这种影响会潜移默化，根植在公司高层的血液当中，每次做大决定都会下意识盯着股价，还会瞻前顾后考虑后续结果。” “可惜了。”郭光昌遗憾道。 宋维扬笑道“愿意股权交换的，我们联合聘请第三方机构来调查评估。” 曹德望摇头道“金牛资本持股的企业太多了，而且还有大量的优质公司，估值几百亿没得说。我们都是小打小闹，需要用大量的股份，才能换来金牛资本一点点股份。” “曹总说笑了，”宋维扬道，“你的福玻估值也起码上百亿，都在跟加拿大商务部打反垄断官司了。这波股权置换都是公平公正的，自愿属于第一原则，而且金牛资本从不插手投资企业的经营。您愿意就股权置换，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段勇平突然笑道“我同意置换股权，跟老宋一起做生意不会赔本。” “我也同意交换，这样还能分摊风险。”郭光昌其实是被神州科技的业绩给惊到了。 宋其志举手说“仙酒集团虽然体量不大，但是也值几个钱，我可以置换一点点。” “我支持老宋！”蔡志平也跟着表态。 受蝴蝶效应影响最大的就是蔡志平，在另一个时空，他在商界打滚几十年，企业总资产才70亿元。现在受到宋维扬的点拨，提前倾力投身于商业地产领域，在长江下游地区不断买地建商场（主要为轻纺市场，也有综合卖场），同时还跟泰国正大集团联手推广莲花超市，去年的个人资产就已经将近20亿。 跟着宋维扬可以吃肉，蔡志平对此深有体会。 李苏褔笑道“那我也换一点吧。” 刘永航、刘永浩兄弟没有当场答应，但他们私下商量之后，都决定与金牛资本进行少量的股权置换。 最尴尬的是张旋龙，这位老兄被称为“中关村教父”，但他的个人身家是金牛会成员中最少的。前两年，他为了阻止方正集团的一次股权交易，直接跟方正的老总闹翻，多年的好朋友几乎绝交，甚至赌气低价卖掉手里的方正股票，并且毅然辞去公司董事会职务。 事实证明，张旋龙当初的担忧是正确的，那笔股权交易把方正集团搞得一塌糊涂。 就在前几个月，张旋龙又被方正集团请回来，担任方正控股的董事局主席。这家公司是方正集团的子公司，专门负责软件开发和系统集成业务，同时也负责方正产品的海外销售（含港澳台）。 张旋龙苦笑道“我就不掺和了，方正内部情况太复杂，股权置换肯定搞得一地鸡毛，说不定还有人暗中举报告状。” “理解。”宋维扬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除了张旋龙之外，金牛会其他成员全部参与股权置换。具体的操作细节，得请来第三方机构评估之后再说，今年之内恐怕很难完成相关交易。 未来，宋维扬打算自己建一家民营股份制银行玩玩。 。 585【电煤之争】 每年的金牛会聚会，大家都要相约玩几天，今年是一起爬长城，顺便看了场在清华举办的“斗牛”比赛。 由健力宝和特步联名赞助的tbba联赛，从10月初就正式开始了。全国的一二三本和大中专院校，还有不少高中都被囊括在内，县级、市级、省级、全国比赛一步步来，赛事大概要持续半年左右，总共有10万名学生参赛、超过1亿人观看赛事。 健力宝将为此提供6000万元赞助费，特步那边也赞助了4000万元，当然这些钱也包含了各自赞助的产品在内。比如省级以上的比赛，健力宝将为选手、裁判及组织人员，免费提供红罐健力宝，特步也会为参赛选手免费提供球鞋——市县级比赛不提供。 总共1个亿的赞助金额，而且只赞助一项民间赛事，这在商界同行的眼中就是个笑话。 有那么多钱，还不如赞助大型正规比赛呢！ 但现在已经没人敢笑话了，比赛开办不足一个月，便在全国高校掀起了“斗牛风”。连许多不关注篮球的学生，都被拉去为本校球队加油助威，健力宝和特步的知名度在学生当中疯狂攀升。 以前学生买运动鞋，有钱的首选阿迪达斯、耐克，国内品牌首选鸿星尔克、乔丹，李宁和双星的运动鞋都比特步好卖。但自从tbba联赛开展之后，特步的影响力一下子超越鸿星尔克和乔丹，月销量以150的速度猛涨。 红罐健力宝同样如此，高中生或许买得比较少，但大学的运动场、体育馆里，随时都能看到红罐健力宝的影子。 羊房胡同11号，厉家菜馆。 这是聚会的最后一天，刘永航品尝着宫廷菜肴，突然说“我准备进军铝电行业了。” “那你可得当心，”郭光昌提醒道，“现在全国都一窝蜂上马电解铝项目，未来几年的竞争会非常激烈，很可能会出现供大于求的情况。” 刘永航笑道“所以我打算做氧化铝。” 段勇平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问道“氧化铝好像是做电解铝的原材料吧？” 刘永航点头说“今年初的时候，我跟鲁省信发热电集团签了协议，合资成立了信发希望铝业有限公司，做的就是电解铝项目。但工厂还没投产，就发现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新上马的电解铝企业。不但市场竞争异常激烈，而且最重要的原材料氧化铝不足，国内一半以上的氧化铝需要进口。所以我打算一步到位，直接做氧化铝，为全国的电解铝工厂供货。” “特别凶险！”曹德望突然冒出一句。 刘永航感慨道“是啊，非常凶险。所以今天趁大家都在，帮我合计合计，需要注意哪方面的影响，我一个人可能有考虑遗漏的地方。” 为什么明明做氧化铝更有前途，但全国却一窝蜂上马电解铝项目？是那些企业的老总没眼光吗？ 当然不是。 因为这个领域是被中铝集团垄断的，即便你想做氧化铝进口都不行，中铝集团和五矿集团会直接来个降维打击。 刘永航这是要动中铝集团的蛋糕，可以想象，当他宣布项目的一瞬间，就将遭到来自各方面的打压。 李苏褔对此深有体会，因为他做汽车也是在动别人的蛋糕，他说“你这比做汽车还危险，汽车虽然被国企垄断，但全国有很多汽车企业，彼此之间是在互相竞争的。而氧化铝的生产被中铝集团一家垄断，甚至有氧化铝进口权的五矿集团也会干预。我只有一个建议，资金必须全部到位，找银行贷款是不靠谱的，签了贷款合同都随时能给你断掉。” 何止是资金问题，历史上刘永航上马氧化铝项目，连续找了东北和西南两家设计院做项目设计，结果在中铝集团的介入下，这两家设计院全部都罢工了。 “要低调，尽可能的低调。别请记者，别做宣传，让中铝集团知道得越晚越好。”曹德望说。 宋维扬问“资金够吗？需要多少？” 刘永航说“后续资金暂时不明确，但启动资金至少就要20个亿。鲁省那边的电解铝项目，我今年就投了75个亿，现在手里的资金很紧张，只能寻求外资和地方合作。” 作为中国金融领域新兴的复星系掌门人，郭光昌既缺钱又不缺钱，他深知氧化铝的前景广阔，立即说“我可以运作一下，半年内融资两三个亿还是很轻松的，但想融更多就有风险了。如果刘总你愿意合作的话，我承诺最迟春节期间投资2亿元。” “做汽车也要用到铝材，”李苏褔笑道，“我手里的闲钱不多，但可以拿出3000万出来。” 宋维扬说“我个人投资3亿元。” 这话让所有都惊讶无比，包括宋其志在内，都想不明白宋维扬怎么能拿出3亿。 企业拿出3亿现金都很困难，需要各种周转调集筹措，而宋维扬刚刚说的是“个人投资”。 “扬扬，你可别挪用资金啊。”宋其志非常担忧，直接都叫宋维扬的小名了。 郭光昌问“个人投资？你是不是表达错了。” 宋维扬也不怕在这些人面前露富，他笑嘻嘻说“夏天的时候去韩国看世界杯，顺手买了100万美元的足球彩票，居然给我买中了。” “中了多少？”刘永浩好奇道。 宋维扬说“将近10亿人民币，税后。” “……”众人尽皆无语。 刘永航无奈苦笑“20亿的项目启动资金，都快把我头发愁白了，你居然买彩票就中了10个亿。换成别人说这种话，我肯定认为是假的，肯定是从哪里吃的脏钱，但你宋老板没必要说谎啊。” 张旋龙常年定居港城，偶尔也会赌马，他心里计算一番问“100万美元中10亿人民币，这赔率得有100多倍吧。你当时买的是什么？” 宋维扬说“特殊投注，赛前单买韩国第四名。” 有几个稍微关注足球的，顿时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因为宋维扬的投注太有意思了。 张旋龙连连摇头“难怪，难怪。单买韩国第四名，你眼光真好，运气也是真好。” 段勇平比较谨慎，仔细问道“做电解铝和氧化铝，好像都要耗费大量电能，你供电单位找好了吗？不会被中铝集团断电吧？” “对，电厂是个大问题。”郭光昌立即说。他现在持股了两家钢铁公司，知道中国的电力短缺到了何种程度。 2002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中国制造”成为一个流行词汇，但背后的危机是全国性的电力不足。因为突然冒出太多的工厂，其中包含无数用电大户，中国原有的供电系统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这还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煤企和电企的争斗！ 一直以来，煤电实行的是计划调拨。每年年初，由国家组织煤炭、铁路和电力部门开会，签订一年的电煤购销合同，并且价格异于市场，称为“电煤指导价”。 随着国家经济快速发展，这些年煤炭价格不断飙升。煤企就感觉越来越不爽了，老子辛辛苦苦挖煤，为什么要低价卖给电力公司？于是就把大量计划内的煤炭，悄悄的违规卖给民营企业，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电煤短缺。 而电力部门又高高在上，一边状告煤企违规违法，一边死活不肯提高电煤采购价格。甚至，电力部门宁可减少发电量，也不愿花高价购煤，大不了在高峰期拉闸限电就是。 于是乎，一方面工业用电量大大提高，一方面整体发电量却在降低，“电荒”就在经济飙升的2002年出现了。 以前也有电荒，但没荒到今年这个程度。 大城市不敢乱拉闸，但在广大的中小城市和乡镇农村，隔三差五就要拉闸限电一波，最邪乎的地方春节期间都给你限电。 中央对此极为重视，所以在2003年初宣布取消“电煤指导价”，一切都按市场化的手段来协商解决。但电力部门太牛逼了，各省电力公司串联抵制，在订货会上直接拒绝购煤，中央牵头的订货会居然无法确定本年度的电煤价格。 于是在2003年，煤炭价格暴涨，电价更是暴涨，连京沪等大城市都被逼得拉闸限电，甚至盛海外滩的大部分景观灯光都被关闭。紧随而来的，是钢铁、水泥、铜铝等商品价格暴涨，而且到了“一月三价”的地步。 刘永航解释说“肯定是要自己开电厂的，不然就被卡住脖子了。我以前是做饲料的，发电产生的大量蒸汽，正好可以用来生产饲料所需的赖氨酸。剩余蒸汽还能将生产赖氨酸的废水浓缩掉，一是环保，二是降低排放成本，三可以把浓缩掉的废水做成微量元素添加剂，用来提高饲料的品质。我专门请教过专家，这套方案是可行的，能够形成‘铝电复合—电热联产—赖氨酸—饲料’的一套产业链。” “这个就很有意思啊，”曹德望说，“我会派人考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愿意投资2000万元，就当是给刘老板捧一个钱场。” 刘永航的铝电项目属于特例，因为不敢找银行贷款，所以必须自行解决20亿启动资金。 一顿饭吃下来，金牛会成员就给他解决了6个亿，包括宋维扬在内，有九人愿意砸钱进来帮忙。当然，这也是看到了铝电项目的前景，一个被中铝集团垄断的行业，一个50以上需要进口的行业，只要不被各种盘外招搅黄，今后绝对就是每天躺着赚钱。 宋维扬乐于看到这种互相之间慷慨解囊的情况，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每个成员背后都有一张关系网。投资交缠的程度越深，大家背后的关系网，就能交织成一张更大的网。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不讲规矩，跑出来胡乱伸手，这手伸到一半就被他们的“家长”拖回去打手心了。 钱多到一个程度就变成了数字，宋维扬现在想的不是怎么赚钱，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 586【互联网大神】 金牛会的聚会结束之后，宋维扬立即赶回盛海，在家陪了几天老婆孩子，便迎来了“第一届中国互联网大会”。 信产部那位大佬亲自出席并发表讲话，中国科协的周院士在大会上发表了贺词，另外还有从中央到地方的多个部门领导出席。几乎全国所有排得上号的互联网相关企业，都派了代表前来参加，欧美日韩的许多从业人员也被请来，整个大会足有1000多人参加。 搜狐、网易、新浪、搜狗、腾讯、联众、金山、阿里巴巴……这些企业的总裁或ceo都来了，甚至朱威廉作为神剑网络公司的总裁，目前只有一款网游产品《传奇》，都被邀请来参加大会及几个分会场论坛。 宋维扬今年已经从“中国互联网协会”的常务理事，正式升级为副理事长（共有20多个副理事长）。他既要在中国互联网大会上发言，也要在接下来的中国互联网协会会员大会上发言。没办法，中国首富嘛，而且还是投资了许多网络公司的首富，这种场合不请他参加都说不过去。 在会议开幕的前夕，宋维扬获得那位大佬的特别召见，双方聊了一通网络未来前景，又聊起了目前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缺陷，对彼此关键性的矛盾（小灵通）只字不提。 大会当天，整整一个上午都是领导发言，而台下的人不仅没有打瞌睡，反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词。 因为领导们除了老生常谈之外，还详细阐述了中国互联网发展政策，阐述了电子政务、城市信息化、宽带技术与建设、网络与信息安全等等重要内容。发言当中的信息量极大，有些东西以前合法，大会之后可能就不合法了；还有电子政务和城市信息化的阐述，虽然都只是大方向的东西，但代表着国家在网络领域的发展布局，内藏着无限的商机。 午餐会是半自助式的，宋维扬刚刚取餐坐下，他这一张桌子很快就坐满了，就连某些领导都主动坐过来聊天。 饭后可以歇息30分钟，宋维扬进了间休息室，马小云、小马哥、张朝扬、丁明、雷军、丁三石、朱威廉等人陆陆续续进来。大家虽然以前都彼此认识，但此时以宋维扬为中心纽带，才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就像小马哥，他跟雷军、丁三石是老朋友了，但近年来却很少联系，彼此几乎已经成了路人。 聊着聊着，丁三石开始大吐苦水“以后要是再代理韩国网游，我就从（盛海国际）会议中心的楼上跳下去！” “你那款《精灵》不是很火吗？”小马哥不解问。 “我心里才火，”丁三石说，“韩国公司都是王八蛋，出了bug一直拖着不解决，又不肯给源代码让我自己解决！” 雷布斯突然开玩笑“这是我们的错，不该开发《金山游侠》。” “什么情况？”马小云对网游一无所知。 雷布斯解释说“老丁代理了一款韩国网游叫《精灵》，居然可以通过《金山游侠》更改数据。这实在是太离谱了，《金山游侠》是专门用来修改单机游戏的软件。” 张朝扬惊讶道“还有这种事？韩国人脑子有病吗？” 半年前，网易重做《大话西游》进度很慢，又被《传奇》给眼红得心痒难耐，于是就代理了一款叫做《精灵》的3d网游。这款网游不仅玩起来有趣，而且是国内第一款非回合制的3d图形网游，瞬间就吸引了无数玩家的眼球。 《精灵》公测期间服务器爆满，即便后来收费贵到爆（点卡比《传奇》更贵，而且不卖月卡），其同时在线人数也高达10万人。如果后续运作得当，《精灵》即便不能超过《传奇》，也能跟《传奇》并驾齐驱。 就在此时，外挂出现了，而且是现成的外挂——金山游侠。 某位玩家试着用金山公司几年前发售的，专门用来修改单机游戏的软件，拿去修改3d网游《精灵》的数据，竟然特么的修改成功了！ 但是游戏源代码掌握在韩国公司手里，丁三石根本无法修复bug，韩方已经拖了快一个月，迟迟不把这个棘手问题解决掉。丁三石只能出狠招，在两个月内对将近10万个账号进行封号或降为初始等级处理。此事闹得全国皆知，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网易又逼着这些玩家写悔过书，这才把账号恢复到正常情况。 欧洲的《精灵》代理商被吓坏了，直接禁止中国大陆ip登陆，生怕把欧服也搞得乌烟瘴气。 金山游侠威武！ 在另一个时空，韩方拖拖拉拉把这个bug修复，很快又出现新的灾难性bug玩家只需要把装备往地上一扔，然后瞬间拔掉网线，再次进游戏时就能复制那些装备。 这个bug导致游戏里的顶级装备满天飞，偏偏当时又遇到，韩国佬又拖着不来解决，把丁三石坑得欲仙欲死。 今年同样被坑的还有奥美电子，奥美代理了一款叫《孔雀王》的韩国网游，定于某天早晨的7点钟公测。但就在6点钟的时候，距离公测还有一个小时，韩方突然带来一个全新版本，而且跟旧版本相差巨大……奥美电子咬着牙开新版本，遇到一系列bug不说，韩国公司居然一直拖着不做后续更新。 当然，不管被韩国佬坑得有多惨，丁三石的心情还是比去年好得多，因为世界互联网寒冬已经过去了。 纳斯达克从9月份就开始回暖，各大网络股持续性、小幅度的触底反弹，现在网易、搜狐和新浪的股价都在稳步提升。其中以网易的股价升得最快，涨幅放在整个纳斯达克都很惹眼，这肯定也是有《精灵》的一份功劳，毕竟连续两三个月10万人在线，每月的报表能给投资者巨大信心。 “咚咚咚！” 沈思立即起身去开门，见外面站着个老外，立即用英语说“你好，请问你找谁？” 老外笑道“我是张朝扬的老师，本来我们要一起过来的，但我临时有事耽搁了。” “请进！”沈思连忙说。 这老外一现身，屋里所有人集体起立，全都热情的过去握手。 尼葛洛庞帝，西方公认的“电脑和传播科技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大师”。他认识张朝扬的时候，张朝扬还对互联网一无所知，历史上搜狐获得的第一笔种子投资，也是尼葛洛庞帝私人掏腰包的。 这位老兄已经来了中国好几次，其中一次甚至被大领导特别接见，全中国搞互联网的人都认识他。 一直以来，张朝扬都自诩是尼葛洛庞帝的嫡传弟子，此时微笑着介绍众人，俨然变成了这间休息室的主人。 让人意外的是，尼葛洛庞帝居然对丁明另眼相看“你就是搜狗网络百科计划的制定者？” “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丁明非常谦虚道，“网络百科计划，是宋维扬先生提出的。” “原来如此，”尼葛洛庞帝微笑道，“东方的搜狗百科，西方的维基百科，都是互联网传播史上的一次伟大革命。我这段时间都在研究维基百科，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将改变人们的生活。对了，维基百科是非盈利性的，搜狗百科如何运营呢？” 丁明回答道“搜狗百科提供右侧广告位，但暂时无法实现收支平衡，我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亏本经营。” “最好能做成非盈利网站，依靠捐款来维持经营，”尼葛洛庞帝道，“这样既可以保持百科资料的公正性，也能让搜狗百科走得更远，毕竟不能让一家私人企业承担公益性质的项目。” “我会好好考虑的。”丁明敷衍道。 这老头儿明显不了解中国的状况，如果搜狗百科靠网络捐款解决经费问题，那下个月就可以宣告网站关闭了。 但没人敢小觑尼葛洛庞帝，他就是中国互联网创业者心目中的神，丁三石抢着提问“先生，你认为中国互联网未来最大的商机是什么？” “无线宽带和p2p技术，归根结底就是p2p技术，”尼葛洛庞帝不假思索的说，“p2p可以使存储在电脑上未经锁定的文件和数据链接到互联网上的理论成为可能，这样的技术并不遥远，能够让人们的生活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马哥本来就是技术高手，瞬间会意道“我是做网络即时通讯的，产品名称叫qq，类似于西方的icq。如果说到p2p的拓展运用，未来qq用户之间，不但可以互相传递文字和图片信息，还能互相传递音频、视频等一切数据文件。” 何止qq啊，未来的迅雷、电驴、酷狗音乐，直至腾讯推出的微信，都是p2p技术的拓展运用。甚至后来很火的区块链，比特币什么的，其基础技术也是p2p。 尼葛洛庞帝又说“无线技术和p2p是互相推动的，我觉得在通信技术这一块，中国最明智的选择是跳过3g，推动wifi技术的发展运用，直接进入4g时代。想想都让人兴奋，wifi，4g，一个疯狂的数字化时代！” 本来心不在焉的宋维扬，听到这里突然睁大眼睛，他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也是穿越者？” 马小云听得一头雾水，偷偷问丁三石“wifi是什么东西？” 丁三石道“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无线联网技术，大概五六年前就有人提出这种理论。但由于技术限制，直到两年前才开始实际运用，这两年的发展速度特别快。” 宋维扬不得不承认，大神就是大神，绝非徒有虚名。 人家随便说一句话，就已经透露出无限商机，只看你能不能领会真意。 尼葛洛庞帝问宋维扬“宋先生，下午我第一个发言，你第二个发言。你打算讲什么主题？” 宋维扬笑道“web20概念。” “有点意思，你自己创造的概念吗？”尼葛洛庞帝道。 “算是吧。”宋维扬说。 （本章尼葛洛庞帝说的内容，并非老王胡乱编造，而是他2004年接受新浪采访时说的。包括中国应该跳过3g直接进入4g，应该大力开发运用p2p和wifi技术……） 。 587【互联网行业的引路人】 参加第一届中国互联网大会的外国人，以专家、记者和投资人为主，基本上见不到国外知名网站的总裁或ceo。 《红鲱鱼》杂志的记者皮普·科布恩也来了，他上次在蓉城听了宋维扬的“科幻”演讲，又给宋维扬做了专访，对宋维扬的印象非常深刻。可惜这些报道没在西方引起关注，大部分读者都把这当成痴人说梦，把宋维扬视为“中国互联网行业又一个会编故事的人”。 虽然经历了互联网寒冬，《红鲱鱼》这部“网络圣经”风光不再，但依然在美国硅谷有着影响力。这种影响力是日渐消退的，六年之后，《红鲱鱼》杂志社将因为拖欠租金，直接被房东扫地出门…… 下午第一个发言的是尼葛洛庞帝，这位老兄大谈特谈p2p，并认为p2p会主宰未来的互联网。 皮普·科布恩腿上放着录音设备，但还是不断用笔记下关键词。毫无疑问，尼葛洛庞帝的发言，将是这次大会的报道重点之一。 “下面有请中国互联网协会副理事长宋维扬先生，上台为大家做精彩演讲……” 嗬，那个有趣的中国“梦想家”又出现了——这是皮普·科布恩的内心想法，他迅速戴好耳机，主办方安排了同声传译。 “啪啪啪啪！” 宋维扬都还没登上主讲台，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全场1000多人就爆发出热烈掌声。 此时此刻，不但中国互联网的头面人物悉数在场，就连好几位部门大领导都没走，面带微笑跟着众人一起拍巴掌。 宋维扬快步走上主讲台，试了下麦克风说“首先，感谢各位领导，感谢来自国内外的专家、记者、学者、投资人和互联网从业者，感谢大家给了我这次发言的机会。” “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结束，宋维扬继续说道“刚才听了尼葛洛庞帝先生的发言，鄙人深受启发，同时也很赞同他p2p即将大兴的观点。我要讲的东西，跟尼葛洛庞帝先生差不多，p2p的字面意思就是‘对等网络’，着重‘人与人’、‘端对端’的交流。事实上，互联网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实现对等网络。但商业网站的兴起，把联网的主流形式变得不对等，形成了‘网站—用户’单向传播模式。这是违背互联网初衷的，我姑且把它称之为web10时代，而基于p2p技术所形成的未来的对等网络，我想把它称作web20时代！” “这个概念我以前提过，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现在技术和时机已经相对成熟了。” “大家刚刚经历过的互联网寒冬，我觉得不是互联网的终结，也不是互联网的劫难，那只是一场幼稚、拙劣且迷茫的互联网预演，只是互联网发展史的一页序章。互联网没有步入老年衰退期，甚至都没步入青年期，互联网到现在还只是个花季少年！所谓的互联网泡沫，只不过是一次青春期的叛逆。” 尼葛洛庞帝之前的发言，主要着眼于技术方面，期间阐述了大量专业术语，一些人从中获得了启发，但更多人听得一脸懵逼。 宋维扬的发言就比较简单易懂了，而且是高屋建瓴的进行定义，但他的定义能否获得众人认可，还得看后续到底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宋维扬语出惊人“时代的变革才刚刚开始，我想说的是，数字化浪潮的第二波远比第一波更具破坏性，传统行业将受到广泛而激烈的冲击。这种冲击，跟在座的媒体记者息息相关，因为web20时代将淘汰掉大量的传统媒体。未来十年，地方小报将没有生存空间，广播行业更是会趋于死亡。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基于p2p技术，web20时代改变了信息传播方式。‘人—平台—人’的互联网模式，导致每个人都是受众，同时每个人都是传播者。现在手机都能上网了，电脑也会越来越普及，人们会在第一时间，把身边发生的新闻进行广泛传播。这种传播可能发生在聊天室，可能出现在bbs论坛，甚至是直接用qq发送给好友，随即又被门户网站登载。一件新闻还没来得及排版印刷，就已经被大众所熟知，传统媒体要做的就是把网络新闻搬到纸上！” 众多记者都听得有些不爽，甚至是想反驳，但又无法打断宋维扬的发言，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宋维扬继续道“还有传统出版行业，包括传统文学，包括唱片工业，也即将步入衰退期。web20时代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和传播者，眼下已经有网络作家了，未来肯定还会出现网络歌手。网络文学与网络音乐，将不断对传统文学和音乐进行冲击，最终必然将传统文学、传统音乐杀得片甲不留。因为基于p2p技术的传播，必然导致盗版泛滥，人们轻松就可以免费获得相关网络资源。当传统作家和歌曲创作者无法活力，那他们的行业体系就会日渐崩溃！就图书出版市场而言，我认为，只有儿童文学和教辅资料可以获得很好，其他类型都会死得很惨。传统商铺门店也是如此，当b2c模式发展成熟之后，实体商店将一死一大片！” “web10可以用以下关键词概括浏览、消费、被动、获取、静态、htl。而web20的关键词则是协作、创造、主动、提供、动态、xl。我举个最典型的例子，搜狗公司的网络百科计划，就属于web20的范畴。以搜狗百科为平台，广大的网民协作编辑词条，每个人都是创作者，每个人又都可以从中获取信息，这就是‘人—平台—人’的web20模式。还有搜狐的人人网同样如此，人人网是平台，每个用户都是内容创作者，每个用户又都是内容消费者。搜狗的博客也是如此，现在已经越来越火了。甚至是门户网站的新闻留言评论功能，也是一种初级的web20体验。” “web10的互联网企业提供内容，而web20的互联网企业提供服务。web10时代以商业网站为中心，而web20时代以网络用户为核心。不但如此，web10时代的应用软件，规模都比较大，企业做出来给客户使用；而web20时代的应用软件，则以小规模的开源软件为主，每个用户都可以是应用软件的创造者。于是，小型互联网公司的机会就来了，只要做出实用的软件，就算只是个小玩意儿，照样能够拥有广阔的市场。比如国内专门搞下载的网络蚂蚁，如果好好更新维护，必然能够赚到大钱，在座的投资者可以砸钱给他们。” “再来谈谈网络社区，在web20时代，并非只有社交网站才能称作网络社区……” “再来讲讲网络政务，在web20时代，网络政务也不是单方面由上而下的，它可以反馈民情，甚至能推动反腐工作和法治建设……” 足足讲了大概20分钟，宋维扬说道“我来归纳一下web20的三大特征第一，开放的数据和服务；第二，丰富的用户体验；第三，低廉的发布成本。” “对于企业人员来说，web20就是一个商务平台；对于市场人员来说，web20就是一个交互平台；对于软件开发人员来说，web20就是一个软件开发平台；对于在座的记者来说，web20就是一个新的媒体平台。” “尼葛洛庞帝先生所说p2p是技术概念，而我说的web20是一个思维概念，是一种态度，是一种模式。web10把互联网当成简单的传播平台，web20把互联网视为虚拟社会。在一个社会当中，人不可能只是单方向接收信息，而是会主动的创造和传播信息。而我们的互联网企业，只需要做好信息传播的平台服务即可。” “朋友们，大家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现在正是web20时代的发端。选好一个产品，做好平台服务，你们就是互联网新时代的弄潮儿！” “好了，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 全场沉默。 直至宋维扬走下主讲台，人们才突然爆发出热烈掌声。 宋维扬并没有讨论任何技术性问题，却在听众的大脑当中掀起了思维风暴，这无异于互联网的一次认知革命。或许，在场有不少人已经摸到门槛，已经发现了这个现象，但宋维扬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刚刚过去的互联网寒冬，让所有从业者都处于迷茫状态，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始终有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但宋维扬的一席话，却直接指明了康庄大道，把无限广阔的互联网世界摆在他们面前。 就连尼葛洛庞帝，都只隐隐感受到p2p的前景，知道这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但宋维扬直接系统性的点破，甚至指出web20时代的三大特征，这让尼葛洛庞帝把自己的各种预测和猜想都串联起来。 尼葛洛庞帝的座位比较靠前，当宋维扬从他身边走过时，这位大佬立即站起来鼓掌欢迎。受到尼葛洛庞帝的影响，后面几排的中国互联网老总们，也跟着集体起立以示尊重，紧接着全场1000多人站起来大半。 掌声足足持续了五分多钟，主持人好几次说话都被打断，最后干脆站在台上跟大家一起鼓掌。 这并非人们反应过激，而是宋维扬值得这种待遇。web20概念的提出，无疑是让处于迷雾当中的互联网从业者，突然看清了正确的道路和方向。谁能在当前的情况下，率先提出web20概念，他就是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引路人，同时也是世界互联网行业的引路人。 《红鲱鱼》杂志的记者皮普·科布恩，在小本子上激动的写道“在遥远的东方，一个互联网英雄诞生了。不，他不仅仅是英雄，他更是互联网从业者的精神导师！相信未来十年新兴的互联网公司，都无法避开他今天定下的思维框架！” 官方领导们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忍不住扭头朝后面看去，那乌压压起立的人群和不断拍动的巴掌，让这些领导感觉惊诧莫名，忍不住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只有互联网从业人士，才能深刻感受到这番话的威力，不啻于在业内投下了一颗思维原子弹！ 。 588【工具人宋维扬】 在另一个时空，有人说web20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炒作，是追求新奇的网络研究员、渴望暴富的网络创业者与华尔街风险投资人联手导演的一场惊天大骗局。 且不论这种说法是否哗众取宠站得住脚，但确确实实反应了web20热潮当中的一些问题。 当时互联网寒冬带来的阴霾，依旧笼罩在硅谷上空久久无法散去。大量的网络从业者不知何去何从，华尔街的风险投资砸在坑里，迫切希望能够有解套的一天。当有网络研究专家提出web20概念，前两者立即就如获至宝，开始联手起来疯狂炒作。 不管web20概念是否正确，它都必须正确；不管web20是否有用，它都必须有用！ 在这些人的心目中，web20首先是一句口号、一面旗帜。就像天地会的“反清复明”，不论你信不信，跑江湖都必须挂在嘴边，一来二去就演变为不可违逆的金科玉律。 极端自由意志和个人英雄主义，一向是硅谷的独特气质。人们崇拜比尔盖茨、崇拜乔布斯、崇拜杨致远，把他们奉为科技创业英雄，宣称个人的力量与智慧能够改变世界。但在历史上，当web20概念提出之后，这些硅谷精英瞬间变成集体主义者，变成digital aoists（数字毛zd主义）的拥护者——因为web20的核心是人人参与、人人创造，信奉集体的智慧力量。 屁股决定脑袋！ 首先响应web20的就是华尔街投资商们，他们疯狂推销这种概念，让web20在短时间内炙手可热。不仅如此，他们还一边宣传一边行动，使劲往web20网站砸钱，纳斯达克指数由此在互联网寒冬之后再度兴盛。 当时第一波互联网泡沫刚刚过去两三年，就被生生炒出第二波互联网泡沫，谷歌股价被推到600美元的高峰，创立不久的facebook被估值150亿美元。 雅虎入股right dia仅半年，这家公司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其估值就突然猛增65亿美元。而且增值原因非常扯淡，居然是微软高价收购另一家毫无关联的公司，而雅虎为了跟上微软的节奏，就把对right dia的收购价提高了65亿美金。 宋维扬在第一届中国互联网大会上提出web20概念，相关从业者看到的是机会，而投资人看到的却是堆积如山的金钱！ 《红鲱鱼》的新一期杂志还没问世，美国那边的风投商就已经获知消息，关于web20的文章同时出现在好几份报纸上。随即，收了钱或者没收钱的互联网研究专家，开始煞有介事的讨论web20，《华尔街日报》更是宣称互联网即将引来新时代。 9月份才停止下跌的纳斯达克指数，在这些人的联手炒作之下，到了11月突然出现猛涨。众多网络股齐刷刷飘绿（绿为涨），连带着相关科技股也集体飘绿，背后的人为操作痕迹不要太明显！ 为了让web20概念深入人心，为了让web20更加让人信服，美国佬把宋维扬吹捧上了天。 中国大陆以前关于宋维扬的各种报道，甚至连港城那边的虚假新闻，还有《读者》、《意林》的鸡汤故事，都被美国媒体收集过去整理汇总。一个美国人民所熟知的东方商业英雄就诞生了，甚至其添油加醋的程度，比港城那边还更离谱。 在美国的报纸上，宋述民是被迫害的对象，顺便黑了中国政府一把。宋维扬在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压力下，17岁就带着零花钱，利用暑假时间前往特区，以近乎诈骗的方式攫取第一桶金，随后用不到10年的时间稳居中国大陆富豪榜首。 这些报道特别侧重股市相关内容，说宋维扬大学期间投资股票，半年时间就获利上百倍。他拿着这些钱去港交所，20岁不到就操纵了联想股价，而联想是中国规模最大的科技公司。这些钱又用来成立金牛资本，并在亚洲金融风暴期间，一举战胜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从中疯狂获利数亿美金。 可谓极尽夸张之能事，索罗斯在这些新闻中成了跳梁小丑，成为凸显宋维扬牛逼之处的大反派。懂行的信不信无所谓，能忽悠普通人就行了，反正web20概念的提出者必须这么牛逼！ 维基百科今年在美国已经开始火了，而那些美国报纸宣称宋维扬才是网络百科的开创者，在维基百科创立之前，宋维扬控股的搜狗搜索就已经创建了全球最大的中文百科网站，维基百科只不过是拙劣的模仿者而已。 甚至好几年前那本《未来属于中国》，都被美国编辑翻出来，于是宋维扬又成了预言家预言了亚洲金融风暴，预言了韩国大宇破产，预言了“中国制造”将会大兴…… 另外，《华尔街日报》还“独家披露”了金牛会内幕，说这个组织就是中国的骷髅会，由宋维扬在大学期间一手创立。金牛会的成员目前只有十多人，但在中国大陆的富豪榜上，有4位成员排进前十，有3位成员在11—50名之间，有3位成员在50—100名之间，剩下的全都在150名以内。 宋维扬还创立了中国第一所民间商学院，他搞诈骗时办的非法商业培训班，超过6的学员在几年内成为千万富翁，超过30的学员成为百万富翁，反正不顾事实瞎j8吹就是了。 这样牛逼的人物，他提出的web20概念难道还能有假？ 《华尔街日报》甚至刊出这么一句话“这位来自远东的年轻首富，在中国互联网大会的一次演讲，就让纳斯达克指数上升了100点。” 明明是你们这些资本家炒上去的好不好！ 《财富》杂志甚至都等不及派记者专访宋维扬，在12月的一期就把宋维扬搞成封面人物，甚至连封面照片就是临时手绘的，封面导读文字是“中国的比尔盖茨”。这篇文章详细介绍了宋维扬担任董事长的三大公司“喜丰食品饮料股份有限公司，已经成了中国市场的行业霸主，其股票刚刚被港交所列为‘恒生指数股’。无往不利的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这位年轻首富面前铩羽而归，非常可乐已经占据中国可乐市场的40份额。而他去年收购的健力宝，今年也在中国掀起功能饮料热潮，市场份额甩开了红牛28个百分点……” 对于神州科技也是各种吹捧，说这家公司已经垄断中国phs电话，单项业务每年的纯利润就高达5亿美元（又在瞎j8扯淡）。还有已经普及的u盘，也是这家公司拥有专利，每个美国消费者购买u盘都在向神州科技贡献专利费。在个人电脑领域，神州电脑已经成为中国第二大电脑生产商（故意忽略联想电脑的市场份额超过16，在国产电脑市场份额中超过65）。文章还说，神州手机已经是中国第一手机品牌，这倒是没有乱写，但却忽略了诺基亚和摩托罗拉手机的恐怖市场占有率。 至于金牛资本，由于内部信息高度保密，《财富》杂志完全通篇都在瞎蒙，甚至猜测金牛资本的总资产已经达到50亿美元。 在文章结尾，《财富》杂志写道“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中国首富还有三个月才27岁。他并非官宦子弟，没有任何政府背景，甚至他富二代的身份都要打折扣，因为他创业的时候家族负债上千万元。在中国，年轻人已经把他视为励志偶像，是无数青年创业者的精神领袖。连续两年的中国问卷调查显示，宋维扬是最具影响力的青年，比尔盖茨也只能区居第二位。而今年宋维扬又把目光投向了网络游戏行业，他推出了一款名为《传奇》的网游，注册玩家数量几乎等同于中国的网民数量，每月游戏点卡收入就高达100万美元……这位年轻首富是中国互联网投资第一人，投资了中国将近一半的大型网络公司。他在提出web20概念之后表示，他还会继续增加投资，互联网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美国多家大型媒体，连续追捧了宋维扬一个月，终于让宋维扬变得家喻户晓。许多美国人根本分不清宋维扬的长相，但却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在得知他是搜狐和网易的股东后，搜狐、网易的股价突然应声大涨。 一代商业传奇，不到27岁的年轻首富，中国的比尔盖茨，正面击退索罗斯的男人，互联网web20时代的揭幕者，一次演讲就让纳斯达克指数上升100点……一番热炒之下，好多美国年轻人都把宋维扬视为偶像了，甚至有人非常装逼的在身上纹“宋”字。异域情调嘛，全世界都喜欢这调调，美国佬在身上纹汉字的有很多，他们甚至分不清日苯平假名、片假名和汉字的区别。 可惜美国媒体刊登的是“song”，纹身师傅也是半吊子，这些宋维扬粉丝从纹身店出来，一大半都被纹上个“送”字。 宋维扬在美国被炒成那样，他提出的web20概念自然也人尽皆知。或者说，宋维扬和web20的炒作是互相促进的，同时整个硅谷也把宋维扬和web20奉为圭臬。那些互联网公司ceo，那些自负的互联网创业者，即便对宋维扬嗤之以鼻，嘴上还是会说“中国宋是一个天才，他具备真正的互联网思维，web20是不可阻挡的一股未来浪潮。” 整个硅谷、整个美国都在讨论web20，web20热潮在宋维扬的影响下提前爆发了，阿猫阿狗都说自己是web20网站。曾经从5000多点跌到1000多点的纳斯达克指数，在未来半年内疯狂增长，一年之后再次突破2500点大关。而在这期间，不断有web20网站获得千万美元级融资的新闻，新一轮互联网财富神话刺激着普通人往股市砸钱。 宋维扬从始至终，都被当做一个宣传炒作的工具在使用，而web20在更大程度上只是旗帜和口号。 而美国佬对宋维扬的极致吹捧，消息传回国内之后，也让中国媒体瞬间集体…… 。 589【完全跑偏的采访】 还有几天就是元旦，宋维扬在家里接待了三位记者。 一个是《瞭望》周刊文字记者胡松，一个是《瞭望》周刊摄影记者庞安明，还有一个是复旦毕业的师姐刘子染。 “胡记你好！”宋维扬主动握手道。 “宋先生好！”胡松笑道。 宋维扬又说“庞记你好！” “宋先生，你好！”庞安明正在摆弄自己的照相机，听到问候声楞了一下，连忙跨步上前跟宋维扬握手。他以前采访各种名人政要，都是老老实实站在旁边拍照，还真没哪个受访者主动跟他握手。 最后，宋维扬跟刘子染开起玩笑“师姐，你不错啊，都混成新华社记者了。” 刘子染笑着说“新华社记者多着呢，我只是盛海分社的记者。” 《瞭望》属于新华社旗下的周刊，这次采访由刘子染牵线搭桥。她顺便也过来旁听问几句，然后写篇稿子发在本地报纸上，宋维扬现在的专访特别不好约，即便是刘子染这个做师姐的也约不到。 胡松开门见山道“宋先生，《瞭望》有许多内容版块，对您的这次专访，会放到‘人物’版块中。这个版块专门对国内外重大新闻事件中的主角或关键人物，以及中国及国际事务有影响的具有高新闻价值的人物的报道。这次采访的主题内容，是围绕着互联网web20概念展开，请看一下采访预设稿。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回答，或者你觉得敏感的问题，我们可以绕开不谈。” 宋维扬接过采访预设稿浏览了一遍，点头说“没什么问题。” “那行，我们现在就开始？”胡松问道。 宋维扬笑着说“可以，轻吧。” 胡松没有直接提出正式问题，而是拉家常道“最近接到了很多采访邀约吧？” 宋维扬无奈苦笑“不仅是采访邀请，还有各种演讲邀请，每天的邀约都是两位数。清华北大前几天也请我去做演讲，都被我给推了，答应这家就必须答应那家，我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啊？复旦的邀请我本来也是推掉的，谁知老校长直接给我打电话，那就怎么也推不开了。做完你这个专访，我下午就要去复旦，早知道就不出风头了。” “说起出风头，现在美国有很多关于你的报道，”胡松问，“美国媒体有联系过你吗？” 宋维扬说“有啊，美国的《时代》周刊、《人物》周刊，都发来电子邮件，想要给我做个专访。甚至《美国周刊》这种八卦杂志也凑热闹，好好的明星绯闻不报道，跑来招惹我做什么？” “《时代》周刊的专访？”胡松饶有兴趣的问，“你答应了吗？” 宋维扬摇头说“我拒绝了。” 胡松终于露出惊讶表情“能够登上《时代》周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耀，你为什么会拒绝呢？” “因为美国媒体最近的报道让我感觉不舒服，”宋维扬说，“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操纵美国舆论和纳斯达克，而我成了这只大手握着的工具。我不想被人所利用，也不想出这种虚名，美国媒体正在捧杀我。” 胡松笑道“你一向这么理智？” 宋维扬说“我不理智的时候很少。” 胡松随手在速记本上写了几个字，坐直身体说“我们言归正传，你是怎么想到提出web20概念的？” 宋维扬反问“你听说过凯文·凯利吗？” 胡松想了想“美国《连线》杂志的创始主编？” “对，就是他，”宋维扬点头说，“凯文·凯利在1994年出版了一本《失控》，好莱坞拍《黑客帝国》的时候，导演就要求全体剧组成员，包括演员在内，每个人都必须把《失控》至少看一遍。” 胡松问道“《失控》跟web20有什么联系？” 宋维扬说“《失控》这本书并不仅仅是互联网著作，它涵盖了社会、经济、文化、历史等诸多方面。凯文·凯利在书里将生命体和人造物联系起来，他说生命体越来越程式化，而人造物又不断表现出生命特征，他把生命体以及具有生命体特质的人造物，称之为‘超生命体’，而超生命体进化和生命体间的联系都通过网络，我想《黑客帝国》的灵感恐怕就来自这本书。” 胡松知道宋维扬还没说完，微笑着点头应和“放在1994年，这是很超前的观念。” “放到现在也很超前，”宋维扬笑道，“凯文·凯利表示，天造物和人造物的联系会越来越紧密，而在阐述这种联系的时候又提到了蜂群效应。没有一只蜜蜂和蚂蚁在控制群体，但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只从大量愚钝的成员中涌现出的手，却控制着整个群体。它的神奇在于量变引起质变，从单个葱子的集体过渡到集群集体，只要增加虫子的数量，使大量虫子聚集在一起，使它们能够相互交流。等到某一阶段，复杂度达到某一程度，集群就会从虫子当中涌现出来，虫子的固有属性就蕴含了集群属性。注意，这些内容的关键词是‘涌现’和‘集群’！” 这个话题明显有些烧脑，胡松以前也没看过《失控》，他下意识问道“所以，web20是一种蜂群效应的产物？” 宋维扬点头说“是的，社会当中的个体，就相当于一只蚂蚁或蜜蜂。凯文·凯利说，用回旋加速器和x光机来探查一只蜜蜂，你永远也不能从中找出蜂巢的特性。人也一样嘛，你单独观察个人，或聪明或愚昧，或渊博或无知，他都只是单个的人。但是，互联网能够把无数个人连接起来，在网络当中，人们可以互相交流、互相启发、共同创造，那就形成了一个个集群。而集群力量融合在一起，就会出现‘涌现’的特征。所以我认为，web20概念其实就是蜂巢效应作用于互联网，网络是蜂巢，网民是蜜蜂。” 胡松问“这都是凯文·凯利的理论吗？” 宋维扬说“可以算是。凯文·凯利在书中说，随着成员数目的增加，两个或更多成员之间可能的互相作用呈指数级增长。当连接度高且成员数目大的时候，就产生了群体行为的动态特征。所谓量变引起质变，现在p2p技术越来越成熟，已经足以支撑互联网的蜂群效应。每一个网民的增加，都让互联网的内容发展呈指数级增长，未来一年的互联网成果，可能抵得上过去十年的成果，这就属于一种‘涌现’特征。所以我说互联网新时代来了，web20时代的繁荣，将远远超过web10时代。” 胡松道“能更详细的阐述web20的特征吗？” “基本特征我在互联网大会上已经说了，”宋维扬道，“我来复述一下凯文·凯利在《失控》中的描述，他认为集群系统有以下好处第一，可适应性，集群系统可在部分构件失效的情况下，继续生存或适应新的激励信号；第二，可进化性，集群中的个体经历和演变，能够从一个个体传递到另一个个体，最终引发群体性的进化；第三，无限性，集群系统当中，正反馈能导致秩序递增，自发的秩序能创造更多的秩序，信息能够孕育更多信息，生命能够繁殖更多生命；第四，新颖性……” 胡松问“那集群系统有缺点吗？” 宋维扬说“有啊，我们用互联网来举例。非最优性，以前是网站把控网络，web20时代是人人创造网络。在没有中央大脑控制的情况下，网络资源分配混乱，冗余内容大量增加，网民和程序员的重复努力随处可见。还有不可控性，在web20时代，没有谁是权威，人人都是英雄，资本和程序员无法控制发展方向，只能顺应互联网的发展潮流。还有非即可性……” 胡松说“所以凯文·凯利预言了web20时代的到来？”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宋维扬道，“凯文·凯利的思想论述，属于web20的基础理论，既清晰又模糊，他当时也不知道p2p技术能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可以说，凯文·凯利看到了大方向，但细节发展会超乎他的想象。但凯文·凯利有句话特别精妙，他说集团系统属于‘群氓的智慧’，这句话概括了web20时代，人人都很平凡，但人人都是英雄。” 胡松道“你非常喜欢阅读吗？《失控》这本书好像还没在中国出版。” “我读的是英文原版，”宋维扬说，“凯文·凯利在西方计算机和网络界影响很大，他在创办《连线》杂志之前，乔布斯就已经是他的忠实读者，那个时候还是80年代。” 胡松说“不管是集群效应，还是蜂群效应，这都好像是社会学的理论。” 宋维扬笑道“我大学里面读的就是社会学专业。” 胡松道“那是否可以理解成，你提出web20概念，并非基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知识，而是源自于你的社会学思维？” “可以这么说。”宋维扬道。 胡松道“web20会给现实社会带来影响吗？” 宋维扬道“我认为，web20和现实社会互相影响。但到了web30时代，互联网和现实社会将合二为一、密不可分，不使用互联网将很难在社会上生存。” 胡松笑道“不上网就会死吗？” 宋维扬说“死倒不至于，但肯定与社会脱节，就像一个终南山隐居修士。人是群体性、社会性动物……” 胡松很快就发现，不上网会不会与社会脱节他不知道，但他今天的采访已经与预设稿脱节了。他本来想跟宋维扬聊科技、聊网络，却朝着社会学与哲学的方向一去不回，好几次他想扳正都扳不回来，宋维扬总是聊着聊着就聊成了社会学与哲学问题，甚至最后朝着心理学方向狂奔。 嗯，宋维扬在复旦读书那会儿，心理学也是必修科目。 当话题越聊越深入，胡松已经快招架不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提问了，只能引导宋维扬继续往下说。最终，两人在传播学领域碰头，这是胡松本来的专业，他终于能够比较针对性的提问。 回到杂志社，胡松在文章开头就写道“宋维扬并非纯粹的商人，他更像一个哲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他对传播学也有非常深刻的了解……” 。 590【马博士成了神州科技形象大使】 上午接受完《瞭望》采访，下午就要跑去复旦做演讲。 如果不是老校长亲自打电话，宋维扬是真不想去的。搜狗搜索在复旦赞助的数据处理项目，都已经决定转移到华东师大了，因为复旦计算机系主任，刚刚带着复旦数据库和数据处理团队，集体跳槽到华东师大软件学院。 这个事情让丁明很不爽，就因为是复旦校友，搜狗才在盛海赞助复旦而非上交。 去年的复旦计算机系都还很牛逼，拿到a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的亚洲区冠军，并在全球总决赛当中也取得了好成绩。今年复旦又创办了软件学院，总体实力也是特别牛逼，这一届学生后来出了不少厉害人物。 但系主任带着数据库和团队集体出走，这就让人很无语了，若非其中的原因极为复杂，丁明甚至都想起诉打官司。 华东师范今年的操作特别暴躁，几乎是举全校之力来发展软件学院，就目前的师资团队实力而论，在盛海已经仅次于上交和复旦，后来更是培养出盛海本土的第一个计算机类院士。 车上。 沈思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却是又收到了电子邮件。她打开掌上电脑一瞧，对宋维扬说“老板，长安电子科大发来邀请，希望你能过去做一次演讲。还有刚刚出门的时候，蓉城电子科大也发来邀请，不但请你去做演讲，还打算特聘你为名誉教授。” “计算机方面的名誉教授？”宋维扬好笑道。 沈思说“是的，蓉城电子科大去年成立了示范性软件学院，鉴于神州科技与电子科大的友好合作，校方决定聘请你为软件学院的荣誉教授。” 就在去年，教育部一下子批了30多所大学设立软件学院，各大高校的软件学院齐刷刷冒出来，并且全都独立于计算机系之外。蓉城电子科大与复旦大学的软件学院机房，都是神州科技捐赠的，清一色全部使用最高端的神州电脑。特别是复旦软件学院，三月份开班时只能蹭实验室机房，即便神州科技捐赠了电脑，也没有相应的教室用于安置，只能把北区临时食堂改造成软院机房。 顺便，神州科技还捐建了清华、北大、上交和西电的软院机房。 反正神州电脑的高端机销量不行，都被国外大牌子抢了市场。而且性能明明比联想高端机更好，在同等价位的情况下，神州电脑居然还是竞争不过联想电脑。究其原因，买高端机的用户很多都不看性价比，只看牌子是否响亮，国外品牌天然自带光环，而联想的品牌效应也早已深入人心。 即便再过十多年，联想在网上的名声都臭了，人家的pc销量仍旧稳居第一。无数家长和刚入学的大学生，完全闭着眼睛买电脑，并且认为联想就是最好的国产品牌。于是在购机一两年后，这些混成老油条的大学生，自发转变成忠实的联想黑粉，但他们的学弟学妹依旧继续入坑。 神州电脑的中端机型现在卖得很好，市场销量仅次于联想，并且每个月都在提升市场份额。但井喷期已过，只能通过广告和口碑慢慢增长，沈复兴定下的目标是每年新增15的市场份额（国产品牌份额，不算国外品牌）——今年已经超额完成任务。 低端机就是充量的，杂牌子太多，竞争太激烈，利润空间也变得很低。神州科技卖低端电脑只是为了彰显存在感，因为根本赚不到几个钱，卖一块u盘的利润就相当于卖两三台低端机了。 在电脑市场的发展战略上，神州科级的高层，全都认为应该着力于中端机型，稳住低端机型，放弃高端机型。 但宋维扬却力排众议，即便每个季度都有大量高端机库存积压，他还是要求不能停止高端机的更新换代。积压半年以上卖不出去的高端机型，就用来捐赠给全国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让大学生和研究员们来使用，一定要让他们用起来感觉爽。 这种铁定赔钱的市场策略已经初见成效，今年用户购机时填写的调查问卷显示有183的神州高端机购买者，曾在学校或单位使用过神州高端机，因为用起来很舒服，于是在自己购机时就认准了这种机型；另有06的神州中端机购买者、09的神州低端机购买者，他们也在学校机房使用过神州高端机型，对神州这个品牌具有天然好感，于是在毕业之后就选择了神州品牌（刚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高端机实在买不起，只能买神州品牌中的便宜货。） 这几组数据，让神州科技的高层们非常兴奋，因为背后隐藏着更多信息。 那些在学校或单位接触神州电脑的用户，必然长期反复使用神州电脑，只要神州的机子不让人感觉很坑，他们买个人电脑的时候就会有倾向性，而且会主动向自己的亲朋好友传播。特别是那些大学生，现在的消费能力还不行，但再过几年就有钱了，再过十年甚至能成为消费主力。 就拿清华、北大、复旦、上交、蓉电、西电这些学校的软件学院来说，趁着他们建院之际，神州科技捐赠一批高端机型，只要不搬到新校区，今后好几年的软院学生都会使用神州电脑上课。他们代表着中国软件行业的未来，他们如果用顺手了神州电脑，很可能十年之后整个行业都倾向于神州电脑。 只说国产电脑品牌，联想去年的市场份额超过65，今年前三季度的统计直接跌到60以下。除了长城、tcl等品牌的冲击，单是神州电脑就吃掉了18，到元旦和春节销售旺季，这个数据还会继续拉大。 当然，联想电脑的市场份额跌了，但其销量却在暴涨。因为整个市场在迅速膨胀，所有品牌都在赚钱，这从每年的网民数量递增就知道。 宋维扬为什么要公开提出web20概念？ 一是他提不提都无所谓，反正也会有其他人提出；二是web20属于群体智慧，越多人明白大势，互联网就发展越快，宋维扬投资的那些网站也回血更快；三就是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了。 从美国媒体疯狂吹捧宋维扬开始，这一个月以来，喜丰股价已经上涨18。一是被健力宝的第三季度业绩所刺激，二是非常可乐因为跟《传奇》合作销量惊人，三就是宋维扬的个人声望猛涨。这三方面因素叠加起来，就使得股民对喜丰信心大增，港股9月份之后大盘慢涨，而喜丰的涨速却是一骑绝尘。 喜丰市值早已经突破300亿港元，现在离400亿大关也已经不远了。 而现在国内媒体也在疯狂追捧web20，大多数记者根本不清楚具体概念，只知道互联网业界吹得很牛逼，美国那边更是已经为此沸腾，那咱们也就跟着瞎比吹呗。就像去年从民间到政府都在吹数字化，连卖电动门的都说自己是数字化先驱，卖衣服的都说自己要跟数字化接轨，现在大家又一窝蜂的拿web20来做宣传。 目前但凡是跟计算机有关的刊物，都在逮着web20胡侃一气，《计算机世界》更是把宋维扬誉为“互联网行业的拯救者”。 神州科技的市场人员又不是傻逼，他们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前段时间被沈复兴处理一通的市场总监刘波，这几天一直在跟宋维扬打电话，准备把神州所有产品的形象大使都换成宋维扬本人。宋维扬实在被烦得不行，干脆就答应下来，上周刚刚拍了一组宣传照。 现在各大城市的卖场，神州柜台前摆着的宣传照，正陆陆续续全部换成宋维扬，宣传词是“未来科技的引路人、互联网行业的拯救者、神州科技董事长兼形象大使——宋维扬！” 可以想象，神州的u盘、电脑、手机、复读机、掌上电脑等产品，今年元旦的销量又会大涨一波。 沈复兴打算调整神州电脑明年的销售预期，董事长都那么牛逼了，明年怎么也要跟其他品牌一起，把联想电脑在国产品牌中的市场份额打到55以下。 不要觉得奇怪，为啥宋维扬搞出那么多动静，神州电脑还是不能超过联想。 历史上的联想，这几年正是高速发展阶段，全国市场份额（包括国外品牌）从16左右，两三年时间直接变成2899（2003年数据），这些市场份额大部分是从国外品牌手里抢来的。实在是联想在90年代太有名了，而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年轻人，又正好是当前的消费主力军（主要是给孩子买电脑），他们下意识的就会选择联想而非其他。 神州电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点点积累名气和口碑，而联想自己作不作死无关紧要，因为主流用户大部分都是电脑小白。联想的政府采购只是一部分，所以也别说人家搞政府公关，它的主要销售额来源于正规市场，来源于每年都会长起来的韭菜，广大学生家长只认那玩意儿。 这些家长不仅仅是父母辈，还有无数爷爷辈儿，老人家们一直认为联想是当之无愧的国产品牌代表，购买联想电脑是一种爱国行为，甚至到了9012年都坚持这么认为。 。 591【未来的大牛】 （ps上一章搞错了，复旦计算机系主任，只是在2002年意外卸任了，暂时还没有带团队跳槽华东师大。） 相辉堂依旧是老样子，连一些凳子都是破的。 只不过比起宋维扬读书那会儿，相辉堂的灯光设备做了升级，而且现在演讲还有数字化投影仪。 “杨校长！” “薛主任！” “陆主任！” “臧院长！” “朱教授！” “周教授！” “……” 宋维扬来到学校的时候，校长亲自带着两个计算机系和软件学院的老师来迎接。这个阵仗有点太大了，绝对不仅仅因为web20，更像是为刚刚成立的软件学院造势。 去年教育部批准30多所大学创办软件学院，全都加了一个“示范性”前缀。就跟以前的ba班，最近两年的eba班一样，都是最牛逼的大学在搞，成了一种互相竞争、比拼脸面的项目。 那位周教授就是未来带队跳槽华东师大的系主任，而今年接替他当系主任的薛教授特别年轻，其进阶速度惊人27岁获得西电博士学位，29岁评副教授，32岁评教授，33岁当博导，34岁成了复旦计算机系主任。 当然，复旦有两个计算机系，去年刚刚一分为二的。 至于那位臧院长也特别牛逼，34岁才拿到博士学位，36岁评为教授，37岁当博导并一手创办复旦软件学院任院长。在担任教授之前，他在英特尔中国软件实验室工作过，并出国参与项目研发，是团队中唯一的中国构架工程师。恰逢去年国家大力发展软件行业，各大重点高校都要成立软件学院，这位先生就被复旦请回来，评为教授、筹办学院、担任院长和博导一气呵成。 有意思的是，这位一手创立复旦软件学院的臧院长，跟刚卸任计算机系主任的周教授一样，后来都带着自己的团队跳槽了。周教授去的是华师大，一路升迁至华师大副校长；而臧院长去的是上交，担任上交的软件学院院长。 此时他们还留在复旦，是计算机系和软件学院的中流砥柱。 说实话，这些专家教授就没几个是搞互联网的，对宋维扬提出的web20概念只是稍有兴趣，被校长硬生生拉过来迎接宋维扬，并且还要老老实实坐在相辉堂听演讲。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爽，感觉完全是在浪费宝贵时间。 在众人的陪同下，宋维扬来到相辉堂，这里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学生。 本来只有计算机和软件相关专业的学生，才被允许进来听演讲，但其他专业也自发跑来不少。甚至有上交、同济、华师等学校的学生闻风而来，他们进不了相辉堂，就堵在门口凑热闹看稀奇。 即便互联网业界大佬，对web20概念的理解都很模糊，更别提这些在校学生了。他们这些日子从各种渠道了解到web20，一水儿的不明觉厉，悟性好的或许有所领会，但还是想当面听宋维扬做进一步阐述。 宋维扬只知道web20这种概念性东西，他对计算机、互联网技术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学生中有多少未来大牛。 只说复旦软件学院吧，今年3月份第一次招生。 3月份刚刚过完春节，离高考还有半年呢，软件学院上哪儿招生去？从往届学生当中！ 第一次招的是00级学生，只要你愿意转系，那么软件学院随时欢迎，甚至有医学院的学生都跑来凑热闹，并且成功被复旦软院录取了。从春节到元旦，复旦软院一年之内招了六次学生，除了护理学院，其他院系全都有学生转过来。软件学院不但招了两三百人，还专门搞了个“爱尔兰班”，从这个班毕业能同时拿到都柏林大学的学位证书。 宋维扬在学生们的簇拥下走上主讲台，而台下就有个从00级计算机系转到复旦软院的学生。 这个学生的名字叫陈海波，再过九年，他就会成为第一个在sosp独立发表研究论文的亚洲学者，再后来就成了华为操作系统内核实验室主任、华为鸿蒙系统首席科学家。 嗯，陈海波虽然在复旦本硕博连读，但最后还是去了上交，臧院长跳槽的时候一起带过去的。上交在国际操作系统领域属于无名小卒，生生被陈海波的团队带到世界第六，这位老兄今后肯定是要被评院士的。 而此时的陈海波正戴着副眼镜，衬衣外面套着件羊毛衫，腋下夹着件刚脱下的羽绒服。衬衣的领角有半边藏在里面，还有半边露在羊毛衫的v领之外，他的头发蓬松而凌乱，因为抢不到位子，只能踮起脚好奇的伸脖子往台上看去。 “今天人很多啊，我都快缺氧了。”宋维扬笑着说出毫无营养的开场白。 “哈哈哈哈！” 学生们很给面子，莫名其妙的跟着一起笑。 宋维扬看了下都快挤到台上的学生，拿着麦克风说“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我在深城搞诈骗的时候，当时听我讲创业课的学生，直接围在我脚边坐了好几圈。可惜没有卖挂票，不然肯定有人挂在我身上听课。” “哈哈哈哈！”学生们再度爆笑。 陈海波也在跟着笑，他觉得这位学长讲话很幽默，比平时那些教授有趣多了。特别是宋维扬自黑搞“诈骗”，既表现出坦荡胸怀，也把那些讽刺他的人幽默了一把。 宋维扬又说“九年前听我讲创业课的学生，有的已经身家超过10亿，也有不少是千万富翁。但说实话，这些人能够事业有成，不是因为我讲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优秀。你们也一样，甚至比他们更优秀。就算我今天只是胡说八道，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你们当中也能涌现出世界最顶级的大师级人物！” “啪啪啪啪！” 这下所有的学生都开始鼓掌，来自首富的恭维话，把他们说得豪情顿生。 “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胡说八道的。”宋维扬又补了一句。 “哈哈哈！” 一阵轻笑声响起，演讲气氛真是不错。 宋维扬继续说“本人是复旦94级社会学专业毕业的，对计算机和互联网一窍不通，在各位师生面前纯属班门弄斧。以前记者采访我计算机方面的问题，我说自己只会打字聊天和拨号上网，现在我又学会了新技能，我已经会玩网络游戏了。你们谁玩过《传奇》？” 一片笑声当中，至少有两三百号举手。 宋维扬立即说“刚才举手的学生，麻烦教授们都记一下，他们的平时考勤分全部归零。学生打什么游戏啊？那是电子ya片！” “哈哈哈哈！” 这次的笑声比之前更加响亮，大家都听出来了，宋维扬是在怼某些专家学者——“网瘾”概念已经有人提出了。 “咱今天不聊专业内容，因为我根本不懂，我连怎么盗qq号都不知道，”宋维扬说，“我是复旦社会学专业毕业的，今天就聊一聊社会学知识。谁看过凯文·凯利的《失控》？” 无人应答。 宋维扬立即说“这本书还没有中文版本，杨校长可以搞几套英文原版过来，如果在场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也可以跟你们的学校领导反映一下。今天上午，《瞭望》杂志的记者采访我，我们就谈起了凯文·凯利及其著作。《失控》是一本什么书呢？《黑客帝国》在拍摄时，导演要求全剧组人员必看这本书。想要理解web20，读完《失控》就更容易了。web20就是蜂巢效应在互联网的一种体现……” 扯了一番书中的基本观点，成功激起师生们对凯文·凯利和《失控》的兴趣，宋维扬突然又泼冷水说“现在美国已经有人把《失控》翻出来说事儿了，凯文·凯利跟我一样，成了华尔街资本家炒作web20概念的工具。我估计国内很快也会炒作凯文·凯利，甚至还会有国内互联网公司的老板，花高价把凯文·凯利请来对话，而来几年凯文·凯利会被奉为神明，预言互联网发展的神明。但是，在座的都是计算机相关专业的高材生，你们千万别把凯文·凯利当成是神。《失控》虽然写得很有意思，但对你们的专业能力提升毫无帮助，稳扎稳打学好本领才是正事儿。《失控》能够提供的只有思维启示，让你跳出来以更高层次的视角看待互联网。” “好了，我的演讲结束了，下面就自由提问吧，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 什么鬼，这就结束了？ 算上之前开玩笑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才20多分钟啊！ 当然，学生们已经顾不上许多，呼啦啦把手举起一大片。 宋维扬随便选了个比较靠前的，那学生立即说“学长，我是复旦软院的大一新生。你说web20时代人人都是创造者，那是否意味着我们程序员的作用会变小？是否没有以前那样具有主导地位？” “不，”宋维扬摇头说，“web20预示着程序员的春天来了，你们将有更多选择，当然竞争也更加激烈，因为程序员的数量将会呈几何倍增长。这位戴眼镜的女同学请提问。” 眼镜女生微笑道“宋先生你好，我是同济医学院的大二学生，你觉得web20时代对医学有没有什么特别影响？” 宋维扬道“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说，以后你写毕业论文查资料更方便，可以远程检索到很多国外的专业论文资料。甚至当视频网站发展起来之后，你可以通过网络，详细观察到某些复杂手术的过程。至于医学的发展，我觉得还是应该着眼于生物和化学领域，互联网只能作为非常普通的辅助工具。这位手里拿羽绒服的同学请提问。” 陈海波愣了愣“我吗？我就随便看看。” “那你刚才举什么手？”宋维扬无语道。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陈海波说“大家都在举手，我也举起来碰碰运气。学长，《三体》真是你写的吗？我听好多大三大四的师兄都这么说。” “是我写的。”宋维扬道。 陈海波又问“《三体》第三部你刚写了个开头，已经大半年没更新了，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宋维扬没好气道。 。 592【特别好骗的马博士】 在演讲结束后，宋维扬又参观了复旦的机房和计算机实验室。这次只有几位领导带队，其他教授各自忙活去了，反正没啥心情跟宋老板瞎折腾。 当来到并行处理研究所的时候，宋维扬颇为惊讶的发现，那个跟他抬杠催稿的学生也在，忍不住问“你是研究生？” 陈海波说“大三，我00级的。” “那你在研究所做什么？”宋维扬问。 “算是打下手吧，”陈海波笑道，“我目前参与的项目，是给飞利浦某芯片的vliw指令集g移植后端，并进行优化。今年大二结束放暑假，老大（臧院长）见我闲得没事儿干，就把我拉到研究所来混日子了。” 学霸就学霸嘛，还混日子。 大三都还没开始，就被邀请到研究所，参与飞利浦的芯片外包项目，这可是本科学生梦寐以求的差事，就算打白工都有无数人抢着干。 臧院长过来握手说“宋先生，欢迎参观复旦大学并行处理研究所。” “学长客气了，”宋维扬笑道，“我94级的，学长是哪一级？” 臧院长说“我83级。” 宋维扬道“那你是老学长了。” 臧院长说“你读本科的时候，我就在复旦当讲师，可是久仰宋学弟的大名，说句誉满复旦都不为过。” 宋维扬问“我记得复旦并行处理所，也有神州科技的项目吧？” 臧院长点头道“对，我们有参与神州p3芯片的研发，专门负责wa格式的解码工作。” p3这玩意儿，早在1997年的时候，就有三星的部门经理提出开发方案。但三星当时没有重视，后来这位部门经理因为亚洲金融风暴，被三星公司强迫提前退休。这位老兄去了另一家韩国公司，并于1998年把世界第一台p3播放器搞出来。 但韩国p3的市场反应不怎么好，你可以把它当成随身听的数字化版本。美国帝盟公司后来推出了一款可以网络下载音乐的p3，立即引起轰动，还因版权问题被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告上法庭。 随后两三年，p3又新增了许多功能，并于2001年被苹果发扬光大——ipod诞生了！ 并且ipod还把网络音乐捆绑销售，推出了比较完善的付费制度，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由此能够获利，于是便帮着苹果公司大力推广ipod。 源于ipod在美国市场大获成功，神州科技公司去年就想做p3，但市场调查的数据比较糟糕。第一，中国网络下载速度普遍很慢；第二，中国网络音乐资源奇缺。这两个方面的因素，导致p3产品在国内卖得很不好，至少暂时市场规模还不大。 不过中国互联网发展速度飞快，神州科技还是决定研发p3，甚至直接自主开发p3的芯片，这玩意儿的技术难度并不大。 让人无语的是，神州科技刚刚打算流片，全球第一款支持wa格式的p3就在韩国诞生了，并迅速成为新的行业标杆。这得怨微软实在太过流氓，疯狂推广wa，全力限制p3的发展，导致业内人士都觉得p3格式迟早完蛋。 于是神州科技又把p3芯片推倒重做，臧院长带领的团队就负责wa格式解码工作，他本人也在神州科技盛海研发中心有兼职。 臧院长带着宋维扬在研究所四处转悠，随口说道“美国那边已经有p4了，其实还属于p3范畴，只不过多了视频播放功能。我认为神州科技也应该提前研发p4芯片，宋学弟可以考虑一下。” 宋维扬问“为什么直接跟我提出来？神州的研发中心那边不赞成吗？” “不是不赞成，”臧院长解释说，“而是神州研发中心那边，决定上马最低级的p4芯片，而我建议直接搞更高级的。” 宋维扬完全属于技术小白，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臧院长解释道“最低级的p4芯片，只能适用一两个多媒体编解码器，也就是只能支持少量视频格式。问题是现在的视频格式越来越多，低端芯片很多格式的视频都无法播放，可能再过两三年就会被慢慢淘汰。” “难度在哪里？”宋维扬问。 臧院长尽量简单易懂的阐述道“要在传统的risc和dsp处理器上执行视频编解码，就意味着这些处理器必须非常高速的运行，还需要大量内存并消耗大量功率，但在便携式设备中是行不通的。” 宋维扬问“你有解决方案吗？” “有，”臧院长道，“采用可配置处理器设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宋维扬问“如果交给你来主导项目，多长时间能见到成果？” “不知道。”臧院长说。 “不知道？”宋维扬看着他。 臧院长嘿嘿笑道“因为我只知道可配置处理器的原理，还没上手操作过，运气好半年就搞定，运气不好可能要三五年。” 宋维扬彻底无语“你这是拿项目练手呢！难怪神州研发中心不答应。” 臧院长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可配置处理器属于国际尖端技术，代表着芯片设计的未来潮流，以后神州研发电脑和手机芯片也能用到。宋学弟你如果在芯片设计领域想长远发展，可配置处理器技术是必须要掌握的，就算p4芯片项目研发失败，也能为今后积累大量经验嘛。” 宋维扬挠挠额头，笑道“你好像已经说服我了。” “那等我把手里的两个项目完成，就立即上马这个项目？”臧院长颇为期待的问。 宋维扬说“需要大量资金吧？” 臧院长道“具体要花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国内还没人搞这玩意儿。” 这位老兄说得越玄乎越没谱，宋维扬的信心就越坚定，他点头道“那行，我回头给公司打声招呼，你们先把项目预算做出来。” 臧院长拍马屁道“宋学弟不亏是中国首富，战略眼光放得很长远啊。佩服，佩服！” 宋维扬又被另外两个计算机系拉去参观，臧院长一直把他送下楼才回去。 陈海波溜到臧院长身边问“老大，又接到新活儿了？” 臧院长乐不可支道“嗯，又有新项目了，不懂技术的大老板就是好骗。可配置处理器设计，我只在国外期刊上见过，连实物芯片都还没摸过，回头你帮我搜集一下相关资料。如果把这东西做出来，你那些师兄的毕业论文就有着落了。” 。 593【国产手机年的到来】 2003年，元旦。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磁悬浮列车第一次试营运的画面，该项目的吴总指挥对着摄像机镜头，非常激动地说：“没有坐过磁浮车，就不算到过大盛海……磁浮列车最高时速可达450公里，只要把轨道铺通，一位商务人员早上从盛海乘磁浮车出发，只需三个小时左右便可抵达京城。在进行完商务谈判后，再坐车返回，晚上就能在盛海的家里吃饭休息了，这样还能节省一笔旅馆开销……如果用磁浮车将长三角主要城市连起来，那这个地区的资源就可以共享，浦东机场就成了临州的机场……” “喔！” 镜头切到磁悬浮列车启动的画面，磁浮轨道两旁沾满了围观群众，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我们是一大早从浦西赶来的，就像看看磁浮车到底是什么样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对着镜头说。 另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则说：“我是从京城来沪出差的，为了坐一坐磁悬浮车，特意把返程时间推迟了几天。可惜还是买不到票……” 林卓韵看着电视颇为心动，对宋维扬说：“老公，哪天我们也去试试，磁浮车看起来好先进啊。” “行，我让人订票。”宋维扬轻拍着小六子的背心，这倒霉孩子正趴在老爸双腿上，两眼似闭未闭，不停嘬嘴巴吸空气回味奶味。 林卓韵说：“好像不是很容易买票。” “有黄牛。”宋维扬笑道。 磁悬浮车的普通票150元，贵宾票300元，这是往返一趟的价格，单程票价减半。然而现在才1月1日，想要尝鲜的百姓已经把1月5日的票都订完了，150元面值的车票被黄牛党炒到上千元，即便如此黄牛票都供不应求。 最扯淡的是，磁悬浮路线只有33公里（实际不足30公里），而列车时速高达450公里。 也即是说，有人花上千元买往返票，抛开中途进站逗留的时间，15分钟就已经结束来回旅程。这可是2003年的上千元，可见能买得起黄牛票的，都是不把钱当钱用的土豪。甚至有人专门从外地坐飞机过来，买黄牛票体验磁悬浮列车，这玩意儿从一开始就是观光性质，而非是实用的交通工具。 这是世界第一辆真正投入商用的磁悬浮车，别的且不提，只“世界第一”四个字就能让全国从上到下一片欢腾。 而“磁悬浮车”本身，光听名字就显得科幻。 林卓韵把编好的稿件存档，发给助理明天使用，自个儿上网瞎溜达。她发现网上到处都在讨论磁悬浮车，不由自主就加入行列，议论着磁悬浮车什么时候能推广到全国。 只有宋维扬知道，未来十多年，能推广到全国的是高铁。 多灾多难的2003年，就这样度过了喜气洋洋的第一天。宋维扬依稀还记得，上辈子2003年的某年某月，他正在蓉城谈生意，突然整个酒店都被封锁了，因为酒店里出现了一个疑似病人。 现在就提前报告政府吗？ 宋维扬只知道传染源头好像在粤省，至于其他细节则毫无印象，想预警都不知道从何处着手。而事实上，此时疫情已经出现一个多月了，只不过医生还把这当成普通肺炎来治疗——宋维扬一直以为是在春节前后出现，但其实是爆发于前一年冬天。 宋维扬如果现在才重生过来，倒是可以提前囤积绿豆、板蓝根、晒醋之类的玩意儿，但已经成为首富的他根本无事可做。 所谓多难兴邦，自爆发之后，中国陆续出台《突发公共卫生事列应急条例》、《国家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国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预案》、《国家突发公共事件医疗卫生救援应急预案》、《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社区（乡镇）应急预案编制指南》……相关条例法规出了一大堆，这只是其中的几个，中国由此建立起全世界最全面高效的卫生防疫体系。 没有之一，全球只此一家，只有中国能做到这种程度。 并且，在严重影响国民经济的时候，有些行业却获得意外的发展，比如电子商务！ 就拿东哥来说，期间生意全无，一个月也见不到几个顾客。连宽带网线都懒得拉的东哥，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各大论坛推销电子产品。结果让他非常意外，竟然还有许多网友记得东哥当年在中关村卖碟的身影，主动帮他发帖做推广，当月网络订货的数量，很快超过他以前的实体店月销量。京东，由此开始向电商转型。 同样遇到相似情形的还有马小云，阿里巴巴的b2b业务，在期间爆炸式发展。还没过去，马小云就顺势推出淘宝，从此开始涉足b2模式，网站一开张就取得了开门红。 另外还有短信业务，期间不能随意出门，上网和打电话都很贵，而且大多数人没有电脑。那么就发短信呗，几大运行商的短信业务量猛增，短信由此变成一种时髦的沟通方式，甚至开始流行没事儿转发模式，当时最火的一条转发短信内容是：“如果你现在在上班，你就是战士。如果你现在在逛街，你就是勇士。如果你现在被隔离，你已经成为隐士。如果你看了这条短信不回，那你一定是烈士。” 连猛将典韦都火了一把，有人瞎编了一段《三国志·魏书》：“太祖（曹操）征荆州，至宛，张绣迎降……绣反，袭太祖营。太祖出战不利，轻骑引去。（典）韦战于门中，贼不得入……太祖退往舞阴，闻典韦死，为流涕。募间取其丧，亲自临哭之，曰：‘也，吾命休矣’！”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高端段子手了吧。 …… 元旦这天。 神州p3悄然问世，同时支持p3和a格式，属于全球第三款支持a格式的便携式播放器。可惜，购买者寥寥无几，一是因为价钱很贵，二是因为买了也不知道在哪儿下载歌曲。 让宋维扬和沈复兴都很无语的是，神州p3的销量，居然要到期间才开始猛涨。 许多出门不便的年轻人，翻着计算机类杂志，看到神州p3的广告，于是打电话或发邮件订货——先汇款后发货，而且自付邮费。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国内品牌的p3也问世了，但销量依旧赶不上神州p3。因为只有神州的机子才支持a格式，别说什么p3格式更具生命力，此时人们看好a是有原因的：同等音质下，a文件所占的空间只有p3文件的一半，而此时的机子存储空间很小，等于可以多存一倍的歌曲数量。并且a的音质更接近d，听起来更悦耳（这个无所谓，只有专业人士能听出来）。 当然，不管是哪个品牌，p3的销量暂时都很低，因为市场还处于开拓期。 倒是神州电脑的销量喜人，从元旦到春节期间，中国新增的电脑保有量，仅看国产品牌的话，联想份额已经下跌到55，神州份额上升到261。而如果把国外品牌也算上，那不管是联想、神州，还是tl、长城，大家的市场份额都在猛涨，国外品牌正在被国货疯狂抢占市场。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手机市场，国产手机把国外品牌给整懵逼了！ 2003年第一季度，摩托罗拉的市场份额依旧在增长，但诺基亚的市场份额却被打到不足20，西门子的市场份额暴跌一半，索爱在“其他品牌”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而神州手机的市场份额提升到153，波导手机的市场份额提升到96。 全部品牌的国产手机，市场份额加起来首次突破50，媒体欢呼“国产手机年到来了”。 甚至有专家根据这两年的数据，推测诺基亚将步索爱后尘，最终必然被中国消费者抛弃。谁都无法预料，诺基亚再过一年就要卷土重来，把中国手机市场搞得昏天暗地。而在2003年全面崛起的国产手机，到2004年突然就萎靡了，国产手机品牌一死一大片。 究其原因，是国产品牌没有自主研发能力，或者根本顾不上自主研发。许多国产手机厂商，甚至只购买模块、手机方案外包、外型设计外包、生产请人代工，自己只需要做销售即可。 国产手机能够在2002年和2003年突飞猛进，靠的就是低价策略和本土渠道优势。当以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为首的国外品牌，不断推出更高性能的手机、不断把老款降价，并且逐渐完善渠道之后，国产手机还有什么竞争力？ 但不管明年如何，就在今年的第一季度，神州手机的市场份额，只差4个百分点就追上诺基亚了，神州科技的利润因此暴增！ 神州科技的董事长宋维扬、总裁兼eo沈复兴，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科技先驱。媒体总是拿宋维扬和联想柳总作比较，拿沈复兴和联想杨总作比较，甚至有了“南宋北柳”、“南沈北杨”的说法。 沈复兴有一次直接对着记者发脾气：“不要把神州比作‘手机界的联想’，神州就是神州，而且神州不止卖手机，我们也卖电脑的！” 594【高中同学】 一直拖到1月6号，宋维扬终于陪老婆去坐了趟磁悬浮列车。 实在是黄牛票也不好买，宋维扬干脆等新鲜劲过了，乘客稍微变少了才出门。即便如此，正常票也根本买不到，6号的黄牛票依旧高达1200元（往返加贵宾舱）。 当然，宋维扬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说不定还有专人把票送到他家。 可黄牛就能搞定的小事儿，用得着走关系吗？1200元而已，宋维扬的面子可没那么廉价。 体验完磁悬浮列车，等豆豆期末考试结束，宋维扬和林卓韵就带着孩子还有豆豆回老家了。先是在蓉城住了几天，过完小年就回容平探亲，宋维扬的外公外婆还没见过小六子呢——今年的春节来得很早，公历1月底就过年了。 “叔叔，小时候你就在这里长大吗？”豆豆这次也跟来了，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乡野景色。 宋维扬道“10岁以前基本在村里，当时我爸妈跟你妈现在一样，整天忙着做生意，一直都是外公外婆管我。” “农村比城里好玩多了，”豆豆深吸一口气，“至少空气更清新，盛海那边空气质量太差了。” 林卓韵抱着熟睡的孩子说“真要让你到农村来，半个月肯定烦，这里根本没法上网。” “拨号上网也不行吗？”豆豆问。 宋维扬说“不行的。以前电话线只牵到县道沿线，拉进村里需要村民凑钱，而且村里人也舍不得用电话。现在就更没那个需求了，有钱的直接买手机，用不起手机的就安装无限固话。” “什么是无线固话？”豆豆问道。 宋维扬解释说“你可以理解成座机版小灵通。” 电信和网通近年来都在疯狂推广无线固话，而且话费比小灵通更便宜，在没有拉电话线的广大农村特别受欢迎。 不过嘛，无线固话现在还属于灰色业务，上级部门对此的态度模棱两可。但很快就要合法了，国家的“村村通工程”，其中一项就是通电话。考虑到每个村拉电话线成本太高，而且还不一定有市场需求，中央就开始大力推广无线固话业务，让全国的农民兄弟都能在自家打电话。 一路聊到村里，刚到外公外婆家，宋维扬他们还没下车，另一辆桑塔纳轿车就突然超过去。 那是宋家的第一辆轿车，曾是宋述民入狱前的座驾，后来成了宋其志的专车，再后来又变成大嫂的买菜车。现在大嫂也换车了，这辆年代久远的普桑，被大舅捡去开得不亦乐乎。 “下来！” 只见大舅推开车门，一只手里拽着跟皮带，另一只手把小表弟强行拖下来。小表弟还没站稳，皮带就“啪”的一声抽出，直接照着脸打，不但脸上打出红印子，嘴角甚至直接被抽出一个血泡。 宋维扬的父母和哥嫂坐在另一辆车，见状连忙下车劝阻，郭晓兰问“哥，这是怎么了？有话可以好好说啊！” 大舅指着小表弟，气得浑身发抖“你问他！” 小表弟低头不说话，只是用手捂着嘴角。 “我让你说话！哑巴啊！”大舅又是一皮带抽过去。 小表弟连忙躲闪，但还是被抽中头皮，疼得龇牙咧嘴道“我昨晚在网吧玩了个通宵。” “我叫你上网，我叫你上网！”大舅越说越气，抡着皮带又是一通乱揍。 郭晓兰连忙拉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大舅终于停止了家庭暴力，恨铁不成钢的说“这兔崽子非要住校，天天翻墙出去上网……” “没有天天去。”小表弟争辩道。 大舅瞪了他一眼，接着说“这学期，他班主任给我打了六次电话，每次都是夜不归宿。期末考试都没考完，他老毛病又犯了，上了通宵直接从网吧进考场！我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他，这兔崽子昨天晚上又去网吧。你知道的，我们家现在住在三楼，他半夜从窗户翻出去，踩着空调外机往下爬。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摔不死他！” 这个行为太恶劣了，不止宋维扬一家人责备，连外公外婆都出来数落小表弟。 宋维扬听得非常欢乐，因为上辈子这种情况他听多了。这位小表弟在住校期间各种翻墙上网，次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大舅都被班主任点名批评，甚至高考的前一天都在玩通宵，可他愣是考进了蓉城电子科大。 豆豆站在宋维扬身边，捂嘴偷笑道“叔叔，这个家伙不会在玩《传奇》吧？” “应该是。”宋维扬说。 豆豆颇有遇到了革命同志的感觉，说道“待会儿我问他是哪个区的，我可以送他两件装备。对了，我编写的自动跑路外挂，也可以送给他用。” 宋维扬道“你那外挂还没被封？” “封啦，连号都给我封了，”豆豆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我给朱威廉叔叔打了电话，他又把我的号放出来了，还让公司的安全组放我一马。反正只是自动跑路，又不影响游戏平衡。” 小表弟被轮番批斗之后，终于重获自由。 这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上还带着红印子，嘴角还有血泡呢，就乐颠颠的跑回屋里打开电视，等着看nba的比赛转播。 小六子很快成了中心焦点，外公外婆围着看个不停，大舅也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顺便豆豆也收到好多红包，她第一次来这里串门儿，还被外婆拉着手塞了不少糖果。 豆豆实在受不了来自长辈的热情，抽个空子遛进客厅，对正在看电视的小表弟说“我叫陈静嫣，你呢？” “郭锐。”小表弟继续看电视，美女哪比得上游戏和nba？ 豆豆说“宋维扬是我小姨的老公。” 小表弟换算了一番亲戚关系，说道“那你得叫我表叔。” 豆豆不屑道“就你还想当表叔？我86年的，现在读高二了。” “我也86年读高二。”小表弟毫不示弱。 豆豆死活要分出高低“我生日是6月份。” 小表弟也不报生辰，只说“就算你比我大几个月，也掩盖不了要叫我表叔的事实！” 豆豆立即改变策略“我《传奇》老区38级女战士！” 小表弟顿时露出崇拜的目光“你怎么练上去的？我经常通宵才36级。” “服气了吧？叫姐姐！”豆豆开始摆谱。 “姐，我也老区的，我练的是法师。”小表弟说。 豆豆拍胸脯道“我的id叫‘豆豆女侠大杀四方’，记得加我好友，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作为老大的见面礼，我送你一对法神戒指。” “你连法神戒指都有？那可是元旦新出的装备！”小表弟差点跪地膜拜大佬。 豆豆得意无比“我运气还不错，期末考试结束玩了几天，顺手就打到一对法神戒指。” 豆豆其实只把话说了一半，前些日子她可是对着电脑破口大骂。她跟师父史育柱一直蹲在新地图打装备，结果两个战士爆出一堆法师和道士的装备，目前正在四处找人做等价交换呢。 小表弟毫无节操，在姐前面加个大字“大姐，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豆豆炫耀道“我还自己写了个跑路外挂，把你电子邮箱给我，回头我就把外挂传给你。” “你还会自己写外挂？”小表弟已经把豆豆当成了超级大佬。 豆豆乐滋滋道“何止是写外挂。《传奇》反外挂小组的组长我都认识，只要我打声招呼，你的号被封了都能放出来。当然，我们黑客讲究盗亦有道，外挂不能做得太离谱，不能影响游戏平衡。” “你还是黑客啊？”小表弟两眼放光。 豆豆吹牛逼说“中美黑客大战你知道吧？” 小表弟连连点头“知道，在计算机杂志社看过报道。” 豆豆昂着脖子说“中国黑客攻陷美国白宫网站，就有我的一份力！” “大姐，你太厉害了！”小表弟由衷赞叹。 一个是四处收小弟的大姐大，一个是只知道游戏和nba的钢铁直男，两人完全没有什么异性观念，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 聊了一阵游戏，豆豆突然指着电视机“这不是姚明吗？” “对，就是姚明，”小表弟说，“你知道吗？姚明特牛逼，前段时间他第一次对阵奥尼尔，接连盖了奥尼尔三个火锅！” 豆豆问“奥尼尔是谁？” 小表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嗯，美国最厉害的球员之一。” 豆豆说“我家里有一件姚明的签名球衣，还有一个他的签名篮球。” “不会吧？”小表弟张大了嘴巴。 “健力宝请姚明代言的时候，叔叔弄来的签名，”豆豆说，“叔叔就是宋维扬。” 小表弟道“他是我表哥。” 豆豆大咧咧的拍着小表弟肩头“以后我们各论各的。” 小表弟连忙点头“对，你是大姐。” 宋维扬进屋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聊得起劲，当然也不会认为有什么早恋迹象。因为小表弟的性格太直男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追女孩子，上辈子结婚还是被白富美倒追的。而豆豆这辈子的性格也改变了很多，越来越有大姐派头，怎么可能出现她倒追男孩子的事情？这两人凑在一起，顶多勾肩搭背跑去撸串喝啤酒，划拳大喊哥俩好。 “好球！” 小表弟突然大叫。 宋维扬朝电视里一看，却是姚明被两人夹防，突然转身后仰勾手进球。那画面太美了，超高个头运球还很灵活，还会转身远距离勾手，而且还特么后仰出球，最扯淡的是精准度还很高，你让对面的怎么防守？ 最近姚明火到爆炸，连带着健力宝的销量都跟着涨。 姚明签约火箭队之后，因为还不适应nba的节奏，连续好几个月表现不好，甚至国内有人唱衰姚明会成为流星坠落。结果到了去年11月，姚明一战成名，商场23分钟，得20分，6个篮板，把中国球迷兴奋得睡不着觉。 而就在上周，姚明第一次对阵奥尼尔，直接让奥尼尔陷入了自己nba生涯最尴尬的时刻。 其实就是奥尼尔轻敌了，他后来接受采访时回忆“我那时想，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2米33（当时官方数据2米26）左右吧。然后我被他盖帽了。当时我想他那么高，盖我帽很正常，但我还是有点不服气。于是我又对着他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又被盖帽了。当我第三次被他盖帽后，你无法想象我当时有多愤怒。但说实话在姚之后，这种情况没有再发生过第二次。” 后来的这次采访，被奥尼尔说得云淡风轻，但在当时他可没那么有涵养。那场比赛结束后，奥尼尔当着媒体记者的面咆哮“我要投诉他！他谎报了身高！他根本不像2米26的样子，比我预估的还要高！” 这场比赛姚明虽然只得了10分，但仅凭那三个盖帽，就足够中国媒体和球迷回味，姚明的名气瞬间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而健力宝请姚明代言也到了此时才发挥真正的威力。 春节期间，小表弟以学习的名义，光明正大的住到宋维扬家里，其实就是跟豆豆一起打游戏，甚至宋维扬都被拉去一起玩。史育柱这个大富豪很扯淡，春节期间不好好放松，居然也天天跑来组队打装备。 “哎呀，叔叔你怎么又死了！”豆豆抱怨道。 宋维扬没好气道“废话，我刚练的号，就被你们拉到40级地图，一个小怪都能把我蹭死。” 豆豆说“你好好跟在后面吃经验啊。” “你怎么不说自己没保护好我？”宋维扬怼回去。 小表弟突然大叫“这个怪是极品，大姐，你快过来！” 豆豆立马舍弃宋维扬的尸体，跑去跟小表弟一起打极品怪，很快两个小家伙齐声惊呼，显然是爆出了好装备。 “吃饭了！” 林卓韵推门而入，对这沉迷游戏的三人一阵白眼。 吃饭之间，豆豆突然宣布“叔叔，小姨，我跟郭锐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一年半，我们都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蓉城电子科大！” 林卓韵奇怪道“考电子科大做什么？你现在读的是复旦附中，考复旦多轻松啊，考电子科大至少要再提高几十分才行。” 小表弟回答道“因为蓉城电子科大离神剑公司很近啊，那可是开发《传奇》的公司，以后毕业了就进这家公司上班，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工作。”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豆豆连忙说。 宋维扬和林卓韵瞬间无语，小孩子思考问题就是这么单纯。 “叮咚，叮咚！” “谁呀？”大嫂蔡芳华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人，笑嘻嘻说“嫂子好！” 蔡芳华愣了愣，反应好半天才想起来，惊讶道“你是郭兵？几年不见长这么高大了！” 郭兵也勉强算是宋维扬的表弟，也是宋维扬高中同班同学。他老爸当年偷卖家里两头猪，凑钱跟宋述民一起办酒厂，出狱之后一直在仙酒集团当副总，持有的仙酒股份就值好几千万。 这位老兄在第37章有出场，他一直在哈工大读书，本硕博连读，这几年都没怎么回过老家。 “你小子怎么来了？”宋维扬颇为惊喜。 郭兵说“一来是给你发喜帖，我把咱们班花追到手了，元宵节过了就摆酒结婚。” 宋维扬道“可以啊，谭悦当初可是对你不理不睬的。” “什么叫不理不睬，人家那是一心学习，”郭兵又说，“二来是找你这个大老板拉投资，我的导师辞职创业了，我也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跟他凑钱一起开了家机器人公司。创业项目失败，现在公司的资金很紧张，你要是感兴趣，随便投几个呗。” 。 595【又一个长远投资项目】 郭兵的人生轨迹，已经明显出现了偏差。 另一个时空的郭兵，其父亲出狱后靠做小生意谋生，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很拮据，直到2005年之后才富裕起来。他老爸全凭能力东山再起，一度身家超过5000万元，但又因为08年经济危机而险些破产。 当时郭兵在哈工大读书，从大二就开始自己挣学费，有时甚至还往家里汇钱——因为父亲入狱，母亲又有腰病，不能长时间工作。硕士毕业之后，郭兵甚至跑去考过公务员，幸好被他的导师劝回去读博。而博士毕业便是留校，从助教到讲师，一路升到教授，从来没有辞职开公司的经历。 现在由于宋维扬来到的变化，仙酒集团发展得不错，郭兵这个富二代也更加潇洒。他大学期间没有去兼职赚钱，而是一心钻研学问，还有闲心飞去京城追高中时代的班花，现在更是掏了10万元跟导师一起创业。 “你们那个机器人公司，做的是什么项目？”宋维扬问。 郭兵说：“医疗机器人。” 宋维扬皱眉道：“怎么不搞工业机器人？” 郭兵解释说：“就全球的行业现状来看，工业机器人主要用于汽车制造行业。国外市场早就被行业巨头占领了，而国内市场你应该知道，中国的汽车制造业是什么情况。国内很少有汽车制造商使用机器人，就算要用，也属于面子工程，会优先采购国外产品。” “抽烟不？”宋维扬拿出一包黄熊猫。 郭兵摆手道：“不抽。” 宋维扬把叼在嘴里的香烟放回盒子里，问道：“那你们的医疗机器人研发成功了吗？” 郭兵说：“成功了，功能与美国的初代‘伊索’相当。可以模仿人的手臂功能，实现声控设置，取消了对辅助人员手动控制内窥镜的需要，提供比人为控制更精准的镜头运动，为医生提供更直接稳定的视野。” “很不错嘛。”宋维扬道。 郭兵苦笑：“样品做好之后，我跟导师奔波于全国各大医院，亲自推销我们的产品。市场反应非常尴尬，虽然获得外科医生的一致称赞，但没有医院愿意花钱购买。” 宋维扬问：“为什么？是不如国外的产品吗？” “确实不如国外的最新产品，但根本原因不是这个，”郭兵详细说道，“第一，是中国不缺经验丰富医生，不需要用机器人辅助做手术，至少不需要我们的产品；第二，价钱太贵了，制造机器人的大部分配件，都需要从国外进口，国内根本没有配套的供货商，而且机器人每年的维护成本也很高。” “这就没有办法了。”宋维扬说。 郭兵无语道：“幸好我们做出来的，只是初代版‘伊索’，要是把‘达芬奇’做出来更卖不掉。一把‘达芬奇’的钳子就值1万人民币，一次手术要用3把钳子，使用10次就必须更换。当然，‘达芬奇’做的都是尖端手术，医药费和手术费动辄几十万，这样算起来，1万元一把的钳子也不算太贵。” 宋维扬笑道：“那你跟导师当初是怎么想的？就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有所预料，”郭兵说，“但我们觉得，总有大医院愿意购买。一年只需要卖出一台机器人就能回本，一年卖出两台机器人就有得赚，因为这种高科技行业是有国家补贴的。只要慢慢培育发展市场，再过两三年，或许每年就能卖出好几台。” 宋维扬说：“没想到，居然一台都卖不出去？” “是啊。”郭兵沮丧道。 宋维扬突然想到大名鼎鼎的大疆，问道：“你知道无人机吗？” “飞机？”郭兵问。 “是的，无人飞机。”宋维扬说。 郭兵显然是很了解行业情况的，他说：“中国早在60年代就有无人机了，专用于军事领域，80年代的时候开始转向民用，气象探测、航空测绘、航空探矿之类的。几年前南航研发出‘翔鸟’无人直升机，其作用还包括森林火警探测和渔场巡逻。” 宋维扬怂恿道：“不如你们别做医疗机器人了，改做民用无人机吧。” “这玩意儿有市场？”郭兵问。 “没市场怎么会有人做？你不是说南航就出了一款吗？”宋维扬道。 郭兵说：“民用无人机不是什么尖端技术，很多科研机构都能做出来。但成本太高了，而且用途范围狭窄，还要训练专业的操作员。而且有需求的单位，会直接向南航这种大公司订货，怎么可能采购小公司的产品？” 宋维扬本来想说可以用于航拍，但考虑到现在的数码摄像技术，顿时就懒得再提了。这年头拍电影电视，大部分都是用胶卷的，难道让无人机吊一大坨胶片上天？至于数码摄像，好像拍出来的画面不咋地，而且视频存储的空间也很小。 当然，宋维扬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对此不敢轻易下结论。他拿出手机，翻出姜纹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老姜，春节快乐！” “你谁啊？”姜文迷糊道。 “宋维扬。”宋维扬说。 姜纹立即改变态度，笑道：“是宋老板啊，新年快乐！” 宋维扬问：“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的数码摄像机？能用于拍摄电影电视节目那种。” “有啊，国外拍电视节目经常用，”姜纹详细说道，“但画面效果不是很好，还需要后期软件转制，转出来的像素也比胶卷差很多。” 宋维扬问：“这种数码摄像机体积有多大？” 姜纹回忆了一下：“挺大的，几十上百斤重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宋维扬又问：“那有没有便携式的？” “你等等，我帮你问一下。”姜纹立即挂断电话。 20多分钟后，姜纹再次打电话过来：“现在流行的便携式数码摄像机器是dv机，几十万的像素，也就普通人拍着玩。当然，也有一些电影学院的新人导演，因为没钱又拉不到投资，于是就用dv机拍dv电影。” 宋维扬问：“能用于航拍吗？” 姜纹笑道：“别扯淡了，几十万的像素，近距离拍出来都画面够呛。” “还有更好的便携式数码摄像设备吗？”宋维扬问。 姜纹说：“我刚才帮你打听了一下，确实有这种机器。日立两年多以前，推出了一款dvd摄影机，dv机用的是磁带，dvd机拍出来直接就是dvd格式。这种机器刚推出的时候，像素只有110万，现在好像有200万像素的新款。另外是12倍变焦，想航拍只能低空拍摄，稍微高一点画面就糊了。” “能存储多久的视频内容？”宋维扬继续问。 姜纹说：“这种机器直接用dvd光盘当储存器，只要电池够用，理论上能拍存两个小时的内容。” “谢了啊。”宋维扬道。 “不谢，就帮你随便问几句，”姜纹欲言又止，终于说，“嗯……宋老板，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宋维扬道。 “那个……偷税的事儿，你知道吧？如果你有关系的话，能不能帮忙说一下情？”姜纹道。 宋维扬瞬间反应过来是谁，笑道：“没问题，我可以打个电话，但我不保证一定有用。” 姜纹道：“这就够了，我还会想其他办法。” “那我先挂了。”宋维扬说。 姜纹道：“不管结果如何，宋老板，这件事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绝对不说二话！” “行，拜拜。”宋维扬道。 200万的像素，2小时储存时间，这种数码摄像机勉强够用了，虽然航拍效果肯定糊得辣眼睛。如今数字技术的发展一日千里，等郭兵把无人机研发出来，拍摄像素肯定还会继续提升。 事实上，只需再过八个月，高清数字摄像技术就会问世——这个所谓高清，以十年后的眼光来看，还是有些滥竽充数。 宋维扬刚才开的是免提，郭兵全程都听得一清二楚。宋维扬说：“你有没有想过，把数码摄像机跟无人机结合，用于专业领域的航拍？” 郭兵摇头道：“太贵了。无人机的使用费，比租直升机便宜不了多少，我要是电视台导演，肯定直接掏钱租直升机。” “那么贵？”宋维扬不解道。 两人又经过一番讨论，宋维扬终于明白，郭兵口中的无人机，不是他印象中那种无人机。 现在的民用无人机有两种，一种是带翅膀的，你可以理解成民航客机的缩小版；一种是没翅膀的单旋翼机，你可以理解为直升机的缩小版。而且无论怎么缩小，体积都特别大，制造成本也很高。 在民用市场这一块，近年来单旋翼无人机比较流行，主要是升空的时候更便捷，不需要再用发射器或跑道。 相对于后来流行的多旋翼无人机，这种单旋翼无人机的优点，是载重能力更强，续航时间更长。因此，在电池技术受到制约的当下，单旋翼无人机已经成为主流。 四个螺旋桨那种无人机，当然也有人在研究，可飞不了多久、提不了太重，由此成为其致命缺陷。 多旋翼无人机未来能够发扬光大，得益于电池和电机技术的提升。而单旋翼无人机被淘汰，是因为操作难度特别大，普通人根本玩不转，并且对环境温度的要求很高，其制造成本也要高出好几倍！ 宋维扬跟郭兵分析了一番利弊，说道：“我觉得多旋翼无人机肯定是未来主流，价格成本低、操作难度低、对环境要求低，只需要等电池技术和电机技术发展起来就行。” “问题是现在没有使用价值啊，鬼知道电池技术发展起来需要多少年。”郭兵说。 宋维扬道：“我们可以先做技术储备啊。第一步，把我们的多旋翼无人机技术搞出来；第二步，设计一个控制系统，把数码摄像机跟无人机合为一体。” 郭兵皱眉道：“如果这样做，那有可能未来几年之内，公司都只有投入没有产出，全靠不断砸钱进去维持。” “我有钱。”宋维扬笑道。 “我先跟导师商量一下吧，”郭兵挠头说，“我那个导师恐怕多半不会答应，他以前在研究所是做工业机器人的，都是国家拨款的项目。现在既然辞职创业，肯定想做出一番成就，所以选准了医疗机器人。但你这个民用无人机嘛……说实话，他看不上眼，太小儿科了。” 宋维扬说：“人各有志嘛，我不强求。” 郭兵回去跟导师打了一通电话，果然不出他所料。既然宋维扬不愿意砸钱做医疗机器人，这位导师也不瞎折腾了，直接选择出国。一来可以进美国公司发展；二来可以学习交流，等具体掌握了美国的行业情况和尖端技术，那时候就可以回国了。 这相当于是去镀一层金，并且确实可以提升自身能力，到时不知会有多少国内机构抢着要。如果运气好，回国主持国家重大项目，评院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现象在学术界、科技界非常普遍。 596【爆炸升天】 “美国东部时间2月1日9点，京城时间22点，美国哥伦比亚号航空飞机，在即将返回地面时，与控制中心失去联系，随后在德克萨斯州东北部地区上空解体坠毁。机上七名宇航员全部遇难……” 大年初一，美国那边就传来噩耗，哥伦比亚航空飞机炸了。 而在中国这边，最为此感到心痛的，当属京城某初中的李桃桃同学无疑。两年前她还在读小学五年级，她设计的“蚕在太空吐丝结茧”方案，就在全国中小学900多项方案中脱颖而出，被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选中做搭载实验。 现在，可怜的几只蚕宝宝，跟7名美国宇航员一起罹难。 特别巧合的是在13年后，由港城中学生设计的“太空养蚕”方案，也在全国中小学生的诸多方案中脱颖而出，搭乘着中国“天宫二号”在太空中吐丝结茧。这就仿佛是一个轮回，有始有终，中国的蚕宝宝们注定要上天落地。 搜狐、新浪、网易三大门户网站的小编们，这个春节是别想休息了，全部为哥伦比亚号做了专版报道。 而中国网友对此的反应，除了一部分人如丧考妣，更多的人表现出幸灾乐祸。即便是一些理性的网友，在承认七位遇难宇航员是英雄的同时，也要嘲讽一句美国是咎由自取。 网友们如此表现，一方面是美国这几年对中国干的混账事儿太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伊拉克危机”正处于关键时刻。甚至有网友曝出“内幕消息”，说哥伦比亚号此次升空，其中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收集伊拉克军事情报。因为美国的轨道卫星调整幅度和频率有限，对伊拉克全境侦查需要更长时间，而且画面质量远不能和低轨道运行的航天飞机相比。 这种说法，很多中国网友选择相信。 就在航天飞机爆炸的第五天，搜索人员刚发现航天飞机残骸碎片时，美国在联合国就伊拉克问题发表了讲话。又过了10天，全球600多个城市爆发反战示威游行，大约有近1000万人参与，强烈反对美国对伊拉克的侵略行径。 全球反战游行的第二天，郭兵的婚礼如期举行，轰动了整个容平城区。 仙酒集团副总的独生儿子娶老婆，那怎么也要大办一场。郭兵他爸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不但在农村老家大摆流水席，就算乞丐都能坐上桌随便吃，还请来巴蜀十大笑星之首的刘老师做婚礼司仪。嗯，刘老师就是那个经典版的哈儿司令。 农村老家办一场，仙酒厂区办一场，市区酒店再办一场，且三场宴席同时举办。 迎亲队伍一水儿的豪车，全城百姓夹道围观，因为场面实在太震撼，婚车足足有66辆之多——这些车大部分都是借来或租来的。 “好壮观啊！”林卓韵难免有些羡慕。 宋维扬笑道：“要不我也给你补一回大场面的？” 林卓韵立即摇头：“还是算了，太麻烦了，迎来送往的能把人累得够呛。而且太过招摇，郭兵家里就不怕舆论影响不好吗？” 宋维扬说：“郭叔叔我是知道的，平时特别低调一个人，而且嘻嘻哈哈显得没什么主见。但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我爸想要办酒厂，我妈都还在考虑呢，郭叔叔就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甚至瞒着家里把两头大肥猪卖了入伙。” 说到这里，宋维扬突然笑起来：“当时郭叔叔全家都在村口吃生酒，刘太爷80大寿请了全村人。郭叔叔只喝了几口，就谎称闹肚子开溜了，请来镇上的屠户把自家大肥猪拉走。我表舅公（郭兵的爷爷）回家一看，还以为家里遭贼了，直接跑去公社派出所报警。后来事情搞清楚了，表舅公抡着扁担把郭叔叔打得半死。郭叔叔死活不把钱吐出来，只说自己把钱都输光了，这就是仙酒集团的第一笔股东投资。” “只能说郭叔叔很有眼光。”林卓韵道。 宋维扬道：“郭叔叔心气儿高着呢，刚恢复高考的时候，我爸弄来一批复习资料，跟村里几个上进的年轻人一起补习，又一起去参加高考。结果一个都没考上，大家只能心灰意冷回来种地，只有郭叔叔选择继续读书去考中专。当然，他的基础太差，最后连中专也没考上。仙酒集团的元老们入狱之后，只有我爸和郭叔叔在狱中坚持读书，我爸把《二十四史》给补完了，而郭叔叔竟然在狱中拿到了西康大学的函授学位。” “在押囚犯也可以读函授课程？”林卓韵有些惊讶。 宋维扬说：“当然可以。1985年的时候，本省有个叫曾应龙的农民，在娃娃鱼肚子里放入黄绫，黄绫上写‘假龙沉，真龙升；河之南，降太平’。然后他把这四句编成童谣，教村里的孩子们传唱，又当着全村人的面从娃娃鱼肚子里取出黄绫。遂天命所归，登基称帝，国号‘大有’，建元‘太平元年’……” “哈哈哈哈，”林卓韵没等宋维扬说完，就已经笑弯了腰，“这是‘大楚兴，陈胜王’的现代版？” 宋维扬说：“你认真听我讲嘛。这位农民皇帝很快分封百官，颁布诏书，诏书内容是‘有地大家种，娃儿随便生’，居然聚集起几百号人，然后亲率‘御林军’攻入县城，占领了县医院，将县医院设为皇宫，还把40多位医生和护士纳入后宫，于是当天他们就被公安给灭国了。” 林卓韵问：“然后呢？” “这位皇帝扼腕叹息：唉，亡国之痛，没齿难忘啊，”宋维扬笑道，“被关进监狱之后，曾应龙又给狱友们封官，还称呼监狱长和政委为爱卿。监狱长和政委刚开始还说服教育，最后干脆也放弃了，把这家伙当成个神经病。曾应龙在狱中反思亡国教训，他说：‘穷则国不立，国富而兵强。想要致富，就必须学习科技文化知识。朕过去潜心钻研古籍，忽视了本乡本土之外的时代变化。入狱之后，朕反而在高墙之内开阔了视野。’所以，这位皇帝在监狱里报考了函授大学。” “噗！”林卓韵直接笑喷，说了半天，原来扣子在这里。 宋维扬也忍俊不禁：“为了读函授，曾应龙竟然给监狱长和政委下诏，他要征集几百元学费。” 林卓韵憋笑道：“那学费征到了吗？” “征到了啊，”宋维扬说，“只要这神经病不瞎闹，老老实实学习知识，大家也愿意凑几百块钱给他。用当时一个狱警的话来说，就是：‘曾应龙性情乐观，服从管理，狱警和犯人对他都印象较好，经常戏称他为陛下。我被恩准向陛下赞助人民币50元，支持陛下攻读西康函授大学’。” 林卓韵问：“这个人现在已经出狱了吧？” 宋维扬说：“无期徒刑。他虽然没有杀人，但他封的那个太尉，在拒捕时杀了两个护士。”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来到酒店，宋维扬在大堂送上一封大红包。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陈桃突然也过来了，若无其事的冲林卓韵笑道：“林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林卓韵主动握手道，“元宵快乐。” 陈桃说：“这问候有点迟，元宵节昨天就过了。” 林卓韵说：“迟来的问候也是问候。” “对啊，”陈桃笑道，“那我也祝林小姐元宵快乐。” 宋维扬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盯着电梯楼层变化，那数字显示灯似乎特别好看。 “哎呀，宋老板！”一个过来等电梯的本地官员，突然激动的跟宋维扬打招呼。 宋维扬如闻仙音，颇为热情的握手说：“你好，你好，请问贵姓？” 那位官员有些受宠若惊：“免贵姓李，李东阳。我以前在轻工局工作，轻工局撤销之后，一直待在市工委办公室，现在是工委副主任。我跟郭总是老朋友的，认识10多年了，他儿子结婚我肯定要来。对了，我跟您的父亲老宋老板也认识，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得记得我。” “一定记得，”宋维扬聊得很投入，甚至主动找话题，“很久没回老家了，容平的变化很大啊。” 这位李副主任笑道：“那还多亏了喜丰和仙酒集团，让咱们容平市的gdp年年上新台阶，老百姓也跟着共同富裕，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 电梯门刚刚打开，宋维扬还没跨进去，就又有人喊道：“嘿，宋维扬！真是你啊！” 宋维扬回头一看，却是几个高中同学。 林卓韵和陈桃也不再争锋相对了，安安静静走进电梯。而宋维扬则变成中心焦点，所有人都围着他说话，电梯里全是这些人聊天的声音。 上楼来到婚礼现场，宋维扬更是忙得头大，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主动过来攀谈，把他搞得是应接不暇。 没过多久，宋维扬突然看到了“樊哈儿”，立即借故跟这些人告辞，跑去握手道：“刘老师你好，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你是宋老板嗦？你好，你好！”刘老师连忙握手。 宋维扬跟这位巴蜀笑星聊得火热，顿时就让其他人不好打扰，两人一直胡扯到新郎新娘入场才停下。 整个婚宴期间，新郎新娘的风头都被宋维扬抢走了，不知有多少人跑来敬酒。即便宋维扬喝的是冰爽（喜丰版雪碧），肚子也胀得怪难受，他跟几位领导碰杯之后，便扔下陈桃和林卓韵尿遁开溜了。 豆豆还在婚宴上吃饭，没人带宋维扬玩《传奇》，他干脆打开网站浏览新闻，接着又进入自己的博客。 搜狗博客这一年特别风靡，连带着新浪、搜狐和网易等网站，也都相继推出了博客产品。但先发优势在那里，搜狗博客的访问量遥遥领先，甚至一些明星名人都主动入驻。 宋维扬偶尔也会写几篇文章打发时间，大年初八就写了一篇，吐槽自己在《传奇》里被人恶意pk死了好几回。现在打开一看，下面的回复全是幸灾乐祸，而最后一页回复，则是网友让他分析美国为啥死活要打伊拉克。 反正闲得无聊，宋维扬顺手就写了一篇：“关于伊拉克危机，石油什么的都是表象，真正原因在于美元，这是美国的命根子。伊拉克在被美国制裁期间，开始使用欧元作为石油结算货币，而且还向别国宣扬也使用欧元结算。再看欧盟那边，施罗德和希拉克都在谋求领导欧洲崛起，试图摆脱美国控制，并且配合伊拉克大力推广欧元……” 597【发战争财时谨慎】 这个月讨论“伊拉克危机”的专家很多，电视、报纸、杂志、网络上都能看到。 主流观点是美国想要控制石油，想要维护其在中东地区的霸权。另外还有各种奇葩言论，什么老布什跟萨大叔有仇，小布什上任之后就要替父报仇什么的，简直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当然，也有一些国内的经济学家，说美国发动战争是为了维持美元霸权，但这种声音并没有引起广大老百姓的关注。 宋维扬写得顺手了，需要用到资料数据，突然给沈思打个电话：“把这两年的欧美金融数据发给我，特别是关于欧元和美元的。” 沈思刚在老家过完元宵节，正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坐飞机回来上班呢。接到宋维扬的电话之后，她立即从行李箱中拿出神州移动硬盘，连接电脑翻找一阵，把相关的官方公开数据一股脑儿的发过去。 沈思随时随地都带着好几个移动硬盘，全是平时帮宋维扬收集的资料，以及旗下各公司的加密文件。当然，这些都是备份内容，而且不属于绝对机密，真正需要保密的文件，都在公司不插网线的电脑里，纸质文件则锁在保险柜里。 至于欧美的那些金融信息，根本不需要出国搜集，国内自有一些机构在研究。金牛资本在港城、大陆都有赞助经济研究所，每年都会收到不少的研究报告，虽然真正有价值的报告很少，但五花八门的数据却很多。 事实上，在伊拉克问题闹大的时候，金牛资本的证券部门，就已经开始少量下单。美国在联合国表明态度之后，金牛资本便砸出了大量资金，用来炒美元外汇期货和石油期货——很多金融机构都打算这么做，只不过在宋维扬的授意之下，金牛资本动手更快更坚决。 宋维扬收到资料之后，继续写道： “从2000年10月起，伊拉克向美国出口原油只收欧元。随即，伊朗表示要减少石油的美元定价，沙特从美国银行撤出2000亿美元的资金，石油输出国组织暗示‘把石油通货从美元转为欧元的可能性’。上述因素，导致大量国际资本流出美国，转而投向欧洲，欧元汇率迅速上升……” “2002年，美国证券接受的外来投资，从两年前的9780亿美元下降只5600亿美元，境外直接投资流入从3080亿美元减至140亿美元。据欧盟各国的投资者信托协会统计，2002年售出的外国股票和债券总额为49亿欧元，创历史记录，其中60的股票和70的债券为美国资产。也就是说，欧洲投资者正在疯狂抛售美国证券，一切源头都是伊拉克放弃美元石油结算，去年美元兑欧元汇率暴跌22……”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欧元的国际影响力将逐年增强，甚至在局部地区的重要领域代替美元，比如：国际原油结算！” 宋维扬又科普了一番美元的重要性，以及美国靠印钞票来全世界吸血，写完这些他就睡下午觉去了。他不怕惹怒了美国，因为国内已经有学者这么说，宋维扬使用的都是公开数据。欧洲那边更是已经吵翻天了，不知有多少欧盟学者在揭露，欧盟各国政府正在暗中支持反战运动，因为他们也想把欧元发扬光大。 美国明面上打的是伊拉克，实质上打击的是欧元。即便此战要耗费上万亿美元的军费，美国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开战，为了美元，不打不行！ 宋维扬的下午觉睡得正香，他的博客也热闹起来，该篇博文的浏览量，一小时不到就突破了10万人次。接着就是网友们各种复制粘贴，半天时间便被转发到全网范围，甚至一些实体报纸的编辑，都把文章复制下来打算转载。 “还是马博士牛逼，现在电视里都在扯石油，根本没人提到美元的问题。” “厉害，宋老师这么一说，那就把美国打伊拉克的原因全讲明白了。正好我今年硕士毕业，现在我就更换论文方向，专门写一篇战后的世界经济分析。” “一楼那位别乱说，多看经济类刊物，你就知道早有专家提出美元问题了。想炒外汇期货的朋友，现在就可以入手美元，这两年美元兑欧元的汇率暴跌了将近30，仗一打起来肯定会应声大涨。” “老宋的这些数据是怎么来的？看起来好专业啊。” “不愧是中国首富，眼界果然够宽广。别的老板还盯着国内，宋老板已经着眼全世界了。” “人家发财是有道理的，一般人学不来。” “美国真是恶心，自己经济不行就印钞票，让全世界人民给美国买单。还扯什么大杀器，原来只是因为伊拉克卖石油的时候不收美元。” “呵呵，美国什么做不出来？大家可别忘了，前几年还炸咱们使馆，撞咱们飞机呢！” “支持宋老板，一定要揭穿真相。” “每天必刷宋老板的博客，篇篇都是精髓，可惜宋老板写的文章太少了。” “前面那位你别拍马屁了。宋维扬上一篇博文算屁的精髓，总共也就几句话，说自己在《传奇》里被人砍死好几次。这样的文章我一天能写100篇。” “这里好多马屁精，你们把宋维扬舔得再舒服，人家也不会分你几毛钱。” “……” 这篇博文在此时引起网络关注，更多是源于宋维扬的首富身份。因为伊拉克问题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暂时还没真的打仗，说不定就被联合国调停了呢？ 直至一个月后，战争爆发，顿时全民关注。 中国的所有媒体都在报道，甚至连《金陵早报》这种地方报纸，都在各大官媒手中抢了一个“独家新闻”。金陵地区还有报纸派出两个“战地记者”，他们不敢直接去伊拉克，于是跑到其邻国采访，写出一系列的战争外围新闻。 至于官方媒体，一报道就是好几个专版，央视更是全天候报道，还请来不少专家进行分析讨论。央视1套和4套，在战争爆发之后，收视率分别提高了400和500，国际新闻竟然比央视黄金时间段收视率还高出36，这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 同时也说明，老百姓究竟有多关注这场战争。 宋维扬那边文章是符合基调的，于是被一些懒得自己查资料的专家，各种引用数据和观点。有的引用了还提一下宋维扬的名字，有的干脆提都不提，反正宋维扬使用的也是国际公开数据。 “美元说”迅速压倒“石油说”，成为国内媒体分析美伊战争的主流观点，很大程度上就是被宋维扬那篇博文带起来的。当然，无数的专家学者，也帮宋维扬分散了火力，不至于让老美把宋维扬给单独盯上。 各大门户网站，包括搜狗博客，都趁机请来学者开专栏。 那些网站也都做了战争专题，在点进专版报道之后，宋维扬的这篇博文，永远排在时评版块的最显眼位置。以至于，现在很多网友对宋维扬的称呼都变了，清一色的把他戏称为“宋老师”。 简单的称谓变化，意味着网友对宋维扬观感的变化，大家不再把他单纯的看作一个商人。 而在外汇期货市场，打算炒美元兑欧元汇率上升的家伙，很快就把底裤都赔光了。 战争第一周，由于无数炒家看好美国和美元，导致美元兑欧元汇率大涨23。但到了第二周，大家又觉得战争可能不会很顺利，美元（兑欧元）汇率下跌147。战争第三周，美军推进到巴格达附近，美元汇率又上升了106。 如此情况，把许多投资机构刺激到了，继续大量砸钱买美元升值，他们认为美元将会一路看涨。 结果到了第四周，美军胜利在即，战争的不确定性因素消退。大家开始关注伊拉克重建的巨额成本，以及美国因为战争而导致的天量赤字，美元汇率开始小幅度下跌。然后就是一整年的持续下跌，因为美国经济非常不景气。摩根士丹利的首席经济学家，甚至预言在未来几年内，美元将因贸易因素而贬值15。 宋维扬别的或许不清楚，但他上辈子是做生意的，他知道自从伊拉克宣布用欧元进行石油结算之后，即便美国赢得了战争，但美元贬值根本刹不住车。许多国家的央行，纷纷减持美元外汇储备而增加欧元储备，某些大宗商品交易也开始使用欧元结算（这种现象不但没有因战争而停止，反正逐年增多）——对美国来说，萨大叔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金牛资本和一些拥有超级分析预测能力的投资机构，都对美元汇率下空单而大赚一笔。 而无数预测美元升值的投资机构，哭都哭不出来。包括在宋维扬博客下面忽悠别人炒美元那个网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打仗赢得那么干净利索，为啥美元会一直跌一直跌呢？此前美元可是持续升值了整整十年，按理说只要干掉不听话的伊拉克，美元就会重新进入升值期才对！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期货市场也一样。 598【网游兴盛之年】 就在美伊战争期间，韩国唯美德公司状告神剑网络《传奇》侵权的官司，在京城的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了。而且，这是一中院就此案件的第四次开庭，前前后后已经打了一年多国际官司。 由于《传奇》在中国的异常火爆，每次开庭都能吸引不少媒体，甚至游戏界和司法界也一直盯着，因为这桩官司的判决结果将影响深远。只要神剑网络的《传奇》被判定合法，那么国内游戏厂商，就能把韩国网游换皮之后可劲儿抄袭。 韩国唯美德提出的诉讼内容为：《传奇》抄袭了《米尔2》，侵犯了原告对《米尔2》的专有权。被告在游戏人物、职业、道具、技能、场景、数值等方面，抄袭之处多达294项，并直接使用了原告的源代码，要求被告停止《传奇》的运营，销毁有关数据和资料，停止相关产品的宣传销售，关闭《传奇》游戏官网，并公开赔礼道歉，承担相关诉讼费用，赔偿原告的经济损失。 今天，一中院宣布了终审结果。 而因为涉及商业机密，几次开庭都没有公开审理，记者们只能苦苦守在外边等消息。这次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终于等到相关人员出来，记者们瞬间就包围上去。 “周先生，官司结果如何？” “秦律师，神剑网络赢了吗？” “张律师……” 韩国公司代表全都黑着脸，根本不理睬这些记者，拎着皮包快步走向路边的轿车。倒是韩方的代理律师说：“我已经尽力了，从第一次开庭到现在，这起案件经历了一年零三个月。不管结果如何，对中国司法界都有着重大意义，也对今后的类似案件有着借鉴作用。” “也就是说，终审结果是被告获胜？那原告会继续上诉吗？”记者们追问。 这位代理律师边走边说：“韩方是否继续上诉，目前我也不知道……” 而在法院大门口，神剑网络的代表周浩，则喜笑颜开地说：“韩方的起诉内容非常离谱，《传奇》和《米尔的传说2》就是两款完全不同的游戏。说我们使用韩方的源代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传奇》是用金山公司西山居工作室开发的游戏引擎，使用++语言编写的；而《米尔2》是用ornd公司的delph引擎，使用其他语言编写的。两种不同的游戏引擎，两种不同的计算机语言，怎么可能在源代码上存在复制的可能呢？” 记者又追问道：“但《传奇》似乎借鉴了很多《米尔2》的玩法和数据。” 周浩笑道：“这些东西如果都要起诉的话，那《剑侠情缘》是不是抄了《仙剑奇侠传》？按照这种说法，《米尔2》自己就抄了《天堂》，《天堂》还抄了《暗黑破坏神》！” “那游戏道具呢？两款游戏的道具，有的连名称都一模一样。”记者又问。 周浩突然义愤填膺道：“既然你们问到这个，那么我必须声明一点。《传奇》里的所有道具装备，但凡是涉及版权问题的，我们都已经取得原作者授权。比如‘井中月’这件武器，属于黄易先生的文学原创，我们已经获得了黄易先生的独家授权。如果韩方的《米尔2》敢使用‘井中月’这一名称，那么神剑网络科技公司保留追求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那屠龙刀和倚天剑也获得金庸先生授权了吗？”记者继续问。 周浩摇头说：“据我所知，屠龙刀出自还珠楼主的小说《蜀山剑侠传》和《北海屠龙记》，是书中屠龙师太所使用的法器，是长眉真人在飞升之前留下的。而倚天剑的出处就更早了，《三国演义》里边，曹操的两把佩剑分别为倚天剑和青釭剑，并称为绝世双剑。罗贯中和还珠楼主早已经仙逝，其作品也过了文学版权保护期，所以我们不需要再付给谁版权费。” 还有记者锲而不舍道：“但据玩过《米尔2》的网友说，一进《传奇》就知道是抄的，因为两款游戏太相似了。” 周浩笑道：“有什么巧合的？游戏故事背景就不一样，《传奇》属于东方背景，是中州大陆。我们游戏里还可以捕捉野马当坐骑呢，如果《米尔2》也推出了坐骑系统，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告他抄袭？” “那韩国唯美德公司拿出的代理合同怎么解释？”记者道。 周浩说：“我们公司的总裁朱威廉先生，当初确实曾经代理过《米尔2》。但由于资金周转问题，那家代理公司早就倒闭了，跟现在的神剑网络科技公司完全无关。朱威廉先生出任神剑网络总裁，也是在他自己创业失败之后，韩方完全可以另找代理商！” …… 韩国唯美德公司当然找了新的代理商，而且早在去年就开始找了，国内众多厂商都抢着哭着想要代理。 当时光通击败众多中国同行，代理合同都快签约了，突然发现韩方已经推出《米尔3》（就是《传奇3》）。下了血本的光通，当然不愿代理过时的老游戏，于是经过多方谈判，在承诺提高游戏分成之后，韩方终于把《米尔3》的代理交给光通。 《传奇》官司的终审结果一宣布，业界为之哗然，这特么都不叫抄袭？国产游戏，从此走上山寨之路！ 而光通也趁着这股舆论热潮，顺势宣布自己代理《传奇3》。游戏刚刚开始前期预热宣传，都还没来得及公测，神剑网络科技公司突然发布公告：“敬告花都光通通信发展有限公司，《传奇》为本司独立研发的原创网络游戏，与韩国唯美德公司运营的《米尔的传说2》无关。贵司代理的《米尔的传说3》，请勿使用《传奇3》为游戏名称，更不要误导消费者认为这是《传奇》的续作……神剑网络科技公司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不但如此，神剑网络还把事情闹到审批部门，光通的《传奇3》因为游戏名称被卡住了。 吃相真难看啊！ 自己抄了别人的游戏不说，还跑出来卡人家的续作。 但话又说回来，《传奇》这个p确实是神剑做大的，跟韩国公司有什么关系？ 光通那位杨总的背景也很硬，根本不顾神剑网络发布的公告，继续疯狂宣传预热《传奇3》，甚至还幻想着这个名字能过审。直至四月初，审批部门明确给予回复：“传奇”属于神剑网络科技公司的注册商标和游戏注册名称，在互联网、计算机、游戏、服装、餐饮等领域（都被注册了），其他公司不得再次使用类似商标或名称。 胳膊拧不过大腿，光通只好把游戏更名为《传说3》，听起来一股子的山寨味道。但在宣传方面，依旧拿《传奇》续作当噱头，公然喊出“不一样的传奇”、“全新的传奇”这些口号。 这种宣传当然是可以的，因为“传奇”是一个中文名词。 但是，光通的《传说3》刚刚开始公测，立即被神剑网络告上法庭。因为游戏里的道具，半月、无极、裁决、炼狱、破魂、凌风这些武器名称，都属于神剑网络公司的原创，享有相应的著作权，其游戏里的韩语名称并不是这些。 而光通和韩方为了省事儿，在游戏翻译的时候，直接把神剑公司那套照搬无误。 官司又打起来了，这次是韩方和光通涉嫌抄袭。而且证据确凿，只打了半年官司就结束，韩方被勒令修改游戏中的类似装备名称，并赔偿神剑公司800万元经济损失，以及承担200万元的诉讼费用。 只运营了半年的《传说3》，本来借着《传奇》续作的噱头很火爆，却因为停服修改装备名称而人气大跌——修改部分装备名称而已，韩方居然拖了一个多月，再次开服时黄花菜都凉了，光通对此是欲哭无泪。 熟悉前因后果的网友们，都说宋维扬真牛逼，“贼喊捉贼”那一套玩得真是溜。 其实就算神剑公司不出来干涉，《传说3》或者《传奇3》也会死得很惨。因为光通毫无网游运营经验，游戏里外挂满天飞，一人挂十多个号自动打怪的都有，放眼望去地图里全是机器人，这种游戏能活多久？ …… “老宋，恭喜打赢官司！”小马哥在三月底，专门带着腾讯游戏人员来拜会。 历史上也就这次拜会，只不过小马哥拜见的对象是陈天桥。腾讯的主要赢利点是网络短信业务，但这个领域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于是小马哥就自然而然的盯上网络游戏。但他对此又毫无经验，于是就率队专程拜访陈天桥，希望业界大佬能够指点迷津。 当小马哥说明来历之后，宋维扬笑道：“回头我打个电话，你们可以去蓉城找朱威廉聊聊，还可以向神剑公司的运营团队取经。” “我打算5月份的时候，亲自去ea展会看看，”小马哥突然说，“其实我已经看上了一款韩国网游，叫《凯旋》，虚幻2引擎打造的3d游戏。但我又听你说过，国内市场就需要粗暴简单的网游，我怕这个《凯旋》太复杂了。所以想要听一下你的建议。” 宋维扬说：“游戏要粗暴简单，还是两年前，大家都没什么见识。但现在不同了，已经有一大批人，玩《传奇》砍怪砍得非常无聊。现在做稍微复杂的游戏，又说着是休闲类游戏正是时候。” “也就是说，《凯旋》这种3d网游还是很有前景的？”小马哥吃了个定心丸。 宋维扬道：“但我要提醒你一下，代理韩国网游，最好能拿到源代码。否则ug修复和版本更新会把你拖死，泡菜游戏的ug满天飞，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我试试看，不过恐怕很难拿到。”小马哥苦笑道。 这还得怨宋维扬，本来韩国游戏商就不愿提供源代码，《传奇》是韩方找不到代理商，才在朱威廉给出超高代理分成合同之后，才答应把源代码拿出来的。现在神剑公司山寨别人游戏，而且还打赢了官司，韩国厂商怎么可能还会给源代码？他们怕搞出第二个《传奇》！ 宋维扬说：“先做代理吧，锻炼一下团队，以后还是要自己开发才行。” 小马哥又说：“在运营推广方面，除了市面上那些套路，我打算搞‘玩游戏送qq号’，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牛逼的策略。”宋维扬笑道。 此时申请qq号不但要收费，而且还限制注册数额，你想注册都不一定成功。如果班上那位同学，能够帮其他人申请到qq号，那么他绝对是全班最受欢迎的靓仔。 而历史上，腾讯代理的第一款网游《凯旋》，好多人都是奔着送qq号去玩游戏的。腾讯在宣布这个消息之后，最高时一天有将近20万人报名参加内测，不得不说，掌握着qq这个大杀器，腾讯在推广新产品方面太占便宜了。 可惜，《凯旋》属于韩国网游，ug实在太多了。装备莫名其妙消失，人物莫名其妙消失，数据时不时搞个异常，半年时间就减少90的在线人数。 今年是中国网游市场腾飞的一年，每个月都有新游戏上线，有时候同一个月上线四五款游戏。在《传奇》暴利的巨大刺激下，阿猫阿狗都往这里面蹿，搜狐在张朝扬的决策下，春节之前就推出了《骑士ol》。至此，宋维扬投资的网易、搜狐、金山都有游戏上线，腾讯打算上线，甚至连丁明都想代理一款游戏。 与此同时，《魔兽世界》来了！ 在《魔兽争霸3》发布之后，暴雪正式公开了《魔兽世界》，而之前一直都是秘密开发。 此消息一出，虽然大家都不清楚《魔兽世界》长啥样，更不知道《魔兽世界》什么时候能完成开发，但全世界的游戏厂商都开始一窝蜂的争抢代理权，因为其单机的姊妹游戏《魔兽争霸》太具影响力！ 只中国就有几十家代理商打出了狗脑子，威望迪高层频频来华考察，但就是不说《魔兽世界》打算让谁代理。 在另一个时空，经过层层筛选，最后代理商的范围缩小至九城和光通两家。 光通还是太嫩了，九城暗中联合新加坡电信、搜狐和英特尔，一起组建合资公司拿下《魔兽世界》代理权。结果《魔兽世界》还没开始公测，九城就把搜狐等合作伙伴甩开，自己拿下了独家代理权，吃相不要太难看！ 至于宋维扬的《山海经》，还在辛苦开发当中，而且目前已经耗资已经破亿元，各小组的开发成员加起来有400多人，每个月光是开工资就要用去200多万元。 游戏进度虽然缓慢，但成果非常喜人，祖龙工作室顺利开发出“神剑3d引擎”，这款引擎甚至比《魔兽世界》的引擎更加优秀。当然，也不用显得太骄傲，因为《魔兽》引擎本来就不是当时最先进的，之所以效果那么好，人家牛逼的是美工团队！ 《魔兽世界》那边放出挑选代理商的消息，宋维扬顿时吃了一惊，赶紧让祖龙工作室加快开发速度。 599【全线出击，做一支快乐的搅屎棍】 小马哥被宋维扬留了下来，不但如此，宋维扬还召集了丁三石、张朝扬和雷布斯。 几人坐在时光咖啡厅3号店，宋维扬直奔主题道：“魔兽世界的代理权一定要拿下，这个游戏绝对赚钱，甚至有可能比《传奇》更赚钱。而且，欧美的网游没有韩国那么多低级ug，代理起来也更顺风顺水。” “神剑网络怎么不参与代理权争夺？”雷布斯好奇道。 宋维扬说：“神剑网络正在研发《山海经》，未来是要跟《魔兽世界》打擂台的，总不能把《魔兽》抢过来玩左右互搏吧？那会分散精力的，对两款游戏都不利。” 小马哥说：“事实上，我也很看好魔兽。我还亲自参加了2月底的《魔兽世界》新加坡座谈会，并且顺利通过威望迪的考察，现在合格的代理商只剩下九城、光通、腾讯、奥美和育碧（盛海）五家。但我打算放弃代理竞争，因为威望迪的要价太高了！” “多高？”张朝扬问。 小马哥说：“签约费就要好几百万美元，后期版权费按季度给，每个月至少也是几百万美元。而且，我估计《魔兽世界》的开发经费不够了，居然让我们代理商一次性支付前期研发投资和前期推广费用，这些费用至少也在2000万美元以上。也就是说，后期版权费且不论，签约时给的钱就差不多接近3000万美元，折算成人民币就是2亿多元。” “太贵了吧？”丁三石惊叹。 宋维扬摇头道：“肯定不是一次性支付，否则国内哪家代理公司给得起？” 事实上，小马哥预料得不错，《魔兽世界》确实开发资金紧张。 于是早在2001年9月，暴雪就提前放出了《魔兽世界》的消息，并且开始寻找代理商，试图赚一些签约费来填补资金缺口。随即又在2002年底，暴雪来中国做宣传，当时吸引了上百家中国公司，许多游戏公司甚至是临时注册的，连具体的办公地点都没有。 争夺《魔兽世界》代理权的中国公司，实在鱼龙混杂得太厉害，暴雪不得不提出硬性要求：第一，要有独立电信级机房，骨干网络直接线路；第二，机房内不得放置其他游戏或服务用的服务器；第三，每组服务器由3台gaserver和1台naserver组成。中国地区拟搭建25组服务器，每组服务器支持6000人在线，保证服务器平均70的在线负荷…… 相关要求很多，甚至连服务器的pu等级都有限制，这就导致大量的竞争者自动退出。 太苛刻了！ 花那么多钱建如此高级的机房，万一拿不到代理权怎么办？就算拿下了代理权，谁知道《魔兽世界》哪年能上线？历史上，就连财大气粗的盛大，都因为这些苛刻条件选择退出——当然，盛大退出的原因很复杂，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 到了今年2月中旬，竞争厂商大概剩下10家，2月底就只剩下5家。 就在前几天，暴雪副总裁和威望迪中国区经理一起来到盛海，亲自对这5家中国公司进行筛选。 张朝扬突然说：“如果《魔兽世界》真像老板说得那样能赚大钱，那搜狐是可以参与竞争的，搜狐现在代理的《骑士ol》有点不尽如人意。” 丁三石摇头道：“网易已经运营了两款网游，而且正在开发第三款，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财力去代理新产品。” 雷布斯也说：“金山正在全力开发《剑侠情缘ol》，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闲钱。” 张朝扬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搜狐就当仁不让了。” 小马哥突然提醒：“根据我与威望迪中国区经理的接触，威望迪打算敲竹杠，不管谁拿到代理权都会大出血。” “敲竹杠？”张朝扬有些不明白。 小马哥点头说：“就是敲竹杠。因为中国游戏公司对《魔兽世界》太热情了，近百家公司在争夺，如果你是卖家会怎么想？” “坐地起价！”雷布斯说。 “不仅仅是坐地起价那么简单，”小马哥苦笑道，“在数次谈判的过程中，威望迪的态度有着明显变化。刚开始还说一些实质性内容，后来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要求都不提，只说要对哪些公司继续考察。今天考察这家，明天考察那家，逼得咱们自己不断提价。腾讯去年底的时候，签约费给100万美元，答应投资200万美元前期开发费用，都被列为重点考察厂商。到了今年初，腾讯不得不把签约费提高到200万美元，其他费用也大幅提升，但威望迪的态度却越来越暧昧。” 丁三石笑道：“这是要把中国代理商当凯子啊。” 小马哥说：“所以我才说，想要拿下《魔兽》代理权，抛开后续版权费用不说，其他资金至少就要2亿人民币。而且大家看着吧，威望迪还会晾咱们中国厂商几个月，不谈判只考察，逼着中国公司给出一个天价。” 而威望迪的做法，比小马哥说的更不要脸！ 中国厂商给出的代理费报价越来越高，威望迪都还觉得可以再榨一下油水，竟然想要一女二嫁、一货两卖，把中国分为南北两大区域，交给两家不同的公司来代理运营。这个方案提出之后，引起中国公司的强烈反对，没有一个愿意接茬。 威望迪只好又拿出第二套方案，把游戏的技术支持和市场运作分离。把技术支持平台，交给擅长技术的运营商打理；再把市场运作，交给擅长渠道推广的运营商打理；而威望迪再注册一家合资公司，用来衔接沟通技术和市场两块。 还是一货两卖，直接打破了行业规矩，当时盛大本来就举棋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退出的。 游戏业界为之哗然，把这称为“不平等条约”，把愿意合作的运营商称为“叛徒”，甚至几大公司还扬言要“清理门户”。而且当时《魔兽》的代理费，因为威望迪的养蛊策略，被炒得实在太高了，差不多相当于中国网游市场份额的10！ 一款游戏的代理费，居然占到整个中国市场份额的10，运营商们不跳起来骂娘才怪。 当然，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因为威望迪一货两卖，代理费最终降下来不少，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分期支付。最终，九城合纵连横又出卖队友，以“叛徒”的身份成功拿到独家代理权。 “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宋维扬说。 张朝扬道：“搜狐可以试试。” 宋维扬道：“搜狐一家肯定没那个实力，把搜狗也算上吧，反正丁明也想做网游。搜狐和搜狗合资成立一家游戏公司，嗯，名字就叫‘搜派畅游’。记住，不管威望迪的要求有多离谱，都可以选择跟进，关键时候跳反压价就是。” “可以。”张朝扬选择同意，因为搜狗的资金流非常健康，闲钱比已经上市的搜狐还多。 宋维扬的用心非常险恶，他让搜狐和搜狗联手竞标，无非就是要充当搅屎棍。以威望迪的尿性，只要还存在多家竞争者，就会一直往下拖，价钱越拖越高。当时拖得中国厂商误以为威望迪要自己运营游戏的地步，因为大家都看不到威望迪的真诚，感觉威望迪是把所有公司都当猴耍。 宋维扬就是让搜狐、搜狗下场捣乱，越拖得久就越有意思，最好拖到《山海经》提前上线才爽呢。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宋维扬都不吃亏。 搜狐、搜狗如果拿下代理权，那么《魔兽世界》就由自家公司运营；如果拿不下代理权，那就把《魔兽世界》在中国的上线日期拖到天荒地老。为此甚至可以虚报高价，让威望迪以为有利可图，在正式签约之前又压价反悔，等到九城等公司想要接盘时，再跳出来说可以继续谈，之前反悔只不过是因为内部意见不统一。 威望迪都可以搞得那么恶心，为什么咱不能反恶心一拨？ 甚至，宋维扬还对其他几位说：“网易、金山、腾讯都可以参与进来，把代理费使劲的往上拉，做出一副非代理不可的样子。咱们几家公司联手把水搅浑，让威望迪以为代理费可以谈到好几亿元，拖他个一年半载再说。” 丁三石顿时乐了：“老宋，你是在给自家的《山海经》争取时间吧？” “就是这个意思，”宋维扬笑道，“你们几家竞争《魔兽》代理权的所有费用，都可以由神剑网络来出，就当是积累一下各自的谈判经验。” “老宋，你太坏了！”雷布斯眯眼笑道。 张朝扬有些头晕：“那搜狐和搜狗竞争代理权，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宋维扬说，“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判断失误过？《魔兽世界》肯定赚钱，搜狐和搜狗能争到就是真的，争不到就是假的。就算争不到，也要让争到的公司大出血！” 另一个时空，据九城提交的上市申请书显示，九城在四年间为《魔兽世界》支付了7400多万美元。但前期费用只花了1000多万美元，其他全都是分期支付的，比代理费炒得最高时便宜了将近一半——威望迪贪得无厌，吓跑了太多运营商，并没有在最高点的时候敲定代理权。 如果宋维扬旗下的网络公司都加入竞争行列，说不定能把前期代理费用炒到3000万美元以上，直接让威望迪那边丧失理智，让《魔兽世界》晚个大半年登陆中国！ 事实上，不但是中国地区，就连美国本土那边，《魔兽世界》都因为暴雪招标负责人离职，以及威望迪的贪得无厌嘴脸，而生生推迟好几个月才开始内测。 600【演戏演全套】 由于宋维扬的搅屎棍计划，腾讯不再像原时空那样，主动退出《魔兽世界》代理权的竞争。反而新建了一个大型机房，全部按照威望迪的要求采购硬件设备，然后请威望迪的招标团队过来考察——其实机房是给腾讯游戏平台，以及即将代理的3D网游《凯旋》准备的。 随即网易和金山高调宣布，他们也想要代理《魔兽世界》。 搜狐和搜狗干脆直接合资组建“搜派畅游”，丁明自称是《魔兽争霸》的死忠粉，他要不顾一切的拿下《魔兽世界》中国代理权。 这几家公司都是IT界大鳄，竟然齐刷刷的看好《魔兽》。此消息传出，瞬间在业内引起轩然大波，光通、奥美和九城吓得连忙提高报价，签约费直接被炒到500万美元。至于育碧（盛海）则自动退出，这家公司刚刚代理了《无尽的任务》，恶评如潮，在线人数天天暴跌，元气大伤之下根本没钱竞争。 有IT界的专家跳出来批评：“去年中国网游市场的总体规模才10亿人民币，现在诸多公司对《魔兽世界》的争抢，属于无序的恶性竞争。签约费500万美元是什么概念？这只是签约费，不是代理费！一款游戏的代理合同签约费，竟然占到了总体市场规模的4%！滑天下之大稽！据悉，威望迪还要求参与竞争的代理公司，为《魔兽世界》提供前期开发费用。用我们中国公司的钱，去赞助美国游戏的开发，再付给天价的签约费，仅仅是为了拿到代理权，而后续还有大量的版权费或分成费用。这是网络游戏行业的买办行为，必将扰乱中国网游市场的健康发展……” 那些没实力去竞争代理权的公司，也一窝蜂跑来跟着起哄，疯狂嘲讽谩骂参与竞争的公司，疯狂诋毁威望迪坐地起价的行为。 面对汹汹舆论，威望迪不但不害怕，反而变得异常兴奋。这周派人考察网易，下周派人考察金山，再下周又去考察搜派畅游，而且考察之后也不表态，不说好，不说坏，甚至不展开正式谈判，然后下个月继续到处考察。 越是如此，参与竞争的公司就越慌，迫不及待的提高报价，这就让威望迪更加有恃无恐。反正《魔兽世界》还没开始内测，那就继续慢慢考察呗，完全可以把中国公司当成狗来遛。 至于神剑网络科技公司则愈发低调，除了《传奇》的相关信息，其他一切都保持缄默。明明“神剑3D引擎”早就开发完成了，却有内部人员故意泄露消息，说“神剑引擎”的研发差强人意，目前正在回炉重造当中，《山海经》的项目进度可能要延迟一年时间。 紧接着，神剑公司的市场总监接受记者采访，明确表示：“专门为《山海经》打造的3D引擎确实遇到困难，神剑网络正在确定新的游戏产品。目前，公司已经组建了第三个工作室，名叫‘泡泡工作室’，全力开发一款名为‘泡泡堂’的休闲小游戏。同时公司也在寻求代理游戏产品，《魔兽世界》也纳入了考察范围，神剑网络或许会加入《魔兽》的代理权竞争。” 随后又有内部人员披露，宋维扬在公司大发雷霆，勒令神剑网络不得蹚浑水。甚至这位知情者还说，宋维扬对网易、金山、腾讯等公司的自相残杀非常不满，因为这些公司他都有大量的股权。 金山立即做出回应：“我们不再参与《魔兽》代理权竞争，我们要研发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游戏！” 这个情况很快被业内人士充分解读，都认为雷布斯顶不住宋维扬的压力。然后，国家把网游引擎开发纳入863计划，金山携其半成品自研引擎，成为该计划的首批重点扶持对象…… 搜狐和搜狗合资的“搜派畅游”，也明显变得不那么积极了，似乎同样受到了宋维扬的强行干预。 但腾讯和网易却在疯狂竞争，一次次抬高报价。外界对此普遍理解为：“腾讯试图摆脱大股东宋维扬的控制，而丁三石也跟宋维扬矛盾重重。特别是网易，丁三石一直都绝对控股，个人占股比例超过50%，丁三石是不用理睬宋维扬的。” 终于，面对这种激烈的竞争，威望迪突然抛出“南北市场”方案，一货两卖，想把《魔兽世界》的代理权划江而治。光通、九城和奥美齐呼“妈卖批”，然后变得更加热情，开始接受威望迪提出的赞助前期开发费用的无理要求。 与此同时，非典大爆发了！ 中国网游行业似乎陷入了寒冬，因为据IDC数据显示，中国50%以上的玩家是在网吧玩游戏。而国内调查机构的数据更吓人，70%的中国玩家都是在网吧玩游戏。现在许多大城市的网吧都被勒令歇业了，各公司的游戏在线人数锐减。 于是乎，所有竞争《魔兽世界》代理权的公司都开始叫苦，联合起来抵制破坏规矩的“南北市场”方案。 其实中国网游市场没有陷入寒冬，在线人数虽然降低了，但玩家的平均在线时间却在增加，而且直接增加了一倍有余！许多玩家把平时出门的时间，都花在了玩游戏上面，甚至家长都不干预了，只要孩子别出去乱跑就行，沉迷游戏总好过染上非典吧。 甚至一些从不玩游戏的白领阶层都入坑了，他们白天要冒着风险继续上班，回家之后就一直泡在网上打发时间，不可避免的会被网友拉去打游戏。 就拿《传奇》来说，以前的在线高峰期是晚上8点到11点，现在从下午6点开始就处于高峰期。 《传奇》还顺势推出“非典防治宣传活动”，请来医学专家帮助制作游戏问答内容。游戏里的每座城市都有新的NPPC那里参与答题，内容全是非典的防治知识。只要玩家答对了全部题目，就能随即抽取一件装备做奖励，答错了也会给出正确的答案。 “老板，我想请假回家看看。”沈思突然说。 宋维扬问：“怎么了？” 沈思忧心忡忡道：“我不是给父母买了套房子吗？前段时间他们刚搬过去，小区里就出现了疑似非典病例，现在整个小区都被隔离了。我就不该给他们买房子的，要买也该晚一点装修，都是我害了他们！” “你给他们打电话了吗？”宋维扬问。 沈思说：“打过了，他们说暂时没事。但现在小区里只能进不能出，就连买菜都不方便，政府专门派人把菜运进小区。我得回去看看，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宋维扬安慰道：“先别着急。你看过非典防治宣传小册子吧？一般这种疑似病例，都是先观察治疗几天，排除非典疫情之后就会解除隔离。你先在盛海等几天，随时跟家里保持联系，等消息确定了再说。而且你回去也没用啊，你又不是医生，只能陪他们一起担风险。”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放心不下！”沈思已经六神无主，甚至连眼眶都红了，非典实在太吓人。 宋维扬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说：“乖，听我的，我陪你聊一会儿。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需要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601【敞开心扉】 宋维扬起身把半开的窗户全部打开，据说经常开窗通风，能够提高室内空气志刚，避免产生适宜病毒传播的环境，可以有效达到预防传染病的目的。 所以前些天，站在窗口抬眼望去，小区里家家户户都开着窗。 但这两天许多人又把窗户关上了，因为网上传播着一个世卫组织的调查报告：港城淘大花园e座大爆发，300多人遭感染。具体情况是部分单元u型聚水器未能发挥隔气作用，污水渠排气管出现泄漏，而通风天井的风闸效应又造成空气难以横向流通，开窗的房间由此被灌入带病毒的空气，世卫组织推测有害气体泄漏和通风不良是造成这次疫情大爆发的主要原因。 于是看到这则消息的老百姓就不淡定了，到底是该开窗通风呢，还是该把门窗紧闭？ 有专家建议，一般家庭每天通风换气3—4次，每次持续5—10分钟即可。 “这天气挺闷的。”宋维扬解开领口的扣子，他已经被热得额头冒出细汗。但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如履薄冰，既不敢长时间开空调，也不敢一直对着风扇吹，因为患上普通感冒都会被隔离观察。 沈思把风扇开大了一档，对宋维扬说：“太热了也不行，你先坐下吹吹风吧。” 宋维扬靠在沙发上半躺着，说道：“今天的报纸你也看了，迄今为止，盛海的输入性病人（即外来病患）已经增长到6例，输入性疑似病例增长到12例。机场和火车站都是高危区域，指不定就撞上病人了。你要是现在回老家，不小心在机场感染病毒，岂不是把病毒带回你父母的家里？” “嗯，你说得对。”沈思点头道。 现在时光咖啡厅已经全部歇业，林卓韵也被宋维扬关在家里办公，不准她再去杂志社上班。风险最大的是豆豆，每天都要去学校上课，宋维扬怕豆豆出意外，于是全程都派了专车接送。 这绝非小心过渡，而是盛海有可能即将迎来疫情爆发期——很多人这么猜测。 盛海目前的6例输入性病人，其中4例是在最近一周发现的。他们通过飞机和火车等交通工具来到盛海，在酒店、餐厅、写字楼、住宅小区，以及诸多公共场所逗留过，因身体不适去药店买药，吓得药店的店员赶紧报警送医院。 这四位患者逗留过的地方，全都遭到严格排查。其中一人，甚至去过宋维扬所住的隔壁小区，那个小区现在被暂时隔离，正在对小区居民进行体温测量等检查措施。 “相信我，很快就过去了。你老家也不是什么疫区，比盛海这边安全得多，你现在跑回去反而有风险。”宋维扬说。 沈思之前属于关心则乱，她是个聪明人，基本上已经被宋维扬说服了。见宋维扬正潇洒的“葛优躺”着，忍不住问：“老板，我好像从没见你因为什么事情慌乱过。你是天生乐观主义，还是内心强大能够永远保持镇定？” “我不是乐观主义者，也不是悲观主义者，我属于理性现实主义者，”宋维扬笑道，“乐观容易松懈失算，悲观容易紧张消极。如果一切都面对现实，反而能更加高效的解决问题，这是做事做人应有的态度。 沈思说：“我一直认为自己很理性，但现在才发现，我只是没有遇到特殊情况。之前我真的是慌了，跟父母通电话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宋维扬笑道：“这很好啊，说明你有情有义不冷血。” 沈思学着宋维扬来个“葛优躺”，她望着天花板说：“老板，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太大了，见仁见智，我无法回答。”宋维扬道。 沈思自从做了宋维扬的私人助理之后，一直谨小慎微，只谈工作相关的事情，尽量不聊私人话题。她似乎被刺激到了，今天突然打开话匣子：“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告诉我，人应该有梦想，应该给自己制定目标。我读小学就开始练排球，女排姑娘是我的偶像，我当时的目标是在体校脱颖而出，然后打进市队、省队、国家队，在奥运会拿金牌为国争光。” 宋维扬笑着说：“很有志气。” “坐井观天而已，”沈思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读的是业余体校，我小学还没毕业，那家体校就关门了。我以为自己天赋异禀，结果到了初中才发现，初中排球校队都有比我更优秀的。然后我就改变了奋斗目标，我决定努力学习，一定要考上清华北大！” 宋维扬乐道：“我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甚至还因为到底该选清华还是北大而苦恼。” 沈思抿嘴一笑：“那你比我更厉害。我是上高中以后，才知道原来清华北大是两所不同的大学，之前我一直以为中国有所学校叫‘清华北大’。” “哈哈！”宋维扬忍不住笑起来。 沈思耸耸肩：“初中课程对我来说很简单，顺利考进了我们那里的重点高中。进入高中之后我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是有智力差别的，无论我怎么努力学习，都只能在学校考个偏上的成绩。我有个高中同桌，是男生，特别调皮贪玩。除了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我就没见过他自己做练习题，也没见他买过什么辅导资料。但他次次都是年级第一，我随时随地都在练题，却只能考年级前80名，运气好才能考进年级前50。你说气不气人？” “这有什么好气的？”宋维扬说，“你去中科大和人大的少年班走一趟，那才叫气人呢，一个个都十三四岁就读大学了。” “是啊，有的人就是那么优秀，”沈思摇头苦笑，“我那个高中同桌，只听老师朗诵了一遍《滕王阁序》，然后他又自己默读了一遍，居然就能一字不漏的全文背诵下来。他从来不课后背英语单词，都是上课前的课间十分钟，或者是利用早读的时间记单词，然后认真听课、做好课后作业，他每次英语考试就能接近满分。当然，他英语口语和听力不如我，这是我整个高中时代最自豪的事情。” 宋维扬说：“你努力了，自然就会有回报。” 沈思说：“我就是那么想的，于是我更加努力，到高三时已经能偶尔考进年级前20了。谁知道还是遇到倒霉事情，高考那几天我都在痛经，稀里糊涂的就读了盛海大学。” 宋维扬道：“但你运气很不错啊，大学还没毕业，你的学校就升级成211了。” “不是我自己考上的211，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沈思把双臂枕在脑后，胸前立即挺得老高，她说，“我当时经常对自己说，你不是最聪明的，但你可以是最勤奋的。我积极参加排球校队，积极参加学生会，还成了入党积极分子，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我甚至考虑过出国深造，悄悄恶补英语，还学了简单的计算机课程。可惜我家庭条件一般，拿不到国外的全额奖学金，有出国的机会也只能放弃。当时我就想，不但每个人有差别，每个人的父母也有差别。” “这很正常。”宋维扬说。 沈思笑道：“但我不怨我的父母，他们很关心我，我是独生子女，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尽量给我最好的。不过我还是感觉很憋屈，我是有机会出国的，就因为我没钱只能放弃掉。于是我就想，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我一定要很成功，一定要很有钱，以后我的孩子就不会因为钱而错失机会。” “现在你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宋维扬笑着说，“你如果在我这里辞职不干，国内很多公司会抢着要你，甚至直接当高管都有可能。” “那是托你的福，宰相门前七品官，宋老板的私人助理，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好几等，”沈思换个姿势朝向宋维扬，表情严肃道，“但是来了，我突然就发现，什么功成名就、什么高人一等，在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不仅是我父母的小区被隔离，还有金牛资本的一位同事。他上周还给我发过文件，前天突然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被确诊为病人，甚至连在哪里染上的病都不知道。老板，你说我们整天忙碌都是为了什么？” 宋维扬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给你放半个月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或许吧。”沈思其实是想辞职的。 私人助理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生活上的，一种是工作上的，而沈思属于混合型。 神州科技、喜丰公司和金牛资本，都给宋维扬配了董事长助理和工作秘书，沈思不用负责太具体的工作事务。但宋维扬的工作秘书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联系沈思，董事长助理权限之外的事务，也会通过沈思进行沟通转达。 其他宋维扬投资参股的一系列公司，都有专门的董事代表负责，但总有事情要跟沈思沟通。甚至在某种时候，沈思可以直接代表宋维扬，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还不是沈思的全部工作，其他乱七八糟的单位机构或个人，联系宋维扬都要通过沈思才行。 宋维扬的日常行程安排，也是沈思在负责。即便买机票跑腿这种事情，也是沈思亲自打电话订机票，因为必须保证宋维扬的行程机密。 林林总总的事情算下来，沈思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是10小时以上，有时候甚至可以达到15小时。她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甚至连朋友都不联系了，说话做事也要特别注意影响，生怕会弄巧成拙影响到宋维扬。几年时间下来，沈思心里其实是很压抑的，现在因为，堆积已久的负面情绪突然就有爆发的征兆。 当然，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收获肯定也很多。 沈思现在的年薪是50万元，年底还要发三个月奖金，这相当于国内很多大公司的高管待遇。而且以她掌握的各种内幕信息和人脉关系，就算不泄密，如果跳槽到其他公司，也能带去大量的商业资源，分分钟可以给她开到年薪百万。 一个211大学的本科生，几年时间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嫉妒。 宋维扬想了想说：“我再给你配一个助理，一些跑腿的琐碎事务，你交给助理去办就行了。” “我就是助理，给助理配助理？”沈思忍不住想笑。 宋维扬说：“你是高级助理嘛。” 其实，沈思已经算管理着一个团队了，比如宋维扬在各公司的工作秘书，实质上就一直是她在具体管理。不但要从工作秘书那里接收汇总信息，还会经常给工作秘书分派任务，如果宋维扬某天去哪家公司视察，也会提前让工作秘书安排接待问题。 面对着宋维扬脸上的笑容，沈思怎么也说不出辞职的话。这个老板近乎是完美的，对她非常信任器重，脾气也不古怪，同时还教会她很多技能和道理。用知遇之恩来形容，丝毫不过分，宋维扬更是她人生和事业的导师，她现在的一切成就都是宋维扬给的。 沈思对宋维扬的感官印象，全都是正面的，这位无所不能的神奇老板，让她发自内心的尊敬、仰慕和感激。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宋维扬现在破产了，沈思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相信宋维扬还会东山再起，同时也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 就像史育柱手下那个小姑娘，毕业一年就因业绩突出，直接被史育柱调到总部重点培养，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做生意、怎么管理公司。小姑娘直接把史育柱当成父兄，从此一辈子跟着，甚至在史育柱破产的时候，不但打了几年白工，还从家里弄钱过来帮忙。 至于宋维扬脚踏两只船什么的，沈思刚开始还有些腹诽，现在已经觉得很正常了。老板这么优秀的男人，在法定妻子之外还有个红颜知己，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按下刚刚生出的辞职念头，沈思甚至因此感到羞愧，觉得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背叛，她笑着说：“老板，不用给我放假，我只是有些胡思乱想了。助理也不需要，虽然只是些琐碎事务，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助理还是要给你配的，”宋维扬说，“另外你休息两天，好好补个觉。” 沈思沉默片刻，突然问：“老板，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我？刚毕业时我什么都不懂，你就把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处理，你不怕我把事情搞砸，又或者不怕我收钱泄密吗？” 宋维扬笑道：“因为你值得信任啊，我看人一向很准。” 沈思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开心的笑道：“是啊，老板的眼光特别厉害。” 602【独栋别墅】 沈思终究还是一天都没休息，即便宋维扬给她放了假，但她的手机也总是响个不停。并非一直有来电，而是短信提示音，每当收到电子邮件，就会有手机短信提示——这个业务两年前就开通了，极大方便了商务人士。 沈思在工作上不是孤家寡人，她管理着一整个秘书和助理团队。如果算上董事长助理这种高级职务，宋维扬的秘书和助理早就超过10人，这些人随时可能给沈思打电话，她必须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甚至，她的两部工作手机直接预存了三年话费，就是怕哪天忘了去缴费。 躺在沙发上，沈思非常麻利的拿起掌上电脑，快速浏览邮件并给予回复，又拿出小本本记下关键内容。她怕电子产品出问题，比如突然故障之类的，所以重要信息都会用纸笔再记一下。 刚才收到的那封邮件，主要内容是：“由于疫情愈发严重，‘中国饮料工业协会成立十周年庆典暨中国饮料节系列活动’推迟，具体开展日期正在讨论当中，敬请宋维扬先生见谅！” 中国饮料工业协会，是国家批准的一级协会，理事长、常务理事长和秘书长都由官方任命。 宋维扬现在是协会的副理事长，娃哈哈的宗老板等人也是副理事长，而且这个协会有好几十个副理事长。副理事长平时除了开会啥都不管，但真正遇到问题就有用，可以直接向国家中轻食品管理中心反映情况。 事实上，当初农夫山泉破坏行规乱打广告，最终就是由中国饮料工业协会来内部协调解决的——农夫山泉的老总也是副理事长。 宋维扬一般不去开会，甚至杨信都懒得亲自出面，每次都是派专员去出席例行会议。但今年是协会成立十周年，还要举办中国饮料节，宋维扬作为行业头面人物，必须去参加开幕式并致辞，否则就是在打官方直管机构的脸。 现在好了，不用去了，活动因为而无限期推迟。 处理好这份电子邮件，沈思没休息几分钟，手机短信提示音又响了。她只好再次拿出掌上电脑，点开邮件一看，却是临州那边发来的，内容跟前面一封差不多：阿里巴巴‘淘宝网新闻发布会’取消，宋维扬不用去帮忙站台了。 就在前一天，阿里巴巴一个员工从花都出差回来，突然发烧被送进医院，超过500个阿里员工被隔离。写字楼其他公司的员工得知消息后，纷纷带着电话机、传真机、电脑跑路，把办公机器都带回家里继续工作。 阿里巴巴在临州再度家喻户晓，因为这家公司把带到了临州，直至结束隔离很长一段时间，阿里员工还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不要命的——隔壁公司因为此事损失惨重，有员工直接冲进阿里巴巴砸东西泄愤。 那几天，来自全世界的客户打来电话，发现接电话的有可能是小孩，也有可能是老人，他们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好，阿里巴巴。” 因为阿里巴巴已经空无一人了，所有员工都只能在家里办公，客户来电被自动转接到员工家里。5月8号政府解除对阿里巴巴的隔离，5月10号员工被要求回公司上班，这一天是早就定好的淘宝网上线日期。 后来，马小云把5月10日定为“阿里日”，目的是为了牢记的磨难，感谢员工家属与阿里共渡难关。 “来了，真是清闲啊。”沈思不禁感慨。 但沈思突然发现自己闲不住，无事可做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她主动拿起电话，跟宋维扬在金牛资本、喜丰公司和神州科技的工作秘书打电话，详细询问各种相关事宜，又代表宋维扬安抚这些秘书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健康。 紧接着，沈思又跟宋维扬参与投资的各公司代表联系，甚至连美国谷歌那边都打了电话。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沈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沈思终于发觉，自己竟然喜欢上那种忙碌。宋维扬所有的工作秘书都归她管，再通过这些秘书掌握公司基本情况，其他宋维扬参股的公司，也有代表每个月向她汇报情况。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的称呼她“沈小姐”，听她代表宋维扬发号施令。甚至在日常沟通当中，一些政府高官的秘书都对她客气无比。 沈思随时带着三个手机，一个是私人手机，另外两个是工作手机。私人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沈思发现是陌生号码，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父母那边出事了，连忙接通：“喂，你好，我是沈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沈小姐，您好，我叫肖晴，来自喜丰公司行政部。我即将调来担任您的助手，等疫情稍微缓解，就会立即飞去盛海。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的，现在就可以下命令。另外，我会把我的电子邮件、sn账号、qq号等联系方式，以短信形式发送到您的手机。请查收之后回复ok。” “好的。”沈思又跟对方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很快肖晴的短信就来了，还附带了一封电邮，内容是她的个人简历。 从证件照片来看，这个肖晴不是很漂亮，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她的学历也不是很高，大专毕业，已经入职两年，一直负责普通的行政工作。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亮点，大概就是这女孩的父母都是容平本地公务员，知根知底，家世清白。 沈思没来由的咂咂嘴，拿起电话联系中介，帮未来的助手租一套房子。她自己在盛海也是租房子住，而且租在跟宋维扬同一个小区，楼上就是宋维扬和几个保镖的房间。 这只是盛海的一个中档小区，治安还算不错，因为隔壁不远就有个公安分局，再走一站路还是区委大院。 沈思特别羡慕林卓韵，有一个优秀的老公就不说了，而且还对她百依百顺。以中国首富的财力，怎么也该住独栋别墅，偏偏顺着老婆居住在普通小区里面。听说老板的新房子已经完成装修了，用的都是高端材料，甲醛含量不高，估计最迟年底就会搬过去，到时候沈思也要跟着搬家。 跟中介联系好几套房子，等肖晴过来自己去挑房，沈思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她从小到大都不进厨房的，父母让她以学习为重，如此自然厨艺堪忧，平时一个人吃饭都随便凑合。 期间，沈思不敢打电话叫外卖，随便泡了一桶方便面，然后就打开电脑玩《传奇》。其实她不喜欢玩游戏，甚至觉得这东西玩物丧志，但有时候老板会玩《传奇》，沈思有空了也跟着偷偷玩。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什么事情都在模仿宋维扬。 玩了一整年《传奇》，沈思的号才23级，但点卡已经用了十几张。可见她是多么休闲佛系的玩家，经常登录之后把人物挂在安全区，然后就开始处理工作事务。偶尔她也出城打打怪，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欣赏风景，而且装备佩戴也以漂亮为主，根本就不看物品属性。 一手托着泡面，一手操作着鼠标，突然手机短信又来了。等沈思处理好新邮件，电脑已经成为黑白屏，一个野怪正在蹂躏她的尸体。 “叮咚，叮咚！” 沈思小跑着来到门后，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通过猫眼观察外边。见到是宋维扬，她顿时心头一喜，开门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宋维扬拎着个保温桶：“让你这段时间上楼吃饭，你偏不肯，我就只好亲自把饭菜提下来了。昨天看你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好几个方便面桶，你就不怕营养不良啊？” “我以前都喊外卖的，这段时间不方便。”沈思笑着说。 “去拿筷子！”宋维扬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 沈思小跑着去厨房，回来时见宋维扬正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操作游戏角色。 “你也玩游戏？”宋维扬笑问。 “偶尔玩玩，不怎么会。”沈思顿时满脸通红，因为她的游戏人物名称叫“老板是个大笨蛋”。 宋维扬一边打游戏一边说：“助手给你物色好了，挺懂事的一个小姑娘，以前是我嫂子娘家的邻居，可以说是我嫂子看着长大的。她没啥别的本事，连容平本地的大学都没考上，但胜在做事勤快，而且嘴巴特别严。” 沈思捧起饭碗说：“她已经跟我联系过了，我还帮她找了几套房子，等她过来就可以挑一套租下来。” “房子不用租，”宋维扬砍着野怪说，“我在汤臣高尔夫买了套独栋别墅，等过了就搬进去。三层的花园别墅，装修好的二手房，原主人一天都没住过。等搬到别墅以后，我和卓韵住三楼，你跟几个保镖住二楼。还要再请几个煮饭、清扫的阿姨，她们住在一楼。对了，还给你留了一个书房。” “老板，你怎么突然想着换房子？”沈思问。 宋维扬解释说：“住高层小区不太方便，人多眼杂，我早就想搬了。一来是卓韵坚持住高层，二来是豆豆读书方便。搬去汤臣高尔夫之后，豆豆高三恐怕只能住校了，那地方距离复旦附中比较远。这次的，让我下定决心住独栋，卓韵也被我说服了。” 沈思道：“刚装修好的新房就空着？” “空着呗，反正也不亏，一天没住已经升值10多万了。”宋维扬笑道。 沈思刨着饭菜，没话找话：“独栋别墅很贵吧？” 宋维扬点头道：“嗯，两年前交付的房子，又是豪华装修一天没住过，总价1680万，算下来单价3万3左右。听中介说，这房子挂出来已经快一年了，原业主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板，生意做得不是很顺，想要卖房周转一下，否则价钱肯定更高。房子我也没去看过，但看了几张图片觉得还不错。” “房子在哪个区？”沈思问。 宋维扬说：“浦东。” 沈思笑道：“那老板娘平时上班可不近啊。” “还行吧，”宋维扬突然摔鼠标，郁闷道，“靠，这都什么人啊，20多级的小号也杀，真他妈有病！” 沈思喷着饭碗咯咯直笑，却是一个41级的法师路过，顺手把宋维扬给劈死了，然后把宋维扬刚才打的野怪招来做宝宝。 而大名鼎鼎的中国首富，居然在游戏里跟人对喷起来—— “傻逼啊你！” “杀的就是傻逼！” “垃圾！” “垃圾被我杀了！” “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 “我是你爸爸！” “诶，儿子真乖，再叫一声。” “你麻痹的！” “你妈螺旋爆炸升天！” “……” 603【众志成城】 在短时间内，对中国的经济造成了强烈冲击，神州科技和喜丰公司的营业额在4—5月份有明显下滑。 但在这种趋势当中，喜丰纯净水、方便面和非常可乐却销量暴涨。 喜丰纯净水和方便面之所以畅销，是因为市民恐慌抢购物资，在个别大城市，这些东西都在短时间内销售一空。这个现象在京城表现得尤为明显，大米、面粉、油盐、酱醋……全都在抢购范围之内，各大商场的货架都是空荡荡的。有记者采访一对买了6000多元粮油的老夫妇，对方回答说：“我们打算几个月不出门了。”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供销体系短时间内崩溃，京城紧急调来几千吨粮食，诸多著名的日用品厂商全力配合，145万商贸工作者24小时在岗，终于抵挡住了4月24日那场最大的抢购风潮。记者当时问：“假如老百姓继续这样抢购，京城还能顶住几天？”官方回应：“三天。”记者又问：“结果呢？”官方回答：“只抢了30个小时。” 货架上的商品越空，老百姓就越恐慌，就越是要抢购。而当他们发现货架上始终有东西在卖，心里立即就踏实了，抢购风潮也自然而然平息。 换成别的某些国家，可能疫情还没让社会崩溃，抢购风潮就已经先让社会秩序混乱了。 至于非常可乐突然畅销，说起来让人特别无语。只因非常可乐的配方当中，有甘草、白芍等中药成分，莫名其妙就有很多人买来当药喝，其受欢迎程度已经快赶上绿豆了。 及至6月初，各地疫情明显得到控制，人们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但疫情带来的恐慌依旧还在持续。 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一短短感人肺腑的英雄故事，在疫情当中涌现出来。无数医护工作者，当得起白衣天使的称号，他们真的是在用生命来诠释医生和护士这两个职业。 当然，官方在宣传英雄事迹的同时，也非常坦白的进行反思。比如官方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就非常坦诚的公布：“京城现有注册医生3万2千多人，护士3万4千多人，但熟悉呼吸科医疗的医生和护士不到3000人，只占总数的43，而整个京城没有一家真正治疗呼吸传染病的专门医院。” 这种情况的大背景，是几千年来人类与传染病的斗争，到当代已经取得可喜成就，人们称之为“第一次卫生革命”。全世界的医学家都把主要精力，投向了研究心血管病、癌症等多发病症，只要能成功遏制这些疾病，就能迎来“第二次卫生革命”。大型传染病的防治工作，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被忽视了。 于是，小汤山医院诞生了。 京城建委临时召集六大集团部署，六大集团在晚上接到建设指令，黎明时分就带着农民工抵达工地。没有预算，没有合同，没来得及谈工钱，甚至最初连建筑图纸都没有，反正一到现场就开始做平整土地等前期工作。 4000个农民工兄弟，别说食物了，就连饮用水都没准备，一来就足足干了一天一夜。等到又有3000个农民工支援过来，他们才直接躺在杂草地里休息。后来上头紧急调来4500床被子，通知去领，竟然没人动，因为工期太紧——带头干活的和干活的，一直都在工作，到后面连坐都不敢坐了。用他们的原话来说：“一坐就睡，但你没时间睡。” 有个叫赵志刚的建筑工人，凌晨3点干完活，抱着一床被子想找地方睡觉。天上还下着雨，到处黑乎乎的，他一头掉进用来铺设管道的坑道，居然就这么在坑道里睡着了。若不是被埋管道的工人发现，赵志刚肯定会被推土机活埋。 只用了七天七夜，一座拥有近千床位、满足呼吸道传染病治疗要求的现代化医院，就这样在京城的荒郊野外拔地而起，全京城的病患都被安全转移过来，全国最顶尖的呼吸道传染病专家汇集到这里攻坚。 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到了6月份，高考提前来临了。 为什么说提前？因为以前都是七月高考，从今年起开始挪到六月份举行。 考生们随即一片哀嚎，特别是数学。貌似全国数学卷遭到泄露，临时启用备用卷，能考90分的都属于成绩优异——被誉为高考强省的苏省，这年数学平均分只有68分。 （老王想起高中班主任，他刚好带完一届高三，开口闭口都是“陈x”怎么样。因为“陈x”是他带出的学生，全省理科状元，数学137分，这分数能把那届考生吓尿。但老王的这位学长对记者说：“这次高考我也有败笔，数学只考了137，可以说大失水准。”） 暑假期间，宋维扬带着全家去长白山避暑，那边没有疫情，顺便还可以带豆豆去散心。 豆豆这两个月过得也不轻松，每天都要带体温表去学校，在家测好了体温还要让家长签字，否则连校门都别想进去。她妈妈林婉姿被困在京城不敢乱走，每天早晚打一个电话过来，母女俩的关系倒是因此融洽了许多。 还没有完全过去，网上的中西医之争居然就闹起来了。 因为在抗击的中后期，“中西医结合”被大力推广，就连中科院都说：“西医配合‘中西医结合疗法’，可以有效改善呼吸急促、干咳、气短、乏力等主要临床症状。”而中医专家甚至写成了论文，结论是：“中西医结合治疗研究组，比单纯的西医治疗研究组，呼吸急促症状持续时间少2天，干咳症状持续时间少2天，气短症状持续时间少1天……” 引起争论的恰巧是这篇论文，宋维扬的专业必修统计学，他都能看出统计的采样有问题，“中医黑”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事实上，由于市民大肆抢购板蓝根、绿豆，期间还流行“醋蒸”等偏方，已经引起了很多人对中医的不满。再加上卫生部又表扬了“中西医结合疗法”对抗击的贡献，于是某些人就义愤填膺，觉得中医是在全程混功劳，抢了西医的风头。 问题是领导们又不傻，从刚开始的完全无视中医，到后来突然调集大量顶级中医专家会诊，还特别向世界卫生组织做推荐，肯定是因为有效果才这样做啊！ 这个争论将一直持续好多年，作为抗击大功臣的钟院士，被“中医黑”和“中医粉”们拿来当笔战工具，双方都在扭曲事实。后来钟院士说：“从到禽流感，这十几年来，我从中医药的治疗效果中得到很多启发……但我不赞成‘中西医结合’的说法，因为中西医都有自身的特色，目前最该做的是‘中西医并进’及‘中西医互补’。” “中医黑”们立即断章取义，说钟院士否定中西医结合，也否定了中医，中医肯定是没卵用的。 而“中医粉”们也是只看新闻标题的，明明在钟院士的原话里边，已经肯定了中医药对和禽流感的治疗效果，甚至认为中医和西医应该并进。但他们却集体视而不见，反而认为钟院士否定中医，还有人在网上对钟院士进行人身攻击。 只能说，记者带得一手好节奏，因为他们给出的新闻标题是：钟院士反对中西医结合！ 宋维扬看着网上那些战得火热的帖子，只感觉沙雕太多，大部分都不顾事实直接开喷。黑中医的和粉中医的都是如此，前者把中医贬得一无是处，后者把中医捧得包治百病，看这样的帖子只会浪费时间。 604【我的邻居都是猛人】 肖晴稍微有些偏胖，西瓜头型的短发，经常穿牛仔裤配T恤，天冷了就是一身运动装，从性格来讲就是个假小子。她来盛海的时候，正好赶上宋维扬从长白山回来，拎着包包一起住进汤臣高尔夫别墅。 沈思跟着宋维扬在美国见识过比弗利山庄，进了汤臣高尔夫倒不是太惊讶。她全程用挑剔的眼神观察肖晴，这位助理给她的初步印象还不错——虽然肖晴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但一直都默默坐在车上，没有发出任何不该有的声音。 汤臣高尔夫是盛海第一代豪宅代表作，目前已经完成七期，第八期将在10月初开盘。一路之隔就是张江高科技园，旁边不远还有东郊宾馆，并且紧邻着内环高架。小区里还有一座72杆国际锦标级高尔夫球场，两所国际级豪华会所，以及世界级的标准温水游泳池。 牌照“沪A·Z8888”的悍马行驶在最前方，宋维扬亲自驾驶那辆宝蓝色特斯拉概念跑车，后面是林卓韵用来代步的普通桑塔纳，再后面就是用来搬家的几辆卡车。 几乎是在驶入别墅区的瞬间，搬家车队就引起了保安和业主的注意，甚至物业经理亲自跑来跟他们接洽。没办法，全盛海人民都知道，这辆悍马是中国首富宋维扬的座驾。 “沪A·Z8888”虽然看似不如“沪A·88888”牛逼，但懂行的人都明白，Z字头代表着第一批盛海私家车，现在早就已经不发这种牌照了！直到前年，“沪A·Z”打头的车牌才被允许转让，不管后面几位数字是多少，随便一块就得10万元起步。而尾号但凡有点意义的“沪A·Z”，轻轻松松就能卖出上百万高价，甚至几百万也有人肯接手。 目前，蓝牌“沪A·88888”的车主是另一位宋老板，其公司专做母婴用品。如果让这位宋老板跟宋维扬交换牌照，抛开可以跟宋维扬打交道不说，纯以车牌而论，对方也绝对一百个乐意。 “叭叭！” 搬家车队刚在宋维扬的别墅门口停下，突然一辆奔驰就从前方驶来，刘永航从驾驶室探出脑袋，笑道：“宋老弟，你不声不响就搬来汤臣高尔夫，也不跟哥哥我说一声啊。” “本来打算晚上找你喝茶的。”宋维扬笑着说。 刘永航下车跟宋维扬握手，又跟林卓韵寒暄两句，便一起走进别墅院子里。他瞅了瞅房子的外观，说道：“这边是500多平的房型吧？” 宋维扬点头道：“将近600平。” 刘永航开玩笑道：“老弟啊，这不符合你的身份，怎么也该弄套大一点的。” “将就住呗，”宋维扬说，“买得太急，想挑大房子，就只能等10月份第八期开盘了。” 刘永航也是住在这个小区，他那套独栋别墅，室内面积足有1200多平，比宋维扬的别墅大了一倍有余。而且当初买得特别便宜，每平单价才1万出头，现在已经翻了一番了。 宋维扬现在这套别墅，虽说室内面积才500多平，但室外的花园面积就有500平，还自带两个地下车库和一个地面车库。 保镖帮着工人一起搬东西，宋维扬开门走进客厅，顿时被里面的装潢闪花了眼。原房主当初肯定是不差钱的，专门请来港城的设计师负责打造，装修材料也是用最顶级产品，可惜金黄色装饰实在太多！ 说白了，一水儿的土豪金，活脱脱暴发户风格。 “这怎么跟五星级酒店差不多？”林卓韵忍不住吐槽。 客厅足足有七米挑高，二楼的挑高处不算面积，打开那金色的水晶大吊灯，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金光闪闪当中。宋维扬差点被亮瞎24K氪金狗眼，笑着说：“适应了就好，以前的房主品味很别致。” 林卓韵很想说重新装修，但考虑到成本，她又有些舍不得。 宋维扬笑道：“还有两个月，第八期就开盘了，到时候买套大点的，我们按自己的心意来装修。” 林卓韵道：“我觉得这里挺好。” 地底还有几间地下室，同样不算面积，林卓韵带着工人把杂物都搬下去。 由于一楼的客厅实在太大，再加上又有饭厅和厨房，所以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这些都是留给清洁和煮饭阿姨们住，每间房住两个阿姨绰绰有余。 二楼则有三个卧室，四个男保镖住主卧，两个女保镖住次卧。沈思和肖晴暂时只能挤在一间房里，还有个大衣帽间可以改成她们的办公书房。 三楼又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一间当宋维扬和林卓韵的卧室，一间当他们的书房，小六子的儿童房间居然省不出来。 500多平说起来很宽敞，但厕所就有好几个，上面两层都有不止一个衣帽间，分割下来就显得空间不够。 太挤了，必须再换一套更大的！ 其他人都去挑房间安置行李了，宋维扬坐在客厅跟刘永航聊天：“刘二哥的铝电生意做得怎么样？” “还算比较顺利，没受什么非典的影响。”刘永航道。 宋维扬问：“中铝集团没有出来阻挠吗？” 刘永航摇头苦笑：“何止阻挠，简直是全方位打压。对方神通广大，先是卡我们的贷款，全国没有一家银行愿意贷钱给我们，幸好我们自己把初期投资筹得差不多了。接着又给地方政府施压，但地方上才不甩他们。为了打通各种障碍，我拉上了黄河铝业、美国的杰德金属、港城的先锋投资公司，民企、地方国企、美资和港资四方联合，终于让中铝集团想拦都拦不住。” “那就好。”宋维扬点头道。 刘永航刚刚建立起来的铝电企业，他本人的东方希望占股51%，金牛会成员加起来占股10%，黄河铝业占股20%，美资和港资公司各占9%和10%。项目总投资膨胀到60亿元，先期投入就得20多亿。 如此巨大的项目，即便刘永航选择低调，一些专业报刊也开始报道，并直接称呼刘永航为“氧化铝垄断的终结者”。 刘永航感慨道：“央企还是厉害啊，连设计院都能施压。我在东北找了个设计院，又在西南找了个设计院，两家单位全部违约停工，项目设计我还得从国外找人。不过咱们的项目前景很可观，现在全国一窝蜂上马电解铝，都需要氧化铝做原材料。氧化铝的价钱，光是去年就涨了7次，涨幅高达100%。今年又连续涨了5次，半年来涨幅已经快接近180%。我们选择做氧化铝，等于是全国的电解铝企业都在等着咱们供货，投产之后根本就不愁销路。” 宋维扬笑道：“就等着躺着数钱呗。” 又聊了几句，刘永航说：“对了，既然你搬来汤臣高尔夫，那今晚就去小区里的会所耍耍，我约几个邻居介绍你认识一下。” “都有谁啊？”宋维扬问。 刘永航道：“平安的马总，新恒德的郁总，如家的沈总，新理益的刘总，雨润的祝总……他们都住在这个小区，平时会约出来打打高尔夫球，打完球就到会所里休息一下。挺方便的，耍的地方都在小区里，随便走几步就到了。” “那可以去见见。”宋维扬笑着说。 平安的马总就不用多说了，中国平安嘛，谁还能不知道？ 新恒德的郁总是做地产生意的，就在今年非典期间，他成功收购了盛海希尔顿酒店，一时间变得全国闻名。再过三年，他甚至花费10亿美金，买断了临州绕城高速的经营权。 至于如家的那位沈总，此时他的连锁酒店业务还没开遍全国，但他的携程网却在互联网行业非常有名。而且此人有10年的国外投行从业经验，在富豪圈子里很受欢迎，因为他可以帮忙拉来海外投资——再过几年，他甚至跟美国红杉资本联手创立红杉（中国）。 而新理益的刘总，这位也是个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他初中毕业就在家里做皮包出售（70年代），因为感觉生意不好做，于是花600块钱去考驾照（80年代），成为一名光荣的出租车司机。两年后，他就跟哥哥凑钱买了两辆车，把车甩给别人开，自己当老板抽水，然后又筹钱开百货商店。 这些都是原始积累，刘总的人生转折是倒卖国库券和股票。当时连正规的证券交易所都没有，都是企业自己发股票自己卖，刘总以每股100元的价格买来某商城的股票，一年后每股价格被炒到1万元，他花1万多元买来的股票就这样变成100万。接下来又是倒卖92股票认购证，一年时间赚到200倍利润！然后又是327国债案，当时好多人翻车，刘总不但躲过一劫，还‘空翻多’小赚了一笔。 现在，刘总已经是一家上市药企的董事长，大名鼎鼎的爱使股份也是他在控股。 还有那位雨润的祝总，跟宋维扬一样，都是做罐头起家的，不过祝总做的是肉类罐头。他现在已经转行搞房地产，这两年都登上了胡润百富榜，排名一直在50位左右，明年就会登上苏省首富宝座。 除了这些，小区里还有不少名人和富豪，今年胡润百富榜前百位的就有近10个。 小区里藏龙卧虎啊！ 605【高尔夫球】 豆豆很可怜的，她也住三楼，但已经没卧室了，只能住在楼顶的大衣帽间，面积大概有14平米的样子。衣帽间里的东西都扔进地下室，再买来写字桌、衣柜和床铺用品，她也不怎么讲究，反正除了学习就是玩电脑。 搬来当晚，宋维扬没有跟刘永航一起去会所，而是待在自己家里吃饭。就在院子里搭起烧烤架，把助理、保镖和带孩子的阿姨都叫来，大家一起共同庆祝乔迁新居。 烧烤晚宴刚刚开始，物业经理亲自带人过来，甚至把票据和印章都带在身上“欢迎宋老板及全家入住汤臣高尔夫，鄙人是这边的物业经理张毅，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在居住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宋老板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保证随叫随到！” 宋维扬收起名片，笑问“物业经理亲自上门，你们的服务都这么周到？” 物业经理说“我们的宗旨，就是让业主住得舒心满意。宋老板是这里最特殊、最尊贵的业主，我们当然要让宋老板感到特别满意。物业费、水电气费什么的，我们都可以上门收取，保证不让宋老板费心。如果宋先生要办理小区高尔夫会所和游泳馆的会员卡，我也可以帮忙代为办理。小区内的任何服务项目，只要宋老板打个电话，我一定会帮您办得妥妥当当。” “有心了。”宋维扬点头道。 物业经理热情道“如果宋老板嫌日常缴费太繁琐，小区里任何产生费用的服务，宋老板和宋太太只需签字即可，我们每年的年底再统一收取。” “都行，”宋维扬随口问道，“第八期什么时候能交房？” 物业经理道“第八期10月份开盘，交房日期最迟明年底或后年初。” “太久了，”宋维扬说，“现在这套房子挺挤的，我看小区里很多别墅都没装修，有没有大套的现房愿意出售？” 物业经理说“确实有许多业主，买房之后一直空着。原则上，我是不能主动给业主打电话，问他们是否要卖房的，毕竟我只是物业经理。但既然是宋老板提出来，那我一定尽力帮您询问。宋老板想买多大的房子？” “你们这里最大的有多大？”宋维扬问。 “将近1400平米。”物业经理说。 宋维扬道“那行，就这种房型吧。” 就在此时，豆豆突然端着盘子过来“叔叔，鸡翅烤好了，我亲手烤的，你快尝一下！” 烤得似乎有点过火，鸡翅尖都焦黑了，宋维扬咬了一口，点头道“嗯，味道不错，继续努力。” “那我再去烤一盘。”豆豆得到鼓励，立即变得更加积极。 物业经理拿出各种票据和手续，请宋维扬在上面签字，暂时不用给钱，年底一并结算即可，就连高尔夫会所和游泳馆的会员卡都瞬间办好了。 第二天大清早，阴有多云，风也不大。 在经常高温酷热的夏季盛海，这种天气特别适合打高尔夫球，刘永航很早就散着步过来串门了。他跟林卓韵打了个招呼，然后笑道“走，宋老弟，咱们先去打几杆。” “走吧。”宋维扬刚吃过早餐，正好出去消消食。 高尔夫球场在小区的中央，所有房子都是围绕着球场而建。那辆特斯拉跑车就没怎么开过，以后完全可以开着在小区里溜达。反正是电动的，不会对小区空气造成污染，而且引擎噪音也非常小，不会吵到其他住户。 宋维扬把特斯拉从车库里开出来，拍着副驾驶座位说“上车！” “你这车挺漂亮的。”刘永航坐进来说。 两人驱车直奔高尔夫会所，由于是两座跑车，保镖们直接被宋维扬扔在家里休息。 前进大概几百米的样子，宋维扬突然看到有栋别墅在装修，而且外面搭着脚手架直接在砌墙。他顿时无语道“这特么是违建吧？物业就不管管？” “怎么管？”刘永航也是很无奈，“物业和保安只能劝阻，但得看人家听不听劝。” 宋维扬说“看来小区业主们的素质也不是很高啊。” 刘永航说“这两年住进来的暴发户越来越多，明明有钱可以买更大的户型，偏要贪小便宜到处违章搭建。” 这小区最出名的违建户，是一个来自晋省的煤老板，直接把室内面积扩大了一倍。小区其他业主实在看不下去了，找物业也没办法，那就打电话找城管，结果城管被这位煤老板用刀子吓跑，再也不敢回来管闲事儿。 可惜啊，御翠园、檀宫、八间房这些别墅区都还没开盘，汤臣一品什么的影子都见不着，目前盛海也就汤臣高尔夫相对比较高端了。 驱车来到高尔夫会所的停车场，宋维扬刚把车挺稳，一辆94款的奥迪a8也驶过来。 “沈总，早啊！”刘永航下车挥手道。 沈南朋关好车门过来，跟刘永航寒暄两句，又主动跟宋维扬握手“宋先生，你好！非常高兴能做邻居。” 刘永航介绍说“我昨天跟小区里的几位老板打电话，沈总得知宋老弟也搬来了，他专程从特区那边连夜飞回来。” 宋维扬笑道“沈总太客气了！” 沈南朋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宋维扬的跑车，那类似“t”字母的车标实在陌生，忍不住问“听说宋先生自己造了一款电动跑车，就是眼前这辆吗？” “就是这辆，特斯拉，”宋维扬道，“要不要上手试试？” 或许是出于套近乎，或许是出于好奇心，沈南朋笑道“那我就唐突了，亲身体验一下宋先生的座驾。” 就当是为自家的跑车做宣传，宋维扬非常有耐心，亲自在副驾驶讲解基本操作。 沈南朋把跑车开出会所，围绕着高尔夫球场转了一圈，颇为兴奋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开电动车，感觉特别棒，几乎听不到引擎声，开起来也非常顺手。” “环保，安静。”宋维扬说。 沈南朋的奥迪a8是1994年推出的第一代，去年就已经停产了，确实显得有点过时。他问道“正好我也想买辆新车，这车什么价钱？” 宋维扬道“我这辆处于初代版本，特斯拉现在已经推出第二代，电子自动起降车门，外型也更加拉风，售价600万人民币。如果车子出现故障，只需一个电话，有专人坐飞机过来维修。” “那我改天就去试车。”沈南朋立即应下来。 沈南朋跟本土发家的老板们不一样，本科读的是上交，还是上交学生会主席，随后便去哥伦比亚大学和耶鲁大学留学，在纽约和港城的投资银行干了八年，先后任职于美国汉华银行、雷曼兄弟证券和花旗银行，又担任德意志银行的董事兼中国市场主管。接下来投身互联网行业，一手创立了携程网，整个人的思想都是偏西化、偏新锐的，特别容易接受电动跑车这种新玩意儿。 当然，沈南朋主动试车，又打算买一辆特斯拉，肯定跟宋维扬这个首富有关系。只要买来一辆特斯拉，那他既是宋维扬的客户，又跟宋维扬是特斯拉车友，瞬间就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宋维扬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但也乐于顺水推舟，多交一个朋友不是坏事，多卖一辆跑车更值得高兴。 到目前为止，特斯拉的总销量还不到30辆，其中将近一半是宋维扬的学生和朋友买的，另一半也是跟风他这个首富而买的。只有少数几个车主，属于追求新奇的富二代或年轻富豪，他们买特斯拉纯属标新立异。 制约特斯拉销量的主要原因，除了充电困难之外，还有就是保养特别费劲。要么把车开回原厂，要么打电话让厂家上门，更换重要零件还得从海外购买，因为许多零配件在中国搞不到。 亏出屎了，特斯拉跑车的研发设计费用，只能依靠卖电动自行车补回来！ 好在国家已经上马新能源车项目，特斯拉在年初的时候，顺利拿到轿车生产牌照。不但卖车的时候有退税优惠，进口相关零配件时也有关税减免，反正国家是支持民营电动汽车企业发展的。 另外还要感谢李苏褔打破僵局，吉利拿到轿车生产牌照之后，全国立即涌现出许多民营车企。以前不是没人想自己生产轿车，而是根本拿不到许可证，只能像李苏褔那样生产“黑车”。 吉利对中国汽车行业最大的贡献，就是让民营轿车生产许可证变得更好拿了，你可以称其为“盗火者”，也可以称其为“先驱者”。特斯拉电动跑车的生产许可证，能够拿得那么顺利，也多亏了李苏褔在前面开路。 可惜售后是硬伤，特斯拉在十年之内都别想做大。 联想电脑为什么一枝独秀？就是因为联想售后牛逼，在全国拥有非常完善的售后网点，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神州电脑正在奋起直追，目前在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已经构建起了售后网络，二三线城市正在布局建设当中。一旦四五线城市也布局完成，那神州品牌就牛逼了，绝对能实现跨越式的狂飙突进。 神州售后网络之所以建设得那么慢，是因为没有采用外包的方式，而是选择自己一家家店面铺过去。 说白了，神州专卖店！ 店里有卖神州的各种产品，复读机、掌上电脑、p3、u盘、移动硬盘、手机、电脑……每个城市的专卖店，都配有仓库（兼营维修服务）。现在全国已经开设了78家专门店，配有45个仓库兼维修点——专卖店以加盟形式为主，仓库兼维修点是自营的，这是为了避免维修人员坐地起价、坑害客户。 沈南朋把车开回高尔夫会所，刘永航已经在跟其他人打球了。 平安的马总目前不在盛海，新恒德的郁总、新理益的刘总和雨润的祝总却在，几人正在球场打得不亦乐乎。 宋维扬和沈南朋一起要了辆球车，各自挑了个球童跟随，不多时便在球场上看到刘永航等人。 沈南朋的球童是个年轻姑娘，不说特别漂亮，但也五官清秀。有的高尔夫球场特别扯淡，只招聘女性做球童，葫芦里卖什么药是明摆着的，从球童变成富豪小三的不止一个两个。宋维扬不想多事，直接选了个男球童，问了下名字叫孟小平。 在前往球场的路上，宋维扬随口问“你当球童多少年了？” “五年。”孟小平说。 “那么长时间？你年纪也不大吧。”宋维扬说。 孟小平道“我高中毕业就在高尔夫球场打工，汤臣这边招球童，我第一时间就报名了。现在我是b级球童，明年就去考a级，多半也是能考上的。” “那不错啊，a级相当于职业球童了。”宋维扬笑道。 孟小平腼腆笑道“职业球童我不奢望，能赚钱糊口就行了。” 两人之间聊天是必然的，除非随身带着女伴，否则去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交流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球童。人家随时随地都跟在身边，不但帮你拎包拿东西，还会建议你采用什么方案击球，许多高尔夫爱好者都有固定的球童，其亲密程度甚至不亚于自己的司机。 宋维扬拍拍球车的座位“这车是汽动的？” “是烧汽油的。”孟小平道。 “怎么不用电动球车？”宋维扬问。 孟小平说“球场采购过一批电动车，但不怎么好用，而且电池的消耗量很大。每辆球场必须连续跑4个小时以上，如果中途换车的话，客户会非常不高兴，电动车有时候跑着跑着就熄火了。” 正在跟女球童聊天的沈南朋，突然扭头笑着说“宋老板不愧是首富，什么时候都在琢磨生意呢。电动高尔夫车，在国外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但如果是稍微坡道比较多的球场，一般还是会选择汽动高尔夫车。这个行当的生意不好做，一般球场也不缺钱，肯定会优先选择国外品牌。” “我就随便问问。”宋维扬笑道。 沈南朋对司机说“就在前面停下吧，他们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 606【抓鸟了】 朋友之间玩玩而已，不用搞得那么正规，所以宋维扬他们打的是比洞赛。就是大家对着同一个洞打，直到把球打进洞为止，谁打的杆数少就是谁获胜。如果打完一个洞还要继续，那么就以累积的胜负洞数来裁定成绩。 雨润的老总祝逸才笑道“宋老板是新人，第一杆让他来打，大家说怎么样？” “对对对，宋老板先来一杆。”新理益的老总刘毅谦起哄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维扬笑着拿出1号木（开球杆）。 宋维扬的球技显然不过关，直接把球打出球道落在障碍区，甚至差点就打进了坑爹的长草区。 好在有人比他更惨，新恒德的老总郁国象就很悲剧。这位泼墨门男主角手起杆落，高尔夫球借着风势飞出将近300码，正好落在长草区的边缘地带。由于昨晚下了暴雨，长草区的草变得又长又湿，下一杆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我来！”沈南朋面对两个菜鸟，瞬间自信心爆棚。他确实球技要好些，只飞出球道一小段距离，可惜运气不是很好，高尔夫球居然落进了水坑里。 事实证明，这帮子老板虽然爱打高尔夫，但都勉强比刚上手的新人好些，球出杆后落在哪里完全随缘。 打第二杆的时候，刘永航的球离洞最远，按规则应该他先上。 趁着刘永航击球的时候，孟小平开始给宋维扬出谋划策。球童不止是拎包拿水的，如果击球者是中世纪骑士，那么球童就相当于骑士扈从；如果说击球者是赛车手，那么球童就相当于领航员。 孟小平沿途观察情况之后，跑回来说“老板，现在距离球洞大概有240码的距离，风向西南，风力有点强。你前方80码的范围内都是障碍区，稳妥起见，可以用中短铁（球杆）击球，把球打回球道之内，下一杆再试图上果岭。当然，你也可以挑战一下，直接用3号木（球杆）功果岭，但这样的难度非常大，即便是职业球员都不一定成功。” “那就赌一把呗。”宋维扬笑道。 在宋维扬准备击球的时候，孟小平又说“老板，打这种球，你的姿势有点不对。双手再往下放一点，重心放在前侧身体，挥杆的轨迹不要太陡。今天突然风大，球打太高完全掌控不了。” 宋维扬虽然以前也打过很多次高尔夫，但完全属于门外汉，自然是老老实实听球童指挥。 “刷！” 一杆挥出，高尔夫球飞出的轨迹明显偏了，而且用力过大、击球太高。但妙就妙在此刻有风，被西南风那么一吹，高尔夫球居然偏偏斜斜的落到果岭上。 “好球！”众人齐声喝彩。 这绝不是什么拍马屁，而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属于绝世好球，放在职业赛场也颇为难得。 他们现在打的是500码的5杆洞，听字面意思，似乎一般5杆就能打进。但真正打起来，新手有可能需要100杆才能打进，即便是资深爱好者，运气好也需要打10竿以上，10竿以内的都是走了狗屎运。 宋维扬刚才这个球，如果用打麻将来形容，相当于开局就直接听牌——两杆进洞才算天胡，换成职业球员也属于走狗屎运。 “宋老板，你是高手啊！”沈南朋竖起大拇指说。 宋维扬抱拳笑道“运气，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郁国象摇头苦笑。他第二杆也没能把球打出长草区，那片草都快淹没他的小腿肚了，一杆打出去，大半的力道都落在草上，竟然只把球打出不足10码远的距离。 祝逸才搓着手说“看我的。” 他也想学宋维扬攻果岭，煞有介事的摆出专业姿势，还把球击出了旋转弧度，这样落地的时候就不会滚得太远。可惜祝逸才用力过猛，高尔夫球直接从果岭上空飞过，球旋得再好也都白瞎了。 第三杆的时候，宋维扬排最后击球。 在果岭上是可以擦球的，孟小平小心翼翼的做好标记，然后仔细的把球面水渍擦干净。 “宋老板，争取直接抓鹰！”所有人都围过来，而且显得异常兴奋。 那场面，就像一群钓友去钓鱼，突然水里有大家伙咬钩，其他人全跑过来加油助威。胜负已经变得无所谓，他们在这里打一年，也可能碰不到一个老鹰球。 孟小平也非常激动，他当然希望宋维扬能打进，一般情况下客人打进老鹰球，那肯定是要加倍给小费的。但他还是建议道“老板，一般上果岭之后，职业球员也是两推进洞，直接进洞属于运气好。你这一杆千万要稳住，尽量把球打到靠近球洞，即便这杆不能进，也要为下一杆做铺垫。” 宋维扬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他放松心情吐了口气，然后用球杆轻轻一推。 “唉！” “老鹰飞了！” 众人齐声叹息，都觉得有些失望，就差那么一点点，球擦着洞口滚过去了。 沈南朋说“我们先停下来，让宋老板继续打。老鹰球没进，打个小鸟球也是好的。” “对对对。”祝逸才连忙附和。 恭敬不如从命，宋维扬继续推杆，这次终于无惊无险的打进去。 “真的是小鸟球！” “宋老板牛逼，第一次跟你打球就差点抓鹰。” “宋老板运气真好，要不我们换三杆洞试试，说不定宋老板能来个信天翁（一杆进洞）。” “小鸟球千载难逢，宋老板今天必须请客！” “……” 剩下的球也不打了，借着小鸟球的由头，大家跑去会所嗨皮，顺便把球童们的小费一并给了。 先是喝茶聊天，接着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过后，刘毅谦突然问“宋老板对艺术品收藏感不感兴趣？” 刘永航哈哈大笑“你又在拉人一起搞收藏啊。” “就你那文凭，跟我差不多，你懂什么叫艺术品吗？”郁国象打趣道。 刘毅谦以前是开出租的，郁国象混得更low，以前是蹬三轮的，两人的学历都不怎么高。 刘毅谦笑道“我不懂艺术品，但我懂人啊。反正我又不捡漏，只在拍卖行买东西，哪件艺术品最有价值，只看现场有几个是托，有几个真心想买就知道了。” 宋维扬忍不住想笑，上辈子他就知道刘毅谦，这位在收藏界可是鼎鼎大名。 这么说吧，单论搞收藏花掉的钱，刘毅谦可以称得上中国第一收藏家。308亿买王羲之《平安帖》，5037万买苏轼《功甫贴》，169亿买《十八应真图卷》，1084亿买《侧卧的果女》，28亿买成化斗彩鸡缸杯……这么说吧，自2009年之后，他每年至少花10亿收藏艺术品。人傻不傻不知道，但肯定钱多！ 特别是苏轼《功甫帖》，被故宫专家说是开门假的东西，苏富比拍卖行还因此起诉故宫专家，这玩意儿到最后都没搞清楚真假。 而花那么多钱搞艺术品收藏的刘毅谦，自己都承认他没有任何鉴赏力，反正指着最贵的买就行了。他说“我是开出租车起家的，懂得察言观色，自认为看人很准。有托的拍品就是水货，有人真抢的就是精品，好多人疯抢的就是绝品。” 这位老兄花28亿买成化斗彩鸡缸杯，交接过程当中，居然直接用鸡缸杯泡茶喝，当时引起国内舆论的一片热议。 不可避免的，宋维扬被刘毅谦拖去欣赏他的藏品。 刘毅谦指着墙壁上的画，得意道“这是吴湖帆先生的精绝之作，仿佛12开《如此多娇图》，当时的股价是120万—180万。有个叫张宗宪的收藏家志在必得，结果愣是被我用200多万的天价抢了，张宗宪气得从此不再买吴湖帆先生的作品。” “什么时候的事？”宋维扬问。 “97年，”刘毅谦笑道，“我有个朋友叫董国强，是匡时国际拍卖行的董事长，他当时说我200多万买画是疯了，这画顶天了能值180万。但我又不差那几十万，能多花几十万买下来，我为什么不买呢？” 宋维扬乐道“很好，有钱，任性！” 刘毅谦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搞收藏是为了赚钱，就跟炒股票一样。但渐渐就上瘾了，现在我只买不卖，我要做的是收藏家，不是艺术品商人。宋老板要是喜欢，我随时欢迎你来参观我的藏品，这种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才有意思。” “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搞收藏？”宋维扬问。 刘毅谦回忆说“大概是93年的时候吧，我当时还以炒股为生。有次我去京城收购一家国企的内部职工股，恰好遇到京城嘉德拍卖行的首次艺术品拍卖会。当时宣传搞得好大，我躺在宾馆里看报纸，看到拍卖会的宣传广告。我觉得这玩意儿挺新鲜，就跑去看了，还花200块钱买了本拍品图册。图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我只听说过郭沫若和李可染，然后我就把他们的作品买下来了。当时一共花了18万，现在至少涨到了100万以上，亏没亏本还真的很难说。” 1993年的18万和2003年的100万，对于商人而言，哪个更值钱确实很难说。 参观完这位老兄的藏品，刘毅谦说道“宋老板，下次有好东西拍卖，咱们可以一起过去，联手把精品全都吃下来！” “我有空就去。”宋维扬笑道。 跟这些富豪打交道挺有意思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至少玩高尔夫球时宋维扬特别愉快。 。 607【喜丰集团】 林卓韵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居住环境，每天下班之后，必然去小区的健身中心锻炼。她前段时间刚给孩子断奶，现在正好做产后恢复，迫不及待的想把肚子上的赘肉甩掉。 两位女保镖特别喜欢陪林卓韵去健身房，因为那里有沙袋和拳靶，还有一个标准拳击擂台，可以任由她们活动拳脚。 说起保镖，四个男保镖估计是嫌住一起太急，两两轮值的间隙，处于休息状态的都选择出去住。特别是洪伟国和另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保镖，休假时他们自然要回家陪老婆孩子，这倒让房子显得宽敞了许多。 昨天打高尔夫球的时候，沈南朋还嘲笑宋维扬太怕死，居然让几个保镖住到别墅里来。 宋维扬确实怕死，21世纪初的头几年，社会治安依旧不是很好。2001年曾掀起一次“新世纪严打”，老家容平那边似乎比较滞后，在02年初才开始严打行动，仅是枪支就缴获50多把，各类管制刀具缴获数千件，打掉大小恶性团伙30多个。 一个偏远地级市的严打行动，就有如此大的战果，可想而知整体治安有多恶劣。正因如此，在2001年严打一波之后，到2004年又开始全国性严打。 即便是汤臣高尔夫这种高档别墅区，这几年也有小偷入室行窃的案件发生。偷东西无所谓，宋维扬不在乎那点财物，但若是小偷突然脑抽要杀人，中国首富莫名其妙就这样死了多扯淡。 “老板，今年上半年的饮料市场分析报告已经出炉了，是中国饮料工业协会的数据，”沈思抱着笔记本电脑问，“你需要过目一下吗？” “看看吧。”宋维扬说。 这份报告的分析非常全面，首先是概述整体市场，上半年全国饮料总产值874亿元（因而减少），产品销售收入1126亿元（同比大幅增加），销售利润83亿元。全国从事饮料生产的企业有1000多家，但称得上集团企业的却只有10多家，而且这10多家大型饮料企业，已经占据了超过60的市场份额，中小型企业只能在夹缝当中生存。 其次，报告又分析了不同的饮料类型，今年变化最大的就是水饮料。 最开始的时候，喜丰、娃哈哈的纯净水，以及当搬运工的农夫山泉，终端售价在2元到25元之间。这几年一直不断降价，直至今年2月份，农夫山泉突然降价到1元，喜丰和娃哈哈赶紧跟着一起降价，把各种地方中小型水企逼得活不下去。许多地方水企干脆直接放弃瓶装水市场，开始全力发展桶装水业务，借着本地产销优势艰难存活。 喜丰、娃哈哈和农夫山泉敢大幅降价的原因，主要是已经完成了全国性的水厂布局，这就使得运输成本降到最低点。而且生产线也完成了更新换代，灌装、包装成本随即大幅下降，对那些中小型水企形成价格碾压态势。 以前让人2块钱买瓶纯净水，很多消费者是会犹豫的，还不如多给几毛钱买可乐呢。现在纯净水、矿泉水、山泉水纷纷降到1元一瓶，顿时就刺激得市场火爆。再加上带来的饮用水畅销，三大品牌的水产品，竟然全面超过了各自的其他饮料品种。 不管是喜丰、娃哈哈，还是养生堂，水饮料销量都在成本增长，毫无悬念的成为公司第一大盈利点！三家企业旗下的产品，加起来已经占据438的水饮料市场份额，单论瓶装水甚至占了超过65的份额。 今年饮料市场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冰茶领域再起硝烟。 首先是雀巢、太古、可口可乐三家强强联手，推出了“雀巢清爽茶”。产品发布会那天，不但请来洋鬼子当主持人，还请来一群美艳洋模特，搔首弄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天就有300多家经销商寻求合作，把这种茶饮料铺遍全国，而且消费者的反应也非常强烈，半年时间就吃下了将近10的市场份额。 事实上，可口可乐一直想进军中国茶饮料市场，五年前推出“天与地”，被喜丰冰茶怼得很快停产。两年前又推出“岚风”，但依旧销量有限，人们已经习惯了喜丰的茶饮料。去年还搞出什么“阳光果茶”，小火了一把，但后劲明显不足。 不死心的可口可乐，终于拉来太古和雀巢，去年快速完成生产线建设，仅今年上半年，就投入1亿元用于生产和宣传。这个产品本来该叫“雀巢冰爽茶”，可惜“冰爽”已经被喜丰注册来生产汽水（又被俗称为“喜丰雪碧”），那就只能改名叫“雀巢清爽茶”了。 而一直不温不火的康师傅冰茶，也跟随可口可乐发力。康师傅直接投资3000万美金，用于建造二期工厂，将其大陆茶饮料产能提高一倍，随即便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统一和娃哈哈哪里还坐得住，纷纷扩大冰茶产能，然后搞各种宣传促销。 这种情况非常扯淡，就像另一个时空林依轮卖辣酱火了，阿猫阿狗都跳出来做辣酱品牌，直接把行业老大“老干妈”打得进入懵逼状态。 现在也同样如此，前面说的那些企业疯狂进军茶饮料市场，瞬间吸引无数同行的眼球。被法国达能收购的乐百氏，卖啤酒的青啤集团，卖饮用水的农夫山泉……好多公司一股脑儿的开始做茶饮料，把市场杀得天昏地暗。 面对诸多同行的逼宫，喜丰冰茶系列销量迅速下滑，都已经快被赶下龙头宝座了。 杨信紧急召集茶饮料事业部开会，又跟市场营销部门反复讨论，再与宋维扬电话商量，最终决定邀请弯弯小天王周杰棍做代言。这相当于改变了喜丰冰茶的市场定位，把主要目标客户瞄准追求时尚的年轻人，相应的还要更换全新包装。 但很遗憾，由于的缘故，周杰棍同学不敢来大陆拍广告。一直拖到了6月份，广告片才由弯弯的导演拍好，拿到大陆进行后期制作，而早就商量好的明星宣传活动也只能延期。 好在虽然冰茶被打个措不及手，喜丰的奶茶却异军突起。由宋维扬亲自策划并命名的“香飘飘”奶茶，经过几年时间的深耕发育，在今年春节期间终于爆发式增长，成为无数年轻女性的时尚首选。 除此之外，今年的果蔬饮料市场也战得火热。 在这个领域，以前的四大天王分别是：东汇源（果汁）、西喜丰（鲜橙多）、南椰树（椰汁）、北露露（杏仁露）。 今年完全被搞成了一锅粥，统一和康师傅疯狂搅局，娃哈哈选择全面跟进，达能旗下的乐百氏也杀进来。另外由于中国加入to，进口水果和果汁的关税下降，日韩、欧美和东南亚的果蔬饮料也跑来凑热闹，彻底形成了八方混战的局面。 喜丰今年面临的形势很严峻，幸好红罐健力宝大卖、香飘飘异军突起、纯净水销售额暴涨、非常可乐依旧坚挺，否则年中财报根本拿不出手，因为其他业务是全线下滑的——方便面和饼干市场也在打仗，甚至小罐茶都被“橡果国际”跟风反杀了。 杨信整天忙得焦头烂额，陈桃也很久没跟宋维扬“团聚”了，就连郑学红都站出来清理公司问题。 前几年喜丰的扩张速度太快，事业部设置也属于“战时模式”。 面对如此危机，杨信终于开始调整集团结构，以前的几个事业部全部取消，被集中划分为“食品事业部”和“饮料事业部”。 饮用水产品被单独划出去成立分公司，专门生产桶装水、瓶装水，根据类型又细分为矿泉水、山泉水和纯净水，宋维扬建议开始研发“坑爹”的矿物质水。 非常可乐和冰爽两款碳酸饮料，也被单独划出去，成立名为“非常碳酸饮料股份有限公司”的分公司，以后专门研发生产碳酸饮料。 以前收购的分公司银鹭，现在直接被吞并消化，整体并入喜丰的“饮料事业部”，而健力宝依旧属于独立运营状态。 调整之后，喜丰公司正式更名为“喜丰饮料食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喜丰集团”。除了掌控全局的总部之外，下设“两部五司”，即：食品事业部、饮料事业部、健力宝功能饮料公司、非常碳酸饮料公司、喜丰水饮料公司、喜丰物流公司、喜丰销售公司。 集团结构调整，大概在10月份完成，管理运营成本将大大降低。 等11月披露详细信息之后，本来小幅回落的喜丰股价，突然就应声大涨56。这是填补了前些年狂飙突进的漏洞，喜丰终于回到了正常的发展轨道。 608【搜狗、百度与谷歌】 物业经理挨个给还没装修的业主打电话，听说是宋维扬要买房，事情很快就有了着落。 一个煤老板专门从晋省飞过来，愿意以28万元的单价，把那栋将近1400平米的别墅出手。但他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想跟宋维扬吃顿饭，二是想跟宋维扬拍照合影。 宋维扬表示，吃饭可以，合影就算了。 煤老板对此欣然同意，在吃完那顿饭之后，主动把别墅单价降到25万元。这位老兄都40多岁的人了，张口闭口喊“宋老师”，还说准备去金牛商学院读书。 几天后，一位叫刘红蕾的美女设计师，被宋维扬托朋友请来。 刘红蕾10多年前在清华建筑系毕业，放弃保研的机会，跟老公一起南下闯荡深城。夫妻俩合作经营的设计公司，负责了许多特区的高端办公楼和五星级酒店的室内设计，随即他们又跑到加拿大和美国去进修。 刘红蕾这次回国是来拿奖的，她为深城大梅沙领海产权酒店做的设计获奖了。宋维扬打电话给朋友，问中国有没有特别牛逼的室内设计师，恰好回国的刘红蕾便被推荐过来。 仔细考察别墅之后，刘红蕾问：“宋先生和太太想要什么装修风格？或者说，你们对别墅的装修有什么特殊要求？” “你随便弄，我给你足够的发挥空间。”宋维扬道。 林卓韵想了想说：“要住起来很舒服，别太冷清，也不要太庸俗。” “我明白了，”刘红蕾说，“一般情况下，我都是给大型项目做设计，已经快十年没做私人住宅设计了。收费方面嘛，单价肯定更贵，每平米200块钱怎么样？” 宋维扬问：“包括花园这些吗？” 刘红蕾说：“抱歉，只是室内。” “把室外的设计一起做了吧，”宋维扬道，“这栋别墅室内面积将近1400平，室外面积大概1200平左右，一口价50万包圆。” 刘红蕾笑道：“宋老板果然大方。” 宋维扬说：“一事不烦二主，你需要把室内室外做成一个整体，要有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宋老板是做生意的，需不需要我加入风水元素？”刘红蕾问。 宋维扬说：“你还懂风水？” “略懂。”刘红蕾道。 后来琼岛的鸿洲埃德瑞皇家园林酒店，就是刘红蕾负责室内设计，酒店内的悦湖轩会所暗含风水。会所入口设在西边，金碧辉煌，说是象征着来往宾客的财富；北边的学习区域属水，安静清雅；南边的厨房自然属火；东边的休闲区取紫气东来之意；中间的主餐厅是土元素。 这个设计被誉为经典之作，颇受业内追捧，客人进了会所也感觉特别有内涵和情调。 但上辈子宋维扬被朋友请去喝茶，只进了那会所一次，就不愿再进去第二次了。 宋维扬爱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其中就包括风水学，在他看来，这会所的风水对客人而言恶意满满：虽然大门往西开，但位于主题建筑正中，对会所来说属于开朱雀门。火克金，在朱雀门弄大量金元素，还说金元素代表客人财富，这是要把客人的财富都炼化了吗？抛开朱雀门的问题不说，西方本来就主杀伐，你还在门口弄那么多金元素，是要给客人当头一刀？ 会所内部的其他五行布局，也让宋维扬各种吐槽。不知道刘红蕾是不懂风水，还是懂风水却故意这么设计，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反正宋维扬新买的大别墅，装修设计就交给刘红蕾了，国内比她更好且又能请动的设计师，暂时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林卓韵对这件事颇为积极，她跟刘红蕾互留了电邮地址，便于随时审阅对方的设计方案。同时，她还把自己对花园的想法，以及室内的一些安排，都跟刘红蕾做了反复沟通。 然后宋维扬就飞去了京城，原定于5月份举行的“中国饮料工业协会10周年庆典暨中国饮料节”，因原因推迟到9月中旬。 杨信正忙着喜丰的集团化调整，陈桃也工作繁忙，由郑学红代表喜丰参加活动。至于宋维扬，他更多的是代表个人出席，当年可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吹响了饮料界的抗战号角！ 提前几天来到京城，宋维扬在自己投资的几家公司走了一遭，随即把丁明和聂军喊到四合院吃饭聚会。 “老聂现在硕士毕业了，打算干什么？”宋维扬啃着酱肘子问。 聂军明显变得内敛了许多，穿着跟普通人完全一样，他那把宝剑也没有带在身边。这位老兄喝着小酒说：“过几天回家一趟，看望爹妈，然后就去南方当道士。” “噗！” 丁明直接一口啤酒喷出来，惊讶道：“你要出家？” 聂军摇头说：“我要入的是正一派，严格来说不算出家，当了道士也能结婚生子。师父我都找好了，在一个小道观里，我写硕士论文就是在那里收集的主要资料。” “我还以为你要加入武当山呢。”宋维扬笑着说。 聂军怪叫道：“我又不傻，武当山属于全真派，一旦入教就别想讨老婆了。” 丁明突发奇想：“老聂，你当道士之后，可以在搜狗开博客，记录你的修道生活。到时候我帮你上首页推荐，肯定有很多网友喜欢看，让你变成一个网红道士。” “有钱赚没？”聂军问。 丁明道：“等你写的博文多了，名气又够了，我就帮你集结出版。” “那行，反正我有的是空闲时间。”聂军笑道。 三人又聊了一阵废话，丁明突然问宋维扬：“老宋知道百度不？” “知道啊。”宋维扬说。 丁明掏出一支中华，点燃叼在嘴里说：“百度这几个月发展很快，已经对搜狗产生威胁了。” 宋维扬惊讶道：“我也经常上网，怎么没感觉到百度起来了？” 丁明摇头叹息说：“是我轻敌了，没想到百度来歪招。由于搜狗搜索的先发优势，百度前两年一直做不起来，最开始只能给一些网站提供搜索技术支持。但正因为这样，百度跟很多网站都有商业来往，现在又拉上3721等流氓导航站做捆绑销售。” “我有点明白了。”宋维扬苦笑道。 在21世纪的头几年，中国网民数量都是打着滚儿往上翻。而这些新增的网民，绝大多数都属于网络小白，他们上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导航网站。那些导航网站为了抢夺市场，经常跟电脑销售商、电脑组装商、盗版软件商合作，这就导致以下情况发生：你买一台杂牌子电脑，或者你自己组装电脑，又或者你买盗版n重装系统，类似3721的导航网站就出现于电脑桌面，你用杀毒软件都删不干净！ 去年3721还是跟搜狗合作，今年突然就被百度拉拢了。于是上千万的新增网民，从他们第一次上网开始，就自然而然的在用百度搜索，且根本不知道搜狗搜索是啥玩意儿。 至于为啥3721舍弃搜狗，转身投入百度怀抱，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钱！ 3721使用搜狗搜索引擎，需要给搜狗技术费用，而他们使用百度引擎，百度会倒给3721推广费。选择百度不但免费，还能倒赚一笔，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丁明说：“老宋，我需要神州科技的支持，我希望神州电脑的默认首页是搜狗！” “可以，”宋维扬说，“但那些导航网站，你也要赶紧去谈。” 丁明说：“我正在做。不光是导航网站，还有卖盗版系统的，还有专门做组装的，我都派人在联络。不就是烧钱抢市场吗？看谁钱多！” “百度现在有多少钱？”宋维扬问。 “不太清楚，但近亿资金肯定是有的，”丁明忍不住好笑，“据可靠消息，谷歌也打算投资百度，已经在谈判当中了。” 宋维扬皱眉说：“这事我得过问一下。” 谷歌投资百度，可不是因为宋维扬的蝴蝶效应，另一个时空百度第三轮融资就有谷歌的份儿。 这几年，搜索引擎的市场规模越来越大，已经成为互联网投资的热门选择。投百度的那些机构，本来是想投资搜狗的，但搜狗暂时没有融资计划，于是他们就盯上了百度，因为李彦洪是公认的全球搜索领域排名前三的技术大师。 百度的第一轮融资获得100多万美元，投资者不但包含高盛等知名投行，还有全球搜索引擎领域的龙头老大overture。 是的，你没听错，龙头老大不是谷歌，而是overture！ 在另一个时空，搜索竞价排名就是overture发明的。现在虽然被宋维扬撺掇谷歌率先推出，但overture迅速跟进这种商业模式，始终死死的压了谷歌一头。究其原因，谷歌属于草根崛起，而overture却底蕴深厚，跟雅虎、sn、nfospae等诸多大型网站都有战略合作。 现在美国搜索领域的排名是：overture第一，谷歌第二，雅虎第三，sn第四。 排第一、第三、第四的搜索引擎，居然有着战略合作关系，他们接的搜索广告都是互通的，共同分享商业广告利润，等于是在联手围剿谷歌——另一个时空也是如此。 谷歌能够异军突起，除了搜索技术好之外，还要多亏了雅虎这个投资小能手。 历史上，overture在2003年还稳居第一，广告收入是谷歌的25倍。美国商界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如果一家公司成立，要办两件事。第一，注册公司。第二，注册overture。 然后雅虎突然把overture收购了，到2005年完全被雅虎吞并，两大搜索引擎从此抱团走进坟墓。 现在的情况是，美国第一大搜索引擎overture想进军中国市场，但又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于是就跟高盛等机构一起投资了百度。这个举动引起了dfj（美国三大风投商之一）的兴趣，联手其他投资机构给百度投了1000万美元。而且dfj还打算继续投资，现在正拉着谷歌等八家公司，参与百度的第三轮融资谈判。 在这些投资商看来，美国能同时容纳10多家大型搜索网站，搜狗一家肯定不可能独吞中国市场，百度具有无与伦比的投资价值，因为李彦洪的搜索技术太强了！ 而面对更加困难的创业局势，李彦洪比另一个时空更急迫，如果不是受影响，百度的第三轮融资估计已经完成了。 送走丁明和聂军，宋维扬直接给拉里·佩奇打电话，兴师问罪道：“你要投资百度？” “是啊。”拉里·佩奇说。 “百度正在抢夺搜狗的市场份额，搜狗是我的公司！”宋维扬生气道。 拉里·佩奇笑道：“雅虎还刚刚投资了overture呢，这只是普通的商业投资。宋，一家独大只会造成垄断，政府是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 “中国没有《反垄断法》！”宋维扬说。 “呃……好吧。”拉里·佩奇瞬间语塞。 宋维扬说：“立即退出对百度的融资谈判，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虽然你的语气让我很不高兴，但我还是接受了，毕竟你是谷歌的种子投资人，是互联网行业的引路者，”拉里·佩奇调侃两句，又说道，“宋，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谷歌参不参与其实无所谓，因为dfj的亚洲负责人已经疯狂了。那个家伙对互联网一无所知，却受到overture的影响，对百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他坚信搜索引擎行业会蓬勃发展，百度就算不能击败搜狗，只要能拿下30的中国市场份额，够可以得到百倍的投资回报。没了谷歌，dfj也会拉其他人进来，我估计补位的很可能是雅虎。” “为什么是雅虎？”宋维扬问。 拉里·佩奇说：“因为雅虎有钱啊，互联网寒冬一过，雅虎就到处做投资和收购。说实话，我现在非常头疼，美国的搜索领域overture第一，雅虎第三，现在两家直接合为一家，还跟排第四的sn眉来眼去，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宋维扬道：“我怎么听说微软和谷歌正在酝酿合作方案？” “这件事都传到中国了吗？”拉里·佩奇大笑，“微软正在跟雅虎恶性竞争，雅虎刚刚收购第一大搜索引擎overture，于是微软就想收购排第二的谷歌。我当然乐于跟微软谈判，最好能够打破他们的联盟。” 排第四的sn就是微软旗下网站，之前sn一直跟overture有战略合作，现在后者却被雅虎所收购，瞬间让微软感到非常尴尬，于是就来寻求与谷歌的合作。拉里·佩奇当然愿意跟sn合作，谁知微软狮子大开口，想要直接把谷歌给买下来。 历史上，拉里·佩奇一直拖延时间，悄悄的跟微软展开收购谈判，暗中却筹划着谷歌的po上市，一下子就从被三家联手打压的困局中突围。 “宋，我本来是想过段时间告诉你的，”拉里·佩奇道，“我准备把谷歌上市了，现在谷歌很有钱，但却非常缺钱。” 宋维扬笑道：“我同意上市。” “你可能需要减持股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拉里·佩奇道。 “明白，这样更有利于谷歌的发展，毕竟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手里拥有谷歌太多股权，”宋维扬说，“你转告那些华尔街苍蝇们，我非常乐意卖掉谷歌股票，但必须要等谷歌上市之后，而且价钱可能会比较高。我那些股票，可是都有投票权的。” 拉里·佩奇说：“ok，我会转达你的想法。” “那祝谷歌上市顺利。”宋维扬道。 拉里·佩奇笑道：“到时候我们都是亿万富翁，虽然现在已经是了，但谁会嫌钱更多呢？” 609【狗度大战】 就在宋维扬参加饮料节期间，中国互联网界曝出大新闻。 搜狗公司斥资1500万元，外加3万股搜狗股票，换取“hao123”95的股份。在达成交易的同时，丁明听从宋维扬的建议，高薪聘请“hao123”站长李新平，担任搜狗“互联网产品部”副部长。 由于丁明的推波助澜，这个新闻轰动一时，李新平被打造成t界的草根英雄，激励着无数新人投身于互联网大潮。 真的是草根英雄，彻彻底底的草根，因为李新平只有初中文凭！ 这位老兄在少年时代，可谓一事无成，典型的问题儿童。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痴迷上网，高中不读反而去当网管，整天泡在网吧里聊天打游戏，直至被搜狗聘用之前，他甚至没有离开过老家那座小县城。 但就是这么一个没学历、没眼界、没追求的土包子，他在网吧里弄出来的导航网站，居然卖出1000多万元的高价，而且还摇身变成搜狗公司的部门副总。 媒体就爱报道这种新闻，普罗大众也喜欢听这种故事，李新平的神奇经历，完全符合人们对草根英雄的定义！ “hao123”以前是没有搜索栏的，因为李新平在刚当网管时，自己就是个百分百的菜鸟，他非常清楚菜鸟们是如何上网的，而且他认为中国的网民60以上都是菜鸟——无数因为好奇心而走进网吧的年轻人，无数刚买电脑的小学生，还有那些只会用鼠标操作的中老年。他们上网的时候，要么记不住网址，要么懒得输入网址，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输入网址，也不知道什么是搜索引擎，甚至连浏览器收藏夹都不会用。 在这些网民眼中，什么百度，什么搜狗，都是狗屎，导航网站最伟大！ 李新平把几千家网站，都分门别类的放进“hao123”，菜鸟们只需要用鼠标点击即可。而且作为网管，他深知网民的基本需求，各种火爆或冷门的网址链接都被他收入囊中，其中甚至有那种带颜色的奇怪网站。 仅从流量来说，2003年的中国导航网站，“hao123”稳居第一，今年才创立的“256”排第二，名气最大的“3721”只能排第三。历史上，“hao123”是被百度收购的，第二年就为百度贡献了40的流量（也有百度大力推广的原因）。 现在丁明被迫反击，搜狗溢价收购了“hao123”，其首页立即多了一个搜索栏，这个搜索栏就是专门为搜狗引流的。 消息曝出之后，百度试图收购“3721”，直接被红衣教主怼回去，因为红衣教主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即，百度又跟“256”进行谈判，以1200万元的价格获得“256”80的股份，摆明了要跟搜狗打擂台。 双方的矛盾白热化且公开化，爆发了一场中文搜索大战，又被媒体称为“狗度大战”！ 超级缺钱的百度，在第三轮融资时做出让步，获得了2000万美元的投资，其中仅雅虎就投资了1000万美金。但在股权让步的同时，李彦洪先生非常硬气，利用“a股”模式牢牢掌控着公司决策权。 红衣教主异常愤怒，直接取消“3721”的首页搜索栏，什么搜索引擎都不用了。犹如唐吉坷德高举骑枪，对准（搜狗+hao123）和（百度+256）这两座风车决死冲锋。 而搜狗和百度都对3721采取无视态度，各自疯狂推广旗下的导航网站，并且屏蔽掉其他导航站的搜索结果。红衣教主对此忍无可忍，站出来充当导航界的武林盟主，联合20多家导航网站，起诉搜狗和百度不正当竞争。官司一打就是一年多，判决结果还没出来，“导航联盟”就自己内部崩溃了。 红衣教主陷入无能狂怒状态，在悲愤之余，顺手跑去创立了360，跟“金山安全卫士”战得痛快。 至于搜狗和百度的竞争，已然全方位展开—— 三大门户网站当中，搜狐和网易都使用搜狗搜索技术，只有新浪使用百度的搜索技术。但是，“三小门户”的其中两家都跟百度合作，特别是美国在线与联想合资成立的“f365”，完全站在百度那边，因为美国在线这次也投资了百度。 其他大大小小的网站也被迫站队，必须二选一，否则就要被屏蔽搜索结果。这就闹得太过分了，甚至惊动了官方部门，搜狗和百度的负责人都被请去喝茶，然后各自解除了对敌方网站群的屏蔽。 而在技术方面，百度去年实施了“闪电计划”，经过几个月的研发，搜索速度、搜索精度、页面反应速度都优于搜狗。 搜狗的技术来源于谷歌，而且是好几年前的谷歌，后续技术要么花钱买，要么自己做开发。由于之前的主要竞争者是雅虎搜索，而且雅虎搜索很烂，所以搜狗的搜索技术研发都不紧不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也仅此而已。 现在搜索技术被百度反超，丁明立即调集精兵悍将，发起了名为“追风计划”的研发项目。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差距不是太大，而且搜狗的内容更新率也胜于百度。 百度真正的骚操作在于，网友只需打开百度首页，直接在网址栏输入汉字，也能搜索到相应的结果。 这个功能看似无用，实则有大用，咱们用一个笑话来解释：某人在网吧里玩游戏，想要查找游戏攻略，但又记不住网址，于是用搜狗搜索游戏名称。他在网址栏输入汉字，发现根本搜不出来，气得换百度来搜，这次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位网友因此得出结论，搜狗是垃圾，百度真牛逼！ 包括丁明在内，整个搜狗都没人想到，居然会有人在网址栏输入汉字，搜狗首页正中央那么大的搜索栏都看不到吗？ 事实证明，瞎子很多，而且还不止一两个。 搜狗很快添加了网址栏汉字搜索功能，而刚刚入职的李新平，也被调去“搜索项目部”担任顾问。因为李新平当了好几年网管，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葩网民，深知那些网络小白们的基本状况，更知道如何迎合小白们的需求。 另外，百度率先推出p3搜索下载服务，搜狗立即跟进，这让神州p3销量大增。而百度也在学搜狗，推出了百度百科，反正双方都在互相抄袭跟风。 2003年秋天的某个夜里。 中国传媒大学年仅20岁的大三学生李铭远，正在利用课余时间，处理“一塌糊涂”s的站务工作。突然，他收到一条站内信息：“你好，你的s站做得不错。” 李铭远顺手回复道：“谢谢鼓励，我会更加努力的。” 对方又说：“我叫丁明，来自搜狗。” “？？？？？？？”李铭远打出一串问号。 对方说道：“搜狗准备推出一款名为‘贴吧’的产品，董事长宋维扬先生逛过你的s站，点名挖你过来担任产品经理。” 李铭远有些懵逼：“你真不是骗子？” 对方回道：“是不是骗子，你来中关村搜狐大厦就知道了。” 李铭远当然听说过搜狐大厦，那是搜狐和搜狗共用的写字楼，难道自己真的被宋维扬和丁明看中了？ 李铭远非常老实的说：“丁总，我今年才20岁，还在读大三，你确定要让我做产品经理？” 在网线的另一头，丁明顿时风中凌乱，打电话给宋维扬说：“老宋，你让我挖的那个人，今年才20岁啊，还在读大三。” 宋维扬笑道：“管他年龄有几岁，他把一个s小站管理得特别出色，而且是各种创新性的出色，这就证明他是一个人才。” “好吧，听你的。”丁明颇为无语。 宋维扬怎么可能不知道李铭远，那可是“百度太子爷”，百度最年轻的副总裁，一度被外界视为百度接班人。可惜皇帝一直活得好好的，太子又犯了些错误，不可避免的要被撸个干净。 历史上，李铭远再过几个月，就会被百度招去做贴吧，而且也是因为s站被看中的。随后又做出百度知道、百度百科等产品，当时距离他大学毕业还不足一年。 “周末来搜狗面试吧。”丁明又发出一条消息。 610【真正的福报】 在另一个时空，百度的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是在北大资源宾馆的客房里开的。全公司仅有7名员工，分别是李彦洪、许勇、刘建国、郭丹、雷明、王霄、崔姗姗，人称“百度七剑客”。 由于宾馆房间太小，大家只能坐在床上开会，这就更被传为一出佳话了。 但十年之后，“七剑客”只剩下李彦洪一人，其他六位全部离职。 很可惜，由于搜狗公司创立太早，这“七剑客”一个都没招聘到。因为除了刘建国和许勇之外，其他人当时才读大一、大二，或者是研一、研二，宋维扬也不可能随时派人去学校盯着——事实上，他不怎么记得清这些人的母校。 宋维扬倒是想招百度首席技术官刘建国，也知道这位在北大当老师。可惜搜狗创立之时，刘建国刚刚去美国做访问学者，而且一去就是两年，回国就被李彦洪拉进百度。 这并非凑巧，而是李彦洪辞职创业之前，就在清华搞了一次关于搜索引擎的讲座。作为中国第一个大型中英文搜索引擎“天网”的开发者，刘建国被李彦洪邀请去参加那次讲座，虽然没有最终成行，但双方已经建立起初步联系。 李彦洪决定创立百度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建国，双方通过电子邮件讨论了几个月。因此，刘建国是李彦洪亲自招来的“第一剑客”，刘建国顺手又把自己的学生雷明招来当“第二剑客”。 雷明加入百度之后，不但要负责技术，还担任李彦洪的总裁助理。这位老兄是北大计算机系学生会主席，国家973“天网”项目核心成员，担任“天网”的索引和检索组组长。他放弃了国外七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留博机会，毅然跟随刘建国加入百度，还是百度“闪电计划”的技术攻关组组长。 我们可以想象雷明当时的状况，百度总裁助理，“闪电计划”技术攻关组组长，又搞技术又搞行政，说是李彦洪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闪电计划”完成之后几个月，雷明第一个被踢出百度，用李彦洪的原话来说“公司规模大了，有些技术人员开始浮躁，不安心搞技术，开始对管理工作感兴趣。”几年之后，李彦洪在跟记者谈论“闪电计划”时，对雷明的贡献只字不提。 至于许勇，那是李彦洪的创业合伙人，也是第二个被踢出局的。这位老兄更惨，百度初创时他占股25，专门负责找市场拉客户，结果在百度ipo上市之前离职了，距离“革命胜利”就只差一步。 从以上这些人的经历，我们就知道李彦洪的管理风格。绝对是人尽其用，让员工发挥出最大的潜能，只不过用完之后就要扔掉，谁威胁最大就是谁离职。 这样就更能够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张朝扬是“好人”，因为张朝扬从来不会主动让谁滚蛋。张朝扬都是自己做主，放权只放一半，很多好的建议听不进去，最后甚至跨界混时尚娱乐圈，员工们看不下去自己选择离开的。 “百度七剑客”一个都没加入搜狗，但只有刘建国和雷明，让宋维扬感到惋惜，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搜索引擎尖端技术人才。至于其他“五剑客”则无所谓，李彦洪是老板，许勇是合伙人，这两人都不可能招来。还有三个是普通在校生，能声名鹊起全靠元老地位，能力并不逆天，还不如搜狗现在的许多高管呢。 而“贴吧之父”俞军，目前就在搜狗工作，而且是他自己跑来应聘的，宋维扬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 这位老兄毕业于同济化学系，搜狗创立之时，俞军在一家国营企业做进口，随后又在私企销售进口化工原料兼报关，这跟搜索引擎八竿子打不着啊。到了2000年，俞军跳槽到一家网络公司，做分析仪器的资料采编，这时他终于接触到搜索引擎，并对此产生浓厚兴趣，甚至把自己的网名改做“搜索引擎9238”。 俞军再次跳槽到一家小公司，想应聘做搜索引擎产品经理，却被派去做数据库策划。 郁闷之下，俞军向10多家网络公司群发求职信，还把求职信放在网络上传播“长期想踏入搜索引擎行业，无奈欲投无门，心急之下，故有此文。如有公司想做最好的中文搜索，诚意乞一参与机会。本人热爱搜索成痴，只要是做搜索，不计较地域（无论天南海北，刀山火海），不计较职位（无论高低贵贱，一线二线，与搜索相关即可），不计较薪水（可维持个人当地衣食住行即是底线），不计较工作强度（反正已习惯每日14小时工作制）。” 其个人简历为“搜索引擎9238（网名），男，26岁，盛海籍，同济大学化学系五年制，览群书，多游历。” 正好当时搜狗成立盛海分公司，俞军阴差阳错之下，被招进来当了个小职员——参与“搜狗百科”项目，负责百科词条编审。 在大家都忙着复制粘贴《百科全书》的时候，俞军率先提出应该增加“明星”分类，并毛遂自荐做搜狗百科的产品经理之一，专门负责找各界明星做词条。他耗时半年之久，打着搜狗产品经理的招牌，跟国内几百位明星取得联系，得到大量的明星一手资料，顺便为搜狗百科赚来唯一的商业收入（忽悠那些明星合计赞助了几十万元）。 是金子总会发光。 在宋维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俞军被调去京城总部，担任公司“互联网产品部”的产品策划人员。他刚递交了开发“搜狗p3”的建议书，“百度p3”就突然上线了，俞军随即被任命为“搜狗p3”项目策划组副组长。 前不久，俞军又拿出“搜狗贴吧”的产品策划书，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因为搜狗已经有博客了，贴吧这玩意儿跟bbs和博客都类似，似乎是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东西。 俞军直接跳了好几级，把策划书发到丁明的电子邮箱。 丁明感觉似乎有些意思，却也没有立即答复，又在吃饭聊天的时候，跟宋维扬随口那么一提。宋维扬这才知道，“百度贴吧之父”居然早就加入了搜狗，而且从底层员工一步步爬起来，现在更是提出了“搜狗贴吧”计划。 宋维扬立即让丁明联系李铭远，把李铭远招来给俞军做副手，让两人跟原时空那样双剑合璧做贴吧。 俞军是什么人？ 当年他离开百度的时候，有人直接说“李彦洪损失了半个百度”。 在宋维扬离京之前，主动把俞军叫来吃饭，而且是在四合院里吃家庭便饭。 “董事长！”俞军显得特别激动，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只是个小员工而已，居然能得到宋维扬的单独召见。 “坐吧。”宋维扬笑道。 “谢谢董事长，”俞军刚坐下，沈思就端来一杯茶，他又连忙起身道，“谢谢！” 宋维扬问“你进搜狗有多长时间了？” 俞军道“差两个月刚好满三年。” “听说你一直睡在公司，身体吃得消吗？”宋维扬嘘寒问暖。 “还行，反正我又没交女朋友，住在公司上下班也方便。”俞军笑道。 不怕有人是天才，就怕天才还比你更努力。 俞军就是个努力的天才，他可不止是睡在公司那么简单，而是每天都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他主动要求加班，经常工作到半夜，然后直接钻进睡袋里休息，第二天随便洗漱吃早饭，就跟其他员工一起工作。 996算什么福报？ 俞军的福报是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一周工作七天。他调去总部已经两年了，居然还没在京城租房子，那真的是以公司为家，连特么房租费都省下来了。而且他还不觉得辛苦，因为做搜索引擎相关工作，是他三年以来的梦想，能在搜狗上班就是福报。 宋维扬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给你放一天假，先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我让人在公司给你放一张床，你什么时候累了都可以休息，今后每天的工作时间不要超过12个小时。” “没必要，我身体很棒的。”俞军心里有些小感动。 宋维扬又问“你怎么会想到做贴吧？” 俞军回答说“前段时间策划p3项目，为了搞清楚网民的喜好，我就查看了公司后台的搜索日志。我发现很多人都在搜同一个关键词，这些人拥有同样的兴趣爱好。于是我就想，为什么不把这些有共同兴趣的人聚在一起呢？董事长你说现在是web20时代，人人都是互联网内容的创造者。如果把拥有共同兴趣的人放在一起交流，这样就能创造更多网页上没有的信息。长期以往，共同兴趣爱好者就能形成固定的圈子，滚雪球一样吸引到更多人，也能方便普通网民的信息查询，流量会变得非常恐怖。这也是web20的一种体现。” “非常棒的想法，”宋维扬赞许道，接着又问，“你准备怎么做贴吧？” 俞军说“首要就是贴近用户，用户是贴吧的根本，一定要警惕过度商业化。如果一个贴吧里的内容，全都是卖产品的广告，那这个贴吧就等于是死了，失去了应有的生命力。” 宋维扬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上辈子俞军留下的“百度产品经理十二条”1，产品经理首先是用户；2，站在用户角度看问题……6，决定不做什么，往往比决定做什么更重要；7，用户是很难被教育的，要迎合用户，而不是改变用户……12，不要给用户不想要的东西，任何没用的东西对用户都是一种伤害。 结果特别讽刺，在俞军这个百度第一产品经理离开之后，那些继任的百度产品经理，把这12条全部违反了，一条不剩！ 宋维扬又问“如果让你做公司互联网产品部的总监，你会怎么做？” 俞军说“搜索引擎是公司的核心，所有产品都必须围绕着这个核心来做。如此一来，搜索引擎能够助推产品繁荣，产品的繁荣也能回馈搜索业务。不断推出新产品，不断巩固搜索引擎的影响力，就可以实现公司的长久良性发展。” 宋维扬继续提问“现在搜狗已经决定做贴吧，如果让你负责贴吧项目，你会怎么做？” “首先是打造项目团队，”俞军说，“我需要亲自挑人，除了技术人员之外，其他成员都必须对这个项目有足够的熟悉程度和分析能力。我选人不看资历和学历，只看跟项目契合度，我会从博客那边要人，还想从外边的bbs站招站务人员。” “哈哈，已经给你招了个bbs站务人员。”宋维扬忍不住好笑。 俞军这种人属于半路出家，前面20多年都在跟化学打交道，做项目并不过于看重技术。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做贴吧的时候，把还在读大三的李铭远给招进百度，结果给百度招进来一个“太子爷”，招进来一个百度最年轻的副总裁。 “进屋吃饭吧，”宋维扬起身说，“等你把贴吧做出了成绩，就升你当‘互联网产品部’副总监。这是你应得的，一个吃住都在公司的员工可不好找，你真正做到了以公司为家。” （ps哭了，今天老王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白银盟，感谢“覆盆子酸奶”小姐姐。同样也感谢诸位盟主们，名字就不一一说出来了，老王心中有愧。今晚会熬夜加一更出来，大家明天再看吧。） 。 611【福布斯又来中国了】 中国饮料工业协会的十周年庆典，具体过程咱就不说了，反正是宋维扬上台致辞一番，然后又领了个奖杯就完事儿。 值得稍微一提的是，宋维扬领的那个奖，叫做“中国饮料业特别贡献奖”。而包括娃哈哈、汇源、椰树老总在内的其他五人，获得的都是“中国饮料业突出贡献奖”，前后比较起来就显得宋维扬独领风骚了。 宋维扬领的奖不一样，当然跟首富身份有关，但也跟当年跳出来迎战两可乐有关。 那一年，“两可乐水淹七军”，中国八大饮料品牌只剩一下苟活。宋维扬以高中生老板的身份，高喊着要抵抗洋饮料的侵略，还真被他做成了，非常可乐的销量甩出百事几条街，已经连续两年与可口可乐平分秋色。 仅凭这个战绩，宋维扬就有资格领特别贡献奖，而且其他老板还没法嚼舌头。 宋维扬离京不到一周，9月下旬，搜狗“贴吧项目组”正式成立。 俞军担任组长，主导项目开发。 搜狗博客那边调来的刘铮，担任项目副组长，主要负责技术方面，同时也参与贴吧的内容策划。 李铭远担任产品经理，不过在贴吧正式上线前，他还只是个实习生，通过互联网在学校上班。除了宋维扬之外，就连丁明都想不明白，为啥会把这人招来做产品经理。 另外还有一些码农被俞军要来帮忙，整个项目组加起来不到10人，产品推广人员暂时还没召集。 就这不到10人的小团队，在工作狂俞军的领导下，竟然集体吃住在公司，每天工作将近14个小时。仅仅一个月时间，贴吧雏形就被他们弄出来了，其他部门的员工成为测试工具，利用午休时间来参与贴吧内测。 李铭远这个产品经理正式就职，直接在学校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并注册了第一个贴吧“贴吧吧”，负责与测试用户沟通，收集测试用户的反馈意见。 参与贴吧内测的搜狗员工颇为欢乐，不但午休时间泡在贴吧，甚至下班回家都沉迷其中。他们建立起五花八门的贴吧，灌水的很少，大部分都在正儿八经讨论话题，其中尤以讨论技术问题的最多。 12月1日，经过一个多月的内测，搜狗贴吧正式上线。 李铭远首先想到的是在各大论坛做推广，他以前是“一塌糊涂”bbs的站务，自然是以这个bbs站为出发点。而“一塌糊涂”又是北大的bbs，李铭远作为传媒大学的学生，能在这个站当站务，是因为他有几个老同学在北大，而且这些同学也经常混bbs。现在，这帮北大老同学也被他拉来当义务宣传员。 但李铭远很快发现，虽然贴吧很快在北大清华两校传播，但人气却很难聚集起来，学生们讨论话题还是喜欢泡在论坛里。 这条路走不通，或者说见效很慢！ 搜狗也在大力推广贴吧，甚至连博客那边都有贴吧的首页链接。但注册贴吧的人不少，各吧内的人气却不高，只有那么零星几个在吹牛打屁。 李铭远跑到公司，跟俞军一起查阅搜索日志，经过他们的反复讨论，最终选择把游戏作为突破口。两人先是创立了“传奇吧”，随即上报丁明，与神剑网络、17173取得联系，共同打造一场名为“说出你的传奇”的活动。 这就比另一个时空发展贴吧更方便了，神剑网络是宋维扬的公司，17173也刚被搜狐收购，合作起来非常顺利。 随即，《传奇》玩家上线的第一时间，都会看到游戏内的活动公告“神剑网络携手搜狗贴吧，共同举办‘说出你的传奇’大型征文活动。你可以把自己的游戏经历，在搜狗传奇吧与网友分享，由网友投票选出最精彩的故事。前三名可获得现金奖励与传奇年度盛典门票，前100名都有机会参与游戏道具抽奖……” 17173那边，也把活动内容挂上去，当然搜狗贴吧是出了广告费的。 传奇年度盛典每年一届，并在暑期举行。可惜第二届就遇到，被改为每年寒假举行，现在第二届都还没举办呢。有免费门票可拿，顿时就吸引来不少玩家，点击链接跳转到“传奇吧”。 刚开始大家还只是写故事，很快就发现贴吧里有好多小白，尽问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比如这些 “请问各位ggjj，我是一个法师，已经20级了，怎么才能学习雷电术啊？” “哪位帅锅教教我，怎么才能从毒蛇山谷跑出去，我已经迷路两天了。” 看到这种幼稚问题，充满正义感的高玩们，立即点进去详细回答。然后提问者就非常礼貌的感谢他们，还各种崇拜的语气，最后演变成群体性的灌水聊天。 那些帖子，自然是项目经理李铭远带人发的。 俞军很快就发现了李铭远的过人之处，这家伙非常擅长营造气氛，半天时间就把“传奇吧”搞出了家庭般的温馨。好多来参加征文活动的玩家，随便聊几句就不想走了，因为这里有一种归属感，聊天的全是志趣相投又礼貌善良的朋友。 10天之后，“传奇吧”的吧友突破3万大关，还有无数游客来访问或发帖，流量碾压许多中小型bbs站。虽然得益于游戏活动的引流，但把流量转化为用户，成功留下来那么多人，却是李铭远这个产品经理的功劳。 李铭远又以“传奇吧”为辐射点，诱导吧友去注册建立其他贴吧。 这个扩散起来就恐怖了，特别是那些学生玩家。出于虚荣心理，他们非常积极的建立起“xx一中吧”、“xx大学吧”，然后直接线下推广，把自己的同学都拉进来，而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申请自己学校贴吧的吧主。 学校类的贴吧流行起来很快，甚至在学生群体中蔚为时尚，从考试成绩到日常八卦，又或者是吐槽某某老师，这些话题都可以放在贴吧里面交流。一传十，十传百，完全由学生口口相传，贴吧的用户变得越来越多。 根据六度分割理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贴吧将以一种病毒式的传播方式发展。 而李铭远却没有闲下来，他在与吧主、吧友的互动当中，总结设计出一套吧主管理体系，并有意识的培养铁杆吧主，甚至后来还开展了优秀吧主评选活动。在李铭远的苦心经营下，贴吧在2004年夏天，占到整个搜狗流量的1。又在2005年的超级女声期间大爆发，贴吧流量占整个搜狗流量的10，成为搜狗旗下的第三大产品。 百度那边反应很快，元旦前后开始跟进，并在春节后推出“百度贴吧”。可惜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人气始终聚不起来。 及至2003年底，中国搜索引擎领域，搜狗搜索排第一，占有超过75的市场份额。百度搜索排第二，市场份额约为20左右。剩下的5，归雅虎和其他搜索引擎所有，特别是雅虎搜索，现在只有情怀党还在使用。 丁明决定把搜狗ipo上市，主要是因为缺钱，跟百度掐架耗费了大量资金。 …… 元旦期间，宋维扬再次北上京城。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对搜狗贴吧给予了高度评价，称这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在sns领域的又一项世界性创新。 至于为啥宋维扬又来京城，他这次是来给别人颁奖的，受邀担任“tv年度经济人物”的颁奖嘉宾。 今年的获奖者熟人还不少，马小云和杨园庆都被选为年度经济人物，另外还有金牛会成员郭光昌。当然也有小马哥，但小马哥不是年度人物，而是获得了一个“新锐奖”。 而借着宋维扬来京城的机会，丁明也说出了他的上市想法。 “那么，我们应该在哪里上市？港城还是纳斯达克？”丁明问。 宋维扬笑道“纳斯达克吧。谷歌明年也要上市，搜狗就撵在谷歌后面，借着谷歌的东风肯定股价暴涨。毕竟，谷歌和搜狗我都是大股东，而且两家公司源于同一技术，股民们一定会非常有信心。” “那我就让人做准备了。”丁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要搜狗上市，他铁定能成为亿万富翁。 说起亿万富翁，今年的富豪榜把国人都惊呆了。 福布斯富豪榜卷土重来，胡润百富榜依旧在更新，今年的中国富豪榜有两个榜单，然后宋维扬的“真实”财富就藏不住了。 由于网易股价暴涨，两榜的第二名都是丁三石，身家约75亿（胡润）—85亿元（福布斯）。 而排名第一的宋维扬呢？ 胡润百富榜给出的数据是330亿元，福布斯给出的数据是580亿元，两榜相差将近一倍，大家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但不管相信谁，宋维扬的身家都有点吓人，直接是第二名的好几倍。 甚至有金融从业者指出“宋维扬的个人资产很可能已经突破600亿元，但由于他旗下的多家公司没有上市，具体数值无法估算，即便是福布斯也只能进行简单推测。” 于是乎，大家又开始讨论宋维扬到底有多少钱了，这次去颁奖肯定被王小鸭拿来调侃。 （撑不住了，脑袋发懵，明天继续加更。） 。 612【不能一家独大】 “宋先生，很荣幸又和您见面了！” 王小鸭此时的妆容打扮，明显比第一届颁奖礼时洋气了许多，主动跑来临时休息大厅，跟宋维扬等人握手打招呼。 宋维扬笑道“王小姐更有气质了。” 王小鸭眨眼道“一般夸女人有气质，就说明这个女人不漂亮。” “哪里，王小姐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宋维扬握手时一粘即放，没有丝毫深入交流的意思。 王小鸭只得放过宋维扬，又跟马小云、小马哥、郭光昌、上汽胡总等人寒暄，几分钟后去了休息厅的另一个小圈子，那边有tcl的老总、中兴的董事长、联想的杨总裁等人。 小马哥依旧不怎么说话，只默默聆听，安静得像个大姑娘。马小云却在高谈阔论，跟郭光昌、胡总两人聊得起劲，宋维扬剥着炒花生听他们吹牛。 上汽那位胡总，之所以跟宋维扬、郭光昌混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都是复旦的校友，而且长期工作居住在盛海。以前没什么机会认识，今天借着颁奖礼互相接触，互相之间天生就有着一种亲近感。 当然，校友都只是交朋友的由头，胡总的母校实在太多，上交本科、复旦硕士、同济博士。中途他还跑去美国佐治亚理工大学，读了三个月的工商管理，因为组建“上汽通用”被紧急召回国担任项目负责人。 “现在的时代变好了，年轻人可以尽情追求梦想，”胡总回忆着往昔岁月，“我们那个时候条件艰苦啊，父亲在我10岁时过世，我17岁就进拖拉机厂当学徒，而且上班的路程特别远。我每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浦东一直骑到五角场那边上班。当时如果有自行车比赛的话，我肯定至少能拿个省级冠军，自行车链条都不知道被我蹬断了几根。” 郭光昌感慨道“是啊，那个时候可穷了。我是农村长大的，父亲是石匠，母亲靠种菜补贴家用，小时候一年也没吃过几顿肉。从小父母就对我说，只有努力学习才能翻身，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考个中专出来当工人。” 宋维扬顿时就乐了“胡总，你17岁进厂当工人，你的起点就是老郭少年时的梦想，可见老郭才是真正的草根出身。” “哈哈哈，”胡总摆手道，“那不一样啊。小郭读书的时候社会环境稳定，只要他成绩好就能继续深造。我那个时候闹运动，想读书都没有条件，我在拖拉机厂干了10年，国家才终于恢复高考。” 马小云说“但你现在是博士，比我们都厉害！” “我的博士学位水分太大，”胡总稍显得意的苦笑道，“恢复高考那年，我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不敢放弃那几十块钱的工资。我只能每个月省2块钱，攒了一年才凑够函授学费，拿到了上交的函授本科文凭。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的大学函授特别严格，除了不包分配以外，跟全日制本科没有太大区别，可不像现在的函授都是样子货。本科文凭一拿到手，我立即就当了拖拉机厂的厂长，也是上汽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分厂厂长！” 小马哥突然蹦出来一句“知识改变命运。” “这话说得对，”胡总带着笑意说，“那会儿闹运动的是时候，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知识，三年学徒工当下来，我的手艺已经超过了很多人。在恢复高考之前，我就已经当上车间副主任了，靠的就是学习和钻研！这一点我特别佩服宋老板，我看过他的很多报道，宋老板一直都没有放弃学习。” 这位胡总已经50多岁，不但是上汽老总，而且是全国劳模、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会长，他确实有资格回忆峥嵘岁月，炫耀一下自己的奋斗历史。 宋维扬抬手笑道“胡总可别夸我，我一天到晚都是看闲书，而且读书不求甚解，跟你们读过硕士博士的不一样。” “诸葛亮也读闲书不求甚解，”胡总还在那儿赞扬，“宋老板你的眼光太厉害了，好多年前就预言大宇会破产。当时全国都在学习大宇模式，我们汽车行业更是把大宇捧上神坛，你那本书里的观点可是警醒了很多人。” 马小云大笑“然后，胡总你就把大宇给收购了。” 胡总摇头道“我收购的是‘通用大宇’，而且只收购了10的股份。” 就在此时，王石头突然朗声大笑着过来，老远就挥手道“宋老板，好久不见啊！” 宋维扬扭头一看，不但王石头来了，他身边还有海尔的张总。这两位都是来当主任评委的，说是现场评出优胜者，其实已经提前几天评出了结果。 等到同样担任评委的吴老现身，包括宋维扬在内，所有人都起身过去握手。 胡舒丽今年也是评委，她跟其他人寒暄之后，直接找到宋维扬“宋老板，我能再给你做一次专访吗？” 宋维扬开玩笑道“屋里这么多获奖者，你怎么偏偏赖上我了？” “因为福布斯中国富豪榜。”胡舒丽说。 “哈哈，”宋维扬看了看腕表，忍不住笑道，“专访就不必了，现在距离颁奖礼还有20分钟，就做一个简短的访问吧。” 胡舒丽道“就以580亿元的资产而论，你已经能排进亚洲富豪榜前10了，感觉有没有跟以前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的，”宋维扬亮出手表说，“这块浪琴手表，是我老婆在度蜜月期间，用她攒下的工资给我买的。也就3000块钱不到，在浪琴牌子中属于普通货色，你看我戴了几年都没换。总不能进了亚洲富豪榜前10，就觉得3000块钱的手表落伍了吧？” “你所投资的公司，目前只有喜丰、搜狐、网易和凤凰卫视属于上市企业，”胡舒丽说，“我自己拿笔计算了一下，这些股份大概价值300亿人民币，跟胡润百富榜给出的数据差不多。而福布斯说你的资产有580亿元，剩下280亿都是对其他公司股份的估值，你觉得有被低估吗？” 宋维扬耸耸肩“不太清楚。我早就说过了，我自己是不算账的。” “那你所投资的未上市企业当中，你最看好哪一家？”胡舒丽又问。 “当然都看好啊，不看好我投钱做什么？”宋维扬笑道。 胡舒丽道“这次阿里巴巴和腾讯的老板，都入选了tv年度财经人物。你能评价一下这两家公司和这两位老板吗？” 宋维扬满嘴跑火车道“马小云就是个骗子，那张嘴巴能把死人说活，让人心甘情愿被他骗。你看嘛，他已经骗我投了三次钱，正打算骗我投第四次呢。如果不是耽误了融资进程，我对阿里巴巴的第四次投资都已经入账了。至于小马哥，表面老实，暗地里蔫儿坏，把人卖了还帮他数钱。这两位无疑都是做生意的高手，几十层楼那么高的高手，我相信10多年后，他们的公司能够改变中国社会。” “搜狗呢？”胡舒丽问，“搜狗总裁丁明，是你的大学室友，他好像特别低调，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最近搜狗和百度的竞争异常激烈，战火波及了整个互联网，你对此是怎么看的？” 宋维扬说“有竞争好啊，一家独大很危险。我认为搜狗现在占有的市场份额太高了，已经将近76，应该下降到70以下才好。吃独食只会让一家公司堕落，让企业失去竞争活力，最后甚至会危及到整个行业。所以，我希望百度能够继续振作，争取做大做强，千万不要给我面子！” 胡舒丽愣了愣，明显宋维扬的回答出乎她意料，随即挤出笑容说“宋老板看问题的角度很独特。” “别以为我在说反话或者场面话，我真是这样认为的，”宋维扬详细解释道，“搜索引擎的主要盈利点在竞价广告，目前还处于法律空白阶段。如果没有竞争者存在，一家独大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比如我搜索一款药品，搜出来的全是假药；又比如我在网上订机票，搜出来的全是骗子公司。那就非常可怕了，搜索引擎将成为骗子和黑心商人的乐园，他们只要给的钱多就能排在前面。” “不可以通过公司制度来约束吗？”胡舒丽问。 宋维扬道“制度也是需要人来执行的。仔细研究过明史的人都知道，明朝亡于经济崩溃，亡于官僚集团的党争，连收税都收不上来，崇祯的命令出了京城就变味。但你能说明朝的税收制度和用人制度很烂吗？不但不烂，反而各方面都制定得很好，只不过到明末都成了摆设，相关制度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一家公司也是这样，就算我跟丁明把制度做好，怎么保证下面的人不阳奉阴违？广告部门为了提高营收，集体串通起来放任黑心商人怎么办？有可能副总裁级别的高管，都会帮着广告部门遮掩。你总不能让公司总裁，天天盯着检查广告投放商的资质吧？那么多广告客户你查得过来吗？” 胡舒丽由衷感慨道“宋老板看问题的高度让人佩服。” 宋维扬说“所以，即便哪天百度扛不住了，我也不会看着百度死掉，说不定我还会投资百度扶他们一把。” 。 613【国内第一产品经理马博士】 宋维扬也是今年的主任评委之一，并且所有的主任评委，都要客串颁奖嘉宾。 而全体网友属于大众评委，通过网络投票确定20位入选者。包括宋维扬在内的主任评委，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选出10位年度经济人物，其中一人获得“年度经济人物大奖”，再选一人评出“年度经济人物新锐奖”。 评委席设在舞台的正下方，吴老自然是坐最中间，宋维扬和北大管理学院张院长分坐其左右。 第一个拿奖的就是马小云，他视频短片妙语如珠，例如“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部分的人，都会死在明天晚上，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而视频里的一个数据，也让在场很多人惊讶，阿里巴巴现在每天的盈利已经超过100万元。要知道，上半年阿里巴巴还是亏本的，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阿里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今年的节目主持人是欧阳夏耽，王小鸭和陈伟宏担任现场采访主持人。 马小云还真是铁杆金庸迷，在跟欧阳夏耽交流的时候，节目组把他比作蜘蛛侠，他硬要说自己是风清扬。然后就是进入采访区，有现场问答和即兴演讲供他选择，马小云选了做限时演讲。 “……这些年来，有人把我当成疯子，有人把我当成骗子，现在又把我当成狂人。当然，评委席中有位先生喜欢狂人，一般我拉投资都要想尽办法说服对方。结果当时我还没开口，这位先生就砸给我50万创业，他是真的不把钱当钱看。事实证明，越是不把钱当钱的人，他就越会变得更有钱。现在整个中国大陆，已经找不出比他更有钱的人了……” “哈哈哈哈！” 大家在爆笑的同时，全部把目光投在宋维扬身上，宋维扬适时的朝马小云竖起大拇指。 小马哥第五个登台领奖，欧阳夏耽跟他一通闲聊，又请张院长上台颁奖，最后小马哥被扔到了访谈区，选择了现场问答模式。 主持人陈伟宏问“马先生，我想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注意过，qq是哪个年龄层的最爱？” 小马哥操着飘准的普通话说“青少年朋友比较喜欢，在我们的用户群当中，90的注册用户都是30岁以下的。” 陈伟宏抬手指向评委席“您这么一说，基本上把我们的豪华评委阵容，全都排除在外了。当然，宋维扬先生是例外，宋先生你用过qq吗？” 宋维扬道“1号qq在我手里。” “1号qq？”陈伟宏问。 小马哥说“腾讯的qq号至少五位数，宋先生的qq号是00001，我的qq号是00002。” 陈伟宏道“我记住你们的号码了，回头就加你们好友！然后我就可以很自豪的跟人说，你看，这是宋维扬，中国首富是我的好朋友。” 宋维扬道“那很抱歉，由于加我好友的人太多，前99位的qq号已经设了限制。只能我加你，不能你加我。” 陈伟宏一脸哀怨“看来我错失了一个跟首富做朋友的大好机会。” “哈哈哈哈！” 现场观众爆笑。 陈伟宏又说“除了宋先生之外，可能还有其他评委，喜欢qq这个年轻人青睐的产品。麻烦使用过qq，或者对qq非常了解的评委，请举手……很好，王石头先生，陈童先生，胡舒丽女士，这三位举手了。但大多数人，你看吴老啊，龙先生，张瑞明先生，他们都没有使用。这样好了，马先生，我觉得今天对你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因为35岁以上的人没使用过qq的话，对你来说是一大损失。面对这么多优质的客户，来发动你猛烈的公司，说服张瑞敏先生使用qq！” 在掌声当中，小马哥再次用飘准普通话说“脏总，里好，我想蹭仄个机会向里介臊，qq似极死通讯的一个惨品……极死通讯也可以运用到工作当棕，运用在同似兹间，在公司类部进行交流。公司的管理，也将进入一种人性化、扁平化的管理。” 陈伟宏道“张总，面对海尔即将上马的这个项目，你要做出决定，要用还是不用？说服您了吗？” 张瑞明微笑道“嗯，现在还没有说服我，非常感谢你刚才动人的说服词。” 陈伟宏道“相信从今天之后，常年陪伴在您身边的，将会是马先生，他会一直把您说服为止。” “哈哈哈哈！” 这个笑点很足，把全场都逗笑了，张瑞明笑得最夸张。 陈伟宏又说“宋先生，作为1号qq的拥有者，要不由您来说服张总？” “好！” “吁！” 一片叫好声中，马小云又在台下吹口哨了。 张瑞明似乎对宋维扬的发言颇为期待，主动侧身道“马先生请开始吧！” 宋维扬拿起话筒说“据我所知，海尔是国内第一家全面使用科学生产管理模式的公司，而且已经实现了部分机器人自动化生产。海尔还跟哈工大联合成立了工业机器人实验室，张总，是这样吗？” “是的，海尔确实投入了工业机器人的研发，也是国内第一家全面使用科学生产管理模式的公司。”张瑞明对此非常自豪，说话时一直笑容满面。 宋维扬又问“那海尔全面实现了信息网络化吗？” 张瑞明道“基本实现了公司的信息网络化建设。” “那恭喜你，qq是一款非常适合海尔的网络即时通讯产品，适合实现了信息网络化建设的海尔！”宋维扬突然激动起来，还主动离席跑去跟张瑞明握手。 张瑞明有些迷糊的跟宋维扬握手，好奇道“qq怎么就适合海尔了？” 宋维扬说“你现在跟公司高层之间，高层跟各部门之间，都使用什么方式传播信息？” 张瑞明道“打电话，或者直接面对面交流。” 宋维扬摇头道“这种效率不高，还要拿出手机翻找号码，或者是让秘书出去找半天人。如果海尔管理层人手一个qq，那你平时都挂在电脑上，有事情就发一个qq消息过去。即便是这人因故错过了接电话，他回来之后也能看到你的留言。” “这跟打电话有什么区别？大不了我让秘书去找人。”张瑞明道。 宋维扬说“你有秘书，你的高管有秘书，但公司的中低层管理者有秘书吗？比如某某部门某某小组，组长挨个打电话通知开会多麻烦啊，群发短信又有可能某人没手机，而且还浪费短信费用。有了qq就方便多了，组长直接留言‘明天下午3点在某会议室开会。’时间地点写得清清楚楚，不像打电话通知容易记错。你的分公司和办事处，要调多少货、要赶多少时间，一个qq留言就清清楚楚。” 北大的张院长突然插话“用电子邮件也可以啊，为什么要用qq？” “电子邮件能有qq方便？qq把对话框点出来，打字敲回车就了事。”宋维扬道。 张瑞明说“短信可以群发。” “qq不但能群发，”宋维扬突然对小马哥说，“回头专门为张总的海尔定制qq群系统，用户建一个群可以拉几百人进来，相当于一个固定圈子的聊天室。海尔的部门领导建一个群，把部门里有电脑的员工全拉进来，有什么事打字敲回车就行。甚至是开会，都可以在qq群里开会，聊天信息就是会议记录，这得省多少时间精力啊！” 小马哥眼睛一亮“这个产品方案可行，我回去就组织人手做开发。” 宋维扬又说“而且qq还有手机短信提示功能，发一个qq信息出去，员工用手机都能收到。qq还能发文件，都省去了打印环节，直接把文件发到qq群里，所有人都能看到。省时省力又省钱！现在又有了搜狗搜索引擎，很多在网上查找到的信息资料，直接用qq发过去，可以成倍的节省各种资源！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只要用了qq，你每个部门都能少招一名员工。” “好！”主持人陈伟宏带头拍起巴掌。 全场跟着鼓掌。 王石头甚至主动发问“马先生，qq群能做出来吗？” 小马哥点头说“肯定能做出来，只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我就能拿出完善的产品。” 王石头说“不管张总有没有被说服，我已经被说服了。只要腾讯推出qq群系统，那我的公司管理层，会率先对qq进行普及。特别是各个分公司之间，qq群简直是工作沟通的利器，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代替产品。” 胡舒丽也说“我是做杂志的，这个产品有大用途，可以成倍增加我们的工作效率。如果qq群做出来，我的杂志社肯定会全员使用。” 这两位都表态，张瑞明微微一笑“宋先生，你成功说服我了。如果你屈职做产品经理，肯定也是中国最好的产品经理，你刚才一直在设套引我入局，而且诱导掌控了我的情绪变化。” 陈伟宏道“请详细阐述您的情绪变化。” 张瑞明说“他一开始在拍我马屁，用我最得意的几件事情，来让我非常高兴，从而打消了我的警惕和抗拒心理。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有心理暗示，把qq包装成最新锐便捷的信息化办公产品，似乎我只有用了qq，才能补齐海尔信息化建设的短板。剩下的大家都看到了，他又说要为海尔量身打造qq群，这让我感到很贴心，又让我感到qq很实用。” “啪啪啪啪！” 全场再度鼓掌，人们心服口服。 陈伟宏叹息道“哎呀呀，不愧是首富。这才几分钟时间，就已经把qq的新产品卖出去了，而且这个新产品都还没开始研发。马先生，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小马哥严肃道“qq群是一个天才产品方案，我对宋先生非常佩服。” 宋维扬是郭光昌的颁奖人，可惜郭光昌太正经了，发言时强行励志煽情。虽然现场掌声如雷，但宋维扬听着感觉有点尬，远不如马小云励志煽情得那么圆润。 颁奖典礼结束后，小马哥单独找到宋维扬“我决定把腾讯上市，不在纳斯达克上市，而是选择港交所。” “为什么？”宋维扬问。 小马哥说“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如果去纳斯达克，腾讯只是个小虾米。而如果去港交所，腾讯可以做成那里的科技龙头股！” 腾讯、搜狗、谷歌明年都要上市，宋维扬的身家将变得非常吓人。 。 614【全球亿万富豪榜】 如果腾讯选择在纳斯达克上市，那只要运作得当，很可能短期内圈到几倍于港交所的钱。因为互联网寒冬过去之后，中国网络股飙升太快了，美国投资者对中国网站抱有莫名其妙的巨大信心。 在历史上，从2003年1月到10月，网易、搜狐、新浪三家公司的股价，总体增长了3500！其中网易股价最高的时候，已经将近60美元；搜狐股价次之，一度达到了45美元；而新浪的股价也超过了40美元。 当然，这种股价虚高的状况引起部分投资者警惕，于是在11月开始不断回落，到年底已经跌回30多美元。 而这一个时空，由于宋维扬提前抛出e20概念，把纳斯达克搞得更加火爆。加之他又是搜狐和网易的股东，所以两家公司的股价被炒得更高，当然跌得也更狠，总体上要比原时空稍微好些。 所以胡舒丽在采访宋维扬时才说，仅那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宋维扬的身家就高达300亿人民币！只看网易一家的市值，10月份巅峰时就突破了20亿美元，已经超过华尔街对谷歌的估值。可惜没套现的股票都是纸，网易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其市值直接跌了5亿美元——有大量投资机构套现，引起网易股价暴跌，搜狐和新浪的情况也差不多。 到了元旦之后，网易、搜狐、新浪的股价再度上涨，投资机构似乎是觉得韭菜割得差不多，又跑出来抬升股价打算再炒一波。在接下来的2004年，网易股价始终徘徊在30—60美元之间，搜狐股价处于25—40美元之间，其股价波动之大令无数人咋舌。 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中国离得太远，美国股民搞不清具体情况，特别容易受到各种盘外信息的影响。 而小马哥选择在港交所上市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被美国佬反复折腾。理论上，一家立足于服务用户的公司，上市地点离本土市场越近，公司市值的反应就越趋近于真实。在港城上市肯定圈不到那么多钱，但发生股价大起大落的情况也会更少，对于追求长远发展的腾讯来说是好事。 另外，腾讯的商业模式在美国找不到标杆，同类产品q、雅虎通、sn都不是美国独立公司，而且暂时还没有稳定盈利模式。这就很难得到美国佬的认可了，因为他们普遍认为，只有在美国已经成熟的互联网模式才值得投资，他们只听美国人编造的故事，不愿为一个中国人的故事买单。 还有就是小马哥的良心，他要兑现曾经的承诺。 小马哥对腾讯早期核心员工许诺过期权，想在po上市前完成购买。说白了，有点类似于喜丰上市之前，宋维扬给广大员工发售原始股，只不过腾讯兑现期权的行为更加直接和大方。 放在美国，这属于破坏资本市场规则，触犯了投资者的利益，而在港城却受到普遍认可。 “《福布斯》杂志希望给你做专访，”沈思提醒说，“在此之前，福布斯已经联系过金牛资本好多次，希望获得金牛资本的某些详细数据，方便他们统计全球亿万富豪榜。” “不见！”宋维扬懒得理会。 沈思又说：“福布斯还发来一张表格，是对你的个人资产统计表，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确认，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宋维扬突然有了些兴趣：“给我看看。” 沈思立即把掌上电脑递过来，宋维扬简单浏览一遍，发现福布斯对他在金牛资本的持股比例推算，其误差竟然还不到5。乍一看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也就释怀了，因为金牛资本有好几个股东都是上市公司，从这些上市公司的报表能反推很多东西。 转眼到了春节，《福布斯》统计的“2003年度全球亿万富豪榜”终于出炉，同时还公布了“全球华人富豪榜”和“亚洲富豪榜”。 “宋维扬，国籍（中国），年龄（28岁），资产（65亿美元），来源（多元投资）。全球排名第52位，亚洲排名第4位，全球华人排名第3位。”——这就是宋维扬的基本信息。 由于网易和搜狐股价下跌，宋维扬的个人资产统计，比去年整整少了5亿美金。 但整体排名却在上升，特别是亚洲富豪榜。去年排第一和第四的两位沙特王子，不知怎么的资产爆减，已经跌出亚洲富豪榜前五了。现在亚洲第一富豪是李超人，第二富豪是日苯佐治家族，第三富豪是港城郭氏家族，宋维扬直接飙到了第四名。至于曾经当过10多天全球首富的孙正义，现在连亚洲富豪榜前20都快保不住了。 首先引起轰动的就是港城那边，媒体每年都死盯着福布斯富豪榜，而且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熟悉的名字。 现在由于港城富豪们集体资产缩水，除了李超人和郭氏家族外，其他人居然全被宋维扬甩在身后。股神又如何？互联网行业引路人又如何？贴在宋维扬额头上的第一个标签永远是大陆仔。可这个大陆仔竟然一飞冲天了，比李昭基的身家还多2亿美元，差点就杀入全球富豪榜前50名！ 事实上，全球富豪榜从第48位到55位，财富差距不超过1亿美金，宋维扬只需要再多几千万就能进前50了——自2001年互联网寒冬以来，全球富豪们都在资产暴跌，以至于65亿美元都有资格问鼎富豪榜前50。 于是宋维扬又有了新的外号，都是港城媒体给他取的——大陆巴菲特、大陆李超人。 虽然宋维扬目前的资产，只有李超人的一半多一点，但大家都认为他已经可以跟李超人相提并论了。主要是宋维扬实在太年轻，今年还不到30岁，未来有着无限的发展前途，甚至有人猜测他30岁的时候，个人资产能够追上李超人。 港媒又开始对宋维扬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许多甚至是把以前的文章又翻出来刊载一遍。不过嘛，这次“金牛商学院”意外成为报道重点，被港媒拿出来跟李超人的“长江商学院”详细比较，于是喜丰的股价又开始连日上涨。 不少股评人站出来泼冷水，说喜丰股价高得有些离谱了，奉劝投资者一定要注意风险。 大陆媒体虽然没有港媒那么疯狂，但却吹捧得更加过分，因为宋维扬是大陆地区，唯一登上全球富豪榜前100位的人。就连《新闻联播》都郑重其事的报道：“近日，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公布，我国著名企业家宋维扬先生，以65亿美元的个人资产位列榜单第52位……” 然后胡润就找上门来了：“老板，恭喜你！” “你又打算干什么？”宋维扬笑道。 胡润说：“你知道吗？现在有人把你称作‘中国巴菲特’。” “知道啊。”宋维扬道。 “那你为什么不仿效巴菲特，每年办一场‘宋维扬慈善晚宴’呢？”胡润颇为兴奋道，“我可以全权负责此事，你只需要出面吃饭聊天即可，不会占用你更多的时间。” 宋维扬道：“巴菲特慈善晚宴，可不仅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已经相当于一场大型慈善秀了，参加的人一年比一年更多。” 胡润说：“我们没必要那么张扬，可以做得稍微收敛一些。” “我考虑一下吧，”宋维扬说，“等我从美国回来，再给你准确答复。” “没问题！”胡润高兴道。 谷歌不是在筹备上市嘛，宋维扬要亲自去美国开会。他当然也可以派人参加，但正好出国散散心，顺便去投资一家刚成立的公司。 宋维扬一直让人留意哈佛大学的动态，半个月前faebook终于上线了，如今哈佛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成了注册用户。 615【华尔街公敌】 稍微熟悉互联网发展史的人都知道，谷歌最终采用“荷兰式拍卖”上市，把那帮华尔街老阴比们都给涮了。 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选择，让谷歌瞬间变成华尔街公敌。 瑞士信贷作为谷歌指定的承销商，以双方当时签署的期权协议，那些参与上市运作的瑞士信贷员工，都能通过“绿鞋期权”来低价购入股票——比市场价优惠40美元，在规定时间内每人限购100股。 咱们说得更清楚一些，如果我是瑞士信贷的员工，且参与了谷歌的上市运作。那么我只需要投资4500美元，以45美元的价格买100股，这些钱在开盘当天就能变成1万美金，三个月后就能变成2万美金。 然而，无人购买。 因为这些内部人士都被吓到 了，小道消息满天飞，华尔街明里暗里的表示谷歌会失败。 谷歌一家公司能对抗整个华尔街吗？显然不能。于是相关从业者们一致唱衰谷歌，也不相信谷歌股价会大涨，从而失去了大好的投资机会。 但是，此时此刻，也就是宋维扬年初飞到美国的时候，谷歌并没有“拍卖上市”的疯狂打算。 就在上个月，谷歌突然终止与微软的谈判，说咱们不打算卖身给微软了。然后宣布雇佣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两家银行，做为谷歌ipo上市的承保机构，集资额预估为40亿美元，投资机构估计将有120亿美元的谷歌股票将被市场化。 而在ipo上市之前，公司创始人、股东和承销商，会进行长达数月的谈判。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应该公开募股多少多少，其中哪些卖给内部员工，哪些又定向卖给大股东，承销商的期权合同又该怎么签，反正整个过程耗时长久且非常繁琐。 宋维扬这次来美国开会，甚至都没谈到以上关键内容，直接遭遇五家股东的联合打压。 所有股东都想趁着ipo的机会增持股票，却不让金牛资本参与其中，理由是为了谷歌的长远发展……其实都是扯淡，以谷歌现在的情况，根本没资格让美国政府盯着，也不会在乎华人股东的持股比例。 明摆着的，他们就是在联手欺负宋维扬这个中国人！ 红杉资本更是想收购宋维扬手中的创始人股票，就是那种1股当10股投票权的股票，因为两位创始人咬死了必须实行ab股模式。 宋维扬全程保持微笑，乐呵呵的说可以啊，现在咱们就签署期权合同。按照美国相关法律，谷歌上市半年后我卖多少给你，不管市价如何都卖你每股300美元，上市一年后我再卖多少给你，不管市价如何都每股500美元。 红杉资本的谈判代表瞬间不说话了，鬼知道一年之后谷歌股票会涨成多少。谷歌现在的估值才20多亿美元，即便马上就要ipo上市，每股300美元的价格也纯属想钱想疯了。 现在可不是四年前，互联网泡沫早就挤干净了！ 谈判宣告破裂，宋维扬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让谈判代表出席接下来几个月的会议。 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为欢迎宋维扬，特别选了一家中国餐厅吃饭。点餐之后，拉里笑问“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愤怒？” “怎么会？我把那些家伙都当成小丑，你会因为舞台上小丑的表演而愤怒吗？”宋维扬笑着说，“我只会感到滑稽。” 谢尔盖说“红杉资本不仅想收购你手里的股票，还想收购我们手里的股票。如果我们不卖的话，他们就不同意ab股模式，这些资本家想要获得谷歌的控制权。” 美国确实早就有ab股模式上市的公司，但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拉里和谢尔盖这是在挑战资本家的权威。 宋维扬耸耸肩“我也是资本家。如果他们出得起钱，我会很乐意把股份卖给他们，可惜他们都太吝啬了。” 谢尔盖哈哈笑道“那是因为你的出价太离谱了。如果谷歌上市半年后的股价能达到300美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整个纳斯达克都会被谷歌带热！” 拉里颇为忧虑地说“去年纳斯达克指数上升太快，今年元旦之后持续回落，整个网络股大盘都不景气。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对谷歌信心不足，他们给出的绿鞋期权定价居然才80美元，我现在正打算更换承销商。” 谢尔盖说“这是华尔街的惯用模式。作为承保商的投行与原股东们联手，严重低估即将上市公司的价值，甚至故意释放负面信息，以此来压低公司的发行价。原股东趁着ipo大量增持，承保商也疯狂低价买进，开盘第一天就能获得50以上的利润，网络泡沫严重时甚至能获得200的利润。他们倒是赚翻了，公司和创始人却损失巨大。” 这就是红杉资本不允许宋维扬在ipo阶段增持的原因所在，对于华尔街来说，宋维扬始终是一个外人，他没资格在关键时候分一杯羹——公司ipo上市，当然希望融资越多越好，但却会大量稀释股票，现有股东未必能够利益最大化。 美国是一个包容的社会，同时也极度封闭，除非你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宋维扬问“在你们心里，谷歌的发行价应该是多少？” “120美元以上。”拉里说。 三人正聊着正事儿，中餐厅的服务员把餐具端上来了，沈思看着那些塑料筷子有些傻眼——姑且叫它们筷子。 筷子的一头是餐叉，可供美国佬直接使用。另一头是筷子模样，不会用筷子的美国人，也能把这玩意儿当镊子使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从中掰开，那它就是美国版的一次性塑料筷。 见沈思正在摆弄筷子，拉里主动介绍说“沈小姐，这家中餐厅的李鸿章杂碎特别好吃！” “李鸿章……杂碎？”沈思颇为惊讶，心想李中堂可够惨的，死了一百多年还天天被美国佬咒骂。 拉里微笑道“是的，李鸿章杂碎是这里的招牌菜，另外左宗棠鸡也非常美味。” 好嘛，晚清的一对政坛冤家，如今依旧在美国斗个不停。 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沈思终于见到了这两大名菜。在她看来，一个是乱炖，一个是咕咾肉。“左宗棠咕咾肉”酸酸甜甜的，按理说应该很好吃才对，可惜那玩意儿实在太甜了，吃起来瞬间齁嗓子。 于是，“李鸿章杂碎”就成为主攻对象，被宋维扬和沈思吃了大半。 谢尔盖却津津有味的吃着咕咾肉，说道“我们还是想尽量争取ab股模式，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反正短期内我们可以控股。以后若是遇到恶意收购，那就启动‘毒丸计划’，反正不会让其他人控制谷歌。” “毒丸计划太被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宋维扬说。 所谓“毒丸计划”，咱们就不作专业解释了，来一个比较形象的比喻有只老虎想吃我，我当着老虎的面狂吞毒药，那我变成了一个毒人。只要老虎把我吃掉，我不把它毒死也能毒残。于是老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吃我的计划，要么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吃掉。 你别想弄死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历史上，盛大曾经想要收购新浪，而且已经付诸实践了，新浪通过毒丸计划才侥幸逃生，但也因此在短期内元气大伤。 拉里问道“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怎样迫使其他股东同意ab股方案？” “不管他们就是。”宋维扬笑着说。 谢尔盖道“但他们跟承销商联手压价太严重了，特别是红杉资本，简直是谷歌上市的最大阻碍。” 两位创始人对红杉资本的警惕与憎恨，那是有具体原因的。红杉资本在雅虎有大量投资，想把谷歌变成雅虎的侧翼保护者，甚至曾经雅虎的搜索业务交给谷歌，这让谷歌两年前卷进了非常麻烦的专利官司。同时，红杉资本还逼迫谷歌更换ceo，试图通过行政手段来控制谷歌。 宋维扬笑道“多找几个承销商，更换现在的承保机构，美国那么多投行，又不是铁板一块。” “我也有这个打算。”阿里坏笑起来。 历史上，阿里和谢尔盖被投行恶心的同时，也把那些投行给恶心得想吐。 因为谷歌的业绩实在太好了，在未上市的互联网公司中一枝独秀，投资银行迫切需要这样的公司来刺激股市。于是谷歌始终不签承保合同，先是个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宣布合作，接着又跟瑞士信贷眉来眼去，中间还在勾引其他投行入局。 那些投行为了获得谷歌的上市业务，先是联手对谷歌施压，很快自己就打起来了。一般情况下，承销商要收取7的融资佣金，硬生生被谷歌压价到3。到ipo第二轮融资时，美林证券直接宣布退出，原因是谷歌支付的佣金，已经低得让他们无钱可赚。 宋维扬乐道“要不拍卖上市算了。” 阿里和谢尔盖对视一眼，突然就大笑起来，阿里甚至拍桌子说“这是个天才的想法，让华尔街的资本家们吃屎去吧！” 。 616【中国的网络社区最牛逼】 美国，加州。 微风吹开窗帘的一角，刺目的阳光就照射进来。迷迷糊糊间，肖恩·帕克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且抬手挡住光线，磨蹭好半天终于挣扎着起床。 昨晚找来的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地板上还有些空酒瓶，以及某种容易被和谐的化学制品残留物。 众所周知，肖恩·帕克是个瘾君子，而且这两年瘾头越来越大。 当然，肖恩·帕克还有其他兴趣爱好，比如高中时代就喜欢出入各种网站，而且往往是不请自来的闯进去。他当黑客从不失手，来无影去无踪，直至某天早晨，他老爸见儿子通宵上网，气得直接把键盘拔走，终于被fbi成功定位。 几天之后，这位望子成龙的父亲，发现自家被大批fbi包围了，原来是儿子涉嫌攻击多个政府和军事基地网站。 肖恩·帕克居然因祸得福，他是未成年人嘛，又没造成什么巨大损失，只需要当几天义工就够了。但他的光荣事迹传开后，却吸引来包括cia在内的许多机构，慕名请他开发各种软件，仅高三那年他就赚了8万美金。 就在这个时候，肖恩·帕克遇上了15岁的肖恩·范宁，两个黑客少年联手创立美国第一家盗版音乐网站。这家网站很快注册用户破千万大关，而其带来的恶劣影响，却是美国唱片公司损失数亿美元，并宣告了美国唱片工业cd时代的终结。 因为没有法律依据，官司拖了一年时间，他们的盗版音乐网站终于被迫关闭。 肖恩·帕克变得身无分文，就连写软件攒的钱也没了，女友劝他去星巴克端盘子谋生。这家伙瞎混了几个月，又搞出一个网络通讯录，并成功得到红杉资本的融资。可惜他经常迟到缺席，隔三差五不去公司上班，终于被红杉资本踢出管理层。 直到现在，肖恩·帕克还在鬼混，第二次创业赚到的钱被他挥霍一空。 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肖恩·帕克先是打开电脑，然后才跑去搜索冰箱。可惜冰箱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半罐猪肉罐头，倒是床头柜上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红酒。于是，他起开瓶塞喝酒充饥，半躺在椅子上浏览电子邮件。 其中一封邮件是爱德华多·萨维林发来的，那家伙是个贼有钱的富二代，还是哈佛大学凤凰sk俱乐部的成员。邮件内容大概是“亲爱的帕克，我最近跟朋友在佛罗里达州注册了一家网络公司，网站域名是the facebook。现在一切从简，连固定办公地址都没有，所以我决定去加州买套房子，专门用于公司办公。目前公司还缺一个管理者，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当公司的总裁。” 肖恩·帕克都懒得回复邮件，因为他始终认为萨维林是个傻逼，此子不可与之共论大事也。但在两天之后，萨维林的邮件又来了“亲爱的帕克，我们急需你的帮助。就在昨天，我们得到了牵牛星100万美元的投资，现在资金和技术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能带领公司走上正轨的总裁。当然，如果你对这个职务没兴趣，那我只能考虑另请高明了。” 牵牛星？ 肖恩·帕克连忙用电脑搜索信息，发现牵牛星是金牛资本的全资子公司，并且是谷歌的第一大股东。 这段时间，谷歌上市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华尔街投行已经快因此打起来了。肖恩·帕克终于来了兴趣，立即回复说“给我公司地址，我马上飞过去！” …… 咱们把时间拉回两天前。 扎克伯格刚参加完一次哈佛学生派对，在上厕所时认识了医学院的华裔女学生，也就是他后来的老婆普莉希拉·陈。两人一见如故，从厕所一路聊回派对，还相约好明天一起吃饭。 回到宿舍不久，室友莫斯科维茨突然跳起来大叫“是牵牛星发来的邮件，牵牛星看上了我们的网站！” “又是想收购我们吗？”扎克伯格的酒还没醒。 此时距离宋维扬来美国已经快一个月，facebook早就走出哈佛校园，在美国的10多所高校流行起来。有个叫friendster的网络公司，也是做网络社区的，很快就盯上了facebook，并试图用不到10万美元的资金来收购。 扎克伯格对此还没说什么，合伙人萨维林差点摸出一沓钞票，直接把钱砸在对方的脸上。 萨维林的心理活动估计是这样的老子可是富二代，随手投1万5千美金玩玩，也只要了公司30的股权。你丫的那点钱算个屁，还比不上我每年的零花钱，居然就想收购100的股份？ 莫斯科维茨激动道“那可是牵牛星，投资谷歌的牵牛星！宋，宋，你忘了吗？互联网行业的引路人！他正好来美国参与谷歌上市，如果我们接受这次融资，宋会亲自来哈佛跟我们见面，他对我们的网站很感兴趣！” “宋真的会亲自过来？”扎克伯格终于清醒了。 莫斯科维茨点头道“是的，他会亲自过来。牵牛星的人还在邮件里说，宋所投资的搜狐，在中国就有类似的网站，比facebook的功能更加全面。我已经突破中国的网络防火墙了，正在登陆搜狐的人人网，或许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人人网的特殊功能。” “你认识汉字？”扎克伯格问。 莫斯科维茨摇头道“不认识。” 扎克伯格颇为无语，默默的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陈，你好，我是扎克伯格……对，就是你今天在派对厕所前认识的那个长脸男人，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好的，好的，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中越混血的普莉希拉·陈，被请到一家星巴克浏览人人网。 普莉希拉·陈只学过繁体字，但这并不妨碍她逛大陆网站“这个是漂流瓶功能，它将随机发给朋友或陌生人。拾到漂流瓶的用户，可以选择在漂流瓶里‘塞纸条’，让这个漂流瓶继续漂流。也可以利用网站积分或网站货币，追溯漂流瓶的任何一位拾取者，从而建立起‘瓶友’关系。” “漂流瓶吗？这是个有趣的功能。”扎克伯格笑道。 普莉希拉·陈又指着笔记本电脑说“这个功能叫‘戳’，让可以‘戳一下’别人。” 莫斯科维茨问“这有什么用？” “不太清楚，”普莉希拉·陈说，“或许是打个招呼，也或许是其他意思。” 扎克伯格问“人人网靠什么来盈利？” 普莉希拉·陈反复研究了半天网站，说道“页面右侧有广告栏，用户可以通过点击广告来赚取积分，这些积分能够买到一些特定商品。比如自己的主页背景，又比如一些普通礼物，这些礼物可以赠送给好友。” “礼物？”扎克伯格凑过去。 普莉希拉·陈点开礼品商城界面“你看吧，这些都是礼物。一部分礼物可以用积分换取，但大部分礼物需要充值购买。有电子贺卡，有明信片，有鲜花、蛋糕、卡通形象……都挺漂亮的。” 扎克伯格和莫斯科维茨对视一眼，后者感慨说“想不到中国的网络社区，商业运作模式比美国还成熟。” 普莉希拉·陈又搜索百科词条说“这是中国的搜狗百科，类似于美国的维基百科，但比维基百科更早上线。‘人人网’的百科词条是全球最大的中文网络社区，目前已有3000万注册用户，每三个中国网民当中，就有一个是人人网的会员。” “偶买噶！”莫斯科维茨震惊得无以复加，“我认为搜狐的股价被严重低估了，只凭这个叫人人网的社交网络，搜狐股价就应该比现在的价钱翻一倍！” 可惜啊，人人网现在盈利不高，去年底才摆脱亏损状态。 扎克伯格本来对facebook特别有信心，虽然现在类似的美国网站不少，但他坚信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个。现在遇到了中国的人人网，他瞬间就失去了狂妄和骄傲的底气，因为人家确确实实做得更加完善。 莫斯科维茨说“我想，我们应该接受宋的融资，再请一个人人网的员工过来帮忙，他们对这种网站更有实际经验。” “我也是这么想的。”扎克伯格道。 莫斯科维茨问“需要通知萨维林吗？” 扎克伯格道“谈完再告诉他吧，反正他也不怎么在乎公司。” 后来有人说扎克伯格品性太坏，翻脸不认人把萨维林踢出局。但如果真摊上萨维林这种合伙人，那也是蛮郁闷的，至少创业初期会特别郁闷。 富二代萨维林对待facebook是这样的 没有启动资金？那行，我投1万5千美金，给我30股份就行了。 什么，公司的钱不够了？那行，我再投1万美金，你帮我算一下股份。 需要我来管理公司？对不起，我没时间，我还要读书，我还在大公司找了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要我帮忙做事情啊？没问题，这件事很好解决……抱歉，我给忘了。 萨维林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不但把扎克伯格和莫斯科维茨惹毛了，就连萨维林亲自请来当总裁肖恩·帕克，都对这家伙感到非常不满。于是，三人干脆重新注册公司，保留萨维林的股份，却不承认萨维林是创始人，接受融资时也懒得通知萨维林。 扎克伯格说“回复牵牛星，我们接受融资谈判。” “ok！”莫斯科维茨非常兴奋，他预感自己将成为亿万富翁，因为他此时持有5的facebook股权。 。 617【强作成熟的小朋友】 美国后来有部电影叫《社交网络》，就是以扎克伯格为原型拍摄的。导演为了给电影制造“真实感”，进行了各种细节还原，甚至连男主角穿的每件衣服，都是扎克伯格曾经穿过的同款。 但是，所有剧中角色的原型人物，在接受采访时都表示很荒谬，故事剧情基本属于瞎编乱造。 影片中被轻描淡写的莫斯科维茨，目前是faebook唯一的员工。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是创始股东，因为扎克伯克开不起工资，于是给了室友莫斯科维茨5的股权，然后让室友做校园推广并协助编写代码。 faebook能够走出哈佛校园，短时间内在美国十多所高校流行起来，这里面肯定有莫斯科维茨的巨大功劳。 至于扎克伯格的另一个室友克里斯·休斯，这位老兄后来坚称自己是联合创始人，在影片中被塑造成一个程序员。然而，休斯既不是程序员，也不是联合创始人，他仅仅是扎克伯格的室友而已。后来网站实在忙不过来，扎克伯格又没钱雇佣人手，于是就让室友休斯来帮忙——最初没有给任何股份，纯粹只是朋友间的帮忙。但他们绕开萨维林注册新公司时，休斯主动提出了股权要求，于是扎克伯格给了他2的股权。 休斯手里那融资前的2股权，后来变成了7亿美元。他也以此为跳板，加入了奥观海的选举团队，自称是奥观海身边最懂互联网的人。 从休斯的经历来看，选对了大学室友很重要！ 在宋维扬找上门的时候，休斯都还没正式加入团队，faebook的股权构成为：扎克伯格（65）、萨维林（30）、莫斯科维茨（5）。 咖啡厅里，莫斯科维茨不停看表，嘀咕道：“宋怎么还不来？” “或许，大人物都是要迟到的。”扎克伯格幽默了一句。 扎克伯格目前还属于纯吊丝，但跟影片中描述的不一样，他并没有削尖了脑袋想进哈弗凤凰俱乐部，更没有因此被鄙视他的前女友甩掉，当然也不会因为失恋而创立faebook的前身。电影拍出来是给人看的，必须增加那种狗血的戏剧冲突：吊丝男一心往上爬，失恋后开启创业之路，并化身为心机o成功逆袭，这种剧情多么精彩啊！ 但不可否认，扎克伯格确实想往上爬，而且肯定有那么一点点心机。他此刻端着咖啡慢品，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急坏了，害怕那位中国来的大富翁放他鸽子。 昨晚，扎克伯格甚至专门查了“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发现宋维扬的资产跟排名第50位那个，相差仅仅2000多万美元，而年龄却差了30多岁。一个年仅28岁的年轻人，差点排进全球富豪榜前50位，这让扎克伯格感到无比震惊，心里澎湃着一句话：大丈夫当如是也！ 更难得的是，这个中国富豪明显很懂互联网，率先提出了让t界疯狂的eb20概念。他投资的搜狐和网易，去年市值暴增30多倍，而他投资的谷歌也很快就要上市了。现在他又看上了自己的faebook，说明自己的网站很有前途啊，未尝不能成为下一个搜狐、网易和谷歌！ “是他吗？”莫斯科维茨指着门口，迷糊道，“亚洲人在我眼里都长得差不多。” 扎克伯格蹭的就站起来，踏出一步又缩了回去，认真调整自己的表情，微笑着挥手道：“嘿，宋先生，我们在这边！” 宋维扬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笑着握手道：“你好，我是宋维扬，这是我的助手沈。” “宋先生你好，我是扎克伯格，这是我的伙伴莫斯科维茨。”扎克伯格说话的同时，也礼节性的朝沈思微笑点头，甚至还瞟了一眼宋维扬身后的两个保镖。 莫斯科维茨的性格非常活泼，自来熟的跟宋维扬握手道：“宋先生，那家叫人人网的中国网站真是太棒了，让我们得到了很多启发。如果谈判顺利，我们希望人人网能够派一名员工过来，帮助faebook快速的发展和成长。” 扎克伯格偷偷踩了室友一脚，露出自认为沉稳的笑容，说道：“宋先生，沈小姐，请坐吧！” 宋维扬要了几杯咖啡，又让两个保镖去隔壁桌，才说：“你们既然浏览过人人网，那就知道我为什么想投资faebook了，因为这两个网站非常相似。这次我到美国来，是为了讨论谷歌的上市问题，在酒店上网的时候正好发现了faebook。这种巧合，在中国叫做缘分，或许是命运让我来做这次投资。” “我知道缘分，我跟一个华裔朋友聊过，她家里是开中餐馆的。”扎克伯格心里虽然焦急，却还是跟宋维扬聊这种题外话。 宋维扬问：“之前有投资人跟你们接触过吗？” 扎克伯格说：“有。就在前几天，一个叫做frendster的公司，想要收购我们的网站。但对方出价太低了，而且还是全额收购，这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那家公司出价多少？”宋维扬问。 “100万美元。”扎克伯格说谎话都不眨眼睛，他也就放大了10倍而已，似乎并不是太过分。 宋维扬微微一笑：“在遇到faebook之后，我又查找了其他网站，发现类似的美国网络社区很多。” “但都没有faebook优秀！”扎克伯格立即强调。 宋维扬问：“你对faebook的估值预期是多少？” 扎克伯格狮子大开口：“1000万美元！” 旁边的莫斯科维茨顿时瞪大双眼，因为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是500万，扎克伯格居然临时提高了一倍。 宋维扬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小朋友（lttlebo），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如果是这样，我不如回酒店看奥普拉脱口秀。又或者，是因为我亲自过来，所以你觉得我对faebook势在必得？” 扎克伯格变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宋先生，faebook创立仅半个月，就有一半的哈佛学生注册成会员。而到现在，我们已经发展到全美10多所高校，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最迟夏天就能占领美国所有高校。到那个时候，华尔街风投肯定会找上门，1000万美元的估值他们抢着要！” “但现在，faebook还没发展到那个规模，”宋维扬对服务生说了句谢谢，拿起糖块道，“几个月的时间能出现很多意外，比如我可以拿出1000万美元，派人到美国成立一家社交网站，内容属于人人网和faebook的集合体，我相信会发展得比faebook更快！你现在还有钱吗？想把faebook发展到全美高校，恐怕你连租服务器的资金都拿不出来。” 扎克伯格忍不住坐直身体，问道：“那么，宋先生认为faebook值多少钱？” “估值多少无所谓，我投100万美元，给我30的股权，”宋维扬笑问，“我是不是很慷慨？” 为什么只要30的股权？ 因为那是一条天使融资红线，大量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投资者，融资占股超过30会死得很惨。第一轮的投资人占股越高，就越影响后面的融资，因为你得留给后来者一些利润空间，同时还要留给创始团队足够的股权用以激励员工。另外就是种子轮和天使轮投资，对项目的评估并不一定准确，少投钱广撒网才是正确做法。 宋维扬当初投资搜狐和谷歌，一口气拿下大量股权，那是因为整个互联网环境都极为疯狂，并且还有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在里面。如果换做是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宋维扬一个人就占了谷歌那么多股份，红杉资本是傻逼才会跑来融资。 现在早就过了疯狂时代，若是宋维扬一口气吃掉30以上的faebook股份，那几乎可以判定faebook走向死亡了，因为没有后来者愿意继续投钱。到那个时候，宋维扬只能一直往里面砸钱，砸到faebook势不可挡为止！ 谷歌的其他股东联手打压宋维扬也是有原因的，就因为宋维扬当初吃相太难看，他种子轮投资拿下的股权太多。 扎克伯格换算了一下，皱眉道：“太少了。” 宋维扬笑问：“我要的股份太少？” “是估值太少！”扎克伯格有些生气。 如果换做一个月以前，扎克伯格会非常开心，因为他对faebook没有信心，甚至他还同时开了另一家网站。但现在不同了，faebook的发展势头很强劲，继续下去肯定能等来华尔街风投。 还是因为没钱啊，服务器的租金都快交不起了，否则扎克伯格会直接选择拒绝。 历史上，是萨维林又砸了1万美元零花钱进来，才让faebook度过了财政危机。仅仅五个月之后，faebook就被估值500万美元，萨维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股份被融资稀释。当然，萨维林也不是天生受气包，在此之前，他直接把公司账户冻结了。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的，刚开始萨维林比较积极，又是给公司投资，又是给公司找房子、找总裁。但后来他考上了商学院要深造，又在西海岸得到了大公司的实习机会，于是开始对faebook不闻不问，在公司发展最紧要的关头玩失踪。 这气得其他三个股东，直接创建新公司，把萨维林踢出创始人行列。但扎克伯格做事还是蛮地道的，新公司依旧保留了萨维林的股权，反而是萨维林直接冻结老公司的账户，让新公司因为缺钱差点倒闭。 扎克伯格苦思良久，说道：“我只要50万美元，给你20的股权怎么样？” “你真会谈判，是在主动帮我砍价吗？”宋维扬忍不住笑了，因为扎克伯格这句话，把faebook的估值变得更低。 但同时也证明，这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小朋友，对公司的发展非常有主见，宁愿少要钱也不交出更多股份。 扎克伯格终于解除了伪装，掏心窝子道：“宋先生，faebook现在确实缺钱，但我只需要50万美元就足够了，而你想要的股份实在太多。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放弃这次融资。” 宋维扬说：“这样吧。我依旧投资100万，你给我25的股份。” 莫斯科维茨首先扛不住诱惑，悄悄拉了一下扎克伯格的衣角，暗示室友见好就收，免得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扎克伯格纠结一番，终于说：“感谢宋先生的融资，我想你不会后悔的，faebook肯定能做成全美第一的网络社区。” “那么，合作愉快！”宋维扬笑道。 不管是谷歌还是faebook，宋维扬都不打算一直持有，但肯定会等壮大到足够规模，才一点点的逐年套现少部分。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用这两家公司的股权，置换美国其他公司的股权。 618【华为与3G】 宋维扬离开美国的时候，谷歌已经宣布拍卖上市。 那阵仗，那反应，就像往茅坑里扔了一块巨石。站在茅坑边上的老股东和承销商，裤脚被溅得瞬间屎尿淋漓，从灵魂到都被谷歌给恶心透了。 宋维扬也是老股东，但严格来说，他属于创始股东，跟拉里和谢尔盖一样是受益者。 包括红杉资本在内的股东，都不想在po阶段继续增持，因为他们对拍卖上市没有信心。事实也相差不远，由于华尔街的一片唱衰声，导致谷歌发行价比预期低了至少40美元。而且即便低价发行，开盘当天也只涨了18，这个涨幅完全不符合谷歌的优秀业绩。 当时的情况太惨了，根本没有投资机构愿意参加拍卖。谷歌不得不自己筹钱兜底，否则po新股就要流拍，而公司员工也吃进了四分之一（都是获得了股权激励的早期员工，拍卖时可以超低价购入，这些员工股东至少有500人以上）。 宋维扬在离开美国之前，还给拉里和谢尔盖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谷歌的po拍卖无人响应，那么我就自己掏5000万美元捧场！” 拉里和谢尔盖感动不已，都说宋维扬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合伙人——至少嘴上是这么说的。 候机室。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正在阅读，突然沈思低声提醒：“老板，华为的任总在那边！” 宋维扬抬头往前方看去，只见任总和两个中年人，正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 “任总，你也来美国了啊。”宋维扬笑着走过去。 “宋老板？”任总显得有些惊讶，站起来握手说，“好久不见，请坐！” 宋维扬一股屁股坐下说：“来美国谈判？” 任总点头道：“嗯，最终确认一下，但还是谈判破裂了。” 宋维扬笑道：“谈判破裂了才好，好好的何必把华为卖掉呢？” “或许吧。”任总苦笑。 由于宋维扬几年前投资成为华为股东，因此早在元旦的时候，他就被告之了这次谈判，内容是：华为作价75亿美元，打包卖给摩托罗拉。 你没有听错，在2003年底的时候，任总想要把华为整个卖掉。 谈判进行了几个月，意向合同都签了，相关手续都办完了。双方的谈判团队为了庆祝，还一起买来花衣服穿上，在海滩上比赛跑步、比赛打乒乓球。结果就在此时，摩托罗拉的新董事长上任，直接否决了已经签订合同的收购案，宁愿赔付巨额违约金也不想买华为。 至于任总为什么要卖掉华为，原因很简单，内忧外困！ 一切根源都是互联网寒冬，不仅全球互联网行业衰退，电信相关产业也一片哀鸿。2002年华为销售额首次出现负增长，而任总又选择逆势扩张，抽调了太多资金投入研发，还在海外大量开设分公司，想趁着互联网寒冬大肆抢占市场。 在资金严重紧张的时刻，华为根本就发不起工资，只能继续忽悠员工用薪水换股票。这引起很多员工的强烈反弹，因为市场形势让他们恐慌，完全看不到希望，更怕以前的股票也全打水漂，于是大量员工选择辞职兑现股权。 许多员工在辞职以后，加入了叛徒李一男的公司，带着技术和资源跟老东家华为抢市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任总的老搭档郑宝用，又在这个时候确诊为脑癌。而思科也跳出来起诉华为侵权，许多欧美客户停止于华为合作，官司折腾了九个月才达成庭外和解。 “华为真没钱了？”宋维扬问。 任总面带倦容说：“有钱。砍掉一些研发项目，裁掉一些海外机构，省下来的钱完全能够支撑。” 宋维扬点头道：“是该战略收缩一下，阿里巴巴两年前也是这样，现在还不是杀回来了。对了，既然华为那么缺钱，为什么不学中兴做手机和小灵通？” “华为当然也做手机，过段时间华为手机就上市，正好赶上最坏的市场环境。”任总苦笑道。他一开始不想做手机，还说谁做手机就开除谁，但却依旧逃不过真香定律。 “现在才开始做手机，那你们可真够倒霉的。”宋维扬忍不住调侃。 任总道：“谁说不是呢，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能塞牙缝。” 去年，国产手机的繁荣达到顶点，现在已经开始盛极而衰，恶性竞争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就拿熊猫手机来说，今年前两个季度的销售额是9亿多元，而净利润居然只有可怜的150万元。卖了将近10亿元的手机，才特么赚150万，国内厂商都把手机做成大白菜了！ 究其原因，就是做手机的越来越多，国产品牌只能不断降价促销——只要不赔本就行，即便赔本也得卖，因为贸然停产的损失更大！ 而对于国产手机厂商来说，既然老子都卖白菜价了，那就别要求我的产品拥有黑松露品质。各种偷工减料，各种降低标准，甚至连质检都敷衍了事，导致国产手机越来越垃圾，市场口碑都被这些人给玩坏了。 一直严把质量关的神州手机，都受到国产口碑的负面影响，销售柜台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几个朋友一起来买手机，有人打算买一部神州，旁边的就开始劝阻：“手机别买国产货，太垃圾了，用两三个月肯定要出问题！” 相较于国产手机的自暴自弃，摩托罗拉和诺基亚却不断推出新品，不断开发出新的功能。而其老款机型也随之降价，甚至降到跟国产手机差不多的地步，消费者自然选择质量好又便宜的国外老款手机。 就今年第一季度的销售情况来看，神州手机的销售额在增加，净利润和市场份额却严重下滑。 而华为在资金严重困难的情况下，耗费半年多时间做研发，眼看着就要推出华为手机了，却又遇到如此扯淡的市场大环境。 宋维扬问：“华为即将推出的是3g手机吧？” 任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嗯，是3g手机。本来我打算国内外市场并举，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华为手机只能主打国外市场了。神州也在开发3g手机技术吧？” “对，从去年起就在开发了，但恐怕不会投入商用，权当是一种技术积累。”宋维扬点头道。 国产手机品牌虽然整体垃圾，可还是有几家认真做技术的，其中就以神州、中兴和tl为代表。中兴和tl手机刚开始质量不好，那是因为代工厂瞎j8搞，去年tl甚至自己建了手机生产线，可惜刚投产就遇到市场环境变化。 而3g手机的研发，目前大概有这几家公司在做：神州、华为、中兴、大唐、联想、夏新、海信和南方高科。 真正能短时间投入商用的，只有华为一家。 从2004年开始，华为就一直在卖手机，之所以知名度不高，是因为主要卖的是定制机。全球推出了3g服务的运营商，都是华为的潜在客户，大部分手机直接打运营商的商标，你只有拆开电池板才能看到华为的logo。 “为什么神州的3g手机不打算投入商用？”任总非常好奇的问。 宋维扬也不隐瞒，笑道：“因为我不看好3g市场，想要直接跳到4g时代。” 任总说：“很奇怪的想法。” 宋维扬微笑不语，他上辈子虽然不做手机，但太了解3g手机的市场情况了。宋维扬有个朋友曾在港城代理3g手机，赔得一塌糊涂，回大陆喝酒时吐槽说：“卖手机亏的那些钱，我还不如捐给澳岛的赌场！” 嗯，宋维扬的这个朋友，当时被华为给坑惨了。 华为手机为了攻陷港城3g市场，不但投资帮运营商建网，还送了大量手机给港岛市民试用。说是试用，其实就是送手机、送话费，市民一分钱不出就能打3g电话。有这种好事，导致宋维扬那个朋友代理的3g手机品牌，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销路。 然而，华为3g手机还是亏得很惨，应该说所有做3g手机的都很惨。 在中国生产手机是需要牌照的，但除了第一批手机牌照很严格，后来的牌照都可以曲线获得。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砸钱，当时有好多国内厂商认为3g大有可为，于是斥巨资购买3g手机牌照，结果一个个亏得裤子都没了。 直至乔布斯引领智能手机革命，app模式成熟，3g业务才变得有利可图，3g手机也因此开始畅销。 在此期间，华为对于3g技术的研发，最多时一年投入50亿，然而几乎看不到市场回报。 宋维扬突发奇想：“任总，要不我们把神州和华为的芯片实验室合并，共同组建一家芯片设计公司怎么样？” 任总感觉有点意思，问道：“具体怎么操作？” 宋维扬说：“双方以前取得的专利，都归各自所有，另一方如果想使用，必须按照市价支付专利费。至于双方实验室的价值，合并时让专业人士去计算，华为的芯片实验室肯定更值钱，神州科技可以多拿出一些现金。分离合并出来的芯片公司，属于独立运营状态，如果需要持续性投资做研发，那华为和神州按持股比例继续注资。这样一来，就能避免彼此的重复研发投入，实现技术上的互通有无。” “怎么避免商业分歧和竞争？”任总问。 宋维扬笑道：“芯片公司独立运营啊，就当是我们共同投资的实验室，一切按照市场规则来执行。至于股份嘛，一家一半，谁也不占谁便宜。而且，神州科技保证不会做电信基础产品，未来只做民用产品。” 任总有些为难，说道：“我回去开会讨论一下。” 宋维扬也不着急，由于研发3g只投钱没收入，华为好多次想要卖掉海思，甚至是打包出售手机业务。最终没卖并非任总高瞻远瞩，而是因为找不到买家，没人愿意接手那赔钱货，华为只能死撑着挨到了4g时代。 宋维扬想要合并华为和神州的芯片部门，原因也很简单，他看中了华为那些顶尖技术人才。 619【持续崩溃中】 “这些日子，美国、欧盟、日苯和亚洲主要国家的领导人，在睡前都要对中国经济祈祷。世界逐渐被中国借助廉价劳动力、原材料需求以及外资投资，而确保的巨大资本力量套牢了。一旦中国泡沫破裂，世界上的所有泡沫都会一齐爆裂。”——摘自2004年5月《纽约时报》。 就在宋维扬回国的时候，“中国经济崩溃论”再度甚嚣尘上。 很搞笑的是，这次并非西方经济学者故意唱衰中国，而是真的认为中国经济泡沫即将破裂。并且，大家都在为中国经济祈祷，希望中国还能继续撑下去，就像《纽约时报》所说的那样，世界已经被中国套牢了。 中国经济一旦崩溃，立即引发全球性的经济危机！ 韩国政府在5月份连续召开紧急会议，分析中国“踩刹车”可能对韩国造成的影响。会议讨论结果很吓人，因为韩国出口总额的18、贸易顺差的88，都来自于中国市场。一旦中国经济崩溃，韩国所面临的情况比亚洲金融风暴时还惨。 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美国参议院演讲时说：“如果中国出现问题，对于东南亚经济体和日苯，间接的对于我们，都会造成巨大影响。” 一句话，全世界都被中国吓到了，并发自真心的祝福中国经济变得好起来。 至于国内外学者为什么感到害怕，是因为这两年中国投资过热，已经热得能烧开水了。去年中国钢铁行业总投资，同比增长96；电解铝行业投资同比增长929；水泥行业投资同比增长1219……这些都属于完全无序的盲目投资，如果不加以遏制，必将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 包括房地产行业在内，都属于中央“踩刹车”的对象。房地产的寒冬来临了，宋维扬去年买的两套别墅，房价瞬间就跌了至少两成！ 本就要死不活的中国股市，直接迎来“雪崩”，德隆系等大庄家相继宣告灭亡。这两年沉迷于资本操作的郭光昌，资金链已经趋于崩溃边缘，整个复星系都被银行列入“慎贷”名单。 那些试图进军上游垄断行业的民企，在这场风暴中几乎全军覆没。包括宋维扬拉着金牛会成员参与投资的铝电项目，亦被中央紧急叫停，刘永航整天急得犹如锅边蚂蚁，到处托人请求上边放他一马。 事实上，刘永航的铝电项目又分成几个小项目，真正被叫停的只有电解铝项目。而氧化铝项目不但没过热，反而是市场急需且紧缺的，每年都需要大量进口。但这是中铝集团的垄断生意，这次一并被连累了，一直处于“停产接受调查”的状态。 宋维扬回国之后，立即被刘永航拉着飞去京城，两人连续跑了好多门路，都被告之暂时不要乱动。 还好，项目资金都是自筹的，若是来自于银行贷款，那投资的几十亿全都得水漂。只有郭光昌被搞得很惨，因为他也投了几千万进去，而且是从证券市场倒来的，宋维扬连忙调集资金帮他补窟窿。 在金牛会成员的眼中，宋维扬这次是失算了，谁能料到政府会突然“踩刹车”呢？ 但宋维扬对此表示无所谓，因为被叫停的电解铝项目是二期工程，厂房刚修好还没来得及投产，大家砸进去的钱并不多。“接受调查”的一期氧化铝项目，严格来讲并不属于踩刹车的对象，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投资过热的势头压住了，就能想办法恢复生产，到时候一样能躺着数钱——至少在2008年以前属于暴利行业。 民间资本对“踩刹车”怨声载道，但中央也没办法啊，三令五申的警告，也试图用金融杠杆来降温，企业和地方上却置若罔闻，只能用这种强硬手段来干涉。 因为这两年中国经济发展太快，民营企业感觉做什么都赚钱，外资海量涌入也让地方乐得找不着北。 一切都在疯狂当中进行着，有个小学毕业的农民企业家，本来只计划建一家年产200万吨的钢铁厂。在地方政府的热情推动之下，项目规模直接飙到年产840万吨，工程预算竟然达到了106亿元，当地银行都不做风险评估的，直接就贷款40多亿元给他。 而外资项目就更受追捧，某地17亿元的澳大利亚项目，从谈判到拿营业执照只用了一个月。其中有20多天在谈判，从递交申请材料到发证，仅仅只用了一个星期。 这明显就是违规操作，因为根据法律规定，超过5000万的外资项目得走中央，超过2亿的外资项目更是要经最高机关批准，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批不下来。但在2002年到2004年期间，这样的违规操作遍地都是，地方上为了追求经济增长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然后，杀猪开始了！ 胡润百富榜上的某些富豪，被行业清查顺带查出问题，从此朝着“胡润杀猪榜”道路一去不返。 就是这种一塌糊涂的经济乱局，让国内外学者都感觉中国快崩溃了，但他们很快就要大跌眼镜。因为中国2004年的gdp增长高达101，竟然是近十年来经济增长最快速的一年！面对如此数据，国内外经济学家都快疯了，有一种想把大学教科书翻出来撕掉的冲动。 “好球！” 高尔夫球场内，刘永航拎着球杆大声喝彩。 郭光昌摇头苦笑：“今年这个形势，也只能缩起来练球了。” 宋维扬坐在高尔夫球场里，问道：“如果复星急需用钱，我可以再帮忙筹措一下。” “谢了，不用，”郭光昌把杆子递给球童，“挨打就要立正，我是不准备反抗了。既然国家要清查钢铁行业，那就让高个子出来顶着。我放弃控股权，把钢铁公司交给国企重组就是，这种局面没必要选择死撑着。” 宋维扬笑道：“还是刘老哥硬气啊。” 刘永航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国企？” 宋维扬叹息道：“纯从商业角度而言，你这是自己找罪受。把铝电集团交给中铝重组，马上就能重新开工，几乎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我会失去公司的控制权，重组之后就不是我的企业了，我只能变成一个普通股东！”刘永航道。 历史上，刘永航宁愿无限期停工，也坚决不让中铝来重组，一直拖了三年才恢复生产。刚放出来就遇到08年经济危机，几乎是亏本经营撑过去，终于熬到了赚钱的时候。 宋维扬笑道：“反正我是支持中央踩刹车的，不然由着地方上乱搞，没几年就能把钢铁、水泥、铝业这些做成大白菜。就像现在的国产手机一样，整个行业都被搞坏掉了，销售额再高都赚不到几个钱，超过一半的国产手机厂商都在亏本。” “你说得倒轻巧，”郭光昌没好气道，“你要是也大量投资相关产业，突然遇到行业清查，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宋维扬乐道：“我又不傻。我爸就准备建钢铁厂，被我生生拦住了，只让他继续做水泥。你看嘛，现在水泥行业投资是最过热的，但清查力度却远远小于钢铁，我爸的水泥厂还能趁机兼并同行呢。” 刘永航还有心情开玩笑：“听到了没，宋老弟在嘲笑我们都是傻子！” “那我收购钢铁集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我？”郭光昌问。 “我拦得了吗？”宋维扬说，“你这两年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收购了钢铁企业，而且也从中赚到了不少，现在只是让你少赚一些而已。” 郭光昌郁闷道：“打球，打球！” 球童正在观察下个球的情况，宋维扬突然接到电话，是沈思打来的：“老板，托普的新老板来电，想请你像接盘西部产业园那样，把托普的东部软件业也接了。” “什么价钱？”宋维扬问。 沈思说：“对方开价每亩10万元，总价5000万元。所有地面建筑免费赠送，共计格式楼房63栋，其中有12栋是西式小别墅。前提是要承担相应债务，负债总额超过25个亿。” 那就是总价3亿元，买500亩地皮还附带63栋楼。地址在南汇，后来整体划进浦东，距离迪士尼乐园有10多公里，距离浦东机场不到10公里。这个价钱似乎非常便宜，但性质是工业用地，这里的商用地早就超过了50万一亩。 宋维扬说：“回复他们，每亩10万我就买。” “好的。”沈思挂断电话。 市值过100亿的托普帝国，已经摇摇欲坠了，老板宋如华甚至已经跑路到美国。他离开之前，把自己价值数亿元的股权，分别出售给两位手下，总共卖了2元钱，一人一元。当然，价值多少那都是虚的，算上欠债纯属负资产。 盛海的托普东部软件园就是个烂摊子，60多栋楼甚至没打过一根桩，摊下来每平米建筑成本只有300元。在盛海这种地质疏松的大城市建楼，居然敢不打地基桩，宋如华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他还专门请了专家论证，只要高度合适就没问题，所以软件园里的建筑都不超过四层。 用宋如华的原话来说：“打桩？打桩不要钱吗？把钱埋到地下，又没人看得见，有什么用呢？” 就这么便宜的建筑费，宋如华都一直拖着不给。甚至连园区湖里的鱼苗钱，几百块钱而已，现在都还一直欠着耍赖。里面的建筑只能说不会倒塌，工程质量差得一逼，甚至有前来视察的领导，掉进天井坑里摔得头破血流，因为那个坑边上连护栏都舍不得修。 宋维扬当初愿意买西部产业园，是因为那里的建筑比较靠谱。而到了东部软件园这里，托普已经拿不出钱了，拿地谈好了10万元一亩，结果最后5万元一亩还只付了首期，剩下的钱说在税里扣，问题是几年下来就没上几个税。 若是接盘东部软件园，宋维扬还得把那些楼拆了重建，还不如直接买荒地呢。 更何况宋维扬能够“预测”未来，即便托普不选择出售，再过几个月也会被强制收回。当地法院以低于商业用地的价格（每亩50万），拍卖软件园500亩土地，结果连续两次流拍，根本没人愿意接手那烂摊子。地方上只能自己掏25亿买下，这些钱用来支付给托普的债主，而且还有点不够还债，这事儿当时被传为笑料。 宋维扬都不用等法院拍卖，因为那需要花25亿元。他完全可以在拍卖以前，跟地方上取得联系，掏1亿多买来做工业用地。 当然不是搞什么软件园，而是让喜丰物流公司买下，打造成一个占地500亩，辐射整个大盛海的物流中心。南汇的深水港项目已经进行好几年了，绕城高速即将通车，而且要接入即将通车的沪芦高速，还距离浦东机场不远。 海陆空交通都趋于完善，而且地价还不贵，这是建物流中心的完美选择。 等到十年后，快递行业兴盛，这个物流中心值钱到爆。 620【一望无际的红海】 宋维扬一个电话打过去，喜丰总部立即召开相关会议。 不止是买地建物流中心那么简单，宋维扬决定把喜丰物流公司搬过来。 喜丰旗下“两部五司”的老窝，除了健力宝公司设在三水、喜丰销售公司设在蓉城之外，其他“两部三司”都与总部一起挤在容平市。关键在于那个“挤”字，喜丰总部（含厂区）的占地面积，已经达到5平米公里，把当初黄市长打造的工业园区都吞了一大半——那个工业园区已经废了，只剩下几个喜丰产品的配套工厂。 现在容平市的地方税收，喜丰几乎独扛半边天，想拿地继续扩大规模完全没问题，但没必要全都挤在那破地方。 托普集团的东部软件园，就是宋维扬专门为喜丰物色的。等拿到地皮再建好物流中心，差不多就是两年以后了，到时候交通条件更加优良，正好把物流公司的总部搬过去。 这就牵扯到很多具体的问题，杨信在开会讨论之后，又通知了容平市的官员。保证喜丰总部不会乱动，给父母官们吃颗定心丸，然后才把计划书弄出来，派人前往盛海跟南汇官员接洽。 南汇那边听说喜丰想接盘东部软件园，既兴奋又有点失望。 失望是因为他们想打造高科技园区，而非是毫无亮点特色的物流中心。兴奋的是终于有人主动接盘了，自从那500亩地卖给托普之后，各种乱七八糟的纠纷连年不断。 去年园区内的托普软件职业学校，由于工程款赖着不给，要账的直接上演全武行，双方在学校门口就打起了群架。除了建筑公司，还有苗圃公司、水产公司、建材公司……托普集团到处都欠着钱，这还是仅是建软件园时留下的债务。债主们多次索要无果，年年告状兼闹事，法院判了也无法执行，当地领导对此焦头烂额，已经痛下决心要收回地皮了。 喜丰物流公司表明来意，顿时让地方上犯了难。 因为是要建物流中心，工业用地的价钱相对较低。即便把500亩地全卖了，也凑不出托普债务的一半，那些债主以后肯定还要来闹。 于是他们立即开会讨论此事，很快就出现两种不同的意见。一些领导认为，应该把地卖给喜丰，因为喜丰承诺把物流公司的总部搬来，这样有利于地方上的长久发展；一些领导则认为，浦东那边发展很快，南汇的地价也跟着大涨。目前靠近浦东的南汇地皮，已经卖出去好几块，最高价甚至达到了每亩80万元，应该把软件园的地皮收回来，当做商业用地来拍卖。 直至七月中旬，托普的信用危机大爆发，各地法院都在审理托普债务案件。南汇那边终于有了答复，愿意以每亩20万元的价格，把500亩地打包卖给喜丰物流公司，总价1亿元，但不包括园区里的托普软件学校——学校属于特殊机构，谁都没权强制解散，也不能强行收回地皮。 喜丰物流公司表示价钱太高，如果无法再降价的话，会考虑把总部搬去京城郊区。 双方再次进入谈判阶段，一直拖到秋天，法院强制拍卖地皮。50万一亩的超低底价（商业用地），居然连续两次流拍，南汇终于没有二话了，答应总价7500万把地皮卖给喜丰。 并且还赶上了一趟末班车，因为如果拖到元旦，中央的新文件生效之后，工业用地的审批更困难，还必须通过公开拍卖的方式获得。到那个时候，说不定给你批个综合用地，土地使用年限凭空就少了10年。 就在喜丰物流公司与南汇谈判期间，任总也在华为开了一次大会。 少壮派和激进派占到上风，他们认为摩托罗拉反悔收购案，是对华为全体员工的彻底羞辱，大家从此必须自力更生。宋维扬提出合建芯片公司的想法，也被这些少壮派给否决了，华为顺势成立了海思！ 不过，任总也带来一个“好消息”，他把IBM的谈判团队介绍给了神州科技。 “IBM想把PC业务打包出售给我们？”宋维扬一脸微笑，完全看不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沈复兴点头道：“是的。IBM已经找了很多买家，特别是欧美日韩的买家，光是谈判团队就有好几个。在中国这边，IBM已经跟联想有所接触，如果不是任总介绍，他们都不会来找神州科技。” 宋维扬问：“你认为该不该买？” 沈复兴说：“从理智来讲，神州最好不要接手，后续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但从我的个人情感，以及公司品牌宣传来讲，收购IBM的PC业务让我无法拒绝。” “别跟我扯犊子，你这说的都是废话！”宋维扬笑骂道。 沈复兴仔细解释说：“收购IBM的PC业务，好处和坏处都显而易见。但我更倾向于收购，一是神州科技将名声大振，甚至直接超过联想的知名度；二是能快速攻占海外市场，全盘接收IBM的销售渠道和客户。” “那你有没有想过，IBM为什么要卖掉PC业务？”宋维扬问。 沈复兴回答说：“在我看来，IBM此举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PC业务连年亏损，对IBM来说是个包袱；第二，IBM正在转型期间，PC属于它的边缘业务，卖掉能够加速转型。” “IBM都持续亏损，你买过来怎么赢利？”宋维扬继续质问。 沈复兴说：“暂时无法赢利。IBM的PC业务亏损是因为毛利太低，美国那边人工费用太高只是其一，还有就是质保支出是天文数字。如果我们买下来，必须进行强有力的整合，主要工厂也得搬到中国，想盈利至少要三年以上。” 宋维扬又问：“你怎么确定能全盘接收IBM渠道和客户？” 沈复兴说：“这是IBM的谈判承诺，如果我们买下来，未来几年能够继续使用IBM的商标。” 宋维扬突然问：“IBM的PC客户，有多少是美国政府采购，又有多少是美国企业采购？” 沈复兴说：“10%的订单来自于美国政府机构，另有10%的订单来自于美国企业。” 宋维扬笑道：“你觉得如果我们收购之后，这20%的订单还能保得住吗？如果保不住，那还会亏损多少？” “但如果收购，神州科技就能成为全球第三大PC生产商！”沈复兴道。 “大而无用！”宋维扬说。 “老板你不同意？”沈复兴问。 宋维扬微微一笑：“就让联想去接盘吧，让他们走向国际化，咱们老老实实继续做土鳖企业。” 沈复兴难掩失望的表情，他是真想买下来啊。 对所有做电脑的中国企业家来说，IBM都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女神。现在女神突然愿意下嫁给吊丝，前提是这个吊丝必须给足嫁妆，手里有钱的吊丝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在宋维扬看来，却是“女神”玩累了，想找个老实人接盘。而且这个“女神”毛病一大堆，娶回来只能败家，你还能纠正得了“女神”的毛病？宋维扬自认为没那个能力，也不认为沈复兴有那个能力。 顺便一提，电脑行业也快被做成大白菜了。仅仅三年时间，全行业利润从30%多下降到不足10%。今年第一季度，中国台式电脑销量增长23%，但销售额增长不到1%，%，比手机行业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糟糕的市场行情，居然还要斥巨资去接盘？活腻了！ 现在神州电脑的主要竞争对手，根本不是联想，而是大杀四方的戴尔。 戴尔在欧美已经干翻了一堆同行，并在中国把联想和神州打得节节败退。去年戴尔在中国的出货量猛增63%，今年又在亚太地区开设工厂，明年只会攻势更加猛烈。而戴尔身后还跟着个惠普，疯狂抢夺联想和神州的分销渠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外品牌价格更高，国人也愿意出高价购买。于是乎，做戴尔或者惠普分销商，每卖出一台电脑，能比代理国产品牌多赚一两百块，这让很多渠道商都“叛变投敌”了。 宋维扬能理解沈复兴的心情，安慰道：“不要急躁，手机和电脑能做就做，寻找新的赢利点才是关键。” “哪那么好找！”沈复兴郁闷道。 曾经属于暴利行业的手机、电脑和复读机，现在完全杀成一片红海，能不赔本的就算优秀企业。小灵通的利润也在严重下滑，神州科技曾经的四大盈利点，现在全都陷入尴尬境地，沈复兴每天晚上愁得睡不着觉。他迫切希望收购IBM的PC业务，借此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甚至因此刻意忽略了背后的隐忧。 联想现在的情况更惨！ 自2000年以来，联想耗资2500万美元打造门户网站，斥资3500万美元收购组建财经网站，投资3000万元建立远程教育网站，投资5500万港币入主IT资讯公司，投资2333万元发展保险业IT服务公司，投资9000万元进军手机行业。 这些项目全部扑街，此时还顽强存活的联想手机，仅去年就亏损4000多万港币。 去年底，联想关闭了欧洲的所有办事处，今年初，联想开始大裁员。有个被裁撤的员工，还在网上发了篇帖子，标题叫《联想不是我的家》，在上半年引起不小的轰动。 柳总的想法可能跟沈复兴差不多，就是想要靠收购IBM的PC业务，以此来刺激公司的发展，只要能整合消化便是一片坦途。唯一的区别，联想是上市公司，还能刺激股价大涨——事实是，收购案宣布的当天，联想股价先涨后跌，随后一路狂跌。 中国人能把什么东西都做成大白菜，听起来似乎很霸气，但对相关从业者来说却很悲剧，宋维扬现在就深受其害。 你能想象吗？ 神州科技现在最主要的盈利点，居然是U盘、移动硬盘和MP3，而且这三种产品的利润也越来越低。 宋维扬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有什么高利润的电子产品可以做。他只能对沈复兴说：“调整市场定位吧，以后不做低端产品了。就算暂时亏损，也要积累技术，把神州做成中高端的品牌。现在是一片红海，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621【腾讯破发】 谷歌的ipo拍卖还在艰难进行当中，几乎无人问津，以至于迟迟不能挂牌。 一般而言，风投机构对小公司的天使投资，都不会全部自己出钱，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募集一部分。这些募集而来的资金是要给利息的，因此风投机构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投资的公司尽快上市，并在半年禁售期限之后抛售股权，以此来回笼资金保证盈利。 红杉资本早在2000年的时候，就想推动谷歌上市，却被拉里和谢尔盖拒绝了。随后又遇到互联网寒冬，现在更是整了一出拍卖上市，这让红杉资本彻底无语，颇有一种“你爱咋咋地”的心态。 而在美国ipo上市的主要认购对象，都是那些投资机构。现在华尔街对谷歌集体唱衰，自然没有投资机构愿意购买，那些可以最大限度得利的小机构也犹豫不决。 谷歌的上市之路历经波折，腾讯却率先在港交所主板上市了，其承保机构分别是金牛资本和高盛银行！ “老宋，腾讯破发了！” 这是腾讯上市当天下午，小马哥打来的电话。 腾讯股票发行价37港元，开盘价437港元，整个上午都在涨，一度攀升至4625港元。但到了下午突然暴跌，一路跌破发行价，换手率高达104，即绝大多数购买腾讯的股民，在开盘当天就选择了抛售。 出现这种情况纯属腾讯倒霉，在即将上市的前两天，信产部突然下发关于移动短信服务的通知，政府开始整顿混乱的短信服务市场。信产部勒令企业自查自纠，在企业自查之后，如果还被发现又问题，那么服务商立即被吊销经营资格。 今年的前两个季度，腾讯营收有60来自移动短信服务，这个通知等于是直击腾讯核心业务，投资者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在另一个时空，腾讯明年就会被取消移动161短信分成，在这块的营收暴跌了1亿3千万元。幸好其他收入增长迅速，否则腾讯的日子会很难过，这是政府在逼着腾讯转型啊。 宋维扬安慰道“没事的，首日破发有什么大不了？安心把公司做好就行。” “我是在担心半年后的对赌协议，今年跟腾讯有关的不利消息太多了。”小马哥说。 很多公司上市都要签对赌协议，如果股价不能达到既定目标，差额必须由公司补给承销商，或者直接由公司出钱回购股票。而腾讯的价值是被严重低估的，因为美国没有类似的成功案例。 腾讯上市的承保商是金牛资本和高盛银行，金牛资本就不用说了，宋维扬是大股东且对腾讯极有信心，并没有签署什么对赌协议。但高盛却表示非常担忧，甚至在谈判的时候，建议腾讯把融资额度缩减五分之四。小马哥强烈坚持既定融资额度，高盛为了避免亏损，于是就让腾讯签了对赌协议。 宋维扬笑道“现在中国的网络公司，哪家比腾讯赚到的钱更多？” “也对。”小马哥也笑了。 如今名头最响的网易，单论业务收入，那也是被腾讯吊打的。腾讯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敞开了让用户注册，再多的服务器费用也出得起！ 小马哥又说“我只是觉得有些抱歉，怕你心里不高兴。” “哈哈，下次来盛海，我请吃饭。”宋维扬笑道。 小马哥口中所说的“抱歉”，是腾讯上市之前，以招股价的中位数（3港元），回收了宋维扬手里的部分股票。历史上，腾讯的大股东是ih，但在上市之前，也答应了小马哥赎回部分股权，以保证腾讯管理团队控股。 一家南非公司做事都那么地道，宋维扬总不能赖着不给吧？ 在互联网寒冬期间，腾讯资金好几次见底，宋维扬不断追加投资，个人占股早就超过了50。为了让上市之后的小马哥团队持股超过50，他一口气减持到37，腾讯这次上市募集的14亿资金，有7亿多都用来赎回宋维扬手中的股票。 也即是说，宋维扬当初投资的几千万，现在已经赚回7亿多港币，而且还剩下37的腾讯股份。 在上市之后，小马哥团队持股38，宋维扬持股37，市场流通的股份是25。另外，小马哥个人持股1443，账面财富将近9亿港币。 这个股权构成其实很危险，毕竟腾讯跟谷歌不一样，并没有实行ab股制度。哪天宋维扬要是起了坏心，直接在股市里一波收购，瞬间就能成为腾讯的掌控者。 即便是谷歌那边，宋维扬跟拉里都达成了协议只要过了半年禁售期，谷歌股价又超过200美元，那么宋维扬必须让谷歌赎回3以上。等到谷歌股价超过300美元，宋维扬必须再转让3，由谷歌帮忙寻找接盘者。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良性发展，因为宋维扬当初的投资，远远超过了持股红线——历史上，孙正义被迫出售阿里股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这个。 现在宋维扬很苦恼啊，手里突然多出7亿现金，该干什么才好呢？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花，那就只能扔给金牛资本托管，反正金牛资本做投资也需要募集资金。 宋维扬打开电脑登陆搜狗，顺手搜索了一下“腾讯”上市。结果发现满屏的唱衰消息，许多专家和网友正在讨论腾讯首日破发，甚至预测腾讯明年有可能会巨额亏损。因为信产部的整治力度太大了，直指腾讯的核心业务。这让人想到今年的“踩刹车”，因此暴毙了无数企业，腾讯有可能就是下一个。 但不整改又不行，这玩意儿今年上“315晚会”了。 网易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因为网易40的收入来自移动短信业务。 信产部的一则整改通知，让纳斯达克12家中国科技股集体跳水，也让宋维扬的资产缩水了2亿美元——网易股价已经跌破35美元，搜狐股价已经跌到27美元。 “砍砍砍，砍死他……白痴啊你，这都让他飞回城了！” 隔壁传来豆豆的大呼小叫，连优质装修材料都挡不住，可见豆豆女侠是有多激动。 这倒霉孩子已经结束高考，还有一周就能看成绩了，这几天窝在家里敞开了玩。当然，她也会分出一半时间学编程，甚至在编写外挂程序打算祸害《a3》。 宋维扬难得有闲心码字，自己当年挖得坑，含着泪也要填上，鬼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三体》第三部写完。 突然之间电话来了，是丁明打来的“老大，《魔兽世界》代理权谈崩了。” “怎么会崩掉？”宋维扬比较好奇。 丁明说“我们的出价已经很高了，300万美元授权费，500万美元开发赞助费，300万美元特殊活动费，点卡销售分成是25，还要缴纳每年1000万美元的版税金。威望迪对这个价码很满意，都快签约了又突然反悔。我和张朝扬以为威望迪还想抬价，就晾了对方大半个月，结果刚才突然接到通知，威望迪已经跟九城签署了意向书。” “九城的出价得多高啊？”宋维扬道。 “不太清楚，但肯定高得离谱，我估计点卡分成至少25以上，否则威望迪签约不会那么利索，”丁明感慨道，“九城那位朱总已经疯了，完全孤注一掷。他等于是拿出所有钱来代理《魔兽世界》，一旦游戏达不到预期，九城百分之百宣布倒闭。” “既然没抢到，那就算了吧。”宋维扬还是很满意的，他扔进去一根搅屎棍，足足把《魔兽世界》的中国代理合同拖了半年。 九城现在才拿到代理权，后续动作肯定也要往后拖，《魔兽世界》在中国上线的日子，至少要比历史上晚四五个月。 丁明又说“上次聊的时候，你说休闲游戏很有搞头，我就一直在让人物色休闲类游戏。还真让我找到了好几款，都是韩国公司开发的，其中有个叫《街头篮球》的特别有意思。就是收费方式让人拿不准，这种休闲游戏似乎不好卖点卡，只能通过出售道具来收费。你觉得出售道具的免费游戏能火吗？” “你觉得呢？”宋维扬问。 “有点悬，”丁明说，“就拿网络音乐来说，即便是在美国，刚出来的时候都是听盗版。贪便宜是人类的通性，如果不花钱都能玩，又有多少玩家会充钱呢？除非能买到强力道具。但如果道具过去强力，又会影响游戏平衡，让大量普通玩家流失。游戏没几个人玩了，只剩那帮充钱的也没意思，迟早要把游戏给做死。” 宋维扬笑道“几万块钱的lv包包，跟几十块钱的普通包包有什么区别？”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丁明说。 目前国内还没有“免费游戏”概念，也无法想象免费游戏其实更坑钱。宋维扬耐心的支招说“你得掌握其中的微妙平衡。一款免费网络游戏，必须让普通玩家也乐在其中，但又能让付费玩家享受优越感。就拿这种篮球游戏来说，新人就一个裤衩，连衣服鞋子都别给他们穿。想穿就自己花钱买，越贵的衣服鞋子越拉风，甚至进球时还给他们整特效。还可以卖房间背景，特殊头像边框。会员建的房间，打球场地都更豪华，篮球花纹也不一样。” “就是诱导虚荣心呗。”丁明说。 宋维扬告诫道“主要是卖道具外观，道具属性最好别搞太吓人。” “我明白了，那我就让人去谈代理权。”丁明道。 所谓好事成双，丁明这边刚挂断电话，神剑公司的朱威廉又打来了，他们都是有宋维扬私人手机号码的。 “老板，你让我在《山海经》封测的第一时间告诉你，”朱威廉笑道，“嗯，要封测了。封测时间三个月，7月1号正式开始，明天就开始招募封测玩家。” 宋维扬说“给我几个封测邀请码。” “没问题，我亲自发到你邮箱。”朱威廉道。 几分钟之后，宋维扬来到隔壁房间“豆豆，别玩《传奇》了，叔叔带你玩个更有趣的。把你师父史育柱也叫上，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游戏！” 。 622【封测开始】 “五年磨一剑，亿，打造中国上古神话网游。” “《山海经之搜神记》即日起招募封测玩家，发现一个BUG奖励1000元，提出优秀建议并得到采纳奖励5000元。” “神剑网络叫板暴雪娱乐，《山海经之搜神记》誓与《魔兽世界》一较高低！” “《山海经之搜神记》创作阵容强大，300多人的团队当中，包含五位历史（考古）学教授、四位民俗（神话）研究专家、一位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得主、一位金马奖最佳服装设计得主。” “中国首富宋维扬是不是疯了？个亿做一款游戏！” “……” 从六月中旬开始，关于《山海经》的报道，突然铺天盖地的涌来。报纸、杂志、网络、电视，只要是有文字的地方，就能看到《山海经》相关新闻。 仅半个月时间，宣传费就砸了上千万元进去，如此壕无人性的做法，把国内友商们吓得瑟瑟发抖。 亿纯属扯淡，不但包含前期宣传推广预算，甚至连架设服务器的费用都算进去了，即便如此也只有3亿左右。而且也不是五年磨一剑，从游戏立项到封测，满打满算也才4年时间。当然你也不能说神剑公司胡说八道，因为把封测、公测、上线算进去，正好四年多一点点，四舍五入那就是五年了。 不管如何，反正宣传效果爆炸，亿元的制作费实在太吓人。 线上线下，对此议论纷纷—— “宋维扬都当上首富了，还嫌钱赚得不够，又做游戏出来毒害青少年。”这是仇视网游者的发言。 “国产游戏万岁，干死泡菜游戏，干死《魔兽世界》！”这是民族网游主义者的发言。 “《搜神记》改编成游戏了？期待。”这是树下野狐的书迷。 “亿做什么不好？偏偏拿去做游戏。中国还有那么多贫困人口，宋维扬就该把这些钱捐掉！”这是键盘侠的言论。 “笑死我了，还叫板暴雪。暴雪做游戏的时候，神剑公司连影子都见不着，这破游戏给《魔兽》提鞋都不配。”这是暴雪脑残粉。 “宋维扬奸商！好端端一个游戏封测，居然搞什么神州电脑和手机用户优先。谁在用神州电脑或者手机，麻烦把产品编码发来一个，多谢了！”这是伸手党。 《山海经》的封测活动还没正式开始，这款游戏就已经炙手可热，各地代理商主动打电话来联系，希望能够获得游戏点卡代理权。神剑网络随即表示，等《山海经》封测完毕，就将召开点卡代理商全国拍卖会。 参加封测的人数只有1000，但报名者却将近10万人，这还是神剑网络再三强调电脑配置后的结果。 其他配置就不说了，1G内存那是必须的，512内存虽然也能运行，但绝对会卡得从此戒掉网瘾。国内很多家用电脑，目前内存都还是512M，2000年左右80%的新增电脑都这配置，神剑公司是在提醒大家该换新电脑了。 还有就是显卡，目前至少30%的网吧电脑，其显卡都带不动《山海经》。如果这款游戏火起来，必然推动中国网吧电脑更新换代，也算是为广大网民谋福利。 史育柱收到封测邀请码的时候，他正在玩另一款游戏《A3》。之所以不玩继续玩《传奇》，是因为史育柱已经被封了两个号，这家伙自己编写专属外挂程序，而且是一招秒BOSS那种，不被举报封号才怪了！ 一怒之下，史育柱也懒得找宋维扬要回账号，直接带着女朋友去玩《A3》。 这破游戏的点卡价格贵到爆，史育柱当然不在乎那点钱。问题是在线人数越来越少了，没有《传奇》那么热闹，总感觉缺乏应有的激情。人就是这样矛盾，《传奇》玩家太多，抢怪不易，于是史育柱写外挂秒BOSS。《A3》里外挂满天飞，几乎没人管，而且抢怪也不激烈，史育柱却觉得没意思了。 “宝宝，游戏安装好了吗？”史育柱给女朋友打电话。 史育柱跟女朋友属于异地恋，就是女朋友带他玩游戏的。另一个时空的《征途》，据史育柱本人亲口所说，也是因为他跟女朋友找不到游戏玩，才决定自己投资开发一款游戏。然后，《征途》问世了，史育柱的女朋友吹了。 《征途》是史育柱在10月份，挖来盛大《英雄年代》开发团队搞出来的。这个时空的盛大还在做网络社区，《英雄年代》这款游戏也没出现，恐怕史育柱的《征途》也不会诞生。 “好了，我一直守着电脑呢。”女朋友回答。 史育柱目前坐在办公室里，旁边有个代练正在玩《传奇》，已经帮史育柱把新账号升到30级了。另外还有一个男人叫谢明，他才是真正的游戏秘书，负责管理史育柱的代练团队（两个代练轮换练级）。如果史育柱要开发《征途》的话，谢明就将被调去《征途》项目组当大总管，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另一个时空是这样的。 “小谢跟小梁也一起来玩《山海经》，这次我找宋维扬要了四个邀请码。”史育柱招呼道。 游戏秘书和代练立即开始登陆，很快注册了各自账号，然后守着测试服的开服倒计时画面。 直到早上10点，倒计时终于变成00:00:00，三人刷的一下就进了建造角色界面。 玩家目前可以选择金、木、水、火、土五族，每个族系都有各自的天赋和技能，并且相生相克。另有龙族和九黎族是灰色的不可选，也不知道什么版本能够开放。 另外还有八大职业可选择：法师、剑侠、勇士、射手、药师、巫祝、驭兽师、炼蛊师。 史育柱研究一阵，打电话问女朋友：“你选什么族系什么职业？” “药师，火族。”女朋友说。 史育柱把鼠标拖过去：“药师好像是专门给队友回血回蓝的吧？木族有药师的治疗加成，水族侧重于给队友回蓝。” 女朋友说：“药师也可以专攻用毒啊，我专门研究过了，水族和火族的药师毒性都很猛。” “那行吧。”史育柱感觉很头疼。因为他玩游戏喜欢直接砍人，只有勇士和剑侠符合他胃口，但金族、火族职业都有攻击加成，水族这边却是生命和法力回复加成，选水族砍人似乎并不怎么威猛。 无奈选了个水族勇士，史育柱又对身边两人说：“你们选法师和驭兽师，驭兽师带宠物扛前面，法师躲在后排输出。” 说完史育柱就点击进入游戏，诞生在石者山下的小村落，画面还出现从左往右的竖排行草小字：“又北二百八十里，曰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碧瑶。泚水出焉，西流注入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山海经·卷三·北山经》。” “太漂亮了！”旁边的代理突然惊呼。 游戏画面确实漂亮，虽然石者山如同《山海经》记载那般，光秃秃的山上无草木。但在夕阳照射下，满山虬石平添几分苍凉壮美。史育柱直接跑向村外，很快到了那条名为泚水的小河，河面波光粼粼，连河里的鱼都能看见。 “这游戏，画面比《A3》还漂亮！”史育柱忍不住惊叹，他很难想象国产游戏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祖龙工作室可是《完美世界》的开发团队，在宋维扬疯狂砸钱之下，他们的画面精美度简直丧心病狂，这款游戏对显卡的要求甚至比《魔兽世界》还高。 游戏秘书谢明忍不住提醒：“老板，你还没有在村里接任务。” 史育柱说：“我就随便转转。” 史育柱陪女朋友一直玩到中午，从石者山打到丹熏山，终于可以前往水族大城之一的石者城。进城的瞬间就仿佛回到古代，不过由于石者城大多为石质建筑，也有几分欧洲中世纪的感觉。 “这游戏太棒了！”史育柱的女朋友在城里到处跑，见到房子就往里面钻，仿佛是专门来旅游的。 下午时间，史育柱来到某地，下意识去点击带黄色问好的NPPC让他五人组队。史育柱这边只有四人，很快组到一个散客，然后画面读条开始，他们是封测服第一个打五人副本的队伍。 并且史育柱他们成功发现BUG，代练卡在石头缝里出不来，却可以一直放技能打BOSS，而BOSS的技能却无法对代练造成伤害。 “可惜PK不能爆装备。”这是史育柱唯一感觉不爽的地方，其他游戏内容都让他感觉完美。 623【天下有情人皆是兄妹】 曾经获得《传奇》“天下第一道士”称号的晓月兰心，也参加了《山海经》封测。她并没有抽到封测邀请码，而是在网上发帖求交易，花1000大洋从某位网友手里买来的。 由此可见，晓月兰心并不缺钱。她虽然不是富二代，但老爸是国企领导，老妈是大学教授，毕业之后就进了某中学当音乐老师。除了学校举办艺术节之类的活动，晓月兰心要负责节目排练之外，其他时候都非常自由，每天几节音乐课非常轻松。 剩下的时间，就是上网聊天打游戏了，甚至连男朋友都懒得谈——男人哪有游戏好玩？ 晓月兰心并没有看过《搜神记》小说，但游戏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艳，因为《山海经》有别于当下任何一款网游。这里升级特别快，不像《传奇》后期一级卡半年，短短20天时间，封测玩家纷纷达到40级满级。 在大家的既定印象当中，似乎等级升满了，这款游戏也玩起来没意思了。但《山海经》满级之后，游戏才刚刚开始，有太多的玩法和内容等着他们，晓月兰心光是钓鱼就能钓上一整天，她最近几天还热衷于收集菜谱。 而且到了40级之后，晓月兰心突然发现，游戏的八大职业变成了九个，新增了一个叫傀儡师的玩意儿。不过把鼠标点过去一看，这个职业特别坑爹，需要玩家满40级之后，在下一个版本做任务才能转职。 昨天晓月兰心还在游戏里，跟一个神剑公司参与封测的员工聊过。那员工神秘兮兮的透露，等到了50级版本以后，还会新增一个叫“雨师”的职业。到了60级版本，玩家还能觉醒兽身，即转换为兽形态释放技能——《搜神记》里的许多牛逼人物都有兽身，比如烈焰石的兽身便是大金鹏鸟。 “帝女桑副本缺人啦，西瓜他丈母娘突然上门，就缺他的前排辅助，帮里愿意补位的兄弟赶紧来宣山！” 帮会频道传来消息的时候，晓月兰心正在研究厨艺，这是本游戏的一大特色。 因为《山海经》被戏称为上古食谱地图，甚至有人调侃作者是一个吃货。原文总是说，往东走几百里是什么山，山上有什么珍禽异兽，吃了可以如何如何。于是游戏也借鉴了古籍，玩家击杀野兽能剥皮割肉，烹饪出来的美食都具有特殊效果。 刚做完一份“烤栎鸟肉”，晓月兰心就看到公屏喊话，忍不住叹息道“唉，又打帝女桑副本，我都在里面死了十多回了！” 帝女桑属于40级版本的终极副本，封测玩家半个多月就满级了，但这个副本却打了三个星期无人通关。主要还是游戏太复杂，玩家的理解程度不高，阵容搭配、战略战术都还在摸索阶段，这个25人副本次次被团灭。 玩家选择五族之后，并非只在自己的族系辖区游玩，而是会根据故事剧情满地乱窜。五族关系也不像《魔兽世界》那般阵营对立，而是彼此和谐又摩擦不断，经常互相开瓢打仗，又时不时的进行合作。 就像这个帝女桑副本，五族玩家会经过一连串的主线任务，分别跟着拓拔野、蚩尤、烈焰石、姬远玄和芊芊，最终汇集到火族的宣山做任务，任务终点就是协助npc击杀十大凶兽之一的赤炎金猊。 晓月兰心玩的是驭兽师，这个职业属于万金油，能招宝宝抗前面当副t，也能使用攻击型荒兽后排输出，甚至个别类型的荒兽还能加buff回状态。 骑上自己刷了一个星期副本才爆出来的赤炎角马，晓月兰心直奔木族主城青木城，然后坐飞机（双足金乌）跨越几个地图来到宣山。 “我到了！”晓月兰心说。 “月大姐来了就好，今天的帝女桑肯定能过。” “大家加油，争取拿到帝女桑首杀！” “南阳仙子我们来了！” “……” 组队频道里热闹非凡，他们虽然被同一个副本虐了三个星期，但依旧保持着高昂斗志。 山道里的任务他们早就做完了，一路杀着小怪来到副本入口。经过一系列厮杀，众人随npc来到赤炎金猊的封印点，巫祝立即摆好图腾和祭坛，勇士扛着剑盾顶在前排，药师也站在后面准备好毒药和疗伤药。 浑身冒着火焰的金狮突然脱困而出，晓月兰心指挥自己的荒兽站在副t位，同时拿出一只骨笛准备吹小曲儿——驭兽师对所有兽形态的玩家和怪物，都可以使用特殊职业技能，晓月兰心的最强技能，甚至可以让赤炎金猊陷入15秒钟的混乱状态。不过这个技能的cd有点长，必须在关键时候使用，能不能在最合理的时间混乱boss，是评价一个驭兽师是否合格的标准。 赤炎金猊脱困之后，没有立即攻击玩家，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自由。npc们开始一长串的对话，各种爱恨情仇叫做，里面的信息量非常大，没看过原著小说的甚至有点懵逼——副本通关之后就清楚了。 赤帝耗尽最后的生命元气发大招，终于把boss打到玩家也能扛住的状态。拓拔野、蚩尤、烈焰石（南阳仙子附身）、赤松子、姬远玄等npc并肩齐上，跟火族叛徒烈碧光晟和蛮族的人打起来，而玩家与boss的战斗也正式开始。 “药师快奶一口，别只想着给boss下毒！” “炼蛊师，你的蛊呢？boss怎么还那么有精神？” “木族法师来个控制，小南的勇士快扛不住了。” “巫祝的图腾被打爆了几个，赶快补上！” “老八的箭手停止输出，勇士拉不住仇恨了。” “我草，猪猪你的剑侠别那么猛，你是副t，卡住位置就好。” “……” 此时已经有语音聊天工具，帮会老大的嗓子都喊冒烟了，全程逼叨叨就没停过一秒钟。 “吼！” 赤炎金猊一声怒吼，范围性大招爆发，主t直接被搞成残血，有两个副t直接阵亡。 不等帮会老大提醒，晓月兰心赶紧使用驭兽师技能。boss立即陷入混乱状态，就在这15秒时间内，几个药师疯狂给主t勇士们奶血。双方配合极为默契，如果慢那么零点几秒，肯定又是一次团灭。 这些配合都是从一次次失败中摸索出来的，打赤炎金猊的关键点有好几个，技能释放时间必须精确到1秒以内。 足足打了20多分钟，boss终于倒下，世界频道也出现一行小字“恭喜老子叫八戒的队伍完成帝女桑副本首杀……” 大功告成的队员们刚开始欢呼，游戏突然开始过场动画。这几十秒钟的cj动画，是专门请国外团队打造的，足足花了2000多万元。 没有读过原著小说的晓月兰心，在过场动画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终于明白了之前npc的对话内容。 “又东五十里曰宣山……其上有桑焉，大五十尺，其枝四衢，其叶大尺馀，赤理黄华青柎，名曰帝女之桑。”——《山海经·中山经》。 帝女即是赤帝之女南阳仙子，她爱上了大荒雨师赤松子，结果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这段不伦之恋传开后，赤帝迫于舆论压力和火族荣誉，将女儿南阳仙子烧死在火桑树下，其魂魄日夜受着情火和三昧紫火的烧灼。 游戏里的帝女桑副本，就是南阳仙子在被烧死100多年后，终于和情郎赤松子再会——这是整本《搜神记》最感人的爱情故事。 boss死后爆出一件橙装，还有好几件紫装，但大家都显得有些沉默。 晓月兰心roll完装备就下线了，她在电脑前枯坐良久，突然搜索南阳仙子的搜狗百科，随即写下一篇博文 “赤松子说‘我走了几千里路，便想了你几千里。那时我不再关心昆仑山上热闹有趣的蟠桃会，不再关心火族圣女。我只是想，何时能够再见到你呢？’南阳仙子说‘瑶池宫里的那些人，就像这些星星，在天空中占据着显耀位置。’赤松子问‘那么，我是哪一颗呢？’南阳仙子说‘你就像月亮，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黯淡无光。’赤松子问‘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南阳仙子说‘我不要做月亮。如果你是流星，我也做一颗流星，和你一起坠落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去。’” “他们的心愿是如此卑微，却又注定像两颗流星交错而过，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的爱情永远不能修成正果。南阳仙子被父亲送到火桑树上，的死亡依旧不能泯灭爱恨，她的灵魂日日夜夜饱受烈焰炙烤，这火整整烧了一百多年。” “南阳仙子，赤帝之女，火族圣女继承人。何等高贵的身份，却只能做宿命的玩偶，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赤松子，神帝神农亲封的大荒雨师，他惊才艳艳，他万众瞩目，他可以操控风雨雷电，可以嫌弃惊雷冰雹，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赤帝的私生子，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他的心被混沌锁链牢牢锁住，痛到撕心裂肺直至麻木，他真正的心痛，是南阳仙子在火中含泪的笑靥。” “一生一世一百年，似乎不够。一百零七年之后，二人机缘再聚，却早已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只是那份真情。赤帝与南阳仙子都元神消散，只剩下赤松子孤独存活于世间，怨已解，情未灭，大荒之地的某处，还会流浪着一个失心人。” “《山海经之搜神记》，这是我玩过的第二款网游，它却开启了我全新的人生。直至今天，我才终于知道，一款游戏也能让人感动落泪。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游戏，里面的每一个npc，都是活在虚拟世界的有血有肉的角色。我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体验他们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作为《传奇》第一女道士，晓月兰心的博客点击量很高，这篇博文十分钟不到就被转发800多次。 又过去一个星期，帝女桑副本的通关次数越来越多，封测玩家们纷纷出来回帖讨论。全是“我当时哭了”、“游戏也他妈煽情”、“眼睛掉进沙子里了”这种，然后他们又开始讨论龙宫，讨论汤谷，讨论青木城，讨论各种珍禽异兽，讨论《山海经》里的美景。 这些文章和评论，在神剑网络公司的推动下，很快就传遍各大论坛，更是在17173火到极点。 其他游戏爱好者被搞得心痒难耐，纷纷发帖要求早点开始公测。偶尔贴出来的一张官方截图，就已经让他们万分期待了，更何况现在被封测玩家吹得那么神。 。 624【豆豆考上了……】 《山海经》封测发现了很多问题，地图上各种小bug不断，还有几个支线任务可以无限接。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发现职业不平衡，走刺客路线的剑侠太过强力，同等水平的装备条件下，刺客型剑侠几乎单挑无敌，在pvp战场完全化身为人头收割机。 而经济不平衡的则是药师职业，依靠炼制专属职业药品，简直富得流油。炼蛊师成为最弱的鸡肋职业，除了升级做任务比较快速，pvp和打boss都显得非常垃圾，公测之前必须进行加强——在游戏策划当中，炼蛊师后期非常强力，结果前期被压得有点恨。小说原著里，乔羽和科汗淮就是被蛊虫所制，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没办法，祖龙工作室以前一直做单机游戏，上手就是超级网游大作，肯定会出现无数的毛病。原定于11月的公测被推迟，具体时间也说不好，可能会拖到12月或者明年初。 但游戏剧情堪称完美，除了树下野狐这个剧情主创外，还召集了一个足有12人的剧情创作团队。 帝女桑副本的爱情让人感动，但大大小小的五族支线剧情，更是让原著小说迷也直呼过瘾。除了拓拔野、蚩尤、芊芊、雨师妾等重要人物，其他诸如空桑仙子、乔羽、赤松子、真珠、烈焰石、姬远玄……这些npc都已在40级版本出场，每个人物身上都有着故事，每个人物都是一条支线，其剧情之丰富早已超过了小说。 有些玩家满级之后也懒得去打副本，而是在大荒地图上到处跑，寻找那些自己没接触过的支线剧情，伴随着各色各样的人物饱览大荒风景。 比较纠结的就是火族剧情，玩家帮助主角npc对抗烈碧光晟，作为火族反叛者的烈碧光晟，其实是个发展民生、造福百姓的掌权者。他所反叛的赤帝，反而刚愎自用，连年征战导致万民流离失所。玩家却不得不帮助赤帝，跟叛徒烈碧光晟作战。 而游戏也借赤帝之口，临死前说出这样的台词“我自问一生英雄无敌，死而无悔。但今日将死，才知道先前所做狗屁不如。自己征伐天下，惹得百姓怨怒、民心尽丧。在他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介蛮勇独夫，自私暴虐。连累平生最爱的女人惨死，又亲手烧死最疼爱的女儿，就连自己儿子，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火族赤帝的继任者，我希望他能安抚民心，善待百姓，不要轻启战端，陷人民于水火之中。战争与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 直接说教都是苍白无力的，但结合剧情却让人有所感触。因为火族地界的一系列小任务，无不暗示叛徒烈碧光晟有着极高的民间威望，火族百姓都仇视赤帝而尊敬烈碧光晟。游戏里的火族，还有个玩家非常喜欢的观光景点，那里的堤坝就是烈碧光晟在任时修建的，赤帝执政时连年水患却无人治理，因为民力都用来打仗了。 所以有封测玩家在网上发帖说“《山海经》里的很多东西都很有意思，让人思考爱情、友谊、理想、战争和人把原著小说一笔带过的细节，非常生动的展示出来，还原了一个生动的大荒世界。是的，那就是一个世界，而不是一款游戏。就连普通的路人百姓npc，也有着自己的小民生活，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九城。 朱总把一名员工叫到办公室“听说你已经通关了什么终极副本，你觉得《山海经之搜神记》这款游戏怎么样？” 作为如今全中国最牛逼的网游公司，神剑网络的一举一动都被同行们盯着。九城刚刚签下《魔兽世界》代理权，就碰到《山海经》铺天盖地的宣传，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打探情况？ 眼前这位员工，就是被派去参加《山海经》封测的，抽不到邀请码无所谓，只要出得起钱，自然有人愿意卖邀请码。听到老板发问，这位员工颇为激动地说“太厉害了！《山海经》是我玩过的最牛……额的游戏。游戏里到处都是创新，玩法丰富得让人选不过来。甚至是什么都不做，就在游戏里到处看风景，也能让人不愿意下线。” 朱总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九城的实力并不强，代理《魔兽世界》已经掏空资金。如果《魔兽》达不到预期效果，那公司将会面临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听说《山海经》好玩到爆，对于九城而言不啻于天降噩耗。 “你先说说，副本是什么东西？”朱总问。 那位员工答道“就是特殊的游戏场景，每个副本都有剧情，oss都在副本里边。这跟当下的网游不一样，玩家不需要无秩序的抢怪，想打boss自己组队进副本就行。而且副本是有人数限制的，分为5人、10人、20人和25人副本。在人数有限的情况下，遇到强力副本boss，玩家必须默契配合。职业搭配、阵型搭配、装备和物品的搭配，都需要做到面面俱到。就拿终极副本帝女桑来说，必须所有职业都在才能打，而且关键时刻的技能释放精确到秒。我所在的团队，前几次打帝女桑失败，就是因为总是有人把技能放快了或者放慢了。” “这样游戏难度很高吧？玩家能够接受？”朱总问道。 那位员工说“完全可以接受，而且能增进玩家之间的感情。怎么说呢，打一次副本就像一起上战场，不管输赢大家都成了生死患难的队友。打完帝女桑那天，帮会老大甚至约大家线下见面，有几个已经约好在京城庆祝了。” 朱总虽然拿到了《魔兽世界》代理权，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游戏。即便《魔兽世界》也已经开始封测，但中国这边还没人接触过，就连威望迪的谈判人员都没玩过《魔兽世界》。 办公室里，朱总实在是坐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 终于，他拿起电话，打给威望迪亚太区总裁的助理。在说明情况之后，助理表示会上报亚太区总裁。结果等了足足一个月，对方才代表亚太区总裁安慰他，说《魔兽世界》在美国的封测好评如潮，肯定能碾压中国人制作的《山海经》。 朱总心里把自高自大的美国佬骂了一百遍，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加快前期准备工作。确保九城拿到《魔兽世界》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公测和上线。 至于威望迪和暴雪，根本没把《山海经》放在眼里，都懒得派人参加这边的封测。中国人能做出什么好游戏？现在最火的《传奇》，还是山寨自韩国网游，怎么可能做出跟《魔兽世界》比肩的游戏？ 这是外国佬对待中国人的一贯心态，就像无数多的优秀韩国游戏。因为在韩国异常火爆，于是就想当然的认为在中国肯定也火，根本懒得按照中国玩家的喜好做调整，中国代理商怎么劝都不听。被中国代理商催烦了，韩国佬就来一句“我们不需要遵从中国玩家的喜好，因为我们可以让中国玩家有新的喜好。垃圾公司才迎合市场，优秀的公司只会引领市场。” 朱总在焦虑，咱们的豆豆同学却在生气。 豆豆本来想去蓉城科大读书，结果她愣是没敢填。每年蓉城电子科大，在盛海地区招生是最少的，而且往往只招两三个专业，录取线会略高于复旦在盛海的录取线。豆豆虽然过了蓉城电子科大的投档线，但根据班主任老师的分析，建议她最好别填电子科大做第一志愿，因为实在太危险了。 更糟糕的是，豆豆没有参加复旦的直推计划，她要凭自己的实力考大学……现在就尴尬了，以她的高考分数，虽然可以填报复旦大学，但被录取的几率约等于零。 此时许多大学都有“直推生”，复旦就有“校长直推”和“学校直推”。以宋维扬和复旦的良好关系，那是百分之百能让豆豆做直推生的，面试通过了就能被复旦录取（分数必须过一本线），而且院系专业随便她怎么选。 豆豆也是硬气，既然错过了直推，也不找宋维扬搞违规操作，选择填报华师大的软件学院，然后被华师大顺利录取。 为了排遣心中郁闷，豆豆接连玩了两个月游戏。她所在的帮会团队，第三个通关帝女桑副本，豆豆甚至狗屎运爆发roll到了橙装。然后，她就背着包包去华师大报道了，誓要做华师大软件学院的一姐。 所以说，年轻人为什么要叛逆呢？ 明明百分之百考进复旦，现在却只能读华师大。就像那些富二代，一个个要证明自己，说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折腾得半死不活才跑回去继承家业。 嗯，华师大的同学们不要介意，这里并没有贬低诸位母校的意思。咱当年有个好基友就是读的华师大，现在成了一名非常光荣的码农……英年早秃的那种。 （《攀登者》貌似被我料中了，哈哈，飞碟帽先生一如既往的稳如狗，他估计无法理解什么叫家国情怀。） 。 625【特斯拉驾驶员】 宋维扬已经搬进了1400平的新别墅，那位清华毕业的女装修设计师，专业水平还是很给力的。 房屋与院子浑然一体，整体呈现出自由清新的天蓝色，这是林卓韵提出的设计要求。院子里挖了一个游泳池，还搭建钢架套着天蓝色玻璃，一楼大厅也是落地玻璃。每当阳光照射下来，水光散射到处都是波纹光晕，清新当中带着几分科幻神秘感。 之前那栋小别墅也不能空着，雇来做事的大叔阿姨们，都被安排在小别墅居住。林卓韵以前那辆二手普桑代步车，也扔给阿姨们当买菜车，她自己换了一辆崭新的奥迪。 九月的盛海依旧炎热，宋维扬穿着沙滩裤，躺在自家游泳池上，喝着冰镇酸梅汤问“真不需要我送你去学校报道？” 豆豆也刚游泳上岸，这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大长腿尤为惹眼，就是胸前还没有完成发育。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渍说“你要是陪我去学校，那我可就在华师大出名了，今后几年都得跟在复旦附中一样。” “那行，我让小张（林卓韵的女保镖）开车送你。”宋维扬说。 豆豆连忙否决“不用！反正学校又不远，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宋维扬好笑道“小姑娘家，怎么就那么倔呢？让你参加复旦直推生计划，你偏就不肯，现在开始后悔了吧？” “复旦直推虽然特别照顾复旦附中，但以我的成绩，根本就没资格被选为直推生，”豆豆倔强地说，“我要是被直推了，肯定被人说成靠关系走后门。” 宋维扬道“怎么能是靠关系呢？就算你被选为直推生，也要高考过一本线才能入读，高考成绩不是你凭本事考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当初读复旦还不是自费生，现在复旦都宣传我是知名校友。” “哎呀，反正不一样。”宋维扬道。 林卓韵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插话道“当初让你安心学习，你偏要学什么编程，还天天沉迷游戏。你要是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怎么可能才那点分数？” 这事儿提起来就郁闷，豆豆反驳说“什么叫才那点分数，我也是考过了一本线的好不好！” “哈哈，”宋维扬幸灾乐祸，还不忘伤口撒盐，“你看人家郭锐，现在就被蓉城电子科大提前批录取了。你们当初可是约好一起读电子科大的，有的人只会吹牛，可惜本事却差了那么一点。” 豆豆说“郭锐是西康省人，蓉城电子科大在本省招生收分更低，我的户口早就迁到盛海来了！” 林卓韵开始混合双打“复旦在盛海的招生也收分更低，你怎么连复旦都没考上？” 豆豆放弃挣扎，两手一摊“好吧，我承认郭锐厉害。那小子玩《传奇》比我还疯，也没见他怎么读书，鬼知道他怎么考那么高的分数。而且我跟你们说啊，郭锐高考头一天都在玩通宵，是从网吧直接去考场的。下次再去容平，我一定告诉他老爸，把这小子吊起来狠狠揍一顿！” “那么牛逼？”宋维扬有些惊讶。 豆豆郁闷道“他还经常嘲讽我，说哪里需要什么课后练习，上课好好听讲肯定能考重本。那混蛋要不是被语文和英语拉低了分数，清华北大都能考上，这你让我怎么跟他比？”说着，豆豆突然露出得意笑容，“郭锐虽然脑子比我聪明，但他运气没我好啊。我们一起玩《山海经》，一个极品坐骑我刷两三次就能爆，他刷到现在都还骑的商店货。每次打副本roll点，他都是点数最少那个，简直就属于衰神附体。” 宋维扬点头说“嗯，不错，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三人正在游泳池边逗闷耍乐，沈思突然走过来说“老板，韩函来了。” “我过去一下。”宋维扬起身道。 豆豆有些激动“写书那个韩函？” 宋维扬说“赛车手韩函。” “都一个人啊，我要去看看！”豆豆跑回屋里冲澡换衣服。 韩函足足在汤臣高尔夫俱乐部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宋维扬来了，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他连忙起身问候“宋老板！” “韩少，请坐！”宋维扬笑着握手，介绍说，“这我外甥女，非要跟我来看大作家。” 韩函在现实中完全没有那种狂傲之气，冲着豆豆腼腆一笑，又说“宋老板别叫我韩少，听起来跟二世祖差不多。” “好的，韩少，”宋维扬恶趣味发作，要了两杯咖啡，问道，“车况熟悉了吧？” 韩函点头道“熟悉了，但总感觉有些别扭。我一直都开燃油车，突然换成电动车，总觉得有力气都使不出来。” 宋维扬说“没事的，你那些对手开的也是电动车。” 下个月“第四届必比登挑战赛”就会在盛海开幕，这赛事是米其林发起的，主打节能环保，全球跟新能源车相关的企业和机构都会参加。米其林就一做轮胎的，举办这种新能源车比赛，还算是业务对口，比搞什么米其林餐厅评测靠谱多了。 妈蛋，中国八大菜系源远流长，居然评不出几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可见做轮胎的根本不懂美食！ 宋维扬这次请韩函过来，就是想让他驾驶特斯拉，参加第四届必比登挑战赛。得不得奖倒在其次，借其名气趁机炒一波热度，才是宋维扬的主要目的。 韩函现在虽然还没成长到“八连冠”的程度，但作为赛车手已经非常优秀了。今年的宝马方程式比赛，他拿到巴林站第七、新秀杯第一；马来站第八、新秀杯第二；盛海站第七、新秀杯第二……属于国内赛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即便抛开他青年作家的身份，纯以赛车手而论，那也是非常优秀的。 韩函马上就要去参加宝马方程式比赛的日苯站，抽空跑来驾驶特斯拉纯属赚外快，他写书赚的钱已经无法支撑轮胎消耗。自从2003年以后，如果韩函传出写新书的消息，不用猜，肯定是他又买不起轮胎了。 “我送你一辆最新款的特斯拉，市价800万元，终身免费保养。”宋维扬突然说。 “啊？”韩函有些懵逼。 宋维扬道“附带要求是，你每年必须开出门两次，配合特斯拉的宣传推广。最好能带个美女做副驾驶，你女朋友也行，我给你安排美女也行。” “可以。”韩函喜滋滋的说。 特斯拉的状况一直很尴尬，几年下来只卖出30多辆。亏本亏到家了，每辆车的售后服务都是赔本的，主要目的是收集车辆驾驶数据，以此来逐步完善提升特斯拉的质量。 当然，想卖的更多也不行，因为特斯拉无法实现量产。就连电机都属于特别定制，完全达不到量产标准，那成本可是高得吓人。 腾讯赎回股票不是给了宋维扬7个多亿吗？ 正好，宋维扬现在找到花钱项目了，他打算入股大洋电机。这家公司成立于2000年，刚开始只做空调、冰箱等产品的电机，这两年又开始做电动自行车的电机。并且其电动汽车电机项目，正在申请国家863火炬计划，未来将成为电动汽车行业的重要供应商。 特斯拉的电机，总不能一直在国外定制吧，先入股一家国内电机公司再说。 由于特斯拉在美国挖到了牛人，因此拥有自己的电机专利。但这个专利技术，想要进行大规模生产，还需要跟电机厂商合作才行。而且特斯拉采用的是异步电机，跟国内不怎么搭调，必须专门为此设立研发项目。 日苯和中国的电动车，主流都是永磁同步电机，因为两国都不缺稀土。欧美电动车主流则是异步电机，因为那边稀土奇缺……两种电机的主要差别，就是永磁同步电机做功效率更高，而异步电机更适用于各种恶劣环境。并且异步电机成本特别低，生产流程也没那么复杂，纯手工也能轻松打造出来。 目前大洋电机并未上市，总资产大概在7000万元左右。 宋维扬前段时间让沈思联系过，打算投资2000万元，获得大洋电机20的股份。这绝对属于溢价收购，大洋电机的几位股东都很满意，只提出一个条件宋维扬不能参与管理。 这笔交易对大洋电机来说，不仅是获得了充裕资金，还跟特斯拉建起立合作关系。特斯拉旗下的电动自行车，如今市场占有率高达30，每年的电机订单就能带给大洋电机足够的利润。一个能带去大量订单的新股东，即便不溢价收购，老股东们也会举双手欢迎。 另外，宋维扬还要继续注资特斯拉，这些钱专门用于电池管理系统等技术的研发。今年先砸个5000万再说，反正也不缺钱，只要李苏褔和王传孚别嫌他股份越来越高就行。 宋维扬之所以突然在电动汽车领域发力，是因为今年国家更重视了，说不定还能申请个863计划——万向集团的电动车动力总成系统项目，在几个月前就被成功列入863计划。 。 626【高科技跑车】 必比登挑战赛第一天的活动内容，主要是进行汽车安全环保测试。不仅仅有电动车，燃油车同样可以参加，测试内容有噪音、能耗、加速、蛇行、二氧化碳排放和现场尾气污染物排放。 最扯淡的是二氧化碳排放，号称“从油井到轮胎”计算方式，涵盖了造这台车的生产、运输全过程。反正以宋维扬这个文科生的水平，瞅了计算公式半天，楞是没明白咋算出来的。 而且米其林搞出的这个测算数据，已经成了汽车界的环保标准。 一共七个测试项目，特斯拉表现还不错，拿到两个a、四个和一个。至于由国家拨款、同济研发的氢能源车“超越二号”，直接拿到五个a、两个，在全世界同行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 第二天的主要活动是召开“新能源汽车国际研讨会”，米其林的总裁和副总裁都来了，奔驰、宝马、日产等公司的高层也来了。还有欧盟能源交委会副主席、欧盟议会前主席，美国、日苯、法国、英国、俄国、印度、巴西等国的政要参加。 中国这边主要是发改委、科技部、环保总局、外贸总公司的领导，以及盛海本地的官员、几大国营车企和两桶油老总出席，会议地点设在同济大学汽车学院。 即便宋维扬是中国首富，但他在汽车行业属于小角色，只能跟特斯拉的总裁一起坐在下边旁听。 大家一致看好新能源车在中国的发展前景，宝马、奔驰等公司的高管，都认为新能源车的市场普及，中国肯定能领先全世界。这并非拍马屁，而是出于现实考虑，因为中国汽车保有量很少、中国的汽车配套服务不完善，反而有利于新能源车的推广。 谁都没想到，新能源车还没在中国搞起来，传统燃油车就已经普及了——几千块钱首付就能买车，你现在说出来都没人信。 到了第三天，上百款乘用车、概念车摆在盛海国际赛道上，供来宾和媒体朋友试驾试乘。 终于轮到特斯拉出风头了！ 此前，人们的关注焦点，都在宝马、日产和通用的新能源车上。 日产拿来参展的是一款suv，笨头笨脑那种造型，方方正正的颇具硬派情怀。它是氢动力车，最高时速145公里，理论续航里程350公里。 宝马拿来参展的是一辆概念轿车，类似跑车的三座设计，但外型让人想吐槽都找不到槽点。车身可以说毫无亮点可言，就是普普通通的轿车，还不如日产那款suv好看。锂电池车，最高时速135公里，理论续航里程300公里。 通用则直接拿出了三款新能源车，一辆客车、一辆轿车、一辆皮卡。客车和皮卡的外形也就那样了，跟普通燃油车没啥区别，而轿车简直丑到爆炸——五菱宏光砍掉车屁股的三分之一，你自己想象是啥模样。 这三家企业主要是来展示技术的，因此外形设计都没怎么花心思，于是就给了特斯拉跑车一枝独秀的机会。 除了搞技术和做汽车的，99试乘试驾者都是普通人。他们才不管你用了什么传动技术，也不管你用了什么燃料电池，首先就是比谁家的车长得更好看。这导致特斯拉的展位前，排起了20多米的长龙，都在等着上车体验一番。 胡刚是《商用汽车》杂志的记者，他入场之后直奔宝马展位，接着又去日产和通用的展位了解情况。所谓了解情况，就是去领一份宣传单，上面写着所展汽车的基本数据，然后再对着汽车拍几张照片即可。 溜达一阵，胡刚便看到排队人员，立即小跑着过去询问情况：“哥们儿，这是什么品牌的展位，怎么你们都在排队啊？” “说是什么特斯拉，长得挺拉风的。”对方回答说。 展台前已经围了几大圈，胡刚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发现特斯拉员工正在给几位领导介绍情况：“我们的车门采用了电子感应技术，只要身上有钥匙，靠近车门轻轻一拉，车门就自动抬升了。当然，也可以用钥匙遥控，各位领导请看我的操作。” 那员工说着就把手伸向车把手，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后，手握住车把轻轻一拉，竖开的车门立即自动向上移动。那员工又掏出钥匙退后几步，随便一按，车门又自动下降关闭了。 “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都觉得这辆车好科幻高端。 胡刚则感觉有些无语，这种技术在好多年前，就被跑车厂商采用了。只论电子感应，厕所里的自动冲水见过吧？基本原理是一样。 今天别的厂商都在展示先进技术，而且许多是无法量产的概念车技术。唯独特斯拉跑来秀外观，秀什么电子感应车门，居然还吸引到最多人前来捧场。 特斯拉嘛，胡刚知道，宋首富的玩具车，暴发户和富二代才卖的坑爹货。 有位领导估计是搞技术出身的，看得有些不耐烦，直接问道：“这辆车有什么先进技术吗？” “当然有，”特斯拉员工笑道，“我们的电池包管理控制系统，以及独有的电机技术，都是在中美等国申请了专利的。这辆特斯拉属于第三代产品，百公里加速仅59秒，理论续航能力500公里，最高时速145公里。” 那位领导惊讶道：“你们用的是什么电池？居然可以跑500公里。” 特斯拉员工回答道：“比亚迪磷酸铁锂电池。” “磷酸铁锂电池提供不了那么多能量吧。”那位领导疑惑道。 “一块电池当然不行，但我们用8000块电池，组成了一个电池包，”特斯拉员工笑道，“我们有自己研发的电池包控制系统，即便其中有某几块电池短路了，也不会影响整个电池包的工作。” 那位领导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这是耍小聪明啊，不过似乎有大智慧。” 特斯拉员工说：“这是我们董事长宋维扬先生想出来的办法。” 那位领导问：“听你之前的介绍，特斯拉已经进行商用了？” 特斯拉员工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刚好卖出40辆。” “小作坊啊，”那位领导有些失望，问道，“你们有汽车生产牌照？” “有。”特斯拉员工回答。 那位领导顿时就不再盘问了，万向集团那么大的公司，四年前上马电动车项目，直到现在都还没拿到生产牌照。宋维扬一个小作坊就能弄到牌照，可肯定是走了关系的，而且关系还特别硬。 胡刚在展位领了宣传单之后，便打算去其他地方转悠，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来拍照。主要是这车的外形特别拉风，一看就是超级跑车，男人哪有不喜欢这玩意儿的。 正巧有人试驾一圈回来，胡刚立即前去采访：“你感觉特斯拉怎么样？” “牛逼，特别牛逼，”那人竖起大拇指，“一点噪音都听不到，跑起来非常顺畅，而且内饰超豪华，还可以插着p3放歌！我是没钱，有钱了我肯定买，听说这辆车售价800万！” 一听就是个门外汉，胡刚干脆跑去排队试乘。 等候试驾的队伍很长，试乘队伍只排了十多个，胡刚苦等一番终于坐进副驾驶室。他不得不承认，特斯拉的内饰真的漂亮，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科幻感。 找了半天没发现档位，胡刚埋头研究宣传单上的资料，才发现特斯拉根本没有变速器，只用了减速器。 作为跑车，这是不合格的！ “老兄，这可是跑车，全力加速试试看。”胡刚对试驾者说。 试驾者立即猛踩油门踏板，一股强烈的推背感顿时袭来，这人连忙踩刹车说：“我操，吓我一跳！” 胡刚继续翻阅资料，发现第三代特斯拉采用双电机设计，以此来实现百公里加速59秒。这个数据是比较疯狂的，宝马那款新能源车，百公里加速需要10秒呢——特斯拉为了迎合富二代对速度的追求，简直已经丧心病狂了，还减轻了几十公斤的车身重量。 试驾者把车子停在赛道边上，对胡刚说：“朋友，你来开，我试试其他功能。” “行。”胡刚立即下车。 之前那位试驾者坐进副驾驶室，开始捣鼓驾驶台的电子屏，很快就兴奋的说：“牛逼，还有车载导航、车载p3，彩色全触屏操作！这车太高科技了，不愧是宋首富的玩具。” 放在几年前，车载gps定位的误差还很大。但从2000年开始，美国取消了对民用gps的干扰，车载gps的精确度达到10米以内，从此车载gps就开始快速发展。 但在国内，车载gps还属于非常新鲜的玩意儿，只有少数比较高端的车型才有。宋维扬还把神州掌上电脑，放大了弄到特斯拉跑车上，全触屏操作不说，插个u盘还能听p3。 一圈跑下来，胡刚深深感觉到，第三代特斯拉恐怕会大受土豪们的欢迎！这也让他很无语，总共才卖出几十辆车的品牌，居然已经研发出第三代……其实就是在前一代的基础上，不断减轻车身重量，修改用户遇到的小毛病，添加各种高科技设备，然后再整成双电机提高加速力。 从1984年中国公司元年算起，今年恰好到了20周年，因此各种论坛和聚会不断。 10月下旬，就有个中国企业家论坛要召开，全国有名的私营企业家都要参加。宋维扬就接到了邀请并致开幕辞，他打算把第三代特斯拉开过去，忽悠那些先富起来的土豪们痛快掏钱。 627【科幻型超跑】 韩函也参加过不少汽车拉力赛，但像必比登挑战赛这种，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拉力赛不是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它有一个规定的平均车速，误差必须保持在一定范围内，车手和领航员得自己规划好怎么跑。在哪些赛段加速，在哪些赛段减速，你把平均车速飙太快了也是违规的。 而本次必比登挑战赛就更扯，规定均速是70码，并且路况还相对较好，普通人都能随便开100码那种。还有就是，慢于或快于规定均速都要扣分，误差越大扣得越多，最后扣分最少的即可获胜。 也即是说，越接近比赛规定时间到达终点，分数就特么越高，而不是在规定均速内用时最短获胜——说白了，这场拉力赛不是为了考验车手，而是为了测试车辆的性能。 韩函单手握着方向盘，还不时的跟领航员聊天“这次的外快赚得真轻松。” 领航员瞟了眼前方的路书信号，提醒道“你小心一点，别阴沟里翻船，前面要进入行驶路段了，超速给你驾照扣几分那才搞笑。” 行驶路段就是普通道路，车手必须遵守交通规则。 比如眼前这条城市公路，限速50公里，那么韩函就不能超速。此路专门有交警执勤疏通，不能早到也不能迟到，否则就会被扣分处理。 韩函领了时间卡又等待片刻，终于掐着时间启程。随后又是特殊路段，道路上没其他车辆，可以撒着欢随便跑。可惜比赛规定，此段均速不得超过80公里，只允许5的误差，开得韩函那叫一个憋屈。 下一个路段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了，属于那种颠簸坑洼的石子路。还好第三代特斯拉为了照顾中国路况，底盘做得不是很低，否则非趴窝在那里不可。而且这条路限速30公里，参赛车被拉下的均速，必须在后面的路段补上。 88公里的赛程很快来到终点，这是一个超级特殊路段，说人话就是各种s型转弯。 这种赛道设计，一是考验车手能力，二是增加比赛观赏性。 赛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群众，韩函以将近80公里的时速，一个漂移接另一个漂移，引来观众阵阵喝彩。 “慢点，慢点！”领航员连忙提醒，“这是没改装过的电动跑车，而且连档位都没有，你当心别给人飘翻车了。” 韩函踩着刹车说“路面太好了，一时没忍住，其实我还想再快些。” 领航员看了一下表说“我们的时间完全够用，别忘了这次比赛不是比速度，而是比试耗时精确性。” 韩函说“设计比赛的家伙太坏了，每个路段都有均速限制，到后面又给个长达3公里的垃圾路段，逼着车手在最后一段sss道加速过弯。这辆特斯拉是跑车底盘还行，有几款参赛电动车的车身很高，我真怕他们高速漂移的时候翻车了。特别是通用那款，长得跟没发育完全的面包车差不多……” “老实开车，你他妈高速过弯还聊天！”领航员骂骂咧咧，测算时间道，“接下来的路程，保持75码的均速状态。前面有车！” 韩函贴着弯道内侧漂移超车，笑道“看见了，说曹操曹操到，就是那辆通用。这家伙出局了！” 本次比赛采用单车发车模式，每分钟出发一辆。韩函是全程掐着时间行驶的，通用电动车被他追上，说明通用电动车的比赛用时误差在1分钟以上。 韩函很快把弯道过完，领航员说“再慢一点，刹到73码以下。” “嗖！” 特斯拉如离弦之箭驶过终点，全程耗时误差236秒。嗯，是快了236秒…… 冠军被丰田普锐斯（混合动力）拿到，人家的误差在2秒以内（慢了将近2秒），韩函驾驶的特斯拉只拿到亚军。另外，第三名是奥迪a8（混合动力），第四名和第五名都是奔驰的纯电动车，第六名是米其林概念车（纯电动）。 韩函摘下头盔的一瞬间，比赛终点突然就轰动起来。 记者们都不去采访冠军了，一窝蜂的围到韩函身边，乱七八糟的问题各种甩出。 一个记者问“韩少，你怎么会来开特斯拉参赛？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韩函微笑道“因为我特别喜欢特斯拉这个品牌，特斯拉gt3（第三代）是我开过的最满意的跑车。而且这还是一款电动汽车，特别环保，在得知特斯拉要参加必比登挑战赛之后，我就主动请缨担当特斯拉的车手。” “你认识宋维扬先生吗？”另一个记者问。 “认识，”韩函说，“大家都知道，我是通过《萌芽》举办的新概念大赛出名的。当时，宋先生的太太就在《萌芽》当编辑，她还是其中一个考场的监考老师。” “宋太太在《萌芽》当过编辑？还做过新概念大赛的监考老师？”记者们瞬间兴奋起来。 韩函说“是的，我还在萌芽杂志社遇到过她，当时不知道她就是宋先生的太太。前段时间我跟宋先生喝咖啡，才听宋先生说起这件事，让我感觉盛海真是好小。” “你对宋先生和宋太太印象如何？”记者问。 韩函说“宋先生特别大方，他知道我喜欢特斯拉gt3，立即就送了我一辆。这车要卖800万呢，吓得我不敢收，最后宋先生还是送我了。” 反正就是瞎扯淡宣传特斯拉呗，这些采访者当中，还有网易和搜狐的汽车版块记者，总是在关键时候各种捧哏。 第二天，包括网易和搜狐在内的一些网站、报刊，开始疯狂报道特斯拉的相关新闻。 报道侧重点当然是特斯拉的59秒百公里加速，还有车载gps导航系统，彩色全触屏控制台。这个控制台甚至拥有p4功能，把刚推出的神州p4都移植过来，能够通过插入u盘播放电影，并且可以连接蓝牙进行手机通话。 一辆属于未来的科幻型超级跑车！ 这就是特斯拉的宣传定位。 如今这年头，手机蓝牙、p4、车载gps、全彩触屏，全都属于非常尖端时髦的产品。这些居然都被移植到特斯拉上，再加上属于电力驱动，不是科幻型超跑是什么？ 看着关于特斯拉的图片和文字介绍，追求时尚的年轻人简直爱死了，无数韩函的脑残粉更是把这车捧上天。搜狐旗下人人网的小游戏“抢车位”，更是把特斯拉gt3价格拉满，游戏定位比兰博基尼和法拉利都高档，相当于“抢车位”里的ssr。 随即，姜纹开着一辆特斯拉满京城跑，还跟圈内好友在车上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个新闻迅速登上娱乐杂志。而刚从看守所出来的刘富姐，开着一辆特斯拉去剧组，也“不小心”被狗仔队拍到了。 特斯拉的新闻报道，从汽车界瞬间跨到娱乐界，一下子变成了时髦奢侈品。 一向高调的张朝扬在接受采访时，主动说起了特斯拉“我特别喜欢那款车，也已经预定了一辆，估计年底就能提车。特斯拉gt3不仅是跑车，更是跟互联网一样，属于代表着未来的高科技产品。” 当月就有几个富二代跑来订车，他们不差钱，买车纯粹为了耍酷挣面子。特斯拉gt3满足了这一切，外型足够拉风，内部功能特别能装逼耍帅，绝对把同车的女伴震惊到哇哇直叫，也绝对能让其他富二代羡慕。 可惜根本没有现货，仅有的几辆，都被拿去参展参赛和送人了。想买特斯拉只能预订，排队三个月以上实属正常，排队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但越是要排队，富二代们就越觉得值价这玩意儿不是大路货啊，稀有度特别高，可以让他们在朋友当中独树一帜！ 。 628【汽车推销员】 深城。 宋维扬亲自开着特斯拉gt3，从下榻的酒店出发，直奔观澜高尔夫酒店会场。 这个骚操作太炫了，车子是空运到特区的且不说。人家主办方为参会者提供了五星级酒店，从客房出门乘电梯就能参加论坛，宋维扬非要自己掏钱住别的地方，然后开着跑车前来出席活动。 当然，也有跟宋维扬一样自己开车来的。但这些人都是公司总部在深城，或者在深城有自己的房子，比如小马哥就是亲自开车来会场。 停车场有地下的，也有露天的，甚至酒店门口的广场都有车位。 宋维扬前几天跟韩少学习了漂移，一个神龙摆尾就甩过去停稳。可惜他的技术不过关，车身停得歪歪扭扭，还差点撞上旁边的奔驰。 好尴尬，只能把车开出去一点，现场演示如何倒车入库。 宋维扬来得有些早，楼上的会场还没开门，所以记者们都聚在底楼大厅，顺便蹲一下从外面赶来的企业家。这动静倒是引起了记者们的注意，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纷纷扭头朝广场这边望过来。 “好像是宋维扬！” “宋老板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空地里玩漂移。” “估计是专门来宣传他的超跑。” “管他呢，先过去采访一下。” “……” 只见特斯拉的车门如飞鸟展翅般翘起，宋维扬领着沈思颇为潇洒的下车，走出几步车门才自动降下。 正巧一辆出租车驶来，乘客刚刚下车，宋维扬就跟对方打招呼道“薛老板，你怎么坐出租车来了？” 来者是恩威药业的薛总，同属西康省老乡，以前在省城的活动上见过几次。薛总见到是宋维扬，立即热情的过来握手说“昨天在深城见了个朋友，聊得比较晚，就没回观澜这边休息。这是宋老板的车？挺漂亮的。” “特斯拉gt3，全手工打造，我自创的品牌。薛老板要不要来一辆？”宋维扬不遗余力的做推销。 薛总连连摆手，好笑道“别，我都50多岁了，这种跑车是给年轻人开的。” 宋维扬道“薛老板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咱们做企业的，人老心不老，永远都是30岁壮年。巴菲特今年70多岁了，家里还不是一堆的跑车，没事儿就开着跑车出门兜风。” “巴菲特真的开跑车出门？”薛总颇为好奇。 宋维扬哈哈大笑“巴菲特何止开跑车出门，他年轻的时候，还开跑车送过报纸，还开着灵车泡妞兜风。” 中国企业家总是对巴菲特之流异常好奇，薛总问“开灵车？” 宋维扬解释说“巴菲特高中毕业想做生意，对念大学不感兴趣。于是就用零花钱买了辆二手灵车出租，没业务的时候就开着灵车泡妞。不过因为他总把灵车停在自家门口，差点被他老爸吊起来打，只能卖了灵车跑去读大学。” “哈哈，这故事挺有意思。”薛总乐道。 此时，记者们终于跑到这边，逮着两人就开始做采访。 一个记者首先问薛总“薛老板，你今年荣获‘中国十大慈善家’美誉，是什么促使你捐那么多钱做慈善？” 薛总立即挺直腰杆，正色道“我一直认为，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感，在自身有能力的情况下，应该尽可能的回报社会、造福社会！” 那记者突然调转枪口，颇具攻击性的采访宋维扬“宋老板，你身为中国大陆首富，这次在慈善富人榜中仅排第21位，很多网友和读者质疑你没有社会责任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今年是中国公司制诞生20周年，各种企业家大会和企业家论坛，简直多如牛毛，五花八门的企业家榜单也窜出来了。地方上到处在搞某某省企业家大会，商业杂志举办各种企业家榜单评选，中央机构也在做各种企业家大会，就连北大下个月都要举办企业家论坛。 放眼望去，报纸新闻全是这种关键词中国企业家20年创业事迹汇总、20年中国优秀民营企业家评选、中国诚信企业家大会开幕、20年中国最受欢迎企业家…… 前不久，欧洲货币（中国）与中国社工协共同制作“中国大陆慈善家排行榜”，也算是众多企业家榜单当中的一份子。 然后宋维扬就被喷了，你一个大陆首富，去年捐款额度居然排在第21位！你还有没有良心！ 眼前这位记者明显想搞大新闻，宋维扬笑道“那个榜单我不予置评，我捐的钱主要走青基会，很明显做榜单的人没跟青基会联系。”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许多捐款没有被正确统计？”记者追问。 宋维扬道“是的。” 记者又问“那如果完全统计之后，你能排到慈善富豪榜第几名？” “勉强前十吧。”宋维扬说。 “那您觉得，这跟您的首富地位相符吗？”记者不怀好意。 “慈善富豪榜第一名，去年捐了2个多亿，他的公司总资产才多少？这些捐款是否暗含利益输送？”宋维扬冷笑着问记者，“这话我敢大声问出来，你们报社敢登出来吗？真要是刊登出来了，你们总编第一个炒你鱿鱼！所以，请滚一边去，我不喜欢被人采访设套。” 那记者的脸色阴晴不定，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宋维扬突然掏出钥匙遥控开启车门，笑道“记者朋友们，今天我就是来推销跑车的，有兴趣的可以上车体验一下。” 记者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人太无耻了，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最无语的是论坛主办方，好好一个企业家论坛，被宋维扬搞成跑车展览会。许多住在酒店里的企业家们，听说首富宋维扬在楼下广场，于是纷纷下楼过来打招呼问候，然后就被宋维扬拉去欣赏跑车。 不管是借机跟宋维扬拉关系，还是真的对特斯拉跑车感兴趣，还真有几个富一代当场承诺要买车。王石头更是钻进驾驶室不出来，一个劲儿的捣鼓中控显示屏，他显然被这车的高科技给吸引到了。 等到这个企业家论坛闭幕，特斯拉便接到了26个订单，还有人一口气买了两辆。 现在唯一的忧虑，就是特斯拉那边生产不过来，因为大量操作都是纯手工的，造车速度慢得一匹，特斯拉根本没有自己的生产线。 别觉得这有什么离谱，另一个时空的美国特斯拉也是如此。从2003年创建品牌，中途进行了好几次融资，也卖出了不少的车子，但都是小作坊手工打造的。直至2008年才开始量产（2000多辆），但这批车子也是借用别人的生产线，因为自建汽车生产线太贵了，销量没达到一定程度铁定亏本！ 宋维扬现在制定的卖点，其中一个就是手工打造，接到订单后为客户量身定制。至于售后保养维修，客户一个电话打过来，工作人员立即坐飞机上门服务……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逼格就瞬间高起来了，更何况还是首富同款车，企业家、暴发户、富二代们完全可以开出去装逼。 。 629【大家都太难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企业家，都会下楼跟宋维扬套近乎，顶级那一拨自有其矜持和傲气。 王石头也不是从楼上跑来的，他就住在高尔夫球场旁边的别墅里，一路散步来到会场酒店，正好碰到宋维扬拉着众人看车，于是也过来凑热闹打发时间。 此人这几年过得极为潇洒，因为患上心血管疾病，被医生断言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于是疯狂爱上能扩张心血管的登上运动。他先是登上了非洲最高峰，接着又登上北美最高峰，去年甚至在珠穆朗玛峰登顶。 然后，王石头就从一个企业家，彻底变成了社会名人。中国移动、摩托罗拉、大众汽车先后请王石头代言，其社会知名度堪比娱乐明星，而逼格则碾压所有的明星。 此时的王石头，与未来那位川总统齐名，因为他们都喜欢作秀瞎折腾，于是经常被中外媒体拿到一起比较。 王石头完全成了一个甩手掌柜，经常两三个月都不回公司。但他离公司越远，对公司的影响力和品牌贡献就越大，万科这牌子莫名其妙就有了“无所畏惧”、“勇攀高峰”的浪漫气质。 王石头本人来也开始“无所畏惧”了，前段时间他参加一个企业家论坛，在讨论企业道德的时候说“万科诚信守法，从来没有行贿！” 大会主持人也是个铁憨憨，直接问现场的企业家们“谁敢说你们没有行过贿？没有行贿的请举手。” 数百位公司老总面面相觑，被主持人这个问题搞得有点懵逼。过了好一阵，才有几个慢吞吞举手，剩下的老总们根本不想接茬——这事儿能拿到公开场合讨论吗？都特么有病吧！ 来到楼上会场，宋维扬恰巧跟联想的杨总碰见，他主动上前握手道“杨总，恭喜恭喜！” “宋老板客气了，我何喜之有啊？”杨总笑道。 宋维扬也笑着说“我是提前恭喜联想并购ib的pc业务。” 杨总诧异道“宋老板怎么知道？” 宋维扬笑道“ib也跟神州科技联系过，我没那么多钱，就直接拒绝了，还是比不上联想财大气粗啊。” “宋维扬太谦虚了，神州科技的生意那么红火，怎么能说没钱呢？”杨总的笑容有些僵硬。 事实上，ib去年就开始跟联想接触了，到今年夏天终于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然后联想召开股东大会进行表决，所有股东全票反对收购案，柳总不得不亲自出马，一票否决了全体股东的反对票，终于促成联想与ib的这桩婚事。 等到收购案尘埃落定，柳总在北a总裁班上课时，问有多少人看好这次并购。结果，全班93个学生（都是公司高管），只有三人举手，其中两人还是联想的部门经理。 不能说柳总和杨总愚蠢，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他们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这场豪赌让联想赚尽了面子，让联想获得空前关注和支持，但也为联想埋下无穷的后患。 大家见过蛇吞象吗？ 现实当中，经常出现蟒蛇生吞羚羊、鳄鱼等大型动物的情况，有时候蟒蛇还会被撑破肚皮。即便没有撑破肚皮，也只能原地躺着不动来消化食物，这时候随便有人拿块石头都能把蟒蛇砸死。 联想并购ib的pc业务就是这样，不但抽干了联想所有资金，还让联想置换了部分股票，并欠下一屁股的债务。本来资金极其充裕的联想，在接下来数年内都只能像饱食的蟒蛇一样，把所有精力全部用来消化新收购的pc业务，错过了无数的投资机会，也错过了最关键的转型期。 如果能够消化还好，可愣是消化不掉，吐不出来、拉不出去，一直憋在肚子里难受得要死。 收购案发生之后的十年里，让联想倾家荡产买来的ib业务，仅仅只有一个月在盈利，剩下的时间全部在亏本。联想不得不把从中国市场赚来的钱，日复一日的拿来养欧美市场，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将欧美市场盘活。 最致命的还不是这些，收购案直接把联想的发展路线绑死，那就是——国际化！ 本来好好的“柳、杨、马”三驾马车，因为执行国际化发展路线，“柳马”二人直接隐退，挖来不少外国佬担任联想高管。结果呢，联想不但国际化没有做好，反而在洋人高管的领导下，把本土市场策略搞得一团糟，被戴尔和惠普疯狂抢占中国市场。 因此引发的恶性循环，犹如滚雪球般壮大。 海外市场不断亏本，本土市场也在亏本，怎么办呢？联想就把不赚钱的业务，一股脑儿甩给渠道商，渠道商再想方设法的从客户那里坑钱。客户心里有怨气，渠道商同样有怨气，这些怨气，在积压五六年之后迎来大爆发。 杨总当时已经镇不住场子了，退休多年的柳总不得不重新出山，让联想的洋人老总直接滚蛋。柳总自己当董事长、杨总当ceo，又提拔本土少壮派担任业务大总管，一年之内进行了两次改组，疯狂搞大裁员来节省开支。 当时正逢08年金融危机之后，国家拨款四万亿提振内需。联想也不喊什么国际化了，借着这股东风“送家电下乡”，说白了就是承认国际化高端路线失败，重新回到了90年代中后期的低端抢市场路线，连21世纪初主打中端市场的逼格都没有。 嗯，联想市值也被打回90年代末的水平，还不足收购案之前巅峰市值的六分之一（2010年数据）。 联想后来变成那个鬼样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ib收购案，是“蛇吞象”带来的严重后果。 并且这种后果一直存在，柳总重新出山之后，因为把重心移回本土市场，各种营销手段搞得飞起，联想那一年的利润同期增长148。然而靠在中国回血稍微缓过劲来，联想又继续搞它的国际化路线，因为不得不这样做。 还是那句话，东西吃到肚里，吐不出来、拉不出去，必须要强行消化了才舒坦——划开肚子清除异物，一不小心是要死人的，何况那些异物由于沉积多年，已经跟内脏融为一体了。 杨总今天的兴致明显不高，一直耷拉着脑袋坐在会场，轮到他发言才换成了笑脸。 这没办法，杨总自执掌联想以来，所有投资项目全部扑街，本土市场又被神州、惠普、戴尔、tcl等品牌蚕食，今年初还搞出一拨大裁员的操作。无论是社会影响力，还是在联想内部的威望，杨总都已经下降到极点，直到收购ib的pc业务才挽回脸面、直接登顶。 以前都把神州和联想作比较，什么“南宋北柳”、“南沈北杨”。现在媒体只说“南宋北柳”，已经不提“南沈北杨”了，因为沈复兴带领神州科技蒸蒸日上，杨总却把联想搞得一日不如一日。 相比杨总的精神不振，王石头一如既往的活跃，站在台上大谈特谈企业家精神。他还把今年的经济大震荡，比作登山时遇到暴风雪，说只有咬牙坚持才能活下来，犹豫不决只会冻死在半山腰上。 联想、万科、海尔都创立于1984年，今年是他们20岁的生日。 海尔那位张总也应邀上台讲话，历数他20年来遇到的困境，畅谈他20年来的心得教训，一时间威风八面、光彩照人。事实上，张总前不久被郎咸平喷得很惨，而且海尔由于在海外扩张太快，此时的资金链极度紧张，可以说得上是负债累累。张总的心也很累，如果要说句真心话，那肯定是我太难了！ 郎咸平今年喷了很多人，也因此声名鹊起，被全国人民所熟知，被誉为“明星经济学家”。 六月份他喷tcl的李总，说tcl股改是为了稀释国有资产，李总因此获利10多个亿。他却不想想，李总进入tcl的时候，那只是一家小作坊厂，人家20多年的心血就值那点工资？不股改怎么跟高管们交代？公司还怎么做下去？继续搞纯国营企业，能保证下一任老总不胡来吗？ 八月份他又被海尔的张总，罪名仍旧是侵吞国有资产，并且马不停蹄的逮着科龙顾总开喷。 被喷的三人反应各异，tcl李总选择保持沉默，海尔张总只回复了一句“抱歉，海尔不是国企，郎教授你喷错人了。” 科龙的顾总是个暴脾气，他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直接选择跟郎咸平隔空论战，把舆论搞得越来越大，全民都加入大讨论当中。三大门户网站甚至搞了投票，90的网民都认为顾总有问题。于是，国家审计署介入调查，科龙股票应声下挫，顾总后来一审被判10年，终审被判5年。 顾总出事的原因并非管理层搞bo，而是他在收购其他国企的时候骚操作太多。说白了，tcl李总改制是在整理自家公司，顾总则用这种方法吃别人的公司，而且吃了不止一家，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嗯，今天的企业家论坛，把四处开喷的郎教授也请来了…… 。 630【白日做梦】 郎教授正在台上高谈阔论，阐述自己这几年的主要研究成果，即建立国企职业经理人制度来防范国有资源流失。 可问题是，台下四分之三的与会者，都是比较成功的民营企业家，他今天跑来说这个干嘛？ 宋维扬全程面带微笑聆听，小马哥侧身凑过来，低声说道：“都说郎教授只破不立，只提出问题不解决问题，但他刚才说的内容很有水平嘛。” “是有些水平，但操作难度太大，贸然全面推行必然引发大乱子。”宋维扬道。 小马哥仔细想想，点头道：“确实如此。” 宋维扬笑着说：“而且这个观点也并非他率先提出的，早在2002年，中央就颁布了《2002-2005全国人才队伍建设规划纲要》，初步提出探索与制定职业经理人资质评价体系。中央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开始尝试建立相关评价体系，前两年几十所大学同时设置EBMA班，你以为是突然冒出来的吗？中国大学设置EMBA班的目的，一是为加入WTO之后的中国民营企业培养精英骨干，二就是为国企培养职业经理人的储备人才。这位郎教授今天的发言，中央早就在做初步尝试了，哪有什么新鲜的？” 小马哥惊讶道：“两年前的普通政策文件，你居然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记得。你平时不看《新闻联播》和《人民x报》吗？”宋维扬反问。 小马哥说：“不怎么看。” “是几乎不看吧？”宋维扬问。 “差不多吧。”小马哥笑得有些尴尬。 在2015年的时候，吴小波接受采访时说：“无论是马小云也好，小马哥也好，他们的公共性都差很多……这是跟整个这一代人成长是有关系的。老柳、王石头的阅读量肯定比马小云大得多，马小云是不怎么读书的人，小马哥在社科领域的积累也很低……当整个话筒交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也会忙不择言，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东西。他们对公众话题的关注度不够，但他们变成意见领袖了。当一个人变成意见领袖，大家会问他所有的公共性问题。他什么问题都要回答，这时候就会发现，这一代人的人文素养相比前一代人一定有落差。” 小马哥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出过一些洋相，但他很快就懂得收敛了，整个人变得越来越低调。 马小云则热衷于担当意见领袖，以至于说出996是福报这种鬼话，都被吴小波给提前预料到了。至于马小云出门随时包里带书，那些书要么是武侠小说，要么是老庄类的神秘玄学书籍，他的社科类文化积淀真的很差。 “下面有请宋维扬先生上台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这次的企业家论坛为期三天，第一天是回顾中国公司20年发展历程，第二天是讨论企业家面临的各种困境，第三天属于分小组进行自由讨论。 此时正是第二天，宋维扬在掌声当中走向主讲台，咳嗽两声说：“我基本同意郎教授刚才的发言，但具体操作有待研究讨论。而且我是私企老板，国企改革问题轮不到我来多嘴，所以这个方面我不想多说。不过郎教授说中国大陆房地产泡沫太严重，最多再过十年就会破裂，这个观点我有些不太赞同。泡沫肯定有，有一天也必须戳破，但别忘了中国城市化率还很低。我们的农民工朋友，现在正为中国制造业提供人口红利，几年之后他们也会为中国房地产提供人口红利。这是非常残酷的现实，我非常同情他们，只希望房地产老总们今后有点良心，至少别为了抢工期偷工减料……” 在场至少有20位房地产老板，听到宋维扬说“中国城市化率还很低”，脑子聪明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恨不得抱着宋维扬当场猛亲几口。 宋维扬继续说道：“今年中国的经济震荡，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中国企业也不存在什么困境。现在是中国制造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在黄金期都能遇到困境，那只能说是你自己的问题。所以今天我就不讨论当下困境了，我们不妨预料一下，在五年之后，中国企业整体面临的困境是什么。有人能回答吗？” “宋老板，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五年以后的事情，解决好当下问题才是最急迫的。”一位老板出声道。 众人一阵哄笑。 “那我就来当一回神仙，”宋维扬笑道，“毫无疑问，中国现在已经成了世界工厂，在中国制造的商品正销往全球各地，这也是中国经济连续三年突飞猛进的根本原因。照这个势头下去，五年之后，欧美的传统制造业都会被冲垮，欧美失业率将迅速攀升，欧美经济将出现连续衰退。欧美老百姓没钱了怎么办？买不起中国商品怎么办？” “哈哈哈哈！” 众人狂笑，因为这个话题太逗了。 欧美传统制造业被中国彻底冲垮？欧美经济全面衰退？欧美老百姓买不起中国商品？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更像是一个疯子的呓语，能把人笑得肚子疼上好几天。 宋维扬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了又说：“去年商务印书馆翻译出版了一本书，是美国经济史学家查尔斯·P·金德尔伯格的《世界经济霸权1500—1990》。金德尔伯格在书中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国家的经济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生产性，历史上的经济霸权大多经历了从生产性到非生产性的转变，这就使得经济霸权国家又了生命周期性质，从而无法逃脱由盛转衰的宿命。现在全球制造业都在疯狂向中国转移，欧美制造业必将在全球化中失去市场，非高科技产品处于价格劣势，市场被不断的挤压。欧美诸国，正在失去他们的‘生产性’，经济衰落是迟早的事情，我认为在五年之后就会开始显露出来。郎教授，你相信我的预言吗？” 郎教授没想到宋维扬点名问他，顿时笑道：“我不认可这种观点。欧美制造业向亚洲转移，源于他们自身的产业升级。就拿耐克的运动鞋来说，一双鞋的利润如果有100元，那么负责代工生产中国人只能赚1元，剩下99元都被耐克公司赚走了。说白了，我们就是在给欧美打工，我们的生产性是最低级的，而欧美国家的生产性是更高级的，欧美国家并没有失去他们的生产性。” “欧美资本家没有失去，但欧美老百姓失去了，”宋维扬说，“如果欧美传统制造业被冲垮，那他们的老百姓上哪儿赚钱去？全都去做服业务，还是都去搞金融或者高科技？当一个国家存在大量的失业人群，并且失业率逐年攀升无法降下去，那这个国家的经济衰退就成为必然。” 郎教授若有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宋维扬的话槽点太多，专业经济学家都不晓得从哪里开始吐槽，但核心思想又似乎是正确的。 宋维扬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我们做企业不但要看到大势，还要去预测并推动大势，所以我想请诸位及早做准备。五年后，欧美经济开始衰退，必然影响中国商品的出口。那么我们只有三个选择：第一，由国家牵头扩大内需，诸位来共同建设本土市场；第二，进行企业的升级换代，从低端制造业逐步转向中高端，跟欧美的中高端产品抢市场；第三，布局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市场，把中国产品销售到全球每一个角落。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了。至于诸位信不信，听不听，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再见！对了，想试车的朋友可以下楼，我那辆特斯拉停在楼下广场随便试。” 宋维扬直接选择神隐，不再参加第三天的论坛，反而带着沈思在特区瞎转悠。 当他所说的那番话，却被各大媒体给报道出来，一时间引起中国社会的广泛讨论。没办法，首富打个喷嚏都是新闻，更何况宋维扬的发言太匪夷所思了。 《中国首富预言，欧美经济将在五年后迎来大衰退》 《宋维扬：欧美国家正在失去生产性，经济霸权地位必将结束生命周期》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将在五年内冲垮欧美传统制造业》 …… 大部分人都把这当笑话听，因为太不可思议了，完全突破了国人的想象力。 别说2004年讲这种话，就连到了2006年，天涯论坛那个预言神贴都被挂起来嘲笑了好久。在神贴当中，网友是这样预测道：07年嫦娥一号绕月探测器成功发射；08年奥运会中国45枚金牌排第二，神州7号发射成功，宇航员出舱行走；09年实现两岸三通；10年京沪、京广高铁投入运营，中国外汇储备达2万亿美元，中国GDP超越德国位居第三……13年中国大量国产电视剧出口，中国国内开始流行汉服；14年中国高铁网初步建成，一句解决铁路运输不足对经济的制约……16年中国GDP总量超过日本，位居世界第二，中国人均GDP超过6000美元，全国城镇人口超60%，农业人口不足40%，中国完成从农业国到后工业国的转变，同年取消农村和城市户口的差别，17年中国产业升级初步完成，中国企业向非洲、印度、东南亚、拉美转移生产线，中国本土制造比例逐渐下降……” 咱们以2019年的眼光来看，这帖子的槽点实在太多。什么韩朝结成自由经济体啊，龙芯芯片占国际CPU市场份额超10%啊，2018年手机被淘汰，掌上电脑取代手机和台式电脑，且普及率超过80%啊，这些内容都让人啼笑皆非——在手机方面，这位老兄预测非常准确，他所预言的掌上电脑，其实就是智能手机，并且普及率真的远远超过80%。 但帖子里更多的预言，却被中国提前实现了。 特别是GDP的世界排名，发帖时中国刚刚排到第四，发帖第二年（07年）就排第三了。但贴主预测2010年排第三，当时都被各路网友轮番嘲笑，认为中国GDP不可能很快超越德国。至于预测中国GDP2016年超越日苯，那更是在做白日梦，然而中国在超越德国的第二年就超越日苯了，比预测贴整整提前了八年。 现在的主流舆论是，中国虽然成了世界工厂，但只是在捡别人剩下的，中国很弱、中国很穷、中国落后欧美几十年！ 宋维扬跑出来说那番话，大家都当首富先生又调皮了。更有人嘲笑宋维扬在有钱之后，脑子已经变得不正常，整天只知道做白日梦，完全脱离了中国的实际国情，完全不知道中国光大底层百姓还在艰难谋生。 但不可否认，宋维扬又火了一把，国内知名度变得更高，连带着他代言的神州电子产品都在销量增长。 网上还有人调侃，中国企业家当中有三朵奇葩：史育柱整天只知道蹲家里打游戏，王石头整天只想着去哪儿爬山，宋维扬整天都在闭着眼睛说大话。 631【亚洲首富？】 就在宋维扬的“白日梦”全国皆知时，今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出炉了。榜首资产让无数人目瞪口呆，甚至怀疑福布斯是不是统计错了，因为宋维扬的个人资产一年之内暴增90亿，单位是美元。 由于红杉资本等机构的融资，以及谷歌公开募集股票，直至谷歌上市开盘的时候，宋维扬和金牛资本持有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30%多一点点。开盘首日，这些股票的市值就上涨到86亿美元，而在福布斯统计数据时，更是变成了93亿美元！ 现在还在涨，宋维扬手里的谷歌股票，市值已经超过120亿美元！ 要知道，今年初公布的全球富豪榜，李超人的总资产才124亿美元啊，宋维扬的资产等于是直接涨了四分之三个李超人。 还是谷歌太牛逼了，去年的市场份额还是第二，今年直接蹿到第一，并把第二名远远甩开——谷歌勾搭上了美国在线，这家曾经的全球第一大网络公司，现在全部采用谷歌搜索引擎。 而美国在线选择跟谷歌合作，当然是因为自身利益，它要在互联网领域正面对抗微软和雅虎。 跟美国在线合作之后，短短大半年时间，抛开中国市场不论，谷歌的搜索份额已经占到全球50%以上！这个业绩拿出来，股价能不高吗？能不持续数月看涨吗？ 倒是网易和搜狐的股价一直在跌，加起来让宋维扬跌了好几亿美金。腾讯上市带来的影响似乎很小，只让宋维扬的资产涨了3亿美元，不过很快就有4亿了，腾讯股票首日破发之后，这几个月正在缓慢回升。 这些因素加起来，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公布的数据，就变成了：宋维扬，28岁，中国，154亿（美元），多元投资。 排第二的是荣氏家族，资产15亿美元。 第三是国美那位黄老板，资产13亿美元，这位去年只有2亿美元，直接翻了六倍有余。 去年排第二的丁三石，由于网易股价持续下跌，已经被甩到第六名了。 所以说今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让大家目瞪口呆呢，因为从第二名到第十名的资产总和，加起来还不到宋维扬资产的一半。 人们再翻开年初的全球富豪榜，猛然发现宋维扬已经远比李超人有钱，足够排进全球富豪榜前20位了！ 妥妥的亚洲首富！ “前两天还说宋维扬口不择言，一天到晚做白日梦，现在看到福布斯富豪榜傻眼了吧？李超人算什么？几十年才赚120多亿美金，宋维扬一年就赚了90亿美金！” “90亿那都算老黄历了，谷歌股价这几个月见天涨，宋维扬的资产很可能已经达到170亿美刀。” “股票都是纸，说不定明年就跌了。你看丁三石去年多牛逼，今年资产直接暴跌三分之一。” “酸什么酸？承认宋维扬牛逼就那么难吗？” “再牛逼有个屁用，宋维扬去年捐的钱，连慈善富豪榜前十就排不进去。这就是典型的为富不仁！” “人家再怎么说也一年捐赠上千万元，比那些只知道泛酸的键盘侠好多了。” “大家可别忘了，宋维扬02年底捐了1个亿，就是健力宝销量打赌的那次。这笔钱如果晚捐一个月，他就是慈善富豪榜第二名了！” “那些钱都是卖健力宝赚来的，还不是消费者的钱？” “你傻逼吧？公司的钱，走公司的账，捐赠单位也会写公司名称。青基会当时公布的捐款信息，写的可是宋维扬的名字，这等于是说宋维扬自己掏腰包捐了一个亿！” “公司的钱还不是宋维扬的钱？” “天啦，拜托你去看喜丰的公开资料，由于数次增发新股，还给高管期权激励，宋维扬持股比例已经下降到55%了，喜丰公司的钱只有一半是他的。” “……”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一些人对宋维扬感到崇拜，一些人因中国出了亚洲首富而自豪，一些人则表现出明显的仇富心理。 非常扯淡的是，关于宋维扬有钱不捐的舆论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把这编成段子，利用QQ消息和手机短信进行传播。说什么比尔盖茨有多少钱，一下子捐出多少多少；巴菲特有多少钱，一下子又捐出多少多少；宋维扬有100多亿美元，去年只捐了1000多万，而且还是人民币。最后还来一句，不转不是中国人！ 这种脑残段子还很有市场，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在网络和手机上传播开来。 胡润见机行事，再次找上门来，希望能够帮宋维扬运作慈善晚宴活动。 宋维扬不但答应了此事，还主动跟青基会联系，每年捐5000万元发起“圆梦行动”，资助贫困生圆他们的大学梦。只要是符合相关条件的贫困生，通过当地青基会审查之后，每人每年能够获得4000元助学金，万名贫困生。 “圆梦行动”宣布之后，媒体纷纷赞美宋维扬爱心助学，但许多仇富者却觉得宋维扬太吝啬。 宋维扬在接受《中国青年》杂志时，被记者问道：“你每年捐赠5000万元资助贫困大学生，是因为网上的那些舆论吗？“ “不是，我理他们做什么？”宋维扬笑道，“其实我每年都在捐钱，问心无愧就好。我跟红十字会没什么交流，一直都是跟青基会合作，以前主要捐钱帮助失学儿童，这次是把范围扩大到贫困大学生。说我每年捐5000万吝啬的人，大概不知道5000万是什么概念。能从个人账户立刻拿出5000万元，还不伤筋动骨的人，全中国估计找不出来5个。说实话吧，若非腾讯上市的时候，我转让股票套现了几个亿，这5000万元现金我都有点吃力。” 记者又问：“你前段时间，在企业家论坛上说，中国将会冲垮欧美传统制造业。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热议，你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 “给企业家们提个醒呗，让大家早点做准备。”宋维扬笑道。 记者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就不怕欧美各国警醒过来吗？” 宋维扬哈哈大笑：“资本都是逐利的，我可没那么大能量，几句话就改变欧美的制造业趋势。即便美国总统意识到这个问题，正儿八经的实行工业振兴计划，他都没办法让资本家把钱拿回美国进行投资。” 记者又问：“你觉得中国GDP什么时候能超越日苯，成为全球第二？” 宋维扬说：“这在两年前，是个非常火爆的网络话题。关于中国GDP何时超过日苯，当时正方网友说2020年，反方网友说起码2100年，双方都用了大量资料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以中国加入WTO之后的经济增速来看，用基本的统计学方法预测，大概会在2010年左右吧，误差不会超过两年。” 记者问道：“昨天中国的半夜，美国那边谷歌收盘价186美元，%。这件事你知道吗？你所持有谷歌股票，市值已经超过160亿美元。” 宋维扬笑道：“大部分股票是金牛资本持有的，而我只是金牛资本的大股东，这些钱并不全是我的。” 记者也笑了，问道：“当初为什么投资谷歌？想过谷歌能有今天的发展吗？” “想过，所以我才投。”宋维扬道。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记者预料：“投资的时候，你就预料到谷歌会壮大到几百亿美元的市值？” 宋维扬笑着说：“我觉得谷歌市值会很快突破1000亿美元。” “你一向都这么自信？”记者问。 “应该说我看问题很乐观。”宋维扬道。 记者又问：“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方便透露一下吗？” 宋维扬说：“下一步嘛，胡润会帮我策划慈善晚宴。我搞得没巴菲特那么大，就是拍卖一顿饭，所得资金都用于慈善事业。” “中国版的巴菲特晚宴？”记者问道。 “宋维扬晚宴，”宋维扬纠正说，“下个月就开始竞拍，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拍卖行。” 632【中国最贵的晚餐】 大概在80年代中期的时候，中国大陆开始出现拍卖行。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拍卖行，而是国营文物公司（商店）。因为当时明令禁止私人文物交易，全国仅有70多家国营商店可以出售。所谓“拍卖”也名不副实，文物价格都是政府统一制定的，拍卖时只能根据文物的成色略有浮动，不可能出现底价一万，最后竞价到十万成交的情况。 大概到了1993年，国营百年老店“朵云轩”成立拍卖公司，举行了中国首届书画拍卖会，顿时引起海内外的广泛关注。这次拍卖会极为成功，于是其他国营文物商店，纷纷成立组建拍卖公司。 国家文物局顺水推舟，同时又出手进行控制，于是就有了六大国营拍卖行——至今也只有六家，文物局不再颁发拍卖牌照。 直至明年，由于六大国营拍卖行当中，有一半都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文物局这才再次发放牌照，一下子就冒出来好几家私营拍卖公司。其中一家还得到了国际巨头佳士得的商标授权，被普遍认为是国际拍卖大鳄“借壳上市”——外资不允许在大陆从事拍卖业务，甚至连注资都不可以，那家获得佳士得商标授权的公司还被调查整改了。 京城，嘉德国际。 这是一家1994年成立的国营拍卖公司，除了刚开业那会儿，有很多人跑来看稀奇，今天这场拍卖会是到场人数最多的。整个会场都坐满了，搞得跟演唱会一样，完全可以靠卖门票赚一波。 “16万一次，16万两次，16万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成功拍得沈威锋院长的作品《乾坤清气》！” 拍卖会场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那位竞拍成功的中年富豪，也只是面带微笑坐在座位上。这幅画的价格略微偏高，但过几年再拿出来交易，绝对是不会亏本的。作者沈威锋是苏省画院的院长，去年创作的作品挂在xx大会堂，今年创作的作品挂在xx部的部长会议室。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齐白石大师的《虾戏》……起拍价15万元！” 齐白石的传世作品实在太多，因此拍卖价格起伏很大，具体得看作品的质量而定。15年前，港城那边的一副齐白石精品，就曾创下120万港元的拍卖纪录，但普通货色几万块钱就能买到。 大陆这边，齐白石作品价格逐年攀升，现在大概涨了每平尺18万元，而四年前每平尺还仅为5万元，再过几年会涨到每平尺100万以上。 如果你是个没啥追求的穿越者，手里有点钱又不够买房子，那就投资齐白石的画吧。不会鉴赏书画也没关系，专门去拍卖行买精品，这玩意儿升值比炒楼还快，从2000年到2011年，十一年间价格翻了20倍，而且还不愁找不到接盘者。 主要是齐白石名气大，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那些暴富起来的收藏者，想玩艺术品提升自己的品味，自然首选齐白石这种本土大师（西方大师太贵），只要是真品他们就抢着买，于是把齐白石作品的价格越炒越高——2009年高居世界艺术品销售榜第三位，其中一套精品拍出4亿多的天价。 平尺，从15万一直喊到35万，以远超市场均价的价格被某土豪买走。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拍卖师突然说：“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比较特殊，我们嘉德拍卖行在胡润先生的介绍下，有幸获得亚洲首富宋维扬先生的委托，拍卖‘宋维扬慈善晚宴’邀请资格。下面，有请胡润先生介绍具体情况。” 胡润春风满面的走上前台，拿着麦克风说：“大家好，我是胡润。我跟宋维扬先生是好朋友，在几年前，我就对宋先生说：‘巴菲特拍卖慈善午餐，你作为中国首富，为什么不拍卖慈善晚餐呢？’宋先生回答说：‘我太年轻了，资历不够，经商才几年时间，恐怕没人相信我的能力。万一流拍了怎么办？’我说：‘那等你成为亚洲首富，我就帮你做慈善晚宴怎么样？’宋先生答应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拍卖。” “啪啪啪啪！” 这次的掌声最为响亮，因为在场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专门奔着宋维扬慈善晚宴来的。他们并不一定参与竞拍，但肯定存了心来看热闹，毕竟这是个非常新鲜的玩意儿。 胡润继续介绍说：“宋维扬慈善晚宴，在宋先生的京城私人四合院里进行，受邀者可以选择隐匿身份姓名，当然也可以选择公开自己的身份。晚餐时长为一个半小时，从跨进四合院的瞬间开始计时，宋维扬先生会回答一些基本问题。至于拍卖所得，将全部捐赠给青基会，用来在贫困地区修建希望小学……在场的记者朋友，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来胡润公司采访我。” “宋维扬慈善晚宴，起拍价1万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0……拍卖开始！” 巴菲特慈善午餐是从2000年开始的，前三年都没什么人响应，刚刚超过起拍价而已。大概在2万美元左右吧，万美元，花这么点钱就能跟巴菲特坐在一起吃饭。 今年的巴菲特慈善午餐，也只拍出25万美元“高价”。 历史上，巴菲特慈善午餐是被中国人炒起来的。步步高老总段勇平率先砸钱，将价格比上年拉了近乎一倍（62万美元），接着又是赵丹阳把价格拉了好几倍（211万美元），从此这顿午餐的价钱就越来越贵得离谱。主要是赵丹阳向巴菲特推荐自己持股的公司，巴菲特说“考虑一下”，该公司股价顿时暴涨，亿港币。 这些都是后话，至少在2004年的时候，还没有人因为跟巴菲特吃饭而拉动股价。大家的目的还比较单纯，只是想请教巴菲特一些问题，正正经经的学习投资本领。 “10万！” 中国人显然更热衷于此事，第一个喊价者，就把1万底价变成10万天价。 “11万！” “14万8！” “15万8！” “16万8！” “16万8千8！” “18万！” “……” 这顿晚餐的价格一路走高，让那些纯粹买票进来看热闹的普通人惊讶不已。 而富豪们对此却认为很正常，他们平时宴请贵客，动辄就要花费十万八万。宋维扬现在可是亚洲首富，花几十万跟他吃饭怎么了？换做其他时候想请都没机会！ 不过嘛，参与竞拍的富豪当中，并没有那些大公司老总。可能是因为老总们比较矜持，觉得参加竞拍是掉面子的行为；也可能是老总们比较自负，认为宋维扬没什么可教他们的；也可能单纯是老总们比较忙，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喊价最起劲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名头不响的小富豪。他们可能有几千万的身家，但却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希望宋维扬帮他们解惑，或者希望借宋维扬来扬名。 至于想通过吃饭跟宋维扬搭上关系的？别做梦了，只是一顿饭而已，晚餐结束谁认识谁啊！ “68万！” “68万8！” “88万！” “100万！” 当100万的竞价喊出，全场都把目光投过去，拍卖气氛变得异常火热，但继续出价者却突然没有了。 100万已经可以请来很高级的商业顾问，如果企业经营有问题的老板，没必要因为这个跟宋维扬吃顿饭——宋维扬顶多点拨几句，而高级商业顾问却能发挥更大作用。 至于想装逼扬名的家伙，100万也差不多到了他们的底线。毕竟他们的个人资产也不是很多，犯不着花费上百万来装逼，砸太多钱吃饭只能显得自己很傻逼。 “108万！” 终于又有人加价，拍卖师激动的喊道：“这位先生出价108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108万一次，108万两次……37号又举牌了，这位先生的出价是……118万！” 先前加价那位似乎有些犹豫，磨蹭了将近20秒钟，终于再度举牌，喊价118万8。 “168万！”这位瞬间再度举牌，表现得势在必得，一下子抬价50万元。 “你赢了，”先前那位放下牌子，起身笑道，“168万够我读两次金牛商学院了，反正宋先生每学期都会讲七节课，我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金牛商学院找他。” 宋维扬的这顿晚餐，最终卖出了168万元。 而巴菲特今年的午餐只卖了25万美元，联系两国的经济和物价水平，宋维扬绝对完胜！只能说，中国人更热衷于这玩意儿，更愿意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花钱。 若非有中国人的骚操作，巴菲特慈善午餐估计一直都不会涨到百万美元以上。 举牌者在离场的时候，被记者团团包围。 面对五花八门的提问，那人笑道：“我是帮朋友拍的，他不愿意露面，也不想太出名，所以你们就不要问了。” 第二天，相关新闻爆炸出炉：中国最贵的晚餐诞生，神秘富豪出价168万元，只求与亚洲首富宋维扬吃一顿饭！ 巴菲特慈善午餐，此时在中国的名头还不是很大，99%的中国人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于是就让宋维扬的慈善晚餐变得异常轰动，大报小报、线上线下纷纷转载报道，其话题度甚至远远超过了郎咸平与顾总的隔空论战。 一个半小时的晚餐，真的值168万吗？ 除了想要进行特殊炒作的人，恐怕都认为不值。因为宋维扬不可能聊得太深，顶多随口指点几句，甚至连指点都懒得指点，吃了饭也无法跟宋维扬攀上交情。 而想炒作也没那么容易，你最多私下吹牛逼，真打着宋维扬的幌子拉升股价，你以为宋维扬是木头人没反应吗？到时候在记者面前矢口否认，说不定会把股价整得暴跌，偷鸡不成蚀把米都有可能。 赵丹阳借巴菲特炒作股票的骚操作，也就欺负巴菲特离中国太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搜狐率先发起网络投票：如果你有168万可支配的闲钱，你愿意用这些钱跟宋维扬一起吃饭吗？ 投票结果—— 愿意：%。 不愿意：%。 嗯，我再考虑一下：%。 633【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四合院里。 露天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有铜锅碳炉，围绕着铜锅摆了一圈食材。羊肉片、牛百叶、冻豆腐……这些东西都是从京城的百年老店运来的，大厨刚刚点燃碳炉离开。 “咚咚咚！” “请进。” 一个年约40来岁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他不怎么像个有钱人，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穿的衣服也只是普通货色。 “请出示证件！”洪伟国把人拦下。 中年男子掏出身份证和拍卖文件，同时讨好般掏出一包中华，矮身递过去一支说：“请抽烟。” 洪伟国仔细比对证件，又交还给对方：“抱歉，不抽，请进。” 中年男子依旧保持着讨好笑容，点头给洪伟国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的穿堂走到里进院落。 宋维扬正在躺椅上喝茶看书，听到脚步声，他站起来走向八仙桌，随口说：“先坐下涮火锅吧。” 中年男子从善如流的坐下，屁股刚挨到板凳，又突然站起来伸出双手，矮身握手道：“宋老板好，我叫李长乐。” 宋维扬点点头：“听口音，你是西北那边的？” “晋省人，挖煤的。”李长乐说。 宋维扬皱了皱眉头：“煤老板？” 李长乐挤出笑容说：“嗯，挖煤的老板。” 宋维扬真是哭笑不得，他第一次搞慈善晚餐，居然就被煤老板给拍下了。好在对方并不张扬，至今也没公开身份，媒体都还在猜到底是谁拍下的晚餐。不过远来是客，宋维扬还是拿起筷子招呼道：“老京城铜炉火锅，绝对正宗，先尝尝味道。” 蘸水已经由大厨调好了，不过李长乐口味重，一片涮羊肉下去，忍不住又加了勺盐在碟子里。第二片羊肉下肚，这人竖起大拇指道：“好吃，特别嫩！” “这牛百叶也不错，”宋维扬拧开酒瓶盖，递过去一瓶白酒，“仙酒，自家产的。” 李长乐立即站起来：“宋老板，我帮你满上。” 宋维扬不禁笑道：“你跟其他煤老板不一样，姿态放得太低了，完全没有那种嚣张气质。” “被人欺负习惯了，练出来的。”李长乐说。 宋维扬有些好奇：“煤老板还被人欺负？那你怎么保住自己的矿？” 李长乐苦笑着说：“所以没保住，前不久已经转手了。现在我手里拿着不少钱，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所以才想要请教一下宋老板。” 宋维扬抿了一口白酒：“说说你自己吧，我就当听故事了。” 李长乐说：“我是个农民，读初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本来是有希望考中专的。我爸是挖煤的，我哥也是挖煤的，有一次发生矿塌，我哥死了，我爸残废了，加起来赔了我家1200块钱。那是1988年的事。” “然后你就辍学了？”宋维扬问。 “嗯，我们那边农村读书比较晚，我都17岁了还在读初中，”李长乐回忆往事道，“当时我只差半年就毕业考试了，家里的顶梁柱一死一残，我爸的腿做手术又要花钱。我只能丢下课本回去挖煤，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就这样挖到了1991年。然后我遇到矿塌，大难不死，但吓得不敢再挖煤，就回家种了一年的地。1992年流行下海，我从报纸上看到很多人都去了特区，于是我也带着5000多块钱南下。在深城做生意，我被人骗光了钱，一路讨饭才回到老家。” 宋维扬忍不住笑出声：“你够倒霉的。” “当时我比较傻，毕竟没见过世面，”李长乐跟着笑起来，“1992年的冬天，我又开始挖煤。那个时候煤价涨了，矿工的工资也在涨，我一个月能赚100多，比我们那里公务员的工资还高。但总不能这样挖一辈子吧，我爸已经残废了，老母亲身体也不好，还有个妹妹没有嫁人，我死了谁来养家？” 宋维扬点头说：“确实。” 李长乐继续诉说往事道：“1993年的时候，我听说跑大车能够赚钱，于是我东挪西借一些，又送礼找镇上的信用社贷款，买了辆二手的大解放，自己开车往省外拉煤。那个时候，晋省产煤区的煤价很便宜，一吨才30块钱，还不如萝卜卖的贵。外省的煤价要高一些，我搞运输倒腾转手能赚不少。如果不出意外，可能我现在还在跑车。” “什么意外？”宋维扬非常配合的问道。 李长乐说：“遇上了劫道的，不但要钱还要命，我背上被砍了三刀，跳进山沟里他们才没追。但我的解放大车没了，我甚至都不敢报警，因为我做的也是违法生意。我什么许可证都没办，甚至连驾照都没有。那是1997年的事。” “然后呢？”宋维扬对“一个煤老板的诞生”这种故事颇感兴趣。 李长乐说：“我回家养伤将近两个月，花20万承包了村里的煤矿。那个时候的煤价很不稳定，有时候涨，有时候跌，当煤老板跟赌博没啥区别。有的人承包煤矿赚钱了，但我们村的那个煤矿，前后换了四个老板全部亏本。1998年，是我做煤老板的第一年，正好遇到煤价大跌，我亏了足足16万，欠了一屁股外债。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直到2000年才终于开始赚钱。” 宋维扬说：“没办法，当时正好是亚洲金融风暴。” 李长乐说：“到了2001年，我的好日子来了，煤价比我刚承包的时候翻了一倍。接下来就是各种糟心事，全省煤矿大整顿，安全设备不足的煤矿全部取缔。我以前赚的钱，全部拿出去打点，终于通过了审批，还贷款更新了安全设备。” “时来运转了吧？”宋维扬问。 李长乐点头道：“转运了。我们那边很多农村都有小矿，前几年利润不高，要死不活的矿一大堆，遇到整顿只能放弃经营。我把自己的煤矿抵押给银行，一口气承包了四个村的煤矿。当时虽然煤价涨了，但前景不是很明白，所以根本没人跟我抢。到了2002年，突然煤炭就走俏了，遍地都是外省来买煤的人。当时特别夸张，为了确保拿货，买煤人连合同都不签，欠条也不让我打，直接把几十上百万的购煤款塞到我手里。200元一吨的煤，一年时间涨到300元！我成了百万富翁，银行贷款全都还清了，然后又变成千万富翁，我手下的小煤矿也扩大到七个。” “怎么现在不干了？”宋维扬问。 李长乐嘿嘿一笑：“以前煤价不稳定的时候，遍地的小矿随你买，没人跟你争。现在抢矿的人就多了，我一周七天的时间，四天跟人吃饭喝酒打点关系，剩下三天都在煤矿坐镇。那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30多岁的人吗？说40岁没人不信。去年我的矿被人盯上了，对方来头很大，我的关系摆不平。矿上隔三差五就出事情，我儿子还被人绑了。我索性把矿卖了呗，就图一个安生。对方做事还是很地道的，连煤矿带设备的转让费，给了我整整8000万。8000万的现金！我那八个矿，肯定不止值这点钱，但也不是谁都能拿出8000万现金跟我买。他既然拿得出来钱，那也是一种缘分，合该把矿卖给他。” “听说当煤老板的都见过血？”宋维扬好奇道。 李长乐哈哈大笑：“见谁的血啊？煤老板也是老板，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天天喝酒拉关系是白干的？有人闹事我直接报警就行了。”说着，李长乐收起笑容，“不过以后就说不好了，煤矿已经成了印钞机，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不做煤老板了，见好就收。我一个农民出身，银行里躺着一个亿，我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很聪明，见好就收需要大智慧。”宋维扬评价道。 李长乐摇头说：“我没什么大智慧，我现在就是手里有一个亿的普通老百姓。我把全家都搬到了京城，整天游手好闲不知道该干啥，已经闷出鸟来了。真的，以前天天喝酒赔笑感觉很累，现在找不到事做就更累。我觉得自己就快成废人了，前段时间学会了玩电脑，从网友手里买来邀请码，一直泡在网上打《山海经》。” “哈哈哈哈，”宋维扬忍俊不禁，“不错嘛，看来你还是我的用户。” 李长乐说：“网络游戏是挺好玩的，问题是我儿子也迷上了，上个星期还逃课跑出去打《传奇》。我气得用皮带抽他，这兔崽子回我一句：‘你还不是天天打游戏！’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得给儿子做榜样！这次我出钱跟宋老板吃饭，就是想打听一下，拿1个亿做什么投资比较稳妥。” “你会做什么？”宋维扬问。 李长乐说：“我就会做跟煤炭有关的生意，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煤了。” “那就买房呗。”宋维扬道。 “买房？今年房价全国都在跌，大家都说已经涨到头了。”李长乐道。 宋维扬解释说：“今年房价下跌，是源于政府宏观调控。其中一个调控措施，就是批地更加严格规范，这给大家一个错觉，似乎国家要收缩房地产市场，甚至有人觉得会回到分房时代。你觉得能回到分房时代吗？” “不可能！”李长乐立即说。 “那不就对了，”宋维扬道，“以后开发商拿地更困难，只会导致房价升得更快，毕竟物以稀为贵嘛。你手里有一个亿，随便在北上广深怎么买房都可以，过几年就知道能涨成啥样了。” 李长乐有些失望：“就这样做投资？” 宋维扬反问：“需要操作的投资你会吗？” “不会。”李长乐摇头。 “那你就安心当寓公，买他几十上百套房屯着，可以简单装修租出去，也可以等着房价升了再卖。”宋维扬道。 李长乐问：“北上广深的房价能涨多少年？” 宋维扬说：“十年以上吧，也可能更久。” 李长乐又问：“如果我要投资股票呢？” “你会炒股？”宋维扬问。 李长乐说：“炒过一阵，亏了10多万。短线操作我不干了，我就想问问，那支股票值得长期持有。” 宋维扬笑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之前炒房给你讲那么仔细，是因为你的故事让我很满意，我可不是你的投资理财顾问。” “哦，那算了吧。”李长乐开始喝酒。 宋维扬想了想，又说道：“你真想买股票，那就去港交所买腾讯，持有的时间越长就越值钱。” “行，”李长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那一个亿，一半用来买房，一半用来买腾讯股票！” “全花光？”宋维扬问。 “全花光，留百十万过日子就行，”李长乐说，“反正买来的房子装修了还能收租金！” 宋维扬乐道：“你就那么相信我？万一我骗你，又或者我看走了眼呢？” 李长乐说：“你是首富，我只是个小人物，你吃饱了撑的才骗我。至于你看走了眼，那我也认了，你看走眼的几率肯定比其他人小得多。” “有魄力！”宋维扬举杯笑道，“来，咱俩喝一杯。” “干！” 剩下的时间就全是瞎聊，李长乐几杯酒下肚，终于越放越开，拍着胸脯道：“我这人没啥能耐，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魄力。我当年闯荡深城，带去的5000多块钱是全部家当；我跑长途运煤，买车欠了好几万；我承包第一个煤矿，也花光了积蓄；我一个矿变成五个，贷款欠了将近200万。哪一次不是堵上身家？男人做事有来无回，做不成就死。宋老板，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死的，还会让我下半辈子过得很好！”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吃肉，喝酒！”宋维扬的心情很不错。 这个慈善晚餐很有意思，就当是听故事了，而且是别人送钱来主动讲故事。 宋维扬突然对明年的故事很期待，只希望别又来个煤老板，同样的故事听多了就不新鲜了。 634【套现】 究竟是谁拍下第一顿“宋维扬慈善晚餐”，媒体和网友都议论纷纷，每年总会冒出新的猜测对象。直至十多年以后，某神秘海龟富二代，突然砸重金组建电竞战队，尘封多年的往事才终于真相大白。 那个叫李胜隆的富二代，为了给自己的电竞战队造势，主动接受媒体采访，并告诉了记者当年的详细情况。 据李胜隆讲述，大概在2005年2月份，父亲带着他回家过完春节，便立即动身前往港城。当时腾讯股价已经涨到43港元，他的父亲耗资5000万元买进1000万股，直接变成腾讯第股东，持股比例为059。 仅2005年到2007年，腾讯股价就翻了16倍。而到了2017年底，当年投资的5000万人民币，其股票市值已经达到40亿港元。 李胜隆非常得意的对记者说：“我父亲非常感谢宋维扬先生，也特别相信宋先生的眼光。这些年，我父亲不断追加对腾讯的投资，现在已经持有腾讯股票将近1200万股，市值大约48亿港币。我父亲也尝试过做其他生意，但基本上都亏本了，只有投资腾讯股票和房地产，让他一直实现盈利。我父亲常对我说，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贵人就能改变命运，做对一件事情就能发家致富。我觉得电竞行业非常有潜力，所以我要投资电竞，我相信这是我做的对的一件事情。当然，我也要再次感谢宋维扬先生，他的投资眼光太准了。同时我宣布，我会竞拍明年的宋维扬慈善晚宴，不为请教宋先生什么，只是想代我父亲说一声感谢！” 这话讲出来，“宋维扬慈善晚宴”、“投资之神宋维扬”等关键词，直接登上第二天的热搜榜。 网友们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直呼没有早点遇到宋维扬。要是他们当初也被指点一下，就算是卖房子，也要跑去港城投资腾讯股票。 此事曝光的第二年，宋维扬慈善晚餐拍出3000万元天价，被一个做区块链货币的家伙拍走。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晚餐结束后比特币价格暴涨，相关软文铺天盖地的炒作。 随后，宋维扬接受《第一财经周刊》采访，明确表示：“除非区块链货币由政府官方发行，否则我永远不会去碰。” 包括比特币在内，所有区块链货币应声暴跌。国内几十位老总幸灾乐祸，同时在微博上发笑脸表情庆祝，把宋维扬那句话复制粘贴过来，并在后面加了一括号的字：“除非区块链货币由政府官方发行，否则我永远不会去碰。（宋维扬：骗子也想我把当枪使？我可是骗子行当的祖师爷！）” 嗯，由此可见，到了2018年，宋维扬搞诈骗已经变成一个梗。一个人人都可以拿出来调侃，且不怕得罪宋维扬的欢乐大众梗。 但把时间放回2004年，宋维扬慈善晚宴只热闹了大半个月，毕竟中国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人们的关注对象总是会发生转移的——联想突然宣布收购的p业务，顿时变得万众瞩目，或者说是举世瞩目！ 纸质媒体一片歌颂赞誉之声，联想的“国民品牌”、“民族骄傲”地位，被这个操作彻底巩固。神州电脑的一些政府订单，瞬间被联想抢走，因为领导点明了要买联想机子。 还有不少媒体主动联系宋维扬，请他评价联想的这次收购。 宋维扬被记者们搞得神烦，让沈思全部挡下。直至出席某官方活动的时候，他被记者拦着无法脱身，这才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联想未来三年会很困难，能成功整合业务，就可以一飞冲天，笑傲全球p市场。如果不能成功整合，恐怕会成为一种长久拖累。我希望联想能够成功，毕竟这是咱们的民族品牌，是全体中国人的骄傲。” “听说也联系过神州科技，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合作？”记者追问。 宋维扬笑着说：“本人自认才能有限，没有把握整合的p业务，所以只能选择放弃。我非常佩服柳总和杨总，还是他们胆子大，远比我更具有开天辟地的魄力。” 就在这种时候，艾瑞公司突然发布《中国搜索引擎研究报告》。 报告显示，中国搜索引擎市场份额如下：搜狗（458）、百度（214）、一搜（163）、其他（155）。 这个统计结果把丁明吓了一跳，因为搜狗的市场份额下跌太快。经过开会研究讨论，搜狗高管们都认为很正常，搜狗的市场份额虽然跌了不少，但业务、流量和盈利都在暴增。只不过市场规模增长更快，涌进来的竞争者更多，这才把搜狗的市场份额给摊薄了。 其中最抢眼的竞争者就是一搜，其完整名称应该叫“雅虎一搜”。 雅虎虽然投资了百度，但似乎又舍不得这块蛋糕，非要亲自上场搅局不可。就像历史上谷歌那样，参与百度的融资之后，自己也忙不迭跑来中国抢业务——若非宋维扬当初投资谷歌的时候，让搜狗买断谷歌的中文网站专利授权，恐怕这个时空的谷歌也会来中国发展。 去年搜狗收购了hao123，百度收购了256，两家公司的业务都发展迅速。于是雅虎也眼红了，转头便收购3721，在雅虎搜索的基础上，创建了新的品牌“雅虎一搜”。 靠着雅虎残余的用户量，以及3721的导航站流量，雅虎一搜立即成为中国第三大搜索引擎。 值得一提的是红衣教主，这位先生太会做生意了。3721的名声虽然在导航站中名头最响，但流量其实已经被hao123和256超过，后面两家网站也才卖几千万，红衣教主愣是把3721卖了12个亿，而且单位还是美元。 也就雅虎这么虎吧，居然还真就买了。 当然，3721也并非纯粹的导航站，在网址栏输入中文名称，就是红衣教主率先想出来的法子。但其实这跟搜索没多大关系，而是让客户网站在3721注册中文名，网友输入中文名就能自动跳转到相应网站。 红衣教主把这称为“网络实名”，宣称要让中国人用中文上网，整出一个“国风因特网”概念。这就厉害啦，媒体也有炒作空间了，也能吸引用户眼球了，因此3271在业界的名声非常响亮——这玩意儿曾经很赚钱，仅次于搜索竞价广告，毕竟可以让小白们直接输入“中文网址”。 可惜这种做法注定了只能在互联网早期有用，方便网络用户快速查找网站。当搜索引擎功能变得强大，当网络小白渐渐变成老鸟，3721的“国风因特网”就没啥用了，只能走向导航网站的死胡同。 不过3721锻炼出了红衣教主的流氓招数，这种招数后来用在360安全卫士的推广上，直接把“360”这个数字搞得臭名昭著。京东早期网址是360buo，也被红衣教主的360给坑了，被网友误会跟流氓360有亲戚关系，忙不迭的把网址改成jdo。 不论如何，反正今年中国的搜索引擎行业是一滩浑水，大家看到搜狗和百度赚翻了，于是一窝蜂的跑来做搜索引擎。2004年的中文搜索引擎品牌，数量足有几十上百个，阿猫阿狗都跑来凑热闹。 有可能几个懂技术的师生，把搜索引擎草草做出来，就能从大款或风投商那里弄到资金。然后再学着行业领头羊那样，找导航网站合作（导航网站也多得吓人），再骗企业投钱卖搜索广告。 这些乱七八糟的搜索公司，赚到小钱的不少，赔得精光的更多，但最后基本上全都死透了。 但有那么多的竞争同行，有那么多刚接触网络的小白，用户被分流是肯定的，搜狗搜索被摊薄市场份额也不冤。等那些阿猫阿狗都死透了，大网站的市场份额也就上来了。 但大网站明显等不及了，李彦洪为了扩大市场份额，亲自率领团队进行全国巡回演讲。数百上千万的宣传经费砸下去，到处都是百度的推广软文，李彦洪正在把自己打造成t界明星，以此来带动百度的发展。 丁明并不怎么会在公众场合说话，也没有李彦洪那么帅、那么高的学历、那个深的技术，他注定是当不成明星的。作为反击，丁明只能发起各种推广活动，还经常在电视节目上搞赞助。 双方几乎是同时推出ap搜索，使用手机也能搜索网络信息，并各自放出即将赴美上市的消息。 是时候该上市了，因为谷歌股价疯狂暴涨，已经突破200美元，这意味着宋维扬的身家也破了200亿美元！搜索引擎股被谷歌做得火热，正是搜狗和百度上市的好时机，完全可以借谷歌的东风圈一拨钱。 这个时候，宋维扬也不得不去美国一趟，目的是签合同。因为他跟拉里早有协议，谷歌股价超过200美元，他就必须转让3的股权。 谷歌回购吃不下那么多，又寻了十多家投资机构，共同吃进宋维扬转让的这些股份。 这笔交易，金牛资本一次性套现168亿美元，赚得是盆满钵满。 嗯，转让的都是金牛资本持有的股份，宋维扬的个人持股没有动。现在宋维扬个人持有谷歌334股份，牵牛星（金牛资本）持有谷歌2545股份，金牛资本依旧是谷歌的大股东。 顺便一提，宋维扬当初抄底网易的时候，还抄底了1000万股的亚马逊。 可惜亚马逊太特么不给力了，在2003年有一波触底反弹，到2004年突然再次暴跌。亚马逊此时的股价，比宋维扬抄底的时候只涨了不足6倍，居然只给他带来2亿多美元的账面利润。 这就扯淡了，宋维扬很不服气啊！ 在金牛资本套现谷歌股票168亿美元之后，他个人砸出1亿美元、牵牛星（金牛资本）砸出2亿美元，全部拿去在二级市场买进亚马逊。加起来又买了1000万股，顿时就把亚马逊股价拉升了一拨。 只需要再等三年，这次投资亚马逊的3亿美元，就会变成10亿美元，然后越变越多…… 635【有钱人的快乐】 宋维扬刚从美国回来，就有人登门拜见，而且还是个美女。 事实上，这位美女在半个月内，一共给沈思发了8封邮件，平均两天就要发一封。她的心情非常焦急，听说宋维扬在美国，这女人差点直接飞去大洋彼岸。 汤臣高尔夫别墅。 沈思敲门提醒道“老板，王女士来了！” “请她稍等。”宋维扬把儿子交给阿姨带着，自己起身披了件外套，便施施然朝外面走去。 来访者名叫王舒彤，今年36岁，曾担任清华大学软件开发和研究中心讲师。从清华辞职以后，她选择了加入微软，并成为微软最年轻的中国区高管。后来她又跳槽到思科，管理着“思科亚洲最佳团队”。 1999年，雷布斯创立卓越网，王舒彤被挖来当ceo，她一手把卓越网发展成中国最大的b2c网站。 是的，在2004年的时候，中国最成功的b2c网站不是淘宝，而是金山旗下的卓越网——严格来说，淘宝属于c2c网站。 为什么王舒彤急着找宋维扬呢？ 因为金山和雷布斯想把卓越网卖掉！ 历史上，卓越网早在8月份就卖给亚马逊了，后来改名叫做“亚马逊中国”。当时所有的高管当中，只有ceo王舒彤强烈反对，却又无法阻止此事，一怒之下便自己创办了敦煌网。 而在这个时空，由于宋维扬多次注资金山，致使金山的资金充裕许多，所以直到现在才考虑把卓越网卖掉。 “董事长！” 宋维扬现身的一瞬间，正在喝咖啡等待的王舒彤，立即微笑着起身问候。 宋维扬点头笑道“坐吧。” 王舒彤虽然在电子邮件里表现得很焦急，但现在的情绪却非常克制。她坐回去之后，等宋维扬也坐下了，才说“董事长，我急着登门拜见，实在是很冒昧。如果有打扰到您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 “都是自己人，别说见外话，”宋维扬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舒彤说“是这样的。卓越网在三个月以前，启动了第二轮融资计划，但由于网站至今无法盈利，投资机构对卓越网的前景不甚看好。有三家风投机构愿意投资，但对卓越网的估值，远远低于我们的心理预期。只有亚马逊愿意继续谈判，初谈时有三种投资方案第一，亚马逊持小股，只投资300万美元；第二，亚马逊持大股，直接控股卓越网；第三，全资收购，就像雅虎买3721那样。” “这三种方案都没通过？”宋维扬问。 王舒彤说“是的。第一种方案亚马逊不愿意，因为他们看准了中国市场，一定要强力介入。第二种方案金山不同意，因为双方资本实力悬殊太大。如果以后亚马逊要增资，再投资一个亿，金山还跟不跟？而且根据我们的讨论，亚马逊在收购卓越网之后，肯定不会把卓越网上市，只会把卓越网发展成亚马逊的分公司，到时候金山不但会失去对卓越网的控制，甚至连股票套现都无法实现。” 宋维扬道“所以金山选择了第三种，直接把卓越网卖给亚马逊？” “对，裘总和雷总已经达成共识，估计过两天就会询问你的意见。”王舒彤说。 宋维扬还真不太了解金山的现状，奇怪道“金山现在很缺钱？我记得去年财报还行啊，今年《剑网》上线也是赚钱的。” 王舒彤说“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金山既缺钱又不缺钱。《剑网》开发了好几年，消耗了金山大量资金。《剑网》上线之后比较成功，于是金山想要全力进军网游行业，资金上还有一些缺口。第二，就是卓越网虽然在中国b2c行业规模最大、口碑最好，但至今没有赚过一分钱，如果做下去就必须追加投资或融资。融资又融不到，那就只能金山自己出钱补贴。” “我明白了。”宋维扬说。 简单来说，就是金山手里有两个非常好的产品，一个是网游，一个是购物网站。但以金山目前的资金状况，无法同时在两个行业砸钱，必须二选一。网游现在就可以赚钱，而购物网站不知补贴到哪年才能盈利，于是裘伯君和雷军就选择了赚快钱。把卓越网卖掉以后，不但能套现回笼资金，还能有足够多的钱发展网游业务。 王舒彤说“董事长，卓越网不能卖！” 宋维扬问“你对b2c的前景有什么看法？” 王舒彤说“购物网站虽然现在一直亏钱，但未来三年五年，肯定能够快速发展。我们只需要再撑三五年，未尝不能做成中国的亚马逊！” 宋维扬问“雷总是怎么想的？” 王舒彤道“雷总很纠结，也很痛苦，但他坚持要把卓越网卖掉。我昨天刚跟他吵了一架，他说亚马逊亏本八年才盈利，中间砸了几十亿美元进去。在中国做b2c比美国更难，复杂度是随着规模不断放大的。现在已经错过了大好时机，风投机构变得更谨慎了，不可能像投资亚马逊一样，数年如一日的砸巨资帮助卓越网发展。即便是董事长你愿意增持，也完全扛不住资金消耗。” “卓越网现在一年亏多少？”宋维扬又问。 王舒彤说“说不好，每年都不一样，亏多少看我们投入多少。” 宋维扬问“怎么讲？” 王舒彤解释道“主要是投资性的账面亏损。卓越网刚刚起步的时候每天处理100单很轻松，但发展到每天处理500单的时候，我们的库房就不够用了，东西也送不出去，员工都被赶到库房里做包装，这时就不得不扩大员工规模。到了每天处理一千单、一万单，又不断出现新的问题，这些问题都被我们克服了。但是，董事长知道卓越网每天接多少单吗？” “多少？”宋维扬问。 “十万单！”王舒彤说。 “厉害。”宋维扬不禁赞叹，2004年就做到每天10万单，不愧是中国第一2c网站。 王舒彤继续说道“每天做10万单，只京城的库房就要3万平米，相当于六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库房里摆满货架，一个货架1500块，仅货架购买成本就是3000万元。在把货架全部装上货，再装备流水线，最少需要1000万美金。而我们如果继续扩大业务规模，那至少要在全国建5个这样的物流配送中心。您说投资该有多大？” “确实很大。”宋维扬道。 “还有快递问题，”王舒彤说，“我们试了很多快递公司，有的老板急功近利，利润太低就不干了；有的快递公司管理不善，要么仓库起火，要么配送员偷盗货物。总的来说，就是中国的配送体系非常不成熟，我们需要自己做物流和配送，这又是一大笔投资。投资金额实在太大，把雷总给吓到了。” 宋维扬笑着说“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必须上市圈钱才能做下去。” 王舒彤突然挺直腰杆“但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未来的前景将一片光明！所以，我请董事长不要放弃卓越网，只要你高调宣布增持卓越网，就一定有人愿意跟进投资！” 宋维扬在卓越网是有股份的，大概10左右，他在网站资金最困难的时候投了一笔。卓越网的大股东还是金山，雷军作为创始人、王舒彤作为创始ceo，也都是有个人股份的——雷布斯后来到处投资网站，那些资金就是套现卓越网赚来的钱，这各种投资赚的钱加起来，就为他创建小米提供了充足的资金。 另外，卓越网之前进行过一轮融资，idg等风投机构也是卓越网的股东。 宋维扬摇头说道“中国做b2c的太多了，即便卓越网是行业领头羊，也很难继续吸引投资。你为什么不做c2c呢？现在已经进入web20时代，我们应该充分发挥群众的力量。把更多人拉进来开店，他们自己进货发货，这样就能缓解仓储物流压力。” “像淘宝那样？那卓越网就不是卓越网了，这是两种不同的电商模式。”王舒彤说。 如果大家搞不懂这两种模式的区别，那就把卓越网对应天猫吧，只不过此时的卓越网还以卖书为主。 宋维扬问“如果让你敞开了干，你需要多少资金？” “初期3000万美元，我尽量在三年内用完，建立起基本的仓储物流系统，”王舒彤说，“但到了那个时候，卓越网的规模将更加庞大，需要的资金也呈几何倍增长，那时需要的资金就不好说了。” 宋维扬掏出手机“我跟老雷联系一下。” 王舒彤立即起身，对旁边的沈思说“沈小姐，麻烦带我去一下洗手间。” “请跟我来。”沈思微笑道。 宋维扬很快拨通雷布斯电话，笑嘻嘻问“雷总啊，你想把卓越网卖掉？” 雷布斯说“嗯，我跟裘总商量过了，本来打算明天就跟你联系。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会把详细情况电邮给你，最终还是要听取你的意见。讲老实话吧，我也不想卖卓越网，那是我一手创立的网站。但现在金山有两条路要走，只能二选一，不可能面面俱到。除非，你继续往卓越网砸钱，又或者能不断拉来投资商。如果是这样，那卓越网不卖也行。” 宋维扬想了想“我全资收购卓越网如何？” “你自己买下来？”雷布斯惊讶道。 “嗯，股份全部转到我个人名下。”宋维扬说。 雷布斯说“亚马逊对卓越网的估值是7500万美元。” 宋维扬笑道“就按这个估值，你通知其他股东，想卖股份的就来签合同，不想卖的就继续持股。” “没问题，”雷布斯高兴道，“卖给你总比卖给亚马逊好，我是真舍不得卓越网。” 几分钟后，沈思带着王舒彤回来。 宋维扬说“我打算把卓越网买下来，以后网站就跟金山没关系了，你愿意继续做ceo吗？” “当然愿意！”王舒彤喜道。 宋维扬说“你手里的股份，是要继续保留，还是想卖给我？” “保留！”王舒彤斩钉截铁道。 宋维扬笑道“那行，鉴于你对卓越网的坚持和信心，我再给你05的股权奖励。” 王舒彤微笑道“谢谢董事长！” 宋维扬收起笑容“我有两个小建议。” 王舒彤道“董事长请说。” 宋维扬道“第一，仓储物流方面，你可以跟喜丰物流公司合作，同时着手完善自己的配送系统；第二，扩充卓越网的商品类型，现在太单一了，书籍占了太大比重。而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以后的图书市场必然衰落，图书的销量也会跟着下滑。” “我竭尽全力。”王舒彤说。 宋维扬扭头问沈思“你想不想外放？” 沈思有些惊讶，明显愣了愣，纠结一番说“我还是跟着老板好。” “那行，”宋维扬笑着对王舒彤说，“我把沈思借给你几个月，她帮你联系各大品牌厂商入驻卓越网。” “有了沈小姐帮忙，那我就更有信心了。”王舒彤喜不自禁。 沈思可是亚洲首富的私人助理，不仅有面子，还有人脉关系。她亲自出马的话，必然能说服大量厂商跟亚马逊合作，比王舒彤自己发展业务方便一百倍。 宋维扬继续说道“等我把卓越网买下来，会追加25亿元的投资，这够你霍霍了吧？” 王舒彤激动道“够了！” 如果卓越网能够做起来，那老马还会推出天猫吗？京东又能发展得那么顺利吗？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貌似很有意思，宋维扬很想知道结果。 唉，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枯燥且无聊。 。 636【东哥：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京城，卓越网总部。 沈思踏入公司大门的瞬间，里面立即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沈小姐，我代表卓越网全体员工，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王舒彤热情上前握手。 沈思常年跟在宋维扬身边，见识过的大场面多了去，自己不会在这种地方露怯。她从容握手，微笑道：“承蒙王总的厚爱和信任，也希望诸位同时以后能够多多关照。” 王舒彤侧身说：“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公司副总裁程年。” “程总你好！” “王小姐好！” 在另一个时空，亚马逊收购卓越网之后，副总裁程年也离开了。他先是搞了个网游道具交易平台，后来又创立了凡客，主要在网上售卖服装、家具、化妆品。 接着，王舒彤又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技术总监熊长清。” “熊总监你好！” “欢迎王小姐！” 在另一个时空，熊长清在2003年就离职了，自己创业开了家旅游网站，后来又到当当网担任技术总监。他是被王舒彤邀请到卓越网的，离开卓越网也是因为王舒彤被排挤，他觉得没意思就主动辞职了。 当时卓越网分为内容派和商务派，内容派想要主营虚拟物品，即软件下载、歌曲下载等业务。商务派就是要做2，主营图书、音像制品。两大创始人当中，雷布斯是内容派，王舒彤是商务派。 刚开始的时候，明显王舒彤占了上风，因为做内容的初期投资起码要1000万元（计算机、服务器相关设备投入）。到了中期，雷布斯为代表的内容派又不满了，因为卓越网发展到一定规模，必须投入更多资金打造仓储物流系统。 而历史上的金山大股东又是联想，一开始觉得做内容太费钱，联想选择支持王舒彤。后来觉得做电商太费钱，联想又转过来支持雷布斯。王舒彤和雷布斯因为经营路线问题，矛盾越来越深，最终大吵一架。 联想方面随即强势介入，派了一位林总过来夺权，最终王舒彤的eo职位被撸掉，那位林总成为卓越网新的eo。 这个时空则没有那么复杂，王舒彤依旧稳坐eo位置，技术总监熊长清也没离职。另外，金山软件的下载业务，也被转到了卓越网，许多软件都是免费的，只有少部分新上市的正面需要花钱。 现在宋维扬全资收购卓越网，金山的软件下载业务也分离出去了，双方不再有任何瓜葛。 沈思被王舒彤亲自带去办公室，又给她安排了一个秘书，而公司员工们也在私底下讨论开了。 “这就是咱们的新副总？长得蛮漂亮啊。” “嘘！别乱说话，我听说啊，这位沈总以前是董事长的私人助理，皇帝面前的红人！” “那她怎么跑来卓越网当副总了？” “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雷总想把卓越网卖给亚马逊，王总坚决不同意，就找董事长把咱们公司卖过去了。这位沈总，估计是董事长派来当监军的。” “卖给亚马逊？你怎么知道？” “半个月前，雷总来了一次公司，最后黑着脸离开，你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这又不稀奇，雷总和王总经常吵架。” “那天他们吵得特别大声，我恰好从王总办公室路过，站在门外都能听清他们吵架的内容。雷总就是想把公司卖给亚马逊，价钱都谈好了，7500万美元。” “如果真被亚马逊收购，那我们岂不成了跨国公司的员工？估计薪水也会跟着涨。唉，可惜了。” “可惜个屁。我们一手建立的公司，凭什么卖给美国人？” “跟你说不清楚！” “我还跟你说不清楚呢。” “……” 沈思虽然是被借调到卓越网一段时间，但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宋维扬就给了她一个副总裁职务。由于害怕沈思镇不住场子，宋维扬还让她带来了一个财务总监，至于原来的财务总监，则调回金山公司那边去了——金山系离职不少，只剩下几个中层干部，这些人都会主动向沈思靠拢。 沈思上午把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好，中午又请了新秘书吃饭，下午便参与公司高层会议。 “王总，你来宣布吧。”沈思私下递给王舒彤一份文件。 王舒彤打开一看，稍显错愕，随即笑道：“沈小姐，这个情我记下了。” 沈思笑着说：“叫我小沈就是。” 卓越网以前的那些高管，只有创始eo王舒彤拥有股权，其他高管只有一个虚无的期权许诺。即，如果未来卓越网成功上市，那在上市前将会分给高管们多少多少股票，不能上市那就一分钱没有。 很多互联网公司都是这种操作，比如谷歌和腾讯上市的时候，都一下子冒出了好多员工股东。 有的公司兑现了，有的公司反悔了，还有更多公司没能等到上市。这次大部分高管都站在王舒彤一边，就是因为公司如果被亚马逊收购，亚马逊很可能不会让卓越网上市，高管们期许的股票也就没有了。 而现在，宋维扬直接把虚无缥缈的许诺，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股票，部门经理以上的干部都能获得股份激励。而且，这个消息他想让沈思来宣布，说白了就是让沈思收买人心。 沈思跟了宋维扬好几年，细节操作或许没经验，但大局观绝对练出来了。她放眼的是整个公司发展，因此必须跟eo王舒彤搞好关系，必须避免出现派系内斗，于是直接把股权激励计划交给王舒彤，让王舒彤自己去收买人心。 “开会之前，我首先宣布一个好消息，”王舒彤投桃报李道，“由于沈总的强烈建议，董事长决定给诸位股权奖励。记住，是股权奖励，不是股权激励！这些奖励给高层的股票，只有在公司上市两年后可以转让和出售。在上市之前离职的高管，其持有的股票会被公司按一定价格回收。” “啪啪啪啪！” 一时间掌声雷动，公司高管们都显得特别激动，因为宋维扬实在是太大方了。股权激励最怕的就是老板反悔，眼看着要上市了，随便找些理由炒你鱿鱼，承诺的股票奖励直接打水漂。 现在宋维扬直接奖励股票，意味着他们今年就可以分红——前提是公司有红可分。 说了一番开场白，又讲了一下公司形势，王舒彤说：“下面让沈总说几句吧。” 沈思微笑道：“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初来乍到，也没有从事电子商务的经验，以后还需要跟大家多多学习。” 刚刚拿到了股票奖励，高管们都一身干劲儿。同样担任副总裁的程年，满脸笑容地说：“沈总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共同探讨。” “那我就讲讲自己的工作范围，”沈思说道，“我主管业务发展，负责吸引更多厂商入驻卓越网。目前，我带来了喜丰集团和神州科技的业务，这两家公司的产品将在卓越网全面上架。” “等一下，”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程年，略微皱起眉头说，“沈总，不是我拆你的台，你也不要生气。咱们就事论事，卓越网之所以能够快速做大，后来居上成为中国最大的2平台，就是因为我们当初制定了‘小而多、小而精’的策略。我们主打图书和音像制品，是这两样东西体积小、利润高，不需要占有太多的仓储空间，并且物流配送成本也低得多。喜丰是做食品饮料的，那些东西又重又没利润空间；神州科技的u盘、p3什么的还可以，但电脑体积却非常庞大。如果卓越网卖饮料和电脑，我们的仓储物流系统跟不上，这样会把公司拖垮的。” 王舒彤突然插话道：“这个问题，我本来想之后再宣布。卓越网将和喜丰物流公司合作，仓储、配送暂时可以交给喜丰物流。” “除非喜丰物流给我们打折扣，否则还是要赔钱的！”程年立即反驳。 是真的会赔钱，京东自己的仓储物流系统，连续亏本了好多年才开始收支平衡。而在网购和快递业不发达的2004年，市场没有达到一定规模，卓越网这样搞只会亏得更多。 王舒彤道：“折扣是肯定有的，毕竟我们要跟喜丰物流长期合作。我跟董事长详细商量过了，在仓储物流系统这方面，已经做好连续亏本五到八年的准备。另外，我们在跟喜丰物流合作的同时，也要开始打造自己的仓储配送系统。我们的仓储和配送网络，初期优先在喜丰物流实力薄弱的地区建设，这样就能跟喜丰物流实现互补。” “五到八年会亏很多钱。”程年提醒说。 王舒彤笑道：“亚马逊不是亏了八年才盈利的吗？资金问题，董事长承诺他来解决，我们只需要抢占市场、提高营收就行了。” “那我没话说了，”程年也终于露出笑容，“子弹无限供应，我还不会打枪吗？” 沈思接话道：“未来两个月，可能还会有服装、家电、化妆品等领域的20多个品牌，陆陆续续跟卓越网合作。具体问题我来谈，希望诸位可以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承担不了那么多单子。” 技术总监熊长清揉脸道：“看来我得长期加班了。” 会议室里十多个人都笑起来，像沈思这么搞，他们都得跟着加班。同时心里也非常感慨，不愧是宋维扬的私人助理，张口就是20多个品牌入驻，那面子简直大到没边了。 半个月后，神州、海尔、tl、长虹、熊猫、格兰仕、步步高等多个电子品牌，同时宣布入驻卓越网，顿时在中国电子产品领域掀起轩然大波。 以前不是没人在网上卖电器，但现在已经没有平台敢卖“大型”货物了。京东卖电脑就已经是极限，而卖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纯属找死，利润还不够支付仓储物流费用。 而且卓越网还承诺七天无理由退货，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这些电子产品上线的第一周，就有不少网友慕名前来选购。主要还是卓越网在电商领域名气大，再加上又是宋维扬当大老板，消息一传出就被大众知晓了。再加上承诺七天无理由退货，那网友就更放心购买，反正发现有问题退货就是（需要自己付退货邮费）。 最无语的大概就是东哥了，就在今年，他把年营业额5000万的线下业务关掉，转而全力做电子商务。这大半年过去，网上营业额还不足800万元，正在发展迅速的关键时候，卓越网突然冒出来抢生意了。 京东主营的是3产品，即电脑、手机、p3等等，跟卓越网的新增业务严重重叠。京东的名气太小了，营业额还不足卓越网的二十分之一（京东纯利润更高），现在分分钟被堵住了发展势头。这个时空的京东即便能做大，估计也要苦捱好多年，因为此时的市场规模有限。 张朝扬同样很无语，因为搜狐也在做电商——这年头电商很多，搜狐、新浪、联想等公司全都跑来蹚浑水。 现在宋维扬在卓越网砸了好几亿，明显是在跟搜狐商城抢市场。张朝扬没事儿跟宋维扬打电话，开玩笑说：“老板，要不你也投点钱做搜狐商城，我把搜狐商城独立出来弄个子公司。” “眼红我投资卓越网？”宋维扬带着点敲打的语气说，“搜狐商城的创建时间，比卓越网也晚不了几天，而且你们的资金还更充足。为什么现在搜狐商城的营业额，还不到卓越网的十分之一？搜狐商城的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 张朝扬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移话题道：“对了，老板，搜狐宽频（搜狐视频）上线了，网友反应非常热烈，连带着整个搜狐的流量都暴增。” “嗯，干得不错。”宋维扬点头道。 搜狐是真的弄出过很多好产品，搜狐视频比油管早得多，搜狐的同学录比脸书早得多。特别是视频，国内视频网站，几乎都是跟搜狐学的。结果搜狐的这些创新产品，最后全都做得要死不活。 637【杯酒释兵权】 在另一个时空，张朝扬曾给不同阶段的自己打分：从创业到2004年打9分，从2004年到抑郁症病愈复出打6分。 说白了就是从2004年开始膨胀，整天不知道在干啥，一贯作秀到自己都被秀进去的地步。 去年不止王石头在登山，张朝扬也登上了珠穆朗玛峰。 只不过，王石头登上了8848米的峰顶，而张朝扬则在6666米止步。 因为此时90%的网络公司，都严重依赖移动短信为生，网络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它的TOP号，即跟移动公司开展业务的服务商编码。 搜狐的服务商编码恰好是6666，于是张朝扬就登上珠峰6666米高度，并站在那里用手机发送搜狐彩信。在搜狐疯狂砸钱宣传的情况下，张朝扬此举一时间轰动全国，搜狐的移动短信业务量也随之猛增，他因此被媒体誉为“中国IT界最会作秀的CEO”。 虽然在纳斯达克那边，网易市值最高，但在中国的影响力，网易只能排万年老三。 特别是有了宋维扬的支持，张朝扬没有被资本束手束脚，。搜狐旗下的各个产品，现在都光彩夺目：搜狐门户（中国最大的网络媒体）、搜狐焦点（中国流量第二的房地产网站）、搜狐汽车（中国流量前三的汽车网站）、校内网（中国最大的网络社区）、搜狐(中国流量第二的移动网络客户端)、17173（中国最大的游戏门户网站）。 另外，搜狐跟搜狗合资的搜派畅游，也代理了《街头篮球》准备进行公测。 现在，搜狐又推出视频网站，可谓步步占尽先机，张朝扬的战略布局确实非常精彩。 就在这种时候，搜狐总裁兼COO古永将提出辞职……宋维扬得知消息后，立即给古永将打电话：“要么你飞来盛海，要么我飞去京城，我们应该聊一聊。” “还是我飞去盛海吧。”古永将说。 两人约在汤臣高尔夫球会所见面，宋维扬第一句话就问：“你跟老张闹矛盾了？” “没有。”古永将矢口否认，并且脸上带笑，一如既往的邪魅笑容。 “那你辞职做什么？”宋维扬问道。 古永将揉了揉脸：“太累了。我进搜狐之后，既做过CFO，策划融资、运作上市；又做了好几年COO，公司日常运营、长远战略、产品运作，都需要我来负责。现在更麻烦，老张直接撂挑子了，让我当搜狐的总裁。一年总裁当下来，我真的是身心疲惫，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什么都让你管，张朝扬自己的工作呢？”宋维扬皱眉道。 古永将笑道：“他在学王石头呢。” 宋维扬又问：“辞职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古永将笑道：“别看我以前是做投资的，其实我真正的爱好，是旅游和影视娱乐。两三年前，我就想辞职追求梦想，但当时正值互联网寒冬，我要是辞职就太不地道了。现在互联网寒冬早就过去，搜狐也成了业界第一，我也该功成身退了。辞职以后，我会回家好好的陪老婆，带着她去环游世界。这几年我总是很晚才回家，几乎没有个人生活空间，老婆为了我的工作牺牲良多。陪老婆环游世界，一可以补偿她，二可以实现我的旅游梦想。至于工作打算，我暂时还不知道，或许在环游世界之后，我会开一家旅游网站，也可能搞一个影视公司。” 宋维扬跟古永将聊了将近半个钟头，终于确定，古永将确实不是被张朝扬逼走的，并非原时空记者所说的那样两人闹矛盾。 难怪后来记者采访爱奇艺创始人龚雨的时候，龚雨评价说：“张朝扬感性，古永将理性，我介于他们之间。”而古永将反驳道：“我觉得龚雨更理性吧，我其实是一个性情中人，做什么事情都全凭兴趣爱好。” 嗯，爱奇艺的创始人龚雨，此时也在搜狐工作，职务是搜狐副总裁，主要负责搜狐焦点（房地产网站）。 “如果仅仅是因为太累，我想你完全没必要辞职。”宋维扬挽留道。 古永将苦笑道：“真的累，身体累，心更累。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每天都有考虑不完的问题。说句不见外的话，我跟老婆的X生活就快没有了，每天回到家里她已经睡了，第二天一起吃个早饭就各自去上班。员工还有周末可以休息，我当总裁的周末也得做事。” 宋维扬说：“我再奖励你一点股份？” “不是钱的问题，”古永将摆手道，“如果是我感兴趣的事情，我一天工作24小时都行，问题是我对现在的工作，已经提不起干劲儿了。” 宋维扬说：“你的工作状态很有问题，适当的放松一下，把更多事务交给手下就行了。” 古永将摇头笑道：“我现在做的，其实是两个人的工作，老张那一份也基本是我在负责。” 宋维扬忍不住笑道：“我会跟张朝扬详谈，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干脆就辞掉CEO职务，改任公司的公关宣传经理或者产品经理算了！” 为什么宋维扬坚持要挽留古永将？ 不是因为古永将后来创造了优酷，而是因为搜狐发展最快最好的几年，正好是古永将在职的那几年。而在古永将辞职以后，搜狐就不断的走下坡路，错过了无数的发展机遇。 如果说张朝扬是搜狐的皇帝，那古永将就是首辅大臣。没了古永将的搜狐，就等于没有宰相的朝廷，继任者要么镇不住百官，要么就没能力跟皇帝掰手腕。 宋维扬想了想，问道：“如果让张朝扬当总裁，你来当CEO怎么样？” “千万别，搞得像我要抢班夺权一样。”古永将连连摆手。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跟张朝扬联系的，”宋维扬直接拍板，根本不容对方拒绝，又说道，“另外，我给你放一个月长假，你陪老婆好好出去旅游一趟。” “老板……”古永将很不乐意。 宋维扬抬手说：“就这么说定了。张朝扬那边，作为补偿，我会送他1%的股权。” 总裁和CEO经常混用，但严格来说是不一样的。公司总裁可以有很多个，而CEO只能有一个（也有例外）。从权利划分来看，CEO相当于“总裁+董事”，且拥有更大的公司决策权。 目前，搜狐的CEO是张朝扬，而古永将则是总裁兼COO。 当宋维扬跟张朝扬沟通的时候，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吧，”宋维扬给他留了点面子，说道，“另外，你也别因为这个跟古永将怄气，他是打算辞职环游世界的，被我强行挽留了下来。” 张朝扬现在一脸懵逼外加一肚子怨气，他整天跑外边作秀，还不是为了推广公司产品、扩大公司影响力，怎么突然之间自己的CEO职位就被撸了？而且还是在搜狐发展到一个全新高度，的时候，大老板就要来个卸磨杀驴。 搜狐虽然有好几个股东，但真要召开董事会，宋维扬的提议肯定通过，张朝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宋维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又说：“这样吧。搜狐搞双CEO制，你的CEO职务保留，古永将也担任CEO。” 张朝扬忍不住问：“那两个CEO意见分歧时，该听谁的？” “你们自己协调，协调不了就由我把关。”宋维扬道。 “这会导致公司高层分裂，一个公司哪有两个决策者？”张朝扬强烈反对。 宋维扬道：“真要我说明白吗？以后古永将负责公司事务，你充当公司的活招牌。你有建议权，但没有决策权，我给你1%的股权作为补偿。” 张朝扬愣了好一阵，强忍住摔手机的冲动，憋屈道：“谢谢老板给我留面子。” 宋维扬语重心长的说：“老张啊，咱们是老朋友了。要不我飞去京城，跟你当面好好聊聊，我这次真的不是要针对你。” 杯酒释兵权吗？ 张朝扬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他不是那种刚烈性格，居然生生忍了下来：“不用，如果老板真想跟我聊天，还是我飞去盛海一趟比较合适。” 宋维扬安慰道：“老张，其实这个任命更适合你。你继续担任公司名义上的CEO，又不用整天被琐碎事务缠住，以后想攀登那座山就去攀登，想出席哪个时尚活动就去出席。你依旧是搜狐的创始人，依旧是搜狐的最高领导，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老板是不满我的这些做法。”张朝扬忍不住苦笑。 宋维扬说：“我不是不满你作秀，而是不满你分心了。你自己想想，现在你整天心思在哪里？” “嗯。”张朝扬懒得辩解。 宋维扬又说：“老古的CEO任命，不会刻意公布消息，只会告之内部员工。你对老古很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而且他以后对你也肯定是很尊重的。好了，等你来了盛海再说，我给你介绍几个老板，咱们一起打高尔夫球。你不是喜欢混时尚娱乐圈吗？我介绍姜纹给你认识，他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张朝扬还没飞来盛海，刚刚上线不久的搜狐视频，就迎来一次全方位改版。 在宋维扬的强烈建议下，搜狐视频改为UGC模式，也就是允许用户自己上传视频内容。时代，发动群众才是王道，完全靠网站自己发视频太慢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出现版权问题，还可以甩锅给网友，因为那是网友上传的。 其实，搜狐一开始想做视频新闻，结果政府突然颁布《互联网等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管理办法》，明确指出：外资、合资、中外合作机构，不得从事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业务。而即便是中资公司，也需要拿到许可证，才能做新闻类视频网站。 因此搜狐视频，以及同时上线的乐视，都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根本不可能拿到新闻类视频牌照。 想要长久吸引用户，就只能搞UGC模式，让更多人来制作视频、搬运视频、发布视频，从而迅速丰富视频网站的内容。这个领域几乎没有监管，带马赛克那种葫芦娃视频都有可能出现，即便闹大了，顶多也就事后删除了事。 638【屯片子】 “打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就一根棍子抡一球。” 这是姜纹来到高尔夫球场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然后，他在汤臣高尔夫会所酒店住了三天，每天早晨起来就约宋维扬去打高尔夫球。 如果没有宋维扬出现，姜纹大概会在一两年后，被朋友强行拽去打高尔夫。从此一发不可收，甚至在07年拍《太阳照常升起时》，在剧组随身携带高尔夫球杆，利用拍戏的间隙打两杆，经常就地捡小石子练习挥杆。 圈内总结姜纹打高尔夫球有三大特点：什么场地都打，什么时间都打，什么东西都打。 “来，老姜，我给你介绍一下，”宋维扬拎着球杆笑道，“这是老张，张朝扬，搜狐公司的CEO。” 张朝扬主动握手：“姜导你好，我是你的影迷。” “哈哈，客气了，”姜纹笑道，“搜狐老总嘛，我知道，去年还去登了珠穆朗玛峰。” “那就是作秀，为了推广搜狐移动短信。”张朝扬也笑了。 姜纹那句话其实暗藏玄机，甚至带着一丁点讽刺。他第一次听闻张朝扬的大名，其实是跟京圈几个朋友闲聊，大家都说张朝扬是善财童子。大约是从去年开始，张朝扬就频繁出入京城娱乐场所，雍和宫钱柜、工体飞来吧……到处都留下了张朝扬的足迹，一边玩一边谈生意，而且每次消费都高得吓人。 那些地方经常有娱乐明星出现，张朝扬也热情结交，时不时的主动掏钱帮人买单。 人们常说张朝扬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其实在更多的时候，娱乐圈里的人把他当凯子。记者有一次采访辣阴，让她评价张朝扬，这位女星回答道：“他是一个好人。” 你看，不止IT界评价张朝扬是个好人，就连娱乐圈也评价张朝扬是个好人。 在另一个时空，新浪推出微博以后，搜狐也跟着推出微博。即便失去先机，但张朝扬仅凭私人关系，就瞬间请到200多个明星或大咖入驻，这些名人全都是张朝扬多年结交的朋友。就算是眼前的姜纹，也会跟张朝扬交上朋友，《太阳照常升起》的电影官网就挂在搜狐。 拥有这么多明星资源，按理说搜狐视频应该很有搞头，可惜产品运营做得太差了！ 今天一起打球的还有沈南朋，这位老兄看似悠闲自在，其实已经准备搞大动作了。明年他就会跟红杉资本合作，共同创建“红杉中国”，其成功投资的企业有：360、乡村基、京东、唯品会、美团、大众点评、途牛、驴妈妈、高德、乐蜂网、聚美优品…… “嘿，这个球打得不错！”沈南朋赞道。 姜纹笑着说：“运气好，运气好。” 张朝扬问：“姜导打算什么时候拍新片？” “已经有初步概念了，正在攒剧本拉投资。”姜纹说。 宋维扬开玩笑道：“老张是有钱人，投资不够就找他砸钱。” 张朝扬连忙说：“在老板面前，我算什么有钱人？要投还是你来投吧。” “说说看，什么片子。”宋维扬道。 姜纹说：“这是一部反映特殊时代的电影，但为了过审，拍得会非常隐晦。现在我还没有明确的故事线，只有几组画面，我跟你们讲讲：天空是纯纯的蓝，草木是油油的绿，泥土是生生的红，没有掺杂任何灰调……” 宋维扬、沈南朋和张朝扬都有些懵逼，这尼玛就几个画面，就要筹拍电影了？听起来跟散文诗差不多。 但《太阳照常升起》真就是这么确立的项目，前段时间姜纹遇到一个文化部门的领导，领导问：“姜导，你怎么不拍东西了？”姜纹反问：“你们允许我拍？”领导笑道：“谁说不让你拍了？谁能拦得住你姜纹拍电影啊？” 姜纹顿时欣喜若狂，因为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他一直处于被“禁拍”的状态。但这又不可能下文件禁拍，多半是某位领导的一句话，于是姜纹就不能拍片子了。现在又是一句玩笑话，但等于是放出了风声：姜纹被解禁了！ 其中内情非常微妙，并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很快，姜纹就把自己的御用班底，请到自己家里吃饭喝酒。半醉半醒之间，他讲了四段故事，剧情非常简单，但画面感十足，然后让御用编剧给他写剧本。 “我投300万吧。”宋维扬笑着说，权当是私人感情投资，根本没有想着赚钱。 就《太阳照常升起》那破玩意儿，你得参考影评反复观看才能弄懂，在电影院里只会把观众整得一头雾水。即便把故事完全看懂了，也很难跟导演产生共鸣，顶多生出一种拍得很牛逼的念头。 姜纹甚至把亲爹亲妈都拉去看片，亲妈看完了不说话，姜纹问道：“你是不是没看懂啊？”亲妈说：“什么话？我会看不懂你的骗子？”于是亲妈把故事剧情捋顺了，姜纹听了说：“那没问题，拍的就是这些。”亲妈又说：“别，故事我全明白了，但你想表达什么啊？主题思想在哪儿？”姜纹急了：“主题思想就在那儿，太阳照常升起！” 亲爹则对姜纹说：“儿子，你要造酒，我瞅着吧，个别地方有点像酒精。你下回度数低一点，弄一啤酒，十二三度，恐怕会好点儿。” 说白了，个人感情渲染太过用力，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观众完全GET不到导演的点儿。 同样喜欢放飞自我的还有陈导，《霸王别姬》的主创一水儿大咖，外加还有个强势制作人，陈导拍片时只能憋着，于是打造出一个华语经典影片。一旦没有制作人和其他主创束缚，陈导完全按自己的来，就会思想遨游天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谢了啊，这300万我就收下了。”姜纹也不客气，他拍电影跟韩信点兵差不多，对于资金是多多益善。 就拿《太阳照常升起》来说，剧组弄来几百只飞禽走兽，姜纹还亲自剪毛染色。300多平的藏式房屋，几十吨的鹅卵石和红土，来自八个城市的13节车厢，都是千里运输到外景地，拍摄经费就是这样花出去的。 一部2004年开始筹拍的文艺片，制作成本给你整出6000万元，这还是不包括宣传费的纯制作成本，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精良了？ 宋维扬撒了300万出去，终于说到正题：“老姜，现在国内影视剧的网络版权什么价格？” “什么是网络版权？”姜纹反问。 宋维扬解释道：“搜狐刚弄了个视频网站，网友可以在网上看视频。我想把一些电影、电视剧的网络版权买来，放在搜狐视频上供大家观看。” 姜纹放下球杆，挠头说：“随便给个三五千就行了。别人的我不知道，我的电影可以帮你联系出品公司，每部片子你给5000块钱就行。” “那么便宜？”宋维扬稍显意外。 “嗨，都是白捡的钱，能卖多贵啊？”姜纹笑着说，“中国遍地是盗版光盘，已经播放过的影视剧，出品公司一分钱都赚不到。我跟你说啊，你如果真看好这玩意儿，直接找中影那样的大公司，几千块钱一部的版权打包购买。几十上百部的片子买下来，影视公司就能进账百来万，他们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宋维扬点头笑道：“是个好主意，你介绍个朋友，请他帮忙联系一下呗。买到的片子越多、越便宜，我给他的劳务费就越高。甚至动画片都可以，什么葫芦娃啊，黑猫警长啊，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啊，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这是小事儿，包在我身上！”姜纹拍着胸膛说。 现在屯版权是没有屁用的，因为视频网站属于监管空白区，只要你不做专业新闻视频，那捅破了天都没人来管，出什么问题直接删除视频了事儿。但等到2008年前后，版权风暴就会掀起，国内视频网站瞬间暴毙90%以上，剩下的也都变得要死不活、每况愈下。 只有乐视是一朵奇葩，居然提前屯版权，在版权风暴当中一飞冲天。 如果搜狐视频现在就囤积版权，到时候竞争者全得去吃屎，连《葫芦娃》都别想给老子播放！ 639【又跑偏一个】 搜狐现在的两个CEO，其实分工非常明确，古永将主内，张朝扬主外。 出席颁奖典礼啊，全国巡回宣传啊，召开新闻发布会啊，代表搜狐参加行业峰会啊，接待前来视察的各级领导啊，这些都由张朝扬负责出面。甚至搜狐旗下的分公司，如果以后要拆分出来上市，IPO路演也会让张朝扬去跑。 反正张朝扬爱作秀爱玩，那就让他玩个够、秀个够，他以后就是搜狐的一块活招牌。 人尽其才，完美使用！ 张朝扬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主动把购买影视剧版权的差事揽下来。这活儿看似是跑腿的，但张朝扬却乐在其中，因为能够跟很多娱乐圈实力派打交道。在谈购片协议的时候，随便叫两个女星来陪吃陪喝，简直属于稀松平常的事情。 中国娱乐圈大概分为以下几个派系：京圈（人艺派、北影派、狭义京圈）、西北圈、东北圈、沪圈、港圈、台圈——90年代还有个粤圈，能够跟京圈分庭抗礼，但进入新世纪便渐渐凉了。 在姜纹的引荐下，张朝扬很快打通了京圈关系。 仅央视的电视剧制作中心，搜狐视频就买下400多部电视剧，大概4000集左右。有些电视剧一部长达七八十集，有些电视剧却只有几集，有些干脆只拍了一两集，许多甚至都没有公开播出过。 不管拍没拍完，播没播出，搜狐都一股脑儿打包买下，总共花费160万元，平均每集价格400元。其中就包括老版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楼梦》。 除此之外，一些没有上映、没有播出过的民营制作影视剧，也差不多以这种价格被搜狐拿下。比如陈小二、小钢炮的公司，就拍了些片子无法通过审查，全夹在好片当中打包销售，平均下来甚至每集在300元以下，电影价格则在每部6000元以下。 在京圈一番扫荡之后，张朝扬又被姜纹介绍到西北圈。 西北圈出品的大部分是文艺片，因此又叫“获奖圈”，其实这个圈子的很多公司都设在京城。 老谋子、顾摄影、贾科长等人的片子，被搜狐视频一扫而尽。这些片子有的很贵，每部价格两三万，比如《英雄》；但大部分都非常便宜，两三千元就能买下来一部小众文艺片。 总的来说，出品时间越近，制作水平越精，购片价格就越高。 各大地方电影厂也被张朝扬走了一遭，被搜狐打包买到不少精品。就拿《那山那人那狗》来说，1万块钱就买到网络独家版权，而且还是日方制作的高清拷贝，简直不要太划算！ 搜狐视频打算实行免费和收费双轨制，网友能够免费观看所有片子，但这些片子的画面都非常模糊。倒不是搜狐视频恶心人，而是老片子的质量就那样，转制成高清画面又对网速要求太高。 但是，网友也可以充值成为VIP会员，在视频缓存技术的帮助下，尽情享受高清画质所带来的观影愉悦。 并且搜狐视频还向各大影视公司承诺，VIP会员观看高清版本产生的点播费用，所得利润将分给出品方20%——永久有效！ 影视剧高清转制是个苦力活，反正一点点的来，搜狐视频会专门推出高清影视区。像《那山那人那狗》这种经典文艺片，又或者《英雄》这种华语大片，肯定是要优先放进去的。 现在的中国电影行业很惨，搜狐视频也算给制作方增加收入了。 就拿《那山那人那狗》来说，荣获当年的金鸡奖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结果在国内一个拷贝没卖出去，根本无法在影院上映，最后只能卖给央视电影频道充片库。 幸好有个日苯发行商来中国参加活动，偶然看到了这部影片，然后买下海外发行权拿回日苯上映。《那山那人那狗》在日苯连续上映一年之久，就那10多个放映厅，亿日元（2000多万人民币）。日方还买下小说原作者的版权，搞了一个短篇小说合集，借着电影的东风卖书，一年之内加印了五次。 日方赚得是盆满钵满，因为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版权费都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最滑稽的是，这片子在日苯火了以后，出口转内销在国内也火了。为国争光了嘛，央视电影频道随即反复播放，学校等机关单位也组织观影，还有各种电影研讨会举行，但这些都跟出品方没有半毛钱关系。 投资人血亏！ 即便再过两三年，网络观影已经很流行了，一部小成本片卖给视频网站，价格也只有1万元左右（非独家），而且还只有两三家网站愿意掏钱买正版。 电视剧行业也好不了多少，目前每年制作的电视剧，大概有五分之二无法播放，拍完之后直接扔仓库里蒙尘。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些电视剧打包卖给搜狐，即便只能卖一两百块钱一集，加起来也有几万十几万，制作公司是非常高兴的，废物利用嘛。 张朝扬只用了800多万元，就让搜狐视频的版权库充盈起来，倒是把技术人员和编辑人员累成了狗。 而张朝扬也很高兴，两个月全国跑下来，他跟好多影视公司的老板、制作人交上朋友，也认识了不少的娱乐明星。嗯，张总玩得很嗨，甚至陪一个女星参加了年底的颁奖活动。 等再次回到盛海，张朝扬已经没有怨气了，似乎对现在的生活非常享受。他在外边还是搜狐的CEO，虽然消息已经泄露，但大家都以为是他主动提拔古永将，跟段勇平、王石头的操作差不多。 更何况，张朝扬的股份还多了1%，他比以前玩得更痛快了。 “这次我认识了很多影视公司老板，其中海润的老总最有意思，”张朝扬叼着根烟，笑道，“这人是真正的儒商，文化商人，我跟他很聊得来。” 宋维扬点头说：“海晏确实厉害。” 张朝扬又说：“我觉得搜狐可以成立一个影视公司，专门投资影视剧，以后就由我来负责。这个想法，古永将也很支持，他本来就想做影视娱乐产业，加入搜狐之前还投资过影视项目。” “可以啊。”宋维扬笑道。他对张朝扬这方面的眼光比较认可，搜狐视频确实投资了一些爆款，至少比马小云拍片子靠谱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组建影视投资公司，”张朝扬高兴道，“现在我就看好一部片子，我认为值得投资。” “什么片子？”宋维扬问。 “名字叫《亮剑》，是一本小说改编的，”张朝扬说，“我跟海晏见面的时候，他正急着拉投资，还向我推荐了原著小说。那小说写得可以，就是改编难度有点大，换成去年是肯定没法过审的。” 宋维扬问：“今年怎么就能过审了？” 张朝扬笑道：“纪念反法x斯胜利60周年啊，战争片只要不乱搞，那都是一路绿灯的。” 事实上，早在2001年的时候，《亮剑》版权就先后被两家公司买走。但剧本改编难度太大，改出来也无法过审，于是这两家公司都放弃了。就在今年初，警匪片突然不允许在黄金时段播出，于是电视剧公司就寻找新的剧种，战争片和谍战剧成为首选。 《亮剑》的投资预算高达1600万元，属于绝对的大手笔。由于制作成本太高，海润在立项之后，又找了其他几家公司投资，但只有三家愿意尝试，因为这片子稍不注意就会被审片砍掉。 张朝扬在跟海晏喝酒的时候，海晏正在为投资发愁，于是就想忽悠搜狐也砸钱进来，把《亮剑》这部剧的前景吹得天花乱坠。 宋维扬笑道：“《亮剑》的小说我也看过，可以投资，你放手干吧，顺便把这部剧的网络独家版权拿下。” 于是，搜狐影视诞生了，未来会跟搜狐视频合并。而张朝扬则彻底跑偏了，变成国内知名的影视投资人，还特别喜欢在影视剧中跑龙套——另一个时空，《吊丝男士》和《煎饼侠》就有张朝扬客串出场，而且《煎饼侠》里的无数明星都是张朝阳的朋友。 640【有钱人的玩具】 2004年12月1日，搜狐宽频改版完成，用户可以自主上传视频。新浪也紧随其后，跟着推出了新浪宽频，但暂时没有用户上传功能。 为什么是搜狐宽频、新浪宽频，而不是搜狐视频、新浪视频呢？ 宽频在弯弯那边就是宽带的意思，但到了大陆地区，宽频的真正含义是“宽带互联网视频”。搜狐把自己的视频网站取名为“搜狐宽频”，等于是在告诉网友，我的视频播放起来非常顺畅，毕竟“宽带”此时属于速度的代名词。 在中国第一个做“宽频”的网站，不是搜狐，也不是新浪，而是十大门户网站之一的21。 21属于中国电信的全资子公司，做视频网站已经一年多了，并且没有免费内容，全都需要用户付费点播。在盗版视频资源满天飞的年代，这种模式似乎没有市场，但人家的视频付费点播已经接近500万次——虽然没怎么赚钱，但也不怎么亏钱。 此时的腾讯公关总经理，明年就会被挖走，担任21市场总监，负责品牌规划和市场运营，后来又升任21的副总。这次跳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反正2007年之后就无此人消息了，一直留在腾讯说不定有机会当个副总裁。 除了搜狐、新浪、21这三家大型门户，陆续推出视频网站之外，其实还有一些不正规的视频小网站。 这种规模很小的视频网站，又叫做“DV视频网站”，就跟社区论坛差不多。 第一家DV视频网站叫做三杯水，全名三杯水DV文化网，是几个奉天的大学生搞出来的，聚集了一大群DV爱好者。大家自己用DV拍片子，再用会声会影制作成视频，然后传到网站跟朋友分享。 这些民间DV爱好者，都有一颗当大导演的心。04年就有一位老兄，花了他爹好几万块钱，拍出个DV电影上传到三杯水，不为钱也不为名，只为网友能够由衷的称赞几声。 在搜狐宽频上线的当天，搜狐就公布了一个视频征集活动：我们都是大导演！ 不限时长，不限类型，只要你拍的片子不违反国家法律和公共道德，就能上传到搜狐宽频参加比赛。活动为期三个月，由网友投票决出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和优秀奖，奖金最高10万元，最低1000元。搜狐CEO张朝扬先生，将亲自为获奖者颁发证书和奖金。 搜狐推出的这个活动还是很吸引眼球的，特别是在三杯水这种DV视频网，DV爱好者们简直倾巢而出，全都拿起自己的DV跑去拍片子。包括这些网站的站长在内，都打算报名参加比赛，导致网站直接没人维护管理。等搜狐的活动结束，这些网站也差不多该关了——反正用户都跑去了搜狐那边，连站长都成了搜狐宽频的知名视频作者。 于是，搜狐视频接到了第一个广告单子——大疆航拍无人机。 汤臣高尔夫球场，宋维扬手里拿着遥控器，又抬头望望天上的无人机，颇为无语的问道：“怎么没有图传系统？” “你觉得就手里这个遥控器，能接收到高空传来的图像？”郭兵反问。 宋维扬道：“图像无法即时传到地面，那你又怎么确认，无人机拍出的是用户想要的画面？” 郭兵说：“凭个人感觉呗，一次不行就拍第二次。” “那有个屁用啊！”宋维扬道。 郭兵说：“有用啊，总比租用直升飞机航拍更方便省钱吧。” 宋维扬顿时苦笑道：“我可是前后给了你500万，你就给我整出这种产品？” “很厉害了好不好，”郭兵说，“我做了小半年的试验，才成功把平衡环接到电机上，既减轻了重量，又节省了成本。这在民用航拍无人机领域，是一个非常大的创举，到目前为止我都卖出去两台了！” “你真是个天才。”宋维扬哭笑不得，投资500万，耗时近两年，产品投放市场三个月，销售额只有7万多元（万元）。 郭兵说：“这虽说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但绝对是全世界最实用的消费型航拍无人机。而且我做的飞控系统也很稳定，我还把哈工大计算机系的校友都拉进公司来了，别人因为这个放弃了研究所的工作。” “你说是，那就是吧，继续努力！”宋维扬拍着他的肩说。 郭兵摊手道：“没钱了。” “又没钱了？”宋维扬反问。 “本来还有点钱的，在搜狐打广告用了10万，剩下的钱只够下个月发工资了。”郭兵死皮赖脸的说。 宋维扬乐道：“你就是来讨债的，再给你300万总行了吧。” 在如今的消费型无人机航拍领域，无人机和摄影机都是分开的，需要用户分别购买，然后自己做组装。甚至连用来稳定画面的平衡环，都需要在第三方公司购买，然后自己DIY安装上去——专门做运动相机的GoPro，今年刚刚推出第一款胶片机，运动数码相机还得过两年才能问世。 说白了，这年头玩无人机航拍的，那都是一帮贼有钱的技术宅。 万元的大疆无人机（含数码摄相机），已经算卖得非常便宜了，其他无人机（不含拍摄设备）动辄售价好几万，稍微好一点的就要卖10万以上。因为现在的主流是单翼无人机，制造成本非常昂贵。 为啥死贵死贵且不好操作的单翼无人机会成为主流，是因为这种无人机更有劲儿，能把更重的东西带上天。偏偏现在的高端摄像设备又很重，绝大部分能用于高空拍摄的摄影机，多旋翼无人机都带不动，就算带上天也容易失控。 郭兵带头研发的这款四旋翼大疆无人机，采用的是当下最轻便的数码摄像机，代价是拍出来的画面会稍显模糊。 你还别说，真有凯子为了参加搜狐视频活动，在看了大疆无人机的广告之后，万元巨资买这玩意儿。然后这些凯子一边吐槽拍摄画质不好，一边吹嘘大疆无人机有多方便实用，痛并快乐着。 实用个毛线啊，画面都传不下来，航拍时全靠经验和感觉，经常要反复拍十多次才能满意。 之后整整一年多时间，大疆无人机累积卖出30多台，销售额仅有100万元，而宋维扬对此的投资却高达800万元。许多大疆公司的员工都跑掉了，因为他们觉得留下来没前途，只剩下几个同学还在陪郭兵继续玩。 在图传技术发展成熟之前，消费型航拍无人机都只能算玩具，根本无法扩大市场规模，还得继续亏损好多年才行啊。 641【神秘千金大姐头豆豆同学】 大疆无人航拍一体机的推出，并未引起什么科技界的关注，因为国内根本没有类似公司。至于国外的知名同行们，都在继续开发单旋翼机，而且只卖飞机，想玩航拍自己买摄像机装上去。 科技界的大新闻，先是联想收购ib的p业务，接着又是甲骨文收购仁科软件。 而后者所引发的轰动，在国外远远大于前者，即便在国内也是一片沸腾。比如金山这种软件企业，整个管理层都在关注，员工们吃饭的空隙也在讨论这事儿。 仁科是一家大型跨国软件公司，在全世界都设有办事处或分公司，市值数十亿美元。就在去年，仁科还成功收购了美国四大软件公司之一的dedards，这使得仁科股价暴涨，利润飙升。 谁都没想到，美国四大软件公司之一的仁科，在收购一家“四大”之后仅一年，居然被另一家“四大”（甲骨文）给收购了。 最开始的时候，甲骨文明摆着想要恶意收购，想要把仁科和dedards这两个品牌雪藏弄死。 仁科当然不愿意啊，很快就告甲骨文违反了公平竞争法和反垄断法，可惜公关做得不够好，美国法院站在甲骨文那边。随后，仁科居然把美国司法部和欧盟委员会拉出来帮忙，成功制止了甲骨文的恶意收购。 甲骨文被迫第六次推迟收购仁科的最后期限，随即改变了收购措施，答应以后继续保留仁科的品牌和技术员工，并且不断抬高收购价格，导致仁科股东意志动摇。面对金钱诱惑，仁科的那些股东甚至都不愿意启动“毒丸计划”，因为这虽然能保住公司，但却会让股东利益受损。为了顺利卖掉公司，仁科股东干脆把eo都炒了，这就是资本控制企业的下场。 收购案足足谈了1个月，甲骨文终于把仁科收入囊中，耗资103亿美元。 也别怪仁科的股东眼里只有钱，实在是甲骨文收购时溢价太厉害。整个收购过程如果用数字来表达，大概这样的：51亿、63亿、73亿、94亿、77亿、亿、103亿，成交！ 中间有两次谈判的报价降低，是因为股价一直上涨的仁科，因为反收购被搞得股价暴跌。已经越跌越惨了，甲骨文突然把报价提高到超过100亿美元，仁科股东顿时喜出望外的卖掉公司。 这次收购案，虽说不能让国际软件行业变天，但所产生的影响绝对深远。 至于国内，人们依旧聚焦于联想的收购，而网游玩家们则被另一条消息吸引过去：神剑网络在两次延期之后突然宣布，《山海经之搜神记》将于2005年1月1日开启不删档公测。 一时间，搜狐、新浪、网易、雅虎、搜狗、天涯、17173……国内排得上名号的网站，包括敌站百度在内，到处都是《山海经》的游戏广告，qq弹窗更是每天都要弹出好几次。 宋维扬的影响力真不是假的，许多纸质官媒都“帮着”做推广，把《山海经》誉为“民族网游的一面旗帜”。 面对这种地毯式的宣传轰炸，朱总终于坐不住了。 九城，会议室。 朱总焦急的问道：“老江，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最快也得等到春节之后。”江焕兴回答说。 江焕兴是复旦毕业的电子物理硕士，之前在惠普（中国）担任技术顾问。为了能够拿下《魔兽世界》代理权，九城特意把江焕兴挖来当技术总监，保证九城的技术能达到暴雪和威望迪提出的硬性要求。 朱总说：“还得加快进度啊，不能拖得太久，《山海经》都要开始公测了！” 江焕兴揉了揉脸说：“我全力以赴吧。我手下的技术团队，这两个月都在加班，大家的状态非常疲惫。我想，加班费是不是该再涨点，否则技术员们提不起激情啊。” “涨，直接涨三分之一，让他们都给我鼓起干劲！”朱总说着又问田建，“汉化进度呢？” 田建就是另一个时空的nga论坛创始人，资深的铁杆暴雪粉丝，因为汉化《魔兽3》而被九城挖来。伊利丹的英文台词本来是“你们还没准备好”，被田建翻译成了“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可以说做到了非常优秀的本土化。 田建答道：“汉化工作已经差不多快完成了，朱总得找一些专业配音演员，这至少也得花十天半个月时间。” “干得不错，等《魔兽世界》开始公测，我就给汉化组全体人员发奖金！”朱总满意道。 田建笑着说：“老板，我觉得你没必要太担心，《魔兽世界》是无敌的游戏，现阶段根本不可能被打败。别看《山海经》现在广告打得响，口碑也好得很，但真正上线后的结果很难说。当初《奇迹》、《a3》、《无尽的任务》这些游戏，哪个不是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哪个不是口碑和期待值都高到爆炸，但上线没几个月就不行了。” “你还没玩过《山海经》吧？”朱总问。 “没有，这段时间我都在做《魔兽世界》的汉化。”田建道。 朱总心中简直欲哭无泪，他说：“我派人参加了《山海经》封测，又派人去玩了《魔兽世界》。这两款游戏的核心玩法，相似度高达0以上，而且《山海经》还占据本土文化优势，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忧？” “核心玩法的相似度高达0？”田建惊讶道。 “确实是这样。”朱总说。 “这也太凑巧了，会不会是抄袭？”田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是超级暴雪粉丝，在他心里暴雪天下第一。 朱总反问：“怎么抄？《山海经》立项的时候，《传奇》都还没开始开发，暴雪也没公布《魔兽世界》这个项目！” 田建挠头说：“那可真是太巧了，就像牛顿和莱布尼茨同时发明微积分一样。” 朱总有足够的理由感到郁闷，如果两款游戏的玩法不是那么类似，那么就算《山海经》好玩到爆，他也不会产生太过强烈的危机感。就像影院同时上映优秀的科幻片和爱情片，影迷爱看啥看啥，因为受众群体不同。如果同时上映两部优秀的科幻片，那就糟糕了，抢票房时绝对打出狗脑子。 也怪宋维扬太过阴险，他丢出的几根搅屎棍，让九城获得代理权的时间推迟了半年之久，相应的技术、汉化等工作也跟着往后面拖。否则的话，面对《山海经》戳戳逼人的宣传攻势，九城现在就能提前上线《魔兽世界》。 …… 华师大。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天，豆豆已经快要疯了，正在宿舍里疯狂背诵《毛思》。这玩意儿她上课从来不听，甚至有好几次逃课记录，有一次甚至被老师点名发现了。 高数也比《毛思》更容易考啊，她高中读的是理科，早把政治课相关知识忘光了。 躺床上背着背着，豆豆就进入了梦乡，一睡就是半个下午。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豆豆迷迷糊糊的抓起手机：“喂，谁啊……联机打s？老大，你有没有搞错，下周就期末考试了……行吧，我也换换脑子，你们先去网吧把机子开好了，我马上就骑车过去。” 起床用清水洗了把脸醒脑，豆豆也懒得打理个人形象，头发扎成马尾拎起背包就走。她走出寝室又回头问：“姐们儿几个，谁要吃宵夜的，我晚上帮她带回来！” “不用了。”一个叫张诺的室友说。 豆豆道：“那我就随便买点，到时候你们自己拿。” 正趴桌上复习考点的沈蔚然，突然抬头抗议：“朱静嫣，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减肥！” 豆豆大笑：“有免费宵夜吃，你还那么多抱怨？也就100来斤，减什么肥啊。好了，我先走了。” “静嫣，我可以用你的电脑聊qq吗？”另一个叫李翠的女生，坐在床边弱弱的问。 豆豆大大咧咧道：“用呗，都说了随便用，你还那么客气。” “谢谢啊。”李翠这才小心翼翼的去开电脑。 华师大的软院本就是示范学院，刚刚创立没两年，全院的学生人数并不多，而女生人数就更少。因此豆豆所在的寝室，只有两个是同专业学生，其他都在别的院系上课。 寝室里电脑也有两台，豆豆那台电脑随便用，甚至她把上网密码都贴出来了。另一个女生的电脑特别金贵，平时还拿纱布罩着机箱和显示器，谁动她的电脑就跟有杀父之仇一样。 豆豆还经常带吃的回来分享，宿舍里几个女生都被她养胖了，说要减肥的那个女生吃得最多。 按理说，豆豆在宿舍里应该人缘很好才对，可女生之间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 首先，另一个拥有电脑的女生，就跟豆豆表现得水火不容。 她们俩是同一个班级的，全班就那几个女生，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问题是豆豆这轮月亮最耀眼，直接被那些臭男生评为班花。也不知是谁评的、什么时候评的，反正大家都不叫豆豆的名字了，平时见到了直接喊“班花”。 再加上豆豆又特别大方，不仅允许室友玩电脑，还主动提供上网密码，这就更显得另一个女生吝啬，一来二去她们就成了仇人。 “都说了随便用，你还那么客气……啧啧啧，”等豆豆走得远了，二号床的周悦才学着豆豆说话，一脸不屑道，“假大方收买人心，谁还没钱买电脑啊。我家里就有一台戴尔品牌机，要不是我妈怕耽误我学习，我早就把电脑搬来学校了。” 张诺有些看不惯，立即帮豆豆说话：“周悦，你能不能别背地里说人坏话，有什么就当着静嫣的面说！” “关你屁事！”周悦回怼道。 周悦并不是那个有电脑的女生，而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她应该出身于富人家庭，平时喜欢化妆打扮，全身上下有不少名牌，而且长得还算漂亮，从小学习成绩又好，早就习惯了被人宠着哄着。 周悦跟豆豆的矛盾，说起来非常扯淡。 刚入学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其实很好。但有一次，周悦买了一部摩托罗拉64和弦铃声手机，拿到宿舍里吹嘘有多么先进、多么厉害。结果在第二星期，豆豆也换新手机了，铃声响起的时候居然是《东风破》。 这年头，64和弦铃声的手机已经算极品，而豆豆的则是p3铃声手机，可以用电脑自由编辑铃声。这是今年秋天，神州手机推出的旗舰机，售价高达3元！ 周悦瞬间被抢了风头，甚至觉得豆豆故意恶心她。要不然，为什么她上周买一部64和弦，豆豆下周就换成p3铃声手机？ “昨天我听人说，国庆假之后，朱静嫣是坐着奥迪a返校的，”周悦冷笑道，“你们说，她是不是被人……那啥养了？” 张诺跟豆豆的关系特别好，顿时生气道：“就不许别人是富家千金啊！” 周悦呵呵直笑：“就她还富家千金？全身上下一件名牌都没有，用的还是国产的神州手机。” 张诺讥讽道：“人家的国产手机，价钱可不比你的摩托罗拉便宜。” “有什么了不起？明年我换诺基亚7610！”周悦提起这个就生气，甚至把机皇诺基亚7610都搬出来了，这玩意儿刚上市的时候售价5400元，拥有100万像素的内置数码相机。 “嘚瑟。”张诺懒得再说话。 一直喊着要减肥的吃货沈蔚然同学，突然来了个暴击：“静嫣刚才出门穿的那件外套，我好像在我姑姑家看时尚杂志的时候见过，是纪梵希的。” “肯定是山寨冒牌货！”周悦说。 沈蔚然笑道：“我没见谁穿仿冒名牌，还故意把商标撕了。也没听过哪家做仿冒衣服的，把名牌商标藏起来，一般都印得特别明显。” 周悦突然不知如何反驳，拿起课本就出门去图书馆了。 豆豆的铁杆闺蜜张诺却来了兴趣，凑过去讨论道：“蔚然，你说豆豆该不会真是富家千金吧？那我以后可要抱紧她的大腿。” 沈蔚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袋零食，边嚼边说：“我怎么知道？我父母都是小公务员，我可没机会接触富豪阶层。嗯，你要不要吃点？” 张诺抓了一块零食放嘴里：“你不是要减肥吗？” “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沈蔚然越吃越起劲，开始化身为福尔摩斯，“朱静嫣这位同学吧，从入校那天起就特别神秘，又特别低调。这台神州电脑，她说只是6000多的普通货色。但有一次，我把电脑的各种参数抄下来，请教计算机系的一个学长。你猜那个学长怎么说？” “怎么说？”张诺连忙问。 沈蔚然道：“那个学长推测，静嫣的电脑应该是神州最贵那款，刚上市的时候售价1万2，就算现在也要卖9000多。而且她故意换了普通机箱和显示屏，就是不让人看出来！” “1万2的电脑？用坏了我可赔不起！”正在聊qq的李翠，瞬间吓得手抖了一下。 沈蔚然笑道：“用呗，反正静嫣也不在乎。” 张诺嘀咕道：“静嫣家里该不会是千万富翁吧？” 沈蔚然特别有侦探气质，嚼着薯片说：“据我推测，她家里很可能是亿万富翁，有钱到需要刻意低调的地步。周悦说的那辆奥迪a，当时我也在学校外面看到了。距离校门一站路就停了，生怕被同学看到，而且开车的应该是专职女司机。” “这你都能猜出来？”张诺不信。 “那个女司机太殷勤了，还下车帮静嫣提包包，明显想送她进校门，结果被她几句话骂回去，”沈蔚然突然举起右手，“真相只有一个。我们的朱静嫣同学，是隐藏在群众队伍当中的超级富豪千金，还是有专职女司机那种！” …… 超级富豪千金豆豆同学，正在网吧里大呼小叫，跟一帮糙老爷们儿联机打s。 这些都是班上的男同学，有几个成天围着豆豆打转。他们谁都不敢表白，一方面是害怕被拒绝，另一方面是谁表白谁就成了全班男生公敌，因此就换着法的陪豆豆打游戏，还经常跟豆豆一起探讨编程知识。 豆豆哪天要是自己组建网络公司，估计半个班的男生都愿意陪她创业。这姐妹儿太有人缘了，长得漂亮，出手豪爽，性格大方，编程还特牛逼，简直是计算机专业男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一个能陪你打游戏、聊编程的美女，比熊猫还罕见啊！ “大姐，前面有狙击手，我用身体帮你探路！谁支援几个闪光？”一位壮士吼道。 豆豆提着249机枪（s里的b51）说：“哪那么麻烦，先来一轮手雷招呼，再扔闪光弹、烟雾弹伺候，姐姐我直接杀过去！” 嗯，在豆豆的强烈要求下，许多男生已经不喊她班花了，而是尊称为“大姐”。 “哒哒哒哒哒！” 豆豆操控的反恐精英，提着一把重机枪横冲直闯，背后跟着一帮跟班舔狗，很快就上演了一出无比完美的团灭。 在死了无数次之后，也该到下机时间了，豆豆宣布说：“《山海经》就要公测了，寒假一起进游戏，咱们自己组建一个帮会。谁不来是小狗！” 642【正面对决】 用此时流行的网络用语，陈撷是一个PLMM。她从初中就开始上网，网龄足足五年，但她至今没有玩过大型网络游戏。 初二那年，父亲把一台二手486电脑带回家，说是单位同事要出国了，500块钱超低价处理的。陈撷先是学会了发邮件，接着又学会了泡聊天室，可惜网费实在太贵，她每天只敢偷偷上网10分钟。 到了高中时代，陈撷开始接触QQ，后来又迷上了人人网。 就在前不久，一场长达两年半的网恋，因为《山海经》公测而寿终正寝。陈撷大一放寒假回家，本来想天天跟网恋男友聊QQ，结果对方总是好半天才回信息，原来那家伙沉迷于游戏，连“女朋友”都懒得理会了。 陈撷想要看看，自己“情敌”到底长啥模样，于是她搜索登陆《山海经》官网，点击下载安装游戏。结果很悲剧，她那台老古董电脑配置太低，别说进游戏了，连安装游戏都被卡死机。 父母白天都在上班，陈撷悄悄溜进他们的卧室，用自家电话座机的号码，成功了破解电脑开机密码。这台电脑是父亲去年新买的，花费6000多大洋，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 陈撷按照官网上的教学，成功安装并进入游戏。她什么都不懂，不会组队，不会抢怪，就是满地乱跑，玩了大半天才知道可以接任务，每隔十多分钟就要被怪物打成灵魂状态，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尸体继续玩。 几天之后，陈撷正在栒状山杀“从从”。这是一种外型像狗的野兽，却长着六只腿，跑起路来丑萌丑萌的。 突然，陈撷听到一声鹿鸣。她转移视角望过去，却见有个女玩家骑着九色鹿，正英姿飒爽的朝这边跑来，ID叫做“豆豆女侠大杀四方”。 “你打死的怪，我可以剥皮吗？我要练习剥皮技能，还要做兽皮收集任务。”豆豆问道。 “可以的，”陈撷蠢兮兮的问，“这个游戏还能剥皮吗？兽皮有什么用处？” 豆豆说：“兽皮能够用来制造装备。” “哦。”陈撷打出一个字。 “组下队。”豆豆说。 陈撷问：“怎么组队？” 豆豆说：“我来组，你接受一下。” 两人组队之后，豆豆又发起交易：“给你一根金条，你打死的怪兽皮归我。你负责杀这边的野兽，我杀河那边的野兽，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你好有钱啊！我玩了好几天游戏，到现在都只有十多个银锭。”陈撷震惊道。 豆豆：“……” 陈撷随即取消交易，说道：“不用给我钱，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剥皮。” “行吧。”豆豆从九色鹿上跳下来，把陈撷打死的怪都剥了，然后自己跑去河对岸杀怪。那边的怪被她屠戮一空，很快又跑回来剥这边的尸体，然后就发现陈撷已经被怪打死了。 等着陈撷跑尸体回来，见她被野怪打得直掉血，豆豆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装备没耐久了？” “哎呀，我说怎么这些怪突然变强了。”陈撷惊道。 此时已经临近春节，豆豆的那帮跟班舔狗，今天居然一个都没上线。反正也闲得无聊，她感觉这位萌新很有意思，于是问：“你男的女的？” “女的吖。”陈撷说。 豆豆调戏道：“叫我一声大姐姐，我带你练级。” “大姐姐。”陈撷立即打字。 豆豆的等级要比陈撷高20级，她见这位萌新刚好达到进低级副本的条件，于是便带着对方去刷15级副本。 “哇，这个地方我都没来过。”陈撷非常惊讶地说。 豆豆告诫道：“别离我太远，小心被副本怪打死。” 陈撷立即化身为小跟班，见豆豆砍瓜切菜似乎很容易，也试着跑去打副本怪，结果打着打着就疯狂掉血。 豆豆顺手把怪解决掉，忍不住吐槽：“这个怪跟你等级一样，你的装备也太烂了吧。” “哦哦。”陈撷笑呵呵的打字。 豆豆很快就干掉了副本小BOSS，陈撷屁颠颠的过去摸尸体，顿时惊道：“天啦，两件蓝色装备，我们一人一件。” “都给你吧，我拿来也没用。”豆豆说。 “谢谢大姐姐，”陈撷高兴得发疯，打字道，“我玩了好几天，只见过四个蓝色装备。其中一个是任务奖励，另外三个都是打野怪爆出来的，全爆其他职业的，我根本穿不上。” 豆豆说：“这些装备都是渣渣，打副本主要是帮你升级。” “哦哦。”陈撷随手回了两个字，然后鼠标移到蓝装上看了又看，犹如小孩子对糖果般爱不释手。 “哇，又有一件蓝色装备！” “哇，这个怪爆了好多钱！” “哇，这里面的怪好强，挨一下就差点把我打死了。” “哇，这个大BOSS爆了紫色装备，还有好多好多钱！” “大姐姐，我们能再打一次副本吗？BOSS爆出来的紫装我不能穿。” “……” 就这样，陈撷被豆豆带着刷了一下午副本，直到刷出全身紫装才作罢。这位萌新似乎有强迫症，她把高等级的蓝装取下来，换上5级、8级的垃圾紫装，非得把自己变成一片紫才高兴。 “我要下线了。”豆豆突然说。 陈撷连忙打字：“谢谢大姐姐，大姐姐再见！” “明天继续吗？”豆豆问。 “嗯，”陈撷问道，“大姐姐已经参加工作了吗？” 豆豆反问道：“你呢？” 陈撷说：“我还在读大一。” 豆豆开始满嘴跑火车：“我已经30岁了，是一个软件工程师。” “哇，好厉害！”陈撷无限崇拜。 豆豆可劲儿忽悠：“小妹妹，平时别光顾着打游戏，还是要多看书学习。等你以后参加了工作，就知道大学里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这是我一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陈撷立即说：“嗯嗯，我会努力学习的。” 聊了一阵，估摸着父母也该下班了，陈撷连忙退出游戏，跑去厨房淘米做饭。淘米时她都哼着歌，心情非常愉悦，这款游戏让她发现了新天地，可比以前聊QQ有意思多了，而且游戏里还有热心的大姐姐。 “哈哈哈哈哈！” 豆豆坐在电脑前乐得直笑，忽悠萌新太有意思了。 登陆“山海经官方论坛”，豆豆开始刷帖子。大部分被顶起来的都属于技术贴，但排第一的却是个感情贴。 楼主在帖子里说，这个游戏让他感觉很温暖。他前几天认识一个高等级玩家，因为他帮那个玩家收集羽毛，渐渐聊熟了成为朋友，对方就带他练级跑任务足足两个通宵，还把他拉进了帮会。昨天他独自来到PVP地图，被一个金族玩家杀了好多次，他在帮会频道喊一句，直接酿成两个帮会上百人大PK。 “我只是个30级的新手，在帮会里也只认识两三个人，连团队副本都没跟他们一起打过。但我只说自己被人守尸体，帮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只要在线的全都来帮忙了，甚至还耽误了帮会开团本。后来我向大家道歉，但大家却都安慰我，说团本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帮会的人被欺负了必须站出来帮忙。从小到大，我都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家庭普通，学校普通，成绩普通，工作普通，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仿佛就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山海经》让我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存在感……” 这个帖子五花八门的回复有很多，大部分都在谈论自己的感动经历，完全沉浸在“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气氛当中。 另一个吐槽贴也被顶得很高： “游戏很好，但我玩不起！” “开始公测那天，我跟朋友一起去网吧，里面已经坐满了。曾经全网吧集体玩《传奇》的情形不见了，大部分电脑都在等着玩《山海经》。这游戏的宣传好厉害，不管以前玩啥游戏的，都想进来体验一下。我跟朋友注册完毕，然后非常尴尬，因为还需要排队，我特么第一次遇到需要排队才能玩的游戏。” “排队就花了40多分钟，进游戏读条又读了10多分钟，一个小时的网费就给我烧完了。” “终于进入游戏，出生点密密麻麻全是人，走起路来一卡一卡的，游戏体验感超级差！好不容易遇到个野怪，我开始攻击，结果提示我必须面对目标。我寻思这游戏也太费劲了，刚开始不高兴，突然就掉线了，再次登陆时又要排队。” “这就是我玩《山海经》的体验，排队一小时，打怪五分钟，卡顿、掉线、登陆，无限循环。” 这帖子的回复也很多，嘲笑、赞同、灌水的什么都有。 “哈哈，楼主去的网吧太烂了，估计用的还是512宽带。” “这游戏机子差了真不行，特别烧显卡。我们那边的一个网吧，因为玩《山海经》太卡，老板已经在全面升级电脑了。” “游戏读条10多分钟？你们那网吧的机子是486吧，我的电脑读条10多秒就出来了。” “……” 《山海经》开始公测的当天，30万人同时在线。如此火爆的场面，让神剑网络不得不增开服务器，依旧无法满足那些热情的玩家——服务器不能随便增开太多，跟钱没有太大关系，涉及到游戏运营问题。 公测的第二天，同时在线人数疯狂回落，一直跌到20万人以下。 神剑网络公司紧急派人调查，结果发现是网吧配置跟不上。要么网速太慢，要么电脑太差，很多玩家无法忍受卡顿和掉线，于是就气得去玩其他游戏了。 但随着口碑发酵，同时在线人数暴跌之后，每天都在稳定的增长。 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眼看着即将过年，《山海经》的同时在线人数突然暴增至50万！一方面是春节假期带来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很多网吧都完成了设备升级，两个因素叠加起来就造成了游戏异常火爆。 业界震惊！ 这尼玛公测还不到20天，最高同时在线人数居然就破50万了，继续这样下去还得了啊？ 九城那边的员工加班加点，终于抢在春节之前，宣布《魔兽世界》开始限号删档测试。结果无数被《山海经》唯美画风养刁胃口的玩家，在创建角色时就败退了，里边的人物形象太丑！ 有时候欧美游戏公司也是怪搞笑的，游戏内容做得那么精彩，为啥要把游戏角色做得那么丑呢？ 欧美玩家不在乎角色形象？别扯淡了！ 《英雄联盟》刚刚上线的时候，里面的角色形象也丑到爆。腾讯为了迎合国内市场，自己做了一套漂亮的英雄皮肤，结果这套皮肤在欧美大受好评，下载量成倍暴增。拳头公司见此情况，很干脆的就把腾讯皮肤更改为官方皮肤，随后开始大量招收亚洲籍美工。 在原时空，是没有同类游戏抢市场。而现在，《山海经》拥有先发优势和本土文化优势，把路人玩家大部分吸引过去了。 还在坚定不移的玩《魔兽世界》的，很多都是暴雪老粉丝。开服第二天，《魔兽世界》的在线人数就跌了三成，这些都是跑来体验的，体验过后又回去继续玩《山海经》。 而且由于准备时间太短，《魔兽世界》的中国技术团队，也还没有完全把这款游戏吃透，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问题不断出现——原时空，《魔兽世界》4月份才开始在中国公测，6月份正式运营。现在前期准备时间被推迟小半年，公测时间却整整提前两个月，等于至少缩短了八个月时间做筹备，不出问题才怪了！ 但朱总又实在没办法，因为《山海经》太火了。如果继续往下拖，等到《山海经》彻底站稳脚跟，那《魔兽世界》只能跟在后面吃屁。 虽然被《山海经》抢占先机，虽然自身小问题不断，但《魔兽争霸》在中国培养出的铁杆粉太多，暴雪的市场底蕴远比神剑网络深厚。《魔兽世界》本身又是那么游戏，让这些暴雪铁杆粉深深痴迷，于是又带动身边的朋友来玩。 两款同类型的游戏，就这样玩家数量不断增涨，并且双方玩家开始变得水火不容，经常在贴吧和论坛盖起几千楼互怼。 而此时的《魔兽世界》正席卷全球，在规模比较庞大的网游市场，只有中国和韩国成功抵御了魔兽入侵。 韩国有《天堂2》，中国有《山海经》，都在各自国内，稳稳的把《魔兽世界》给压住。 643【预言应验】 复旦的新闻系毕业生很牛逼，其中最闪耀的就是“8413班”。 “8413班”并非特指哪个班，而是1984级的复旦新闻系，整个年级一共招收了13个高考状元。甚至有一个省的高考前三名，全都进了84级复旦新闻系，当时号称“东方第一系”。 20多年过去，在这一届学生当中，出了1个传媒公司老总（光线）、1个门户网站总裁（新浪）、1个大型传媒网站的创始人、1个大型报业集团的社长、2个大型报业集团的总编、2个大型报业集团的副总编、2个省级电视台的副总监，还有好几个传媒机构的主任和院长，以及某些不便说出职务的厉害人物。 而复旦新闻系86级的吴小波，后来也写了篇文章，叫做《我的总编朋友们》。吴小波那一届复旦新闻系，有好几个同班同学，都成了传媒集团的一把手或重要角色。 这些都是已经功成名就的人物，还有更多默默无闻的复旦新闻系毕业生，在各大传媒机构担任编辑、记者等职务。 宋维扬同为复旦知名校友，而且他旗下的企业，每年都砸出大量公关宣传费用。现在整个盛海的媒体，几乎就没有说他坏话的，放眼望去全特么是校友。就连央妈的现任台长、总编，都是复旦新闻系校友，这位还在广x总局担任职务。 大型报纸还表现比较矜持，盛海的一家地方报纸，这次直接把宋维扬吹上了天 “网络游戏绝非一无是处的电子y片，它是现代互联网行业的衍生产品，是一个正在蓬勃发展、广受年轻人喜爱的娱乐产品……” “多年以来，中国网游市场大量充斥着日韩和欧美游戏，特别是韩国游戏，占到中国网游市场份额的50以上。而我们自己的游戏呢？要么叫好不叫座，要么叫座不叫好。以神剑网络的《传奇》为例，这款游戏撑起了国产网游的半边天，却被认为没有内涵、血腥杀戮，甚至被恶意污蔑为抄袭作品。” “《魔兽世界》自从去年上线以来，已经在全世界攻城略地，在网游领域掀起了一阵魔兽旋风。只有韩国，《天堂2》以其精美的画面、丰富的玩法，成功抵御了魔兽入侵。但《天堂2》却在中国遭遇滑铁卢，中国还有什么游戏能力撼《魔兽世界》呢？” “神剑网络的《山海经》横空出世了，这是一款耗资48亿元，五年磨一剑的经典国产网游。游戏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梦幻般的上古世界，精美的画面、动听的配乐、漂亮的服饰、样式各异的古建筑、五花八门的大荒异兽……这些无处不在的中国元素，让人体验到传统文化之美，让人感受到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 “目前，《山海经》的最高同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60万人，而《魔兽世界》仅有不到30万人。《山海经》迎战《魔兽世界》的胜利，是中国制造走向世界的又一步，标志着中国在网络游戏领域的崛起！” 这篇报道真不是花钱买来的软文，纯碎是盛海的一家地方性报纸，由宋维扬的某位记者校友，主动写出来的跪舔文章。 然而，当这篇报道被转载之后，居然没有引起太多人反感，反而获得了许多读者的认同。 早在去年，陆续联想收购ib的pc业务，tcl收购汤姆逊（全球电子消费品巨头）的彩电业务。前者成为世界最大的电脑生产商，后者成为世界最大的彩电生产商，虽然后来两家公司都被收购案搞得焦头烂额，但在此时却让中国人感到由衷的骄傲。 甚至有媒体联想到当年“买下美国”的日苯，声称中国已经进入高速发展时期，联想和tcl的两桩大型收购案，是中国公司买下全世界的预演，中国将比当年的日苯发展得更快更好更稳定。 伴随着一个国家的高速发展期，同时产生的还有积极高昂的国民心态！ 中国人开始变得什么都想做世界第一，电脑要做世界第一，彩电要做世界第一，就连网络游戏也想做世界第一。 早在两年前，中国的金属打火机就做到了世界第一。或者说，是中国温市的电子打火机占领全球，一个市的产品，就占了全球市场份额的90。欧盟随即宣布对中国打火机进行反倾销调查，结果以欧盟撤诉而告终，因为调查发现，中国金属打火机的制造成本，只有日苯产品的十分之一，中国工人的薪水是欧洲工人的二十分之一，中国并没有搞亏本倾销。 而在应诉当中最活跃的温市商人黄发静，因为打赢了“打火机保卫战”，一下子就成为中国商界英雄，甚至被网友疯狂投票，成功当选tv中国年度财经人物。 由于《山海经》的成功，宋维扬也成了网游行业的英雄！ 而在网友热议《山海经》的同时，关于宋维扬更大的话题，也在网络上突然火爆起来。 去年，宋维扬不是在企业家论坛上预言吗？说中国制造业将摧毁欧美制造业，将造成欧美国家大量工人失业，导致欧美发达国家的持续性经济衰落。 当时网络上一片嘲笑之声，大部分人都觉得宋维扬在做白日梦。 但不用等到多少年之后，仅仅半年时间就已经应验了。 世界第二大鞋类出产国西班牙，其核心制鞋基地埃尔切发生特殊事件，数百名西班牙鞋匠冲进码头，将16个装满温市皮鞋的集装箱付之一炬，还顺便烧毁了一个码头附近的皮鞋仓库。随后，仅有20万人的该地区，爆发规模达数千人的大游行，要求把中国皮鞋赶出西班牙市场。 很快，意大利鞋匠也开始集体示威了，因为仅仅两年的时间，中国皮鞋在意大利的市场份额就猛增700。要知道，意大利可是全球最大的皮鞋出口国，两三年时间就被中国皮鞋搞得出口量少于进口量，意大利制鞋业已经开始走向崩溃。 这股抵制中国产品的浪潮，迅速蔓延到整个欧盟。欧盟为了安抚本地制造商，甚至设计了一个“非中国制造”标签，专供那些热爱民族品牌的欧洲消费者购买。 事实证明，欧洲人民选择了金钱。因为同等质量的中国产品，价格普遍便宜50以上，有的产品甚至便宜了80。 欧洲媒体一边倒的批评中国，欧盟迫于舆论压力，开始对中国各类产品进行反倾销调查，好多中国厂商因此损失惨重，货物都被扣在码头无法移动。 就连韩国也站出来发难，要求对中国泡菜实行反倾销。因为在短短三年时间内，中国对韩国的泡菜出口量增长了18500，导致韩国相关农产品价格大幅下滑，韩国农民损失惨重，而大量韩国泡菜企业也濒临倒闭。 两国贸易部门由此展开谈判，但中方在调查过程中，却非常无语的发现中国90的泡菜企业，要么是韩国人投资的，要么是韩国人参股的。 中方随即摆出事实，质问韩方“你们到底要反倾销谁？” 韩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还不是最滑稽的，“泡菜贸易战”最终由韩国主动收场，而收场的原因让人啼笑皆非。 众所周知，韩国喜欢把屁大的小事儿闹得上天，“中韩泡菜贸易战”因为韩国的咋呼，很快被全世界各国媒体广泛报道。其中的报道重点，就是韩国媒体质疑“中国产韩国”泡菜质量堪忧，卫生不达标，甚至有致癌物质。 说白了，韩国媒体想抹黑中国产品，让中国产的泡菜在全世界失去市场竞争力。 结果却完全出乎韩国人预料，因为全世界的消费者，大部分都分不清汉语和韩语，有的中国泡菜甚至故意印刷韩语。而且，“泡菜致癌论”让人们陷入恐慌，于是在欧美的超市里，韩国泡菜和中国泡菜同时遭到撤柜处理。 韩国泡菜企业和出口部门直接傻眼，果断终止“泡菜贸易战”，再也不敢提半个字。 这一系列新闻曝出来，人们很自然的联想到去年宋维扬的言论。 “我去，中国制造业还真能干死欧洲制造业？宋维扬牛逼啊，这都被他看穿了。” “废话，你以为人家的亚洲首富是白当的？” “宋老师不但是商人，还是一个经济理论家，一个商业预言者。” “鞋匠示威抗议，烧毁集装箱和仓库，这操作怎么那么眼熟？我们也成了帝国主义了？” “哈哈，不是帝国主义，是殖民主义，波士顿倾茶事件。” “你们就别yy了，中国赚的都是辛苦钱，冲击的也是欧美低端制造业。中国现在就是给人打工的，专干脏活累活还只能勉强糊口，什么时候高端制造业崛起再来欢呼吧。” “就是啊，资本家靠剥削中国廉价劳动力盈利，还造成了别国的工人失业。两国工人都是受害者，赚钱的全是资本家，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你们歪楼了，这是讨论宋首富的帖子。” “要我说啊，宋维扬绝对在经济学领域有高深造诣，他的好多预言都已经应验了。” “别扯经济学了，我就是经济学专业毕业的，现在对中国经济发展完全看不懂。去年那么严峻的经济形势，中国gdp增速居然达到了十年来的最高水平，反正以我的专业能力无法解释。” “所以你只能在这里跟我们敲键盘，而宋维扬则能够成为亚洲首富。” “……” 。 644【快车】 豆豆也不是整天打游戏的，她在网上拜的几位老师，各自给她制定了一套学习计划。嗯，就是让她先学什么，再学什么，一步步打好编程基础，并偶尔推荐一些专业书籍给她。 虽然这些老师在当老板或总经理之后，有两三位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很长时间不再研究新的计算机技术，但他们的基础绝对非常牢固！而且就算老师们自己没时间，或者有什么问题答不出来，也会叫来手下员工给豆豆远程授课。 豆豆现在的英语水平非常古怪，哑巴英语就暂时不提了，某些用于日常交流的单词她都记不住，但只要跟编程相关的单词简直滚瓜烂熟。c++和汇编语言她也已经学完了，高数1、2也已经全部自学完成，目前正在学习见鬼的离散数学和概率与数据统计。 这种学习速度并非什么天才，也就相当于软件学院的大二学生水平。 当然，如果豆豆一直这么刻苦钻研，恐怕到大二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毕业了——如果能提前毕业的话。 本文前面提到的陈海波，即未来的华为鸿蒙系统首席工程师，人家那才叫做真正的天才。大二读完的那年暑假，就被博导抓去研究所帮忙，参与飞利浦的超长指令集的后台移植项目。 此时此刻，林卓韵正在杂志社上班，小六子由育儿阿姨带着，宋维扬正在手把手的传授豆豆专业知识。 是的，文科毕业的宋维扬，也有资格教豆豆学习软件专业课程。因为他当年读的是社会学，概率统计属于专业必修课，这门课与软件学院的《概率与数据统计》大同小异。 宋维扬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只有豆豆遇到了疑难问题，他才会站出来帮忙解答。 豆豆学完两个小节的课程，又做了几道练习题，感觉基本掌握了相关知识点，于是就开始摸鱼了。她趴在桌上一阵发呆，又扭过头偷看宋维扬，等宋维扬翻页抬头的时候，豆豆又连忙埋头学习。 实在无聊，豆豆关上教材，拍醒电脑，开始在黑客论坛闲逛。 所谓黑客论坛，其实大部分用户都属于菜鸟，能自编几个木马程序便自称黑客，还上传到论坛跟大家一起分享。不过高手也有，几位版主明显就是老鸟，其中不乏参加过“中美黑客大战”的知名人物。 豆豆专挑那些高手的帖子来看，经常能给她带来灵感，有时候也会让她在某个问题上豁然开朗。 突然，豆豆指着一个帖子，乐不可支的笑道“叔叔，你快过来看这个！” “怎么了？”宋维扬凑到豆豆身边。 豆豆憋笑道“《山海经》害人啊！” 宋维扬趴近了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个吐槽贴。发帖者自称是快车社区的管理员，还是网际快车的内测组成员，他在帖子里大骂《山海经》害人不浅，网际快车创始人侯延堂因为沉迷游戏，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更新快车了，估计未来四个月也不会有更新。 网际快车是当下最流行的下载软件，占据60以上的市场份额，在全球拥有1亿多用户，软件语言版本多达66种。 而这款软件从上线迄今，几年时间只有一个人在开发，外语版本是热心网友义务翻译的。这位老兄非常低调，有次跑去京城租服务器，工作人员问他要自己做网站还是给公司用，他说自己是网际快车的作者，租服务器是为了运营快车。工作人员乐道“你要是快车的作者，那我就是比尔盖茨。” 他叫侯延堂。 后来迅雷的市值达到70亿元，迅雷创始人在谈创业史的时候说“感谢《魔兽世界》，当年迅雷被网际快车压制的时候，快车的侯延堂迷恋《魔兽世界》，停止更新软件长达一年，市场份额被迅雷迅速占领。” 这个时空，侯延堂也在玩《魔兽世界》，而且是美服的公测玩家。但翻墙跨海玩游戏实在太卡，又听说国产的《山海经》也很好玩，于是就尝试着注册账号，现在整天泡在《山海经》里打团本和pve。 至于更新软件？ 拜托，等我把毕业装凑齐了再说，这个版本的快车你们将就着用吧。 快车的用户还没着急，快车社区的管理员们就已经疯了。他们基本上是不拿工资的，利用业余时间管理论坛，一方面搜集用户反馈信息，一方面参与快车新版本的内测，用爱发电，乐此不疲。 可现在呢，迅雷已经开始采用先进的p2p技术，在某些功能上正在反超快车。快车用户涌进社区，各种提建议，希望网际快车推出新功能，结果负责软件开发的那个家伙居然整天在打游戏！ 打你妹的游戏，老子要快车新版本，赶紧给我发车啊！ 是真的发车，此时大部分的小片片，都是使用快车进行下载的，而且经常卡在9999的进度无法动弹。 宋维扬大为感慨，一巴掌拍在豆豆的头顶。 “打我干嘛？”豆豆一脸委屈，这位软件学院大姐大，在宋维扬面前仿佛一直是个小孩子。 宋维扬趁机教训道“看到了没，这就是沉迷游戏的下场，以后多用点时间在做正事上面。你要是不打游戏，早就把概率统计相关课程学完了。” 豆豆嘀咕道“我要是不喜欢打游戏，根本不会读软件专业，更不会自学这些知识！” 好吧，豆豆在另一个时空，其大学专业是市场营销，而且性格跟现在判若两人。上辈子多通情达理的姑娘啊，这辈子被宠成刁蛮公主了，宋维扬感觉自己是在养女儿。 宋维扬无奈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本来就很有道理，现在班上的同学都说我是大神，几个专业老师也夸我有天赋。”豆豆嘟着小嘴，得意洋洋。 宋维扬问“那你觉得快车和迅雷，今后哪个会更受欢迎？” “如果快车不改变技术的话，肯定要被迅雷淘汰啊，”豆豆居然说得很专业，明显是问过一些牛人的，“以前http/ftp是下载主流，网际快车可以调节线程数量，可以下载一些有限制的ftp，所以在全球都发展得很快。但现在网络的管理问题，导致越来越多ftp被关了，网际快车的使用优势正在丧失。而迅雷则开始采用p2p技术，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这段时间频繁更新，每一次更新都更进一步，超过网际快车是迟早的事情。叔叔你不是说过吗？现在已经属于web20时代，迅雷就是采用web20时代的技术，而网际快车还停留在web10。” 宋维扬笑道“你说，我把网际快车买下来怎么样？” “为什么要买网际快车？”豆豆有些疑惑，“迅雷采用了新技术，未来更有发展前景，而且现在规模不大，收购价格肯定也不高，怎么看也是买迅雷更划算啊。” “因为网际快车的盘子更大，名气更高，死忠用户更多，”宋维扬说，“技术可以调整，反正也不是什么尖端技术，但市场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起来的。如果你以后要开网络公司，千万别只盯着技术，更多的时候要看市场。” “哦。”豆豆应声道。 网际快车的用户死忠到什么程度？明明迅雷更好用了，却打死不用迅雷，并怨恨迅雷抢走了快车的市场，宁愿选择其他采用p2p技术的下载软件。 当然，这些快车的死忠用户，后来大部分都喊了一句“真香”。 最适合收购快车的是金山，宋维扬没有强行要求，而是先打了个电话给雷布斯。雷布斯表示金山要全力做网游，没有多余的资金搞收购，现在买下快车至少得花几千万元——历史上，侯延堂卖快车的价格是1000万，但那个时候早就被迅雷干趴下了。 又连续问了搜狐、搜狗和腾讯，三家公司都没有进军下载领域的想法。 宋维扬思来想去，决定让朱威廉派人去谈判，由神剑网络公司把网际快车给买下来。另外，他又打电话到金牛资本那边，让金牛资本对迅雷进行风险投资（此前，迅雷已经收到过idg的天使投资，但投资规模很小，也就几十万元）。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都是全要。 同时投资快车和迅雷，等于控制了未来的中国下载市场，这玩意儿可不止在股权圈钱那点用处。 。 645【喜丰也被反倾销了】 临近春节，宋维扬带着老婆孩子和豆豆，回到蓉城岳父岳母家住了两天，随即又驱车前往老家容平市过年。 岳父岳母去年终于搬进了电梯公寓，至于买房子的钱，是林婉姿、林卓韵姐妹俩凑的。以前也让他们换个更好条件的房子，但老两口都不愿意离开，因为左邻右舍都是几十年的同事。现在宿舍区被整体规划拆迁，同事们各奔东西，老两口也就不再留恋了。 回容平走的是高速公路，这条道由于拆迁和施工问题，拖拖拉拉搞了好几年，直到去年终于全线贯通，不用再跑一段高速又跑一段省道了。并且往南一直通到贵省，往东北方向也跟山城彻底联通，喜丰、仙酒、五粮液、泸州老窖等公司的产品，因为这条高速公路而运输成本大大降低。 在容平的东城区，喜丰集团已经变成庞然大物，几乎每年都在向郊区扩张规模，到现在的占地面积已增至55平方公里。附近被拆迁的农民，大部分都在为喜丰集团工作，甚至在拆迁补偿时获得了喜丰股票（也可折算为现金）。 这不算什么，五粮液的厂区占地面积已经有8平方公里，再过十年甚至扩张到12平方公里，被拆迁农民几乎全都成了五粮液的小股东。 围绕着喜丰集团的地盘，周边兴建了好几个住宅小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些小区都是宋述民的地产公司所建，被喜丰占地的农民，在买房时有极大的价格优惠。 现在整个城市的发展很诡异，新城建设一直围绕着喜丰进行，因为这边有人、有钱、有消费！ 由于东城区属于老城，喜丰向西边扩张的成本很高，随便一块地都涉及非常复杂的老城区拆迁。于是喜丰就不断往东、东北和东南扩张，而新城区也绕着喜丰集团的南北而建，因此崛起的地产公司就不下三家。 现在，东城区的房价，比其他城区整体高出一倍！就连老城区几十年前修建的筒子楼，只要靠近喜丰集团，租金也至少比其他地方高80以上。 如今容平市领导班子的重中之重，就是东城的老城区那块心病。因为当地主要的机关单位，基本都位于市中心，想从那边到喜丰集团，必须穿过一片老城区，甚至还有一片城乡结合部。各种脏乱差不说，有时候还会交通拥堵。 见鬼的交通拥堵，这可是2005年的十八线城市，私家车还是比较稀罕的玩意儿，可想而知这边的交通状况有多么恶劣。 去年初，现任领导班子终于做出决定，要把那片老城区连带城乡结合部全拆了，将市中心和喜丰集团连成一片。旧城改造的美差，由宋述民全盘子接下，谁也抢不走，也没谁有那个胆子敢抢走。 宋述民如今虽然越来越低调，但在本地的威望却越来越高，因为他的身份是太上皇，东城那片不知有多少人指望着他儿子吃饭。 反正整个城市的发展都跑偏了，在另一个时空，新城建设其实是往西拓展的——往东的成本太高，没有喜丰这种大集团坐镇，根本不可能往东发展。 坐在装潢阔气的办公室里，宋维扬正听着杨信抱怨“唉，现在针对中国商品的反倾销越来越多了，食品出口生意不好做啊。” “又遇到新案子了？”宋维扬笑问。 杨信说“就在上个月，欧盟发起了对中国橘子类罐头的反倾销调查，多半又要征收反倾销税。美国那边对中国的菌类罐头反倾销税，已经连续征了好几年，国内竞争者还越来越多，现在往美国卖菌类罐头已经快要赔本了。要是往欧洲卖橘子罐头也这样，那喜丰的出口业务将丧失一大块利润！” “怎么应对？”宋维扬问。 “还能怎么应对？死扛呗，积极应诉，”杨信苦笑道，“只要能活到最后，活到反倾销案结束，那喜丰就是相关领域的巨头。就拿菌类罐头来说，反倾销好几年下来，喜丰已经占据了北美菌类罐头18的市场份额。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有四家，其中漳市罐头食品公司，已经在去年宣告破产了，就是被反倾销税活生生征死的。另外的吉邦、莆县、古龙三家公司，全都改做其他品类罐头了。” 宋维扬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杨信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在西南两个省设有菌类合作基地，特别是彩云省那边，多少农民指望着卖菌菇给我们增收呢。喜丰要是贸然停止生产菌类罐头，好多农民都要赔得血本无归。现在就是死撑，虽然除了北美地区之外，其他地方还能正常出口，但喜丰每年的菌类罐头业务，净亏损都在300万美元以上。” “可以的，就当花钱买市场份额，反倾销总不可能一直进行下去。”宋维扬笑道。 杨信也笑了“缅甸也是wto成员国，我在缅甸找了一家合作企业，另行创建了一个品牌。把菌类罐头运过去贴牌，再转口销售到美国，这样就能规避反倾销。而且新品牌发展还不错，在北美的市场份额已经排进前15名了。欧盟现在对橘子罐头下手，那就让缅甸企业多出一个产品呗。” 外国人是真喜欢吃罐头啊，市场规模太大了，激起中国企业的恶性竞争，那价格低得国内公司都肝颤，人家不告你反倾销才怪了！ 竞争激烈到什么程度？ 美国对中国菌类罐头提起反倾销三四年后，中国菌类罐头出口量不降反增，而且价格比反倾销之前还便宜。美国同行们也是日了狗了，估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每年都加征反倾销税，中国菌类罐头还越卖越便宜了？ 当美国同类企业全都被挤得破产了，那反倾销案就该收尾了，因为没有苦主就没有案子。 还是那句老话，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反倾销调查虽然可以由各国商务部门提起，但如果没有相关利害人，商务部门是没那份闲心发起反倾销案的。 中国企业面对的很多反倾销案，就是这样结束的，苦主全特么死绝了。 照现在的趋势下去，美国菌类罐头企业顶多还能撑四五年，除了高端品牌之外，绝对被挤得全部破产倒闭。而喜丰只要烧钱撑到那个时候，就能不断的侵吞市场份额，最终变成美国菌类罐头行业的霸主，而相关反倾销调查也就自动消失了。 由于罐头出口业务的急速发展，现在喜丰集团已经变成“两部六司”，单独分出来一个“喜丰罐头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并且，这个分公司的利润，95以上都来自于出口业务，每年能为国家赚来大量外汇。 中国制造业现在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许多国家都已经被整懵逼了。 最近两三年，中国都是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 就拿2005年来说，另一个时空中国遭遇了45起反倾销案，其中对中国反倾销最多的国家和组织，不是美国，也不是欧盟，更不是日韩，而是……印度。中国的商界先驱者们，此时已经在疯狂冲击印度市场了，阿三兄弟那苍白无力的制造业，就宛若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哪经得起中国大汉们的轮番蹂躏？ 。 646【文化人郑学红】 把中国商品运到东南亚贴牌，再转口销售到欧美国家，这是“中华奸商”们的一贯做法。 因为，原产地证书，是可以伪造的！ 嗯，也不能说是伪造。只要你出得起钱，这种证书绝对做得非常正规，因为它就是该国官方机构发放的证书。 除非你一不小心把假品牌做大了，引起了反倾销国的苦主们的注意，否则就基本不会有人来管。喜丰在缅甸的假品牌就做得有点大，所以杨信已经决定再做一个新品牌，反正不停的换马甲就是。 中国商人的这种伎俩，会一直持续到2019年，并因中美贸易战而达到顶峰。在贸易战期间，中国外贸出口商为了规避高额关税，疯狂借道东南亚国家，利用第三方非法转口贸易来保持利润。 可惜这样搞的厂商太多了，让东盟诸国的出口额在短时间内暴增。比如越南，仅2019年第一季度，对美出口额就增长了40，这就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想不引起美国的注意都难啊！ 迫于美国的压力，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在2019年的夏天相继发出申明，要严厉打击非法转口贸易。 不过嘛，说是一回事儿，做又是一回事儿。严厉打击能打到什么程度，那只能随缘了，毕竟这种搞法也能为越南增收，从官方到民间都有大量的受益者。 喜丰是不得不这样做，美国佬逼着咱们走邪路啊。 就拿彩云省的吉邦罐头来说，在中国加入wto之前好几年，吉邦菌类罐头每年就向美国出口1400多吨。结果反倾销官司一打就是几年，一边给律师费一边扩大产能，前两年终于败诉了，年出口额瞬间跌到3吨多，只能改行做其他罐头。 彩云省的这种罐头公司很多，都因为菌类罐头被反倾销而衰落，要么转型，要么倒闭。彩云省的菌农们血亏到底，幸好喜丰站出来接盘，现在有好多菌农都全靠喜丰的罐头养活。 喜丰如果不搞非法转口贸易，菌类罐头每年将亏得更多，因为反倾销税率已经高达150。 说什么熬死美国竞争对手，其实远没有那么牛逼。真正的结果是，美国罐头企业死了一堆，中国罐头企业死了十之七八，活下来的中美两国企业最终合流了。90的中国菌类罐头厂，只能给欧美大公司做贴牌代工，专门生产中高端类型的罐头。剩下10的中国自主品牌，只能攻占美国的中低端市场。 这是一件长达11年的反倾销案，也是一场长达11年的市场大洗牌。美国菌类罐头企业死得只剩下三巨头，而且本土工厂基本上都关完了，全靠中国的工厂帮他们代工。中国这边也是剩者为王，只有少量厂家能坚持自主品牌，而且只能走中低端市场路线。 中美两国厂商，就此联手摧毁了美国菌类罐头制造业。 于是苦主没啦，反倾销案也结束了，再继续反倾销的话，就是美国的罐头三巨头反倾销自己。美国资本家不傻，人家精着呢，借刀杀人玩得多溜啊。 但从国家层面来说，美国菌类罐头制造业消失了，美国的失业人口又多了一堆，顺带把美国菌菇种植行业搞残了。 …… 杨信忙得不可开交，陈桃也没闲着。她去年升职了，现在担任喜丰集团总裁兼o（运营总监），只比杨信矮那么一级，相当于喜丰的实权二号人物。 前一任喜丰o，是郑学红提拔的嫡系，现在已经潜逃到国外不敢回来。这小子持有价值300多万元的喜丰股票，每年的年薪也有80万，居然贪心不足，拿钱给小舅子开公司，暗地里玩虚假招标吃供货差价。 吃一点也就算了，他那小舅子也是贪心，居然给喜丰供应有问题的纸质饮料包装瓶！ 去年，喜丰有4个批次的饮料，被抽检出有害物质超标。虽然被疯狂砸钱公关摁了下来，但杨信却气得浑身发抖，一直追查到喜丰集团o名下。 因为涉及到郑学红的一号嫡系，杨信让郑学红自己解决。 郑学红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直接选择报警，让司法机关介入调查。那个o得到消息提前跑路，其股票也被喜丰收回，现在不知躲在哪个国家过日子。但他小舅子没跑掉，案件正在审理当中，进班房吃牢饭是肯定的。 其实那o也是被小舅子坑了，他顶多也就利用职务之便，“自己”开公司给喜丰供货。而且吃得也不多，因为吃太多会引起注意，每年也就百来万的额外收入。他哪想到自己的小舅子那么有才华，质量不合格的东西都敢卖！ 小舅子也很憋屈啊，喜丰的很多款饮料都是免检产品，谁知道会遇上市场随机抽检？按理说，抽检也不会抽喜丰的免检产品，但架不住官方突然搞“质量万里行”活动啊。 因为这件事，半隐退状态的郑学红，终于彻底退休了，只保留了董事会职务。在主动辞职之前，他还高薪聘请了一批纪检退休干部，专门用来监督喜丰集团的内部贪腐情况。 陈桃就是这样当上喜丰总裁兼o的，她走马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开展轰轰烈烈的公司反腐行动。到目前为止，喜丰的各级干部，已经有4人被移交司法机关，另有19人受到内部处理。 “思想起天波府疼儿的老娘！愤恨奸臣才出家，五台庙内削去发；不愿在朝陪王驾，脱去蟒袍换袈裟……” 舞台上，正上演着经典川剧剧目《五台会兄》，台下郑学红摇头晃脑，一边无声跟唱，一边扣着节拍。 这是个老城区的临河大茶馆，而且还是清代古建筑，属于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最初是因为连续遭遇数年洪灾，本地乡绅集资修建的河神庙，正殿祭祀着河神老爷，外边则搭建有专业的戏台，可供乡民平时看戏娱乐。 民国时期还是一大片古建筑，但后来修公路、除四旧给拆了大半，庙东石壁上刻有焕章将军的题字“还我河山”。改革开放之后，这里变成了一个大茶馆，是喝茶看戏的好去处，正门牌匾则是赵紧爷的题字“西南第一茶馆”。 现在连市人民电影院都倒闭了，更何况是传统茶馆？ 此处已经冷清闲置多年，偶尔有一些文化团体来搞活动，剩下的时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市里还得不断的财政拨款来维护。 郑学红在完全退休之后，就把这里承包下来。每个月的租金很便宜，只要5000块钱就搞定，但郑学红必须负责把这栋古建筑照顾好，也算能为市里节省下一笔开支。 大茶馆又重新开张了，而且郑学红还请来川剧团驻演，逢年过节甚至还会请来省城的名角。 但客人少得可怜，因为这里太偏了，属于老城区的边缘地带，连这次旧城改造就不会涉及此地。幸好茶钱收得特别便宜，能吸引来一些老头老太太听戏，否则茶馆里的服务员比客人还多。 各种成本算下来，郑学红的这家茶馆，每个月大概亏损2万左右吧。 “我说老郑，你现在就整天玩这些？”宋维扬喝着盖碗茶说，“以前也没见你喜欢听川戏啊。“ 郑学红乐呵道“我这日子，过得潇洒着呢。对了，我现在还是本市川剧协会的会长，有编制拿工资的市文联成员，已经成功跨进文艺界了。” 宋维扬抱拳道“郑会长，失敬失敬，想不到您老还是文化人。” “哈哈哈哈，”陈桃忍俊不禁，爽朗笑道，“整个市川剧协会的成员，估计全在这茶馆里唱戏了。郑大哥要是不砸钱的话，他们早晚都得宣告解散。” 郑学红说“我这叫保护传统文化！” 宋维扬放下茶碗，半躺在竹椅上说“你要真保护传统文化，那就别在这儿小打小闹，组织川剧申遗啊。只要能申请下来，我跟你讲啊，你就是川剧的大救星，在整个川剧界横着走！” “那玩意儿好申请吗？”郑学红眼睛一亮，他正愁闲得蛋疼呢，就像找些有趣儿的事情做。 宋维扬支招道“你先混进更高层次的川剧协会，跟各川剧机构都搞好关系，再跟相关部门搞好关系。然后成立一个申遗基金，自己往里面砸点钱，再找相关部门象征性拨款，把申报材料做得越漂亮越好。今年中央第一次提出，要大力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估计地方上肯定有动作。所以在中国申遗没你的份了，直接拿着川剧去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妥妥的当上省文联干部。” “世界非遗啊，难度有点大哦。”郑学红有些担忧。 宋维扬说“昆区好几年就申遗成功了，川剧为什么不可以？特别是我们的变脸，你直接带团出国演出，那些洋鬼子肯定被吓到。” “嘿，有点意思。”郑学红高兴道。 郑学红现在可有钱了，分分钟可以套现上亿元的股票，每年拿到的分红也不少。但他自认为是个大老粗，又不屑去当什么代表，于是就想提升自己的形象和品味。 高尔夫球什么的，郑学红也尝试过，但实在提不起兴趣。红酒他也不爱喝，西餐他也吃不惯，收藏文化艺术品更是抓瞎，于是就从比较喜欢的川剧入手，顺便还结交了几个本地的书画家。 如果能进省文联当干部，那绝对有身份面子啊，走出去人家都得喊声“郑老师”。 宋维扬又说“对了，你在这里开川剧茶馆没意思，每天也就几个老头老太太捧场。蓉城那边的宽窄巷子已经快要竣工，你在宽窄巷子租一间大宅，经营一段时间肯定能赚钱。” “行，都听你的。”郑学红笑道。 其实郑学红这次被宋维扬坑了，即便宽窄巷子在央视打广告，但刚开始都没几个游客，沿街铺面一家家都亏得肝颤——幸好刚开始房租很便宜，否则商家全都要被吓跑。 一出戏唱完，郑学红便溜了。 陈桃穿上大衣出门，伸了个懒腰说“等春节之后把公司的事情忙完，就陪我去港城玩一趟呗。去年忙了大半年，都没时间去港城购物。” “好啊。”宋维扬笑道。 。 647【又让马博士做代言？】 与喜丰集团的欣欣向荣相比，宋家的仙酒集团就比较糟糕了。 最惨的是2002年，只计算白酒业务的话，全年净利润不足5000万元。也是在那一年，全国白酒行业的净利润，加起来也只有32亿元，全国白酒年产量锐减到380万千升（巅峰时800多万升）。 从1998年开始，每年下达的白酒相关政策，都让中国白酒企业走下坡路。 1998年规定，粮食类（含薯类）白酒的广告宣传费，一律不得在税前就扣除。同年，白酒行业实行生产许可证制度，限制白酒企业扩大生产规模。 2001年，白酒行业实行复合计税，粮食类白酒按出厂价25%、薯类白酒按出厂价15%征税，元的五毛税。同年，白酒企业的广告费用，不得超过销售额的2%，超过部分不得在税前扣除（含非粮食类白酒）。 2002年，取消对白酒上市公司18%的退税优惠。 这些年来，白酒企业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因为税率太高，且竞争激烈，超过90%的白酒企业，直接放弃中高端酒型，开始以量取胜主打低端市场——市场价几块钱一斤，生产成本特别低。这种发展模式，被2002年的复合计税法致命一击，五毛税就是专门对准低端白酒征收的。额外论斤收税，就问你还敢不敢走量！ 于是在2002年，大量白酒企业集体暴死。 五粮液的发展路线是最牛逼的，到处跟小厂子合作搞贴牌，专门生产中低端产品走量占市场，自己则生产中高端产品保持品牌影响力。即便被征五毛税不能走量了，但各级产品的市场占有率都在，只不过中低端市场萎缩而已。 发展到2004年，五粮液的售价最贵，甚至比茅台整体贵了一大截。 茅台的发展路线则极为保守且有效，疯狂拓展军政渠道、搞团购、建专门店，不断带酒去部队慰问，不断到机关单位做推广。各地的政府、部队大院附近，到处都有茅台的专卖店。再通过在军政方面的影响力，不断辐射到商界、民众之间，从而潜移默化的塑造出“国酒”金身。另外又搞出茅台年份酒，抬高茅台的身价，拉开与其他高端酒的价格差距。 因为没有上市酒企的18%退税优惠，包括仙酒在内的一些酒企，在五毛税征收之后，只能主打中端市场，并稳健推出高端酒型。 直接看价格就很明显了，就拿去年（2004年）的52度白酒举例：五粮液（360元）、茅台（320元）、剑南春（158元）、仙酒（158元）、小糊涂仙（72元）、全兴大曲（38元）、金六福（16元）。 这就是现在中国白酒行业，从低端到高端品牌的大致情况，仙酒彻彻底底的混成了一个中端品牌。 当然，在国家取消对上市酒企的退税优惠政策之后，中高端品牌之间已经没有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今年，仙酒就打算推出售价超过300元的新品，主攻高端商务宴席市场。 “让我来打广告？”宋维扬问。 宋其志说：“对啊。新品属于高端商务酒，请哪个明星代言，都不如让你来打广告合适。” “你还真会挑人。”宋维扬好笑道。 宋其志开始大吐苦水：“扬扬，不论怎么说，你也是仙酒集团的股东。前几年白酒行业举步维艰，每年仙酒的利润，还不如子公司搞房地产的零头，仙酒集团都快变成一家房地产公司了！现在白酒行业好不容易回暖，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否则就要被五粮液和茅台越甩越远。” “行吧，我当代言人就是。”宋维扬说。 宋其志抽着烟说：“今年春节的白酒市场特别怪，五粮液已经涨到了380，茅台也涨到了360（都是各自品牌的最高价）。其他品牌都跟着涨，谁要是不涨价，销售额反而还会下降。你说消费者是不是贱得慌？不涨他们还不买了！” “哈哈，中高端市场就这样，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宋维扬笑道。 宋其志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广告公司的方案，广告剧本都已经写好了。” 宋维扬翻出来大致看了一遍，这个广告案做得中规中矩。就是让宋维扬西装革履出场，站在非常高端的商务楼里，临窗远眺城市建筑群，还给手腕上的名表来个特写，台词是什么“酒之道，商之道”。 “你觉得怎么样？”宋其志问。 宋维扬说：“如果让我来演这条广告，配合着海量的宣传费用，肯定是能够取得一些效果的。但这是我的说服力，而不是仙酒的说服力，仙酒现在缺乏一个核心优势。” 宋其志两手一摊：“核心优势也变不出来啊。人家茅台，在长征途中给战士洗过伤口，五粮液也有好多口老酒窖，现在两家搞年份酒出尽了风头。但仙酒有什么？我们最老的三口酒窖，也不过是民国年间挖的，清朝的酒窖早不知埋哪儿去了。” “我们没有，但可以花钱买啊！”宋维扬说。 “上哪儿买去？”宋其志问。 宋维扬问：“文君酒现在是不是有点不行了？” 宋其志道：“不是有点不行，是非常不行。文君酒以前最火的时候，能在省内排前三，市场份额甚至一度仅次于五粮液。但都是在瞎整，这酒根本就没有市场定位，高中低端市场都想要。那么大的名气，那么高端的品牌，居然都不换个牌子，直接以‘文君酒’的名义在农村卖几块钱一瓶。” “牌子被毁了？”宋维扬问。 “早就毁了，”宋其志说，“我花一两百块钱买文君酒，农民花几块钱也能买文君酒，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感受？现在文君酒的高端酒型已经卖不出去，低端酒型也被五毛税搞死了，全是三四十块钱一瓶东西。品牌大概属于低端里的高端，中端里的低端，反正不尴不尬的。” 宋维扬又问道：“那文君酒有人收购吗？” 宋其志对省内的白酒品牌门儿清，他如数家珍道：“文君酒由于亏损严重，2000年被蓝剑出资收购。但亏损势头拉不住，蓝剑又把文君酒甩卖给剑南春，直到去年才扭亏为盈，但全年利润低得很，只能说没有赔本了。” “那咱们就把文君酒买下来，专门打造成仙酒集团旗下的高端品牌！”宋维扬说。 宋其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文君酒已经成了垃圾品牌。特别是在省内，你买文君酒去丈母娘家里拜年，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那酒现在的市场形象，也就比金六福高一等，混得跟全兴大曲差不多了。” 宋维扬说：“但是，文君酒是有老酒窖的，还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凤求凰故事。抛开老酒窖不谈，只这个故事就值得买下来，现在做产品谁不是想方设法的编故事？而凤求凰的故事是真的，确确实实发生在文君酒的产地，谁都没法挑出刺儿来！” “想买文君酒的话，可能有点贵。”宋其志道。 “多少能买下来？”宋维扬问。 “说不准，”宋其志道，“2000年的时候，文君酒已经资不抵债了，个亿。现在文君酒扭亏为盈，价钱不高一点的话，蓝剑和剑南春是肯定不愿意卖的。我估计吧，如果收购能够成功，亿，甚至有可能是2亿。仙酒账面上没那么多钱，只能找银行贷款。再加上后续的品牌建设推广费用，一旦市场反应不好，仙酒集团就将陷入严重的危机。” “没事，陪了就陪了，”宋维扬笑道，“反正仙酒集团做房地产赚了不少。” 宋其志无语道：“房地产公司是独立运营的子公司，各走各的账，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了，房地产公司是咱爸的企业，我还能伸手找他要钱？” 宋维扬收起笑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国内白酒市场回暖，每一个重要决策，都将决定未来10年、20年的公司发展。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今后想打造白酒高端品牌，会比现在困难十倍百倍，所需要的资金也是十倍百倍。你自己做选择吧。成功了，仙酒就是一线高端品牌；失败了，也能用房地产公司的钱来补贴。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仙酒很可能永远徘徊在二流。” 中国白酒行业的格局，在2004年—2005年就定下了，今后十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其中涉及到生产牌照、销售渠道、品牌定位、市场知名度等复杂因素。 特别是销售渠道。 从2004年9月到2005年3月，中央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专项整治，一方面是为了打击假冒伪劣白酒，另一方面是消除酒类市场的地方保护和地区封锁。重点在于第二个，导致白酒的地方市场壁垒消失，各大品牌立即开始攻城略地，各地的销售渠道由此被掌握并固化。后来的新品牌根本打不进去，中低端品牌想卖高端酒也很难转型。 错过这个机会，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另一个时空的文君酒就错过了，2006年被法国轩尼诗收购，想要打造成顶级奢侈品牌。结果只晚了一年，洋爸爸也带不动啊，找姜纹做代言人也是没任何效果。 宋其志苦思良久，终于拍板道：“我这就让人做收购方案！” 648【子女教育问题】 书房。 已经戒烟好几年的宋述民，正优哉游哉的玩着功夫茶。最后，他递给宋维扬一小杯，笑道：“跟你哥谈仙酒发展了？” “嗯，聊了几句。”宋维扬接过来说。 “其他都是虚的，渠道建设才是实打实的，”宋述民用绸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以前的地区壁垒太严重，白酒卖去别的省份，能攻占大城市就是极限了。就算拿到央视标王那两年，仙酒也只能卖到外省的部分二级城市。现在不一样，中央已经决定破除白酒的地方保护主义，搞了好几个月专项整治行动，所有大中型酒企都在一窝蜂的开拓异地市场。这两年打下来的地盘，只要以后别自己乱搞，就能保住未来七八年的市场。” 宋维扬说：“品牌建设也很重要。” 宋述民点头道：“是挺重要的。有时候我去参加宴席，给面子的用仙酒招待，不用给我面子的都是茅台和五粮液。” “所以我们要奋起直追，让人一提起仙酒，就觉得是跟茅台、五粮液一个等级的。”宋维扬说。 “别好高骛远，我觉得定位中高端品牌就行了，茅台、五粮液那属于超一流品牌，”宋述民说着又笑起来，“讲实话，我真喝不惯茅台，满嘴酱油味道，哪有咱们的浓香型好喝？现在就更扯淡，上次我被请去参加白酒行业论坛，有个国营酒企的老总还扯什么WTO，要带领中国白酒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其实洋人喝中国白酒，就跟我喝茅台一样，别提喝进嘴里了，光闻起来就像是馊水。你运一集装箱馊水出海，想卖给谁啊？还不如像伏特加那样，直接卖酒精呢。” 伏特加当然不仅仅是酒精，但确实属于酒精饮料。它跟中国白酒有着本质区别，洋人喝起来没有异味儿，并且非常适合用来调鸡尾酒。 中国白酒就不行了，不管是浓香型、酱香型，还是什么清香型，在欧美人看来全都属于馊水型（从生物化学的角度来讲，白酒产生香味的原理，还真跟馊水差不多）。也就苏联解体之后，一堆连伏特加都喝不起的大毛、二毛和小毛子，才会饥不择食的认为中国白酒好喝。 宋维扬没有为老爸的幽默捧场，说道：“我让大哥去收购文君酒，专门做高端品牌。” “这个操作可行，但难度有点大，需要进行全方位的包装宣传，”宋述民说，“收购文君酒的重点，是买下那几口400多年的老酒窖。现在茅台和五粮液都在搞年份酒，恐怕老酒窖不是很好买。这单生意即便能够做成，但至少也得2个亿。如果剑南春不愿脱手，那就直接从蓝剑集团找突破口，你老婆的表哥可以帮一点小忙。” 蓝剑集团是剑南春的股东之一，两家公司都文君酒的股份，前者大约持股40%，后者大约持股60%。由于仙酒集团在这几年重点发展啤酒，蓝剑集团在省内的日子不好过，比另一个时空差远了，估计会被溢价收购所打动。 宋维扬也终于想起自家老婆的表哥，笑问：“他还逍遥着呢？” 宋述民道：“那小子贼机灵，后台越来越稳，当然里面也有你的因素，毕竟他表妹的丈夫是全国首富。” “没借我的名声招摇撞骗吧？”宋维扬问。 “他知道分寸，而且越来越低调，”宋述民笑道，“其实这小子的性格，只做掮客有点屈才了，他应该混得更高级才对。” “人各有志嘛，”宋维扬说，“他太喜欢玩乐享受了，做掮客才是最适合的。不过还是稳妥一些更好，收购文君酒的事情，多溢价两三千万我们也出得起，没必要搞盘外招给人留下把柄。” “嗯，我会全程把关的。”宋述民道。 宋维扬又问：“宽窄巷子怎么样了？这次我回来，在蓉城看到好多招商广告牌。” 宋述民说：“工程还没有完全竣工，但一期宣传从去年夏天就开始搞了。宣传推广的方案做得很专业，三个月的形象导入期，三个月的形象强化期，接下来就是三个月的开街准备期，最后是五个月的试运营期。真正的市场运营期，将放在明年元旦期间。” “招商效果如何？”宋维扬问。 宋述民说：“从形象导入期开始，就一直处于持续招商阶段。现在大概招到10多个商家，而宽窄巷子加上我们的井巷子，一共改造了50多座古院落，另外还有几个新建的仿古院落。政府花了3个多亿做宽窄巷子，我们也花了2个亿做井巷子，几千万的宣传推广费用共同承担，现在招商只招到五分之一的铺面。我是头疼得很，旅游项目的推广不好做啊。” 宋述民之所以头疼，是因为已经招到的10多个商家，铺面全都在宽窄巷子里，宋家的井巷子暂时还无人问津——不管是政府的宽窄巷子，还是宋家的井巷子，这些商铺都只租不卖。谁卖谁傻逼，因为现阶段根本卖不出高价。 宋维扬道：“实在不行，那就承诺免租半年。” “你这是在抢宽窄巷子的生意，人家会不高兴的，”宋述民又补了两句，“要做也得等宽窄巷子的商家入驻率超过70%再说。最关键的还是游客，怎么把全国各地的游客吸引过来，那才是最困难的问题。” “简单啊，”宋维扬说，“跟全国知名的几家旅行社合作，每年给他们一笔合作费用，让他们帮着把游客忽悠过来就行了。” “你想得倒美，”宋述民好笑道，“钱给少了人家不愿意，钱给多了又不划算。就算我们给一个游客补贴100块钱，一年300万游客下来，3个亿就花出去了。有那3个亿我还不如全拿去打广告。” “没必要按人头来补贴，”宋维扬说，“就跟几大旅行社合作，他们拉来10万游客，我们给多少钱，拉来30万游客，我们又给多少钱。阶梯式的往上涨，每家旅行社的好处费定在500万以下，一年下来也就两三千万。” 宋述民说：“问题是，宽窄巷子是政府项目，只有井巷子是我们的。怎么说服官方投资的公司来出这两三千万？不好走账啊。而且他们批下来的钱也有限。” 宋维扬两手一摊：“那我就没辙了。” “慢慢来吧，”宋述民道，“西康省本就是旅游大省，宽窄巷子只要跟其他景点做好旅游路线，总是能一点点打出名气的。扛过最初的一两年推广期，剩下的日子就好过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宋维扬挠挠头：“倒是可以试试网络宣传。” “那玩意儿真有效果？”宋述民不怎么上网。 宋维扬解释道：“很难有长期效果，但可以制作一个网络宣传爆点，然后从网上辐射到现实社会当中。” 宋述民笑道：“那你来搞吧。” “不急，等商家入驻完毕，试运营阶段再说。”宋维扬道。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宋述民喊道：“请进！” 一个梳着小辫子的瓷娃娃，推开门露出个脑袋：“爸爸，二哥，大嫂说准备开饭了。” 宋维扬过去抱起小女孩，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说：“走咯，吃饭咯！” “嘻嘻，二哥的胡子扎人。”小若兮环抱着宋维扬的脖子直笑。 宋维扬认为自己的形象应该成熟一些，从前段时间开始就蓄起了小胡子。不过林卓韵表示强烈反对，导致宋维扬下巴上的胡子英勇就义，现在只剩下两撇极短的小胡渣。 大哥大嫂一家早就搬出去住了，只有周末时常回来吃饭，今天属于春节期间的家庭团聚。 郭晓兰和林卓韵婆媳俩，正逗着小六子玩得开心。林卓韵本来是要去厨房帮忙的，被大嫂给赶了出来，就连摆碗筷都不要她帮忙。 顺便一提，大哥大嫂去年生二胎了，老老实实交了罚款，现在儿女双全。 一家人坐上桌，碰杯互道春节快乐。 很快，郭晓兰非常正式的宣布：“等过完年，我跟你们爸爸就搬去蓉城，房子装修好已经晾了快一年了。” “在蓉城定居？”宋维扬有些惊讶。 宋述民说：“现在酒厂你大哥管着，我主要负责房地产公司，而且业务重心也已经转到蓉城那边。” 郭晓兰道：“而且再过半年，若兮就该上小学了。容平没有什么好的小学，蓉城那边的小学更优质，我主要是过去带孩子。” “妈妈，我要读小学了吗？”小若兮非常激动，突然冒出来一句。 “嗯，你该读小学了，小学里可以认识好多小朋友。”郭晓兰笑道。 小若兮突然从板凳上滑下，原地蹦蹦跳跳的拍手：“嘢，我要读小学啰，我要读小学啰！” 小若兮还有两三个月就满6岁，户口本上填写的生日，是宋维扬从厕所里捡到她的那天。郭晓兰把若兮带去蓉城读书，除了挑选更好的学校以外，还有孩子渐渐长大了，留在老家容易有人说漏嘴，生怕小若兮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小姑娘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前段时间，若兮哭哭啼啼的跑回来，问郭晓兰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把她捡来的。郭晓兰顿时就生气了，一路从小区追查到幼儿园，才知道是有人在逗乐子开玩笑。但郭晓兰心里留了疙瘩，终于决定搬去蓉城，让养女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人。 小若兮很听话很可爱，而且表现得还很聪明，现在已经会背30多首古诗词，郭晓兰想要把她培养成才女。 相比而言，大哥的儿子就让人不省心了。 这不，刚吃过午饭，小兔崽子就偷偷开溜，被大嫂喝道：“又想去哪儿疯！” 小超被吓了一跳，随即嬉皮笑脸道：“妈，我去少年宫，我跟同学约好了滑旱冰。” “哪个同学？”蔡芳华又问。 “张海波。”小超面不改色的回答。 蔡芳华立即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张海波家长”的号码。一通电话之后，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儿子：“你确定是跟张海波一起滑旱冰？人家张海波今天回农村老家团年去了！” 小超眼珠子乱转，猛拍脑袋道：“哎呀，我记错日子了，我跟张海波约好的是明天。妈，你怎么有张海波家里的电话？” “你确定是明天？要不我再打电话问问？”蔡芳华继续冷笑。 小超顿时头皮发麻，转守为攻开始恶人先告状：“也可能是后天。妈，你上次打我太狠，打得我脑子不好使了，现在记性越来越差。” 蔡芳华指着儿子：“这几天过年，我不打你，等过完年再跟你算总账！” “哦，”小超根本不怕，反而问道，“妈，那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蔡芳华说：“你要是想上网，爷爷家里就有电脑，不准去网吧！” “不去就不去，母老虎！”小超嘀咕着进书房。 “你说什么？”蔡芳华两眼一瞪。 小超立即换了张笑脸：“我说妈妈真好！” 等儿子去书房玩电脑了，蔡芳华才郁闷道：“这小子，早晚要把我气死。幸好又生了个女儿，要是再生个儿子，我非得气出心脏病不可。” 林卓韵安慰道：“大嫂，男孩子调皮很正常，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蔡芳华诉苦道：“这小子要是能像大舅家的那样考上电子科大，他天天去网吧我都认了。他呢？小学的毕业成绩一塌糊涂，读市里的重点初中我都还得掏钱买进去。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清一色考60多分，我打他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全都考及格了，是我不讲道理！” 宋维扬乐道：“60多分不错了，至少没有不及格。” “滚！”蔡芳华气得跟宋维扬都说话不客气了。 宋其志笑嘻嘻说：“扬扬，你出个主意呗，反正我是拿那小子没办法了。” 宋维扬说：“你们要是舍得，就把小超扔进蓉城外国语学校的初中部，就是哈弗女孩刘亦婷读的那学校。” “有用？”宋其志问。 宋维扬说：“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那是私立学校，学费很高，老师很好，而且管得挺严。送进去让他住校，改变他的学习环境，多少还是能有一点起色的。” “那就这么办！”蔡芳华很舍得跟儿子分开，估计是已经气得眼不见为净了。 到了半下午，林卓韵抱着小六子，突然悄悄问宋维扬：“老公，你说咱们儿子，以后要是变成小超那样调皮。该怎么办啊？” 宋维扬吐出一句：“打不死他！” 小六子屁都不懂，抬头望着老爸嘎嘎直笑。 649【狼性文化】 春节过后，宋维扬带着老婆孩子回到盛海，然后跑去花都给商学院的新生讲课，顺便等着陪陈桃一起去港城购物。 金牛商学院每年开学，宋维扬都过要去待七天。讲课内容都是“商道”那老一套，但配合讲解的商业案例却经常改变，而且经常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今，金牛商学院和长江商学院都非常有名气，并且出现比较有趣的生源分流现象。 搞金融证券和房地产的富豪，往往选择入读长江商学院；从事互联网和制造业的富豪，则往往选择在金牛商学院进修——从大数据来看是这样，但肯定也有例外。 比如泰山会的成员当中，就有很多从事互联网和制造业的，这些人全都选择了长江商学院。京城的长安俱乐部等团体，其成员也都倾向于长江商学院。而金牛商学院的学员，则是通过金牛会和马博士同学会向外辐射，同时还有众多跟喜丰、神州、搜狐、搜狗、腾讯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家。 这就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圈子，彼此各自抱团取暖，并或明或暗的展开一系列商业竞争。 除此之外，还有中欧商学院！ 中欧商学院绝对称得上“根正苗红”，因为它是由中国政府和欧盟联合创立的机构，并且办学历史远远早于金牛商学院和长江商学院。甚至其前身创立的时候，连欧盟都不存在，那个时候还只有欧共体。 就在今年金牛商学院开课的时候，中欧商学院也开课了，并且是与哈佛大学、IESE商学院（西班牙）联合开办CEO班，学习时间只有四个星期。这个CEO班的学生数量还很少，但含金量却很高，学员包括以下企业的老总：蒙牛、TCL、红豆、万通、会员、建业、奥康等等。 万通老总冯伦在上课期间，突然串联发起“华夏同学会”，号召在中欧商学院、金牛商学院、长江商学院进修过的企业家加入（有不少专门混圈子的老总，三所商学院全都读过）。 宋维扬听到这个消息只能苦笑，所谓的“华夏同学会”，就是泰山会想要摘取三大商学院的革命果实。如果宋维扬以及金牛会不加入，那么柳总就瞬间跻身为武林盟主了，这个风头可不能被抢走。 不接招都不行，宋维扬只能欣然接受邀请，就此成为华夏同学会的成员。而李超人估计是气得不轻，他辛辛苦苦搞出长江商学院，现在居然被柳总的泰山会跑来摘桃子，并且李超人自己还拉不下脸来加入华夏同学会。 泰山会这手玩得很溜，完全掌握了“无中生有”的精髓：咱自己不办商学院，但中国的商学院都能为我所用。 …… 花都。 健力宝大厦，金牛商学院2005级A班。 宋维扬刚刚走进教室，就听到班上的学员齐声道贺：“恭喜宋老师跻身亚洲首富！” “多谢，多谢！”宋维扬笑着抱拳。 去年就有媒体说宋维扬是亚洲首富，但那只是用下半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与上半年的“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相结合的推断。这肯定是没有公信力的，而且有着极大误差。 就在前两年，今年的“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终于出炉：“宋维扬，国籍（中国），年龄（29岁），资产（228亿美元），来源（多元投资）。全球排名第7位，亚洲排名第2位，全球华人排名第1位。” 虽然在专业人士的分析之下，中国老百姓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份榜单真正公布的时候，还是把人吓了一大跳，因为宋维扬的资产飙得太快了！ 去年上半年还只是大陆首富，下半年就变成亚洲首富，现在又是几个月过去，居然排进全球首富榜前十！ 没办法，实在是谷歌股价涨得太快。 即便金牛资本已经减持，即便半年禁售期过去，有大量投资机构套现导致谷歌股价下跌，但宋维扬的个人身家还是涨了几十亿美元。 别说宋维扬这个大股东了，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手里那点股份，都让其直接窜进全球富豪榜前60位。而红杉资本请来的谷歌CEO埃里克，单纯凭借谷歌高管的期权奖励，就瞬间登上全球富豪榜第210位。 顺便一提，前段时间谷歌又增发股票了，宋维扬和金牛资本的持股，（加起来）已经被稀释到不足25%。 今年的世界首富依旧是比尔盖茨，个人资产465亿美元。但这位老兄热衷于慈善，每年都会捐赠给自己名下的慈善基金，这些“善款”还特么不用收税，鬼知道他手里真正有多少钱。 排宋维扬前面的那几位，除了比尔盖茨之外，富豪榜第二是股神巴菲特，第三是印度钢铁大亨米塔尔，第四是墨西哥电信大亨卡洛斯，第五是沙特王子阿苏德，第六是宜家老板英格瓦。 准确来讲，宋维扬并非亚洲首富，那位沙特王子才是亚洲首富。 但管他谁是亚洲首富，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居然荣登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第七位，简直就是不可想象！在榜单公布之前，媒体预测的排名，也不过是猜到宋维扬能一下子排进前20名。 至于李超人的全球排名，则是第22位，个人资产130亿美元，被宋维扬反超98亿美元。 此时此刻，班上的几十位学员，不管是大公司老总，还是身家几千万的普通老板，都用一种瞻仰商界神话的目光，向宋维扬行着狂热的注目礼。 宋维扬依旧在讲他的老一套，但现在他的身份又变了。全球富豪榜第七位，就算放屁也是香的，甚至有一些富豪学员在那儿认真做笔记。 作为老师，宋维扬明显不合格，他连授课时间都无法掌握，一通胡扯完毕，居然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他笑着对学员们说：“今天看到不少熟面孔，陈小姐怎么也来读金牛商学院了？” 鲁豫昂扬着大脑袋，张嘴笑道：“我跟项院长是好朋友，已经认识四五年了，是他推荐我来金牛商学院进修。” “原来如此。”宋维扬点点头。 鲁豫打蛇上棍道：“宋老师，你什么时候来上我的节目啊？” “有空再说吧，”宋维扬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今天还有一些时间，我随机抽一位同学提问，但禁止问个人以及个人企业的问题。也就是说，别问我投资什么生意最好，也别问你们的公司该怎么发展。第18号学员提问吧，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一个陌生面孔突然站起来：“宋老师，我是一家体育器材公司的老板。我的公司也有一定规模了，想要打造企业文化，你觉得最近流行的狼性文化怎么样？” 《狼图腾》终于还是来了，这本书去年4月份出版，迅速火遍大江南北，并被许多知名企业家所推崇，接着又被许多中小企业老板奉为圭臬。 宋维扬笑道：“不怎么样。” 鲁豫眼睛一亮，突然抢着提问：“宋老师不认可狼性文化吗？你有没有读过《狼图腾》？” 宋维扬说：“慕名拜读过。我对这本书的评价是：逻辑混乱，常识错误，胡说八道，一无是处！” 又有学员举手问：“宋老师，但我觉得海尔老总张瑞明对《狼图腾》的评价很有道理。张老板说，他读了《狼图腾》之后，认为狼的很多战法都有借鉴意义。第一，不打无准备之仗；第二，最佳时机出动，保存自身，麻痹敌人，在关键时刻置对方于死地；第三，战斗中要有团队精神，为了胜利不惜粉身碎骨。张老板说，商战中这种对手最恐怖，也最具杀伤力。对此，宋老师怎么看？” 宋维扬笑着反问：“袋鼠也是两条腿跑路，人也是两条腿跑路，请问袋鼠是人吗？” “啊？”那位学员没听懂。 宋维扬说：“这是标准的偷换概念，把狼的一些特性列出来，就总结出所谓的狼性文化。古今中外，但凡是那些杰出的军事家，都有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击必中、团队协作的精神，难道这些军事家都是狼变的？都是跟狼学的？” “但狼的这些特性确实存在啊。”那位学员道。 宋维扬说：“可是狼还有其他特性，比如狼是养不熟的，你在公司打造狼性文化，当心你的员工全都变成白眼狼。我还曾经看过一则报道，四头离群的饿狼闯进人类聚集地，被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猫挥爪子吓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大自然当中，肉食动物不能轻易受伤，所以当这只家猫发威时，四头饿狼立即调头寻找其他食物，不敢闯进别人家里。说穿了就是欺软怕硬，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为了胜利不惜粉身碎骨。” 鲁豫强调道：“但对于狼性文化，我们可以去芜存菁啊。” “没有什么去芜存菁，屁股歪了，脑子就不正常，”宋维扬笑道，“《狼图腾》要是被翻译成德语出版，你信不信会被德国列为禁书？” 鲁豫问：“为什么？” 宋维扬说：“因为《狼图腾》宣扬的其实是法X斯主义。诸位如果想在自己的公司打造狼性文化，那就得做好破产倒闭的准备。这本书的作者把草原文明比作狼，把农耕文明比作羊。但现实的情况却是，羊一直发展得很好，狼在短暂兴盛之后便衰落了。” 《狼图腾》在中国出版数年之后，便被翻译成了德文，但却一直拖着不敢印刷。因为没有哪个德国出版社敢冒险，用德国汉学家顾彬的话来说：“《狼图腾》对我们德国人来讲就是法X斯主义，这本书让中国丢脸，它歌颂野蛮和残暴。” 又有学员举手：“宋老师，我是从事电信行业的。华为也是狼性文化，你认为华为未来会衰落吗？” 宋维扬笑道：“我跟任总是好朋友，任总什么时候承认过华为是狼性文化？” “媒体都这么说。”那个学员道。 宋维扬道：“还有媒体说我为富不仁呢。华为花几十亿向IBM学管理，就学到狼性文化那破玩意儿？你也太小瞧IBM了。好了，下课时间到，不跟你们瞎扯淡了。” 650【神龙九拟】 传媒界的老总们读EMBA班，很多也选在金牛商学院，这一届学员就有《第一财经》的总编秦硕。 “宋老师，一起吃顿便饭？”秦硕撵到楼下把宋维扬喊住。 宋维扬立即笑呵呵回头握手：“秦总编，你是我的学长，可不能喊我老师。” 秦硕笑道：“达者为师嘛。你在公司发展管理方面，肯定有资格做我的老师，我就是专门来学习专业知识的。” 秦硕属于吴小波的“总编同学们”之一，复旦新闻系学霸，年年考试成绩第一。当年他放弃了保研机会，跑来花都投靠一位复旦老学长。那位老学长很快英年早逝，秦硕就接手当了《南风窗》总编，当时他也就20多岁。 《南风窗》本来是一本青年民工刊物，秦硕硬是用10年时间，将其发展为全国销量第一的时政月刊。而且言论观点特别尖锐，秦硕隔三差五就被喊去京城训话，由于训话的次数实在太多，秦硕跟训他的领导都成了朋友。那些领导有时候不方便发表观点，就用马甲化名写稿子，让秦硕发表在《南风窗》。 至于《第一财经日报》，是秦硕去年初开始筹办的，背后站着北青、上广、广日这三大传媒集团。 一家粤式餐厅内，秦硕硬要请客，还让宋维扬来点菜。 宋维扬拿着菜单翻了几页，说道：“一份白斩鸡，一份卤牛杂，剩下的秦学长来点吧。” 秦硕笑道：“这可不符合世界首富的身份啊，吃得太朴素了。再来个红烧乳鸽、上汤焗龙虾、鲍汁扣辽参，嗯，再来一个老火靓汤。宋老师觉得怎么样？” “都行，”宋维扬又问服务员，“这里有仙酒卖吗？” 服务员说：“有青花仙、红花仙和醉八仙，请问两位老板要哪种？” “醉八仙。”宋维扬道。 秦硕开玩笑道：“宋老师真是吃饭都不忘推销仙酒啊。” 宋维扬说：“我都叫你学长了，你还喊什么宋老师？叫我宋老弟就行。” “那我就托大了，叫你一声宋老弟。”秦硕道。 宋维扬说：“就该这样嘛，都是校友，搞那么生分干啥。” 秦硕道：“宋老弟，关于狼性文化的那段评价，我可以刊登到《第一财经》吗？” “刊呗，我又不怕得罪作者。”宋维扬笑道。 秦硕问：“能讲得更深入一些吗？” 宋维扬说：“狼性文化是什么？就是头狼带着狼群去吃肉。投射到企业文化里边，老板们就是头狼，但员工成了炮灰。现在为什么企业家要鼓吹狼性文化？因为企业家真正强调的是纪律、服从、牺牲，想要员工遵守纪律，服从领导，牺牲自我。最后捕获了猎物，企业家能够吃肉，员工们却只分到几根骨头。对内压榨，对外侵略，这就是狼性文化的核心含义，是不是跟法X斯很像？” 秦硕笑道：“很有趣的理解方式。” 宋维扬又说：“狼性文化具有侵略性，提倡你死我活，不给对手留任何的生存空间。这种狠劲，在战术上是正确的，但在战略上注定失败。咱们老祖宗早就看明白了，商道讲究以和为贵，该合作时合作，该妥协时妥协。逼死所有的对手不是件好事，即便没有反垄断法约束，也会加速自身的腐化衰落。” 秦硕道：“但狼性文化在创业时期很有效果吧？” “嗯，确实很有效果，”宋维扬点头道，“但一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在创业时期就渐渐形成了。如果一味提倡狼性，后期是很难转变过来的。而且员工不是没有思想感情的工具，狼性文化并不能有效提高团队凝聚力，一时或者有作用，但时间久了就要变味。一直厮杀吃肉，人是会腻的，精神和身体也是会疲惫的。当老板不能给员工找肉吃的时候，员工要么选择离开公司，要么选择在内部找肉吃。实行狼性文化的企业，后期管理成本非常高。看看蒙G帝国的历史就知道，打天下无敌，到处有肉吃。坐天下时一塌糊涂，因为外面的肉吃完了，都是自己的地盘了，那就在自己地盘找肉吃。” “这样比喻有失偏颇吧？”秦硕道。 服务员已经把白斩鸡、卤牛杂和仙酒端上桌，秦硕连忙开瓶倒酒。宋维扬碰杯道：“因为打造狼性文化的公司，不仅提倡对外侵略，还要求内部残酷竞争。内部确实需要竞争，但也要保留人性关怀，否则你的员工永远没有主人翁精神，因为他们始终处在一种紧张状态。这类公司的上下级关系、平级同事关系，其实都非常糟糕。一边要求员工绝对服从，一边又要求员工积极主动，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吗？长此以往，必然造成上级搞一言堂，下级唯唯诺诺又心生反意。一旦头狼镇不住场子，这个团队就直接崩了。” 聊了一阵狼性文化，秦硕突然说：“吴小波想采访宋老弟，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没事儿采访我干嘛？因为我进富豪榜前十了？”宋维扬道。 秦硕笑道：“他想写一本关于改革开放30年的书，打算花三四年的时间，采访中国所有成功的、失败的知名企业家。书名都起好了，叫《激荡三十年》，预计在2008年结稿。” “可以，等我回盛海之后就通知他。”宋维扬道。 秦硕长得非常老沉持重，但他的笔杆子却非常犀利。此人还在金牛商学院上课，但他的稿子当晚就传回报社了，在翌日《第一财经》的二版头条刊登，并在头版印了巨大的导读标题——《宋维扬评狼性文化：商业法X斯主义，必将自取灭亡》。 “宋维扬先生表示，狼固有其优点，但同样有致命缺点。人为万物之灵，又何必去学禽兽？即便要借鉴动物的生存法则，也该博采众长，不应拘于一物。喜丰集团、神州科技和神剑网络，都不会学习狼性文化，而是继承炎黄子孙独有之龙的精神。” “神龙九拟：头似驼，忍饥耐渴，坚韧不拔；角似鹿，谨慎小心，戒骄戒躁……鳞似鲤，自强不息，誓跃龙门；爪似鹰，刚毅敏锐，击之必中；掌似虎，勇猛无畏，俾睨万物！” 不就是吹牛逼嘛，宋维扬怕过谁？ 他整出一个“龙的精神”，还阐述什么“神龙九拟”，一听就比“狼性文化”有逼格啊。 伴随着宋维扬荣登全球富豪榜第七把交椅，他放的屁还是很有说服力的。《第一财经》这篇文章被广泛转载，该期销量暴涨了30%，把秦硕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狼图腾》这本书的拥趸很多，特别是广大青年学生，不知有多少被书中观点所忽悠。他们认为中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太软弱了，血液中缺乏一种狼性，有了狼性中国才能兴盛繁荣。 同样的，这本书的反对者也不少，隔三差五就会见到批评的声音。 宋维扬说的那些话就如同炸屎，把本来就不平静的茅坑，瞬间炸出了三尺尿浪。纸质媒体展开讨论不说，网上也各种开贴互喷，“龙派”和“狼派”杀得是尸横遍野。 可惜啊，“龙的精神”操作难度太大，“狼性文化”依旧受到中小企业家追捧。 就像《传奇》广受欢迎那样，纯粹是因为上手难度低。 狼性文化的上手难度就很低，小老板们每天召集员工们吼几声，以凸显自身的狠劲，再做几个锻炼团队配合的游戏，又带上街跑一公里增强体魄，狼性企业文化的建设就算搞定了，忽悠着员工卖命干活就是。更牛逼的，还会每个月评比业绩，让业绩最低的几名员工，跪地上学狗叫自扇耳光，又或者大冬天光膀子跑外边吹冷风大喊“我要努力拼搏”。 这多简单啊，是个人都会管理公司团队，是个人都会打造企业文化。 说穿了就是企业领导自己没本事，“狼性文化”只需要忽悠员工卖命，而“龙的精神”需要老板自己提高水平。 有位商业评论家，在写专栏文章时调侃：“少数企业家是龙，奔腾九天，遨游四海。多数企业家是狼，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整天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填饱肚子。” （突然发现多了个盟主，太意外了，今天高兴多更一章。另外，曾经的IG又回来了，预祝IG能够夺冠，那一个不灭之握让人激动啊。） 651【丑闻频发】 “老板，出大事件了！” 宋维扬刚刚在花都待完七天，正等着陈桃处理完工作过来，两人一起结伴去港城玩耍呢，沈复兴就亲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大事件？”宋维扬问。 沈复兴颇为激动地说：“戴尔的销售经理，给以前IBM的PC客户发邮件。邮件内容被曝光了，戴尔说联想是被中国政府控制的，美国消费者为IBM产品所花的每一美元，都将直接支持或资助中国政府，以此奉劝美国客户不要再买联想旗下的IBM品牌电脑。” “有点意思啊。”宋维扬笑了。 沈复兴也乐得直笑：“这封邮件在硅谷已经传开了，估计很快就要被中国媒体报道。我刚刚召集宣传和销售部门开会，正好借机炒作一波，可不能只让联想打爱国牌。” “加油干吧，”宋维扬说，“这次可以选择跟联想合作，一起打压戴尔，顺便能打压惠普就更好。兄弟阋墙而外御其侮，咱们和联想都是中国品牌，应该团结起来作战，可不能让外国人欺负了。” 沈复兴立即说：“既然老板也支持，那我现在就让人联系联想。” 什么“兄弟阋墙而外御其侮”都是扯淡，说白了就是戴尔这两年在中国发展太快，已经成了神州和联想共同的敌人。即便神州这次不趁机搞事，联想也会果断打响舆论战，而且联想肯定是主角，神州科技纯属吃瓜群众在蹭热度。 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戴尔邮件门”当晚就在网上传开了，果然激起无数中国网民的愤慨之情。而且美分们都不敢站出来说话，因为邮件内容是实打实的，戴尔摆明了对中国政府怀有敌意。 第二天，全国各大媒体纷纷报道此事，联想柳总在公开场合表示：“一个严肃的企业，不应该做违反道德的事情，要做严肃的事情！” 本来这事儿跟神州科技没啥屁关系，但沈复兴却大摇大摆的召开记者会，义愤填膺的说：“戴尔是近两年在中国电脑市场发展最快的品牌，每年从中国赚走数以亿计的利润。但就是这样一个在中国大赚其财的企业，居然在抢夺客户时表达出如此恶劣的观点！这已经不仅仅是违背道德，更是在表达错误的政治立场，完全无视中国人民的国家民族情感。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本人对此表示强烈抗议，戴尔必须为此事负责，必须对‘邮件门’主角严肃处理！神州科技作为民族品牌，坚决站在联想这一边。我敢大声的说一句，同等价位的电脑，神州不但不比戴尔差，神州还比戴尔做得更好！中国民族品牌必将崛起！” 一波公关宣传费用撒出去，全国数十家媒体纷纷报道此次记者会内容，神州科技莫名其妙从跑龙套的变成了主角。 联想那边想不跟神州合作都没辙，因为任由事态发酵下去，风头就全被沈复兴和神州科技抢光了。迫不得已之下，联想杨总也召开新闻发布会，在谴责戴尔的同时，还不忘感谢沈复兴的帮忙。 随即两家共同发起舆论攻势，然后各自开展促销活动，对戴尔电脑进行疯狂排挤，搂草打兔子顺手也把惠普搞了一波。 惠普中国公司连忙站出来澄清，说“邮件门”不关惠普的事儿，惠普是坚决支持中国并热爱中国人民的。 戴尔中国公司也迅速召开记者会，在“诚恳”道歉的同时，把锅全甩给那个发邮件的销售经理。并强调，“邮件门”属于那位销售经理的个人行为，跟戴尔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能代表戴尔公司的立场。 戴尔的公关报道也来了，各种发软文，各种为戴尔洗白，想尽办法挽回戴尔形象。 神州和联想却不依不饶，诸多合作媒体发文质疑，认为戴尔的道歉根本没有诚意，至今也没有对涉事销售经理做出任何处理。 戴尔中国公司只能禀报美国总部那边，美国总部又开会商量了一个多月，终于表态说已经开除相关人员。至于到底开没开除，又或者是开除之后再招聘到其他部门，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由于神州科技疯狗般的乱咬，“邮件门”事件让戴尔挺伤的，连续三年疯狂增长的中国销售额，突然在这两个月陷入停滞状态。随即，又有媒体曝光戴尔的中国工厂涉嫌违反《劳动法》，员工每月加班时长远远超过法定的36小时，戴尔工厂被媒体指责为“血汗工厂”。当地监管部门迫于舆论压力，只能给戴尔工厂下达整改通知。 这些节奏，大部分都是沈复兴带起来的。反正公关成本也不高，只要提供线索和材料即可，媒体为了报纸销量，非常乐意配合他搞事儿。 宋维扬有逼格说自己是龙，但沈复兴却是一头活生生的狼。他把狼性文化运用得很熟练，就是不给对手留活路，趁着这个机会想把戴尔打残。虽然最后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还是有很多国人买戴尔电脑，但却大大限制了戴尔在中国的扩张速度。 不但戴尔这个洋品牌陷入丑闻当中，其他洋品牌也不好过，今年的中国媒体很奇怪，居然一窝蜂的报道洋企业黑料。 事件诱因是在春节期间，有消费者起诉宝洁旗下的化妆品虚假宣传。宝洁公司不但不道歉认错，反而污蔑消费者动机不纯、恶意炒作，对媒体的采访也趾高气扬、拒不配合。 得罪了媒体还想跑？ 很快，就有媒体曝光宝洁的同类产品，早就在日苯被查出有腐蚀性成分。国家质检总局由此介入调查，随后宣布该化妆品含有禁用物质铬和钕，一时间舆论哗然，站出来揭露事实的那家媒体也名声大噪、销量大涨。 其他媒体一看，这个可以搞事儿啊，又涨名气又涨销量，于是变着法的采访报道洋品牌黑幕。 就在神州科技借“戴尔邮件门”搞事之前，肯德基就被媒体曝光调料中含有致癌物质。这新闻可比化妆品黑料更加轰动，浓眉大眼的肯德基啊，居然也搞这种歪门邪道！甚至《人民X报》都站出来说话了：“耐人寻味的是，为什么肯德基只在中国含有苏丹红，难道憨态可掬的山姆大叔，认为我们这里是苏丹红的安全岛？” “戴尔邮件门”曝光的同时，还有媒体揭发高露洁牙膏含有致癌物质，各地超市里的高露洁纷纷被下架。网络投票结果显示，%的投票者，愿意继续使用高露洁牙膏。 好吧，其实高露洁是被冤枉的。估计是哪家媒体也想凑热闹，想做揭露洋品牌黑幕的英雄，于是便有意无意的把一份美国文件翻译错误，并摘抄刊登在报纸上，最后闹出个大乌龙，顺便把高露洁坑得欲仙欲死。 高露洁的假新闻刚刚摁下去，雀巢奶粉又出事了。这次是真的，雀巢奶粉碘含量超标，被国标委公开表示要求禁产禁售。 随即又是哈根达斯，群众举报了一家冒牌生产窝点。执法人员赶去调查的时候，发现这家卫生条件脏乱差的工厂，居然是正宗的哈根达斯加工厂，并且为整个特区的哈根达斯专卖店供货——爱她，千万不要请她吃哈根达斯，因为有可能吃了会拉肚子！ 然后是东芝中国工厂大罢工、富士胶卷偷逃关税且把翻新机当新品卖、索尼连续爆发三桩重大丑闻…… 洋品牌、洋企业陷入严重的信誉危机，而中国媒体却在狂欢。每天都有记者暗访洋企工厂，时不时的买洋品牌送去检测，恨不得天天都能揭穿黑幕，那样记者和报社就能名利双收。 这些都是洋鬼子自己作死，他们见中国监管不力，于是想尽办法各种乱来。由于多年没有出过事儿，被消费者举报起诉之后，居然还趾高气扬，连媒体记者都不放在眼里，最后一个个丑闻在短时间内集体爆发。 受此影响，一部分国人开始反思，洋品牌真的比中国货更好吗？连肯德基里都含有苏丹红，连哈根达斯都是黑工厂生产的，连富士相机都是二手翻新的，这让人怎么相信洋品牌的质量？ 神州手机和神州电脑，顺势涨了一波销量。 （奶一本新书，《时代升格计划》，估计这书又要被我奶死。嗯，希望IG别被我奶死了。） 652【大度之人】 港城，机场。 随着岛内娱乐行业持续衰落，守在机场的狗仔队规模锐减，传媒行业的失业率也在节节攀升。 但今天似乎有什么大明星要抵港，全港所有娱乐杂志的记者集体出动，接机口外更是站满了举着各种牌子的粉丝。 宋维扬和陈桃都带着墨镜，从传送带取了行李包，便带着助理和保镖离开，也没注意自己身后跟着一支队伍。他们刚刚走出接机口几步距离，两侧和前方突然爆发出阵阵尖叫，数百个年轻人疯狂拥挤过来，机场保安人员吓得连忙用身体阻挡。 宋维扬的随身保镖也如临大敌，连忙冲到前方保驾护航。遇到那些不长眼的，直接一脚踹开，反正以老板的安全为重。 “是宋维扬和陈桃！”一个八卦记者把他们认出来，这些狗仔队此时挤在最前面。 另一个摄影记者说：“管他是谁，比尔盖茨来了都放过去，采访后面的李英爱和池珍熙要紧！” 估计机场的安保人员，今天抽了一大半来维持秩序。他们手拉手组成人墙，艰难的抵御着粉丝冲撞，偶尔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被宋维扬的保镖给踹回去。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陈桃迷糊道：“什么情况？” 宋维扬回头望了望，笑道：“好像是《大长今》的男女主角来港城了。” 陈桃忍不住扭头看去，果然见到八个保镖，护送着一男一女从接机口走出。那八个保镖一水儿的黑西装，还带着酷酷的墨镜，整得像是黑客帝国和黑涩会的混合体。 “就两个韩国明星，至于吗？”陈桃表示不理解，内地还没播呢。 此时《大长今》正在港城TVB热播，平均收视率超过40%，最高收视率超过50%，超过80%的港城市民都看过这部电视剧。一部《大长今》，就让港城赴韩国旅游的人数，直接增长了15个百分点。 《大长今》在TVB的首播已经快结束了，打算拿到收费频道复播，于是就把男女主角请来造势。另外，男女主角还接到了某珠宝品牌的邀请，将在港城某商场出席活动，活动吸引来超过5万名粉丝，商场当天的客流量暴增20万人次。 宋维扬这个世界第七富豪，直接被狗仔队和粉丝们无视了。甚至有粉丝嫌他们挡住视线，高喊着让宋维扬赶紧滚开，这简直让咱们的马博士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从人群当中奋力挤出，两个随身保镖终于松了口气，突然又是一个记者带着摄影师冲过来。 “宋生，”那记者的普通话说得还不错，在保镖的阻拦下，奋力把话筒递出，“宋生这次和陈小姐来港城，是来谈什么商业项目的吗？” 宋维扬招呼保镖放人，边走边说：“没什么商业项目，只是来港城随便玩玩。” “港城迪士尼乐园即将开业，请问两位是专程来体验迪士尼的吗？”那记者问。 宋维扬微笑道：“如果下次带了小朋友，一定会去迪士尼。” 那记者突然笑得很诡异：“宋生，你被前面那么多记者无视，风头都被李英爱和池珍熙抢走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宋维扬道：“韩流挺厉害的，大陆也有很多人喜欢。” “还有呢？”记者追问。 “没有了。”宋维扬说。 记者居心不良的设套：“你身为全球第七大富豪，资产已经超过了李超人，却被两个韩国明星掩盖风采，你就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吗？” 宋维扬笑道：“我又不是靠曝光率吃饭的明星，只要记者别来烦我就很高兴。” 《宋维扬鄙视娱乐明星，嘲笑李英爱卖脸吃饭》——嗯，明天的新闻已经有了。这就是狗仔记者的采访目的，把当下最火的韩国女星，跟当下最火的富豪扯到一起，新闻报道效果绝对杠杠的！ 顺便，这位狗仔还想赚一笔线人费，他笑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财经媒体的朋友：“阿King，宋维扬来港城了，跟陈桃一起来的，目前就在机场大厅……我可没时间帮你盯着，我还要跟踪采访李英爱。” 很快又有个中年男子过来，朝宋维扬鞠躬道：“老板，车就在外边。我本来想进去接机的，但里面的人实在太多，我只好在外边出口守着。” “嗯，走吧。”宋维扬点头道。 这个中年男子是金牛资本派来的司机，把宋维扬和陈桃直接带去停车场，那里有一辆加长林肯等着他们。 上车之后直奔酒店，可惜靠近市区就堵车，被塞在路上缓慢移动。 更扯淡的是，韩国明星的车队也跟上来了，而且比宋维扬的场面大得多。前面两辆坐着四个保镖和工作人员开道，后面两辆坐着四个保镖和工作人员断后，两位明星和随身助理坐中间一辆房车，足足有五辆车排在一起前往酒店，人家连化妆师都是从韩国带来的。 再后面就是狗仔队的车了，甚至还有一些狗仔骑摩托车，始终跟在旁边往车里拍照，看那样子似乎是想一路尾随到酒店。 很不幸，宋维扬和陈桃的下榻地点，似乎跟两位韩国明星是同一家酒店。他本来在港城买了别墅，但由于长期不住这边，已经送给小舅当结婚礼物了。 好不容易慢吞吞来到酒店，门口又是数百个粉丝等候着。宋维扬本来打算在这里下车，见此情况只能对司机说：“走地下停车场。” 后面五辆车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都不想面对那些狂热粉丝，跟着宋维扬的加长林肯驶入地下停车场。 车子直接开到一个靠近电梯的地方，后面几辆车也瞬间停下，再后面还有几辆狗仔队的车子。两位韩国明星刚刚下车，又被一堆狗仔队追上，保镖和工作人员护着主子快步朝电梯跑去。 宋维扬等了将近半分钟，电梯终于降下来。还没来得及迈步而入，突然几个韩国保镖就往里面挤，还有个随行人员用英语说：“抱歉，我们人太多，请你们等下一个电梯。” “老板？”洪伟国一脸不爽的询问意见。 宋维扬主动站到另一个电梯前等待，笑道：“又不是抢热狗屎，随他们去吧。” 既然宋维扬都这么说，陈桃和自己的跟班，以及两位保镖纷纷让路。 沈思被借去卓越网当副总裁还没回来，今天跟着宋维扬的是圆脸妹子肖晴。这妹子手里拉着个行李箱，背上还背着笔记本电脑，由于起步慢了些，被急于进电梯的韩国保镖推了一把。 “啊！”肖晴一声惊呼，踉跄着差点摔倒。 宋维扬问道：“没事吧？” “没事。”肖晴摇头道。 电梯里塞了一堆韩国人，眼见电梯门就要关闭，宋维扬突然伸手按住开门键。 之前那个说英语的韩国工作人员，皱眉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维扬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刚才那个撞人的，出来，道歉！” 电梯里一片沉默，数秒之后，韩国工作人员才微笑道：“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能放开电梯按键好吗？” 宋维扬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再重复一遍，刚才撞人的那个，亲自出来道歉！” 韩国工作人员收起笑容说：“先生，请你放开按键，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好吧，后果自负。”宋维扬懒得再纠缠，因为实在太掉价了，对方只是个小人物。 那些港城狗仔队却兴奋无比，逮着宋维扬疯狂拍照。 还立即窜过来好几个，伸出话筒采访：“宋生，你的助理差点被推倒，你会因此在大陆封杀李英爱和池珍熙吗？”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对于大牌明星，惹不起，我躲得起。好了，我的电梯也到了，”宋维扬笑着抱拳说，“各位记者朋友再会，今天这种小事就不用见报了。我请大家喝下午茶，就在这家酒店的茶餐厅，今天的一切费用都记在我账上，买单的时候直接跟服务生说一声就行。” “宋生真大方！” “谢谢宋生！” 狗仔记者们非常高兴，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跟拍韩国明星。现在目标已经入驻酒店，他们也可以歇一歇了，正好上楼去吃宋维扬的免费下午茶。 你还别说，韩国明星真的大牌，活动主办方直接给他们安排了总统套房，跟宋维扬、陈桃的房间在同一层楼。 由于电梯里信号不好，宋维扬上楼之后才开始打电话：“李主任，我是小宋啊，宋维扬……不用客气，在学长面前我就是小宋……嗯，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有部韩国电视剧叫《大长今》，麻烦你关照一下……嘿，就是引进这部片子的时候，审核稍微严格那么一点，咱们国家的青少年都被韩剧带坏了……对嘛，我们必须对下一代的健康成长负责，不能盲目的追逐韩流……没问题，下次去京城一起吃饭，咱们谁跟谁啊。” 宋维扬是个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呢？ 653【越搞越大】 众所周知，TVB是一家电视台。但同时，也是港城最大的明星经纪公司，奉行传统的24小时保姆式经纪管理。 韩家栋已经40多岁了，属于TVB的资深经纪人。 这次《大长今》的男女主角抵港，一是为TVB收费频道复播该剧站台预热，二是受邀参加周大福珠宝的活动。当然，主要还是参加周大福的活动，因为TVB实在太抠了，舍不得专门花钱请韩国明星过来。 韩家栋的临时工作就是地接，他先要派人去机场迎接韩国团队，再把韩方一路护送到酒店入住。同时还要联系记者，安排摄影师、化妆师、造型师等工作人员，再跟周大福的工作人员对接，处理好方方面面的问题，防止出现任何纰漏。 但是，从韩国团队下飞机那一刻，就开始纰漏不断。 首先是接机人员被甩开，韩国团队的人数实在太多，主办方安排的五辆车直接坐满，接机人员只能自己打出租去酒店。 其次是TVB安排的摄影师、化妆师、造型师全部被弃用，因为韩国艺人有着自己的团队，别说化妆了，就连拍照角度都是设计好的。 然后半夜又闹幺蛾子，韩方工作人员把化妆品遗漏在车上，凌晨三点突然打电话，让韩家栋立即派人拿过去。 到了早晨，酒店准备的西式早餐，韩星们似乎吃不惯，又让韩家栋派人准备韩式早餐。 每接到一个电话，韩家栋心里的怒火都旺盛一层。要知道，TVB的艺人可都是孙子，必须绝对服从经纪人的管理，他哪遇到过这么会闹幺蛾子的明星？ 其实，韩国艺人在本国也是孙子，也是必须绝对服从经纪人管理。但他们出国之后，难免放飞自我，有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味道。而对活动方及对接人员的苛刻要求，则是韩国经纪公司故意为之，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专业程度，并抬高旗下艺人的逼格。 几乎没有例外，任何一个受邀来中国的韩国明星团队，都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各种蛮横。此时还算好的，再过几年愈发肆无忌惮，比如那些在停车场拍摄的照片，肯定会被韩方挨个查看相机，并强行要求予以删除，不删除的话直接取消活动——这样可以维持明星形象，防止拍出光线不好、角度不好、身材不好、皮肤不好的“劣质”照片，让韩国明星永远都以光鲜亮丽的形象示人。 “栋哥，出大事了！” 韩家栋还在派人安排韩式早餐，突然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拽着叉烧包问：“韩国佬又搞什么事啊？” 手下说：“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你自己随便找个报摊看看吧！” 韩家栋挂断电话，驱车行驶一段，寻了个路边报摊驻车，摇下车窗说：“老板，来几份娱乐报刊。” 十多分钟后，轿车依旧停在原地。 一个交警过来抄牌，韩家栋连忙放下八卦杂志：“阿Sir，我马上就走！” 把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韩家栋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Mary姐，周大福请来的两个韩国明星，昨天把宋维扬给得罪了，而且事情经过已经见报。这件事需要通知周大福那边吗……嗯，不用管啊……好的，好的，我会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处理好。” 上司让韩家栋不用理会，韩家栋却感觉事情有点大，因为八卦媒体的报道太劲爆了。 用传媒界的行话来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李英爱和池珍熙已经是当红明星了，报道他们爱岗敬业、品德高尚有什么意思？完全对销量没帮助啊。必须报道他们耍大牌、发神经、出轨偷腥这类负面新闻，才能吸引读者眼球，才能造成轰动效果。 宋维扬都已经提供子弹了，狗仔记者们怎么会不懂？那顿下午茶是白请的吗？ 《李英爱保镖当众打人，受害者竟是宋维扬的助理！》 《助理受辱，宋维扬或将封杀李英爱！》 《世界级富豪竟被明星羞辱，宋维扬放话：后果自负！》 《狗眼看人低，李英爱团队居然无视宋维扬》 《宋维扬与李英爱起冲突，双方保镖在停车场剑拔弩张》 这些八卦刊物的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明明只是被推了一下，报道出来就变成了殴打，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搞得越离谱越有话题度和销量。 真搞大了！ 港城是个极度拜金的城市，富豪的一举一动都是新闻。而宋维扬刚刚跻身全球富豪榜第七位，个人资产比李超人都多出几十亿美元，他即便啥都不干，出门溜达一圈就能被写篇文章报道。 现在宋维扬的助理居然被人打了，打人者还拒不道歉，而且是当下最火的韩国明星！ 半个上午的时间，此事就已经闹得全港皆知，连跑社会新闻、财经新闻的记者，都连忙杀向周大福珠宝的活动现场。 活动结束之后，上百个记者把两位韩星团团围住，长枪短炮往那儿一架就开始采访。 “李小姐，请问昨天的打人事件属实吗？” “池先生，你是否担心被宋维扬封杀大陆市场？” “李小姐，你会主动向宋维扬道歉吗？” “池先生……” 两位韩国明星被问得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他们的团队太恶心人了，主办方和TVB的接待人员都懒得提醒，而他们自己又看不懂中文报纸，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昨天遇到的是谁。 昨天用英语跟宋维扬对话那人，就是此次的韩方领队。他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妙，立即让保镖挡住记者，小心翼翼的护送艺人返回酒店。 在仔细打听之后，领队终于搞明白了，迅速打电话回韩国汇报。 上级指示说：“不用担心，宋维扬虽然是大富翁，但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当然，我们也没必要得罪一位大富翁。这样吧，你买一些礼物，亲自去宋维扬的客房道歉，尽量淡化处理这次的矛盾。” 领队连忙亲自出门挑选礼物，可惜找不到宋维扬的房间。这家顶级酒店非常不错，坚决不泄露客人隐私，领队只能一直守在大堂里等待。 守了足足两天，韩方团队都要回国了，却连宋维扬的影子都见不着，因为宋维扬和陈桃早就被小舅请去别墅住宿。 …… 此时此刻，远在中国大陆，还有一个人是懵逼的。 芒果台的节目中心主任肖玲，从去年就筹划着引进《大长今》。中途遇到各种困难，还遭遇了盗版VCD风波，终于靠着解除合作关系的威胁手段，从央视手里抢到了《大长今》的电视播放权。 版权并非从韩国买来的，因为弯弯的八大电视台，早就买断了整个东南亚和大中华地区的版权，芒果台又是从弯弯那边倒来买的二手货。 “广电在搞什么？已经批准了引进，我们钱都花出去了，现在又要复审！”肖玲气得摔桌子。 欧阳老总叹气道：“我托人打听过了，《大长今》的男女主角，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谁那么大面子啊？”肖玲问。 “宋维扬，”欧阳老总说，“你用搜狗搜一下就知道，这事发生在两天前的港城，大陆的纸质媒体虽然没有报道，但网上已经有相关消息了。男女主角的保镖，当众无故殴打宋维扬的助理，而且还拒不道歉。” 肖玲难以置信：“还有这种事？” 欧阳老总说：“《大长今》的播放权，我们是从央视手里抢来的，而且手段有些不光彩。央视抓住这个机会，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大长今》恐怕永远不能正常播出。说不定连八大电视台也会被波及，因为‘八大’这次把央视得罪死了，但凡‘八大’经手的电视剧都要被严查。” 八大电视台并非是八家电视台，而是弯弯一家电视台的名字，《斗鱼》、《恶作剧之吻》等偶像剧都是这家电视台的作品，而且还大量购买韩剧进行二手倒卖。 芒果台跟八大电视台有着长期合作，这些年引进了不少台剧和韩剧。因此，这次芒果台威胁说要解除合作关系，八大电视台立即放了央视的鸽子，硬着头皮把《大长今》卖给芒果台。 真是放鸽子，央视跟八大电视台都谈好价钱，就差正式签约了，关键时刻却被芒果台截胡。 现在爽了，宋维扬只是说要严审《大长今》，央视干脆趁机提出建议，请求严审八大电视台经手的所有剧集。这个消息，对芒果台和八大电视台而言，都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肖玲搞明白事情真相，立即说道：“我马上飞去弯弯，跟八大那边进行磋商，再请八大联系韩国MBC电视台，务必要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确实要尽快，”欧阳台长叹气道，“喜丰那边传来消息，如果《大长今》敢正常播放，他们就取消对超女赞助，那可是1500万的赞助费啊。” 去年超女第一届就播出了，但收视率不是很高，所以面对喜丰的威胁，芒果台没有任何底气。 肖玲杀去弯弯之后，为了营造紧张气息，又擅自夸大事件影响，对八大负责人说：“宋维扬先生是全球第七大富豪，在大陆有着非常深厚的影响力。如果韩国方面不认真处理此事，那么今后八大出品或经手的所有电视剧，都无法在大陆地区播放，连VCD版权都卖不出去。不但如此，以后李英爱和池珍熙参演的影视剧，也永远无法通过大陆审查，请务必跟韩国方面严肃交涉！宋维扬想封杀一个明星，一家电视台，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654【与人为善宋维扬】 信息在传播过程当中，难免会失真变形，而如果有人故意误导，那就必然越传越离谱。 宋维扬只是想卡着不让《大长今》在大陆播放，芒果台为了自身利益，便对八大电视台说宋维扬要封杀相关当事人，并且还要顺手封杀八大电视台。八大电视台为了自身利益，就对韩国MBC电视台说宋维扬很爱面子，正在操纵中国推出“禁韩令”。 最扯淡的是，由于中国有很多人看不惯韩流，这些年一直都有呼吁“禁韩”的舆论。八大电视台请芒果台随便找来些报纸，再网络截图印了些相关照片，就说这些都是宋维扬在操纵舆论。 MBC还真被吓了一跳，虽然中国大陆不是韩剧的最大市场，却是发展最快，也被公认为最有潜力的市场。从2000年到现在，一部韩剧卖到中国大陆的价钱，已经增长了将近三倍，韩国明星在中国大陆的商演、代言费用也疯狂攀升。 众所周知，韩国又是一个被财阀操控的奇葩国家，他们天生就对超级富豪有着崇拜和畏惧心理。刚刚跻身世界第七大富豪的宋维扬，在MBC电视台管理层的眼中，无疑就是一个中国财阀掌舵人，他们相信宋维扬即便不能推动“禁韩令”，也绝对有实力封杀一两个明星、一两家电视台。 如果不解决此事，MBC在中国大陆真的被宋维扬封杀怎么办？ MBC迅速联系李英爱和池珍熙的经纪公司，又勒令这次商业活动的领队及保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宋维扬道歉。如果无法获得原谅，那领队和保镖们也不用回国了，可以直接死在港城算球！ 两位韩国明星的经纪公司，分别给艺人下了死命令，必须以最诚恳的方式表达歉意——说穿了就是下跪磕头。 李英爱根本不甩自己的经纪公司，因为她自认为没错，她一切都听领队的。不是她撞的人，也不是她拒绝道歉，她跟这事儿一点关系也没有。让她给宋维扬敬酒致歉还行，下跪磕头根本别想，被封杀了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打算拍电视剧了。 李英爱有跟经纪公司掰手腕的底气，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富豪，而且已经快谈婚论嫁了。在另一个时空，《大长今》红透两岸三地，李英爱在自己最火的时候，突然退出电视剧圈，表示以后只拍电影。在拍了一部电影之后，她干脆表示不玩了，直接进入半隐退状态，只偶尔接一些商业活动。 人家无欲无求，你拿什么来威逼？ 被有钱人操控的韩国明星，大都是训练生出道。而像李英爱这种正经大学毕业的艺人，其实有着极高的自由度，在关键时候可以跟经纪公司翻脸，更何况她背后还站着个富豪未婚夫。 这个富豪未婚夫，还有《大长今》这部电视剧，都是李英爱从沈银河手里抢来的。 沈银河才是前些年的韩剧女王，同样是正牌大学毕业。由于父母反对婚事（未婚夫离过婚还带着孩子），她直接半隐退跑去美国，就在结婚前夕又突然悔婚，因为她发现未婚夫有小三，那个小三就是李英爱。 沈银河怒了，选择悔婚加退出娱乐圈，李英爱这才有机会出演《大长今》。 相比起来，男主角池珍熙就要怂得多，他已经做好了给宋维扬下跪道歉的准备。这位老兄也想转型只拍电影，由于《大长今》在港台热播，他甚至接到了《如果·爱》的片约。 但就是这两天，导演陈可欣派人过来说，如果不取得宋维扬的原谅，恐怕《如果·爱》就不能让他出演了，因为这部电影的主要投资方是上影。 宋维扬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让大陆、港台和韩国的很多人忙得团团转。 韩方通过层层关系，起初想找龙哥当和事佬，可惜龙哥正忙着拍《神话》，根本抽不出时间。随即他们又找到华仔，华仔是个老好人，答应帮忙试一下，但不保证能否完美解决。 港城，利苑酒家。 包间里，拒绝道歉的韩国领队，以及推人的那个保镖，此时正跪在地上等待宋维扬现身。 两位明星就要光彩得多，正坐着跟华仔聊天。 华仔有些看不下去了，用英语跟韩国领队说：“你们没必要这样的，我听说宋先生是非常大度随和的人，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讲清楚。” 韩国领队微笑道：“刘先生，这是我们韩国人的礼节。下跪并不侮辱人格，只是在表达最诚挚的感情。” 真是这样！ 每年韩国高考的时候，经常出现一种非常壮观的场面。本校高一、高二的学生，几百人整齐排列下跪送行，只为真挚的祝福高三学长能考个好成绩。 另一个时空，三星手机各种爆炸，又对中国用户区别对待，引起了国人的强烈反感。三星是怎么道歉的呢？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中国代理商集体下跪，以此来表达三星的歉意。结果弄巧成拙，韩国佬没搞清两国的下跪含义，反而被认为是在侮辱中国代理商，并且归根结底是侮辱中国人。 不多时，包间房门开了。 宋维扬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助理妹子肖晴。他差点一脚踩着韩国领队身上，稍微有些惊讶，随即笑道：“唷，这是在做什么呢？” 韩国领队立即跪直身体，然后用英语说：“宋先生，关于那天的事情，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此真诚的向您道歉，并祈求您的原谅！”说完，一头磕到底，额头挨着地板一动不动。 池珍熙也起身走到宋维扬前方不远，非常麻利的跪地磕头。那个保镖又复制了一遍，只不过他不会讲英文，道歉时说的是韩语。 只有李英爱有恃无恐，略微弯腰鞠躬说：“宋先生，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宋维扬指着身后的助理妹子说：“不用给我道歉，是她被惊吓到了。” 几个韩国人连忙改变道歉对象，一通磕头把肖晴吓坏了，她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快起来！” 华仔坐在旁边看了一出好戏，这时终于握手说：“宋生，你好！这次是我冒昧了。” “哪里，哪里，”宋维扬不理那帮韩国佬，挨着华仔坐下说，“华哥，我可是你的影迷，你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 华仔指着几个韩国人：“那他们……” 宋维扬说：“在港城联名登报，给我的助理道歉，这件事就算完了。当着记者的面掉我面子，那就要公开把面子还给我。我一直就这么点要求，也没让他们下跪，跪了也是白跪。” “宋先生，我们一定登报道歉！”韩国领队连忙说。 宋维扬点头道：“好了，滚吧。” “那就不打扰诸位用餐了。”韩国领队连忙带着惹事儿保镖离开包间。 华仔又对李英爱和池珍熙说：“两位也请坐吧，误会解开了就好。” 池珍熙举杯讨好道：“宋先生真是大度，我更加感到惭愧，我先自罚三杯。” 宋维扬抄起桌上的酒瓶把玩一阵，好笑道：“可以啊，居然是仙酒，这玩意儿在港城很难找吧。” 华仔说：“他们为了表达对宋生的尊敬，专门请人从深城买来的。” 李英爱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她也是很会来事儿的，微笑举杯道：“宋先生，我不太擅长饮酒，自罚一杯可以吗？” “好说。”宋维扬一向很大度。 华仔开始暖场缓和气氛，说了一大堆废话，又笑道：“这两位韩国朋友，其实还跟我很有缘分。李英爱小姐意外进入演艺圈，是因为跟我一起拍了个广告。池珍熙先生呢，现在被港城观众称为‘韩国华仔’。” 池珍熙连忙说：“感谢港城观众的厚爱，‘韩国华仔’这个外号，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李英爱则笑道：“我也要感谢华哥带我进演艺圈。” 这两位一直都跟华仔说话，是因为宋维扬给他们的压力太大，让他们想巴结都有些找不到节奏。因为宋维扬不是一般的富豪，而是比三星老总都更有钱的富豪，万一不小心又说错话怎么办？ 华仔见话题居然绕着自己展开，立即笑着说：“宋生，我也敬你一杯，祝贺你荣登福布斯全球富豪榜高位！” “好说！”宋维扬碰杯道。 华仔竖起大拇指道：“宋生是全球华人的骄傲，唯一排进富豪榜前十的中国人，我是打心底里佩服。” 宋维扬笑道：“华哥太客气了。” “真的，”华仔扭头对两位韩国明星说，“宋先生今年还不满30岁，全球富豪榜第七，个人资产200多亿美元。这些钱都是他白手起家赚来的，宋先生读高中就开始经商，帮着家里还清了几百万元的债务，大学时代就成为中国大陆的首富！” 宋维扬在中国和美国很出名，但在韩国还真没什么知名度。两位韩国明星还是出事以后，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全球第七大富豪，他们不清楚宋维扬的底细，还以为宋维扬是大陆的权贵子弟。 现在听华仔这么一叙述，顿时更加惊讶，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惊讶。他们怎么都无法想象，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是怎么赚到200多亿美元的，换算成韩元可是20多万亿啊！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池珍熙用英语说着被中华文化渗透的韩国成语，“宋先生这样的商业天才，一百年都找不出几个。是我失礼了，再敬宋先生一杯！宋先生请随意，我干杯了！” “嗯。”宋维扬点了点头，却没有去碰杯子。 李英爱则带着崇拜的语气问：“宋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宋维扬笑道：“什么都做一点。” 华仔捧场道：“你们用过谷歌吧？” “用过，那是美国的互联网产品。”李英爱和池珍熙点头道。 华仔指着宋维扬：“宋先生就是谷歌的大股东，他还是中国最大的饮料食品公司的老板，中国最大的网络游戏公司、电脑软件公司的老板，他旗下的电子公司被誉为中国三星。” “中国三星就太扯淡了。”宋维扬忍俊不禁。 华仔一本正经道：“最近真有港媒这么说。” 几句话说得李英爱和池珍熙一阵后怕，谷歌那种全球企业就不提了，中国最大的饮料食品公司、最大的网络游戏公司、最大的电脑软件公司，而且似乎还有一家非常厉害的电子产品公司。这已经不能称为中国的地头蛇，而是中国商界君王式的人物，这是他们能够得罪的吗？ 韩国和中国的演艺圈一样，拍电影的看不起拍电视剧的。他们两个在电视剧大火之后，都准备转型成为电影演员，必然要选择跟港城导演合作，中国对他们而言是必争的未来市场。一旦宋维扬出手封杀，他们就只能在韩国混，将失去非常多的演出机会。 李英爱自抬身份道：“我的未婚夫也是商人，如果他知道宋先生的事迹，一定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真是自抬身份，因为在韩国那边，商人的地位远远高于艺人。有个经商成功的未婚夫，远比自己是当红明星更牛逼，似乎这样就能拉近跟宋维扬的关系，以阶层身份来博得宋维扬的好感。 池珍熙就没有这种机会，他只能拍马屁道：“不管是谁，都会对宋先生佩服之至的，宋先生的创业史一定非常传奇。” 华仔笑道：“好多年前，港媒就称呼宋先生为‘股神’，他在亚洲金融风暴中正面击退了索罗斯。” 索罗斯这个金融恶魔，在韩国可是大名鼎鼎。虽然这家伙没有直接侵略韩国，但韩国连续多年的经济衰退，其源头都是索罗斯肆虐东南亚。 在亚洲金融风暴中正面击退索罗斯，这句话让李英爱和池珍熙目瞪口呆。 如此牛逼的人物，为什么他们现在才知道？ 赶紧抱大腿啊，说不定还能借此打开中国市场呢！ 池珍熙呼吸急促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竟然有幸跟宋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同桌吃饭。” 李英爱也说：“如果宋先生到韩国旅游，我一定亲自当导游。” 宋维扬笑着说：“导游就不必了。我旗下的公司打算推出一款饮料，李小姐或许可以当代言人。” “非常荣幸！”李英爱连忙说。 韩流是压不住的，除非官方颁布限韩令。即便不让《大长今》播出，其他韩剧也会跑来圈钱。既然压不住，宋维扬又知道《大长今》播出后有多轰动，那干脆就顺势把李英爱的广告代言抢下来呗。 如果喜丰不抢，再等几个月，李英爱就会被农夫山泉请去打广告。 在商言商，为啥要便宜了竞争对手？ 华仔还在帮宋维扬吹捧：“宋先生旗下的可乐产品，已经在中国击败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李英爱连忙说：“我非常高兴能为宋先生的饮料做代言，这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时间，李英爱和池珍熙都小心伺候着，变着法的拍马屁哄宋维扬高兴。而宋维扬跟他们的谈兴不高，主要是跟华仔在聊天，顺便把华仔手里的十多部电影网络版权拿下——华仔自己公司的片子。 两人聊起华语电影的现状，华仔摇头叹息：“台片早就不行了，港片又没落了，大陆市场也破旧不立新，两岸三地的电影人很难混啊。我打算投2000万港币，搞一个‘亚洲新星导’计划，专门扶持那些有潜力的新人导演。” 这个计划宋维扬知道，但凡提及《疯狂的石头》，“亚洲新星导”就被拿出来说事儿。华仔砸2000万出去投资了七部电影，可惜除了《疯狂的石头》以外，其他片子全部扑街。 宋维扬笑道：“那我也凑个热闹投1000万，支持中国的电影事业发展。” “太好了，华语电影现在最缺的就是资本扶持。”华仔非常高兴。 …… 翌日，李英爱、池珍熙以及那个领队和保镖，联名在《明报》等报纸刊登道歉信。 虽然道歉信没有提宋维扬的名字，但还是引起巨大轰动。从池珍熙的“韩国华仔”这个外号，就知道他在港城有多红，而李英爱还比池珍熙更红！两人居然联名向宋维扬的助理道歉，证明他们完全被打服了，世界第七富豪真的好牛逼。 八卦媒体趁机凑热闹，连跪地磕头都爆料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瞎猜的还是真获得了内情。还有说为了平息宋维扬怒火，李英爱不惜舍身暖床的，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嘛，还得宋维扬在陈桃那里好一阵解释。 天涯论坛的八卦就更富有侦探精神，一位自称是业内人士的网友发帖说：“李英爱和池珍熙不道歉就惨了，他们背后的经纪公司、相关电视台，全都要在大陆被封杀。马博士是说着玩的吗？《大长今》本来已经通过引进片审查，前段时间突然被提起复审，差点让芒果台的一系列计划取消。弯弯八大电视台已经下了内部命令，旗下明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遇到宋维扬，都必须保持足够的尊敬，谁敢得罪宋维扬就要被电视台雪藏。芒果台更是不敢再提价，以最低价把所有自制剧的网络版权，全部打包卖给了搜狐……” 大部分人都把这当好戏看，但少数了解情况的人，却真是被吓得不轻。 就因为助理被撞了一下，就把已经过审的电视剧，生生的拿回去进行复审。这特么也太霸道了，相关从业机构谁敢得罪啊？ 此事的大众舆论渐渐平息，却在国内影视圈越传越邪乎。特别是那些影视明星，一个个都把宋维扬视为大魔王，把他当做必须讨好不能得罪的神仙，连带着张朝扬都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正规媒体则一水儿的称赞宋维扬有风度，那么有钱有地位的大富豪，居然给抢电梯的影视明星让路，助理被无故推搡也没当场发脾气。这是多么平易近人啊，多么性格温和啊，他出手报复，是被人蹬鼻子上脸了。 但当记者问及宋维扬的时候，他坚决否认自己有过报复行为，并表示自己一向都与人为善。 港城那边，八卦新闻满天飞时，宋维扬突然接到个派对邀请。他有些不好拒绝，因为派对主人是邓闻笛，传媒大亨默多克也会亲自出席。而且，跑来送请柬的，还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熟人”——那个被私家侦探找来，宋维扬花钱送去恶心情敌的女人，居然在美国混成了邓闻笛的私人助理。 655【豪门派对】 这女人已经30多岁，一身干练的OL装扮。在递了请柬之后，问道：“宋先生还记得我吗？” 宋维扬已经毫无印象：“你是？” 女人微笑道：“十年前，盛海，你花钱让我跟一个美籍华人男性演戏。” 宋维扬瞬间就回忆起来，顿时笑了：“你现在是美国人了？” “是的。”女人点头道。 宋维扬问：“那个什么伦……怎么样了？” 女人笑答：“李亚伦，Aaron·Lee。我跟他维持了七年的婚姻，现在已经离婚了，女儿由我抚养。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跟他是和平分手，并没有送他去蹲监狱。” 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家伙，而且还经常家暴，会同意跟妻子和平分手？ 宋维扬当然懒得追问细节隐私，莞尔一笑道：“你现在混得不错，居然成了邓女士的私人助理。” 女人说：“我是在耶鲁读工商管理时，跟邓女士认识的，她那时还没有遇到默多克先生。这一切都是缘分，如果宋先生不雇我办事，我也不可能去美国，更没有机会在耶鲁大学深造。“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宋维扬又问。 女人笑着说：“你当时虽然带着帽子和墨镜，但还是让我印象深刻。概念，美国到处都有你的报道，我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次我随邓女士回港，港城遍地都是关于你的报道。邓女士想搞一个派对，打算邀请宋先生，我就主动请缨来送请柬了。我跟邓女士说，我是你在盛海的老朋友，只是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 宋维扬笑问：“你笃定了我会接受邀请吗？” 女人摇头道：“当然不能确定。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当面感谢宋先生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宋维扬道。 女人说：“以前叫宋晓慧，跟宋先生还是本家呢，现在我叫Mig·Wheat。” “Wheat？”宋维扬道。 “是的，随夫姓，”这个叫宋晓慧的女人笑道，“我又结婚了，丈夫是新闻集团美国分公司的部门经理，邓女士亲自帮我牵线做的媒。” 邓闻笛是真的喜欢给人做媒啊，川主席的未来女婿就是她介绍的，小两口每次吵架都找她来调解。 宋维扬收下请柬：“我会到场的。” …… 邓闻笛小时候是练排球的，遵从父母的意见，80年代考进了医学院。在校期间，她认识了一对美国夫妇（丈夫已经50岁），并很快讨得对方欢心，答应资助她去加州大学深造。 在这对夫妇的帮助下，邓闻笛获得了留学签证，顺利入读加州大学。为了省钱，她住进了这对夫妇家里，还跟对方5岁的女儿睡同一张床。 很快，邓闻笛成了这个家庭的女主人，那位曾经帮助她的太太出局了。 从加州大学毕业后不久，邓闻笛申请到绿卡，于是她选择离婚，然后前往耶鲁大学深造，并认识了一个富豪男朋友。从耶鲁大学毕业那年，邓闻笛在飞机上遇到默多克，两人一通闲聊，她拿到了星空卫视的Offer。 默多克开始疯狂追求邓闻笛，而邓闻笛却不断拒绝：“我好不容易从耶鲁毕业，如果不认真工作，以后我怎么生活？” 被无数次拒绝的默多克，终于许诺：“我可以和你结婚。” 就这样，31岁的邓闻笛，嫁给了68岁的传媒大亨默多克。而默多克的原配（第二任妻子），则被冷酷无情的赶走，甚至连公司董事会都不让她待下去。 原配在离婚的时候，还不忘恶心情敌一下，要求默多克签署一份协议，不准邓闻笛继承任何财产，除非她能为默多克生孩子。原配的意思就是不让邓闻笛得逞，因为默多克年老且有前列腺癌，早就不能再生育了。 谁知邓闻笛却找到了默多克的冷冻J子，接连生下两个女儿。 看到这些，你是不是觉得邓闻笛就是一个专业小三？ 那你就错了。 当年到美国的时候，邓闻笛身上只有30美元，为了学英语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要在餐厅打黑工端盘子。她在国内读的是医学院，到了美国转修商业课程，还读了影视、新闻等相关专业。如果她没有一点内涵，没有商业和传媒相关知识，又怎么可能吸引到默多克？ 在家里，邓闻笛说了算，默多克只能老实听话。普通的小三上位嫁豪门，能有这种手腕和话语权？ 甚至在商业上，默多克的传媒帝国一直忽略亚洲事务，直至邓闻笛成了默多克的助手，新闻集团才开始大力开拓亚洲版图。 到了2011年，新闻集团深陷窃听丑闻，股价一路暴跌。在丑闻听证会上，一名男子企图攻击默多克，连保镖都没有察觉，邓闻笛起身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把袭击者扇得头晕眼花，也把自己送上了全球头条。跌到谷底的集团股票，因为这一巴掌而暴涨，公司成功摆脱危机，邓闻笛也被媒体称为“中国虎妻”。 …… 傍晚。 宋维扬带着陈桃前往派对地点，那是邓闻笛在港城的一栋别墅。 泳池派对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但宾客已经来了不少，而且七成以上都是女性。宋维扬是个土包子，对港城的贵妇名媛们一无所知，只认出国际章和加零姐这两位电影明星。 李超人的公子也在，身边还有美女陪伴。这位美女长得挺漂亮，但绝非花瓶，而是连卡佛（英资高档百货）的高管。 小超人虽然被曝出换了10多个女友，但在女人方面的品味，绝对远高于某知名富二代。他那些女友当中，有大律师、资深谈判官、企业高管、日苯新闻主播、港姐、影后……再不济也是混血女硕士，一个个都才貌双全。 在小超人和女友的周围，站了一圈港城公子名媛，反正宋维扬一个都不认识。 派对女主人邓闻笛则在泳池边上，跟一个金发洋婆子聊得正嗨，她们那边也聚了好多宾客。 宋维扬来了之后并没有惊动谁，而是要了两杯果汁，带着陈桃在角落坐下。 一个侍者模样的年轻人，走到邓闻笛旁边耳语几句。邓闻笛立即笑着跟众人说抱歉，端着红酒朝宋维扬这边走，一路上不停的跟宾客打招呼。 “宋先生，久仰大名！”邓闻笛微笑着伸手。 宋维扬起身握手道：“邓女士，幸会！” 邓闻笛又笑着对陈桃说：“这位就是喜丰集团的COO陈小姐吧？果然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跟邓女士比就差远了。”陈桃微笑道。 聊了几句，邓闻笛道：“宋先生和陈小姐在这里有朋友吗？要不我给两位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 “不必了。”宋维扬直接拒绝。 现场的那些男性宾客，看样子就没一个年龄超过40岁的，宋维扬跟他们能够有什么共同话题？平白掉了身份啊。如果换成这些公子哥的富豪老爹，或许宋维扬还有心情去聊几句。 邓闻笛神色自如的指着屋内：“不如宋先生去里边吧，我丈夫正在跟几位先生聊天，他们一定非常乐意跟宋先生交流。至于陈小姐，我可以带她认识一些新朋友。” “麻烦带路。”宋维扬不客气道。 邓闻笛带着两人往里边走，经过小超人那一坨的时候，特意介绍道：“那是李泽恺先生，以及他的女朋友艾米丽。陈小姐肯定跟艾米丽有共同话题，你们都是商界女强人。” 陈桃笑了笑，没有搭腔。 邓闻笛只能继续前行，又指着金发洋婆子说：“这是《Vogue》杂志美国版主编安娜·温图尔女士，她被英国《卫报》称为‘纽约的非官方市长’。安娜这次是去日苯参加时尚活动的，顺道跟我来港城玩几天。如果陈小姐有什么时尚方面的问题，可以跟安娜接触交流一下。” 唉，纯属抛媚眼跟瞎子看，宋维扬和陈桃都不知道《Vogue》是啥玩意儿，更不明白这洋婆子在西方时尚圈的地位——《穿普拉达的恶魔》的现实原型人物。 邓闻笛每年都会在全球各地，举办泳池派对、大型酒会或者读书会，专门邀请各地的顶级贵妇名媛参加，再通过这些女人背后的资源构建人脉关系。 每次活动，总有一些主角，还有大量的配角。而邓闻笛的过人之处，是不管主角还是配角，她都面面俱到，总能让每一个客人都宾至如归。 今天的绝对主角是宋维扬，奈何宋维扬虽然年轻，却拒绝跟同龄人打交道。 但也无所谓，还有几个次要主角嘛。时尚女魔头算一个，李小超人算一个，霍小公子算一个，某官员的太太算一个，这四人各自在派对上聚起小圈子。国际章就是被霍小公子带来的，两人正在谈恋爱，已经谈了一年多了。 今天的配角则五花八门，主要是港城的那些公子和名媛。 像邱老板的孙女就来了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一身穿戴奢侈无比，谁能想到她们的爷爷是个老抠？给旗下艺人发自家超市的代金券当年终奖，限制员工上厕所只能用两格纸……类似的抠门行为数不胜数。结果好端端的大富豪，到了晚年连生活费都没有，只能伙同小儿子做假账养老，还被其他儿子举报，靠着装老年痴呆才躲过牢狱之灾。 “咚咚咚！” 邓闻笛敲了几下房门算是提醒，随即直接把宋维扬带进屋里，笑道：“各位先生，宋先生来了。” 656【不仅仅是娱乐】 屋里坐着好几个人，传媒大亨默多克居中，旁边是凤凰台的刘台长。另外还有星空传媒的总裁布鲁斯·丘吉尔，以及几个明显来自大陆的陌生男性。 “宋先生，很高兴能跟你会面。”默多克主动起身握手。 宋维扬笑道：“幸会！” 刘台长亲自为宋维扬介绍了其他人，原来那几个陌生男性，分别是大陆两家电视台和一个传媒公司的高层。 随便聊了几句闲话，默多克就直奔主题：“宋先生有兴趣一起合资创办大陆地区的传媒公司吗？” “什么样的传媒公司？”宋维扬问。 刘台长介绍说：“就是我们这些外资和港资公司，与大陆的电视台、传媒公司合作，来组建一家中外合资公司。由星空传媒和凤凰台提供一部分节目内容，这些节目将在大陆的电视台播出，而合资公司将拥有大陆电视台的广告经营权。” 宋维扬迷糊道：“法律允许吗？” 那个大陆传媒企业高管说：“允许的。根据广电发布的《关于促进广播影视产业发展的意见》，在确保电视广播的频道、频率所有权的前提下，经批准可以组建公司、探讨进行企业化运营。” 另一家大陆电视台的领导笑道：“自中央推动广播电视体制改革以来，中国广播电视产业一直在朝着美国模式发展。迟早有一天，国内的电视台通过产业重组，将会形成几大有线电视网的格局，培育出数个规模巨大的新闻出版集团。我们这次与默多克先生合作，就是在为这种改革探路，当然也欢迎宋先生一起加入进来。” 星空传媒总裁布鲁斯·丘吉尔说：“事实上，我们已经与青省卫视组建了合资公司，股东还包括‘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所以，宋先生不必担心犯错误，这种合作模式完全合法且被官方认可。” 宋维扬又是一番询问，终于搞明白什么情况。 原来在国有企业进行改革的同时，广播电视传媒行业同样也在凑热闹。但由于广电的条令内容非常模糊，所以各地电视台在扩张时不敢太明显，主要通过两种形式进行：第一，合作组建传媒公司，获取弱势电视台的广告经营权；第二，组建联合剧场，取得电视剧时段的广告经营权。 为啥青省卫视的合资公司，会掺杂着“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呢？这纯属帮扶项目！ 东部发达地区的电视台，还有牛气冲天的芒果台，这几年一直在不断扩张地盘。上头担心西部落后地区的电视台会被变相吞并，于是就进行各种帮扶计划，扶持西部地区培育自己的传媒集团。 青省卫视的广告年收入仅2000万元，而“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买下广告经营权花了3000万（一年），每年净亏1000万元，绝对是赔本买卖啊。“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的意图是凭借自身背景，吸引社会投资，一起来把青省卫视经营好。 默多克看到了机会，于是就跟青省卫视、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等机构合作，合资组建了一家传媒公司来经营，而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则退居幕后只当股东。 有了这次成功合作，默多克顿时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找到了进军中国传媒业的途径。于是他亲自跑来港城，跟大陆另外两家弱势电视台谈合作，想依样画葫芦复制这种模式。他还把凤凰台也拉了进来，毕竟刘台长也是有背景的，这样可以规避很多政策风险。 默多克和刘台长邀请宋维扬加入，同样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这次复审《大长今》，暴露了宋维扬的人脉关系。 宋维扬打着哈哈说：“抱歉，我对传媒行业不感兴趣，持股凤凰卫视就已经是极限了。” 布鲁斯·丘吉尔说：“宋先生，中国大陆的广播电视传媒行业，有着非常大的市场潜力可以挖掘。他们的现状非常落后，不管是经营模式还是节目内容，都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我们带来资本和节目，帮助中国发展传媒行业，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目前，星空传媒和凤凰台正在联手打造‘润德剧场’，计划覆盖中国21家城市主流电视台，轻松拿下这些电视台的广告经营权，每年的广告营收将超过3亿元！” “哈哈，你们玩吧，我真的没兴趣。”宋维扬嬉皮笑脸，毫无正形，笑容当中还透出了幸灾乐祸。 不管是默多克、刘台长，还是几个大陆电视台干部，显然对中国的政策都没有一个清醒认识。只凭广电一则模棱两可的文件，居然就以为中国广播电视传媒能够资本化，做梦呢！ 当然，他们在操作时也非常小心，只参与电视剧、综艺、八卦、音乐等娱乐节目，不敢碰各大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但即便如此，也是特别危险的。 在一两家电视台搞实验可以，中央很乐意看到这种实验，摸着石头过河嘛——反正是外资出钱，做好了是好事儿，做坏了也没啥损失。 但资本天生就是贪婪的，默多克居然想搞剧场，还打算覆盖全国21家主流城市电视台。虽说不是省级电视台，但21家城市电视台也很可怕，这么多电视台的电视剧被外资控制，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到底还搞不搞了？万一外资通过电视剧，向中国观众传播错误的价值观怎么办？ 宋维扬用自己的脚后跟思考，都知道默多克一旦开始搞剧场，必然再次在中国遭遇滑铁卢，连他跟青省电视台的合作都要被取消。到那个时候，被外资触及根本利益的中部、东部电视台，以及国内的一些民间传媒公司，都会一起跳出来进行正义抵制。这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太庞大了，即便宋维扬都扛不住。 事实也是如此，在另一个时空，默多克还没成功复制合资模式，电视剧场还在打造当中，他跟青省卫视的合作就被紧急叫停，几千万的投资直接打了水漂。甚至“团Z央网络影视中心”都被连累，直接换成央视来帮扶青省卫视，避免青省卫视被芒果台给“兼并”了。 屋里，一群中外传媒界的精英们，还在聊着中国电视广播的资本化。说什么中国目前的模式太陈旧，必须进行资本化、市场化、商业化改革，而中国自身缺乏资金，又必须引进外资来发展。在引进外资的同时，还可以引进外国先进的管理模式、引进国外先进的技术人才。 他们还扯到现在的韩流，认为中国广播影视行业，只有进行这种彻底的改革，才能成功抵御住韩流入侵，甚至反向的对其他国家进行文化输出。 真是一群忧国忧民的精英人士啊！ 宋维扬全程微笑不语，别人跟他说话，他就随口敷衍恭维。其实他一直在傻乐，就好像前方有堵高墙，这些傻子莽着头往前冲，宋维扬等着看他们被撞得头破血流。 特别是那两个内地电视台的干部，肯定会跟着默多克一起倒霉，这辈子是别想再升职了。 借着宋维扬上厕所的间隙，刘台长跟上来问：“宋先生好像不怎么看好这种模式？” 宋维扬对着镜子洗手吹口哨，烘干了双手说：“我也是凤凰台的股东，所以要奉劝刘总一句，千万别跟着默多克一起干。内地的广播电视行业水太深，不是纯靠资本能玩得转的。” “我们只做娱乐相关节目，不会触及新闻类节目。这样都不行吗？”刘台长问。 “如果《白毛女》拍成电视剧，仅仅是娱乐节目吗？”宋维扬说完便扬长而去。 刘台长若有所思，眉头紧皱。 （推荐《我真没想重生啊》，特别猛的一本书，几十万字就百盟了，羡慕。） 657【金口玉言】 宋维扬在屋里全程偷乐的时候，泳池派对上的陈桃也过得很惬意。 由于陈桃只能说几句简单粤语，又懒得跟人讲英文，刚开始她并不太受欢迎——主要是陈桃也不屑跟这些富二代打交道。 邓闻笛为了照顾陈桃的情绪，主动介绍她跟国际章认识。在一群港岛人的中间，两个来自大陆的女人，天然就对彼此有着好感。再加上国际章刻意恭维讨好，陈桃对这位影视明星印象颇佳，两人是越聊越投机。 很快，霍小公子以及加零姐，也各自说着普通话，跟陈桃聊起了一些内地的事情，并给陈桃引荐了几个靠谱的富二代。这些富二代有着相同的特性，都属于各自家族企业的潜在继承人，要么在分公司担任总经理，要么干脆担任家族企业的高层要职。 其中有一个富家千金，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别的名媛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这位千金却一身笔挺西装，理着平头，乍看还以为是个男的。 经霍小公子介绍，陈桃才知道这女人是赵船王家的千金，她的干爹是风扇刘，她的干妈是亚洲女首富。她虽然不是赵家产业的内定继承人，但她哥哥已经被父亲养废了，反倒是她作为长女在帮忙打点家族生意。 这位赵家千金跟陈桃越聊越投机，而且有些崇拜陈桃的商业才能，不时请教一些关于公司管理的问题。 陈桃刚开始还挺愉快的，但聊着聊着就发现不对劲。因为赵家千金越靠越拢，最后甚至跟她勾肩搭背，把嘴巴贴到她耳边说悄悄话，还特么有意无意的吹了一口热气。 陈桃只能以上洗手间的名义离开，回来悄悄找到霍小公子：“那位赵小姐……是不是喜欢女人？” 霍小公子忍不住笑道：“她以前也喜欢男人，不过在剪短发之后，就越来越喜欢同性了。” “明白了。”陈桃一阵恶寒。 赵家千金却再度贴上来，即便陈桃明摆着拒绝，这女人还是像块狗皮膏药，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陈桃给掰弯。 宋维扬在里面没什么好聊的，瞎扯淡一阵便回到泳池派对，正好看到陈桃被赵家千金缠住不放。 “抱歉，失陪一下。”陈桃连忙借机逃离，迅速朝宋维扬走去。 宋维扬问：“怎么了？” “遇到一个女同志。”陈桃低声说明情况。 宋维扬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位千金我听说过，厉害得很啊。” 赵家千金的爷爷，曾是港城四大船王之一，后来又成功进军房地产行业。因为第二代争家产，赵家的实力衰落了许多，但如今依旧在世界航运业中占有一定份额。 宋维扬之所以听过赵家千金的大名，是因为这位小姐太出风头了。等到明年，她就会成为港城第一个公开出柜的名媛，而且同性女友还是波尔表家族的千金。这两位豪门千金，后来更是大摆宴席宣布结婚。 当女儿宣布同性婚姻的时候，赵老板气得悬赏5亿港币招女婿，引来全球2万多个男人疯狂求婚。两年之后，赵老板又增大悬赏金额，豪掷10亿港币为女儿招亲，可惜还是不能把女儿给掰直。 赵老板本身也不是啥正经人，膝下两子一女分别由三个老婆生养，80多岁了还被曝光频繁更换女友，被誉为“港城头号玩家”。他还教育儿子“千万不要只沉迷一个女人”，得意洋洋的称赞自己儿子：“他从国外回来，一天可以约会六七个女人，早中晚餐和下午茶可以拖不同女子，比我当年更厉害！” 赵老板当然有资格玩得尽兴，因为他并非只知享乐的富二代。他曾协助自己老爸将航运公司上市，又主导进军房地产市场，仅是赵家的房地产公司就已经市值近100亿港币，在投资股票、债券、外汇时也屡屡得手。 赵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大丈夫要活得潇洒自在，玩女人又不耽误做生意，沉迷于同一个女人反而可能被拖累。问题是他的长子被养废了啊，做生意的本事没学会，玩女人的本事却青出于蓝。以至于多年之后，赵老板悉心培养的长子只能做非执行董事，同性结婚的长女反而担任集团执行副总裁。 “宋老板！”霍小公子带着女友过来，主动跟宋维扬打招呼。 陈桃介绍说：“这位是霍家二公子。” 宋维扬立即笑道：“霍公子你好，我曾在京城阅兵式上见过令祖。当时他站在城楼上，我站在城楼下，阅兵式结束还聊了几句。我非常佩服霍老先生的家国情怀。” “家祖也时常提起宋生，称赞宋生是中国最杰出的企业家。”霍小公子说。 宋维扬又笑着跟国际章握手：“章小姐，你跟霍公子是郎才女貌，我在这里祝二位早成好事。” “谢谢！”国际章听了这话非常高兴。 赵家千金也跟过来了，爽利的伸手打招呼：“宋生，你好！” 这位千金虽然性取向比较独特，但却是赵家最正常、最有能力的三代，而且同性结婚之后将变得非常低调，再也没有绯闻传出——估计是老爸和哥哥的风流，让她感觉男人都靠不住。宋维扬跟她握手之后，拍着赵千金的肩膀说：“小妹妹，饭可以乱吃，女人却不能乱碰，不然回家要被老爸打屁股的。” “宋生说笑了。”赵千金的表情有些尴尬。 小超人也带着女友过来了，主动跟宋维扬握手道：“宋生，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宋维扬说。 小超人笑道：“今年腾讯股票涨得很厉害啊，我有些后悔转让腾讯股权了。” 宋维扬说：“李公子对腾讯的天使投资很成功啊，转手就是好几倍的利润。” 小超人感叹道：“跟宋生还是没法比，你的投资都是几百倍利润。” “哈哈，运气而已，”宋维扬笑道，“李公子今年才是大手笔，听说电盈跟网通合作，打算进军大陆电讯市场了？” 小超人谦虚道：“只是暂时进军内地的宽带电视行业，内地的电讯市场还是很难进入的。当然，如果神州科技愿意合作，那生意就更好做了，宋生要不要一起来赚钱啊？” “真是抱歉，神州科技暂时只做3C设备，还没有进军电讯行业的计划。”宋维扬婉言拒绝。 如果说默多克进军大陆电视广播行业是个坑，那么小超人进军大陆电讯行业就是一个超级大坑，把中央相关大佬以及网通全都得罪透了。 五年前，港城电讯的母公司（英资），想把港城电讯卖给新加坡电讯。新加坡电讯还跟默多克合作，计划通过香港电讯做跳板，顺势杀入中国的南方电讯市场。消息传出以后，全港震动，从港府到港城老百姓都强烈反对。 这个时候，小超人站出来了，在大陆的全力支持下，通过一系列精彩操作，最终将港城电讯收入囊中，一时间成为港城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港城电讯，你可以理解为90年代的中国电信（港版）。港城股民一直将其视为稳定收息股，特别是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拿出毕生积蓄购买港城电讯股票，依靠股票派息就能安享晚年。 但小超人在成功收购港城电讯之后，那操作简直让人心寒：出售移动电话业务，拆分地产业务上市，三年时间就让港城电讯的市值跌了96%，令无数投资者赔得血本无归，不知让多少港城老人失去毕生积蓄。 而小超人自己，则靠着这些操作至少赚了55亿港币！ 这特么才叫真正的噶韭菜。 今年，小超人又利用港城电讯拆分出来的移动业务（电讯盈科），跟中国网通合作，在大陆搞起了宽带电视业务。这个业务的起点其实很好，借着网通的实力背景，只要认真经营，就具有长久发展的潜力。 但小超人根本不想认真做事业，他本质上就是个玩资本的。仅仅合作一年时间，小超人就宣布出售电讯盈科，遭到第二大股东（网通）的强烈反对，中央相关部门也站出来持反对意见。 小超人居然连中央部门的面子都不给，宣称出售电盈是为了小股东利益，事后发现买家的资金是由他爸李超人提供的。又过了三年，电盈在一片反对声中，彻底私有化了！由此带来的后果是：中央直属公司或机构，不敢再跟李家人合伙做生意。 宋维扬如果现在跟小超人合伙，是肯定能大赚一笔的，但百分之百要得罪中央大佬。 因小失大，这种买卖傻逼才干！ 随便聊了几句，小超人就发现宋维扬跟他不是一路人，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宋生你是公认的股神，你对港城股市怎么看？” 他们身边围绕的宾客越来越多，即便是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此刻都想听听宋维扬的高论。毕竟宋维扬是全球第七大富豪，账面资本比李超人都多，在拜金主义盛行的香江属于超级大人物。 “港股肯定要涨啊。”宋维扬只笑呵呵的说了这一句话。 港股在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只短暂回暖一两年，之后便一直跌了五六年。去年稍微抬头，今年的大盘涨幅虽然更喜人，但港城股民早成了惊弓之鸟，就连投资机构都时不时的抛一波看情况。 宋维扬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而且被港城财经媒体广泛报道。 港交所突然火爆起来，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恒生指数直接上涨了8%，整个港股大盘都被宋维扬一句话拉起来了。 这就叫金口玉言？ 658【东海有圣人出焉】 宋维扬终究还是没逃开俗务，被刘台长死皮赖脸的缠着录了一期节目。 这天上午，宋维扬打算陪陈桃去迪士尼游玩。怎奈港城迪士尼乐园刚刚开业不久，游客多到爆炸，甚至还有专门从内地过来尝鲜的。 大名鼎鼎的宋首富，总不可能傻乎乎站那儿排队吧？他也懒得花钱去插队，因为即便额外出钱，也还是需要排队的，只不过排队时间更短而已。望着那排队的长龙，宋维扬转身就带着陈桃去了海洋公园，海底动物可比迪士尼公主有趣多了。 在外面吃过午饭，刚回到他送给小舅那套别墅，《名人面对面》的摄制团队就登门造访了。 这节目近几年很火，接受采访的对象牛津、耶鲁的校长，星云大师和静空法师，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高尔夫巨星泰格伍兹，人类首位登月宇航员奥尔德林……等等等等。如此多各行业的巨擘，自然不可能请到电视台，都是主持人带领团队上门录制。 “宋先生，冒昧来访，真是打扰了！”许大美女微笑着上前握手，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 宋维扬笑道：“许小姐好事成双，恭喜恭喜！” “感谢宋先生的祝福。”许大美女特别高兴，她是年初才奉子成婚的。 不过这桩婚事曝光之后，铺天盖地的全是负面舆论，因为她丈夫跟前妻离婚时，前妻所生的孩子才5个月大。而她又宣称跟丈夫在一起已经三年了，等于是在别人前妻怀孕的时候就…… 许大美女的丈夫也是IT界人士，北大化学系毕业，相传是一位神童。这位老兄在读本科时，线性代数课从来没上过，考前三天把教科书学一遍，期末考试就拿了满分。公司刚成立时请不起律师，他就花时间自己学法律，创业前几年一直由自己负责法律问题。 但不管如何神童，宋维扬都没兴趣认识，因为这位老兄去年跟联想互换股份，已经成了联想互联网业务的战略伙伴。 同属凤凰台三大女主持人，许大美女的采访主持风格，跟鲁豫相比完全迥异。她没有固定的采访流程，也不跟受访者协商采访内容，而是通过自己掌握的资料，用东拉西扯的闲谈串起来。 说实话，这种类似闲谈的采访方式，对各界名人大腕来说，是非常舒服的，可以毫无拘束的跟一个大美女聊天。 许大美女边走边问：“听说，宋先生这次来港城，参加了邓闻笛女士的派对？” 宋维扬道：“主要是想跟默多克聊聊。” 许大美女问：“跟默多克先生的交流还愉快吗？” “谈不上愉快，也谈不上不愉快，”宋维扬笑道，“反正鸡同鸭讲，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就搁那儿瞎扯淡了。” “怎么会？”许大美女略显惊讶。 宋维扬说：“特别正常啊。他的商业思维偏传统和西方，我的商业思维偏现代和东方，犹如两条平行线，实在找不到共同交点。” 许大美女又说：“你在派对上的一句话，让恒生指数大涨，已经有港城财经媒体造出‘宋维扬效应’一词了。对此你怎么看？” 宋维扬说：“还能怎么看？谁把我捧得越厉害，其背后的动机性就越强，无非是想借机拉升股价。” 宋维扬连续回答了好几个问题，其“坦率”程度让许大美女震惊，明显有些不适应宋大炮这种风格。她笑着说：“宋先生的意思是，现在的大盘是被有心人拉升的？” “谁有那个能力拉升港股大盘？没有，一个都没有，李超人都不行，”宋维扬摇头道，“我也不行，不可能一句话拉动港股。” 许大美女问：“那恒生指数这几天为什么暴涨呢？” 宋维扬道：“港股前几年持续大跌，都是由于外部因素导致的。先是互联网泡沫破裂，接着又遇到911、非典和禽流感，房市又因为特殊原因要死不活。这些不利因素都已经过去，去年港城经济增幅就很快，股市也在缓慢回暖当中。我看好港股的消息曝光，有心人士趁机推波助澜，各种利好因素与经济大势相叠加，港股的潜力就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你觉得这种涨势能够持续多久？”许大美女问。 宋维扬笑道：“我感觉是在录制财经类节目，《名人面对面》都问这种专业问题吗？” 许大美女说：“不同的受访者，我们会问不同的问题。” “港股涨势能持续多久，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港股受外部因素的影响太大，”宋维扬笑道，“指不定哪天美国的帝国大厦让人撞了，港股这边立马就要应声大跌。” 许大美女换了个角度提问：“那港城经济呢？” 宋维扬说：“远的我不敢说，五年之内肯定一直高增涨。今年世界经济增长放缓了，但中国大陆却在高速发展，港城作为中国大陆主要的转口贸易城市之一，经济增长速度是肯定快于世界经济形势的。” 许大美女道：“有人说大陆制造业的成功，摧毁了港城制造业。” 宋维扬笑道：“这种话不止在港城能听到，全世界都能听到。以港城的人力成本，是不足以支撑低端制造业的，即便没有中国大陆，也有东南亚其他国家冒出来抢市场。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无非是把港城这些年的经济衰退，都一股脑儿的安在大陆头上。港片还被好莱坞摧毁了呢，怎么不去好莱坞抗议一下？” 许大美女转换话题：“宋先生好像很喜欢做出各种预言？而且大部分预言都应验了。” 宋维扬开始瞎扯淡：“对，其实我是一个未来学家。” “你做出预言的依据是什么？”许大美女问。 “瞎说呗，爱信不信。”宋维扬道。 许大美女道：“每次瞎说都能猜中？” 宋维扬笑道：“我运气好啊。02年韩日世界杯，我赌球赢了1亿多美金，这话你相信吗？” “不信。”许大美女摇头。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这是真事儿，我一般不跟人讲。” 许大美女有些动摇：“真的？” 宋维扬模棱两可道：“有些事情，你相信就是真的。” 许大美女彻底搞不清真假了，只能继续转换话题。她做采访节目就是这样，天南海北的瞎聊，引导受访者自己发表观点，然后通过后期剪辑来让节目更紧凑。当即，她跳开说：“我接触过很多大陆企业家，你跟他们都不太一样。” 宋维扬道：“这话有点万金油，你跟谁说都不会错，人人都以为自己不一样。” 许大美女忍俊不禁，吐槽道：“宋先生，你这样是会把话题聊死的。” “无所谓啊，反正你是主持人，大不了接下来尬聊就是。”宋维扬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一副神在在的模样。 许大美女笑道：“尬聊这个词用得不错，我刚当主持人那会儿经常尬聊。” 宋维扬又在满嘴跑火车：“没事儿，美女是有特权的。只要受访者是男人，你怎么尬聊他们都愿意配合。我听说许小姐魅力大得很，前两年主持企业家论坛，一堆大老板排着队追你。” 这是真事儿，许大美女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谈吐气质俱佳，身上那股子知性味道，对企业家们特别有吸引力。 许大美女明显不想谈这茬，问道：“我连续主持了三届大陆企业家论坛，宋先生怎么一直都没参加？是因为性格低调，还是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去年参加了啊。”宋维扬说。 许大美女说：“去年我刚好没有再主持。” “那真是可惜了，”宋维扬吐槽道，“去年那个主持人不行，长得不如许小姐漂亮。” 许大美女颇为无语：“去年的主持人是男的……” “男的吗？我都快忘了。”宋维扬没有说谎，他是真忘了。 许大美女平时采访的都是成功人士，还没见过这么无厘头的大富豪。再任由宋维扬发挥，这次采访肯定越聊越散，她只能迅速收拢主线：“宋先生现在是全球第七大富豪，您觉得是什么品质，支撑着您一步步走向成功？” “可能是运气特别好吧。”宋维扬一本正经道。 许大美女非常郁闷，只能继续追问：“除了运气呢？” 宋维扬喝着果汁儿，皱眉道：“我一向觉得，成功人士总结出的成功经验，都是用来忽悠人的。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懒得再去忽悠谁。” 许大美女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那金牛商学院的校训，通术、驭势、合道，也是在忽悠人吗？” 宋维扬面不改色道：“我前面都说过了，有些事情你相信就存在。通术、驭势、合道这三点属于大道理，颠扑不破，就像孝敬长辈一样肯定是对的。但你不仅要相信，还要学得会，学会了还要灵活运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我是不会讲这种话的，说了也白说，说出来还会被人以为我在装逼。脏话不用消音，反正也没人审查你们的节目。” “宋先生说话特别真实。”许大美女只能这样讲。 宋维扬笑道：“凤凰台喜欢做历史、科学、哲学、文学、宗教之类的节目，你们的格调很高，受众大都是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这类节目特别适合吹牛逼，随便甩出来几个观点，就把电视机前的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吧，我觉得有些东西需要返璞归真，没必要扯得那么玄乎。我有能力、有眼界，又去做了，所以我就成功了，哪用得着归纳什么成功品质？我要是跟你扯陆王心学，话题还聊得下去吗？” “能啊，我也看过《传习录》。”许大美女有些不忿，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宋维扬突然说：“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 许大美女有些愣住了，她知道宋维扬崇尚心学，因此事先做了一番功课，把《传习录》相关书籍都看了一遍。但她真没听说过这几句话啊，只能从字面意思理解道：“宋先生的意思是说，世上的成功者都有相同品质？”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宋维扬说，“这段话出自陆九渊的《象山全集》。新中国成立之后，大陆地区没有《象山全集》，只出版过《陆九渊集》，正好有学生送了我一本清代手抄本。你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这段话，比如哲学专业，生生把苏格拉底扯进来，探讨什么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 许大美女很喜欢聊这种话题，虽然她不怎么懂，但也不妨碍她附庸风雅啊。当初她跟秋雨老师一起做全球文化之旅，就是天天探讨哲学历史，等节目播出后，秋雨老师的《文化苦旅》出版后，许大美女可是因此成为文学界的女神级人物。 “宋先生自己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许大美女问。 宋维扬说：“先从陆九渊讲起吧，心学有时候又被称为陆王心学，陆九渊属于心学的源头人物。他晚年一直住在象山，有几千人慕名拜访，有学生劝他著书立说，陆九渊说：‘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学荀知道，六经皆我注脚。’这是一种大气魄。关于圣人的言论也是如此，我就是圣人，圣人就是我，我思我想，圣人想必也是此思此想。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大美女笑道：“宋先生也自比圣人？” 宋维扬说：“真正的心学门徒，哪个不自比圣人？没有目空一切的气魄谈心学，那都是一些假心学。做企业也是一样，必须有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才能把事业做大做强。” “但我也听一些大企业家说，做生意需要谨小慎微。”许大美女道。 宋维扬说：“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并不冲突的。” 反正许大美女喜欢高端格调嘛，宋维扬最擅长的就是装逼，引经据典一通瞎扯就行了，绝对让电视机前的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佩服之至。 顺便说一句，凤凰台的主流收视群体在大陆，属于电视业的出口转内销产品，本质上跟什么“达芬奇床垫”、“马可波罗瓷砖”没啥区别。从凤凰台对弯弯干部的称谓，就知道他们屁股坐在哪边，其他港媒都称“总统”、“院长”，凤凰台则是“当局领导人”。 大部分港人，都认为凤凰台是大陆电视台。而大陆观众呢，又觉得凤凰台是港城电视台。 宋维扬这次装的逼，也基本上是装给大陆观众看，港岛只有极少数会收看。 659【阿里股权剧变】 马小云也来港城了，主要是飞来跟宋维扬会面，顺道去拜访一下金大侠。 别墅，游泳池旁。 宋维扬笑问：“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都不等我回大陆再说。” 马小云用三根手指叼着香烟，猛吸了一口，缓解情绪道：“我被股东们逼宫了，他们给了我三个选择。” “哪三个选择？”宋维扬问。 马小云说：“第一，让我下台，CEO换个人来当；第二，把阿里巴巴卖给eBey；第三，让我找人来接盘，高盛、富达等股东趁机套现退出。” 宋维扬道：“因为什么？” 马小云说：“淘宝一直持续性亏损，阿里巴巴业务增长缓慢。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股东投资阿里巴巴多年，却一直无法见到阿里上市套现。而eBey突然提出要收购阿里巴巴，而且开价很高，让股东们都动心了，所以联手向我逼宫。” 宋维扬问：“孙正义什么态度？” 马小云说：“他对eBey的开价也有些动心，但已经被我说服了，不过他还是劝我放弃淘宝业务。” 宋维扬问：“那你愿意放弃淘宝吗？” 马小云摇头道：“已经骑虎难下了。阿里巴巴拿出了太多资金，砸在淘宝和支付宝这两个项目上，现在撤出等于功亏一篑。说实话，我非常看好淘宝的前景，但能否实现盈利，不知道还要等到哪一天，也不知道阿里巴巴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你在我这儿也太实诚了吧，快别说丧气话了，拿出你大忽悠的本事来！”宋维扬笑道。 马小云说：“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一直都持续注资，在你面前用不着忽悠。当然，你如果也想撤资退出，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好聚好散。” “找到接盘的了？”宋维扬问。 “在孙正义牵线搭桥之下，我跟雅虎有了初步谈判，”马小云说，“雅虎总部那边态度比较积极，但雅虎中国的周总裁持反对意见，只有等雅虎解决了内部问题才能真正展开谈判。” 这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反正各方都是一团糟。 此时的阿里巴巴，并未实行合伙人制度，也没有AB股管理模式，马小云是有可能被股东联手炒掉的。去年阿里巴巴获得了将近1亿美元的融资，按理说是不缺钱的。但淘宝和支付宝实在太烧钱了，一直都是免费运营抢市场，可谓只出不进，股东们根本看不到盈利的曙光。 从马小云的角度来讲，或许只要再死扛几年，就能迎来淘宝制霸中国市场的那天。但高盛、富达等投资机构却等不起，他们已经投资阿里巴巴很多年了，迫切希望阿里巴巴赶紧上市套现，又或者想把阿里巴巴卖了回笼资金。 做淘宝和支付宝，放在十年之后再看，大家都觉得是马小云的神来一笔。但此时此刻，却被业内一致认为是步子太大扯到蛋，大家都等着看阿里巴巴的笑话。马小云又是个大忽悠，喜欢到处演讲吹牛逼，导致中关村的互联网大佬们，都越来越把马小云当骗子。 再来说说雅虎中国，雅虎在中国市场的累积投资，已经接近10亿美元，却没有收获到什么回报。雅虎的高管们必须拿出成绩来糊弄股东，更要拿出成绩来糊弄投资雅虎的华尔街机构，恰好阿里巴巴又在美国很出名，于是就想持巨资收购一部分阿里巴巴股权。 而雅虎中国此时的总裁红衣教主，又跟其他高管闹得很不愉快，同时还把马小云视为骗子，从中阻止雅虎中国对阿里巴巴注资。 宋维扬说：“高盛、富达等股东如果想退出，他们手里的股权我可以全盘接下。” “真的？”马小云心头一喜。 “我不缺钱。”宋维扬道。 马小云正色道：“如果你愿意接手股权，那我当然举双手欢迎，但我希望签订一份协议。” “你讲。”宋维扬道。 马小云说：“第一，股票权和投票权分离，你最多只能拥有35%的投票权，多余部分归管理团队所有。第二，董事会席位倾斜，管理团队必须拥有一半以上的席位。第三，我希望搜狗能够投资阿里巴巴，为阿里提供搜索引擎等方面的高端人才。” “可以。”宋维扬笑了。 马小云估计是被股东们搞怕了，担心今后会失去对阿里的控制。 在另一个时空，雅虎是用10亿美元现金、雅虎中国的所有业务、雅虎品牌和技术在中国的使用权，来换取阿里巴巴40%的股份，而且还只有35%的投票权，并在董事会只有一个席位。 这些都是马小云为了控制公司，特别做出的限制性条款，但雅虎只答应将条款期限定为五年（2010年作废）。这个期限过了之后，以雅虎和软银持有的股票，分分钟就能把马小云给炒掉，于是就有了阿里巴巴分拆业务和回购股份。 得到了宋维扬接盘的承诺，马小云立即返回临州，派蔡崇信去跟股东们接洽。 高盛、富达等股东听说宋维扬愿意接手，一个个都无比积极。另一位股东孙正义（软银）却不高兴，因为他非常看好阿里巴巴，他的本意是让雅虎来接盘——孙正义同时还是雅虎的股东。 眼见宋维扬和孙正义居然抢着当接盘侠，其他股东顿时就安静下来。他们在谈判时也不那么热情了，全都狮子大开口，还请来华尔街团队做评估，看样子是想把阿里巴巴的估值给顶上天。 孙正义一边在谈判中扯皮拖时间，一边联系雅虎总部那边，想要把碍事的雅虎中国总裁红衣教主给炒掉。回过头来，孙正义还暗中接触宋维扬，两位接盘侠一起合作演戏玩压价。 宋维扬当然也不想被人敲竹杠，对孙正义的提议十分配合。双方同时表现出对继续谈判的冷淡态度，声称目前的价格无法接受，他们已经对接盘没有什么兴趣了。 这下子高盛、富达等股东开始急了，他们一直想要套现啊，没人接盘还怎么玩？更郁闷的是，以阿里巴巴现在的烧钱形势，想在任何地方上市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重大利好消息出现——如果不是雅虎注资10亿美元，阿里巴巴绝无可能在港城上市，因为根本没有投资机构愿意承销股票。 这场谈判反复拉锯了半年之久，高盛、富达等股东终于妥协，把价格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而宋维扬和孙正义，早就私下达成了协议，几乎是平分了其他股东的股票。同时，宋维扬个人、搜狗搜索、雅虎中国、日苯软银分别出钱投资，因此又稀释掉了马小云团队的一些股份。 到那个时候，阿里巴巴的股权构成，就变成了：宋维扬（33%）、搜狗搜索（2%）、日苯软银（12%）、雅虎中国（27%）、马小云团队（26%）。 阿里巴巴董事会设八个席位，马小云团队独占4席，其他股东各占1席。 股票权和投票权也彻底分离，各方约定在五年之内，马小云团队持有的股票，一票相当于其他大股东的两票，从而实现管理团队的公司控制权。这并非AB股模式，只是一份主要股东之间的协议而已。因为雅虎注资时提出要求，阿里巴巴必须尽快在港城上市，雅虎才能对自己的投资者有交代。而想要在港城上市，AB股模式又不被允许，只能签署私下协议解决。 以此同时，阿里巴巴不但获得巨额注资，还跟搜狗搜索、雅虎中国达成战略合作，一举奠定其在B2B、C2C市场的霸主地位，对竞争者实现从资金到渠道的碾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交易要等到秋天才能进行。 此时此刻，宋维扬正在慢吞吞返回大陆，他已经受邀参加复旦大学的百年校庆。 660【瞎白活】 你如果在网上搜索复旦的校庆日，估计会被搞糊涂，因为有三种结果。 第一种是5月27日，属于复旦公开认定的校庆日，是为纪念盛海解放而做出的调整。 第二种和第三种都是建校日，分别为9月4日和9月14日。而且9月4日的搜索结果还更多，但很可能是错误的，也不知道是谁搞错了，然后大量相关网页全部搞错。真正的建校日是9月14日，1905年中秋节的第二天，复旦公学正式开学。 于是，复旦的百年校庆定在了9月24日……可能是照顾新生军训，同时学校也需要时间来组织筹办。 问题是现在才5月初啊，怎么宋维扬就跑回去参加校庆了？ 呵呵，复旦的百年校庆活动，从元旦那天就陆续开展了。1月1日那天，同时举办“东方明珠塔登高比赛”和“新年音乐会”，拉开了持续大半年的百年校庆活动序幕。 中途又搞了“中国市长论坛”、“21世纪大学校长年会”、“环太平洋数学大会”……这些全是复旦大学主办的，都围绕着百年校庆展开。 而宋维扬这次回来参加的活动，名叫“盛海论坛”（第一届），跟京城的“财富论坛”同时举办。“财富论坛”是全球性的，有诸多国内外大领导参加，官方氛围更浓厚。而“盛海论坛”也是全球性的，学术氛围更浓厚，属于复旦百年校庆系列活动中规格最高的。 由于时间原因，宋维扬只能二选一，碍不过面子选择了盛海这边。 从港城返回盛海，宋维扬刚好赶上欢迎晚宴。他被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同桌的嘉宾有些不方便说，只提一下在国外混的吧：联合国副秘书长、世界银行常务副行长、博鳌论坛秘书长、新加坡那位李先生等等。 如果换成去年，宋维扬绝对没资格坐这桌，很大可能被安排在2号桌或3号桌。但今年不一样了，全球华人首富，全球第七大富豪。 虽然在这种场合，不能完全用财富衡量地位。但此时此刻的中国还在艰难发展，能出一个全球富豪榜前十的人物，这远比十年之后出这样的人物更有含金量——物以稀为贵嘛。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宋维扬作为1号桌最年轻、最有钱的人，受到此桌其他来宾的重点关注，或英语或中文的主动跟他交流。 宋维扬一般都不发名片，但这桌人明显是例外，他不但在1号桌发了个遍，顺手把2号桌、3号桌也发完了。没办法，在座来宾清一色的大佬，政、学、商界各占三分之一，国内外顶尖大学的校长就来了好几个。 不得不说，复旦大学的面子真大，搞一个论坛请来这么多牛逼人物。 顺便说一句，这次论坛所邀请的来宾当中，宋维扬是唯一的国内私营企业家。因为论坛以学术交流为主，都是讲一些宏观的东西，几乎不涉及具体的商业行为，企业家跑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干啥。 本地的官方大佬进行晚宴致辞，在一片掌声当中，吃吃喝喝就开始了。仙酒、喜丰旗下各种饮料，在晚宴上敞开了供应，都是看宋维扬面子才给的赞助资格——可惜除了日韩东南亚的来宾，其他老外都喝不惯白酒。 论坛在第二天正式开始，整个过程极其枯燥乏味，每个发言的来宾至少要讲20分钟以上。而且全是那种宏观性质的东西，如果再适当展开一下，都能拿去做硕士毕业论文了。 有些人的发言略有亮点，但大部分的人发言，让宋维扬听着直打瞌睡。或许他们有一定的前瞻性，但宋维扬是穿越者啊，这种前瞻性对他而言都是常识。 论坛主题是“经济全球化与亚洲的选择”，可以围绕能源、金融和IT三方面展开，嘉宾在发言时自己选择侧重点。 宋维扬虽然特别有钱，但在学术界连入门都算不上，被安排在最后一天上台发言。不过也无所谓啦，新加坡那位李先生也发言了，尽说一些车轱辘话，挤干了水分之后啥营养都没有。 特别扯淡的是，李先生刚刚发言结束，复旦领导就亲自上台，为李先生颁发荣誉博士证书。 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当中，宋维扬终于上台了，老外们戴上同声传译耳机等待他发言。宋维扬先是鞠了个躬，随即微笑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给我这次阐述观点的机会。我不懂学术，也不懂政策，跟各位领导和专家讨论学问政策，纯属班门弄斧……” 这种场合不需要玩幽默，一个比一个严肃，你讲笑话只会被人鄙视。 宋维扬直奔主题道：“本次论坛的主题是‘经济全球化与亚洲的选择’，主要围绕能源、金融和IT三个方面展开。在我接受邀请的时候，主办方复旦大学对我说：‘你可以聊一聊IT，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不是什么专家，而且今天我也不聊IT，我想聊一聊能源。” “经济全球化这个问题很复杂，特别是能源方面。亚洲有很多发展中国家，资金、技术、工业实力不足，只能依靠出售自然资源来谋求发展。自然资源属于最初级的产品，价格往往被压得很低，并且带来一系列环境问题。今天我不说别的，就说一下稀土，纯属个人观点，跟学术沾不上什么边。” “伟人南巡时说过一句话，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稀土在当今科学界公认的‘信息、生物、新材料、新能源、空间、海洋’六大领域，有着广泛而大量的应用，美国35个战略元素，日苯26个高技术元素，都包括了全部的稀土元素。而目前探明的稀土储量，中国占了95%，全球97%的稀土供应量都来自于中国。石油资源让中东国家富得流油，中国的稀土却被卖成了猪肉价。” “我很高兴，中国政府能够重视这种情况，从今年开始禁止出口稀土原矿，并大幅上调了稀土的出口税。但我觉得还应该更进一步，目前中国稀土行业一盘散沙，产能过剩、无序竞争、滥采滥挖、大量廉价出口，甚至走私屡禁不绝。我认为应该由相关部门牵头，强势进行行业整合，多余部分由国家收储。” “现在中国的稀土企业超过1000家，分布在全国10多个省市，但年处理能力在2000吨以上的不足10家。众多的小型企业滥挖滥采，采挖之后又卖不出去，只能相互压价竞争，把宝贵的稀土资源卖成了大白菜。以现在的开采速度，中国已经探明的稀土储量，顶多30年之后就要被挖尽。” “日苯从1983年开始，就建立了稀有矿产战略储备制度，对稀土矿大量封存，目前日苯超过80%的稀土来自中国出口。而稀土储量世界第二的美国，也从1999年开始逐步停止开采稀土，并封存了美国国内最大的稀土矿，转而从中国进口来充实战略储备……” “经济全球化不是随意买卖，必须以平等自由为前提。现在发展中国家的很多自然资源，都被过度压低价格，而中国的稀土更是被严重低估其价值。我认为，目前的稀土价格，翻个三五倍才是正常的，目前的超低价极不正常。我也有电子企业，稀土价格上涨，其实对我不是什么好事，会拉升我旗下产品的成本。但我希望，包括稀土在内的各种自然资源，能够长期有序的进行开采销售，这样才能实现行业的长远发展。”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30年后中国稀土矿被挖完了怎么办？50年后美国的稀土矿被挖完了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我们的高科技产品如何获取重要原材料？人类社会如何实现科技进步？整治稀土开采，调整稀土价格，是对全世界、全人类的长期发展都是有利的，我们不能只盯着眼前……” 宋维扬绝对是个异类，其他发言者都阐述宏观理论，都说一些大家喜欢听的好话、空话。宋维扬却跑来扯什么稀土，而且摆明了希望中央进行严格管控，一些跨国大公司的代表立即表情不自然了。 这次论坛的所有发言，都会被整理出来，供政府和研究机构阅览。 宋维扬只希望自己的发言，能够引起相关部门重视，比另一个时空更早的进行稀土管控。 这玩意儿其实比煤炭好管多了，因为价钱实在太低，而且量还不是很大。就拿氧化铈来说，每公斤10块钱出头，比猪肉价格都便宜！ 从十年前到现在，全球稀土需求量增加了3倍，而中国稀土出口价却在下跌，价钱比90年代卖得还低。再算上这些年美元持续贬值，中国稀土价格实际上跌得更恐怖，这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真正的原因，不是被洋鬼子压价了。而是稀土需求量就那么多，中国各企业却使劲挖矿。挖了又卖不出去，供大于求，那就打价格战，不断的对稀土进行贱卖，导致价钱越来越低。 只要政府强行整合稀土企业，关停并转一大批小矿，对每年的开采量进行控制，稀土价格立马就能涨上去。 宋维扬现在是啥身份？ 他这篇发言稿被曝光之后，官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国内媒体就已经集体高潮了。特别是南方系，立马派记者暗访稀土企业，还顺势曝光了一个大型稀土走私团伙。 661【一言吓退红衣教主】 稀土问题是从2002年开始发酵的，因为从这一年开始，美国、澳大利亚等稀土资源国，陆续关闭本国稀土矿山，所需稀土资源一律从中国进口。 这些主要稀土资源国关闭矿山，最直接的原因并非从长远战略考虑。资本主义社会嘛，如果稀土真的超级赚钱，总统们想拦都拦不了，资本家可不会考虑三五十年之后的问题。 真正的原因，是中国企业压价竞争，把稀土贱卖到丧心病狂的程度。美国、澳大利亚等国的矿主，开采销售稀土已经赚不到什么钱，官方有识之士趁机提出议案，于是这些国家就把本国的稀土矿给封禁了。 这就导致更加恶劣的后果，全世界都跑来买中国的稀土，短时间内造成稀土价格上涨。国内企业看到稀土涨价了，于是一窝蜂的开采稀土矿，供大于求之后又压价竞争，造成稀土价格不涨反跌——持续的恶性循环。 从2003年开始，中国就有媒体陆续报道稀土新闻，并成功引起中央的重视。于是这两年开始禁止出口稀土原矿，并提高了稀土产品的出口税率，特定矿种和优势矿种实行总量调控，暂时不再审批新的矿权开采。 因为政府不再颁发新的稀土开采许可证，又导致全国性的非法盗采。 宋维扬这次的发言，将稀土相关的新闻效应，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热度。首富放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首富这次还正儿八经说事情，瞬间便引发全社会关注。各大媒体闻风而动，有实力的就派记者暗访，没实力的就转载消息或请专家写评论文章。 从搜狗、百度、一搜等搜索引擎的关键词热度排名，就能看出宋维扬把舆论搞到了什么程度。“稀土”这一关键词，在三大搜索引擎5月下旬的热度中，分别排名第7位、第8位、第10位。 许多国人，都是第一次知道有“稀土”这玩意儿，然后迅速加入大讨论当中。 还有媒体从环保的角度说事儿，暗访了一些非法盗挖的矿山。 画面是这样的： “数百亩的山头已被削去，树木几绝，现出黄土，药味刺鼻。山脚的泡矿池流水不断，白色矿泥翻腾不止，电机嗡嗡作响……” “几乎每个矿点，都发生过大雨后的山体滑波。记者暗访的这个矿点，就刚经历了一次山体滑坡，山路被掩埋，树木被泥石流冲得东倒西歪，甚至连根拔起。淤泥堵塞了河道，河水浑浊不堪。即便没有山体滑坡，山下的河流也已被彻底污染，泡矿池的污水直接排进河中，不时能在河面上看到翻肚皮的死鱼……” “白色纤维袋随地抛洒，数百米外都能闻到刺鼻气息。当地村民反映，自从大肆开采稀土矿之后，他们经常头晕眼花，干活乏力，老拉肚子。事实上，这些盗采盗挖的非法稀土矿山，使用的是最原始的‘池浸泡矿法’，即把矿土挖出来堆在池内，用硫酸氢铵泡好之后，再把母液放出来沉淀。山上的洗矿池层层叠叠，犹如梯田。含有酸性药品的污水，对农田、河流、地下水造成严重污染，禾谷不生，鱼虾不存，附近农民的身体健康受到严重威胁……” “xx镇xx村xx组部分村民向记者抱怨，因为山体遭毁，水源遭毒，他们的村庄已不适宜居住，大家正在考虑搬迁事宜，但赔偿问题一直无法协商解决……” 这个新闻在报道之后，引起轩然大波。暗访地周围的所有非法矿点，迅速被当地部门给取缔，合法矿点也全部勒令整改。 咱们抛开稀土战略问题不说，只讲环保和公共健康事宜。这些被报道的非法盗挖的稀土矿点，一年撑死了能开采四五百吨原矿，销售额也就一两千万而已，去除开采、运输成本能赚多少？因为这么一点点利润，就破坏了数百亩的大山，污染了周围的农田、河流和地下水，今后需要多少钱来恢复环境？即便自然环境能够修复，当地农民受损的健康又如何修复？ 宋维扬站出来引爆了舆论，各大媒体争相跟踪报道，线上线下一片热议之声，社会舆论被搞得太大了。随后，相关部门突然下发文件，在全国开展为期半年的稀土矿山综合整治行动，所有非法矿点必须取缔，合法矿点自查自纠，环保不达标的一律关停整改。 宋维扬这次得罪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小矿主，不管非法还是合法，全都把宋维扬恨得牙痒痒。一些地方干部也非常不满，因为当地经济不发达，能有矿可采已经很不错了，被严厉整顿之后还怎么发展经济？ 最让人无语的是，综合整治行动带来的直接效果，居然是造成非法开采的技术升级。非法矿主纷纷采用更“先进”的管道浸析法，这种盗采方式更加隐蔽，从远处看很难发现情况，走近了又有人通风报信。他们还把矿点、矿池和仓库分别设在不同地方，开动智慧与调查人员躲猫猫。 这种改良后的盗采方式，极易导致山体大面积塌方，药物毒素深藏土层之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彻底清除。不过也比以前好了，至少不破坏地表环境，没有废土排放，也不造成水土流失，也算是宋维扬做出的难得贡献了。 不过宋维扬的名誉倒是迅速提升，许多以前骂他为富不仁的家伙，这次也站出来高声称赞，一致认为这才是首富该有的样子。 就在网友热议宋维扬和稀土的时候，中国IT界突然爆发大事件，搜狗和百度联手起诉雅虎旗下的3721。 能把搜狗和百度这对冤家逼得联手合作，可见3721是有多招人恨。 事件起因是某位专栏作家写文章，说自己的朋友输入搜狗网址，突然跳出来一个陌生网页。这个网页还给出了两条温馨提示，第一：此网址不存在；第二，你可能是要找3721——输入百度网址时，同样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白了，搜狗和百度的DNS被人给劫持了，幕后黑手百分之百就是3721。 搜狗、百度各自展开调查，还在网上发起了问卷，结果有数千名网友表示他们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就打糊涂官司呗。 红衣教主死不认账，说他是被黑客故意陷害的，3721从来没有劫持过其他网站的DNS。这事儿根本就扯不清楚，因为搜狗和百度永远拿不出证据，也不可能证明是3721派出或雇佣的黑客所为。 搜狗和百度选择起诉的出发点，也不是想打赢官司，而是要把事情闹大，让网民提起3721就感到恶心。 宋维扬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了一句话：“对于DNS劫持事件，马博士很不高兴，要么3721关停网站，要么红衣教主给我滚蛋！” 一周之后，红衣教主宣布辞去雅虎中国总裁职务，不再跟3721有任何关系。 网友们都惊呆了，纷纷在博客中留言回复： “马博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66666666（宋维扬开创的喊6模式）……” “红衣教主都快被马博士吓死了。” “雅虎也太听话了吧，居然真的把红衣教主开除了。” “我觉得是红衣教主自己吓坏了，害怕宋老师报复他，所以赶紧辞职保命。” “宋老师新晋头衔——中国互联网教父！” “马博士的律令法则（乌鸦嘴）……” 662【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 在参加盛海论坛的时候，宋维扬趁机邀请了几位领导，到自己旗下的公司视察调研。 一共有两位领导爽快答应，都选择了总部设在盛海的神州科技。宋维扬自然要全程陪同，亲自给领导们介绍情况，顺便还请求领导留下墨宝。 送走领导之后，宋维扬又以董事长的身份，参加了神州科技的高层年中会议。 先是各部门总结汇报了上半年的情况，接着又讨论下半年的生产、销售、管理等问题，重点集中在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第一，复读机到底还做不做？该怎么做？ 中国复读机的市场规模已经达到50亿元，但跟当年的VCD一样，泥沙俱下，竞争激烈，早在2002年就有多个知名品牌持续亏损。 到了今年，复读机行业三大巨头之一的润柏年科技，已经爆出即将破产倒闭的消息。另外两大巨头——神州科技和步步高，中低端机型几乎无法盈利，但高端机型却财源滚滚。 现在神州内部意见严重分歧，一些认为润柏年倒下之后，正好借机抢占市场份额。复读机市场并没有萎缩，市场规模反而在逐年提升，以前的战国时代是很正常的。如今大浪淘沙死掉好几批，市场份额越来越集中于大品牌，神州复读机完全可以成为行业寡头——步步高也是这么想的，正琢磨着推出超薄复读机。 而另一派则认为，现在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太快，磁带复读机必将被淘汰。现在可以继续卖复读机，但没必要大量投入研发经费，也不要再疯狂砸钱抢市场，这些资金很可能就打水漂了。 双方各执一词，都说得很有道理。 “董事长怎么看？”沈复兴询问宋维扬的意见。 宋维扬笑道：“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就是顺便来听听。” 沈复兴说：“我认为低端机型可以直接砍掉了，中端机型逐步减少生产规模，全力打造高端机型。复读机的市场前景，我们不能凭空下结论，先看看明年的市场情况再说。” “可以。”宋维扬点头道。 事实上，2005年属于复读机行业的最后辉煌，明年的市场规模将直接锐减30%以上。不过由于诸多大品牌的退出转型，居然让一些中小型企业钻了空子，在未来一两年内利润数倍增长——然后随着行业衰落而暴死。 “数码学习机今年大受欢迎，我认为这将是未来取代复读机的产品，”去年新上任的产品总监谭暮云说，“现在国内的数码学习机有五大品牌，除了我们神州科技之外，还有步步高、读书郎、诺亚舟和好记星。由于上市时间稍晚，神州数码学习机的市场份额只能排第三，应该加大研发和宣传力度，不断拓展神州学习机的功能和内容。” 神州的通讯产品部门早就拆出去，手机和小灵通由独立分公司运营，同样电脑产品也成立了专门的分公司，今天的会议跟手机、电脑业务无关。 谭暮云拿出大量的数据资料，分析数码学习机的发展前景，非常轻松的就获得众人认可。 甚至宋维扬都拍手鼓掌，因为他想到一句广告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 就在各部门发言完毕之后，宋维扬突然说：“怎么不做一款手表手机？” 沈复兴还没来得及回答，产品总监谭暮云就如数家珍道：“董事长，包括手表手机在内的手表型数码设备没有市场，至少现阶段的市场反应并不好。五年前，IBM就推出了手表型计算机，甚至内置了指纹传感器和蓝牙功能。四年前，三星推出了手表手机，附带有语音拨号功能。在去年，微软也推出了商务手表，能够收发MSN信息。但不管是手表型计算机还是手机，刚推出的时候虽然非常轰动，但销量却非常糟糕。因为不实用，同等价位还不如去购买正常的手机和电脑。” 宋维扬笑道：“如果我们做一款售价几百块钱，只能储存拨打几个号码，专门给小孩儿用的手表手机呢？谭总监，如果你的儿子只有6岁，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有这样一款手表手机，可以储存三到五个号码，你儿子一按快捷键就能给你打电话，你愿意购买吗？” 谭暮云眼睛一亮，笑道：“这个产品方案太妙了，我肯定会买！” 在沈复兴的带领下，其他公司高层纷纷鼓掌，不时有人大赞“董事长就是厉害”！ 宋维扬只负责出主意，具体的产品方案，自然有下面的人分析探讨。估计神州通讯设备公司（神州旗下全资子公司）知道以后，还会跑来抢产品，因为学生手表手机也是手机，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 会议结束。 宋维扬和沈复兴端着餐盘，在员工食堂独坐一桌。 “电脑分公司那边，已经确定执行两个产品计划，”沈复兴道，“神州笔记本电脑，将在今年秋天的开学季上市，大概会提前一个半月做宣传推广。另外，神州台式电脑，将扩大低端机型的生产规模。” “PC市场又有变化了？”宋维扬笑问。 沈复兴点头道：“台式电脑的乡镇市场增长很快，我们必须把触角延伸过去。” 就在去年底，神州电脑还决定放弃低端机市场，现在又突然扩大生产规模，只能说——真香！ 之前十年，中国电脑主要有两大市场，分别为企业市场（包含政府机关）和民用市场。而民用市场基本就等于城市市场，消费者主要集中在各级城市（包括县城），乡镇民用市场几乎等于没有。 但就在今年，小县城、小城市的低端机销量突然猛增。各品牌厂商调查之后发现，这些突然增长的销量，很多都来自于乡镇消费者。他们也不懂如何自己组装，基本上就是跑去当地县市，购买比较廉价的低端品牌机。 想想中国有多少乡镇居民，如果再延伸到农村，那是一个多大的潜在市场？ 戴尔、惠普等国外品牌还没反应过来，但神州、联想、TCL等本地品牌，已经迅速做出调整，打算围绕着乡镇新兴市场这一块展开厮杀，主要战场集中在各级小城市（县城竞争最激烈）。 顺便一提，已经有权威机构，做了今年上半年的电脑品牌关注度调查。 跟销售额和市场份额无关，仅仅是消费者对电脑品牌的关注程度。 由于联想去年收购IBM的PC业务，其品牌关注度一骑绝尘。那些接受调查问卷的消费者，超过25%都把联想做为首选品牌，神州电脑以18%的关注度排名第二。之后的受关注品牌依次是：清华同方、惠普、戴尔、方正…… 有可能是受“邮件门”影响，也有可能是直销策略水土不服，戴尔虽然这两年搞出的声势浩大，但其受关注程度和销售额，居然莫名其妙就被惠普给反超了。 这让神州和联想都非常惊讶，两家公司一直把戴尔当成最大敌人，哪想到惠普暗戳戳的发展起来！ 惠普这是在学朱元璋啊，你们去打生打死，老子躲后面高筑墙、缓称王。 另外，今年PC市场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显示器液晶化、大屏化。以前粗笨的大脑袋显示器，越来越有被淘汰的征兆，各大品牌纷纷推出19英寸以上的液晶显示屏。 可惜核心配置变化不大，256内存的电脑依旧属于主流，占到现存电脑数量的50%以上。 512内存的电脑用户正在快速增多，用这些机子玩《山海经》和《魔兽世界》虽然很艰难，但开最低特效还是能勉强运转的，至于显卡太差的就得一边凉快去。 所以不管是《山海经》，还是《魔兽世界》，现在的玩家数量都增长缓慢，几乎等于陷入了瓶颈状态。估计要等到明年才能大爆发，到那个时候，512内存的电脑数量会猛增，1G内存的电脑也越来越多。 这就便宜了《传奇》，在配置方面不挑食啊，什么烂机子都可以随便玩，所以《传奇》依旧在中国网游市场占据霸主地位。什么《山海经》，什么《魔兽世界》，面对《传奇》都得靠边站！ 663【幸灾乐祸】 下午时分，美国那边还是晚间，丁明打了个越洋电话过来：“老宋，搜狗明天敲钟。” “累坏了吧？”宋维扬问。 “还行。”丁明笑道。 丁明已经率队前往美国一个半月，不喜欢在公开场合演讲的他，连续做了三个星期IPO路演。 上大学那会儿，丁明的英语成绩不错，可惜属于哑巴英语，毕业多年连听力水平也退化了。丁明这次IPO路演的表现，跟另一个时空的雷布斯差不多，英语说得磕磕巴巴。面对投资者的现场提问，他有时还得请随队的CFO翻译，蹩脚的口语经常逗得现场哈哈大笑。 搜狗现任CFO叫裴亦根，跟宋维扬属于老熟人。在原来的时空，裴亦根一直在花旗中国任职，从小职员一路爬到花旗中国副行长兼CTS部门总经理。 但宋维扬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裴亦根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宋维扬还在读大学那会儿，两人同属复旦校友，于是裴亦根做了宋维扬两年多的客户经理、理财顾问。金牛资本刚刚成立的时候，裴亦根因为与宋维扬的关系，被花旗中国调去港城，专门负责金牛资本的业务往来。 很快裴亦根就跳槽了，先是在巴林银行亚洲投资公司（港城）任职，接着又被调去大陆，然后升职调往新加坡。随后，他又跑去美国混了两三年，顺便拿到斯坦福的金融硕士学位，期间一直在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任职。 大概在三年前，搜狗的首席财务官难以胜任，恰好裴亦根又被花旗挖回来派往中国，于是丁明就把此人忽悠过来当了搜狗CFO。 这次搜狗前往纳斯达克上市，IPO相关事宜都是裴亦根在负责，连主要承销商都是他牵线找来的，分别为花旗银行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 2005年6月20日，丁明在纳斯达克敲钟。 搜狗的股票代码为SOGO，IPO之后的总股本为6520万股，首次公开发行500万股，亿美元。经过一系列谈判，搜狗发行价定为28美元，开盘前又是数轮询价，开盘价确定为70美元，投资者对搜狗的信心很足。 开盘仅一个小时，搜狗股价就飙升至68美元，美元收盘。 丁明和裴亦根当场就惊呆了，消息很快传回中国这边，中国媒体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28美元的发行价，68美元的开盘价，只一天时间就涨到128美元，成为中国在美上市股价最高的公司。 这个情况，有点像原时空的百度。 当时百度发行价27美元，开盘价66美元，首日最高价151美元，首日收盘价122美元，当天涨幅为354%。 而搜狗，比历史上的百度创建更早，发展更好，实力更强，首日涨幅也更大！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谷歌的成功。 谷歌股价已经飙涨到接近300美元了，搜索引擎股因此被认为潜力巨大，作为中国搜索市场份额第一的搜狗自然也被投资者看好。如果换在谷歌暴涨之前，就把搜狗拿到美国上市，很有可能当天直接跌破发行价，因为在谷歌之前没有成功先例。 至于为啥不在中国A股上市呢？ 搜狗业绩倒是达到了A股上市标准，但A股这两年太惨了。去年上证指数跌到1300点的时候，投资者都认为天塌了，今年官方各种政策救市，上证指数反而跌破了1000点。面对超级大熊市还怎么圈钱？ 跑去美国借谷歌的东风多好！ 仅开盘第一天，亿美元，宋维扬身家暴增55亿美元（包含宋维扬通过金牛资本持有的搜狗股份），亿美元，丁明则成为资产将近16亿美元的大富翁。 今年底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张朝扬的排名肯定上升好几位，丁明更是百分之百的直接进入前十！ 百度总部。 李彦洪挂断电话，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股东又逼着他加快IPO进度了，这个真没办法，再不赶紧上市，他就要被股东们炒鱿鱼，直接被撤掉CEO的位子都有可能。 因为百度的大股东，早就不是李彦洪本人，几轮融资把股份稀释得太厉害。 什么AB股模式都属于扯淡，那玩意儿必须上市之后才生效。没有上市的公司搞AB股模式，是不被任何国家的法律所认可的——除非签署了相关协议。 可惜啊，百度现在的发展状况，远远不如另一个时空。赴美上市完全有资格，但肯定无法达到预期，也不可能出现首日300%多的涨幅。 但为了公司的控制权，李彦洪必须尽快上市，让百度的牛卡计划（AB股）赶紧生效。 …… 6月28日，丁明率队回国。 第二天，消息灵通的媒体记者，闻风赶来把搜狗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丁总，搜狗这次上市获得空前成功，你事先有预料到吗？” “丁总，以搜狗目前的股价，你的个人资产已经快达到18亿美元了，你觉得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丁总，未来搜狗会发展海外市场吗？” “丁总，你认为搜狗的股价，今年能涨到什么程度？” “丁总……” 丁明刚到公司就被团团围住，一脸懵逼之后，很快笑道：“麻烦大家让一让，既然媒体朋友们这么热情，那我会专门召开一次记者会，集中回答各位的提问。今天就算了吧，我出国将近两个月，昨天刚回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三天之后，三天之后大家再来，今天就万分抱歉了！” 好不容易把记者们劝走，丁明一头大汗来到公司，搜狗总部员工齐刷刷的鼓掌欢迎。 搜狗这次上市，可不止让宋维扬、丁明、张朝扬身家暴涨，还诞生了几十个百万富翁，好几个千万富翁。当然，不是美元，说的是人民币。 成功跻身娱乐圈的著名影视投资人张朝扬先生，此时也专门从外地赶回来。他非常夸张的敞开双臂，笑着跟丁明来了个熊抱：“丁总，这一趟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嗨皮！” “那就让张哥破费了。”丁明没有拒绝，他心里爽得不行。 张朝扬自然也非常高兴，搜狗他从来没管过，但却是排在宋维扬、金牛资本、丁明之后的第四大股东，亿美元。 亿美刀没啥区别！ 嗯，亿，随着搜狗股价的上升，亿了。 不过作为公司创始人之一，张朝扬的股票短期内不得套现，除非有投资机构愿意高价接盘。他这些钱都属于账面财富，想完全变现还得等两三年，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跌是涨了。 丁明今天是别想正常办公了，即便大部分电话被助理挡着，但打到他私人手机的贺喜电话也足有二三十个。 除了聂军道长之外，以前宿舍的兄弟们，这几天都打了电话过来。 特别是周正宇，这小子昨晚跟丁明聊了半宿，还说周末专门飞到京城来聚餐。 又是一个电话打来，丁明看了下号码，接听道：“爸，又有什么事儿？” 丁大国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一趟老家呗。” “中秋或者国庆回去吧。”丁明想了想说。 “那说好了，就国庆节回来。”丁大国笑道。 丁明连忙告诫：“说好了只是回家探亲，别让我见你的那些生意朋友。” 丁大国道：“不是生意朋友，是市里的张书记。咱们这里招商引资，要搞一个数码城，你爸我也参与了投资。现在开业时间未定，你国庆回来就国庆开业，张书记亲自去剪彩。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千万不要给我放鸽子！” 丁明无语道：“你一个做建材五金的，投资什么数码城啊？” “我儿子搞互联网都百亿富翁（人民币）了，当老子的怎么就不能投资数码城？”丁大国笑道。 “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参加，”丁明被烦得不行，告诫道，“说好了，下不为例，咱们各做各的生意。” 丁大国操了一句英语：“OK，没有问题。” 一夜暴富天下知，丁明老家那边早就轰动了。 甚至连市里新建的数码城项目，都紧急吸纳丁明他爸为股东，虽然只有一丢丢股份，但换来的宣传噱头可大得很。 而对丁大国来说，则是有人赶着给他送钱，凭他那点投资根本拿不到那么多股份的。这事儿还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只需要儿子在开业那天露个面，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就能解决。 跟红顶白从来就是这样，你落难了会有无数人来踩一脚。而当你发达的时候，不认识的人都跑来锦上添花，恨不得跟你拜把子当兄弟。 今天正事儿不多，但心特别累，丁明忍不住给宋维扬打电话：“老宋，问你一个问题。” “有什么事啊？丁总。”宋维扬调侃道。 “别扯淡，我烦着呢。”丁明气得好笑道。 宋维扬说：“当了百亿富翁还烦？” 丁明道：“以前搜狗虽然做得很大，但我比较低调，不至于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来烦我。这两天就特别烦，搜狗股价暴涨，谁都跑来道贺，我助理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我这个星期、下个星期的晚饭档期都约满了，全是给我庆祝的，简直比正常工作还累人。” 宋维扬道：“不是特别熟的约个屁，别理他们。” “要得罪人啊。”丁明说。 宋维扬道：“你啊，还是跟读书时一样，生怕得罪了哪个。你现在是上市企业老总，心态该改一改了。实在抹不开面子，就让助理委婉拒绝，说你要去外地出差。” 丁明颇为好奇：“你是超级大富豪，平时是怎么保持心态的？” “该干嘛干嘛呗。”宋维扬说。 丁明笑道：“行。等这半个月的晚饭吃完了，我也学着拒绝一下，不管那些阿猫阿狗。对了，我决定今年之内结婚，现在正在挑日子。” “恭喜恭喜，”宋维扬问，“新娘就是从实验室拎兔子出来吃的那个？” 丁明特别自豪的说：“就是她。她加入了美国的一个生命科学实验室，这次我去美国IPO路演，一不小心把她肚子搞大了。不结婚不行，她也决定回国，等生完孩子就在国内发展。” “哈哈，中圈套了吧，恭喜你进入爱情的坟墓。”宋维扬幸灾乐祸。 一个小时之后。 宋维扬接到陈桃打来的电话：“我怀孕了，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孩子八周了，应该是在港城怀上的。” “呃……”宋维扬一时无语。 陈桃道：“我准备生下来，你不认也没关系，我自己能养活。孩子以后也不会继承你的资产，我有资产留给他（她），就这样吧，挂了！” 什么鬼？ 宋维扬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桃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我也没说不认账啊，你激动个啥？难道孕妇的脾气都这么古怪？ 664【接盘接成习惯了】 容平，老茶馆。 台上川剧咿咿呀呀唱着，宋维扬撇着盖碗茶，说道：“要不，你暂时退下来，先休息一年半载吧。” “不用。”陈桃一口拒绝。 “当集团COO很忙的，可别累坏了。”宋维扬说。 陈桃说：“我自己有分寸。” “行吧，你自己注意点，”宋维扬只能顺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那位副手值得信任，不妨适当的多放一点权给他。免得你哪天要生了，喜丰那边被搞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不用你来教。”陈桃不耐烦道。 宋维扬只能安抚：“心情放轻松一点，不要太过紧张，你现在说话都跟吃了火药一样。” 陈桃欲言又止，坐那儿看了一会儿川剧，才揉脸说：“这几天我想得有点多，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宋维扬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握住陈桃的手，两人就这样一直坐着看戏。 十多分钟后，等陈桃情绪稳定，宋维扬才随口问道：“老郑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混文艺圈呗。”陈桃忍不住发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宋维扬问：“川剧申遗做得怎么样？” 陈桃笑道：“前不久老郑才跟我抱怨，说他错过了好时机。放在今年以前，只要舍得花费时间金钱，国家肯定会出面帮忙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且基本上百分之百通过。今年不一样了，国家突然重视起来，地方省份也重视起来。遍地都是申遗项目，国家只能挑选少部分送去教科文组织申报。” 宋维扬顿时就忍俊不禁：“就跟打乒乓球一样呗。全运会属于最困难的比赛，需要战胜国内无数强大对手，世锦赛和奥运会反而更轻松。” “就是这个道理，”陈桃说，“老郑已经打听清楚了，川剧今年肯定能申请到国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方面，由于申报项目实在太多，国家要优先考虑少民地区。不过无所谓，老郑撒了不少钱发展川剧，已经被国内川剧界接纳了，川剧协会还让他当了荣誉理事。” 宋维扬笑道：“是把他当凯子吧？” 陈桃说：“他愿意当凯子啊，反正退休了钱又多，找点爱好折腾不是坏事。就是他儿子有点不省心，3月份的时候在美国打架，对方是个黑人学生。牵扯到什么种族歧视，校方打算严肃处理，老郑还亲自飞去了美国一趟。” “老郑的儿子歧视黑人？”宋维扬有点不相信。 陈桃解释道：“老郑的儿子不是很会踢足球嘛，去美国留学之后，又迷上了橄榄球。当时在打一场校内比赛，对面的黑人选手在得分之后，用手指把眼睛拉成丹凤眼，又对着老郑的儿子比了个中指。老郑的儿子气不过，就骂了一句黑鬼，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在美国，当着华人的面拉扯丹凤眼，跟请黑人吃炸鸡差不多，都是彻头彻尾的种族歧视。 老郑的儿子明显是遭受了种族歧视，才气急败坏之下骂了一句黑鬼。可惜丹凤眼做得比较隐蔽，那声黑鬼却被很多人听到，这就不能怪校方偏袒黑人学生了。 宋维扬和陈桃看完一出戏，便手拉着手离开茶馆。 半路上，宋维扬突然接到电话：“老板，计划已经完成，亿美金。如果再继续收购，就需要在联交所和纽交所同时举牌。” “就这样吧，可以停止了。”宋维扬挂掉手机。 陈桃问：“你有正事？” 宋维扬道：“没什么，就是花钱买了点股票。” 宋维扬这次买的是中芯国际的股票，亿美元，%的股份。 中芯国际跟台积电打了整整一年的侵权官司，前段时间被迫庭外和解，签署了一个不平等条约：亿美元，并设置一个第三方托管账户，将中芯国际的技术存到账户里，随时供台积电检查是否继续侵权（为期五年）。 宋维扬原本的打算，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踢掉其他股东，自己投资掌控中芯国际。 谁知除了“上实”答应卖3%之外，其他股东都不配合，不愿出售丝毫股份（股价太低）。而CEO张如京也不想外资股东退出，因为那些股东身后，代表着购买设备的渠道，以及大量的订单资源。 那就耗着呗！ 其实在中芯国际上市之前，便又搞了一轮融资。但当时的估值太高了，宋维扬不愿意继续砸钱，%。 现在中芯国际的股权构成，已经跟新浪差不多了。股东又多又杂，第一大股东“上实”的持股不超过10%（偏偏这个股东还不愿管事儿），管理团队的持股更是在5%以下，乱七八糟的看得宋维扬头大无比，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这次趁着“不平等条约”事件发酵，中芯国际的股价再度暴跌，宋维扬果断出手从二级市场收购。 %的股份没有变动，%。 至于为啥不多买点？ 因为还没跌到头，宋维扬打算一步步来，等明年再来吃进一波。 中芯国际的股票，是在美股和港股同时上市的。美元，港元，港元，市值缩水到刚上市时的十分之一。 在原时空的一年半之后，大唐站出来接盘时，美元，%的股份。 但别以为中芯国际是垃圾股，明年会有好多外资公司想要抄底收购。个人持股不到1%的张如京，不愿让更多外资进来打乱布局，力排众议主动邀请央企进场，于是才有了大唐等公司出手。 明年，才是真正的入场良机，宋维扬打算到时候增持至40%以上（含神州科技持股）。 只有真正掌控了公司话语权，才能把中芯国际带出泥潭，此时的股东太杂根本使不上劲儿。 %的中芯国际股票，倪院士又突然打电话来了：“小宋，请你务必要接手方舟芯片项目。只要你愿意接手，相关各级部门一路绿灯，京城各机关单位购置电脑，今后也会首选神州电脑！” “好啊，我接了。”宋维扬笑道。 重生一场，怎么尽当接盘侠了？ 不过整个京城机关单位，以后都首选神州电脑，这个承诺实在让宋维扬无法拒绝，相当于神州直接攻入了联想的老巢。宋维扬完全相信这个承诺，具体原因不方便细说，只需要知道联想曾被迫生产5000台定制机来适应方舟芯片就可以了。 665【技术活】 中芯微已经改名叫方舟科技，注册地位于开曼群岛。 %，，，%，中软园发展公司持股5%。 第一大股东李德晶是李德磊的亲兄弟，他手里持有的股份，有一大半是靠排挤创业伙伴得来的。现在李德磊是第四大股东兼总裁，他弟弟李德晶是第一大股东兼副总，他妻舅王晓苏在公司担任财务总监，方舟科技活脱脱被搞成了家族企业。 宋维扬再度北上京城，没有直接跑去接盘，而是召见了方舟科技董事李晓峰。 李晓峰以前是神州科技的行政人员，被宋维扬派去方舟科技当股东代表。刚过去的时候他无比激动，认为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现在却感觉形同发配。他以前在神州科技的同事，一个个都威风起来了，自己却驻守在方舟科技半死不活。 “老板！”李晓峰恭敬问候，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请求回到神州科技。 “坐吧，”宋维扬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前段时间，媒体盛传方舟科技挪用了863项目拨款。真有这回事吗？” 李晓峰摇头道：“没有。借他李德磊十个胆子，都不敢挪用863项目的资金。” 宋维扬问：“那去年方舟科技都快倒闭了，现在却突然大兴土木，修建大厦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晓峰说：“地皮是三年前拿到的，明星企业半价优惠，且只付了100万元头款。当时公司忙着研发芯片，没有钱破土动工建大厦，所以地皮一直荒在那里。直到去年底，中关村软件园发展公司坐不住了，注资5000万进来获得方舟5%的股份。附带要求是，这些钱只能用来建楼，其中2000万还要返还给软件园支付购地款。” “3000万就够建大厦了？”宋维扬道。 李晓峰说：“方舟抵押地皮又贷了3000万，一共6000万的建楼资金。不高，只建几层而已，6000万元足够了。” 宋维扬道：“也就是说，方舟科技的建楼资金没有任何问题？” “肯定没问题啊，不然科技部能坐视不管？”李晓峰说。 宋维扬问：“你怎么评价李德磊此人？” 李晓峰说：“这人一肚子算计，热衷于争权夺利。但又目光短浅，容易被情绪所左右，气急败坏之下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口。他甚至公开评价‘方舟3号’芯片是狗屎，闹得整个中关村人尽皆知。哪有老板这样骂自家产品的？这让研发人员心里怎么想？就在两个月前，‘方舟3号’项目组组长李杰，带着核心团队全部辞职离开了。” 在另一个时空，方舟芯片的开发负责人是刘强。但刘强早就被神州科技挖走了，现在是神州芯片部门的首席工程师。方舟科技那边通过倪院士，辗转从中科院请来了李杰，负责方舟芯片的开发工作（李杰跟刘强是同学）。 “整个芯片开发团队都跑完了？”宋维扬问道。 李晓峰说：“核心成员全走了，但还剩下一些专门做外包项目的工程师。” “外包？”宋维扬道。 “嗯，”李晓峰点头道，“前年底的时候，各大机关单位拒绝采购NC机，方舟科技失去了95%以上的订单。公司濒临倒闭，李德磊就开始做外包，主要项目是做小灵通芯片。现在中国市面上的小灵通，除了神州小灵通采用自研芯片之外，其他品牌的小灵通，大部分都在用方舟科技设计的芯片。” 宋维扬问：“经营情况如何？” 李晓峰苦笑道：“当然是要死不活啊。小灵通现在都不好卖了，更何况做小灵通芯片的外包项目。” 小灵通现在确实市场情况糟糕，因为低端手机太便宜了，小灵通已经失去了价格优势。那就只能从话费上寻找优势，买小灵通送话费，几乎等于零元购机，而且各种套餐随便免费打电话——电信（网通）公司会给小灵通厂家补贴，或者干脆就是电信（网通）的定制机。 神州科技已经决定打包卖掉小灵通业务，也有几家国内公司愿意接盘，目前正在持续谈判当中。 宋维扬道：“我听说，倪院士拉来的客户，全都被李德磊骂走了。他为什么这样做？难道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李德磊只接政府订单，看不起民营企业的小单子？” “这件事我当时也没想明白，还以为是李德磊面对各种荣誉膨胀了，”李晓峰说，“现在回头想想，那都是李德磊争权夺利的表现。” “仔细讲讲。”宋维扬道。 李晓峰说：“方舟科技的前身，是李德磊跟哈工大校友合作创办的。他利用倪院士打通政府关系，在关键时刻，让自己亲兄弟赶跑了以前的股东，兄弟俩的股权加起来就实现了绝对控股。但他又面对另外两个潜在对手，一个是帮公司拉关系的倪院士，一个是负责芯片研发的李杰。为了分化对手，李德磊跟倪院士吃饭的时候，说李杰是他的女婿。当李德磊和倪院士交恶时，倪院士也疏远了李杰。这个事情，我也是前几天跟倪院士闲聊时才知道。” “那骂走客户呢？”宋维扬问。 李晓峰说：“方舟科技在刚刚创立的时候，全靠倪院士奔走呼吁，没有拿一分钱，没有要一点股份。但李德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害怕倪院士有一天会染指公司，所以在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就故意跟倪院士唱反调。但凡是倪院士拉来的客户，他就给人家摆脸色，把客户全都气走了，让倪院士下不来台。倪院士是什么脾气？气得从此不再管方舟科技的事情。” “宫斗好手啊。”宋维扬笑道。 李晓峰说：“自从气走倪院士之后，来自民营企业的订单，单子再小李德磊都会接，他又不是傻子。不过李德磊早就把信誉毁了，就算没有wintel联盟的限制，估计也没有多少客户愿意合作。当时有一家公司叫裕兴科技，倪院士好不容易才拉来订货的。裕兴科技投入数百万元，弃英特尔转投方舟芯片阵营。这笔买卖都谈好了，李德磊突然拒绝供货。裕兴科技因为相信倪院士，谈合作时根本没签合同，李德磊毁约让他们元气大伤，差点就因此没有缓过来。” 这种事李德磊干过好几次，凡是倪院士介绍的客户他都乱来。 绕开wintel联盟做芯片和系统，最重要的就是建立行业生态。像李德磊这么胡搞，行业生态怎么建得起来？支持他的企业全被他坑了！ 宋维扬问：“李德磊打算怎么发展？” 李晓峰说：“‘方舟三号’芯片的研发，他其实已经彻底放弃了，毕竟核心开发团队都跑啦。不过科技部刚拨了1000多万项目经费，这笔钱又不能乱用，那就随便召集几个工程师糊弄呗，怎么也得把钱花完了再说。” 宋维扬道：“公司未来的路线呢？” 李晓峰说：“第一，做外包赚快钱。第二，开发其他商用芯片。第三，搞房地产。说实话，我比较认可李德磊的想法，继续做NC芯片纯属死路一条。现在的关键是，NC芯片的牛皮已经吹起来了，十多个部委派代表来祝贺啊，直接戳破牛皮没法收场。” 宋维扬点头道：“确实没法收场，所以有人透过倪院士，想请我来帮忙收拾残局。” 李晓峰连忙劝阻：“谁来都没用，863项目不是那么好做的。就拿‘方舟三号’项目来说，上面拨款1538万元，按规定科研人员工资不得超过15%。平均下来，参与芯片研发的60多位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才2000多块钱。这怎么可能？外界谣传方舟科技挪用科研经费，纯粹是特么扯淡，方舟1号、2号的拨款还更少，全靠公司自己贴钱进去，想挪都没有钱可挪。” “方舟三号项目就能挪了，开发团队都跑啦，剩下的钱随便花。”宋维扬笑道。 李晓峰说：“我的意思是，以老板您现在的身家，根本没必要碰863项目，更不要去碰863经费。做好了属于应该的，做不好要背骂名，明明那点经费根本不够用，还要被人猜忌是否挪用了资金。而且科技部认定了要做NC市场，这是没有任何前景的，方舟科技这个烂摊子不好接。老板，你还是把我调回神州科技吧，方舟这边真的没有希望了，趁早放弃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有些事情，你还看不透，”宋维扬说，“我砸钱接手赔本买卖，今后肯定能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给人擦屁股，也是一个技术活儿啊，必须擦得漂漂亮亮才行，不然好多人都要粘一屁股屎。” 李晓峰说：“我有点懂了，董事长要我怎么做？” 宋维扬道：“你帮我联系中关村软件园发展公司，那么好的一块地皮，只盖几层楼岂不浪费了。等我接手方舟科技以后，至少得盖它个三五十层做写字楼，把我砸出去的钱连本带利赚回来。” 666【当了一回霸道总裁】 宋维扬在京城逗留数日，前后拜访了几位领导，接着便召集方舟科技开会。 这次会议，说不清楚是什么性质。 有点像股东会，又有点像董事会，但不管是何种会议，都轮不到宋维扬来发起，且需要提前15天以正规方式通知其他股东。 李德磊听到消息之后，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他和自己的亲弟弟李德晶，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第一大股东，两人居然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他们大清早来到公司，突然被告之参加会议，进了会议室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宋维扬大摇大摆的坐在董事长位置，左手边是专门从深城赶来的中纬实业董事长，右手边是中关村软件园发展公司总经理，再往后是几大股东派驻方舟科技的代表。 另外还有李德磊的亲戚李洪泽，此人曾是方舟科技前身的第二大股东，配合李德磊、李德晶兄弟逼走另两位股东，现在担任方舟科技的非执行董事。还有李德磊的妻舅、弟媳，都是方舟科技的高管或董事。 这些人都是被忽悠来开会的，特别是李洪泽，此人平时根本不上班，只挂个董事的职务领工资。他正在外边嗨皮呢，突然就接到电话，说是让他赶紧来公司开会领奖金。 此外，会议室里还有一些旁听者：部委机关派来的代表，相关银行派来的代表，以及倪院士、市领导秘书。 三堂会审？ 李德磊见那阵势就有些发憷，随即又给自己打气：老子是董事长，兄弟是大股东，公司注册地在海外，能有什么可怕的？ “宋先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李德磊率先发难，摆着张臭脸质问。 宋维扬立即站起来，笑呵呵的跟李德磊握手，还把对方往座位上推：“李董事长来啦，快请坐下主持会议，这应该是你的位子才对。” 全体股东、部委领导和银行都派代表来了，李德磊不敢直接调头走人，他忐忑的坐下问：“今天开的是什么会？我怎么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啊？” 宋维扬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笑着说：“是这样的。方舟科技欠着工行和建行好几千万，两家银行认为方舟没有能力偿还，所以通知股东们一起来商量一下。” “这不符合办事程序吧？银行怎么可以绕开董事长直接找股东？”李德磊还端着架子，在那儿强自镇定。 科技部派来的代表突然出声：“方舟三号项目的1500多万元拨款，部里认为有被方舟挪用的嫌疑。调查组今天正式入驻方舟，方舟的资金暂时被冻结了，所有财务资料都要移交出来接受审查。” “你们没有资格冻结方舟的资金！”李德磊突然有爆发的征兆。 工行的代表笑道：“抱歉，我们有资格。根据国家法律，公司存在与银行的财务纠纷，银行可以向法院申请冻结，昨天法院已经批准了。此外，公司涉嫌犯罪，政府或司法机关有权冻结其账户，方舟涉嫌挪用项目经费，科技部是可以提出冻结账户的。” 中纬实业的董事长刘冰说：“李老板，鉴于在你的领导之下，方舟科技出现严重的经营问题，我们股东希望你能够立即卸任董事长职务。” 李德磊早已经怒火中烧，盯着刘冰说：“罢免董事长，必须召开股东大会来投票决定！” “现在不是正开着吗？”宋维扬笑道。 李德磊颇为光棍的说：“那就发起投票吧。%，%，我们兄弟的股份加起来接近60%，我就不信老子的董事长位子会被罢免！” “OK，”宋维扬直接摊牌，“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们就说说股权转让的事情。” “什么股权转让？”李德磊问。 宋维扬说：“我打算溢价买下中纬实业和中软院发展公司的股份，两位股东已经答应了。也就是说，今后方舟的股东，只有你和我，以及你的亲兄弟。科技部想要收回项目经费，银行也要逼着你还款，公司账户也被冻结了，方舟还能活下去吗？我无所谓啊，我有的是钱，不管是几千万还是几个亿，我都完全亏得起。不过你们兄弟俩嘛，估计就要忙活几年一场空了，除了申请破产没有任何选择。” “姓宋的，”一直没说话的李德晶，突然拍桌子站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维扬两手一摊，用欠揍的表情笑道：“没有好处啊。但我有钱，我喜欢收购其他股东的股票，然后拿这些股票去打水漂。你算老几啊？你管得着吗？唉，有钱人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乏味。” 李德磊也站起来，对自己的兄弟、弟媳、妻舅说：“我们走，今天的会议不符合程序，没有必要再开下去了！” 宋维扬笑容满面道：“你要是敢踏出会议室半步，就等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公司破产倒闭吧。公司账户和你们的个人账户全部冻结，你一分钱也别想带走。” 李德磊果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谁有权利冻结我的个人账户？” 宋维扬说：“我们可以报警啊，你涉嫌挪用国家经费，冻结个人账户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仅要冻结账户，还要抓你们去接受调查呢，怎么也得调查半个月。” 李德磊本来就属于暴脾气，这时终于绷不住了，怒吼道：“老子是加拿大人，不是中国人，谁敢抓我！” “你法盲吧？”宋维扬被逗笑了。 “嗙！” 科技部派来的代表猛拍桌子，用愤怒的语气说出一句幽默话来：“别说你是加拿大人，就算你是火星人，在中国境内犯罪都要接受法律制裁！” 李德晶顿时心虚得不行，他可没有移民的，连忙拉着哥哥的袖子说：“要不，再开会谈谈？” “谈谈吧，别发脾气了。”李德磊的弟媳和妻舅连忙劝阻，他们也是没有移民的。 宋维扬指着李德晶说：“500万，我收购你手里全部股份。只要把股份卖给我，从今往后你就财务自由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真的？”李德晶顿时一喜。 宋维扬道：“我在乎你那几个钱？你还没资格让我说谎。” 李德晶笑道：“也对啊。” “闭嘴！”李德磊怒喝。 %的第一大股东，但说穿了其实是傀儡。他这些股份来得不明不白，背地里还另有协议，其实都是帮哥哥李德磊持有的。方舟科技这些年一直没赚钱，李德晶一分钱红利都没分到，就每个月拿一份不菲的工资而已。 现在宋维扬愿意花500万买他的股份，李德晶怎么可能不心动？反正方舟科技要死不活，去年就一度濒临倒闭，现在又被多方联手制裁，持有再多股权也屁用没有。 李德晶根本不顾哥哥的斥责，忙不迭的赔笑：“宋老板，今天就能签股票转让协议吗？” 宋维扬笑道：“现在就可以，我马上让人起草合同。” “你敢，那是我的股票！”李德磊大怒。 李德晶当场就跟亲哥哥刚起来，威胁道：“什么你的股票？白纸黑字，我才是第一大股东。” “我……”李德磊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维扬补刀道：“难道两位有什么私下协议？那东西可不能摆上台面，说不定还要违法坐牢哦。” 李德晶劝道：“哥，你就服软吧。宋先生是什么人？中国首富啊，全球第七大富豪，你还能跟他老人家掰腕子？” 宋维扬笑道：“那就继续开股东大会吧，先谈罢免董事长的事情。” 李德晶立即站到宋维扬身边：“%的投票权，都无条件支持宋先生。宋先生说要罢免谁，我就坚决的罢免谁！那个，谁去把法务部的人找来，让他们赶紧起草股权转让合同。” “哈哈哈哈哈！” 李德晶的小丑表现，让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中关村软件园发展公司代表都看呆了，要知道，去年底他们注资5000万元，还只得到方舟科技5%的股权。%的股份，对方居然抢着答应，生怕宋维扬要反悔。 太特么扯淡了！ 宋维扬对李德磊说：“李总，还需要召开股东大会，举手投票罢免董事长吗？你弟弟李德晶先生，可是支持罢免提议的。” 面对多方联手逼宫，李德磊还能够死撑着，但亲弟弟背后……嗯，当面捅刀子，瞬间就让他丧失斗志。他面若死灰的问：“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维扬说：“500万，把你的股权转让给我，方舟科技从今以后跟你没有关系。” 李德磊郁闷得不行，讨价还价道：“宋老弟，我当初投资了200多万。几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500万未免也太少了吧？” 宋维扬说：“可以了，至少比存银行利息更高。” “我他妈……”李德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他妈500万卖给你！算你狠！” 宋维扬这才笑道：“OK，你可以走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记住，三天之内回公司签股权转让合同。” 李德磊扫视会议室里的众人，心有不甘道：“我认栽了，宋老板你厉害，咱们后会有期！” “不送。”宋维扬说。 等李德磊离开了会议室，他那帮亲戚也被轰出去。当然，李德晶留下来了，他现在还是大股东嘛，临阵倒戈也算自己人。 宋维扬指着董事长席位，问在座的三位股东：“现在我可以坐那里吗？” “那就该是给宋老板坐的。”股东们纷纷附和。 宋维扬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席位，笑道：“刘总，中纬实业是继续持股，还是把股权转让给我？任何一种方式我都接受，如果选择转让股权，那就以正规的谈判方式讨论价钱。” 刘冰哈哈大笑：“傻子才卖掉股票，能跟宋老板一起做生意，多少人都愁找不到机会呢。” “那行，”宋维扬又面向中软园发展公司的代表，“中关村卖给方舟科技那块地皮，我打算建一栋66层楼的大厦，将其打造成中关村的地标建筑，而且亲自登门邀请贝聿铭先生设计。这个方案可以吗？” “那就太好了！”中软园的代表高兴道。 刘冰问：“建楼资金从哪里来？” 宋维扬说：“建楼资金由神州科技来出，这些钱算是入股。当然，肯定会严重稀释刘总的股份。” “我无所谓。”刘冰笑道。 只有傻子才反对，在中关村修一栋66层的地标大厦，还要请贝聿铭负责设计，今后大厦肯定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李德晶突然弱弱的问：“宋先生，能给我留5%的股份吗？剩下的股份我300万卖给你，以后不在公司担任职务，也不插手公司的经营管理。” “你倒是想得美，”宋维扬忍不住发笑，“行吧，可以给你留1%，500万也不会少你的。” “谢谢宋先生！”李德晶点头哈腰道。即便神州科技注资以后，他那1%被稀释得约等于无，下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宋维扬继续道：“什么事情都一起解决了吧，接下来谈方舟芯片，银行的几位朋友请回避一下。” 两家银行的代表立即起身，微笑着跟宋维扬握手道别。 宋维扬等他们离开之后，继续说道：“事实证明，NC机在中国没有市场，做NC芯片也难以为继。刘处长，方舟科技退还那1500多万的经费，同时也退出863计划，可以吗？” “可以逐步淡化，但不应立即退出，毕竟要注意舆论影响。”刘处长道。 宋维扬点头说：“我明白了。” 倪院士突然插话：“小宋，你有资金有实力，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呢？” 宋维扬道：“当初选择做NC机的嵌入式芯片，就是为了绕开winter联盟的壁垒。这几年的情况，倪院士想必也看到了，人家直接在服务器动手脚，让咱们的NC机根本没法正常使用。方舟芯片的初衷是安全自主，继续做下去就能自主吗？就能安全吗？做了芯片要做配套系统，做了系统要做配套软件，做了软件还要做定制机，这些问题都能克服，但难道以后还要自己做服务器？” “也不是不可以。”倪院士的语气有些失落。 “抱歉，我暂时没有能力做服务器。”宋维扬说道。 倪院士默然不语。 宋维扬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芯片，扔桌上说：“方舟1号，其实并不是中国第一款自主研发的个人电脑芯片。这块芯片才是。” “这是什么芯片？”倪院士和刘处长惊讶道。 宋维扬解释说：“神州科技自主研发的NC机嵌入式芯片，比方舟1号早问世大半年。” “有这种事？” 整个会议室都陷入震惊当中，方舟科技的一切荣誉，都来自于方舟1号。当时举国欢腾，可宋维扬拿出的这块芯片，让他们的欢腾形同闹剧。 倪院士问：“这款芯片商用了吗？” 宋维扬点头道：“商用好几年了。现在中国超市里的收银电脑，80%以上都采用这种芯片。” 倪院士苦笑道：“我还以为神州的收银电脑，采用的是国外芯片，还埋怨你们怎么不跟方舟合作。” 宋维扬说：“不管是方舟1号，还是方舟2号，都是没有任何商业价值的，因为其性能比不上神州最新的研发成果。等到神州科技注资以后，方舟将作为神州的控股子公司，已经辞职的研发团队，我也会再次招进来，李杰担任方舟科技的首席技术官。在研发技术上，方舟和神州要互通有无，神州的芯片实验室也愿意借给方舟使用。但是，方舟不能再继续做NC芯片，而是转向其他商用芯片。” 刘处长再次强调：“尽量淡化这方面的信息，不要主动跟媒体联系。” “可以。”宋维扬说。 倪院士道：“看来你早就考虑好了。” 宋维扬道：“不止是神州科技和方舟科技，我在中星微也有持股。中星微也是一家芯片设计公司，主要设计多媒体芯片，今后三家肯定要在技术上紧密合作。同时严格划分市场，避免有竞争冲突，也避免重复的科研投入。另外，我分散持有的中芯国际股票，加起来已经算第一大股东了。明年我会继续增持，争取获得中芯国际的话语权。在市场方面，我跟步步高等多家公司关系很好，再加上神州科技，有足够的市场来消化这些芯片成果。” 这等于是研发、生产、销售一条龙，生态链都已经打造好了。 倪院士忍不住惊道：“小宋，你这不声不响的，已经把布局都搞好了啊。” 刘处长笑道：“要不然宋老板怎么能当上首富呢。倪老，你在科技方面是权威，但论市场还得看宋老板这样的优秀企业家。今天的会议内容，我将带回部里详细汇报领导，相信部里也是乐意看到中国芯片产业长远健康发展的。对了，宋老板，如果你缺乏资金，可以申请相应的项目拨款，我们一向支持有利于国家科技发展的项目。” “科技报国，产业报国，是企业家应有的责任，怎么能让国家出钱呢，”宋维扬说，“当然，也不能离开国家的引导和管理，我们申请100万经费怎么样？对外就说是部里支持的项目。” “哈哈，宋老板果然有趣。”刘处长笑道。 667【洋鬼子也打价格战】 有个比较真实而又扎心的段子：LG在中国苦心经营二十余载，巨亏25亿。无奈退出中国市场，顺手把京城LG大厦卖了，瞬间扭亏为盈，净赚60多亿人民币。 在京城建楼，是一笔好买***做手机赚钱多了（斜眼笑）。 宋维扬在顺利接手方舟科技之后，立即召集神州和中软园的负责人，坐在一起商讨修建方舟大厦事宜。 大家讨论出的第一个结果，就是推翻宋维扬的口嗨计划——原定66层的方舟大厦，瞬间被消减到只有30层。 跟京城的限高政策无关，纯碎是因为地方太偏。建楼地址并非中关村，而是中关村软件园，都特么跑五环外边去了，你修一栋66层的大厦租给谁？到时候估计一大半的楼层都得空置。 中软园发展公司那边，其总经理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强烈要求方舟大厦别建那么高。因为中关村软件园创办至今只有四年时间，虽然已经入驻了好几十家公司，但还有三分之一的地皮没有开发。如果软件园里出现一栋66层大厦，未来几年都不缺写字楼了，剩下的地皮都荒在那里长草？ 宋维扬无所谓，他就是口嗨而已，从善如流的答应只建30层。 五环外和五环外还是有区别的，中关村软件园虽然位于五环之外，但依旧属于海淀的辖区范围。未来十年，这个园区内陆续落成的分别有：腾讯京城总部大厦、网易京城总部大厦、新浪总部大厦、联想总部园区、百度总部园区……还有中关村最大的养老院（甲骨文大厦）。 如果30层的方舟大厦建起来，并且愿意对外出租的话，估计甲骨文进入中国的时候，都懒得自己修办公大楼了。 宋维扬跑去中关村软件园实地考察了一下，发现方舟购买的地皮位置非常好。此时软件园二期还没动工，方舟大厦的地皮位于整个园区中央，周边配套设施是最齐备的。 在跟负责人一番闲聊之后，方舟地皮直接扩充三倍有余，紧挨着软件园的中心湖。今后在写字楼里办公，窗户靠南的码农们可以直接欣赏湖景，下楼走几步便可以在湖边喝茶散心。 一旦方舟大厦落成，神州科技京城分公司和研发中心，都会搬到这里来办公。中星微在宋维扬的建议下，也会搬迁总部至此，华为也答应把京城研发中心搬来。 搜狐当然不会过来啊，搜狐大厦去年就落牌了，位于清华大学东门正南300米，雄踞五道口那个顺风顺水的地方。 搜狗今年也打算修建自己的总部大厦，不过丁明没有跟着张朝扬凑热闹。他在中关村软件园选了块地，位于方舟大厦的正北方，不但要修搜狗大厦，而且还要打造一个搜狗科技园区。 此时中关村那边已经挤得不行，虽然不断扩宽道路，不断修建写字楼，但交通和办公依旧非常麻烦。 在宋维扬的设想当中，一旦软件园的方舟大厦修建起来，由于租金便宜，肯定会吸引来无数中关村那边的小公司，以及那些刚刚创业的婴儿期科技公司。 …… 从去年开始，方舟科技一直被记者盯着，时不时的就会曝出各种丑闻。 现在又有记者跑来中关村软件园，却发现方舟大厦突然停工了。不仅仅是停工，已经修好的大厦第一层，竟然被大型机械给拆除，这瞬间就引发记者的无限猜想。 一时间，方舟董事长被逮捕、方舟大厦被勒令拆除、方舟涉嫌挪用863经费的传闻，在全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相关部门只得站出来澄清事实：方舟科技由于经营不善，已经被神州科技收购，方舟芯片的所有成果将并入神州。 随即，神州科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方舟芯片与神州NC芯片品牌合并，神州（方舟）NC芯片已经占领中国收银电脑80%以上的市场份额。这是国产芯片在科技部的带领下，取得的又一骄人战绩，神州将在科技部的领导下，继续研发方舟三号芯片（其实是神州芯片）。 这两份声明虽然引来更多猜想，但方舟闹剧终于宣告落幕，李德磊拿着钱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弟弟李德晶过得还算滋润，自告奋勇的担任销售经理，居然真拉到了一些客户——其实NC机在国内有市场，只不过规模较小而已。中国那么大，Wintel联盟就算要在服务器做手脚，也不可能控制中国所有地区。 之前几年，使用方舟芯片的NC机，主要在京城及周边地区推广，Wintel联盟也主要在这些地区设绊子。 在倪院士被故意气走之后，方舟科技就开始接民间订单了。而这些订单的客户资源，全都掌握在李德磊、李德晶兄弟，以及李德磊的妻舅手中，当了叛徒的李德晶现在就专门负责零散客户。这家伙吃回扣是肯定的，但每年也能为公司带来不少利润，等客户渠道正规化之后，李德晶就该退下来养老了。 当然，如果李德晶聪明懂得收敛，吃回扣不那么丧心病狂，宋维扬也是愿意继续任用的。 七月中旬，宋维扬收到了回报。 京城某些机关单位，一次性订购600台电脑，全部选择神州电脑的中端机型。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京城机关单位属于联想大本营，神州电脑打破了脑袋也钻不进去。 600台电脑虽然数量不多，但背后意义重大，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后京城机关单位在买电脑的时候，就算不无脑购买神州，也会选择公开招标的方式。 联想那边再怎么抗议都没办法，因为神州电脑使用了自研主板，其多媒体芯片也是中星微提供的，国产化程度远比联想更高，性价比也远比联想更高。不管是从支持国产的角度，还是机关单位出于自身考量，选择神州电脑也是大义凛然的事情。 京城的机关单位都这么做了，地方单位难道不考虑一下吗？ 当然，负责采购的干部恐怕会不高兴——神州电脑比较爱惜羽毛，给出的利益空间没那么大。 …… 说好的放弃低端产品，神州科技今年全部真香了，不但疯狂扩大低端电脑的产能，低端手机的发货量也迅速增加。 因为，浓眉大眼的诺基亚和摩托罗拉，居然特么的主动发起价格战！ 这操作把所有国产手机厂商都打懵了，不管是电视机还是手机冰箱空调，一向都只有中国人掀起价格战。怎么洋鬼子卖手机也学会了这招？ 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价格战号角一响，其他品牌不得不被迫跟进，包括索爱、LG、西门子等洋品牌都大幅降价。 只有三星是个铁憨憨！ 三星手机这两年在中国的销量迅速扩大，已经冲到第四名了，仅次于诺基亚、摩托罗拉和神州。而且三星主打中高端市场，渐渐有了“贵族机”的称号，三星手机的平均价格高达3000多元——诺基亚和摩托罗拉才1900多元。 今年的手机价格战，三星表示不跟，坚持继续卖贵族机，然后下半年的市场份额迅速下跌。 出生于新世纪的小朋友，每年面对的就那么二三十款智能手机。他们估计很难想象，在2005年的时候，中国手机市场一共拥有2000多种机型，其竞争之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在洋品牌掀起的价格战中，无数国产手机品牌，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 从今年1月份到7月份，国产手机品牌的市场份额，直接下跌18个百分点。只有神州、波导和联想在增长，除此之外全部衰退，就连收购了阿尔卡特手机业务的TCL，今年的出货量都在暴跌。要知道，今年的手机市场规模可是在暴涨，出货量暴跌意味着已经被用户嫌弃。 波导就是手机行业的一朵奇葩，号称“手机中的战斗机”。 如果没有神州手机横插一脚，波导手机会在明年拥有国产品牌40%的市场份额。而且波导手机还在全球开花，出口量比其他国产品牌加起来还多，即便是神州手机都不敢跟波导比出口。 如果让宋维扬来评价的话，波导手机的发展模式就跟卖保健品差不多。疯狂砸钱宣传，疯狂扩大经销渠道，然后以低价策略攻占市场，赚到的钱都拿去打广告做渠道了，根本不知道啥叫技术研发。 出货量猛增的同时，波导的利润却逐渐下滑。等到再过一两年，波导的利润为负时，就该彻底走向衰落了。 而联想手机呢，今年上半年的市场份额，居然直接翻倍了。 没办法，联想收购了IBM的PC业务，民族品牌形象深入人心，连带着手机销量也成倍增长。可惜手机质量没有长进，也舍不得投入研发资金，再风光个一两年也会要死不活的。 只有神州手机还稳得住，并且成为这波价格战的受益者之一。 手机市场规模迅速增长，国产品牌又死了一大片，巨大的市场空白等着神州去占领。在出货量增加的同时，规模效应导致成本更低，也更有底气去应对洋鬼子的价格战。 放弃低端市场？ 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今年推出了那么多低端机，也没见它们被视为低端品牌啊。反而是坚持卖高价的三星，被广大消费者冷嘲热讽，顶多发展出一批高冷死忠粉而已。 对了，步步高手机正在悄无声息的发展当中。 步步高旗下的OPPO手机，本来主攻海外市场，连公司总部都设在美国硅谷。可惜美国佬不买账啊，OPPO手机只能回国发展，现在正处于塔下补兵的苟活阶段。 同时推出的还有步步高手机，凭借步步高VCD的名气，销量稍微要比OPPO好一些，但都属于非常小众的品牌。 再过一两年之后，国产手机被洋鬼子的价格战弄死九成九，步步高和OPPO就要真正发力了，发着发着就又冒出了一个VIVO。 668【有人结婚，有人失恋】 处理完京城那边的事情，宋维扬火速赶往深城……嗯，参加小马哥的婚礼。 其实也没啥婚礼可言，就是去民政局领证，然后摆了两桌小酒，请来一些亲朋好友便完事儿。就连婚宴摆酒的地方，都不是特别高档，只是一个相对普通的酒楼，在包间里悄无声息的吃饭庆祝。 这天正是周末，吃完饭小马哥就带着老婆跑了，腾讯的几位创始元老趁机嗨皮，结伴跑去钱柜KTV飙歌耍乐子。 宋维扬也被拉去唱了几首，感觉有些无聊，中途告退自个儿回酒店睡觉去了。 华灯初上，天色渐黑，外边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雨幕当中。突然间雨势变大，狂风乍起，吹得窗帘摇曳翻滚，瞬间被飘进来的雨水湿透大半。 宋维扬起床关闭窗户，无聊的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网。 今天，三大门户网站都报道了一个科技界的大新闻：神州科技作价8亿元，打包出售小灵通业务给中兴通讯。 新闻评论区的留言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卖得太便宜，小灵通业务至少值20亿。一派认为小灵通没有前途，中兴当冤大头买来个包袱。 总得来说，这些网友都说得很有道理。 小灵通业务确实已经不行了，盈利低得可怜，所以神州科技才迫不及待的卖掉。 但是，小灵通的市场规模，今年却在突飞猛进般壮大，用户量已经接近9000万。 就在两个月前，电信和网通相继宣布加大对小灵通网络的投资。仅粤省电信，就将在今年投入7亿元，万个。并在一些大中城市的重点楼宇，专门布设室内分布系统，以改善室内信号。 这些动作都是为了应对市场竞争，同时也是为了提升用户满意度，让小灵通不再打着打着就“喂喂草”。 而中兴为什么愿意买神州的小灵通业务呢？ 因为中兴自己就一直在做小灵通，而且小灵通已经成为其核心业务之一。早在两年前，相关部门就彻底放开了小灵通市场，京沪等地也可以卖小灵通了。也是在这一年，小灵通为中兴提供了超过80亿元的销售额，占中兴全年销售额的三分之一。 去年，中兴与日立合作进行技术研发，批量生产拥有自主技术的小灵通基站。 即便小灵通单机利润下滑，但架不住量多啊。从去年5月份到今年5月份，小灵通用户在一年之内翻了将近四倍，中兴完全有理由继续看好小灵通业务。 今年虽然一片唱衰小灵通的声音，但看看神州小灵通工厂外边的车队就知道。由于市场规模打着滚增长，工厂产能严重不足，各地运营商直接守在工厂外等货，甚至还有不少给神州公司干部送礼送钱的——地方电信主动给神州干部送钱，这说出去都属于黑色幽默。 作为行业巨头的神州科技，当中兴小灵通年销售额80亿时，神州小灵通的年销售额早就达到260亿元！ 一旦吃下神州小灵通的市场，中兴几乎可以宣告垄断了。更何况，神州还承诺免费授权小灵通的相关专利，神州自研的小灵通主板、芯片这些随便中兴使用。 另外，中兴以前做的是网通小灵通，而神州做的是电信小灵通。现在两家公司的业务合并，也不怕得罪电信、网通的领导，因为通讯行业三巨头的老总全部调换了。 半年前，联通老总被调去担任移动老总，移动副总被调去担任电信老总，电信副总被调去担任联通老总，原来的移动和电信老总直接退休。 这番操作把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但效果非常显著。之前几年一直打破头竞争的三大运营商，突然之间就消停起来，彼此抢客户的时候，也变得更加温文尔雅——偷偷剪断对手线路，破坏对手的通信基站，这些手段真的很温文尔雅了。以前可是出现过互相屏蔽对方用户的神操作，整个城市的电信和移动用户彼此不能通话（联通在旁边吃着瓜说：你们真会玩！）。 …… 浏览了一会儿新闻网站，宋维扬又打开《劲舞团》玩起来。 神剑网络旗下现有三大工作室，分别是：祖龙工作室、西山工作室和泡泡工作室。 泡泡工作室前年开始研发的《泡泡堂》，已经在去年正式上线公测，市场反应非常不错。不但受到中小学生和女性用户青睐，许多在《传奇》里面砍人砍得无聊的直男玩家，也经常打开《泡泡堂》调节一下情绪。 这种休闲游戏的成功，让神剑网络非常惊喜，于是开始物色其他同类游戏。 现在，《街头篮球》的代理权被搜派畅游抢了，神剑网络又在宋维扬的授意之下，代理了韩国的《劲舞团》，简直是不给同行们留活路。顺便一提，由于神剑网络山寨《传奇》的恶劣口碑，在赴韩代理《劲舞团》的时候还遭受白眼，对方坚决不提供源代码，就连修改道具名都得请示韩方。 不过更让宋维扬感觉搞笑的是，《劲舞团》刚刚被文化部认定为“第一批适合未成年人的网络游戏产品”。 “尓④ＧＧ還④ＭＭ？” 房间里，一个穿着华丽风衣的玩家打字，询问对象当然房里的女性角色。 “偶肆ㄝ旳ㄖㄚ！” 那女玩家瞬间对上暗号，看来都属于贵族阶层。 “yоū跳儛蒖棒！” “寰ぜ孑ロ拉。” “ィ厼煶那哩亽？” “……” 这两位贵族玩家居然聊起来，把另一个玩家等急了：“快点开游戏，要聊天就去QQ！” “蓘！” 催着开游戏的玩家被踢出房间。 宋维扬一直蹲房间里看火星文，居然看得津津有味。可惜这两位贵族一番交流之后，居然把其他人全踢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单对单跳舞。 可惜宋维扬这破笔记本，拖不起《山海经》那样的大型游戏，他只能玩一些休闲小游戏打发时间。《泡泡堂》和《街头篮球》都试了一下，发现还是《泡泡堂》好玩，而且宋维扬全身拉风道具，逗得几个妹子玩家直喊“哥哥”。 这情形说出去都没人信，中国首富宋维扬先生，大晚上的不去高档娱乐场所消费，反而蹲在酒店客房里打小游戏。 同行在打游戏的富豪，还有那位不务正业的史育柱先生。 《山海经》的青木城外，头上顶着ID“收礼只收脑白金”的玩家，此时正在满地抛洒金条，把整个城门口都摆得金光闪闪。接着，他又把各种顶级材料，全部赠送给帮会的兄弟姐妹，在公共频道打字说：“永别了，朋友们！” 这家伙失恋了…… 一起玩了几年游戏的女朋友，估计也是不缺钱的主儿，明知道他是个大财主，居然说分手就分手。 宋维扬分别跟林卓韵和陈桃煲完电话粥，突然就接到史育柱打来的电话：“老宋，我想下周去神剑网络考察一下。要不你帮我打声招呼呗，别到时候被人赶出来了。” “干嘛？”宋维扬问。 史育柱说：“我脑白金业务也卖掉了，现在不知道该干嘛。玩了一整年的游戏，也就对游戏稍微有点兴趣，所以我想自己投钱做一款。但游戏运营我又不懂，想去神剑网络了解一下情况。” 宋维扬道：“你不会想挖我的游戏开发团队吧？” “不会，”史育柱说，“国内的游戏工作室多得很，只要我出得起钱，总能挖来人才的，何必挖你宋老板的墙角。今年的免费游戏感觉还行，我想做一款免费游戏。虽然游戏还不知道怎么做，但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征途》。在商场踏上新的征途嘛，人总不能一直闲着玩物丧志，我要把卖保健品的心得用在网络游戏制作上！” 宋维扬：“……” 669【86年拉菲】 纽约，曼哈顿，上东城，萨顿广场街区。 一款早已停产的林肯轿车在路边停下，张琳手里捧着个木盒子，下车后对公司安排的司机挥挥手，便走向对面的11号联排别墅。 张琳沿途打量着周围的房屋，眼神中不乏羡慕的光彩。这位林卓韵曾经的室友，已经是喜丰罐头食品有限公司北美分公司市场总监，但她依旧没有财力在这片街区买房子。 从玛丽莲·梦露、阿瑟·米勒等文化艺术界名流，到美国的诸多政界高官、商界巨富，都喜欢在这里买房子定居。 贝聿铭居住的11号联排别墅，以前的房主就是老罗斯福的表亲。 “叮咚，叮咚！” 一位金发年轻女佣拉开大门的小窗口，朝外边看了看，见来访者是个亚洲女性，才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张琳微笑道，“我代表宋先生来拜访贝老先生，之前在电话里约好了的。” 年轻女佣立即开门说：“贝先生一直没有出门，已经在家等候很久了。请进！” 张琳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花园，有个老太太正提着水壶浇花，女佣立即介绍说：“太太，这是贝先生约好的访客。” 张琳连忙问候：“贝老夫人好！” 老太太名叫卢淑华，英文名叫艾琳·卢，因为音译的缘故，又常被中国媒体写作陆书华、卢爱玲、卢艾琳。她出身于中国名门望族，美国名校毕业，今年已经快90岁了，整个人看起来知性而和蔼。 “你好，”卢淑华放下喷水壶，与张琳握手道，“小姐是中国人吗？” 张琳立即回答：“我叫张琳，是中国人，目前在美国工作，这次是受宋维扬先生所托，前来拜访贝聿铭老先生的。” 卢淑华微笑着切换成中文模式，用带着粤省口音的普通话说：“张小姐里面请吧。” “谢谢！”张琳连忙左手托着木盒，右手扶着老太太往里走。 来到客厅，卢淑华亲自给张琳冲咖啡，又用粤语喊道：“老头子，家里来客人了！” 这栋联排别墅共有四层，不多时，贝聿铭就搭着楼梯扶手走下来。虽然老先生表现得很硬朗，但毕竟年记太大，张琳赶忙过去搀扶。 “不用扶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贝聿铭笑道。 等到贝聿铭走完了楼梯，张琳才托着木盒说：“贝老先生，这是宋先生托我给您带来的礼物。” 贝聿铭当场把木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瓶红酒。他把酒瓶抽出来大半，仔细端详瓶身的签名款，顿时笑道：“86年拉菲，嚯，宋先生的礼物可够贵重的。” 张琳说：“宋先生知道您喜欢红酒，所以特地让我拍了一瓶。” 贝聿铭摇头苦笑：“这么珍贵的礼物，宋先生肯定找我有正事吧。” 82年拉菲在中国名气最大，但专业鉴酒机构给出的评分却不是最高。真正顶级的拉菲，分别是1901年、1953年、1959年、1986年、2000年这些年份，就连1996年的拉菲都比82年评分更高。 贝聿铭是个资深红酒爱好者，拉菲酒庄请他喝酒的时候，都是直接选用59年拉菲来招待。 张琳用普通话说：“宝剑赠英雄。” 贝聿铭能听懂普通话，但只有粤语说得比较流利。他把酒瓶放回去，用英语问道：“宋先生是不是想请我造房子？” “请您设计一幢科技大厦。”张琳道。 贝聿铭摇头道：“很不巧，我已经退休了。” 张琳说：“正在修建当中的苏省博物馆新馆，不正是贝老先生设计的吗？” 贝聿铭解释道：“那是我的封山之作。” 张琳道：“我会如实转达贝老先生的意思，不过宋先生可能要亲自登门拜访。” 贝聿铭笑道：“他还赖上我了？” “是诚意相邀。”张琳说。 “宋先生的鼎鼎大名，我在曼哈顿也听过，确实是当代中国的人杰，”贝聿铭想了想说，“既然我已经退休，肯定是不能再接活的。但我可以参与概念设计，具体的设计方案由我儿建中或者礼中负责，你问一下宋先生是否可行。” “好的，多谢贝老先生。”张琳道。 贝聿铭道：“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事情敲定之后我就让他们去中国。” 贝聿铭虽然已经退休封山，但有时候还是抹不开面子。就拿前年来说，他回苏省去设计博物馆，结果津门那边三番五次相邀。无奈之下，贝聿铭只能答应负责津门大沽桥的概念设计。 至于贝聿铭的三个儿子，有两个都是做建筑设计的，其中一个还在港城拓展业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开中国大陆市场，也算是老先生替儿子铺路了。 宋维扬自然不会拒绝，父亲概念设计，儿子具体设计，完全可以宣传为贝聿铭父子联手打造嘛。 几分钟后，张琳放下手机说：“贝老先生，宋先生非常乐意接受您的提议。他说会在中国备下黄酒和红烧肉，亲自款待贝老先生及家人。” “哈哈哈哈，”贝聿铭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这位宋先生啊，真是什么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不仅知道我喜欢喝红酒，还知道我喜欢黄酒和红烧肉，他不会是把我上次回国的菜单都弄了一份吧？” 张琳也跟着笑起来：“这些都是宋先生诚意的体现。” 贝聿铭说：“这样吧，我过几天就带儿子回中国，争取早日落实设计方案，也算是不辜负宋先生的美意。” 其实贝聿铭本来就是要回国的，因为苏省的博物馆项目，他几乎每15个月就要去一次中国，已经反复折腾好几次了。现在中国首富请他造房子，他正好可以带家人提前回国散心，跟儿子联手把大厦设计方案搞出来，接着便可以去苏省参加博物馆的开馆仪式了。 老先生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性格，他非常实在的，所交朋友全是政界、商界、文艺界的名流大腕，这次不过是再结交一个中国首富而已。 而宋维扬呢？ 在得到贝聿铭父子联手设计的确切消息之后，很快就联系到中关村软件园那边，把定好的30层楼方案再度加码，改为修建一栋38层的商业大厦。有贝聿铭的大名做招牌，即便五环外也能炒作起来，软件园的管理方和房地产公司也会帮着炒。 软件园周围的地皮，有些已经被开发商买下来了，只不过迟迟没有动工而已。 一旦贝聿铭负责设计的方舟大厦落成，又加上宋维扬中国首富的名号，必然吸引很多科技公司搬过来（中关村太挤太贵）。只要软件园有了足够人气，住宅小区也就顺势而成了，接着又是银行、超市、学校、医院等机构入驻，用五到八年的时间应该能发展起来。 宋维扬甚至给小马哥打了个电话，反正腾讯现在有钱得很，正好可以在软件园修建腾讯京城总部大厦，不用再跑中关村去挤写字楼。 嗯，宋维扬还顺手给老爸的公司拿了块住宅用地，专门用来修建别墅区，想必那些科技公司的高管愿意购买——这块地是他大力促进软件园发展应得的回报。 670【虚拟交易平台】 被卓越网借去快一年的沈思，夏天的时候终于回来了。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从容干练，由里到外自信了许多，看来这一年的副总裁不是白做的。 “当领导的感觉怎么样？”宋维扬笑问道。 沈思想了想说：“还行吧，也就那样。” 宋维扬道：“想不想继续做领导，或者我投资帮你创业？” “别，”沈思立即摆手，“还是做你的助理更实在，虽然累是累了点，但不需要考虑太多工作之外的事情。” 宋维扬问：“卓越网内部又斗起来了？” 沈思笑道：“哪有不内斗的公司？卓越网还算正常吧，拉帮结派不是很厉害，不过有些人想拿我当枪使，他们居然把我捧成了派系头领。我要是再不退出，估计迟早要跟CEO起矛盾。” “既然你不喜欢这种事情，那就回来继续给我当助理呗，”宋维扬说，“等你哪天闲不住了，随时可以外放出去。” 沈思单手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凝视宋维扬一阵，满脸笑意道：“你对我那么好啊？” 宋维扬立即乐了，调侃道：“你看看，一年副总裁做下来，胆子倒是长进不少，以前你可不会当面问这种问题。” “嘿嘿。”沈思轻吐舌头，居然笑出一种少女感。 两人逗闷子闲聊一会儿，宋维扬终于问正经事：“卓越网现在情况怎样？” 沈思颇为自豪的说：“现在中国电子商务行业，公认的‘B2C看卓越，C2C看淘宝’，两家在各自领域占据的市场份额都超过了50%。” 宋维扬笑着补充一句：“是啊，这两家也亏得最多。” 中国电子商务领域仍属于群雄逐鹿时代，B2C这一块有卓越、当当、贝塔斯曼、8848、6688、E国、云网、麦网、网购在线、新蛋、国美、海尔、三联、IT宝……京东根本排不上号。C2C平台要稍微少些，主要有淘宝、易趣、搜狐、网易、新浪、TOM、263、中商、搜易得。 但今年的市场份额更为集中了，卓越和淘宝由于疯狂烧钱，各自占据其领域的半壁江山。 事实证明，做电子商务还是得烧钱才行，谁烧钱更多就能抢占更多市场。 沈思突然说道：“亚马逊要进军中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维扬问。 沈思道：“亚马逊一直想开拓中国市场，去年想收购卓越网没有成功，今年又瞄准了其他网站。听说一直在跟8848在谈，但8848是一家上市公司，如果亚马逊想将其发展为分公司的话，就必须收购之后搞退市操作。据坊间传闻，亚马逊与8848已经要签合约了，整个卓越网现在都如临大敌，准备在亚马逊进入的第一时间搞促销活动，要狠狠的杀一杀亚马逊威风。” 宋维扬点头说：“亚马逊既然想进军中国市场，收购卓越网不成，必然转而收购8848，这个传闻应该假不了。” 实在是8848前些年太风光了，几乎等同于网购的代名词。 2000年的时候，ST宏业连续亏损两年多，都快要被迫退市了。就因为跟8848搭上关系，居然在股市动荡不安的2001年，连续7个月股价持续增长。 京城的西单商场是一家国营上市公司，也是股价一路下跌。在王俊涛被踢出8848之后，西单立即与王俊涛合资组建电子商务网站，消息放出之后立即股价大涨，市值一举上升2亿多人民币。 当年但凡是蹭到8848热度的上市企业，股价没有不涨的，属于卓越网只能仰望的存在。然后这家网站就开始作死了，由于亚马逊在互联网寒冬中股价暴跌，做B2C在短期内不受市场认可，而且需要烧太多钱进去，于是股东们不惜逼走CEO王俊涛，转型做B2B跟阿里巴巴抢市场。结果嘛，B2B市场没有抢到，B2C市场又丢了一大块。 现在8848虽然早已衰败，但江湖名气仍在，股东们又迫不及待想套现（已经套现跑了一批），正是亚马逊最佳的收购目标。 宋维扬掏出一支熊猫烟点上，这玩意儿他已经抽惯了，属于咱们中国首富唯一爱好的奢侈品。 上烟厂去年简直丧心病狂，推出一种豪华典藏版熊猫。这种熊猫所采用的烟丝材料，远远优于中华烟，跟伟人抽的那种只有细微差别，每套礼品装里只有两包烟，外销售价204美元，内销售价也是上千元，等于一支烟就要抽掉30元钱。 这么离谱的价格，居然还特么供不应求。每个月限量供货的那天，专卖店外必然大半夜就排起长龙，半天时间不到就销售一空，想再买这种烟只能等下个月。 几乎没人买来自己抽，全是拿去送礼的！ 社会舆论对此进行了强烈谴责，相关部门也站出来干涉，上烟厂只能降低此类香烟的售价，但每包熊猫烟依旧要卖200元。 宋维扬买烟当然不需要排队，上烟厂每个月固定给他预留30包（这种豪华版熊猫不论条卖），甚至还派烟厂员工送货上门。 品着淡淡的香醇烟草味，宋维扬吐出一口烟雾，抖着烟灰说：“给卓越网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去收购云网。” “收购云网干什么？”沈思惊讶道。 宋维扬解释道：“收购之后，把云网的电子书等业务，全都转到卓越网来经营。云网只保留虚拟游戏道具、虚拟电子货币等交易，我想要打造一个全国最大的虚拟交易平台。” 这主意是宋维扬前些天玩游戏想出来的，他当时手里没有《街头篮球》的豪华账号，又被一个土豪玩家开特效闪花眼。最可气的是，对方还嘲讽他游戏打得太垃圾，只穿着一条裤衩又没技术又没钱。 宋维扬当时就不高兴了，于是就跑去充值，结果发现充值流程太过繁琐，顺便搜出了此时最大的虚拟交易平台云网。 云网算是目前中国电子商务领域最大的一朵奇葩，主营业务是销售各种卡，包括游戏点卡、话费充值卡等等，也做网游道具交易服务。在去年的统计当中，云网的电子支付交易数量，占工行全国交易的25%以上，占农行全国交易的30%以上，在建行、招商、民生等银行的电子支付交易中也排前三。 沈思对这类电子商务平台不是很了解，忍不住问道：“虚拟物品交易很有市场吗？” “看看现在搞网游的赚多少钱就知道了，”宋维扬说，“不过云网现在做得还不完善，许多内容都不方便。按照我的想法，今后要把云网业务分为B2C和C2C两块。第一种就是代销点卡，线下代销提成太高，网游公司肯定乐意在网上卖；第二种就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交易，可以交易游戏币，也可以交易游戏装备。玩家把虚拟道具挂在网上，由云网来做第三方担保，买家确认收货之后，云网才把钱打到卖家账户，只收取少量的服务费。” 沈思疑虑道：“好像目前虚拟物品交易属于灰色地带，严格来说是不合法的。” “但也不违法，是不是？”宋维扬笑道。 如今电子支付非常繁琐，因此国内很多的网游产品，都没在官网开通充值功能，玩家买点卡需要跑去网吧充值。还有就是游戏道具、游戏货币的交易，大部分都属于私下解决，遇到骗子只能自认倒霉。也有类似的虚拟交易平台，但一方面背景关系不硬，一方面第三方担保做得不好，也就云网稍微比较正规。 宋维扬深知网游市场未来的规模，他想把云网买来打造成中国最权威的相关交易平台。代销游戏点卡的生意肯定做不长，但装备、游戏币交易却能一直做。或许十年之后，人们只要网络购物，就想起卓越网和淘宝。而玩家想要卖号、卖装备、卖游戏币，就立即会想起云网。 以宋维扬掌握的资源，这玩意儿其实很好做起来。 让神剑网络、搜派畅游、腾讯、网易等公司的游戏，全部在游戏内打公告：“请玩家谨慎线下交易，严防诈骗行为，强烈推荐在云网进行交易支付。” 云网还可以跟阿里巴巴合作，使用支付宝进行交易，急于推广支付宝的马小云肯定愿意。作为回报，当然是把淘宝的第三方担保系统移植过来，甚至请一个淘宝高层过来手把手指导都行。 宋维扬说：“让卓越网先谈收购的事情，你跟我去京城一趟。贝聿铭过几天来中国，人家那么赏脸，咱也得给面子，必须我过去亲自接待。” 671【截胡是基本操作】 贝聿铭这次把全家都带来了，除了妻子卢淑华之外，还有三子一女，甚至还带着8岁的小孙女贝安娜。 他们似乎是不想被打扰，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等把故宫、长城、颐和园等景点逛完了，宋维扬这边才突然接到消息。 “贝老，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本想亲自给您做导游的。”宋维扬见面就说起了客套话。 贝聿铭握手笑道：“宋先生是大忙人，不用为这点小事费时间。” 宋维扬又陆续跟贝家其他人握手，抱起那个叫贝安娜的小胖妞逗弄一番，然后用加长版林肯载着他们回四合院。 这次的接风宴没有选择厉家菜，因为贝聿铭属于南方口味，宋维扬专门请来苏菜名厨，还弄了几坛顶级的绍兴黄酒。 宴席就摆在自家的四合院里，这破地方一年要遭好几次贼，附近居民都已经知道是首富别院，总有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想偷点值钱东西。 四合院平时住着一个保安，一个负责打扫维护的阿姨，遇到贼偷也只能大喊捉贼。高门大院的，大件物品根本别想搬走，小件物品又不怎么值钱，就连屋里挂的国画都是几百块钱的赝品。 特别Low，完全不符合首富的身家，但谁让宋维扬平时不住这儿呢。 倒是有几套红木家具挺值钱的，可惜小偷们不识货，他们宁愿费力搬走小型家电。 两个月前，四合院又被偷了。 宋维扬卧室里的台式机，主板直接被小偷拆掉，还顺手把鼠标键盘薅走。小偷没要显示屏，因为太笨重了，不利于带着赃物翻墙离开。 装监控摄像头都不管用，第一次把小偷抓住了，结果因为偷窃数额较小，只顶格判了6个月拘役。之后的小偷都学精了，总是能找到摄像头盲区潜入，然后用布盖住摄像头大摇大摆的偷东西。 宋维扬估计是全中国被偷次数最多的富豪…… 前段时间宋维扬来京，临走时留下一块名表，再用表压着一张字条：“劳力士，市价12万元。依据我国《刑法》第264条规定，偷走这块表属于数额巨大，应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表离开，然后应付我的悬赏捉拿；第二，拨打字条上的电话，以后帮我看家。每月工资3000元，没有五险一金，但可在门房内打《传奇》，若有失窃都算你偷的。” 小偷犹豫再三，从此成为四合院的门房。经过宋维扬的同意，他还拉来一个朋友，两人轮换着在此看门守院。比雇佣正规保安都更有效果，因为他们都是附近的居民，一嗓子吼出来，左领右舍全部出动了，之前那个保安直接被开除。 “宋先生快请进！”袁邦勇点头哈腰的打开大门。 这小子20岁出头，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整天在社会上瞎混，因为偷盗被关进去好几次。现在他可风光得很，领着3000元的月薪，还能整天打游戏，甚至还有年终奖，都已经快赶上白领阶层了。 前几天，还有以前的同伙跑来找他，说是打算里应外合绑架首富，连绳子这些作案工具都备好了。 袁邦勇表面一口答应，回头就跑去报警了。公安机关一听说有人想绑架首富，吓得立即把那家伙抓来，法院判决神速无比，把以前的案子都翻出来了，绑架未遂、入室盗窃、诈骗（碰瓷）……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5000元。 煞笔才绑架首富呢，别人不知道，袁邦勇还不清楚吗？每次宋维扬来四合院小住，身边都带着至少两个保镖，全是那种人高马大的壮汉。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些保镖都是退伍军人，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老老实实看门拿工资多滋润！ 宋维扬冲这家伙点点头，微笑道：“小袁辛苦了。这次我宴请贝聿铭先生，苏菜名厨做的大餐，估计会有一些剩余。到时候你带一些回家，给父母也尝尝鲜，小张家里也记得带一份。” “谢谢宋先生！”袁邦勇感动无比。 以前宋维扬来四合院居住，经常有些残羹剩饭，被负责清洁维护的阿姨带回家。宋维扬干脆吃大餐的时候，就让厨子多做一些，所以这些剩饭剩菜都是没动过的。 袁邦勇跟阿姨闲聊的时候知道这事儿，顿时就感觉宋先生太仗义了，跟社会上别的有钱人不一样。 不是一两顿饭菜的事，而是让人感觉受到了尊重。 当天下午换班，袁邦勇就提着一口袋大餐回家，牛逼轰轰的扔桌上说：“都尝尝，特级厨师做的苏菜，宋先生专门请来招待国际友人的。宋先生特别器重我，专门让厨子多做了一份。” 看着父母和小妹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袁邦勇心里那个得意啊，他以前每次回家可都是挨骂。 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喝着小酒，袁邦勇鼻孔朝天道：“咳咳，小妹的工作已经搞掂了。宋先生特别器重我，今天我跟他一讲，他马上就说：行，小袁的妹妹是自家人，我肯定信得过，去方舟科技当文员吧！” “真的？”小妹惊喜异常，父母也满脸笑容。 其实是方舟科技正在扩大规模，袁邦勇的小妹属于中专毕业。虽然此时的中专早就不顶用了，但当个打杂文员肯定没问题，随便岗前培训一下就能入职，宋维扬顺口就答应了。 “那还能有假？”袁邦勇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飘飘然告诫道，“小妹啊，你进了方舟科技可要好好干。那是中央支持的大公司，这次宋先生宴请国际友人，就是专门给方舟造大厦的。宋先生说还有啥入职培训，你学的时候要用心，不要因为哥哥的关系就摆架子。咱要低调，知道不？” “嗯嗯！”小妹连连点头。 四合院那边，贝聿铭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他打量着院内的布局问：“这院子改过吧？” “请人改过，之前烂得不成样子了。”宋维扬说。 贝聿铭道：“负责翻修院子的是个园林高手，深谙北方园林的精髓，更难得的是完美融入现代设施。真正做到了中西合璧，古今相融。有时间的话，我想跟这位大师傅交流交流。” 宋维扬笑道：“贝先生想交流的话，这段时间正好。那位大师傅是清华教授，主持过国内多处古建筑的修复，现在正好放暑假有空呢。” “我说改得这么好，原来是清华的专家！”贝聿铭赞叹道。 宋维扬说：“贝先生也对中国园林有研究？” 贝聿铭谦虚道：“研究算不上，肯定比不上那位清华专家的百分之一。我虽然在粤高官大，但作为家中长子，被要求每年夏天回苏市，以了解熟悉自己的家族。所以在18岁出国以前，我每年夏天都是在狮子园度过的。假山、石桥、池塘、瀑布……苏市园林的一切，都给我留下无尽的回忆与幻想，影响了我一生的设计思维。” 宋维扬忍不住笑道：“原来狮子园以前是您家啊。” “哈哈哈哈，”贝聿铭也笑起来，“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 宋维扬问：“听说您去软件园实地考察过了？” 贝聿铭点头说：“去溜达了一趟，宋先生对大厦有什么要求？” 宋维扬说：“大厦的全称是‘方舟科技大厦’，要有科幻感、未来感，最好能跟‘方舟’一词联系起来。” 贝聿铭道：“方舟公司的资料我也看了，有一点不成熟的初步构想。概念设计我定为‘乘风破浪’，整个大厦要有帆船的感觉。嗯，通俗来讲，并非是外型酷似帆船，而是让人一看到大厦就想到帆船，想到直挂云帆、乘风破浪。” “可以的，就照这个思路来设计。”宋维扬道。 贝聿铭又说：“我希望能融入一些中国元素，这个可以吗？” 宋维扬说：“没问题。” 贝聿铭今年初还接受过国内媒体采访，顺便吐槽了一番。他大意是说中国城市发展太快，城市建筑大同小异，完全找不到中国色彩。又说现在中国不仅缺好的建筑设计师，也缺懂行的雇主。中国雇主只会提一个要求：怎么设计都行，只要是我没见过的。 这位老先生，估计早就想设计一幢带有中国元素的现代大厦，正好接宋维扬这个单子来得偿所愿。至于什么只参与概念设计，具体设计让儿子来搞，恐怕也只是不打破自己的封山承诺而已。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宋维扬正跟贝聿铭聊得起劲呢，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拉里·佩奇打来的。 “你那边是晚上吧？有什么急事？”宋维扬问。 拉里·佩奇问：“宋，安卓公司是不是你收购的？”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宋维扬道。 拉里·佩奇无比郁闷道：“谷歌收购安卓已经谈了半年，连价钱都敲定了。突然有中国人横插一脚，比谷歌高出3000万美元闪电签约。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中国人会在美国溢价收购！” 宋维扬也很无语：“安卓的保密措施做得也太差了吧，连价钱都被你打听清楚了。” “果然是你！”拉里·佩奇气得不轻，“宋，我们是合作伙伴，这种事情应该互相沟通。谷歌出价5000万美元已经很高了，你没必要花8000万美元来买安卓，我们合伙收购对双方都是好事。” “既然你那么看好安卓，我可以让谷歌参股10%。”宋维扬道。 拉里·佩奇说：“太低了，至少60%，否则我不如去买其他的系统，做手机系统的又不止安卓一家。” 宋维扬道：“这样吧，谷歌持股45%，我们一起来完善安卓。” 拉里·佩奇想了想说：“可以。” 拉里·佩奇还真没有考虑太长远的事情，也没料到智能手机的未来，他收购安卓只是不想被苹果遏制而已。甚至安卓一开始都不是开源的，谷歌非常低调的收购之后继续研发，直至苹果推出了智能手机，谷歌才将安卓开源，并拉来全球一大堆厂商组建开放手机联盟。 未来五六年之内，苹果都属于大BOSS，其他公司只能联合起来打怪兽。 而宋维扬也是不得不跟谷歌合作，否则他即便把安卓收购了，也顶多在中国组建类似联盟，根本没能力推广到全世界。若是拉里·佩奇不答应合作，他就会利用自己在国内的关系，率先组建中国手机联盟，卡着谷歌的手机系统不放进中国——谷歌组建的联盟，移动、联通、电信等公司也是会员。 672【下一盘很大的棋】 （上一章的“手机系统”，已更正为“PDA系统”。） 谷歌又不做手机，为什么想收购安卓系统呢？ 事实上，安卓系统在设计之初，跟手机没有屁的关系，这玩意儿是专门为掌上电脑设计的。其主要竞争对手有两个，一个是苹果系统，一个是黑莓系统，谷歌似乎打算成为PDA系统供应商。 如今欧美那边，智能手机（3G）和掌上电脑的前景被看好，许多科技公司都在砸巨资进行研发。而且这两种商品是分开的，智能手机侧重于通讯娱乐，掌上电脑侧重于商务办公，几乎没人预料到它们最终会合流。 直至苹果突然推出真正的智能手机，谷歌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安卓系统还可以应用于手机啊！ 而安卓系统后来之所以能抢占手机市场，也多亏了诺基亚战略失误。 在安卓发力之前，真正的市场霸主是塞班系统，从1998年开始，爱立信、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LG等众多手机品牌，都陆续采用塞班系统。 结果就在苹果推出智能手机，谷歌意识到安卓也能做手机系统的时候，诺基亚突然全资收购塞班公司，想要独占这个最牛逼的系统，并以此来遏制自己的竞争对手。LG、索爱、三星纷纷退出塞班领域，谷歌趁机抛出橄榄枝，于是这些品牌集体转投安卓阵营。 当时苹果的智能手机引发革命，类似的手机系统很多，属于群雄逐鹿时代。比如微软就推出了智能手机系统，弯弯的火腿肠采用的是Brewmp系统。安卓能够杀出一条血路，除了前面所说的契机之外，还有就是率先宣布开源，在最短时间内建起立系统生态。 但现在嘛，安卓系统被宋维扬收购了，而拉里·佩奇还以为宋维扬想要豪赌PDA（掌上电脑）。 双方于九月初正式展开谈判，谷歌出资4000万美元，获得安卓49%的股权。同时，神州与谷歌又各自注资1000万美元，这些钱用于安卓系统的完善开发。 安卓创始人担任总部CEO，负责安卓系统的掌上电脑方向。分公司（安卓中国）由方舟科技参股30%，设在中关村软件园，由中国工程师负责安卓系统的智能手机方向，研究出的专利成果也有方舟一份。 拉里·佩奇之所以愿意合作，并且只占49%的股份，是因为宋维扬背后有巨大的中国市场。神州掌上电脑，目前在中国销售额排第一，今后将全部换成安卓系统（以前用黑莓系统）。等于合作一开始，安卓系统就拿到大单，甚至宋维扬还承诺说服步步高掌上电脑用安卓，帮着安卓在中国做推广，拉里·佩奇果断接受了这种好事。 有神州和谷歌一东一西合作，安卓系统肯定能在PDA领域快速发展！ 当然，主要还是拉里·佩奇没意识到安卓的潜在市场有多大，只把这当成一笔普通的投资。反正谷歌在上市之后，满世界到处收购公司，其投资项目也不可能总是控股，把股权大头让给神州科技又如何？ 甚至在苹果推出智能手机好几年之后，苹果系统都是大BOSS，小BOSS则是塞班系统，到那个时候安卓的前景都不明朗，顶多能成为三国时代的“东吴”。 多亏诺基亚自己作死，即便诺基亚独占了塞班系统，但许多手机厂商也是没有立即离开的，而是联手逼迫塞班开源。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四年，每年都有厂商失望转投安卓阵营，但还有大量厂商抱有侥幸心理。 终于，诺基亚承受不住压力，被迫宣布塞班系统开源。然后又中途反悔，狡辩称“OPEN”的意思是开放而非开源，把剩下那些支持塞班的厂商全部得罪，这才让安卓系统的用户量超过塞班。 …… 以前，宋维扬虽然对任总说，神州会跳过3G，直接研究4G技术，但真正操作时不可能绕开。 3G智能手机（伪）早已在欧美问世，中国这边虽然迟迟不发3G牌照，可是许多厂商都在下重注豪赌。神州科技自然不能例外，能不能推出3G手机还另说，但3G手机的技术储备必须做，以此来完美接档未来的4G时代。 前段时间，宋维扬在参加完神州科技的年中会议之后，跟沈复兴单独交流了好几个钟头，确立了一个名叫“盗火计划”的绝密研发项目——开发智能手机。 事实上，苹果去年就确立了类似项目，召集1000多名员工参与研发，其未来成果就是第一代iPhone。 神州科技的“盗火计划”，初期共有400多名技术员参与，未来还会有更多研发人员加入，三大研发中心都有相关小项目展开。甚至，神州还为此在庐州设立第四个研发中心，依托中科大的科研力量来攻克“多点触控技术”。 整个计划的研发预算有20亿人民币，换算成美元的话，就是苹果研发第一代iPhone的两倍有余！因为人家苹果的技术储备更雄厚，神州需要做的东西更多。而收购安卓，只不过是“盗火计划”的一部分，就像苹果中途收购相关企业一样，不能什么都靠自己研究啊。 由于方舟科技参股安卓（中国）公司，负责在PDA安卓的基础上开发手机安卓，也算是把方舟那批设计过电脑系统的工程师利用起来了。 收购方舟，收购安卓，一切都是为了做智能手机！ 要等多年以后，大家才会明白，原来宋维扬当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现在就连神州科技的CEO沈复兴，都对宋维扬的“盗火计划”持怀疑态度，因为无法预期未来而心怀忐忑。20亿人民币的研发预算，就算分为几年投入，对神州科技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算上其他研发项目，今年神州科技的研发总投入很可能超过25亿元！ 外加上收购方舟、安卓，以及建造方舟大厦，神州科技的资金都快见底了，沈复兴甚至在考虑上市圈钱的事情。 每年这种规模的研发预算，即便是神州科技都扛不住。别看现在公司销售额高得吓人，但利润率却在不断降低，神州旗下各产品都在被迫打价格战，市场竞争已经陷入白热化状态。 幸好出售小灵通业务入账8亿元，明年靠小学生手机手表也能开拓新市场，否则今后只有选择消减研发经费。 但这种做法的效果非常显著，神州产品被消费者誉为“国产良心”，同等价位的性价比属于无敌状态。并且品控也做得很好，其他国产手机故障率都在10%以上，有的甚至超过40%，而神州手机的故障率却保持在8%以下。 在30岁以下的年轻人眼中，只要不买外国品牌，神州的手机和电脑都是首选。配置和功能差得不远，质量上有保障，而且还普遍比国外品牌更便宜。 当然，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消费者，他们就更信赖联想了，你很难改变这些人的既有印象。偏偏这类人还是消费主体，至少是电脑市场的消费主体，孩子买电脑都需要他们掏钱。 但神州拥有未来，等现在这帮年轻人长大了，等他们经济实力增长了，那才是神州产品真正发威的时候。 用不了等多久，再过几年就可以。 673【大富豪也缺钱】 贝聿铭回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连带着还没动工的方舟大厦，都成为国内媒体关注的焦点。 与此同时，史育柱招揽了一批游戏开发人员，亲自参与打造他的《征途》。 《征途》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是尚景，以前曾参与金山WPS的开发，还给雷布斯当过技术助理，并在金山开发出网游《封神榜》。在另一个时空，此人今年会被搜狐挖走，参与组建搜狐畅游的前身火狐工作室，并在开发出《天龙八部》后跳槽创业——兜兜转转多年，最终回到雷布斯身边，担任小米副总裁。 但现在嘛，搜狐和搜狗早就合作成立搜派畅游，《天龙八部》也已经开发了大半年。想要谋求更大发展的尚景，直接被史育柱给挖走，还从金山带走了大半个烈火工作室。 雷布斯也是个好人，他并不怨恨跳槽的手下，即便这些属下离开之后跟金山处于竞争状态。 甚至对于一些辞职创业的部下，雷布斯还会私人掏腰包进行天使投资。雷布斯拿来作投资的钱，都是卖掉卓越网股份得来的，由此催生出不少成功的公司，这些公司后来都被视为“小米系”。 尚景的老婆后来也跳槽创业了，顺利获得雷布斯21万元投资。这家公司在成立五年之后，收购了小米的米聊业务，双方共同组建小米互娱。尚景最终跑回来当小米副总裁，就是因为老婆怀孕，他被雷布斯召来接替老婆的职务。 尚景此人怎么说呢，运气很好，又运气很不好。 他是金山的老人兼重臣，按理说能够获得股权激励，却在金山上市之前跳槽了。他是搜狐畅游的两大创始人之一，却又在搜狐畅游上市前自主创业了。他创办的页游公司后来发展不错，却在腾讯注资前退出了。他创办的网游公司红极一时，却又被股东架空权力，好端端的CEO被派去导演系读书。读书回来被发配到影视部门，这个部门是专门建来供他这尊菩萨的，结果他主导投资《画皮》名利双收，最终却被彻底排挤出决策层。 好在，尚景娶对了老婆，能够在老婆怀孕之际，回来接替职务担任小米副总裁…… 史育柱在把尚景及其团队挖走后，亲自参与《征途》的策划。他将公司交给心腹打理，自己关掉手机，切断与外界的联络，过着长达一年的与世隔绝的日子。 《征途》的任务系统与细节玩法，或许刚开始是工作室做出来的，但最终成品却出自史育柱之手。游戏每做完一个阶段，史育柱都会亲自带人玩半成品，遇到不满意的地方都记下来，让工作室按自己的想法来修改。他把自己多年卖保健品的招数都融入游戏，让土豪玩家发疯一样砸钱，让普通玩家也能肝得乐在其中。 …… 处理完京城这边的事情，宋维扬立即准备飞去胡建，参加今年的金牛会成员聚会。 谁知有过几面之缘的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张副院长，突然一个电话找到宋维扬——私人电话号码，是以前参加CCTV年度经济人物颁奖礼时互留的。 没别的事情，张副院长只是当中间人而已，家世界的老总杜夏想请宋维扬吃饭。 这个面子实在不好推却，因为张副院长是国内知名经济学家，未来还会升任北大管理学院的院长，而且以前跟宋维扬也比较聊得来。 四合院内。 杜夏穿着西裤配衬衫，戴了一副眼镜，矮矮胖胖的，身上兼有着学者和商人的气质。 在简单寒暄之后，杜夏说道：“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我请你吃饭的，现在成了你请我吃饭，以后有机会一定把这顿饭补上。” “杜总客气了，张院长的朋友，就是我宋某人的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要说两家话，”宋维扬说了几句客套话，又笑道，“更何况，咱们也算合作伙伴嘛，喜丰还要拜托杜总的连锁超市卖产品。” 杜夏笑道：“哪里哪里，我们做零售连锁的，应该感谢喜丰这样的大品牌。” 两人互相吹捧说着场面话，宋维扬全程笑盈盈的不着急，他想看看对方到底能绕到什么时候。 杜夏并非普通的小老板，而是去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名列前十的大富翁。 此人以前是个学者，研究经济的，80年代就下海做生意。到了1990年，他在港交所炒外汇的时候，把多年赚来的钱亏得精光。随即他又跑去琼岛炒地皮，以其经济学家的敏锐嗅觉，在琼岛地产崩盘前半年完美抽身，然后拿着钱回津门做房地产。 做房地产时期的操作一直是个谜团，但他坚称自己“所赚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甚至这两年还以此做噱头谋求上市。 90年代中期，杜夏又开始逐步放弃房地产开发业务，转而做起了跟房地产有关的建材零售。他是经济学家出身嘛，跟一般的泥腿子企业家不同，先去国外考察一遭，把西方零售行业那套搬回来，因此有人又称他为“中国现代零售业之父”。 到了2000年以后，杜夏又将精力转到日用品零售，通俗点讲就是开连锁超市。 在2004年之前，杜夏的投资都非常谨慎，还经常讽刺那些搞多元经营的、讽刺那些拼命扩张开店的，认为这些人都是投机者，根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他坚持步步为营，以华北和西北为主要阵地，避开一线城市，在北方二三线城市布局，并宣称2008年以前绝不南下迈过长江。 就这样，靠着做零售连锁，杜夏终于在去年位列中国十大富豪。 真香！ 杜夏也没能逃得过真香定律，眼看着国外超市品牌在中国攻城略地，他有了一种时不我待的危机感。于是从去年开始，杜夏疯狂新增连锁店，还把一大半高管换成洋人，宣称要打造国际化团队。 资金链开始崩溃，连锁品牌的口碑开始崩溃…… 一个曾经谨慎无比的学者型企业家，怎么会犯这种致命错误呢？ 因为杜夏突然想借助资本的力量了，他所做的一切疯狂举动，都是为了在港交所谋求上市。只要能够把公司上市，资金链不是问题，口碑也不是问题，以他的能力完全能纠正回来，而且上市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很可能就此在中国打造出一个零售帝国——他想做中国版沃尔玛。 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港交所已经快要通过上市申请的时候，中国外管局突然发出文件，要求对红筹上市的三个环节进行审批。 杜夏简直欲哭无泪，他算尽了一切，却怎么也算不到，外管局居然关闭了红筹上市的大门！ 在四合院里喝着小酒，杜夏跟宋维扬瞎扯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转入正题：“宋先生有没有兴趣投资零售行业？” 宋维扬抿着仙酒笑问：“怎么，杜总的公司想要融资？” 杜夏冠冕堂皇道：“零售行业想要扩张，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本来我是想要上市融资的，但外管局突然限制了港交所的红筹，所以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寻求资金帮助。在做生意方面，别的地方我肯定不如宋先生，但论到做零售连锁，我认第二，中国就没有人敢认第一！我开第一家超市的时候，三个月试营业期间，销售额就达到1亿元。我开超市的第一年，打造出15家连锁店，纯利润就达到7800万元！如果有了宋先生的资金帮助，又有我在零售行业的经营能力，十年之内就能打造出属于中国的沃尔玛！” 宋维扬放下酒杯，笑道：“听说杜总的公司，有一大半管理者都换成了洋人？让洋人管理中国的超市，恐怕有点水土不服吧。” 杜夏立即拍胸脯承诺：“请洋人担任公司高层，都是为了炒作上市。只要宋先生愿意投资，我回去就把那些洋鬼子全部炒掉，他们在中国屁都不懂，留下来也只能吃干饭。” 宋维扬又说：“贵公司从去年开始，就不断曝出各种负面新闻，好像管理方面的问题很多啊。而且，开新店的速度也太快了，我实在难以想象上哪儿找那么多分店经理，不会是随便聘用的吧？” 杜夏再次保证：“只要宋先生愿意投资，近一年开的分店，我直接关掉一半！那些新店也是为了上市才开的。” 宋维扬问道：“北大的张院长跟你是什么关系？” 杜夏笑道：“我跟他老朋友了。从2001年开始，他就是我公司的独立董事。” “难怪张院长要做中间人帮忙约饭局，”宋维扬恍然大悟，又一脸严肃的问，“你现在资金漏洞有多大，要说实话，这骗不了人的。” 杜夏摇头苦笑：“欠银行15个亿，欠供货商20多亿。” “你厉害！”宋维扬由衷感慨。 宋维扬感叹的不是杜夏欠债的本事，而是欠了这么多钱，在另一个时空还继续疯狂扩张。就像是一个赌徒，赌本已经砸进去了，只能莽着头寻求翻本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回头路（除非有人砸巨资进来帮忙挺过难关）。杜夏的上市之路被卡后，又连续一年以更快的速度开店，只为了能够通过外管局的上市审查。 可惜还是没法上市，那就只能变卖资产了。 先是把建材连锁品牌卖给外国公司，又把超市连锁品牌卖给华润，接着又是各种卖店铺房产。杜夏最牛逼的地方在于，他的产业出售了十多年都没卖完，直至2019年还待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上，只不过沦落到第2057名，甚至还有闲钱豪掷3000万捐给母校修图书馆。 这全靠中国房地产行业太牛逼，杜夏从90年代中期到2004年之间，开连锁店经常把店铺都买下来，甚至是自己到处建商场，十年间积累的房产物业就够他吃一辈子。 虽然欠了将近40亿的外债，但杜夏的公司绝对属于优质资产，仅旗下的固定资产就值上百亿——随着房地产市场火爆，未来更值钱。 宋维扬问：“你想融资多少？” 杜夏说：“多多益善，最好能有10亿以上！” 宋维扬想了想：“我马上要去胡建参加金牛会聚会，你也跟我过去吧，看金牛会还有谁愿意投资。” 674【全家放弃绿卡】 今年的金牛会聚会，由福耀老总曹德望来做东，所以聚会地点定在胡建那边。 宋维扬带着杜夏到场的时候，酒店豪华包厢里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张如京似乎没有受到侵权官司的影响，正笑容满面的跟段勇平、张旋龙聊天。其实他已经被资本和官方力量“绑架”，未来两三年将疯狂的在全国扩张，芯片制造厂的开设速度已快赶上开品牌连锁店了。 这样当然会留下很多隐患，比如中芯国际在蓉城开的厂子，从落成那天起就一直亏损。不过由于全球电子产品市场快速发展，这种隐患都被中芯国际的扩张所掩盖，直至08年经济危机才彻底爆发出来。 樊剑川则在兴致勃勃的谈着博物馆，他这个曾经的西康省地产大佬，在房地产愈发兴盛的时代，资产却没有随着市场环境而增多。 全国地产商们都忙着建商业地产或住宅地产，樊剑川却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全身心的投入抗战博物馆建设当中。2005年是抗战胜利60周年，樊剑川想要给祖国献礼，于是决定买500亩地修建博物馆聚落——原计划修八个博物馆，最后一口气修了五个。 各地的官员们也已经变精了，由于樊剑川是房地产商，都以为他是来骗地皮的。害怕他征地500亩，只拿20亩地建博物馆，剩下480亩地全用来搞商业开发，于是纷纷拒绝了樊剑川的建馆计划。 甚至有官员直接挑明：“老樊啊，你也是当过市长的，就别来害我们了。” 樊剑川对此哭笑不得，再怎么解释也没用，甚至拉下脸来请宋维扬给他做担保。 宋维扬的担保还是很有作用的，可樊剑川的资金却越来越吃紧，只能在一个小镇圈了500亩地。不过这小镇还满符合抗战博物馆气质，因为这是刘湘曾经办公的地方，也是刘文彩的老家，镇上有十多个民国公馆——这些公馆全都被樊剑川买了。 就在半个多月前，日苯投降日那天，樊剑川的五个博物馆同时开馆，分别是：中流砥柱馆、正面战场馆、川军抗日馆、援华美军馆、抗日战俘馆。 开馆当天，由于大家都有事要忙，只有刘永浩和宋其志亲自去捧场。等到这次在胡建聚会结束，宋维扬和其他所有成员，都要集体前往博物馆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老樊是特别厉害，”刘永浩赞叹道，“他那些博物馆由于土地审批问题，拖到去年底才正式开工。九个月时间，他亲自住在工地上指挥，把五个博物馆和一个广场都修好了！” 曹德望竖起大拇指说：“小樊值得敬佩。我们做的是生意，他做的是事业！” “不敢当，不敢当，”樊剑川谦虚道，“其实我也在想着商业化，不然资金撑不住。抗战博物馆肯定不能拿来赚钱，但在博物馆周围，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做配套，搞客栈、餐厅、影视、夏令营、培训、古玩店这些。又能文化旅游休闲，又能做爱国教育基地，我觉得今后肯定能发展起来。” “你的想法很好，恐怕做起来难哦。”吴国第评价道。 樊剑川说：“我也不指望靠这些配套设施赚钱，只要能补贴博物馆的日常开销就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服务员带着宋维扬和杜夏进来。 “唷，宋首富来啦！”张旋龙笑哈哈调侃道。 段勇平问：“这位是今年入会的新朋友？” 蔡志平说：“这位老兄我认识，家世界连锁超市的老板，去年中国十大富豪之一的杜夏杜总！” “老杜，你怎么也来啦？”张旋龙笑着打招呼，不愧是面子果实专精者，他跟杜夏也有不错的私交。 面对着屋里的十多个老板，杜夏自然不敢拿架子，主动上前跟众人逐一握手。 “胡建这天气挺热的，”宋维扬解开领口的扣子，拖板凳坐下说，“既然大家差不多都认识，那我也不做特别介绍了。让服务员上菜吧，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肚子已经饿得发慌了。” 等菜品端上桌，众人集体举杯起立，李苏褔笑道：“这一杯，首先祝贺老曹全家放弃美国绿卡。也祝贺老曹的公司，成为第一家告赢美国商务部的中国企业！” “多谢，多谢！”曹德望笑着一饮而尽。 这几年，中国企业纷纷陷入反倾销案，而曹德望用四年的时间，连续打赢了加拿大和美国的两桩反倾销官司。 十年前，曹德望的企业成功上市，全家都拿到美国绿卡。他多年做生意也累了，于是想把公司卖掉享乐，可惜接盘的国外企业突然反悔，不得已之下只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一直做到中国富豪榜前列。 或许是纠缠不清的反倾销官司，让曹德望认清了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嘴脸。他在告赢美国商务部之后，突然全家放弃绿卡回国。这跟受不受美国打压无关，因为明年美国商务部长访华，会点名约见曹德望，亲自商谈反倾销案的后续问题，他继续留在美国也不会咋样。 按照曹德望自己的说法，福耀玻璃已经做到行业第一，如果他选择移民，福耀就成了美国品牌。而他选择放弃绿卡回国，那行业第一的福耀玻璃就是中国品牌。 众人庆贺之际，只有段勇平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因为他在两年前已经放弃中国国籍。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基本不谈生意往来，全都在聊国际国内时事和商业环境政策。偶尔也聊些业内八卦，以及朋友间的趣事，提及最多的就是樊剑川的抗战博物馆，并定好第二天就去博物馆集体参观。 宋维扬笑道：“老樊，我已经约好20多家媒体。咱们参观博物馆的时候，他们会派记者过去采访。” “那就太好了，我得敬你一杯！”樊剑川颇为激动。 现在那五个博物馆最缺的就是宣传，虽然也陆续有媒体报道，但一直无法得到广泛关注。有宋维扬带着10多个富豪过去，绝对能引发舆论爆点，让他的博物馆迅速打出名气。 直至晚上，宋维扬才让杜夏说明来意，大家喝着茶考虑是否投资超市。 蔡志平是第一个承诺注资的，但他的资金不多，只能拿出来5000万。之所以如此积极，是因为他混进金牛会之后，这些年一直在做商业地产和连锁超市，可以说跟杜夏属于同行。 唯一的区别，蔡志平做的是轻纺市场和连锁超市，主要集中在江南一代；而杜夏做的是建材市场和连锁超市，主要集中在华北和西北。蔡志平深知杜夏在行业内有多牛逼，趁机投资5000万元，还是跟宋维扬合伙投资，这笔买卖怎么也赔不了。 华润万家超市大家听说过吧？ 此时的万家超市还在南方发展，直至两年后收购了杜夏的超市连锁，才瞬间在华北和西北打开局面。如果宋维扬投资拉杜夏一把，不说把万家超市限制在南方，但肯定让万家超市在北边发展迟缓好几年。 虽然曹德望、李苏褔等人对开超市没啥兴趣，但既然宋维扬发起了投资计划，他们也非常给面子的砸点小钱，最低投资金额也是1000万元。 郭光昌今年已经勉强缓过劲来，他喜欢搞跨行业投资，当即拍板投资1个亿。 只有张旋龙、樊剑川和张如京保持沉默，他们一个的资产是股票，一个的资产砸进了博物馆，还有一个更是“穷”得叮当响，都没钱跟着掺和这笔生意。 最终，包括宋维扬的11个富豪，再加上金牛资本，共同向“家世界连锁超市”注资12亿人民币。而中国十大富豪之一的杜夏也加入了金牛会，金牛会核心成员规模达到15人。 这些只是合作意向，具体细节还要慢慢谈，必须对杜夏的公司进行深入调查。 不过这笔合作也定下了基调，双方各自给出承诺：获得注资以后，杜夏及其团队，依旧拥有对超市的掌控权，除非被查出严重违反商业规则的行为，其他股东不得干涉超市的经营管理（有效期五年）。同时，杜夏必须裁撤掉那批洋人高管，关闭近一年内开的60%以上的分店，必须在两年之内完成股权回购（股权回购是为上市铺路，杜夏为了彰显国际化路线，分给了员工太多股份）。 谈定这些，众人第二天就飞去西康省，参观樊剑川的抗战博物馆群落。 675【金牛会的公开亮相】 剑川博物馆，又称“剑川博物馆聚落”，坐落于蓉城下辖的一个古镇。 现在还只有五个博物馆，但再过十年，这里将陆续建成30多座博物馆，拥有藏品1000多万件，仅国家一级文物就有300多件。 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早就被宋维扬安排在县里的宾馆，往返食宿费全部报销，而且还会给一笔“车马费”。宋首富对记者一向都比较慷慨，所以即便跟复旦系扯不上边的报纸，也很少公开说宋维扬的坏话——三流小报除外，宋维扬哪顾得过来。 今年是抗战胜利60周年，各行各界都要搞献礼活动。 特别是文化艺术传媒界，相关项目简直一路绿灯。看看2005年的战争题材影视剧数量就知道，你随便换个台都是抗战剧，因为只要不犯原则错误，这玩意儿百分之百通过审查，甚至反应正面战场的片子都放宽了标准。 《亮剑》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换成以前还真不好说，因为李云龙的形象不符合一贯要求——我党指挥员哪能满嘴脏话，还各种不服从命令呢？ 这在影视行业很正常，就拿小钢炮的《天下无贼》来说，审查的时候被卡了足足半年，理由是电影主角不能是个贼偷。在《天下无贼》之前，负面角色顶多能当男二，即便他在影片末尾幡然悔悟也不行——可以说，小钢炮为我国电影行业做了不小贡献。 传媒行业也是如此啊，各种寻找新闻素材来庆祝抗战胜利60周年。即便宋维扬不花钱请记者，这些记者碍于首富的面子，以及自己的新闻任务也会前来报道，各取所需而已。 早晨八点以前，记者们就陆陆续续来到广场，而且有些在昨天就参观了博物馆。 在等待宋维扬到场的无聊时间里，记者们早就聊起来： “这樊剑川是哪号人物啊，一口气建了五个博物馆，而且听说还没得到官方拨款资助。” “一个房地产商。” “那就说得通了，搞房地产开发的都是土豪，难怪拿得出那么多钱玩博物馆。” “你们是外地记者吧？樊总在省内的名气不小，他喜欢收藏民国时代的东西，哪里挖出什么炮弹、飞机残骸肯定通知他来买。” “西康省的媒体经常报道？” “他跟宋首富是朋友嘛，听说还是金牛会成员，这几年曝光率一直在涨。” “……” 坐在前往博物馆的大巴上，宋维扬眉头紧皱。 昨晚大家吹牛逼，樊剑川一直在讲抗战故事，其中尤以川军和抗日战俘的故事最多。其次就是各大正面战场的“光辉战绩”，有些牛逼吹得太过分，明显跟宋维扬读过的历史有出入。 在宋维扬看来，樊剑川是个不折不扣的“果粉”，而且属于走火入魔那种。他不但喜欢搜集抗战遗物，还喜欢收集各种文献和报道，特别容易被煽情故事所感染，不管真的假的他都全信了。 有些老兵，确实是老兵，但很有可能是当年的溃兵、逃兵。 这些溃兵逃兵自然也为抗战事业做出过贡献，但如果跑出来弄虚作假，把自己包装成大英雄那就过分了。 因为博物馆需要做推广，一旦发现可歌可泣的抗战故事，必然要进行包装之后再宣传。老兵自己就夸张编造过一次，博物馆再夸张包装一次，最后推向社会的形象已经完全不靠谱了。 在另一个时空，这种情况不止发生一次两次，甚至还跑出来一个冒名顶替的——真正的英雄已经去世了，有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跟英雄同姓（都不同名），硬说自己后来改过名，把英雄的故事套在自己身上。 樊剑川刚开始很可能是被老不死的忽悠了，也不做深入调查确认，便对此人进行大肆包装宣传。最后被网友指出漏洞，戳穿了这个骗局，樊剑川只能死鸭子嘴硬，最后这事儿不了了之。 “我打算以后专门建一个分馆，搜集那些可歌可泣抗战个人英雄事迹来展出！”大巴车上，樊剑川双臂挥舞，还在诉说着自己的远大计划。 宋维扬忍不住建议道：“老樊啊，我认为博物馆现在学术氛围不够，没有资深历史学者帮忙站台。应该请一些历史学家，担任剑川博物馆的顾问，否则今后闹出乌龙事件就难以收场了。” “什么乌龙事件？”樊剑川问。 宋维扬说：“如果有人确实是当年的老兵，对某个抗战英雄的事迹非常了解，而这位英雄已经去世，且没有留下后人。那么这个老兵心术不正，跑出来冒名顶替，对当年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你怎么分辨真假？” 樊剑川楞了楞，回答道：“没有这种可能吧，冒名顶替又没啥好处。” 宋维扬说：“随着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对正面战场的抗战老兵，评价肯定也越来越高，福利待遇也越来越好。现在没好处，未来五年、十年就有好处了。骗子只需要把自己包装成大英雄，名气和荣誉立即滚滚而来，甚至还有可能被请去参加各种商业活动，那都是钱啊！财帛动人心，老兵当中就没有骗子吗？仅凭你自己怎么辨认得清楚？” 樊剑川默然不语。 宋维扬说：“而且，你对正面战场太过推崇了，当心哪天触礁翻船。” “翻船谈不上吧？”樊剑川说。 “会被人利用的，”宋维扬道，“有些人屁股歪得很。你忘了十年前的《长江日报》，这么正规的大型报纸，居然有记者伪造材料污蔑LYS五壮士，气得五壮士幸存者本人亲自出面打官司。随着网络的兴起，这篇假新闻又被人翻出来了，放到网上进行大肆传播，造成了非常恶劣的负面影响。当年涉及报道的编辑和记者，呵呵……” 樊剑川下意识的去掏烟，又看看封闭的大巴车窗，最后还是把烟盒子塞回去，挤出笑容道：“那行，我回头就邀请一些近现代史学家当顾问。” 宋维扬叹息说：“我承认正面战场，还是涌现了很多英雄，也为抗战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总体上嘛，真的经不起吹嘘，有些材料和报道，特别是来自弯弯的二手材料，千万不要完全相信。”宋维扬指着自己的脑门，“信多了脑子会出问题。” “哈哈。”樊剑川不置可否，显然随着接触的抗战遗物和材料报道增多，他此时已经开始变成果粉了。 宋维扬也不再劝，大不了哪天冒出假个英雄，他跟剑川博物馆划清界限即可。 宋维扬的爷爷的岳父，虽然是老盛海的地产商人，但根据爷爷的亲口叙述，当年可对空一格他老人家没啥好感。仅抗战胜利后对沦陷区伪币的一纸法令，就让爷爷的岳父瞬间资产缩水到二百五十分之一，这些钱全被委员长合法搜刮了——这个法令的受害者，不仅仅是资本家，而是波及到沦陷区的全部中国人。也即是说，所有沦陷区人民，250块钱直接变成1块钱，剩下的钱都蒸发到国府腰包去了。 这些人只是没有逃离沦陷区，被迫使用伪府发行的伪币，又没有出卖过国家民族利益。他们前几天还喜迎国府归来，庆祝鬼子被赶跑，突然就发现自己手里的钱（伪币）成了废纸。 等于是一个关于伪币的法令，就把沦陷区全体国人得罪，民心尽丧。那已经不是用镰刀割韭菜了，而是开着联合收割机，把杂草籽一起收进袋子里，升斗小民赚那几个钱容易吗？就连当时的资本家，都恨不得空一格赶紧去死，现代人还帮着吹个什么劲啊？ 果粉的脑子有问题，他们通常不仅歌颂老兵，而且还崇拜空一格及其夫人。 大巴车驶到广场外边，记者纷纷围过来，逮着十多个富豪疯狂拍照。 “宋先生，听说你请来贝聿铭老先生建方舟大厦，建楼预算超过了50亿元？”一个记者抢先发问。 宋维扬道：“今天只谈博物馆的事。” 又一个记者问道：“宋先生有投资这里的博物馆吗？” 宋维扬说：“博物馆的后续建设，金牛会将赞助一笔资金。” 记者追问道：“今天到场的这些富豪，是金牛会的全体成员吗？” “你猜。”宋维扬笑道。 宋维扬完全抢尽了风头，所有记者都围着他打转。等见他不怎么配合采访，记者们才跑去给其他人提问，反正今天的采访肯定有收获，去年中国的十大富豪将近一半都在场。 随后几天，这些媒体的报道重点果然歪了，因为这是金牛会第一次公开集体亮相。 按照去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数据，十大首富里金牛会就占了4位，分别是宋维扬、刘永航、刘永浩和杜夏。富豪榜11名到20名也有两位，分别是郭光昌和王传孚。剩下的，大部分都在富豪榜前几十名，只有3人在100位以外，但都在200位以内。 而且有些时候不能单以财富而论，比如曹德望，他在富豪榜排名第150多位。但那是因为他持股不高，所能调集的集团资金却多得吓人，且在汽车玻璃这一领域罕有敌手。 终于，有媒体第一次使用了“金牛系”这个称呼，并在工商界、金融业引起巨大反响。 676【顾家好男人周正宇】 宋维扬坚决否认“金牛系”的存在，因为商界江湖中所谓的派系，都是依靠资本运作方式来形成。 金牛会内部成员的企业，虽然跟金牛资本有过股权交换，但那种程度连交叉持股都算不上——至少现阶段不算。金牛资本更不可能控制如此多的大公司，顶多算会员之间的利益共同体，也就杜夏的超市连锁、刘永浩的铝电项目有大家的共同投资。 曹德望在接受采访时，反问记者：“什么金牛系？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金牛会只是一个商界同好联谊会，跟具体的商业资本运作无关。” 郭光昌在回答记者时说：“复星系我知道，金牛系太过牵强了。有人故意把马博士捧上武林盟主宝座，甚至危言耸听金牛会控制了半个中国商界，这是非常滑稽且幼稚的一种言论。” 王传孚面对镜头哈哈大笑：“我就是个做电池的，不玩金融资本，也不知道啥金牛系。金牛商学院我倒是听说过，去年还有批学员来比亚迪考察交流，这个商学院办得非常不错。” 每个被采访到的金牛会成员，都矢口否认“金牛系”的存在。 因为有些媒体捧宋维扬的臭脚，捧得实在太过离谱，甚至宣称“金牛系”占据了中国工商、金融行业的半壁江山。而且他们的证据也非常足，不管这几年的富豪榜怎么变化，前十名中的金牛会成员始终占4个或4个以上。 其他媒体立即跟着咋呼，说宋维扬是中国商界盟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这简直是把宋维扬以及金牛会全体成员，架在火上烤啊，拉帮结派在中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属于能做却不能说的私下操作。所以大家都死不承认，谁承认谁煞笔，同时还各自捐了一笔低调做慈善。 真正专业的财经类报刊，也对所谓“金牛系”嗤之以鼻，懒得跟那些普通媒体瞎逼掺和，因为对方连富豪俱乐部和资本派系都分不清楚。 但普罗大众却是盲从的，报道一出，相关的上市公司（大陆）股价大涨。其中尤以郭光昌受益最大，复星旗下有好几家上市企业，母公司的股价连续两天涨停，控股或持股的公司也各自逆市大涨。 其次则是杜夏那边，因为加入了宋维扬的金牛会，而且获得金牛资本的注资意向，银行突然就不找他追债了，甚至愿意再次贷款给他应付供货商。将近40亿的债务问题，都不用等投资进来，资金链立即恢复健康状态。 金牛资本对连锁超市的投资并不多，而且还在募集资金搞其他项目。 建行马上就要在港城H股上市了，金牛资本那边打算大干一场。 换成以前，中国大陆地区的银行，很难在国际资本市场获得认可。但交行上市那会儿太牛逼，机构认购达20倍，散户认购达205倍，一上市就股价飙涨，投资者赚得钵满盆满。 金牛资本也参与了交行的上市认购，但只投资了3000万港币。现在又遇到建行上市，自然不愿放过机会，因为建行的阵仗搞得更大，首次公开募集股票的金额就达到80亿美元，属于自2001年以来全球最大的IPO项目。 建行为了顺利完成上市计划，甚至不惜作价30亿美元，出售9%的股份给美国银行（Bankofamericacorp），并获得美国银行5亿美元的认购承诺——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银行大量套现，到09年只剩下1%的建行股份。也不存在后悔问题，因为必须回笼资金，当时建行成了股东的提款机，一堆国企、外企股东扎堆抛售。 不过金牛资本的认购计划，被宋维扬强行按住了，他直接扔下一句话：“筹集资金，静待明年的工行IPO。” 工行正在寻求上市，并非什么绝密消息，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运作。但宋维扬放下这句话，却让金牛资本的投资部门，认为宋首富得到了什么内幕信息，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时机。 宋维扬哪有什么内幕信息，他只知道工行玩得更刺激，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的规模就达到190多亿美元，H股和A股同时上市，股价一路暴涨，仅一年时间就成为全球第一大银行。这玩意儿是当年的大新闻，炒过股票的谁不知道，相比之下，建行的股票就涨得更慢了。 如果金牛资本明年认购工行股票，抢在08年金融危机前抛售，利润至少在三倍以上，操作得好甚至能达到四倍。 …… 盛海，汤臣高尔夫会所。 宋维扬张开双臂走过去，笑着给周正宇一个熊抱：“周处长，好久不见啊！” “你就别涮我了，我那处长就是专门用来养老的。”周正宇恬不知耻的说。 马上就要到复旦真正的百年校庆了，班上混得好的同学陆续回来，周正宇更是直接请了五天长假，加上周末就是整一个星期可以玩。 这家伙虽然当上了处长，却是最咸鱼的技术处，负责计算机维护什么的，属于海关清水部门中的超级清水部门。用周正宇自己的话来说，老子又不缺钱花，又不想着往上爬，当个技术处长多好啊，不跟人争斗起矛盾，也不怕被人腐蚀吃牢饭。 正是由于这种不争不抢不拿的处事态度，周正宇在他工作的那个海关，居然内部风评极佳。甚至特别受部下拥戴，因为好处都撒出去了，自己从来不碰各种经费——他家里给的零花钱够用。 说穿了，咸鱼一条！ 接过宋维扬递来的豪华版熊猫烟，周正宇瞅了两眼：“可以啊，不愧是首富。这玩意儿也就有人孝敬了我爷爷几包，我爸都抽不上，还是你更牛逼。” 宋维扬笑道：“得了吧，这烟市价200块一包，有钱还怕买不到。” 周正宇摇头道：“还真不好买。这种豪华版熊猫刚出来的时候，全国省会城市都至少有一个销售点。但自从被有关部门警告，把价钱降到200块之后，全国的销售点只剩下不到五个，而且每月供应数量也在减少。” “你这么清楚？”宋维扬道。 周正宇说：“别人孝敬我爷爷的熊猫，被我爸薅去抽上瘾了。他直接派人去上烟厂订货，结果上烟厂根本不给面子，让他自己去专卖店排队。把我爸给气得哟，他好歹是个大老板，排队买烟多掉价啊，就是高价收黄牛烟都跌份子！” 周正宇说这话时满脸笑容，幸灾乐祸，明显乐于见到自己老爸吃瘪。 宋维扬说：“我也就那么点面子，上烟厂每个月只给我留30包，想多买点人家都不给。主要是烟丝采用极品材料，优中选优，产量就那一丁点，估计再过几年就要停产。” “分几包给我呗，让我拿去装装逼。”周正宇一副无赖样子。 宋维扬把身上的大半包扔过去：“就这么多，想要自己找黄牛买去。” 周正宇顺手把烟塞兜里，感慨道：“唉，当上了首富也这么抠，你再这样是会没有朋友的。”说着，他又死皮白赖的摊手，“再给两包，就当是给你侄女儿的红包钱。” “侄女儿？”宋维扬惊讶道，“你有女儿了？” 周正宇得意道：“已经半岁了。” 宋维扬问：“你老婆不是拉拉吗？还一直没有同房睡。换老婆了？” “有天晚上，我跟她都喝醉了，稀里糊涂就睡一块儿，”周正宇长吁短叹，“一言难尽啊。反正有孩子之后，她好像是收心了，性取向变没变正常我不知道，但一直都在家里带孩子。我也没怎么出去玩了，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了，还查出特么的酒精肝，这段时间一直在吃药调理。” 宋维扬道：“活该！” 周正宇笑道：“现在我可是顾家好男人。每天准时上下班，回家帮忙照顾女儿，有空就打打游戏消遣，我特么连酒都戒了！不过必须承认，你那个《山海经》是真好玩，前几天我刚凑齐60级毕业装，刷橙武刷得我简直崩溃。” “可以的，你是土豪玩家，我推荐你去打免费游戏。”宋维扬说。 周正宇道：“免费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我又不差那几个点卡钱。” 宋维扬说：“免费游戏才是真的烧钱，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反正充钱买装备就是，只要你舍得花钱，穿着一套极品装满世界砍人。甚至花的钱够多，游戏公司直接派GM隐身当保镖，打不过野怪的时候GM帮你料理。” “那么牛逼？”周正宇愣道。 “为优质客户服务嘛。”宋维扬说。 周正宇问：“什么游戏这么扯淡啊？” 宋维扬道：“目前还没有这么无下限的免费网游，但估计就快有了。今年《热血江湖》主打免费模式，居然在《传奇》、《山海经》、《魔兽世界》等游戏的夹击下异军突起，下半年的免费游戏肯定遍地开花。” 周正宇说：“花钱就牛逼的游戏没意思，玩游戏当然要付出时间精力才有收获。跟你说吧，我和我老婆现在天天玩《山海经》，还他妈玩出感情来了，现在我是帮会的会长，她是帮会的副会长。” “两口子都去玩游戏，女儿怎么办？”宋维扬问。 “打游戏的时候，请阿姨带着啊。”周正宇说。 宋维扬感叹道：“你跟你老婆，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正宇聊了一会儿自己的生活，突然说道：“这次校庆，咱们94级法律系，我知道的就有10多个人回校，估计到时候挺热闹的。” “你怎么知道？”宋维扬问。 “搜狐的人人网啊，”周正宇说，“校友自动推荐功能，我加了不少以前的校友。” 人人网现在特别牛逼，已经被搜狐分出去融资了，预计未来一两年内赴美上市。 至于校庆的事儿，复旦法学院和社会学院已经快打起来了。 因为很多活动以院系为单位举办，而著名校友宋维扬先生，以前属于法律系的。法律系后来合并组建法学院，而社会学专业分出去，联合心理学等专业组建社会学院。 于是问题就来了，法学院和社会学院都说宋维扬是自己院系的校友，都要请宋维扬参加自家的活动，而且有些活动同时举办还没法分身。 宋维扬也很尴尬啊，他同时收到法学院和社会学院的邀请，不知道究竟该答应哪边才好。 677【校庆】 从五月份的官方校庆日，一直到九月中旬的建校日，中途不知举办了多少庆祝活动。 在九月下旬，百年校庆终于上了正菜。这天不是啥特殊日子，只不过刚好新生军训结束，并且又是周六放假而已。 宋维扬来到学校的时候，虽然引发不少学生的关注，还有人追着找他要签名。但真正到了庆典现场，一个首富身份似乎也就那样了，因为受邀嘉宾当中的大佬实在太多。 复旦大学体育馆里，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有好几排甚至带着翻译耳机，全是被请来的老外，现场还得有人做同声传译。 宋维扬虽然被安排在第一排，但位置比较靠边，绝对没有资格坐中间。不时有嘉宾从宋维扬面前过去落座，有些人主动跟他打招呼，有些人却必须他站起来问候。 只见一位老人被扶着走来，坐宋维扬左右的嘉宾齐刷刷起立，他连忙跟着起身。一路上都有人问候握手，等到了宋维扬这里，他也问候道：“钱老，您好，我从小就听着您的故事长大，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您本人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个不能祝福长命百岁，因为老人已经90多岁——中国近代力学之父。 今天复旦请来了很多名人，其中就包括钱老这种不是复旦校友的巨擘。晚上甚至还有庆祝晚会，请来了刘欢、林志炫、周传雄、羽泉、郑钧、张宇等众多歌星，还有目前炙手可热的“栏王”刘翔。庆祝活动要搞好几天，每天都会请来名人，比如弯弯那边的李敖就在两天后开讲座。 钱老身边一直有人做介绍，他听完之后笑着说：“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宋老板是民营经济的带头人。祝你生意兴隆，为国家经济发展多做贡献。” “一定，一定，”宋维扬说，“钱老喊我小宋就是。” 钱老虽然精神矍铄，但毕竟年事已高，随便说了两句，便继续朝里边走去，不时的跟其他嘉宾握手交流。 不多时，又是好几位老人过来，每位老人都得靠人扶着走路。宋维扬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这些是百岁以上的复旦校友，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至少也属于地方上的高级退休干部。 又过了一会儿，宋维扬再次起身问候，因为有大领导从他面前走过。 全体起立，升国旗，唱国歌。 各级领导致辞，本校领导致辞，耶鲁校长受邀致辞，接着才是知名校友致辞。反正今天上午就是各种致辞，唱歌跳舞什么的都放在晚上搞。 坐宋维扬旁边的学长叫张首晟，在耶鲁校长致辞的时候，这位先生跟宋维扬聊得起劲，还拿出一张96年前的复旦毕业证书，颇为自豪道：“我爷爷的毕业证。” “这可是古董了。”宋维扬掏出手机拍照。他用的是神州新一代旗舰手机，100万像素摄像头，这在当下属于顶配。 “我要把这张毕业证捐给母校，”张首晟突然笑道，“不过跟你肯定没法比，听说学弟直接捐一栋楼。” 宋维扬说：“穷得只剩下钱了。还是学长更厉害，又有钱又有才，肚子里的墨水胜我百倍。” 张首晟说：“这样互相吹捧就太过分了。” “不过分，”宋维扬道，“学长要是有空的话，改天一起吃顿便饭。” 张首晟笑问：“想挖我啊？” 宋维扬说：“肯定挖不动啊，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如果学长哪天愿意回国发展，我希望能够赞助你的实验室，咱们可以合作搞一些科研项目嘛。” “没问题，等我回国了再说。”张首晟随口答应。 这位学长的爷爷是复旦第二届学生，父母也是工程方面的专家。中国恢复高考那年，张首晟还在读初中，父亲扔了一套数理化教材给他自学，然后他15岁就考上了复旦，16岁被公派到德国留学，随即又去美国读博士，32岁即被斯坦福大学聘为正教授，并成为斯坦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终身教授。 而且张首晟还不缺钱，他在硅谷搞了个华人科技创业社团，投资了不少华人科技公司。其中一家公司去年被EMC收购，张首晟仅这笔投资就获利百倍，这家公司后来市值400多亿美元。 如果不出意外，张首晟再过几年就要入选“千人计划”回国，随后当选中科院外籍院士。可惜，取得一系列重大科研成果之后，张首晟突然英年早逝。 这位学霸学长并非书呆子，他不跟宋维扬聊难懂的物理，反而聊起了文学艺术，博征旁引倒像是复旦的文科毕业生。 突然，大会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复旦大学94级校友宋维扬先生，上台致辞！” 这么庄重的场合，下边又坐着一堆大佬，实在没留给宋维扬装逼的空间。他的发言中规中矩，先是一顿谦虚，接着又感谢母校培养，剩下的全是富有正能量的口水话。 宋维扬致辞完毕，就轮到张首晟上台，当场展示了那张96年前的毕业证，并代已逝的爷爷赠送给母校收藏。 中午有宴席，喝酒，吃饭。 下午有些零散活动，宋维扬受邀参加了一个，然后就等着晚上的庆祝晚会。至于以院系为单位的校友活动，基本上都放在明天（周末），而周一则是各种名人讲座。 宋维扬早早就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并没有去参加晚会。 事实上，有身份的大佬们，基本上都没出席晚会。那里的娱乐气氛太重，请来不少两岸三地的明星，在校的学弟学妹们倒是玩得够嗨，听说复旦校长还亲自登台唱了一首。 直至庆典第二天，宋维扬才把孩子扔家里，带着老婆去参加校友聚会活动——林卓韵是复旦的硕士毕业生。 宿舍的几个哥们儿，除了宋维扬之外，周正宇、丁明、彭胜利和李耀林都来了。只有聂大仙还在深山里当道士，而王波作为地方上的一把手也走不开，打电话让宋维扬代他给老同学问好。 班上回来的同学不少，有些人宋维扬都快没印象了。他们的女班长混得非常不错，在一个国字号机关当小喽啰，听说马上就要到地方上历练镀金。 当宋维扬现身的时候，整个院系都轰动了，首富啊！ 在搜狗成功赴美上市之后，别说宋维扬和丁明，就连彭胜利的身家，都能排进中国富豪榜前180位！不知有多少那一届的学生，悔恨自己没能跟宋维扬做舍友，随便带带说不定自己就成搜狗高管了。 装逼，还得在院系活动上装，昨天的大佬太多装不起来。 678【首富献唱】 宋维扬今天来参加的，是社会学院的庆祝活动。 准确一点，应该叫“社政学院”，全称为“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 在50年代以前，社会学系和心理学系有许多大牛，比如杨开道、潘光旦、应成一等都曾在此任教。但中间断档了好几十年，社会学系88年才恢复本科招生，到宋维扬入学那年才开始招研究生，而且只招了1个。 社会工作和心理学专业就更惨，分别于2000年和2002年恢复招生。 现在的复旦社政学院，批准建院时间仅半年，真正的建院时间才一个月，只有社会学、社会工作和心理学三个本科专业，加上硕士生的数量也少得可怜。 除了宋维扬之外，还真找不出啥知名校友——从1988年恢复招生到现在，社会学专业的从政比例很高，但暂时还没出什么大官。 一些院系的校庆活动，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搞了，基本以茶话会的形式进行。 但正式成立才一个月的社政学院，却想把活动搞大一些，直接弄了个欢庆大会。几百个在校生全部参加，还有百来个往届校友，总共加起来大概六七百人。 “小宋，好久不见啊。当年我给你上课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现在都成中国首富了！” “哪里哪里，老师还像当年那样有气质，祝你越活越年轻。” 宋维扬读本科时的老师，已经当上系主任了。这位老师是他们最不喜欢的，上课总是点名不说，而且教学质量也不咋地，还对漂亮女同学特别“照顾”——虽然这种照顾只是言语上的，真动手动脚他又没那个贼胆。 这位系主任又和林卓韵握手，问道：“小林已经跟小宋结婚了？” 林卓韵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恭喜恭喜，”系主任笑道，“说起来，我跟小林还当了一年同事，你们两位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这人心里没有逼数，张口“小林”、“小宋”，说白了就是拿架子，拿他当过宋维扬老师的架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主任位子的。 宋维扬瞥到周正宇过来了，立即挥手喊道：“老周，这边！” 周正宇身边是当年的班长戴雨，还有个男同学名字记不住了，三人正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老师！” 系主任明显已经把这三位学生忘了，等各自报了姓名，他也只对女班长有印象。 倒是宋维扬回忆起来，那位男同学叫陆伟，每天早晨坚持跑步，还给班上赢回来几块校运会的奖牌。聊了一阵才知道，陆伟当年出国留学去了，前几年在港城那边当讲师，去年老爸生病就回家管理公司了，读书时真看不出来是个富二代。 老同学们再聚，很快把系主任晾在一边，没说几句又有人过来打招呼。 丁明他们都是法律系的，昨天就搞完校友活动了，社会学专业的同学好像就回来几个。人人网的校友录上，倒是有十多个说要回校，结果一大半都放了鸽子。 宋维扬和林卓韵成为焦点中心，前后两三届的校友都围过来，而在校生们也站在不远处瞻仰。 “我靠，宋维扬真要参加咱们院的大会啊！” “放尊重一点，那是宋学长。” “好想过去摸一摸，沾一下财气。” “教授天天吹牛逼，说他跟宋维扬关系有多好，你看人家现在都不理他。” “那就是宋维扬传说中的老婆林学姐？挺漂亮的。” “废话，不漂亮能跟宋学长玩师生恋？” “……” 老同学们一路闲聊着来到会场，宋维扬、林卓韵两口子被安排在最前面，左右全是社政学院的领导。 宋维扬不想跟他们那位主任说话，于是就找另一边的老师聊起来。 这位老师姓梁，博导一枚，宋维扬读书那会儿，他还在复旦读博士。不过很诡异的是，他在读博的前一年，就被复旦破格评为副教授，也即是在复旦当了副教授之后，才又在复旦读博士。博士毕业第二年就升为正教授，两年之后又成了博导。 这也说明90年代中期，全国各大高校的师资力量有多么缺乏，中青年一代老师们都跑去下海经商了。连林卓韵这种普通重点的本科毕业生，都能在复旦当讲师，硕士毕业生当副教授也就可以理解嘛。 “梁学长，我前不久刚看了你那篇《长三角人力资源的开发与整合》。”宋维扬说。 梁教授非常惊讶：“我那篇论文发表在《人口学刊》，这种专业期刊你也看？” 宋维扬笑道：“我就是瞎看，什么都读一点。” “那也很难得了，你们当老板的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梁教授说。 这位梁教授虽然年轻，但肚里的干货很多，趁着活动还没开始，两人在那儿一直聊社会人力资源问题——后来盛海搞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这位梁教授被特聘为市长顾问，他虽然是经济学博士，但却是医学硕士。 不多时，两位学生主持人上台，说了一堆“秋风送爽”之类的开张白，院长就被请上去讲话，然后宋维扬代表校友致辞。 昨天的复旦校庆大会致辞不算，宋维扬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里扯淡了。他刚一上台，下边几百号人就立即安静，在校学生们更是竖起了耳朵聆听。 要知道，当初比尔盖茨来中国演讲，京城、蓉城的学生都飞到盛海买高价票入场瞻仰，宋维扬此时在国内的名气已经不输给比尔盖茨，这些学生有多激动就可想而知了。 宋维扬拿着麦克风笑嘻嘻说：“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瞎扯几句。昨天复旦换校歌了，换成以前的老校歌，你们知道吗？” “知道！”台下齐声大喊。 宋维扬说：“校歌里有两句是‘学术独立思想自由，政罗教网无羁绊’。昨天我听到这两句歌词，就突然联想到复旦的非官方校训，你们知道这个校训不？” “自由而无用！” “哈哈哈哈！” 台下一片哄笑，院系领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由是精神，无用是态度，”宋维扬说，“等你们踏入社会，遭受了现实的毒打，就知道大学校园里‘自由而无用’的状态有多宝贵。我们都是社会学院的学生，姑且叫社会学院吧，社政学院有些不顺口。咱们社会学院，估计是复旦最自由而无用的，至少将来找工作的时候没啥用，所以‘自由而无用’应该作为社会学院的院训。” 台下的笑声更加响亮，甚至还有不少学生开始鼓掌，而院系领导们的脸都黑了。 心理学专业或许还好点，社会学专业的学生，好多毕业了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啥，宋维扬那番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宋维扬又说：“有朋友知道我本科读的是社会学，就问我社会学到底是什么。我特别尴尬，因为实在不好回答，只能说这个专业是专门研究怎么混社会的。”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院系领导很想把宋维扬揪下来。 “可能是因为社会学专业不好找工作，我毕业之后才自己跑去开公司，这也是社会学的一大好处。”宋维扬道。 “切！” “马博士牛逼！” “社会社会！” 在校学生已经吵翻天，七嘴八舌的瞎起哄，好好的校友大会变成菜市场。 宋维扬道：“在我看来，抛开那些课本所学的社会学研究方法，抛开那些繁杂的理论知识，社会学其实是一种修行。在茫茫的数据资料之间，在纷繁的社会现象之间，折射出的是国家民族社会变迁，是时代的沉浮与命运的交缠，是理论、经验与现实的冲突徘徊，是科学的方法与自我的意义。社会学的每一次研究，都是某种关于现实的呈现与提交，都是某种开始于结束。社会学的意义，是环顾四周，发现并理解那些不言而喻，甚至是非理性的存在的现象。” 好像又变得正经了？ 院系领导们微笑颔首。 “好了，刚才那段陈述，属于自由而无用的小资性质的无病呻吟，”宋维扬说，“想要在社会学这一块发展，你们最好还是考研读博吧。当然，本科毕业也行，我的公司某些岗位，确实需要社会学专业的人才。今天就说这些，不跟你们扯淡了。也别问我啥成功经验，好好读书，你们所学的专业，特别容易读了四年还不知道该干嘛。” “啪啪啪啪！” 虽然宋维扬全程扯淡，但是掌声雷动。 院系领导们也只能跟着拍手，对这段发言非常无语。别的校友回来讲话，都是回忆曾经美好的大学时光，历数母校的惊人发展变化，感谢母校和老师的培养，鼓励学弟学妹们天天向上，哪有像宋维扬这样不着调的？ 宋维扬都放下麦克风了，又突然拿起来：“刚才忘了个事情。我昨天给复旦捐了一栋楼，今天再捐赠500万元给社会学院，设立一个学院内部的奖学金，希望能够激励学弟学妹们努力学习。” “啪啪啪啪！” 这些院系领导们带头鼓掌，把刚才的不愉快都忘光了。 接下来是院系演出，诗歌朗诵、唱歌跳舞什么的，班长戴雨还上去唱了首《东风破》。这位老同学诚心给宋维扬找乐子，自己唱完不下台，搁那儿起哄道：“宋维扬同学读大学之前，就自己写过流行歌曲，还跟他的夫人一起录过MV。这件事件，学弟学妹们知道吗？” “不知道！” “还有这种事？” “什么歌啊？” “……” 瞬间轰动无比，在校生们还真没听说过。 戴雨继续说道：“那首歌叫《千纸鹤》，宋维扬同学跟他的夫人是MV男女主角，现场有没有听过的？” “我听过！” “这是十多年前的歌吧？那个时候我才几岁。” “我去，小时候的点歌台必放啊，有一阵子都被洗脑了。” “我特么想起来，喜丰罐头，我还折了千纸鹤送同桌！” “……” 现场一片嘈杂，戴雨趁机挑事儿：“大家想不想听宋首富和夫人的现场版？” “想！” 庆祝大会就是搞气氛嘛，就连院系领导都跟着咋呼。 周正宇和陆伟一脸坏笑跑到前面，分别拉着宋维扬的双臂往外拽，明摆着他们是跟戴雨商量好的。 “唱吗？”林卓韵忍不住笑道。 “唱呗。”宋维扬只能说。 两人拉着手走到台上，帅哥美女，羡煞旁人。 宋维扬从戴雨手里接过话筒的时候，忍不住问：“谁出的馊主意？” 戴雨指着周正宇，笑道：“当然是咱们的周大少，他连《千纸鹤》的伴奏都准备好了。” 宋维扬顿时朝周正宇竖起中指，逗得台下哈哈大笑。 林卓韵挠头问：“唱《千纸鹤》吗？这歌太老，有些歌词我恐怕记不住了。” 戴雨立即建议：“那两位就夫唱妇随，来一首《知心爱人》。” 宋维扬顿时脸更黑了，屁的《知心爱人》，他条件反射出来句广告词：洗洗更健康！ 太特么羞耻了，宋维扬问一个演出者要来吉他，对林卓韵说：“唱我去年教你那首。” “好啊。”林卓韵笑道。 院学生会的同学搬来两张高脚凳，又把麦克风支架拖上来。 宋维扬抱着吉他，与林卓韵相对而坐，台下一些学生连忙掏出手机拍照录像。 宋维扬扫了几个和旋找感觉，对着下边说道：“一首平时瞎写的歌，送给诸位老师和同学，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哗，原创歌曲啊！ 林卓韵抬手按着话筒，随着宋维扬弹出的前奏打节拍，朱唇轻启唱道：“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川流不息扬起水花，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679【女舔狗与国民老公】 2005年的高档手机已经能录像了，只不过像素特别低，而且拍摄时长有限。就拿已经问世大半年的诺基亚6670来说，8M内存，64M储存卡，100万像素摄像头，能拍出10分钟的视频文件——前提是需要把储存卡清理一下。 不过能买得起诺基亚6670的学生不多，这玩意儿刚出来的时候接近3000元，到现在也只降价到2680元。有这钱都可以去买电脑了，从学长学姐那里淘低端二手货，2000块钱的电脑轻松打《传奇》。 当天晚上，就有人把宋维扬、林卓韵唱歌的视频，上传到国内各大视频网站，画面模糊得几乎看不清脸。 说起视频网站，此时以搜狐、新浪、网易三大门户为主流，电信21旗下的视频网站稍显死板。 由于宋维扬插手搜狐视频，“播客”继“博客”之后开始流行，人们可以用DV或手机拍视频随时上传。大约从3月份开始，新浪视频和网易视频，先后向“播客”转型，但似乎不怎么成功。 从美国归来的王徽，从网易辞职的周绢、梁晟、谭艺，先后创建了“土豆网”和“56网”。21很快就有两人辞职，合伙创建“我看网”。新浪视频部门也有人辞职，创建了一个“播客在线”——我看网和播客在线，都是宋维扬蝴蝶效应的产物。 而远在大洋彼岸，Youtube也于2月份上线了。 “播客”类视频网站，一时间成为新的互联网风口，但暂时还没有任何一家获得天使投资。 主要是搜狐视频具有先发优势，又搞了一个大型推广活动，在“播客”领域占据龙头地位。其他一系列小网站，虽然流量不断看涨，但依旧发展得步履维艰，估计投资机构正在判断哪一家更有潜力。 在另一个时空，王徽在谈土豆网的融资之路时，整出这么个经典段子：王徽去见IDG合伙人张苏阳，对方一见面就答应投资。理由是王徽当时打扮非常随意，甚至脚上还穿着拖鞋。网站的形象，不循规蹈矩，有创造性和活力。如果王徽西装革履登场，张苏阳还未必会投资。 其实都是扯淡，编故事而已。 真正的情况是，IDG投资经理高翔，主动约王徽见面，当天聊了12个小时，又经历长达半年的考察和接洽，IDG才终于决定投资土豆网。 可惜啊，亿美元，就在土豆网即将敲钟上市的时候，老婆突然闹着要离婚，王徽名下三家公司股权遭冻结。离上市只差临门一脚的土豆，就这样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把众多股东直接给整懵逼了…… 现在的土豆网，把王徽算在内，也才5名员工。他每天亲自负责内容编辑，只要看到好的视频，立即就甩到显眼位置，以此来吸引用户活跃度。 56网那边就更惨，两位创始人，再招两名员工，一共4个人打理网站。 人虽少，站虽小，但胜在灵活。 宋维扬、林卓韵唱歌的视频一发布，半小时之内就被管理员后台置顶，引来网友们的热烈围观，呼朋唤友之下流量蹭蹭上涨。反观搜狐视频、网易视频等主流大站，宋维扬唱歌的视频上传之后，直接被其他视频所淹没，两天之后才被网友给顶上首页。 “我操，马博士真的已经结婚了？” “马夫人挺漂亮的，而且唱歌也很好听。” “马夫人……你成功的让我想歪了。” “漂亮个鬼啊，视频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脸。你怎么知道宋维扬老婆长得漂亮？” “废话，首富还能娶个丑八怪？” “你们都不看‘播主’留的视频信息吗？人家宋维扬当初玩的是师生恋，大一就跟女老师谈恋爱，女老师为了他直接辞职了。” “666666！” “首富就是首富，居然把老师泡到手了。” “宋老师威武，宋老师霸气！” “呵，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没钱泡个屁的女老师。” “人家长得帅又有才啊。老子要是长得帅，还能写出《童话镇》这样的歌，肯定也把女老师泡到手。” “话说回来，《童话镇》真的很好听，想不到宋老师居然会弾吉他。” “器乐专业的渣渣表示，马博士的吉他水平还不赖，在业余选手当中属于比较优秀的。” “爱死这首歌了，好想跟马博士睡一觉。看到马博士弹吉他，老娘就已经湿了！” “楼上的，注意影响，我怀疑你在搞黄色。” “……” 不管是搜狗、百度，还是雅虎一搜，此时都没有设置热搜榜单。 但有人把《童话镇》转制成MP3格式上传后，凭借宋维扬的影响力，以及这首歌本身的耐听度，MP3下载量疯狂增长。各大论坛和博客，也到处是《童话镇》的MP3链接，一时间成为九月底、十月初最火爆的歌曲。 这不算什么，也不能说明《童话镇》好听到逆天。 你可以想象一下，换成另一个时空，如果马小云自己写歌、自弹自唱，还被录下来放到网上。即便这首歌唱得比猪叫还难听，也百分之百能登上热搜，然后被网友各种恶搞和调侃。、 由于视频录制效果实在太差，音质渣到爆炸，很快就有专业人士，把《童话镇》的词曲扒下来翻唱。优质翻唱版本的《童话镇》，瞬间成了小资们的最爱，一个个将其设为自己博客的背景音乐。 捧宋维扬臭脚的数不胜数，各种把这首歌吹上天，甚至称其为《同桌的你》之后的校园民谣巅峰。 一个ID名为“夜晚盛放寂寞”的知名女博主，是去年搜狗博客的十大网红之一，她的博文甚至结集出版卖了10多万册。此时此刻，她把博客背景音乐换成《童话镇》，开启了疯狂跪舔模式，如此写道： “曾与二三旧友闲聚。” “Z问，对女人而言，什么样的男人最有魅力？” “Y答，风趣幽默，事业心强，有责任感。” “Z笑，你这是评价男朋友或老公的标准，而非评价男人的标准。一个风趣幽默的男人，有可能异性相处时无话可说；一个事业心强的男人，可能根本无法顾及女友和妻子；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或许只会拼命赚钱养家，毫无情趣可言。” “Y问，那在你眼中，什么样的男人最有魅力？” “Z说，有故事的男人。” “Y问，有故事？” “Z说，是的。有故事的男人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让你沉浸在他的世界不可自拔。遇到这样的男人，千万记得放下自己的好奇心，不要试图去翻阅他、品读他，否则你一定会迷失自我。这样的男人，即便他长得不好看，银行里没多少存款，但你只要陷进去就出不来，最终被弄得遍体鳞伤。” “Z说的这些话，我以前不是很懂，因为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但现在我懂了，这样的男人甚至不需要当面接触，只听他唱一首歌就彻底沦陷了。” “《童话镇》的歌词很有故事，每一句都蕴含着生活的哲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歌曲以我们耳熟能详的童话展开，白雪公主、爱丽丝、匹诺曹……一切都走到幸福的结局时刻，充满了童趣、甜蜜与美好。” “但品味过现实的人，才能听懂歌曲翻转的内容。” “小红帽并不怕大灰狼，而是担心自己变成大灰狼，必须有一件抑制变身的大红袍。这暗指一个人在俗世中蜕变，曾经天真无邪，往往变成自己厌恶的肮脏模样。大红袍是我们的童真，是我们心底的坚守，一旦脱下大红袍，小红帽必然化为大灰狼。“ “灰姑娘丢掉了心爱的玻璃鞋，这未尝不是件好事。玻璃鞋代表着虚荣的幻想，穿上它注定会失去自我，只有真正睿智的人能够放下。而歌词下文对应的，是红鞋子不知疲倦在跳舞。《红舞鞋》的故事读起来毛骨悚然，小女孩被欲望所支配，即便她砍掉双脚，红鞋子依然在她面前跳舞。就像我们身处世间，有些东西总是躲不掉。把灰姑娘和红鞋子两个童话连在一起，代表着人生意义的选择，代表着对自由的追求与坚持。” “白雪公主也并非在躲避王后的追捕，她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 “整首歌，现实与梦境交织，坚守与放弃同在。就像歌中唱的那样：‘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梦幻的河，分隔了理想分隔现实，又在前方的山口汇合。’歌词最后三个字‘又陌生’，是一种生活的荒诞不羁，我们每个人都活在魔幻现实主义当中。” “我不知道，宋维扬到底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但仅他写的这首歌，就已经展示了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表达出自己对人生的态度。这是一个像迷一样的男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魅力就由此而生了，让人迫不及待的想去翻阅。” “最难得的是，这个男人还风趣幽默，有事业心，有责任感，与他身上的故事完美融合。他跟大学时代的恋人走入婚姻殿堂，这本身就像一个童话。林女士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不需要更多，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男人，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篇博文很长，足足2000多字，以上内容只是其中一部分，最后省略的几段全在吹捧宋首富。 甚至这位女网红，还从模糊的视频当中，判（瞎）断（猜）出宋维扬的衣服品牌。说真正有魅力的男人，不需要靠名牌来衬托，而是他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 这篇文章被宋维扬的女舔狗们疯狂转载，什么“嫁人当嫁宋维扬”、“每个女人都是林卓韵”之类的，开启了网络女性毒鸡汤之先河。就是自己长得不咋地，经济条件也不咋好，偏偏要求自己男朋友应该像宋维扬那样——帅气、有钱、幽默、能写会唱、特别疼老婆。 广大男性同胞都被整疯了！ 正好这几年韩流盛行，国民女友、国民男神等词汇泛滥，宋维扬莫名其妙就被封为国民老公，他博客下方每天都有一大堆女吊丝认领老公。 680【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一辆大巴行驶在西南山区，车内坐着男男女女近十人。 曾经在宿舍楼顶偷偷啃冷馒头的彭胜利，赫然已经跻身成功人士行列。出来玩的嘛，本来大家都穿得很随便，只有彭胜利西装革履，那打扮就像是去参加商务谈判。 用丁明的话来说，上班是西装，放假是西装，约会是西装，旅游还是西装，老彭就差穿着西装睡觉了。 或许这是对糟糕的少年时代的一种补偿，昨天晚上喝酒聚餐时，面对老友们的调侃，彭胜利借着酒劲说：“小时候村里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我第一次看到西装，是来村里支教的老师穿着的。当时觉得好精神，做梦都想有一件。但直到大学毕业，被老丁拉去搜狗上班，我才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套西装。心理补偿也好，臭显摆也罢，反正我就觉得穿西装很帅，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周正宇的嘴巴还是那么损，大笑道：“卖保险的也这么认为。” 彭胜利笑笑没接茬，倒是他老婆坐在旁边，颇为不满的看了周正宇一眼。 是的，彭胜利已经结婚了。妻子是他的老乡，两人邻村，读初中时就认识，目前在京城某小学当老师。他们去年悄摸摸扯证，谁都没有通知，只在过年回老家时补办了一次，宴请各自村里的亲戚邻居吃喜酒。 李耀林这次也把老婆带来了，孩子扔给父母带着，主要目的是跟老朋友叙旧，而非是回来参加百年校庆。 丁明的博士女朋友，已经正式升级为老婆，目前大着肚子留在京城，由他丈母娘全程照顾。一个是公司总裁大忙人，一个是眼里只有细胞的学霸，看那样子也是懒得举办婚礼，打算等孩子断奶之后去度蜜月结婚。 此时车上，几个女人聊在一起。 林卓韵意外的跟彭胜利老婆有共同语言，都对文学感兴趣。相比而言，李耀林的老婆总说些鸡毛蒜皮小事儿，爱聊单位上的同事八卦，这实在让林卓韵提不起兴趣。为了避免冷落对方，林卓韵故意说起小孩教育问题，李耀林的老婆果然跟林卓韵对上脑电波，开始讨论孩子犯错误该怎么纠正。 唱歌视频在网络上发酵，虽然话题火爆异常，但林卓韵还真没怎么被曝光。因为复旦社政学院的官方录像，根本没有上传网络，扔上去的都是学生用手机拍的模糊版本。 直至有学生上传近距离照片，林卓韵终于被认出来了。 榕树下的一个网络作家，非常惊讶的在天涯论坛发帖，还链接了那张学生传的照片，又贴出几张合影说：“简直难以置信，我居然跟宋维扬的夫人认识——有照片为证。这几张合影，是榕树下作者们线下聚会时拍的，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榕树下杂志社的林总编，是榕树下网站小有名气的元老级作者……” 然后林卓韵的手机就被打爆了，包括宁财神、路金波等诸多作者，纷纷打电话过来向她求证。宁财神甚至还产生了怀疑，问《三体》的作者天顶星人，究竟是不是宋维扬，那小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更新！ 紧接着不断有人造访杂志社，想要跟林卓韵寻求商业合作，把林卓韵烦得跑来跟宋维扬一起外出旅游。 “快到了吧？”丁明远眺着大山问。 正好迎面而来一个赶驴车的老农，宋维扬让司机停下，从车窗伸出脑袋问：“老乡，山神庙村怎么走？” “吁！吁！” 老农拉住缰绳刹车，用浓重的方言口音回答：“前面还有十几二十里路，一直顺着县道走，到了镇上改走机耕道去八门村，过了八门村上山就是山神庙村。” “谢了，老乡，”宋维扬扔出一根香烟，“接着！” 老农犹如武林高手接飞镖，精准无比的探手拿住香烟。他看了一眼过滤嘴上的商标，发现不认识这牌子，便顺手将烟夹在耳后，挥鞭启动驴车：“喝……喝喝！” 大巴继续前进，城里来的小伙伴们，似乎对驴车这种交通工具颇感兴趣，叽叽喳喳的就议论开来。 在驶离县道之后，坑洼不平的机耕道，差点没把大巴给抖翻了。这还不算什么，破机耕道只能到八门村，继续前进就只剩一条上山小路，众人必须弃车步行。 山神庙村，就是聂大仙如今居住的地方。 而山神庙，是聂大仙住持的正一道观。 这里的山路并不险峻，甚至还有一条两三米宽的路基。 这条路基是50年代土改时修建的，政府引导村民平坟开荒，又把两尺宽的山路，拓成两米多宽的泥路。可惜山神庙村实在太偏，几乎没有机动车出入，几十年之后就只剩路基了，两边杂草丛生，只露出中间一条进山小道。 众人在山里走了40多分钟，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声响。 转过山坳一看，却是男男女女顶着烈日，正在肩扛手抬的卖力修路。路边荒草杂树已经被清理掉，垮塌的地方用条石砌好，妇女们蹲着往路面铺碎石块。 周正宇拎着瓶可乐过去问话：“老乡，前面是不是山神庙村？” “对头。”一个手拿大锤的汉子点头道。 周正宇又问：“那你们认识聂军不？他是个道士。” 那汉子顿时咧嘴笑起来：“聂老师的朋友哩，他在村里上课。你们跟着搬石头的回去，四五十分钟就能到村里。” 聂老师是什么鬼？ 有几个村民推着独轮车过来，将车上的碎石块卸下，然后便转身回村，宋维扬他们连忙跟上去。 一路上各种攀谈，这些村民都夸聂老师是个好人，至于为啥一个道士当了老师却讲不清楚。 小伙伴们腿都走软了，终于来到村里。 事实上，一路而来都属于山神庙村的地界，所谓的“村里”就是村委会所在，这片地势更加平坦一些，因此居住的农户也更密集。 “我操，好大一座庙！”李耀林惊道。 确实挺大的，在这深山之中，居然还有一座巍峨大庙。 庙门用上好的石料修建，隐约能看到“山神庙”三个大字。围墙足有两米多高，但许多地方都塌了，围墙内外甚至被开垦成菜地，种着黄瓜之类的夏季蔬菜。 还没进庙，就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两道仪门，四根立柱。 第一道门的两根立柱上，挂着“山神庙村村民委员会”等牌子。第二道门的两根立柱上则挂着对联，上联曰：远追虎狼三千里，下联曰：近保人民百万家。 这对联刻在两块楠木板上，金漆已经风化斑驳。等走近了，还能看到各种小孩子的涂鸦，比如“三千里”三字的下方，写着“王超是个大傻比”；又比如“百万家”的旁边画着一坨热气腾腾的屎，还有个火柴人往屎上撒尿。 仪门两侧的偏殿，被用来做村委会办公室、会计室等等。 穿过仪门，立即看到一个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供奉山神的大殿，直接被改成了教室，门口还挂着块牌子——山神庙村小学。 宋维扬踩着石阶来到殿前，只见大殿的主位神像依旧存在，正瞠目怒视着前方。两侧应该还有其他神像，但早就被拆走了，只剩下几个石基留在那里。 殿中摆放着数排书桌，两侧墙壁各有一块黑板。 聂军胡子拉渣的，梳着道髻，穿一件T恤，一条短裤，踩着拖鞋，正站在左方的黑板前教语文。而右边几排的学生，则背对着聂军在写数学作业。 感觉到门口有人来了，聂军扭头一看，顿时笑着对学生说：“把今天教的生字抄10遍。” 学生们也不感到惊讶，一些孩子认真抄生字，一些孩子则好奇的看着门外来客。 “你们怎么来了？”聂军踩着拖鞋出来。 周正宇把手里的可乐抛过去，问道：“你丫不是说当道士吗？怎么跑来做乡村教师了？” “赶鸭子上架呗。”聂军苦笑。 原来，根据聂军的考察研究，这座山神庙修建于清朝中页。 村民们的祖先，都是李定国的部下，兵败之后在此遁世定居。繁衍百余年，村落越来越富足，而且还有诗书传家，终于在乾隆年间出了个大官。 这座山神庙就是大官所建，正殿里供奉的山神，实为抗清名王李定国，其他神像全是李定国的部下。甚至还有其他偏殿，娘娘殿供奉着李定国的正妃，以前也被改为教室，不过由于学生越来越少，娘娘殿已经荒废了，现在成了聂军的书房。 山神庙的历代住持，均由村长（族长）兼任。抗战时期，山神庙还借给游击队当军营，因此在新中国有了一段香火情，不但没有遭到拆除，反而被认定为正宗的正一道庙观。只不过，山神庙住持不能再由村支书、村长兼任，必须由拥有道籍的道士来当。 再后来，村委会征用仪门几处偏殿办公，山神殿和娘娘殿被用来做教室。 不管如何，山神庙里一直都有住持存在，而这个住持一直都有官方颁发的道籍。 聂军说：“我是从道协的名单里，发现这座山神庙的。当时感觉很奇怪，所以就跑来看看，还把对山神庙的研究写成毕业论文。这里的新中国第一任住持，是负伤瘸腿的游击队员。第二代住持是游击队员的儿子，目前躺在县医院的病房里。第三代住持就是我。” “我问你怎么当老师了？”周正宇道。 聂军说：“这破地方，支教的年轻人留不住。老校长去年又死了，我只能暂时接手。” 丁明问：“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教书？” “教不了几年，”聂军笑道，“前些年出台了撤点并校政策，按规定，这样的乡村小学是该裁撤的，集体并入乡镇中学。有些学生已经去镇中心校读书了，只剩下30多个学生留在山里，所以娘娘殿那边的教室被弃用了。” 李耀林的老婆问：“这30多个学生怎么不走？” 聂军说：“从这里到镇上读书，大人都要至少走三个半小时，小孩子遇到下雨路滑，走四五个小时到校实属正常。那些去镇上读书的孩子，半夜三四点就要起床，到校已经八九点钟了。下午放学，回家时也是晚上八九点，每天走路的时间就在七个半小时以上，而且一半时间在摸黑走夜路。” “不能住校吗？”丁明问。 聂军说：“镇里的学校只有教师宿舍。除了个别天赋惊人又刻苦努力的孩子，其他村里的学生去镇上读书，成绩都差得很，因为每天连做课后作业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摸黑上学的路上，只有少数学生用手电筒，大部分学生只能打火把。条件太艰苦了，剩下这30多个学生的家长，死活也要继续留在村里读书，县教育局的领导亲自来动员并校都没法子。” 周正宇难以置信道：“都特么2005年了，中国居然还有这样落后的村子！” “要致富，先修路嘛，”聂军奸笑道，“我就跟村主任说，让老子代课教书可以，你们必须两年之内，把下山的路修好，否则老子就走人。你们来的时候肯定看到了，好多村民都在修路呢。” 众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打量着聂军，似乎是想重新认识这个人。 聂军此时的扮相就像个无业游民，头发虽然挽成道髻，但造型非常随意，而且是用一根竹筷当簪子。脏兮兮的T恤和短裤，露出凌乱的腿毛，拖鞋被脚心汗湿沾满黑尘，满脸胡渣至少一个星期没刮。 他就那样站在正殿门口，背后远处是托为山神的李定国神像，太阳照在他身上似乎在发光。 宋维扬又想起复旦的非官方校训。 或许，眼前这个不羁世俗的家伙，身体里才真的蕴藏着一个“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自由并非散漫，而是自己做出选择，并承担其所有后果。 无用是复旦学子的自嘲，不是没有用处，而是不追求功利。 681【聂道士的悠闲生活】 聂军给孩子们上课是非常任性的，老朋友一来，今天剩下的时间全是自习。 山神庙小学两年一次招生，也不管啥法定入学年龄，反正你今年没报名读一年级，那么就得再等两年才能读书。 30多个孩子被分为两个班，一个班二年级，一个班四年级。等到明年，四年级的学生会去镇上读书，然后聂军教的学生，就变成了一年级和三年级——教育局的领导虽然特批山神庙小学不用并校，但规定五年级及以上学生必须去镇中心校。 聂军对此表示支持，因为孩子太多他教不过来，一人教两个班已经够呛了。 学校连正规的课程表都没有，每节课教什么全凭聂军做主，什么时候放学也由他来决定。如果聂军哪天有事，可以宣布全校放假，如果聂军哪天没事，可以上课到天黑。反正家长们也不会来催，天黑放学路上摔了也不找老师麻烦，家长们只会说一句话：“聂老师，孩子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每次有孩子在学校被聂军打了，回到家里也不敢告状，因为告状的结果是再被父母打一顿。 甚至连山神庙围墙内外的农作物，都是学生们帮着聂军种下的，美名其曰“劳动实践课”。哪天聂大仙感觉地里该除草施肥了，就在教室里说：“明天上午劳动实践，记得带镰刀、锄头、粪瓢来学校！” 宋维扬对那些耕地颇感兴趣，问道：“都是庙产吗？” 聂军点头说：“都是庙产，共有两亩耕地，还要照章缴纳农税，但不用交提留款。” 新中国对于寺庙道观的财产，是给予法律保护的，包括耕地在内。就拿少林寺来说，新中国建立时有寺田21倾，土改之后被允许留下28亩地，由僧人自耕自种，每年应向政府缴纳公粮376斤小麦。 至于聂军所说的提留款，俗称“三提五统”。 提留款由村里征收，村里要搞公共项目，或者是集体管理费用，都靠农民缴纳的提留款来负担。 统筹款由乡镇征收，村里修路、民兵训练、孤寡优抚，都通过农民交的统筹款解决。甚至是山神庙小学的老师工资、购买粉笔，也在统筹款里支付，只不过镇政府经常拖欠罢了。 90年代中国的农民日子不好过，并非需要交的农税太多，而是“三提五统”负担沉重。这玩意儿征收上限有明文规定，但村镇一级却不管那么多，巧立名目整出花样百出的提留、统筹款项。 聂道长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他并非村民，而是有道籍的道士，只需交庙田农税，不用交提留款。 周正宇说：“你小子，怎么闷着不吭声？老宋、老丁、老彭现在都是有钱人，随便让他们捐点款，村里的情况一下子就改善了。” 聂军笑道：“人必自助而天助之，捐款帮得了一时，难道能帮一世吗？这里也没啥矿产资源，土特产拿出去也不受欢迎，只能老实种地或者外出打工。说实话，农民的日子这两年好过了很多，中央消减农业税的政策，今年初就普及到这边。不仅农税变少了，三提五统也不敢乱征了，农民负担已经没那么大。庙里有电视，我平时经常看新闻，估计用不了两年就能全面取消农业税。” 聂军带着众人在庙里四处转悠，边走边说道：“换成消减农业税以前，村民是肯定不同意修路的，他们每天种地都忙不过来，农闲时候还要下山打零工。但现在农民负担减轻了，正好有精力一起修路。我琢磨吧，等把路修好了，四轮机动车能进来了，日子肯定一天比一天好。” 此处的围墙已经被推倒，墙内墙外都种着玉米，并且已经到了收割季节，只留下一个个玉米杆桩子。 越过这块玉米地，能够看到村民牵着马儿，驼运粮食慢悠悠走过。这种滇马身材非常矮小，乍看跟驴差不多，用来当战马打仗不行，但在山地运货却非常给力。 林卓韵身上始终有一种小姿情调，她看着远去的马儿说：“如果抛开物质条件不论，这里倒有点像世外桃源。田野阡陌，民风淳朴，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烦心事。” 聂军顿时笑起来：“有句话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还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千万别想着有什么民风淳朴的乡村，这里全是刁民，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想要在村里干什么正事儿，你得比农民更奸猾才行。他们的这种‘刁’，是鼠目寸光的‘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打破头。我要是老老实实代课，日子久了他们肯定认为是应该的。所以我就逼他们，让他们去修路，两年之内修不好我就走人。还让学生帮着我种地，使唤学生干这干那，就是让他们觉得我不是好说话的。我越这样做，我越不好说话，他们反而越尊重我。” “还有这种事？”林卓韵感觉被刷新三观，她虽然聪明有见识，却对真正的农村毫无了解。 聂军指着眼前的玉米地：“就拿这块地来说，紧挨着村里一个叫张大明的地。老住持没生病的时候屁事没有，等老住持一住进医院，我来接管山神庙，张大明立即就乱来了。他带着全家连夜搬开石头，把充当耕地界碑的碎石块，直接朝庙田移了两米多，明目张胆的侵占老子的地皮！” 李耀林的老婆似乎很喜欢八卦，连忙问道：“那你怎么解决的？报警？还是找村干部？” “哪用得着报官，”聂军牛逼轰轰的说，“老子提着一根扁担，直接上门讨说法。张大明在村里很横，拉着儿子、兄弟要打我，结果被我用扁担干翻了七八个。早上打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把石块给我搬回去！” “牛逼，牛逼！”丁明竖起大拇指。 李耀林说：“也没几分地，用得着打人嘛。” 聂军说道：“性质不一样，如果是我自己的地，他们随便怎么乱来都可以，种出来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但这是庙田，是老住持托付给我的，不能在我手里越变越少。” 彭胜利被热得脱下西装，忍不住提出疑问：“不是和尚庙，道士观吗？怎么道家的也叫庙，而且管事的叫住持？我记得叫庙祝吧？” 这是聂军读研究生时的专业，他当场科普道：“‘庙’最初专指用于祭祀祖宗的地方，所以有‘宗庙’一词。秦汉时期，原始的神社也渐渐被称为‘庙’，比如土地庙什么的，这些都被道教继承下来。” “‘庙’是专用于祭祀鬼神的地方，而非特殊的宗教场所，孔庙，关帝庙，财神庙，都用于供奉死去的贤者名人。就拿道教的正一派来说，北方大本营是京城东岳庙，盛海大本营是盛海城隍庙。” “佛教的驻地应该称‘寺’，和尚庙只是个俗称。不过随着时间发展都不讲究了，比如全国就有很多‘观音庙’，而且被官方部门编辑在册。” “至于庙祝，那是庙里专门管香火的。有些庙祝是正规道士，有些庙祝只是没出家的居士。” 彭胜利颇为好学的问道：“那住持呢？我记得佛寺也有住持。不过佛寺里又有方丈，方丈跟住持是啥关系？” 聂军解释说：“方丈、住持或许以前是佛家或道家的专用，但早就混杂了，佛寺可以有住持，道观也可以有方丈。你可以这样理解，方丈属于总经理，住持属于店长。一个方丈能管好几个寺观，但一个住持只能管一个寺观。甚至只要德高望重，不管道家佛家，即便只是院中长老，也能称之为方丈，说白了就是精神领袖。有些寺观既没有方丈，也没有住持，但是有监院来当负责人。方丈、住持和监院同时并存的地方，你可以参考法国政府，方丈或住持是总统，监院是总理，但真正管事儿的是总理。也有可能方丈是总统，住持是总理，但没有设置监院。” “好复杂。”彭胜利笑道。 聂军说：“确实很复杂，全国各地各教派都不一样。” “你在北大读硕士就学这些？”周正宇问。 “这些只是基本知识。”聂军道。 聂军带着众人继续参观，指着一处偏殿说：“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以前跟老住持一起住，老住持生病住院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正一道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老住持的父亲也是住持，而且是在抗战中负伤的游击队员。老人家44年负伤残疾之后，就留在村里娶妻生子了。后来山神庙被新中国认定为正宗道家庙宇，土改时还留了庙田，但村干部不能再当住持，于是老人家就入籍成了道士，管理着这座山神庙，又把山神庙传给了儿子。” 林卓韵问：“那上一代住持没有后代吗？” 聂军笑道：“有啊。老住持的妻子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在沿海打工，不愿回村里接管山神庙，毕竟这破庙连香火都没有。倒是老住持的孙子，如今正在山神庙小学读四年级。” “要帮忙吗？”宋维扬问。 “不用，”聂军摇头道，“如果这里有条件建工厂，或者有什么好的土特产，我早就请你们帮忙了。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帮忙也顶多捐款，我不想村里人变成靠捐款吃饭的废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只不过比较穷而已，比那些真正的贫困山村好多了。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年，等村里把下山的路修好，你们倒是可以捐一辆小巴，用来接送孩子们去镇上读书，到时候山神庙小学直接废弃就是。” 宋维扬问：“那你离开这里之后，打算干什么？” 聂军说：“去享受花花世界呗。你可以拉兄弟一把，给我弄个盛海城隍庙居家道士的编制。那里香火鼎盛油水足，我每天去庙里上班打卡，下班还能回家陪老婆孩子。当然，前提是先要找个女人结婚。哈哈。” 临近放学时间，聂军回到教室里，扔了几张钞票给一个学生：“让你爸给我捉一只鸡、一只鸭来，顺便可以帮我杀了清洗干净。” 接了老师的差事，那学生颇为高兴，背着书包就往家里跑。 聂军亲自下厨，除了鸡鸭之外，还炒了几盘小菜，甚至从床底下拿出一坛酒，笑嘻嘻说：“老住持留下的陈酿，他舍不得喝，都被我霍霍了。你们要是再晚来半年，可就没机会享受这坛酒了。” 正一派的道士，可以娶妻、吃肉、喝酒，只不过原则上不提倡而已。 聂军过得还真不算清苦，这家伙经常开荤打牙祭，一个人在山里喝小酒喝得美滋滋。至于钱财，他父辈祖辈都是军人，老妈经常汇钱过来，每年要来山里看他两三次，每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催婚，让他赶紧下山找个女朋友。 这家伙甚至把电脑都搬进山了，目前正在写一篇关于传统道庙的论文，阐述中国原始神社的发展变迁，着重探讨像本村山神庙这种假托神灵、实为祭祀先祖的现象，需要资料会让自己读硕士时的同学寄来，有时也会自己回城里搜集资料内容。 682【老实人说谎】 清晨。 聂军穿着拖鞋站桩吐纳，练了一阵气功，又拿出那把宝剑练剑法。 这家伙的身手似乎很稳，不管如何腾挪跳转，斜插在发髻上的竹筷就是不掉，脚上发汗打滑的拖鞋也始终没被甩出去。 洗漱、练功、吃早饭，然后跟老朋友扯淡，30多个学生直接被扔教室里早读，早读完了又非常高兴的上了一节自习课。学生们的自觉性显然很低，隔得老远，宋维扬都能听到教室里的打闹声，就差没跑到外边自习体育课了。 瞅了瞅时间，聂军感觉应该下课了，于是起身跑去敲钟。 其实就是一截生锈的铁道钢轨，悬挂在正殿屋檐下，聂军每次都拿着铁棒去敲，用以代替上下课铃声。 30多个小学生，在一个高个子男生的带领下，嬉笑打闹着来到操场排队。操场原本是正殿到仪门之间的空地，民国时期还摆着个大香炉，现在成了孩子们撒欢的乐园。 丁明看着孩子们开始比划，好奇道：“这是最新版本的广播体操？” 聂军笑道：“我十多年没做广播体操了，哪还记得住？这是南派站立式八段锦。在我代课之前，学生们都不做体操的，连特么体育课都没有。” 聂军不仅开设了体育课，还开了音乐课和微机课。 音乐课就是聂军自己弹吉他，然后教孩子们唱歌。而且是他会啥就教啥，大部分都属于流行歌曲，因此如果听到有学生在说唱《以父之名》，请千万不要感到奇怪。至于微机课，也没有教材可言。聂军自己搬了台电脑进山，每次上微机课就让几个孩子看着，教他们开关机、练习打字、使用文字软件，其他学生则留在教室里自习。 反正这些学生，非常喜欢他们的新老师，可以玩的花样太多了！ 聂军虽然说村里全是刁民，但朴实感恩的也不少。遇到哪家杀猪宰羊，肯定会给聂军留一块好肉，让孩子上学时送来。又或者哪家的鸡鸭病死了，炒好之后肯定也要给聂军端一碗——家禽一般不舍得杀，都是意外死了才吃，而且经常是掉茅坑里淹死的。 反正有人送东西，聂军就大方收下，然后用小本本记下来，打算等自己下山时一并给钱。 八段锦版体操做完，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家伙跑来，“滋溜”吸回鼻孔里，又横臂抹去残留物，整套动作潇洒又连贯，没有成百上千次练习根本无法做到。小鼻涕虫仰着脑袋说：“老师，我爸让你中午的时候，带朋友去我家吃饭。他早上骑驴去镇上割肉了，要买好多好多肉，我妈还杀了一只鸡呢。” 聂军没好气道：“割个屁的肉，让你爸赶紧带你去医院，你这鼻炎越拖越不好根治。” 小鼻涕虫又吸了一口，把亮晶晶的鼻涕吸回去，笑道：“我爸说，小孩子流鼻涕很正常，流几年就不流了，你就是在瞎操心。” “他懂个锤子！”聂军毫无老师形象，尽在学生面前说脏话。 小鼻涕虫笑道：“我爸也说你懂个锤子。还说你心肠很好，就是脑壳有问题，是个大憨包。” 聂军顿时气得不行：“你爸才是个憨包！” 小鼻涕虫点头说：“嗯，我妈也经常说他是憨包。” “滚滚滚！”聂军懒得跟小屁孩儿胡搅蛮缠。 其他人站在旁边，听完这一番对话，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宋维扬蹲在旗杆下，抽着烟问：“这谁家的孩子啊？挺有钱的，居然还请我们吃饭。” 聂军不屑的说：“村主任家的。你们千万别因为一顿饭，就被村主任骗了，那孙子看似老实巴交，其实明里暗里贪了不少钱。村里唯一的商店也是他开的，卖的全是假冒伪劣产品，有次我去买酱油都没咸味儿，只能用来当老抽调色。” “很正常，假冒伪劣产品更便宜，在农村地区很有市场。”宋维扬当年写毕业论文，跑去农村地区收集资料，就发现乡镇市场遍地假货。 今天上午的课程，聂军是不用管了。 几个女人对“支教”跃跃欲试，彭胜利的老婆是正规小学教师，她自告奋勇去教四年级学生的数学。而林卓韵和李耀林的老婆，则把孩子们拉到操场上，林卓韵抱着聂军的吉他伴奏，李耀林的老婆负责教孩子们唱歌。 男人们则坐在一起打扑克，一边打牌一边瞎侃，而且总是拿不在现场的王波开玩笑，周正宇还恶作剧的给王波打电话。 “喂，王书记，你在干嘛呢？”周正宇说。 王波那边沉默好一阵，才低声回答：“开会，市x扩大会议。” 周正宇憋笑道：“开啥会啊。我已经到你的地盘了，赶紧派人到车站来接我，咱哥儿俩一起去大保健！” “嘘，小声点，我这还在会场呢，”王波说，“你自己找个宾馆住下，等我开完会再联系。” “别挂啊，王书记，老宋也在，他要跟你说几句。”周正宇坏笑着把手机递给宋维扬。 手机开着免提，只听王波问道：“老宋吗？” 宋维扬一本正经的说：“嗯，是我。我是专门来考察的，打算在你的地盘投资5000万办厂。” “那是好事啊，”王波顿时惊喜道，“你在车站吗？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 宋维扬问：“常委扩大会议不开了？” 王波笑道：“会哪天都能开，投资可不能错过。” 周正宇在旁边不乐意了，顿时气愤道：“嘿，我说王书记，你这是看人下菜啊。我来你就开完会再说，老宋来你就马上亲自开车去接？” 王波解释道：“不一样。你来玩是私事，老宋来投资是公事。” 宋维扬把手机递给丁明，丁明立即说道：“王书记啊，搜狗打算搞个软件园，你那边有适合的地皮吗？” “你是老丁？”王波有些不确定。 “是我，彭总也在。”丁明把手机交给彭胜利。 彭胜利也是蔫坏的，他瞎扯道：“王书记，前些天不是母校的百年校庆吗？我们这些老朋友都聚到一起了，就差你没有返校，所以结伴来看看你。” 彭胜利一向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说谎防不胜防，王波还真就相信了。 王波高兴道：“我就说嘛，你们怎么突然就一起过来了。谢谢大家还念着我，今晚聚会我请客！先不说了，我开完会就赶过去。” “别挂电话，”彭胜利又说，“李耀林是提前出发的，昨晚在你地盘上出事了？很严重！” 王波连忙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车祸？” 彭胜利煞有介事道：“不是车祸。李耀林怕老婆嘛，这大家都知道。他估计是在家里憋坏了，一个人提前出发来看你，昨晚憋不住就去大保健，被人举报抓进去了。你能不能打声招呼，先把人放出来再说啊？” “啥？李耀林大保健被抓了？”王波脑子有点晕。 李耀林顿时大怒：“彭胜利，你他娘才大保健被抓了！” “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 王波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涮，不顾场合的喊起来：“我操，你们耍我……呃，开会，开会，别都看着我啊。刚才胡建明同志的发言……咳，非常具有建设性，我们要紧抓……” 电话已经被王波挂断了，但几个损友的笑声却停不下来。 王波自从结婚之后，被调去更贫困的地方干了两年，如今行政级别虽然没怎么提升，却被调到经济较发达的县级市当一把手。可以想象刚才什么情况，王书记在会上突然大叫“我操”，市里的大小领导们全傻乎乎看着，他被这几个老朋友给坑惨了。 聂道长很不高兴：“老彭啊，你不地道，怎么把玩笑开死了？我都还没有说话呢。” 彭胜利指着李耀林：“是他露馅的。” “谁让你说我大保健被抓！”李耀林表示不背锅。 “开玩笑你也当真？”彭胜利道。 李耀林挠挠头，嘿嘿笑道：“一时没忍住。刚才就该接着编下去，骗咱们王书记打电话捞人，想想就觉得有趣。” 周正宇指着彭胜利：“老彭，你变坏了，说谎话一套一套的。” “你才知道啊，”丁明叼着烟说，“搜狗刚成立的时候，老彭专门负责拉客户跑业务，不知忽悠了多少商家在搜狗打广告。干这种活儿，再老实的都要变成回锅油条，大家以后千万别再把他当成老实人。” 彭胜利露出个憨厚笑容，一脸老实相，欺骗性十足。 中午，大家去村主任那儿混了顿饭，王书记也主动打电话过来，笑骂着跟损友们叙旧扯淡。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众人当天下午便走了，跑去滇池那边继续游玩。不过三天之后，就有人送来几台冲击钻，这是宋维扬捐给村里采石修路的，许多边缘垮塌的路段需要用条石砌好，一些狭窄路段也需要冲击钻来开拓山体。 还没等到旅游结束，沈思就打来电话，对“京东方”A股和B股的流通股收购已经展开。 683【京东方】 2005年的中国股市，对股民来说一言难尽，并因此诞生不少段子和真实故事。 今年流传着这样一个段子：“中国有很多好东西，但有两样东西没法聊。一是中国的足球丑，二是中国的股市和足球一样丑。” 今年夏天在深城举办的资本论坛，一个两鬓斑白的退休老干部，站在门口对三会（银监、证监、保监）领导嘶声大喊：“我一辈子的积蓄就赔进了股市，要我以后怎么活，要么以后怎么活啊……”随即，老干部被保安挡在门外，一位高层领导望着老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会场。 就在六月初的时候，上证指数被击穿1000点。这让无数经历了好几年大熊市，以为就要触底反弹的投资者，彻底丧失信心，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 中国股市，没有最熊，只有更熊！ 中央面对如此情形都坐不住了，一边整顿市场秩序，一边促使大量社保基金入市，还策动无数机构户高调入市，并加快出台国有股改革新政策。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救市，但散户已经被吓怕了，他们被套得太深，根本不相信大盘能被拉上去。 就拿年初来说，政府为了刺激股市而下调印花税。上证指数果然在一个月时间增涨将近100点，但许多投资机构趁机抛售解套，随后就是长达四个月的暴跌。 现在政府又刺激股市，沪深指数又增涨了，股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脱手，不然又要被庄家割韭菜。 深城，大户室。 虽然随着电脑和互联网的普及，越来越多人喜欢坐在电脑前炒股，但交易所里依旧热闹非凡，大户室依旧属于小散户津津乐道的存在。 曾经借出自己的大户室给宋维扬、亲眼见证宋老板高位抛售“琼民源”的刘鹏，此时仍在股市里蹦跶。他手里的大部分股票都被套牢了，幸好走狗屎运买进8万股“洪都航空”。这家航空公司3月份订购40架飞机，8月份又买了27架飞机，正处于高速扩张阶段，因此股价在8月底连续几个涨停板。 “刘老板，真要抛吗？”交易员问。 大户室里烟雾缭绕，刘鹏掐着烟猛吸一口，然后狠狠的摁灭，咬牙切齿道：“全部卖光！” 虽然“洪都航空”还在继续涨，但刘鹏是一个资深的中国股民，中国还没有正规股票交易所时，他就已经在蓉城的马路边上炒股了。“洪都航空”逆势增长了三个多月，再不把手里的股票抛掉，百分之百要吃几个连续跌停。因为这支股票涨得太玄乎，庄家估计正在磨刀霍霍向猪羊。 卖掉“洪都航空”之后，刘鹏又仔细查看自己持有的其他股票。他越看就脸色越不好，因为电脑屏幕一片绿，有好几支都属于高位套牢。 就拿“京东方”来说，亿美元收购韩国现代电子的面板业务，%的股份，同年又斥资12亿美元自建第五代TFT-LCD生产线。一年之内撒了将近20亿美元出去，当时股价暴涨之后又暴跌，因为股民们担忧“京东方”太会花钱，生怕扩张不利导致资金链断裂。 但2004年“京东方”给出完美财报，并且投资12亿美元建立的生产线，到2005年就能正式投产。一系列利好消息，导致“京东方”股价逆市猛涨，刘鹏就是在那个时候高位入坑的。 谁知道，持续繁荣数年的全球面板市场，今年突然陷入泥潭，“京东方”的财报一次比一次难看。 刘鹏当时没舍得割肉，他预测京东方的生产线投产之后，股价肯定能够再涨回来。但特么却跌得更厉害，京东方已经亏得资金见底了，正在被多家银行疯狂追债——2003年用于扩张的近20亿美元，大部分都是找银行借的，亿美元。 望着那粗笨的大脑袋显示屏，刘鹏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小陈啊，现在都流行液晶屏了，你们大户室怎么还用玻璃屏？” 交易员小陈愣了愣，苦笑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刘鹏吐槽道：“交易所都舍不得换液晶屏，你让做液晶屏的厂商怎么赚钱？液晶屏卖不出去，京东方的面板就没客户啊！” 交易员小陈没有再吭声，他知道这位刘老板被“京东方”套得想跳楼。 “咦，什么情况？”刘鹏突然惊道。 交易员小陈连忙去看，只见“京东方”突然飘红了，他立即判断说：“有人在大量吃进，刘老板，这是个割肉的好机会！” 真是割肉的好机会，因为之前想割肉都没人买。 “等等，我再看看。”刘鹏感觉很稀奇。 “京东方”今年的财报月月亏损，企业负债率高得让人绝望，而且面板行业陷入全球寒冬，完全属于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怎么可能有人拿“京东方”来坐庄？ 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 可即便有利好消息，也顶多是“京东方”被列入股改名单。股改又不是灵丹妙药，“京东方”的国有法人股还不足30%，全部改成私有也兜不住场面啊，前几年捅出的资金窟窿太大了！ 越来越多散户注意到京东方的情况，去年上半年低价买进的那批，赶紧抓住时机割肉离场，生怕动作慢了没人买他们的肉。 刘鹏中午饭都是在大户室里吃的，他看着京东方股价一路暴涨，到下午居然特么的直接涨停了！ 什么鬼？ 股价虽然已经涨停，但交易量却还在涨，在背后大量吃进那人，竟然到现在都不肯收手。 刘鹏突然笑了，他断定道：“这不是有人在设局坐庄，这是有人想要进京东方的董事会！关公在上，股神保佑，老子终于能解套了。对了，看看B股什么情况……妈卖批，B股也被拉到涨停了，谁那么大手笔啊？” 京城。 京东方创始人王东生正在面见领导，商讨京东方股改事宜。 为了刺激股市，从去年开始，就有大量上市企业分批股改。这些企业都含有国有法人股，问题多多，僵化难行，拖累了整个股市，必须尽快处理掉历史遗留问题。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 王东生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裤兜，迅速按下挂机键，然后微笑着继续跟领导对话。 刚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王东生这次打算直接关机，但领导却说道：“你先接电话吧，不要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东生立即陪笑着起身，快步走出领导办公室，在过道里接电话问：“怎么了？” “王总，出大事了，”手机里传来急切的声音，“我们的股票，A、B股全部涨停！” 王东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涨停？你确定不是跌停？” 属下说：“真的是涨停，而且涨停之后交易量还在增加。不过现在交易量增涨已经放缓，许多散户想观望明天的行情，都拽在手里不愿出售。” “京东方”即便涨停，股价依旧低得可怜，现在卖的大部分属于割肉。 “我知道了。” 王东生挂断电话，迅速回到办公室，对领导说：“京东方的A、B股都涨停了，恐怕有人想要恶意收购！” 领导也是懂金融知识的：“如果是恶意收购，这也做得太明显、太急不可耐了吧。哪有假动作都不做，直接一天之内把股票买到涨停的？” 王东生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已经钱多得不需要使用策略了。” 突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领导指示道：“就在这里接。” 王东生掏出手机，瞟了一眼屏幕，抬头对领导说：“是个陌生号码。” 领导立即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受命商讨“京东方”的股改计划，已经不仅仅是商业问题，更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任务。京东方三年前收购现代电子面板业务，是中国有史以来批准的、耗资量最大的国有持股企业收购境外公司的案例。接着斥资10多亿美元新建第五代面板生产线，更是被上面视为中国科技行业发展的重要布局之一。 更何况，京东方还欠着政府、银行的天量资金，稍不注意就要打水漂，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京东方的流通股超过40%，一旦有境外势力恶意收购，而且还当了第一大股东，好好经营发展还可以接受，一旦乱来那简直要把无数人逼疯。 王东生吐出一口浊气，稳定情绪道：“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声音：“王总，你好，我是宋维扬。” “宋老板？”王东生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宋维扬笑道：“抱歉啊，王总，事先没跟你打招呼。” 王东生问道：“今天是宋老板出手的？” 宋维扬说：“嗯，是我。股票买得有点多，明天就要举牌了。” “宋维扬？”领导连忙问。 “就是他。”王东生捂着手机回答。 领导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展露笑容，只要不是境外势力就好。而且宋维扬的名声一向不错，除了早年间倒腾过联想股票，后来便一直不玩金融把戏，都是老老实实经营或投资。以宋维扬的雄厚财力，如果他看上了京东方，对处于困境中的京东方来说，绝对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王东生问：“宋老板有什么打算？” 宋维扬说：“我看上了京东方的专利。神州科技正在一项投资数十亿的研发计划，涉及到京东方的一些面板技术，所以我就顺手把京东方买下来。” “买下来？”王东生有些没听明白。 “嗯，至少要持股20%以上，”宋维扬说，“港城那边的持股机构，他们手里的流通B股，很多都被我溢价收购了。” 王东生听了差点吐血，如果宋维扬拥有20%的持股权，那就成了国有法人股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见王东生不说话，宋维扬安慰道：“放心，现在我持股刚过15%，离20%还远着。” 王东生：“……” 在京东方股改方案落实之前，15%的持股也是第二大股东啊！ 王东生问：“宋先生要介入京东方的管理运营？” 宋维扬说：“当然不会，我顶多在董事会挂了名。不过我也要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京东方在现有专利的基础上继续研发，配合神州科技的智能手机计划。” “我……宋先生，你真是大手笔啊。”王东生很想说宋维扬钱多了不消化，为了研发智能手机，居然大费周章的收购京东方股份。 就算你不收购京东方，难道老子以后不卖手机面板给你？ 王东生自己都无法预料得到，如今陷入绝境的京东方，会在十年之后，成为中国仅次于华为、中兴的专利拥有企业，京东方拥有的可用专利数量达到了世界第七。 仅这些专利，就值得宋维扬抄底收购——再不收购，京东方的股价就要触底反弹了。 翌日，宋维扬直接用自己本人的姓名举牌，同时在国内多家报纸刊登消息。 神州科技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玩收购了，除非跑去找银行贷款，而金牛资本的钱要留着明年认购工行股票。所以宋维扬这次是自己掏钱买京东方的，资金来自于出售谷歌股票，谷歌股价已经超过300美元，按照协议他又卖掉了一些。 举一次牌而已，股市里每年都有人举牌。 但宋维扬这次用本名举牌，却直接引爆中国股市。不仅投资机构用宋维扬来炒作，就连官方都在推波助澜，有宋维扬这个股神加持，中国股市比历史上提前将近半年，结束了长达数年的大熊市。 只需要告诉股民们一句话，首富宋维扬入市了！ 别的富豪再高调入市，都可能被视为坐庄噶韭菜。但宋维扬至今没有坑过股民，而且传说中从不失手，甚至还有正面“击溃”索罗斯的战绩。他老人家跑来掺和，岂不意味着中国股市要回暖了？ 包括许多散户在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仅是正常的收购案，但他们不拆穿，甚至还添油加火。导致股市里越传越邪乎，大量股民闻风而动，而且争相购买“京东方”，买不到京东方又去买其他股票。 这操作使得宋维扬都收不到“京东方”股票了，因为连日涨停，只有买单，没有卖单。 宋维扬非常无语，他甚至生出一股割韭菜的冲动。 想想还是算了吧，这种手段太掉价，玩一次名声就毁了。 684【一生都在为钱忙的王总】 京城，四合院。 王东生跟在沈思身后，从踏进门槛那刻开始，他就在好奇的打量院子。 京城商界有很多神秘所在，宋维扬的四合院就是其中之一，传说他每年都会在此住半个月，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络来苦思商业发展计划。这个故事来源于《中国商界》杂志，估计是山寨自比尔盖茨，因为美国也有杂志宣称，比尔盖茨每年要在某别墅闭关多少天。 可惜这栋四合院除了环境舒适外，王东生还真没看出什么稀奇之处。 “王总请坐！”沈思微笑道。 王东生还以为要进屋，没想到沈思只把他带到葡萄架下。 石桌上摆着一些茶具，旁边还有个小炭炉。宋维扬捧着陶罐出来，笑着对王东生说：“这罐茶叶我忘记放哪儿了，刚才找了好半天。” 王东生起身握手道：“宋先生太客气了。” “坐！”宋维扬弯腰提起水壶，自顾自的开始泡茶。 王东生全程静静观看，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宋维扬已经成了股东。王东生并不排斥新股东，甚至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把债主变成自己的股东。 1992年，王东生调任774厂担任厂长，当时774厂已经成为全京城亏损最严重的国企。 一年之后，王东生开始对774厂进行股份制改革。工人被他忽悠着拿出毕生积蓄，共筹集650万元，被拖欠的工资也全部转为股份，京城东方电子公司就此诞生，改制当年便扭亏为盈。 2001年，由于全球面板市场寒冬，京东方陷入巨额亏损，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起了。但欠着一屁股债的京东方，却在王东生的拍板之下，打算耗资数亿美元去收购韩国现代电子的面板业务。 京东方东挪西凑，亿美元，而且三星还从中作梗，试图破坏这一笔交易。 但王东生愣是吃定了现代电子迫切甩包袱的心理，不但疯狂压价，还让现代电子自己打通韩国银行的关系，亿美元贷款进行收购。如此还是资金不够，王东生又顺势胁迫京城政府，由京城政府借出3000万美元兜底。 现代电子纯属一个倒霉蛋，不但被压价贱卖面板业务，还得帮着买家向银行借钱。结果刚签完合约，面板价格就反弹了，第二个月就开始盈利了，被现代电子卖出去的面板业务，之后一年半内盈利6000万美元。 而白捡便宜的京东方，依旧处于亏损状态，在大陆、港台和韩国欠了一屁股烂账。 如今全球面板市场又迎来寒冬，京东方被各方疯狂追债。 该怎么办呢？ 有债主啊！ 借了3000万美元给京东方的京城政府，硬着头皮给京东方做担保，亿美元给京东方，而京城政府也再次向京东方提供28亿元借款。京东方就是一个欠烂账的，京城政府前后两拨借款，在股改时大部分都变成股票，并且后来套现让京城政府赚大发了。 债主是什么？债主是潜在股东。 今年某杂志在报道京东方的时候，标题是——《一生都在为钱忙》。 从王东生接管774厂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的四处借钱，还不起债了就让债主变股东。 或许正是被资金不足伤透心了，在另一个时空，即便后来京东方有钱了，依旧狠狠的把现金拽在手里，宁愿借钱、跟人合伙、发行新股，也要坚决保证自身的巨额现金储备。于是就有了后来京东方到处建厂，地方政府必须出资60%以上的扯淡规则，而由于京城政府套现股票大赚的先例，各地政府竟然对这种合作方式趋之若鹜。 最搞笑的是，草原省某市主动邀请京东方去建厂，却又拿不出120亿元的项目启动资金。那位市长也非常光棍，直接说：“我们没钱，但我们有煤！”地方政府竟然想用一座煤矿，来换取京东方的一条OLED生产线。 宋维扬把茶杯推到王东生面前：“请品茶。” “好茶！” 王东生抿了一口，随即问道：“宋先生既然想进军面板市场，怎么不去加入‘聚龙计划’，而是选择收购京东方这个汉奸企业？” “哈哈，跟你一起当汉奸嘛。”宋维扬笑道。 京东方在国内A、B两市圈钱，圈的全是大陆股民和港城投资机构的钱。又不断找银行贷款，找政府借钱，并拿这些钱去收购境外公司，而这些被收购来的公司，今年呈现全线亏损状态。 于是，就有媒体和股民，直呼京东方为汉奸企业，说王东生是汉奸老总，把中国老百姓的血汗钱白送给外国资本家。 至于“聚龙计划”，是由TCL、创维、康佳、长虹四家彩电企业发起的。他们由于被外企卡住了脖子，于是就摒弃前嫌组建联盟，想要跟境外面板企业合资建生产线，并且打算合资组建一个“聚龙公司”——都自认为是一条猛龙，合伙开公司就是聚龙呗。 其实，中国早就在谋划进军面板领域，地方政府各自扶持了辖内的几家公司。但由于境外巨头的捣乱，这些公司都发展艰难，只有京东方趁着现代电子急于甩包袱，一举冲破三星的阻挠，不但拿下了现代电子的面板业务，还顺手获得了诸多面板专利。 “聚龙计划”同样遭到国际巨头打压，外商要么拒绝转让技术，要么转让费高到离谱。聚龙联盟跟无数外商谈了一整年，最后还是把眼光放回国内，寻求京东方的技术支持，明年5月份京东方就将获得聚龙公司40%的股份。 宋维扬说：“我在电话里讲了，我只是看好京东方的面板专利，全国仅此一家。聚龙计划看似声势浩大，但即便跟外资合作成功了，也不过是步国内面板企业的后尘，被人卡住专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东生说：“京东方的债务，已经快超过京东方的资产了，就是所谓的资不抵债。宋先生就不怕投资打水漂？” “我又不缺钱，打水漂就当看走眼呗。”宋维扬说。 王东生突然笑道：“宋先生，你现在持股刚过20%，不如再投个几亿，把股权凑到25%呗。” 宋维扬问：“京东方很缺钱？” 王东生无比光棍的说：“京东方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现在公司欠着上百亿巨债，反正虱多了不愁，我打算再投资几十亿，建一条六代生产线。” 宋维扬问：“京东方的五代线，都投资了近百亿元，几十亿元能建一条六代线？” 王东生说：“几十亿就够了，有人会帮着出钱的。” “合作方找好了？”宋维扬问。 “只要肯找，合作方迟早会冒出来。”王东生说。 宋维扬由衷感慨：“你牛逼！” 王东生说：“现在处于全球面板市场寒冬，面板价格跌了一半以上，许多国外面板厂商都在减产、停产。我们这个时候建生产线，肯定能低价买到设备，而且趁机抢占市场份额！” 宋维扬笑道：“前提是京东方能够撑过寒冬。” 王东生说：“就算京东方撑不住，债主也得让京东方撑住！大不了到时候再多几个股东。” 野蛮时代成长起来的老总，不管是民企还是国企，果然都特么是疯子！ 王东生又说：“京东方已经被列入第五批股改企业名单，最迟下个月就能公布。只要完成股改，京东方就不再是国企，宋先生可以放放心心的投资。” 宋维扬笑道：“行吧，我再投10个亿。” “宋先生果然豪爽！”王东生赞道。 王东生根本不怕宋维扬持股多了鸠占鹊巢，因为京东方从上到下，都以他这个老厂长马首是瞻。除非宋维扬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想把京东方收购之后拆卖，否则宋维扬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公司。 宋维扬强行控制京东方的结果，就是京东方整体陷入混乱，然后一步步走向破产倒闭！ 更何况，王东生虽然个人持股不多，但他领导的管理团队以及老工人，共同持股接近30%。股改期间搞MBO，再来一手转送股，他们的团队持股就将逼近40%。而宋维扬收购的B股不在转送股范围内，宋维扬的持股份额反而会下跌。 其实，王东生忽悠宋维扬再投资几亿，说什么要建第六代面板生产线，纯属虚张声势瞎忽悠，无非是把宋维扬当冤大头弄点钱。 另一个时空的京东方，股改之后混得更惨，股票名称前面被加个“ST”，面临着被迫退市的风险。京东方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把韩国工厂都卖了，面板专利也卖掉一些，这样才没在市场寒冬中倒下。 虽然明知被人当了凯子，但宋维扬却没有拆穿，乐呵呵的承诺砸出去10个亿。 谈定了追加投资的事情，王东生心情非常愉快，开始在那儿跟宋维扬闲聊。他带着自豪的语气感慨道：“我这半辈子，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被人逼债！我记得大概10年前，京东方连工资都发不起了，债主把我堵得在公司出不来。我只好派人到处追讨货款，其中小陈（未来的京东方董事长）跟小吴去松下要钱，被松下中国分公司的财务处长故意刁难，说什么喝一杯20万，不喝就不给钱。小陈和小吴为了拿钱回来发工资，各自一口气喝了20多杯。小陈醉醺醺骑车回家，撞到了一辆面包车，被人打得直接昏睡过去。小吴在路上把结婚照片弄丢了，去民政局没法领证，只能顶着一身酒气补拍结婚照。京东方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不容易啊！” “呵呵，都不容易。”宋维扬笑道。 王东生又说：“但千难万难都走过去了，现在面临的一点困难算什么？从1999年开始，我的志向就是把京东方做成中国人自己的三星！” “喝茶，”宋维扬提着水壶添茶，“你那啥六代生产线什么时候建，我是不管的。但哪天要是困难得没有办法了，千万不要卖专利，我可以继续追加投资。” “嘿嘿，”王东生尴尬一笑，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看穿了，举杯道，“宋先生，以茶代酒，谢了！” 宋维扬问：“有没有兴趣加入金牛会？你老乡郭光昌就是会员。” “郭光昌啊，那小子是跟我一个市的，”王东生说，“我虽然从不参加这种企业家俱乐部，但既然宋先生盛情相邀，我肯定不可能拒绝你的好意。” “那我就代其他会员欢迎王总，”宋维扬举起茶杯，“干了！” 685【高端访问】 同样是在四合院，但今天的访客不一样。 葡萄架周围放了两个灯光设备，宋维扬虽然没有化妆，但穿得明显更正式一些，坐他对面的是央视主持人水钧益。 京东方在资金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接受了宋维扬的建议，愿意砸巨资对OLED面板技术进行研发。但王东生也提出了相应要求，就是宋维扬必须为京东方强势站台，以确保京东方平稳度过眼下难关。 只要宋维扬站出来，公开表示看好京东方，不管是债主还是股民，都将对京东方更有信心。 宋维扬满口答应下来，他为了做智能手机，必须联合多家企业，否则必然有被人卡脖子的潜在危险。 不仅京东方被宋维扬忽悠研发OLED面板，曹德望也答应宋维扬，福耀玻璃将投资研发专用于手机面板的钢化玻璃——主要是神州那边的项目开发人员反应，目前市场上所有材质的面板，都经不起手指反复划来划去，顶多个把月手机屏幕就要被划坏。 历史上，第一代苹果智能手机，研发阶段采用的是塑料面板。结果苹果手机都快问世了，才发现塑料面板不耐划，于是乔布斯找到了做直升机玻璃的康宁。而康宁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研发出专用于智能手机面板的“大猩猩玻璃”。 随着苹果智能手机一炮而红，康宁也发现了新大陆，很快正式成立新材料事业部。十年之后，苹果、三星、华为等品牌的旗舰机，基本都采用康宁的大猩猩玻璃来做面板。 至于曹德望的福耀玻璃，虽然主营汽车玻璃业务，但也涉及建筑玻璃等领域，在钢化玻璃方面有一定技术积累。 由福耀研发特殊玻璃材质，由京东方研发OLED技术，再由神州研发多点触控等技术，未来神州智能手机的屏幕才能称得上完全体。当然，也不能缺了比亚迪的电池技术，智能手机的耗电速度实在太快了！ 换成别的中国企业家来研发智能手机，还真不一定能成功，因为各方面都需要技术创新，必须联合诸多厂商齐心协力才行。而在智能手机前途渺茫的时代，你怎么说服其他厂商投入研发？得靠影响力！ 宋维扬就有这样的影响力，因为他总是能够成功，别人相信他的商业战略眼光。 “宋先生，你好！”水钧益微笑握手。 宋维扬点头道：“你好！” 水钧益问：“可以开始了吗？” 宋维扬道：“当然。” 水钧益主持的《高端访问》，从内容形式上，有点类似凤凰台的《名人面对面》。 但央视的节目嘛，肯定更加高端——凤凰台撞大运才能采访到一两个国外领导人，平时基本都采访国内外各界名流。而央视的《高端访问》，基本都采访总统、总理、首相等等，最差劲的也至少是部长级别，实在没有好机会才去采访各界名流。 更牛逼的是，水钧益如果选定了采访目标，直接通过外交部门进行联系。而且还经常请那些总统首相们，在节目里表演才艺，比如唱歌啊、弹钢琴之类的，这些也需要外交部门事先就协调好，否则录制时突然提出就会很冒昧。 一般的国内富豪，水钧益都懒得采访，至少得富豪榜前20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没办法，此时的水钧益太红了，红得已经炙手可热。 跟许大美女在《名人面对面》的主持风格不用，即便上门采访，水钧益也不会东拉西扯，而是选定了内容就直奔主题——主要是各国政要没时间东拉西扯。 水钧益直接问道：“宋先生好像说过，你不会再碰国内股市，为什么要收购京东方股份呢？” 宋维扬说：“收购京东方股份，属于长远战略投资，而非一般的资本游戏。” “你看好京东方的发展潜力？”水钧益问。 宋维扬说：“国内做面板的厂商不少，但只有京东方拥有雄厚的技术储备。” 水钧益说：“据我了解，现在全球面板市场都不景气，面板价格已经下跌超过50%。” 宋维扬说：“反周期操作嘛。” “为什么专注于面板领域？”水钧益问。 宋维扬说：“面板市场前景广阔。电视、电脑、手机……诸多电子产品都需要用到面板。而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我国电子产品市场蓬勃发展，一方面又是我国面板资源严重缺失。现在已经迈入信息化时代，电子产品充斥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如果中国无法诞生属于自己的面板巨头，未来必将受制于人，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水钧益说：“但是京东方自上市以来，只有一年在盈利。今年更是亏损严重，如果明年还是无法扭亏，就将有被迫退市的危险。” “这很正常，”宋维扬笑道，“反周期操作肯定要亏损，更何况是做面板。建一条五代生产线就要耗资近100亿元，而且至少要一年以上才能投产，投产之后还不能保证盈利，巨额亏损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做投资不看短期利益，只看长远发展，否则我还投资什么科技企业，直接跑去搞房地产不是来钱更快？” 水钧益问：“这是你的经商理念？” “是的，”宋维扬说，“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企业家，而非是商人。” 水钧益问：“企业家和商人的区别是什么？” 宋维扬道：“格局。” “格局？”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水钧益的预料。 宋维扬说：“我们可以把经商分为几个等级。最初级的只能叫生意人，为什么这样说呢？从字面意思就能理解。咱们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找工作’又叫‘找活干’，我老家的方言干脆叫‘找活路’。‘做生意’的‘生’，其实就是‘谋生’的‘生’，归根结底是出于生计。小商小贩是生意人，哪里有钱赚，就跑去哪里，做什么能赚钱，就去做什么。他们看到的是眼前利益，也缺乏长远规划。” 水钧益问：“然后呢？” 宋维扬说：“更高等级的就能叫商人了。这类生意人已经不用为谋生而苦恼，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和底气，去谋划更复杂的问题。商人会考虑投入与收益的比例，会通过利润大小做取舍，会考虑长远的品牌经营，也会着眼于更大的市场。但归根结底，他们考虑的是钱，是丰厚的利润。” 水钧益问：“那企业家就不考虑利润，不考虑钱吗？” 宋维扬道：“当然需要考虑利润。不管是企业家还是商人，其实都是生意人，只不过是更高级的生意人，而生意人的立足之本就是钱。但小商小贩着眼于生计，商人追逐于中短期利润，企业家更在意他所创造的事业。企业家以做事业为目标，资金是手段，利润是结果。而商人以赚钱为目标和结果，其他一切都只是手段。” “能举个例子吗？”水钧益说。 宋维扬笑道：“这是要得罪人的。” 水钧益道：“好吧，我们也不强人所难。” 宋维扬又说：“不过我也不怕得罪谁，就看你们央视敢不敢播。” 水钧益也不正面回应，微笑道：“请讲。” 宋维扬道：“港城前些年想要打造数码港，想要把港城建设为全球科技之城，这是个非常具有开创性的计划，也是关乎整个城市未来的计划。计划提出之后，包括IBM、甲骨文、惠普、雅虎等全球科技巨头，都跟港城签署了合作协议，爱立信、诺基亚也被游说入驻。但由于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港府出现财政缺口，只能借助私人财团的力量来启动计划。当时没有财团敢接这个摊子，小超人突然挺身而出，顺利拿到一大块地皮，成功把一个科技项目做成了地产项目。” “嗯哼。”水钧益不予评价。 宋维扬笑道：“小超人就是典型的商人，他优先考虑的不是做事业，而是抓住任何机会攫取利益。” 水钧益问：“如果换成你来做数码港呢？” 宋维扬说：“我会想尽办法把配套基建做好，为了保证项目资金充足，或许我也会趁机搞一些房地产，但顶多三成，而不是小超人的七成。然后，我会配合港府吸引科技巨头入驻，并跟港城的高等院校合作，一边吸引科技人才，一边培养科技人才。我还会联络大陆地区的厂商和渠道，为那些科技巨头寻找利润方向，从而吸引更多科技巨头，由此打造出一个良性的生态环境。” 水钧益说：“这样会很难。” 宋维扬道：“非常难，整个过程将面临无数问题。但只要让我来做，我站到那个位置，我就会拼尽全力去做。能赚钱当然最好，即便不能赚钱，也要以项目成功为第一目标。赔得倾家荡产又如何？我相信自己能够东山再起。只要把项目做成了，即便我变成穷光蛋，也能惠及港城数百万人民。只要惠及了数百万人民，我就肯定有所收获，我就肯定能获得回报，我今后做其他事业也能顺风顺水。” 似乎是涉及具体的人物，水钧益认为话题敏感，也不知道是否能播出，他立即转开话题道：“说一些轻松的。宋先生收购京东方的举措，导致京东方股价连日涨停，甚至整个沪深股市的大盘都在回暖。你之前有预料到吗？” 宋维扬笑道：“京东方连续涨停板，这我还真没想到，可能是广大股民对我的信任吧。至于沪深股市反弹，这是必然的，其实从9月初就有反弹征兆了，只不过我恰逢其时加速了反弹。” 如今官方已经费心救市半年多，水钧益似乎也带着相关任务，他主动问道：“宋先生看好中国股市吗？” “当然看好，明年肯定大牛市。”宋维扬说。 水钧益道：“但宋先生前两年似乎说过，由于中国经济繁荣，大量资金用于基建、制造业和房地产，投入股市的资金有限，未来几年都将是大熊市。” 宋维扬笑道：“如果说1984年是中国公司元年，那今年就是中国股改元年。” “怎么讲？”水钧益问。 宋维扬说：“中国A股市场，有着特殊的股权分置制度，上市公司的股份被强行划分为流通股和非流通股。这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也严重制约着中国股市发展。而官方今年开始大规模股权分置改革，必将为股市腾出大幅上涨的空间。说简单一点，中国股市被栓了很多条绳子，今年解开了最粗的那一条。” 水钧益问：“还有呢？” 宋维扬说：“还有就是权证。今年又允许权证存在了，而且还准许社保基金入市。这导致大量的券商、养老基金、保险基金扎堆进入股市。还有对外资入市的进一步开放，肯定会让外资闻风而动。今年第四季度，必将有天量资金砸向股市，明年的大牛市将是前所未有的。” 水钧益问：“你说的这些政策，从上半年就陆续推动了，而且还下调了印花税，为什么有长达数月的暴跌？” 宋维扬笑道：“因为券商和股民都被套得太深，大盘稍有上涨，就会迎来疯狂抛售。券商已经扛不住了，今年的大券商倒闭了好几家，被托管的也有两三家，估计明年初还要倒闭几家。众多券商为了回笼资金，在股市反弹时集体抛售，又引起股民的恐慌抛售，大盘不被打得暴跌才怪了。该跌的现在都跌了，该抛的也已经抛了，我收购京东方无非是一个契机，给了广大股民信心。而社保基金和外资的不断涌入，又继续推高大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只是恰逢其会，根本不是外界所说的‘股神一到，大盘就涨’。” 水钧益说：“但你能看清这些线索，而且积极入市，这可以被称为股神了吧？” “我真不是积极入市，只是战略收购京东方而已，”宋维扬说，“在此我要对广大股民说一句，你们跟风购进京东方可以，但需要做好长期持有的准备。京东方明年必定继续亏损，股价或许会大幅回落。但只要坚持两年，你们手里的京东方股票，必然能获得数倍的利润。别看到跌就抛售，不然有你们后悔的，到时候别来埋怨我带你们入坑。而且我可以做出承诺，我是看好京东方的，一旦京东方资金见底，我必然不计成本的追加投资，投资数额以十亿元为单位计算。如果到时候我不追加投资，而你们长期持有又亏本了，那直接来找我，亏多少我赔多少，央视的节目为证！” 水钧益都被吓到了：“宋先生，你这属于违规披露吧？” 宋维扬说：“怎么能属于违规呢？京东方的财务状况是公开的，我对明年情况判断也是有依据的。而且我对自己的言论负责，如果京东方出现财政危机，我又不继续追加投资，导致众多股民亏损，那我愿意负法律责任。” 宋维扬为了给京东方站台，也是豁出去了。但他说的这几句话，肯定能换来王东生和京城政府的真挚“友谊”。 水钧益还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甚至都不知道会被剪掉多少，连忙转入其他话题：“宋先生对今年的股改怎么看？又对中国股市的发展有什么建议？” 接下来聊的都是正常内容，聊完股市聊中国经济，接着又聊怎么做企业，反正这节目的时间很长。 686【首富股市】 《高端访问》很快就在央视播出了，但有意思的是，宋维扬承诺增持京东方的内容被剪掉，他对小超人的评价却原原本本保留下来。 个中意味，引人深思。 小超人在大陆的名声算是毁掉大半，被宋维扬点名讥讽之后，又被网友各种扒黑料，但李超人和小超人都选择了沉默。 这期节目的效果极为明显，播出之后沪深指数应声上涨，京东方股价更是继续涨停。随即官方公示的第五批上市国企股改名单，京东方赫然在列，而京东方亦宣布接受宋维扬的10亿元投资，两大利好消息同时出炉，让京东方持续涨停了五天。 整个十一月份，G天威与G京东方被并称为两大神股。 股票名称前面有个“G”字，就说明这支股票经历了股权分置改革，拥有巨大的潜在增值空间。 G天威是中国唯一能生产高电压大容量壳式变压器的厂家，也是唯一能向核电站提供变压器的供应商。但今年之所以能吸引到无数投资者，除了它已经完成股权分置改革之外，还因为他成为国内太阳能产业龙头，是中国唯一具备完整产业链的光伏企业。 天威股票挂了个“G”前缀之后，国家队的几支信托基金率先进场，接着又是几个社保基金联合买入。直至比尔盖茨基金携外资购进，G天威瞬间变得光芒万丈，股民们每天讨论的不是涨多少，而是能不能继续涨停。 而京东方在完成股权分置改革之后，也以“G京东方”的新面目出现在股市，宋维扬赫然成为第一大股东——国有法人在股改后消失，京东方不再是国营控股企业。 第一大股东的名字，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率先跟风涌入的竟然是“温市财团”。这些家伙不跑去全国各地炒房，竟然跟在宋维扬屁股后面炒京东方，只能说他们的商业嗅觉太灵敏了。 在2005年的最后一个季度，G天威和G京东方的股价都上涨了超过100%——京东方不过是回升至去年的股价，而天威简直要疯，全年逆市上涨将近200%。 有网友戏称，今年的中国股市，属于“首富股市”。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的基金，把G天威真的拉上了天，而中国首富宋维扬，也把G京东方彻底带出泥潭。 深城，大户室。 刘鹏红光满面的叼着香烟，他持有“京东方”赚大发了。不仅股价涨到比他买入时还高，而且股改复牌之后，股，这一发回馈大赠送简直跟中彩票差不多。当然，这些格外增加的股票，属于国有法人股的股改送股，有至少一年的禁售期，暂时还无法进行套现操作。 这间大户室只有两台电脑，但此时足足挤了六七个人。 刘鹏手指夹着烟屁股，在空中使劲挥舞，牛逼轰轰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宋维扬跟我是老相识。当初他高位抛售‘琼民源’，就是借我的大户室操作的，他传授给了我一套炒股独门秘诀！” “什么秘诀啊？”一个狗大户问。 “秘诀说出来还能叫秘诀？”刘鹏得意发笑。 另一个狗大户道：“老刘，你不能吃独食啊，给大家分享一下呗。” 刘鹏笑道：“股神所授的无上妙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看着刘鹏那得意劲儿，现场其他狗大户们，心中有一句妈卖批不吐不快。当然，他们最近也赚了，至少是解套了，宋维扬和比尔盖茨两大首富，不仅带动了两支股票，还带动了整个大盘回暖。 明年的大牛市那才叫疯狂，一天之内200多只股票涨停，放眼望去股市里红得滴血。 有个狗大户凑过去跟刘鹏一起抽烟，感慨说：“股神不愧是股神，进场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这才不到两个月吧，宋维扬手里的京东方股票，账面增值了至少20个亿。” 另一个狗大户也感叹：“是啊，宋维扬就算不去搞企业，专门炒股肯定也能成大富豪。” 又有狗大户分析道：“在买股票方面，宋维扬和巴菲特很像，都不搞中短线操作，而是选择长期持有潜力股，他们跟我们的境界不一样。” “屁的不一样，”另一个狗大户说，“宋维扬买卖‘琼民源’的时候，还不是跟赌博一样买进，到了高位发疯一样清空。” “那个时候，人家宋维扬还不满20岁，就当是练手艺了。” “练手艺净赚一个亿？我也想练几回。” “股神练手艺，能跟你一个样？” “我要是有宋维扬的眼光和头脑，就专门建个基金在大陆炒股，那来钱得有多快啊。” “都说了，境界不一样。你没看那期《高端访问》？宋维扬连小超人都看不起，估计他连老超人也看不起，认为这对父子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就更看不起整天泡在股市里的了。你看宋维扬的金牛资本，虽然也做证券投资，但人家主要是投资企业。一个谷歌，就为金牛资本赚了多少钱？直接把宋维扬送进全球富豪榜前十了！” “过几天又要拍卖宋维扬慈善晚宴，你们谁打算去竞拍？说不定可以请教他投资股票的心得。” “今年肯定竞争激烈，我那点钱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还不如报名去读金牛商学院，宋维扬每年要教七节课。” “对对对，一起读金牛商学院去！” “……” 在这些炒股大户吹牛扯淡的时候，福耀玻璃的第一批样品，已经被送去做检测。 检测结果是：光学透过率勉强过关，但颜色偏绿。结构强度和表面硬度已经够了，但抗冲击强度不高，经不起反复划擦，而且整体上不够薄。 目前运用于手机屏幕的玻璃，主要是钠钙玻璃。而福耀公司的产品，也涉及一些浮法玻璃，结合自身技术和市面上已经拥有的产品，福耀公司的研究员下意识就从钠钙玻璃着手。 第一批样品结果很糟糕，福耀那边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优化，可惜完全找错了方向。 幸好，欧美那边新上市的3G智能手机，有几款开始采用铝硅玻璃。 福耀公司考察国外市场之后，发现铝硅玻璃更符合神州科技的要求。不过还需要继续深钻，因为此时的铝硅手机玻璃，还停留在低铝状态——现有的手机用不着高铝硅玻璃，顶多用触控笔点几下，犯不着适应整天划来划去的需求。 直至2006年3月，福耀那边才确定了研发方向，就是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不断提高氧化铝含量，但具体配方还得进行反复试验。 不管是玻璃，还是玻璃面板，都属于边边角角。 真正的困难停留于神州的几大研发中心，安卓本身是掌上电脑的系统，要改为手机系统很简单。但想改成现有手机芯片能运行的系统，简直难如登天，因为此时的手机芯片性能不高，必须将原有的安卓系统缩小十倍才能运行。 安卓手机系统的代码，必须推倒了重写！ 还有可用于手机的多点触控技术，这玩意儿苹果都没搞成功，只能半路上收购别人刚研发出来的新成果。 反正现在神州的科研人员都快被逼疯了，发际线直线上升，有些承受不住压力直接选择辞职。 幸好宋维扬不像乔布斯那样，喜欢外行指导内行，否则神州的研发人员会更惨。 第一代苹果手机，乔布斯坚持使用铝制机身，这是他跟设计总监艾维的得意之作，摸起来相当的有质感。可惜这二位都对物理一无所知，把工程部门给坑惨了，因为金属材质会阻碍无线通信传输。 直至苹果手机的发布会召开，这个问题都还没有得到完美解决，苹果的wifi信号连接极不稳定。 乔布斯只好让人在发布会展示台下，藏一个wifi信号发射器，以缩短无线信号传输的距离。同时，在现场架设可移动的信号塔，以确保通讯信号的强度。甚至还修改手机显示程序，以保证无论现场信号强弱，用于展示的手机信号强度都为满格。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不用铝制机身就行了，但乔布斯根本不听劝啊，只为了让自己的手机更有金属质感……简直强迫症！ 687【第二届宋维扬慈善晚餐】 第二届“宋维扬慈善晚宴拍卖会”又开始了，不过这次模仿巴菲特慈善午餐，改为在互联网上进行公开拍卖。 得知此消息之后，丁三石和张朝扬都亲自打来电话，希望由网易、搜狐来承办拍卖活动。 宋维扬突然难以抉择，感觉答应谁都不好，于是把拍卖会交给云网来做。 在宋维扬的强烈建议下，卓越网跟云网谈判大半年，终于在11月初达成收购协议。亿元，收购云网90%的股份。在交易达成之后，云网创始人朱志刚继续担任CEO，并担任卓越网副总裁，还将获得卓越网1%的股权激励。 云网的总部就在京城，宋维扬在录制《高端访问》的第二天，还专门抽空召见了朱志刚。 朱志刚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北理工毕业后被分配到航天部下属企业，只干了一年就辞职下海，跑去给私企开发电子邮箱和系统集成。 我们前文说过，中国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网吧是实华开，老板曾强当年叱咤中国互联网界。而实华开网吧，朱志刚也有微量股份——曾强负责投资和出主意，朱志刚负责做实际工作，算是以技术和劳力入股。 实华开网吧走上正轨之后，朱志刚就拿着钱创业单干去了。他的创业项目是电子商务，但不卖衣服也不卖电脑，而是专门在网上卖IP电话卡，接着又把业务范围扩大到虚拟道具、游戏点卡等等方面。 网易和搜狐等巨头看到这玩意儿很赚钱，于是也跟着开设相关业务，投入巨额资金建设网站，专门卖各种卡。 但是，金融街网站投资1000万，筹备了三个月，只做了三个月就关门。网易和搜狐投资数千万元，疯狂做宣传推广，还请高级美工把网站搞得漂漂亮亮，却都只做了九个月就无奈放弃。只有朱志刚的云网，以粗糙到爆的页面，可怜的宣传资金，生生顶住这些大网站的竞争，现在已经占据90%以上的市场份额。 这样就能理解，为什么云网的要价那么高了，在电子商务网站集体亏损的时代，云网早在2004年就已经实现持续盈利。 宋维扬本打算让云网采用支付宝，谁知就在收购谈判期间，朱志刚不声不响的推出“支付@网”系统——云网居然自己做起了支付系统，而且跟国内四大行、招行、民生行都达成了合作协议。 在另一个时空，云网的衰落跟经营理念有关。 朱志刚做电子商务是受8848影响，结果8848被资本所裹挟，创始CEO被股东联手逼走，现在已经变得半死不活。前车之鉴，让朱志刚对资本抱有深深的忌惮，这导致云网一直缺乏扩张资金，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打转。 随着央行对网络支付的监管越来越严格，小小的云网拿不到网络支付牌照，无法继续开展业务，终于还是宣告关闭了。 朱志刚后来变成了天使投资人，到处投资科技公司，是洋葱基金的联合创始人之一。 让宋维扬惊讶的不仅是云网推出了支付系统，而且还在朝着C2C平台发展。那些卖卡的商户可以注册成为云网会员，云网从中赚取佣金，这个业务甚至已经开始盈利了。 从短暂的接触来看，朱志刚此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唯一的缺点是商业格局不够大。 而朱志刚这阵子则春风得意，卖掉云网90%的股份，虽然分了不少钱给合伙人，但也一下子让他成为千万级富翁。而且他还保留了云网CEO职务，并担任卓越网副总裁，甚至获得董事长宋维扬的召见，宛若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对于慈善晚宴的拍卖，朱志刚非常重视，从头到尾都亲自负责。 晚上7点45分，朱志刚提前敲下一行文字——“拍卖开始！”，只待八点钟准时发送出去。 然后就出现了尴尬场面，手下跑来惊慌大喊：“朱总，服务器要崩了！” “服务器怎么会崩？”朱志刚问。 手下一脸便秘表情，答道：“之前还好好的，但就在刚才，突然有大量用户注册。再这样下去，服务器肯定要被挤得崩掉！” 由于迟迟不愿接受融资，云网的资金一直很紧张。朱志刚不得不精打细算，做电商居然搞零库存战略，甚至可以让公司资金一年转52圈，云网最早的服务器用来打《山海经》都卡，去年新架设的服务器每台不超过5万元。 被卓越网收购之后，虽然得到一笔资金注入，但云网依旧自负盈亏，还是精打细算那一套。 朱志刚也猜到拍卖宋维扬慈善晚宴，会让网站的流量大大增加，因此他咬牙架设了三台20万元的新服务器。谁知还没开始拍卖，服务器就要被挤崩了，这让朱志刚直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办？ 这可是董事长的慈善晚宴拍卖会！ 而另一边，则是新闻发布会现场，线下活动由胡润来主持，请来了不少记者和土豪老板。这些土豪可以现场参与竞拍，他们每次举牌都由工作人员输入电脑，而记者们则是全程围观。 现场发布会早在7点20分就开始了，胡润东拉西扯搞了不少活动。终于，他看着大屏幕说：“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宋维扬慈善晚宴拍卖会……”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跑上来，凑到他耳边说：“胡润先生，云网那边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胡润问道。 工作人员说：“好像是网站崩了，我们为现场富豪注册的账号，刚才全都卡着不动了，退出去再登陆怎么也登陆不了。” 胡润：“……” 不管是胡润，还是朱志刚，都低估了这场拍卖会的影响力。 这不但是中国首富的慈善晚宴拍卖会，更是中国第一次举行全国性的大型网络拍卖会。他们之前都拿巴菲特慈善午餐网络拍卖会的数据做参考，谁知咱们中国人更喜欢看热闹，参与人数和围观人数都是美国那边的10倍以上！ 也怪胡润的宣传太给力，全国媒体自发配合，这场拍卖会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甚至许多网民连游戏都不打了，整个工会扎堆跑去云网凑热闹。然后他们发现云网居然还卖点卡，还卖各种游戏道具，于是纷纷注册账号逛商店，不少玩家还趁机买了几单。 不打游戏的网民，也停止聊天泡论坛，有人还打算参与竞拍。反正只要交1000元的保证金（可退），填写好自己的身份信息，就能参与网络拍卖。能不能拍下先不提，但只要参与其中，回头就能跟人吹牛逼。这些人里边，顺手在云网买上网卡、电话卡的也不少，因为比线下购买要便宜一点。 最最让朱志刚无语的是，这些网民大部分都提前10多分钟涌入，根本没给他留多少反应时间。 胡润连忙拨打电话：“朱总，你那边怎么回事？” 朱志刚说：“网站访问人数太多，服务器不够用了，我正在想办法解决。” “请务必尽快！”胡润很想骂娘。 发布会现场已经喧哗不断，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 胡润脸上依旧保持微笑，拿着麦克风说：“由于网友们实在太热情，云网已经不堪负荷，所以拍卖会时间将会推迟。我们先来搞一个现场互动……” 网上已经闹翻天了，各大论坛都在吐槽，结果引来更多网友去围观。 也不知道朱志刚那边怎么操作的，反正一个小时之后，云网又能正常登陆了，只有显得稍微有点卡，而且留言、客服等功能暂时无法使用，也不再接受新账户注册。 网络起拍价很低，只有5万元，而且每次最低加价100元。 起哄竞拍的真不少，特别是100万以下的时候，都知道这个价码不可能竞拍成功，那就撒着欢的随便加价就是。 终于有土豪被搞得不耐烦了，直接喊价150万元，这下网友终于不敢乱来。万一他们继续加价，莫名其妙竞拍成功怎么办？他们可是交了1000元保证金的，还签了网络竞拍协议，到时候1000元保证金不退事小，活动方起诉打官司事大。 这玩意儿比现场竞拍更有意思，无数网友坐在电脑前，看着竞拍价不停的往上跳，那种身临其境让人贼有代入感。 太刺激了！ 论坛、聊天室、QQ群、游戏聊天频道，到处都在讨论拍卖情况。 “妈呀，太吓人了，现在竞拍价已经超过去年的168万，有钱人真特么多！” “靠，才过了一分钟，已经从170万涨到180万了。” “马博士666666，有人喊价200万了！” “什么马博士，要叫宋老师。” “马博士才有亲切感。” “200万吃一顿饭，真是有钱烧得慌，巴菲特午餐都没这么贵。” “越贵越好，反正这些钱都用来做慈善。” “日日日日日日日，有人直接喊300万！” “真的？我去看看。” 网络拍卖的数字，最终定格在388万元，比去年的拍价直接翻了一倍有余，比今年的巴菲特慈善午餐贵了约100万人民币。 并且，今年的拍主非常高调，直接在现场接受媒体采访。此人说道：“我对宋维扬先生非常敬佩，但促使我拍下这顿晚餐的根本原因，是我认为自己跟宋维扬先生属于同道中人。宋先生喜欢看《毛选》，我也喜欢看《毛选》，并且把《毛选》作为经商指导书籍。我和宋先生吃饭的时候，不会聊任何商业内容，只会跟他探讨对《毛选》的理解！” 688【一身匪气的商人】 本就不宽敞的胡同里，涌进了一串车辆，有些车身还印着“xx传媒”、“xx电视台”等字样。 当头一辆奥迪在四合院门口停下，吴常江推门下车，转身看向跟着他下车的记者，抱拳笑道：“各位记者朋友，我们改天再聊，希望不要弄出动静，打扰了宋先生的清净。” “吴总，你花388万拍下晚宴，真的只是想跟宋老板探讨《毛选》？” “吴总，前段时间你的合伙人退股，各拿走8000万元现金，传闻公司现在资金非常紧张。花费将近400万竞拍晚宴，是你自己出钱还是走公司账户？” “吴总……” 记者们把吴常江团团围住，吴常江脸上却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他抬手拨开人群，踱步走上台阶，轻轻扣动着门环。 很快，吴常江被请进四合院，记者们则站在外边等候。最后社区民警接警而至，配合着交警把这一串车全部轰走，只剩几个偏娱乐性质的媒体记者还死赖在那儿。 吴常江刚到里进院落，便闻到一股香味，朗声赞道：“嗨呀，宋先生太客气了，还专门给我准备山城火锅。” “坐吧。”宋维扬正调着自己的蘸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本想握手寒暄的吴常江，只能把刚抬起的手放下，大摇大摆坐在宋维扬对面，然后动作麻利的倒香油入碟，没话找话说：“哟，还是鸳鸯锅。” 宋维扬终于把蘸料调好，夹着鸭肠放进红锅里涮，抬头道：“你真是来跟我讨论《毛选》的？” “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我要是找你投资，也不可能拍下一顿饭就能换来，”吴常江见到首富依旧从容不迫，语气里带着满满自信。他也懒得用开瓶器，直接咬开山城啤酒的瓶盖，笑着说道，“山城崽儿，绝不拉稀摆带，我今天还真是来跟你吹牛皮的。生意上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我在中国的照明行业，已经做到了国产品牌第一，以后我肯定能弄翻洋品牌，做到真正的中国第一！” “有志气，”宋维扬笑着举杯，“来，先走一个。” “好说，”吴常江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置，“我干了，你随意。” 宋维扬还真是随意，只轻轻抿了一口白酒。 吴常江嚼着烫好的苕皮，侧身翘着二郎腿说：“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但宋先生你肯定算一个。山城直辖之前，我们还算同省的老乡，而且我们应该还是同一年开始创业的。我不佩服你的生意头脑，我佩服的是啥子呢？佩服你够男人，敢站出来跟洋可乐打硬仗，我现在也是在跟洋品牌打硬仗！” 宋维扬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吴常江有些急了，连忙解释：“宋先生，看来你对我还有误会。雷士照明的两个创始股东，真不是我逼走的，纯粹属于经营理念有冲突。而且好聚好散，他们两个都是我的高中同学，即便是退股散伙以后也还是好朋友。” 中国的灯具照明市场，以前都被洋品牌垄断，吴常江是率先举起反旗的一个，数年间即把雷士照明做到国内第一。 但就在前不久，吴常江被另外两个合伙人逼走。他答应拿着8000万现金走人，却转身召集全国经销商会师勤王，硬生生把另外两个股东赶走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至少在中国商界极为轰动，因为各大企业的老总们难以想象，%的两位创始股东，居然被经销商冲进总部逼得撤股。 简直形同造反！ “我并不关心贵公司的内部事务。”宋维扬说。 吴常江却硬要解释清楚，他又倒了一杯啤酒：“雷士照明的三位创始人，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公司是我发起成立的，而且我出资最多、贡献最大，所以我一个人占股45%。我承认，他们也对公司有贡献，但他们已经跟不上公司发展脚步了。他们都是国企出身，做什么事情都求稳，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战略思路。这种矛盾越闹越大，最后干脆开始抢班夺权。他一个负责市场的副总，居然插手我的管理事务，这完全破坏了创业时定下的规矩！” “嗯哼。”宋维扬继续烫着耗儿鱼。 吴常江越说越激动，独自闷了一口啤酒：“最后闹到什么地步？按月分红！你见过按月分红的大公司吗？简直开玩笑，他们明摆着随时准备散伙。这些我都忍了，依他们的心意，我不想把公司搞垮。但结果呢，他们分红时又不高兴了，因为我分得更多。这不废话吗？我持股45%，当然比他们分得更多。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宋维扬道：“你说。” 吴常江苦笑道：“我为了公司团结，主动把股份让出来，是无条件让出来。%，%，这下子分红就一样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满意，开股东会联手把我逼走。我自己的公司，凭什么让我走？我几个电话打出去，一呼百应，全国经销商立即会师勤王。经销商都站在我这边，这证明我是对的，真理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时全国200多个供货商和经销商，以及大部分的公司中高层，挤在雷士总部的大会议厅。屋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两个股东被围在中间，被迫签订撤股退出的城下之盟，大有不签退股书就要被打死的意思。 对一个商人来说，那场面太恐怖了，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当然，也证明吴常江这个人很有手段。他并不负责市场销售，只作为总经理管理公司而已，能拉拢供货商和公司中高层可以理解，但把经销商也一起拉过来就显得离谱了。 宋维扬说：“对错我不评价，但召集经销商到总部逼宫的方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极其恶劣。” “那你说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吴常江两手一摊。 吴常江是山城人，因此在另一个时空，宋维扬还是有所了解的。 此人在逼走两位合伙人之后，由于合伙人各自带走8000万元，导致公司陷入资金困境。他跑去找联想柳总投资，但柳总看不上雷士照明，只介绍个朋友借了200万美元，这200万美元后来债转股了。 同时，柳总也没有一口回绝投资问题，把吴常江拖得火烧眉毛。他的公司资金都快见底了，又因为经销商逼宫事件，吓退了无数风投机构，最后被一个富婆趁机压价，只投资400多万美元就获得20%股份。 好在这个富婆做事地道，为吴常江牵线搭桥，拉到软银赛富的2200万美元投资。 吴常江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感觉自己的持股份额非常危险，于是又找到高盛进行融资，想要利用高盛来摊薄软银赛富的股权。结果软银赛富的掌舵人控制欲更强，这家伙做投资基本都是吃独食，很少联合其他机构一起玩，当年提出的融资要求直接把极度缺钱的东哥吓跑了。 软银赛富见高盛来搅局，立即又追加投资1000万美元，反倒摊薄了吴常江的股权，吴常江变成公司第二大股东。 为了制衡软银赛富，吴常江找到法国施耐德融资，这等于又招来一头饿狼。 施耐德居然跟软银赛富联手做局，把吴常江逼得辞去一切职务，由软银赛富的掌舵人亲自担任董事长，由施耐德派人过来担任CEO。从此，这个中国最大的本土照明品牌，爹妈都变成了洋鬼子。 一年之后，吴常江故技重施，联合众多公司中高层、经销商和供货商，勤王逼宫，重掌大权。 又过了三年，吴常江被股东告上法庭，因挪用资金和职务侵占，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决定执行14年。又过了两年，由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终审裁定否决了一审判决的结果，这发生在宋维扬穿越那会儿。 两大洋股东的心是真黑，手段是真狠。 但吴常江也不是白莲花一朵，由于无力反抗洋股东的压制，他就效仿娃哈哈对付达能的做法。拿着雷士照明的钱在山城搞房地产，想通过灰色途径另辟天地，结果被洋股东抓住把柄送去吃官司。 而且，这个家伙控制欲太强，行事手段又莽，满身的江湖习气，经常搞出违反公司规定的操作。如果是没上市的私人企业还好说，但他把公司上市了，手下还有不少洋股东送来的高管，不闹得刀剑相向才怪了！ 当然，如果你只是投资，不参与管理，不干涉决策，那么吴常江又非常好说话。 并且事实证明，吴常江虽然各种违反公司制度，但他经营下的雷士照明发展更好。反倒是被洋股东把持之后，公司的发展每况愈下，甚至闹出各种产品质量问题。 这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吴常江是那种皇帝式管理。他独揽大权时一切都好，他一旦哪天意外去世，整个公司都要陷入崩溃。而洋股东更倾向于制度管理，虽然打江山能力不足，但保江山的能力却有，随便怎么换CEO都可以。 此时此刻，宋维扬优哉游哉涮着火锅，不再提任何商业上的事情，还真跟吴常江聊起了《毛选》。 看得出来，吴常江确实熟读《毛选》，各种语录张口就来。 直到宋维扬都吃饱了，吴常江才终于图穷匕见：“宋先生，我不找你投资。但我现在确实资金困难，能不能先借我3000万，等我资金周转开了就还你。雷士照明一直都是盈利的，这次主要是股东退出带走1个多亿。给我三个月时间就能周转，到时候肯定还你！” “能让股东一次性带走1个多亿现金的企业，我相信你有还款能力。”宋维扬笑道。 吴常江拍马屁说：“宋先生果然是明眼人。” 宋维扬突然说：“但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借给你？” 吴常江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劲儿忽悠道：“中国除了雷士照明，在照明市场这一块，又有哪个牌子能抵挡洋鬼子的侵略？3000万对宋先生来说只是小意思，而且三个月就能连本带利还清，对宋先生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但你只要借钱了，就能帮助咱们中国的本土品牌发展，我吴某人这辈子都视宋先生为恩人！” 宋维扬把玩着酒杯说：“其实，我借不借钱给你都无所谓。你拍下了这顿晚餐，又接受了那么多媒体采访，接下来肯定名声大噪，关注度直线上升，凭这些你就能拿到风投机构的融资。甚至是借机上市都有可能，因为雷士照明连续多年盈利，早就达到了A股上市的标准。” “哈哈，被宋先生看穿了，”吴常江笑道，“但我暂时不想接受融资，因为之前的股东散伙让我吃了个教训。而且现在也不是上市的好机会，底子太薄，上市也圈不到几个钱，我想继续扩大雷士照明的规模。当然，如果宋先生不愿意借钱，我就只能走融资上市那条路了。” 事实上，吴常江跑来见宋维扬的同时，早就托朋友联系了联想柳总。可惜柳总不是谁都能见的，朋友那边拖了两个月都没回音，也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能见着。 宋维扬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掉手上沾的油脂，笑着说：“这顿饭聊得很愉快，我可以借给你5000万。” “宋先生果然豪爽！”吴常江高兴得拍桌子。 “我借钱给你，不是什么抵抗洋品牌入侵，而是你的《毛选》读得不错，聊起来还蛮投机的。”宋维扬道。 富豪的投资或借钱，就是这么简单。 就像宋维扬上辈子创业，跟合伙人一起去拉投资。陪土豪喝得半死都没结果，就在宋维扬失望之际，土豪突然放下杯子说：“这钱我投了，因为这位小兄弟刚才把我逗笑了。”逗笑土豪的是宋维扬的合伙人，平时没有正形，关键时刻却用逗比的力量拯救世界。 吴常江举杯一饮而尽：“山城崽儿，话不多说，这杯酒我干了。不管宋先生是为啥子愿意借钱给我，你都是我的恩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给宋先生扎起！” “先别忙着谢我，”宋维扬提醒道，“出了这个门，不要对外宣扬我借钱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句话的事情。借钱的事要是传出去，不管是不是我泄露的，我都砍自己一只手来登门谢罪！”吴常江说这话时匪气十足，根本不像一个大公司老总。 689【低调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在四合院吃了晚餐的吴常江，突然召开经销商大会，宣称将在来年向全国扩张专卖店。 这当然只能是一个口号，因为加盟雷士照明连锁店，不仅不用缴纳加盟费，总部还会出钱出货帮着做前期运营。雷士照明就是这样疯狂扩张的，所赚取的利润全都拿去帮经销商开店了，银行那边还欠一屁股烂账，所以现在没有银行肯贷款给他。 同时，吴常江兑现了他号召勤王许下的承诺，将各省经销权集中扔给一些大经销商。 这些都属于表面把戏，真正目的是吸引媒体关注。随后半个月，吴常江几乎天天接受采访，虽然不提宋维扬借钱给他的事，却张口闭口就是从宋维扬那里学到了东西，到处宣称自己受到了宋维扬的指点。 至于是什么指点，又学到了什么东西，那就要靠媒体瞎猜了。 一连串的免费宣传攻势之后，亿元。本来银行是不愿贷款给他的，就因为宋维扬那一顿饭，让雷士照明的社会知名度大增，连带着销售额都直线上涨，银行立即就跑来“晴天送伞”了。 这家伙聪明得很，相当于用388万元竞拍款，打了一次极为成功的广告，还特么骗到一顿山城火锅。 而且，吴常江在宋维扬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七分真三分假。他确实被两位股东联手逼退，不得已之下被迫反击，连妥协赠送股份给合伙人都是真的。但这一切都是他导演的好戏，他故意激化与合伙人的矛盾，暗中串联公司中高层、供货商和经销商，然后以受害者身份号召勤王，最终实现独占公司的意图，并且还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宋维扬看破不说破，完全不在意这点小事儿，更不在意对方借他之名打广告。 既然要搞什么慈善晚餐，这些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就连巴菲特都无法避免。去年是一个收山隐退的煤老板，今年是一个草莽企业家，明年还指不定蹦出什么妖怪，只要他的慈善晚餐继续搞下去，就肯定要碰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 而且，宋维扬也并非没有收获。 由于去年那位煤老板不喜欢张扬，因此宋维扬的慈善晚餐被严重低估了价值。但今年不同，网络拍卖会引发了巨大关注，吴常江获得的好处也被人看在眼里，现在傻子都知道300多万吃顿饭太值了。 甚至有些富豪聚在一起聊天，拿宋维扬明年的慈善晚餐打赌。有赌500万以上的，有赌800万以上的，更有人猜得明年要花1000万才能跟宋维扬吃顿饭。 宋维扬本人的影响力，似乎因此达到一个新的高峰——这种话题越传越玄乎，再加上媒体推波助澜，民间已经快把宋维扬吹成神了。 外界越吹，宋维扬就越低调，甚至连年底的许多商界活动都推掉了。 同样低调的富豪，还有丁三石和小马哥。这两位在今年深居简出，不接受任何采访，不参加任何活动，只给马小云面子参加了西湖论剑。 一向喜欢泡吧耍乐的丁三石，突然迷上了《道德经》，见谁都推销他“上善若水”的处世理念。参加西湖论剑的时候，他给其他IT巨头每人送了一本《道德经》，不外乎是想显示自己的淡定从容。 甚至丁三石把CEO职务都卸任了，跑去担任网易的首席构架师。可惜没过多久，网易的代理CEO就不幸去世，丁三石只能重新回来当CEO。 丁三石虽然低调，网易却不怎么低调。两三年内推出10多款网游，其游戏业务总收入，已经快跟拥有《传奇》、《山海经》、《泡泡堂》和《劲舞团》的神剑网络持平了。 至于小马哥的低调，则显得有些腥风血雨。 今年MSN大举入侵中国市场，纠集猫扑、迪赛等众多网站，共同组建“抗QQ联盟”。在另一个时空，淘宝甚至都加入了这个联盟，誓要把腾讯这个网络通讯巨头给拉下马。现在马小云好歹给宋维扬面子，没有正面对抗QQ，但明里暗里的抵制却还是有的。 在MSN的操控之下，线上线下各大媒体，甚至是各种娱乐杂志，都突然冒出无数软文。 一些软文把MSN捧上天，宣称高端人士都用MSN，只有草根底层没文化的才用QQ，由此建立起一个网络通讯鄙视链。许多文青、小资被忽悠得五迷三道，视使用QQ为耻，以使用MSN为荣。看看今年的各种博客和（文青向）网文就知道，大部分主角都用MSN，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清新脱俗。 另一些软文则狂踩QQ，各种扒腾讯的黑材料，甚至故意编段子抹黑，连控诉QQ垄断网络通讯市场的文章都冒出来了。 人们一边倒的唱衰腾讯，认为QQ即将走向没落，因为MSN是不可战胜的。幸好腾讯是在港城上市，大陆舆论对股价影响不大，否则肯定要被搞出好几个跌停板才行。 为什么说MSN是不可战胜的呢？ 因为这是微软推出的高端聊天软件啊，MSN刚进中国的时候，没有宣发，不做推广，一年之内靠口碑传播就拿下10%的市场份额。而且高端商务市场，被MSN迅速垄断，各公司老总和高管纷纷使用MSN。 这跟产品定位有关，MSN被视为商务通讯软件，而QQ被视为娱乐聊天软件。甚至许多大公司，禁止员工在上班时登陆QQ，只能使用MSN进行网上联络。 首富宋维扬带头用QQ又怎样？QQ早就被看成是年轻人的玩具了，这个观念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 MSN不动声色的拿下中国10%市场之后，今年突然就开始搞事情。组建“抗QQ联盟”、到处发软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动作，它还创建了MSN中文网，与雅虎中国达成战略合作，快速切入电信增值业务，全方位无死角的对QQ进行围剿。 这番操作，取得了巨大成功，“抗QQ联盟”的成员猛增至20多个。从5月到12月的七个月间，仅MSN中文网的广告营收，就相当于整个腾讯网络广告收入的全年总和。 小马哥顿时压力山大，他后来说腾讯有“三大劫”，其中一劫就是MSN的入侵，稍不注意就要万劫不复，可见当年是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 小马哥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公司业务上，一整年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腾讯不断推出新的功能，提升用户体验满意度，还收购了具有强大反垃圾邮件功能的foxmail电邮客户端，跟MSN的电子邮件功能打擂台。 Foxmail的老总不愿去腾讯总部工作，小马哥专门为其开设“腾讯花都研究院”。这位老总名叫张小龙，后来推出了微信。张小龙的公司之所以被腾讯收购，主要就是为了对抗MSN的电子邮件功能，几年后的微信谁能料到呢？ 从电商到门户网站，再到网络通讯工具，那些国际巨头刚刚进入的时候，中国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狼来了。 这些恶狼，死于高傲，死于不接地气。 MSN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以其2005年搞出的声势和业绩，只要稳扎稳打好好做，不说把QQ干翻，至少也能占据半壁江山。 但是，微软昏招频出！ 首先是内部管理体系混乱，微软在中国发展MSN业务时，竟然将MSN的市场部门与研发中心，分别置于两个大区的管理之下。也即是说，MSN做市场的和做技术的，互相之间毫无隶属关系，遇到事情只能向各自的大区领导汇报，然后两个大区再进行沟通。 这还搞个屁啊？ 一个很小的技术问题，市场部门获得反馈之后，上报自己的大区领导。这个大区领导内部研究之后，认为应该尽早解决，于是跑去跟另一个大区联络。另一个大区说我们已经了解情况，然后把问题甩给研发中心。研发中心说，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MSN只是我们技术开发工作的五分之一，等我们把其他研发工作做完再解决吧。 从MSN的市场部门把问题上报，到MSN的研发中心接到消息，至少也要花费两三个月时间，真正解决可能要等半年以后，甚至等一年也属于稀松平常。 就拿发送离线消息的功能来说，中国研发中心的工程师，早在2005年初就提出了。可他们无法联系市场部门，连递交方案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属于市场部门的事情。直到市场部门提交类似方案，两个大区互相讨论之后，再上报微软总部终于获得批准。但时间已经过去三年，黄花菜早就凉透了。 这种情况数不胜数，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就冒出来了，逼着中国用户弃用MSN。 就连那些崇拜MSN的高端商务人士，最后都只能选择QQ。因为MSN的大文件传输功能垃圾到爆，经常文件传到一半就断了，有些时候直接就传不出去。 这是因为MSN的所有用户数据，都放在美国的服务器里，再通过中国各地的电信服务器中转。中国政府对此非常不满，因为MSN的用户文件包含很多商业数据，不能被美国佬全部拿走。于是京沪等大城市的电信部门，受命对MSN进行各种限制，这导致MSN的数据传输效率极其低下。 你微软跑来中国做生意，又不遵守中国的规矩，不搞你才怪了！ 所以说，MSN在中国市场是自己作死，连特么一个类似QQ秀的功能都要拖好几年，要是这都能干赢腾讯，那简直是在侮辱用户智商。 腾讯的商战秘诀是：等对手自己死了，我就最终胜利了。 但小马哥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啊，他只感觉自己招惹到一头猛虎，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可能，整天如履薄冰的在那儿应对。 甚至小马哥还联系宋维扬，希望宋首富能站出来帮忙说话，把一些高端商务人才拉回来用QQ。 宋维扬的回复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小马哥默然无语，很想说一句妈卖批！ 宋维扬倒是给了金牛资本一些指示，让其投资一些互联网公司，包括赶集网、58同城、豆瓣等等。这些都是今年刚创立的公司，宋维扬无聊上网的时候逛到，看见自己熟悉的名字就记下来，然后扔给金牛资本去投资。 天使投资嘛，也不需要投太多，每家一两百万就行了，这些钱足够创始人乐得找不着北。 690【老奸巨猾】 小马哥还是亲自来了，直接杀到宋维扬家里，来时风风火火，一脸焦躁表情。 林卓韵还在杂志社上班，小六子已经三岁多了，目前正蹲在幼儿园里，不知道在揪哪个小姑娘的辫子。 宋维扬亲手给小马哥泡了杯茶，坐回沙发上笑问：“什么事情那么急啊？” “我直接从港城飞过来的，”小马哥牛饮一口，放下茶杯说，“腾讯又回购了3000万美元的股票。” 宋维扬问：“缺钱吗？” 小马哥说：“缺钱，但还能坚持。” 腾讯回购股票跟MSN入侵关系不大，而是被移动公司卸磨杀驴了。 中国移动当初刚成立没两年，一穷二白的，于是利用梦网来拉拢互联网公司。包括新浪、网易、搜狐、腾讯在内，都在互联网寒冬之中，被移动梦网的无线增值业务救了一条狗命。同时，中国移动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些互联网公司的无线增值业务发展太快，越来越多网民通过互联网接入电话，而且大部分利润都不属于中国移动。 中国移动在羽翼丰满之后，回头就给合作伙伴们一刀。 占整个腾讯公司总收入三分之一的移动聊天业务，年初的时候被中国移动正式终止协议。紧接着，移动短信业务的利润分成，以前中国移动只收走15%，现在突然提高到50%。 受影响的不仅是腾讯，但凡依赖于梦网业务的全遭殃了。网易直接选择退出该领域，集中全力进军网游市场。搜狐的主要收入来源，现在变成了人人网。新浪不知道在搞啥，反正啥都沾一点，但看不到主营业务。 最惨的是TOM，这家公司曾被誉为“SP之王”，其移动梦网的无线增值业务一度超过腾讯。对TOM来说，中国移动就是他的亲爹，谁知亲爹突然翻脸不认儿子了。儿子为了吃饭，只能出去坑蒙拐骗。 TOM怎么转型的？ 咱们来说其中的一项新业务吧，TOM在京郊租了一栋房子，雇佣上百个女子，通过网络电话进行陪聊，而且聊的都是那种带颜色的内容，美名其曰：互动式语音应答业务。 中国移动的这两拨操作，直接将腾讯利润腰斩，每月营收下降了60%以上。 因此在四月份时，腾讯股价再次暴跌。投资机构缺乏信心，随即向腾讯施压，腾讯被迫回购10%的已发行股票，把股价硬生生的拉回去。恰巧此时MSN趁虚而入，经过半年多的时间，把腾讯杀得节节败退。投资机构再次表示担忧，而且闹着要减持抛售，腾讯只能从投资机构手里买回价值3000万美元的股票。 这前后两次回购，腾讯共花了将近13亿港币，公司资金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MSN搞事的时机挑得太致命了。 小马哥说道：“现在腾讯缺的不是钱，而是持续造血的能力。虽然无线短信业务的分成被提高到50%，但我估计这还不是终点，中国移动迟早要掀桌子，腾讯必须尽快摆脱对移动梦网的依赖。而如何摆脱，全都要着眼于QQ，因此发展QQ是重中之重，偏偏MSN又跑来中国搅局！” 小马哥预料得不错，移动虽然收回了网络电话运营权，提高了网络短信的分成，但肯定是不会就此满足的。再过一年，中国移动就要推出“飞信”，强行兼并了“移动QQ”，过渡期间被命名为“飞信QQ”。 腾讯如果不能在移动推出飞信之前，找到新的利润增长点，那么公司利润将被再度斩去三成以上！ “所以，你让我为QQ站台，公开支持QQ？”宋维扬问。 小马哥说：“腾讯已经没有资金做宣传了，MSN的推广战略又太厉害。我从来没说QQ只是娱乐聊天工具，却被MSN强行宣传为一款娱乐软件，现在商务领域的市场已经被MSN抢光了！你是中国首富，如果你站出来支持QQ，那么就能为QQ正名，扭转大家对QQ的错误观念。” 宋维扬笑道：“你真不用怕，安心做好自己的产品就行。MSN从来不做本土化的，在全球范围内都一样，每个功能的开发权都握在微软总部。微软总部那帮大爷，怎么可能知道中国用户的需求？MSN要是能在中国站稳脚跟，那我以后就给比尔盖茨提鞋当跟班。” 小马哥说：“MSN虽然没有本土优势，但他们有全球化优势！MSN宣布与雅虎联合之后，他们直接占据了全球网络通讯市场将近50%的份额，用户人数接近3亿！全球3亿人能够使用MSN进行交流，而QQ的实际用户数量远没有这么多。更何况，MSN如今在中国每月增长数百万用户，用不了多久就将实质威胁到QQ的存在！” MSN今年实在太彪了，真的一个月涨几百万用户，以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明年全中国的网民都会使用MSN。 当然，前提是MSN不把老用户逼得纷纷卸载。 宋维扬翘着二郎腿，抱起茶杯暖手说：“我让你多看《新闻联播》，多研究国家政策，你有照办吗？” “我从小就不喜欢看新闻。”小马哥道。 宋维扬笑道：“中国有相关规定，外资不得在中国境内设置信息数据中心。这个政策你知道吗？” “好像是有这个规定。”小马哥有点不确定。 宋维扬分析说：“所以，MSN的用户数据，只能放在美国的服务器，然后通过中国电信的服务器进行中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马哥想了想，摇头道：“不怎么明白。” 此时MSN的大文件传输问题，还没彻底暴露出来，因为中国政府还没真正出手。 宋维扬笑道：“你可以把情况反映给有关部门啊。中国几乎所有的大公司，都在使用MSN办公，特别是有跨国业务的公司，只能使用MSN进行海外联系，QQ暂时不可能跟人抢业务。这些公司通过MSN发送了多少商业数据啊，这些数据全都要存在美国服务器里边，是不是有威胁国家安全的嫌疑？” “你是说，让政府出手干涉？”小马哥说着又突然摇头，“不可能的，政府不可能插手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干涉MSN在中国的正常发展。” 宋维扬喝茶道：“明面上出政策自然不可能，但让北上广深的电信部门，给MSN的中转点限速限流还是可以的。到时候，MSN的大文件发不出去，或者发一半就发不动了，还会有人用它来商务办公吗？” 小马哥仔细思考道：“微软很容易找到应对策略吧？” 宋维扬放下茶杯：“当然有应对策略。第一种，设立合资公司，而且必须是中国团队担任高层的合资公司，由合资公司在中国组建信息数据中心。第二种，把MSN的用户数据，交给第三方来托管。你觉得，微软会采取哪种策略。” “都不可能，这两种策略微软都不会接受，”小马哥突然就笑起来，“这办法太妙了，我马上派人进京反应情况！” 宋维扬道：“怎么样，这主意还有用吧？” 小马哥竖起大拇指，颇为罕见的开起玩笑：“不愧是马博士，果然老谋深算！”其实他很想说老奸巨猾。 宋维扬说：“等电信那边动手了，你就可以站出来，抓住QQ的大文件传输功能讲道理。让那些大企业的高管自己掂量，他们是继续用MSN这种垃圾产品，还是用QQ这种功能成熟的产品！至于我为QQ站台嘛，至少得等到MSN的大文件传输功能出现问题之后再说。” 小马哥说：“如果MSN的大文件传输出现问题，那我有绝对把握打胜仗，到时候也不用再麻烦你了。” “其实就MSN在中国的那一堆烂摊子，你真的不用过于担心，”宋维扬笑问，“你知道联众游戏跟MSN的合作吗？” QQ游戏就是模仿自联众游戏，两家公司现在属于死敌，而且联众游戏还加入了MSN发起的“抗QQ联盟”。 小马哥点头道：“知道啊，联众还承包了MSN中文网的游戏频道。” MSN中文网今年七个月（5月创立）的广告收入，就相当于整个腾讯全年的广告收入。其关键就在于，MSN中文网把所有频道都承包给合作单位，游戏频道这家在做，新闻频道那家在做，互相之间毫无联系，内容混乱得一匹！ 你可以这么理解，起点中文网的玄幻频道承包给某公司，都市频道又承包给另一家公司。用户账号倒是相通的，但频道之间各搞各的活动，各拉各的读者，这他妈像什么话？ MSN中文网是MSN在中国发展的核心平台，居然敢这么玩，决策层简直是失了智！ 宋维扬忍俊不禁道：“联众也是倒霉，去年搞合资被韩国人霸占了，今年又花巨资承包MSN中文网的游戏频道。承包一个月之后统计，MSN中文网只给联众引流了20多个用户。” “有这种事？”小马哥感觉匪夷所思。 就算跑去论坛、贴吧发广告贴，也不会只引流到20多个用户啊！ 宋维扬好笑道：“是真的。联众员工受不了韩国人的管理，这一年来跳槽了不少。有个离职员工跑去17173发帖吐槽，把这事儿给曝光出来了，现在看不惯MSN的网民都用这件事来讽刺。” “我还真不清楚，但这件事可以拿来做宣传！”小马哥感觉自己又抓住了MSN的把柄。 宋维扬说：“今年MSN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MSN中文网。一个月只给人引流20多个用户，那些承包频道的公司能不急吗？估计用不了多久，‘抗QQ联盟’自己就散了。” MSN也想搞类似QQ秀那样的虚拟道具啊，这种增加收入的新功能优先级非常高，但问题是没法搞！ 起因是MSN在韩国那边，是跟韩国本土企业合作的。韩国MSN率先推出虚拟收费道具，并且声称自己拥有创作权，MSN如果想在全球其他国家推广，就必须给韩国合作企业利润分成。这莫名其妙的版权纠纷，已经持续了快一年，双方都不肯松口，于是导致MSN在韩国以外的地方不能推出类似的虚拟道具。 没办法，谁让微软搞MSN的全球化，而韩国MSN又率先推出类似功能呢。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先例，让微软不再跟他国企业合作经营MSN，并且收回了MSN的全球研发权。任何地区想开发新功能，即便只是修改某个代码，都必须获得微软总部的批准！ 对于腾讯来说，韩国友人给了一记神助攻。 691【酒林高手】 小马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宋维扬怎么可能放他走？直接被拉去西郊宾馆当工具人。 同时被拉来的，还有郭光昌、吴国迪、刘永航、史育柱和沈南朋，这五人目前都定居在盛海这边。 拉来干什么？ 拍广告啊。 文君酒厂已经被仙酒集团正式收购，亿元，剑南春、个亿。双方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友好谈判”，亿元，远远超过了宋其志的心理预期。 文君酒的牌子早砸了，销售渠道混乱不堪，工厂设备也早已过时，真正值钱的就那几口400多年的老酒窖。 如果让宋其志来做主，他肯定不愿出那么高的价钱，但宋维扬和宋述民都认为值得。 在年份酒大行其道的当下，在酒文化盛极一时的如今，仙酒集团最缺的就是历史底蕴。个亿买的不是品牌，买的是文化和历史，买的是仙酒集团未来编故事的能力。 不仅如此，新中国第一批女烤酒匠之一、第一批女评酒员之一、国家级品酒大师、酒体设计大师、国窖1573的勾调者——吴小萍女士，今年刚刚从泸州老窖退休，就被仙酒集团高薪聘为总工程师。 吴小萍到仙酒集团上任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调配文君酒。仅用三个半月时间，她就在老款文君酒的基础上，勾调出让众多品酒专家赞不绝口的“文君·天枢”。 既然前期已经花了那么多钱，那做宣传推广也就不用再省着了，连广告都打算一口气拍两个版本。 第一个是古装版本，由文艺片导演霍建启执导，请来陈昆饰演司马相如，请来陈好饰演卓文君。另外还有主题曲，国家一级作曲家王晓峰谱曲，港城词圣林夕负责填词，国家一级演员谭婧负责演唱。 这个版本与其说是广告，不如说是一首古装音乐MV，将在各台的垃圾广告时间反复播放。 第二个是现代版本，宋维扬担任男主角，由资深广告片导演纪晓岚……额，张国力执导，用于在各台的黄金时段投放。 现代版本的广告内容很简单，就是宋维扬穿着西装，在高端商务楼里溜达，然后在高档酒店跟人喝酒碰杯。 本来跟宋维扬喝酒的演员，策划那边想找一个洋鬼子，以彰显文君酒的高端与国际化。但宋维扬突然心血来潮，想找真正的富商陪他拍广告，于是就给定居盛海的朋友们打电话。 吴国第首先答应下来，他今年出国考察，没有参加金牛会聚会，来拍广告算是给宋维扬一个面子。而沈南朋作为宋维扬的邻居，是在跟刘永航打高尔夫球时得知情况，主动要求跑来凑热闹。 史育柱纯碎是做游戏做得烦了，他闭关大半年搞《征途》，与世隔绝、不见天日，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在参加完公司的年终会议之后，史育柱主动请宋维扬出来喝几杯，然后就被宋维扬拉来拍广告。 至于郭光昌，现在跟宋维扬铁得很，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张国力也是见过不少富豪的，但头一次在私下场合，见到这么多大富豪扎堆出现。他跟众人热情握手之后，便开始说正事儿：“各位老板，这次的镜头很简单，就是诸位站起来碰杯。除了宋老板之外，其他人不要特意看镜头，平时怎么聚餐喝酒的就怎么做。” “这个简单，哈哈！”郭光昌笑道。 张国力又说：“你们的服装，必须要换一下，我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西服、衬衣和领带！” 没办法，盛海的冬天太冷，这些富豪清一色羽绒服。脱掉外套，里面也是各种毛衣，完全找不到高端商务的感觉，从穿着上也看不出这几位是大老板。 众人麻利的换好服装，来到开着空调的豪华包间，里面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史育柱毫无正形的一屁股坐下，好奇拆开“文君·天枢”的包装盒，拎出酒瓶子说：“这酒瓶造型不错，听名字我还以为是青花瓷瓶之类的复古装，没想到设计得这么有现代感。” “专门请名家打造的。”宋维扬笑道。 这款酒瓶的设计概念是“君子如剑”，整体像一把秦汉古剑。 瓶盖如剑首，透明玻璃材质，侧看形似君子冠冕。瓶颈如剑把，铝合金镀铜材质，也可视为君子的头部。 瓶身呈扁平状，但有棱有角，通体为透明玻璃，分为三段式设计：第一段如剑挌，稍宽一些，形似君子之肩。第二段略微从两侧凹陷，形似君子腰背上身。第三段上端与第一段下端同宽，但呈倒梯形慢慢收缩，形似君子之裳（下衣）。 整体寓意为一个头戴冠冕的君子，从容站在那里，犹如一把出鞘宝剑。锋芒毕露之中，又谦谦有礼，落落大方。而且整个酒瓶并不修长，反而刻意压短变宽，瓶身设计简约，不做细节雕饰，显得庄重大气而沉稳有度。 “文君·天枢”属于高端商务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另外，仙酒集团还打算推出一款“文君·绿绮”，以司马相如的古琴命名。整个酒瓶呈淡绿色，仿哥窑瓷器的釉面纹片设计，颇有些小资文艺情调。但这个市场定位不是很明确，所以暂时搁置了，取而代之的是家宴酒“文君·当垆”。 小马哥一直不声不响坐着，宋维扬给他倒了一杯，笑道：“尝尝。” 小马哥端起来抿了一口，咋舌头回味道：“好酒！” “怎么个好法？”史育柱凑过去问。 小马哥又抿了一口，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是川酒典型的浓香，也不是一般的清香。这种香气很复杂，很难一句话形容，仔细回味还有甜润的感觉。” 宋维扬笑道：“哈哈，看来小马是行家。正宗的文君酒，本来就香味复杂，略带甘甜。这款酒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调配的，让其香味更加突出，且保留了甘甜口感，出自吴小萍大师之手，就是勾调国窖1573那位。这酒送去给国宝级专家团评价过，评价词是‘甜润幽雅，内蕴众香’。你再加一点柠檬汁试试。” 桌子上就有柠檬和水果刀，小马哥切开两半，挤了少许柠檬汁到酒里。再喝一口，小马哥舔着嘴唇说：“这味道说不出来，好像香味更厚重了，而且变得更柔。” 宋维扬直接切一块柠檬片扔酒里：“再喝。” 小马哥品味道：“这又有点像浓香型了，应该是柠檬皮的作用，让酒的香味更加浓烈。但又跟普通的浓香型酒不一样，反正具体的我形容不出来。” “有没有那么神啊？”郭光昌笑道。 “真的，不信你自己喝。”小马哥煞有介事道。 郭光昌也品了一口，点头道：“确实很特别，但具体怎么特别，我是说不出来的，还是小马更专业。” 小马哥问：“这酒很贵吧？” 宋维扬说：“现在白酒以五粮液最贵，五粮液最贵那款卖多少钱，我们现在喝的就再加价160元。主要是这酒产量有限，是四百年老窖原浆勾兑的，每年只能产出不到60吨基酒。普通窖池的产量倒是很高，但勾兑出来的酒总是缺一点什么。所以这种酒分为两级，老窖特级卖得死贵死贵，次一级的价格比茅台略低。” 每年产出不到60吨四百年老窖原浆，意味着这种特级酒的年产量，很可能只有40吨左右。 别以为基酒勾兑之后，成品酒的数量更多。恰恰相反，原浆需要至少三年以上的储存，蒸发量能够达到8%左右，还有大概5%的不合格酒，勾兑、包装过程中也有一些损耗。另外，还有一些原浆会封存起来做老酒，这又降低了成品酒的产量。 也即是说，卖得死贵的特级“文君·天枢”，每年顶多能产出8万瓶，年销售撑死了4000万元，刨去各种成本和税费，利润都不够每年的广告宣传费用。 真正赚钱的不是特级品，而是普通酒窖酿出的一级品。 小马哥笑道：“我打算带些特级回去，给我一个订购电话呗。” 宋维扬说：“在场的每一位朋友，包括张导在内，每人免费赠送12瓶。” 张国力正在做拍摄准备，听到这话立即笑道：“宋老板赠的酒，那一定要好好珍藏。” 很快拍摄就开始了，宋维扬拿着酒杯，摆出各种造型拍了几个镜头，最后大家集体站起来碰杯。仅是碰杯这个镜头，两台摄像机就反反复复拍了好多次，这帮业余演员实在够呛，拍摄时各种犯低级错误。 这组广告镜头拍完，大家便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连剧组成员都摆了两桌。其他人算是杀青了，只有宋维扬明天还要去商务楼拍两组。 “感谢诸位朋友，这次商量来帮我拍广告片。干了！”宋维扬举杯道。 “干！” 张国力双手捧杯：“宋老板太客气了，以后要拍片子尽管说。” 你绝对猜不到，谁是在场最能喝的。 小马哥来到西郊宾馆之后，只有品酒时说了几句话，其他时候一直保持沉默，腼腆得像个女孩子。但这家伙几杯酒下肚，突然就变成网络聊天时那样，直接进化成一个超级话痨。他先是在自己座位上高谈阔论，很快又拿着杯子站起来，游走着到处劝酒，到处跟人勾肩搭背论朋友。 在中国互联网行业，红衣教主是公认的“酒仙”。 但只要小马哥在场，红衣教主必然被干翻。他不仅能喝酒，而且擅长劝酒，劝酒时话特别多。喝到后面，有可能小马哥自己喝一杯，其他人要被劝得喝两三杯，反正稀里糊涂就被小马哥灌醉了。 包括张国力在内，桌上好几人都是被抬走的，最后只剩下小马哥站在那儿独孤求败。 小马哥举杯长叹：高手寂寞啊！ 宋维扬这次都被喝晕了，沈思指挥着两个保镖，直接将其扶到西郊宾馆的客房休息。 把这家伙扔到床上，沈思让保镖们自由活动，她亲自给宋维扬脱靴子，接着又是打热水擦脸。忙活好一阵，沈思喘着气坐在沙发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宋维扬一觉醒来都快天黑了。 沈思问道：“你是回去吃，还是我让服务员送餐？” “他们呢？”宋维扬问。 沈思说：“盛海本地的老板都回去了，小马哥跟助理去了机场，广告剧组成员有些在宾馆，有些在明天的拍摄场地做准备工作。” “哦，让服务员送餐吧。”宋维扬揉着脸说。 这酒不错，喝那么多都不上头。 692【苦恼】 西郊宾馆的套房内。 两个保镖在客厅吃饭，宋维扬和沈思在卧室吃饭。吃的东西倒是没有搞特殊，对着菜单按照各自心意点菜，饭钱由宋维扬这个雇主来出，只要跟着他出门都属于工作餐。 宋维扬与沈思并坐在客房写字桌前，一盘八宝鸡，一道溜白菜，还有个肉丝黄豆汤。 两菜一汤，不多不少，不寒碜也不浪费。 宋维扬一边啃着鸡肉，一边盯着笔记本电脑。又是年尾了，他虽然不参与管理，但各种数据资料却要认真过目，免得对自己旗下的公司两眼一抹黑。 今年底，喜丰集团有个大操作。 包括香飘飘奶茶在内的奶、乳饮品业务，从喜丰集团饮料事业部剥离，与蒙牛集团合资组建新公司。 由于喜丰在早期投资蒙牛1000万元，成为蒙牛的第三大股东，互相之间有很多合作条款。随着近年来蒙牛发展迅速，双方产品出现重叠竞争现象，蒙牛控制着喜丰的奶源，而喜丰又控制着蒙牛的部分销售渠道，很自然的发展到互相捅刀使袢子的地步。 特别是蒙牛去年上市了，资金充裕之后，不但花大价钱做宣传，而且到处搞收购，自身销售渠道也越来越完善。而喜丰的持股也被蒙牛上市摊薄，已经变成第五大股东，对蒙牛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杨信对这种情况忍了很久，蒙牛原始股东12个月的股票限售期一过，喜丰便立即果断出手。耗资数亿港币，溢价收购蒙牛几位原始小股东的股票，瞬间再次变成蒙牛第三大股东，仅次于银牛公司（蒙牛关联企业高管所有）和金牛公司（蒙牛高管所有）。 不仅如此，喜丰还开始疯狂从二级市场购入股票，眼看着就要变成蒙牛的第二大股东。牛老板终于坐不住了，主动跟杨信联系，双方坐在一起进行了愉快的沟通。 双方各自把一部分奶乳饮料业务，剥离出来放到合资新公司，总部不得再销售类似产品。合资公司的股份，喜丰持股65%，蒙牛持股35%。 顺便一提，由于在宋维扬的指示下，喜丰抢到了超女冠名权，蒙牛的发展远不如另一个时空。 而杨信决定增持蒙牛股份，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蒙牛，还是一石二鸟应对法国达能。 法国达能集团，这些年在中国疯狂扩张！ 首先是对水饮料市场的进攻，达能持有娃哈哈（合资公司）51%的股份，又收购了乐百氏92%的股权，还收购梅林正广和水公司50%的股权，并在深城和江城拥有两家饮料食品公司超过50%的股权。这些公司都在生产水饮料，已然对喜丰形成半包围态势。 其次就是对奶乳市场的进攻，达能从1994年就开始跟光明乳业搞合资项目。至今年十月份，达能已经第三次增持，拥有光明乳业将近20%的股权。并且达能还没停下脚步，依旧在二级市场持续买入，看样子是持股不达到20%就誓不罢休。 在杨信眼里，达能集团对喜丰的威胁，远超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两可乐的发展虽然迅猛霸道，但达能的野心就更大，以其投资布局来看，明显是想垄断中国的奶乳饮品和水饮料市场。 幸好，娃哈哈的宗老板不听话，达能一直没法派人过来管理。而光明乳业又是国企，且有天府可乐的前车之鉴，达能集团一直无法实现控制目的。 喜丰在没有投资蒙牛之前，本来是想入股光明的。可惜连门槛都摸不着，人家光明的领导说了，只接受国外巨头的注资，通过国际合作来引入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 “老板你看。”沈思突然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过来。 这是杨信随手发来的一封邮件，点击链接是某个新闻页面，宋维扬看到标题就直接笑了。 达能与娃哈哈刚刚签署了一份合同，达能允许宗老板创建的非合资公司，无偿使用“娃哈哈”这一商标。 这份合同，并非达能与娃哈哈默契合作的开始，而是双方撕破脸的最终征兆。 当年宗老板盲目投资出了问题，极度缺钱之下把达能和百富勒拉进来。谁想到百富勒因亚洲金融风暴而破产，把股份全部转让给达能，达能一下子拥有51%的股权。而“娃哈哈”这一商标，属于合资公司所有，等于是被达能控制了。 宗老板很快意识到不对，不但拒绝达能渗透管理层，还非法成立大量非合资公司，想要偷龙转凤摆脱达能控制。 达能对此深恶痛绝，经过长时间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谅解”协议。但问题是，宗老板提供的非合资公司名单，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达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被骗，更震惊于娃哈哈控制的非合资公司多到难以想象。 然后达能就狮子大开口了，想要以极低的价钱，强行收购这些灰色公司。宗老板直接引爆舆论，挑动大众情绪。 最终，宗老板棋高一筹。又或者说，达能的吃相太难看，打国际官司也打不赢娃哈哈（双方诉讼战绩21:0，娃哈哈全胜）——刚开始，达能要以40亿元为代价，收购娃哈哈56亿元的非合资公司。强行收购无法成功，达能又说把自己那51%的股份，作价500亿元卖给娃哈哈，后只卖了30亿元。 达能稍微把价钱提高点，按照商业法则溢价收购，是有绝对把握能够胜诉的。但它太贪心了！即便欧盟的国际法庭，都不可能支持达能如此收购，顶多判处娃哈哈支付商标使用费。 “要捅娃哈哈一刀吗？”杨信又发来消息，他已经看出宗老板的猫腻。 宋维扬笑了笑，回复道：“不要插手，坐等看戏吧。” 杨信说：“这倒是一个搞残娃哈哈的好机会。” 宋维扬道：“不一定。这是一滩浑水，我们不要蹚进去。” “那行，听你的。”杨信回复道。 由于喜丰的强势崛起，包括娃哈哈在内，很多饮料食品公司都受到影响。特别是做奶茶的香飘飘，主打产品都被喜丰抢了，如今还只是个地方小企业，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做大。而娃哈哈的发展情况，估计只有原时空60%的规模，实在是被喜丰抢市场抢得太厉害。 沈思拿回自己的电脑，逛了一阵人人网，又逛了一阵淘宝，便打着哈欠准备休息。 “还不回去吗？”沈思问。 宋维扬合上电脑：“走吧。” 汤臣高尔夫在盛海东郊，顾名思义，西郊宾馆肯定在西郊，回家得穿过整个盛海市区。要是傍晚刚刚酒醒时出发，估计会在半路上堵车到便秘，现在出门刚好避开晚高峰。 宋维扬现在的座驾，是一辆93款凯迪拉克Fleetwood，车牌为“沪A·Z0001”。 车牌是盛海私家车1号牌，车子是美国驻盛海总领事馆的官方配车。车龄大概有10年，保养得很不错，主要是舒适度属于顶级，而且这款车型早在1997年就停产了。 即便是驾驶十年退役的老车，宋维扬也足足花了300万才拍到。而车牌竟然比车更贵，拍卖成交价480万元，因为那是盛海私家车的1号牌。 在另一个时空，这辆车和这个车牌，也是被某土豪凑在一起的。 宋维扬纯属恶趣味，他穿越前见过这辆车一次，当时羡慕得心痒痒。现在有机会了，他立即花巨资，把这辆车和这个车牌组合到一块儿。 低调而奢华的凯迪拉克，穿行在盛海夜晚的街道上。 来往之处，霓虹闪烁，灯火辉煌。 无数草根在这里艰辛打拼，无数富豪从这里崛起又倒下。繁华，阴暗，财富，罪恶，交相辉映。 宋维扬隔窗看着夜景，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却是沈思睡着了，脑袋偏下来靠在他手臂上。 感觉风有点大，吹来阵阵寒意，宋维扬顺手关上车窗，免得沈思被吹着凉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非常特殊，既是雇主和员工，又像是老师和学生，而且渐渐朝朋友靠拢。 沈思在宋维扬面前，越来越放得开，说话也远比以前随意，偶尔还会跟他聊一些心事，甚至有意无意的表达出钦慕。 但宋维扬总是犹豫不决，若即若离。这是他上辈子的初恋，别说跟其他男人结婚，就算是谈恋爱，宋维扬心里都接受不了，好在沈思一直表现得像个工作狂，暂时没时间理会私人感情。 而要是把沈思给收了，别说对不起林卓韵，陈桃那边都还挺着大肚子呢。 别看宋维扬坑蒙拐骗，老奸巨猾，但在个人情感方面，他是相对比较保守的。在穿越前他就是富豪，但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小情人。而且那个小情人，还是跟妻子（豆豆）出现感情问题后，长期分居期间才找的，如今应该也上初中了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跟沈思发展为男女关系，那沈思的助理职位肯定要取消。双方相处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单纯，肯定有一堆破事儿需要考虑，宋维扬其实挺满意目前跟沈思的状态，有点精神恋爱的意思。 只不过，沈思都快30岁了，再拖下去就要变成老姑娘。 头疼啊！ 宋维扬看着街景不由叹息。 693【催婚与杠精】 每年白酒市场的春节促销活动，至少从元旦期间就要开始，有些活动甚至在上一年11月份就开始酝酿了。 文君酒在1月12日投放广告，已经算动手比较迟的，因为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 首先在各大电视台登陆的，是那支古装音乐MV。在垃圾广告时间段，观众随便换几个台，就有可能看到这个广告片，就他妈跟卖保健品一样。但大部分观众居然没有产生反感，因为有俊男靓女做主角，广告片拍得又唯美无比，而且主题曲还特别好听。 这个音乐版宣传片，并没有提任何一款酒，而是整体宣传文君酒业公司，宣传的是品牌形象而不是酒——主要是为了规避政策。因为从90年代中期开始，政府就对酒广告有严格规定，每年电视宣传费用不得超过销售额的一定比例。文君酒去年的销量太差了，想铺天盖地打广告都不被允许。 古装版宣传片只是预热，直至现代版广告在央视黄金时段投放，那才真正引发了业界与消费者关注。 同行们看到文君酒的广告，心里顿时痛骂无耻。请自行脑补一下，如果马小云公开给某酒做广告，还请来一堆富豪集体出镜，那宣传效果该有多恐怖？ 特别是在网络上，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把广告片里的富豪身份都扒出来了。三个中国富豪榜前10，一个富豪榜前15，一个富豪榜前70（小马哥）。也就沈南朋比较拉胯，都排到富豪榜250名开外了，但他今年创立了红杉资本（中国），在资本市场领域风头正盛。 史上身价最高的广告片——这是网友们对文君酒广告的评价，很快就被纸质媒体所引用。 最先行动的，便是那些送礼之人。他们或许是有求于人，又或许是想巴结领导，想趁着春节的机会出手，过年期间送礼也不会显得突兀冒昧。本来这些人打算送五粮液或茅台，前者最贵，后者最受欢迎，但现在纷纷选择改送文君酒。 究其原因，送五粮液和茅台的太多，收礼之人可能记不住。文君酒就新鲜了，送出去肯定让人印象深刻，而且首富亲自打广告，让这酒拿来送礼也有面子。 这些送礼者跑去商场柜台一看，顿时傻眼。 原来文君酒分为两种，一种是“文君·天枢·至尊版”，一种是“文君·天枢·特级”。至尊版比市面上最贵的五粮液还贵160元，特级版跟茅台最贵的价格持平，这尼玛分明是在抢钱啊！ 五粮液标那么高的价，都被社会舆论各种吐槽，总被质疑凭什么卖得比茅台贵。 现在又有人质疑了，文君酒凭啥卖得比五粮液和茅台还贵？ 然后，真香！ 由于至尊版文君酒产量有限，居然在短时间内被抢购一空，只剩下特级版可以随便购买，直接给黄牛党催生出新的业务。 套用《大腕》的那句台词：“什么叫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茅台在2006年之前，一直卖得比五粮液便宜。很快茅台就要回过味来，因为发现卖得越贵，就越受高端市场追捧，于是在2006年连续涨了三次价，瞬间把五粮液的价格给超越了。五粮液又跟着涨价，于是其他品牌也开始涨，导致白酒价格整体上涨。 也不知道是真好喝，还是借着首富之名装逼，反正“文君·天枢”的口碑特别好。 白酒的香型有很多种，不同机构划分都不一样。有的说是“五大香、五小香”，有的说是“白酒十二香”（吴小萍后来调配出第十三香：馥郁香型），其中以浓香和酱香最为出名。 严格来说，文君酒属于浓香型，但又带着凤香型的特点（凤香就是西凤酒那味儿）——鬼知道这种川酒，为啥会带有秦酒的基因。 凤香型白酒的特点，即把浓香、清香融为一体，并且甘润爽口，不干喉，不上头。小马哥估计是没喝过西凤酒，所以说香味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而文君酒跟西凤酒还是有差别的，它总体上喝起来偏浓香，仔细品尝回味，又隐约有点凤香的感觉，只是没有西凤酒那么烈。 经配酒大师吴小萍操刀之后，“文君·天枢”整体品级又上升了一等，前浓、中清、后杂，口感特别丰富。再加上400多年窖池原浆勾兑，宋首富亲自打广告，至尊版确实值那个价。不过嘛，普通窖池酿造的特级品价格也实在有点坑，属于交智商税的存在。 沈思过年就拎了几瓶至尊版回去，这玩意儿市场上已经不好买了，产量实在太低。就跟上烟厂弄出的至尊版黄熊猫一样，绝对的送礼佳品，几乎没人买来自己抽，总是刚一摆上柜台就卖断货。 “思思回来啦，”沈母从卧室拿出个暖水袋，塞女儿手里说，“快进来暖暖手，外面挺冷的。” “谢谢妈！”沈思笑道。 沈母也笑着说：“都自家人，还说什么谢谢。” 沈思换上拖鞋进屋，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两位老人说：“爷爷奶奶好！” 两位老人腿脚不利索，没有站起来迎接孙女，而是招手把沈思喊过去拉家常。 “爸爸和弟弟呢？”沈思问。 “你爸要等明天才能放假，你弟弟在里面打游戏，”沈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里边的卧室大喊，“沈勰，你姐回来了，快点出来！都是已经参加工作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玩游戏，就不知道把时间用在正道上！” “来了，来了，我这打团本呢，打完了就出来。”里屋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沈思的父亲是公务员，去年靠混资历，终于混成了一个科级干部。沈思的母亲是下岗职工，下岗之后曾打过不少散工，后来沈思参加工作，沈母就回家做了全职主妇。好在80年代初的时候，计生政策执行不严格，否则也就没有沈思的弟弟了，毕竟老爸是公务员嘛。 沈思的弟弟，跟陈桃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陈桃的弟弟偏远农村出身嘛，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中专，心里莽着一股劲要做事业。现在已经成为当地头面人物，还是县人大的代表，属于根正苗红的农民企业家。 而沈思的弟弟呢，爷爷奶奶都是国企退休职工，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国企职工。即便在母亲下岗那阵，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还不错，姐姐赚大钱之后就更富裕了。这小子可谓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没啥志向，得过且过。学习成绩普普通通，考的大学普普通通，找的工作也普普通通，一有空就是打游戏，或者跟朋友去唱K，完全属于混吃等死的状态。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沈勰终于来到客厅，直接倒沙发上半躺着，似乎坐直了会浪费他的体力。躺下之前，他还抓了一把茶几上的瓜子，磕出来的壳就近放在沙发副手上，抖着双腿打招呼：“姐，新年快乐！” “看样子你更快乐。”沈思对这个弟弟颇为无语。 沈爷爷拐杖狠狠杵了下地板，呵斥道：“坐直了，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年纪轻轻的壮小伙，一天到晚跟个大烟鬼似的。” 沈勰挪了挪屁股，把半躺改为斜躺，嬉皮笑脸道：“爷爷，你也别教训我。就你给我起的这破名字，省鞋，省鞋的，从小到大不知让我闹了多少笑话，别人都以为我们家买不起鞋穿呢。” “混账东西！”沈爷爷气得抄起拐棍就要打，被沈奶奶当场按住。二老经常上演这种戏码，一个喊打，一个护着，走流程早就走熟了。 沈母在厨房里忙活一阵，来到客厅问：“思思，今年怎么又没带男朋友回来？” 沈思应付差事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 “工作再忙，个人问题也要解决啊，”沈母坐在女儿身边说，“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常言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再拖下去会没人要的。你给你们老板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工作，工资少拿一点都可以，先空出时间把婚结了再说。” 沈勰突然嗑着瓜子插话：“我姐早换工作了，卓越网的副总裁，牛逼得上天了。” 沈爷爷突然一拐杖打过去，气呼呼说：“上天，上天，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沈勰一边躲避一边笑，还不忘抽空嗑瓜子。 沈母问：“当了那什么副总裁，总有时间谈朋友吧？” “妈，副总裁更忙，而且我已经卸任了，还是调回去干以前的工作。”沈思不耐烦道，她特别害怕回家，一回来就各种催婚。 沈勰惊讶道：“姐，副总裁你都不当，跑回去给人做助理。你傻啊？” 沈爷爷教育道：“你小子懂什么？助理也是首富的助理，市秘书长还能给局长比下来？” 沈母道：“要我说啊，还是别做助理了。就跟女秘书一样，这女助理说出去不好听，我让人给你介绍对象，人家听到你的工作都嫌弃。你们那个老板，没有欺负你吧？”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几百遍了，我不想再回答，”沈思感觉自己不是回来过年的，而是回来接受审讯的。她已经对此麻木了，学着弟弟躺沙发上，懒洋洋道，“直接走程序吧，今年又给我介绍了多少对象。你安排个时间，我抽几天出来跟他们吃饭见面。” 沈母叹气说：“我原单位的资源，你爸单位的资源，还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资源，都已经被你消耗完了。一个你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你想找个啥样的。” “也就是说，今年春节我不用相亲了？”沈思大喜过望。 沈勰再次磕着瓜子吐槽：“妈，你那叫瞎掺和。我姐是什么身份？我爷爷都说了，大领导的秘书，随便一个调任就是去当公司副总裁。你介绍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能看得上才怪了。” “什么叫歪瓜裂枣？”沈母道，“就拿你张阿姨的侄子来说，人家28岁就已经当上销售经理。小伙子长得又帅，待人接物也有分寸，我看着就挺靠谱的。现在好了，前年介绍相亲你看不上，人家去年就结婚了，好好的女婿不知被哪家闺女抢走。” 沈勰继续吐槽道：“妈，现在是个人都能当经理。一广告牌掉下来砸死十个，九个都是经理，还有一个是副经理。张阿姨那侄子我见过，说穿了就一销售员，读的学校跟我半斤八两，都是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的。” “人家西南财大毕业！”沈母道。 沈勰笑道：“后面还有个XX学院，三本院校，他没好意思说。” 沈母大怒：“你能不能别抬杠，滚回卧室打你的游戏去！” 沈思憋着笑看电视，突然感觉这个弟弟也非一无是处。 “团本都打完了，也该休息一下。先养精蓄锐，晚上帮会还有活动呢。”沈勰还在继续嘴贱。 沈母被儿子气得不轻，直接威胁道：“你再不闭嘴，我过完年就拉着你去相亲！” 沈勰瞬间投降，把手伸到嘴边，做了一个关拉链的动作，微笑示意老妈请继续表演。 沈思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把母亲接下来的话过滤掉。 到了傍晚时分，沈父终于下班回家。他看到女儿也在，顿时笑道：“思思回来啦？那正好，我给你看一张照片，小伙子特别有出息，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海龟。” 又来了！ 沈思直翻白眼。 沈母本来在厨房观察煲汤的火候，闻言立即回到客厅：“老沈，是哪家的孩子？知根知底不？” 沈父笑道：“我们局长的外甥。那小伙子去年回国的，在盛海一家私企上班，这两天也回老家过年了。我们局长知道思思还没谈恋爱，就主动找我要了思思的照片。男方对思思的条件很满意，说是过了春节就约个时间见面。喏，人家把照片都给我了。” “我看看，”沈母一把抢走照片，随即赞道，“小伙子蛮精神的，还戴着学士帽，一看就是文化人。” 沈父纠正说：“那是硕士帽。” 沈母道：“硕士就更好，男人就该强一些，跟咱们思思的本科学位很般配。思思，你快来看一下照片。” 沈思还没动弹，沈勰就凑来脑袋，顿时失望道：“长得也不咋地啊。还戴个眼镜，一脸傻笑，一看就是书呆子，完全配不上我姐。” “滚远点！”沈母气得想打人。 “OK，OK，你们高兴就好。”沈勰这个杠精连忙闪开。 沈思无奈的接过照片，发现这海龟还算顺眼。长得不帅，但也不丑，而且笑容特真诚，是那种热爱学习的老实孩子。不像老妈口中那个张阿姨的侄子，满嘴奉承话，一脸虚伪笑，浑身上下都冒着市侩的小聪明劲儿。 “行吧，走程序，约个时间见面。”沈思知道自己躲不过。 至于这种类型的男生，沈思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自己非常要强，所以男方必须比她更强。这种老实孩子，让沈思想起自己在卓越网当副总时，技术部门那边就有一大堆。 沈父笑道：“也不是逼你，就见个面。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再换一个。” 沈母急道：“我看这小伙子可以，英国留学的海龟，跟咱们思思特别般配。思思啊，以你现在的年龄，找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别挑太帅的，太帅了不靠谱。这小伙子就不是很帅，但又拿得出手，看起来也挺老实。你们要是结婚了，家里肯定是你做主……” “好啦，好啦，我都说了要去的，你就别再给人家做说客了。”沈思郁闷道。 694【沈小姐】 沈勰在大学里读的计算机专业，可惜是三本院校。 教他们专业课的老师，要么是本部扔来的小讲师，要么是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小讲师自己就没有学精，老教授早就跟不上时代，反正水平都不咋样，教学质量垃圾得一匹。 最主要的还是生源太差，学风也够糟糕，逃课的甚至比上课的还多。 有一次，学院领导亲自巡查教学情况，被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领导走到沈勰所在班级时，由于不是专业课，而且还下着暴雨，他们班竟然只有13个学生出勤，其中4个还是陪男（女）朋友上课的别班同学。 反正沈勰大学四年就是混过来的，基本上只做三件事：睡觉、打游戏、谈恋爱。 沈勰还记得自己考英语四级时的惊险情况，他节衣缩食请来一个枪手代考，而且还找人做了个假身份证。 那枪手是本校已经毕业的学长，正在读本部的研究生，碍不过朋友面子，又想赚一些外快才来代考。谁知竟被分到考场最前排，就搁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坐着。还没开考呢，监考老师就盯着枪手看个不停，疑惑道：“我是不是做过你的论文答辩考官？就去年的事情，你论文写得不错，我印象还挺深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枪手被吓得都快飙尿了，硬着头皮说：“老师，我才读大三，怎么可能写过毕业论文？” 监考老师左看右看，还是回忆不起来，只能说：“可能是认错人了。” 枪手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隔壁考室的老师，拿着一张身份证进来：“老李，你看这张身份证是不是有问题？” 监考老师拿起枪手的假身份证，跟另一张身份证对比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是真的。” 就这样，沈勰混到了大学毕业证书，还有一张计算机专业的学士学位证。离校之后，他换了好几个工作，要么自己辞职，要么被老板炒鱿鱼，干脆蹲在家里当啃老一族。 沈父为儿子操碎了心，最终花了15万块钱，又托了沈爷爷的关系，终于把沈勰送进当地国企。其职务美名其曰是计算机工程师，其实就一搞系统维护的，偶尔还负责修理单位上的办公电脑，小日子过得跟网管差不多。 此时此刻，沈勰接受了一个艰巨任务，他被父母派来跟踪老姐相亲。甚至连爷爷那台老掉牙的录音机，都被他带出来了，老爸老妈勒令他全程录音。 沈勰认为这任务挺傻的，而且对录音也非常反感，但他如果不照做的话，明年春节就该换他出来相亲了。 戴着一顶太阳帽，鼻梁上还挂着墨镜，沈勰鬼鬼祟祟的跟着老姐下楼。等老姐上车之后，他花了足足10分钟，才叫到一辆出租车，电影里“跟着前面那辆车”的台词根本用不上，只能埋怨春节期间的出租车不好叫。 总算来到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沈勰转悠好半天，终于看到姐姐的身影。 沈思正在用笔记本电脑上网，而相亲对象还没出现，沈勰连忙悄眯闪进隔壁的卡座。 “帅哥，你要来点什么？”服务员问。 沈勰压着嗓子回答：“一盘海鲜炒饭，再给我一杯果汁。” 很多西餐厅，也是兼卖炒饭盖饭的，否则就不接地气了。 又等了几分钟，那个眼镜海归男终于急匆匆跑来，凭沈思放在桌上的当地日报找准目标。他忙不迭的解释：“抱歉，抱歉。春节期间，这边的车位不够用，我把车停得老远跑过来的。” “没事，坐吧，需要什么自己点。”沈思合上笔记本电脑。 眼镜海归男估计性格比较内向，都不敢正大光明的审视相亲对象，在那儿一边看菜单，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沈思。 沈思今天的穿着比较随意，由于餐厅内开着空调，她把外套和围巾都脱下来，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脸上是一贯的淡妆，头发随意扎成单马尾，但她姣好的面容，以及知性干练的气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眼镜海归男正在偷看，突然沈思抬头，双方视线一接触，这家伙居然脸红了，连忙埋头继续看菜单。 “我叫韩博，韩国的韩，渊博的博。”海归男的自我介绍非常有仪式感。 沈思微笑道：“沈思，辽沈的沈，思考的思。” “菲力牛排，七分熟，谢谢，”海归男朝服务员礼貌点头，又转回来说，“沈小姐，我继续再详细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在西电读的本科，英国巴斯大学读的硕士。巴斯大学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在英国排名前十，而且我读的那个专业也挺强的。我两年前回国，刚开始在神州科技盛海研发中心工作，五个月前被调往公司新设立的庐州研发中心。具体工作内容保密，只能说是搞技术研发。未来几年，我可能都会待在庐州，听说你在盛海工作，不知道是否接受异地恋？” 沈勰正在旁边卡座里吃海鲜炒饭，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搞半天，原来今年的相亲对象，居然是姐姐他们公司的员工。 沈思说：“异地恋无所谓，主要看眼缘。” 海归男顿时高兴起来：“我也这么认为。沈小姐目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思诧异道：“他们没告诉你吗？” 海归男说：“我舅舅……嗯，也就是你爸单位的副局长，只说你在盛海一家大公司工作，好像还是担任高层管理职务。” 主要是给大老板做女助理，说出来实在不好听，总让人容易往歪处想。 沈思父母跟亲戚提了之后，听到不少类似的怪话。于是他们就藏着掖着，连宋维扬也不提，只对外宣称女儿在盛海大公司做高管。 沈父原本在单位里属于老黄牛，老婆下岗，还要供儿女读书，吃穿用度都比较节俭。但自从沈思开始赚大钱之后，不但给家里买了新房，还给父亲买了一辆好车。 沈父刚开着私家车去上班那会儿，把单位同事吓了一跳。随着他出手越来越大方，同事聚会经常主动买单，于是风言风语也开始传播了，甚至有人怀疑他挪用了公款，最后闹到副局长都有所耳闻。 沈父只能出来解释，说自己女儿有出息，在大公司当了领导，然后他就意外的被提为副科长。 这个提拔简直莫名其妙，沈父埋头苦干了20多年，也才熬成一个副主任科员，在领导眼中属于小透明。就因为女儿给他买了辆好车，居然被副局长记住名字了，正好有一个副科长调任，沈父就稀里糊涂的被提拔上去。 沈父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沈思当然知道，但没有说透。 一切都源于去年春节，有人送了宋维扬一条熊猫，不是黄熊猫，而是特供版熊猫——这玩意儿早就停产了。 宋维扬只抽了一支，就感觉味道太淡了抽不惯，于是丢给沈思让她带回去孝敬老爸。 沈父虽然知道这种烟很珍贵，但还真没往特供版那方面想。因为风言风语，他被单位领导找去谈话，顺手送了领导一包烟赔罪，希望领导不要追究他带来的不良影响。这科室领导抽烟时，又被副局长看到，而且被认出来属于特供版。 于是，沈父被副局长亲切接见，还跟他拉了一番家常，随即便受到“意外”提拔。听说他女儿还没结婚，副局长干脆介绍自己侄子来相亲。 一辆车，一包烟，胜过基层公务员20年的苦干。 沈思笑道：“你真没见过我？” 海归男说：“见过啊，舅舅给了我一张你的照片。” “好吧。”沈思无语。 沈思曾经陪同宋维扬，去神州科技盛海研发中心视察过好几次，这海归男以前就在那里工作，居然一次都没遇到过。另外，也得怪沈思太低调了，她几乎就没在报刊杂志出现过，即便某些场合要拍照，她也乖乖站在靠后的位置。 不达到一定层次，还真无法感受到沈思的特殊存在。 沈思掏出手机，对准海归男说：“别动。” “啊？”海归男不懂。 沈思迅速拍照，然后给宋维扬发彩信：“老板，我的相亲对象。” 宋维扬很快回复：“这不是你每年回家的固定程序吗？” 沈思打字说：“今年这个，感觉还不错，挺老实靠谱的。” 十多秒后，宋维扬才问道：“这家伙干嘛的？” 沈思不禁面露微笑：“正经的海龟硕士，年少有为哦。” “别扯淡了，我这在外婆家吃饭呢，回头再聊。”宋维扬道。 “扯什么淡？”沈思打字道，“我还不能找男朋友了？” 宋维扬：“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思问：“那你在说什么？” “乖，别调皮了。”宋维扬头疼得不行。 “我没有调皮啊，”沈思道，“人家英国海龟硕士，舅舅还是我们这里的局长，小伙子有前途又老实本分，而且我爸妈特别喜欢。我打算跟他试着处一下，明天就带回家里见家长。” 宋维扬无语道：“你诚心的吧？” 沈思再问：“什么诚心的？” “过完年回来再说。”宋维扬道。 “行啊，我把男朋友领去让你考察一下。”沈思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把信息发出去。 宋维扬说：“你敢把人领来，我就敢让他人间蒸发。” “嘻嘻，”沈思打了两个字，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那我不领来见你了，好可怕啊。直接给你发喜帖吧，婚礼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宋维扬只能被逼着表态：“别给我耍把戏，等过完年，咱们好好谈谈。OK？” “OK。”沈思终于满意的放下手机，随即心里又生出忐忑情绪，有点后悔刚才的冒失举动。 被当成工具人的海归男，一个人傻坐在那里半天，完全没搞明白什么情况。 沈思突然问：“你在神州科技是P几级别？” “P5，”海归男下意识回答，随即惊讶道，“你还知道我们公司的技术岗级别？” 沈思点头道：“高级工程师，不错嘛。” 海归男追问道：“难道你也在神州科技上班？管理岗吗？” 沈思说：“我以前确实在神州科技待过，当时公司创立不久，还没有设置岗位级别。” “那你是老员工了，前辈啊！”海归男觉得非常有缘分，好奇的问，“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沈思说：“我没有级别。” “辞职了？”海归男失望道。 沈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首先，我现在以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今天是被父母逼来相亲的。” 海归男更加失望：“哦。” 沈思说：“其次，我希望你不要因此生气，更不希望你舅舅，因为这件事给我爸穿小鞋。” “怎么会？都是成年人，相亲不成还可以做朋友，一点小事我不会计较的。”海归男说。 “那我就放心了，”沈思笑道，“你人不错，相信以后能遇到更合适的女孩子，今天这顿饭我请吧。” 海归男连忙掏钱包：“我来请，我来请。” “AA。”沈思说。 “好吧，”海归男没再坚持，但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你究竟在哪家公司上班？外边很少有人知道，神州科技是分岗位级别的。而且我一说P5，你立马就明白我是高级工程师。” 沈思满口谎话：“我是猎头公司的高层职员。” “哦，那就说得过去了。”海归男点头道。 两人各自掏钱买单，海归男瞟到沈思的笔记本、掌上电脑和手机，清一色都是神州品牌。他脑子里电光一闪，猛地惊叫出声来：“你是董事长助理沈小姐！” 沈思微笑道：“嘘！” “你真是那位沈小姐？”海归男不敢置信。 “请为我保守秘密，至少别让你舅舅知道。”沈思说。 海归男连连点头，居然情商直线上升：“明白，明白，要低调。舅舅那边，我就说我们两个性格不合，你太外向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保证不会牵累你父亲。” “谢谢。”沈思笑道。 沈思在神州、喜丰都属于传说级人物，见过她的人虽少，知道她的却很多，而且不乏风言风语。 海归男还是听研发中心一个老员工说的，什么当年一起进公司，一起接受面试。沈小姐直接被选为董事长助理，属于整个神州科技升迁最快的员工。 即便两人刚才聊了半天，海归男都没往那方面想，只认为是同名同姓，因为实在太匪夷所思。直至最后一刻，他才把各种线索串起来。 海归男手足无措的说：“沈小姐，我特别崇拜宋先生，请代我向宋先生问好！还有，今天实在太唐突了，我就不该来相亲的，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不会，再见了！”沈思挥手道。 等两人走后，沈勰立即给家里打电话：“妈，相亲结束了。” 沈母郁闷道：“这才一个钟头不到，又没谈成？” 沈勰添油加醋的说：“那个海龟，是神州科技的职员，一眼就把我姐认出来了。大老板的助理，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泡。我跟你说啊，当时那男的吓得直哆嗦，说起来我姐还是他的领导，而且是特别高级的领导。” “领导又怎么了？领导不谈朋友不结婚？”沈母气呼呼的说。 沈勰帮着姐姐说话：“妈，你这样想啊。如果我爸还没结婚，他只是个小科员，突然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是女市长。你说他还敢继续跟人聊下去？” “也对，”沈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这么好的条件，人家都不敢跟她谈朋友，下次还怎么找人跟她相亲？她是不是打算单身一辈子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头疼去吧。”沈勰吹着口哨挂断电话。 沈思的心情却很愉悦，她早就把老板脾气摸透了，今天故意发相亲照片狠狠刺激了一下。 695【仙酒要上市了】 整个春节期间，宋维扬都没怎么看到大哥的影子，宋其志已经被激烈的白酒市场竞争给搞疯了。 特别是五粮液的营销手段，可谓神来之笔，开创了白酒走烟草特通渠道的先河。 所谓特通渠道，就是批发市场、KA渠道之外的非主流渠道，有内特、外特和专特之分。比如学校、军队、监狱，就属于内特；而机场、车站、加油站、公园、酒店，则属于外特；婚庆、团购等渠道属于专特。 而五粮液居然跟中国烟草总公司合作，共同推出金叶神酒，这款酒能走中烟的渠道网络，直接出现在全国的烟草专卖店里。烟酒不分家嘛，那些过年到烟草专卖店买礼物走亲戚的顾客，经常顺手买一两瓶五粮液金叶神，这导致五粮液在春节期间的销售额暴涨。 但表现最威猛还不是五粮液，而是泸州老窖！ 泸州老窖之前一直表现得不温不火，但从2002年就开始发力了，还记得那几句广告词吗？——“你能听到的历史125年，你能看到的历史163年，你能品味的历史429年，国窖1573。” 三年的广告打下来，不但国窖1573年让人耳熟能详，还把整个泸州老窖带出了名气。终于在2005年，泸州老窖迎来大爆发，全年净利润暴涨589%（不要那个500再折半也是全国增速第一），而且在2006年春节期间持续发力。 面对仙酒集团携“文君酒”进军高端市场，价钱还卖得死贵死贵，茅台集团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于是今年春节，飞天茅台出厂价突然猛增15%，虽然出厂价还没超过经典五粮液，但市场零售价已经成为全国第二（第一当然是文君·天枢·至尊版）。 有网友戏言：“飞天茅台已经当了十多年的老二，今年突然变老三有点不适应，所以把价格火线提升，死活要保住自己万年老二的地位。” 五粮液当然也不甘落后，紧跟着把经典五粮液提价5%，价格立即与飞天茅台持平。 这两家先后提价，让普通版的文君天枢瞬间拉胯，价钱比它们要便宜几十块，似乎一下子就显得没那么高端了——宋其志还真没那个底气跟着涨价。 顺便一提，随着元宵节日期将近，文君天枢的普通版销量突然暴增。 因为不但文君天枢至尊版卖断货，飞天茅台和经典五粮液也已经卖断货。零售价350元以上的高端白酒，只剩下文君天枢（普通版）这一种选择。 整个白酒行业都看懵逼了，那三家卖得死贵死贵还提价，尼玛的居然能卖断货，只认钱不认货的傻子是真多啊！ 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2005年的中国经济形势太好，高端白酒的消费人群大大提升。而高端白酒的种类却跟不上脚步，消费者的选择余地很小，拿着钱居然买不到心仪的产品。 于是乎，之后两年都是白酒行业的混乱期。 各种路人品牌乱涨价，反正中国人傻钱多嘛。就拿江津老白干来说，2007年春节的时候，飞天茅台都只卖500元，江津老白干居然推出666元的新品，大放豪言要进军高端白酒市场。 飞天茅台：“你凭什么？” 经典五粮液：“老子被飞天茅台价格反超也就算了，你一个卖老白干的想做啥子？” 江津老白干：“试着卖一下呗，万一成功了呢。” 仙酒集团携文君天枢切入高端市场的时机，刚刚好，填补了消费者对高端白酒的需求空缺。在飞天茅台和经典五粮液双双卖断货的时候，人们想买高端酒（以价格而论）只能选择文君天枢，其品牌形象定位立即就深入人心了。 若是再迟几个月，市场价格大混乱，文君天枢就算卖再贵，也只能泯然众人矣。 在元宵节的前一天，宋其志终于赶回老家。 “还算顺利吧？”宋维扬问。 宋其志笑道：“还是你面子大，这次拿下了18个大酒店。” 宋其志当然是不用自己跑销售的，但他这次出去是为了打通一些外特渠道。拿着宋维扬给的名片，打电话一个个约人吃饭，对方一听是宋维扬的亲哥出马，就算不谈生意也得给面子见一见。 宋其志所说的18个大酒店，全是五星级酒店、宾馆和高端会所。 反正也不是只卖宋家的白酒，既然宋其志都亲自出马了，那酒店方就顺水推舟，长期采购一些仙酒和文君酒呗。如果卖得不够好，以后逐渐减少进货量，卖不出去那下次就不进了便是。 兄弟俩聊了一阵，宋其志头疼道：“我这次还去了一次鲁省，那边的销售情况是全国最差的，开拓市场的难度堪称地狱级别。” 宋维扬笑道：“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虽然一蹶不振，但鲁酒整体上还是很强的。” “秦酒、黔酒、汾酒也很强，但仙酒都能顺利卖进去，”宋其志连连摇头，“只有鲁酒霸占着地方，简直油泼不进！” 鲁省的白酒市场，有点像民国时候的巴蜀。 川军实力不济没法对外扩张，外边的军阀也别想打进来，整个巴蜀陷入地方军阀的混战当中。 此时的鲁酒也是这样，很难卖到外省，却占据了本地市场将近90%的份额，而且拥有无数的地市级品牌。当地消费者别说买外省的酒，就连隔壁市的酒都不喜欢，你说这还怎么做推广？ 除了茅台比较畅销之外，五粮液在鲁省都不好卖，仙酒和文君酒只能在鲁省的两三个大城市销售。 只有遇到这种情况，才知道茅台究竟有多牛逼！ 当然，凭借中烟的烟草销售渠道，五粮液今年也打进去了，至少是把货铺进去了。虽然依旧没有几个鲁省消费者买五粮液，但只要能够顺利铺货，市场总是能够一点点打开的。 对鲁省市场吐槽一番，宋其志突然说：“对了，3月1号，仙酒集团在A股敲锣，到时候你也来捧个场呗。” “这么快就排好了？”宋维扬问。 宋其志道：“都排队快一年了，这速度还快？” 宋维扬道：“在A股上市只排一年的队，那是真的很快。” 仙酒集团早就拿到了证监会的核准批文，一直处于排队状态，现在终于可以在A股敲锣上市了。 家族企业上市，宋维扬必须去捧场，更何况他本身就有股份——全家都有，包括大嫂，林卓韵如果早几年跟宋维扬结婚也能分到。 696【一门三父子】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早晨刚刚7点多，上交所的侧门就排起长队。一些是仙酒集团的高层员工，一些是被请来的诸多媒体记者，聊着天等待工作人员把门打开。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仙酒集团的大股东们终于现身。 让记者们感到惊讶的是，走最前面的既不是宋维扬，也不是宋述民和宋其志，而是一个七老八十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这老头儿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两支钢笔，让人瞬间就回忆起80年代的时髦打扮。宋述民和宋其志分别站在老人左右，父子俩略微靠后，伸手虚扶着他的手臂，似乎是害怕老人会摔倒。 宋维扬反而站在更后边，跟他走一起的，大部分是父亲当年的从龙功臣。 只不过，这些创业元老如今只剩下四个。一个前几年病逝了；一个挪用公司资金被劝退，连股份都被回购了，并从中扣除其挪用的部分；还有两个跟不上公司发展节奏，早就退下来每年拿分红。 仙酒集团所投资的房地产公司，在申报上市以前，就已经与母公司切断关系，具体的股权分配走正常程序。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终于来到举行敲锣仪式的小厅。 宋其志和那个老头儿站在C位，宋其志照着稿子念道：“各位来宾，大家好！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的心情无比激动。24年前，我的父亲宋述民先生，一位来自盛海的下乡知青，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干起了酿酒作坊。又过了九年，这个酿酒作坊渐渐做大，兼并了当地的一家国营酒厂。从作坊到酒厂，我的父亲，以及他的创业伙伴们，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我从前辈们手中接过重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怀感激与忐忑……感谢的话是说不完的，最好的感恩方式就是继续努力。我们要努力做好产品，回报支持我们的消费者，我们要做好公司，回报广大员工和投资者。再过10多分钟，我们的股票就要开始交易了，这对仙酒集团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的话讲完了，现在请我们的老厂长陈忠华先生发言！谢谢大家！” “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大家才知道那老头是以前的厂长。 陈忠华今天精神抖擞，他没有念稿子，挺直了腰杆说：“我叫陈忠华，我当厂长的时候，仙酒还不叫仙酒。在解放前，这家酒厂就已经存在了，但那是资本家的酒厂。我成长在旧社会，在我16岁的时候，母亲用一篮子鸡蛋送礼，让我进了酒厂当学徒。后来新中国成立，工人不仅翻身做主人，而且还组织大家学习文化知识。我在酒厂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我在酒厂讨老婆成家，后来我还入党提干了，酒厂就是我的家，酒厂工人就是我的亲人！” 老头子说得有些啰嗦，但大家却听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那些财经记者，感觉老人的发言很新鲜，比那些上市喊口号的老板有意思多了。 陈忠华继续说道：“不知什么时候，酒厂得病了，我这个厂长不是好医生，让全场工人跟着我受累。我又到了退休年龄，换上来一个混账厂长，把厂子彻底给搞黄了。当时市里决定把酒厂卖给小宋，我是不同意的，哪有私企兼并国企的道理？我这个退休老头子，还干过堵书记、市长大门的糊涂事。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小宋把厂子搞得很好，工人又能按月领到工资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承蒙两位小小宋，也就是宋其志和宋维扬兄弟，他们看得起了，把我请回厂里当顾问，还分给我一些股份。酒厂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我已经非常欣慰了。今天又要上市，就算是死，我也能死得瞑目……” 陈忠华毕竟年纪太大，刚开始讲话还有条理，渐渐的就开始重复啰嗦。 宋其志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低声提醒道：“老厂长，时间快到了。” 陈忠华笑了笑：“我要讲的，已经讲完了，谢谢大家！” 本来宋其志是想让陈忠华来敲锣的，但老头儿坚决不同意。 只见宋述民、宋其志、宋维扬三父子并排而立，同时握住鼓槌，而现场也响起了集体喊出的倒计时：“10、9、8……2、1！” “咚！” 一声闷响，股票开盘。 众人抬头望向小厅里的屏幕，顿时吃了一惊，因为开盘价高达30元。而仙酒的发行价只有25元，直接开盘涨停了……也不知道集体竞价阶段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其志惊喜莫名道：“这也太凶了吧？” “很正常。”宋维扬笑道。 2006年的第一天，中国股市就迎来开门红，沪深股市都大盘飙升。 去年涨了将近200%的妖股洪都航空，今年还要涨400%多，可见2006年的股市有多么疯狂。 而在这个时候，宋维扬的家族企业上市，就算不看仙酒集团的具体情况，只摆出中国首富宋维扬的名字，大家也是要抢着投资的啊！ 财经记者们特别激动，纷纷抢着采访宋维扬。 “宋先生，你作为大众公认的股神，有猜到自家股票会直接开盘涨停吗？”一个记者差点把话筒塞进宋维扬嘴里。 宋维扬笑道：“首先，我不是股神。其次，感谢投资者的厚爱。” 那记者说：“宋先生太谦虚了，去年你就曾经预言，今年中国将迎来大牛市。现在你的预言已经应验，不是股神是什么？” 宋维扬道：“今年中国股市开门红，而且涨幅特别大，主要是因为对外资的进一步开放。从1月份开放外资入市那天起，就有大量外资涌入，这给中国股市极大的刺激，仙酒集团赶上了好时候。” 又有记者问：“宋先生，那你预言一下，仙酒明天还能涨停吗？” 宋维扬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是企业家，又不是算命的。” 宋述民那边同样围着不少记者，因为他是中国首富的父亲，却在出狱之后谢绝一切采访。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记者想采访宋述民，今天终于逮到好机会了。 这些记者提了几个关于仙酒的问题，接着就把主题给带歪了。 记者问：“宋先生，你是怎么把两个儿子，都培养得如此优秀的，能透露一下教育秘诀吗？” 宋述民反问：“你确定自己是财经记者，而不是八卦记者？” 众人皆笑。 记者又问：“作为首富的父亲，你自己也是企业家，平时会不会有压力？” 宋述民说：“能有什么压力？就算他当了地球球长，他也一样是我的儿子。” 记者继续问道：“你在家里，会跟两个儿子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吗？比如你管理的公司，在决策上是否会征求宋维扬先生的意见？” “抱歉，我不想谈这个，今天只回答关于仙酒上市的问题。”宋述民微笑道。 能把财经记者逼成八卦记者，可见宋述民平时是有多低调。 今天真正的主角宋其志，反而备受冷落，身边只有寥寥几个记者。 又过了30分钟，也就是上午十点整，仙酒涨停之后复牌，只见股价连续不断的往上跳。 大概到了11点20分左右，仙酒股价终于跳到36元，再度涨停！ 这就是今天的收盘价了，新股在A股上市第一天，只有一次涨停复牌的机会，最高价格不得高于发行价的144%。 “啪啪啪啪！” 小厅里的众人集体起立，掌声雷动，庆祝着仙酒上市的完美收官。 再看五粮液、泸州老窖、茅台等白酒股票，同样是全线飘红。茅台股价已经快涨到50元了，而三年前曾经跌破20元，之后就一直只涨不跌，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能逼近60元大关。庐州老窖更恐怖，去年的财报发出来，1月份出现好几个涨停板。 第二天，全国财经报纸，都刊载着宋家父子携手敲锣的照片。 一门三父子，皆是有钱人……呃，皆是企业家！ 这种情况在商界比较常见，比如三株口服液的老板，两个儿子也是做生意的。但他们都做的是保健品生意，而宋家三父子则不一样，宋维扬做的是饮料食品和高新科技，宋其志管理的是酒企，宋述民搞的是房地产。 父子三人各做各的，并在不同领域混得风生水起，这就比较罕见了。 财经刊物的主要报道方向，还跟仙酒上市有关，很快其他媒体也跟着发力，从不同角度对宋家三父子进行报道。 甚至，西康省有个曾经深入采访宋述民的记者，还在今年火速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做《中国商界的“宋氏王朝”》。这家伙以宋述民的人生经历为主线，配合着宋维扬和宋其志的事迹，几乎写成了一本名人传记，只不过添油加醋的瞎编情节比较多。 书中还臆测了宋家的教育模式，说宋述民一直很关注孩子的成长，从小就送两个孩子回农村过寒暑假。甚至在宋家酒厂做大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宋维扬和宋其志都生活在农村，通过农村的艰苦环境，来磨炼孩子的意志，这为两兄弟今后在商业领域的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都他妈扯淡，宋述民把两个儿子扔在农村，是因为夫妻俩做生意忙不过来，只能让岳父岳母隔代照看着！ 这记者还采访过宋维扬的小学同学，在书中记录了他童年时期许多事情。比如有一次，宋维扬跟其他孩子一起下河洗澡，当时他还没学会游泳，就抱着一块木头游到河中央。突然失手往下掉，宋维扬也不惊慌呼喊，而是屏息挥臂拍打水面，终于重新摸到那块木头，不声不响的游回岸边。 小伙伴们事后才知道，宋维扬刚才差点淹死了。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宋维扬从小就敢冒险探索，遇到危机还不慌不乱，拥有无比强大的心理素质。 其实宋维扬当时慌得一匹，逼着眼睛乱拍乱打，想要呼救却呛了几口水，纯属运气好才没被淹死。 这破书根本没有获得宋家父子的许可，就敢敞开了印刷发行，正版书在半年内卖了30多万册，盗版销量更是难以统计。之后许多年里，关于宋家父子的报道，不少材料都来源于这本书的记载。 连那些社会上的教育机构，都从此书获得灵感，开始办起了“农村夏令营”。把城里的孩子弄去农村体验生活，培养其坚强的意志——有宋家两兄弟的成功先例，再加上城里孩子一向娇生惯养，这个项目居然大受欢迎。 宋家父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那本书的作者发律师函。 697【啃老族也有用途】 （A股的新股上市首日涨跌停限制，是从2014年开始实施的。抱歉，上一章已更正，同学们可以长按章节目录重新下载。） 寒风中。 沈勰穿着单薄的外套，站在机场冷得瑟瑟发抖。他拿出手机打给沈思：“喂，姐啊，是我。” “我知道是你，干嘛？”沈思问。 沈勰说：“我来盛海了，就在机场大厅。” 沈思惊讶道：“你来盛海做什么？不上班了？” “嗯，不上班了，我把领导给炒了。”沈勰说。 “你有病啊！”沈思气得开口教训：“家里花了15万块钱，爷爷还拉下脸托关系，才把你送进国企上班的。你这只干了小半年，就突然说辞职了？” 沈勰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硬着头皮解释说：“我们组长就是个傻逼，上班比我还混日子，总是把自己的工作全扔给手下完成。我又不傻，根本不甩他，只做我自己份内的事情。这傻逼一直看我不爽，今年过完春节回去，他捅出个大篓子，让公司损失了好几十万。全组好几个人，他把责任全赖在我头上，其他组员也说是我出错造成的。” “那是你自己人缘不好，单位不像家里，不是人人都会惯着你！”沈思责备道。 “我知道，我知道，”沈勰说，“事情上报之后，公司说要处分我，还要扣我的奖金，转正的事儿也黄了。领导说，要不是看在爷爷份上，他早就让我滚蛋了。” 沈思道：“这个处理已经很轻了。” 沈勰说：“我是去公司上班的，又不是去背黑锅的。处理意见一下来，我马上就去跟姚总解释，结果姚总说他知道了，让我回去好好上班。妈的，他当年还是爷爷的徒弟呢，一点都不念香火情罩着我。” “你是猪脑子吗？”沈思气道，“他要是不罩着你，就凭你一个没转正的合同工，这次早就把你开除了！” “问题是，这篓子不是我捅的啊，”沈勰说，“他要真罩着我，就该把那个傻逼组长开除了，还我一个清清白白。” “你是智障吗？”沈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姚总只是个比较边缘化的副总，他做爷爷徒弟是20年前的事情。人家帮着你进公司，这次又保住你没被开除，已经仁至义尽了，香火情能值几分钱？你都说了，你们组长比你还混日子，那肯定也是有靠山的。姚总怎么可能为了你，跟其他领导闹得不愉快？” 沈勰说：“反正谁让我不爽，我就让他不好过！” “你干了什么？”沈思问。 沈勰道：“我把组长那傻逼打了一顿，然后去公安局报案，说有人栽赃诬陷我。” 沈思沉默了好久，才终于说：“你真是个天才儿童。好好的跑去报什么案？公司内部的事情捅到外边，你就把领导给得罪完了，人家不开除你都没办法。再说了，就算你要报案，怎么把人打一顿再去？你这不是去报案，是去自首的吧！” 沈勰挠头道：“打了人再报案，这操作是有点傻。不过当时我实在气糊涂了，一下子没忍住。” “事情怎么解决的？”沈思问。 “销案了，内部处理，”沈勰说，“我的冤屈被洗清了，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沈思问：“家里知道吗？” 沈勰说：“这么大的事情，家里怎么可能不知道。爸妈催我出去找工作，爷爷奶奶让我先休息一阵子。我不想在家里听他们唠叨，就说去老同学家住几天，然后就坐飞机来投奔你了。” “我怎么摊上你这个弟弟！”沈思头疼无比。 沈勰说：“姐，给我卡里打点钱呗，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你。我现在身上只有十几块钱，可能不够打车。” 沈思问：“你自己的钱呢？” 沈勰说：“以前的工资早花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属于月光一族。我离开公司的时候，他们也只给我发了半个月工资，真是太抠门了，至少也该补一个整月啊。” “没钱你还坐飞机？”沈思道。 沈勰说：“坐飞机快嘛。” “你等等。”沈思突然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儿，沈思又再次打来：“你在机场等着，我派人来接你。” 沈勰站在机场大厅左等右等，实在感觉无聊，便跑去机场商店，买了一瓶饮料和一份娱乐杂志，完美准确的花光自己身上所有的钱。 等沈勰把那份杂志慢悠悠看完，终于看到一个彪形大汉，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纸牌走进来。 “这里，这里！”沈勰连忙挥手。 彪形大汉问道：“你是沈小姐的弟弟？” 沈勰说：“对，我叫沈勰，沈思是我姐。” “请跟我走吧。”彪形大汉道。 两人来到外边的停车场，彪形大汉拉开一辆豪车的车门。 沈勰没有直接上车，而是仔细看了一眼车标，问道：“这什么车啊？” “凯迪拉克。”彪形大汉说。 “哦，这就是凯迪拉克啊。”沈勰点了点头。 沈勰本身并没有人品问题，他只是性格有问题。这家伙从来不会无事生非，而且为人也比较低调，并且还比较富有同情心。读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得了白血病，他把自己半年的生活费全捐了，然后傻乎乎的让老妈给他打钱。 但是，沈勰为人太耿直，或者说太天真，没有遭过社会的毒打。 有些人，有些事，沈勰如果看不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妥协。比如他们组长，沈勰上班第一天就看不惯，原因是组长的嘴巴太臭，当众问候了一个同事的全家，而那个同事只是工作上出了点小问题。 于是乎，那些溜须拍马的组员，也被沈勰觉得恶心，一来二去同事关系处理得很僵。 沈勰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如果打游戏不算的话。他也没啥虚荣心，各种名牌都不认识，连凯迪拉克的车标都是第一次见到。 一坐到副驾驶，沈勰就感觉屁股往下沉，腰背的触感也无比舒适，比家里的沙发坐着还舒坦。他好奇问道：“大哥，这车挺贵吧？” “系好安全带！”彪形大汉提醒。 “哦，”沈勰连忙把安全带系好，问道，“大哥，这车多少钱啊？” 彪形大汉说：“300万，二手车拍卖价。” 沈勰大惊：“二手车都卖300万？” 彪形大汉说：“这是美国驻盛海总领事以前的座驾，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出行也是坐这一款。” “真舒服，”沈勰捣鼓着调座椅，好半天才摸索出该怎么调，然后半躺着问，“大哥，你是我姐的专职司机吗？怎么看着有点像保镖？” “我是宋先生的保镖兼司机。”彪形大汉的性格比较闷，只喜欢跟相熟的朋友聊天。他感觉这年轻人好烦，屁话太多了。 沈勰来了兴趣：“那你会不会武功？” “会一点，”彪形大汉道，“抱歉，我要认真开车了，不能聊天分心。” 沈勰说：“保镖不是都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吗？怎么开个车聊天都会分心？” 彪形大汉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吗？老子就差直接让你闭嘴了！ 沈勰又说：“我以前看过一部老港片，叫《中x海保镖》，李连杰主演的。那保镖太帅了，身手特牛，你有没有看过这片子？” “没有。”彪形大汉其实看过。 沈勰继续问道：“那你当保镖以前是干什么的？” “当兵。”彪形大汉道。 沈勰又有了话题：“原来是退伍军人啊。我外公就是退伍军人，他还参加过淮海战役呢。可惜解放我们那里的时候负伤，就地转业做了文职，而且发扬风格只当了基层公务员。” 彪形大汉终于有了点聊天的兴趣：“老一辈的军人，确实高风亮节。” 沈勰叹气道：“唉，高风亮节确实值得敬佩，但至少要当个干部啊，他什么官都不给自己捞，专挑最苦最累最没前途的岗位。他当年稍微提一点要求，也不至于退休的时候还是个基层小官儿，我也好享享福当个官三代嘛！” 彪形大汉的觉悟还挺高：“正因为有老一辈的自我牺牲，才有中国现在的繁荣富强。” 沈勰笑道：“我也就是说说。我外公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妈，他死的时候，把军功章、纪念章全给我了。以后就算我穷得要饭，我也不会卖他的军功章，那些东西能够当成传家宝。” 等车子开进汤臣高尔夫别墅的时候，沈勰居然跟彪形大汉混熟了。这家伙其实挺能混的，只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屑于跟自己看不惯的人结交。 说白了，从小到大过得太顺，没吃过什么苦头，也不用为生计而发愁，自然可以由着心意率性生活。 车子没有进别墅，而是停在高尔夫会所里。 沈勰被带到会所的西餐厅，发现不但姐姐坐在那里等他，大名鼎鼎的首富宋维扬居然也在。 “小勰，过来！”沈思招手道。 沈勰苦着脸说：“姐，能不能别叫我小勰，我的脚码很标准，42码的鞋不小了。” 沈思介绍说：“这是宋先生。” 沈勰表现得有些激动，是那种见到名人的激动，但又没有露出丝毫的讨好奉承，而是说：“姐，不用你介绍，我已经认出来了。宋先生特别牛逼，我平时打的《山海经》，就是他公司出品的游戏。我们帮会每次打完副本，摸尸体的时候，都会来一句‘马博士保佑’！” 宋维扬笑道：“如果没爆出来好装备，是不是又会来一句‘马博士傻逼’、‘马博士吃屎啦’。” “你怎么知道？”沈勰惊讶道。 宋维扬说：“我偶尔也会玩《山海经》，有一次组野队打副本，听人这样喊过。” 沈勰笑道：“下次再有人喊这句话，我就提醒他们，马博士也是会上网的。” 宋维扬扭头对沈思说：“你弟弟挺有意思。” 沈思无奈道：“他呀，做什么都不成，每份工作不到三个月就辞职，而且还偷奸耍滑喜欢享受。” 沈勰立即反驳：“这次我明明干了半年才被开除的！” “你还很骄傲？”沈思气得不轻。 宋维扬说：“你的事情，我已经听你姐说了，你们刚才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姐的旁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盛海找份工作随便混着呗，暂时不想回老家听爸妈的唠叨。”沈勰说。 沈思质问道：“你能在盛海找什么工作？就算帮人看大门，别人都嫌你吃不得苦！” 沈勰面露苦笑：“姐，你不用这么贬低我吧，好歹我也是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 “三本！”沈思无情拆穿。 “三本怎么啦？三本也是国家允许的，是国家鼓励的办学方式。而且，我的毕业证虽然是三本院校，但学位证可是本部211重点大学发的！”沈勰抬杠的时候一套一套。 宋维扬突然问：“小弟弟，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工作？” “当然好啊！”沈勰顿时高兴起来。 沈思却说：“老板，不要这样，他真的不行，过几个月就要闹辞职。” 沈勰郁闷道：“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就算不帮我说好话，也不用一直埋汰我吧。” 宋维扬说：“我让你进神州科技总部工作，但职位很低，不可能让你进去当领导。” 沈勰笑道：“就算你让我当领导，我也不知道怎么管人啊，能领工资混日子就可以。” “你倒是能说实话，”宋维扬越看越满意，点头道，“不管你在岗位上遇到什么问题，不管你被上司怎么刁难，你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受了委屈就辞职。把你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记录下来，是如实的记录下来，不要调油加醋，每个月定期写成报告给我。” 沈勰又不笨，立即会意：“你是让我当眼线？” “不要问那么多，”宋维扬说，“我每月额外给你开5000块钱的工资，足够你在盛海过得比较宽裕。如果发现有价值的问题，我再额外给你发奖金。” “这个工作我喜欢，特别新鲜刺激。”沈勰说。 宋维扬又对沈思说：“以你弟弟的情况，如果走正常招聘流程，估计很难进神州科技，进去了也是个打杂的。你就说他是你的远房堂弟，走人事部门的关系塞进去。” “好吧。”沈思知道了宋维扬的用意，也就不再反对。 主要是神州科技发展太快速了，前几年暴露出大公司病，宋维扬已经勒令整治了一波，还花钱跟着华为学习制度管理。 但大公司病不可能彻底根治，这两年又开始抬头了。 宋维扬调去中高层管理者，虽然与沈复兴的派系形成制衡，但其实早已经合流，跟原班人马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各种汇报都做得花团锦簇，宋维扬看到的资料永远是好的，却早已失去了对实情的掌控。以前他也放进去了一两个中层做眼线，但能够坐得稳中层位置的，其能力都不用说，这种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他们的汇报也只能信三分。 只有沈勰这种二愣子最好使。 虽然沈勰只能进神州科技当底层员工，但底层的风气和氛围，却往往能更好的反映一家公司的实际情况。 以小见大，宋维扬可以掌握很多信息。 698【密探赴任】 神州科技，总部。 曾大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有些头疼，他仔细想了想，问道：“你想干哪方面的工作？” “都行，反正是混日子。”沈勰已经进入角色，或者说是本色出演。 “小伙子，神州科技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你要做好彻底改变自己的心理准备。”曾大科面露微笑，语重心长的说。 就在昨天，曾大科突然接到沈思的电话，单独约他出去喝咖啡。这让曾大科在纳闷的同时，又满怀欣喜和期待，如果他能获得沈小姐的赏识，那今后很有可能直接入了董事长的法眼。 二人见面之后，沈思指着坐在她身边的沈勰，开门见山道：“曾部长，这是我堂弟沈勰。他三本院校计算机系毕业，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是混来的，专业能力要多差有多差。在老家的时候，他平均每份工作只能坚持三个月。家里把他送进国企，结果他把领导给打了，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我想请你给他安排一个工作。” 神州科技公司，有着严格的用人制度，禁止依靠裙带关系入职。 当然，制度是制度，现实是现实，肯定会有人钻空子——钻了空子也可以补救，因为每个季度都有绩效考核，如果是那种不能胜任工作的草包，多半考核几次之后就要被淘汰。而如果能够胜任工作，那钻不钻空子都无所谓了。 一般情况下，靠关系进来的草包，基本都被扔去生产系统和文秘系统。 生产系统的员工素质整体偏低，最底层的是流水线工人，再高一级就是技术工种。流水线工人主要来自于中专、职高，技术工种至少得大专学历，管理和技术人员必须是本科文凭。 至于文秘系统，神州科技并没有学华为那一套。因为华为的老员工，都能拿到一些股票，不可能分配股票给普通文员。所以在华为，本科或研究生以上学历，才有资格做正式秘书。而一般的文员，隶属于有合作关系的秘书公司，不能称其为华为的正式员工。 神州科技的很多关系户，都被扔到这两个系统去打杂，并且还不敢凭借靠山来摆谱——神州科技内部，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但裙带现象还真不怎么突出。 曾大科作为人力资源部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因为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找他。 但既然是沈小姐的弟弟，那肯定是要帮忙的，这对曾大科而言是个机遇。当即问道：“在岗位方面，沈小姐有什么要求？” 沈思说：“第一，不要暴露我跟沈勰的关系；第二，不要看我面子给安排好的职务；第三，按他的个人能力安排工作；第四，工作期间不要给他任何特殊照顾。” “我明白了。”曾大科点头道。 明白倒是明白了，但还真不好操作。 总不能把沈小姐的弟弟，扔去生产部门或者文秘系统吧，那里的普通员工，薪资待遇最低，发展前途最不好。财务系统、研发系统这些又太专业，恐怕对方是干不好的。要不扔去市场系统试试？ 此时此刻，曾大科无比和蔼的微笑道：“小伙子，你先去‘电话手表部门’试着干一段时间。” “没问题，我无所谓。”沈勰笑呵呵说。 市场系统有很多大部门，大部门下边又有很多小部门，大小部门之间经常需要沟通协作，同时又相互制衡。这就造成一大堆的现实问题！ 儿童电话手表由于大受市场欢迎，因此壮大到一个单独的产品部门，即“电话手表部”。但又不属于事业部制，并未从总部独立出去，依旧隶属于市场系统之下。 入职第一周，沈勰基本不干正事儿，主要是熟悉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还被直接上司带去食堂聚餐，这算一个欢迎新人的方式。 沈勰对自己的新同事印象都不错，但非常不适应整体工作氛围。 首先是节奏太快，工作任务太重，一个个整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而且还各种加班，这跟他之前工作的国企形成鲜明对比。 紧接着，沈勰又发现了其他问题。 某天，还没怎么进入工作状态的沈勰，被负责带他的老员工安排整理资料。当他把资料整理好送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位老员工看似忙碌，其实就是在阅读网络小说而已。 那本小说叫《升龙道》，目前连载于起点中文网，是一个笔名血红的大神写的，沈勰自己就在每天追更。 老员工居然把小说内容复制下来，粘贴到一个WPS文档里，而且文档名叫做《电话手表的故障反馈汇总》。 这家伙至少看了三个钟头的小说，下班之前一小时才又开始工作，然后主动留下来要求加班。 沈勰破天荒的没有下班就走，而是跟着老员工一起加班。 足足加班到晚上10点钟，沈勰主动请老员工吃夜宵。本来不抽烟的他，巴结讨好的递上去一根中华，为对方点烟道：“张哥，谢谢你这几天带我，刚进公司，我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好说。”张哥抽着烟笑道。 沈勰跟对方聊了一阵，突然问出心中的疑惑：“张哥，我有个事情不明白，想跟您请教一下。” “问吧。”张哥说。 沈勰道：“我白天见你在看小说，快下班了才开始做事，然后又主动留下来加班。主动加班可是没有加班工资的，你为什么不白天把事情做好，然后下了班就回家呢？” 张哥连忙说好话：“兄弟，我上班看小说的事情，你千万别跟领导说。”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沈勰笑道。 “有些事情，你在公司待久了就知道，”张哥抽着烟苦笑，“你以为我不想早点下班回家？前两年公司出现一些问题，从上到下都开始整顿，有好几个高管还被移交给司法部门。然后呢，沈总花了不少钱交学费，学着华为那一套搞管理，还请了不少华为的人来当改革顾问。加班是华为的企业文化，听说每个员工都准备了睡袋，加班太晚直接睡在公司里。呵呵，咱们公司也把这套学过来了。” 沈勰问：“然后呢？” 张哥骂骂咧咧道：“特么的，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大领导推崇加班文化，小领导就一刀切的搞加班。也不强制要求你加班，但你要是每天准点下班回家，领导肯定觉得你工作不积极。说实话，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任务，无偿加班一个月我都愿意，但偏偏平时也这样搞。让他搞好了，我白天看小说，把工作挪到晚上去做就是。” 沈勰惊讶道：“这么扯淡的吗？” 张哥语重心长道：“既然领导让我带你，那我也算你半个师父，给你讲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张哥请讲。”沈勰连忙竖起耳朵。 张哥摁灭了烟头，撸着烤串说：“领导分配下来的任务，你不要做得太快，也不要做得太慢。如果有人让你帮忙做分外的工作，最好不要轻易答应。” “为什么？”沈勰问。 张哥笑道：“领导分配的任务你完成太快，那等待你的就是无止境的新任务，能者多劳嘛。但如果你完成得太慢，领导又会觉得你能力欠缺，你的绩效考核肯定出问题。所以要掌握一个度，不能快，也不能慢，具体掌握需要自行摸索。至于帮别人做事，同样越做越多，出了成绩是别人的，出了岔子就是你背黑锅。” “原来是这样啊，”沈勰叹为观止，拍马屁道，“张哥真厉害，这些我都不懂。” 马屁人人都喜欢，张哥心情愉悦道：“特别是部门之间有很多协作，其他部门的让你做事，你千万不要直接答应，让他们先去联系相关领导。这成绩做出来是别人部门的，出了问题就是我们部门挨罚，你会把部门领导和全体同事得罪个遍！” 这又是典型的大企业病，在企业发展初期，各部门通力合作，犹如同袍战友关系。 而企业大了，部门多了，关系也复杂了。 一个很小的事情，这个部门要商量，然后去找另一个部门帮忙，另一个部门又要商量，如果不同意还要找更高领导协调。有可能屁大点的事，跨部门合作需要讨论半个月，时间精力都浪费在沟通协调上了。 多喝了几杯啤酒，张哥的话头也打开了，吐槽道：“以前虽然也有乱七八糟的问题，但大致上还是挺好的，没事儿瞎学什么华为？我一个同学是研发部门的，他们那边才是被坑得够呛，他们的领导喜欢上华为的胶片文化。” “什么是胶片文化？”沈勰问。 “就是做PPT，”张哥说，“他们的那个主管，如果没有紧急任务，就啥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忙着写汇报胶片。有一次为了给高层领导做汇报，就让大半个部门的研发人员，停下手里的工作帮他写胶片。那份胶片整整写了一个月，前后20多个版本的PPT，把正常的研发任务都耽误了。最搞笑的是，他们把胶片写完之后，那位高层领导被调去新成立的庐州研发中心，花一个多月心思写的胶片全白费了。” 又是典型的大企业病，写胶片就是写工作汇报，不外乎为了讨好上级领导。 沈勰这个眼线当得很称职，当晚就回去记录下来。 甚至他还学会了吸烟，因为神州科技的办公间里不准抽烟，每天都有一些员工聚在吸烟室唠嗑。各部门的员工汇聚于此，吸烟室成了专业吐槽场所，经常能听到各部门的诸多八卦，各级领导们的黑料也经常被曝出——也有些是谣言。 入职第一个月，沈勰的间谍报告就写了足足两万字。反正他听到什么就记下来，无法辨别真假的就标注“？”，然后一股脑儿的交到宋维扬手里。 699【见微知著】 宋维扬把这份报告简单浏览了一遍，随手放在旁边，笑问：“工作还能适应吧？” 沈勰说：“刚开始不行，完全跟不上节奏，而且很多工作内容我也不熟悉。现在已经好很多，至少不会一问三不知，已经可以给同组的同事打下手了。” 宋维扬笑道：“进步很快嘛，看来你悟性挺高，就是不思进取而已。” 沈勰是真的很聪明，可惜那股聪明劲儿，从来不用在正途上。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是及格万岁，只要考试成绩能及格，这家伙就懒得再下功夫学习。而参加工作之后，每次刚入职的时候啥都不懂，但是上手速度超快，基本一两个月就能达到身边同事的平均水平。然后他又开始糊弄了，能混就行，何必再拼命学习进步呢？ 现在进了神州科技公司，沈勰依旧是老样子。他上班时间极为认真，如海绵吸水一般，吸收着各种新知识，甚至还买来专业书籍抽空 但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当沈勰完全适应现在的工作之后，绝对又要得过且过混日子，把大量时间用在打游戏、看小说、看动漫这类消遣活动上。他的人生哲学是能混就混，能完成基本工作任务即可，难度太高的自有那些牛逼员工去解决。 父母和姐姐经常批评他，劝他多学东西，努力工作，沈勰总是引用庄子的话来回答：“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对于这句道家名言，咱们通常听到的是前半句：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 多么富含哲理啊。 后半句画风一转：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累死老子了！ 嗯，翻译有点小错误，就不要深究啦。 宋维扬品着茶问：“以你这个月的观察，你对神州科技怎么看？” 沈勰说：“很多东西都假大空，形式大于内容。” 宋维扬道：“继续说。” “就拿奋斗来讲，”沈勰道，“神州科技对每个员工都说，我们是奋斗中的企业，我们是奋斗中的员工。通过奋斗，可以为员工创造美好的未来，可以为公司创造美好的未来，可以为中国创造美好的未来。这种奋斗的氛围，刚开始确实让人热血沸腾，甚至我都被忽悠得想努力干出一番事业。但很快我就感觉奋斗变了味道。” “怎么变味了？”宋维扬笑问。 沈勰说：“当所有人都在谈奋斗的时候，那么一举一动都能跟奋斗挂钩。你如果不主动加班，即便已经完成了工作任务，还是要被上司视为不爱奋斗。公司这个月的内刊杂志，就表彰了一个勇于奋斗的员工。某位研发人员，重病发烧到39度半，带病工作了整整三天，每天挂着吊瓶敲代码，最后跟同事一起顺利完成研发任务。公司不但在内刊上宣传，还打算举办表彰会。你知道其他员工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宋维扬问。 沈勰说：“站在公司的角度，表彰这样的先进人物确实是应该的。但普通员工却极为反感，因为联想到自身的很多遭遇。比如家里出了大事，很多人不敢请假，请假太多都是不奋斗。生病了也不敢请假，因为一点小病而请假也是不奋斗。这搞得每个员工都很焦虑，吸烟室里吐槽这个的最多。公司表彰带病工作的优秀员工，不但不能激励其他员工，反而把其他员工恶心得不行。” 宋维扬笑道：“换谁都会感到恶心。” 沈勰又说：“我认为鼓励奋斗，鼓励加班的公司文化，已经完全被形式化的滥用了。员工长期处于焦虑状态，长期处于疲惫状态，其实工作效率非常差劲。就好像一匹马已经身心俱疲，却被人站在后边用鞭子抽着赶路。我觉得吧，停下来休息一下，这匹马或许能跑得更快，跑得更远。” “嗯，你说得有些道理。”宋维扬点头道。 沈勰获得了马博士的认可，顿时兴奋起来：“我认为应该以人为本，以员工为本，严格规定加班，鼓励员工尽量在正常工作时间完成任务。有病有急事可以请假，不要因为这个被主管领导盯上，也不要把请假多少作为绩效考核内容。” “嗯。”宋维扬继续点头。 沈勰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讲了十多分钟，然后宋维扬就请他滚蛋了。 虽然沈勰认为神州科技问题严重，但说实话，宋维扬居然觉得还不错，至少比他想象中情况更好。 至于沈勰的建议，纯属扯淡，脑子正常的企业家都不会听。 即便普通员工感到恶心，带病工作的优秀员工也必须表彰。一来是对该员工自我牺牲的回报，二来也是激励有志向的员工效仿，以此来保持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大部分员工或许反感，但却能让少数人看到机会、看到希望。而这少数优秀员工的贡献，很可能一个抵得上几百个。 当然，有利就有弊，容易形成假大空的歪风邪气，甚至被个别投机者所利用。 至于沈勰的报告中，记录的那些部门协调问题，将大量时间精力用于内部沟通，更是每个大公司都难以避免的。公司规模扩大以后，就必须用制度来管理，而制度又是死的，必然引起内耗严重、效率低下、办事僵化等问题。 如果人人都自觉听话，还要各级管理层干嘛？管理层的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协调内外部关系，协调内外部工作。 而平庸的管理者，只会死板的执行制度；优秀的管理者，则能利用自身能力，在制度框架下把事情办得更圆满，让工作效率成倍提升。 见微知著。 从这份着眼于基层员工的报告中，宋维扬只看出了两个危险信号。 第一，官僚作风严重。 神州科技强调服从性，上级下达的命令，有条件要执行，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执行，而且还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常年累积下来，部门主管的权利越来越大，出现了一种“唯上”的风气。各级领导享受到发号施令的快感，变得越来越听不进去异见，而员工如果有更好的想法，但跟领导意见相背时，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因为说出不同方案，只可能出现两个结果。第一，被领导采纳了，但却让领导不高兴。第二，没有被领导采纳，同样让领导不高兴。 “唯上”的官僚作风，严重影响了神州科技的创造力，员工的主观能动性很难发挥！ 第二，工作展开迟缓。 由于前些年出现不少贪污腐败现象，沈复兴做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使用分权制衡的管理方式。这样确实可以减少腐败，还能让公司决策更稳妥，但难免矫枉过正。再加上矩阵式运作，那管理结构简直如同蜘蛛网。 决定做一个项目之前，要向无数个部门汇报。每个部门，又是一堆人在讨论。这些部门上边，还会有好几个大佬，每个大佬的想法又不可能相同。 如果有人策划了一个非常有前景的新产品，那他必须说服所有的相关部门，必须说服所有的相关大佬。一旦有哪个部门，哪位大佬提出异议，就必须进行重复讨论，时间跨度有可能是半年，甚至一年以上，到那时早就失去了市场先机。 搞定那么多部门、那么多大佬，常常让提出好想法的部门，在前期协调时就已经精疲力尽。渐渐的，大家就懒得创新了，都是模仿市面上的热卖产品，又或者是在原有产品上进行优化，因为这种项目更容易获得通过。 难怪最近两年来，除了宋维扬提出的“儿童电话手表”之外，神州科技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创新型新产品。 估计有许多好的想法，在沟通阶段就被毙掉了，又或者还在漫漫无期的讨论当中！ 幸好，当初让沈复兴学习华为的时候，宋维扬坚决反对模仿其工号文化。 否则神州科技的大企业病又要多一条——论资排辈。 论资排辈现象在任何单位都有，但2007年以前的华为尤为严重，甚至到了让任总不得不更换自己工号的地步。 每个华为员工入职的时候，都有属于自己的工号，入职越早工号越小。长期下来，便出现以工号为尊的情况，工号小的员工走路都特么带风。有时候谈工作，谈到僵持阶段，直接用工号来压人。新人遇到老工号的前辈，也得伏低做小，否则就会被排斥打压。拥有老工号的员工，升职加薪也更容易，有能力的新人经常被工号压着坐冷板凳。 2007年，新的《劳动合同法》即将出炉，华为想要规避新合同法的限制。便让老员工主动辞职，工龄买断清零，然后以新员工的身份重新竞聘上岗。 当时闹出很大的舆论，社会纷纷指责华为不尊重员工利益，钻了法律的空子，是典型的黑心企业——因为新合同法规定，10年工龄以上的员工，没有特殊原因不得辞退，员工可以要求签署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而华为采取的规避措施，则让所有员工的工龄都无法超过10年。 那时的华为还没塑成金身，各路媒体一拥而上，可谓万人唾骂。 但华为内部呢？ 员工们对买断工龄、回炉上岗的做法举双手支持，因为华为买断工龄给的钱太多了，无异于让每个老员工都发了一笔横财，而老员工回炉也让新员工升迁的机会变多了。 当然，也有不少员工对此心里抵触，但他们抵触的不是工龄被清零，而是埋怨自己的老工号没了，在回炉时换成了新工号……这跟5位数QQ号被盗差不多，而且不仅是面子问题，还有许多老工号带来的隐性权利也没啦。 任总一直想处理工号文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反对改革的人太多，总是找不到机会，终于借助新合同法的颁布来实现，否则这将变成华为一个老大难的顽疾。 沈复兴觉得华为的工号文化很先进，能够极大提高企业的凝聚力，让员工对公司有着特殊的归属感，想直接照搬进神州科技内部，却被宋维扬给一票否决。 工号带来的不仅是凝聚力，还有隐性特权！ 这是一柄双刃剑，可以让企业在初创阶段战斗力惊人，又会在企业壮大之后疯狂拖后腿。制度都无法解决，因为变的是利益和人心。老工号大部分都当了领导，即便彼此有矛盾也会抱团，形成了一个新的利益阶层。即便不考虑利益，只考虑情感，也会优先照顾工号更老的员工。长此以往，一层一层下来，能把新工号的员工压得喘不过气，然后他们再去压工号更新的员工。 宋维扬再次详细阅览了沈勰的汇报，从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中，归纳总结真正需要改变的现状。 加班文化什么的，宋维扬暂时懒得去动，因为对他而言这并非棘手问题。 官僚作风，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 精简部门，让管理更扁平化一些，这才是当务之急！即便这样做将增大管理层贪腐的几率，但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700【科技，以人为本】 宋家，别墅。 从客厅的旋转楼梯上去，在二楼楼梯口处，有一大块空置面积。现在被搭成室内儿童乐园，有滑梯、秋千、蹦床等设备，六六偶尔会带小伙伴回家一起玩耍——不怕暴露家庭背景，因为小六子读的是“宋幼”。 注意，是“宋幼”，没有加“国际”两个字。 “宋幼”是公立幼儿园，学费相对较低，如果你没有人脉，交再多学费都进不去。 “宋幼（国际）”是私立幼儿园，品牌授权、民营商办的，学费定得死贵死贵。还号称只要进了“宋幼”（故意省略“国际”二字），孩子就半只脚踏入上流社会，因为班上的同学家里都贼有钱。后来许多富豪和明星的孩子，就送去这个幼儿园培养，放学时间校门口一水儿的豪车。 前者几乎不做宣传，只有一个学校，规模不是很大。后者的宣传铺天盖地，在全国都设有分校，学生那是越招越多。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另外，宋幼的老师非常称职，从来不收红包什么的。家长逢年过节不给老师送礼，老师也不会区别对待你的孩子，因为……老师们不敢，万一碰到那种低调却背景深厚的家长就惨了。 六六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他那些幼儿园同学，一大半都是官宦子弟。 此时此刻，小六子正在爬滑梯，带他玩的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姐姐。那是沈复兴的小女儿，老老实实交了超生罚款生下来的，再过几个月就要读小学一年级了。 客厅里，宋维扬喝着茶问：“智能手机项目的研发进度如何？” 由于是宋维扬亲自策划，并且是神州规模最大的项目，沈复兴每周都会听取各组的相关汇报。他面带笑容说：“多点触控技术，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那么快？”宋维扬有些惊讶。 沈复兴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长期盯着相关项目，基本概念还是比较清楚的。他解释说：“多点触控从80年代就开始在研究了，但碍于各种问题，2000年左右才取得突破性发展，但依旧属于非常小众的东西。目前市面上的产品，包括我们的掌上电脑，都采用单点电阻式触控。我们刚刚成立庐州研发中心的时候，开发小组内部出现严重分歧，最后从两个方向同时进行研究。” 宋维扬道：“讲重点。” “我从JohnElias&Rooermann挖来了一个华人工程师。”沈复兴笑道。 “那是什么公司？”宋维扬真不清楚。 沈复兴说：“一家生产触控板和多点触控键盘的公司，算是业界领先的企业，去年刚被苹果公司收购。” “明白了，”宋维扬又问道，“会不会有专利问题？” 沈复兴说：“不会。那位华人工程师带来的多点触控技术，依旧不能完全满足我们的要求，但他提供了一个非常棒的思路。采用多层样式化的ITO层，形成什么单元矩阵，专业术语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用投射电容式技术实现多点触控。布线什么的都需要我们自己来设计，不会侵犯谁的专利，而且具体的设计还能申请专利。现在初代版本已经成功了，但各方面不是很理想，开发小组正在继续优化设计，可能再过个把月就能推出第二代。” 多点触控技术涉及到很多东西，真要深究专利就是一本糊涂账。 苹果能够申请的多点触控专利，也只是其中的一些设计专利。而且设计专利也非常模糊，就拿其中的“滚划”设计而言，刚开始根本没通过专利申请，后来又莫名其妙批准了，苹果还拿着这个专利告赢了三星。紧接着，官方又突然宣布苹果这个专利作废，三星笑哈哈的跑出来继续打官司。 随着项目的逐渐深入，沈复兴操控着全盘，对智能手机的理解越来越清晰。他深知这是一款逆天的电子产品，颇为兴奋道：“可能明年夏天，也可能后年秋天，我们的智能手机就能成功问世。到时候，估计3G网络也在国内普及了，神州科技将成为一个划时代的公司！” “我不看好国内市场，现在应该提前布局国外了，”宋维扬说，“而且研发进度还要加快，最好能在明年春天拿出产品！” 事实上早在去年，苹果手机就已经在实验室诞生了。不过还属于原始版本，各方面都不能让乔布斯满意，目前正在搞第二个版本。这个版本仍旧让乔布斯恼火，于是又有了第三个版本，而且第三个版本再过大半年就能问世。 神州科技开发智能手机，拥有宋维扬的穿越光环。 因为乔布斯让苹果做智能手机，对于产品和市场都是模糊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做，只有个大致的构想，然后一步步进行摸索。而宋维扬虽然不懂技术，却知道智能手机的具体功能，提出各种要求让研发人员来达成。 苹果需要慢慢摸索方向，神州科技一开始就确定了方向！ 而开发一款新产品，方向至关重要，神州科技完全可以实现弯道超车。 沈复兴问：“为什么你不看好国内市场？” 宋维扬说：“以国内的破信号而言，2G网络很难完美发挥智能手机的功能，至少得3G网络才可以。但3G喊了好几年，许多厂商都在开发3G技术，政府却连一张3G牌照都不发，而且根本没有发3G牌照的迹象。我们如果在国内卖智能手机，就像在卖一把没有子弹的步枪。” 沈复兴皱眉说：“3G网络都快在欧美普及了，难道中国还能拖到2008年？” 还真就拖到了2008年夏天，拖死了许多国内有追求的手机厂商。 包括任总在内，大部分人的想法都跟沈复兴一样——明年肯定能发3G牌照！ 结果明年复明年，等得花儿也谢了。 那些投入巨资做3G手机研发的国内企业，本来就相当于压重注豪赌。也即2G手机拼不过洋品牌，那就利用3G手机重新攻占市场，谁知厉兵秣马了好几年，这场大仗居然没有一点开打的意思。 大部分厂商只能自认倒霉，一些因此而倒闭，一些选择中途放弃。 华为这几年在咬着牙坚持，前前后后投入几十个亿，目前正在欧美市场做贴牌。主要是华为在西方没名气，手机根本卖不出去，只能给运营商做3G定制机，憋屈到用户打开电池盖才能看到华为商标。 宋维扬说：“我们政府的决策，一向稳定持重，也尽量自主研发。3G牌照迟迟不发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大家都清楚，中国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TD-SCDMA技术，需要留更多时间来实现商用，暂时在商业化上还不成熟。第二个原因嘛，虽然被大多数人忽略，但其实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什么原因？”沈复兴疑惑道。 “太费钱了啊，”宋维扬笑道，“建一条全国性的3G网络，初期投资就要上千亿元。而至少得发四块3G运营牌照，你总不能只发给移动，不发给电信、网通、联通吧。四块牌照就是四条网络，初期投资有可能达到5000个亿。而3G技术即便在欧美，也不是绝对成熟的东西。万一国家投入5000亿大建3G网络，突然3G又被更先进的技术取代了怎么办？只有等3G真正在国外普及了，被市场彻底接受了，中国才会开始发3G牌照。” 沈复兴默然不语，他是站在企业家角度，而政府则站在全局角度，这个不能说谁对谁错。 “如果智能手机研发出来，只能去国外攻城略地，那么市场前景堪忧啊。”沈复兴突然皱眉说。 由于神州科技的京城研发中心，是在华为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后来又大肆学习华为的管理制度，所以沈复兴跟任总的私交不错。他也非常了解华为在欧美卖手机的情况，中国的电子品牌，想在外边打开市场太难了！ OPPO手机这个名字，就是为西方市场而起的，连公司总部都设在硅谷那边。可折腾半天也没卖出去几部手机，步步高只能灰溜溜的把OPPO搬回中国，这两个前车之鉴让沈复兴极为头疼。 宋维扬说：“先在硅谷设立一个办事处，跟那边的渠道商初步接触一下。我们卖的是智能手机，是划时代的产品，肯定能吸引足够目光！还有，如果我们的智能手机研发成功，先做英文版本，你要提前招一些美国员工，各种设定必须符合美国消费者的习惯！” “行吧。”沈复兴叹气道。 宋维扬又说：“神州科技的部门结构，需要再精简一下。特别是研发部门和产品部门，现在的制度太繁杂，干部和员工都被制度给框死了！这种组织结构设计，守成有余，创新不足。适当的放权一下，给他们松松绑。我容许贪腐存在，只要将贪腐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不怕他们贪，就怕他们不做事，你之前的改革矫枉过正了！” 沈复兴说：“对这个情况，我也有所感受，但一直没找到整改契机，也暂时没有改良思路。” “在长安设立一个分公司，跟西电展开技术合作，”宋维扬说，“精简下来的许多部门人员，可以扔到长安那边去开荒。就算要精简结构，也轻易不要搞裁员。” “这我明白，”沈复兴说，“我回去找人做一个方案。” 宋维扬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如果没有紧急状况，最好不要提倡加班，而且加班费也该正常发放。” 沈复兴立即坚决反对：“我不同意，这样会大大增加公司的成本开销！” “我不止一次的公开反对狼性文化，”宋维扬说，“华为虽然不承认自己的狼性文化，但很多东西确实是那样做的。我让你学华为的制度管理，你把华为的各种风气也一并学了。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华为的文化，并不一定适合神州科技。就像当年华为学习IBM，也把IBM的许多东西摒弃了。我不希望多少年之后，人们提起神州科技，会用‘华为第二’来形容。我们是我们，神州科技就是神州科技，一家在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高科技公司！” “那你说怎么搞吧？”沈复兴非常不爽。 宋维扬仔细想了想，问道：“还记得诺基亚的口号吗？” 沈复兴说：“科技，以人为本。” “诺基亚的企业理念，是IinginPeople，即‘投资于人’，当年翻译得真好啊。”宋维扬其实想说的是，为啥我刚刚创立神州的时候，诺基亚“以人为本”的口号已经被翻译出来了，否则老子直接就拿来用了啊。 “你是说，在企业文化方面学诺基亚？”沈复兴道。 宋维扬笑道：“为什么非要学谁呢？” 沈复兴无语道：“你都把人家的口号说出来了，难道不是想拿来用？” 宋维扬摇头道：“同样的口号，不同的意思。诺基亚的‘投资于人’，是投资每个员工，让员工与企业共同发展。我们喊‘科技，以人为本’，一方面是注重每个员工的发展，一方面是关注每个客户的需求，这个‘人’字有两种意思。” “那末位淘汰、竞争上岗还要不要了？”沈复兴问。 “要啊，为什么不要，”宋维扬无耻道，“我说的是以人为本，那些偷奸耍滑、不思进取的员工能称为人吗？他们都是蛀虫！” 东哥：这些家伙不是我兄弟！ 马博士：这些家伙不是人！ 宋维扬说：“照顾一下员工的感受，关注一下员工的需要。但是，管理上不能放松，不能形成懈怠的风气！” “你的要求真高！”沈复兴都气得发笑了，这等于让他在往东的同时又往西。 “就这样呗，我负责提出问题，你负责解决问题。”宋维扬说。 沈复兴感慨道：“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CEO，什么又叫董事长！” “哈哈！”宋维扬被逗笑了。 “哇哇哇哇……” 二楼突然传来哭声，宋维扬和沈复兴跑上去一看，发现小六子正在抹眼泪。 家里的阿姨汇报说：“宋先生，刚才六六跟这位小姐姐打闹，被小姐姐从滑梯上推下来了。” 沈复兴立即呵斥女儿：“弟弟比你小，你怎么能欺负他呢，把手伸出来！” 小姑娘委屈的摊出手心：“说好了一人滑一次，他滑了三次都不让我。” “不管滑几次，都不能欺负弟弟！”沈复兴作势欲打。 宋维扬笑道：“行啦，多大点事儿。”又对小六子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这垫子鸡蛋都摔不破，还能把你摔疼了？你妈今天不在家，在我面前怎么哭都没用。” 小六子顿时不哭了，抹干眼泪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想告状？”宋维扬问。 小六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宋维扬盘腿就地坐下，耐心引导道：“为什么姐姐会推你？” 小六子说：“因为我滑了三次。” 宋维扬说：“说好每人滑一次，你连续滑三次，是不是破坏了规则？违背了承诺？” “规则我知道，什么是承诺呀？”小六子问。 “承诺就是你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宋维扬说，“比如爸爸答应给你买玩具，就是对你的承诺。如果爸爸答应了又不买，就是违背了承诺。你刚才说话不算话，不让姐姐玩滑梯，就像爸爸答应给你买玩具却不买。你想一下，你做错了没有？” 小六子低下头：“我……我错了，以后不违背承诺了。” 沈复兴在旁边哈哈大笑：“老宋，你可真会教育子女，有一手啊！不像我，孩子做错了，就打一顿了事。” 孩子太小，只能先教这些，把正确的三观树立起来再说。 等孩子再大一点，就该教他如何破坏规则，如果正当的违背承诺了。以及在破坏规则、违反承诺之前，要怎样的考虑其带来的后果，又该如何事先准备好规避这些后果。 701【良心企业】 沈勰打着哈欠来到公司，擦着时间进门打卡，他的直接上司对此视而不见。 当时沈思要求必须身份保密嘛，他们的姐弟关系倒是保密了，但现在却传得更特么离谱！ 主要是沈勰三本院校毕业，又被安排到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岗位，而且这个岗位只招二本以上的学生。人力资源部长，还亲自给下面打了招呼，让季度考核的时候放沈勰一马。 这太诡异了，肯定有来头啊。 恰好神州科技的CEO也姓沈，而且已经40来岁，于是大家就各种想歪了。有人说，沈勰是沈复兴的侄子。更有人说，沈勰是沈复兴跟初恋情人的私生子，还编出各种故事，什么大学时代就怀上了。 而且，私生子的说法，更被众人所接受！ 于是沈勰就变得特别金贵，虽非太子爷，但也是宰相家的公子。 当然，这种风言风语，暂时只在管理层传播，还没传到普通员工那里。即便是沈勰的直接上司，也只知道这个员工来头不小，上面已经打了招呼让其照顾一二。 “师父，早啊。”沈勰把包一扔，顺手拍醒了电脑。 “早，”张哥回了一句，又低声说，“快登陆自己的邮箱，出大事了！” 沈勰打开自己的办公邮箱，好奇的点开一看，赫然躺着一封邮件，邮件标题为：致神州科技全体员工的一封信——宋维扬。 在这封信里，宋维扬回顾了神州科技的发展历程，赞美了神州科技的诸多成就，感谢了公司上下全体员工的付出。 宋维扬说，每个员工都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每个顾客也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神州科技是一家高科技公司，科技的主体是人，应该做到以人为本，也必须做到以人为本。目前公司的制度管理和文化风气，是有一些问题的，公司高层经过集体商议讨论，将做出重大调整，以保障每一位员工应有的利益。 在公开信的最后，宋维扬希望能与全体员工共同努力，将神州科技打造成全世界最伟大的科技创新公司！ 马博士这是要动手了啊！ 沈勰特别激动，因为他在其中也有一份贡献。 张哥等沈勰把公开信看完，低声说道：“老大刚刚被叫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估计是被上边叫去开会的。”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吧。”沈勰笑道。 张哥说：“谁知道啊。” 他们几个的直接上司，快到中午时终于出现，走进办公间拍手说：“都暂停一下手里的工作。我要宣布重大消息，根据中国的《劳动法》，以后每位员工加班，给予双倍工资；在法定节假日加班，给予三倍工资。但是，如果有人主动要求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只有一顿免费晚餐，加班至晚11点有免费夜宵。超过晚10点离开公司的员工，回家车费可以报销。” 众员工听了一脸无语，纯属脱裤子放屁啊，还不是要让他们主动加班！ 直接上司继续说道：“各部门领导，以及考核部门，不得将是否主动加班，列入绩效考核的范围。甚至主动加班的次数，不得在数据统计中显示出来。” 那还差不多。 有了这个规定，今后主动要求加班的员工，估计只剩下三类： 第一类，工作狂，工作使我快乐； 第二类，投机者，跟领导混脸熟； 第三类，无聊单身汉，反正下班也没啥事情可干，主动加班还能有免费晚餐和夜宵，甚至连打车回家的钱都能拿去报销。 直接上司又说：“但是，如果出现紧急任务，每一个被点名的员工，必须无条件留下来加班，加班费按劳动法规定支付。为了感谢员工的付出，每月按紧急加班的累积时间，给予不同数目的慰问津贴。紧急加班的累积时间越多，拿到的钱就越多。我这么说吧，研发部门那边经常加班，按照新规定计算的话，他们很多人的加班费比工资还高！” “董事长万岁！”突然有人大喊。 从原则上讲，以前也是有加班费的，但大部分时候都逼着你主动加班，给不给加班费完全看主管领导的心情。 现在嘛，大部分员工都不需要那么累，就算累了也能换来金钱补偿。 当然，如果你每天都下了班就跑，从来不主动要求加班，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的，升职加薪肯定不如那些经常主动加班的家伙。 直接上司继续说道：“沈总在高层会议上说了，这个决定不是放任你们摸鱼混日子，而是鼓励你们在上班时间完成工作任务。那些做事拖拖拉拉，或者能力不足的员工，你们最好能主动要求加班，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再走，因为今后的绩效考核将更加严格，淘汰制度将更加血腥残忍！” 众人目瞪口呆，连“血腥残忍”这种词汇都说出来了，恐怕不是一般的严格，而是要逼死人的那种。 直接上司又说了：“公司尊重每一位员工，把每一位员工都当家人，即便那些离职的员工也给予足够尊重。从今往后，合同到期离职的员工，以及主动辞职被公司批准的员工，甚至是被末位淘汰的员工，离开公司都将获得N+1补偿。N是你们在神州科技工作的年数，六个月以上不满一年的按一年计算，六个月以下支付当年半月的工资。” 所有员工面面相觑，因为这消息太震撼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N+1”。或者说，整个中国都没有这个概念，即便是一向大方的华为，此时离职也只能领到一个月工资的补偿。 工龄是什么？ 国企才有那玩意儿，私企你别跟我谈工龄！ 当宋维扬说出“N+1”离职补偿的时候，沈复兴都以为他是疯了，气得差点当场大吵一架，最后被宋维扬给强行“说服”。 穿越者嘛，做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随着劳务纠纷案件越来越多，中国明年就要颁布《劳动合同法》，对“N+1”补偿等方面有着严格规定。 也即是说，即便神州科技现在不搞“N+1”，明年也会被法律逼着这样执行。何不现在就拿出来收买人心呢？员工们绝对会心怀感激，同时对公司生出强烈的归属感。 设想一下如此场景，两个朋友聚餐吃饭。 “你们公司计算工龄不？” “又不是国企，算个屁的工龄。” “哈哈，我们神州科技就要计算工龄，离职的时候可以获得‘N+1’补偿。” “啥是‘N+1’？” “比如我在公司工作五年，离职的时候就能拿到6个月工资，而且是以现在的工资来计算。嘿嘿，我要是离开神州，能白拿4万多块钱的离职补偿！” “我操，你们公司也太牛了！” “哈哈，我们是神州科技嘛，当然不一样。” 直接上司又说：“从今往后，合同四年一签。所有员工，工龄超过四年的，这个月内写好辞职报告，然后去签新合同重新上岗，立即就能拿到一笔离职补偿。也即是说，今后四年买断一次工龄。沈总说了，这个做法是防止老员工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每一个员工，每年都要把自己当成新人，始终保持着年轻人的冲劲和活力！” 四年买断一次工龄，同样是为了规避明年的《劳动合同法》。因为超过十年工龄就能签无固定期限合同，是跟末位淘汰制度严重冲突的，今后开除那些混日子的老员工时，指不定就有头铁的会闹出幺蛾子。 钱不是问题，赔偿再多都给得起，就怕无固定期限合同会让员工产生懈怠心理，把在神州科技的工作当成铁饭碗瞎混。 写字间里“哗”的一声就炸了，一些老员工直接扔下工作，开始撰写辞职报告。因为这玩意儿批下来就能领好几万补偿，跟天上掉馅饼没有任何区别！ 沈复兴因为这次改革花了那么多钱，当然不可能悄无声息，怎么的也要借机宣传一把。 在随后的一个月内，各大媒体开始疯狂报道。 关于加班费、加班津贴、免费加班餐、免费加班交通费、N+1离职补偿……这些内容，全都被大张旗鼓的报道，神州科技被誉为中国良心企业。 良不良心，就是比出来的。 2006年的中国企业，遍地都是没良心的家伙，把员工摁住疯狂吸血。甚至拖欠工资都司空见惯，一拖就拖你好几年，反正老子不是不给，只是公司困难先欠着，你想拿钱就去法院告我呗。 特别是在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到2007年颁布《劳动合同法》的时候，劳务纠纷问题立即就炸了，成为数量最多的民事诉讼案件——个别地区甚至一度达到95%以上，全是找黑心资本家讨要工资的。 神州科技现在搞出这种新闻，就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不但极大提高了员工积极性和归属感，还赢得了难以想象社会美誉度。 甚至，这个新闻被炒热之后，痛恨扒皮资本家的老百姓，纷纷表示愿意购买神州产品，其中以神州电脑的销售涨幅最大！ 还有几个月就是毕业季，记者专门采访了京城几大院校的学生。 包括清华、北大的学生在内，那些打算毕业之后找工作的，有70%以上都愿意前往神州应聘，或者是准备参加神州科技的校招。没别的原因，只因中国的私营企业当中，计算工龄并给现金补偿的，目前只有神州科技这一家，对于从业者来说有着未来保障。 至于神州科技让员工自己辞职，领了离职补偿再上岗的行为，也被外界解读为“辕门立木”，又或者说“千金买马骨”。有了这个操作，大家都知道神州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会买断工龄给予现金补偿。 神州科技今年的校招活动还没开始，就突然收到数倍于往年的求职信，其中不乏各种211、985的应届毕业生。 沈复兴看着销售额的上涨，看着报纸上的齐声赞誉，看着雪花般飞来的求职信，对宋维扬无理要求的不满瞬间消除。 果然还是董事长看得远啊，这他妈比什么广告都更有效果，瞬间让神州科技逼格满满！ 神州科技的社会美誉度，因为这件事情，第一次超过联想。其宣传效果和轰动效应，甚至比当初联想收购IBM的PC部门都更大，因为员工待遇跟每个人息息相关。 702【私生】 神州科技的这次福利炒作，就手机销售方面而言，真的是非常及时。 市场竞争太激烈了！ 刚刚出炉的第一季度数据显示，手机销售额前十当中，国产品牌仅有神州、联想和波导幸存，剩下的国产品牌全都被列入“其他”。神州和联想勉强保持着市场占有率，波导这个手机中的战斗机，已经快迭到前十之外了，目前的业务重心正在向非洲转移。 曾经没落得看不到影子的索爱，凭借其音乐手机杀了个回马枪，在中国的市场占有率已经接近7%。 去年还逼格满满，打死也不降价的三星，今年突然开始走量了。三星疯狂到什么程度？平均4—5天的时间，就在中国推出一个新款，仅第一季度便有将近20款新手机上市！ 摩托罗拉也卷土重来了。 为什么说卷土重来？因为从去年开始，摩托罗拉就疯狂掉链子，各种售后和质量方面的丑闻频发。不仅在中国市场是这样，在全球市场同样如此，其全球销售额甚至一度被三星反超。 这主要是源于摩托罗拉的内部问题，其前任CEO在2003年9月离奇辞职——传言是被杯酒释兵权了。新的CEO由董事长亲自兼任，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内部整顿，甚至连研发经费都被消减了，市场销售方面更是暴露出一系列问题。 今年摩托罗拉终于发大招，以非常拉风的新款系列手机，再度赢得消费者青睐。 不过其内部斗争还没结束，再过一年多，那位董事长兼CEO就要被迫下台。此后的摩托罗拉，将彻底掉入泥潭不可自拔，高层奢侈腐化，员工不思进取，整个公司都被大企业病缠身。 但不管未来如何，今年的摩托罗拉毕竟回光返照了，重新回到其万年老二的宝座。 今年中国手机市场第一季度统计情况如下：诺基亚（%）、摩托罗拉（%）、神州（%）、三星（%）、索爱（%）、LG（%）、联想（%）。 就这个数据来看，长达数年的中国手机行业大洗牌，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排名前七的品牌，%的市场份额，各种五花八门的中小厂商几乎死绝。前些年名噪一时的国产手机，诸如科健、夏新、TCL、海信、熊猫、长虹等等，全都已经成为市场炮灰，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最厉害的就是韩国手机，三星和LG都突然发力，成为今年最恶心的搅局者。 从今年元旦开始，虽然神州手机的销售额不断上涨，但市场占有率一直在下降。幸好员工福利改革的大新闻，再度把神州科技推到公众眼前，神州手机销量大增，市场占有率的持续下滑趋势终于止住。 当各大手机品牌，都在准备五一营销活动的时候，宋维扬已经悄悄的前往蓉城。 陈桃生了。 刚到预产期，宋维扬就赶过去，结果还没出机场，便接到陈桃助理打开的电话。说陈桃突然羊水破了，已经推进待产房，孩子很可能会提前出世。 宋维扬到医院的时候，陈桃刚刚进产房。 这女人谁都没通知，她父母和弟弟，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了。身边只有个小助理跟着，站在产房外边急得团团转，见宋维扬出现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中午折腾到凌晨，孩子终于平安诞生。 又是个儿子。 宋维扬思来想去，还是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来一趟医院。 郭晓兰对此非常意外且惊喜，莫名其妙添了个孙子，半夜拉着宋述民跑来看望，第二天一大早又端着亲手熬的汤到医院。 “那个……小陈啊，”郭晓兰不知该怎么称呼，“孩子的名字，是你自己来取，还是让我们取？” 陈桃喝着汤说：“早就取好了，男孩叫陈希，女孩叫陈梦。” 曾几何时，陈桃还是一个琼瑶迷，她有个笔名叫做陈梦希。 听到新添的小孙子姓陈，郭晓兰多少有些尴尬，但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笑道：“姓陈也可以，名字只是个代号。小名可以让我来取吗？” “嗯。”陈桃没有反对。 郭晓兰说：“大名叫陈希，小名就叫望望吧，希望的望。” 宋维扬站在旁边很想吐槽，但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陈桃道：“都行。” 郭晓兰拉着陈桃的手，抚慰道：“不管说什么，都是扬扬的错。我们呢，也给不了你和孩子什么名分，实在是让你受委屈了。喜丰和仙酒我都有股份，我把……” “不用，”陈桃直接打断，“阿姨，真的不用。我当初选择跟着你儿子，刚开始确实是为了赚大钱。但我和他确立男女关系，还真不是为了钱，你也不要拿什么股份来补偿我。” “你这么说，我心里更过意不去，”郭晓兰瞪了儿子一眼，“这样吧，算是我给孩子的礼物，你先帮孩子拿着，等他成年了再转给他了。仙酒和喜丰各500万股股票，都是我个人持有的股份，你千万不要再跟我见外。” 陈桃被郭晓兰一通安抚，也就不再拒绝了。其实她心里有怨气，始终觉得自己先认识宋维扬，林卓韵反倒有点像小三上位。再加上孕妇、产妇的情绪波动本来就大，这种怨气憋得她心里难受，所以都快生孩子了也不通知宋维扬，现在也不怎么跟宋维扬说话。 按照陈桃的想法，孩子跟着她姓，由她一手养大，坚决不沾宋家什么好处。 而郭晓兰也是觉察到这股怨气，所以一见面就哄着，还主动提出赠送股份的事情，纯属当妈的给不省心儿子擦屁股。 陈桃有些累，喝完汤又聊了一阵，便眯着眼睛开始打盹儿。 郭晓兰甩给儿子一个眼神，母子俩悄悄的走到门外。 “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小林知道了！”郭晓兰告诫说。 “我又不傻。”宋维扬道。 郭晓兰讽刺道：“你当然不傻，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还搞出个私生子！” 宋维扬说：“纯属意外。” 郭晓兰叹气道：“你也是快30岁的人了，我不好再教育你什么。好自为之吧！” “知道。”宋维扬头疼不已，他这趟都没敢让沈思跟着。 郭晓兰回到病房，蹲在小孙子跟前看个不停。 宋维扬只能枯坐在病床边上玩手机，等护士来换吊瓶的时候，陈桃终于睁眼醒过来。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宋维扬说。 “嗯。”陈桃应了一声。 宋维扬又说：“我这几天都留下来陪你。” 陈桃没有吱声，等宋维扬把苹果削了一半，她突然说：“我想看看孩子。” 郭晓兰连忙把孩子抱来，放到陈桃的身边，笑道：“你看这眉毛，长得跟扬扬小时候一模一样。嘴巴和脸蛋像你，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小伙。” 一肚子怨气的陈桃，看到孩子时突然露出微笑，顺手接过苹果边啃边看个不停，嘀咕道：“长大了肯定比他爸爸更帅。” 宋维扬也总算松了口气，因为陈桃终于肯笑了，他还担心搞出什么产后抑郁呢。 703【中国足协，功德无量】 蓉城，某别墅。 这是陈桃在怀孕之后，才买来养胎的二手房。 四个月前，她主动卸任喜丰集团COO，并推荐了张国栋来继任此职。 张国栋也算是喜丰元老，入职已经11年了。喜丰收购健力宝之后，张国栋便担任健力宝的总裁兼CEO，现在红罐健力宝的市场份额稳压红牛。 不管是论功劳还是苦劳，张国栋都有资格调回总部重用，同时这次调任还有另一层意思——张国栋在健力宝根深蒂固，再继续留任势必变成土皇帝。 当然，也不是直接让健力宝改朝换代，继任者是张国栋以前的副手，这样才能保证健力宝的平稳过渡。 孩子已经睡熟了，陈桃戴着月子帽，正坐在客厅里看球。 甲A联赛，早已变成中超，甚至今年还成立了中超公司。 喜丰队去年的联赛积分又是第三，简直堪称万年老三，连续好几年只有一次是第二。 此时此刻，只见队长郑智连过两人，正准备莽起一脚传中。这脚如果传出去，对敌方球门的威胁性极大，因为敌方刚才的进攻导致后防空虚。 突然，郑智摔倒了。 虽然由于镜头角度的问题，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球衣明显绷紧，多半是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 可惜，裁判没有吹哨。 郑智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比赛正常继续，而且足球落到对方脚下。他终于憋不住了，冲到裁判身边大吼，裁判根本不理他。郑智气急了，直接拉裁判的衣服，似乎想讨要一个说法。 裁判抬手示意郑智冷静，随即转身就走。郑智再次冲到裁判前方，继续解释刚才的情况，顺利领到一张黄牌，判罚理由估计是干扰裁判。 这已经是此场比赛当中，裁判吹的第四个明显黑哨。 郑智气得完全失去理智，拉着裁判不让走，队员们纷纷过来劝阻。比赛暂停，足足拖了一分钟时间，裁判直接对郑智亮出一张红牌。 “牛逼！”郑智竖起大拇指，转身离场。 队友们也各自散去，但都垂头丧气，完全失去了赢球的欲望。 但是，郑智只朝场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冲向那个裁判，一脚飞踢在裁判的后腰，将这裁判踢得摔了个狗吃屎。 这场比赛属于直播，陈桃看得特别郁闷，此时突然站起来喝彩：“踢得漂亮！” 宋维扬说：“估计要被禁赛吧。” “禁就禁呗，反正中超越打越烂，我早就想把球队卖掉了，”陈桃无所谓的说，“怀孕的时候，我都不敢看比赛，害怕被黑哨气得流产。” 宋维扬笑着说：“谁让喜丰队坚持不打假球，也坚决不给裁判塞钱，被吹黑哨太正常了。” 陈桃说：“都灵队想买郑智，既然他出了这档子事，干脆让他去意大利打球。这小伙子潜力不错，留在国内太可惜了，正好送他去欧洲见见世面。” “直接卖了？”宋维扬问。 “怎么可能卖掉，”陈桃笑道，“郑智是喜丰队的绝对主力，把他租借给都灵队，过几年再要回来，说不定到时候中国足坛的风气就变好了呢。” 宋维扬道：“那可难说。” 意甲都灵俱乐部，今年想引进一名中国球员，主要是为了开拓中国市场。都灵队特意咨询了在津门队执教的马特拉齐，老马说：“就我在中国的经历来看，中国存在很多有价值的球员，他们比起欧洲球员也毫不逊色。那些中国的小伙子们，在足球方面都很有天赋，而且他们都有极为强烈的自我提高的愿望。” 老马扔了一个15人大名单给都灵队，《都灵体育报》还公开报道出来了，郑智在这份名单中排名第二，排第一的是申花队的杜威。 陈桃拿出手机，直接给喜丰俱乐部总经理打电话：“喂，我是陈桃……嗯，我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就在看直播。我们不仅不要道歉，而且还应该召开记者会，强调我们没有任何主观错误，球员只是被黑哨激怒了……郑智被禁赛无所谓，联系都灵队，就说我们改变主意了，同意把郑智租借给他们。” 陈桃打电话的时候，网络上已经炸了。 网友们对此事的评论，全是“踢得好”、“怎么不把黑哨裁判直接打死”、“就该对着裆正面来一脚”之类的玩意儿。 虽然喜丰队在中超联赛属于万年老三，但路人缘绝对全国第一，因为这支队伍数年如一日的不打假球。 郑智果然被禁赛，喜丰俱乐部也按陈桃的指示，召开记者会正面硬刚足协。 喜丰俱乐部总经理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不让郑智踢球，我们还有其他队员。只要喜丰队不被取消赛事资格，我们就会坚持不打假球的理念，也将一如既往的对黑哨说NO！喜丰俱乐部董事长陈桃小姐，前几天亲自给我打电话。陈小姐说，让喜丰俱乐部随时做好解散的准备，把每一场比赛都当成最后一场比赛来打！” 舆论轰动，球迷哗然。 这话说得太硬气了，在假赛和黑哨成风的中超，宛如一道清流让人心生敬意。 甚至有杂志把陈桃以前的照片作为封面，还给她起了个“足坛铁娘子”的绰号，成为无数球迷心目中的铁腕女神。 只有宋维扬清楚，陈桃这是在拿足协发泄怨气呢。 足协的反应非常微妙，既没有处理喜丰俱乐部公开唱反调的行为，也没有收回对郑智的禁赛处罚，更没有对黑哨裁判进行调查，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都灵俱乐部那边，突然不愿引进郑智了，理由是郑智身上有污点，他们不敢招一个敢打裁判的球员。 喜丰俱乐部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打开几个网站，让对方自己看网友评论。特别是搜狗贴吧的“郑智吧”，因为这次事件热度猛涨，贴吧会员人数都快赶上“李宇春吧”了。 都灵俱乐部二话不说，立即展开租借谈判。反正他们引进中国球员，只是为了打开中国市场，复制火箭队的姚明案例。既然郑智拥有足够实力，而且在中国的人气还那么高，当然就成了最佳引进人选。 喜丰俱乐部也不亏，在谈判达成之后，迅速为郑智组建团队，经纪人、生活助理、市场推广人员、形象宣传人员……应有尽有。 只要郑智在意甲稍微表现好些，喜丰俱乐部就将大肆宣传，说不定赚到的钱比留在中国还多得多。 都灵队也将尽量予以配合，不可能一直让郑智坐冷板凳，甚至在适应性训练期间，就会让郑智在次要比赛中替补上场。 或许是逮着足协发泄一通，陈桃的心情终于变好了，跟宋维扬相处时也有说有笑。 宋维扬必须承认，中国足协功德无量，他甚至打算给足协送一面锦旗。 704【淘汰诺基亚】 宽窄巷子，“龙门阵”茶馆。 这家茶馆是郑学红开的，容平市那家老茶馆实在没生意，他在春节之前就已经关掉了。 吴小波背着帆布挎包，脖子上挂着一部照相机，一路询问终于找到这破地方。他刚刚在千岛湖那边，采访了TCL老总李东升整整两天，采访期间李东升全程关闭手机，两个大男人凑在那里聊天扯淡。 如今的TCL已经深陷泥潭之中，电脑业务被驱逐出主流市场，手机业务更是亏掉了老本。电视业务虽然销量不错，但利润率却低得惨不忍睹，跟赔本赚吆喝没啥区别。 也正是如此，李东升才有两天的闲工夫接受采访，顺便跟吴小波探讨企业发展问题。 采访完李东升，吴小波突然收到短信，宋维扬有半个月的时间，随时可以在蓉城接受采访。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吴小波连夜动身飞过来，他等这个采访已经等了一年多。 走进龙门阵茶馆，吴小波发现总共也就十多个客人。其中四个居然是西方白人面孔，正坐在那里喝茶听川戏，看样子估计是来宽窄巷子旅游的。 宋维扬坐在比较靠戏台的位子，翘着二郎腿半躺在竹椅上，手里还捧着一碗盖碗茶。他左手边坐的是陈桃，桃总没有戴月子帽，但戴了一顶太阳帽，而且喝的是自带的酸奶。郑学红比以前更胖了，一张竹椅很难容纳其吨位，每次挪屁股都压得竹椅吱吱作响。 “宋先生，陈小姐，郑先生！”吴小波走过去问候。 宋维扬笑道：“吴学长，请坐！” 郑学红朝着吴小波点头致意，又招手叫来茶倌儿：“再上一碗茶。” “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陈桃起身说，她不能出来太久，必须赶回去给孩子喂奶。 吴小波刚刚坐定，就见一对穿着功夫装的少男少女，各自提着铜制的长流壶过来。那壶嘴足足有两尺长，已经远超蓉城茶馆的一尺五寸，属于川东和川东南地区的长流壶制式。 现在都是眼球经济，壶嘴当然越长越好，有没有遵守地方传统倒在其次。 少男少女开始翩翩起舞，身法有点像戏曲，又有点像武术套路，在各种花式倒茶的同时，还喊着“高山流水”、“苏秦背剑”之类的招式名称。 茶馆里的四个白人游客，立即把眼神投过来，显然这玩意儿比台上的戏曲更有吸引力。 “这个倒茶的方式有点意思。”吴小波笑道。 郑学红说：“来这里喝茶的都是外地游客，必须要有吸引他们的东西。川剧的吸引力不强，长嘴壶的倒茶表演，反而是这座茶馆的活招牌。” “能赚到钱吗？”吴小波环顾四周，“这里的客人好像不是很多。” 郑学红笑道：“现在已经好得多了。刚开业的时候，整条巷子都没几个游客，每天只有一两个人进来喝茶。现在节假日的茶客单天过百，而且还有不少外国人，再坚持一下就能收支平衡了。” 吴小波说：“郑先生选择急流勇退，卸去在喜丰的一切职务，现在的日子果然很潇洒。” “喜丰集团的规模越做越大，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再继续留在公司也是混日子，还不如退下来找点其他事情做，”郑学红说着就站起来，笑道，“你们聊嘛，我就不打扰了，今天的茶钱我包了。” “郑先生慢走！”吴小波起身相送。 宋维扬听着川戏品着茶，等吴小波坐回椅子上，才问：“聊些什么？” 吴小波解释道：“是这样的。从1978年到现在，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快满30年了，我打算在2008年出版一本《激荡三十年》，来记录这三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我已经采访了数十位或成功、或失败的企业家，聊他们的创业和奋斗历史，聊他们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你是中国首富，是喜丰和神州的董事长，写关于改革开放30年的书，怎么也不可能绕开你这位大企业家。” “听起来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宋维扬笑道。 吴小波拿出速记本和录音笔：“社会上关于你的资料很多，真假参半，我希望能了解更多真实的东西。” 宋维扬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两人从宋维扬的童年时代聊起，一直聊到宋维扬闯荡特区。 “也就是说，郑先生和陈小姐，真是你在火车上遇到的？”吴小波饶有兴趣道。 宋维扬说：“对。” 吴小波问：“马博士和私发会，也如江湖传闻那样？” 宋维扬道：“招商局搞的那个‘私发会’，协会章程都是照抄我的，中英文对照，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变。” “你觉得是诈骗吗？”吴小波问。 “双赢吧，各取所需。”宋维扬道。 吴小波问：“你的那些企业管理知识，来自于什么地方？” 宋维扬半真半假的瞎编道：“一些源于耳濡目染，一些是在书里读到的。我父亲的书房里，有不少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许多还是从港城买来的繁体版本。” “通过看书自学，你就能弄出一套企业管理模式，把中山大学的工商管理教授都唬住了，”吴小波颇为惊奇地说，“这应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吧？或许你本身就是个商业天才。” 宋维扬道：“或许吧。” 吴小波问：“能谈一下喜丰和神州科技的发展吗？” 宋维扬说：“这个没必要复述，我让人给你一套完整材料。” 吴小波道：“我去年采访了张朝扬、丁明和丁三石，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提起了你。你当年是做食品饮料的企业家，神州科技也在初创当中，为什么突然选择投资互联网？” “这并不意外吧，”宋维扬笑道，“我是老网民了，我拥有全中国第一个中文网名。丁三石还没辞职创业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网上跟他聊天了。” 吴小波说：“到目前为止，你盈利最多的一笔投资，就是投资了谷歌搜索。如果没有谷歌，或许你依旧是中国首富，但绝对不可能排进全球富豪榜前十。在投资谷歌的时候，你有想过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想到了。”宋维扬大方承认。 “一开始你就想到了？”吴小波惊讶道。 宋维扬道：“谷歌和搜狗，乃至现在的百度，他们的竞价排名广告模式，就是我在投资谷歌的时候提出来的。我一直坚信，互联网的未来是交互式的，而非以雅虎为代表的传统模式。网络交互离不开搜索引擎，这玩意儿相当于电脑的系统。只要做好了搜索引擎，就能成为互联网行业的微软。” 从谷歌一直聊到搜狐，又聊金山、卓越网和阿里巴巴，最后甚至谈到了神州科技最近的员工福利改革。 宋维扬突然说：“我很好奇，你采访了那么多互联网公司，为什么唯独没有采访过腾讯？” 吴小波说：“腾讯没什么好采访的吧，那就是一家经营无线增值业务和网络游戏的普通公司。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内容上，都找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QQ呢？”宋维扬道。 吴小波说：“QQ只是个网络聊天工具，类似的聊天工具很多，新浪、网易如今都有类似产品。从影响力来看，QQ远不及微软的MSN，被MSN抢走市场是迟早的事情。” “好吧。”宋维扬无话可说。 《激荡三十年》这本书，把中国诸多互联网企业都提了一遍，唯独腾讯和小马哥没有冒泡。 原因很简单，2008年以前的吴小波，根本就没把腾讯当回事儿。 吴小波问：“宋先生很看好腾讯的未来？” 宋维扬神秘一笑：“也许用不了十年，五年之后，你就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 “为什么？”吴小波问。 “我不想解释，以后自知。”宋维扬道。 “好吧，”吴小波道，“总是有人把神州和联想做比较，社会上也有‘南神州，北联想’的说法。你对联想有什么评价，又对神州的发展有什么期待？” 宋维扬挑眉笑道：“联想就是一家电脑组装公司。” “电脑组装公司？”吴小波跟着笑起来。 宋维扬说：“电脑也就那么些零件。CPU、主板、硬盘、显卡、电源、机箱、鼠标、键盘、显示器，脑子正常的一学就会了，想组装错误都不可能，因为装错了插不进接口。如今的联想电脑，也就一部分机箱是自己设计的吧。” 吴小波说：“那神州电脑呢？” 宋维扬道：“神州电脑的主板和硬盘，早就实现自主化了。而且，我们还在跟比亚迪合作开发电源，跟京东方合作开发显示器，进一步的实现自主化。” 吴小波说：“由于神州科技没有上市，外界一直对其资产规模很感兴趣。” 宋维扬道：“具体的数据，我不方便多说。但神州科技的总资产，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超过联想。而且我们的财务状况很健康，负债率一直控制在30%-35%之间，所有项目都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朝着目标推进。” 吴小波说：“以神州科技的借钱能力，负债率竟然低于35%，这显得太过保守了。” “换一个角度来讲，神州科技的抗风险能力很强。”宋维扬笑道。 吴小波说：“现在神州科技推出了众多产品，可谓全线开花。你最看好的是什么业务？” “手机。”宋维扬道。 “不是电脑吗？”吴小波有些意外。 宋维扬说：“明年你就知道了。” 吴小波问：“是3G手机吗？” 宋维扬笑道：“是一款划时代的科幻手机，这种手机一旦问世，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现有机型全都要被淘汰掉。” 吴小波瞠目结舌，久久无语，他感觉宋维扬吹牛逼吹得太过分了。 淘汰掉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现有机型？ 说出去谁会信啊！ 诺基亚在手机领域就是上帝，此时的人们十分坚信，诺基亚在短期内不可能被超越，这个期限至少也得是20年以上。 吴小波的这次采访，不仅仅用来写书，他还要赶一篇专栏文章出来，一稿多用实在太正常了。 几天之后，吴小波的专栏文章就出炉了，还被编辑改成了煽动性标题：《宋维扬：神州手机将淘汰诺基亚，最迟就在明年》。 705【还是得从2G开始】 鉴于宋维扬中国首富的身份，鉴于宋维扬多次预言都被应验，已经没人敢无视宋维扬说出的话了，至少在中国大陆地区是如此情况。 甚至，有人专门翻出当年那本《未来属于中国》，想要从宋维扬的著作当中，寻找到那么一丝市场商机。 宋维扬偶尔说出“奇葩”言论，也总会被有心人仔细分析，媒体和网友更是拿这当噱头进行传播。 搜狗贴吧，马博士吧。 “贴吧”这玩意儿已经诞生了将近三年时间，搜狗和百度都相继推出。但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百度贴吧始终发展不起来，只能跟在搜狗贴吧的后边吃屁。 现在，百度都近乎于放弃贴吧项目了，投入的人力和资金非常少。经常是搜狗贴吧推出一个功能，百度贴吧就跟着推出一个功能，懒得自我创新，直接照抄就行了，反正贴吧人气就那么一丢丢。 搜狗贴吧是在去年真正暴起来的，源于《超级女声》的选秀活动。 大量网友涌入“超级女声吧”，粉丝之间彼此拉票互怼。甚至那些不差钱的脑残粉，还雇佣水军或者黑客，疯狂发帖抹黑竞争选手。搜狗贴吧不得不推出验证码功能，匿名用户和新注册用户，每次发言都需要输入验证码，以此来限制灌水贴和机器人贴。 搜狗竟然因为《超级女声》这档选秀节目，一举超过新浪和搜狐，成为全球流量最大的中文网站。 随着选秀节目的落幕，“超级女声吧”已经逐渐冷清，但“李宇春吧”却异军突起，成为活跃度最高、流量最大的贴吧。 其次就是“马博士吧”！ “宋维扬吧”其实更早创建，但不知怎的，网友纷纷聚集在“马博士吧”。从刚开始的粉丝向贴吧，渐渐变成类似亚文化论坛的东西，每天都有五花八门的帖子出现，甚至还有无数的飙车党横行。 至于游戏类型的贴吧，要数山海经吧、传奇吧、WOW吧、魔兽世界吧的流量最大。贴吧会员都是游戏爱好者，不打游戏的很少，暂时还没发展成网络狂欢圣地。 “人类导师马博士又吹牛逼了，扬言神州手机明年就能淘汰诺基亚，不服的大兄弟们都进来唠一唠。标题必须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就是今天“马博士吧”被顶得老高的帖子。 “沙发。” “板凳。顶一个。” “想淘汰诺基亚？麻烦神州出一款能砸核桃的手机先。” “诺基亚天下无敌，诺基亚神教万岁。阿门！” “大家都别忘了，马博士还有个绰号是宋大炮。他虽然预言对了几次，但说的扯淡话也不少，这次肯定又在吹牛逼，估计是想给神州手机打广告吧。” “笑死爹了，居然想要淘汰诺基亚。你说神州手机干翻摩托罗拉，以我刚睡醒的脑子也就信了，毕竟摩托罗拉去年曝出太多负面新闻。但诺基亚是国产品牌能超越的？老子手里这部诺基亚用三年了，落在地上摔了无数次。有一次掉马桶里，捞出来拆开用电吹风烘干，装回去都还能正常打电话。神州手机有这么牛逼吗？” “马博士可是诈骗起家的，我看他这次想怎么忽悠。” “我也看了那篇文章，神州应该是打算在明年推出一款新机。马博士说那是划时代的科幻手机，估计功能超级强大，碾压现在市面上的手机。” “3G手机？” “可能是3G手机吧，马博士好像很有信心。” “呵呵，诺基亚在国外，又不是没有3G手机。要是中国开通了3G网络，诺基亚的3G手机早进来了，还用得了马博士在这儿吹牛逼？” “不得不说，马博士膨胀了，现在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国产手机天生就没优势，我也算半个业内人士。华为早就开发出3G手机了，国内没有3G网络卖不出去，在国外影响力太弱也没市场。前不久，华为还跟沃达丰签了战略合作协议，未来几年内，华为3G手机都只能贴沃达丰的牌子。就算神州也推出3G手机，估计也只能走华为的老路子，找一个国外大品牌合作，专门给别人搞贴牌定制机。” “……” 贴吧里已经闹成一团，即便是宋维扬的忠实拥趸，也不太相信他淘汰诺基亚的言论。 事实上，他也没说过要淘汰诺基亚，只是说要淘汰诺基亚的现有机型，被杂志编辑和网友们断章取义了。 但是，国内诸多手机厂商，以及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等品牌的中国区负责人，却非常重视宋维扬说的这句话！他们的关注点有两个：第一，神州正在研发3G手机，而且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第二，明年中国可能开通3G网络，宋维扬估计是得到了内幕消息。 TCL的老总李东升，率先给宋维扬打电话，一番寒暄之后便急切问道：“宋老板，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什么消息？”宋维扬道。 “明年要开通3G网络吧。”李东升说。 宋维扬笑问：“谁告诉你的？” 李东升道：“神州不是打算明年推出3G手机吗？老弟，拉哥哥一把，给我个准信儿呗。” “我真没收到什么消息。”宋维扬说。 “那好吧，有机会一起吃顿饭。”李东升感到颇为失望，他觉得宋维扬在隐瞒重要信息。 TCL前几年在手机领域投入巨大，不但斥巨资收购法国阿尔卡特的手机部门，兴建大型手机工厂（代工厂的良品率太低），还跟高通和飞利浦合作研发3G手机，在盛海、深城、慧州都设有3G手机研发中心。 等于是说，TCL在手机领域孤注一掷了，结果被卡在那里不上不下——2G手机销量惨淡，3G牌照迟迟不发。 如果能从宋维扬那里得到确切消息，李东升很可能就会咬牙继续砸钱，破釜沉舟的加大3G手机项目的研发力度。 宋维扬不想被莫名其妙误会，解释说：“神州明年确实要推出一款手机，但这跟中国开不开通3G网络无关。由于项目需要保密，我只能说这么多，到明年你就知道了。我们的新机主攻市场在海外，至少两三年内不会着眼于本土市场。” “主攻海外市场？那难度可不小，”李东升颇为意外，笑道，“那我就祝宋老板的开拓计划顺利达成。” “谢谢。”宋维扬道。 挂断电话没多久，华为的任总又打来了，谈话内容跟李东升差不多，也是以为中国明年要开通3G网络。 任凭宋维扬怎么解释，这两位虽然表面客气，但还是不肯相信大实话。随后，他们凭借各自的人脉关系，在信产部到处打听3G情况，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宋维扬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听到了某个大领导的口风。这两家已经砸进去大量资金，想要改弦易撤非常艰难，干脆就笃定宋维扬有内部消息，各自继续砸钱增大3G研发力度！ TCL还只是研发3G手机，华为那边还要研发3G通信的相关技术和基础设备。 也不知道，宋维扬是坑了他们，还是从长远而言帮了他们。 与此同时，由方舟科技（神州控股）与谷歌合资的安卓（中国）公司，再次诉苦说资金和人员不够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把安卓系统手机化，由于手机芯片的性能问题，必须将安卓系统的程序规模缩小到十分之一。 安卓（中国）的程序员已经非常努力，但重新写出的安卓系统，依旧无法达到预期效果。而神州科技那边又不断的催进度，不知让多少程序员发际线狂升，研发部门每天扫出来的头发，都可以用来开一家假发工厂了。 宋维扬立即联系谷歌那边，希望双方能继续给安卓（中国）注资。 但拉里·佩奇根本没把安卓的手机系统研发当回事儿，坚决不愿再继续投入。于是，神州科技透过方舟科技，向安卓（中国）注资500万美元，又调去了20个程序员，对安卓（中国）公司的持股增大到65%。 直至六月初，能在ARM11手机芯片上运行的安卓系统，才终于问世了。 然后，情况非常尴尬…… 测试时只能运行一个软件，同时运行两个软件就卡到爆炸。而且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即便只运行一个软件都卡，程序员们只能继续优化系统。 有个中科院出身的程序员，提出更改系统运行机制。即只分配内存空间给前台程序，当软件退出后台时，只留下最后一次运行的部分数据，并将大部分RAM都压缩进ROM空间。 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安卓（手机版）程序又得推倒了重写。 主要还是此时的手机芯片太垃圾，ARM11已经够可以了，依旧很难满足智能手机的需求。 随后，蓉城研发中心那边又传来噩耗，3G手机技术研发困难重重，想要在明年无缝衔接智能手机，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一代神州智能手机，有可能只支持2G，想支持3G网络至少也得等到2008年。 倒是各种小程序的开发非常顺利。 比如手机自带的小游戏《水果忍者》，跟多点触控技术一结合，已经成为庐州研发中心技术员们的最佳休闲方式。还有九宫格输入法，是跟搜狗合作开发的，搜狗即将推出“搜狗智能输入法”。 综合各研发小组的实际情况，宋维扬和沈复兴进行了反复讨论，终于决定第一代神州智能手机，还是在国内市场推出比较好，而且暂时只支持2G功能——宋维扬是真不太清楚，第一代苹果手机也只支持2G。 而随着项目的推进，“盗火计划”在7月份就开始泄露，但多数人都把这个项目视作异想天开。 乔布斯面临着同样的情况，再怎么保密都不可能，项目内容被越泄越多。他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只能在IPhone还不完善的时候，就抢先召开产品发布会，靠各种弄虚作假糊弄过去，又过了整整半年才正式推出产品。 宋维扬纯属是自找的，说什么要淘汰诺基亚，引得友商们千方百计跑来打探情况。虽然各研发小组都只负责一块，但许多线索联系起来就很明显了，至年底的时候已经被人打听得一清二楚。 但无所谓。 国内友商想要追赶都追不上，而国外巨头则根本不在意。 就拿摩托罗拉来举例，在另一个时空，即便苹果智能手机都已经发布了，诺基亚依旧没有任何紧迫感和危机感。甚至摩托罗拉的高层还说：“IPhone对于手机行业而言，并不具备破坏性、颠覆性和创新性。因为IPhone的大部分功能，都是摩托罗拉、诺基亚、三星等厂商采用过的。而全屏设计更是最大的败笔，抛弃了实体键盘的易用性，让用户输入文字变得更麻烦了。” 诺基亚同样没把IPhone当回事儿，等到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706【神州三件套】 随着暑期来临，又到了电脑销售旺季。 今年又有一个品牌搅局，那就是“曙光”，几年后将改为“中科曙光”。 “曙光”和“联想”都出自中科院计算所，属于一个妈生的。但“曙光”的爸爸更牛逼，而且有两个爸爸，分别是科技部和信产部。 以前的曙光电脑，主要偏向于科研领域，2004年研制成功的“曙光4000A”，还排进了全球超级计算机前十名。曙光从1996年开始走产业化道路，但拳头产品是超级计算机，这几年居然开始卖微机了，而且主打的是教育行业！ 今年的许多高等院校，都采购了曙光电脑，神州和联想只能在旁边干瞪眼，谁让人家的两个爸爸太牛逼呢。 而在政府采购领域，电脑销量第一的，既不是联想，也不是神州。 是浪潮！ 浪潮跟曙光一样，典型的不务正业，这家国企主要是做服务器的。估计是眼红个人电脑的市场规模，近些年也跑来分一杯羹，三下五除二就干掉联想，抢占了政府采购的第一把交椅。 联想今年的日子很难过啊。 曙光疯狂蚕食教育行业市场，浪潮直接鲸吞政府采购市场，民用市场又被戴尔、惠普、神州等品牌捅刀子。最尴尬的是，联想因为收购IBM的PC业务，资金都快被掏空了，每年还得拿钱去补贴海外市场。 没钱了怎么办？ 搞房地产啊！ 事实上，联想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还跟中科、顺驰合资成立了“中科联想房地产开发公司”。 这两年风头最劲的房地产商，就是联想前员工、顺驰老总孙红兵，江湖人称“孙疯子”、“接盘侠”。 此人当年投身联想，因业绩出众，不到一年便升任企业部主管。随即拉着一票年轻人，一口气建了13个分公司，两个月就把联想营业额做得飞起。少年得志，锋芒毕露，甚至说出“企业部的利益高于一切”这种话。随即，孙红兵被柳总调离企业部，最后干脆被调到监狱里去了，罪名是挪用公款。 出狱之后，孙红兵和柳总一笑泯恩仇，还从柳总手里借来50万元成立房地产公司，并拉着老东家联想一起搞房地产。 孙红兵的顺驰公司，又被称为“地产戴尔”。他把自己的老本行（卖电脑）那套，成功移植到房地产领域，在中国掀起了一种“顺驰模式”。 拿地皮还需要关系？ 用不着，直接砸钱就是了。 顺驰在全国各地竞拍土地的价格，都不需要获得总部批准，地区老总自己就可以做主。反正不管花多少钱，把地皮拍下来就行了。用孙红兵的话来形容：“买地皮，拍低了是赚，拍高了不亏。” 一块普通的地皮，往往被顺驰拍出天价。然后拿着地皮抵押贷款，疯狂砸钱炒热楼盘，房屋预售回笼资金，这笔资金又拿去继续买地，继续抵押贷款。而且，顺驰还经常耍赖。比如某块地皮，顺驰叫出9亿元天价，拍下来后又说没钱，只肯先给个两三亿，剩下采用分期付款方式。 说穿了，空手套白狼。 仅津门地区，顺驰就在2004年欠了银行40亿。银行都被吓到了，不敢追债太凶，因为顺驰的资金链一崩，就意味着大量贷款无法收回。 三年前，顺驰的年销售额只有14亿，而万科的年销售额有44亿。孙红兵直接在房地产行业会议上，当众叫板王石头，声称顺驰要做全国第一，要用一年时间超过在场所有公司，包括万科！ 即便吃了几年牢饭，孙红兵还是那么锋芒毕露。 王石头云淡风轻的回应说：“你不可能那么快超过万科，是不是该注意控制风险了？” 孙红兵不但没有控制风险，反而变本加厉，随后的操作让人瞠目结舌，一年内耗资100多亿在全国拿地。还在总部开年会的时候，对着几千员工喊：“王……石……头，大傻逼！”数千员工欢呼鼓掌。 去年，中央出台政策稳定房价。 今年，顺驰的资金链彻底崩了。 为什么要花大量笔墨叙述顺驰？因为联想前后搞了三家地产公司，其中两家都是跟顺驰合资组建的，去年眼见顺驰的盘子要崩，柳总才站出来跟顺驰彻底分家。但多年以后，孙红兵的融创集团，又收购了联想的融科智地，终归还是变成一家人了。 1993年，柳总扬言要去美国搞房地产。2001年，联想把自己的科技园，成功做成了商业地产项目。2003年，联想正式进军住宅地产，并迅速在全国布局。 如今联想搞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在另一个时空，到2013年的时候，房地产项目的利润，占到整个联想总利润的32%。 宋维扬说联想是一家电脑组装公司，其实错了，人家明明是房地产企业！ 对了，今年神舟电脑也异军突起，以超高的性价比为卖点，开启了自己的“大船时代”。 沈复兴对此非常恼火，总觉得那劳什子神舟电脑，是蹭了自家神州电脑的热度。 神舟电脑：“我还蹭神舟飞船的热度呢，人家航天局都没说什么。” 今年，PC竞争已经进入公认的微利时代，神州、联想、戴尔和惠普，被调侃为“PC领域四大天王”。 惠普调整了渠道策略，把全国划为八大区域，并整体转向区域代理制，销售额开始突飞猛进。 联想依据用户规模和采购模式，划分为关系型客户和交易型客户，分别采用直销和渠道销售模式，牢牢把持着市场占有率。 戴尔把美国那套直销模式搬来，严重水土不服。再加上售后服务太烂，今年终于玩砸了，各种负面新闻曝出，销售额不涨反跌。 神州的品牌专卖店和售后网络，经过长达数年的努力，终于日趋完善。并且通过吸收加盟店的方式，在全国的四五线城市铺开，取得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某北方小城市。 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张洪，跟父母一起出门采购“装备”。因为父母曾经承诺，只要他考上重点大学，就给他买电脑和手机。 叫了一辆出租车，父亲直接说：“去国美电器。” “去国美干什么？”张洪问。 “买电脑和手机啊。国美商场什么都卖，手机和电脑可以一起买了。”父亲笑道。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张洪对司机说，“师傅，去神州专卖店。” 父亲诧异道：“不买联想？” 张洪笑道：“神州特牛逼，比联想厉害多了。我专门在‘电脑吧’问过大神，人家说外国品牌选惠普，国产品牌选神州，联想和戴尔千万别买。联想高价低质，戴尔售后垃圾。如果要讲性价比，那就自己去配组装机。” 贴吧是个好东西，让啥都不懂的电脑小白，可以在网络上详细求教大神。而且这年头的贴吧，真是藏龙卧虎，丝毫不输给后来“人均985”的逼乎。 一家人来到神州专卖店，发现这里都挤爆了，门口还用气球拉着宣传条幅，宣传口号是：神州三件套，助力大学梦，促销大酬宾，立减八百元！ 门口的音箱循环播放：“广大的学子注意啦，暑假期间大酬宾。只要购买电脑、手机、MP4神州三件套，最高可优惠800元……” 不但专卖店在做宣传，还雇了人在市中心发传单。甚至早在填志愿的时候，就跑去学校发传单，盯准了这些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父亲在专门店的各个柜台转悠，发现神州产品是真多：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手机、MP3、MP4、U盘、移动盘、电话手表、点读机、电子词典、掌上电脑……还有几台复读机，由于该类产品已经停产，现在摆柜台上超低价处理。 父亲惊讶道：“我以为神州只卖手机和电脑，居然还卖其他东西啊。” 张洪笑道：“所以我说神州厉害啊，出了问题全国联保。我有个同学的神州电脑，买来一个月就坏了，送去维修的时候，人家说那是残次品。多少分之一的几率，跟中奖差不多。维修中心直接给换了新机，还送了一支U盘，作为送修的交通费补偿。” “这事儿办得地道，看来神州是真不错。”父亲交口称赞。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手机柜台前撒娇：“爸，人家就是要买这一款嘛，周杰伦打的广告，班上好多同学都买了。” 神州刚推出的新款手机，主打MP3功能，也即是传说中的音乐手机。这款新机的代言人是周杰伦，那效果比宋维扬自己代言牛多了，吸引来大量的少男少女购买。 那小姑娘一阵撒娇耍赖，终于成功的让老爸掏钱买手机。又经过销售人员的一阵忽悠，连带着把MP4和电脑也买了，因为三件套组合有好几百块钱的优惠，而且还赠送一个2G的U盘作为小礼品。 张洪本来只打算买手机和电脑，也莫名其妙的买下一款MP4。仔细计算三件套的总价，只达到了优惠600元的标准，但经过父亲的讨价还价，附赠的U盘从2G变成了4G。 可怜U盘，曾经是神州利润率最高的产品，现在已经沦落成小礼品了。 这一年夏天，源于神州专卖店铺遍全国，源于神州前段时间搞出大新闻，还有就是三件套促销活动，各种因素叠加起来便销售额暴涨。 对了，神州专卖店，现在已经改名叫神州旗舰店。 业界震惊！ 联想很快也跟风搞起了旗舰店模式，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神州已经默默耕耘了好几年。 同时，2006年的大学校园，开始出现一种叫“神州三件套”的玩意儿。 707【与红杉合作】 在今年，欧美的主流媒体，终于承认中国经济崛起了，“中国崩溃论”现在只有傻子才相信。 英国《金融时报》驻华记者詹姆斯·金奇，出版了一本《中国震撼世界：饥饿之国崛起》，不但在英国那边畅销，而且排进了全美图书销售榜前十。 法国《世界报》记者埃里克·伊兹拉莱维奇，也出版了一本《当中国改变世界》，在整个欧洲都成为畅销书。 美国的财经记者萨拉·邦焦尔尼，去年元旦那天决定做一个实验，她和家人一年内不使用任何含有“madeina”的产品。今年她把这个实验写成书出版，书名叫《没有中国制造的一年》。 根据书中叙述，首先她的儿子买不到鞋。附近只卖“非中国制造”的鞋店，已经被挤得关门倒闭了，而包括耐克在内的美国本土品牌，全都有“madeina”的标志。最后，她只能从杂志上找商品目录，买了一双意大利产的高价运动鞋。 然后，她家里的电灯、生日蜡烛、爆竹、捕鼠器……全都是中国产的，附近商店里的这些产品也都“madeina”，根本没法给孩子开生日派对。家电坏了也无法维修，就拿吸尘器来说，由于过滤网坏了，她跑遍了全城的商店，吸尘器过滤器全是“madeina”。 这本《没有中国制造的一年》，内容比前两本更加通俗易懂、生动形象，在美国引起巨大的舆论反响，美国佬纷纷在自己家里进行验证。结果发现，他们家里使用的东西，要么直接是在中国生产的，要么各种零部件是中国生产的。 《中国震撼世界：饥饿之国崛起》、《当中国改变世界》、《没有中国制造的一年》，这三本书在2006年的时候相继问世，让中国的“世界工厂”之名深入欧美人心。 受此舆论影响，越来越多的欧美商人，前来中国寻求发展。 那些跨国大公司且不提，很多小商人就是来中国淘金的。他们物色非常廉价的中国商品，与中国厂商达成合作，然后运回欧美，甚至是运到非洲、西亚等地区贩卖。这导致地方媒体时不时就要报道，本地哪个品牌又出口创汇了，已经踏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就连红杉资本的迈克尔·莫瑞茨都来中国走了一遭。 红杉资本一直都有“双子星”现象，第一代领袖是唐·瓦伦坦和皮埃尔·莱蒙德，第二代领袖就是迈尔克·莫瑞茨和道格·莱昂内，甚至连红杉（中国）都有沈南朋和张凡。 迈克尔·莫瑞茨最著名的战绩，就是主导投资了雅虎、谷歌和Paypal。他以前投资都围绕着硅谷展开，今年的“中国风”实在刮得太猛，这位老兄居然亲自跑来中国考察。 而迈克尔·莫瑞茨来到中国以后，拜访的第一个人就是宋维扬！ 汤臣高尔夫别墅。 红杉（中国）的两位创始人沈南朋和张凡都在，沈南朋跟宋维扬是邻居，这次聚会就是他来组织的。 “你好，宋先生，很高兴见到你！”迈克尔·莫瑞茨笑着握手问候。 宋维扬笑着说：“我也是。” 张凡自报家门道：“宋先生，你好，我是红杉（中国）的联合创始人张凡。” “我知道，你主导投资了空中网，”宋维扬握手道，“幸会！” 在另一个时空，张凡还投资了百度，可惜这个时空的百度恐怕不会发展得那么好。 至于张凡投资的空中网，这两年那是特别厉害。2004年就在纳斯达克上市，主营无线增值业务和手机游戏，其手机端的收入在上市前就做到了全国第一，和彩信业务已经保持了三年的全国第一，其手机网络社区在三年前就超过了“移动QQ”。 不过嘛，随着移动梦网过河拆桥，空中网今年的日子有些不好过。 迈克尔·莫瑞茨在媒体上说话总是很犀利，但私底下却是个非常风趣和蔼的人，他说：“宋，其实在谷歌筹备上市之前，我就一直想当面跟你聊一聊。” “聊风投吗？”宋维扬问。 迈克尔·莫瑞茨摇头道：“不。我只是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看好谷歌。你投资时的持股比例太高了，已经远远超过风投红线，按照正常的投资逻辑，谷歌很有可能因为你的持股比例，失去接下来的融资机会，甚至因此永远都发展不起来。” 宋维扬笑道：“但红杉资本还是进场了，不是吗？” “我当时差点就放弃了，”迈克尔·莫瑞茨说，“因为谷歌是一块被人吃过的蛋糕，而且被咬下了一大口，这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宋维扬说：“风投的真谛不是分蛋糕，而是帮忙把蛋糕做大。” 迈克尔·莫瑞茨说：“是的。谷歌这块蛋糕被做得足够大了，所以我才忍着恶心进场。从情感角度来讲，这是我做过的最难受的一次投资，虽然它给我带来的回报仅次于雅虎。” “哈哈哈哈！”宋维扬大笑。 迈克尔·莫瑞茨说：“在你登上全球富豪榜前十之后，我专门研究过你的投资案例。我十分确信，你在风投领域就是个门外汉，你以前的那些投资，都是严重破坏游戏规则的。这种行为的风险性极大，但却又都成功了，实在让我感到困惑。” 宋维扬摊手道：“我并不在意什么游戏规则，因为我站在企业家的角度来投资，而不是站在风投家的角度来投资。如果谷歌因为我的持股比例太高，而错失接下来的融资机会，那我自己追加投资就是，因为我非常看好谷歌，大不了我一路投资直至谷歌上市。” “疯子，这种投资方式，就像在赌场玩轮盘，每次都下重注押单个号码，”迈克尔·莫瑞茨说，“虽然赢了能获得无数倍利润，但输钱的几率被无限放大。谁要是一直用这种方法做风投，保证几年之内就赔得精光。” 宋维扬笑道：“看来我运气很好，每次赌的号码都中了。” “不，一次押中是运气，次次押中就是实力，”迈克尔·莫瑞茨笑问，“从企业家的角度做风投，这确实是个新奇的想法。能问一下吗？你是怎么选择投资对象的？” 宋维扬说：“选定一个有潜力的行业，寻找一家有潜力的公司。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值得投资。” “哈哈，跟我一样，”迈克尔·莫瑞茨拍手笑道，“我投资一家公司，也是先看这家公司的创业者，而不是看这家公司的其他东西。” 沈南朋突然插话：“投资于人，而非投资公司。” “不仅仅是创始人，还有它的早期团队，”迈克尔·莫瑞茨详细解释道，“每家公司都有独特的DNA，这种DNA在公司初创的前六个月就会形成。一家技术性公司，最初雇来的三四个工程师，就将决定这家公司的未来，并形成自身独特的公司DNA。一个杰出的创业者，多半有着杰出的合伙人，他们再各自找来杰出的员工。如果创业者很杰出，但他雇的人很平庸，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三个月是一个期限，要是三个月还雇不来杰出员工，那么这家公司前景堪忧。如果六个月还雇不来杰出员工，那么这家公司永远做不大，因为它的公司DNA已经成型了。” “非常有趣的公司DNA论。”宋维扬点头道。 张凡插话道：“但有没有这种可能。比如七八年前，中国的商业互联网属于空白地带，有个平庸的创业者在美国受到熏陶，回到中国就看到了机会。他自身有一些商业才能，但招来的全是平庸员工，却因为互联网风口而做大做强。” 宋维扬哈哈大笑：“只要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不不不，”迈克尔·莫瑞茨摇头道，“一旦初期团队平庸，这家公司是永远做不大的，除非能搞一次高层大换血。这种公司即便因为风口而飞起来，也隐藏着无数的矛盾和问题，很有可能在IPO上市之前就要引爆。即便成功上市，也会在一两年内陷入混乱，投资人的股票根本来不及脱手。” 宋维扬说：“万千大道，殊途同归。我喜欢读历史，看看中国的历史就知道了。每逢战乱、草莽并起，军阀身边的初期团队，往往决定这个军阀的发展极限。平庸的元从功臣占据高位，会把整个集团势力都带得平庸。而莫瑞茨先生所说的上市之前和上市之后，就如同军阀称王称帝的之前和之后，这是两个非常重要的节点。称王称帝之前，元从功臣为了争权夺利，必将引爆内部矛盾。称王称帝之后，元从功臣之间的矛盾将表面化、白热化，这种矛盾必然波及整个势力集团。公司企业也是这样，万变不离其宗。” 迈克尔·莫瑞茨笑道：“我第一次听人用历史来分析企业和投资，但不得不说，你讲的非常有道理。中国商人的思维角度，都是如此跳跃和奇特，还是仅限于宋先生如此？” 沈南朋介绍说：“宋先生是中国公认的儒商。” 迈克尔·莫瑞茨说：“儒学的追随者吗？我还以为是《孙子兵法》信徒。” “你也看《孙子兵法》？”宋维扬问。 迈克尔·莫瑞茨摇头道：“我不看，但华尔街有很多人看。因为许多政客和企业家推崇《孙子兵法》，华尔街的分析师、策略师、咨询师们自然要投其所好。他们给政客和商人出谋划策，分析报告又臭又长，很难得到客户的认同。但如果读过《孙子兵法》，引用其中的经典论述，三言两语就把问题说明白了，就会被政客和商人视为高端有水平。” “哈哈，原来《孙子兵法》不是工具书，而是说明书。”宋维扬笑道。 迈克尔·莫瑞茨也觉得好笑：“对于华尔街的那些小朋友而言，《孙子兵法》就是说明书，是一种跟大客户交流时的装饰品。他们很可能从来没有通读过，但至少得记住其中的几句名言。” 《孙子兵法》是在二战和冷战时期流行于西方的——特别是朝战和越战之后，最初只限于军界和政界。 美国军界的必读科目是《孙子兵法》和《战争论》，美国政界的必读科目是《孙子兵法》和《君主论》。 当然，大部分人都属于附庸风雅，因为少数大人物和媒体把《孙子兵法》捧得很高，于是其他人也把《孙子兵法》挂在嘴边。这些家伙即便自己不读，也会买来放在书架上装逼，又或者背诵几句书中名言。 从70年代开始，《孙子兵法》又流行于美国商界，受到管理学和经济学领域的多位大佬推崇——其实吧，这种推崇跟宋维扬谈心学一样，主要是为了装逼和提升格调，顺便跟小朋友们讲讲大道理。 出版商也跟着各种炒作，导致《孙子兵法》在军事战略、亚洲历史和东方哲学的书籍分类当中，常年霸占着全球销量第一的宝座，偶尔还能跻身企业经营类书籍的销量前十。 出版商赚疯了，不用支付作者版税的畅销书可不多。 孙武要是能活到现代，仅凭稿费便能位列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 迈克尔·莫瑞茨跟宋维扬聊了一番正经话题，沈南朋、张凡两人只能默默聆听，偶尔插一两句话来彰显存在感。渐渐的，他们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胡侃了，说些P2P、纳米技术之类的东西，这两样属于近年来的风投热点。 最后，迈克尔·莫瑞茨邀请宋维扬去参加活动，被咱们的宋首富果断拒绝。 这美国佬来中国不仅是为了考察市场，还要帮去年创建的红杉（中国）拉投资合伙人。宋维扬要是答应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无异于公开帮红杉（中国）站台，傻逼才干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情。 即便沈南朋主动帮忙出演文君酒广告，也不可能换来宋维扬如此回报。 迈克尔·莫瑞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希望红杉（中国）能与金牛资本达成战略合作。风投这玩意儿不嫌钱多，但嫌自己投的钱多，一个项目总喜欢好几个机构共同投资。这样一来，不但摊薄了投资风险，还能让获得投资的公司享受多个机构的资源。 关于战略合作，宋维扬一口答应。 今后红杉（中国）参与的投资，金牛资本多半也要跟着掺一脚。比如沈南朋目前正在考察“乡村基”，一旦他决定投资，金牛资本可能也会砸个几百万进去。 708【张大好人的奋起】 当迈克尔·莫瑞茨在中国飞来飞去，忽悠吸纳红杉（中国）的投资合伙人时，大洋彼岸突然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新闻。 创建时间仅一年半的Youtube，亿美元的天价收购！ 之前，媒体一直说Youtube的创始人有两个，但直到被谷歌斥巨资收购，才发现其创始人原来有三个。而且美国媒体还惊讶的发现，对Youtube进行天使投资的，居然又是宋维扬和金牛资本。 对于宋维扬来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错过？ Youtube刚刚创立的时候，搜狐视频都已经在搞推广活动了，张朝扬还跑去全国各地收购影视版权。宋维扬根本没有自己出手，直接让金牛资本到美国考察，顺手就拿走Youtube的30%股权。 油管的三位创始人陈士骏、赫尔利和卡里姆，面对这笔天使投资简直高兴疯了。 因为当时Youtube的访问量低得可怜，他们自己都没有清晰的定位。甚至眼见Facebook已经火了，他们就学着把油管描述为约会网站，还在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打广告。宣称如果是女人上传视频，每段视频可以获得20美元，可惜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回应。 最后，居然是创始人卡里姆亲自动手，拍了一系列波音747起飞和降落的视频，才莫名其妙的让Youtobe访问量大增。 迈克尔·莫瑞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被问道：“莫瑞茨先生，亿美元，收购创建时间只有一年半的Youtube。而宋维扬和金牛资本，是仅有的两大投资者，直接获利5亿美元。作为全球最富盛名的风险投资人之一，你怎么看待宋维扬先生的投资手段？” “宋当然是最优秀的投资人，”迈克尔·莫瑞茨笑道，“事实上，我这次来到中国，拜访的第一个人便是他。我跟他有过非常友好的交流，他还请我吃了中国火锅，在此我要祝贺他又进行了一笔完美的投资。同时，红杉（中国）和金牛资本，也已经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这段采访到了报纸上，就变成金牛资本与红杉资本达成战略合作，东西方两大投资基金将携手共创未来。 此外，宋维扬带着金牛资本，靠着对Youtube的天使投资，就在一年半的时间狂赚5亿美元，这消息瞬间引爆社会舆论。实在是宋维扬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再加上谷歌的这次收购太邪乎，各大媒体铺天盖地全是相关报道。 “我操，不愧是马博士，次次出手都稳准狠！” “谷歌疯了吧？收购一个视频网站居然用了10多亿美元，那搜狐视频现在该值多少钱？” “神一样的投资，都不用等着上市套现，连A轮融资的程序都不走，直接就让天使投资人赚了5亿美金。说实话，我刚看到新闻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兄弟我也在某投资基金做事，马博士这次的操作，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力。” “马博士这次投了多少来着？” “马博士和金牛资本投资了280万美元，合计持有Youtube的30%股权。亿美金的收购价来算，亿美元。另外问一下吧里的大神，这种投资收益在美国怎么收税？” “只有20%的税率，特别低。” “都五分之一了还低？” “美国的风投收益计税，最高时达到了49%，你说现在20%低不低？而且，相比美国的大公司高管，20%的税率也特别低。” “别说了，提起来都是泪。我就在美国的一家公司打工，每个月工资的28%都拿去上税了。资本主义国家就这么扯淡，我一个打工的赚点辛苦钱，个人所得税都高达28%，而马博士几亿美元的收入却只征20%的税。” “兄弟们，我抓住了一只野生装逼犯。楼上的家伙，征税已经被征到28%，年薪至少在9万美元以上！” “我坦白，我的年薪大概10万美元。但这很多吗？我一年工资10万美元，征税28%；马博士一笔交易赚5个亿，征税只有20%。这就是美国资本政府的丑恶嘴脸！” “老兄，以你的收入标准，在中国要被征45%……” “我操，这帖子怎么歪楼了？” “马博士吧果然藏龙卧虎，月薪3000元的草根正在瑟瑟发抖。” “……” 搜狗贴吧议论火热，中国互联网行业也爆了！ 亿美元天价交易影响，中国在随后的几个月内，突然冒出数十家视频网站。而之前创建的视频网站，也纷纷获得风投青睐，平均每家网站至少获得50万美元以上投资。 然后，中国著名影视投资人张朝扬先生，连夜坐着飞机来跟宋首富建言献策。 “搜狐视频，应该从搜狐网拆分出来，”张朝扬颇为兴奋的说，“拆出来拿到纳斯达克上市，从股市套取资金再大肆扩张，用钱把国内的竞争者全部挤死！” 宋维扬笑问：“你跟古永将商量了吗？” “商量过了，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张朝扬猛吸了一口烟说，“但我认为，现在是最好的上市时间。谷歌天价收购Youtube在美国反响很大，搜狐视频肯定能获得美国投资机构青睐，最快一年半载就能运作上市。” 宋维扬说：“那你试试看吧，我会让老古配合的。” 张朝扬说：“那搜狐视频拆分之后，股权怎么分配？” “肯定少不了你的，你做一个股权激励方案吧。”宋维扬道。 张朝扬虽然只是搜狐名义上的CEO，没有真正的CEO权力，但他恰好管理着搜狐视频。一旦搜狐视频被拆分出来，张朝扬能额外获得股权激励，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原因，上市之后就是实打实的美元啊！ 得到了宋维扬的首肯，张朝扬自然特别高兴，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老板，以后你如果遇到好的投资项目，也顺手带我一个嘛。你吃肉，我喝汤。就拿投资Youtube来说，我能赚个几百万美元就满足了。” “可以，”宋维扬随口答应，“前提是你要把搜狐视频做好，一旦网站出了问题，我搞风投的时候带谁都不会带你。” 张朝扬颇为积极的说：“放心，我保证认认真真做！” 一向不务正业的张朝扬，突然之间就转了性，仿佛又变成当初那个创业者。他每天按时去搜狐视频上班，一边梳理发展视频网站，一边为IPO上市做准备——事实证明，金钱能够带来无限动力，也能让一个浪子化身工作狂。 可惜视频网站的行情急剧恶化，因为新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老网站获得风投之后也疯狂砸钱，搜狐视频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市场竞争。 要想成功登陆纳斯达克，必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去忽悠美国佬，还得尽快让搜狐视频的访问量再上一个台阶。 于是，张朝扬不顾中影的面子，把胡戈拉来做搜狐视频的签约导演，还宣称要给胡戈投资拍网络电影，同时买断《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的网络版权。 这个操作立即引爆舆论，胡戈甚至在签约仪式上高举大拇指道具，相关视频吸引来无数路人围观，让搜狐视频的访问量在一周内直接翻倍。 中影和陈导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因为半年前他们说要起诉胡戈，结果被万众嘲讽，只能不了了之，再闹下去丢脸的始终是他们。 张朝扬对此深感遗憾，他希望中影过来起诉，官司输赢无所谓，反正闹得越大越好。 只不过嘛，搜狐视频是彻底把中影给得罪了，估计今后很难买到中影的影视版权，张朝扬玩的这招纯属杀鸡取卵。 709【拿钱打水漂】 张朝扬这种得罪中影的做法，必须有人站出来帮他擦屁股。 因为网络视频牌照是由广电颁发的，而中影又是广电的亲儿子。虽不至于就此取消搜狐视频的牌照，但难免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宋维扬正好要进京一趟，于是约了韩三爷吃饭，还请来张国力当中间人。 网络视频牌照，全名叫“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目前广电只颁发了第一批。在这批获得视频牌照的网站当中，只有搜狐视频、新浪视频和PPS属于私企，其他全都属于国营公司旗下。 我们前面说，亿美元天价交易，刺激得中国诞生了数十家视频网站。 这数十家视频网站，都是比较有名气的。如果把阿猫阿狗也算上，等到明年夏天以前，中国的视频网站数量将突破1000家！你能想象中国同时存在1000多家视频网站吗？那竞争之激烈，简直让从业者如履薄冰。 但是，这1000多家视频网站，99%都没有牌照，严格来说属于违规经营。 在另一个时空，包括优酷、土豆、56网……等等一系列视频网站，一直到2008年都没能拿到牌照，随时都面临着被勒令关闭的风险。 办个牌照嘛，很简单。 问题是，在第三批牌照颁发以前，大家连怎么申请都不知道，到2009年才公布视频牌照的申请流程。而留给私营网站的时间只有一年，因为在2010年之后，私企申请牌照的成功率跟买彩票中大奖差不多。 56网是怎么死的？ 没牌照！ 另一个时空的56网，曾经力压优酷和土豆，可惜连视频牌照都拿不到。 此时此刻的视频网站，基本都在无证开车。视频内容混乱得一匹，很黄很暴力的玩意儿遍地都是。如果你不嫌视频太卡，又富有强烈的探寻精神，那你在某些大网站都能在线看片。包括土豆等视频网站，被查处过不止一次两次，为了拿第三批牌照才痛下决心整改。 京城，某酒楼。 宋维扬起身举杯道：“韩总，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顺手放他一马吧。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不用，不用，”韩三爷连忙站起来，双手举杯相碰，笑着说，“都是些小事情，宋老板太客气了。” 宋维扬笑道：“希望搜狐视频和中影，今后能够继续的紧密合作。” “那是当然，”韩三爷笑道，“现在遍地视频网站，但私营网站当中，只有搜狐视频做得最正规。其他私营网站全是盗播，根本舍不得出钱买版权，从这里就能看出宋老板的格局。无规矩不成方圆，我韩某人特别佩服！” 张国力在旁边附和道：“我也认识不少企业家，但像宋老板这样的企业家，真的非常少见。完全没有大富豪的架子，说话做事特别地道，他大哥宋其志老板也是这样。我去年给文君酒拍广告片，过年的时候，仙酒集团还专门派人来送礼拜年。” “这就体现出教养了，”韩三爷竖起大拇指说，“宋大老板（宋述民）的为人肯定也是这个！要不然，怎么会一门三父子，全都是成功的企业家。” 宋维扬大笑：“两位就别给我戴高帽子啦，喝酒，吃菜！” 矛盾已经化解，剩下的时间便是扯淡，三人天南地北的一通胡侃，而且全程使用方言聊天。 宋维扬和韩三爷属于同省老乡，张国力虽然出生于津门，但他在西康省工作好几年，而且现任妻子就是蓉城人士。话题很快就聊到西康省那边，各种风土人情张口就来，不时还讲一些方言版的黄段子。 酒足饭饱，三人也不喝酒了，晕乎乎靠在椅子上继续瞎扯。 韩三爷吞云吐雾道：“说起以前的事情，要数下乡和当兵最难忘。当知青和当兵的时候虽然艰苦，但活得充实自在，哪像现在这么多烦心事情。” “我也当过兵，不过是文工团，”张国力挥舞着手掌说，“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是那次随团去南极，简直九死一生。不是形容词，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 韩三爷笑道：“这事我听说过。你还拿了个人二等功，集体一等功。” “这功劳可不好拿，”宋维扬颇感兴趣，“说来听听，当时怎么就立功了？” 张国力揉了揉醉眼，也叼上一根烟：“那是1988年的事情，国家决定在南极圈内建一个科考站。同去的还有电视台工作人员，随团拍摄纪录片，向世界证明中国人也有实力在南极圈内建立属于自己的科考站。我身体素质不错，还参加过电影电视拍摄，于是被选中了参加南极科考队。去之前，大家都签了生死状，每个人把遗书都写好了，因为目的地是中国人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中山站吧？”宋维扬问道。 “对，就是中山站，”张国力点头说，“我们去南极的时候，是中山站正式建立的前一年，连科考队员都属于考察探路。那地方太危险了，船头硬生生被浮冰撞了个大洞，我们只能沿着冰层裂缝前进。中途被困在陆缘冰带整整20多天，无法前进，无法后退，一天四餐改为一天两餐，限量供应饮水。幸好，潮水和气旋的作用，让冰层再次出现裂缝，我们又能一点点向前移动了。” 韩三爷评价道：“是挺惊险的。” “真正惊险的还在后边，”张国力说，“距离南极大陆只剩400米的时候，突然遭遇罕见的特大冰崩。那场面就跟原子弹爆炸一样，水柱喷起来一百多米高，也就是二三十层楼那么高，你们想想有多吓人！” “牛逼！”宋维扬读书少，只能用牛逼来表达震撼。 张国力继续说道：“纯粹是老天爷赏脸，冰崩的波及范围，居然在我们前方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了，不然全船上下都得掉海里冻成冰棍儿。为了保证人员安全，船长被迫下令撤离。我当时看到船尾冻成冰条的国旗，脑子一热就想保下来，于是跟其他人一合计，决定想办法让船靠岸！” “热血青年都这样，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韩三爷说。 张国力道：“现在想想其实挺傻，因为完全可以弃船嘛。反正离南极大陆也就几百米，可以拖着船上的物资，沿着冰面直接上岸。这样既保证了物资，又保证了人员安全，损失的只是一条船和许多设备而已。船长的弃船命令，才是最正确的，而我是拉着大家一起冒险。” 宋维扬道：“但如果选择弃船，科考任务就失败了，许多物资和设备肯定带不走。你们只能守着生活物资，上岸搭房子躲避严寒，然后一直等待国家的救援。” “所以我们选择了搏命，当时的气氛非常奇妙，国家荣誉和科考任务高于一切，”张国力笑着说，“队长打算用炸药，把前面的浮冰炸开一条缝。而我，被任命为爆破组长。因为我曾经修过铁路，见过怎么使用炸药，也是船上唯一见过怎么用炸药的人。而队里真正会用炸药的人，已经选择弃船了，当时弃船的人不少，不是每个人都能豁出命的。” 韩三爷问：“你只是见过？” “对，就是见过，但没有碰过。哈哈。”张国力大笑，“我只能凭借记忆，跟其他人研究怎么用炸药。然后，我挑选出十个人，每人负责一个炸点。那里的冰太硬，凿一个冰坑就要用八小时。爆破之前，大家都换上干净西服，刮干净胡子，皮鞋擦得锃亮。万一爆破搞砸了，死也要死得体面嘛。” 宋维扬说：“真在玩儿命啊。” 张国力说：“第二个炸点哑炮了。那种炸药非常落后，是用引线的，我当时嘴里叼着烟，冲过去用烟头把引线点燃，然后闷头就往回跑。轰轰轰，耳朵里全是爆炸声，背后周围到处是飞溅的冰块。” “爆破成功了？”韩三爷问。 “成功了，”张国力笑道，“因为中途耽误了一个多月，南极圈又有极夜，必须拼命抢工期。我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一边拍摄一边干活。打混凝土、电焊什么的，我在南极全都学会了，一天至少要干十五六个小时，整个人站着都能睡着觉。说起来，南极中山站，也算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等哪天有机会肯定要回去看看。” 宋维扬说：“你的个人二等功实至名归。来，我敬你一杯！” 韩三爷道：“这个故事，完全可以拍成电影嘛。” 宋维扬笑着说：“如果要拍电影，我愿意投资，老张来当导演！” 张国力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要是当导演，岂不成了自吹自擂？” “那你就当顾问。”韩三爷道。 “这个可以。”张国力说。 宋维扬说：“我个人投资1000万，搜狐视频投资100万，要搞就搞一个大的！” 韩三爷道：“这是宣传中国科考精神的片子，上边肯定支持。中影至少投资1000万，剩下的钱我再拉其他公司进来。” “反正多半要亏本的，一定要做到精益求精。”宋维扬对票房不报期望，他选择投资纯属心情好。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因为此时投资电影的富豪，除了专门以影视为生的，其他哪个不是全凭心意？导演跑来拉投资，不管你怎么胡说八道，反正把我哄高兴了就愿意投，权当是把钱扔水里听个响。 710【安卓之父】 宋维扬这次来京城，当然不是专门跟韩三爷喝酒的。 谷歌创始人之一拉里·佩奇，以及安卓系统之父安迪·鲁宾，两人一起来到中国，而且摆明了要考察安卓手机系统。 此时苹果的智能手机计划，已经惨遭泄密，虽然只暴露了一鳞半爪，但依旧引起整个硅谷的重视。外界对此愈发关注，项目内情就越泄越多，谷歌那边也迅速反应过来。 东来顺。 拉里·佩奇和安迪·鲁宾早已来到包间，负责带他们来火锅店的，是方舟科技副总裁李晓峰。 各种酱料和配菜已经提前端上桌，拉里·佩奇指着铜炉火锅，以过来人的语气对安迪·鲁宾说：“这种火锅我在盛海吃过，味道非常棒，特别是羊肉片。”说着，他又对正在上配菜的服务员竖起大拇指，“牛逼，歪瑞牛逼！” 那女服务员有些纳闷儿，随即开始憋笑，回了一句：“三克油！” 拉里·佩奇用中文回道：“不谢谢。” 安迪·鲁宾问：“牛逼是什么意思？” 拉里·佩奇解释道：“牛逼在中文里的意思，就是Verygood。” “哦。”安迪·鲁宾恍然大悟，也跟着念了几遍，并对自己学会一个中文词汇感到高兴。 李晓峰忍不住插话道：“佩奇先生，你的中文是跟谁学的？” 拉里·佩奇说：“盛海一家网咖的管理员。” “那个网管是真的牛逼！”李晓峰由衷感叹。 拉里·佩奇说：“当时我跟谢尔盖来到中国，是专门谈天使投资的事情。我们出去逛街的时候迷路了，就进了一家网咖，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到宋。中国网咖的气氛很棒，让我想起90年代美国的小游戏厅。” “投资谷歌吗？”李晓峰问。 “是的，一次让人喜悦又难过的投资，”拉里·佩奇摊手说，“宋要的股份太多了，现在我都有一点后悔。” “咚咚咚！” 服务员敲响包间房门，随即推门而入，微笑道：“两位里边请！” 宋维扬和沈思走进来，拉里·佩奇立即起身迎接，两人张开双臂来了个熊抱问候。 拉里·佩奇介绍道：“这位是安迪·鲁宾，安卓系统的开发者，谷歌工程部副总裁。” “你好，鲁宾。”宋维扬握手道。 “你好，宋先生。”安迪·鲁宾问候道。 众人落座，火锅开涮。 拉里·佩奇聊了一番近况，随即直奔主题道：“宋，你打算做智能手机吗？” “是的。”宋维扬点头说。 拉里·佩奇说：“谷歌打算优化安卓系统，从性能上优于当下所有的手机系统，然后通过开源来吸引客户！中国这边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把安卓系统手机化，不过还有些欠缺的地方，正在进行优化设计。”宋维扬道。 安迪·鲁宾说：“我希望接触一下。如果中国这边做得好，美国那边就直接采用。如果中国这边需要帮助，我可以让总部的团队过来帮忙。” 宋维扬笑道：“当然可以。” 看来苹果的项目泄露并不严重，谷歌还打算采用全键盘设计呢，根本不知道苹果已经抛弃键盘了。 安迪·鲁宾属于超级技术控，早年曾在苹果公司任职。 别谈什么996福报，也别说华为是牢厂，苹果的研发部门也一个样。安迪·鲁宾24小时吃住在办公室，为苹果开发智能手机系统。可惜那会儿才1995年，智能手机的概念太过超前，直接被市场判了死刑。 后来安迪·鲁宾又进了微软，造出个会走路的机器人，安装摄像头和麦克风，在微软公司内部四处转悠。结果这个机器人被黑客入侵，微软的安全小组吓得飙尿，安迪·鲁宾也因此从微软滚蛋了。 21世纪初，全球最为风靡的智能手机sidekick，便是安迪·鲁宾带头开发的。但是这种风靡，只存在于又有钱、又年轻、又追求炫酷的消费者群体当中，说白了就是个卖得贼贵的装逼玩意儿，市场小众得很，安迪·鲁宾再次被迫离职。 中途，安迪·鲁宾又跑去开发数码相机，同样以失败告终。 在另一个时空，安卓系统风靡之后，媒体总说安迪·鲁宾在开发之初，就把安卓定义为手机系统，是为了圆他当年的智能手机之梦。其实这话半真半假，或许安迪·鲁宾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很快就发现系统卖不出，即便系统构架转为开源设计也卖不出去，干脆就转去做PDA（掌上电脑）系统。 吃了火锅，两个洋鬼子迫不及待的就跑去安卓（中国）参观。 中国这边的安卓系统，并没有采用墓碑式设计，依旧沿用了安卓原本的构架，但是在继续进行优化处理。 安迪·鲁宾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很快就被吓了一跳：“怎么安卓系统被缩小了这么多倍？你们到底在开发什么手机？” “智能手机，”宋维扬笑道，“一款可以同时运行多个程序的智能手机，必须留有足够的内存空间，所以要把安卓系统做缩小处理。” 安迪·鲁宾属于智能手机界的先驱，人家1993年就开始搞这玩意儿了。他顿时来了兴趣：“同时运行多个程序，用户怎么操作呢？是像掌上电脑那样吗？” “你想知道答案，必须签署保密协议。”宋维扬说。 拉里·佩奇问道：“我也要签吗？” 宋维扬笑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避。” 两人签署保密协议之后，很快就有人拿来一台半成品。 主要是因为屏幕玻璃、多点触控设计、安卓程序设计都还存在缺陷，所以只能称之为半成品。这种半成品在苹果那边有很多，属于乔布斯的玩具，每次他拿到新玩具，都会勃然大怒到处骂人，逮着自己不满意的地方，逼迫开发人员继续优化。 “没有键盘？启动键在哪里？”拉里·佩奇问。 宋维扬按住机身侧面的按键，随手打开一款软件说：“试试吧，这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小游戏。” 水果忍者。 刷刷刷刷刷！ 安迪·鲁宾逮着香蕉西瓜榴莲狂砍一通，随即问道：“这下边的home键是返回主菜单吗？” “是的，”宋维扬说，“你直接从屏幕边缘侧滑也可以。” 安迪·鲁宾首先试了试侧滑，果然弹出个中文对话框，被宋维扬指导着点击确认返回。 把这款手机的所有功能尝试之后，安迪·鲁宾赞道：“酷，太酷了！这是我梦想中的智能手机！宋，设计这款手机的家伙是个天才！” 拉里·佩奇全程旁观，耸肩道：“幸好谷歌没有做手机的打算，否则肯定要被你打败。” 宋维扬说：“我们正在优化安卓系统，目前还有很多小问题。” “或许，我可以过来帮忙。”安迪·鲁宾主动请缨。 宋维扬道：“当然可以，我给你开高薪，但安卓（中国）的持股不会变。” 拉里·佩奇皱眉说：“这个安卓系统的专利算谁的？” 宋维扬笑道：“交给法务人员来商讨吧。” 安卓和安卓（中国）没有隶属关系，但安卓系统（智能手机版）又是基于安卓构架，由中方程序员重新独立开发的。并且，不管是安卓还是安卓（中国），都是宋维扬的持股更多，谷歌在这上边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是，由于宋维扬属于技术小白，他知道让人收购安卓，却忘了收购其他的公司。比如skia公司就被谷歌收购了，而安卓系统就采用的是skia图形软件。 越复杂的现代设备，牵扯的专利就越多。 比如微软，就有大量安卓系统的专利，因为人家底蕴深厚啊，后来者根本就绕不开。今后的神州智能手机上市，即便使用的是自家研发的系统，每卖出一部手机，也得付给微软几美元的专利费，不给就等着吃官司吧。 所以在另一个时空，谷歌都还没蹦出来告厂商侵权，微软就满地起诉那些侵犯安卓专利的公司。不知情的，还以为安卓被微软收购了呢。 华为搞鸿蒙系统，肯定也绕不开微软专利，不过可以坐等专利过期，因为许多专利都很老了。 拉里·佩奇这趟来中国，不可能只是来参观安卓（中国）公司，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不过在看到神州智能手机之后，这家伙立即提出把安卓和安卓（中国）合并，把安卓（中国）从安卓的合资公司，彻底变成安卓的分公司或全资子公司。 宋维扬断然拒绝，谷歌今后老老实实做股东就行了，顺便可以配合着推广安卓系统。 拉里·佩奇突然感觉有点后悔，但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他能猜到神州智能手机市场前景广阔，安卓系统的前景也无比广阔，为了谷歌的利益，今后也只能配合推广安卓系统，属于上了贼船就下不去的典型。 倒是安迪·鲁宾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主动放下美国那边的工作，跑来中国指导优化安卓系统，甚至连工资都懒得问一声，这让安卓的优化进度大大加快。 得知是宋维扬提出的智能手机概念，安迪·鲁宾也看宋维扬特别顺眼，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跟宋维扬讨论未来科技。 嗯，这家伙的理想是造智能机器人，安卓的起名就来自于《银翼杀手》。 到了年底，安卓系统的优化告一段落，安迪·鲁宾飞到盛海宋维扬家做客。他一进门就吐槽宋维扬的别墅太LOW，拍着胸膛说：“宋，我帮你的别墅做一次大改造吧。” “怎么改造？”宋维扬问。 安迪·鲁宾说：“别墅大门使用声控系统，录下固定声音进行识别。客厅大门采用视网膜识别，不需要用钥匙，可以自动开门的。还有你的家庭影院系统也太落后了，我家里的那套，电影开始的时候自动熄灯，电影结束又自动亮灯。我家里还有激光控制的平衡车，我也给你弄一套，你儿子一定喜欢。” 宋维扬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既然你喜欢科幻玩意儿，那我就送你一台车。最新款的特斯拉，纯电动跑车，各种智能设计。” 安迪·鲁宾从此成为全美第一个驾驶特斯拉的男人，隔三差五就开出去兜风，可惜他不敢开去上班。 因为谷歌工程部的副总维恩·罗辛，曾在公司挥舞一个棒球棍说：“谁要是开比宝马3系还炫的车，我就用棒球棍把它打烂！” 711【马博士亲自出招】 在年底的时候，苹果那边终于炸了。 最开始只泄密了一丢丢，让外界得知苹果在搞大项目。于是“友商们”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打探，终于探听到比较核心的东西，甚至美国媒体都跑来分一杯羹。 在这种情况之下，乔布斯只能硬着头皮宣布，苹果将在1月9日召开产品发布会。 而到了元旦期间，苹果的原型机都还无法正常工作——前两款原型机被乔布斯作废，这款原型机只开发了半年左右。 苹果工程部的开发人员，被乔老板逼得快发疯了。他们从9月份开始，就平均每周工作80个小时，吃喝拉撒全在公司解决，而且不能和任何人泄露工作内容。连项目人员出差，都必须伪装成其他公司的员工，提供给供应商的电路图和工业设计图也真假参半。 神州科技同样在抢时间，相关开发人员，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这些工程师每月的加班费（还有累积加班时长补贴），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是正常工资两到三倍。 宋维扬时刻关注着苹果的消息，当乔布斯宣布召开产品发布会的第二天，神州科技也宣布召开产品发布会。 而且，时间定得特别恶心，是在苹果产品发布会的十天之后。 为什么不抢在苹果前面呢？ 呵呵。 美国，旧金山，莫斯康展览中心。 从1月2日开始，乔布斯就忙着活动彩排。 这与其说是一场产品发布会，不如说是一场宣传秀，到处充斥着弄虚作假。就像当年的北洋舰队，在各国列强军事观察员面前试炮一样，军舰打出去的炮弹是空的，需要有人在目标船只点燃炸弹。 没办法，直至彩排的最后一天，苹果手机依然网络无法连接，电话经常无法拨通，死机、自动关机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彩排现场的气氛紧张到极点，即便有人把东西摔在地上发出响声，乔布斯都会大声咆哮：“如果发布会失败了，那都是因为你！” 到了发布会前一天，灯光和舞台设备进场。 这些人进来了就出不去，把舞台设备调试好之后，便被乔布斯“软禁”在展览中心。门口有警卫24小时执勤，所有进出人员必须经过乔布斯审核，临时搭建的电子实验室占了一整排警卫。 对于那些参加彩排和发布会的工作人员来说，简直如同一步步踏上刑场。 发布会当天，苹果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们，集体喝了一杯威士忌，用来舒缓自己快要紧张到崩溃的情绪。 事实上，只要没人捣乱，发布会肯定完美。 因为台下有Wifi信号发射器，以缩短无线传输距离。他们甚至修改了苹果手机软件，让接收到的Wifi信号频率，跟现场的其他手机不一样，防止观众占用了相同的信号频率。 现场还有可移动信号塔，并修改苹果手机的信号显示程序，以保证移动信号永远为满格。 这些都是乔布斯做的孽，非要用金属材质机身，根本不听工程师的劝告。直到第一代苹果手机被用户疯狂吐槽信号弱，第二代才终于换成工程塑料材质机身，乔老板的坚持终归还是被市场击败了。 苹果手机的发布会圆满落幕，震撼全球！ 但是，离苹果手机上市还有足足半年，因为有一系列的致命问题，正等待苹果的工程师们解决。到时候将引爆市场，半年内就抢占北美智能手机市场四分之一的份额，不是不能吞下更多份额，而是苹果手机的产能跟不上。 雷军用小米耍猴，都是跟着乔布斯学的。第一代苹果也是各种耍猴，甚至规定每人限购一机，把消费者等得望眼欲穿。 中国这边。 神州科技专门花钱，资助了几个记者去美国，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国内，然后疯狂炒作苹果智能手机。 中国的几大门户网站，也纷纷报道苹果智能机的新闻，瞬间就把乔布斯给吹上了天。 《苹果再掀手机新革命，中国的智能手机在哪里？》 《中国手机品牌缺乏创新基因，只会被国外厂商越甩越远》 《当国产手机品牌还在为生存而挣扎，苹果已经迈进了未来时代》 《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末日来了》 神州科技大概花费了800万元，用来炒作苹果手机，为期仅仅五天时间。 五天时间花掉800万宣传费，在2007年初绝对难以想象，迅速就把话题炒热了。而许多报刊杂志和网站也跟风报道，还有许多水军一拥而上，导致喜欢上网和看报纸的人，想不知道这个新闻都难，铺天盖地全是这玩意儿。 “我操，没有键盘的手机，想想都觉得炫酷。” “乔布斯太牛逼了！” “唉，人家都推出全屏幕无键盘手机了，中国连一款国产智能手机都没有？” “马博士去年不是装了个逼吗？说什么神州要推出划时代的科幻手机，现在该傻眼了吧，再科幻也不如苹果的科幻。” “宋首富装逼装成傻逼了。” “联想呢？神州呢？中国手机厂商是干什么吃的？懂不懂什么叫科研？” “……” 神州帮苹果手机免费宣传了五天，突然向各大媒体发出邀请函：神州将在五日后举行手机发布会，宋维扬亲自到场做展示！ 并宣称，神州的新机，将不亚于苹果。 前面五天的宣传全是铺垫，目的就是为了激起国人的愤懑情绪，顺带把这个话题给炒得全民关注。 而接下来的五天，神州科技都不需要过度操作，各大媒体自己都知道该怎么吸引读者。 神州手机真的不弱于苹果？ 宋维扬宣称的划时代科幻手机要问世了吗？ 国产手机是否能战胜洋品牌？ 这些都是新闻卖点，而神州故意泄露了一张手机照片，瞬间就被媒体拿来跟苹果做比较。 人们发现，神州的新款手机，居然也是全屏，根本没有设置物理键盘！ 然后，媒体又有报道素材了：宋维扬和乔布斯，东西方两位天才居然不谋而合，都选择了全屏无键盘的手机设计！ 媒体惊呼：国产手机要崛起了！ 这些报道都是层层递进的，全程引导受众情绪。中途还夹杂着反向宣传，让一些媒体和水军唱反调，质疑神州科技的实力，顺带着狂黑国产品牌——全是赞誉声多无聊啊，总得有人出来抬杠才行，这样就能掀起舆论骂战。 长达十天的一连串操作，把友商们全都看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此猛烈的舆论话题，绝对有幕后黑手在策划，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人工操作的痕迹太重了！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波炒作极为成功，能写进商业教材做为经典案例。 前提是，神州手机要扛得住。 若是推出的产品太烂，什么炒作都白瞎功夫，还会引来大众的嘲讽和反感。 但如果扛住了，神州就能白日飞升，直接在中国封神登仙。 这一切，都是宋维扬的手笔，全程由他亲自策划，还动用了不少传媒界的关系。 没办法，搞传媒的复旦校友太多了，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宋维扬亲自打电话过去，校友们怎么说也要给面子，甚至有些报纸还免收宣传费，只当做正常的新闻进行报道。 不但媒体记者要来参加发布会，还有各大运营商也被邀请。 而马氏黄埔的老板们，宋维扬的企业家朋友们，以及各路经销商们，也主动要求前来参加发布会。 再加上相关项目负责人和工程师，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居然有1000多人要参加，不得不临时把会场改到盛海国际会展中心。 712【产品发布会】 刘冬华是《中国企业家》杂志主编，也是“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的创始人。 在另一个时空，“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的第一届主席是柳总，第二届主席是老马。并且在老马当选主席之后，老王因为竞选失败，直接退出俱乐部。 而刘冬华这个创始人，在老马当选不久之后，也选择离开俱乐部，因为他跟老马的关系不怎么好。 就在半个月前，“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成立了，刘冬华曾多次邀请宋维扬加入俱乐部。宋维扬虽然口头同意，但没去参加俱乐部的成立仪式，也明确表示不会参与任何竞选。 所以，宋维扬现在既不是俱乐部主席，也不是理事长，连理事都不是，仅仅属于普通会员。 刘冬华对此极为头疼，如果中国首富都不配合，他这个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有什么意思？他也无法随便给宋维扬封个官，因为官小了纯粹侮辱人，官大了又让其他人不爽——毕竟宋维扬都没到场参加竞选，明摆着不把俱乐部当回事儿。 刘冬华多次打电话、发邮件联络宋维扬，但都是沈思代为回复的，一直推脱工作太忙无法分身。 无法分身？ 骗鬼哦！ 排在富豪榜前20位的企业家，只有宋维扬没有亲自参加，难道其他企业家就不忙？ 刘冬华自认为他跟宋维扬私交不错，因为《中国企业家》采访过宋维扬好几次，也经常帮着宋维扬吹捧抬轿子。 直到前两天，才有个企业家提醒刘冬华：你把宋维扬拉进来做什么？柳总百分之百能当选主席，你让宋维扬做副主席吗？他作为首富愿意屈居人下吗？理事长（具体管事者）又是内定的，由中欧商学院有政府背景的人担任，根本就没留给宋维扬合适的位子！ 刘冬华终于恍然大悟，同时意识到宋维扬和柳总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 刘冬华就是这样的人，大部分时候非常聪明圆滑，偶尔关键时刻又一根筋。他自己跟柳总私交甚笃，金牛会的许多成员也是柳总的朋友，于是就下意识的认为宋维扬也肯定如此。 今天是神州科技的产品发布会，刘冬华不请自来了，他要当面向宋维扬赔罪，顺便请宋维扬担任俱乐部的荣誉主席。 嗯，相当于“一字并肩王”。 来到发布会现场，刘冬华看到许多知名企业家，有些甚至是他早年亲自采访过的。 刘冬华坐定位置，发现旁边是TCL的李东升，便笑着打招呼：“李总也来啦？” “神州要出新手机，而且是宋老板亲自主持发布会，我怎么也要过来捧捧场嘛。”李东升笑道。 捧场是假，第一时间获取消息是真，TCL正在手机市场挣扎求生。 刘冬华举目四望，感慨道：“今天到场的人真多。” 李东升撇嘴说：“宋老板大手笔啊，记者就整整来了八车，而且是30多座那种大巴。200多号记者被安排在希尔顿酒店，直接包下希尔顿四分之一的客房，我甚至看到了几个国外记者。” “八车记者？”刘冬华还是头一次听说，记者居然是论车算的。 宋维扬不过是在效仿名人故事，当年美军成功在仁川登陆，五星天皇麦克阿瑟的身后，可是整整跟了40车记者。 刘冬华能够想象，八车记者全被安排在希尔顿酒店，事后帮宋维扬吹捧时该有多疯狂。 记者也是人，通常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谁给的待遇好自然就给谁说好话。五星级酒店都安排了，车马费还会少给吗？又给钱又让住希尔顿，不把那些记者乐疯了才怪！ 别的企业做宣传，都是直接给报社宣传费，记者的车马费看着给就行。这样一来，记者采访只能算完成任务。而宋维扬把记者当宝贝哄着，那主观能动性就上来了，不但这次的报道能写出花来，今后有事没事也会主动写两篇。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李东升往前面一指：“你自己看吧，那几排全是记者。蹲在过道上那些，是电视台的摄像记者，宋老板把央视记者都请来了。这场发布会就算不能上《新闻联播》，也肯定能上《午间新闻》和《晚间新闻》。”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 现场的窗帘全部被拉上，突然间灯光齐齐熄灭，一道光束指引着宋维扬出场。 “呵，这是开演唱会呢。”刘冬华忍不住调侃一句。 舞台边缘的几处小灯开启，而且是散射的蓝色灯光，让整个舞台都沉浸在幽蓝色氛围当中，现场平添了几分未来科幻感。 “啪啪啪啪！” 当宋维扬在舞台上站定，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现场就爆发出热烈掌声，那八车记者鼓掌的声音尤其响亮。 宋维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微笑道：“感谢各位朋友，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神州科技的产品发布会。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我也提前预祝各位新春快乐，阖家幸福！神州科技为每位朋友都准备了新春小礼物，散会之后，请到入场登记处领取。” “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宋维扬等掌声渐消，继续说话道：“大家都知道，就在十天前，乔布斯先生发布了一款苹果智能手机，其产品内容跟神州的新机非常类同。有朋友就问我，是不是在苹果安了密探，是不是参考模仿了苹果的研发项目？否则为什么这种创新产品都会撞车？答案，是否定的。各位还记得我在‘数字化中国论坛’的演讲吗？” 台下安静片刻，突然有记者喊道：“我记得，那是2001年的时候！” “谢谢！这位朋友的记性很好，”宋维扬笑着说，“大概在五年半以前，我曾描述过对未来社会的幻想。未来的人们，不但能用手机听音乐、看电影、上网交流，还能通过手机预约打车、订购商品，能用手机交水电费，能用手机看网络直播，能用手机销售农产品……神州的智能手机项目，就是源于当初的想法，那时苹果的手机项目还没立项呢。” “为了实现这一计划，神州科技已经投入了将近20亿人民币，其中某些项目还在继续研发当中，估计未来一两年就能看到成果。现在先来看看，我手上的这部手机，它被命名为‘神州SR—2G’。由于中国没有开通3G网络，因此本款手机暂时只支持2G。” “先不谈功能。本款手机的主板、基带芯片、RAM芯片、多点触控设计，均为神州科技公司自行研发，并已经申请了相关专利。多媒体芯片来自于中微星，面板玻璃来自于福耀，面板由京东方制造，手机电池来自于比亚迪，手机系统由方舟科技和美国安卓合资开发。可以说，神州的这款手机，国产化程度非常高，我们不仅仅是做组装的！” “啪啪啪啪！” 现场掌声更加热烈。 刘冬华听得出话里的火药味，不仅仅是针对联想，而是针对95%以上的国产手机品牌——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说起手机基带芯片，神州从小灵通那会儿就开始研发，但一直都无法跟上市场脚步。华为有段时间异常困难，许多员工选择辞职，神州科技趁机招揽了大量技术人才，一下子就增强了基带芯片方面的科研实力。 顺带一提，国内想搞科研的通信企业，经常跑去华为挖墙角。 就拿另一个时空的UT斯达康来说，大胡子吴总感觉小灵通不好卖了，便开始疯狂上马一堆研发项目。人才去哪里找呢？挖华为墙角啊！ UT斯达康那些年聘用的研发人员，至少五分之一都来自华为，把任总气得想掐死对方。两家的矛盾越来越深，发展到互相抢生意的地步，华为最狠的反击就是开始制造小灵通。 宋维扬拿起手机，现场展示打电话、发短信、发彩信、听音乐、看视频、拍照录像、无线上网等基本功能。 “在输入方面，我们采用了手写和拼音两种方式。不喜欢拼音输入的用户，可以直接用手指书写，我们拥有强大的汉字识别功能！各位请看！” 众人立即看向大屏幕，只见宋维扬写得非常潦草。他收起手指之后，立即出现“五”、“王”、“玉”等选项，宋维扬顺手点了个“王”字，随后又写出“者降临”三个字。 “哗！” 现场反应强烈。 许多老一辈的中国人，包括40多岁的人在内，他们都是不懂拼音的。就拿经历改革开放那一代来说，好些人直至初中毕业考试了，才突击学习拼音，会考之后便还给了老师。 而之前的掌上电脑，以及某些高端手机，也有手写汉字功能。但是，必须用触控笔来写，用手指书写的话，各种识别错误，而且容易刮伤屏幕。 神州智能手机，仅仅手指书写这一功能，就能吸引大量上了年纪的消费者。 当宋维扬展示《水果忍者》的时候，现场气氛瞬间达到顶点。那刷刷刷的声音，还有飞速变动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多点触控的强大——事实上，画面并不精美，那些水果的分辨率也不高，因为游戏做得太大就带不动。 宋维扬举着手机微笑道：“苹果那款手机，只能同时运行一个APP程序。而我们的神州手机，可以同时运行两个APP程序，因为我们的运存比苹果大了几乎一倍！下面请看我的展示，当我回到主菜单的时候，《水果忍者》还在后台运行着，我可以同时开启另一款游戏《愤怒的小鸟》。这样有什么作用呢？举个例子，我用手机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可以不用退出手机QQ！” “啪啪啪啪！” 疯狂鼓掌。 虽然很多人连什么是APP都不知道，但既然比苹果手机先进，那就证明神州手机非常牛逼。 宋维扬笑着说：“经过我们和谷歌的商讨，安卓手机系统将在近期内开源。所有手机厂商，都可以选择跟安卓合作，使用安卓的手机系统。而其他软件厂商，也可以基于安卓研发APP，让我们共同携手把智能手机生态打造得更加丰富！” “另外，苹果手机预定在夏天上市，大家还要等半年时间。而神州智能手机的生产线，一周前就已经开始调试了，最快将在三月初就能看到产品下线。苹果虽然比我们更早召开产品发布会，但神州将造出全球第一台真正意义的智能手机！” “下面做一个现场小互动，我随机抽取10个幸运号码，每个号码对应各位的入场号。被抽到号码的朋友，可以上台亲身体验神州智能手机。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哦，至少乔布斯不敢这样做，我怀疑苹果手机还有某种未知缺陷。” 713【学霸聊天群】 神州智能手机发布会，是在搜狐全程“直播”的。限于此时的宽带网速问题，此次直播分为“文字直播”和“视频直播”两种形式。 文字直播非常简单，宋维扬每讲完一段，工作人员就往搜狐发一段，五分钟之后即出现在搜狐网。 视频直播则是现场录制，每15分钟就剪辑一次，半小时之后发布在搜狐视频网站。视频画面略显模糊，而且没有添加字幕，网友必须分段播放，一场发布会被剪成了10多个视频。 暑假期间，被忽悠着买了神州三件套的张洪，如今已是西电的大一学生，而且刚刚放寒假回家。 西电的微电子学院是2003年成立的，属于比较年轻的学院，但渊源可追溯到50年代设立的半导体专业。 张洪在高中时代连家用电脑都没有，也从来不去网吧打游戏，只有学校上微机课时摸过计算机。他报志愿那会儿纯粹是瞎填的，所选专业名称叫“半导体物理与器件”（后更名为微电子科学与工程），入学之后才知道有多么坑爹。 倒不是专业课太难，毕竟大一课程还比较基础，而是这门专业的就业前景堪忧。 有学长直接劝张洪提前为考研做准备，因为半导体的本科实在拿不出手，不读研考博的话，今后只能找个单位混日子。最好是能出国留学深造，能留在国外就留在国外，至少要在国外混个三五年再回来。如果硕士、博士毕业就直接在国内找工作，那要么进政府科研机构，要么就只有神州、华为、中兴等寥寥几家公司可选。 张洪感觉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才大一呢，他都开始打听如何考研了。 期末考试那几天，身边同学都在讨论苹果手机，接着又是神州智能手机的消息传出。好不容易放假回家，班级群里那些狗学霸，又天天比较苹果和神州的手机哪个更牛。 比较个屁啊，神州的产品发布会还没开呢。 这天一大早，班级群就开始咋呼了，同学们都等着看视频直播。 张洪的神州电脑已经搬回家，吃过早饭就在那里守着。第一段视频没啥正经内容，宋维扬全程吹牛逼，但透露出的信息还是让张洪颇为激动。 在等待第二段视频期间，张洪开始泡QQ群里，跟班上的同学聊天。 “这款手机厉害啊，国产化程度那么高。” “我听大三的学长说，国内也就华为和中兴的基带芯片技术还算可以。神州什么时候也自研基带芯片了？”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我表哥就是射频方向的研究生，他打算毕业之后直接进神州，人家神州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基带芯片研发。我表哥的导师，就是神州基带芯片项目组的，有时候还让我表哥去打下手。” “听说神州的待遇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看看去年的新闻就知道了。” “本科毕业生刚入职的工资有多少？” “看岗位。应届本科生3000左右，应届硕士生3500左右。这是刚入职的试用期工资，试用一个月之后，才开始签正式合同，并且还要定岗定级，岗位级别跟工资挂钩。具体工资多少，要看具体的本事和贡献。” “刚子，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高中班主任的儿子，就在神州某研发中心工作，我高考志愿还是班主任帮我填的。这学期放假，我专门去看望班主任，他儿子也提前休年假回家了。好像是参与了神州智能手机的研发，去年的工资、加班费、补贴、项目奖金和年终奖，各种收入加起来超过了30万。” “我操，年收入30万？？？？？” “只需要干一年，就能在北上广贷款买房了，搞研发的也能赚这么多？” “牛逼。我要努力，我要奋斗，以后毕业了也进神州，争取工作一年就在京城贷款买房！” “真的假的？吹牛逼吧。神州那么多研发人员，每年得发多少工资啊？” “你们也别羡慕。人家虽然去年赚了30多万，但全年基本无休，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有时候要干十五六个小时。也就智能手机项目成功了，提前半个多月休年假而已，不然过年都别想休息。真的，我读高一的时候，他还是满头秀发，前几天看到都秃顶了。” “一年给我30万，我也可以秃顶啊，大不了直接剃光头。” “一般人撑不住的，压力特别大。我听他说，他们小组有20多人，前前后后辞职了八个，还有两个中途病倒的，简直是拿命来换钱花。不过神州也真的肯给钱，刚才视频里宋维扬说，智能手机项目已经投入20个亿，其中很大一块就是给研发人员发工资。最夸张的时候，加班费和加班累积时长补贴，是正常工资的四倍！我班主任的儿子，去年拿的钱只能算中等水平，他们组长的年收入接近100万，直接全款在盛海浦东买了套房！” “一年的收入在浦东全款买房就太离谱了。” “真的。他们组长是单身汉，平时吃住都在公司，晚餐基本免费，早餐和午餐有补贴，平时用不了几个钱。人家一休年假，立即拉着同事去买房。而且是比较好的小区，单价超过一万，全款买了套90平的期房！当时把售楼小姐都看傻了，因为他们组长穿得很随便，胡子大半个月没刮，那形象就跟街头流浪汉差不多，谁看得出来他能全款买房？” “羡慕嫉妒恨啊！” “我跟班主任儿子聊天的时候，他劝我最好能读博。在神州的几大研发中心，本科生岗位非常少，研究生调级涨工资的速度也一般。博士生只要有真本事又肯拼命，升职加薪的速度贼他妈快，年收入过百万的去年特别多！年终奖最高的那一批，相当于八个月基础工资！” “……” QQ群里的话题明显被聊歪了，一群只学过基础课的大一新生，居然在那儿讨论工资的事情。 不过气氛非常热烈，张洪就感觉浑身热血上涌，下定决心要读研读博，然后进神州做研发人员，每年都在北上广买一套房！ “儿子，还没收拾好吗？一起出门买年货了！”父亲在客厅喊道。 张洪说：“我不去了。” 很快父亲推门进来：“又玩电脑呢？” 张洪指着电脑屏幕：“爸，你快过来看。” 父亲凑过来坐在张洪身边，把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咋舌道：“在神州上班也太赚钱了吧！” “加班加出来的，”张洪说，“而且参与了智能手机项目的研发，项目奖金和年终奖肯定也不少。” 父亲说：“谁还不加班啊？儿子，你可要好好读书，以后也去神州上班。不管留在哪个城市，我跟你妈都不用发愁给你买婚房了。现在别忙着谈恋爱，等你一年能赚100万的时候，多少姑娘排着队给你挑。” “知道知道，我已经在打听怎么考研了。”张洪说。 父子俩也不出门买年货了，守在电脑前等着看视频直播。 很快，第二段、第三段、第四段视频被发出来，宋维扬开始展示手机的基本功能。 等到第五段视频出来，QQ群直接就炸了！ 其实也没啥劲爆内容，宋维扬只不过在玩《水果忍者》而已。因为要控制APP的内存消耗，游戏画面并不精美，比另一个时空的同款游戏粗糙得多。但依旧重新定义了手机游戏，也完全展现了什么叫多点触控，完爆那些需要物理键盘的手机。 主要是全屏！ 神州的初代版智能手机，比苹果第一代的机身更大，而且要大得多。 乔布斯说，寸是手机的最佳尺寸，还声称是根据男女手掌平均大小和长度，以及拇指最远活动距离等数据精确测算的。 宋维扬不知道啥叫科学测算，他只知道以前的手机都是小屏幕，而且是特别特别小的屏幕。既然实现了全屏功能，那就直接做个大的，于是把手机屏定为5寸！ 就是大，就是爽，就是不讲道理的大和爽！ 这年头的国人，哪见过用大屏手机玩游戏时的画面，直接被冲击得想要立即下单。 而且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5寸屏的手机，不管是拿在手里，还是随便往桌上一放，都特别吸引眼球，能够满足用户的虚荣心理。 第六段视频发出来之后，张洪的父亲看到手写输入功能，都忍不住动心了，下意识说：“这手机估计很贵吧？” 张洪说：“不知道，怎么也要五六千以上。” “都能买一台好电脑了。”父亲眼馋得不行，但价钱让他望而却步。 看完第七段视频，张洪又开始跟同学聊天。 “谁能介绍个勤工俭学的工作？我要攒钱买神州！” “哈哈，我上学期一直在做家教，已经攒了2000多块钱。再坚持一学期，我就能买神州智能手机了！” “宋维扬真牛逼！” “何止牛逼，马博士简直天才，听说这款手机是他提出的概念，各种细节设计他也做了指导。” “神州比苹果厉害多了，手机图片放到一起比较，瞬间就显得苹果小家子气。” “神州的屏幕真大，用起来肯定很爽！” “用手机看电影也很爽，现在的屏幕都太小了，只有这款神州的好几分之一。” “我一个学编程的发小，刚才看了直播视频给我打电话，拉我一起去开发手机游戏。你们说，做手机游戏有搞头吗？” “你会编程吗？” “学过一点。我现在这个QQ号，还是按照我家的座机号码，自己当黑客给盗来的。” “鄙视！” “盗号者不得好屎，老子以前就被盗过！” “你这么一提醒，我都想转系了。今后的智能手机肯定风靡，如果3G网络也开通的话，做手机游戏绝对有前途。妈的，越说越觉得有理，我开学就申请转系！” “老李，你不会玩真的吗？” “还能有假？我这个寒假就开始学编程，争取大二能自己做游戏！” “牛逼牛逼。以后你当了老板，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学。” “……” 714【位列仙班】 （原谅老王是个文科生，经过书友们的提醒，今天又查了一些资料，发现2007年做大屏手机确实离谱，已修改为4寸屏。） （老王计算了一下，神州和苹果都采用HVGA标准，神州4寸屏的PPI是144，寸屏的PPI是164。相差不是太大，完全在用户的接受范围内。） （另外，宋维扬虽然让京东方研发OLCD技术，但远远还达不到商用程度，因此神州初代智能手机用的是TFT-LCD屏。） 时间已经进入2007年，苹果虽然在1月份召开产品发布会，但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上市。 去年，摩托罗拉不仅在中国销量第二，其全球手机销量也是第二。 但冬天的时候突然就炸了，过了元旦就更显萎靡，都是被内部矛盾和大公司病拖累的。售后服务变得一塌糊涂，销售渠道也混乱不堪，市场反应更是迟缓得如同乌龟。 终于，摩托罗拉在第一季度，出现严重亏损。全球销量被三星一举反超，中国销量也被神州反超。 至于诺基亚则彻底疯狂，正式发布低端市场战略，继续大举进军低端市场，似乎是想把国产品牌赶尽杀绝。这真的是不给人留活路了，诺基亚的低端机质量又好，卖得还比国产机便宜，消费者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2月份的行业调查显示，中国有手机生产牌照的企业多达79家，年产能已经达到了5亿部。 每年生产5亿部手机该卖给谁？ 大量库存积压！ 专家预测，中国本土手机厂商，今年至少要倒闭一半。 4月5日，农历清明。 宋维扬声称神州智能手机，在3月初就能上市，终归还是跳票了一个月之久。首批备货50万部，市场定价5800元，广告和软文满天飞。 神州SR-2G在中国的竞争对手，只有诺基亚N95，因为卖5000元以上的手机就这两款。如果算上“智能手机”，那么竞争对手就有11个，今年第一季度，中国总共存在12款“智能手机”。 诺基亚N95本来打算5月份上市，其市场定位是“中国机皇”。为了对抗神州SR-2G，果断提前一个月开卖，双方打算正面硬刚一场。 这玩意儿采用双滑盖设计，拥有屏幕触控功能，但无法实现多点触控。，内存18M，属于最顶级的“智能手机”。而且屏幕显示效果非常细腻，PPI（像素密度）高达153，比神州SR-2G的数据（144）更高，看电影什么的肯定更“高清”。 但很有意思，两款手机之间的竞争，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激烈。 因为，都缺货！ 在另一个时空，售价5400元的诺基亚N95，刚上市那会儿由于货源紧缺，一度被黄牛炒到8000元以上。几个月后产量跟上来了，到年底就跌到4000多元，而且库存多得根本就卖不完。 现在神州SR-2G的情况也差不多，首批备货50万部看似不少，但分摊到全国市场就不够看了。 首先必须保证神州旗舰店的供货，以至于苏宁、国美都货源不足。中小城市的国美商城，柜台上就摆着寥寥几部，下手慢的根本别想抢到。 5800元一部手机贵吗？ 不贵。 有钱人很多，远比你想象中更多，否则诺基亚N95怎么可能被炒到8000元。 真不是宋维扬有意耍猴…… 到了4月中旬，50万部备货全部售罄，黑市黄牛价节节攀升。当快要被炒到7000元一部的时候，神州科技突然宣布扩大产能，在五一长假期间将直接投放100万部。 5月1日，凌晨。 京城的四家神州旗舰店外边，半夜就开始排起了长龙，很大一部分都属于黄牛党！ 在本书507章曾出场的小龙套韩栋，此时不但已经结婚，而且孩子都快两岁了。他那款神州H5100手机，已经用了整整六年，中途只出过一次小毛病，前几天被儿子彻底砸成粉碎性骨折。 趁着五一放假，韩栋来到神州旗舰店，顿时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如今买东西还要排队？ 有个店员正在维持排队秩序，韩栋连忙过去问：“今天怎么回事？” 店员说：“买神州全屏智能手机需要排队，买其他产品不用排队，你要买什么？” “哦，那我不排队。”韩栋笑道。他又不是有钱人，现在还要养儿子，怎么可能舍得买5000多的手机。 刚走进店里，韩栋就听到争吵声。 一个中年男人吼道：“我排了大半夜的队，凭什么只准我买一部？” 店员微笑道：“抱歉，先生。为了防止黄牛党抢购，我们每人限购一部。如果你还要购买，那么就去领号重新排队，请不要挡着后面的顾客。” “每人限购一部你早说啊，我都答应帮朋友买的，现在你怎么让我跟朋友交代？”中年男人气呼呼说。 店员继续微笑：“先生，就算你要帮朋友买手机，也没必要一次买20部吧？” 中年男人嘴硬道：“我朋友多，不行吗？” “黄牛快滚！再不滚打死你！”有个排后边的年轻人大喊。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屑道：“关你屁事！” “神州就是被你们这些狗东西买完的，害老子一直卖不到！” “就是，上个月都被炒到7500了，真他妈心黑！” “快打110报警，让警察来抓黄牛！” “……” 队伍中发声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基本都是年轻人，他们才是真正的顾客。 那个黄牛灰溜溜跑了，其他黄牛也很无奈，感觉今天的买卖可能不怎么赚钱。 韩栋在旁边看了一阵热闹，只能感叹这世界变化快，手机居然都能催生黄牛市场。他自己买了部1000多元的神州手机，但暂时还不想走，跑智能机柜台那边继续围观。 “哈哈，终于买到了！”一个年轻人大笑，他身边还站着三个朋友。 另一个年轻人说：“快给我玩玩。” 这四个年轻人都是京城的大学生，而且只有一个人舍得掏钱购买，寝室里其他三人全都来陪他熬夜排队。 韩栋把脑袋凑过去，只见那学生打开《水果忍者》，刷刷刷的疯狂砍瓜切菜，边玩边说：“爽，这手机老牛逼了。” “拍照试试，拍照试试！” “快让我摸一摸。” “听听MP3看是什么效果。” “……” 韩栋在旁边越看越眼热，但想想儿子的奶粉钱，最终还是默默离开神州旗舰店。他在店外看到一个30多岁的男子，估计是记者吧，正在采访排队人群。 记者正好采访完毕，见韩栋从店里出来，立即过来问：“朋友，你刚买了神州智能机吗？” “不是，我买的普通机。”韩栋回答。 “哦，那打扰了。”记者立即钻进店里，逮着那几个玩手机的学生采访。 “你们是哪所学校的？” “北邮。” “昨晚很早就来排队吧？” “晚上11点就来了，我怕今天来买不到。” “为什么连夜排队也要买这款手机？” “这手机牛逼啊。今年的机皇，碾压诺基亚N95。诺基亚N95都要卖5400，这手机卖5800太值了！” “你以前用的是什么手机？” “摩托罗拉。” “没用过神州吗？” “以前神州的高端机不行，所以我一直用摩托罗拉。不过从今以后，我就是神州粉了，马博士是我的偶像！” “这款手机达到了你的期待值吗？” “你说呢？” “那你会支持其他国产品牌吗？” “东西好我就买，跟国产不国产无关。” “……” 面对神州SR-2G的竞争，当诺基亚N95全面铺货之后，很快就选择了降价销售。 不降价不行！ 两款手机的售价只相差400元，目标消费群体很多都选择神州，只有那种诺基亚死忠粉才选N95。这款本该被黑市价炒到8000多的机皇，只坚持了一个月时间，就主动降价到4700元，跑去4000—5000元的价位区间去殴打小朋友。 这又导致卖4000多的手机集体降价，不然客户都被诺基亚N95抢光了。就这样一级一级往下逼，甚至卖2000多的手机都受到影响，包括神州的其他手机都被迫降价。 友商们纷纷表示，神州SR-2G定价太低，严重扰乱了市场行情。 这算啥扰乱市场？ 苹果一代刚上市时售价499美元，苹果二代全面升级后只卖199美元。完全是亏本大甩卖，然后从运营商那里赚钱，把其他品牌打得找不着北。 《诺基亚旗舰新机憾然败北，中国市场掀起神州热潮！》 报纸、杂志、网络……到处都有排队购机的新闻，这种场面在全国各地上演，甚至还有因为插队而打架的事情发生。 神州这个品牌算是封神了，在中国消费者眼中已经位列仙班。 至少不会再出现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高端机用户，鄙视神州高端机用户的现象，而神州也被真正视为质量、技术过硬的品牌。包括神州的其他电子产品，都跟着一起销量上涨，品牌影响力直线上升。 甚至，神州旗舰店的排队购机新闻，还上了央视的《午间新闻》。 随后《人民X报》也出了评论员文章：“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创新为科技的原动力。中国品牌想要成长壮大，想要在市场中取得优势，就必须坚持科技创新。只有苦练内功，提高自身的科研实力，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才能应对来自西方国家的竞争，才能把握当下、赢得未来。神州科技正是典型的例子……” 715【市场的变化】 “呼！” 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之后，豆豆伸直了懒腰长舒一口气，然后拿着旁边的面包就啃起来。 宿舍门被人推开，张诺拖着行李箱进来，笑着打招呼道：“静嫣，回校挺早啊。” “我五一没回家。”豆豆说。 张诺感慨道：“你够拼的啊，我家在临州都回去了，你家在盛海居然一直留校。” 豆豆说：“没办法，要赶毕业论文嘛。” “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炫耀。”张诺瞬间不想说话了，她们才大三啊，豆豆居然申请提前毕业。 豆豆的面包还没啃完，宿舍门再次被推开，沈蔚然把饭盒扔桌上：“朱静嫣同学，你就别再啃面包了，当心营养不良，皮肤干燥，头发分叉。” 豆豆乐颠颠的打开饭盒，刨了口饭菜说：“谢啦！” 她们在大二时重新分了宿舍，由老式六人间变成四人间。其中两位舍友被调走了，但爱炫耀、爱打扮的周悦却留了下来。 今天是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直至晚上10点钟，宿舍都要熄灯了，周悦才慢悠悠回来。 “喂，妈，我到宿舍了……嗯嗯，好的，我先挂了。”周悦打着电话走进寝室，手里赫然是一部白色的神州智能机。 张诺顿时惊叫起来：“哇，白神州！听说比黑神州更难买。” 周悦把手机往床上随意一扔，拖着箱子走向衣柜，笑着说：“这是我爸的司机，连夜排队帮我买的。我老家的神州旗舰店，白神州在3号就卖断货了，现在花再多钱也只能买黑神州。” “我能玩一下吗？”张诺颇为心动。 周悦笑道：“自己拿吧，密码是我生日。对了，你还记得我生日是哪天不？” “记得，记得，去年你过生日，还请我们吃大餐呢。”张诺跑过去抄起手机，解锁之后立即自拍看效果。 周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故意坐在豆豆旁边，笑道：“静嫣，不准备换手机吗？你可是神州死忠粉，这次神州出智能机，怎么也要买一部吧。神州现在货源很足，黑色款不用排队都能买了。只不过嘛，想买白色的就只能等下一批。” “嗯，我买了。”豆豆忙着校对论文，都懒得抬头看周悦一眼。 “你什么时候买的？给我看看。”周悦感觉装逼不到位，只能寄希望于豆豆的手机是黑色款。她从大一开始就跟豆豆杠上了，双方在电子产品领域很难分出胜负，而比衣服和化妆品，豆豆又从来不接招，因为豆豆平时根本不化妆。 豆豆先是摸自己的裤兜，又在写字台上到处找，居然忘了手机放在哪里。她只好对张诺说：“给我打个电话。” 沈蔚然已经吃成个小胖妞，此时嚼着零食凑到张诺身边，笑嘻嘻的低声说道：“有好戏看了。” 张诺一边拨号一边问：“什么好戏？” “静嫣的手机颜色有点不一样。”沈蔚然乐道。 写字台的抽屉里很快就响起铃声，豆豆一拍脑袋拉开抽屉：“唉，我下午放抽屉里的，怎么就搞忘了。” 周悦连忙把脑袋伸过去，然后愣住了：“粉……粉色的？神州智能机还有粉色款吗？” 豆豆随口编瞎话：“这是限量版，只卖给老用户，而且需要抽奖。” 周悦还真就信了，看看自己的白色款，又看看豆豆的粉色款，憋了一肚子怨气说：“这不公平，凭什么只卖给老用户！” 张诺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上网搜索“神州SR-2G粉色款”，根本就没有相关消息。排最前面的搜索结果，是有人在论坛里吐槽：“神州智能机怎么没有粉色款？黑色款丑死了，白色款又买不到。” 周悦眼馋得不行，难以启齿道：“静嫣，我们交换手机怎么样？我补1000块钱差价给你。” “抱歉，我很喜欢自己的新手机。”豆豆才不干呢，这款手机是宋维扬派人送来的，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 “不换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周悦气呼呼回到自己床位玩手机。 张诺突然发问：“你们说，神州智能机为什么叫神州SR-2G？2G我知道，SR又是什么意思？” “燧人的拼音缩写，”豆豆随口解释道，“神州的智能手机项目，代号‘盗火计划’，盗取科技之火。这款手机最初定名‘神州Pro—2G’，但‘普罗米修斯’的缩写跟‘专业的’一样，都是Pro。为了避免今后出现歧义，干脆改名叫‘燧人’。” 张诺抱着笔记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在讨论SR是什么意思。” 豆豆半真半假的解释：“我叔叔是神州高管。” “哦，难怪你一直用神州的产品。”张诺恍然大悟。 周悦突然说：“你这粉色款肯定是内部特供，我说怎么市面上没见过！” “你猜对了。”豆豆不再辩解。 周悦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拉着豆豆的手讨好道：“静嫣，好静嫣，乖乖小静嫣，能不能让你叔叔，也帮我搞一部粉色的内部特供版？” “你不是已经有白色的吗？”豆豆问。 “白色的又不稀奇，稍微提前排队就买到了，”周悦用撒娇的语气说，“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弄一部嘛，人家给你3000块钱好处费。” 沈蔚然看不下去了：“你是真不把钱当钱看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大方。” 周悦得意道：“我爸公司的业务，前段时间做到海外去了，还拉到大老板的投资，上个月同时开了两家分厂。反正姐们儿我不差钱了，生活费每个月涨了2000，今后吃饭都我请客。” 豆豆好奇问：“你爸就不怕你乱花钱？” 周悦哈哈笑道：“我爸常说，穷养儿，富养女。我弟弟就惨了，每个月零花钱扣着给，现在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有，说是等他考上大学再买手机。” “你命真好，”张诺说话时仿佛吃了柠檬，隔老远都能闻到酸味，翻了个白眼说，“万恶的资本家，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应该联合起来战斗！” 沈蔚然觑了豆豆一眼，开玩笑道：“诺诺，我们的命也好啊，宿舍里四个人，两个都是富家千金。吃饭吃零食都有人请客，能省不少的开销。” 周悦突然对豆豆推心置腹：“静嫣，反正你就要提前毕业了，今后估计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咱们好歹室友一场，就别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最后这段时间好好相处呗。” 豆豆无语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争过？每次都是你在炫耀好不好？” “行，算我错了，”周悦打听道，“静嫣，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上次你有件衣服没拆标签，我看了一下，是范思哲的，而且还是当季新款。” 豆豆还在满嘴跑火车：“我都说了啊，我叔叔是神州高层。” “那你爸呢？”周悦问。 “早跟我妈离婚了，多少年都没给我打过电话，”豆豆叹气说，“我妈是做生意的，特别忙，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每次她回来看我，都要买一大堆东西，全是价钱超贵的名牌，好像这样就能补偿母爱一样。你说的那件范思哲，就是我妈买的，我平时都住在叔叔家。” “唉，真可怜，”张诺说着突然歪起脑袋，仰望天花板道，“但我怎么又感觉好羡慕？” 周悦突然敞开心扉：“静嫣，咱们同命相怜啊。我爸有钱之后就乱来，虽然没有跟我妈离婚，但他们两个早分居了。我爸整天忙得见不着人，我妈常年满世界旅游，他们只知道给我的卡里打钱，连除夕吃年夜饭都凑不齐。我弟弟就更惨，不但享受不到亲情，连金钱都没法享受。” 豆豆说：“你比我惨。” 周悦道：“所以，能让你叔叔给我弄一部粉色款吗？你看我都这么惨了。” 豆豆：“……” 大半个月之后，豆豆顺利通过论文答辩，总算能够提前毕业了。 但豆豆却没离开学校，而是伙同几个技术宅，一起开发基于安卓系统的手机游戏。 在神州科技和谷歌的联手操作之下，安卓系统已经于3月份宣布开源，并宣布组建一个全球性的安卓联盟。 目前，安卓联盟已经有3家手机制造商，17家软件开发商，6家电信运营商，以及2家芯片制造商。 其中的三家手机制造商，一家是大陆的神州科技，一家是弯弯的火腿肠，还有一家是美国的小品牌。目前为止，还没有国外大厂愿意加入，三星、LG、索爱、诺基亚等品牌都属于塞班阵营。 自从安卓宣布开源之后，国外相对比较平静，但在中国却格外引人注目。 最大的变化，就是挣扎求生当中的TCL，正在拆解神州智能机进行研究，而且打算投身于安卓阵营。 另外，许多软件公司开始关注神州智能机。不仅仅是手机游戏，他们还打算把其他软件移植到手机上，比如腾讯就打算推出“QQ（智能手机版）”。 豆豆之所以决心做手机游戏，是因为宋维扬的小表弟郭锐也在搞。豆豆不屑于跟室友比拼名牌，但却热衷于跟郭锐比拼技术，两人甚至随机挑选一家网站，比赛谁先攻破该网站的防火墙。 当然，以他们目前的本事，也就欺负一下那些小网站。 跟豆豆的提前毕业比起来，郭锐要随性得多。这家伙早就把本科知识学完了，但每天照常去上课，自学那些更高深的理论，课余时间便各种折腾，搞出些乱七八糟的奇葩软件。 豆豆跟她的小伙伴们，决定做一款闯关小游戏，渣画质那种像素游戏。能不能卖钱先别管，主要是打发时间，顺便把所学知识用于实践。 她已经决定好了，毕业之后去考清华的研究生。 再来说一下神州科技，智能机虽然取得空前成功，但毕竟价钱太过昂贵。 4月份智能机的销售额接近30亿，而且还是因为卖断货，否则肯定要多得多。但5月份的销售额却只有26亿，黄牛党们排队抢购的手机全砸手里了，因为第二批的100万台备货，当月只卖出40多万台，估计还得再过两个月才能卖完。 对于神州科技而言，更大的好处是品牌关注度大增，台式电脑销量节节攀升。 各电脑品牌的销量暂时无法统计，但从出货量就能看出端倪。以6月份的数据举例，神州电脑出货50万台，联想电脑出货40万台，方正电脑出货12万台，戴尔电脑出货10万台，惠普电脑出货9万台，清华同方出货6万台。 而可怜的TCL，不仅手机销售乏力，6月份的电脑出货量也只有3万台，直接引起TCL股价暴跌。倒是主业卖电冰箱的海尔，其电脑月出货量达到4万台，鬼知道这些海尔电脑将被谁买走。 出货量主要比的就是渠道，渠道商对某个品牌有信心，才会选择进你的货嘛。 这玩意儿是此消彼长的，比如渠道商对TCL和神舟失去信心，其出货量大跌的同时，海尔和宏碁立马就窜上来补位。 当然，方正和同方看似出货量多，但以中低端机为主，销售额和利润都远远不如戴尔和惠普。 神州电脑在今年六月份，随着智能手机的热度发酵，彻底奠定了自身在中国电脑市场的霸主地位。包括许多老一辈的国人，都知道神州科技特别牛逼，帮孩子买电脑时不再首选联想。 而在年轻群体当中，突然冒出无数的神州死忠粉。 （大家可能看出来了，这书即将完本，许多东西没写的，可以自行脑补。） 716【苹果上帝手机VS中国手机之王】 有人说，第一代苹果并未引起强烈关注，直至第二代苹果问世才震撼全球。 这话不假，但也不够真。 iPhone2G当时被誉为“上帝手机”，足见市场反应有多强烈。从6月底上市，半年时间全球销量400万部，直接攻占全美四分之一的智能机市场份额。 这里所谓的“全球销量”，其实约等于“北美销量”，大部分都是在美国和加拿大卖出去的。因为直到11月份，iPhone2G才登陆英国、法国和德国，第二年春天才登陆爱尔兰和奥地利，进军亚洲市场的日期就更靠后了。 也即是说，第一代苹果手机，半年时间在美国和加拿大卖了400万部！ 相比而言，中国高端手机市场的消费能力，此时明显还远远不如美国。因为神州SR2G第一个月卖了50万部（售罄断货），第二个月只卖了44万部（有五一长假加持），第三个月和第四个月分别卖出42万部、47万部（均为暑期销售旺季），第五个月卖出53万部（开学季促销），第六个月迅速跌到32万部。 神州智能机半年总销量为268万部（中国大陆），远远低于苹果400万部的销量（北美地区）。 中国的消费主义还未盛行，至今没听说有谁为了买神州智能机而割肾。 十月底，神州SR2G正式在北美开售。 拖这么久，不外乎是必须走流程：第一，通过美国国家准入认证；第二，获得第三方认证；第三，通过运营商在网实测等审验。 即便今后神州科技推出新机，都需要重新走一遍流程，每次走流程都至少耗时半年以上。它国手机品牌登陆美国，审核时间可以给你拖一年，甚至拖一年半都稀松平常，但合作运营商牛逼就能缩短到三五个月。 想在美国卖手机，就必须跟美国电信运营商达成合作。缩短审核时间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渠道问题。因为此时的美国手机市场，90%以上的渠道都掌握在运营商手里，十年之后这个数据也只下降到80%左右。 你如果在美国卖手机，纯靠走电商或者零售店渠道，那就只能吃人家的残羹剩饭。 多亏了苹果，否则神州智能机很难顺利登陆美国市场！ 早在1月份的时候，神州SR2G就开始申请美国国家准入认证，一直拖到6月份都没拿到准入证明。按照这个速度，等通过第三方认证和运营商审验，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去了。 美国三大电信运营商，虽然都认可神州的市场潜力，但他们提出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都只愿意帮神州卖独家合约机，也即是运营商独家定制机，AT&T公司甚至让神州做贴牌机，连神州的商标都不能印在机身上。 不外乎就是吃定了神州，逼着神州签署不平等条约。 就在此时，苹果上市热销，消费者为之疯狂。 Sprint公司率先做出反应，决定与神州科技达成战略级别合作：不强求独家合约，但享有优先供货权。 Sprint在三年前斥资350亿美元收购el，一跃成为美国第三大电信运营商。但从此就染上了魔咒，技术故障、营销分散、团队难以整合、用户大量流失，说白了就是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公司CEO加里·福西压力重重，已经被股东逼得快辞职了，他这次亲自主导了与神州的合作，希望借助神州智能机挽回一点颜面。 有了Sprint公司的帮助，神州SR2G立即通过准入认证，并同时展开第三方认证和运营商审验流程。 直至9月底，神州SR2G终于走完所有流程，并定于10月9日在美国销售。 可惜Sprint的CEO加里·福西没能盼到这一天，因为公司股东在10月3日就召开大会，加里·福西迫于股东压力黯然辞职，把神州智能机的业绩直接留给新任CEO。 神州SR2G在美国上市的那段时间，正好遇到iPhone2G卖断货，消费者想买都买不到——神州科技果断与Sprint公司进行联手操作。 苹果上帝手机VS中国手机之王！ 投放电视广告已经来不及了，那就疯狂投放报刊广告和地面广告。正式广告为了规避法律责任，还不敢直接硬刚苹果，但各种软文和评测文章，却摆明了要借苹果来炒作。 再加上有美国第三大电信运营商Sprint的力推，那些苦于买不到iPhone2G的消费者，渐渐开始把目光投在神州SR2G的身上。 渐渐的，神州智能机的口碑发酵了，销量开始节节攀升。 在美国互联网上，甚至有人拿神州和苹果做比较—— 神州优势：屏幕更大，信号更强，可以更换壁纸，可以更换电池，可以同时运行两个APP。 苹果优势：屏幕显示更清晰，可用APP更多，全网通（神州暂时只支持Sprint）。 进入11月份，苹果手机已经扩大产能，但需要为欧洲市场备货，于是北美这边每人限购一机。 苹果粉们很痛苦，有钱都买不到心仪的手机。 AT&T和Verizon两大运营商也很痛苦，巨大的市场摆在那里，却因为供货不足而眼睁睁看其流逝。 于是乎，AT&T和Verizon果断放下架子，继续跟神州科技展开谈判，并赶在12月之前签署合作协议，务必让神州在圣诞节前推出支持AT&T和Verizon网络的手机。而美国的各大软件商，也纷纷选择跟安卓合作，将各自的APP移植到安卓系统。 整个12月，iPhone2G在美国的销量48万部（售罄断货），神州SR2G在美国的销量则达到41万部！ 美国舆论震惊，纷纷疾呼：“中国制造已经蔓延到高端电子产品领域！” 而关于神州和苹果孰优孰劣的争论，也从网上蔓延到现实当中。苹果粉各种嘲讽神州用户，仿佛自带一种优越感，而神州用户也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iPhone2G被誉为“上帝手机”的同时，其实也被用户各种吐槽。 槽点如下： 第一，想买苹果手机可以，先去运营商那里预存一年以上话费。 第二，上市三个月之后突然降价，虽然对老用户有所补偿，但还是让人感觉亏了一个亿。 第三，苹果的信号实在太弱了，见鬼的金属材质机身。 第四，日常耍猴，各种断货，每人限售一机。 第五，不能更换电池，在没有快充技术的年代，这个缺点非常致命。 这些槽点都被神州给规避了，特别是购机必须预存话费，纯粹是运营商搞出来的。因为苹果严重缺货嘛，供不应求，那运营商就顺手薅羊毛了。 而神州依托着“中国制造”的天然优势，想要扩大产能太简单了，在美国市场敞开了供货，自然不给运营商薅羊毛的机会。 还有让神州用户最得意的一点，就是神州智能机带有备用电池，可以随时拆下来更换，不会出现半路断电的问题。 …… 苹果总部。 乔布斯手里拿着一款Sprint版的神州智能机，面色严峻道：“推迟爱尔兰和奥地利的销售计划，保证iPhone2G在北美本土的供货量。我们不能为了开拓欧洲市场，把自己的大本营给丢了，神州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竞争对手。另外，加快iPhone3G的研发速度，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推出！” “我立即联系爱尔兰和奥地利那边！”这人说完就走。 过不多时，一个男性助理进来，捧着一大摞文件夹说：“Boss，这是我让人搜集的神州智能机相关资料。” 乔布斯飞快浏览着这些资料，神州概况、手机数据、销售份额……等等内容，全都被他抛到一边。很快，乔布斯突然停下来，开始慢慢阅读一份文件，那是宋维扬在“数字化中国论坛”的演讲稿：未来十五年，智能手机，手机打车，手机购物，手机缴费，手机订餐，手机报名，手机打卡，手机学车…… 乔布斯下意识的看了看演讲时间，居然是2001年。 “呼！” 乔布斯吐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一个值得敬畏的竞争对手，他的许多想法跟我一致，甚至比我更加超前激进。” 在看到这篇演讲稿之前，乔布斯甚至怀疑苹果智能机项目，至少三年前就被泄露给神州了，否则两家的产品怎会那么相似？ 乔布斯关上文件夹，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做出如下指示：第一，再次提高iPhone2G的产能；第二，把iPhone2G的亚洲首发地定在中国；第三，尝试联系宋维扬，约一次两人的私下会晤。 乔布斯想要私聊宋维扬，跟产品和市场无关，纯粹是想跟宋维扬交流而已。能入乔布斯法眼的人不多，比尔盖茨就被他极度鄙视，至少宋维扬比盖茨老兄更对他胃口。 717【妖魔鬼怪】 京城，机场。 郑勇穿着皮衣、皮裤、皮鞋，全身上下一水儿黑。但那副反光太阳镜的涂层为银白色，还顶着一头被染红的莫西干发型，走在机场大厅引来阵阵侧目。 跟他爹郑学红的圆球身材相比，这小子长得魁梧健壮。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胸肌高高隆起，再加上全套黑皮子打扮，站在那儿就有种压迫感，可惜这种气势被他糟糕的发型和发色给破坏了。 叫来一辆出租车，郑勇掏出手机，仔细看地址说：“师傅，去秦老胡同37号。”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扭头看向郑勇：“呵，小伙子，秦老胡同37号可是首富别院。” “知道，别废话，赶紧开车吧！”郑勇催促道。 京城的司机自带侃大山天赋，车子没跑出几米远，就继续打听道：“小兄弟是宋首富的亲戚？” 郑勇说：“我一叔叔。” 司机顿时就笑起来：“那你爸肯定也是大富豪！小兄弟贵姓？” “不贵。”郑勇道。 即便郑勇明显是不想聊天，司机依旧在自说自话：“你那宋叔叔可不得了，前几天拍卖慈善晚宴，楞尼玛拍了1100万！你说不就一顿饭嘛，也忒贵了，拿去买他十套八套房不好啊？“ 郑勇打着哈欠，闭上眼说：“师傅，我多给你50块钱，麻烦你赶紧闭嘴。我这刚从美国飞回来，还在倒时差呢，没精神跟你扯淡。” “嚯，美国回来的海龟？哪介大学毕业的？哈佛还是剑桥？”司机问道。 郑勇被逗得发笑：“伦敦大学。” 司机不高兴了：“小兄弟，你这就是拿我开涮了，伦敦是英国的首都，怎么可能在美国？” 郑勇道：“剑桥也是英国的。” “是吗？爷们儿我记错了？”司机有些理不清，通过后视镜瞅了一眼郑勇的手机，“美国也能买神州智能机？” 郑勇说：“能，卖得还不错。” 司机道：“那就忒牛逼了，中国制造走向世界啊。我跟你说啊，爷们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年克林顿访华还跟我握手了。20年前的京城首富是我发小，我那发小80年代买了辆奔驰，上的是1号牌，京A·00001。美国记者可劲儿使坏，撺掇他开车去天X门广场照相。红色的奔驰，京城1号牌，背景就是城楼画像，美国杂志起个标题叫‘资本家挑战红色中国’。你说美国鬼子是不是蔫儿巴坏？这新闻还出口转内销，在中国报纸上刊出来了。中国人那个羡慕啊，恨不得自己也变成资本家。那个时候的美国货忒抢手，连片卫生纸印着madeinUSA，那价钱都得翻个个儿。现在我们牛逼了，入世之后madeina遍布全球，走到哪儿腰杆都能挺直了。你知道去年中国的GDP是多少吗？不知道吧，说出来吓死你……” 郑勇没被吓死，他快被烦死了，直接塞上耳机听MP3。 好不容易来到秦老胡同37号，郑勇连忙掏钱下车：“不用找零了。” “老板大方，”司机也不把车开走，而是目视郑勇敲门进去，然后挥手大喊道，“小兄弟，帮我跟宋首富问声好啊！就说我代表全中国人民，感谢他让国产手机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郑勇哭笑不得，也转身挥手：“您太客气了！” 穿过花园，走到里进院落，郑勇发现厨师正在摆铜锅。 葡萄架下，豆豆正躺吊床上摇来晃去，嘴里还叼着半个苹果，捧一本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豆豆扭头一看，顿时笑起来：“帅哥，你这发色蛮拉风啊，剃成平头都能冒充樱木花道了。” 郑勇把行李箱随手扔那儿，提着双肩包，摘下墨镜说：“我叫郑勇。” “朱静嫣。”豆豆说。 郑勇问：“宋叔叔呢？” 豆豆道：“里屋呢，你坐院子里等一会儿吧，今天还有一个家伙要来。” “哦。” 郑勇把双肩包放下来，打开行李箱，居然从箱里掏出个篮球。他脱掉皮衣，里边只穿了一件长袖运动T恤，胸肌把衣服给顶得老高，自顾自站那儿用指尖转篮球玩。 豆豆看了一眼对方的胸部，又看看自己的胸部，突然就感觉超级不爽——她是一个拥有飞机场的女土豪！ “你染了红头发，还随身带篮球，真准备当樱木花道啊？”豆豆忍不住吐槽。 郑勇颇为得意的说：“这球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上面有姚明、奥尼尔、科比等等好多球星的签名。最重要的，是有乔丹和约翰逊的签名，你知道弄他们的签名有多不容易吗？” 豆豆笑道：“合着你去美国留学几年，时间全用在索要球星签名上了？” 郑勇反驳说：“我棒球和橄榄球也打得不错，我还是橄榄球校队主力。对了，我箱子里还有个橄榄球，也要了很多巨星的签名。” 豆豆再次瞧了一眼对方的胸肌，立即对郑勇做出评判：胸大无脑！ 就在此时，门房又放了两个人进来。 小表弟郭锐也拖着行李箱，身边还跟了个女孩子，看样子是他的女朋友。 “我操，郑勇你什么时候回国了？”郭锐上前摸着郑勇的胸肌，啧啧称奇，“又大了不少，美国的隆胸技术很发达吗？” 郑勇瞬间把郭锐的脏手推开：“滚，老子不搞基！” 郭锐介绍身边的女孩子说：“老子也不搞基，这是我女朋友方彩萍。” 方彩萍微笑着伸手道：“你好，郑勇哥，你是郑叔叔的儿子吧？” “你是？”郑勇完全没印象。 郭锐解释道：“彩萍的爸爸是仙酒集团创始元老，我俩小时候是一个村的，不过她家很早就搬城里住了。去年春节，我到姑妈（郭晓兰）家里拜年，正好彩萍也跟她爸去拜年。当时我俩都没认出来，十多年不见早长变了，后来一聊，发现我俩都在蓉城读大学。” 郑勇笑道：“然后就搞在一起了呗。” “什么叫搞在一起，多难听啊，我们这是正经谈恋爱！”郭锐无语道。 郑勇和郭锐的相识也差不多，都是跟着父亲去宋家拜年，两个调皮孩子很快就玩在一起。 郑勇问：“你来京城干什么？” 郭锐指着豆豆：“你问她。” 豆豆道：“自己说，我又不是你的翻译。” 郭锐笑道：“安卓（中国）要开一个年终答谢会，所有安卓APP的开发者都被邀请了。我自己做了款手机游戏，免费的，用户反应还不错，也接到了安卓（中国）的邀请。顺便嘛，带女朋友来京城玩几天。” 方彩萍主动跑去跟豆豆握手：“你就是豆豆姐吧，郭锐经常提起你，说你编程特别厉害，而且读三年本科就提前毕业了。” “他会说我的好话？”豆豆明显不信。 方彩萍尴尬一笑，因为郭锐对豆豆的评价是：春哥纯爷们儿，铁血真汉子！ 就在几个年轻人说笑的时候，今年拍下宋维扬晚宴的正主出现了。 胡同里，只见两辆劳斯莱斯开道，后边还有几辆豪车殿后。中间是一个油腻男人骑着自行车，身上穿着件厚实的羽绒服，蹬车的双脚踩着一双保暖老头儿鞋。 自行车在四合院门口停下，油腻男人翻身飞胯下车。他把自行车随手一扔，从劳斯莱斯上蹿出的西装男赶紧扶住，紧接着一大堆随从堵在四合院门口。 这些随从有男有女，有保镖，有司机，有护士，有保姆，有秘书……全都穿得非常高档整齐，只有那个油腻男人显得最LOW。 “咚咚咚！” 一个女秘书前去敲门，从小口递进去慈善晚宴邀请函。 门开了，门房往外面一瞅，乐道：“呵，阵仗挺大的，只准进来一个！” 油腻男人这才说：“你们都回去吧，到点了来接我。对了，给我留一瓶药应急。” 女护士立即跑上前，双手递上一瓶进口药。 一众男女随从回到豪车上，还有个专门伺候那辆自行车。 油腻男人踏步走进大门，从衣兜里掏出一对文玩核桃，优哉游哉把玩着往前踱步。 来到里进院落，油腻男人看见几个小年轻，顿时愣了愣，随即笑道：“你们都是来陪我吃饭的？” “我们是宋叔叔的晚辈，正好有事来京城，想趁机见见世面。”豆豆说。 油腻男人大马金刀的在石凳坐下，玩着核桃说：“京城这地儿我熟，明儿个我派几个人给你们当导游。玩十天半个月也可以，玩一个月两个月也行，吃穿住用我全包了。不是我显摆自己有钱，肯定没你们宋叔叔有钱。但你们既然来京城耍乐，我恰好又遇到了，那我就应该尽地主之谊。” “谢啦，不用。”豆豆直接拒绝。 郑勇悄悄的问郭锐：“这老头什么来头？穿得不咋样，谱还摆得挺大。” “不认识。”郭锐摇头道。 方彩萍说：“我也没听说过。” 宋维扬终于从里屋出来，等他看清油腻男人的长相，顿时就有些无语。 今年拍下慈善晚宴的，还真他妈是妖魔鬼怪啊！ 宋维扬无奈道：“来者是客，开始上菜吧。你们几个，也一起坐下吧。” 众人围着火锅坐下，油腻男人直奔主题道：“宋老板，我钱多得花不完，也不知道怎么做生意，而且社会上对我也有很多误解。你给我支支招，我要怎么花钱才有意义，才能让社会上的人真正接纳我。” 宋维扬放下筷子：“在我面前，你就别装逼了吧。老老实实吃完这顿火锅，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然后赶紧把你的钱花光算了。” 油腻男人道：“花不完啊。我到处送钱，到处捐钱，这钱是越变越多。我在京城买了几十套房，这两年涨得太厉害，你说气不气人！” 说到这里，油腻男人感慨道：“我手里的钱越多，我就越感到空虚和孤独，整天都特别特别难受。我身边的那些人，我知道，都是为了我的钱。就说我女朋友吧，我是个快60岁的糟老头子，她是中戏的在校生。人不到20岁的小姑娘，跟着我是图啥？我很想交朋友，但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宋维扬自顾自的埋头吃火锅，懒得接腔。因为这老头的故事太玄乎了，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只有鬼知道。 718【史上最强软饭王？】 宋维扬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因为对方去年出版了一本自传，而且还卖得挺火的。 甚至林卓韵都买了这书，还跟宋维扬探讨故事的可信度。 这个油腻老男人，名叫李春品。 李春品患有糖尿病，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一直在那儿涮白菜叶。他感觉宋维扬的态度有些不欢迎，问道：“你也认为我的生平遭遇，都是瞎编出来的？” “半真半假吧。”宋维扬说。 李春品顿时就笑了：“不愧是首富，看问题很有水平。谁还不说点假话啊，谁又能总说假话？我平时也上网，有些网友说我洗黑钱，有些网友说我是文物贩子。我的钱要真是来路不正，五年前那个案子就进去了。那可是国宝盗卖案，我买了十多件顶级国宝，而且闹得全国皆知，真有罪谁给我兜得住？” 宋维扬道：“你拍下我的晚宴，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春品道：“跟人说说话，我喜欢跟人说话，是掏心窝子那种。你已经是全球富豪了，不可能挖空心思算计我，在没有利益关系的前提下，跟你说话肯定很自在。” “我有点相信你的故事了，”宋维扬笑道，“花1100万拍晚餐，就为了跟我聊天。你从美国富婆手里到底继承了多少钱？” 李春品说：“大概1亿美元的现金，还有一些西方古董，这些古董被估值好几亿。至于老太太在美国的固定资产，我都没要，送给她的兄弟姊妹了。老太太的亲人不服，当时跟我打官司。我手里不仅有遗嘱，就算没有遗嘱也是我的，他们不可能告赢我。但我还是把固定资产给他们了，太麻烦，没必要闹那么僵。” “报纸上说你继承了70亿。”宋维扬道。 李春品笑道：“把那些古董的价值也算上，折成人民币确实有好几十亿。但现金只有1亿美元，而且那些古董我也不打算卖，因为我本来就喜欢收藏古董。” 宋维扬道：“据我了解，美国的遗产税最高达到55%，你当时交了多少遗产税？” 李春品说：“我跟老太太是夫妻关系，而且我已经移民美国了，继承妻子遗产的时候享有无限婚姻扣减。不用交遗产税的。” 宋维扬懒得再试探真假：“行吧，想说什么随便聊。我老婆买了你那本自传，不过我没怎么看，也不太清楚你的故事。” “那本自传，有些内容是假的，是作者添油加醋写上去的，”李春品笑道，“卖书赚的钱我也没拿，连书名都不是我起的。那书叫《忏悔无门》，我有什么好忏悔的？” 四个小家伙一直默默旁听，方彩萍突然惊叫起来，指着李春品：“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跟美国老太太结婚，继承了亿万家产的那个男人！” “是我，”李春品笑了笑，开始讲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他已经讲了很多遍，而且每次都有少许差别，自己说的话经常对不上号，“我是高干子弟，父亲老红军，母亲老八路。人道洪流的时候我读初中，父母都不在身边，怕我跟人学坏了，就把我送去一个朋友家寄住。我跟那家人的女儿恋爱了，很纯洁，就拉拉手，连嘴都没亲过。那是我的初恋，然后我18岁参军，在贵省当工程兵打山洞。” 宋维扬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没有插话。 “我们响应伟人号召，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在大山里打山洞建机场，”李春品已经打开话匣子，“我是四班的班长，我们前面的三班，打到哑炮爆炸塌方了，整个班都被砸死在里面。我们把人挖出来的时候，战士们的雨衣，跟骨头、血肉、泥石都黏在一起，死得太惨了。后来我们四班也遇上了，幸好塌方之后没砸到我们，只是把坑道给堵了。我就带着班里的战士背语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背着背着就昏过去了，因为里面没氧气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抬出来。当时周围全是人，有部队的战友，还有山里的老百姓。那些老百姓为了救我们，有些直接用手挖，手指都挖断了。” 宋维扬笑了笑，这段故事应该百分之百真实，李春品没必要瞎编这个。 “我为什么现在到处捐款做慈善，就是要报恩。我捐的第一笔款，是十多年前京郊爆发泥石流，捐20万给十多户老百姓修房子，还给他们买了家具家电。我当年的那些战友，能联系的都联系到了，每年都要聚会，我给战友们每人每年发20万！大家都很高兴，都很喜欢我。”李春品说这话时眉开眼笑，语气特别自豪。 郭锐此时抱着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网卡，开始搜索李春品的相关资料。 李春品继续说：“我当了不到十年兵，1977年转业到北影厂保卫科。厂里的导演们进进出出，觉得我长得像混血儿，就打算让我去演电影，专门演外国人。我为了抓住机会，还专门去做整形手术，把自己的鼻梁垫高。” “那个时候就有整形手术了？”郑勇惊讶道。 “有，”李春品点头道，“在医院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护士。她认为我条件不错，我也觉得她挺漂亮，就谈上恋爱了。结果她是有男朋友的，还被她男朋友知道了。我们约好去动物园谈判，我带了20多个人，她男朋友带了10多个人。一见面就打起来了，我们人多，把对方打得很惨。然后，我被开除党籍，被开除厂籍，被发配到津门的农场去劳动改造。” 豆豆问：“那个时候很严重吧？” 李春品道：“很严重，相当于一辈子都毁了。幸好农场的医生很同情我，帮我开假证明，说我有传染病，农场让我回京城去保外就医。我回到家里，父亲跟我商量，让我搬出去住。搬出去住的说法很委婉，其实是让我跟家里断绝一切关系。因为我爸当时要升官了，我还有四个妹妹，有的在工作，有的准备考大学。那个时候政审很严格，家里出了个劳教分子，升官、分房子、考大学全都要受影响。” 宋维扬笑道：“这个确实，我爸当年考大学，就是政审不过关。” 李春品说：“我搬到一个只有七平米的小房子里，水电费我爸帮我交，生活费需要我自己解决。我这种情况找不到工作，没钱没粮票没菜票，最惨的时候靠邻居一碗饭两碗饭的施舍过日子。” 郭锐放下电脑：“那你怎么遇到美国老太太的？” “你听我讲，不要打岔，”李春品有些不高兴，“在遇到老太太之前，我又谈恋爱了，她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她知道我被劳教之后，不仅没嫌弃我，还凑了一千块钱给我治病。我当时真得传染病了，肝炎，又没法公费医疗。我把当兵时的军大衣，还有当兵时女朋友送我的手表卖了，捡了两副中药。一副药反复煎十多次，煎出来的水都没药味儿了。多亏她送来的1000块钱，我才没有病死！” 李春品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应该是真事儿：“她为我打了两次胎，我们也想结婚，可文工团不同意，单位不开证明办不了结婚证。她团长知道了我的情况，直接以部队的名义，写信给劳改农场，说我保外就医期间勾引现役军人。农场马上让我回去继续劳改，就这样她都没放弃，一个月要来农场看我两三次。” “她很爱你。”豆豆被感动了。 李春品说：“我劳教期满又回到京城，我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我就请居委会的大妈，给我缝一条喇叭裤，冒充混血儿去京城饭店。每天在饭店里点一杯咖啡，跟那些外国人搭讪，看有没有机会出国打工。真不是什么崇洋媚外，我在国内找不到工作。我就想去国外赚点钱，把女朋友也接过去，然后结婚过日子。” 方彩萍问：“你在饭店遇到富婆了？” 李春品点头道：“嗯，老太太比我大38岁，比我妈的年纪都大。当时我不懂英文，她让吧台的翻译跟我聊，后来用中英文字典跟我聊。老太太每个星期都教我英语，而且是在我家里教，然后就跟我女朋友撞上了。女朋友劝我别跟外国人来往，要被打成间谍。我跟女朋友说了自己的计划，女朋友怕我出国之后就见不到了，提着刀砍我。是真砍，把我屁股砍伤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她肯定砍到我的背。我理解她，她为我付出那么多，而我却要出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国。但我有什么办法，留在中国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跟她结婚生孩子？” 豆豆问：“你就跟美国老太太结婚了？” “没有，”李春品说，“我接受不了，认了老太太当妈。老太太找来个美国律师，在中国办理认养手续，然后通过这层关系移民。” 宋维扬说：“你当时属于成年人，认养关系是移不了民的。” 李春品笑道：“有钱就可以。而且是Family-Based，我属于一类移民。去了美国，老太太安排我去学英语，但我当时很想摆脱她。我英语没怎么学好，就去唐人街打工，赚的钱五分之三交给老太太，算是报答她的恩情了。但摆脱不了，她一直控制我，还不准我私自交朋友。大概四年多以后，老太太做了乳腺癌手术，她把所有佣人都辞退了，让我24小时贴身照顾她。我照顾了她整整八年，最后几年，她拉屎拉尿都在床上。她的病越重，脾气就越不好，经常打我骂我，打完骂完之后又哭着道歉。” “老太太很自私，我还没去贴身照顾她的时候，有个伺候她十年的佣人。是个黑人，佣人的父亲得病了，找老太太借钱都不给。还是我知道情况，从老太太给我的钱里边，拿出5万美元给佣人的父亲治病。老太太知道以后，跟我大吵一架，我气得直接跑到温哥华，她追到加拿大又把我抓回去了。” “老太太死之前两周，突然说想跟我结婚。我看她活不了多久了，也就答应她。我知道她很有钱，但没想到她那么多钱，死前40分钟才交给我一份遗嘱，把她90%的遗产都留给我。” “我办完老太太的丧事，又跟老太太的亲人打官司，本想拿着钱回国隐居过日子。我在美国奢侈惯了，出门坐的是劳斯莱斯，回国后顺手就买了三辆劳斯莱斯。结果我是中国第一个有劳斯莱斯的人，提车的时候有很多媒体来采访，我想低调都没办法。” 豆豆问：“那个文工团的女朋友呢？” 李春品沉默数秒，叹气说：“她结婚了，嫁给一个港人，没几年又离婚了。我多方打听才找到她，给她几百万的支票，她直接把支票撕了，还说不想再见我。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已经找不回来了，现在我就想找个真正爱我的女人过日子。但找不到，都爱我的钱，而不是爱我的人。” “我上个女朋友是北影的学生，她妈妈跟我谈话，说她答应女儿跟我的事情，但需要给她女儿保证。也不要现在就结婚，先买一套房、一辆车，记在她女儿名下就行。” “但凭什么？”李春品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套房，一辆车，我顺手就买了，但我心里不平衡啊！我继承老太太的遗产，是跟了老太太十二三年，端屎端尿照顾了老太太七八年，受了多少委屈才换来的！就算她是为了我的钱，也至少要照顾我七八年吧，凭什么一上来就买车买房！这跟我的经历不一样啊！” 宋维扬笑道：“你想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干脆把钱全都捐了，只留几十万过日子，然后再慢慢找呗。” 李春品跟着笑起来：“现在很多人拿我当傻子，以为我好骗。以前有个女孩子，哭着给我下跪磕头，说她妈妈生病了要做手术。我顺手给她20万，结果后来我在迪厅里遇到她，小姑娘喝酒跳舞特别欢，哪像母亲要做手术的样子？我也懒得拆穿她，就当打发叫花子了。但你真以为我好骗啊？我如果把钱全捐出去，就没有姑娘肯跟我了！我曾经非常恨老太太，他耽误了我的青春。但我现在也变成跟她一个样，我也在耽误那些小姑娘的青春，我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 “现在我的女朋友，是一个中戏的学生，她只要能跟我五年，任劳任怨的伺候着，我保证她下半辈子享福。但我估计吧，她顶多能撑三年，因为我对女朋友，比对身边的佣人还苛刻吝啬。” “我现在特别不舒服的，就是我捐了那么多钱，帮了那么多人，社会上还是说我坏话。平均算下来，从我回国那天起，我每天至少要捐七八万，中国有几个能跟我比的？我现在特孤独，特别想有家人和朋友。我对佣人很好，好到什么程度？我有时候出门，佣人直接喊我带吃的回去，我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但他们还是不跟我真心，我家里每年平均要丢两三件古董，我也懒得去查是谁偷的。忒没劲！” “就说五年前的国宝盗卖案。故宫里流失出来的国宝啊，我花钱买了不少，其中一件居然出现在港城的拍卖会。现在好多人说我是文物贩子，我他妈真不知道是谁拿去卖的。警察搜查我家的时候，我买的十多件国宝，特么的只剩下八件了！” …… 李春品的这顿晚宴吃得很少，因为他有糖尿病，很多荤菜都要禁着。 这家伙花费1100万买下晚宴，居然真只是找人聊天，而且他自己说话最多。足足聊了两个钟头，李春品上厕所打个电话，一串豪车就开来接他走了。 宋维扬看着四个小家伙，笑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彩萍道：“可悲，可怜，可叹，可恨。” “怎么就可恨了？”郑勇问。 方彩萍道：“你没听他说吗？他上一个女朋友是北影的，现女友是中戏的，都是20岁左右的女孩子。他都是快60岁的糟老头子了，跟自己孙女辈的谈恋爱，还想人家真心喜欢他。甚至对女朋友，比对佣人都更苛刻吝啬，这不是又玩弄人家的身体，又玩弄人家的感情吗？” 郑勇冷笑道：“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郭锐抱着笔记本电脑说：“我觉得这个人的故事很可疑。他继承了那么大笔的遗产，我刚才翻墙去外网，居然找不到丝毫的消息。而且，他说老太太是好莱坞巨星，这就更可疑了，美国娱乐记者可不会错过这样的新闻。” “那是1990年的事情，互联网不发达。”郑勇说。 “那也不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郭锐说。 豆豆也在上网：“网友们有两种猜测。第一，这人是洗黑钱的；第二，这人是文物贩子。” 宋维扬笑问：“你觉得是哪种？” 豆豆说：“洗黑钱我觉得不太像。他1991年回国，当时中国可穷了，谁有本事让他洗那么多黑钱？如果真有那么多黑钱，早自己存到海外了，还用得着让他来洗？文物贩子也不像。第一，他的钱太多。我刚才查了这20年来，中国文物的拍卖价格，如果靠盗卖文物挣出他的身家，那些文物的数量就是个天文数字。第二，他太高调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每年都要接受很多采访。这种高调的做法，居然十多年没被查出来问题，卷进故宫盗宝案闹得全国皆知还没事。如果他真是文物贩子，除非背景通天，否则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郭锐说：“但他说话颠三倒四。接受采访时，他有时候说老太太比他大39岁，有时候说比他大38岁。有时候说在美国住了13年，有时候又说先去英国打工一年。他自己说的话都前后矛盾。” 豆豆立即反驳：“如果他的钱来路不正，又怎么那么高调，还不把谎话编圆了？给人留下那么多把柄？” 方彩萍拿着郭锐的电脑开始搜索，笑道：“我倒是对老太太的身份感兴趣。有人猜是奥黛丽·赫本，有人猜是葛丽泰·嘉宝，但都被他一口否认了。后来有记者问是不是玛丽·马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玛丽·马汀的资料完全对得上号，比他年长大概三十八岁，是他回国前一年癌症去世的。” “玛丽·马汀是谁？”豆豆问。 方彩萍说：“跟赫本、嘉宝一个级别的明星，百老汇和好莱坞的双料巨星，能留下几亿美元的遗产非常有可能。而且这人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老太太的前夫还留下农场什么的，玛丽·马汀70年代确实在经营农场。” 郭锐感慨道：“这故事如果是编的，也编得太离谱了，假到你宁愿相信是真的地步。” 豆豆说：“叔叔，你说呢？” 宋维扬开始讲课了：“郑勇，你爸说你在国外不着调，让你回来跟我学几年。我今天就给上第一课，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但也不要盲从认为广大网友就是对的，凡事都要自己动脑筋思考。” “哦。”郑勇应了一声。 宋维扬继续道：“在做出判断之前，你得掌握更多信息，而这些信息不能是太轻易获得的。比如郭锐和豆豆就没在网上搜到，这人在京城古玩界有个绰号叫‘鬼子’！‘鬼子’既是形容他长得像混血儿，也是说他鬼精鬼精的。这家伙在出国之前就喜欢古玩，而且还是在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情况下，说明他本身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样的人，他认不出故宫国宝？盗窃国宝的人卖货时，他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还是花钱去买，而且一买就是十多件，说明这家伙也不咋守法爱国。” 豆豆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宋维扬笑道：“我有个熟人叫马巍都，他曾跟我聊起过京城古玩界的事情。‘李鬼子’是京城最有名的文物收藏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不把钱当钱用，经常一买就是上百件古董。这种人不可能是古董贩子，他就是钱多了不消化，最多的一次直接买了300多件！那是90年代的事情，古董还不怎么值钱，几百件买下来也才花2000多万，现在这些古董肯定上亿了。” 说着，宋维扬摇头苦笑：“这家伙不懂做生意，而且还乱花钱。但就他买的那些古董，还有京城的几十套房子，这辈子就够他挥霍的，他的钱是越花越多。” “那他的经历是真的了？”豆豆问。 宋维扬说：“半真半假。我读大学的时候学过心理学，也自己研究过相关书籍。这人在说国外经历的时候，偶尔会目光闪烁。他多半真的是继承了富婆遗产，但中途必然遭遇了非常难堪的经历，他为了面子必须进行美化。包括说老太太是好莱坞明星，也有可能是他美化出来的。还有他说去港城见前女友，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我猜他多半是没找到人，心里一直有很大的遗憾，编造之后即让自己心里舒服，也让前女友的形象更加完美。” “卓韵看了那本自传，也跟我大概叙述过。自传里还有一段，是这个家伙没有直接答应去美国，而是在表姐的帮助下去英国打工。这段经历他今天只字不提，说明肯定有很大的问题，至于实情如何我猜不到。” “你们有时候面对云山雾罩的资料线索时，不要轻易下结论，也无法下结论。那该怎么办呢？” 四个年轻人摇摇头。 宋维扬说：“直接看人！资料故事会骗人，人却骗不了人！” “首先，此人表现欲非常强烈。他内心非常空虚，迫切得到外界认可，而且隐隐有种愤懑。从这种表现来看，他的财产来源问题不大。但他又往往语焉不详，前后矛盾，则证明他的财产继承过程可能有些难堪，很多东西没法说出来。” “其次，这个人非常聪明，但缺乏城府，也缺乏手段。他的思路是清晰，看问题是准确的，但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甚至连身边人都管不住。” “第三，这个人极度自卑。他到处撒钱讨好别人，甚至连身边的佣人都讨好，多半是照顾老太太的时候，留下了什么心理疾病。他害怕没人理他，害怕别人不在乎他，害怕自己哪天死了都身边没人。” “综上，我怀疑那个老太太，在最后的日子可能不怎么好过，这家伙对老太太用了什么手段，他害怕自己也落得那副下场。他对老太太应该是非常恨的，特别是老太太最后几年，让他受了非常大的精神伤害。你看他说起那段遭遇时，还有说起让年轻女孩子伺候她五年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情绪就知道了。” “当然，这些都是揣测，但我觉得接近于真相。” 在另一个时空，李春品后来有个情人和私生子。但他对情人非常不信任，反而信任那些保镖、秘书、司机、保姆……最后被自己的保镖控制了。 那个保镖是2008年加入团队的，诱骗李春品去澳门赌钱，一晚上输几百万属于小数目，最高纪录是一夜输了一个多亿。然后保镖又拉拢团队，组建公司管理李春品的财产，将有些老年痴呆的李春品完全控制。 李春品的妹妹、妹夫、情人带他去做精神鉴定，结果被保镖带人从医院抢走，财产直接被划走几个亿，几十套房本也不知被谁掌控。 但李春品真的对身边人很好，以至于跟了他多年的佣人、保姆、护士，有些人不忍他晚景凄凉，暗中通风报信。他的一个保姆，还因为提醒他身边有坏人而被打得遍体鳞伤，其他人只能当“地下党”，互相之间不敢说真话，悄悄给李春品的妹妹通报消息。 719【改革开放30年】 在2007年初的时候，有专家进行预测，国产手机品牌将在今年消失一半，并且国产手机市场份额将进一步下滑。 这个预测，全猜错了！ 随着政府取消对手机的核准制度，今年的国产手机品牌数量猛增，许多以前做山寨机的也纷纷建立正规品牌。再加上手机设计和生产门槛降低，各路正神和妖魔鬼怪登场，把今年的低端机市场搅成一滩浑水。 第二季度、第三季度、第四季度，国产手机的市场份额迅速回升，到年底居然已经超过40%。 面对这个数据，国内外手机大厂，以及业界的专家们，集体傻眼！ 什么鬼？ 完全看不懂啊。 前几年，国产手机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在人们纷纷看好市场前景之际，突然来个断崖式下跌。今年大家集体唱衰的时候，国产手机又突然爆发了，专家的脸被反反复复抽了好几遍。 其实归根结底，就一个核心要素：农村乡镇市场崛起了！ 以前乡镇农村的手机用户很少，谁有一部山寨机都算有钱人。但随着国家全面取消农业税，随着农民收入的整体提高，以及手机价格、通话资费的迅速下降，突然就涌现出好几亿用得起手机的农民。 这些农民也不管你什么诺基亚、摩托罗拉，也不管你什么神州、联想，反正两三百块买一部能打电话的手机就行。 于是国产手机的春天再次来临，疯狂攻占农村乡镇市场，靠各种促销活动从诺基亚等大牌子口中夺食。 另外，今年中国虽然没有正式颁发3G牌照，但已经进入试运营阶段，市面上冒出少量的3G手机。 整个2007年，神州科技在手机领域大放异彩。 诺基亚销量4100多万部，销售额480多亿元，销量份额约27%，销售份额约28%。 神州销量2800多万部，销售额340多亿元，销量份额约18%，销售份额约20%。 摩托罗拉惨遭神州的强烈冲击，销量和销售份额双双跌破8%。三星也被压制住了，市场份额被打回6%左右。联想的销量份额勉强有4%，%，主要靠卖大量的低端机为生。 索爱和LG手机，甚至混得连联想都不如。 天语手机今年突然爬上来，猛戳LG的菊花，已经出现强势反超征兆。 神州科技在手机界封神，不仅仅是因为那部智能机皇，更因为总体市场份额攀升。不但干掉了摩托罗拉，而且市场份额超出摩托罗拉一倍有余，真正做到了国产手机品牌的振兴与崛起！ 趁他病，要他命。 谁让摩托罗拉今年疯狂掉链子呢，其高层内斗已经呈现白热化状态，董事长兼CEO都快被股东联手逼下台了。再等几个月，当这位董事长兼CEO正式下台之后，摩托罗拉将彻底跌入深渊。 当然，还有两个方面的因素。 第一，神州智能机带来的美誉度太高了，带来整个品牌的影响力大增；第二，神州旗舰店的全国网络，经过数年的努力铺设，终于在2007年迎来销量大爆发。 2008年初，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发布。 第一名，巴菲特，美国，620亿美元。 第二名，卡洛斯，墨西哥，600亿美元。 第三名，比尔盖茨，美国，580亿美元。 第四名，宋维扬，中国，530亿美元。 即便国人早已习惯关于宋维扬的惊人消息，但这份榜单出炉之后，还是再次带来强烈震撼。 曾经大家把比尔盖茨视为不可逾越的神仙，今年宋维扬的财富身家，居然已经只比盖茨低50亿美元了。这次宋维扬不仅是亚洲首富，而且是亚欧大陆首富！ 没办法，谷歌的股价涨得太厉害。 即便宋维扬根据协议，连续两次转手套现，他的个人持股与金牛资本持股加起来，依旧持有超过20%的谷歌股份，而谷歌股价此时已经突破600美元。 以至于，福布斯在阐述宋维扬的资产来源时，直接标注为“谷歌公司、多元投资”。 对广大的美国老百姓来说，宋维扬的第一身份便是“谷歌股东”，第二身份才是神州科技的老板。 不过这些资产都是虚的，当08年经济危机来临时，谷歌股价将被直接腰斩过半！ 所以，宋维扬在08年之初，再次套现30亿美元的谷歌股票，等着年底大量抄底收购资产。这些套现的股票都不用流入二级市场，有的是公司机构愿意接盘，美国经济的虚假繁荣把不少专业人士都迷惑到了。 而金牛资本的各种投资，也在宋维扬的授意之下，从07年秋天就开始陆续套现离场，只等着一年之后挥舞钞票四处抄底。 宋维扬能当上世界首富吗？ 这个话题最先在“马博士吧”被提出，很快又在天涯论坛火爆起来，网友把帖子顶到飞起。 “肯定能当上世界首富啊，马博士今年才32岁，熬也能把排他前面的熬死。神州科技去年那么牛逼，等哪天IPO上市了，马博士的身家分分钟暴涨100亿美元！” “暴涨100亿有点悬，暴涨50亿肯定很轻松。” “话说，今年比尔盖茨怎么跌到第三了？第一名巴菲特我认识，第二名卡洛斯是从哪旮沓冒出来的？” “卡洛斯是墨西哥电信大亨。这家伙不但搞电信，还垄断了墨西哥很多产业。” “要我说啊，还是宋老师牛逼，富豪榜排名上升得就跟坐火箭一样。32岁就全球富豪榜第四了，而且还是白手起家，写小说都没这么离谱的。” “那是你小说看得少，起点这种小白文多了去。前段时间有本YY小说，主角一出场就继承2万亿美元，作者特么的知道2万亿是什么概念吗？” “只要让神州科技上市，我猜十年之内，马博士肯定当上世界首富。” “话说，神州科技现在有多少资产了？” “这是个谜，福布斯统计时也只能连蒙带猜。但肯定贼有钱，去年京东方深陷债务危机，神州科技直接注资10亿元入股，瞬间就把京东方的股价拉起来了。” “我老家在长安。去年神州设立长安研发中心，好家伙，市里面直接批了480亩地，半卖半送，生生建成了一个产业园。人家神州本来不愿意的，说没必要搞那么大，市领导直接回复说：没事，用不完的地可以建商品房！” “真的假的？神州还会嫌地皮太多？” “人家神州不搞房地产，一心只做科研。” “呵呵，你信吗？反正我不信。你们可别忘了，马博士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 “我管他宋维扬是什么样的人。一个神州智能机，一个《山海经》，搞出这两样东西，我就是宋维扬的死忠粉。” “《山海经》就是个垃圾，《魔兽世界》才真的牛逼！” “暴雪脑残粉又来秀优越了，哪个更垃圾，哪个更牛逼，比这两款游戏的同时在线人数就知道。” “呵呵，比在线人数？《征途》才是第一，《山海经》只能靠边站。” “别提《征途》那垃圾游戏行不？” “……” 2008年4月3日。 IPhone2G正式登陆中国，三天后，沈复兴前往美国，举行神州SR-3G产品发布会。 乔布斯对此非常不爽，他本来想跟宋维扬聊聊的，被神州3G智能机一闹，直接飞回美国督促苹果3G的研发去了。 至于宋维扬，直接闭关在家，懒得跟外界联系。 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无数活动邀请宋维扬去参加，很多单位甚至打电话到他的私人手机上。 吴小波的《激荡三十年》已经出版了，宋维扬在书中出场好几次，腾讯和小马哥依旧被作者无视。 南方报系搞了个“改革开放30周年风云人物评选”，宋维扬赫然名列其中。但这玩意儿含金量不高，因为是由大众投票产生的，李宇春的票数都排进了风云人物前30名。 宋维扬推掉了99%的邀请，但总归碍不过面子，答应去博鳌论坛走一遭。 720【博鳌论坛】 今年的博鳌论坛，第一个项目是打高尔夫球。其实就是搞个高尔夫球会，为那些中外商界精英们，提供自由交流的平台。 宋维扬没去打高尔夫球，他当天下午才飞去琼岛，到了那边正好赶上招待晚宴。 其实论坛在下午就正式开始，举行了青年领导人圆桌会议，参与者来自各行各业。有中外年轻官员参加，也有白彦松这种传媒界人士，还有丁三石、沈南朋、霍大公子等商界精英，他们讨论的主题是“环保与发展”。 晚上举办的是房地产行业论坛，主讲人为小目标大老王，潘十亿、王石头、任大嘴等出席，另有一些相关部门的官员参加。 任大嘴这次又被媒体坑了，他表达出来的本意是：社会保障和市场分配应该并重，社会保障体系是让买不起房的人有房住，比如廉租房、经适房等等，但绝不是给买不起房的人住好房子，买不起房还能住得舒服将扰乱市场分配秩序。 媒体的报道标题是：《任大嘴：政府不能让买不起房的人还住得很舒服》。 这篇新闻当晚就挂上互联网，成为博鳌论坛第一天的热点话题。好多网友只看到标题，就在评论区开喷，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今后还会继续狂喷任大嘴十多年——这家伙总说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话，而且赤果果的站在地产商角度发言。 第二天上午，同时举行一大堆的小组论坛。 有绿色能源论坛，主讲人是个外国佬（奥美集团亚太总裁），参与者主要是石油、汽车等企业的老总。也有一些中外官员参加，比如伊朗的石油部副部长。 有电信行业论坛，主讲人是信产部的老大。中移动的老总，印度塔塔集团董事长，微软首席战略官，以及神州科技CEO沈复兴等人，出席该论坛并发表意见。 还有金融改革、企业责任、世界贸易等等诸多小论坛，宋维扬看到了一大堆熟人，但他一个论坛都没有参加。 大领导是这天中午来的，宋维扬有幸获得召见，被叫去休息室谈了足足15分钟。 下午又是一堆小组论坛同时举行，其中的互联网论坛熟人贼多。 搜狗CEO丁明为特邀演讲嘉宾，另有三星副董事长、马小云、小马哥、张朝扬等人出席。张朝扬虽然被撸得只管搜狐视频，但他依旧是名义上的搜狐CEO，这种公共活动都由他代表搜狐出席。 这天晚上还有个晚会，宋维扬身边聚满了人。 事实上，这两天他的主要活动内容，就是应付各行各业的企业家，同时也跟国内外的一些官员交流。 论坛第三天，改革开放30年圆桌会议。大部分媒体记者，都被禁止进入这个会场，只有官媒记者可以拍照，但全程被禁止录像。 台上坐着三个人，一个央视财经主持人陈伟宏，一个是学者型官员迟付林，一个是德勒全球CEO奎励杰（老外）。其他人都坐在下方，每人面前有个麦克风，足足两百多名中外企业家和学者参加。 宋维扬在会场外就碰到马小云：“老宋，昨天的互联网论坛你怎么没参加？” “有你们就可以了啊，我就是个搞互联网投资的。”宋维扬笑道。 两人一路行来，遇到不少企业家，包括中海油、中移动等诸多国企的老总。 宋维扬被安排在中间靠右的位子，左边是国民经济研究所的樊所长，右边是老朋友刘永浩，马小云则坐在第二排。 台上三个主持人很快就聊起来，回顾评价中国改革开放30年所取得的成就。 “我们现在做一个小游戏，”陈伟宏说，“有大象、老虎、猴子和老鹰四种动物，如果要选择一种作为自己的企业形象，请问在座的老总们会选择哪个？从王总开始吧。” 中移动的王总笑道：“我选大象。” 陈伟宏问：“为什么？” 王总解释道：“大象的形象是善良的，非常稳重，没有攻击性，且乐于助人。这就像中国，中国很快就要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虽然块头很大，但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移动公司也在发展当中，块头很大，我们在发展的同时，也会与中国社会、中国百姓一起发展。并且，大象是全世界最大的陆地动物，我希望有一天移动公司也能做到世界第一。” 陈宏伟连续问了几个，又问宋维扬：“宋老板呢？” “也是大象，”宋维扬说，“但我跟王总的看法不同。大象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动物，只要侵犯了大象的领地，大象必然对其进行毁灭一击。我的经商理念也是如此，一般情况下我安稳发展，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大家和平共处一起进步。但如果谁侵犯了我的领地，我也是不会妥协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迟付林总结道。 “对。”宋维扬说。 陈宏伟问：“马老板呢？” 马小云说：“我选猴子。我不想当第一，企业越大，责任越大，我们要帮助更多的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大家一起做快乐的猴子。” 中国远洋集团的魏总说：“我选老鹰。企业应该像老鹰一样，占领高地，洞察一切。” 大概挑了20位企业家做选择，陈伟宏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说出自己在改革开放30年经历的最难忘的第一次。 这个话题就热闹得多，企业家们纷纷发言，各种忆苦思甜，各种感慨往昔。 轮到宋维扬的时候，他笑道：“没有哪个第一次是最难忘的，我把每个选择都视为第一次。可能是我太年轻了，还没到喜欢回忆的时候，我和我的企业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话说的，纯粹是炫耀嘛，在场的企业家都比宋维扬年纪大，而且都比不上宋维扬有钱。 “刘总呢？”陈宏伟问。 刘永浩先是回顾了自己的创业经历，又说道：“人生中有很多第一次。我的下一个第一次，就是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我打算投资1亿元，用3年时间帮助100个村，建立养猪、养鸡、养鱼合作社，把农民联合起来形成产业链体系。同时，我还要筹备担保公司，为农民解决融资难问题。” 宋维扬突然插话道：“刘兄，你这话可别被环保专家们听到了。” “哈哈哈哈！” 全场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不是什么梗，而是在前两天的论坛，有四个外国佬宣传素食理念，呼吁全世界人民少吃肉食。 一个是去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一个是飞利浦的董事长，一个是联合国开发署驻华代表，还有一个是日苯的畜牧研究专家。都说吃肉太多影响环境，导致二氧化碳排放量激增，还会对自己身体有害什么的。 刘永浩道：“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在80、90年代的中国，多少农民靠养殖补贴家用。特别是养鸡，很多农村孩子，就指望着鸡蛋增加营养。还有养猪，农村的老师催缴学费，学生回答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妈说了，等家里卖了肥猪就交学费！’都不吃肉了，农民养猪卖给谁，靠什么来给孩子交学费？” “说得好！”琼岛航空的陈总鼓掌喝彩。 很快聊到下一个环节，每人展示一张照片，把照片贴在展览墙上，并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 哎呀，我的妈呀，这玩意儿太煽情了，整得跟《艺术人生》差不多，现场仿佛变成了忆苦思甜大会。都是我当年有多困难，惨到什么地步，又如何冲破阻挠获得成功，并且必定要强调中央正确决策带来的帮助。 宋维扬发现自己不该来的，这就是一帮老男人在集体回忆过去！ 王石头啊，潘十亿啊，都说当年做房地产有多困难，他们已经到了破产边缘，直至中央开放房地产市场才时来运转。 马小云展示的是一张长城合影，就是他即将离京创业时，带着团队游长城的那张照片，随即又引申出中国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对电商行业带来的巨大影响。 宋维扬笑嘻嘻上台，把一张照片贴在展示墙上，当即解说：“这是神州科技第一块小灵通射频芯片流片成功的照片，这也是中国第一块成功商用的手机射频芯片。当时神州科技靠做小灵通业务，事业才刚刚起步不久。但我们尽可能的把钱投入科研项目，现在已经实现了神州智能手机的基带芯片自产……” 听到这里，台下的任总突然苦笑，如今神州基带芯片项目组的负责人，就是当年从华为跳槽过去的员工。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宋维扬还在那儿装逼，“去年，神州智能手机在国内上市九个月，累积销量353万部，在美国上市三个月，累积销量87万部，全球总销售额突破250亿元！这是怎么做到的？因为我们全力以赴坚持科研创新，仅神州智能机项目就投入了超过20亿元的研发经费！中国企业想要发展，必须苦练内功，提升自己的科研实力和创新能力……” 在场的企业家们都不想说话了，明明大家在忆苦思甜，你跑来炫耀成绩是啥意思？ 特别是TCL的李总、华为的任总，他们两位在手机领域亏惨了，都是投入大量资金却无法占领市场。而反观神州科技，仅那一款智能手机，在中国卖9个月，在美国卖3个月，单品年销售额就特么有250亿！ 人比人，气死人啊。 而其他企业家也是震惊莫名，因为神州科技并非上市公司，各种数据都无需向社会披露。他们只知道神州智能机卖得火，只知道神州科技赚大了，却没想到真实数据如此吓人。 那些同样做手机的友商，不止华为和TCL，还有其他品牌，此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吧，去年神州智能手机的中国销量，%，却占了总销售额的60%。 算下来，神州去年在中国卖出2400万部普通手机，每部手机的平均价格才570多元，利润率更是低得离谱——这才是业界常态，包括联想、华为、TCL都属于这种情况！ “啪啪啪啪！” 羡慕归羡慕，无语归无语，掌声还是要给的。 而被允许进来旁听（不是采访）的记者，则迅速把这组数据记在小本本上，当天晚上就发布到门户网站。神州智能机单品年销售额250亿元，立即引起网友们热议，甚至连各路专家都跑来凑热闹。 一位网友的着眼点非常独特，他在天涯论坛吐槽说：“这他妈可是5800一部的手机，居然在中国九个月卖出350多万部，中国哪来那么多有钱人？” 答案是，遍地都是有钱人。 会议一结束，宋维扬便收到各种邀请，全是请他吃饭、打球联络感情的。 博鳌论坛的官方工作人员，专门把企业家们叫到一起，分成几批进行合影留念。在上百位企业家中，宋维扬永远站在C位，旁边往往就是柳总。 柳总今天的忆苦思甜也很到位，说什么刚创业时蹬自行车卖货啊，如何在洋品牌的冲击下坚持到底啊。 只是，宋维扬明显比他更受欢迎和尊重，因为宋维扬特别特别有钱！ 即便谷歌股价已经开始暴跌，宋维扬的资产没有年初福布斯公布的那么多了。但他站在这些企业家中间，依旧显得鹤立鸡群，这相当于亿万富翁和千万富翁的差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对了，宋维扬已经正式退出“中国企业家俱乐部”，接受《中国商界》总编的邀请加入“中华企业家俱乐部”——本来叫“中国商界企业家俱乐部”，宋维扬嫌难听就让对方改名了。 这两家杂志、两个俱乐部，长期属于竞争关系，只不过前者有泰山会支持，渐渐的就把后者甩出八条街。 现在宋维扬答应加入并担任主席，立即就拉来大把的顶级企业家，虽然很多人属于两边都加入，但中国两大商界阵营越来越明显。 柳总全程没有跟宋维扬交流，两人积怨已深。除了商业上的竞争之外，还因为宋维扬邀请倪院士担任神州的高级顾问，而倪院士又数年如一日的公开骂柳总。 “宋老板，等一下！”张院长追上来大喊。 宋维扬头疼不已，转身微笑道：“张院长还在呢？我以为你已经离开琼岛了。” 北大光华学院那位张院长，已经由副院长升为正院长了。他这次也来参加了博鳌论坛，各种缠着宋维扬，硬拉咱们马博士去北大搞讲座，就讲关于神州科技的发展壮大。 张院长一直缠着唠叨，宋维扬被烦得不行，顺口答应下来。 反正他准备带老婆孩子看奥运，等奥运结束之后，在京城玩半个月就该开学了，到时候抽空在北大搞个讲座便是。 721【把讲座开成了发布会】 张院长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请宋维扬去北大搞讲座，宋维扬却直接把产品发布会搬过去！ 神州SR-3G手机，早在几个月前，就由沈复兴前往美国发布。但仅仅是发布，距离上市还早着呢，需要事先征集美国程序员一起做APP——iphone3G同样也是如此。 双方都围绕着操作系统搞生态建设，苹果在3月份放出软件开发包，三个月内下载次数达到25万，万开发人员申请加入，其中4000人获得苹果批准。 神州于去年夏天在中国放出软件开发包，又于今年4月在美国放出软件开发包，一年的总下载次数为68万，超过10万开发人员申请加入——不用获得批准，APP做好了就能扔进“神州商城”。 神州科技玩得太恶心了，乔布斯很想飞到中国把宋维扬掐死！ 所有发布于IPhone平台的APP，所得收入都需要给苹果分成。 而神州是怎么做的呢？ 两个方案：第一，二八分账，神州只拿两成，远低于苹果的三成；第二，APP开发者拿足十成，神州分文不取，但该APP在上线半年之后必须免费运营（如果该APP大受欢迎，可重新签署分账协议，这时又有两个选择：神州分成20%，但属于独家发布；神州分成25%，可发布到其他平台）。 两个方案随便APP开发者怎么选择，特别是第二个方案，等于送给开发者半年的扶持期。 做生态还不简单吗？给足优惠政策就行了，几个月下来，神州应用商城里的APP数量，已经比苹果高出三倍有余。 如此多的安卓APP，如果其他厂商也做智能手机，很大程度会倾向于安卓系统。比如三星进场，只要采用安卓系统，瞬间就能白捡上万个APP应用。 宋维扬根本不怕苹果降低分成，苹果那边一降，神州直接玩免费模式，把收益全都留给APP开发者。 北大，百年纪念堂。 20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不但有很多北大师生来围观，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以及媒体记者跑来凑热闹。 宋维扬刚在校园里下车，立马就被人认出来，甚至有学生冲过来要签名。 进入百年纪念堂的瞬间，里边突然齐声大喊：“马博士好！”接着又是哈哈哈的一阵哄笑。 宋维扬今天的穿着十分简单，牛仔裤、T恤和运动鞋，在学生们眼中特别接地气。他朝观众席挥手致意，走上台拿起麦克风，开玩笑道：“都知道我马博士啊，看来我还蛮出名了。” “哈哈哈哈！” 全场笑声变得更大，这梗还能再玩十年。 宋维扬又说：“光华学院的张院长，盛情邀请我来北大讲座，还让我讲神州科技的发展。我就琢磨啊，反正神州要召开新品发布会，那我干脆搬到北大来开算了。用神州的新机搞讲座，肯定比我空口白牙更有说服力。在此，我要向张院长道歉，我确实涮了你一把。” 张院长在台下哭笑不得。 “闲话休提，我们开始吧，”宋维扬等灯光效果就位，拿着新款手机说，“神州SR-3G，顾名思义，就是在2G的基础上支持了3G网络。今年4月，京津沪广深等八个城市，已经开启了3G网络的商业试运营，第一批神州3G手机，也将在这八个城市开售。3G手机的魅力，我将随后展示，现在先来看其他功能。” “首先是屏幕，看看我手里这部手机，屏幕比上个版本更大了。但是，请不要担心分辨率，本款手机采用WVGA标准，寸的屏幕，PPI高达207。也就是说，神州3G智能机，寸，屏幕像素密度也高出30%以上！我们是全球第一款采用WVAG标准的手机，画面更清晰了，更细腻了，看片时也更大更爽了！” “哈哈哈哈！” 全场哄笑，特别是男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玩意儿的技术难度不高，再过三个月，摩托罗拉也将推出一款采用WVGA标准的手机。只不过由于神州3G的屏幕太大，用起来非常耗电，续航能力肯定不如苹果3G。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耗电就耗电呗，大屏手机肯定更受用户欢迎。 寸，寸已经让人惊艳，神州2G的4寸机堪称疯狂，寸机更是嗨到爆。 至于手机CPU没啥好吹的，依旧采用三星产的ARM11芯片。而ARMCortexA8架构的芯片，虽然很多大厂早就在研发，但真正商用还得等到明年——神州京城研发中心，也在基于ARMCortexA8架构做手机芯片，年初的时候第一次流片失败，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成功。 “在拍照方面，神州3G也有所提升，摄像头像素从200万提升到320万……” 320万像素摄像头的手机没啥特别，今年三星、LG和索爱都推出了新款拍照手机，摄像头达到丧心病狂的800万像素。但比起苹果3G的200万像素摄像头，神州3G还是可以拿出来对比一下的。 聊了一通基本功能，宋维扬笑道：“现在进入正题。神州3G相比于神州2G，最大的功能就是开通了应用商城。用户可以自由选择APP进行下载安装，不必担心流量问题，即便你家里没有WIFI，也可以通过电脑下载，然后在手机上安装。请看大屏幕上我的操作……” 宋维扬点击进入“神州应用商城”，搜索“开心消消乐”，随即点击下载安装。 这款游戏是神剑网络开发的，也没指望着短期内能赚钱，毕竟3G手机用户非常少，主要是基于长远市场在试水。 咻咻咻的一通消消乐，宋维扬玩得非常起劲，一口气通了30多关。 很快，宋维扬又搜索“人人网”。 在搜狐的运营下，“人人网”如今已达巅峰，拥有6000多万的活跃用户，甚至打算分拆出来在纳斯达克上市。下载安装“人人APP”，宋维扬登陆自己的账户，页面比网页版要简单得多，而且少了许多功能，但基本功能还保留着。 接着又下载安装“手机QQ”，还随便在线加了个网友聊天，把礼堂内的师生都逗得哄堂大笑。 总有刁民想害朕：“你好。” -莪，丿譕所冇：“じ沵好‰。”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是宋维扬。” -莪，丿譕所冇：“⿺宋維揚褆誰？” 总有刁民想害朕：“中国首富。” -莪，丿譕所冇：“ζ皒還騰訊鮱板ぶ榪哥呢の。” 总有刁民想害朕：“（惊讶表情）小马的名气比我大？” -莪，丿譕所冇：“デ小馬哥天天生日，轉發消息就送Q幣，牠啲名字硪橷膩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看我的QQ号码。” -莪，丿譕所冇：“00001？挖靠，伱這QQ號多仯錢買魡？仧葛格，伱還詴QQ儬號鰢？” 宋维扬删好友闪人，拿着麦克风笑道：“非主流的火星文我居然都认识。” “哈哈哈哈！”现场再度大笑。 接下来，宋维扬就是随便下载APP瞎搞。此时神州应用商城（中国大陆版）里的APP，大概有300多个，尤以各种小游戏居多，五花八门能让人挑花眼。 反正在场的师生和记者看得如痴如醉，宛若被开启了新世界大门。 以前的手机，就打电话、发短信、发彩信。后来能放歌了，能看片了，能拍照录像了，能聊QQ发邮件了，这样都被誉为智能手机。而神州3G手机，则可以随意下载安装APP，自己的手机有啥内容，完全基于自身如何定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啪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宋维扬还留半个小时的自由问答时间，媒体记者15分钟，学校师生15分钟。 首先提问的是一个记者：“宋先生，消费者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苹果3G有两个版本，已经降价到299美元和199美元，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便宜，有的国家甚至零元购机。请问，神州3G手机会降价吗？还是比2G版本的5800元更高？” 宋维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玩过《征途》的朋友肯定知道，免费游戏才是最贵的游戏，换成手机也一样。” “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征途》这两年可是被各种吐槽。 那个记者还锲而不舍：“可以详细解释吗？” 宋维扬说：“想要购买苹果3G手机，必须预存两年基础话费，价格高达数百美元。还要每月支付30美元无限制数据服务费，而且也是两年为限，总价700多美元。如果消费者愿意一次性支付上万元的服务费，我也可以跟运营商进行协商，每部神州3G只卖1000多块。你愿意吗？” 那个记者尴尬一笑：“我需要考虑一下。” 又有记者问：“宋先生，谷歌股价已经跌到不足400美元，你的资产缩水将近一半。你对美国次贷危机怎么看？” “不怎么看，”宋维扬说，“这个问题跟今天的内容无关。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的看法，那么请去翻阅《未来属于中国》这本书。在书中，我十年前就预测了美国次贷危机，或许你可以直接引用报道。” “十年前？”记者惊讶道。 “准确的说，是十多年前，当时我还在复旦读书。”宋维扬笑道。 现场一片惊讶声，好多人没看过那本书。 另一个记者提问：“为什么神州3G版本，首发地点选在美国？是因为美国市场更大吗？” 宋维扬道：“因为中国的3G网络，去年秋天才开始试运营，今年4月才开始商业试运营。在奥运会以前，中国3G网络都还有很多问题，商业环境不成熟，所以我把神州3G手机的中国上市时间定在秋天。” 下一个记者提问：“宋先生，你觉得神州3G和苹果3G，客观来讲谁更优秀？” 宋维扬说：“我怎么说都不可能客观。但我听说，苹果3G手机上市之后，经常出现用户大量掉线的现象，至今都还没有解决。甚至连问题出在哪里都没搞清楚，官方猜测是英飞凌芯片组出毛病了，但我想英飞凌肯定不愿背这口黑锅。” “哈哈哈哈！” 现场再度哄笑，也不知道有啥可笑的。 宋维扬道：“神州3G手机采用的是神州自研3G基带芯片，从开发到现在，历时五年时间，前后投入数十亿研发资金。直至去年底，我们才确定商用，又经历了长达三个多月的实用测试，所以我们不像苹果3G手机那样开卖之后掉链子。神州智能机的成功，不仅仅是我灵机一动想出创意，更是神州科技上万研发人员的共同努力的成果！事实证明，在科研方面，中国人并不比外国人差，至少3G基带芯片就比英飞凌做得好！” “啪啪啪啪！” 全场鼓掌。 许多记者飞快在小本本上记录，这又是一个可以侧重报道的闪光点。 很快轮到师生提问，一个学生被选中，他站起来说：“马博士，我是清华的研究生，我今天专门买了高价票过来旁听。我非常仰慕您以及您的神州科技公司，我明年可能会选择就业，请问神州科技明年在清华的校招大概多少名额？” 宋维扬说：“明年的校招计划还没制定，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既然你是清华研究生，肯定专业能力极为优秀，我欢迎你来神州一起奋斗。” “谢谢！”那个学生笑着坐下。 又有个女生说道：“宋老师，你好！” “你好！”宋维扬道。 女生说道：“请问神州SR中的两个字母代表什么？” “燧人，”宋维扬说，“点燃科技之火，神州SR手机，你也可以理解为‘燧人’系列。” 这女生的思维跳跃性很大，又问：“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 “这个答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要不我自己编一句吧？”宋维扬道。 “当然可以。”女生非常高兴。 宋维扬想了想说：“有的人因为看见而相信，有的人因为相信而看见。” 女生说：“我大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宋老师能亲自解释一下吗？” 宋维扬道：“平庸的人，他要亲眼看到一个事物或现象，才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他的思维是被动的、消极的。而优秀的人，他因为相信某个事物或现象，并为此做出努力，终于把这个事物创造出来了，让这个现象变成现实。不管是学习、工作或者创业，首先你要相信自己，为自己定下目标，并为此不懈奋斗，那么你才有成功的可能！” “啪啪啪啪！” 又是全场鼓掌。 接着是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站起来，他说：“你好，宋先生，我是刚刚从Stanford回来的，目前在一家ferprise工作。现在Globalization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又正逢美国发生Uessubprimemecrisis，神州科技想走出去肯定面临很多ge，你将如何面对这些ge？神州科技在迈向Globalization的过程中，肯定需要我们这样的海龟人才，因为我们更Uood美国，请问神州科技会扩招面向Overseas的商务人员吗？” 现场一片沉默，不少人在捂嘴偷笑。 宋维扬撇了撇嘴，望着天花板说：“之前有位同学，问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现在我可以正式回答了。” 观众席的众人都看着他，想知道宋维扬接下来要说什么。 宋维扬说：“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有一段名言，是这样的：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而英文字只好比牙缝里的肉屑，除了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 “哈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全场爆笑鼓掌，有人笑得直拍大腿。 那个海归男则面色铁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宋维扬继续说道：“你说自己在一家外企工作，那我为这家外企感到惋惜。既然在中国开公司，不管是本土企业还是外企，都是在做中国的生意，需要跟中国的土人打交道，再洋气也是没有多余用处的。不可能因为你多说几个英语单词，客户或同事就高看你几眼。” “我觉得吧，海龟这种生物，海水喝得多了，还是应该补充一下淡水。你说全球化的问题，我非常认同，中国企业是该走出去，中国人也该多出去看看。但无论走到哪里，根都应该在中国。人一样，公司也一样。神州科技的业务不管扩张到哪个国家，根基永远都在中国，否则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这次的美国次贷危机，让美国的某种势力抬头，舆论走向非常糟糕，神州手机在美国面临的压力也很大。我们必须依托中国，有了自己的祖国做靠山，今后才能走得更稳、走得更远。一味全球化而忘记根基所在，要么成为别人的附庸走狗，要么被别人打压到死站不起来。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即便神州科技要扩招海外商务人才，也绝对不敢请阁下来为神州工作。” “啪啪啪啪！” 这次的掌声足足持续了半分钟。 722【宋神】 神州3G手机在中国发布期间，中国网络视频行业已经厮杀得血流成河。 大概过程是这样：A告B侵犯自己独家版权，C响应说B确实太坏了，D跳出来说A也侵犯版权，E说C也不是啥好鸟。日韩和弯弯的电视台、影视公司，可以分别称为F、G、H、I、J、K……纷纷站出来说，A、B、C、D、E全都侵犯了我们的版权！ 这一出版权大战，甚至登上了央视新闻。于是各大视频网站，开始掏钱购买版权，影视版权费一年内上涨10倍。 恰逢美国次贷危机，全球经济不景气。投资机构自己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怎么可能愿意继续给视频网站烧钱。等这些视频网站把A轮、B轮融资烧完，立即就捉襟见肘，数百家网站集体猝死，剩下的也是艰难求生。 大型视频网站，每个月的带宽费就得交几百万，而且货币单位是美元。 这玩意儿打一开始就是烧钱行业，就看谁能熬到最后，典型的剩者为王，其余皆为炮灰。 然后，张朝扬跟古永将干起来了，原因是古永将不肯追加资金，搜狐视频面临无钱可烧的尴尬境地。 据搜狐总部的员工透露，张朝扬离开古永将办公室时，直接一脚把门锁都踹坏了。 张朝扬跑来宋维扬面前诉苦，宋维扬只能打电话跟古永将沟通，并且真正了解到两人之间的矛盾真相。 当初，古永将坚持说自己跟张朝扬没矛盾，只是源于个人原因而选择辞职。其实都是借口，两人之间的矛盾，从2002年就开始了。当时他们一起去录节目，主持人只问张朝扬一些娱乐八卦，而关于搜狐管理运营发展的问题，则全程都在向古永将提问。 张朝扬感觉不对劲，老子才是搜狐CEO啊！ 很快，张朝扬就把古永将的职务，从搜狐CFO变成了COO，同时调整市场部门，明升暗降。 古永将对此保持沉默，一句抱怨话都不说，两年之后又被提拔为总裁兼COO。但依旧是明升暗降，因为张朝扬又调整了部门结构，这次古永将终于无法忍受，坚决要闹辞职，结果被宋维扬挽留下来。 搞明白这些，宋维扬非常清晰的认识到，张朝扬肯定也对他憋着一肚子火。只不过宋维扬是首富，是搜狐的大股东，张朝扬根本不敢反抗，只能捏着鼻子服从宋老总安排。 同时，宋维扬也完全想明白了。在另一个时空，2005年到2008年期间离开的搜狐高管，恐怕有很多都是古永将的嫡系。他们的靠山倒了，自身发展无望，于是陆陆续续选择辞职。 古永将这个人，阴柔隐忍啊！ 他被打压了好几年都不说，现在突然给张朝扬使绊子。而且理由还很充分，全球危机，资金紧张，视频网站烧钱又没个尽头，可以先暂时缓缓嘛，等熬过了经济危机再烧钱也不迟。 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张朝扬也是这样选择的，好几年都不怎么给搜狐视频砸钱。 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搜狐视频是张朝扬的命根子。他不仅要继续烧钱，而且还要加倍烧钱，等熬过经济危机就能拆分上市了。 这两个人是不能放在一起了，否则迟早要撕破脸。 宋维扬立即把搜狐视频拆分出来，再让金牛资本投资5000万美元。反正金牛资本这两年套现了很多股票证券，拿给张朝扬可劲儿的烧，把同行网站全都烧死才最爽。 顺带一提，一直不温不火的百度，去年也开始进军视频网站了。名字叫奇艺，还没改名爱奇艺，但CEO并非龚雨，因为龚雨还在搜狐当副总裁，听说马上就要被提拔为总裁了。 其他搜索引擎基本上被逼得快死了，搜狗搜索的市场份额超过80%，百度搜索的市场份额大概16%。 同样的，新浪也被搜狐压着打，不但没有亮眼的产品。而且由于股权构成太杂，新浪内部混乱得一匹，高层变动非常频繁，平均两年就要换一个CEO。如果微博也被搜狐抢到手，新浪可以直接宣布慢性死亡了。 …… 宋维扬在北大召开产品发布会的半个月后，神州SR-3G正式在中国八个城市开售。 时间为10月1日，国庆长假。 有人说，中国在2010年以前，禁止手机拥有WIFI功能，所以前两代苹果在中国销售，都只能阉割自身的WIFI功能。 这是非常不准确的。 中国信产部只是强制推行I而已，给了手机厂商三个选择：第一，支持I，不支持WIFI；第二，支持I，支持WIFI；第三，什么都不支持。 2009年，摩托罗拉A3100在中国销售的时候，就同时支持I，也没见信产部跑出来阻拦。 至于IPhone3G（中国版）自行阉割，是因为苹果跟“WIFI联盟”穿同一条裤子，宁愿阉割WIFI功能，也不帮中国推广I——良心大大滴坏！（美国佬为啥抵制中国推广I，看看后来华为被“WIFI联盟”制裁就明白了）。 当然，这也导致IPhone2G和IPhone3G在中国销量惨淡，根本竞争不过神州智能机。 神州科技就不管那么多，同时支持两种功能，但限于技术以及政治原因，每次更换标准都必须重新开机。海外版神州默认支持WIFI，中国版神州默认支持I，在设置选项中更换标准，再重新启动手机就能完美搞定。 不过嘛，由于I的使用非常不方便，即便是中国的用户，也肯定偷偷的用WIFI——经常有人跑去港城买海外版苹果，偷偷用WIFI屁事儿没有，信产部想禁都禁不了，最后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彻底开放。 为了推广神州智能机，宋维扬还专门拜见了移动、联通等运营商大佬。 几大运营商相继推出3G包月套餐，分为96元到996元十个等级。这些套餐特别贵！ 就拿96元套餐来说，每月只有300M流量，240分钟免费语音通话，10分钟免费视频通话，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赠送内容。 而886元的包月套餐，每月也只有3G流量，3000分钟免费语音通话，180分钟免费视频通话，以及乱七八糟的赠送内容。 还是宋维扬帮着出主意，促使几大运营商推出996元套餐，用户可无限使用流量。但每月使用超过4GB的流量，就将被运营商限速，从3G直接退化成2G。 3G手机，3G网络，在2008年属于有钱人的玩意儿！ 第一批入手神州3G的中国用户，如果开通了3G不限量套餐，那简直走到哪儿炫到哪儿。他们一边走路一边在线看网络视频，网速竟然比很多宽带用户都更快，视频一点都不卡，能把同伴活生生羡慕死。 在国庆长假期间，神州3G手机只卖出20多万部，比2G版本的销量还不如。 可惜，中国的3G网络只开通了八个城市，否则神州3G手机的销量应该还能增长一些。 而在美国那边，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神州VS苹果VS火腿肠。 神州和火腿肠都采用安卓系统，拥有谷歌地图定位功能，拥有完整的谷歌搜索服务，这是苹果所不具备的优势。 我们来对比一下三款手机的首季度销量：神州（440万部）；苹果（490万部）、火腿肠（210万部）。 由于神州智能机的搅局，让苹果和火腿肠的销量，相比历史上严重下滑。特别是火腿肠上市最晚，用户已经被抢走大半，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另一个时空，火腿肠G1的预售量都有150万台）。 而为了应对苹果和火腿肠的销售策略，神州3G在美国也卖得很便宜，但必须提前预充两年话费和3G流量资费，然后从运营商那里得到销售补贴。 有些蔫儿坏的家伙，疯狂在网络上抹黑宋维扬和神州科技。 说什么神州3G手机在美国只卖一两百美元，折合人民币才1000多元，而在中国却卖出6000多元的天价。还说宋维扬为了讨好美国用户，拿着从中国赚来的钱去补贴，枉为中国首富，枉为中国的领军企业。 宋维扬早就在发布会上解释过了，但还是有很多网友相信这种言论，对他和神州科技群起而攻之，任凭怎么解释都没法平息舆论。 好在宋维扬跟媒体关系不错，大型报刊杂志都不理这茬，只有一些地方小报在跟风黑。 最后，神州科技干脆跟几大运营商合作，推出售价1588元的合约机。但是，用户两年之内不得换卡，每月还要交至少586元的3G套餐费（非合约机用户可自由选择套餐）。 也即是说，购买神州3G合约机的用户，虽然能够1588元超低价购机。但两年下来，光是套餐费就要交1万4千多元！ 但还真他妈就奇了怪了，神州合约机一出，销量瞬间暴涨。 许多消费能力不强的年轻人，爽快掏出1588元买手机，然后每个月省吃俭用交套餐费。 就拿盛海来说，小白领的月薪只有三四千，稍微厉害点的也就五六千。同时花销也大啊，房租水电生活费一出，已经剩不下多少钱了，却宁愿每月拿出586元交套餐费——有的人甚至中午不吃饭，或者用方便面凑合。 这年冬天，在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到处都能看到手持神州3G的年轻人。他们时髦前卫，他们光鲜靓丽，但他们也可能营养不良。 而这些过着苦日子的年轻人，却对此甘之如饴，甚至对宋维扬无限崇拜，并称呼其为“宋神”。 这个称呼还包含自嘲意味，“宋神”谐音“送神”。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买了合约机，那就咬牙坚持两年吧，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他们就发现，仅仅一年时间，神州就推出新机“神州SR3G-PRO”，手机内存增大了一倍有余，比前一个版本不知好用多少倍。而他们只能继续咬牙死撑，撑到合约期满了才能解脱。 更可气的是，两年合约期还没到，3G包月套餐费就降了，而且这种降价跟老用户无关！ 随即，他们对移动、联通破口大骂，并且开始攒钱购买神州新机。 有网友戏言：“房地产和神州手机，共同普及了中国人的提前消费观念。” 723【交锋】 今年，中芯国际是彻底扛不住了。 即便神州科技所需的很大一部分芯片，都交给中芯国际代工生产，相比另一个时空的处境好很多，但依旧难以阻挡其亏损态势。2007年只亏损500多万美元，2008年直接亏损4亿美元，预计明年的亏损额将达8亿美元——主要还是受全球经济危机影响。 面临如此困境，一些海外投资机构，仍然感觉中芯国际很有潜力，挥舞着钞票想要抄底收购股份。 经过多方沟通协商，宋维扬透过离岸公司投资1亿美元，受让大股东上实集团（国企）%的股份。又投资2亿美元，收购中芯国际的定向增发股（约占股15%）。亿美元，收购中芯国际的定向增发股（约占股12%），原有股东的持股全部被摊薄。 至此，中芯国际可以说姓宋了，他和神州科技共同持股超过35%，在九个董事席位中有三个董事代表。当然，那家离岸公司绕了很多个圈，除非美国政府亲手调查，否则很难得知宋维扬就是幕后大股东。甚至连董事代表都属于样子货，由张如京自己挑选心腹担任，只有神州科技的董事代表（1个）是挑人派过去的。 张如京被推选为董事长，并继续当他的总裁兼CEO。大唐集团派去一人担任副总裁，专门负责TD-SCDMA相关业务。 手里稍微有点闲钱了，张如京决定先买两台高端光刻机。荷兰佬卖不卖无所谓，可以从邻居尼康那里买——曾创下年销量900台的尼康光刻机，今年的销量还不足30台，直接丢失整个韩国和弯弯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尼康不但给钱就卖，而且发货迅速，价格还便宜得一匹。 对于此时的尼康而言，管你什么《瓦森纳协定》，老子先偷偷卖了再说，大不了在美国爸爸发火时出来道个歉。 光刻机这玩意儿始终卡着国产芯片的脖子，但不是宋维扬能解决的，必须以国家的力量持续投入。 就拿盛海微电子装备有限公司来说，2007年研制出90纳米高端投影光刻机，成为全球第四家掌握该技术的公司。但消息传出之后，关键元器件全部遭到禁运，样机成了摆设，该公司不得不转做更低端的后道封装光刻机和平板显示光刻机。 如何破局？ 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国家调集大量科研机构进行持续攻坚战，把生产高端光刻机所需的关键元器件全部自研出来。这就已经不是光刻机的事情了，而是一整套相关工业体系。 第二，等待技术突破，绕开传统路子，直接进行降维打击。 在收购中芯国际的同时，宋维扬盯上了刚刚取得技术突破的中微半导体。他凭借与盛海政府的良好关系，个人注资1亿美元，获得中微半导体15%的股份，成为其第三大股东。这笔资金对于此时严重缺钱、且处于发展困境的中微半导体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而且是带有善意的及时雨，因为宋维扬属于超级溢价入股。 …… 临近年底，各种评选活动变得更多。 搜狐、新浪、网易都进行了“30年30人评选”，权威性比南方报系的“改革开放30年100位风云人物”更高。因为网民只能投票选出前100位，还召集了众多专家学者媒体人投票，专业人士投票都有巨大的加权特性——即便李宇春的大众票数再多，被专家投票一抵消，也很难排进前30位。 三大门户网站的投票结果显示，宋维扬全都排进了前十名。排名更靠前的实至名归，宋维扬心服口服，也不敢不服，就算给他100个胆子，也不敢跟袁老爷子这些人比啊。 特无语的是，央视也搞了个“改革开放30年风云人物”评选，还把排名靠前的请去进行两两对话。 鉴于同属科技企业领军人物，同样以高票数当选风云人物，宋维扬被央视安排跟柳总对话……央妈的面子不能不给，今后还得求着人家给广告位呢。 录制现场。 白彦松居中，宋维扬在左，柳总坐于右。 不管私下关系如何，基本风度还是要保持的。宋维扬跟柳总都面带微笑，非常热情的握手寒暄，甚至还互相恭维了几句。 白彦松面对镜头，微笑道：“观众朋友们好……在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了两位中国高新科技企业的领军人物……” 宋维扬和柳总各自面对镜头挥手，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白彦松又说了一番改革开放30年所取得的成就，突然问道：“柳总，你30年前在做什么？” 柳总说：“我70年代就在研究所工作，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大家都希望多做点工作。每天忙着看资料搞科研，心里痒痒得很，都想多学习新东西。” 白彦松说：“那个时候条件很艰苦吧？” 柳总道：“艰苦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我一家人住在12平米的车棚里，因为中科院计算所已经十多年不让盖房子了。我们全家还加上岳父岳母家，就住在12平米的车棚里，另外拿石棉瓦加盖了一些，总共16平米。你说这日子怎么过？所有家具都是折叠的，晚上把床拉出来，白天把床收回去。” “家里的小孩要买棉裤，需要提前几个月做预算，要辛苦节省半年才能凑出一条棉毛裤的钱。当时的物价很便宜，但工资也少。食物也很便宜，但有钱都买不到，需要凭票购买。我经历了中国30年的发展变化，非常珍惜现在的社会，我也希望现在的年轻人能够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白彦松又望向宋维扬：“宋先生，30年前令尊已经开始创业了吧？” 宋维扬说：“在改革开放之初，我父亲先是去参加高考。当时知青高考是有名额的，需要村里边开证明。我爸倒是忽悠村支书开了证明，可惜最后没通过审查，因为我爷爷奶奶都有些历史遗留问题。他灰心丧气了一阵，就跟村里的年轻人搞酿酒作坊，跟我妈提着酒罐子一个村一个村的推销。” “当时还没搞土地联产承包，柳总说他家里困难，买吃的需要凭票。农民倒是不用凭票，但要计工分，每年分到的粮食都有定额，而且总是不够吃。农民分到精粮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背去城里卖掉，全部换成玉米等粗粮。玉米糊糊也是不够吃的，主食其实是红薯。食用油就更不够，三口之家，一斤菜籽油要吃一年！” “在这种情况下，我爸也是心大，居然敢开酿酒作坊，那玩意儿的粮食消耗量大啊！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怎么弄来的粮食去酿酒，但不管是什么方式，放在当时肯定是违法的。80年代我爸被抓去坐牢，绝对没冤枉他，不违法搞粮他拿空气酿酒？人家农民卖精粮买粗粮，都是有正规渠道的，不可能一次性买卖太多，量多了百分之百被怀疑投机倒把。” 柳总笑道：“令尊很有商业头脑，在这种情况之下，肯定没有私人酿酒。只要他酿出的酒，比公家酿的酒稍微便宜，肯定不愁销路。” 宋维扬点头说：“只搞了三年多的酿酒作坊，我父亲就把镇上的酿酒坊给吞了。也不能说吞并，因为那是一家乡镇级集体企业，我爸顶多能算长期承包。不但扩大了规模，还获得了合法身份，集体企业承包者。” 白彦松说：“宋先生的父亲是乡镇企业家的典型代表，需要冲破各种政策限制，创业道路举步维艰。那柳总呢，你在创业过程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听说你创办联想之前，曾经卖过旱冰鞋？” 柳总回应说：“不是创办联想之前，而是之后。所长给我们20万元投资，这钱在当时很多，问题是我们做电脑啊，七万块钱一台电脑，你说怎么做？而且联想刚刚创办，一上手就被人骗走14万，剩下的钱连一台电脑都买不到。知识分子刚下海，不知道海水有多深，都是教训！那就随便倒腾买卖呗，我卖过旱冰鞋、卖过电子表。有人说我还卖过菜，在此声明，我没卖过菜。当时很多单位进口电脑，我们就给人家做验收、讲课、维护机器，靠这个一点点积累资金，再拿这些钱开发联想汉字系统，然后通过汉字系统就打开了市场。” 白彦松说：“不管如何，您卖旱冰鞋、电子表的经历，也为今后积累了商业经验。” 柳总摇头道：“卖旱冰鞋能积累什么经验？真正的经验，是给IBM做代理，学到了怎么推广市场，学到了什么是财务管理，然后才自己办工厂、搞研发、做品牌。这是一条贸工技的道路，先做贸易充实资金，再搞技术形成配套。” 白彦松说：“宋先生创业是卖罐头？” 宋维扬摇头道：“贩卖商业智慧。” “怎么讲？”白彦松问。 宋维扬笑道：“现在很多人称呼我为马博士，这个东西我不需要否认。当时我父亲入狱，家里欠了几百万债务，罐头厂一两百口人等着发工资，好多果农等着我结算货款。我一个高中生能怎么办呢？揣着点钱去特区闯荡呗，连通行证都没有，钻铁丝网狗洞进的特区。当时正值下海潮，特区的写字楼都满了，一张桌子就是一个公司。” “我跟几个下海开公司的老板一番交流，发现他们跟柳总刚下海时一样，啥都不懂。那我就开培训班教他们做生意，听一节课500块钱。这么高的学费，我敢收，他们也敢交！” 柳总笑了笑：“你做那个私发会很有想法。” 宋维扬说：“全称是‘中国私营企业发展促进协会’，帮助私营企业发展嘛。我空口白牙收费开课，鬼才会来听，先得显示自己的能力。弄个协会帮助几家饮料企业，既赚了钱，又帮了人，还能积累名气。当然，这玩意儿游走在法律边缘，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别学我。说得直白一点，学我的那些人都是骗子，他们可没有什么真本事。你以为我卖给企业的是奖杯？我还附赠给他们发展理念。买过我奖杯的企业，听过我讲课的老板，事后没一个后悔的，因为他们都学到了东西。” “说个有趣的事情。我去年在金牛商学院讲课的时候，就遇到一个老熟人。他当时是一家饮料厂的厂长，找我买过奖杯，我跟他讲经营策略的时候，举过一个做洗车场的例子。后来他领导的工厂改制，被私企给兼并了，他干脆跑去深城开洗车场。就按我随口瞎编的案例，照着我说的经营理念，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型连锁汽车美容城的老板。深城最有名的‘鸿途汽车美容城’就是他开的，而且连锁店开到了北上广等大城市，身家已经过亿。此人可查，不是假的。他跟我见面时说：‘宋老师，当初你的一席话，让我终身受益，那些钱花得太值了！’” “做生意要靠脑子，不管是技工贸，还是贸工技，有商业头脑就能壮大。壮大到一定程度，也必须保持清醒头脑，根据市场环境和自身情况制定长远路线。不能贸然的技工贸，也不能贸工技一条路走到黑。” “神州科技刚刚成立的时候，也是走贸工技道路。我们啥技术都不会，就靠卖小灵通赚钱，先通过‘贸’来积累资金。接着又是提升工艺，压缩成本，靠‘工’继续壮大。当发展到不缺钱的时候，立即开始把‘技’放在首位，完成了从贸工技到技工贸的完美转型。” 柳总笑笑不说话。 宋维扬这番话意有所指啊，白彦松害怕两位嘉宾吵起来，立即转移话题：“柳总，在联想的发展史上，您有没有一些特别大的遗憾？” 柳总说：“大的遗憾没有。我们提出了管理三要素，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对定战略有一套科学周密的方式，所以不会出现大的战略错误。只要走对了方向，自然不会出现大遗憾。具体的遗憾还是有的，就像刚才小宋提到的贸工技、技工贸问题。我跟倪先生出现分歧，这是企业管理者和技术负责人的矛盾，酿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说起来也是一个遗憾。” 宋维扬笑笑不说话。 白彦松说：“神州和联想都已经启动海外战略，两位在品牌营销的国际化道路上，还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宋维扬说：“柳总先讲吧。” 柳总说道：“从我们收购IBM的PC业务以后，我更知道品牌的威力是什么样的。同样的好东西，一个有牌子，一个没牌子，没牌子的卖不动，把没牌子的东西变成有牌子的东西要费很大力气。我们今后要做的品牌海外战略，就是把IBM积累的品牌影响力，逐渐转化成联想自身的品牌影响力。一个企业的品牌，跟国家的品牌有很大关系，今天中国的经济品牌在世界上还是很弱的地位，人家一听中国货就是抵挡代名词。这需要很多的中国企业，一起把中国品牌树立起来。联想只是其中之一，跟国内同志们一起努力，才能把中国的品牌形象做好。我们比较早的走出去，遇到的困难会多一点，付出的代价更大一点，这也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事情。” 白彦松道：“宋先生呢？” 宋维扬说：“确实如柳总所言，中国品牌的形象更差一些。神州智能机，不管是2G还是3G版本，有很多地方都强于苹果，而且比苹果更先上市销售。但我们的销量，始终要比苹果差一些，无非就是吃了中国品牌的亏。但我觉得吧，只要技术上去了，创新上去了，默默耕耘，品牌影响力也会上去的。就拿现在来说，虽然美国人还是觉得中国货普遍很低端，但我们的智能手机亮点很多，足够抵消这种潜在的负面影响。” “在美国年轻消费者当中，已经形成了一股力量，他们已经变成神州手机的忠实用户，也就是所谓的‘神州粉’。他们以使用神州智能机而自豪，甚至在网路社区嘲笑苹果用户。嘲笑苹果3G版手机经常掉线，嘲笑苹果2G版手机信号不好，嘲笑苹果手机不能更换电池，嘲笑苹果手机不能使用谷歌地图，嘲笑苹果手机不能使用谷歌搜索引擎，嘲笑苹果手机屏幕太小看视频不爽。” “你技术到位了，创新到位了，质量过硬了，能人所不能，品牌影响力自然也就上来了！能人所不能，那你就牛逼，就能打响自己的品牌。主持人问神州未来的国际化品牌战略，就一句话：坚持科技创新！” 柳总补充道：“联想也一直坚持科技创新。个人电脑产品方兴未艾，必须根据客户的需求，不断更新内容形式。电脑跟手机、跟宽带无线越来越近，研发上如果没有大投入，没有远见的话肯定不行。” 白彦松又说：“两位如何评价自身的发展战略，在发展中又如何保持企业竞争力？” 柳总笑道：“小宋先讲吧。” 宋维扬说：“我们跟联想的多元化战略不同，神州只做电子产品，当然也投资一些高新领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一家企业的精力也有限，你如果选择太多，关键时刻必然难以抉择，导致企业的精力分散。我们就是要瞄准一个点往前冲，把这个点冲出一条道路，再把这条道路冲出一片天！神州刚开始只做小灵通，累积资金、技术和渠道，再通过这些资金、技术和渠道，开始做手机、做电脑、做U盘、做芯片、做主板、做电子教育产品。神州智能手机，应该算神州科技这些年默默耕耘的集大成者。” “小灵通是一个点，后来的各种产品算是走出一条道，而神州智能机已经打出一片天。这片天不是我吹出来的，一部神州智能机，一年之内就在全球催生了上千家软件公司，他们靠做手机APP软件为生。只要我们坚持做下去，这片天将越来越宽广，甚至改变整个世界，改变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白彦松说：“柳总讲一讲吧。” 柳总根本不接宋维扬的招，自顾自说：“联想控股是非相关多元化的投资关联，这个理念本身需要一个说明，我们是非常崇尚业务专一化的。当年我坚决不做房地产，不做其他方面的投资，今天为什么做了？我给大家解释解释，组织构架不一样是很重要的，一个公司卖电脑或者卖手机，每个部门的领导机构叫事业部。事业部的人受总公司给他的业务任命，但是总体财务、人事、战略是总公司掌管。这种事业部制，又卖电脑又卖房子，做电脑的技术员和卖房子的操盘手，文化激励有很差大别，总部也很难管理，这种事业部制是不行的。” “我们用的是子公司形式。做电脑的专做电脑，做投资的专做投资，做房地产的专做房地产，各家有自己的战略体系、财务体系，我只在总体监控而已。它们的成就是它们的，把人选对了，大方向选对了，那你们就去做吧。这样就从体制上保障了多元化发展，联想可以多条腿走路，并不会分散自身精力。联想旗下的多个子公司，可以从多个点出发，同时趟出多条道路，同时打出好几片天。” 最后那一句话，算是对宋维扬的回应。 从此时到节目录制完毕，宋维扬和柳总都在暗中较劲。一个脏字不吐，但全程互怼，节目播出后引起巨大反响。 甚至有媒体把倪院士搬出来说事儿，声称中国商界再次上演“技工贸”与“贸工技”之争，宋维扬属于倪院士理念的衣钵传人。 双方各自都有一批支持者，但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站在宋维扬那一边。 特别是宋维扬的那番话，简直让年轻人热血沸腾：瞄准一个点往前冲，冲出一条道，冲出一片天。这片天将越来越宽广，甚至改变整个世界，改变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年轻人嘛，就爱听这种言论，谁在年轻时不想改变世界呢？ 沈复兴特别会搞事儿，他基于这段话，直接把神州科技的品牌宣传语都改了：科技改变生活，创新引领未来。 724【汽车人变身】 宋维扬总是喜欢搞些大新闻，跟柳总在央视互怼不久，突然又传出轰动全国的消息——宋维扬买车了！ 这车的价钱很贵，亿美元。 曾几何时，通用汽车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排名第一，也没过几年居然传出即将申请破产的消息。破产重组的申请还没得到通过，通用就已经急着出售资产，其主要出售项目就是“悍马”和“萨博”两个品牌。 悍马那玩意儿的耗油量太大，在全球经济危机、油价上涨、环保舆论的影响下，悍马汽车的销量十分惨淡。通用拿着高音喇叭大甩卖半天，也很难找到接盘侠，直至宋维扬老家的国企“腾中重工”出手。 可惜，腾中重工属于国有企业，跨国收购必须获得审批，经过旷日持久的谈判之后，在国内审批那一关被卡死了。 而宋维扬出手买下的是“萨博”！ 这个汽车品牌的总部在瑞典，以前是造飞机的，二战结束之后才开始造汽车，2000年被通用汽车全资收购。 悍马的买家不多，对萨博有购买意向的却不少。 但全球经济危机嘛，通用汽车又负债累累，潜在买家们都想着压价。通用那边漫天报价8亿美元，买家们纷纷落地还钱，甚至还价3亿美元的都有。 中国的“北汽”也想买，可惜在审批环节，被上边压着收购规模，连3亿美元都拿不出来。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前从谷歌套现大量资金的宋维扬，亿美元接盘。这可把通用高兴坏了，只象征性进行了两轮谈判，就迫不及待的签订合约，生怕宋维扬半路反悔。 宋维扬从吉利汽车、比亚迪汽车借来几个高管担任顾问，亲自跑去瑞典进行公司业务整顿，一口气关闭两家汽车制造厂，员工的遣散费就用去不少。同时，宋维扬决定把业务重心转到中国，并跟自家的特斯拉达成战略合作。 六个月之后，宋维扬作为萨博汽车董事长，在京城与“北汽”老总签署转让协议。 “北汽”亿美元，买下萨博两个车型（2005年以前的老车型）知识产权，以及三个整车平台和动力系统。 舆论为之轰动！ 亿美元买下萨博的时候，很多国人说他是冤大头。谁曾想，才仅仅过去半年时间，亿，相当于只花3亿美元就把萨博拿下。 现在轮到“北汽”被喷为冤大头了。 虽然遭受社会大众嘲讽，但北汽也很高兴啊。要知道，另一个时空他们花了2亿美元，宋维扬还给他们优惠了5000万呢，直接从通用那里买肯定不会打折。 亿美金，就平添“北汽绅宝”两个车型，而且连整车平台和动力系统都到手了。 又过了半年，宋维扬再次向萨博注资，收购中国这边的特斯拉。 跟瑞典人打交道太头疼了，这帮家伙简直冥顽不灵，许多时候根本不听招呼。即便宋维扬是董事长，亲自作出决策都要被怼回来，说他不懂技术、不懂情怀、不懂萨博一贯的宗旨理念。 宋维扬一怒之下把CEO炒了鱿鱼，然后一堆高管和工程师跟着辞职。全球经济危机又如何，反正瑞典是高福利国家，爷在这里不开心了，不需要跪着受你们这些资本家的气！ 这玩意儿就是个坑，难怪通用迫不及待想卖掉。 要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通用即便全资收购了萨博，通用即便已经面临破产，萨博依旧昂扬着自己高贵的头颅。在对新车型进行研发时，明明通用有成熟的导航系统，萨博非要自己出钱重新研发，就为了彰显自己的导航系统跟通用不一样。 在欧洲，很长一段时间内，萨博车主都把沃尔沃车主视为暴发户，他们有着自己的优雅和情怀。 但这种情怀在宋维扬看来，就是一帮破落老贵族的不合时宜。你真那么坚持自我，也学学人家日苯人的工匠精神啊，花里胡哨搞一大堆，结果造出来的汽车各种小问题。 当然，萨博也有着自身优点，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当你出车祸之后，才知道萨博为什么卖得那么贵。 皮实，耐操，安全有保障。 宋维扬没有被大量的辞职信吓到，反正在全球经济危机期间，通用、福特、克莱斯勒、大众、菲亚特、丰田、本田……一堆车企大裁员。通用一口气关了20家工厂，福特正在考虑出售沃尔沃，克莱斯勒直接关闭30家工厂，本田即将宣布退出F1，菲亚特4万多员工在休长假，大众的俄罗斯工厂全部停产。 你们辞职了，老子花钱再招就是，如今遍地是跪求工作的专业人士！ 整个2009年，宋维扬有大半时间都耗在瑞典，亲手完成对萨博汽车的整顿改造。 瑞典媒体痛批宋维扬的“胡搞”行径，紧接着西欧媒体集体跟风，好多萨博的老车主公开表示抗议。 问题是，关你们这些人啥事儿啊？ 工会还跑出来瞎折腾，说宋维扬不能无故关闭两家工厂，造成大量的汽车工人失业。又组织这些拿了遣散费的工人游行，把宋维扬堵在公司总部强迫谈判，甚至瑞典官方都迫于压力跟宋维扬沟通。 从吉利、比亚迪借来的顾问，哪见识过这种场面，都吓得不知所措。 宋维扬却笑嘻嘻的把工会领导人、工人代表，以及瑞典的官员叫来，和和气气的进行了一番多方谈判。 谈判结果如下：已经关闭的两家工厂，恢复其中一家（瑞典境内其实就一家），但要改造为电动汽车生产线。在改造期间，工人相当于带薪休假，之前给的遣散费算是预支工资。同时，宋维扬个人捐款1000万美元，用于瑞典的环保事业。捐款100万美元，用于瑞典的工会事业。 紧接着，宋维扬在欧洲到处演讲，宣传节能环保，呼吁保护地球生态环境。他给欧洲的环保组织疯狂撒钱，那些环保机构纷纷赞美吹捧，宋维扬摇身一变成了高端环保人士。 到第二年末，屁股上贴着“萨博·特斯拉”的电动车，开始在欧洲正式销售。 宋维扬继续宣传环保，继续给环保组织塞钱，同时疯狂发软文造势。这种新设计的经济版特斯拉，艰难的在欧洲站稳脚跟，销量处于稳中有升的态势。 可惜，前期撒钱实在太多，经济款特斯拉在欧洲肯定要亏本好几年，而且充电桩的建设也是个长期复杂投入。甚至招来传统汽车行业和石油公司的集体抵制，他们不敢公开反对，却各种暗中使绊子，导致特斯拉的充电网络在许多地区无法展开。 那就寻求新的盟友呗，宋维扬还能被这点小事儿吓退？ 连续几个月，宋维扬都在跟欧洲各国的电力公司谈判，把电力公司拉下水跟传统加油站打擂台。马博士化身为大忽悠，满口的经济危机、消费降级、节能减排、拯救地球，描述未来世界满地充电桩取代加油站的美好图景。 如果充电桩能取代加油站，每年的利润该有多少？ 电力公司纷纷进场，顶着传统能源行业的压力，艰难推进着充电网络的铺设。 在欧美市场，不管是萨博还是特斯拉，宋维扬都打主意拿10年时间去亏损——收购萨博，真正目的是补齐特斯拉的技术短板，比如汽车底盘、整车平台之类的玩意儿。 这些亏掉的钱从哪里找回来？ 中国市场！ 此种做法跟联想收购IBM的PC业务一样，斥巨资收购国外企业，拿中国市场的利润去补贴国外。五十步就别笑一百步了，成功了可以夸耀战略眼光，失败了就是傻逼冤大头。 大环保家宋维扬先生，回到中国就变了样。他决口不提环保问题，而是到处宣传萨博汽车的安全性，主攻30万到200万的中高端市场，生产出来的全是汽油款萨博。并且，他还关掉萨博的北美工厂，在中国兴建大型汽车制造基地，把萨博汽车（汽油款）的制造和销售重心转到中国。 而且，为了扩大萨博在中国的品牌影响力，宋维扬四处找中国车企合作，把2005年以前的萨博车型全卖了，动力系统等配套技术打包售卖。 由于萨博公司有一堆高层辞职，其中就包括设计总监。宋维扬还高薪聘请贾尔斯·泰勒，担任萨博的首席设计师，甚至给了这家伙500万股公司股票。 贾尔斯·泰勒曾在雪铁龙担任设计师，之后一直在捷豹担任核心设计师。如果宋维扬不把他挖走，此人还会跳槽到劳斯莱斯担任设计总监，负责设计劳斯莱斯魅影、曜影、幻影（新一代）等车型。 到2012年，贾尔斯·泰勒设计的“萨博·里程碑”，虽然在欧美的销量不咋样，却在中国市场获得空前成功。 这玩意儿奢华大气又不失庄重，在中国的落地价800多万元。不但宋维扬每次出门都开“萨博·里程碑”，马小云、小马哥、丁三石、刘氏兄弟、沈南朋、张朝扬、丁明、雷布斯等一众商界大佬，以及马氏黄埔的许多学生老板，也被宋维扬忽悠着购置新车。 如此名人效应，再加上“萨博·里程碑”本身优秀，立即就成为中国富豪们的新宠。 对了，宋维扬还把萨博的车标改了，之前的老车标实在太丑！ 在欧美那边，直至2016年，依托各种技术的突破，特斯拉电动车才终于扭亏为盈，真正获得市场广泛认可，并积极反馈到中国这边。 从2009年到2015年，宋维扬的大量精力都用于造车，甚至有媒体戏称：宋维扬已经从科技界领袖、互联网先驱、饮料界霸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汽车人。 （全书完。） （还有几篇后记。） 后记之一·小六子的报复 2024年，盛夏。 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 宋景行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拖着行李箱，慢慢悠悠走进候机室。他举目四望，足足找了好几分钟，终于看到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咂嘴，微笑，然后一脸平静，坐下耐心等待航班。 飞机晚点，一个半小时之后，宋景行才起身继续前行。 苏妍刚刚放好行李，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抱歉，请让一下。” “景行！”苏妍转身确认，露出吃惊的表情。 “好巧啊。”宋景行笑了笑。 苏妍也露出笑容，只不过笑得有点尴尬：“是啊，很巧，没想到我们坐同一架班机回国。你不留在英国找工作吗？” 宋景行说：“英国自脱欧之后，经济越来越不景气，哪有那么好找工作。” “也对，找工作还是得回国，”苏妍侧身让宋景行进去就座，问道，“我已经拿到了盛海一家公司的Offer，这次回去就入职，你呢？” 宋景行说：“差不多吧。对了，你男朋友呢？” 苏妍顿时无奈苦笑：“早分手了。他的毕业论文出了些问题，暂时无法毕业，具体还要等学校的处理意见。” “无法毕业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宋景行一脸惋惜，“当初我们三个还是一起来英国留学的，现在只有两个人回去，希望他能够顺利拿到学位吧。” 苏妍一阵沉默，突然说：“景行，对不起。” 宋景行淡然笑道：“早过去了，说什么对不起，咱们可是大学四年、留学一年的老朋友。”突然，他阴阳怪气的说，“哟，你这表是他送的吧，百达翡丽，怎么也要好几万英镑，这小子够大方啊。果然是土豪，我就送不起这么贵的。” 苏妍瞬间表情冰冷，不复刚才的温婉形象：“宋景行，咱们能不提这个事情吗？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我都是成年人，选择恋爱或者分手都属于个人自由。我当初只是跟你谈恋爱，不是跟你结婚，就算结婚了还能离婚呢！” “你说得对。”宋景行再次露出微笑，白牙森森。 飞机已经启动，苏妍靠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闭眼说：“我很累了，先睡一觉！” 曾经大学时代的一对恋人，就这样话不投机，各自闭嘴飞到了盛海。 苏妍浑身名牌，连行李箱都是驴牌的。大学里那个清纯的妹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摇身变成时尚丽人，优雅、妩媚且性感十足，踩着高跟鞋走在机场大厅吸引来无数目光。 宋景行则是一身杂牌子，在英国随便买的，但原产地是中国。除了脚上的鞋稍微好些，其他行头撑死了几十英镑一件，但简单搭配在一起依旧帅气十足。 苏妍的行李箱特别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搬上飞机的。艰难拖行几米远，苏妍回头对慢悠悠踱步的宋景行说：“你就没点绅士风度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宋景行顺手接过两只箱子，笑道：“你在飞机上都不跟我说话，我要是贸然帮你拿箱子，怕惹你不高兴嘛。” “怎么会，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啊。”苏妍笑靥如花。 宋景行挑挑眉，微笑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来到停车场，苏妍说：“好像你家就在盛海吧，不如我们打一辆出租回去。” 得，连打车钱都想省下来，顺便还有个免费劳动力，可以帮她搬箱子送去酒店客房。 宋景行把箱子放在那儿，笑呵呵说：“不用了，我坐地铁。” 苏妍抱怨道：“你这人就是抠，有钱去英国留学，还没钱坐出租车？你是伦敦商学院的金融硕士，好不容易留学归国，你居然挤地铁回去，你就不觉得Low啊？” 宋景行抬头望着天空，神在在道：“有位叔叔对我说，行走坐立，吃喝拉撒，皆为修行。一切奢侈与穷困，都是障眼表象，能求得真意即可心安，享受人生之潇洒自在。坐地铁跟坐出租车，其实没有分别。就像你的百达翡丽，跟我的手机一样，都可以用来看时间。我满身杂牌子，你一身名牌，都能蔽体保暖，而且我还不用每个月焦愁于还贷款。” “有病！”苏妍的脸色很不好看。 宋景行笑道：“当然，我也不用挤地铁，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家里有车来接我。” “哥！” 苏妍正在寻找出租车，突然看见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猛地跃起扑到宋景行怀里。 紧接着，又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来，一个去提宋景行的箱子，一个去接宋景行的背包。 宋景行问候道：“洪叔好，邓哥好！” 洪伟国其实已经退休了，但新招进来的保镖和司机，都由他手把手调教。这家伙还开了家格斗俱乐部，宋维扬投资占股70%，专门培养UFC、K1、拳击等职业运动员。 “小景，一年不见，又长帅了啊，”洪伟国朝着宋景行胸膛来一拳，点头道，“嗯，也长壮了！” 被宋景行称呼为“邓哥”的年轻保镖问：“少爷，你这包是放后备箱还是车座上？” “随便。”宋景行道。 洪伟国一巴掌拍过去，教训道：“少你个鬼，都说了别叫少爷！” “嘿嘿。”年轻保镖捂着脑门跑开。 苏妍在旁边看得全程懵逼，又见宋景行被簇拥着上了一辆豪车。那款车她是知道的，2022年上市的第二代“萨博·里程碑”，顶配落地价好像接近1000万。 突然，苏妍扔掉行李箱追上去，露出诚恳的微笑：“景行，你回国之后手机号换不换？” “肯定要换啊。”宋景行说。 苏妍连忙拿出手机：“那个，我加你微信，有空出来一起聚聚。” 宋景行非常坚定的摇头：“既然已经互删好友，又何必再加？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苏妍欲言又止。 年轻保镖帮忙拉开车门，宋景行在上车之前突然回头：“你的男朋友，嗯，应该叫前男友，估计是拿不到学位证了。论文抄袭是很卑劣的行为，更何况他还被查出藏毒，估计得交不少的保释金吧。” “你怎么知道？”苏妍只感觉背心发冷。 “呵呵，你自己慢慢想吧。”宋景行抬步上车，非常干脆利索的关闭车门。 苏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等车子开始启动了。她突然想要追上去，追了几步猛的砸出名牌包，冲着车屁股大喊：“你他妈有病啊，富家公子装穷很好玩吗？” 宋景行真没有装穷，从小到大，父母都不给他买名牌，穿的全是国内二流牌子，他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至于自己的身份，有必要对女朋友说吗？他不想给女朋友压力，有些话等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而且宋景行也不是太抠，圣诞节什么的，也会花钱给女朋友买礼物。这些礼物虽然并不奢侈，但也不会太便宜，已经超出普通留学生的消费能力。 可宋景行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女朋友，拿全额奖学金出国的学霸，那么清纯可爱、那么通情达理，居然会是一个拜金女！ 那个情敌，是他们出国时在机场认识的，因为同是前往英国读研的留学生，还没登机就已经聊成了朋友。 仅仅过了两个月，宋景行就发现女朋友开始穿戴名牌，并热衷于高档化妆品。 如果只是普通的横刀夺爱，宋景行都没那么愤怒。他真把那个家伙当朋友了，等于是好兄弟暗中勾引大嫂，甚至连他去年过生日，这对狗男女都是先去开房，打完炮再来给他庆生聚餐。 双重背叛，宛如狗血连续剧！ 小姑娘扭头看向气急败坏的苏妍，问道：“哥，这就是你大学时交的女朋友？” 宋景行拍她脑袋说：“小孩子别多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明年就该中考了！” “不准打我头！”小姑娘生气道。 小姑娘叫宋傲雪，冬天出生的，一听就知道是外公给起的名，林老爷子那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回到家里，宋景行直接被带去游戏房。 全球首富宋维扬先生，正在玩一款VR网络游戏。只见他双手虚持着空气，向前劈砍之后，突然侧身跳跃，整个人就像在跳舞一样。 科幻电影中的虚拟网游，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但还有很多问题等待解决。最扯淡的就是UI控制手段，打30分钟游戏能累得人满身大汗，而且需要非常宽阔且柔软的游戏场地，否则你很有可能被磕着碰着，直接被救护车送去医院。 正因如此，电脑游戏和手机游戏，在2024年依旧是主流。 宋景行掏出自己的5G手机（6G网络正在铺设中），对着手机说：“爸，我回来啦。” 宋维扬立即停下来，摘掉身上的VR设备，擦了一把汗说：“可以啊，都会使手段坑人了。” 宋景行笑道：“都是跟您学的。” 宋维扬扔掉擦汗的毛巾：“你还很自豪？” 宋景行无语道：“我的心得有多大啊，被好朋友给绿了还能自豪？” 宋维扬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宋景行说：“不知道。” “跪下！”宋维扬厉声道。 宋景行道：“你总得先说我什么地方错了吧。” 宋维扬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你雇人诱导对方抄袭毕业论文，然后再去举报，这些我就不说你了。人家好端端一个富二代，而且学习也蛮优秀的，你为什么要人家沾毒？你在玩火知不知道！” “那不关我的事，”宋景行辩解说，“我就是找表叔（郭锐）帮忙，在暗网悬赏下单，雇人诱导他吃喝玩乐。这样他肯定没精力学习，更没精力写毕业论文。然后又雇人写相关论文发表在中国的二流期刊，诱导他花钱买下这篇论文，他在英国肯定不可能翻墙查重。也就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让他无法正常毕业。至于沾毒，是他自己沾上的，我可没在暗网有过这种指示。” 宋维扬气道：“费他妈话，在暗网接单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让他们带着情敌吃喝玩乐，玩着玩着还不玩毒啊，你把人家一辈子都毁了！为了一个女人，你大费周章的是在干啥，你雇人搞事的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宋景行说：“爷爷给的，一共500万英镑，他让我自己尝试着做生意。” 宋维扬道：“记住，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不能失去理智，否则你迟早要后悔。这种脏事以后别碰，你爹是全球首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还有你那个女朋友……” “是前女友。”宋景行纠正道。 宋维扬说：“我早就警告过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能在大学里当学生会长，本身就玲珑八面，亏你还觉得她单纯天真，还为了她跟去英国留学，你的判断力去哪儿了？” 宋景行叹气道：“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呗，谁还没有年轻过。反正我以后是不相信什么见鬼的爱情了。” “你才多大？还扯什么年轻过，搞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宋维扬道，“爱情肯定有，值得你爱的女孩子也有，但你以后必须擦亮眼睛。” 宋景行说：“看情况吧。” 宋维扬道：“英国的破硕士只读九个月，估计你也没学到什么东西。你自己选吧，是继续读博士，还是去哪家公司上班。” 宋景行说：“我想自己创业。” “你爷爷给的钱还剩多少？”宋维扬问。 宋景行说：“还剩200多万英镑。” 宋维扬气得发笑：“就那破事儿花了200多万英镑？你还真是大方！” 宋景行说：“我怕在暗网接单的人不肯用心办事，所以悬赏给的很高，而且是分期看结果付账。” 宋维扬说：“我再给你1000万，是人民币。三年之内，随便你怎么浪，把钱浪完了就老老实实进公司。” 宋景行道：“爸，你也太抠门了。人家那谁，当年可是给了儿子5亿去创业。” “那叫创业吗？”宋维扬说，“有他爸的人脉，5亿拿出去做投资，闭着眼睛都能赚钱。我只给你1000万创业，是不想让你玩资本游戏，这种东西根本无法锻炼你的能力。” 宋景行挠挠头：“我能打你的旗号吗？” “可以，”宋维扬说，“除了不能招摇撞骗，我的旗号你随便打，我就看你这1000万能玩出什么花来！” 后记之二·网红聂道长 宋维扬早在2010年就搬家了，从汤臣高尔夫别墅搬到严家花园。 这房子已经有百年历史，建成于1921年。第一任房主是个洋人医生，住了十多年突然自杀，豪宅变成凶宅，一度空置。因为这里是严家的老宅地，之前因租界越界筑路而被迫迁走，大富商延庆祥斥巨资把房子买下来。 改革开放之后，严家后人把房屋产权要回来。可惜后人实在太多，有直接继承权的足足16个，大家互相争抢拆台，导致这房子谁都不能住，也谁都不能卖，空在那里足足长了20年的草。 直到2009年，严家后人感觉闹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请求法院协助拍卖。 亿元的天价，顺利把严家花园买到手。这些年，对房子的各种装修改造就用了上亿元，如果要卖的话至少也得15亿打底。 房子特别大，亩，花园面积5000平米左右——这可是在盛海市区！ 清晨。 林卓韵拎着包就上班去了，她现在是一家传媒集团的老总。《榕树下》杂志曾经一度红火，但从2011年左右就持续亏损，并且整个出版市场都不景气。在宋维扬的分析建议下，林卓韵果断转向自媒体，还在关键时刻投资了抖音（也是宋维扬建议的）。 宋维扬也不在家，京城有个重要活动需要他出席，几天前就已经飞过去了。 宋傲雪穿着一身汉服，啃着面包说：“哥，今天有漫展，你陪我一起去呗。我还约了同学哦，全是漂亮妹子，说不定还能发展成女朋友。” 宋景行好笑道：“你的那些同学，一个个都十五六岁，你别怂恿我诱骗未成年少女好不好？” “十五六岁就不能谈恋爱吗？我们班上就有好几个谈恋爱的。”宋傲雪反驳道。 宋景行说：“你要是敢在大学之前谈恋爱，都不用老爸出手，老妈就要把你吊起来打。” “切。”宋傲雪懒得再说话。 宋景行吃完早餐，对着空气喊道：“旺财，我要出门了！帮我把小蓝开出来。” 物联网这玩意儿已经炒了十多年，直到5G网络普及才呈井喷式发展。现在中国的一二线城市，早就建成了“智慧型城市”，密密麻麻到处是5G基站，甚至许多红绿灯都跟基站合而为一了。 智能居家也跟科幻片里演的差不多，宋维扬家里就有个主控电脑，代号“旺财”。虽然远远达不到人工智能的水准，但语言、图像识别却属基本功能，否则这房子的改造怎么可能上亿元。 等宋景行走出去的时候，一辆“特斯拉·智慧之光”已经在花园等待。 扫描到车主接近，特斯拉自动打开车门。宋景行坐进驾驶室，说道：“小蓝，去东岳庙。” 挡风玻璃就是一块巨大的智能屏，宋景行话音刚落，屏幕上就出现上千个搜索结果，排第一的正是“盛海东岳庙”。车载电脑发出脆脆的萝莉音：“主人，请选择目的地。” 宋景行说：“1号地点，确认。” 特斯拉的挡风玻璃立即恢复原样，车子也缓缓启动，而宋景行只需要安静坐着就可以。自动驾驶功能在“智慧城市”的加持下，几乎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甚至还能提前避开拥堵路段，靠电脑运算选择最快的驾驶路线。 当然，跑高速公路的时候，许多车主还是会选择手动。因为车速太快了，万一出现意外状况，电脑的选择有可能不如人脑。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是有钱人的玩意儿，还远远达不到普及底层大众的程度。 前两年刚刚在城镇地区完善了5G网络，现在又忙着在北上广试点搞6G。草根们一边为祖国的发展自豪，一边又自嘲说跟不上时代，互相讨论着周末去哪里吃草。 半路上闲得无聊，宋景行通过车子连接网络，在搜狐视频选了一部热播网剧。透明的挡风玻璃立即变成荧幕，而且还附带自动视觉修正效果，不至于因为角度问题让人看得别扭。 这款特斯拉是去年上市的，国内售价在600万—2500万之间。价格波动那么大，主要源于配置问题，就看你买车的时候选择丐版还是顶配。 单说挡风玻璃那么大一块智慧屏，2019年刚出来的时候售价600万以上。当时只有喜欢玩高科技的土豪才会买，而且往往是买回家当电视，又或者打造成智慧型金鱼缸。这又过了好几年，大型智慧屏已经不稀奇了，但价格依旧在百万元以上，特制的车载玻璃智慧屏更是得花两三百万。 至于普通人嘛，买一般的电动汽车就可以了，那玩意儿补贴下来两三万就能买。 由于电池技术和电机技术的发展，以及节能减排的政策优惠，如今道路上的汽油车越来越少，电动车和汽油车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柴油车就更少，一般属于特殊用途车辆，而且购车时还要征收一笔“环保税”。 刚刚把一集网播剧看完，脆脆的萝莉音就提示：“主人，盛海东岳庙快到了，需要搜索停车场吗？” “搜吧。”宋景行说。 东岳庙地处闹市区，周边网咖、商场各种喧嚣，而聂道长就在此地修行，顺便当老师教书育人——聂军是盛海道教学院的院长。 盛海道教学院的前身为盛海道学班、盛海道学院，跟华东师范大学进行联合招生。刚开始是招华东师范的成考生，这两年分为大专班和本科班，前者学制三年，后者学制五年，毕业证由道院颁发，学位证由华东师范颁发，成绩优秀者甚至可以保送中国道院读研。 这里教出来的学生，如果选择入道籍，直接归为正一派道士。不忌荤腥，不禁嫁娶，跟正常上班没两样，而且工作还相对稳定，福利待遇也蛮不错。 东岳庙里已经有不少香客，甚至有些是外地游客。 宋景行步行几百米，直奔庙里的道学院。结果院长室里没人，一问才知道聂院长在给学生上体育课——每届只有几十个学生，聂军喜欢亲自教课，把行政工作全扔给副院长。 而且，聂军每次上体育课，都把学生带到正殿广场：一是为了锻炼学生的专注力，二是顺便帮东岳庙招揽人气。 聂道长大大小小算个网红，曾经在下班途中生擒歹徒。他当时懒得换下道袍，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回家，吸引来几个路人掏手机录视频。正好有个持刀歹徒夺路而逃，聂道长骑着单车追上去，一记刁手啄在歹徒后背，直接把歹徒啄得半身麻痹，哐当一声刀就掉在地上。 整个过程都被路人拍下来发到抖音，还取个标题叫：盛海闹市惊现点穴神技，道爷牛逼！ 聂道长很快就被人肉出来，什么宋首富的大学室友，什么曾在终南山隐修，还在西南山区“支教”五年，现在更是担任盛海道教学院的院长。一下子就火了，本来冷清的东岳庙，也突然变成网红打卡地，许多人专门跑这儿来跟聂道长合影。 聂军虽然被各种打扰，但他也不生气，只定下一个规矩：每天带着学生在正殿广场上体育课（练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人拍照，其他时候恕不接待。 宋景行来到正殿广场的时候，聂军正搁那儿练剑呢，不时停下来纠正学生的动作。 这家伙一身道袍，梳着道髻，还留起了山羊胡子，跑去演古装剧都不用化妆了，用四个字来形容：仙风道骨！ 广场周围站着一大圈人，很多都是来打卡的，他们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把聂军当成人肉背景玩自拍。 收剑，运气，功毕。 宋景行走过去喊道：“聂叔！” 聂军招呼学生们回教室，把自己的剑也扔给学生，问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有几天了，”宋景行笑嘻嘻说，“够意思吧，回国之后都没找其他叔叔，我第一个就来看望您。” 聂军道：“说吧，什么事？” 宋景行道：“这里说话不方便。” 聂军拒绝了打卡怪们的合影要求，带着宋景行回院长室。 宋景行把自己在英国的情况说了一遍，叹气说：“刚开始我非常愤怒，报复之后又感觉很爽。但听说他涉毒被抓，我心里一直不得劲儿，总觉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段时间我都很烦躁，也不敢找其他人倾诉，只有上你这里来告解了。” “告解你上教堂去，这里是东岳庙。”聂军很不待见宋景行的用词不当。 “行行行，是开解，不是告解。”宋景行说。 聂军说：“人这一辈子，肯定会做错事，也肯定会有遗憾。你应该引以为戒，而不是把它当做包袱，这样子做人会很难受的。” 宋景行说：“道理我懂，但心里有疙瘩。” 聂军点头微笑：“说明你是个好孩子，良心未泯。” 宋景行无语道：“什么跟什么啊，还良心未泯，说得我好像良心快没了一样。” 聂军说：“你来找我也没屁用，我又不是心里医生。你真想好好反思，那我推荐你去终南山隐居半年，可以做到精神完全放空，下山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您还是别给我出馊主意了，”宋景行连忙拒绝，“你以前不是教了我一套呼吸法吗？还说每天练习能延年益寿，还能让习练者精神放松，每天都能睡个大好觉。再教教我呗。” 聂军道：“我不是教过你吗？” 宋景行说：“十多年没练，早忘了。” 聂军伸了伸懒腰，起身说：“你小子做什么都没恒心，练也是白练。明天早上六点之前来吧，盛海道协下午有个会，我现在得提前赶过去，免得中午被堵得脑壳疼。对了，你开车来的吧？顺道送我过去。” 宋景行说：“好像我们不顺道。” 聂军微笑道：“可以顺的。” “那就顺吧。”宋景行被迫屈服。 两人一路聊天来到停车场，聂军拍着车脑袋说：“你这车不错啊，借我开几天呗。” 宋景行无语道：“聂叔，你又不是没钱买车，再不行就让我爸送你一辆，打我的秋风也太不地道了。” “抠门儿！”聂军自己坐进驾驶室，切换成手动驾驶模式，启动汽车道，“回来准备干嘛？” 宋景行说：“自己创业。” 聂军问：“有项目吗？” 宋景行道：“还没头绪，不知道该干啥。” 聂军又问：“你爸给你多少本钱？” “1000万。”宋景行道。 聂军笑道：“那是真不好找项目。” 宋景行说：“启动资金不是问题，我分分钟能把1000万变成一个亿。” “吹牛。”聂军不信。 宋景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马叔叔，是我啊，小景。嗯，我毕业回国了，您身体还好吧……是这样的，我打算自己创业，我爸给了我5000万启动资金……嗯，对对对，我已经找到项目了，要不你也来投资入股？不多，投1000万就可以……行，回头我给你账户，你哪天打钱过来都行……好的，拜拜，祝你生活愉快。” 宋景行一连打了10个电话，空口白牙拉来1亿投资。他对聂军说：“我明天就去随便注册个公司，注册资金1亿5千万，我个人持股55%。” 聂军迷糊道：“怎么我算来算去，还差4000万呢？” 宋景行笑道：“注册资本嘛，随便编就可以了。我再以管理入股，拿55%的股份实属正常。谁让我爸是宋维扬呢，那些叔叔每人投资1000万，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数目，又不可能真的派人过来查账。” 聂军感慨道：“投胎是个技术活啊。” 宋景行放平座椅，从后座拿出个袋子：“这是给小妹带的礼物，你别忘了拿走。” “算你有点良心。”聂军说。 聂军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目前正在读小学五年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宋景行道：“小蓝，接通电话。” 是宋若兮打来的：“大侄子，回国了怎么不来看望姑姑啊？” 宋景行说：“忙着创业呢。” 宋若兮道：“听说你失恋了？” “你听谁瞎说呢？我像是失恋的人吗？我就是玩腻了，把人姑娘给甩了。”宋景行道。 “哈哈哈，”宋若兮大笑，“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晚上一起出来吃饭，我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你放一百个心，有姑姑帮你把关呢，给你介绍的肯定是好女孩儿。” 后记之三：长公主宋若兮 刚把聂军送到白云观（道协隔壁），宋景行就连续收到好几个银行卡到账信息。 宋维扬不缺钱，宋维扬的富豪朋友们也不缺钱。而宋景行要的数额不多不少，每人只拉1000万投资，卡在叔叔们刚好可接受的极限——要少了完全不顶事儿，要多了就是正经投资，股东们绝对会监督财务情况。 现在嘛，就当是陪子侄辈耍乐。宋景行创业成功了他们有回报，创业失败了也算给宋首富面子，反正里里外外都不会吃亏。 至于宋景行选择这样做，一是壮大自己的资金规模，二是获得更多的创业资源。 每个股东旗下的公司，都是他的潜在合作伙伴，今后做项目会顺利得多。要是真把公司做大了，也不需要担心股份问题。不管是从老爸那里要钱，还是通过其他非正常手段，他都可以把其他股东的股权稀释，留下足够多的空间进行融资。 不管如何，亿的启动资金，还有200多万英镑的零花钱。 有些人创业是苦于缺乏资金，宋景行现在是头疼找不到项目。但也不需要太着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太过急躁反而容易出错。 从白云观调头回来，宋景行很快就来到上戏校门口。 “特斯拉·智慧之光”往那儿一停，顿时就吸引到不少路人目光。即便对豪车不了解的人，都能从车子的外形看出价格不菲，无比拉风的造型让人赏心悦目——宋维扬造电动车就追求两点：第一，必须炫酷；第二，科技含量。 很快走来一个打扮时尚的美女，轻敲车窗：“你好！” 宋景行降下窗玻璃：“什么事？” 看到车内坐着个年轻靓仔，美女更加高兴，笑道：“帅哥，能搭个便车吗？” “不能。”宋景行直接拒绝。 “抱歉，打扰了。”美女非常有礼貌的尴尬一笑，她误以为宋景行是专门开豪车来泡妞的。 宋景行说：“没什么。” 美女有些舍不得放弃，问道：“帅哥是来接女朋友的？” 宋景行懒得解释：“算是吧。” 美女改变策略套近乎：“帅哥的女朋友是哪个系的？说不定我跟她还是同班同学呢。” 宋景行说：“应该不是，她已经毕业了。” “原来是学姐啊，”美女自来熟的说道，“我是表演系的，本部校区就四个系，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帅哥的微信是多少？留个联系方式呗。” 宋景行笑道：“没那个必要。” 美女变得愈发尴尬，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哟，这刚回国呢，就开始勾搭妹子了。” 美女感觉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连忙喊道：“宋老师好！” 宋若兮点点头，告诫道：“24级1班的黄灿，我记得你，好好排练话剧，期末汇演时争取有优秀表现。” “啊……好，我会的，谢谢宋老师鼓励。”美女连忙让开。 宋若兮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就开始调戏，张开双臂说：“小景，快来抱抱！” 宋景行一脸无语：“在学生面前，请注意你的形象。” “来嘛，抱抱！”宋若兮笑得像只小狐狸，也不管侄子愿不愿意，直接就把他拽过来抱了一下。 那个美女正在用手机拍车子，直接把搂抱画面给拍下来，吓得连忙吐舌头跑开。很快，她叫的网约车也到了，上车之后忍不住把照片发给好友：“劲爆消息，我好像撞见宋老师的男朋友了。开的是一辆特斯拉智慧之光，又年轻又帅气，估计是个富二代！对了，这照片别传出去，宋老师肯定知道是我拍的。” “嗯，我保证不外传。”好友顺手就转发给另一个朋友，几分钟之后全班都知道了，半个小时之后全系都知道了。 当天下午，这张照片就出现在手机版搜狗贴吧，那里专门有个“宋若兮吧”。 宋若兮自小就被宋家二老当成才女培养，初中时已经能背诵上千首诗词，还学了钢琴、吉他、古筝、二胡、大提琴等乐器，声乐和舞蹈也有扎实的基本功。可惜业余爱好太多，学习成绩惨不忍睹，读高中都完全是砸钱入学的。 高一的时候，宋述民禁止女儿玩物丧志，请了好几个家教恶补功课。但成绩提升有限，除了语文之外啥都够呛，搞得宋述民只能顺其自然，请声乐老师帮助宋若兮准备艺考。 按照宋述民的本意，既然女儿喜欢音乐，那就送去读中央音乐学院。谁知宋若兮借着看望二哥（宋维扬）、二嫂（林卓韵）的机会，偷偷参加了上戏的艺考，而且取得艺考第五名的好成绩，接着又隐瞒消息大半年，拿到了上戏录取通知书才告诉家里。 面对父亲的怒火，宋若兮解释说：“京城气候太干燥，我不太适应，还是盛海待着更舒服。” 就这样，宋若兮入读上戏表演系，大二时被老师介绍去拍了个广告。 这是一部宣传咖啡品牌的广告片，请了知名偶像男星担任主角，宋若兮的戏份非常少，出场不足两秒钟。但她却跟广告男主角，有抱着巧克力额头贴额头的“亲密”镜头，宋述民看了广告之后非常不高兴。 其实这很正常，宋若兮在学校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时，不知被“罗密欧”抱了多少次，广告片的尺度简直如同小儿科。 宋述民随即给女儿立下两条规矩：第一，不能当职业女演员；第二，不准拍吻戏和果戏。 大三的时候，宋若兮和班上其他几个同学，被老师拉去拍网络大电影，她的戏份还挺多，给某十八线女星当贴身丫鬟。这片子就是专门为女主角而拍的，投资人天天往剧组跑，莫名其妙就看上了宋若兮，甚至背着女主角硬拉她去喝酒。 两人争执之下，宋若兮在剧组直接扇了投资人一耳光，作为导演兼大配角的老师连忙过来拉开。 这破片子最后还是拍完了，网络票房只有300多万。宋若兮被中途踢出剧组，委屈得打电话给宋维扬求安慰，很快这事儿就被宋述民、郭晓兰知道。 投资人是个富二代，没啥正经事业，开个娱乐公司小打小闹，拍的全是自媒体视频和网络大电影。一个月后，富二代的娱乐公司被调查，其制作内容有各种擦边球情节，违背了社会公序良俗，不符合核心价值观，顶格罚款60万元，相关内容全部下架，娱乐公司限期整改。 整改了半年都不过关，甚至消防部门也跑来找麻烦，富二代只能把公司给关了。谁知他爸的公司又被税务部门盯上，折腾得要死不活，连财务主管都被抓了，最后还是神秘人士支招，让其给希望工程捐款1000万元才获得解脱。 与此同时，搜狐影业、小马影业、阿里影业、亿美元，请来一堆国内外巨星加盟。姜纹被硬拉来当导演兼主要配角，而且还不准他擅自改动剧本，发哥和葛大爷同样被架来配戏，甚至郭得刚和于老爷子都免费客串了一把路人。 该片的女主角，正是宋若兮！ 剧组成员名单一公布，舆论直接炸锅了，纷纷猜测宋若兮是哪号人物。 有人说是某官员的女儿，有人说是某大佬的情人，但更多人的猜测接近真相。因为宋若兮姓宋啊，片子的投资方都有宋维扬的股份，于是盛传宋若兮是宋维扬的女儿（另一种说法是私生女）。 这部片子被拍得很别扭，主要是不让姜纹改剧本，这家伙又时刻想加入自己的风格，拍出来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宋若兮的演技还算可以，但跟她配戏的全是顶级大佬，强烈对比之下被碾压成渣渣。 然后就翻车了，票房亏损将近1亿美元，搜狐影业、小马影业、阿里影业和神剑娱乐的股票全部大跌。 幸好，这四家公司又联手投资一部小清新爱情喜剧。虽然女主角还是宋若兮，但跟她搭戏的都是知名小鲜肉，而且是相对有演技的那种，再加上大IP剧本改得很好，票房获得巨大成功，宋若兮的演技也被观众所认可。 到大四的时候，宋若兮又主演了一部文艺片。她饰演的是一个聋哑女工，由真人真事改编，并在娄烨导演的调教下演技大爆发。这部电影的国内票房稀碎，但一口气斩获好几个大奖，甚至还入选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在欧洲市场卖得不错，加上网络版权能赚不少。 南方报系再评“四小花旦”时，宋若兮位列榜首，媒体都将其视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结果，宋若兮突然宣布读研，去年研究生毕业又留校当助教，只半年时间就火速升级为讲师。期间一直没有拍影视剧，倒是参演了几场话剧，她的粉丝天天微博跪求拍电影。 “天啦撸，若兮公主居然有男朋友了！” “快把老夫的刀拿来，爷要砍死那个富二代！” “老婆，你醒醒，你上错车了！” “魂淡，不要乱认老婆，若兮是我的！” “若兮的男朋友不是陆子铭吗？怎么又换了？” “那是绯闻好不好，自媒体乱传的，拢共就一张吃饭的照片，到现在连亲密照都找不出来。” “咦，这个富二代的侧脸，怎么长得有点像宋维扬？” “什么宋维扬，那是我岳父，请你放尊重点！” “是有点像，不会是若兮公主的亲弟弟吧？” “我操，小舅子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哪里像马博士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 第二天，微博热搜榜的前两名，分别是“宋若兮男友曝光”、“疑似宋维扬儿子现身上戏”。 苏妍已经在一家公司入职了，她做人做事都八面玲珑，给上司和同事留下了良好印象。才两三天时间，身边就出现好几个舔狗，难得的是居然没有引起女同事忌妒。 “小苏，快上微博！”领桌女同事低声说道。 苏妍通过同事给的传送门，很快就点进了相关微博。依旧是那张跟宋若兮拥抱的照片，但脑袋部分被特别圈出来，跟宋维扬年轻时的照片对比，文字内容是：“富二代驾驶特斯拉智慧之光，在上戏校门口与宋若兮车内拥抱。该富二代形似宋维扬，疑为世界首富之子、宋若兮的亲弟弟。同时，宋若兮的身份也被石锤，基本确定是宋维扬的女儿。”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甚至找到了宋景行以前的微博，不过这微博已经大半年没更新了。 苏妍死盯着照片，整个人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以前还跟宋景行开过玩笑：“你长得跟马博士很像啊，而且你也姓宋，不会是马博士的儿子吧？” 宋景行总是笑着回答：“这个秘密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我应该再低调一些。” 如今看来，自己的前前男友，居然真是世界首富的公子！ 苏妍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瞬间有种扇自己几耳光的冲动。 女同事还在那里刷微博，嘀咕道：“宋爸爸真帅，儿子也帅，简直爱死了。不对，以后该叫岳父，他儿子是我的新老公……咦，看老公的微博，好像是北大毕业的，小苏你也是北大毕业的吧……我去，小苏，这微博上怎么有你俩的合照？还有好多！” 自从分手之后，苏妍就把自己以前的微博清空了。宋景行虽然没有清空微博，但直接选择弃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登陆过。 苏妍只能苦笑着说：“他是我前男友。” 女同事震惊莫名：“首富之子居然是你男朋友……不对，前男友，你们分手了？” 苏妍顺口说道：“性格不合，就分手了呗。” 女同事差点五体投地：“你厉害，首富的儿子也说分就分。既然你不要，那他以后就是我老公了，你可别吃醋啊。” “不会。”苏妍后悔得想死。 女同事虽然表面对苏妍崇拜不已，心里的想法却是：“肯定是被宋公子给甩了，还在这里跟我装高冷！” …… 宋若兮住的地方离上戏本部不远，叫丁香别墅。 丁香花园属于近代建筑保护单位，法式砖木结构，已经有90年历史。2001年，一位复旦校友租下花园西边的别墅和1000多平米草坪，在花园里投资修建了四座新别墅。这四座新别墅连同老别墅，被统称为丁香别墅。 宋若兮现在住的这栋就是新别墅，房龄只有20多年，是大学毕业时宋述民送的礼物。 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背着挎包一路奔跑。她在别墅小区门口站定，气喘吁吁，面带疑惑，又拿出手机确认地址，对门口保安说：“我找宋若兮宋老师，已经约好的，能放我进去吗？” 保安笑道：“你是宋老师的学生吧？宋老师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把身份证拿出来登个记就行。” 姑娘登记之后顺利进去，入眼是广阔的草坪，到处种着玉兰、香樟、雪松、丁香等树木。她家里也是做小生意的，在三线城市的郊区有联排别墅，但环境完全不能跟这里相提并论。 只宋景行今天开的车，就能买下三套她家那种联排，而且还带装修费。 姑娘感慨道：“宋老师好有钱啊，看来传说是真的。” 小区里的房子很少，姑娘很快就找到目标，敲门之后被保姆带进去。 除了保姆，宋若兮还有个生活助理，以前拍戏时帮她拎包拿水，不接戏的时候则住在校外待命，现在也跟着搬进了丁香别墅。其实还有个高级助理，负责接洽媒体、协调档期、联络剧组等等，但自从宋若兮考研之后，这个高级助理就回神剑娱乐公司了。 生活助理正在厨房里做饭，保姆也赶进去帮忙。 宋若兮则圈着一个抱枕，靠在沙发上跟宋景行聊天。见这姑娘来了，她立即招手：“古丽，过来，帮你介绍一个朋友！” 姑娘立即小跑过去，鞠躬道：“宋老师好！” “来家里就别客气了，”宋若兮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上戏表演系的大一新生，阿孜古丽·依格兹艾买提，你叫她古丽就行。挺好的一个姑娘，天真烂漫还有点呆萌。古丽，这是我大侄子宋景行，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阿孜古丽连忙说：“你好！” “你好。”宋景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高啊，这姑娘至少1米75，而且两条腿特别长。 宋若兮说：“别站着了，随便坐。” 阿孜古丽也不客气，不但坐下了，而且是挨着果盘坐下，迟疑了数秒，便拿起葡萄往嘴巴里塞。 是个吃货，鉴定完毕。 宋若兮起身对宋景行说：“小景，我上楼拿点东西，你先跟古丽聊聊。”说完，还朝宋景行挤挤眼。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气氛有点沉闷，阿孜古丽有点不好意思再吃东西。 宋景行没话找话问：“你的名字，翻译成汉语是什么意思？” 阿孜古丽立即回答：“阿孜是希望，古丽是花朵，连起来就是希望的花朵。依格兹的意思是大个子，艾买提是我爸的名字，翻译成汉语就是大个子艾买提。我爸从小就特别强壮，个子特别高，年轻时差点入选国家队。他在省队打了十年篮球，退役后又当了几年教练，后来自己做生意卖健身器材去了。” 宋景行问：“没有姓氏吗？” 阿孜古丽说：“对，我们没有姓。都是自己的名字，再加父亲的名字。我和我爸的名字都很常见，为了跟其他人区分，于是就在艾买提前面加个依格兹。我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大个子艾买提家的像希望花朵一样的姑娘。” “很有趣。”宋景行笑道。 阿孜古丽又不自觉的吃葡萄，问道：“宋老师叫你大侄子，你是宋首富的亲戚吗？” “你问得也太直接了。”宋景行被逗乐了，这姑娘要么毫无心机，要么就是演技惊人装天真。 后记之四：巨坑项目 饭桌上。 阿孜古丽正在大口嚼着红烧肉，虽不能说是狼吞虎咽，但那绝对不属于淑女画风。 当然，漂亮的女孩子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宋景行问：“你们可以吃猪肉？” 阿孜古丽点头道：“嗯，我妈妈是汉族。家里都是她负责做饭，她平时做什么菜，我和爸爸就吃什么菜，已经跟汉族的生活习惯一样了。” “你是表演系的，吃这么多不怕胖吗？”宋景行问。 阿孜古丽吞下一口肉说：“不怕。学校里有形体课，而且我喜欢打篮球，每天体能消耗很大，不多吃点会饿肚子的。” 宋景行道：“喜欢看篮球的女孩子挺多，喜欢打篮球的女孩子很罕见。” 阿孜古丽除了吃货属性，明显还有话痨属性。宋景行问一句，她就说出来一堆：“我爸爸妈妈都是篮球运动员，我从小就在篮球训练室里长大。他们俩平均身高1米88，我现在才1米76，没有遗传到他们的优点。高中以前我一直读体校，渐渐的不怎么长个子了。我爸还送我去验了骨龄，发现很难长到1米8以上，于是就让我改练后卫。后来有一次我膝盖受伤很严重，虽然痊愈了，但无法适应职业赛事的强度，这才没有继续读体校。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打篮球，每天都要打至少一个小时。你看我的手心，一直有茧子，就是长期打篮球打出来的。” 宋若兮突然插话道：“你的手该保养一下了。” “宋老师，我尽量。”阿孜古丽低头吐了一下舌头。 宋若兮又问宋景行：“听说你打算创业？” 宋景行无语道：“怎么没几天功夫，连你都知道了？” 宋若兮问：“找到创业项目没？” “还没有。”宋景行说。 宋若兮道：“投资VR电影吧，我手里正好有一个项目。” 宋景行提醒道：“小姑同学，中国法律禁止制作、传播带颜色的音像制品，我还不想成为政府扫黄打非的对象。” “谁让你拍那种片子了？”宋若兮有些生气。 宋景行说：“难道还能拍其他类型的VR电影？” 从3G到4G，再从4G到5G，每一次技术提升，都催生出大量的相关产业。 5G应用主要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增强型移动宽带；第二，关键任务服务；第三，海量物联网。 比如宋景行那辆特斯拉智慧之光，其自动驾驶功能，就属于“关键任务服务”。 至于“海量物联网”，如今北上广深都被打造为“智慧型城市”，各种基础设施都被移动宽带连接起来。包括路灯、电表、水表、红绿灯、垃圾桶等等等等，哪盏路灯坏了、哪段水管漏了、哪个垃圾桶满了，管理者坐在控制室就能判断。 如果再结合天网系统，那就更加牛逼。哪家的孩子、老人走丢了，只要不在太偏僻的地方，天网加上图像识别技术，分分钟给你自动搜索出来。 而VR和AR技术的应用，则需要借助“增强型移动宽带”。 5G的理论下行峰值超过10GB，足以支撑AR/VR用户的交互。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宋维扬玩的那款虚拟网游，只要不是过于复杂的场景都非常流畅。 而且现在北上广已经在铺设6G网络——G，G一样，从性能上有一定提升，但还没有达到飞跃换代的程度。 早在2015年，就已经出现VR电影，接着又出现AR电影。 影视行业本来就属于资本乐园，在5G网络普及之后，全球的大型娱乐公司，以及许多风险资本，都在疯狂往VR和AR电影领域砸钱。砸到现在，90%以上的项目都亏了，而且是亏得血本无归。 AR电影勉强还算成功，已经有公司在推广“AR放映厅”，只差一部超级热卖的AR电影就能飞速发展——就像《阿凡达》之于3D放映厅。 但VR电影，就完全是个坑了！ 技术方面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可是VR与电影天生犯冲。就像性格不合的一对男女，非要强行绑到一起结婚，婚后生活惨烈得根本没法看。 电影的本质是框视觉，每个景别都有特定表现功能。笼统来说，远景拍气氛，中景拍动作，近景拍情绪。而VR的特点是沉浸感，需要带入特定角色人物，再以这个人物的主视觉去融入场景——景别没法转换。技术上可以转换，可一旦转换又失去了VR的沉浸感，特别出戏！ 还有电影的空间感和剪辑效果，也跟VR技术很难融合。 这几年，中外都拍了不少VR电影，在影院上映的全部扑街，移植到个人VR设备的盈亏参半，只有中途改做VR单机游戏的赚了不少。那玩意儿拍出来根本不像电影，更像是一款VR体验游戏。 说得更简单一点，戏剧是演员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VR是观众的艺术。 VR电影和电影的差别，就像电影和戏剧的差别，根本无法用已经成熟的传统电影理论去执行。 而在这期间，日苯和欧美的“小电影”公司，对VR电影的发展贡献巨大。带颜色的片子强调沉浸感、代入感，简直跟VR技术完美契合，再配合特定的X道具，一部VR小片片能让人爽翻，甚至有老司机表示比在现实中啪啪都更爽。 顺便一提，在VR电影各种扑街的同时，VR远程教育却异常火爆。 美国那边的学费高得吓人，就连技术教育都贵得离谱。硅谷有两个工程师，率先推出了“廉价”VR教育计划，刚开始只做职业教育培训，相当于VR版的蓝翔和新东方烹饪学校，结果迅速获得市场认可，甚至引起美国教育工会和教师工会的游行抵制。 两位创始人为了应付工会诉讼，差点被巨额律师费搞破产。幸好关键时刻风投资金入场了，硬扛着工会压力飞速发展。 在中国做VR教育就困难得多，因为中国的教育费用便宜啊。VR教育毕竟是虚拟的，不管是美容美发，还是开挖掘机炒菜，都不如在现实中真正练手那样实在。再说其他教育，现实中的家教，可以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来调整教学计划，虽然学费贵，但效果比VR教育好得多。至于成人教育，可以直接去正规大学报名，人家还发学历证书呢。 只有忙着上班又想提升自己、且不在乎学历的中国人，才会选择VR教育，市场比美国要狭窄得多。 宋若兮解释说：“我现在一边在表演系当讲师，一边在读导演系的在职博士。年初的时候，我跟着导师去好莱坞，参加了一个VR电影的行业讨论会。来自世界各国的知名VR电影导演，都一致认为探险、悬疑、恐怖等类型片，会是VR电影的未来。去年环球影业投资的《木乃伊6》，就是个非常好的参照。可惜环球影业的野心太大，想要面面俱到，分别做成3D版、VR版和AR版，结果哪个版本都不讨好。” 宋景行问：“你说的那个项目，想拍成什么类型？” 宋若兮说：“恐怖悬疑片，只做VR版本。场景尽量压缩到特定的狭小空间，电影和现实的时间跨度都在两个小时以内，电影转场全靠角色人物的移动。观众可选择带入角色性别，情侣观众甚至可选择带入情侣角色。这样就能遵循传统电影理论来拍摄，同时又能体现VR电影的特征。” 宋景行问：“就没有其他导演想出这种拍摄方法？” 宋若兮说：“有啊，但拍不出来。恐怖悬疑片属于小众类型，一般来说投资都不大，而VR电影又是用钱堆出来的。只有大投资才能做出院线级别的VR恐怖悬疑片，而大型电影公司又顾忌市场风险，根本不敢轻易投资。如果斯皮尔伯格或者卡梅隆愿意拍VR悬疑恐怖片，肯定能拉到投资，但他们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已经拍不动极耗精力的VR电影了。” 宋景行问：“拍一部90分钟的VR电影，大概需要多少钱？” 宋若兮说：“九年前的《HELP》，算是第一部真正意义的VR叙事影片，片长不到5分钟，场景比较简单，人物角色也不多，但耗资500万美元。即便现在随着技术发展，VR电影的制作成本降低了很多，但如果要拍90分钟院线级别的VR片，制作成本也是要成倍增加的。不是说5分钟500万美元，90分钟就9千万美元，完全不能这么算，资金是几何式增长的。想要制作精良，就算不请明星拍摄，一部院线VR电影也要5亿美元以上。我们尽量压缩空间和场景，做一部小成本VR片，勉强也得有3亿美元才行吧。” 宋景行问：“只是3亿美元，搜狐、腾讯、阿里、神剑这些公司肯定拿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爸？” 宋若兮说：“因为市场有很多问题啊。VR电影跟影院气氛违背，电影院根本没有VR放映厅，即便是AR放映厅都比较少。这种片子的电视、网络版权也很难卖，只能靠VR设备用户赚钱，但购买了VR设备的人也不是很多。3亿美元砸出去，几乎难以回本，除非大力推广AR放映厅，把VR电影拿去AR放映厅播放。这需要巨大的资本力量，在无法确定能否赚钱的情况，砸下巨资和人脉去做市场推广。” “太难了。”宋景行说。 宋若兮笑道：“但如果你把这件事做成了，你将名列世界影史，成为全球影视产业的风云人物，并且开启一个全新的VR电影时代。你敢不敢做？” 宋景行摇头说：“我手里只有1亿人民币的启动资金，连片子都拍不出来。更何况，这个项目的难度根本不是钱，而是如何推广AR或者VR放映厅。要真那么容易，早就有电影公司去做了，还能轮到我们来捡漏？” 宋若兮道：“你是世界首富的儿子啊。” 宋景行道：“我要先看你们的剧本，还要看你们的项目策划书。如果可行，我也不搞什么创业了，直接去神剑娱乐公司上班吧，3亿美元的项目应该能申请到。” “那行，我打电话把人从好莱坞叫回来。”宋若兮说。 “导演是美国佬？”宋景行问。 宋若兮说：“一个华人导演，拿了绿卡，但还没移民。这人是北影毕业的，又去南加大电影学院读了硕士，毕业短片获奖引起关注。他在好莱坞混了十多年，一直都小打小闹，直到三年前拍了部小成本B级片大卖才出头。去年环球影业的《木乃伊6》，他被拉去做分组导演，于是有了拍VR片的想法。我也是年初跟着导师去好莱坞开行业讨论会，才意外认识他的，剧本写得非常精彩，但一直拉不到投资。” 宋景行问：“悬疑恐怖片，没鬼吧？” 宋若兮翻了个白眼：“有鬼我还敢拿到中国拍？” “那就行了，”宋景行说，“也不需要太省钱，明星必须请。悬疑恐怖片本来就小众，再加上VR片就更小众了，不请明星加盟简直形同自杀。我也不求赚多少，只要别亏本就行了，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尝试。” 宋若兮说：“那行，我来当女主角，好歹也算个明星。” 宋景行问：“观众是代入男女主角吗？” 宋若兮说：“当然，男观众就是男主角，女观众就是女主角，有易性癖的也可以反着来。通过男女主角在古老的大宅、狭窄的地下室，跟其他角色一起，在一两个小时内的恐怖遭遇，来让观众完全沉浸于影片当中，体验恐怖紧张的悬疑气氛，也体验绝境时刻的爱情、友情与背叛。尺度有点大，主要是血腥和恐怖，血腥可以尽量减少，但恐怖就是卖点之一。你需要疏通广电的关系，同时严禁有心脏之类疾病的观众入场。” “有观众被吓出问题怎么办？”宋景行说，“这片子越听越小众，完全是个坑啊，推广VR放映厅的时候恐怕超级困难。” 宋若兮说：“没办法啊。国内外的电影公司都试过了，用VR技术拍传统意义的大片行不通，拍出来全都失去了VR电影的精髓，还不如直接搞3D或AR巨制。只有这种活动空间窄、故事时间短的VR片，才能让观众沉浸其中而不显得出戏、跳戏。就拿以前的《2012》来说，灾难片，很适合观众体验吧。但该带入哪个角色？从美国飞到中国，直接切换场景吗？切换场景就是跳戏，切一个场景就跳一次戏，让观众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角色人物本身，多来几次就完全出戏了。而不切换场景，你打算让观众在天上飞多久？” 宋景行问还在吃红烧肉的阿孜古丽：“要不你也来演一个角色？” “啊？”阿孜古丽把肉咽下去，“我才读大一呢，理论课都还没学完。学校会允许我接戏吗？” 宋景行说：“会的，特事特办。” 阿孜古丽笑道：“那我肯定愿意拍戏啊，我又不是傻子。” 后记之四：巨坑项目 饭桌上。 阿孜古丽正在大口嚼着红烧肉，虽不能说是狼吞虎咽，但那绝对不属于淑女画风。 当然，漂亮的女孩子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宋景行问“你们可以吃猪肉？” 阿孜古丽点头道“嗯，我妈妈是汉族。家里都是她负责做饭，她平时做什么菜，我和爸爸就吃什么菜，已经跟汉族的生活习惯一样了。” “你是表演系的，吃这么多不怕胖吗？”宋景行问。 阿孜古丽吞下一口肉说“不怕。学校里有形体课，而且我喜欢打篮球，每天体能消耗很大，不多吃点会饿肚子的。” 宋景行道“喜欢看篮球的女孩子挺多，喜欢打篮球的女孩子很罕见。” 阿孜古丽除了吃货属性，明显还有话痨属性。宋景行问一句，她就说出来一堆“我爸爸妈妈都是篮球运动员，我从小就在篮球训练室里长大。他们俩平均身高米，我现在才米，没有遗传到他们的优点。高中以前我一直读体校，渐渐的不怎么长个子了。我爸还送我去验了骨龄，发现很难长到米以上，于是就让我改练后卫。后来有一次我膝盖受伤很严重，虽然痊愈了，但无法适应职业赛事的强度，这才没有继续读体校。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打篮球，每天都要打至少一个小时。你看我的手心，一直有茧子，就是长期打篮球打出来的。” 宋若兮突然插话道“你的手该保养一下了。” “宋老师，我尽量。”阿孜古丽低头吐了一下舌头。 宋若兮又问宋景行“听说你打算创业？” 宋景行无语道“怎么没几天功夫，连你都知道了？” 宋若兮问“找到创业项目没？” “还没有。”宋景行说。 宋若兮道“投资vr电影吧，我手里正好有一个项目。” 宋景行提醒道“小姑同学，中国法律禁止制作、传播带颜色的音像制品，我还不想成为政府扫黄打非的对象。” “谁让你拍那种片子了？”宋若兮有些生气。 宋景行说“难道还能拍其他类型的vr电影？” 从g到g，再从g到g，每一次技术提升，都催生出大量的相关产业。 g应用主要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增强型移动宽带；第二，关键任务服务；第三，海量物联网。 比如宋景行那辆特斯拉智慧之光，其自动驾驶功能，就属于“关键任务服务”。 至于“海量物联网”，如今北上广深都被打造为“智慧型城市”，各种基础设施都被移动宽带连接起来。包括路灯、电表、水表、红绿灯、垃圾桶等等等等，哪盏路灯坏了、哪段水管漏了、哪个垃圾桶满了，管理者坐在控制室就能判断。 如果再结合天网系统，那就更加牛逼。哪家的孩子、老人走丢了，只要不在太偏僻的地方，天网加上图像识别技术，分分钟给你自动搜索出来。 而vr和ar技术的应用，则需要借助“增强型移动宽带”。 g的理论下行峰值超过0gb，足以支撑arvr用户的交互。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宋维扬玩的那款虚拟网游，只要不是过于复杂的场景都非常流畅。 而且现在北上广已经在铺设g网络——严格来说是g，就像当年的g一样，从性能上有一定提升，但还没有达到飞跃换代的程度。 早在0年，就已经出现vr电影，接着又出现ar电影。 影视行业本来就属于资本乐园，在g网络普及之后，全球的大型娱乐公司，以及许多风险资本，都在疯狂往vr和ar电影领域砸钱。砸到现在，0以上的项目都亏了，而且是亏得血本无归。 ar电影勉强还算成功，已经有公司在推广“ar放映厅”，只差一部超级热卖的ar电影就能飞速发展——就像《阿凡达》之于d放映厅。 但vr电影，就完全是个坑了！ 技术方面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可是vr与电影天生犯冲。就像性格不合的一对男女，非要强行绑到一起结婚，婚后生活惨烈得根本没法看。 电影的本质是框视觉，每个景别都有特定表现功能。笼统来说，远景拍气氛，中景拍动作，近景拍情绪。而vr的特点是沉浸感，需要带入特定角色人物，再以这个人物的主视觉去融入场景——景别没法转换。技术上可以转换，可一旦转换又失去了vr的沉浸感，特别出戏！ 还有电影的空间感和剪辑效果，也跟vr技术很难融合。 这几年，中外都拍了不少vr电影，在影院上映的全部扑街，移植到个人vr设备的盈亏参半，只有中途改做vr单机游戏的赚了不少。那玩意儿拍出来根本不像电影，更像是一款vr体验游戏。 说得更简单一点，戏剧是演员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vr是观众的艺术。 vr电影和电影的差别，就像电影和戏剧的差别，根本无法用已经成熟的传统电影理论去执行。 而在这期间，日苯和欧美的“小电影”公司，对vr电影的发展贡献巨大。带颜色的片子强调沉浸感、代入感，简直跟vr技术完美契合，再配合特定的x道具，一部vr小片片能让人爽翻，甚至有老司机表示比在现实中啪啪都更爽。 顺便一提，在vr电影各种扑街的同时，vr远程教育却异常火爆。 美国那边的学费高得吓人，就连技术教育就贵得离谱。硅谷有两个工程师，率先推出了“廉价”vr教育计划，刚开始只做职业教育培训，相当于vr版的蓝翔和新东方烹饪学校，结果迅速获得市场认可，甚至引起美国教育工会和教师工会的游行抵制。 两位创始人为了应付工会诉讼，差点被巨额律师费搞破产。幸好关键时刻风投资金入场了，硬扛着工会压力飞速发展。 在中国做vr教育就困难得多，因为中国的教育费用便宜啊。vr教育毕竟是虚拟的，不管是美容美发，还是开挖掘机炒菜，都不如在现实中真正练手那样实在。再说其他教育，现实中的家教，可以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来调整教学计划，虽然学费贵，但效果比vr教育好得多。至于成人教育，可以直接去正规大学报名，人家还发学历证书呢。 只有忙着上班又想提升自己、且不在乎学历的中国人，才会选择vr教育，市场比美国要狭窄得多。 宋若兮解释说“我现在一边在表演系当讲师，一边在读导演系的在职博士。年初的时候，我跟着导师去好莱坞，参加了一个vr电影的行业讨论会。来自世界各国的知名vr电影导演，都一致认为探险、悬疑、恐怖等类型片，会是vr电影的未来。去年环球影业投资的《木乃伊》，就是个非常好的参照。可惜环球影业的野心太大，想要面面俱到，分别做成d版、vr版和ar版，结果哪个版本都不讨好。” 宋景行问“你说的那个项目，想拍成什么类型？” 宋若兮说“恐怖悬疑片，只做vr版本。场景尽量压缩到特定的狭小空间，电影和现实的时间跨度都在两个小时以内，电影转场全靠角色人物的移动。观众可选择带入角色性别，情侣观众甚至可选择带入情侣角色。这样就能遵循传统电影理论来拍摄，同时又能体现vr电影的特征。” 宋景行问“就没有其他导演想出这种拍摄方法？” 宋若兮说“有啊，但拍不出来。恐怖悬疑片属于小众类型，一般来说投资都不大，而vr电影又是用钱堆出来的。只有大投资才能做出院线级别的vr恐怖悬疑片，而大型电影公司又顾忌市场风险，根本不敢轻易投资。如果斯皮尔伯格或者卡梅隆愿意拍vr悬疑恐怖片，肯定能拉到投资，但他们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已经拍不动极耗精力的vr电影了。” 宋景行问“拍一部0分钟的vr电影，大概需要多少钱？” 宋若兮说“九年前的《help》，算是第一部真正意义的vr叙事影片，片长不到分钟，场景比较简单，人物角色也不多，但耗资00万美元。即便现在随着技术发展，vr电影的制作成本降低了很多，但如果要拍0分钟院线级别的vr片，制作成本也是要成倍增加的。不是说分钟00万美元，0分钟就千万美元，完全不能这么算，资金是几何式增长的。想要制作精良，就算不请明星拍摄，一部院线vr电影也要亿美元以上。我们尽量压缩空间和场景，做一部小成本vr片，勉强也得有亿美元才行吧。” 宋景行问“只是亿美元，搜狐、腾讯、阿里、神剑这些公司肯定拿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爸？” 宋若兮说“因为市场有很多问题啊。vr电影跟影院气氛违背，电影院根本没有vr放映厅，即便是ar放映厅都比较少。这种片子的电视、网络版权也很难卖，只能靠vr设备用户赚钱，但购买了vr设备的人也不是很多。亿美元砸出去，几乎难以回本，除非大力推广ar放映厅，把vr电影拿去ar放映厅播放。这需要巨大的资本力量，在无法确定能否赚钱的情况，砸下巨资和人脉去做市场推广。” “太难了。”宋景行说。 宋若兮笑道“但如果你把这件事做成了，你将名列世界影史，成为全球影视产业的风云人物，并且开启一个全新的vr电影时代。你敢不敢做？” 宋景行摇头说“我手里只有亿人民币的启动资金，连拍子都拍不出来。更何况，这个项目的难度根本不是钱，而是如何推广ar或者vr放映厅。要真那么容易，早就有电影公司去做了，还能轮到我们来捡漏？” 宋若兮道“你是世界首富的儿子啊。” 宋景行道“我要先看你们的剧本，还要看你们的项目策划书。如果可行，我也不搞什么创业了，直接去神剑娱乐公司上班吧，亿美元的项目应该能申请到。” “那行，我打电话把人从好莱坞叫回来。”宋若兮说。 “导演是美国佬？”宋景行问。 宋若兮说“一个华人导演，拿了绿卡，但还没移民。这人是北影毕业的，又去南加大电影学院读了硕士，毕业短片获奖引起关注。他在好莱坞混了十多年，一直都小打小闹，直到三年前拍了部小成本b级片大卖才出头。去年环球影业的《木乃伊》，他被拉去做分组导演，于是有了拍vr片的想法。我也是年初跟着导师去好莱坞开行业讨论会，才意外认识他的，剧本写得非常精彩，但一直拉不到投资。” 宋景行问“悬疑恐怖片，没鬼吧？” 宋若兮翻了个白眼“有鬼我还敢拿到中国拍？” “那就行了，”宋景行说，“也不需要太省钱，明星必须请。悬疑恐怖片本来就小众，再加上vr片就更小众了，不请明星加盟简直形同自杀。我也不求赚多少，只要别亏本就行了，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尝试。” 宋若兮说“那行，我来当女主角，好歹也算个明星。” 宋景行问“观众是代入男女主角吗？” 宋若兮说“当然，男观众就是男主角，女观众就是女主角，有易性癖的也可以反着来。通过男女主角在古老的大宅、狭窄的地下室，跟其他角色一起，在一两个小时内的恐怖遭遇，来让观众完全沉浸于影片当中，体验恐怖紧张的悬疑气氛，也体验绝境时刻的爱情、友情与背叛。尺度有点大，主要是血腥和恐怖，血腥可以尽量减少，但恐怖就是卖点之一。你需要疏通广电的关系，同时严禁有心脏之类疾病的观众入场。” “有观众被吓出问题怎么办？”宋景行说，“这片子越听越小众，完全是个坑啊，推广vr放映厅的时候恐怕超级困难。” 宋若兮说“没办法啊。国内外的电影公司都试过了，用vr技术拍传统意义的大片行不通，拍出来全都失去了vr电影的精髓，还不如直接搞d或ar巨制。只有这种活动空间窄、故事时间短的vr片，才能让观众沉浸其中而不显得出戏、跳戏。就拿以前的《0》来说，灾难片，很适合观众体验吧。但该带入哪个角色？从美国飞到中国，直接切换场景吗？切换场景就是跳戏，切一个场景就跳一次戏，让观众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角色人物本身，多来几次就完全出戏了。而不切换场景，你打算让观众在天上飞多久？” 宋景行问还在吃红烧肉的阿孜古丽“要不你也来演一个角色？” “啊？”阿孜古丽把肉咽下去，“我才读大一呢，理论课都还没学完。学校会允许我接戏吗？” 宋景行说“会的，特事特办。” 阿孜古丽笑道“那我肯定愿意拍戏啊，我又不是傻子。” zhongshengyexgshidai0 。 后记之五：史上最帅陈小希 “嘭嘭嘭！” 室内篮球场不断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五个男人一个女人正v斗牛，另有四个女人正在场边观看助威。 奈何，表现最神勇的，居然是场上那个女孩子！ 只见阿孜古丽一个胯下运球，猛地转身突进带球过人。面对敌方来补防时，她又用肩膀硬顶着，沿着罚球线冲向篮下。对手死死贴身跟随，她在高速运球前进的过程中突然刹车，让猝不及防的对手在跟着急停的刹那差点摔倒。 眼见阿孜古丽要投篮，敌方守在篮下的第三人突然跳起阻拦。此时她选择传球非常轻松就能得分，因为刚才的运球已经撕破敌方防线，但阿孜古丽直接仰身跳投，篮球精准无比的刷的一声入网。 “我操，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差点被晃到的男生，直接气喘吁吁躺地上不肯起来。 另一个男生也就地坐下，擦汗道“我也不打了。六子，这妹子你从哪儿找来的，她这技术怕是打职业的吧？” 敌方的最后一个男生哭丧着脸“从小到大，我斗牛第一次被人打0，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太丢脸了！美女，你好歹让我们得一分啊！” “哈哈哈哈哈！” 宋景行和另一名队友捧腹大笑，虽然刚才他们没怎么出力，但他们赢了啊，而且还是剃光头。 阿孜古丽笑着跑过去，站在躺地的男生面前，提醒道“剧烈运动之后，不要立即停止活动，也不要直接躺下或坐下，这样是非常危险的。” “知道，知道，你让我再躺会儿，刚才防[乡村]你太累了。”对方毫不在乎的摆手。 阿孜古丽微笑着伸出手“起来吧，我帮你。” 对方愣了愣，抓住阿孜古丽的手，借力猛地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谢了。” 阿孜古丽又对坐下那人说“都起来吧，随便走几步缓缓。” 这几个男生，都是宋景行以前的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读书，当宋景行被老爸送去复旦附小时，这些人的家长也一起把孩子送去复旦附小。反正好像是认定了要跟宋景行当同学，一路读到了初中、高中，直到宋景行考上京城的大学才分开。 一起同学那么多年，再加上几位家长刻意引导，宋景行和他们的关系铁到不行，即便大学放寒暑假也会固定聚会。 宋景行把手搭在阿孜古丽肩膀上，笑道“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阿孜古丽。” 阿孜古丽纠正道“还没正式谈恋爱，只是先互相接触了解一下。” “好歹给个面子啊，美女。”宋景行哭笑不得，他已经确定这妞是真傻，跟谁相处都大大咧咧不注意细节。 场边围观的几个女孩子，都是这些家伙的女朋友，此时一个个跑过来。有的给男朋友递饮料，有的拉着阿孜古丽说话，她们全都知道宋景行的身份。 事实上，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由于微博和朋友圈热传那张照片，而且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宋景行干脆把以前的微博清空，主动澄清道“大家好，我是宋景行，我确实是某人的儿子。但宋若兮女士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姐姐，她是我姑姑。” 网友恍然大悟，原来宋若兮并非首富的女儿，更不是首富的私生女，居然是首富的亲妹妹！ 以前粉丝都戏称宋若兮为“娱乐圈公主”，现在纷纷改叫“长公主殿下”。当然，继续认老婆的也不少，连带着宋维扬这个“宋爸爸”、“国民岳父”，都变成了“二舅哥”和“国民二舅子”。 如果再配合一堆在宋景行微博里喊“老公”的，那关系复杂得简直如同一出大型伦理剧。 被阿孜古丽拉起来的男生叫吴永旭，他爸爸和爷爷都是当官的，否则也不可能宋幼和复旦附小随便进。 这家伙则有些不务正业，家里让他当公务员不去考，非要跑去当职业电竞选手。好歹有些游戏天赋，勉强混成了二线队伍的替补选手，眼见职业道路无望，最近干脆去做了游戏主播。他今天带来的女朋友，就是网上认识的女主播，估计也只是玩玩，家里肯定不同意两人结婚。 吴永旭问“六子，能拍你女朋友吗？” 宋景行道“你问她自己。” 阿孜古丽非常大方的说“拍呗，我不介意。” 吴永旭把篮球捡来“嫂子，麻烦拿着篮球。” 阿孜古丽已经懒得去纠正称呼了，因为这几个家伙都喊她嫂子，怎么纠正都无法改变。 阿孜古丽一手抱球在侧腰，一手比了个v字胜利手势。吴永旭拍照之后发到微博“今天认识一位大美女，漂亮就不说了，篮球还打得好，兄弟被灌了个:0。（狗头）另外你们别瞎猜啊，这位美女是我哥们儿的老婆，我跟小星星（女主播）的关系好着呢。” 很快就有几个直播粉回复——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小星星眨眼睛快来看你男朋友偷吃了！” “我去，这美女的腿好长啊。” “十分钟，我要这妹子的详细资料！” “她男朋友是谁？我要打死那孙子，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众人去更衣室换好衣服，一起到附近的时光咖啡厅纳凉休息。 此时距离宋景行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学校正在放暑假。那个华人导演也回国，项目被提交到神剑娱乐公司，公司ceo不敢批准这个巨坑项目，策划书被扔去交给宋维扬亲自定夺。 神剑娱乐公司是神剑网络科技公司的附属子公司，专门把游戏改编成影视作品，也负责为游戏做各种cg动画。 外边大热的天，几个老同学坐在一起闲聊，说起各自近况和一些趣事。 几个女人也聊得起劲，不过那女主播突然闹幺蛾子。居然没有经过其他人同意，就用手机开启直播，还把镜头重点对准宋景行“哎呀，今天好热啊，跟猪猪（吴永旭）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出来喝咖啡……” 众人都傻眼了，俱皆无语，全都看向宋景行。 宋景行笑了笑“没事儿，播吧，又不是见不得人。” 吴永旭的脸都黑了，但他从小的家教摆在那里，不好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打算离开咖啡厅之后立即分手。 女主播也不知道一直都这么傻，还是今天突然脑子进水了。她一心想要借宋景行提高关注度，居然看不到男朋友的吃人表情，还在那笑嘻嘻的说“猪猪跟宋公子，可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老同学，铁哥们儿了。今天宋公子带着我们一起打篮球，宋公子打得特别好，他女朋友的球技也能厉害呢……宋大哥，来给观众打个招呼！” 宋景行也无语了，很想劈开这女主播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有几成是豆腐渣。不经同意曝光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有女朋友这事儿也曝光了。结合吴永旭之前发的微博照片，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估计今晚之前就能断定阿孜古丽是他女朋友。 看在老同学面子上，宋景行对着手机镜头挥手微笑“大家好，我是宋景行。请喜欢玩游戏的朋友，今后多多关注‘无敌打野猪’。小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老铁，为了做职业电竞选手，他离家出走连大学都没读，可见他对电竞行业的热爱程度。我在这里祝小猪事业顺利，也祝大家玩游戏天天吃鸡，天天拿五杀。” 虽然刚开直播间观众不多，可弹幕却瞬间爆炸，并且呼朋引伴的叫人来围观。 吴永旭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关了吧。” 女主播居然还没搞明白状况，只顾着自己直播间飞涨的关注人数，笑着说“你别扫兴嘛，大家都很开心呢，你看直播间里好多弹幕。” 吴永旭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扭头对宋景行说“六子，抱歉！” “没什么，都是朋友。”宋景行笑道。 吴永旭更觉得对不起朋友，语气冰冷、一字一顿道“我再重复一遍，直播间……立刻……马上……给我关掉！” “怎么了？”女主播终于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的关了直播间。 宋景行笑道“没什么，喝果汁儿。” 女主播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低着头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在那儿刷微博。突然，她啊呀一声惊呼，把手机递给宋景行“宋大哥，你看看这个微博。” 微博内容是关于抗洪救灾的，有位小战士估计太劳累了，在吃泡面时直接坐着睡过去，滚烫的面汤流到裤子上都没有知觉。微博标题是“史上最帅兵哥哥”，评论转发无数，已经冲上了热搜榜前十。 至于女主播为什么把手机递给宋景行，是因为这位抗洪小战士跟宋景行有点关系。 陈桃所生的儿子陈希，去年就出名了。他参加一个朋友的岁生日宴，一帮富二代玩得很嗨，其中三个甚至把家里豪车开出来，散场之后无证醉驾把人撞得一死三伤。 陈希当时是喝得太醉，否则无证醉驾肯定有他的份，因为这小子平时就喜欢偷偷玩车。 即便没有无证醉驾，陈希还是被网友人肉出来。实在是这个新闻闹得太大，开车撞人的富二代家里还想花钱雇人顶罪，并且有通过关系干扰司法的嫌疑。 事件曝光之后，引起舆论热议。不管有没有开车，反正车里的富二代们，全都被路人拍下来放到网上，网友们一个挨一个进行人肉。 交警到达现场的时候，陈希还在副驾驶位睡着呢。这小子上车时还记得系安全带，车头被撞得面目全非，他居然躺在事故车里呼呼大睡。交警把他拉出来的时候，陈希迷迷糊糊一脸不高兴，还来了一句“别打扰老子睡觉！” 整个过程都被路人拍下来，陈希刚开始被网友戏称“睡觉哥”。紧接着，他就跟小伙伴一起被人肉出来，他是陈桃儿子的身份曝光。 大家本来就怀疑陈桃是宋维扬的情人，陈希又长得跟宋维扬有点像，立即被网友石锤是宋维扬的私生子。 然后相关新闻的报道重心都变了，各种自媒体纷纷起这种标题疑似宋维扬私生子卷入未成年无证醉驾撞人致一死三伤事件！ 其实陈希啥都不知道，他在酒吧里就喝翻了，又被拉去ktv喝得不省人事。在做笔录时，他连怎么去ktv，又怎么上车，怎么自己系安全带睡着的都不清楚，警察问起来一问三不知。 但不明真相的网友，却逮着陈希开喷，看个标题就认为是陈希开车撞人，顺带着还把宋维扬给骂了一通。 刚开始乱喷的只是少数，无奈微博是搜狐的，微信是腾讯的，因为涉及宋维扬各种秒删。许多正常讨论该事件的网友，都被无故删除了微博和朋友圈，这瞬间激起公愤，事件重心很快转移到资本控制舆论。 最后，宋维扬亲自发了条微博“删话题是工作人员自作主张，现在所有话题都已经恢复。陈希还没上车就睡着了，车祸事件也与他无关，大家散了吧。” 这条微博，算是宋维扬默认了陈希是他私生子，舆论果然飞速转到这上边来，连车祸本身都懒得再讨论了。 私底下，宋维扬跟陈桃吵了一架。一个说对方不会教育孩子，一个说对方根本不关心孩子，这是他们0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事后，宋维扬亲自陪了儿子一个月，怎么教育都不顶用，这小子实在太叛逆了，专门跟父母对着干。 宋维扬感觉这样不是办法，陈桃还打算送儿子出国呢，跑去国外读书还不得翻天啊。大哥宋其志出了个主意“把孩子送部队去，我当年比他还浑，几年兵当下来就老实了。” 于是乎，陈希就被老爸押着去参军，高二休学，保留学籍。 转眼间一年多过去，陈希居然参加了抗洪抢险，还被群众拍下来誉为“史上最帅兵哥哥”。 宋景行平时不怎么玩微博，此事跟他的便宜弟弟有关，不免拿着手机多看了一会儿。 现在微博都炸了，去年的“车祸门”闹得太大，分分钟有人把陈希给认出来。 “这家伙是我表弟的高中同学，车祸门之后就消失了，学校里还以为他被送出国了，没想到居然是被家里送去参军。” “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成了人民子弟兵，还抗洪抢险累得吃泡面都坐着睡了，好样的，必须点个赞！” “话说，去年公布警情的时候，不是说只有一个刚满岁，其他富二代都是未成年吗？不满岁也能参军，这是公然走关系吧。” “呵呵，后门无处不在。” “你管人家多少岁参军，人家抗洪抢险了，你只会当键盘侠！” “抗洪抢险是抗洪抢险，走关系参军就是不对，这是原则性问题！” “那个，我来普一下法。根据中国的兵役法，确实规定年满岁的男性公民应当被征集服役。但根据军队需求和本人自愿，可以征集当年月日前年满岁的公民服役。也就是说，岁就可以参军入伍了。这位兵哥哥可能入伍的时候是岁吧。” “etc自动抬杠自己过来看看，岁就能当兵。我看你还是别在高速路了，跑去工地抬杠吧。” “哇，宋爸爸的两个儿子都好帅，我该选哪个当老公呢？好难抉择，大家给出个主意呗，在线等，十万火急！” “这条微博刚出来的时候，我还心疼这位兵哥哥，一脸稚气被累成那样，连在路边吃个泡面都能睡着。现在想想，嗯，人家老爸是宋维扬，我还是继续搬砖去吧。” “不管别人是什么家庭出身，他做得对就该赞一个。去年还是未成年，今年顶多岁啊，想想你们岁的时候在干嘛？” “马博士也是狠啊，居然真把儿子送去参军，连书都不读了。” “马博士三观超级正的。前年那个新闻还记得吗？大暴雨路面积水，马博士路过的时候，让司机把车开水里，拿自己的豪车当踏板，让小学生一个个从他车里钻过去。当时某些傻逼还说马博士作秀，就算是作秀，人家作了啊，你倒是出来秀一个！教儿子也是一样，出了事马上来狠的，直接送部队去锻炼，换成其他富豪估计都送出国胡闹去了。” “喂，你们都跑偏了啊。话说，都不关心两个儿子以后争家产吗？” “说不定还有第三个呢，鬼知道宋维扬有多少私生子。”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这位兵哥哥就算不争家产，他亲妈也不会让他饿着。陈桃可是喜丰集团的执行董事兼第五大股东，还投资了其他不少公司，中国女富豪榜排名第八。这个排名，还是因为前面有三个富婆，是统计的夫妻共同资产。她手里的钱已经能吊打很多老板了，妥妥的超级富婆。” “……” 网友在瞎操心，陈桃也在瞎操心。她对儿子太过溺爱，陈希以前的叛逆，很大程度就是她惯出来的。 被助理提醒自己儿子上了热搜，陈桃立即拿出手机登陆微博，看到照片又是自豪又是心疼。她第二天就坐飞机去了灾区，还随身带着一个捐赠清单，顺便请求部队让儿子退下来休息，生怕儿子累坏了，又或者是被洪水冲走了。 陈希被当场羞红了脸，觉得太丢人了，背对着战友小声劝道“妈，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让我很别扭。我真的休息好了，昨晚来了增援部队，我美滋滋的睡了十多个钟头。” 陈桃顿时更加心疼“一睡就十多个钟头，你是被累成啥样了啊！我这次捐了不少物资，我找你们首长说说，他肯定愿意让退下来。这是洪灾，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是要弄出人命的，太危险了！” 陈希郁闷道“我要真在岸上看着战友抢险，回部队要被笑话死的！我求求你了，别在这里添乱好不好！” 陈桃平时很精明的一个人，可惜只要是跟儿子有关的事情，她的智商瞬间变成负数。这是个死结没法解开，她没有正式名分，这辈子也不会结婚，儿子就是她的命，从小宠得简直不成样子。 若非宋维扬果断把儿子送去部队，继续留在陈桃身边，估计这孩子就直接废了。 zhongshengyexgshidai00 。 后记之六·地主家的傻儿子 书房。 宋维扬正在接儿子的视频通话。 陈希应该是在军营网吧里，身上还穿着作训服。他喜滋滋说：“爸，这次参加抗洪抢险，我们连队被记集体二等功。团里首长来视察的时候，还专门跟我谈了话，问我服役期满了之后，想不想继续留在部队。” “你这次干得很不错，是个好兵，继续努力，”宋维扬夸奖了一句，说道，“至于要不要留在部队，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陈希笑道：“我当兵还不到一年半，距离转士官还早着呢。” 宋维扬问：“人生要有长远规划，你打算退伍之后干什么？” 陈希想了想说：“我觉得当兵蛮有意思的，想继续留在部队里。但我不想义务兵转士官，发展前途有限，我打算去考军校。我专门问过连长，他说在部队考军校需要高中及同等学历，但我高二就休学了，不符合报考军校的标准。” 宋维扬说：“如果真想往这方面发展，那就等你退伍之后，通过全国高考上军校。” 陈希挠头道：“时间有点紧，通过高考读军校，考生年龄不得超过20岁。” 在中国16岁就能参军，但在入伍当年的12月31日前，必须年满17岁——入伍时刚满16岁的没有资格。 陈希是春季兵，报名的时候只有16岁，17岁生日是在新兵连度过的。等他明年退伍时，大概19岁零3个月，高考时间已经错过。想参加高考，必须等到后年，也就是20岁零1个月的时候，刚好超过应届高考生报考军校的年龄限制。 宋维扬算了一下时间，皱眉道：“具体的规定我不是很了解。你大概明年八月份左右能够退役，能不能提前一个多月，在部队里参加全国普通高考？” 陈希说：“不能，我问过了，现役军人只能通过部队报考军校。但我没高中毕业证，无法在部队参加军校考试。” “那就是两条考军校的路子都被堵死了，”宋维扬说，“年轻人必须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你现在明白这句话了吗？” 陈希苦笑：“明白得很彻底。” 宋维扬说：“我可以通过很多办法，帮你报考军校，但都属于违规操作。你已经算是网络红人了，而且还是我儿子，这种做法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即便你考上了，但今后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人翻出旧账说事儿。你需要我帮忙找路子吗？” “不用，我又不傻，还在自己身上绑颗定时炸弹，”陈希有些失落的说，“也不是非要考军校，退役后参加普通高考，随便读一所大学就行了。爸，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跟妈操了很多心。” 宋维扬道：“谁还没年轻过，做错事很正常，只要改正过来就可以。你还要当大半年的兵，在部队好好干，退伍之后我再找几个好老师帮你补课。” 部队虽然是大熔炉，但宋维扬也不是把儿子扔进去就不管了。他托了不少的关系，让陈希在新兵连期间就被重点关照，红脸白脸随时有人在唱，往死里操练之后再关怀谈心，天天都有人帮这小子重塑三观。 陈希新兵训练结束，就被特意分配到一个英雄连队，身边全是个顶个的好兵。被那种集体气氛所熏陶，现在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腔的激昂热血，满脑子爱国爱民，荣誉感和责任感双双爆棚。 结束视频通话，宋维扬对着空气说：“开门！” 房门自动打开，宋景行走进来，边玩手机边问：“爸，你批准那个影视项目了？” 宋维扬说：“这种具体的项目，根本不用我来经手。项目书能送到我面前来，说明你的计划实在太离谱了，神剑娱乐公司那边又不好直接拒绝。还有，把手机放下，这样很不尊重人。” “要不是离谱，早就有好莱坞电影公司去做了，还能轮到我们来拍？”宋景行笑道。 宋维扬问：“你知道神剑娱乐公司对这个项目的评估意见吗？” “不知道。”宋景行摇头。 宋维扬说：“亿美元，按照具体情况预测，这部电影至少要亏2亿美元。这还是你的各种推广都做得很好的情况下，如果推广乏力，可能要亏损得更多。” 宋景行道：“这我知道，但不能只看短期盈利，市场开拓期的亏损太正常了……” 宋维扬连忙打断：“你别跟我描述行业前景，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每年都有无数人跟我扯淡。” 宋景行道：“这样吧。如果项目亏损超过5000万美元，今后你让我干嘛就干嘛，我也不提什么自主发展了。” 宋维扬顿时就笑了：“可以。你去神剑娱乐当副总吧，专门负责这个项目，顺便兼任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为了避免你眼高手低，被人糊弄，我把沈勰调来当你的副手。” 宋景行瞬间无语：“那位老兄可难伺候，您这是给我添乱啊。” 沈勰早就成为了一名传奇员工，他在神州科技、喜丰集团、金牛资本、神剑网络、搜狐搜狗、卓越网……等等公司，都做过比较基层的职员，甚至还在研发、投资部门混过日子。每个部门的考核，沈勰都是趋于垫底，但又总是不被末尾淘汰——老油条了，贼特么能混。 渐渐的，沈勰开始晋升为基层管理者，带过多家公司、多个部门的小团队。他带领的团队跟他本人一个模样，同样是各种趋于垫底，但又在部门领导的忍受范围之内，偶尔关键项目还能爆发一两次。 十多年下来，沈勰的身份早就被曝光，各公司领导提起这位都哭笑不得。 现在沈勰已经进入高管体系，而且还特别抢手，好几家公司的CEO都想雇佣他。因为这家伙的履历太丰满了，对各公司从上到下各个部门都门儿清，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应付中低层管理者和普通员工信手拈来，什么招数都糊弄不了他——都是他用过的老套路。 当然，大家只敢让沈勰担任部门副手，他当一把手特别特别坑就是了！ 目前沈勰的职位是神州科技总部的HR部门副总，整套HR体系都是他协助完成改革的。改革之后，各级干部和普通员工都心情复杂，感觉工作环境更加宽松的同时，又被堵死了钻漏洞耍滑头的空子——考核和评级标准特别公平且恶心人。 就连HR部门内部，都被沈勰恶心坏了，因为改革之后做事更多，具体权利却受到限制。 沈勰在神州科技那边，已经变得人厌狗嫌，必须给他挪窝才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至于沈思，现在是卓越网CEO。 卓越网由于很早就持续烧钱培育市场，一直属于B2C电商领域的领头羊。即便阿里巴巴也开展了B2C业务，但总是被压着一头，只能在B2B和C2C领域称王称霸。京东和拼多多就更加艰难，靠着电商下乡的热潮才得以续命，这两家在乡镇市场已经打出狗脑子了。 宋景行不想跟沈勰打交道，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沈思。他跟沈阿姨很熟，从小就认识，但读小学的某天，沈阿姨突然不再出现，母亲林卓韵也对沈阿姨绝口不提。 背后的原因，用膝盖猜也知道，宋景行不太愿意掺和长辈之间的事情。因为他老爸在女人方面太不着调，沈思和陈桃就不说了，居然连……咳咳！ 宋景行很快前往蓉城，在神剑娱乐公司挂职报道。 这里的西部科技园已经被划入高新区，是大西部的IT产业中心，尤以网络游戏产业最为突出，各种游戏工作室和小公司遍地都是，甚至把附近的房地产行业都带动了。 相比起来，京城的中关村软件园就更离谱。 软件园那边的地标建筑方舟大厦，刚落成那几年近乎成为笑料。好几十层的写字楼，还是请贝聿铭设计的，使用率居然不到30%，成为当年大家调侃宋维扬的集火点。 直至2014年左右，由于4G技术的普遍应用，相关产业呈井喷之势。大量新公司在中关村软件园成立，许多大公司在这里设置京城总部，宋维扬的方舟大厦很快供不应求，现在光是那栋楼就能卖出天价。 白天人流如织，晚上灯火通明。 晚上十点之后，网约车和出租车在那里扎堆，因为加班到10点可以报销车费。你要是晚一分钟下单，可能就要等半个小时才能打车，路边密密麻麻全是等着打车的人。 不过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方舟大厦及周边区域，就会变成“鬼城”。因为996员工们都集体消失了，他们也不愿在这里休闲娱乐，以至于该地的各种娱乐场所，也非常神奇的选择在节假日关门。当然，周末开门营业的也有，就像周末许多办公间亮着灯，总有一些疯子热衷于拼搏的。 宋景行在蓉城见到了沈勰，互相之间还比较融洽，一个懒得计较，一个特别能混。 很快项目核心团队组建完成，宋景行为项目总负责人，在影片里打出的职务应该是“出品人”。沈勰属于“制片人”或者“项目经理”，但鉴于他没有拍过电影，又找了个叫杨长青的“执行制片人”（副制片人）。 那个华人导演也被叫来了，叫黎弘，四人聚在那里讨论拍摄计划。 神剑娱乐属于神剑网络的附属公司，本身就有VR制作经验，还参与过几款VR游戏和VR宣传片的制作，也经常搞一些游戏的CG宣传片。所以技术团队也不需要另请，直接用自己人就行，只不过男主角的人选还需要斟酌。 拉投资就算了，这种铁定赔本的大项目，宋维扬的面子也不顶用。只能神剑娱乐自己投资，再拉着母公司神剑网络一起砸钱，而且拍摄计划宣布之后，公司股价多半会应声下跌。 杨长青是个资深制片人了，他说：“宋公子……” 宋景行打断道：“别叫我宋公子，叫我小宋就行。” “你现在是公司副总，那我叫你宋总吧，”杨长青抽着烟说，“宋总，虽然我一直搞制片，没有做过影片的运营工作。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懂一些的，咱们这部电影前景堪忧啊。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着手做推广了。鉴于VR电影的市场普及度，你不但要为影片做推广，还要像当年的卡梅隆推广3D放映厅一样，为VR放映厅大力做推广。” 宋景行从善如流：“杨经理请继续。” 杨长青继续说：“VR放映厅有人曾经做过，但全部亏本，现在影院里已经找不见了。但你可以从AR放映厅入手，或者说叫MR放映厅。我们运气非常好，刚刚收到的消息，好莱坞翻拍的《蜘蛛侠》，其MR版本市场反应强烈！” “新版《蜘蛛侠》有MR版本？”导演黎弘惊讶道，他这两个月忙着完善剧本，都没关注好莱坞那边的新闻。 杨长青说：“我朋友刚刚在洛杉矶看完首映，这消息是他告诉我的，估计中国这边很快就要有相关报道。” VR叫虚拟现实，而AR叫增强现实。 MR叫混合现实，相当于VR和AR的集合体。 另外还有更玄幻的CR，炒作了很多年，但技术还没彻底突破。 终极版本就是XR，融合了各种R的统称，概念提出者想把所有技术都合而为一。 一度大火的游戏《精灵宝可梦》，还有录像时给人加猫耳朵等等，都属于AR技术的使用。 而MR电影放映厅，则是今年才兴起的。不但使用AR信息投射技术，还融入了VR的虚拟技术，整体观影效果相当于超级加强版的3D放映厅，让整个观影现场都融入电影当中。甚至配合所谓的“4D技术”，影片里一个炸弹爆炸，观众还能体验到灼烧感。 最有趣的是MR放映厅设计，有点像古罗马斗兽场，或者说现代体育场馆。观众席绕了一圈，中间是观影画面，四面八方的观众都能看到相同的内容。 新版《蜘蛛侠》虽然有MR版本，可惜MR放映厅不是很多，正在各种火速建设当中。这部影片的国内版权，已经提前被中影预定，中影肯定不会马上放映，而是要先在中国推广MR放映厅。 杨长青估计是不懂技术，MR放映厅的观影眼镜，可以直接播放VR影片，根本不用再费心做设备推广了。 时势造英雄，想做事业就必须顺势而为。 宋景行的运气比较好，他如果提前两年拍VR电影，估计就很难推广到电影院，现在刚好可以搭MR放映厅的顺风车。 而且，由于AR、VR和MR电影本来就少，只要出现一部新片，相关放映厅绝对抢着上映。甚至在没有同类影片的情况下，24小时轮番播放都有可能，因为片源实在太稀缺了——得抢先上映，再过两年肯定井喷，到时候MR电影将扎堆出现。 “杨经理真是人才啊，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宋景行顺口夸了一句。 杨长青谦虚道：“我就是提前知道消息而已，哪算什么人才？MR大片在欧美火了以后，国内的大型电影公司肯定要跟进。但投资有点大，估计谁都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多家公司坐在一起联合投资。我估计吧，很可能在明年底，或者后年春节，国内就将有一部MR大片上映。MR大片将是未来几年的流行趋势，就像以前的3D大片一样。至于我们现在拍的VR电影，估计还会一直小众很多年。” 宋景行说：“但MR电影只是传统电影的加强版，VR电影才是改天换地的存在，其沉浸式观影体验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我们把这部片子做好，说不定就能引领时代，而且也非一定会赔钱。” “也对。”杨长青笑了笑，没有争辩什么。 沈勰突然说：“宋大少，你也该炒作一下了。我们的男主角未定，女主角是宋若兮。宋若兮虽然名气不小，但票房号召力有限。片子类型又小众，你得现在就给电影增加关注度，到时候宣传起来也更方便。” 宋景行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问道：“你是说，我拿自己来炒作？” 沈勰道：“首富长子嘛，炒起来也方便，有这种资源为什么不用？” 宋景行道：“炒作得定人设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人设。” 沈勰说：“这你得找专业人士来策划。” 杨长青笑了笑：“霸道总裁呗。” 宋景行想了想：“地主家的傻儿子吧，大众肯定喜欢，特别接地气。” 半个月后，杨长青这位地头蛇，请大家去蓉城的KTV唱歌，受邀者还有定下来的男女主角——为了增强沉浸式观影体验，提高观众的代入感，经过反复讨论，宋若兮决定不演了，所有演员都没什么名气。 男女主角都属于科班毕业，拍过几部电影，演技虽然过关，但一直没红那种。 阿孜古丽只能演女二号，她的演技还有待提升，不可能直接让她来挑大梁，亿美元投资的大项目。 众人刚到KTV就被记者“偷拍”了，男女主角被刻意忽视，镜头焦点是宋景行和导演黎弘。明天的新闻标题大概是：首富公子会晤好莱坞海归导演，神剑娱乐制片人全程作陪，疑似将正式进军娱乐圈！ 先炒作呗，就炒宋景行可能当明星拍电影，误导观众首富公子将亲自当男主角，这破片子不就顺利进入公众视线了吗？ 当然，正式上映前必须解释清楚，不能靠这个把人骗进电影院。 在KTV包间里，两位被选中的演员，全程挨在宋景行身边奉承。可惜宋公子不冷不热，这两位也有眼力劲儿，便跑去奉承导演和制片人了。 宋景行一边听他们唱歌，一边在看老同学直播打游戏。 LOL的寿命挺长的，不断推出新英雄新玩法，居然苟活到了2024年。这玩意儿宋维扬没去抢生意，依旧是腾讯代理的，依旧是腾讯把拳头公司收购了。 至于神剑网络公司，则专注于自研游戏，早就不做游戏代理了。 比如《绝地求生》，就是神剑网络自研的。宋维扬亲自提出方案，做出来的吃鸡游戏别的不说，肯定比韩国佬的外挂更少，不会出现满屏神仙的壮阔场面。 即便没有外挂，这破游戏也在2021年左右衰落了，不过最近重获新生，因为推出了VR版本。 许多游戏主播纷纷入手，玩游戏时像个傻子一样，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偶尔又匍匐前进当老阴比。反正游戏画面跟主播现实画面相映成趣，让观众一边调侃一边羡慕，连带着VR设备都跟着热卖。 目前，能支持大型在线网络游戏的VR设备，普通的大概也就一万元左右。随着用户增多，产量提升，估计有望降到8000元以下。相比此时的工资水平，比当初买顶级智能手机便宜多了。 看到《绝地求生》有翻红的征兆，LOL也随即推出VR版本，此时吴永旭就在直播刚刚上市的VR版LOL。 直播间的弹幕，有一大半是嘲讽的。 因为VR游戏和2D游戏差别太大，操作模式完全不一样。双方选手都各种出错，漏兵已经成为常态，最后干脆大家都不补兵了，全程捉对厮杀。而吴永旭玩的是打野位，居然特么的在野区迷路了，最后趟着水跟对方打野在河道撞上。 直播间的小屏幕里，吴永旭正带着VR设备，在自家地板上原地奔跑，边跑边说：“我去，好爽，河道里真的有水。那里有一只河蟹，我试试能不能骑在它身上……操，盲僧，给我站住，别抢我的河蟹！” “这逗比主播，居然在自家野区闲逛了一圈。” “主播，你跟盲僧商量一下，先别把河蟹打死，骑上去给大家看看。” “真的能骑河蟹？” “废话，刚才主播还骑了石头人，不过好像骑上去不能攻击。” “这他妈BUG吧？” “我在想，如果主播骑着蓝爸爸，对方机器人勾过去的时候，是勾中主播还是蓝爸爸，还是两个一起勾过去？” “这还是撸啊撸吗？怎么觉得是两款不同的游戏？好想买来试一试。” “我去，超级火箭，连刷30个！” “这是火箭队啊！” “给大佬跪了。” “说不定是富婆。” “ID宋小六？好像宋景行的微博就叫宋小六！” “前排强势围观马公子！” “……” 宋景行扔了30发超级火箭就跑，把直播间搞得弹幕刷屏。接着他又进了一个女主播的房间，见这妞似乎很清纯，顺手又是20发超级火箭砸出去。 女主播刚开始连声感谢，结果看到火箭一发接一发，整个人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谢谢谢……谢谢大佬，我太激动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超火，谢谢……有弹幕说刷火箭的是宋大少，真的吗？啊啊啊啊……我被宋大少翻牌子了！” 反正在KTV也闲得无聊，而且宋景行的零用钱还剩蛮多，顺手就来逗逗闷子呗。 现在很多VR设备的使用者，同时也是游戏爱好者。在这帮人里积攒人气，很有可能提高电影的后续收入，就跟卖电影蓝光DVD一样，VR电影也可以买回家用相应设备反复观看。 宋景行随便挑选直播间，看到顺眼的主播就刷超级火箭，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却把整个直播网站都搞疯了。 抬眼望去，一水儿的主播把直播间名称都改了：跪求宋大少翻牌子！ 地主家傻儿子的人设，轻轻松松就能立起来。 后记之七·六爷的传说 KTV包间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两个演员很会活跃气氛，偶尔还跑来给宋景行敬酒。 宋景行足足刷了好几十万元的火箭，终于停下来安安静静的看人打游戏。VR虚拟游戏蛮多的，除了神剑网络的大逃杀，腾讯（拳头）的LOL，还有网易的《梦幻西游VR》，全都属于炒冷饭之作。 另外的则大多是纯代理VR网游，以及数量不少的单机VR游戏。 你不想手舞足蹈的打游戏也可以，可以通过VR控制手柄来实现。但那就显得太LOW了，现在的主流是眼镜、腰带、手套、鞋子，VR四件套全买齐的话至少要花四五万元。 VR游戏的终极梦想是纯脑电波控制，但在2024年还无法实现。 因为BCI（脑电波控制装置）有个问题亟待解决，那就是“认知超载”。比如你在玩游戏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BCI在接收脑电波时，很难把多余信息过滤干净，从而导致出现某些错误操作。 于是就有了手套、鞋子和腰带等辅助设备，配合修正对脑电波的精准接收，同时还能增强游戏代入感。比如VR辅助控制手套，就有微型电机模拟真实触感，让你感觉自己真的在挥剑或者开枪。 这些辅助装备跟电脑鼠标一样，灵敏度可以自由调节。真正的高手，可以调成超高灵敏度，再配合非常集中的意念，以最小幅度的动作，进行最快速精准的操作，甚至躺在床上都能打完一整局游戏。 类似的玩意儿，早已用于各国军队训练当中，不过军事训练是百分之百模拟现实设备，不能随意调整灵敏度。 BCI更有用的是在医疗领域，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断手断脚也没什么。给你安装仿生义肢，通过脑电波及辅助设备进行控制，跑起来的速度比正常人还快。这玩意儿比游戏设备更贵，而且日常保养也不便宜，暂时还只属于富豪们的福音。 一直梦想做机器人的郭兵，这几年已经不怎么管无人机业务了。他跟丁明那位生物学家老婆，一起组建了仿生机器人公司，主要业务就是给残疾人做BCI义肢，同时也做医疗辅助BCI设备，以及工业辅助BCI设备。另外，某些需要超精细操作的科学实验，也可以用他们的设备进行辅助作业。 顺便一提，这家仿生机器人公司常年亏损，因为研发资金远远高于其商业利润。好在这个领域被资本所青睐，无数风投基金排队往里砸钱，只要随便出一个优秀成果，投资人转手卖掉就能大赚一笔。 眼下公司已经进行了第四轮融资，虽然始终处于亏损状态，但前三轮的投资者已有不少赚翻了成功离场。 前些年的中美贸易战，促使大量华人科学家回国。甚至一些属于三四代移民的华裔科学家，都因遭受各种莫名其妙的歧视，选择通过“千人计划”、“百人计划”到中国工作。就拿去年来说，一年之内发了3000多张绿卡，几乎是十年前发放量的两倍有余。 这些从海外归国的科学家，以及本土培养的科学家，甚至造成某些热门领域人才过剩。中央不得不明文下令，加强对地方“百人计划”的监管审批，避免各地各机构在热门科研领域的重复性投入。 就拿光刻机来说，由于一直属于国人之痛，成为地方“百人计划”的热门项目。不在乎商业利润，只追求政治回报，几乎每年都有新成果诞生。 除了极紫外光刻机的关键元器件，其他光刻机的元器件，基本都已经实现了国产化。 这导致什么结果呢？ 普通光刻机迅速跌成白菜价，而极紫外光刻机直接对中国禁售，理由是具有军事用途。 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也就中芯国际有一台极紫外光刻机。2019年交付定金，排了足足三年的队，直至2022年才成功到货，期间差点因为美国的干预而交易作废，机器运到半路上就被正式列入禁运清单。 中国一直试图绕开极紫外光刻机，2018年就出现“超分辨光刻机”。但这玩意儿明显跑偏了，暂时无法用于芯片的工业化制造，反而在5G天线、光纤等领域大行其道，直接把传统的EBeam光刻机给淘汰了。 即便不能用于制造芯片，在“超分辨光刻机”刚刚通过验收，还没实现商业用途的时候，西方国家都赶忙着跑来恶心人——对中国禁售EBeam光刻胶，导致超分辨光刻机缺乏实验材料，中国不得不选择自己开发光刻胶。 好在，荷兰佬的技术也已经陷入瓶颈，极紫外光刻机的发展停滞了好几年。自2017年的NXE3400B之后，原定于2024年问世的新一代极紫外光刻机，现在消息全无，可能是要跳票了，需要新的工艺、新的理念才能实现飞跃，这就留给了中国继续跑步赶超的时间。 …… 大概到了晚上12点左右，宋景行等人离开KTV包间。 走到电梯口，一个搂着美女的青年，突然醉醺醺的喊道：“小六子，你也来唱歌啊！” 宋景行苦笑道：“幺叔，真巧啊。” 这青年名叫郭志豪，是郭晓春的小儿子。他比宋景行还要小一岁，港中大没毕业就混娱乐圈，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在港城那边属于大名鼎鼎的二世祖。连续两届新晋港姐冠军，都被郭志豪泡上手了，而且泡完了就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现在的港姐质量太差，还不如十八线小嫩模呢。 此时此刻，郭志豪搂着的美女叫魏紫萱，一听名字就知道是05后，紫萱、梓萱、子萱的一大堆。这妞也算二三线明星吧，今年出演的网剧挺火，人设是清纯傻白甜，没想到居然被郭志豪这个渣男泡了。 郭志豪拍着宋景行的肩膀，给女朋友介绍道：“宋景行，首富家的大少爷！” 魏紫萱连忙讨好道：“宋先生你好，我叫魏紫萱，是一个演员，也是志豪的女朋友，请宋先生以后多多关照。” “嗯，你好。”宋景行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郭志豪跟宋景行勾肩搭背道：“六子，下周青屿那边，我有个朋友开游艇会，有很多美女要去参加哦。怎么样，幺叔带你去见识一下？” 宋景行瞬间化身为乖宝宝，掏出手机说：“我先打个电话问我爸妈，他们同意了我就去。” “慢着，”郭志豪吓得连忙拉住，“千万别惊动表哥表嫂，他们要知道我带你去游艇会，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六子，你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比我还大一岁，怎么出去嗨皮还要请示父母？男人嘛，成熟一点，该享受的就享受，别整天跟个苦行僧一样。” 宋景行笑道：“幺叔说得对，下次再聊吧，电梯到了。” 电梯虽然空间很大，但塞了几波人也被挤满了。 除了宋景行和郭志豪等人之外，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其中有三个男人满身酒味，醉醺醺的往电梯里钻，边进来边推搡前面的人：“快点，快点，别磨蹭！” 宋景行被挤得跟女主角演员贴在一起，后者倒是挺开心的，还主动凑得更贴身。 郭志豪则有些不高兴，他被人踩脚了，顿时低声对跟班说：“下楼之后，找机会把这三个傻逼打一顿！” 电梯开始下降，其中一个醉酒男，色兮兮看着身边的妹子：“你在KTV上班吧？我上厕所的时候见过你，你们这么早就下班了？” 妹子没说话，忍受着酒味往后退。 醉酒男跟着挤上去：“你出台费多少？我住隔壁酒店，今晚去我房间喝两杯？” “先生，请你自重！”妹子有些生气。 “装什么装？出来卖就出来卖，装得跟黄花大闺女儿一样。”醉酒男开始动手动脚。 另一个醉酒男也凑过来，笑道：“这妞长得不错。” 之前那人说：“她在KTV上班的，我见过她穿制服。” 另一人也开始乱摸：“小妹妹，你给同事打个电话，再叫两个美女来，我们正好凑成三对。” 妹子终于翻脸了，奋力推开二人：“神经病吧，再乱摸我报警了！”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今晚老子包定了，说吧，出台费多少！” “脑子有病就回家吃药，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看不起我是不是？麻痹的，一个表子也敢跟我耍横！” “……” 双方冲突升级，三个醉酒男全加入进来，妹子的同事也站出来帮腔。 宋景行虽然有些看不惯，但也没有出手帮忙。因为电梯太挤了，不方便打架，真打起来也容易出事，万一对方身上有刀子不好闪避啊。 三男两女越吵越凶，都等不及到底楼了。刚刚下降至四楼，因为外面有人开电梯，其中一个醉酒男突然抓住妹子的头发，猛地朝电梯外拖拽，另外两个醉酒男见状也跟着动手。 这三个家伙估计喝了不少，打人的时候专打脑袋，也不怕把人打死了吃枪子儿。 在四楼等电梯的人被吓得不轻，完全搞不清楚啥情况，纷纷躲闪避让，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录像。 沈勰揉揉手腕，笑道：“老子快20年没打架了，杨经理，走一个呗。” 杨长青说：“要不要抄家伙？” “打三个醉猫还抄家伙？”郭志豪摩拳擦掌道，“都让开，看我佛山无影脚。啊打！” 宋景行对男主角演员说：“你出名的机会来了，尽管给我打，有团队帮你做公关宣传。” 几个大男人跟着冲出电梯，宋景行跑得最慢。等他到场时，三个醉汉全都被放翻了，平均每人身上骑着两个男人在狂揍。 宋景行说：“给我架起来一个，让老子也过过瘾！” 杨长青和导演黎弘立即响应，把嗷嗷直叫的一个醉汉拖起来架住。宋景行冲刺好几步，一脚飞起，直接把人平地踹飞，然后掏出手机报警：“喂，警察叔叔，这里有人猥亵妇女，还暴力殴打妇女，已经被我们制服了。地址是……” 有个拍视频的路人眼尖，大喊道：“我去，是马公子，我要赶快发朋友圈！” 然后，打人的，被打的，全都被抓了。 因为宋景行等人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见义勇为的范畴……特别是郭志豪，把人打晕了还在挥拳，纯粹是在那儿泄愤而已。 宋维扬的身份根本不顶用，或者说，正是因为有宋维扬的儿子参与，警方才不敢轻易把人放了。多少路人拍照录像呢，稍不注意就要引起舆论非议，说什么首富的儿子可以随便打人。 由于拍视频的路人没搞清楚状况，发布到各大平台之后，都是“首富之子参与集体斗殴”或者“首富之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之类的标题。 网友们说什么的都有，喷宋景行的占了一大半，主要是三个醉汉被打得太惨了。 很快，警方公布监控录像，还原事件的起因经过，舆论立即来个大反转。 “六爷（宋景行的最新诨号）打得好啊！” “这三个煞笔J虫上脑了吧，人家KTV正经的服务员，也就端端果盘饮料，这特么都能认成是出台小姐？” “出台小姐也能选择交易对象，人家不愿意就可以打？” “听说马公子被拘留了，真倒霉啊。法是法，理是理，这次打得漂亮！” “拘留个屁啊，这种人打死了才好。” “为六爷点个赞！” “……” 因为这次见义勇为兼打人事件，宋景行的网络风评瞬间满分，路人缘好到了极致。特别是，他老老实实的被行政拘留五天（最低标准），没有利用关系逃避处罚，简直让网友对他的好感度爆棚。 什么马公子、宋大少之类的称呼，大家都渐渐不喊了，统称他为“六爷”，终于在称呼上摆脱宋维扬的影子。 事实上，宋景行在拘留期间好吃好睡，除了不能玩手机，一切都过得很滋润。他还拜托警察叔叔，买来一本书打发时间，跟住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离开拘留所的时候，居然有数百个网友前来迎接。这些家伙纯属吃饱了撑的，自己父母生病住院估计都没这么积极，首富的儿子出拘留所他们倒跑得飞快。 大部分是来打卡的，网红居多，甚至还有人现场直播。 “六爷，一起拍张照！” “六爷，给我签个名吧。” “六爷，给直播间的网友们打声招呼。” “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