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明》 第一章 绝望的时代 凛冽的西风,卷起阵阵狂沙,古道之上,十几匹战马保护着一辆马车,急速飞奔,马蹄掀起的黄土,弥漫天空。 “头儿,停下来歇歇吧,这么玩命的跑,人能受到了,这牲口也不行啊。” 领头的人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才点点头:“好,那就暂时休息一会儿。” 十几匹战马停在了一片树林的旁边,众人纷纷下马,坐下来休息,战马也随意的啃着青草。领头的人来到了马车的前面,笑着说道:“六叔,您老也出来走走吧,在马车里头颠簸,让您受罪了。” 车帘撩起来,一个富态的老者也探出了脑袋,苦笑道:“陆勇啊,说实话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散架子了。” “六叔,别说您了,就连我们也吃不消啊。可是谁能想到流寇竟然打到了宁武,咱们差点就被困住,跑不出来了!” 老者跳下了马车,坐在了一块青石上面,忍不住叹息道:“这些年啊,流寇和关外的鞑子就像演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一刻消停,朝廷算是被掏空了。我看宁武关的周总镇虽然英勇,恐怕也是孤掌难鸣。” 陆勇也叹了一口气:“哎,我也在军队里面混过,这宁武要是保不住,山西就完了,山西守不住,只怕李自成的军队就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城。也不知道皇帝老子有没有什么对策,搞不好,这天下要完蛋啊!” “兴旺百姓苦啊,这次回京,我就向国公爷请辞,告老回乡。”老者说到这里,也压低了声音,对陆勇说道:“你们也该找一条退路了,咱们当差办事,可千万别把脑袋混没了!” 陆勇也频频点头,正在说话之间,护卫孙诚突然大声喊道:“什么人?”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陆勇急忙豁然站起:“老孙,鬼叫什么,是流寇杀过来了么?” 一听到流寇两个字,在场的众人全都吓坏了,纷纷站起来,拔出了刀剑,惊慌失措的向四周看着。 “头儿,不是流寇。你看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陆勇顺着老孙的手指的方向,只见树丛之中,有一片黑乎乎的。陆勇也仗着胆子,握紧了铁枪,走了几步,仔细观察,其他人都在后面跟着。 那个老者也好奇的问道:“陆勇,究竟是什么啊?” “六叔,这好像有个人。”说话之间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在几步之外的树丛,正好躺着一个人,只是浑身上下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似乎连头发都被烧没了。 “头儿,这年头那都是死人,咱们还是赶路吧,不要管了。” 陆勇一听手下人的话,也觉得在理,他回头看了看那个老者,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老者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紧走了几步,毫不犹豫的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虽然脸上都是黑灰,但是还依稀能够看清楚模样,年纪不大,小伙子五官英挺,身材高大,抱起来的时候,明显能感到浑身突出的肌肉块,十分壮硕。 老者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眼眶有些发红,双手不由得抱得更紧了。突然这个年轻人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水……水……” “陆勇,快把水囊拿过来。” 陆勇急忙点头,老者接过了水囊,甘甜的泉水缓缓的流入了这个年轻人的嘴里头,足足喝光了大半个水囊,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才消失了,呼吸也平稳下来。 老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陆勇,快点把他送到我的车上。” “六叔,咱们还是回京要紧,带着这么一个人,只怕会拖累行程啊!”老孙在一旁说道。 这个老者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指了指这个年轻人,声音颤抖的说道:“陆勇,你看看他长得像谁?” 陆勇一看,顿时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说道:“像,真像!您放心吧,这个人非救不可!” 说着话他猛地弯下了腰,从老者手中接过来这个年轻人。大声的喝道:“哥几个,都搭把手,先送到车上。” 众人也不敢违抗,七手八脚的将这个年轻人抬到了马车上,安顿好了之后,老者亲自坐在车上照料,大家又沿着官道,急速的前进。 …… 顾振华只觉得浑身酸软,一丝力量都没有,两个眼皮就像是铁门一般,不论是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 不过他的思绪倒是渐渐的恢复起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本来是约会了交往三年的女朋友,一起到郊外观看流星雨,准备在流星的见证之下,正式求婚,结束自己的黄金单身汉的日子。 可是哪里知道,就在他的跑车前往郊区的时候,突然一颗巨大的流星划过了天空,虽然经过大气层的剧烈灼烧,但是依旧有西瓜大小的一块,正好落在了顾振华的车子上。 顾振华当时只记得眼前一片灼热的红光,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被陨石砸中,多半是十死无生,可是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振华竟然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丝的知觉。 他觉得似乎是躺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不断的起伏颠簸,就好像海浪之中的船一般。过了许久颠簸终于停止了,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六叔,镇上的大夫早就跑了,眼下只能硬挺了。” “哎,那就等回京再说吧。一晃也过了八年了,还以为什么都忘了呢,可是看见这个年轻人浑身漆黑的躺在那里,我就想起了被烧死的贺方。都是天杀的鞑子兵,他们把老汉唯一的儿子也给杀了!”老者咬牙切齿的说道。 “六叔,要不是贺大哥,我也死在了鞑子手里头,这条命是贺大哥给的,您就把我当成儿子看。要是这个年轻人能醒过来,他和贺大哥长得那么像,说不定能给您当干儿子。” “哎,我这辈子阅人无数,这个年轻人比起贺方更英武,以后绝对有一番成就,给老汉当干儿子,那可糟蹋了。” …… “六叔,你说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流寇那边?” “谁知道,等他醒来再说吧。” …… 鞑子?流寇??顾振华听到了这两个词,简直是五雷轰顶,三魂七魄瞬间都被吓走了! 这可是史书上才有的词汇,要不是在拍电视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顾振华浑身直冒冷汗,简直不敢相信,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朴的小屋,他正躺在木床上面,不远处八仙桌子上正好坐着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老者身穿长袍,头戴着方巾,那个中年人一身劲装,腰里头挎着宝剑。 看到他们的打扮,再看看周围的陈设,顾振华忍不住仰天长叹,看来自己真的是穿越了!想到自己的事业,亲人,还有心爱的女朋友,顾振华简直欲哭无泪,憋屈欲死。怎么人世的好事刚刚开始,就把自己抛到未知的时代,这不是玩人吗? 顾振华茫然的向四处看的时候,陆勇正好看到了他,顿时惊喜的笑道:“六叔,这小子命真大,这么快就醒了。” 老者也急忙站起身,走到了床前。关切的问道:“年轻人,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顾振华的心理素质还是相当了得的,虽然还难以接受穿越的事实,但是也知道是这两个人救了自己,急忙说道:“多谢两位恩公相救,在下叫顾振华,不知道两位恩公如何称呼?” 老者笑道:“老汉叫做贺忠厚,是成国公府里的账房先生,这位叫做陆勇,是府里的护卫。正好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成国公!好像还是一个大官,能和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顾振华的心头里暗暗的盘算着。 “贺老先生,陆大哥,我们的村子遭了土匪,把粮食都抢走了,临走还放了一把大火,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振华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贺忠厚和陆勇也没有多想,兵荒马乱的年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贺忠厚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伤心了,我让前头准备了鸡汤,先喝点吧,你一定饿了。” 说着话客栈的伙计就送来了一大碗鸡汤,顾振华也果然饿了,双手接过了大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没有任何污染,熬出来的鸡汤就是鲜美,很快大半碗就入肚了,顾振华的脑筋也越来越清醒了,看来自己真的是穿越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时间,毕竟鞑子和流寇让顾振华总觉得惴惴不安,可千万不要到那个悲剧的时代啊! “贺老先生,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昏睡了多久啊?” “今天二月二十七,从我们发现你,才一个下午,还是年轻人身体好,这么快就醒过来。” “老先生,我想问今年是哪年?” 贺忠厚顿时一愣,怎么还有人连哪一年都不知道!一旁的陆勇也忍不住笑道:“顾兄弟,你是被烧糊涂了,还是觉得自己能昏迷好几个月,今年是崇祯十七年啊,我们刚刚从山西回来,在路上还差点碰到了流寇的大军,他们这时候恐怕正在攻击宁武关呢。” 哗啦,大碗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粉碎! 崇祯十七年!几个字像是五行大山一般,一下子砸到了顾振华的脑袋上面,头晕眼花。稍微熟悉一点历史的人都知道正是这一年,大明王朝灭亡,李自成大军进京,一个月之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甲申之变,神州大地陷入了最黑暗的时候。 “老天爷,你太坑人了,把老子送过来,是想让老子拖着猪尾巴,给满清当奴才么!”顾振华的灵魂深处,绝望的咆哮着! 第二章 遇袭 一行人都在客栈休息,可是顾振华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通过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贺忠厚是成国公朱纯臣的账房先生,他本来是去山西,处理账目。结果这时候李自成已经在西安称帝,大顺军向着山西席卷而来,他们才慌慌忙忙的回京,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自己。 而且顾振华还从陆勇口中得知,原本贺忠厚有个儿子名叫贺方,是国公府的护卫,在崇祯九年的时候,鞑子入关抢掠,他们在天津和鞑子撞在了一起。 贺方当时带着几个护卫拼死力战,陆勇带着老头贺忠厚,还有其他人得以逃出了虎口。等到三天之后,他们再回去的时候,只找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 顾振华的身量和贺方极为相似,又是被陨石砸中,浑身黑漆漆的,勾起了贺忠厚的记忆,因此才不顾一切的把他给救了。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顾振华只觉得仿佛三九天掉到了冰窟窿之中,他读过史书,眼下距离李自成打进北京,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距离满清入关也还不到两个月。 只有这点时间,自己能做什么啊,哪怕早一年半载,说不定还有希望,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改变什么?难道老天爷让自己到了这个时代,就是为了见证历史的悲剧么! 除了甲申之变,还有更现实的威胁,贺忠厚和陆勇都是成国公府上的人。放在平时,这绝对是一条粗大的毛腿,值得不顾一切的抱上去。可是现在就不同了,顾振华清楚的记得李自成打进了北京之后,朱纯臣做为勋贵的代表,直接被砍头了。 本来就是末世,又沾上了一个倒霉蛋,这等于是给死刑上了双保险啊,想不死都难了! 顾振华哪还有心思睡觉啊,他索性坐了起来,绞尽脑汁的想着出路,大明朝不用想了,李自成的大顺也肯定不顺,至于满清,一想到耻辱的猪尾巴,顾振华只会恶心! 而且就算是昧着良心给满清做事,也没有好下场,就拿洪承畴来说,那么孝顺,最后还是落到了“贰臣传”里头,给满清当狗,还被主人啐了一口痰。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南明!满清入关并没有立刻就占领整个中国,东南和西南的军民还在奋死抗敌,战火一直烧到了康熙年间,前后持续了几十年。 如果投靠南明,凭着自己的本事,拉起一支队伍,和满清对着干,能打赢最好,如果不能赢,就远遁海外,总之不能屈膝当奴才。 提到组织队伍,训练军队,顾振华还是有些信心的,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入伍了,在军队里头足足呆了五年,后来因为和上级发生了冲突,才毅然离开军队,靠着自己的努力,创立了地产公司,不到五年时间,身价暴涨到几十个亿。 想到曾经的威风,顾振华也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天下吃屎!自己是个人物,就没有理由混不下去,一帮没开化的野人也想和自己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振华不断的给自己打气,越想就越有信心,不过要想实现这些长远计划,最要紧的就是先保住脑袋,不然只会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现在回京城,风险太大了,李自成兜着屁股就会杀过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即刻南下,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当然最好能拉上贺忠厚和陆勇他们,一来这些人救了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出危险,二来人生地不熟,要是能拉拢几个人和自己一起跑,也就有了班底,顾振华的心里头渐渐有了计划。 胡思乱想了一夜,东方刚刚露出一丝曙光。啪啪啪……敲门声传来,顾振华急忙去开门,门口站得正是老头贺忠厚,手里头还捧着一身褐色的衣服。 老头一见顾振华,就笑着说道:“都怪老汉粗心了,也忘了给你准备衣服,这件是陆勇的,你要是不嫌弃,就赶快换上吧。” 顾振华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原本精致的手工西装,早就被熏得漆黑,根本就辨不清本来的面目,有些地方甚至露肉了。也幸亏如此,贺忠厚他们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奇装异服。 “多谢老先生,让您费心了。” “别老先生,老先生的,要是不见外,你也管我叫六叔吧,听着也顺耳。” “是,多谢六叔。” 顾振华接过了衣服,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里头,将原本的破烂衣服撕扯下来。可是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丝怪异,明明衣服都被烧坏了,但是皮肉却一点伤痕没有,而且浑身的肌肉更加饱满结实。胳膊粗了一大圈,胸肌也更明显,整齐的八块腹肌更是堪比健美冠军。在往下面看,比起原来更大更长,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看来穿越也不是没有好处。 最起码身体更年轻,更有活力,幸福也更有保证。不过要想享受好日子,还是先要摆脱眼前的险境,保不住小命,什么都是扯淡! 顾振华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原本的破烂衣服都团在了一起,就准备扔掉。可是顾振华又犹豫了一下,急匆匆的翻了翻衣服口袋,果不其然,从里头找出了一支钢笔,两版抗生素,几片止疼药,一个指南针,外加半包烟。 顾振华全都小心翼翼的塞到了怀里,别看这些玩意在后世不起眼,可是放到了明末,搞不好就是救命的东西,尤其是药品,更是万金不换。 顾振华又急忙翻了翻,生怕落下有用的东西,果然在裤管又发现了一把军用匕首,这还是在当兵的时候,得到的奖品,一个团只有三个人得到,用的是最好的合金钢,锐利无比,顾振华也格外的喜欢。 “老伙计,以往没机会上战场,只怕这次就有饱饮鲜血的机会!”顾振华将匕首绑在了小腿上,又蹲下身体试了试,确保能用最快的时间拔出来。 一切都收藏好了,剩下的破烂衣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顾振华毫不犹豫的扔掉。等他到了外面,陆勇他们早就准备了好了,就要出发。 “振华,你会骑马不?” “会,不过不怎么精通。” 陆勇满不在乎的说道:“会骑就行了,咱们要赶快走。” 说着话,陆勇一指旁边的一匹大青马:“说了也巧了,没想到这个小镇还能碰到马贩子,这匹马有点野性,也不知道振华你能不能降服,要是不成,你就骑我的马吧,这匹青马交给我。” “陆大哥,老爷们,就不能说不成!” 顾振华几步走到了马的旁边,趁着战马不注意,一手按住马鞍,一脚踩住马镫,飞身稳坐在了马背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停滞犹豫。 陆勇可是行家,顿时就拍手叫好了,其他人也都跟着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其实陆勇交给顾振华一匹新马,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为的就是试探一下顾振华的本事。兵荒马乱,随时能掉脑袋的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救一个废物点心。别看顾振华和贺方长得很像,如果一旦因为他,拖累了其他人,陆勇也没有办法交代。 现在一看顾振华骑术不错,陆勇也非常满意,翻身上马,这时候店小二也跑了出来,手里提着十几个油纸包,里头装的都是干粮,每个人一包,装好之后,大家全都纵马扬鞭,顺着大路急急忙忙的出发了。 顾振华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批大青马上面,以前骑马是找乐子而已,这往后恐怕就要靠着战马活命了。 驾! 大青马撒开腿,跑得飞快,不到一刻钟,竟然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战马,抢到了第一的位置,而且还不满足,速度竟然越来越快。渐渐地大青马似乎也知道背上的是一个雏儿,越发的胆大包天起来,后腿蹬地,不断的往上蹿,想要把顾振华甩下去。 顾振华第一次遇到这种烈马,只能拼命的抓住缰绳,紧紧贴在马背上。但是这匹马像是欢龙一般,几次险些将顾振华掀到地上。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护卫们也看出了问题,孙诚急忙抽打战马,追了上来,大声的喊道:“顾兄弟,身体放松点,别用蛮力。” “别光顾着夹马肚子,要跟着战马的节奏,借力使力!” 透过风声,孙诚的话终于传了过来。顾振华也清醒了一点,双腿放松起来,身体逐渐随着战马起伏。战马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每一次爆发,都要先积蓄力量。顾振华渐渐的摸清了它的规律,顺着战马的劲头,果然轻松了不少。 跑出了一会儿,顾振华在马背上越发的自如了:“多谢孙哥提醒,您的办法还真灵!” “敢情,我也在马背上混了十几年,指甲盖长毛,老手了!”孙诚大笑道“顾兄弟,对付畜生,就要下狠心,马有野性,就要狠狠的揍,把它打怕了,就听你的了!” 马背上的顾振华兴奋的点了点头,瞅准机会,挥起了大拳头,照着马头,狠狠的砸了三拳,拳拳到肉,这匹大青马也是眼冒金星,不住的哀鸣,再也不敢放肆了。 大青马终于老实了,开始服从顾振华的命令。顾振华也顺势将战马的速度压了下来。冲着老孙拱手施礼。 “孙哥,您骑术果然了得,小弟全靠着您的指点啊!” 老孙一听,也是哈哈大笑:“顾兄弟,要说我的骑术,那是在边关练出来的,在国公府里绝对数一数二。但是也没有本事几句话就教出几个骑士啊,说到底还是老弟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孙哥,没想到您还是为国戍边的勇士,小弟最佩服的就是杀敌报国的好汉子,要是没有边军舍死忘生,哪有天下的太平。只是可恨那些文人鼓弄唇舌,竟敢污蔑武人,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能吟风弄月,还不是靠着粗鄙的无非,要不然他们怀中的佳人早就成了异族的玩物!” “说得好!”孙诚大笑道:“老弟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天下人要真是都能像老弟这么想,我们那些弟兄就算死在沙场,也含笑九泉!” 顾振华和孙诚越说越热络,孙诚在边军待过,顾振华也在军队里头服役多年。虽然时空不同,但是军人骨子里的血性还是相通的,两个人越说越高兴,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孙诚在护卫之中,地位仅次于陆勇,顾振华和他交好,其他的护卫也接纳了他,大家越来越熟悉。 走了一个上午,人困马乏,大家都下了战马,坐在路边啃着干粮。顾振华也不例外,和孙诚坐在了树林边的青石上,大口嚼着馒头。 连吃了三个馒头,顾振华低头去拿水囊,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猛地发现树林里头射出三个黑点,直奔他们过来。 “不好!”顾振华顿时感到了不妙,急忙大喝一声:“有敌人!” 说话间他按住了老孙,两个人扑倒在地,一支箭从头顶射过,落在了青石上面,擦出了一道火花。 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人的喉咙被射穿,另外一个人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箭,扑通栽在了地上。 第三章 患难兄弟 “敌袭!” 陆勇瞬间站起,其他人也不怠慢,纷纷把刀剑拔了出来。就在这时候,四面喊杀声响起,足有五六十人,像是一个扇子面一样,嗷嗷怪叫,冲了过来。 土匪! 顾振华从地上爬起,后背已经湿透了,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乱世,但是真正见识之后,还是心惊肉跳,稍有不慎,恐怕就要脑袋搬家啊! 别说是他,就连久经大敌的老孙,也是暗叫侥幸,要是没有顾振华,只怕他就要危险了。 “兄弟,跟在我后面,只要我孙诚还有一口气,你就不会有事。” 老孙一面说着,一面也把佩刀拔了出来,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贼人。 这时候陆勇也大喊道:“弟兄们,都围成一个圈子,互相照应,别让贼人占了便宜。” 陆勇虽然表面上指挥若定,但是他也是惴惴不安,包括顾振华在内,他们一共只有十八个人。还有一个被射死了,另外一个虽然没咽气,但是也失去战斗力了。而对方足足有五六十个,兵力相差了三倍。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对方显然算准了时机,他们的战马都在吃草,马鞍也都被卸了下来。没有了战马,他们的战斗力就减去了大半。 “大家伙不要怕,咱们什么阵势没见过,还能让几个毛贼吓住了!” 陆勇的吆喝显然起到了作用,大家的慌乱情绪降低了不少,这时候土匪也都冲了上来。顾振华也暗暗的注意着他们,这些人杂七杂八,有鬓角发白的小老头,也有十几岁的孩子。有人手里头拿着刀剑,有的人手里则是拿着锄头,铁锹一类的农具,典型的乌合之众,不过他们倒是气势汹汹。 顾振华手里头没有武器,但是面对这些土匪,他也没有什么惧怕,匕首刀已经握在了手中,双眼就像毒蛇一般,紧紧的盯着这些人,寻找着猎物。 双方终于短兵相接,这些护卫要么是从小训练的,要么就是从京营和边军之中找出来的精锐,战斗力绝对不弱。 陆勇抢先大喝一声,对面冲来的家伙一愣神,陆勇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尸体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没有客气,老孙更是将大刀挥舞起来,像是风车一样。顾振华在后面暗暗点头,不愧是从战场上出来的,刀刀致命,一点都不客气。 噗嗤!老孙的大刀划过了一个土匪的肚子,里头花花绿绿的东西都迸溅出来,他也毫不在意,猛地抬起脚,将这家伙踹倒。 “不怕死的过来,老子送你们见阎王!” 一个照面,就有五六个土匪被砍翻,大家伙的士气顿时就上来了,一个个生龙活虎一般,大杀大砍。 就在这时候,在土匪的后面,突然出现了几匹战马,为首的三个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们将手中的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纵马狂奔,冲到了三十步之内,猛地松开弓弦,嗖嗖嗖,又是三支箭射了过来。 “小心!” 陆勇猛地一转头,一支箭贴着他的肩头划过去,相差不过毫厘,就在一瞬间,他的呼吸似乎都凝固了。这支箭又准又狠,力道惊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射出来的。 神射手!在陆勇的心头涌起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词汇。 还没等他多想什么,两声惨叫已经传过来,一个护卫的脖子被射中,鲜血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另外一个护卫的胸口挨了一箭,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大家伙注意弓箭,对方是高手。” 就在陆勇呼喊的时候,那些土匪一看又有两人被射倒,顿时欢呼起来:“寨主威武,神箭无双!” 土匪的士气顿时膨胀起来,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由于倒下两个人之后,阵型就出现了漏洞,这些土匪趁乱冲上来。虽然大家伙拼死力战,砍倒了几个土匪,但是又有三个护卫的身上已经溅出了血浆,受了不轻的伤。 “哈哈哈,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战马,还有车辆都交给老子,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寨主狂笑着。 束手就擒?顾振华的心里头暗暗冷笑,要是落到了土匪的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唯一的生机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候,有个粗壮的土匪挥舞着一把斧头,照着老孙的头上劈过来,对方来势太猛,老孙来不及躲避,只能用刀格挡,被震得倒退了两三步。又有一个使花枪的土匪,找到了机会,猛地向老孙暴露出来的腹部刺出一枪。 “不好!”老孙顿时魂飞魄散,这下子肯定要挂彩了,多半连命都没有了,他只能拼命的侧过身体,想要躲开花枪。可是还是晚了,花枪已经扎到了肚子上。 完了!这个念头一闪,可是明显感到枪尖一顿,老孙急忙一看,只见使花枪的土匪脑门上插着一把匕首刀,刀刃已经全都陷进去了,顺着血槽,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 危机时刻,一直蓄势待发的顾振华终于出手了,一击得中之后,他靠着身体强大的爆发力,瞬间冲到了这个土匪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匕首,用力将匕首刀扯下来。然后又一转身,正好来到了那个用斧头的土匪身后,还没等这个家伙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插到了他的颈椎里头。 顾振华相当熟悉人体结构,要是匕首插在了别的地方,或许还能挣扎一下,但是颈椎神经被切断,这家伙就是一个废人,果然一刀就把这个凶悍的家伙解决了。 “好!”惊魂未定的老孙首先叫了出来。 “孙大哥,还有更好的呢!”顾振华一面说着,一面用脚尖踢了一下斧柄,这把足有十二三斤的斧头落到了顾振华的手里头。 同样一件武器,在不同人的手里,完全不一样,顾振华像是猛虎一般,冲向了其他的土匪。手中的斧头挥动起来,挨着死,碰上亡,一瞬间就干掉了三个土匪,加上前面两个,已经有五个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杀!”顾振华大喝一声,吓得那些土匪纷纷不战而退。这时候领头的山大王看不下去,三寨主猛地催马,快速冲了过来,手中的马刀高高举起,闪着寒光。 “小子,死!” 这家伙狞笑着,闪电一般,砍出了一刀。顾振华也知道有了战马作为助力,根本不能力敌。因此就在马刀距离脖子还不到一尺的时候,他急忙打了一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刀。 三寨主一看猎物跑了,也有些懊恼,急忙回转马头,再去攻击顾振华,可是顾振华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斧头一挥,正好砍在马屁股上面。 顾振华本来就身体强壮,穿越之后,力量更是暴涨,这一斧头下去,几乎将马屁股劈成了两半,血肉模糊,成了一堆烂泥一般。 失去了一条腿的战马哪里还能站稳,扑通倒在了地上,三寨主也被摔了下来,好巧不巧,他正好落在了老孙的前面。 三寨主正要爬起来,老孙大笑道:“哥哥抢功劳了!” 手起刀落,三寨主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斗大的人头滚出去老远,一腔子血水都洒在了黄土之上。 干掉了一个领头儿的,剩余的护卫终于重新燃烧起了斗志,陆勇更是高声喊道:“擒贼擒王,干得好。” 老孙一刀砍死了寨主之后,急忙将马鞍上的弓箭拿在了手中,他在边军待过多年,这些人之中,论起武术陆勇第一,但是论起弓马,老孙当仁不让。 他把弓箭握在了手中,顿时就对准了二寨主,二寨主也见到了兄弟丧命,因此也含恨催着战马,冲了过来,两人相距不到二十步,马上的二寨主有意放慢了速度,弓被拉满了。 嗖!嗖!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老孙只觉得眼前一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的肩头插上了一支雕翎箭。二寨主也不好受,他的肋下也被老孙射中了,这两个人算是两败俱伤。不过由于二寨主是在战马上射箭,力道更大,老孙的伤势显然更重。 二寨主咬着牙猛地冲了过来,就要干掉老孙,可是刚刚冲出两步,他就感到了不妙,一阵恶风袭来。 啊!二寨主只觉得腹部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将他从马背上带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出手的正是顾振华,他虽然没有弓箭,但是情急之下就把花枪当成了标枪用,正好刺中了二寨主。 顾振华三步两步既冲了过来,二寨主此时满嘴都是血沫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不甘。 “去死吧!”斧头落下,脖子顿时被切断。 顷刻之间,两位寨主毙命,土匪的士气顿时锐减,缠斗的人纷纷溃散。这时候护卫薛彪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猛地打了一声呼哨,在河边傻站着的战马听到了呼唤,全都急速跑了过来。 有了战马,这些护卫顿时就变得生龙活虎,纷纷上马,抄起了弓箭刀枪,他们虽然人少,但是全副武装起来,根本不把土匪看在眼里。 就连顾振华也上了大青马,可是就在他上马的一瞬间,就感到似乎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他急忙一低头,一支重箭贴着头皮飞过,顾振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射这支箭的正是大寨主,他也注意到两位兄弟都是因为顾振华而惨死,虽然没有了获胜的希望,但是他还想在逃跑之前,凭着箭术,要了顾振华的命。 顾振华一瞬间也猜透了这位寨主的打算,想要他的命,那就先把脑袋留下来。顾振华猛地蹿上了大青马,向着大寨主就冲了过去。 “顾兄弟,接着!” 老孙这时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见顾振华去追击大寨主,他急忙用尽全身力气,将弓箭抛给了顾振华。 顾振华也不多说什么,策马扬鞭,像是闪电一样,就追了下去。 “头儿,你说顾兄弟能不能成啊?”看着远去的顾振华,护卫薛彪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陆勇大喝道:“你们几个还不跟上去,要是顾兄弟出了点差错,我就揪下你们的脑袋儿!” 第四章 路在何方 “六叔,没吓着您老吧?” “哎,还没死。”贺忠厚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刚刚在打斗的时候,老头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脚也吓得冰凉。 “陆勇,怎么不见振华呢,他没什么事吧?” “没有,六叔,要不是顾兄弟,只怕我们就要危险了,两个寨主都折在了他的手里,现在正在追击最后一个呢。” “胡闹!”贺忠厚顿时就把眼睛瞪圆了:“这些土匪阴险狡诈,振华一个人追过去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六叔,我已经让薛彪带着人追上去了。” “不行,你也给我过去看看。” 老头儿发话,陆勇也不敢不听,急忙又带着两人追了下去,他们刚跑出没多远,就见到远处黄沙腾空,几匹战马正向这边飞奔而来,跑在最前头的正是顾振华! 原来他追击大寨主,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寨主也知道不干掉顾振华,就没法逃跑。他悄悄将弓箭准备好,突然一回头,拿出了看家本事,三支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呈现一个品字形,向着顾振华席卷过来。 死在大寨主这一手上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他还是小看了顾振华,就当他肩膀动弹的一瞬间,顾振华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左脚猛地甩开了马镫,来了一个漂亮的镫里藏身,三支箭全都落空。 “来而不往非礼也,吃老子一箭!” 顾振华重新回到马鞍上的时候,也嗖得射出了一支箭,以往顾振华只玩过竞赛用的弓箭,这种生死搏斗还没有经历过。 不过当他握到了弓箭之后,似乎无师自通一般,弓弦一响,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六十步开外的战马突然像遭到雷击,痛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庞大的战马正好把大寨主给压在了下面,薛彪他们正好也追了上来,一看见大寨主被射倒,顿时大笑道:“顾兄弟,好身手!” 三个寨主都被干掉,那些小喽啰早就鸟兽散了,几个人从容不迫的到了大寨主的近前。这家伙还没有死,只是被战马把腿给压断了,没法动弹。 “顾兄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顾兄弟这一箭舍得漂亮啊!”薛彪的目光落在了马屁股上面。 一根箭杆,只有不到四分之一露在了外面,其余全部没入肉,这力道是何等惊人,薛彪也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振华。 “咳咳……薛兄,其实我是瞄准人的,没想到射中了战马。”顾振华脸上微微发红。 薛彪反倒是哈哈大笑:“运气也是本事,像这个家伙,没有运气能怪谁呢!” 说着话,薛彪到了大寨主的前面,手中枪狠狠的扎了下去,大寨主的胸膛被扎了一个窟窿,翻了翻白眼,就气绝身亡。 一个死鬼薛彪倒是没有在乎,而是一低头,将大寨主的弓捡了起来,在手里垫了垫,又扯了扯弓弦。 “这,这是两石弓!”薛彪也大惊失色。 顾振华还有点搞不清楚,就笑道:“薛兄,这两石弓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顾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大明普通士兵只能拉开五斗左右的榆木弓,至于一石弓则是一般的军头儿才能拉得开,而这种两石弓更是稀少,要是能拉得开,不是大将,就是神箭手。孙诚的箭术算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也不过使用一石弓而已,两石弓是绝对拉不开的。” 薛彪说着,将弓塞到了顾振华的手里头,笑着说道:“顾兄弟,你要不要试试。” “好!” 顾振华的心里头也暗暗的盘算,明朝的一石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五十斤左右,两石就是三百斤出头。别看史书上某某能开多少石的强弓,其实很多都有水分,就像史书上还出现过城高百丈之类的记载,根本不能当真。 三百斤的力道,而且还有多次射击,其实已经差不多到了人类的极限。顾振华把弓握在手中,大喝一声,双臂用力,一下子将弓拉满,如同满月一般。 “好!”薛彪顿时大声叫好:“顾兄弟真是神力,你要是从军,绝对是一把好手。” 能拉开两石强弓,顾振华也十分满意。死的大寨主似乎没能发挥出弓箭的潜能,到了自己手上,只怕稍微努力一下,射中百步之外的目标,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时候,多了一分武力,就是多了保命的本钱,顾振华也毫不客气的将弓据为己有。 他们策马回来的时候,正好陆勇带着人过来,一看顾振华他们脸上的喜色,就知道大获全胜,因此笑道:“顾兄弟,真没有想到,身手如此了得,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们可要危险了。” “陆大哥,不要客气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吧。” 陆勇点头说道:“没错,死伤了不少弟兄,要是再有土匪,咱们就麻烦了!” 就在转身之时,陆勇注意到了那张两石弓,顿时脸色极为不好! “陆兄,这张弓有什么不对么?”顾振华惊疑的问道。 陆勇叹了一口气:“顾兄弟,这种弓根本不是民间的,多半是出自边军,这三个寨主说不定就是从边关逃出来的,跑到这里啸聚山林,当起了山大王。” 顾振华一听,也不由得摇头叹息,果然是末世的景象,好好的军队不能保护百姓,不能杀鞑子,反倒祸害百姓,真是可悲可叹。 大家伙回到了战场,急忙清点伤亡,一共有四个护卫战死,五个人受重伤,其中两个浑身都被血水染红,奄奄一息。 贺忠厚这时候也连连叹气,束手无策。陆勇也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六叔,这两位弟兄伤的太严重,血止不住,也禁不起颠簸,我看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唉,造孽啊!”贺忠厚叹了一口气:“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倒下了,都是老朽连累了大家啊。” “六叔,您别自责,让我看看!”说话的正是顾振华,他几步走到了这两个人的近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两个人身上都有多处伤口,不过真正致命的地方不多,一个人实在胸口,一个人实在大腿上,两处流血最多。 顾振华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给我几条布,再点一堆火。” 一听这话,大家也不明所以,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也没有布条,陆勇就把衬衣撕开了,交给了顾振华。 顾振华接过之后,也暗暗摇头,没有止血带,也只能拿这玩意凑活了,他看了看伤在大腿上的护卫,刀口足有两寸左右,血液还在不断的涌出。 顾振华深呼吸了一下,用布条缠住了伤口的上端,缠了两圈之后,然后双手用力,把大腿系了起来,这样做可以压迫血管,阻止继续流血,果然随着力道增加,伤口终于停止流血了,陆勇等人一看,全都眼前一亮。 顾振华一看血止住了,又急忙拿出了匕首,在一旁的火堆上烤了烤,然后把灼热的刀背,贴在了伤口上面,顿时一股烤肉的味道出来。大家伙全都皱了眉头,受伤的护卫也发出痛苦的**。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伤口的血竟然完全止住了,顾振华又依法,止住了另外一个护卫的血,然后又给他们包扎好。 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刚一回头,就发现陆勇他们惊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顾兄弟,你还懂医术啊?” “这哪算什么医术啊。”顾振华笑道:“不过是急救的小手段,而且现在也缺少消毒的工具,这两位兄弟是死是活,还要等着真正的大夫。” 一直没说话的老孙突然笑道:“顾兄弟,你太客气了,我看军医也没有你的动作熟练啊。老哥这条膀子还能不能恢复,全看老弟了。” 老孙刚刚挨了一箭,射得相当深,按照他在军队的经验,这种伤非常容易化脓,多数伤兵都是这么死的,他也惴惴不安,一见顾振华懂医术,他也急忙求助。 顾振华急忙检查了一下,箭已经被拔出去了,但是伤口有一寸多深,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伤口处理不好,的确非常危险。 老孙方才和自己并肩作战,也算是生死之交,顾振华帮他重新包扎,然后又转身到了大青马的前面。从小包里面掏出了一板抗生素,虽然不见得对症,但是明朝的人没有什么耐药性的问题,应该有些效果。 “孙大哥,这个药一次两片,一天两次,应该能防止伤口感染化脓。” 一看到顾振华手里头的东西,老孙也是一阵吃惊,他虽然没有见过这种精致的小药片,但是也知道是好东西。因此急忙说道:“顾兄弟,我这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孙哥,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这种药虽然效果好,但是也有保质期,而且还有副作用,究竟能不能有效,我也不敢打包票。” “是药三分毒,这个理儿我懂,顾兄弟,这份情谊老哥记下了!” 顾振华帮着处理了所有的伤员,幸存下来的人对他的看法就又大大的不同。大家又一连走了两天,到了灵丘,终于有了一点人气,大家伙都住店休息,又派人请来了医生,给伤员治伤。 顾振华也有些疲惫,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一阵吵嚷。他急忙要出去看看,这时候陆勇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顾兄弟,大事不好了,宁武关被闯王打破了,逃出来的人都说周遇吉被闯王用人海战术生擒,然后挑在了竹竿上,乱箭射死,好不凄惨。” “陆大哥,依我看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出路在哪了?” (暂时每天两更,上午一章,晚上一章,看大家的刺激,小的会爆发啊……) 第五章 人和钱 “出路?”陆勇有些迟疑,呆呆的说道:“我们都是国公府的护卫,在大人物的眼睛里,就是一堆蝼蚁。就算天下出了大事,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看热闹吧。” 鸵鸟心态! 顾振华心中暗暗叹气,陆勇他们还是没有看清楚眼前的险恶情况。不过换句话说,他们都那么清醒,自己还哪有用武之地呢。 “陆大哥,到我的屋来,小弟有几句话,想他你谈谈。” 陆勇也点点头,顾振华身手好,懂医术,加上为人仗义,因此在这些人之中,地位快速的上升,遇到了事情,他也想听听顾振华的意见。 “陆大哥,周遇吉总兵算是大明少有的良将,我听说在崇祯九年的时候,满清入寇。人人避而不战,唯有周遇吉打了胜仗,才爬到了京营游击的地位,几年时间,又升到了山西总兵。” “没错,当年京城不少人夸赞周总兵英勇,真没有想到,这样的勇将也战死了,这大明的江山怕是真的危险了!” “陆大哥,小弟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明已经亡了。”顾振华笑道:“通往京城的道路已经打通了,下一步李自成的大军会直捣北京,怕是很快就要变天,说不定连一个月都不用!” 陆勇也不是傻瓜,他也知道局势不妙,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顾兄弟,北京四九城何等坚固,就算要攻打,没有几个月恐怕也拿不下来吧,到时候江南的军队北上,说不定还有一丝的活路。” 顾振华苦笑着摇摇头:“陆大哥,你也别骗自己了,大明朝的官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这次你们去山西,不就是替朱纯臣处理财产么。这些勋贵都感到了不妙,提前布局而已,世世受皇恩的国公尚且如此,其他人还能如何,难道还指望能出第二个周遇吉么?” 说起来山西总兵周遇吉也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愣是把李自成给打怕了,史书记载李自成就说过,要是再有一个周遇吉,他就打不进北京城。 只不过这样的勇将也只有一个,大明朝的江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陆勇低着头,想了半晌,才说道:“顾兄弟,你说这大明要是完了,咱们该怎么办?老老实实的当大顺的子民么?” 顾振华苦笑着摇了摇头:“陆大哥,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啊。历来改朝换代,文官可能投降,勋贵能投降么?朱纯臣跑不了,给他办事的,恐怕也有危险。” 这句话一出口,陆勇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急忙从椅子上豁然站起,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看了看外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顾兄弟,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去把六叔他们都请来,你好好给我们分析一下。” 顾振华也微微点头,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现在山西落到了李自成的手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大明要完蛋,趁着这个时候,正好能忽悠陆勇他们跟自己一起走。 十几个人虽然不多,但是野猪皮不也是十三副铠甲起家么,自己难道还比不上老酋奴么!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打开,贺忠厚,薛彪,包括有伤的孙诚全都走了进来。大家也都感到了气氛的压抑,纷纷落座。 “振华,大家都共同患难,也没人敢多嘴多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贺忠厚先开口了:“老汉听说周总兵阵亡,心里头也没底儿了,总觉得局势有些不妙。” “六叔,大明完蛋是必然的,成国公一家跟着大明,享受了两百多年的荣华富贵,一旦闯王入京,勋贵肯定是第一批掉脑袋的,不杀了他们,李自成手上的那些将领怎么办?”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贺忠厚是个宽厚的长者,但是不代表他笨,相反能给国公管理账目,可见这个老头是相当精明的,迅速想明白了关键。 “振华,照你这么说,国公爷是必死无疑了?” “没错!”顾振华笃定的说道。 “这……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吧?”薛彪忍不住说道:“咱们就是办事的而已,就算改朝换代,也总该有条活路啊。” 顾振华道:“李自成被称为流寇,他们靠着抢掠官员和富户维持军饷。京城银子都没过脚面,他们能干出什么,恐怕不用我多说。杀红眼的时候,难保不会牵连无辜,我看大家还是小心才是。” 几个人听到了顾振华的分析,又仔细琢磨了一下,纷纷点头,贺忠厚说道:“振华说的有道理,看起来成国公这棵大树是真的要倒了,咱们也该找一条出路,不能当陪葬的。” 陆勇也问道:“顾兄弟,你给大家指点迷津吧,我们的活路究竟在哪啊?” 顾振华也等着他们问这话,因此笑道:“咱们先分析一下眼前的情况,弄清楚了局面,才好做决定。” 陆勇皱着眉头说道:“顾兄弟,你不是都说李自成要打进北京,难道还有什么变数么?” “当然有。”顾振华道:“从崇祯二年开始,鞑子先后四次入寇中原,抢掠财物无算,不久之前。洪承畴又投降了清廷,鞑子贪婪人所共知,又有带路之人,大家伙说说,关内骤变,他们会不会趁火打劫?” “会,当然会。”孙诚说道:“这些关外的鞑子不事生产,仗着抢掠为生,这种发横财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贺忠厚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相:“振华,照你这么说,鞑子再杀进来,加上大顺,大明,这天下不是要大乱么?” “没错,可以说京城已经是是非之地,不管谁胜谁负,要是夹在了中间,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李自成不杀,还有满清呢。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往南走,最好逃到南直隶。要我说大家这次就不要回京了,咱们一同南下,几位弟兄都弓马娴熟,何必给人家当护卫呢?到了南方,不管谁招兵,只要投军,凭着大家的本事,还混不上一个头目么?” 听到了顾振华的分析,在座的几个人都不住的点头,也知道他的办法是最安全的。只是最后陆勇苦笑着说道:“顾兄弟,有些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也不是自由之身,还有家人在国公府里头。而且这几年局势越来越乱,有些家丁外出办事,就顺道逃亡了。朱纯臣为了防备逃走,定下了连坐的规矩,我们的家人都被看管着,不听他的命令,家里头就要受到威胁,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薛彪也说道:“顾兄弟,不只是身不由己,而且大家伙都在府里头干了这么多年,还有一些情谊,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顾振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似乎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只能说道:“大家对国公府有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无非是吃粮当差而已。”孙诚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是边军出身,本来是杀敌报国的,结果变成了家奴。要是吃香的喝辣的,我也就认了,怎么都是活着。可是到了现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俺还想多活几年。” 陆勇也说道:“几年前贺方大哥惨死,结果府里头不过是赏了十两银子而已,我们这些人在人家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贺忠厚也是满脸的悔恨,叹了口气:“都是老汉没出息,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早就该离开,偏偏还赖着不走,祸都是自己惹的。” 这几个人对成国公朱纯臣都有不少的怨言,顾振华心头放松了不少,要是有死忠的家伙,那就麻烦了,现在这样正好能下手,顾振华的心头里渐渐的有了一个设想。 “我有个主意,能把大家的家眷都安然接出京城,顺道还能让给大家伙弄到安身立命的本钱,只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顾兄弟,有什么你快说吧。”老孙焦急的说道。 “大家先按部就班的回到京城交差,然后把路上的所见告诉朱纯臣,鼓动他把家眷转移出来,这样大家的亲人就可以顺利脱险。我们留在京城,就算闯王大军打进来,凭着咱们的本事,没有了拖累,也能顺利逃出来,还能趁乱捞点油水。” “振华!”贺忠厚怒喝了一声:“转移家眷我不反对,可是你想趁火打劫,祸害百姓,这可是丧良心的事情,我劝你趁早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不然老汉就不答应!” 顾振华一看老头怒气冲冲,急忙说道:“六叔,您老误会了,我没想着祸害老百姓,但是那些当官的还不能拿点么,他们贪赃卖法,把国家都搞亡国了,咱们收点利息没什么问题吧?” “顾兄弟说得好!”薛彪也说道:“咱们出生入死,捞到的那点钱,还赶不上国公府一天的酒席钱,我看真有那么一天,咱们就把朱纯臣给抢了,反正老东西为人刻薄,也是活该。” “闭嘴。”贺忠厚大声的说道:“大家伙谋出路我赞成,用点手段也无所谓,但是这种坑害主家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陆勇清楚老头的脾气,因此急忙说道:“六叔,顾兄弟也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干昧良心的事情。” 顾振华道:“我可以保证,只要朱纯臣还活着一天,就绝不打他的主意。” 贺忠厚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而顾振华在心头暗想,活着不动,不代表死了不动,为了穿越以来的第一斗金,绝不会手软! 大家又商讨了一下细节,随后孙诚和薛彪都去了解其他的想法了。陆勇又拉着顾振华说道:“顾兄弟,六叔太念旧了,你也不要在意。” “我知道。”顾振华道:“我也不是心术不正,而是这个年月,手里头没钱没人,就活不下去,不得不如此而已。” 陆勇突然眼前一亮:“顾兄弟,说到了人,国公府里有几百个护卫家丁,死心塌地的人屈指可数,你看要是能多拉过来几个怎么样?” 第六章 恐吓 北京,自从永乐迁都之后,两百多年时间,一直是明帝国的首都,赫赫威风,昔年郑和下西洋,万邦来朝,声势何等惊人。 如今城墙依旧高大威严,但是军民人等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昂扬气势。敌楼垛口带着斑驳的痕迹,显然已经疏于管理,城门内外的守军也多是老弱,一个个面黄肌瘦。 顾振华一行终于到了京城,立在马上,看到了破败萧条的景象,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老四,原来京城的禁军还有点花架子,可是两年前爆发了瘟疫,青壮都死的差不多了,就落了这么一个德行!”孙诚叹息着说道。 串联家丁,伺机逃跑,这要是走漏了风声,绝对没有好下场,为了保密,顾振华,陆勇,孙诚,薛彪四个人在路上磕头拜把子,成了异性手足,孙诚年纪最大,陆勇排在了第二,顾振华则是老幺。如此一来,几个人的关系更加密切了,也更为信任。 “大家伙都快点,要关城门了!”陆勇大声的喊道。 “陆勇,这才是中午,怎么就要关城门啊?”贺忠厚从马车里头探出了头,疑惑的问道。 “六叔,还用问么,城里头害怕了。” 顾振华也说道:“二哥,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赶快进城吧。” 到了城门口,陆勇出示了成国公的腰牌,顺利的入城了,他们刚刚进来,城门就被关了起来。 大家伙的心情也有些惴惴不安,顾振华拉住了陆勇,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哥,你去复命的时候,如果朱纯臣问起了外头的情况,你就往我的身上推。” “嗯,老四,你也要小心一点,朱纯臣可不好唬弄啊。” “放心吧。”顾振华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熟知明末的历史,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战争,别看朱纯臣贵为国公,一样要喝洗脚水。 穿街过巷,沿途也少有行人,只是在路旁有大量的乞丐,奄奄一息的**。很快到了一片气派的建筑前面,府邸规模惊人,足足占了大半个街区。走进之后,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看得顾振华都啧啧赞叹。 二百多年的豪门贵胄就是不一般,只是可惜,这样的豪宅在不久将来,就要落到一群野人的手里,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就在顾振华思索的时候,贺忠厚和陆勇一前一后,前去见朱纯臣。刚绕到正厅,正好迎面走来了一个大肉球,来的正是管家朱翰。这家伙高不到一米六,但是横宽至少一米二,就仿佛一个皮球成精了一般,走起来不断喘息。 “老贺,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都把我吓死了。” 贺忠厚也笑道:“管家,我这是九死一生啊,不过幸不辱命,总算是回来了,国公爷有空么?” “有。”朱翰面带难色的说道:“老贺,这两天国公爷心情非常糟糕,皇帝佬天天派人,让咱们出银子,好让山海关的吴三桂来勤王,可是这哪有银子啊。” “是啊,皇帝也不知道心疼人。” 说了两句,贺忠厚就和陆勇直接去拜见朱纯臣了,刚走出了几步,陆勇就冷笑了一声:“要钱不要命,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别多嘴。”贺忠厚小声说了一句,陆勇也只能闭上了嘴,两个人到了正厅。在中间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留着三绺胡须,十分文雅。只不过这家伙嘴唇很薄,还有鹰钩鼻子,显得精明而又刻薄。 这位正是成国公朱纯臣,实际上他已经六十出头了,只不过保养得当,才显得年轻,但是这时候他也是一脸的愁容,两个眼珠子都是血丝。 “给老爷请安,我等安然归来,向老爷复命。”贺忠厚和陆勇急忙给朱纯臣行礼。 朱纯臣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都免了,山西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老爷的话,七笔田产,一共三百四十二万亩,已经转给了范家,他们会用东南的一百万亩抵偿。” 朱纯臣一听,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贵为国公,竟然要被这些商人盘剥,真是可悲可气啊!” “算了,转出去,也就安全了。山西的情况如何,你们在路上听说什么消息?闯贼又打到了哪里?” “回老爷,闯贼已经打破了宁武关,周遇吉全家殉国,听说闯贼正在整军,下一步……下一步只怕要攻打京城。” 朱纯臣猛地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脚步漂浮,显得心中十分急躁。 “你们见过闯贼的军队么,他们风闻如何?” 陆勇一听这话,急忙说道:“老爷,我们未曾见过,不过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叫做顾振华的年轻人,他的家里头都被贼兵纵火给烧毁了。我想他或许知道一些闯贼的情况,才特意带了回来。” “好,把人给我带进来,我要好好问问。” 不多时,一阵脚步响起,家人把顾振华带了过来,刚一进门,顾振华急忙扑在了地上,一来是显得惶恐,二来他是真不习惯给别人磕头,就趴在地上充数。 “国公爷,小人顾振华给您请安了!” “嗯,把头抬起来。” 朱纯臣打量了一下顾振华,只见这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五官英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傲气,不像普通人,只是头发很短,有些怪异。 “年轻人,你当过和尚不成?” “不是,贼兵纵火的时候,小人头发被烧到了,后来滚到了水洼里头,火虽然熄灭了,但是头发却烧没了。” “嗯。”朱纯臣点了点头:“年轻人,你说说,闯贼究竟如何,对待地方上的官员富商,有没有抢掠?”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闪念,按照常理,这位国公该问问战事,李自成究竟能不能打,可是他竟然问这话,事出反常,看来这位国公爷有了投降的心思啊! 想投降,别做梦了!就算李自成会放了你,我也不会放过。 “启禀国公爷,闯贼抢掠成性,尤其是官员富户,更是从不放过。小人听说我们县里的大地主被抓了之后,李自成让人把他的妻子女儿都绑在了竹竿上。” “闯贼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逼问银子了,隐瞒一两,就在家人身上割一刀,结果那个财主的妻女都被剁碎了,当着他的面,让闯贼给喂狗了。” 呕!在一旁的家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作呕,朱纯臣虽然表面上还十分镇定,但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年轻人,你说的可是事实么?” “自然是事实,李自成到处说均田免粮,可是当兵的总要吃饭吧,总要有花销吧,这些全都要在官员富户身上出。我还听说李自成已经拟定了一份名单,打进北京之后,就按图索骥,逼问银子,京城是首善之都,怎么也要榨出一亿两白银!” “什么?”朱纯臣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大明朝一共有多少银子,一亿两!就算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弄出来啊! “年轻人,不要信口雌黄?” “启禀国公爷,小人不敢撒谎,这是小人听一位落地秀才说的,他在不久之前投奔了闯王。” “落地秀才?能有多少的学问,闯贼难道糊涂到用这样的人治国么?” “闯王说了,凡是当过官的,全都贪得无厌,盘剥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因此全都该杀。但是又不能不用文人,因此只能找些没出仕的,不拘举人,还是秀才,只要读书识字就好。” 这话一出口,朱纯臣顿时就哑口无言,他清楚李自成两大谋士宋献策和牛金星都不是什么饱学之士,按照李自成的用人习惯,或许真的如此。一个山野小子,是杜撰不出来的,他对于顾振华的话,也没有什么怀疑了。 要是李自成对权贵官员如此怨恨,一旦打进京城,只怕就要玉石俱焚。想到这里,朱纯臣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官员尚且如此,他这是累世富贵的国公,下场会如何,恐怕也不难想象了。虽然是三月的天气,但是一瞬间朱纯臣仿佛回到了三九天一般。 他恶狠狠的瞪了顾振华一眼:“小子,你知不知道,认识闯贼的人,就该死!不过念你是初犯,老老实实在府里头带着,不要再多嘴多舌,不然就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不敢。”顾振华装作惶恐的说道。 朱纯臣看了一眼陆勇,然后说道:“把他带到后院,看管起来。” 陆勇点了点头,急忙带着顾振华,一同出了正厅。走到了后面,陆勇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老四,你这几句话可是把国公爷给吓坏了,我看到他的袖子都抖了起来,脸色更是铁青。” 顾振华也微微得意:“二哥,我猜下一步这位国公就会继续转移财产。我猜数目不会小,光靠着咱们几个肯定不行,最好多找点人手,大不了多分点好处。” “放心吧,哥哥现在就去联络其他家丁护卫,这种时候大家都想着自保,肯定有人愿意和咱们一起干。” 顾振华被安排在了护卫住的院子之中,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贺忠厚从前面脚步踉跄的到了后边。 “六叔,您老这是怎么了?”顾振华急忙搀扶住了他。 “都是累的,振华,到里面说吧。” 两个人到了屋中,坐下之后,贺忠厚笑着说道:“振华,果然厉害啊,你走之后,国公爷就吓得召集了所有的幕僚和账房,一同商量办法。” “哈哈哈,六叔,老子说过,多藏必厚亡。成国公二百多年的家业,他能不怕么?” 贺忠厚笑道:“国公爷让我和其他几个账房一起算账,把府里头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整理一下,看这个意思是要往外转移。” 贺忠厚看了看门口,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怕是有这个数啊!” 两百万两!顾振华也暗暗咬了咬牙,在李自成攻击北京的时候,崇祯让吴三桂起勤王大军,但是需要一百万两饷银,可是崇祯的内帑根本没钱。向这些贵胄要钱,结果一个个哭穷,现在看起来,光是一个成国公就足以拿得出来了。 这帮国之蛀虫,不抢他们简直天理不容! 第七章 闯王杀来了 “射箭这玩意,说有技巧也有技巧,说没技巧也没技巧,无非是天赋和汗水而已。老四,你的条件不错,身高臂长,膂力过人,而且眼神也好,反应速度快,这可都是成为神箭手的优势……” 孙诚滔滔不绝的说道,顾振华可不好受了,被朱纯臣问过话之后,名义上就被看管起来,正好闲来无事,就想学学弓马骑射的本事,也算是临阵磨枪。 他把想法和孙诚一说,老孙顿时自告奋勇,主动教他射箭。按照老孙的吩咐,顾振华蹲着马步,手中还拉着那张两石弓。拉一下或许没啥,但是保持这个姿势一刻钟,可就有点要命了。 “大哥,这些话咱们有空再说吧,还是讲讲怎么射得准吧。” “哈哈哈,容易得很,想要射箭准,就要瞄的准。你就盯着靶子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你觉得靶心有西瓜大小了,也就合格了。” “哥,咱别开这个玩笑成不,靶心要是能变大,就是小弟眼睛花了。” “别废话,听大哥的准没错。”孙诚板着脸说道:“老四,战场上最不能偷懒侥幸,差一点,就是一条人命。你现在好好练射箭,下午让老三给你讲讲怎么驯马遛马,到了晚上老二再教你武术,光仗着身体好蛮干不成,还要操练起来。”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哀嚎了一声,看来自己真是交友不善。就在他专心练习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陆勇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老四,先别练了,有个事你帮着想想主意吧。” 顾振华顿时如蒙大赦,立刻松开了弓弦,笑着来到了陆勇的近前:“二哥,有啥事,小弟保管都有注意!” 陆勇道:“老四,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京城各门已经限制了时间,每天只开一两个时辰。而且……”说到这里,陆勇伏在了顾振华的耳畔说道:“朱纯臣这个混蛋,他光想着自己的财富,根本不准备转移我们的家眷。不过要是用大车往外明晃晃的运财宝,他害怕被别人告发,现在正进退两难呢!” 顾振华顿时眉头紧锁,想要这些护卫跟着自己干,就必须保住他们的家人,要不然什么都别说。可是碰上了朱纯臣这个实心财黑的家伙,又高高在上,究竟怎么在他的手下,来这么一出乾坤大挪移呢? 顾振华思索了再三,突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二哥,活人运不出去,难道死人还运不出去么?” “老四,你是什么意思?” “瘟疫!”顾振华得意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 哀乐声声,丝竹乱响。僧道番尼念诵着经文,伴随着丧车,出了京城。当这些送葬的人走出了五里,到了没人的树林,这些人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将身上的丧服扯掉,快速的排成了队伍。灵车上的装饰也都扯掉,变成了寻常的马车,只是车轮深深的印迹在提醒着人们,这辆车装的极不寻常。 负责这个送丧队伍的正是陆勇,按照顾振华的建议,朱纯臣伪装家中有感染瘟疫而死的病人。瘟疫可不同别的东西,两年前北京城就闹过,士兵都免不了大量死亡,人人畏之如虎,根本不敢检查。把财宝放在棺材里头,顺利的运了出来。 到了城外之后,等了一会儿,远处就来了一支马队,为首的正是朱纯臣的心腹家臣朱旺,这家伙几辈子都是成国公的家臣,从小长在国公府,对于朱纯臣的忠诚到了极点。 “陆兄辛苦了,下面的路程就交给小弟吧。” “嗯。”陆勇笑着交接了东西,然后看似随意的说道:“朱兄,这一趟路不远吧?“ 朱旺顿时冷笑道:“陆兄,咱们当差办事,不该问你的不问,这些都是国公爷的东西, 在下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说完朱旺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跟在陆勇身后的薛彪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给个 屁,就当了神气!谁不知道这些财宝除了送到通州,交给晋商票号管理之外,就要藏到朱 纯臣的庄园里头,当天下人是傻子啊,还看不破他们的鬼把戏。” “呵呵,老四可说过了,凡事都是欺上不瞒下,咱们现在乐得装糊涂。” 说完之后,陆勇看了看随同出来的这些人,为了保证送葬像模像样,弄了不少僧人亲友,这些人都是陆勇等人的家眷。他们回来之后,把情况一说,家里头也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危险,终于出了京城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死鬼,好好照顾自己,京城要是呆不下去了,就赶快跑,别犯傻!。”陆勇的媳妇拉着他的胳膊,千叮咛万嘱咐。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瓜,况且还有老四呢,他可不是吃亏的人。” 薛彪也在一旁对着老爹说道:“您先去香河,那里有贺六叔的庄子,差不多一个月之内,儿子就能赶过去孝顺您!” 都交代完毕之后,大家伙依依惜别,陆勇他们再度回到了京城。从这天开始,成国公府里头的“丧事”越来越多,大车小辆,不断往城外头跑。 “老四,我估算了一下,这两天送出去的财富就有五十万两以上,那些古玩玉器,个个价值连城。” 顾振华冷笑道:“有钱也要有命享受才行,朱纯臣不过是给咱们忙活而已。二哥你最好安排专门人手,偷偷的跟着,把藏银子的地方弄清楚,只要闯王打进北京,这些东西就都是咱们的。”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万一闯王杀进来,不杀朱纯臣,或者老家伙投降了怎么办?” “他不杀,不还有咱们吗?”顾振华脸上全都是狰狞的笑容。当他看到了这些家伙的惊人家底的时候,顾振华就动了杀心。 崇祯管他们要一百万两,这些人全都哭穷,坐视国家灭亡,结果李自成杀进了北京,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三千多万两,还有史书说数额达到了七千万两! 毫无疑问,大明朝的灭亡,和这些家伙有解不开的关系,他们的贪婪无能,才酿成了甲申之变的苦果,让所有国人买单,把他们千刀万剐了,顾振华都不会皱眉头。 “二哥,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朱纯臣这么干,其他的达官显贵说不定也会这么干。我看咱们不妨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这样转移的财富越多,咱们下手的机会就越大。要是手里头有了三五百万两银子,咱哥们都能拉起一支队伍,李自成能做到的,我们未必不能!” 陆勇最初只想着保命,可是随着一切按照顾振华的设想发展,他也免不了多想一点。 “老四,谁也不愿意当孙子,咱哥们就舍命搏一把!” 商量完毕之后,顾振华就送陆勇出去,可是迎面正好走过来一个黑大个。这家伙的身材比起顾振华还要高一点,满脸的横肉,凶相毕露。 一见到陆勇,顿时就伸出了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膛,冷笑着说道:“姓陆的,你玩的什么鬼把戏,赶快告诉老子,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个黑大个话还没说完,突然手腕上传来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一瞬间骨头都要被抓碎了一般。黑大个再也抓不住陆勇的胸口了,只能松手,被那股力道一抖,他倒退出两三步,来了一个大屁蹲。 出手的正是顾振华,这个黑大个也乜呆呆的看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小白脸有这么惊人的力气。 一旁的陆勇却笑道:“虎子,这回吃到苦头了吧,你小子再敢不敬,我就让老四收拾你。” “勇哥,这家伙是哪找来的啊,怎么这么大的力气。不行!我还要和他比划比划。” 顾振华一听两个人的对话,顿时苦笑道:“二哥,你们是朋友么?” “打出来的交情,这小子叫栾虎,以前经常和我比武,没想到今天在四弟的手上吃亏了。”陆勇笑道:“虎子,你找我不会光是为了打架吧,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没错正事要紧,回头再教训你!”说着栾虎还瞪了一眼顾振华。 三个人又回到了屋中之后,栾虎就急不可耐的说道:“勇哥,听俺娘说,嫂子已经悄悄出城了,是不是有了啥风声。俺啥也不怕,可是俺娘那么大岁数了,可千万不能出事。” 栾虎这小子有些浑,还有些楞,不过对待老娘还是非常孝顺的。 陆勇看了一眼顾振华,然后说道:“虎子,实话告诉你,闯王可能要打进京城了,国公府很可能大祸临头,我们只能将家里人都转移出去,以防万一。” 听到这里,栾虎扑通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勇哥,只要能把老娘送出去,俺这辈子都听你的。” 知道孝顺,一个人就不会太坏,顾振华一把拉起了栾虎,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肯定帮忙。” 说着又对陆勇笑道:“二哥,闯王随时可能杀过来,那些愿意和咱们干的护卫,要尽快把他的家属转移走。” “老四,会不会露出马脚啊?” “别管这个了,人命要紧!” “嗯!”陆勇也只能点头:“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格外的热闹,朱纯臣偷偷的转移财产,结果风声走漏出去,其他的勋贵也都行动起来,国仗周奎,英国公张世泽,内阁的大学士,六部的高官,纷纷都借着送葬,往外面藏钱。 这些大人物忙活,顾振华他们也没有闲着,帮着六十多位护卫把家眷安排出去,这些人也毫无例外的上了顾振华的贼船,他们这个团伙越来越壮大。 就在紧张准备的时候,突然一骑快马飞奔入京。 “闯贼杀来了!闯贼杀来了!” 第八章 军械 “哎,这闯贼怎么说来就来啊,这可怎么办啊?”贺忠厚在地上急得直转圈。 “六爷爷,这件皮袍子还要不要啊?” “怎么不要,这可是狐狸皮的。”贺忠厚一把拿了过来,塞进了木箱之中,猛一抬头,就见到桌面上还有一对花瓶,急忙说道:“顺子,把那两个花瓶给我搬过来。” “哎。”陆顺答应了一声,急忙伸手,一手一个,就给抱在了怀中。 “小祖宗,你可小心点,这可是宋朝的宝贝,千万别摔了。”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看见贺忠厚还在收拾东西,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六叔,您老这是要搬家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顾振华急忙说道:“咱是逃命,现在李自成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说不定这时候就准备攻城了,咱们能不能杀出城去,还在两可之间,哪能带太多的东西?” “这……”贺忠厚也忍不住叹道:“老汉也不是不懂,只是这些老东西,用了多少年,就这么扔了,有点舍不得啊。” “舍不得也要舍!”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六叔,只要能闯过眼前这关,什么都有了,要是闯不过去,连命都保不住,还要这些东西干啥!” 就在说话之间,突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像是闷雷一般。 “怎么回事?”贺忠厚吃惊的问道。 “六爷爷,怕是闯王攻城了吧?”陆顺也变颜变色的说道。 城外响了一炮之后,响声就不绝于耳,连绵不断,地面都仿佛跟着炮声,一起震动起来,人就像一叶小舟,摇摆震撼。 这下子贺忠厚彻底清醒过来,急忙说道:“顺子,别翻腾了,咱们一老一小,本来就拖累人,能保住脑袋,比什么都强了!” 顾振华也说道:“六叔,您老最好把一些重要的账本也带着,出城之后,咱们心里头有数。” “嗯。”贺忠厚虽然对朱纯臣还有一丝的忠诚,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由得他不为自己着想了,因此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急匆匆的整理账目,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的正是陆勇。 “老四,国公下令了,让府里的护卫家丁全都领武器,准备保护府邸,你也跟着过去吧。” “好。”顾振华道:“我正好缺趁手的家伙呢。” “我也要!”陆顺也说道:“二叔,也给我弄一件武器吧。”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老实的陪着六爷爷,等着往外杀的时候,跟着我们就是了。” 陆顺一听,顿时把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大声的说道:“我不小了,过年就是十五了,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能当缩头乌龟呢!” “哈哈哈,好小子!”顾振华笑道:“二哥,顺子有这个心,你就别拦着了,兵荒马乱,哪管给他一支火铳也好,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一听顾振华这么说,陆顺兴奋的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还是四叔通情达理。” “哼,臭小子,别光知道高兴,等到拼命的时候,千万不要哭鼻子。”陆勇说完之后,转身就走,顾振华拉着陆顺,在后面紧紧的跟随。 他们转到了后花园,在靠近院墙的一面,有十几间的库房,这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全都是府里的家丁护卫,正等着发放武器。 “勇哥,振华哥,你们也来了!”栾虎这个黑大个最先跑了过来,就在三天前,顾振华他们帮着把栾虎的母亲送到了城外。老太太脱离了危险,栾虎这个小子心眼直,对顾振华是感激涕零。 其他的护卫也都笑着打招呼,其实留在几天之前,还有一些人有所怀疑,认为李自成不会打到京城,而且也不见得很快打破城防。这些心存侥幸的家伙,都拒绝将家属转移,也不相信顾振华的警告。 可是如今事情真正到了眼前,他们也害怕了,城外头炮声惊天动地,他们的心就跟着不断的颤抖。 顾振华笑着走到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个大汉冲了过来,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陆兄,顾兄,我汤展熊糊涂,不听两位兄弟的劝解,一家老小还都留在城中。眼下闯贼杀进来,怕是全都完蛋了,只求二位兄弟能帮着想办法,找一条活路” 说话之间,汤展熊不住的磕头。不只是他,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转移家属的护卫,也全都涌了过来,不住的哀求,全都把顾振华当成了救星。 几十个护卫,算上家属,就有上百人。想要安全带出去,顾振华也没有这个把握。不过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力量,他必须放手一搏。 “汤兄,你先起来。只要有一丝希望,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大家放心就是。”顾振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汤展熊等人也都露出了喜色,一旁的陆勇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诸位弟兄,咱们都是老朋友,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务必要服从命令,大家拧成一股绳。要是想投机取巧,不只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其他人。一旦出现这种坏事的败类,我绝不手软!” “陆兄放心吧,保证服从命令。”汤展熊拍着胸脯保证,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候,有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朱旺。他刚刚处理了财产的问题,现在又受命组织家丁,保卫府邸。受到了主人的重视,这家伙格外的膨胀。 瞥着嘴角说道:“各位兄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国公爷平时待大家恩重如山,现在就是报答国公的好时候,所有人都必须服从命令,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拿着鸡毛当令箭!”栾虎在一旁小声的嘟囔着。顾振华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根本没有在乎。 朱旺说了几句之后,感觉非常满意,又说道:“大家伙都听着,现在就领取武器,每人长短家伙各一件,皮甲棉甲任选。” 国公府的护卫平时只是巡逻执勤,又在京城,并不需要武装到牙齿。现在情况显然不同,强化装备,成了必然。朱旺亲自负责分发武器,很快大家领到了武器,顾振华也不例外,他拿到了一口朴刀,一件棉甲。 可是到手之后,掂量了一下,顾振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棉甲非常轻,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不少虫蚀的洞,再拔出朴刀,锈迹斑斑,刀口上还有几个缺。 “这?”顾振华顿时就大吃一惊,那这样的武器还怎么打仗啊! 再看看其他人,武器也都是如此,破烂不堪,长枪没有了尖,宝剑断了一半,重甲,棉甲,皮甲,几乎都有破损。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大个三步两步到了朱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胸口。 “朱旺,你想害死虎爷么!” 遭到了突袭,朱旺也是大吃一惊,强装镇定的说道:“栾虎,你想造反不成?给你什么东西,就用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废话,你拿老子的性命开玩笑,信不信现在就揪下你的脑袋。”说话之间,栾虎就伸手要掐朱旺的脖子。 眼看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陆勇几步走了过来,拉住了栾虎,然后皱着眉头,对朱旺说道:“姓朱的,以往的事情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拿这些东西唬弄,难道想害死所有人吗?” 这句话正好切中要害,在场的这些护卫全都怒目而视,汤展熊等几个性子火爆的,已经摩拳擦掌的围了过来。 朱旺也感到害怕,不过他还是死撑着说道:“就是这些东西,爱用不用,你们有本事找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把匕首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刀锋,已经侵入了皮肤,出手的正是顾振华。武器就是保命的本钱,怎么可能放过呢。 “哼!堂堂国公府,还没有好武器,简直是欺人之谈。我数三个数,要是不拿出来,脑袋就没了!” “你!” “1……” “你放手,我要见国公爷!” “2……”顾振华面无表情的数着,朱旺的脑门都是冷汗。 “我说,我说。”朱旺惊慌的说道:“就在第八间屋子里,那是国公的盔甲武器,全都是最好的东西!” 顾振华放下了匕首,大声的说道:“诸位弟兄,都别客气了,我们也见识一下国公爷的收藏!” “好!”众人全都紧紧跟随,直奔仓库而去。 第九章 全副武装 顾振华提着朱旺的脖子,像捉小鸡一样,走到了仓库的前面。 “就,就是这间。”朱旺颤抖着指了指,顾振华把他摔在了一边,走到了门前,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匕首,哗啦一声,将上面的锁斩断。 虽然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对于国公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很多,但是积威还在,因此没人敢往前走,至于顾振华,则是一点恐惧都没有。 推开了门,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这间仓库十分宽广,里头摆满了各种盔甲武器,密密匝匝的。粗略的估算一下,各种甲胄超过四十副,刀剑二百把以上,还有长枪砍刀,琳琅满目、 顾振华随手拿起了一把腰刀,拔出了刀鞘,顿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握在手中,轻轻的弹了一下,传出了铿锵的金属回声。顾振华在部队的时候,也了解过一些冷兵器的情况。 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面,就记载过:腰刀制法,铁要多练,刃用纯钢,自背起用平铲平削自刃,刃芒平磨,无肩乃利,妙尤在尖…… 毫无疑问眼前这把腰刀就是使用夹钢工艺制造出来的,代表着明朝冷兵器打造的巅峰。在戚继光抗倭的时候,明朝军队的刀剑明显不及倭寇犀利,有些人就认为明朝的武器锻造技术落后。这其实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明朝官场贪污严重,工匠地位卑下,因此制式武器往往粗制滥造,保养不利。 注了水,打了折的武器,当然不行。而朱纯臣藏的这些武器,全都是小灶出来的精品。给大头兵的可以唬弄,但是给国公爷的绝对不能打折,相反还要精益求精。 顾振华检查了一下这些军械,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了这些玩意,绝对能把护卫们武装到牙齿,保命的能力又提高不少。 “大家伙都进来,看看什么武器顺手。” 听到了顾振华的招呼,这些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没敢第一时间跟着顾振华,他们还有点惭愧,陆勇带着头,走了进来,栾虎,汤展熊等人也都跟着过来。 一看到里面的武器,汤展熊就怪叫了一声,他几步就冲到了一把大砍刀的前面,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嘴里忍不住流出了口水。喃喃的说道:“好东西,好东西啊!”汤展熊兴奋的说道:“哥几个,看看老汤像不像戏文里头的关二爷?要不要再耍一遍春秋刀法?” “愿意耍滚外面去。”陆勇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们可不想在里头被你给砍了。” 汤展熊嘿嘿一笑:“陆兄,别见怪,这就出去。” 其实不只是汤展熊,其他的护卫也都是惊喜异常,尤其是那些在军队里头待过的,全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时候孙诚也赶了过来,本来他受了箭伤,一条膀子不太灵便,这些天都抓紧时间休养,并没有到处忙活。 “大哥,你的胳膊没问题吧,还等着你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呢!”陆勇笑着说道。 孙诚挥动了一下胳膊,然后哈哈大笑:“有了老四给我的灵药,这条胳膊算是保住了。” 顾振华也笑道:“大哥,那个药只是防止感染的,说到底还是你身体壮,恢复的快,小弟可不敢居功。” 孙诚顿时笑道:“老四,你别客气,反正哥哥认准了,你有本事,有见识,咱们想要活着出京城,希望全都在四弟身上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没错!” “太对了!” “我们全都听顾兄弟的!” …… 这些护卫纷纷答应,大家也不傻,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胆子大,有主意的人领头。就拿眼前这些武器来说,要不是顾振华敢作敢为,他们还真就得不得。顾振华在这个团队当中,核心的位置也渐渐确定下来。 就在大家忙活的时候,陆顺也转着小眼睛,四处寻找,那些大号的武器,他用起来还有些费力气,就只能尽量寻找合适的。 “四叔,快过来看看!” 顾振华刚刚找到了一副棉甲,突然听到了陆顺惊喜的声音,急忙走了几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顺子,你发现什么了?” “四叔,你看看这些木箱里头是什么啊?” 陆顺指了指角落里头的十几个木箱子,这些木箱全都有一米多长,上面落满了灰尘。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他急忙迈步到了木箱的前面,那手中的匕首将箱子上的锁砍下去,掀开了木箱。 火铳! 果然不出顾振华的所料,这里面放的全都是火铳。顾振华对热兵器的兴趣,远远高于冷兵器,他随手抄起了一杆火铳,冰冷的钢铁,带来了强大的安全感。 “鲁密铳!”正在顾振华仔细端详的时候,孙诚也注意到了,他忍不住惊呼起来,三步两步就走了过来。 鲁密铳!顾振华绝对不陌生,这是在万历年间仿制的一种火器,威力大,精良的鲁密铳,射程超过一百五十步,大大超过了弓箭,堪称明朝火器的巅峰。也是对抗满清铁骑最理想的武器,能弄到这种强大的火器,顾振华简直欣喜若狂。 “大哥,这真的是鲁密铳么?” “当然。”孙诚笑道:“老四,哥哥也在边军多年,三眼铳,鸟铳,鲁密铳,自生火铳,样样都玩过,哪能认错啊!” 说话之间,孙诚将火铳拿在了手中,仔细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叹道:“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孙大叔,你不是说火铳不管事么?一打就炸膛,好多士兵的手都被炸伤了,还射不远!”陆顺忍不住问道。 “呵呵!”孙诚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小子,边军的火铳都是粗制滥造的垃圾货色,这些可是给国公爷玩的精品,哪能比啊。要是咱们边军都装备了这种火铳,只怕早就把鞑子给消灭干净了!” 听着孙诚的话,顾振华也十分感慨,大明朝不是没有好的武器,也不是没有忠勇之士,只是整个国家都烂掉了,有好东西,也发挥不出威力。 “大家伙都别看着了,把箱子都搬出去,清点一下数目,全都武装起来!” 这些护卫也都不客气,一起动手,将仓库里头的武器都搬了出去。顾振华,陆勇,孙诚几个人一起清点。 腰刀一百五十把,长枪二十杆,斩马刀、大砍刀四十把,各种盔甲六十副。除了这些冷兵器之外,最让顾振华兴奋的是弄到了一百杆鲁密铳,而在装鲁密铳的箱子旁边,他们又找到了四十杆自生火铳! 所谓自生火铳就是早期的燧发枪,根据史书记载,在崇祯八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制造了中国最早的燧发枪。 相比火绳枪,燧发枪绝对是一场巨大的革命,只是可惜,这种犀利的火器并没有大规模使用,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抵御外辱,而是躺在了国公府的兵器库,成了权贵狩猎的玩具! 顾振华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对所有人说道:“众位弟兄,大家都排好队,每人一把腰刀,一杆火铳,其余的武器根据需要,各自选取。”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有了好东西,原来的那些垃圾刀枪都被扔在了一边,纷纷换上了新的盔甲,跨上了锋利的腰刀,一瞬间这些护卫就有了一股强兵的气势。 顾振华也披上了一身厚厚的棉甲,腰刀,长枪,火铳,全副武装起来。他的身材本来就十分壮硕,配上了这身装备,更显得英武非常,简直就是大将军一般! “老四,没说的,边关的大将都没有你威风!”孙诚笑着说道,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正在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人快步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成国公朱纯臣,在他的身旁,还跟着朱旺。 有了主人到了,这家伙给外的张狂,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这些贼**,等着老爷的家法吧!” 第十章 疯狂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还不给我把武器放下!” 朱纯臣快步走到了护卫们的前面,厉声断喝。这位国公爷脑袋上青筋暴露,气得浑身哆嗦,城外李自成攻城不惜,眼看着就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这时候偏偏后院起火,家里头的护卫出了问题,这不是要命吗,也由不得他不生气。 “告诉你们,李自成还没打进来,我还是堂堂的成国公,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敢以下犯上,全都要掉脑袋。” “没错!”朱旺也疾言厉色的说道:“老爷,您平时对这些没良心的家伙太宽厚了,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哄抢您的收藏,照小的来看,必须要严惩不贷。尤其是几个带头的,更是不能放过。” 说着朱旺指了指顾振华,陆勇,孙诚等人,然后又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就是这个小子,他用匕首架在了小的脖子上,您看看都出血了,一共要给小人做主啊!” 朱旺扑通跪在了地上,嚎咷痛哭,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癞皮狗一样,盼着主人给他出气。 朱纯臣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又看了看顾振华,眉头一皱,然后说道:“小子,我没认错的话,你是陆勇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吧?” “没错,国公爷好眼力!”顾振华坦然的说道。 “魂淡!”朱纯臣顿时就把眼睛给瞪圆了,咆哮道:“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竟敢殴打国公府的护卫统领,还敢抢夺本公的军械,是嫌命长了吗?” 朱纯臣厉声的质问,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害怕,毕竟多年的积威,是没法摆脱的,不少护卫都悄悄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暴怒的朱纯臣。 陆勇这时候忍不住走了出来,说道:“老爷,顾兄弟身手了得,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力量,是小人让他过来领武器的。至于朱旺为什么要挨打,那是他自己找的。今天我们大家来领取武器,是为了保护府邸,是为了和闯贼战斗,结果朱旺拿了一堆破烂货对付。” “你胡说!”朱旺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说道:“老爷,武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发放的,没什么问题。反倒是陆勇,我听说他和这小野小子结拜了,他们几个早就串通好了,想要陷害小人,求老爷明鉴啊。” “陆勇,你有什么好说的?”朱纯臣怒喝道。 “我,结拜不假,至于陷害,小人绝不承认。” “难道这还不够吗?”朱旺大声的说道:“老爷,自从陆勇他们回来之后,就动作不断。小人听说他们已经将家眷都送到了京城外面……” “什么?”朱纯臣一听这话,顿时须发皆乍,怒不可遏,照着朱旺的肩头,就狠狠的踢了一脚,质问道:“狗奴才,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报告给我?” “老爷,小的也是刚刚听说,而且您还被万岁爷招去了,也来不及告诉您。” “哼!”朱纯臣冷哼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了陆勇,像是两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扎了过去。 “陆勇,本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给我说实话,这小子是不是闯贼那边的人,想要扰乱京城?” “老爷,小人不敢背叛国公,顾兄弟也不是闯贼的人……” “不敢?本公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仔细审问!” 朱纯臣一句话,朱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要往上扑,可是他刚迈出两步,就觉得不对劲了,在场的护卫居然一个动的都没有,全都木雕泥塑一般,根本不听朱纯臣的命令。 这下子把朱纯臣也给吓坏了,放在平时,这些护卫不过是蝼蚁而已,想碾死就能碾死,可是如今朱纯臣可没有这个胆子,相反他还要仰仗着这些人,一看这些人全都一动不动,朱纯臣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顾振华突然仰天大笑:“国公,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顾振华说话之间,手中的铁枪猛地刺出,直奔朱纯臣的咽喉,大铁枪又快又准,根本容不得朱纯臣有任何的反应,冰凉的枪尖已经顶在了朱纯臣的咽喉上面。 “你……”朱纯臣想要说什么,可是脑子瞬间都成了一片空白,被吓得瞠目结舌,只剩下浑身不断的颤抖。 在场的这些护卫一见,也是吓了一跳,就连陆勇,孙诚他们都没有想到,顾振华竟然敢对朱纯臣动手,大家全都愣住了。 不过有一个黑大个却从人群当中国跳了出来,手里头提着一把腰刀,冲到了朱纯臣的前面,来的正是栾虎这个黑小子。 “华哥,好样的!我早就看这个老官儿不是个东西,小弟我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咱们出城投靠闯王,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当当!” 栾虎说着,就把刀举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顾振华的心里头也动了一下,要是投靠闯王,也能暂时保住性命。不过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李自成离着失败已经不远了,自己也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倒不如另起炉灶! “虎子,住手!”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急忙喝住了栾虎,然后笑着将铁枪收了回来。 “国公爷,让你受惊了,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谈谈?” “谈……谈什么?”枪尖对着咽喉的时候,朱纯臣真的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机,瞬间血液都凝固了,现在顾振华撤枪,他的脑筋还没有转过来。 就在这时候,朱旺突然对着跟着朱纯臣来的十几个护卫叫嚷起来:“你们都没长眼睛吗,这小子敢威胁国公,还不把他剁碎了!” 这些护卫也是如梦方醒,纷纷拔出了刀枪,想要向顾振华冲上去。可是这时候陆勇、孙诚他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举起了武器,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就在刚刚顾振华挥枪的时候,也把大家对朱纯臣的恐惧击碎了,因此陆勇他们也都把心一横,准备舍命一搏。 “老四,咱们弟兄一个头磕到了地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几个杂碎想要动你,就要先过哥哥这一关!” 孙诚和陆勇像是哼哈二将一般,提着腰刀站在了顾振华的身旁,汤展熊等人也都围了过来,就连陆顺都攥着一条花枪,对朱纯臣怒目而视。 一百多个护卫,将朱纯臣这十几个人包围了起来,面对着昔日的家丁,这位成国公气得浑身乱抖,体似筛糠。 “你,你们,都想造反么?” “国公,别生气,咱们有话好说。”顾振华笑着说道,在这种时候,结拜弟兄能站在自己一边,顾振华还是非常得意的。 “国公,首先我绝不是李自成的人,这点你放心就是了。第二这些弟兄也不想造你的反,我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 “说得好听,老夫可不是傻子,休想骗我!” 顾振华也笑道:“国公爷,不管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俘虏了,要是听我们的话,还有命在,要是不听,休怪我无情了!” 说着话,顾振华抽出了腰刀,架在了朱纯臣的脖子上面,冰凉的刀锋,紧贴着细腻的皮肉,朱纯臣两腿发软,差点摔在了地上。 “狂徒,狂徒,你杀了老夫吧,到时候大明的军队不会放过你的。” “大明?”顾振华忍不住狂笑:“朱纯臣,你还有脸提大明?要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贪得无厌,大明江山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们在你的收藏室找到的武器,全都比边军将士的还要精良,你们世代勋贵,位极人臣,就是这么报国的么?你把弟兄们当成草芥,我们就把你当成寇仇。” 顾振华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在场边军,京营出身的护卫纷纷点头,当初要是武器能精良一些,可以省去多少弟兄的性命。还不是这些家伙吃干抹净,才把最垃圾的东西留给了边军将士,想到这里,大家伙的怒火都燃烧了起来,恐惧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揪住了朱纯臣的脖子,冷笑着说道:“一句话,听我的命令,留着你的命,不听,现在就让你横尸当场!” 第十一章 亡国之君 要挟国公,绝对是疯狂的,偏偏还在他的府里威胁他,而且身边还围着一大帮府里的护卫,这简直是荒谬透顶了! 不过顾振华偏偏就这么做,锐利的刀锋就架在了朱纯臣的脖子上面,细腻的白肉已经浸出了一道红线。周围的这些护卫非但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一个个全都是看好戏的模样,暗暗给顾振华鼓劲。 “无知的小辈,府外就是大明的军队,你只要敢动老夫一根手指,他们就会把你给万剐凌迟。其他人也不例外,要是你们放聪明一点,老夫既往不咎,还能保住狗命!” “哈哈哈!”顾振华大笑道:“朱纯臣,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在下肯定会被万剐凌迟,剁成碎片。不过这一幕你注定看不到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顾振华说着手腕用劲,刀锋送进去两分,脖子上瞬间就流出了鲜血,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尖,滴落到了地上。 “啊!”朱纯臣痛叫了一声,差点趴在了地上,这下子他也清楚了,想要吓唬住顾振华是根本不可能了。他只能颤抖着说道:“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老夫只要能答应的,绝对都答应下来。” 顾振华微微一笑:“我就说国公是聪明人,不会犯傻。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活命而已,这也是在场弟兄们的想法。大家不想给明朝陪葬,也不想落到李自成的手中,只要你能听从我的指令,把弟兄们,还有剩余的家属全都送到城外,绝对不会伤害你一根手指头。” “小子,你高看老夫了,外头全都是闯贼的兵将,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又怎么能把你们送出去?” “朱纯臣,我也没指望全靠着你,只要你能帮着把大家伙的家眷送到朝阳门,出城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 顾振华早就盘算过,其实李自成攻击京城的兵力并不算雄厚,而且主攻方向是西边。他们想要逃走,就走东边,不论是到天津乘船南下,还是沿着运河前往江南,都是最方便的选择。 朱纯臣也不傻,一听顾振华的话,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很显然他不但了解大顺军攻击的方向,还早就想好了退路,面对这样精明的家伙,必须要加小心。 “小子,闯贼攻城紧急,各个城门都有专门的人员把守,城中也有戒严,老夫又怎么把人送到朝阳门?”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朱纯臣,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这个成国公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那在下只能不客气了!” 说着顾振华把刀锋转了一下,刀刃对准了朱纯臣的耳朵,笑着说道:“成国公,要是你再说做不到,我就砍下你的耳朵,让你五官不全,堂堂国公缺了一个耳朵,恐怕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小子,你欺人太甚!”朱纯臣气得咬牙切齿,面对这么一个亡命徒,他是又恨又怕。 “小子,万岁爷刚刚下了旨意,让老夫负责内城防卫,因此老夫才来召集家将。你如果信得过老夫,就放老夫去巡城,我会借着调兵的当口,把你们送到朝阳门,你看如何?” “好。”顾振华笑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国公果然是聪明人。” “老四,小心有诈!”孙诚一直在旁边听着,他突然插话道:“四弟,要是放了朱纯臣出去,他只要一声令下,我们这些人就死无葬身之地,千万不能放他。” “哼!”朱纯臣冷哼了一声:“鼠辈,本公会如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徒一般么?再说你们不放老夫,老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一会儿军队找过来,你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朱纯臣这一句话,把在场的不少护卫都吓唬住了,汤展熊悄悄的拉了拉顾振华的衣襟,战战兢兢的说道:“顾兄弟,听见没有,府外有马蹄声音,别是皇帝佬派来的啊!” 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更加害怕了,不过顾振华脸色如常,一点也不着急不着慌,笑着说道:“诸位兄弟不要担心,大家只管带着家人做好准备,我会陪着国公大人巡城,保管寸步不离。什么时候大家出城了,我再向国公告辞!” 顾振华说的客气,其实就是胁持,看住了朱纯臣,保证其他人能顺利出城。在场的这些护卫也不是傻子,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有一点,那就是顾振华跟在了朱纯臣的身边,这位成国公可是一个十足的老狐狸,要是稍微疏忽,只怕就有性命之忧。 陆勇急忙说道:“四弟,还是让哥哥盯着朱纯臣,你带着大家出城吧。” “没错,老四,大哥痴长几岁,经验也丰富,保证能看住朱纯臣,就交给我和老二吧。”孙诚也急忙说道。 几个人结拜虽然不久,但是患难见真情,这两个人争着抢着替自己,顾振华的心里头也十分感动。不过顾振华还是笑道:“两位哥哥,你们不要争了,小弟这次不只要让大家安然出城,还要看看能不能弄点什么,让咱哥们能混得更好。” “大哥,你在边军待过,就负责指挥全局,二哥勇力过人,挑选一些好手,充当先锋,你们务必要把弟兄们和家属顺利带出去,至于小弟,你们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 陆勇和孙诚一看顾振华的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的确论起胆魄和脑筋,他们都比不了顾振华,只有他能和朱纯臣斗智斗勇。 就在这时候,栾虎突然单腿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华哥,虎子不懂别的,只知道这条命是华哥给的,以后俺就听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栾虎的话还没有说完,汤展熊也单腿跪下,其他的护卫也都接二连三的跟着,一百多人全都单腿跪在了地上。 “顾兄弟,救命之恩,我等铭记在心,从今后唯顾兄弟马首是瞻,绝不二话!” “马首是瞻,绝不二话!” 这些护卫齐声大喝,气势十足。顾振华也格外的满意,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半个月,就能拥有一支队伍,绝对是非常值得骄傲的。 当然顾振华也清楚,现在这支队伍完全是因为恐惧茫然,才不得不跟着自己,距离真正成为自己的心腹班底,还要相当长的路,毕竟征服人心是最困难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全把大家带出城,让他们相信跟着自己才有出路,顾振华给自己暗暗打气! “各位弟兄,大家都赶快起来,当务之急是安全出城,所有人都要听从指挥,不得怠慢!” 顾振华交代了一番之后,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做准备去了。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朱旺突然提着刀,猛地向顾振华扑了过来,这家伙虽然是癞皮狗,但是也有一股阴毒狠辣的劲头,要是不能杀了顾振华,他们的小命随时都有风险。 朱旺也是玩了命,照着顾振华的后背猛砍过来。注意到这一幕的护卫全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就在刀离着顾振华还有一尺多的时候,顾振华的身体猛地一转,闪过了致命的一刀,朱旺反倒是用力过猛,脚步收拢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当他刚一抬头的时候,就感到了一阵恶风扑来。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顾振华的铁枪抽中了朱旺的脑袋,就好像打中了西瓜一样,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花红脑子全都迸溅出去。 朱纯臣也离着不远,偏巧一块头盖骨溅到了他的怀中,上面还带着一个眼珠子。朱纯臣顿时如遭电击,惊恐到了极点,瘫软在地上,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振华也是一身的鲜血,他反倒是非常坦然,笑着走到了朱纯臣的面前:“国公爷,让你受惊了!” 顾振华虽然带着笑,但是看在了朱纯臣的眼中,这简直就是魔鬼,就是最残暴的亡命徒! “啊……啊,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振华微微一笑:“国公放心,在下留着你还有用,赶快去巡城吧。” 朱纯臣只能点头同意,就在这时候,薛彪带着几匹战马赶了过来,顾振华带着薛彪,又找了六名护卫高手,一共八个人紧紧的跟在了朱纯臣的身边,将老家伙严密看管起来。 他们急匆匆的出了府门,突然远处跑来一个骑兵,身上全都是血,肩膀上还带着一支箭。 一见到朱纯臣,就急忙滚到了马下,惊恐万状的说道:“大事不好了,广宁门被打开了,外城失守了!” 朱纯臣和顾振华全都听到了这话,外城失守了,内城只怕也挺不住了。 “国公爷,去看看情况吧。” 朱纯臣被挟持着,只能点头同意。他们没跑出多远,一路上到处都是溃兵,到处都是四处逃难的百姓,京城都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他们转过了一个路口,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支骑兵,高挑着龙旗,几个宦官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人,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皇上!” 朱纯臣失声叫了出来,他也没有想到,崇祯竟然跑到了这里,顾振华也是吃了一惊。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一个宦官催马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急忙说道:“成国公,万岁爷正要找您呢,快去见驾吧!” 第十二章 各怀鬼胎 “这……”听到了太监的话,朱纯臣忍不住偷眼看了一下顾振华。 “国公爷,万岁找您,还犹豫什么啊,小人陪着你过去。” 顾振华说着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紧紧的跟在了朱纯臣的身后,老家伙还惊魂未定,顾振华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两个人来到了崇祯的马前。 “臣朱纯臣,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振华也跟着朱纯臣,一同向崇祯施礼。 “成国公,快快免礼。”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个人爬了起来。顾振华也猛地抬头,只见在一匹黄马上面,坐着一个中年人,身形消瘦,背部有些驼。两腮无肉,脸皮姜黄,还带着一层死灰色,眼珠也挂满了血丝,整个人就像是疲惫的豆芽菜一般。看得顾振华大失所望,这皇帝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爱卿,大明江山完了,朕是亡国之君啊!”崇祯悲声凄惨的说道。 “陛下,或许,或许会有勤王之师,不必太过担心。”朱纯臣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他都被劫持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崇祯似乎没有察觉这些,而是一回头,让手下的太监带过了一个十五六的孩子。 “爱卿,京城的勋贵当中,你资历最老,对大明也最忠诚,朕把太子托付给你,大明江山的一线生机也就落到了你的肩头,还请爱卿不要推辞。” “啊!”朱纯臣也吓了一跳,这种时候太子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要是让李自成打进来,太子多半要丧命,那保护太子的也好不了,这种危险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碰。 可是就在朱纯臣疑惑不定的时候,顾振华在他的身后轻轻的说道:“国公,皇上的嘱托,您难道还不答应么?” “答应,答应!”朱纯臣是彻底被吓住了,只能急忙点头。老太监拉着太子朱慈烺,走到了朱纯臣的身边。 顾振华一直盯着这位太子爷,其实李自成杀进北京之后,对崇祯的子女都算不错,根本没有为难他们。同为汉人政权,李自成的胸襟开阔,对小孩子没有什么担心。可是顾振华的心里清楚,一旦满清打进来,大明的太子就价值无量。满清多少次起义都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 眼下顾振华还势单力薄,就要学会借势,要是能把这个太子弄到手,就是笼络人心的王牌,冒多大的风险都值得!正是考虑到了这个,顾振华才让朱纯臣答应收下太子。 “爱卿,这是朕的印信和遗……遗诏,以后就由你统领诸军,辅佐太子!” 说着话,崇祯让王承恩将一个黄布包送到了朱纯臣的手上,朱纯臣也接了过来。顾振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亮色, 托孤之臣! 靠着这个名头,就能号召那些还忠于大明的军民臣子,牢牢占据大义名分。太子,印信,遗诏,一样都不能放过,顾振华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阵密集炮声传来,大顺军攻城的势头,又更加猛烈了。 “万岁,还是暂时避一避吧,这里交给成国公吧。”老太监王承恩忍不住说道。崇祯也勉强的点了点头。 “朱爱卿,一切拜托了。” 崇祯说完之后,急匆匆的向紫禁城退去,留下了朱纯臣,呆呆的站在了当场,顾振华笑着走到了朱纯臣的面前。 “恭喜国公,成了皇帝托孤的重臣,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顾先生,老夫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朱纯臣神情落寞的说道:“我只盼着顾先生能信守承诺,人只要送到了朝阳门,就必须还老夫自由。” “国公放心就是了,在下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他们上了战马,急速向西直门赶过去。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不过城西炮声不断,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顾振华默默的算了算,现在是三月十八号的晚上,也就是说再有一天,闯王就会打进北京,崇祯就在煤山上吊,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了! “国公,你现在可是托孤的大臣,调动几百个人不成问题吧。赶快下令,让我大哥他们前往朝阳门等候时机,要不然休怪在下无情。” 朱纯臣苦笑道:“顾先生,你这话不错,可是你别忘了,朝阳门还有大明的军队,就这么过去了,几百人想要出城也容易吧?” 顾振华眉头一皱,冷冷的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先去西直门,然后借口战事紧张,从朝阳门调动人马,再让陆勇去接管城防,这样你们想走就走了,什么障碍都没有。” 顾振华一听,也微微点头,的确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他的心里头反倒有一丝的疑问,朱纯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居然能为劫匪着想了? 顾振华的心头不断的划着问号,这时候他们距离西直门越来越近,道路两旁全都是受伤的士兵,不断的哀嚎,炮弹落在城墙上,就像闷雷一样,震得人心惊肉跳。 正在这时候,一个参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了朱纯臣,急忙说道:“启禀国公,闯贼攻城紧急,弟兄们都挺不住了,急需援兵!” 朱纯臣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你去传本公的命令,让朝阳门的守军过来支援。” “国公,这,这恐怕不妥吧,万一朝阳门失守,岂不是……” “不用担心,朝阳门并非闯贼主攻的方向,本公已经派遣了家丁过去,保证万无一失。” 这个参将当然不清楚情况,还满以为朱纯臣运筹帷幄,有了十足你的把握,因此急匆匆的去传达命令了。 朱纯臣看着参将远去的背影,又盯着顾振华,笑道:“顾先生,老夫的承诺已经做到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哈哈,不要着急,等着人出了城。然后您再护送着在下到朝阳门,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国公。” “哼!”朱纯臣冷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顾振华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只能默默不语。 半晌,朱纯臣突然说道:“顾先生,老夫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好啊,国公有什么指教,在下哪能不听。”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街道旁边的一间店铺,里面的主人早就跑光了,薛彪带着人,守住了门窗,顾振华和朱纯臣对面而坐。 “顾先生,你是聪明人,平心而论,大明朝已经没救了,闯王李自成得天下,也是大势所趋。凡事都要顺势而为,不能逆天。” 顾振华微微一笑:“国公,您可是刚刚得到了陛下的托孤,现在就说这话,合适么?” “唉,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也是没有办法。顾先生,老夫有一个提议,太子和印信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把这些献给了闯王,绝对能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老夫不会独占功劳,只要你愿意,就是咱们双方一同献上的,顺道把西直门也打开。改朝换代,咱们就是一殿之臣,同享富贵,难道不好吗?我看你也不要执意出城,凭着先生的胆略和气魄,不愁闯王不重用,说不定几年之后,就能在老夫之上,到时候老夫还要仰仗顾先生的照应。” 顾振华一听这话,微微一阵冷笑:“国公,听你这话,在下只能送给你俩字:人渣!你们家世代受朱明的恩典,位极人臣二百多年,你连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么?” 被人骂人渣,朱纯臣也是怒气填胸,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心中暗道等到投降了闯王之后,他是堂堂国公,官职绝对不会太小。到时候再去收拾顾振华这么一个蝼蚁,就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老家伙强忍着怒气,脸上还带着笑。 “顾先生,你到底还是年轻啊,老夫活下去,或许还能照付大明的宗室,要是老夫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又玩味的看了看朱纯臣,突然笑道:“国公真是高见,在下出去和弟兄们商讨一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 托孤之臣 轰! 一枚弹丸砸在了城中,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落到了几个明军士兵的身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人都变成了烂泥一般。血红色刺痛了眼睛,看到了这一幕的士兵,全都惊慌失措,吼叫着,四处溃散…… “成国公,在下看了外面的情况,大明的军队的确抵挡不住了。几位弟兄也觉得您的提议很有道理,可以把太子献给闯王,不过我们可不想给闯王办事,只想到南方躲开战乱。” “哎,您是少年英雄,不能一展才华,实在是可惜了,老夫会替你向闯王说明的。我想现在就去找部下,和闯王联系,这献城的大功,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啊!”朱纯臣笑道。 说投降就投降,一点负担都没有,看来说他人渣,都算是客气了,简直就是没有人心! 顾振华道:“国公爷急着当大顺的臣子,在下也不拦着,只是有一事相求。我们弟兄既然想去江南,就要有点安身立命的本钱,不知道国公您愿不愿意帮忙啊?” “啊?”朱纯臣一愣,急忙说道:“没问题,老夫愿意送给顾先生三万,啊,不,是十万两,你看如何?” “哈哈哈!”顾振华朗声大笑:“十万恐怕只够买国公的一条腿啊,你看要不要我帮着你砍下来?” “你!”朱纯臣又惊又恐,但是也不敢和顾振华反驳,只能装熊:“老夫财产的都不在身边,实在是拿不出来。” “没钱不要紧,国公不是有土地吗,我听说您和晋商换了一百万亩的良田,正好我们弟兄到了江南,也当一回大地主。一百万亩啊!够吃多少辈子,子子孙孙都不发愁了!” “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土地可是一个大家族安身立命的本钱,朱纯臣哪里愿意让出去。 顾振华微微一笑:“国公爷,在下也知道善财难舍。要不这样吧,我把你杀了,什么功劳都是我的,李自成愿意给我多少土地,就算多少,我也不挑。” 顾振华说着就在靴子里头拔出了匕首刀,朱纯臣顿时冷汗直流,急忙说道:“顾先生,老夫答应还不成吗!” 说话之间,朱纯臣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契,足足一百万亩的江南水田,膏腴之地,就这么给了顾振华,朱纯臣也真心疼。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投靠了李自成,有了权力,早晚还能拿回来,因此他也只能忍痛,将地契交给了顾振华。 顾振华得意的揣在了怀里,笑道:“国公,事不宜迟,你赶快去联络闯王吧!” 朱纯臣站起身,往外走了一步,又顿了一下:“顾先生,你就放心我这么去么?” “当然,国公肯定会言而有信的。” 朱纯臣一听也是哈哈大笑:“顾先生,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朱纯臣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心中是得意非常,顾振华这个小子见钱眼开,利令智昏。只要自己走出去,就召集明军,先把他弄死,土地还是自己的! 大步流星出了屋门,朱纯臣就仿佛小鸟出笼一般,外面正好有一队士兵等着,他顿时嚣张的说道:“明军听令,马上将屋中的暴徒,还有这几个背叛主人的混账杀了,千刀万剐,一个不留!” 朱纯臣说着,一挥手,薛彪等人全都在内,顿时宣判了死刑。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笑声传了过来。 “好一个成国公,咱家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你还有脸说别人背叛主人么?万岁的嘱托,你都忘了么?” 这一嗓子把朱纯臣吓得三魂走了七魄,差点趴在了地上。只见一个老太监搀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几个皇宫的侍卫,全都握着刀剑,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说话的这个老太监朱纯臣也不陌生,正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寇贵。在明朝的内廷之中,御马监是仅次于司礼监的实权部门,最初只是负责给天子养马,后来衍生出了军事权力,掌握腾骧四卫,担任宿卫宫廷的职责。 崇祯也不傻,闯王打到了京城,他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因此希望都寄托到了太子的身上。他让寇贵保护太子,又把四卫军最精锐的几十个人交给了寇贵,让他们择机逃出京城。 朱纯臣向顾振华提议,要把太子交给李自成,换取荣华富贵的时候,顾振华就心生警觉了。别说他不想和李自成混,而且就算是投靠了李自成,和朱纯臣在一起也没有好下场。 要是李自成按照历史上的情况,杀了朱纯臣,自己也跟着倒霉。要是不杀,还重用他,那自己更没有好日子,他可不信朱纯臣能忘了劫持的仇恨! 想来想去,顾振华找了一个最好的办法,他出去的时候,找到了老太监寇贵,把朱纯臣准备出卖太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这下子可把老太监吓坏了,万岁把太子托付给了朱纯臣,要是这家伙是个白眼狼,太子岂不是危险了! 老太监急忙派了侍卫谢斌,跟着顾振华,想要亲耳听听朱纯臣说什么。顾振华和朱纯臣的谈话,全都被谢斌告诉了寇贵。朱纯臣想要给顾振华宣判死刑,殊不知早有人想弄死他了。 老太监一摆手,这些忠于大明的侍卫全都涌了上来,一下子把朱纯臣给包围起来。 朱纯臣一瞬间后背就湿透了,冷汗像是水一样流了出来,脸色灰白,仿佛死人一般。 “寇公公,千万别误会老夫,老夫不过是和这些暴徒虚与委蛇而已。他们都是李闯派进来扰乱京城秩序的,还挟持了老夫,老夫也不得不骗他们……” “哈哈哈!”寇贵尖声笑道:“咱家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指鹿为马了,真是叹为观止啊!朱纯臣你还要脸么?二百多年的洪恩,你就这么报答大明,简直是死有余辜!” 老太监说着,看了看周围:“小的们,替大明锄奸,剁碎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奸贼。” 这些人全都是对明廷死心塌地的人,得到了命令之后,一拥齐上,将朱纯臣拖到了一边,不容朱纯臣分辨,直接乱刀齐下,不大一会儿,就给剁成了肉泥烂酱。 这时候一直在屋里的顾振华才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他答应过贺忠厚朱纯臣不死,就不会染指朱纯臣的家产,要是自己动手杀人,也不合适。可是现在死在了大明太子的手上,那可是罪有应得! 顾振华刚刚走出来,老太监寇贵就紧走了两步,冲着顾振华躬身施礼。 “咱家多谢顾先生,要不是您,只怕太子爷就被这条白眼狼送给闯贼了,咱家给你磕头了。” 说着寇贵就要跪倒,顾振华急忙伸手搀住,说道:“公公,当务之急是怎么保护太子,说不定闯贼已经杀进了内城,您该拿个主意才是。” “主意?”寇贵听到了这话,也是变颜变色,忍不住叹道:“顾先生,实不相瞒,咱家从小就入了宫,只出城办过几次差事,两眼一抹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主意啊!” 你拿不出主意,那就听我的好了!顾振华在心里暗暗想到。 “公公,事不宜迟,我看您还是保着太子尽快出城吧,只要到了南方,或许还有大明的忠臣,太子也就安全了。” “对,到南方,去南京,那边有还有六部,还有文武百官!”寇贵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老太监转过头一想,又忍不住说道:“顾先生,如今连出城恐怕都不成了,哪里还能逃到南方啊!” “在下的确是想逃出京城,也做了准备,只是太子关乎社稷安危,小人也不敢保证。”顾振华忧心忡忡的说道。当然他这是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顾振华早就想把太子弄到自己的手上了。 寇贵也是一脸的为难,就在这时候,突然城门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尘土飞天。只见士兵四处乱跑,还有人喊道:“不好了,城墙倒了,李自成杀进来了……” 寇贵这下子也吓坏了,急忙说道:“顾先生,太子的安危,就托付到您的手上了,一定要帮忙!” 老太监一面说着,一面将崇祯交给朱纯臣的玉玺和遗诏捧在了手里,也不容顾振华反驳,就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东西到了手之后,顾振华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有了这玩意,自己就是大名的托孤之臣,也就有了号令天下的大义名分!能堂而皇之的参加到明末的逐鹿之中。 “寇公公放心吧,在下一定尽力,咱们赶快先去朝阳门,从那里出城!” 说着话大家全都上马,就在这时候,城门方向的杀声震天,原来闯王的部队已经从缺口杀了进来,守城的参将已经投降。 “冲啊!” “杀啊!” …… 喊杀声就在耳边,顾振华他们只能拼命的催动战马,沿着大街飞奔。他们刚跑出了十几分钟,突然前面又传来了喊杀声,两伙人正在拼命的厮杀,周围还有不少马车。 “老四,还是绕开吧。”薛彪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也准备调转马头,可是就在这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喊:“杀光贼兵,别让闯贼抢走了军火……” 顾振华听到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第十四章 发达了 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大顺军当中的炙手可热的人物,叔叔登基称帝,又要拿下京城,改朝换代在即,他格外的卖力气。 先是带领着大军猛攻阜成门,亲冒矢石,冲在了第一线。恰巧这时候有人偷开了西便门,李过就带着部下涌进了外城,汇合已经杀入的大顺军,攻击宣武门。 守军猝不及防,李过从宣武门杀进了内城,一路大杀大砍,所向无敌。李过有个绰号叫“一只虎”,此时他也真如下山的猛虎一样,一门心思要冲进紫禁城,抓住崇祯,抢夺灭明的第一功。 可是当李过向里面冲的时候,突然迎面出现了一支车队,足有二三十辆的马车,周围有大量的明军护卫。李过当即就纵马冲了上去,大顺军的士兵就像小老虎一般,嗷嗷怪叫,也跟着冲上去。 这些明军也大吃一惊,不过他们很快就结成了阵势,拼死抵抗。双方短兵相接,不断有人倒下去,血水染红了街道。 李过勇力过人,手中大刀砍翻了两个士兵,冲到了一辆马车的前面,他用刀尖一挑,马车上的遮盖物被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火铳!” 李过一看也忍不住惊呼出来,只见马车上整齐的堆着几十把黑乎乎的火铳。这些年和大明的军队交战,李过很清楚火器的厉害,偏偏这又是大顺军最缺少的。 这么一大块肥肉摆在眼前,李过简直欣喜若狂,大声的狂叫道:“弟兄们,杀光明军,抢下军火啊!” 李过一面喊着,一面带头砍杀,不断有明军倒在了他的脚下,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李过浑身是血,好像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小鬼一般,吓得明军纷纷后退,他也忍不住狂叫道:“不怕死的过来,李爷爷送你们见阎王!” 就在李过发狂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大青马像是闪电一样,狂奔过来。马上的骑士手中紧握着铁枪,照着李过的胸口就刺了过来。 这一枪又急又猛,像是怪蟒一样,转眼就刺了过来。李过也是久经大敌,感到了不好,急忙用手中大刀往外招架。可是当他的刀杆碰在了大枪上面的时候,就觉得一股无与伦比的的力道,他居然招架不住,眼看着枪尖继续向前,势头一点都不减。 “不好!”李过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了,他在闯营之中,也是有数的勇将,可是对方竟然比他的力气还大了许多,这还是人么! 李过也顾不得多想,只能拼命的转身,避开致命的位置。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锋利的枪尖从李过的左胸上部划过,一直延伸到了肩膀,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出现在了眼前,鲜血迸溅,皮开肉绽,李过疼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攻击李过的正是顾振华,当他听到这边有军火的时候,顿时就动心了,火器是对抗满清八旗的王牌。但是偏偏要想大规模生产,就要有工匠,有原料,有根据地! 很显然暂时顾振华还没有这个能力,要是能在京城顺一点火器,那可是求之不得。因此顾振华才决定果断出手,把这些马车抢到自己的手里。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他有娴熟的格斗技巧,又有**的身体素质,如果在地上和任何人交战,他都不怕。但是到了马上,他就是一个十足的雏儿,想要和那些刀头舔血的大将争雄,还差的太远。 因此顾振华就想毕其功于一役,突然出手,一下子把对方给刺死。可是李过也不是省油的灯,先是用刀架了一下,枪尖就失去了准头,又拼命转身,躲开了致命位置,但是他也受了重创,肩头上的伤口使得他左臂根本没法发力,只剩下一只手拿着大刀。 顾振华是得理不饶人,挥动着大枪,照着李过就猛刺过来,李过也不敢招架,只能躲避,而且越是动弹,伤口流血就越快,半边身子都染成了红色。 这时候大顺军的士兵也注意到了情况,纷纷涌了上来,挥动着刀枪,把顾振华挡住。对这些杂鱼,顾振华根本没有在乎,手中大枪挥动,刺穿了一个士兵的胸口。 他双臂一用力,将这个士兵举了起来,甩手一抛,就像是沙包一样,又砸倒了好几个士兵。这时候薛彪等人也都杀了上来,顾振华纵马横冲直撞,把大顺军冲的四分五裂,转眼间就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将眼前最后一个大顺军挑倒,血腥气味刺激,顾振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急需发泄。再向四周寻找的时候,残余的大顺军已经保护着李过逃走了,顾振华有心纵马追赶,但是还是勉强控制住了冲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顺军被杀败,残余的明军简直是死里逃生,对顾振华这伙突如其来的救兵,格外的感激,有两个人疾步来到了顾振华的马前,躬身施礼。 “这位将军,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下官是兵部兵库清吏司郎中徐方,这位是京营游击高宏图,奉命运送军火到宣武门,没想到闯贼竟然杀了进来。” 顾振华听着徐方的介绍,急忙跳下了战马,笑着说道:“徐郎中,在下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原本是成国公府上,这些弟兄也都是府里的护卫。” 一听这话,徐方顿时有些错愕,他一个堂堂的正五品官员,给一个家丁施礼,面子上总有些不好看。可是一旁的高宏图可不在乎,急忙说道:“不管您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 说着高宏图就要单腿下跪,顾振华急忙把她搀住了,笑着说道:“这位将军,不要讲这些俗礼了,闯贼的军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才是。” “办法?”徐方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苦笑着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外城内城都被打破了,指挥的人也都没了,我们还能如何?” 顾振华微微一笑:“徐郎中听你的话是准备投靠闯王,享受荣华富贵了?” “哼!绝对不可能,在下饱读诗书,只知道忠君报国,现在大明亡了,我也只有以身殉国,方不负皇帝的厚恩!” 徐方说着,就要拔出宝剑,准备自刎。顾振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急忙说道:“先生是大明的忠臣,在下佩服,我这里有点东西,还请先生过目。” 顾振华说着,就把怀中的遗诏掏了出来,徐方一见,顿时慌忙拜服在地上,顿时两眼垂泪,痛哭道:“下官不知上差肩负托孤之责,还请赎罪。” “徐郎中,在下受命保护太子突围出京,急需人手和武器,你带的这些军火都交给我吧。” “没说的,下官一定听从上差的命令。” 说话之间,高宏图和徐方一同整理了这些车辆,一共有三十辆大车,装了一千两百杆火铳,还有大量的火药和弹丸。他们原本带了五百名士兵,但是被杀掉了两百多,又逃散了一百多,只剩下一百多人,不过这些人都是真正忠于大明的,也算是一股助力。 “徐郎中,这些火铳质量如何,可千万别是粗制滥造的货色啊?” “上差放心,这些都是嘉靖年间为了抗倭制造的鸟铳,极为精良,在京只有三千杆。” “三千?”顾振华急忙问道:“这里只有一千多,那剩余的呢?” “还在王恭厂的军火库里,上头只让我们运一千二百杆过来。” 顾振华一听,顿时眼前就是一亮,按照现在的生产能力,三千杆制作精良的火铳,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生产出来的,要是都弄到了自己的手里,简直是平地一声雷,转眼就是富家翁。三千火枪兵,再加上辅助的兵力,至少能拉起一两万人的队伍,顾振华的眼前瞬间飘过了千军万马。 “徐郎中,眼下局势已经乱了,也别指望着什么命令了,我们赶快把火铳运走,也免得资敌!” 徐方也点点头,可是一旁的高宏图急忙说道:“上差,万万不可啊,要运走火铳,必定耽搁时间,要是闯贼杀过来,我们该往哪里逃跑?” 高宏图的一句话也提醒了顾振华,的确不能光看到好处,就忘了危险,可是顾振华又不忍心放走这块肥肉,他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第十五章 钵满盆满 “闯贼杀来了,快跑啊!” 京城到处哭喊不断,百姓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大明王朝的心脏,屹立两百多年的都城,还从来没有沦陷过。即便是当年的蒙古大军,携土木堡大胜的威风,依旧没有撼动京师。 可是如今这座城市却像是漏风的筛子一样,大顺军从几个城门涌了进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光。 男人推着独轮车疯跑,车上的孩子嚎啕大哭。突然路旁的一间燃烧的房屋倒了下来,烧得噼里啪啦的房梁,重重的砸向了这个男人。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这个男人摔倒在了地上,独轮车也倒在了一旁,孩子落到了地上,哭声更加凄惨。可是已经没人管他了,跟在男人后面的妇人像是疯了一样,扑在了地上,用双手去推燃烧的木头。 刺啦!一股黑烟在妇人的手上冒出来,她顾不得疼痛了,还在拼命用力,眼看着木头就要被推开。可是就在这时候,从旁边路口跳出了一个刀客,照着妇人后背就是一刀。尸体也扑在了房梁上面,和男人一起燃烧起来。 刀客根本没有在乎,他一把抓起了独轮车的行李,转身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样趁火打劫的一幕幕,不断在京城的街道上演。**无赖,各种杂碎下三滥,监狱里的犯人,仿佛一下子从地狱里头爬出来。 跑到了人间作乱,一瞬间群魔乱舞,人间变成了地狱! 顾振华正带着人从这里跑过,只是他根本无暇管这些可怜的人,拼命的抽打战马,用最快的速度狂奔。 军火!军火!军火!顾振华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前面就是王恭厂了,火铳就在里面!”徐方纵马跟在顾振华的后面,大声的喊道。 顾振华的战马转过了一个街角,一面出现了一大片的建筑,这里也就是京城最重要的军火仓库----王恭厂!著名的天启大爆炸就发生在这里。 顾振华刚刚到了门口,就见到这里正在厮杀,有几十个大顺军试图冲进去,里面的守军拼命的阻挡,双方杀得异常激烈。 顾振华一看,也是眼珠发红,这些军火都是他的宝贝,绝对不许其他人染指! “杀!” 一声怒吼,顾振华催动着战马,像猛虎一般,冲了上来。手中的铁枪已经越来越顺手了,两个大顺军刚杀过来,顾振华大枪一挥,正好抽在了两个人的腰上,把他们从战马上抽飞了。 随手又是一枪,将一个骑士挑了下去,当场毙命。这时候大顺军也感到了威胁,纷纷冲了上来。顾振华毫无畏惧,迎着他们冲了上来。 “小子找死!”一个大顺军的头目挥动大刀就砍了下来,顾振华手疾,闪过了一刀。手中的铁枪猛地戳中了小头目的战马,枪尖抽出来,一颗眼珠子还挂在上面,战马眼眶成了血窟窿,汩汩流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好,真是勇士!” 高宏图在后面忍不住大声叫好,他也是京营出身,见过的大将无数,能有如此勇力的,实属罕见。他也瞬间燃起了斗志,冲了上来,和顾振华一通打杀大砍。 同时冲过来的还有谢斌,他本来是保护太子朱慈烺的,一见这种场面,也是热血沸腾。谢斌自小习武,善用朴刀,招数诡谲多变,瞬间就有两个大顺军被砍翻。 三个人就像三只猛虎,王恭厂前面的大顺军全都被打散,轻轻松松的杀了进来。这时候徐方也带着人冲了进来。 他们这些人冲进来,可是里头却有人往外跑,有二三十个汉子,背着布包,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正好看到了顾振华他们。 领头的老者顿时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跑,顾振华顿时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话音还没落,大青马就窜了出去,把他们的退路给挡住了。领头的老者一看无路可逃,扑通跪在了地上,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这些人连声求饶。 顾振华沉着脸,大声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想要顺手牵羊么?” “大人,不要误会啊,小的们是匠户,来京城干活的,只想逃出去,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就在说话的时候,高宏图也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领头的老者,忍不住问道:“你是葛匠师么?” 老者仗着胆子抬起头,一看高宏图,急忙说道:“您是高将军吧,小人真不是什么歹人啊,您可千万手下留情。” 高宏图点了点头,急忙到了顾振华的身旁,说道:“这位是京城将做监的师傅,做火铳堪称一绝,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别难为他们了。” 顾振华一听对方是做火铳的,顿时眼睛都冒光了,简直就像看到了宝藏一样,这不是正是他需要的人才么! “来人,把他们给我围起来,一个不许逃走!” 手下人闻风而动,就把这几十个工匠给包围起来,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阵马蹄声音传来,来的正是薛彪。 一见到顾振华,薛彪就笑着说道:“老四,事情都办妥了,我把传单都发出去了,现在各府只怕都动了起来。” 高宏图他们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是顾振华心里清楚。他早早的就为突围制定了不少方案,遇到了不同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说白了想要安全出城,就要浑水摸鱼,水越浑,就越容易。因此顾振华就让贺忠厚帮着写不少的传单,上面写着闯王要追赃助饷,抢夺勋贵官僚,基本上就是吓唬朱纯臣的那套词。 顾振华的算盘打得很精明,只要这些权贵感到了危险,他们一定会拼命往外头跑,这样就能牵制大顺军的精力,给他们制造出城的机会。 救了太子,又有那么多的军火,顾振华越发觉得应该搅乱局势,争取时间。因此就在决定要运走火铳的时候,顾振华就让薛彪行动起来,事先他们就找了一帮乞丐,给足了银子,他们拿着传单,送到了权贵的府邸。 薛彪把事情办妥了,顾振华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三哥,我们现在就搬军火,给你一个任务,务必要把这些匠师保护起来,安安全全带出京城,一个都不准伤到!” 薛彪也不知道顾振华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匠师,只是下意识的说道:“老四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交代了一下之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徐方和高宏图都来过这里,十分清楚路线。带领着顾振华,到了专门藏火铳的仓库,这时候守卫的人早就逃跑了大半。 吱呀呀! 仓库大门打开,顿时一个庞大的仓库出现在了顾振华的眼前,足有十几间的房间,杂乱无章的堆满了大量的火铳,多数已经生锈了。而且有的枪管开裂,有的零件缺失,根本没法用。 徐方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破烂货,直接带着顾振华到了最里面,这里放着上百个木箱,掀开之后,里头全都是火铳。虽然也有生锈的,但是各个完整,枪管还透着乌黑的光,杀气十足。 顾振华看到也是一阵眼红心热,急忙说道:“都给我搬出去,一个不留!” 手下人一起动手,将这些杀器都搬了出来,就连顾振华也亲自动手,他一次夹着四个木箱,轻若无物,跑在了最前头。徐方本来是个文人,这时候也不得不挽起袖子,抱着一箱火铳,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高宏图早就跑到了王恭厂的后院,找到了二十辆马车,还有几十匹骡子。顾振华他们直接将火铳全都装上了车,足足一千八百杆鸟铳全都装好。 “都给老子小心点,要是把火药弄爆炸了,咱们都完了!” 高宏图吆喝着大家搬运火药和弹丸,这时候薛彪突然疾步跑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兴奋的说道:“老四,葛匠师说了,在东边的丙字号仓库里头,还有火炮和鲁密铳,你看要不要……” “要,当然要!”顾振华眼睛都红了:“还不跟我一起搬去!” 第十六章 生死与共 大明的勋贵之中,英国公一系地位超然,权势还在成国公之上。即便是刘瑾,魏忠贤秉政,也没人敢动他们。 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两百多年的豪门,也到了生死关头。在一年前张世泽刚刚继承了父亲张之极的爵位,这位年轻的国公还没来得急享受国公的荣耀,就先尝到了改朝换代的滋味。 炮声越来越猛烈,喊杀越来越近,家丁手下仓皇的前来报信,西直门破了,宣武门破了,闯王大军杀进来了…… 年轻的张世泽在地上来回转圈,掩饰不住的恐惧。就在这时候老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浑身上下都是灰尘,脑门磕得紫青。来到了大厅之上,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张世泽几步到了老管家的前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厉声的质问。 “您看看这个。” 老管家颤抖着,将一份传单递给了张世泽。张世泽劈手抢过来,才看了几眼,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在了地上。这个传单正是顾振华事先弄出来的。 只见上面写着:大顺天兵,不扰黎民。先杀阉宦,再斩勋贵。追赃助饷,扒皮抽筋。杀光贪官,乐享太平。 在这几句的下面,还写着悬赏缉拿的名单,英国公张世泽赫然在列,仅次于成国公朱纯臣! 看到了这个,张世泽怎能不害怕,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四肢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嘴里头喃喃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在张世泽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这家伙比起老管家还狼狈,胳膊上有一道一寸多长的伤口,正在留着鲜血。 “国公爷,朱纯臣被杀了!” “什么?”张世泽声音都变了,大声的说道:“你再说一遍,朱纯臣究竟是怎么死的?” 家丁哭丧着脸说道:“小的也不知道,只听外面有人说在西直门,被人给剁成了肉泥烂酱!” “啊!”张世泽忍不住痛叫了一声,眼中泪珠滚滚,他可不是心疼朱纯臣,而是替自己难过。 这时候老管家突然说道:“老爷,杀朱纯臣的肯定是闯王的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张世泽有些神经质的喝道:“快去,召集所有家丁,保护本公,杀出京城!” 张世泽一声令下,英国公府里的两三百家丁都被召集起来,保护着他,向东边冲了出去。 不只是张世泽,京城当中的其他勋贵高官,全都得到了消息。其实有很多人都心存侥幸,以为只要投降,就能保住荣华富贵。可是一见到了传单,他们全都被吓坏了,纷纷带着家眷往城外跑。 京城的混乱更加严重了,溃散的明军,闯王的部队,逃难的老百姓,再加上仓皇的勋贵,道路都被堵死了。 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火光,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人们为了渺茫的生机,拼命的挣扎,不顾一切。 数以万计的人群涌到了朝阳门,就像是潮水一般,向着狭窄的城门,疯狂的挤过去。可是城门只有十几米宽,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城门口变成了沙丁鱼罐头,哭喊声不绝于耳。 一个老人摔倒了,无数的大脚踏在了他的身上,就像一朵浪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而这种浪花还不再少数,老弱妇孺死伤最为惨重,地面上一块块暗红色的泥土,透着刺鼻的血腥气。 当然也有人比他们要幸运的多,那就是跟着顾振华的那些护卫家丁,他们借着朱纯臣的命令,最先跑到了朝阳门,还顺利的接管了城防。 孙诚和陆勇一见城外还没有闯王的部队,因此偷偷打开了城门,让护卫们保护着家人,用最快的速度出城。 就在他们出城的一刹那,大顺军的游骑兵也注意到了,他们急忙去招呼大部队,要抢占朝阳门。 望着这些骑兵,孙诚暗叫不好:“老二,闯王的部队很快就要杀过来,老四还没出城,只怕要麻烦啊!” “大哥,我带着人马去接应四弟,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他的安全。” 一旁的贺忠厚也说道:“要是没有振华运筹帷幄,咱们哪能这么容易出来,他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陆勇点了点头,正准备去选择人手,猛地一回头,突然见到五个护卫悄悄的往后退,已经渐渐脱离了队伍,调转马头,正准备溜走。 陆勇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都给我站住!” 一声爆喝,随即照着马屁股狠狠的一鞭子,战马瞬间蹿了出去。这五个人也听到了声音,也吓了一跳,他们非但没有停下来,还想要加速逃跑。 “魂淡!”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孙诚,更是怒气填胸。抽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箭正好穿透了一个护卫的胸膛,扑通就掉落马下,一箭射中,他又面无表情的抽出了第二支箭。 这时候汤展熊也反应了过来,大声的骂道:“忘恩负义的兔崽子,想要逃跑,先问问爷爷手中的大刀!” 说话之间,他就冲了上去,另外一些护卫一见这种败类,也是义愤填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枪声响起。转眼之间,就有四个逃跑的家伙被干掉,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陆勇的马快,冲到了他的前头,拦住了去路。这家伙也知道逃不了了,只能从马上滚落,哈巴狗一般,跪在陆勇的前面,痛哭流涕,不住的磕头。 “求您放过小的吧,小的就想保住一条狗命啊。顾爷的恩情小的清楚,可是要杀进城接应,那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么,您就赏一条活路吧!” “晚了!”陆勇冷笑一声:“忘恩负义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手中的腰刀一挥,正好看中了这家伙的胸口,从胸膛到脖子,整个人被切成了两半,尸体噗通摔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黄土。 五条生命,顷刻之间就消失了,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在场的护卫无不凛然。陆勇催动战马,到了众人的面前,脸色阴沉的吓人。 “各位,我知道你们有的人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出了城,就一心想着自己。可是我要说,做人要有良心,大家能顺利脱险,全靠着顾兄弟,就这么逃走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陆勇的质问,让在场的一些人不禁低下了头。孙诚也说道:“众位兄弟,大家伙的脑子清醒一点,这种乱世,你们能跑到哪去?顾兄弟是有本事,有见识的人,他能让咱们顺利出城,就能让咱们混出一个人样,跟着他走才不会吃亏。” “对,跟着顾兄弟!” “跟着顾兄弟!” 汤展熊等人带头喊了起来,护卫们散落的心,暂时凝聚起来。陆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叫过了汤展熊,对他说道:“老汤,我现在就任命你当执法队的队长,要是再有人逃跑,全家都砍了,一个不留!” “放心吧,俺绝不手软。” “二叔,不好了,你看那边好像有人马冲过来了!”陆顺突然惊呼道。 陆勇和孙诚急忙往远处看了看,果然尘土飞扬,一支骑兵正快速向着朝阳门方向杀过来。两个人全都面色凛然,闯王的军队竟然来的这么快! “老二,还有胆子杀进城么?” 陆勇顿时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头磕到地上,命就在一起,要是不把老四接应出来,咱们就把这条命赔上。” “没错,好兄弟,就该生死与共! 两个人说完,相视大笑,当即挑了三十个最精锐的护卫,向城门杀过去…… 第十七章 夺门 京师德胜门外,一个身着红衣的老太监带着几十个人从城门之中狂奔而出。远远的看见了大顺的旗号,老太监急忙跑到了近前,滚鞍下马,跪在了地上。 “老奴王德化恭迎闯王陛下进京!” 老太监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这时候一个人哈哈大笑,指着王德化说道:“老太监,抬起头来,朕问你,这大顺皇帝比起大明皇帝,究竟如何啊?” 王德化仗着胆子,抬起了头,只见黄骠马上坐着一个黄袍金甲的大汉,身材魁梧,相貌粗犷,左眼角有一道疤痕,更显得剽悍狂野,这位就是大名鼎鼎,打不死的小强----闯王李自成! 王德化偷眼看了一下,急忙低下头说道:“陛下乃是开基立业的雄主,岂,岂是崇祯可以比的。” 李自成顿时仰天大笑,得意非常,看了看左右,说道:“众位弟兄,随着朕一起进城,乐享富贵!” 李自成说完之后,身边的人紧紧跟随,从德胜门直接杀进了京城。李自成正在志得意满的时候,突然身边的大将李岩纵马到了李自成的身边。 “陛下,这是手下人刚刚给我的,还请您过目。”李岩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传单送到了李自成的面前。这正是顾振华散步出去的,大顺军偶尔捡到,就落到了李岩的手中。李岩惯会编儿歌童谣,争取民心,一看到这东西,他就感到了不妙,立即报告给了李自成。 “哈哈哈,什么了不得东西,还值得大惊小怪?”李自成不以为意的笑道。 李岩顿时顿时就有些焦急:“陛下,这份传单里面说大顺军要追赃助饷,要杀勋贵,杀太监,杀大官。” “李公子,这话没错啊。”大将刘芳亮笑着说道:“不杀这些败类,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凡是当官的都该杀!” 刘体纯,田见秀等人也纷纷附和,李岩顿时气得脸面通红,这些闯营的大将,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陛下,我们只有两万人马,京城勋贵高官的家丁就有几千之多。如果这份传单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势必人心大乱,到处逃散,局势只会更加混乱。” 李自成也清醒了一点,皱着眉头说道:“那你认为该如何?” “张贴告示,安抚人心,尤其是那些勋贵,要尽量招降。” “不行!”刘芳亮急忙说道:“这些人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难道还要放过他们吗?”其他的闯营大将也都跟着附和,他们和李自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进了京城,正好到了享受的时候。一个个都盼着封妻荫子,哪里愿意留明朝的勋贵啊。 李岩也真着急了,大声的说道:“杀不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先把局势稳定住,再去收拾这些人不迟。皇帝老子崇祯还没有抓到,这时候树敌过多,实在是不智。” 李自成也终于清醒过来,急忙说道:“李岩,你马上带人安抚百姓,另外务必要抓住散布告示的人,我倒要看看谁敢坏我的好事!” 李自成在这边咬牙切齿,而始作俑者此时可是得意洋洋。顾振华在王恭厂先是弄到了三千杆鸟铳,随后靠着葛匠师的指点,又在仓库丙字号仓库里头找到了二十门虎蹲炮,十门佛朗机大炮,三百杆鲁密铳,一百杆自生火铳。 这些火器全都是最近生产出来的,根据葛匠师的介绍,这些火器是崇祯拨内帑特别制造的。本来是想用来加强京城的防御能力,不过只完成了五分之一,李自成就打过来了。 虽然没有帮着大明扭转乾坤,但是这些枪炮制造还算用心,虽然比不了朱纯臣府上的那些精品,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炸膛的破烂。 顾振华充分发扬了铁扫帚的精神,将火铳,虎蹲炮全都装上了马车。剩下的十门佛朗机炮却让顾振华有些为难,他在王恭厂只弄到了一百驾马车,装完了火枪和炸药,还有制造工具之后,只剩下十驾马车。 这十驾马车还要留给太子和老太监寇贵一辆,另外还有六驾给葛匠师这些人乘坐,剩下的根本不够用。顾振华想来想去,只选了两门三百斤的佛朗机炮,剩余的大炮都留在了王恭厂。 “大人,仓库里头还有剩余的火药,要不要把这些大炮都给炸了?”高宏图贼兮兮的说道。 顾振华稍微一愣,不过随即摇了摇头,按照道理讲,应该炸掉,免得资敌。可是转念一想,这些火炮多半会在一片石之战发挥作用,哪管多炸死一个鞑子兵,也是好事! 因此顾振华沉着脸说道:“现在逃命要紧,难道还嫌麻烦不够,想要把闯王引过来吗?” 高宏图一听,也连连点头,笑道:“还是大人深谋远虑,全都听您的!” 说话间,队伍已经集中完毕,顾振华随即算计了一下,一百架马车,刨去车夫,他还有三百多名士兵。其中真正心腹只有薛彪八个人,其他的有太子的侍卫,还有高宏图的京营士兵,以及一些王恭厂的守军,典型的乌合之众! 想要带着这些人,安然出京,简直势必登天,不过不管多难,都要闯过这一关。是龙是虫,就看这一搏了!顾振华的心里头暗暗说道。 翻身上了战马,对所有人说道:“诸位,闯王大军已经入城,能不能活着出去,在下心里也没谱。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会和大家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抛弃,不放弃!” 顾振华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也都热血上涌,忍不住齐声喊道:“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不放弃!” 就连那些太子侍卫也不例外,一同呐喊起来。越是危险,就越需要坚强的领袖,顾振华毫无疑问就担负起了这个职责,大家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所有人分成三部分,我带着五十人负责开路。三哥,你和谢斌带着一百五十人,负责保护太子和众位匠师,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高将军,你带着一百人负责后队。大家务必要紧密配合,不许掉队,有胆敢临阵逃脱者,杀无赦!” 命令下达之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护送着一百驾马车,快速出了王恭厂。到了街道之上,混乱的程度更加严重,到处都是逃难的民众,到处都是溃散的军卒,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其实这么混乱,也和顾振华有关系。那些勋贵接到了传单之后,就纷纷逃命,他们带头逃跑,其他人就更坐不住了。 官僚,富商,宦官,凡是感到了危险的,纷纷逃跑。这帮人可不像寻常的人家,大车小辆,金银细软,家丁护卫,一跑就是一大串,街道之上越发的拥堵混乱。 顾振华也没有料到竟会出现这种局面,不光是拖延了李自成的时间,就连自己都堵住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过了半夜,也就是三月十九号,按照历史的记载,闯王已经进城,崇祯皇帝已经在煤山上吊了,一想到那个憔悴的“豆芽菜”,顾振华也打了一个机灵,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都给我闪开,谁敢拦路,杀无赦!” 顾振华一声爆喝,冲在了最前头,那些还在路上的人,惊恐万状,纷纷闪躲,来不及闪开的,都摔在了地上,顾振华也管不了许多,就像是猛虎一般,横冲直撞。 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硬生生让他们冲开了一条道路,车辆紧紧跟随,直奔着朝阳门方向而去…… “大人,再转过一个街口,就是朝阳门了!”一个士兵兴奋的说道,顾振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可是就在这时候,从街角杀过来一支骑兵,连人带马都是黑色装扮,领头的大将看到了车队之后,顿时两眼冒光。 “大将刘宗敏在此,受死吧!”说着刘宗敏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向顾振华冲了过去。 第十八章 夺门(续) 刘宗敏是李自成的左膀右臂,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攻击京城的急先锋,他率领着手下从正阳门杀进来。一路上十分的顺利,大明的军队望风而逃。 就在刘宗敏疯狂的杀戮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还带着二十几驾马车,正在逃跑。刘宗敏看到之后,顿时就冲了上去。 这伙人正是英国公张世泽,他看到了顾振华的传单之后,吓得魂不附体,带着所有家丁向外跑。 也是这位英国公倒霉,正好撞上了刘宗敏这个煞星,两伙人顿时杀在了一起。比起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刘宗敏,张世泽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堪一击。 刘宗敏挥动着手里的斩马刀,砍瓜切菜一般,家丁不断的倒在了他的面前。大顺军更是如狼似虎,猛冲猛砍,张世泽手下的家丁爹妈乱叫,纷纷溃散。张世泽也想要逃跑,可是刘宗敏从后面追了上来,手起刀落,这位英国公的脑袋就落到了地上。 “刘爷,您老看看这是什么?” 刘宗敏听到了手下士兵的叫嚷,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士兵们已经将这些马车掀开。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随便打开了一个,珠光宝气,晃人的眼球。 白的是银子,黄的是金子,龙眼大小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美玉,文玩字画,顶级的绸缎,海外进贡的珠宝……琳琅满目,光彩夺目。 二百多年的收藏精品,彻底晃瞎了刘宗敏的眼珠子,而更让刘宗敏热血沸腾的是前面几驾马车里面的女眷。 男人都跑了,这些小脚女人就成了大顺军的战利品,那些年老色衰的刘宗敏还看不上眼。可是在第三驾马车上有三个俏丽的女孩子,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三个女孩子紧紧的挤在了马车的一角,其中两个丫鬟打扮的脸上挂着泪珠,惊恐万状,拼命的想遮掩里面的小姐。只是她们柔弱的身段,根本做不了什么。 刘宗敏伸手抓住了两个人的胳膊,把她们扯了过来,定睛一看,顿时口水就流了下来,原来这对丫鬟竟然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胎,简直是苍天有眼,刘宗敏咧着大嘴,就笑了起来。 再往里面看,眼睛顿时就直了,只见一个十六七的女子紧紧的靠在了车厢角落,淡蓝色的长裙,遮住了身形,只能看到了一张侧脸。但是白皙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挺秀的鼻子,灵巧的耳珠,构成了世上最动人的侧颜。头上的乌云有些散落,凌乱之中,带着更致命的**。 咕咚!刘宗敏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猛地转头喝道:“把这三个娘们给老子看好了,你们这帮混球敢动一根手指头,我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刘爷,您看上的,弟兄们哪敢放肆啊!”一个军头笑道:“这京城好女人多得是,大不了再抢几个就是了!” “没错,大家伙都跟着我冲,保管让你们晚上都做新郎官!”刘宗敏放肆的笑道。 被财宝和女人冲昏了头脑的刘宗敏放弃了紫禁城,而是转而对那些逃难的官宦下手。男人杀光,财宝和女人都抢走。一路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缴获了多少财宝,刘宗敏只觉得生平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 眼看着杀到了朝阳门,刘宗敏猛地一抬头,只见前方有一支上百驾马车的队伍,刘宗敏顿时眼珠子都红了,抢了这么多,只有英国公张世泽带着二十几驾马车。眼前足足有一百驾,该是什么样的身价! 刘宗敏什么都没想,当即就纵马杀了过来,手下的士兵也一窝蜂一样,涌了上来。不过他并不知道,这次可是踢倒了铁板,这支队伍正是顾振华率领的。 其实顾振华一听对方是刘宗敏,也是吓了一跳,这可是李自成手下最悍勇的将领,绝不好对付。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迎接挑战,哪管式李自成跑到了眼前,也要闯出去! 顾振华此时的处境并不好,一百驾马车,长长的一串,非常容易受到攻击,一旦被冲断了,再想组合起来就势必登天。偏偏这些车上的人和物都是不容有失的,顾振华咬了咬牙。 “三哥,你们收缩兵力,我去拖住刘宗敏。” 顾振华说着,就催动战马,带着先锋士兵,义无反顾的向着刘宗敏对冲过去。薛彪和谢斌等人都看在了眼里,对方可是闯营大将,稍有不慎,就有掉脑袋的危险,顾振华这是拿命在搏! 他们也不能辜负了顾振华的心思,薛彪和谢斌分头下令,这一百驾马车快速结成圆阵,做着战前的准备。 这时候顾振华已经和刘宗敏冲在了一起,铁枪和砍刀对撞,火星乱冒,顾振华只觉得双臂一震,铁枪差点松手。 好大的力气!顾振华也暗暗吃惊,刘宗敏不愧是一员悍将。当然刘宗敏也更吃惊,自从杀进了京城,他就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大明的军队全都是望风而逃。 偏偏这伙人竟敢和自己对冲,而且对面这个家伙年纪不大,力气竟是如此惊人,他的双臂都发麻了。没想到大明还有这样的勇将,刘宗敏也打起精神,和顾振华杀在了一起。 这时候手下的士兵也冲在了一起,刘宗敏的部下都是闯营最精锐的士兵,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斗力惊人。虽然顾振华手下的也是精锐,但是毕竟只是草台班子,再加上处境不利,士气弱人家一头。刚一交手,就有几个人被砍翻在马下。闯营的士兵嗷嗷怪叫,步步紧逼,死伤越来越重。 “小子,武术不错,大明朝都完蛋了,还是乖乖投降闯王吧。有俺老刘保举,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哈哈哈,刘宗敏,还是好好照顾你的脑袋吧!” 顾振华说话之间,一枪刺向了刘宗敏的胸口,眼看着就要刺中,可是刘宗敏的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顾振华顿时警觉,可是也有点晚了。 刘宗敏斜着上身躲过了一枪,顾振华收手不及,大枪正好刺中了一个大顺军的士兵,顾振华想要撤回大枪,可是偏巧枪尖扎进了骨头当中,一下子竟没有扯出来。 刘宗敏一脸的狞笑,这个小白脸身手不错,但是到底还是个雏儿,战场经验太差了。他猛地往前冲,挥刀砍向了顾振华的脑袋,又快又狠,摆明了要一刀劈成两半。 顾振华情急之下急忙扔了大枪,抽出腰刀格挡。刘宗敏这一刀贴着顾振华的肩膀砍过去,一块棉甲被削掉了,肩头顿时火烧火燎。 刘宗敏得理不饶人,武动砍刀,继续发动攻击。顾振华也只能咬着牙奋力抵抗,可是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大顺军却越来越多。 突然肋下一痛,正好被刘宗敏的刀尖划过,鲜血流了出来,挂了彩,处境越发的糟糕。就在这时候,薛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老四,快撤!” 顾振华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和刘宗敏这种久经沙场的强手对抗,目前还是太吃力了,顾振华暗暗咬牙,只要给自己点时间,绝对不会输给这个时代的勇将。他猛地将手中的腰刀向刘宗敏扔了过去,刘宗敏急忙躲开,借着这个空档,顾振华急忙调转马头,用马刺狠狠的嗑马肚子,大青马吃痛,一跃而起,冲出了包围圈。 这时候就听到了谢斌大声的喊道:“放!” 三十支火铳一起开火,狭窄的街道上,大顺军根本无处躲藏,顿时就倒下去一大片,这时候第二波的火铳手已经冲了上来,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刘宗敏。 “放!” 第十九章 夺门(再续) 火绳枪最要命的就是射速,装药,装弹,捣实,射击,开枪之后还要清理枪管,开一枪需要一分钟以上。正因为如此,三段射击的战术就应运而生,士兵分成三排,交替开枪装弹,从而保证了射速。 大明军队对此一点都不陌生,早在明初的时候,沐英在云南就采用三段击的战术,对付土人的象兵。 谢斌出身禁军,平时也经常操练,就在马车集中结阵的时候,他就下令做好射击的准备。三十杆黑洞洞的火枪,对准了大顺军,一轮齐射,就有十来个人倒下。 谢斌倍受鼓舞:“弟兄们瞄准,放!” 第二轮射击随即到来,炽热的铅丸像冰雹一样,射向了大顺军。刘宗敏久经大敌,当他看到对面火光闪动的时候,就知道要有火枪射击。 不过刘宗敏并没有在意,他也不是没遇到过明军的火器,说实话吓唬人的作用,远远多于实战。而且不止吓唬别人,还能吓唬自己。火铳手开枪的时候,甚至会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炸膛! 可是这次刘宗敏打错了算盘,顾振华弄到的这批火铳全都是精良的货色,射程远,威力大,而且更加可靠。二三十步的距离,一轮射击,就有十来个人倒毙,有的倒霉蛋身体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刘宗敏这下子也觉得浑身冰凉,黑乎乎的枪口正对准他,刘宗敏情急之下甩蹬离鞍,用战马充当盾牌。 啪啪啪! 火铳响起,刘宗敏的战马足足挨了五枚铅弹,炸得血肉模糊,巨大的马头都被炸碎了。躲在后面的刘宗敏虽然没事,但是也是一身冷汗,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撒腿就跑。 这时候第三排的士兵已经蹲身瞄准,准备射击。刘宗敏不愧是死人堆里出来的悍将,反应超人,他逃跑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一个士兵,扛在了背后,充当人肉盾牌。 两枚弹丸正好击中了肉盾,刘宗敏只觉得像是重锤击中了身体一般,踉跄了几步,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眼前正好有一个骑兵,他毫不客气的把对方扯下来,上了战马,夺路而逃。 “想跑,没那么容易!” 顾振华刚刚在刘宗敏的手上吃亏,肋下还一阵阵的疼痛,他才不会这么放走了刘宗敏。况且要是让他重整旗鼓,带着更多的人杀过来,就别想出城了。 驾! 顾振华猛抽战马,像一道闪电一般,就追了下去,他一边跑着,一边把弓拿了出来。在马上射箭,没有三年五载的功夫,绝对练不成。可是顾振华穿越之后,不只身体素质大为提升,弓马骑射也有了惊人的天赋。孙诚只是指点了一下,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眯缝着眼睛,大约测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顾振华猛地一松手,一支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向着一百步之外的刘宗敏射了过去。 久在战场摸爬滚打,似乎都有了一种预感,刘宗敏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一支羽箭正好从他的左耳射过,箭头力道惊人,半个耳朵都被带了下去。痛的刘宗敏大叫起来,鲜血淋漓,脸上,脖子上,全都染成了红色,魁梧的身躯也差点摔在了马下。 好不容易抓住了马缰绳,刘宗敏像是疯了一样,用刀尖猛扎战马,疼痛的刺激,让战马又快了三分。这时候顾振华接连又射出两支箭,其中一支落空,一支射在了马腿上。 人马全都受伤,刘宗敏也知道不妙,他往旁边一看,正好在路旁停着几十驾马车,全都是刚刚抢掠过来的。刘宗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这些财宝和女人,急忙大声喊道:“给老子把路封上,快!” 听到了将军的命令,那些车夫虽然害怕,但是只能听从,纷纷挥动马鞭,把牲口赶到了道路中央,一下子把路给封上了。 顾振华的战马也刚刚追过来,看着刘宗敏越跑越远,他也是大为恼火。一腔怒气都撒在了这些车夫的身上,挥动腰刀,顿时一颗人头就被砍了下来,一腔子鲜血全都撒在了马车帘子上。 “啊! 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从车厢里头传了出来,顾振华一听,也是眉头一皱,用刀尖一挑车帘,就在这一刹那,里面的少女也抬起来头,正好向外面看。 四目相对,顾振华只觉得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清澈如水的眼眸,干净明亮,仿若星辰一般,似乎从一对眼睛当中,就能看到内心的深处。惶恐,惊惧,愤恨,悲痛……无数的凄凉情绪在里面闪过,竟然让人忍不住去怜惜。 顾振华曾经也是年少多金,多少女明星都没能打动他的心,但是只这一眼,就让他险些把持不住。 当然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急忙抛开了杂念,往车里仔细看去,只见里面三个少女正好抱成了一团,在车厢里头瑟瑟发抖。其中两个少女一个穿红,一个穿绿,小巧玲珑,竟然一模一样,是一对姐妹花。 中间的女子就是那双眼眸的主人,紧紧靠在角落,可以看得出,她似乎在强作镇定,但是颤抖的双肩显示出极度惊恐的内心,惨白的小脸,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忍耐着不断奔涌上来的泪水,楚楚可怜。 顾振华有心想询问一下她们的出身,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在这时候,薛彪带着人追了过来,他检查了一下这些马车,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老四,这些车上全都是金银财宝,肯定是刘宗敏那家伙抢夺的,咱们要不要带走?” “要,当然要!”顾振华也回过神来,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马车,对薛彪说道:“三哥,保护好了,一起出城。” 薛彪听到了之后,急忙点头,一共四十多驾马车又加入了顾振华的队伍之中,一起向着朝阳门的方向杀过去。 “谢侍卫,你刚刚指挥的三段击十分娴熟,平时也经常操练吗?” 谢斌急忙说道:“练过,不过都是应付上头的花架子,我倒是看过戚爷爷的《纪效新书》,学了一点皮毛!” 顾振华点点头,然后说道:“谢侍卫,你发现没有,在城里作战,距离更近,三段射击的火力明显不足。方才刘宗敏要是多带一点人,只怕我们已经被冲散了。” 谢斌刚刚还为打赢了一位大将而窃喜,可是一听顾振华的话,也感到了害怕。的确如顾振华所说,三段射击还有漏洞。 “顾先生,您有什么高招么?” “有,我们改成五段射击,这样火力密度就上去了。” 谢斌还以为顾振华有什么高招,一听他这话,顿时有些泄气,苦笑道:“顾先生,三段射击也不是随随便便确定的,三个人交替装弹,射击,能保证射速,又能防止干扰。骤然变成了五个人,没有训练,肯定会手忙脚乱,互相影响,搞不好还会影响战斗力,我看有些,有些不妥!” 顾振华哈哈一笑:“谢侍卫,我说的五段射击,不是交给五个人,而是只交给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三段射击的时候,射手要自己装药装弹,我们可以让他只负责射击,别的工作都交给其他人。” 谢斌顿时眼前一亮,笑道:“顾先生,您这个办法太好了,把射击和装药分开,绝对能节省时间。凭着咱们火铳的数量,别说五段击,就是十段击也能做到,保证打得流寇满地找牙。” 说着话,谢斌就立即行动,将手下的士兵分成了装弹组和射击组,装弹组的这些人,坐在马车上,就行动起来,将一杆杆火铳装好,射击组的人也一人两杆装好的火枪,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冲过一个街区,朝阳门终于就在眼前了。可是此时的朝阳门已经乱成了一团,三五百人正在混战。顾振华在马背上,远远的看去,只见混战的中间,有两个人正在和一个闯营大将拼杀。 这两个人已经浑身浴血,但是依然死战不退。顾振华突然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到了极点。 “大哥,二哥,小弟来了!” 第二十章 城门血战 孙诚陆勇在安顿了家眷之后,就带着人马重新杀回了朝阳门,准备接应顾振华出城。而此时的朝阳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自成的大将高一功率领着人马突入了朝阳门,而城中大量的勋贵也云集在了朝阳门,想要逃出去,结果双方就撞在了一起。 正所谓狗急跳墙,朝阳门已经是最后的逃生路线,要是再被闯王占领了,就真的没有出城的希望了。在这种绝境之中,勋贵们骨子里的尚武之气似乎被激发出来,和高一功的大军杀在了一起。 双方越杀越惨烈,每一刻都有尸体倒下,呐喊着,厮杀着,为了最后一条生路,鲜血染红了城门。孙诚和陆勇一看这些人拼命,也没有什么怜悯,无非是狗咬狗,死得越多越好,不过最让他们担心的还是顾振华。 “大哥,已经过了子时了,老四怎么还不出来。” 孙诚也是眉头紧锁:“老四不是糊涂人,我相信他一定能出来。” “哎,话是这么说,可是再有一两个时刻,天就亮了,到时候闯王的兵将必定都赶过来,到时候别说逃跑了,搞不好就让闯王给全部收拾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等着老四,他不出来,咱们就不能走!” 就在这时候,李岩率领着部下正好杀了过来。发现了顾振华的布告传单之后,李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因此急匆匆的请令,要抓住罪魁祸首。 李岩也急忙带着人马,进城搜查,可是当他一进城,就发现了不妙,到处都是逃亡的勋贵官僚,大车小辆,充斥在街道上。老百姓也四散奔逃,京城秩序完全崩溃了,李岩顿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 李自成只带了两万多士兵,而京城有百万人口,一旦乱起来,就真的麻烦了。因此李岩急忙让手下士兵张贴安民告示,疏散百姓。另外又组织士兵,大唱歌谣,安抚民心。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 李岩的想法不错,可是就是晚了那么一点,恐慌就像是传染病,一旦扩散开,就没那么容易制止。老百姓看到了闯营的士兵,就纷纷逃跑,根本不管他们唱的什么玩意。 老百姓像是雪崩一样,到处乱跑,李岩也被弄得焦头烂额。正巧在这时候,李过带着人赶了过来。他在顾振华的手上受了伤,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军医帮他包扎好了伤口,李过是咬牙切齿,不服不忿。 被一个无名小卒给伤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李过也不顾伤痛,率领着人马在城中寻找顾振华一行人,正好碰上了李岩。 将情况一说,李岩顿时感到了不妙,急忙说道:“赶快去报告闯王,我怀疑这城中有一伙力量,专门给咱们找麻烦。” 李过道:“那该怎么办?” “马上封闭城门,安抚百姓,只要局势稳定了,就不愁找不到人!” 李岩说完之后,一面派人去通知李自成,一面带领着手下急忙前往各个城门,传达命令。好不容易到了朝阳门,这里的杀戮最为激烈,高一功正在和勋贵家丁血战,地面上铺了一层尸体。 看到这一幕,李岩急忙命令手下人杀过去,他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胜在突然,他们从城里杀过去,高一功的人马在城外,两面夹击。 本来那些勋贵的家丁战斗力就不怎么样,不过是仗着数量优势,勉强和大顺军拼杀,现在被两面夹击,迅速溃败。什么狗屁公爷,侯爷,全都不如自己的命值钱,这帮家丁一看情况不好,纷纷逃跑,临走之前还要顺手抢一点主子的财宝。 眼看着这些人都要溃散,大顺军渐渐的控制了城门,李岩急忙下令,要关闭城门。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伙骑兵突然杀了过来,和城门口的大顺军杀在了一起。 这伙骑兵正是孙诚和陆勇,眼看着城门口的战斗要结束了,大顺军就要关闭城门,偏偏顾振华还没有赶到。 两个人眼珠子都红了,城门一旦关闭,城里的人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老二,该咱们弟兄一显身手了!” 孙诚和陆勇带着人马像是旋风一样,向着城门冲了过去。在距离城门还有五十步的时候,他们纷纷下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杆鲁密铳,全都是事先装好弹药的。 火光闪动,爆豆一样的枪声传来,顿时就有十几个试图关闭城门的大顺军被击毙。孙诚和陆勇他们射了一枪之后,随手扔掉了火铳,跳上了战马,向着大顺军冲了过来! 高一功身为闯营大将,一看竟然有人敢偷袭自己的部下,顿时也是怒火中烧。 “鼠辈,找死!” 高一功挥动着砍刀,照着陆勇就砍了过去,陆勇急忙挥刀迎敌,两个人杀在了一起。城门口十分狭窄,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只能刀刀见血,猛杀猛砍,只要有半点的退缩,就有性命之忧。 “杀!”陆勇爆喝一声,手中的砍刀向着高一功的脖子就砍了过去,高一功轻蔑的撇着嘴,根本没有在乎,双手紧握着刀柄,猛地将陆勇的砍刀嗑开,随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 这一刀急如闪电,又凶又狠,陆勇急忙侧身躲过,刀锋贴着肩头划过,顿时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传了过来,一块肉皮被砍了下去。 肩头上的疼痛,反倒激起了陆勇的血气,他挥动着大刀,和高一功对拼,兵器碰在了一起,火星乱冒。说起来陆勇的武术不差,但是比起真正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将,还是差了一些临敌经验。 因此刚刚打了一会儿,陆勇的肋下和大腿就多了两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鲜血流淌,他的战斗力还是越来越弱。 “小子,我敬你是条汉子,干脆投降了闯王,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屁!”陆勇厉声骂道:“改不了流寇的性子,说不定你还死在了老子的前头呢!” 高一功一见对方不肯投降,也不留手的,招招致命,刀锋直奔陆勇的致命之处,陆勇的处境也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候,孙诚也冲了过来,他的箭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拼命的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两个人围住了高一功,大杀大砍。高一功也不是省油的灯,全然不惧。 就在他们对战的时候,闯营的士兵已经从慌乱之中,恢复过来。李岩亲自指挥着士兵,对孙诚他们的部下展开了反击,这些护卫虽然都是好手,但是也渐渐的落到了下风,死伤越来越越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陆勇和孙诚的身上都带了伤,血浆迸溅,衣服全都染上了血色。孙诚的肩膀挨了一刀,新旧伤痕加在了一起,一条膀子几乎废掉了,但是他依旧单手持刀,死战不退。 而陆勇更惨,额角挨了一刀,鲜血流淌下来,一只眼睛全都被染成了血色。两个人几乎都到了极限,但是依旧用意志力死撑着。 头嗑在了地上,生死兄弟,就不容他们退后一步! “杀!” 孙诚眼看着高一功一刀砍过来,他根本不躲不闪,手中的刀也想着高一功砍过去,完全是以命搏命! 就在这时候,突然更响亮的声音,像是炸雷一般,在耳畔响起! “杀!” “杀!” 顾振华终于带着人杀了过来,他一马当先,身后的还跟着薛彪和高宏图,像是一个箭头,冲向了高一功,还有这些大顺军。 第二十一章 破牢笼 “死!” 顾振华的战马闪电般冲到了高一功的面前,一刀就砍了下去。高一功也本能的感到了不妙,急忙抽刀遮挡。 两件兵器碰在了一起,高一功只觉得双臂发麻,险些抓不住刀柄,顿时心头就是一阵骇然。战场上拼杀,说到底就是力道和反应能力的比拼,其他东西都是虚的。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力气比不过,高一功心里就发虚了。 而顾振华则是含怒出手,刀刀致命,像是旋风一般,砍向了高一功。这位闯营大将也不得不连连后退,再也管不了孙诚和陆勇了。 这时候薛彪也杀了过来:“大哥,二哥,你们快撤到车队里头。” 孙诚也注意到了顾振华带来的庞大马车队,他和陆勇都是吃惊非小。原本顾振华只带着八个人盯着朱纯臣,怎么现在不但多了好几百的士兵,还有这么多马车,这个老四究竟玩得什么花样啊? 他们两个是一头雾水,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顾振华的实力又增强了,在这种时候,绝对是好事情。急忙按照薛彪所说,退到了车队之中,这时候剩余的十几位护卫也被救了出来,大家全都带了伤,有些还伤势很严重,而至于其他人,已经战死了。 正是他们用生命,拖住了大顺军,才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作为一个曾经在部队待过的战士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鲜血凝成的友谊更加牢固。生命的托付,生死的交换,顾振华也越来越和这个时代融合到了一起。 就在这些人被安全救出之后,薛彪扯着嗓子喊道:“老四,快退回来!” 顾振华一听,顿时就知道火铳手已经准备好了,刚才两伙人混在了一起,当然不能开枪。现在自己人已经救出来,就该让这些大顺军尝尝排队枪毙的滋味了! 顾振华猛砍了高一功几刀,转头就跑。高一功也不是吃亏的人,他急忙催动战马追击,其他的大顺军也一拥齐上,向着车队杀了过来。 “想跑,把脑袋留下来!”高一功大喊着。 顾振华根本没有在意,拼命的抽打战马,终于来到了车队的前面。而此时负责火铳手的谢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驱赶着马车,将街道封死,三十名火铳手一字排开,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顾振华战马跑来,他们让开了一个缺口,等到顾振华过去之后,又马上封闭起来,三十杆火铳一起瞄准了冲上来的闯营士兵。 “谢侍卫,成吗!” “瞧好吧!”谢斌信誓旦旦的回答顾振华。自从顾振华提议用五段击之后,谢斌就动起了脑筋。 顾振华的思路非常好,他们只有三百多人,但是却有三千多杆火铳,要想顺利杀出城,就必须发挥火力优势。尤其是在狭窄的城市之中,双方距离往往只有几十步,没有足够的火力密度,就是给人家送菜。 谢斌想了想之后,三段击火力不行,五段击也未必够用。他干脆给每组士兵配上了十杆火铳,除了火铳手随手拿一杆之外,其他的都放在车上面,由三个人负责装填弹药,另外一个人负责将打完的火铳拿回来,同时将装好的火铳送给射击的士兵,这样就能保证火力的绵密。 经过简单的测试,的确相当有效,而且这么分工之后,火铳手的负担大大减轻,负责的工作更单一,出错的几率也就更小了。 谢斌对这种全新的战术信心十足,当然要想证明威力,还要在战场上一显身手。 大顺军越来越近,谢斌两眼瞪得溜圆,大声的说道:“放!” 枪口火光闪动,伴随着震天响的声音,铅丸射了出来,四十步之外的大顺军瞬间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了一大片。高一功也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多的火铳,吓了一跳。 不过等到一轮火枪射完之后,他反倒不怕了。按照和明军交战的经验,大明的军队往往只能开一枪,然后就扔了火枪,转而用冷兵器拼杀。 目前双方不过四十步的距离,就算是再去装药,也来不及了,因此高一功放心大胆的催动战马,向前猛冲。 可是就在间不容发的时间,第二轮枪声响了起来,高一功前面的士兵又倒下了十几个,有些没死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凄惨不已,而高一功也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第二轮射击结束,火铳手那边火绳还在哧哧的燃烧,装填手把新装好的火铳送到了射击士兵的手里,他们则是接过来开完火的火铳,立即送到马车上清理装填。 不过一息的时间,第三轮的射击又到了,炽热的铅弹向着大顺军打过来。这下子把高一功吓得魂飞魄散,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射速,就算是三段击也做不到啊! 他也顾不得叫苦,只能甩了战马,滚到了地上。傻愣愣的战马成了最好的靶子,被射中了五六枪,扑通倒在了地上。 连续三轮射击,已经击毙了几十个大顺军,眼前的敌兵越来越稀疏了。谢斌倍受鼓舞,这些火铳手也找到了信心,尤其是对火器的信赖。 以往由于火铳粗制滥造,不但不能伤敌,还会炸膛伤到自己,使得大明的士兵和将领都对火器有了深深的不信任。可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大顺军倒在了地上,尸体狼藉,鲜血横流,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哀嚎。 所向披靡的大顺军竟然败在了他们的手里,而带来胜利的关键就是手中的火铳,这些士兵全都不由得紧紧的握住了这些铁家伙! 谢斌这时候对顾振华也越发的佩服了,要不是顾振华执意把王恭厂的火枪运出来,哪里能有眼前的战果。 找到了自信的士兵,更加的士气昂扬。相反大顺军则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高一功一同指挥的李岩更是大吃一惊,已经杀到了京城,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意外了。 “快,抢救高将军!” 李岩不顾一切的下达了命令,胜利在望,折损大将,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大顺军的士兵疯狂的冲了上去。 面对这些送上门的菜,不论是谁,都不会客气,谢斌指挥着士兵,向着他们疯狂的射击,铅丸如同雨点一般,打了过去。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被击毙,不过这些人也十分的悍勇,他们奋不顾身,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终于高一功在死人堆里爬了出去,几个士兵架着他疯狂的逃跑,光是为了救高一功,就有四五十名士兵丧命,尸体横七竖八,堆满了地上。 整个朝阳门的大顺军不过几百人,这样的牺牲已经严重影响了军心,活着的士兵也都感到了害怕。对方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他们吓得纷纷后退,狼狈不堪。 “向前十步!” 火铳手听到了命令之后,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向前,在他们的后面,装填手和马车紧紧跟随。 “停。” “准备,射击!” 火铳响起,如同爆豆一般,城门附近的士兵又倒下了一片,这些火铳手的枪永远都停不下来,一声接着一声,将大顺军的信心全都打没了。 这时候刚刚处理了伤口的孙诚和陆勇也是大吃一惊,他们也有不少的鲁密铳,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火铳竟然还能这么玩,偏偏这么玩之后,威力又是如此的惊人,两个人都由衷的给顾振华伸出了大拇指。 终于靠着犀利的火铳,朝阳门落到了顾振华的控制之中。 “火铳手掩护,车辆出城!” 顾振华一声令下,车夫挥动着鞭子,狠命的抽打牲口。车轱辘碾着大顺军的尸体,冲出了城门。 一驾,又一驾,顾振华正在指挥着,他全然不知,一双清澈的眼眸,正透过车帘的缝隙,悄悄的盯着他。 第二十二章 生与死 “小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死?说不定是解脱,最怕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女咬着嘴唇,吐出了这句话,旁边的绿衣小丫鬟眼珠转了转,突然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小嘴张大,舌头都忘了收回去。 “姐,你这是中邪了么?”穿红衣的丫鬟不解的问道。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绿衣丫鬟痛叫了一声,舌头流出了一丝鲜血。她顾不上疼痛,反倒搂住了妹妹,眼泪像是珍珠一般,滚满了香腮。 “傻妹妹,那些犯罪的大官,他们的家人什么下场,你不知道么?” 红衣的丫鬟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也听老妈子说过,那些人都会被卖到教坊司,那里根本不是人待得地方,是火坑,吃人不吐骨头的活地狱! “姐,咱们家没犯罪啊,会被卖吗?” 面对妹妹的提问,绿衣的丫鬟也不知道,只是呜呜痛哭。一旁的小姐叹了一口气:“比起被卖还要糟糕,史书上说过北宋的汴梁被金人占了,宫里的妃嫔宫女,甚至贵妃,皇后,全都没有好下场!” “啊!” 红衣丫鬟也想起了不久之前遇到了的那个莽汉,凶恶,丑陋,粗糙的大手,抓过自己和姐姐的手腕,盯着小姐的眼神又是那样的贪婪,仿佛恶魔一般! “小姐,咱们会,不会……” 少女痛苦的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向车厢外面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骑在战马上面,指挥着马车往外逃。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恐怕都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了。少女清楚的记得,撩开车帘的时候,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 那是一个英武年轻,强悍壮硕的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更有气魄,更加强壮。和那些温文尔雅的儒生公子完全不同,也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 少女的心绪越发的烦乱,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马车还在快奔,只是一刹那,马车载着她们出了城门,上了吊桥,也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京城。 顾振华在徐方和高宏图手上弄到了四十多驾马车,在王恭厂搜出了七八十驾马车,在刘宗敏的手上又夺了三四十驾,算起来已经拥有一百六十驾马车,还有一百多匹运输物资的骡马,队伍已经相当庞大。 车上的东西又是顾振华起家的本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问题,因此顾振华亲自率领着火铳手和骑兵断后,薛彪,高宏图,谢斌,徐方,孙诚,陆勇等人分头指挥,每个人负责一段,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顾振华他们出城的时候,那些勋贵官员也终于看到了机会,本来他们被大顺军杀得落花流水,眼看着城门就关上了,这些家伙已经都死心了。 可是顾振华突如其来,杀退了大顺军,抢占了城门,这些家伙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的涌了上来。 他们人喊马嘶,城门口的秩序瞬间又崩溃了,人人争着往外跑。顾振华一见顿时眼睛都红了,他猛地催动战马,横在了这些人的前面。 “都给我站住,谁敢冲撞车队,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顾振华说着,挥动腰刀,连砍了两个家丁,鲜血淋漓的脑袋落在了地上。这帮勋贵终于止住了脚步,不过有些人还是不服。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仗着胆子走到了顾振华的对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阁下的做法,肯定是大明的臣子,在下不才,乃是成阳侯,世袭罔替的爵位。放在平时,阁下见到本侯,说不定还要行礼作揖。只是眼前乱世不讲究这个,但是上下尊卑总该讲究吧,我们这些效忠大明几百年的臣子,难道不该先出城吗?这让天下人怎么看阁下?” 这位成阳侯一说话,其他人马上跟着附和,大声的说道:“没错,不能光让你们的车队出城,该让我们先走,不然日后追究下来,陷害功臣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勋贵们鼓噪,有几个逃难的官员也跟着喊了起来:“我们读圣贤书,越是乱世,就越要报答君恩,先让我们出去。” “什么都没有人重要,你运这么多的大车,是不是装的金银财宝,简直是贪财忘义,不忠不孝……” 这帮家伙已经气急败坏,忍不住骂了起来。顾振华听到这话之后,反而有些荒谬的感觉,也难怪大明朝会灭亡,有这帮杂碎,不亡国简直天理难容。 “你们不照照镜子么,都是三岁的娃娃?对着大顺军没有本事,对自己人就有胆子豪横?你们以为我有那个疼儿女的心,会顾忌你们?” 顾振华冷笑着说道:“告诉你们,都想错了,马上给我滚,不然把脑袋留下来!” 被戳穿了色厉内荏的画皮,这些勋贵官员全都气愤不已,尤其是成阳侯,更是指着顾振华,大声的质问:“你还是不是大明的臣子,竟敢如此放肆,我要弹劾……” 他这句活还没有说完,顾振华的腰刀就挥舞出去,贴着肩膀划过,斗大的脑袋飞了出去,鲜血窜起一米多高。人头落在了地上,两只眼睛还睁得老大,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这帮家伙笃定顾振华是大明的臣子,肯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因此才敢放肆,可是眼睛不眨,就杀了一个侯爷,实在是颠覆了他们的想象,这帮人全都忍不住往后退,不敢招惹这个煞星。 “哼,给我老老实实等着,我的车队出城,你们再出去,要是敢干扰秩序,杀无赦!” 神鬼怕恶人,这些勋贵彻底被震住了,顾振华的车队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经有一百多驾马车出去了。眼看着胜利在望,顾振华的心中也是一喜。 不过他不知道,李岩此时却在调兵遣将,他不同于那些狂妄自大的闯营将领,从和顾振华交手开始,李岩就笃定在城中捣乱的就是这个家伙。 尤其是看到了顾振华的那些马车,他非常清楚,这里面已经装着关键的东西。虽然被顾振华给打退了,李岩显然不会让他轻松出城。 “给城外下命令,调两架牌车过来,从外面把吊桥封死!” 虽然城门被控制,但是李岩还可以从城墙把人系出去,士兵出城之后,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原本攻城的部队,这些大顺军都在准备进城享受荣华富贵,突然得到了命令,也只能调动起来。 两架巨大的牌车向着吊桥方向推了过去,所谓的牌车就是木质的架子,外面包上牛皮,能够防御弓箭和火枪。在攻城的时候,推在前面,充当掩体。 李岩也的确机敏,他知道手上的兵不多,难以抵挡犀利的火铳,就从城外下手,两架牌车就像是两扇大门一样,只要推到了吊桥上,就能阻挡住出城的路线,而且还能防御火铳攻击,这样城里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牌车的轱辘碾过大地,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两百多个大顺军的士兵跟在了后面,快速向着朝阳门赶过来。 这时候孙诚和陆勇他们已经带着先头部队出城了,薛彪等人也陆续赶了出来,在城中只剩下顾振华,还有三十几驾马车和一些火铳手。 一见硕大的牌车冲了过来,孙诚他们脸色顿时变了,孙诚忍不住惊呼道:“不好,老四危险了!” “大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过去,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大家伙接近城门!” 孙诚和陆勇不顾伤痛,催动着战马,向着牌车冲了上来,可是这些精锐的大顺军也不是吃素的,顿时箭如雨发,向着孙诚他们射了过来。 正在冲锋的薛彪突然闷哼了一声,他的小腹中了一箭,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带伤,根本就冲不过去,两架牌车依旧快速向着吊桥移动过去,眼看着唯一的生路又被封死了。 “老四,快点出城啊!” 第二十三章 困龙入海 随着马车快速的出城,顾振华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虽然不算顺利,但是收获之大,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武器财宝,甚至太子和遗诏,都是起家的本钱!只要再给再给自己一点时间,绝对能让野猪皮的子孙好看! 就在顾振华默默盘算,准备一同出城的时候,突然城门口的士兵惊恐的叫了起来。两架巨大的牌车从外面冲了过来,大顺军躲在后面,不断向车队放箭。 一个车夫中箭,死在了当场,马车也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停顿不及,也撞上了,三驾马车落到了护城河里面,上面的鸟铳也全都落水。 “不好!” 正在城门口指挥的谢斌大吃一惊,一架牌车一丈多宽,将近两丈高,几乎赶上了一面城门,两架并排放在一起,吊桥就被封死了。他们唯一的出路也没有了,这还得了! “快,射击!” 啪啪啪…… 十几个火铳手对着牌车射击,铅丸打在了熟牛皮上面,只是打出了几个窟窿而已,偶尔炸出一些碎木屑,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根本没有作用。牌车稍微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 而且大顺军的士兵将弓箭对准了火铳手,箭如飞蝗,转眼三名火铳手就受伤了。顾振华也注意到了情况,脑门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眼看着胜利在望,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这不是陷自己与死地么! “射击!” 连续又是一阵枪声,把牌车上面的牛皮打烂,木屑四溅,但是依旧没有撼动这个玩意,牌车依旧不紧不慢的冲上了吊桥,两扇大门将生路给堵死了。 有几个士兵见火铳不管用,就冲了上去,用刀剑猛砍,但是全都被大顺军透过缝隙,用弓箭射死,尸体全都落到了护城河里。 看到了这一幕,顾振华和谢斌的脸上全都是冷汗,怎么办,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顾振华的不断的问着自己。 “谢侍卫,用火炮,拿大炮给我轰碎了!” 谢斌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顾振华在王恭厂还带出了两门佛朗机炮,其中一门已经运到了外面,还有一门留在了城内,这不正是使用的好时候么! “大人,架火炮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好,包在我身上!”顾振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纵马向前,冲到了城门口,一手挥舞着腰刀,遮挡外面发来的弓箭,一手和士兵们一起推动城门。 现在城门的情况非常危急,城内大顺军不断云集过来,城外又有两架牌车,等于是把顾振华他们包了饺子。不能把大顺军挡住,他们根本没有架设火炮的时间,因此顾振华选择先关上城门,暂时阻挡住外面的牌车。 吱呀呀,城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渐渐的合拢起来,从牌车后面冲出了十几个士兵,想要抢进城中,顾振华手中腰刀挥动,发狂了一般,连续砍翻了三四个人。 “关城门!” 伴随着顾振华的一声爆喝,庞大的城门终于关了起来,士兵们急忙将门栓上好,把外面的大顺军暂时阻挡住。 就在合拢的一瞬间,顾振华只觉得自己的肩头和小腹同时一痛,两支羽箭射中了他,鲜血瞬间染红了棉甲。 “大人,没事吧?”谢斌吃惊的问道。 “没事。”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况且顾振华也清楚,这两支箭都不算深,皮肉伤而已。 正在这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面大旗高高飘扬在空中,上面绣着一个巨大的刘字。 顾振华本能的感到了不妙:“谢侍卫,我去挡住大顺军,你赶快抓紧时间!” “是!”情况紧急,谢斌急忙招呼士兵,选好位置,做好开炮的准备。顾振华已经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从远处杀过来的正是刘宗敏,他被顾振华射掉了半只耳朵,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是五官受损,以后封侯封王,也会惹人笑话。而且更让刘宗敏气愤的是那三个女孩子也丢失了,刘宗敏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那么让他动心的女孩子,竟然丢了,他的吗愤怒可想而知。 又气又恨,刘宗敏跑掉之后,让军医草草将耳朵裹起来,就带着人马追杀过来,他已经暗暗发誓,绝对要手刃了那个可恶的家伙。 人马接近了朝阳门,刘宗敏远远的就看到了马车,他这次也变得聪明了。顾振华的火铳犀利,犯不上自己冒险。 刘宗敏一挥手,手下的士兵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顾振华眯缝着眼睛,盯着杀过来的刘宗敏。 “火铳手准备,放!” 瞬间枪响起来,冲在前头的士兵倒下了一排,但是这些悍勇的士兵根本不在乎,依旧疯狂的冲上来。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大顺军不断的倒下去,四十步的距离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密集的子弹构成了死亡的屏障。 刘宗敏暴跳如雷,气得哇哇大叫,但是也毫无办法。这时候火炮终于装好了。 胜败在此一举!谢斌攥紧了拳头。 “开城门!” 此时外面的大顺军不断的砍砸城门,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士兵们将城门打开,急忙跑到了一旁。大顺军还有些惊讶,不知所措。 这时候谢斌猛地一挥手,火绳点燃,轰的一声,硝烟升腾,一炮正好击中了城门,砖石崩裂,木屑乱飞,那些往里面冲的大顺军被炸得四分五裂。 等到灰尘散去的时候,谢斌急忙望去,顿时他的脸色就白了,原来这一炮稍微高了一点,正好射中了城门上的砖石,虽然也波及到了牌车,不过只把牌车上面一段炸没了,还留下了一丈左右,依旧像两扇大门一样,挡在了前面! “不好!”谢斌也感到了不妙,急忙喝道:“装药,再射!” 就在这时候,城墙上面羽箭连发,将炮手都给射倒了,谢斌的肩头胸口也挨了两箭。这些弓箭手正是李岩安排的,正面和火铳对拼实在是不智,他悄悄让弓箭手上城,偷袭顾振华的部队,结果一下奏效。射掉了炮手,顾振华再也别想轰开牌车了! 城外头的大顺军也从炮击之中缓过来,涌进了城中。一瞬间顾振华等人就陷入了三面围攻之中,刘宗明的大军,李岩的弓箭手,城外的士兵。这三方就像是三只大手一样,猛地掐在了顾振华的脖子上面,想要把他置于死地! 顾振华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一瞬间就仿佛三九天掉在了冰窟窿之中,浑身凉透了。两世加起来,他也没有遇到过如此的险境。顾振华的脑子转了无数圈,找了一切的办法,但是似乎没有一点希望,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吗! 刘宗敏狂妄的笑声似乎到了耳边,大顺军汹涌而来,火铳手装好的枪支也消耗完了,火力衰减下来,再也阻挡不了大顺军了,李岩指挥着部队也杀了过来。顾振华身边的人已经只有三十几个还能站起来的,而他面对的敌人却有几百,上千,而且数量还在疯狂的增加。 谢斌顿足捶胸:“都是小人无能,我该死啊!” 顾振华反倒是格外的冷静,沉声说道:“弟兄们,没能把大家平安送出去,实在对不住,只能一起战死在这里,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 “愿意!”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顾振华身先士卒,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每一个人都强打起精神,准备拼死一战。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声的喊道:“顾爷!您救了小的,小的没有别的,这条命还给您了!” 顾振华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急忙看去,只见三驾马车并排绑在了一起,中间的车辕上站着一个人,挥动着手里的鞭子,抽打马匹,疯狂的向城门冲了过去。 “闯贼,爷爷炸死你们!” 第二十四章 收获(上) 在回京的路上,顾振华曾经帮着两个护卫处理伤口,熊辉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没有在嘴上说什么,但是他一直都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他的身体远没有真正恢复,其实应该先出城的,但是他一直跟在了顾振华的身边,奋力杀敌。 大顺军从四面八方杀过来,城门口已经堵满了人,再加上刘宗敏和李岩,想要逃出生天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甚至说无限接近于零! 身处在绝境之中,熊辉突然注意到了身边的几驾马车,他顿时眼前一亮。这几驾马车上面装的都是火药,加起来足有上千斤! 虽然**的威力有限,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炸开城门,炸出一条生路! 熊辉咬了咬牙,他像是发疯了一般,将车夫全都扯了下来。 “快,把车辕绑在一起! 车夫只能听从他的指挥,用绳子把三驾马车缠好,这时候熊辉从火铳手那里劈手夺来了一根火绳,足有两米多长,还在哧哧的燃烧。 熊辉毫不犹豫的将火绳缠在了脖子上面,然后猛地跳上了马车,挥舞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牲口。 “驾!驾!驾!” 马车奔跑起来,向着城门冲了过去,这时候外面的大顺军正好冲了进来,马车接连撞到了五六个大顺军,无可阻挡一般,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这时候不光是顾振华,还有大顺军,全都注意到了熊辉,顾振华也瞬间猜透了他的打算,急忙大声的喝道:“兄弟,快回来,还有别的办法!” 熊辉也不傻,只是喊道:“顾爷,家里头拜托了!” 就在熊辉喊话的时候,突然一支箭射了过来,正好射中了熊辉的胸口,熊辉的身体一阵摇晃,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官都挪移了,伴随着鲜血流淌,一起逝去的还有生命力。 熊辉咬着牙,死死的撑着,他猛地拔出了腰刀,刀尖一挥,正好划过几匹马的屁股,一瞬间鲜血淋漓,这些牲口吃痛,撒腿狂奔。发了疯的牲口根本不管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劲的奔跑。 面对疯狂的人和马,大顺军也措手不及,只能闪躲。任由马车向着城门口冲过去,他们一个个把嘴巴长得老大。 稍微聪明一点的,都猜到了熊辉的想法,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竟然还有这么疯狂的人。那可是要粉身碎骨啊! “跑!” 周围的大顺军已经彻底被吓住了,纷纷四散奔逃。有几个弓箭手还不甘心,拼命的向熊辉射箭,想要阻挡这个疯子! 肩头,大腿,小腹,接连中箭,熊辉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无力,他撒手扔掉了腰刀,瘫坐在车辕上面,一手牢牢的扣住马车,指甲缝里已经挤出了鲜血,另外一只手却死死的抓住火绳,一点也不肯松懈。 死或许已经不可怕了!熊辉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饮水思源,知恩图报! 一百多步的距离,转瞬就到了,马车撞在了城门洞之中,没来得及躲避的大顺军被撞倒了十几个。三驾马车也散开了,熊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阵眩晕。 车上的桶,装满了火药,全都散落出来,那些大顺军看,看到了黑色的粉末,全都吓傻了,有人疯狂的逃跑,有人挣扎着要砍死熊辉。 他们疯狂而绝望,熊辉的嘴角反倒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做到了!他熊辉是一条汉子,不畏生死的汉子! 死是很可怕的东西,但是总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一人死,众人生,值得了! 熊辉的手攥着火绳,坚定的插在了火药桶中。哧哧的火光闪过,一瞬间火花崩裂开,格外的绚烂! “不!” 伴随着周围大顺军疯狂的叫喊声,火药全都爆炸了,火光闪耀,城门洞的砖石横飞,周围几十米的大顺军全都消失了,城门,牌车全都被摧毁! 绝境之中,被硬生生的炸出了一个口子,顾振华看出了熊辉的打算,就急忙带着手下人纵马到了一面房舍后面躲避。但是就算如此,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众人还是觉得像是打雷一般。 大地似乎都跟着颤抖,一瞬间耳朵里面全是嗡嗡之声,什么都听不到了,甚至有人的耳朵已经流出了鲜血。 顾振华也同样被炸得七荤八素,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刻,熊辉舍命争取的生机,绝对不能错过。 “出城!” 顾振华一声令下,剩余的人,连同马车一起疯狂的向着城门跑过去。跑出了几十步的时候,顾振华突然俯下身体,从地上的砖石碎屑之中,捡起了一把腰刀,在刀尖上面,还沾着一点血迹。 这正是方才熊辉扔下的刀,也是这条汉子留下的唯一东西,顾振华紧紧的握着刀把,冲到了城门口。 一千多斤的**,爆炸威力相当骇人,城楼已经被炸飞了,地上留下了方圆十几米的大坑,还在冒着硝烟。 顾振华暗暗咬牙,纵马越过了大坑,终于离开京城了,困龙入海,猛虎归山。一瞬间仿佛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顾振华格外的放松。后面的士兵紧紧相随,全都从硝烟之中冲了出来。 当他们跨过护城河的时候,城外的孙诚和陆勇他们全都失声叫了出来。自从大顺军的牌车冲过来,就觉得仿佛心都被摘去了。 出路被封死了,还怎么出来!他们其实已经绝望了,但是还是拼命的和大顺军厮杀,想要捣毁牌车。 可是一次次的攻击,一次次的受挫,孙诚,陆勇,薛彪身上全都带伤。手下的这些人也都信心全失。本来这就是一个临时拼凑的队伍,随着信心的失去,整个队伍已经处在了溃散的边缘。 有些胆小的家伙想要偷偷溜走,可是就在这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顾振华他们从硝烟之中杀出来。 在城外的人看来,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惊天逆转! 他们纷纷忍不住欢呼起来,顾振华还活着,他安安全全的出来了!有了这个主心骨,这些已经疲惫不堪的人终于又生出了希望! “老四,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孙诚笑着迎了上来,陆勇,薛彪,高宏图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 顾振华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悦,而是将手中的腰刀递给了孙诚。 “大哥,我们能活着出来,全靠熊辉兄弟,刚刚的爆炸就是他舍命做的!” 孙诚他们一听这话,顿时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陆勇忍不住拍了拍顾振华的肩头:“老四,熊辉是好样的,他的家人还在香河的庄子,咱们当成自己的亲人照顾。”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各位兄弟,咱们都受了伤,大顺军随时都会杀过来,还是赶快撤走吧!” “嗯。”几个人一同点头。 大家纷纷赶着催动战马,赶着马车,快速逃走。 城门被炸开,不只给了顾振华逃走的机会,那些剩余的勋贵官僚也纷纷抓住了最后的时机,从京城跑了出来。在道路上,到处都是仓皇逃跑的马车,到处都是惶急的人群,混乱到了极点。 “几位哥哥,咱们身上有伤,又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再这么跑下去,根本撑不住。而且要是不想好方向,就这么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准是死路一条!” “没错,我看这些人群都是往通州和天津方向跑,李自成肯定会在后面追击的。”孙诚也说道。 就在说话之间,大路上跑来了十几个骑士,还有一驾马车,来的正是汤展熊和贺忠厚他们。他们先出了城,本来是护送家眷的,不过老头和汤展熊都放心不下。因此将队伍暂时交给了栾虎负责,就回头来迎接顾振华他们。 “振华,你们总算是出来了,在顺义那边,有朱纯臣的农庄,还算是僻静,要不要先去休整一下。” “嗯!”顾振华急忙点头,正和了他的心意,车队马上调转了方向。渐渐的东方天边露出了一丝曙光,贺忠厚也注意到了庞大的车队,老头管账多年,一见这些车辆,也是惊骇不已。 “振华,你到底弄到了什么玩意啊,怎么装了这么多啊?” 第二十五章 收获(中) 究竟从京城弄出了多少东西,这个问题就连顾振华一时都说不清财物和军火,只怕要清点之后,才能弄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次是人财两得。 顾振华指了指后面的一驾马车,笑着说道:“六叔,你知道那车里坐着谁吗?” “谁?难道还能是皇帝佬么?” “哈哈哈,六叔果然厉害,虽然没猜中,但是也差不多。” “差不多?”贺忠厚一句玩笑的话而已,顾振华竟然说差不多,老头一脸的愕然,怎么也想不清楚。 “六叔,太子爷就在车里头,跟着咱们一起出城了!” “什么?”贺忠厚顿时呆如木鸡,差点从车上摔了下去。 “振华,你没骗我吧?” “骗您干什么啊,和太子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公公,不少皇宫的侍卫。” 贺忠厚脸色顿时变了,急忙说道:“快停车,我要去给太子磕头啊!” 顾振华也被弄得哭笑不得:“六叔,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愿意磕头,等咱们有了落脚地方再说。说句不客气的话,一个落难的太子,还要仰仗咱们,您也不用太在意。” “不成,不成。”贺忠厚连连的摇头:“振华啊,皇上是天子,那太子就是天孙,是老天爷的孙子,不可不敬啊!” 天孙!亏这个老头儿想得出来。 顾振华也忍不住笑道:“六叔,现在天孙都要保不住命了,李自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您还是赶快给我们带路吧!” “唉。”贺忠厚也只能点头,不过老头还是战战兢兢,不时偷偷的瞄后面的马车,又怕被人家发觉,每偷看一眼,都忍不住拍拍胸脯,但是还频频回头。 弄得顾振华哭笑不得,可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特别的领悟。他来自后世,早就没有了什么皇帝,紫禁城也变成故宫,随便参观,自从尝了里面天价难吃的面条之后,他对皇帝就再也没有什么敬畏了。 不过对于明代的人来说,皇帝依旧是最神圣的东西,甚至有人还把皇帝的洗脚水当成药引子!尤其是底层民众的心中,真龙天子的观念深入人心。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忍不住打起了算盘。他现在的手下,有朱纯臣的护卫,有大明的禁军,皇宫的侍卫,有王恭厂的卫兵,三五百人的队伍,就分成了好几个山头。更要命的是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在京城的时候,为了活命,为了出城,大家还能同仇敌忾。可是一旦出城之后,又该怎么统领这些人,尤其是马车上装着军火,财宝,甚至还有女人! 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就是一阵头疼,要想把这些人捏在一起,只怕比出城的困难更多,要更废脑筋。 当务之急就是赶快休整一下,处理伤员,顺便统一思想,凝聚战斗力,这个太子或许就是不错的道具。 就在顾振华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之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正是高宏图带着人追了上来。他到了顾振华面前,冲着他拱手说道:“大人,闯贼的追兵被我们给打退了。” “高将军,我担心的就是闯贼会不顾一切的追过来,你把闯贼打败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顾振华笑着说道:“给我说说,闯贼派了多少兵,你们又是怎么打的?” “说来惭愧,李自成只派了几百人出城,而且不只是追我们,还有那些逃跑的勋贵。真正和我们交手的只有一百多人,我们的火铳手击毙了十几个,剩下的都撤回去了!” “就派了这么点人,你们没搞错吧,是不是还有后续的部队?” “没有。”高宏图十分肯定的说道:“我已经派了斥候队,沿途都在盯着,的确没有更多的大顺军出城了。其实我觉得李自成好像没有把咱们看在眼里。” 没被人家看在眼里,说起来是挺伤自尊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些劫后余生的人来说,那可是一种求之不得的福分。 “高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再给我加派人手,这种时候,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要了咱们的命!” “我明白。” 顾振华他们一面急急的前往顺义,一面全力加强戒备,生怕大顺军追过来。不过顾振华不知道,此时大顺军也因为他们出逃,而陷入了争吵之中。 李自成入京之后,在太监和降臣的带领之下,步入了紫禁城。当他坐在了太和殿的一瞬间,这位闯王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和满足。 九五之尊!富有四海! 李自成只觉得血压升高,有些头晕,走路都飘飘然。他急忙下令,让所有大将都来太和殿朝拜! 刘芳亮,田见秀,刘体纯,李过,高一功,刘宗敏,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等文武全都赶来了。 “众家兄弟,咱们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今天么,从此以后,大家和我,额,不!是朕,一起享受万里江山,乐享太平!” 李自成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岩就站了出来:“陛下,现在还不到享受的时候,不说南方的残明余孽,也不说关外的女真鞑虏。就说这次攻城,我们就遇到了劲敌,高将军,李将军,刘将军,还有臣,全都吃了亏。” “哦?还有这种事情,快给我说说。” 李岩当即把他遭遇顾振华的事情说了,李过和高一功也都补充了一下,最后刘宗敏也不情不愿的说了一下情况。 “陛下,臣以为这伙人绝对不简单,尤其是领头的更是有勇有谋,一旦放跑了他们,不亚于纵虎归山,因此我建议立刻集中骑兵,务必要把他们拿下!” 李自成皱着眉头听完,然后说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几百个人而已,不值一提。京城都到了我们手中,只要安定了京城,黄河以北穿榜可定。到时候这伙人插翅难逃,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牛金星也在一旁急忙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当务之急还是控制京城,分封文武百官,有功之臣。众位将军都辛苦了多少年,也该放松一下了,些许的毛贼,不用放在心上。” “军师,这可不是毛贼啊,几位将军都伤在了对方的手中,尤其是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火器,危害甚大。”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还是先定京城为先,左右差不了几天。”军事宋献策也在一旁说话了。 李岩顿时就急了,大声的说道:“陛下,攻陷京城之后,崇祯皇帝的尸体已经找到,可是几位皇子却没了踪迹。臣怀疑那伙人之中,就可能藏有崇祯的皇子,要是皇子潜逃到了江南,明廷等于是死灰复燃,这些年的战斗就白打了!” 李自成一听,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急忙说道:“李岩,朕给你一千骑兵,务必要消灭这伙人!” 李岩总算是挣到了一千士兵,急忙带着人去追击顾振华,不过这么一折腾就耽搁了时间,顾振华他们有惊无险的到了顺义。贺忠厚领路,把大家带进了农庄。 “大哥!” 就在进庄的一瞬间,孙诚从战马上面栽了下去,顾振华急忙跳下战马,可是脚步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 小腹,肋下,肩头,全都有伤,就算是他的身体素质惊人,也承受不住。其他人就更是如此,逃命的时候,还有一口心气撑着,可是现在,这口气都泄了,陆勇,薛彪,谢斌都摇摇欲坠。 顾振华勉强扶起了孙诚,和大家伙搀扶着,终于到了房间里头。一个个都如此狼狈,老头贺忠厚也是急坏了,连忙让手下人烧水,准备干净的纱布,止血的药物,给众人清理伤口。 可是就在准备的时候,贺忠厚猛地发现竟然没有医生,顾振华懂急救不假,可是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救人啊? 就在贺忠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陆顺突然冲了进来,喘吁吁的说道:“六爷爷,有位姑娘说她懂得医术!” 与此同时,外面的车厢之中,一个红衣的丫鬟拉着小姐的手,忍不住说道:“姑娘,你真的要给那些腌臜的男人治伤吗,要是碰到了身体,事关名节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 收获(下) “振华,大夫来了。” 顾振华听到了声音,挣扎着抬头,向门口看过去。只见贺忠厚的身边跟着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少女,身形瘦削,低垂粉颈,头上青丝高高挽起,插着一根青玉的簪子,素雅恬静。 走进屋来的时候,正巧少女微微抬起头,或许是一路的惊恐,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但是白嫩细腻的肌肤,竟然有种白玉的质感。尤其是眼眸,依旧清澈明亮,越发的让人心动。 顾振华有些发呆,贺忠厚还以为有些不信任少女的医术,急忙解释道:“振华,这庄子里头实在是找不到医生了,我刚刚问过这位姑娘,她懂得好多医书。” 顾振华也回过神了,笑着说道:“那好,就劳烦这位女大夫了。” 贺忠厚转身退了出去,屋里头就剩下了少女和顾振华,一个躺在了炕上,一个呆立在门口,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顾振华先打破了沉默:“姑娘,既然懂得医术,在下可是你的病人,是不是该把把脉,处理伤口啊!” “啊!” 少女猛地醒悟过来,低垂着头,走了几步,到了顾振华的身边。她根本不敢抬头,只是略微的用余光扫了一眼,贝齿咬着红唇,狠狠心,一把抓起了男人的手腕。 冰凉的玉手,第一次碰到了异性的肌肤,虽然只是手腕,但是比起她的胳膊还要粗大,血管筋肉盘虬,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股电流似乎瞬间在两个人之间游走,少女的心头就是一阵烦乱。 脖颈微微一红,少女急忙稳定了心神,脑子之中不断的想着医书上的内容:“从鱼际至高骨,却行一寸,其中名曰寸口,从寸至尺,名曰尺泽,故曰尺寸,寸后尺前名曰关。阳出阴入,以关为界……” 这就是所谓的寸关尺的位置了,少女三只手指轻轻的按了上去,就在她仔细的感受脉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轻笑,吓得她急忙缩手了。猛一抬头,就看到了顾振华正微笑的盯着她。 “我,我做错了吗?医书上面的确是是这么写的。” “姑娘,在下没看过医书,不过我还知道男左女右,你好像弄错了方向。” 少女一听,顿时羞红了脸颊,红色一直蔓延下去,就连脖颈都染上了颜色,肩头也在微微的颤抖。 “对,对不起,我,我……” “你只是看过医书,浑沦吞枣,没给人看过病吧?” “不,不是,我治过病猫。” 少女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么一句,顾振华看着她娇羞的脸蛋,突然哈哈大笑。一下子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头。 少女一看,顿时焦急起来,急忙说道:“都是我的错,你还是赶快找真正的大夫吧。” “算了,上哪去找大夫啊。姑娘在下告诉你怎么做,你听我的指挥就是了。” “我怕……” “怕什么,就当我是病猫吧!” 顾振华不容分说,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少女只能点点头。 “我的肩头和小腹有两处箭伤,算是最重的了,先处理吧。用剪刀把衣服剪开,然后再用钳子把箭头拿出来。” 少女只好按照顾振华所说,先把肩头的衣服剪开一个十字口子,鲜血早已在伤口周围凝结,稍微动一下,顾振华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颤抖。擦掉了外面的血迹,露出了一个精铁箭头,正好定在了肩窝里头。 “用钳子夹住,一定要双手用力,一下子拔出去!” 少女咬了咬牙,用钳子夹住了箭头,猛地一用力,一股鲜血伴随着箭头就涌了出来,顾振华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一箭足足射入身体一寸多,如果不是有棉甲阻挡,只怕光是箭伤,就能要了顾振华的命。 “啊,你又流血了,哪有止血药啊?” “先别忙。”顾振华咬着牙说道:“先用盐水清洗伤口,谁知道箭头上沾没沾脏东西。” 少女只能依法,用纱布沾着盐水,一点点的洗净了伤口。渐渐的少女也适应了,她擦洗的格外仔细。随后又给顾振华涂上了止血生肌的药物,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 处理好了肩头,就是小腹的箭伤了,衣服又被剪开,强壮的腰身露在了少女的面前,八块整整齐齐隆起的腹肌,浓密的体毛,健美而强悍。少女也是一阵惊讶,原来的男人的身体竟然是这样的! 丑陋?好看?她也弄不清,只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几眼,似乎越发的吸引人了。她甩了甩头,心中暗骂自己不知羞耻,这是什么时候,哪能胡思乱想! 她急忙依法处理了伤口,又帮着顾振华包扎起来。除了两处箭伤之外,肋下,肩膀,胸部还有几处伤口,索性都是皮外伤,处理起来更加容易。 不过也折腾了一个时辰,少女脑门上全都是晶莹的汗珠,不住的喘息,胸脯一起一伏的。顾振华此时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被剪成了碎布,强壮的身躯全都被少女看光光了。 “姑娘,在下和你可算是坦诚相见了,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说说你的身份啊?” 少女顿时格外的落寞,眼神之中露出了凄苦之色,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顾振华,这个男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很真诚,也让人放心。 “我,叫梅珺若,是杭州人,两年前进京,住在了舅舅英国公的家里。就在几天前,都说闯王要打进来,府里头就不安宁,后来表哥张世泽带着全家要往城外跑。结果遇到了一个闯营的大将,把他们都杀了,我和丫鬟就落到了他的手里。然后,然后又被你们带出城了。” 顾振华一听她的叙述,完全就是一个现实版的林妹妹啊,不过这个小妮子似乎比林妹妹更有主意。 “梅小姐,你怎么想到要冒充医生的?” “我?”少女一时语塞,半晌才坚定地说道:“医生总比玩偶要好!”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眼中又闪过了那种令人心碎的神情。顾振华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郑重的说道:“梅小姐,你放心,从今后没有人可以把你当成玩偶,你就是你自己!” …… 一身伤痛,又疲惫不堪,顾振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掌灯的时候,才醒过来。佳人早已不在了,等在身边正是贺忠厚。 “振华,你总算是醒了。”老头笑着说道:“下午我让汤展熊和栾虎帮忙,已经把东西清点过了。” “六叔,怎么样,吃惊不?” 贺忠厚也是一脸的笑容:“怎么不吃惊啊,简直惊掉了下巴!你小子真是一把大扫帚,怎么弄出了那么多的东西!” 清点之后,贺忠厚的确被吓住了,顾振华带出来最多的就是军火,其中鸟铳2513杆,280杆鲁密铳,95杆自生火铳,20门虎蹲炮,1门佛朗机炮,还有3500斤火药。 虽然比起最初的数额有些损耗,但是基本上还都带了出来,如果算上从朱纯臣府上弄出来的更精良的火铳,顾振华手上差不多有三千杆火铳! 只要给顾振华足够时间,训练出三千合格的火铳手,再配合其他的军队,抗衡上万骑兵不成问题。这绝对能成为满清鞑子的噩梦! 贺忠厚对军火还不是太了解,不知道这些火铳的价值,不过老头一辈子和钱打交道,脑筋非常清醒。 “振华,除了火铳之外,你们还带出了52驾马车,其中有八驾马车装着官宦的家眷。另外44驾全都是珠宝玉器,古玩字画,还有田产地契,不少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总价至少在两百万两以上。” 顾振华一听,也是非常满意,两百万,如果再加上朱纯臣他们提前转移出去的财富,把这些都弄到手,至少有五百万两以上的财富,什么事情做不了! 顾振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不只这些呢,六叔,你把那个包袱打开,里面还有一张田契,你看看那个值多少?” 第二十七章 笼络军心 “这,这不是朱纯臣换的那份田产吗?怎么在你的手上?”贺忠厚吃惊的问道。 “六叔,朱纯臣想要把太子送给李闯,换荣华富贵,结果让太子的侍卫杀了,这东西自然就到了我的手上。” 贺忠厚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哎,真没有想到,堂堂国公,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振华,既然这土地落到了你的手上,你可想过,该怎么处理吗?” 顾振华笑着说道:“您老有什么高见?” 贺忠厚笑道:“谈不上高见,不过六叔总觉得这土地才是人的根本,只要有了土地,就有了粮食,一家人就饿不着。这可是一百万亩啊!足够做一个富家翁了,振华你也老大不小,有了这么多的土地,娶什么样的女子不行?要是想出仕,就用钱打点一下,也都容易,一辈子逍遥自在,多好啊。” 听着贺忠厚的话,顾振华忍不住苦笑道:“六叔,要是放在太平的时候,您这话真是金玉良言,不过眼下能做到吗?不说别的,就是一个堂堂的国公,都保不住自己的土地,我这一介草民,又有什么办法!” “这……”贺忠厚也为难了:“哎,都怪这世道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太平。” …… “奎子,看准没有,财宝是放在那屋了么?” “没错,二哥我都看清楚了,里面有几十个木头箱子,白天我还跟着抬来的。小箱子不大,但是一个个死沉死沉的,里头不是金子就是银子。” 二哥听到了这话,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奎子,去把马三他们都叫过来,告诉他们,别装怂包,要想发财,就看这次了!” 奎子急忙点头,转身就跑,不多时又来了三个人,都到了柴草垛的后面,围在了一起,那个二哥说道:“哥几个,别的话都不说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我过够了,眼前就有银子,只要抢走一箱,咱几个一辈子吃喝不愁。买田产,买娘们,随便!” “二哥,你这话不错,可是咱们能活着出城,全靠顾爷,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昧良心啊?” “良心?多钱一斤?你给我二斤看看!”二哥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咱哥们当了多少年的兵,官儿都是一个德行,没人心。咱们只能自己管自己,就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马三低着头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干,三十好几的人,连个媳妇都没有,俺家不能绝后!” 几个人商量妥当之后,奎子依旧在前面侦查,趁着夜色的掩护,五个人绕过了柴草垛,悄悄的向着库房摸了过去。 所谓的库房就是原本的粮仓,金银财宝都放在里面,外面安排了人员专门看守。 “二哥,巡逻兵刚过去,还要一刻钟才能过来,咱们快点进去吧!”奎子兴奋的说道。 二哥则是摆了摆手,他悄悄的从地上捡起了两颗石子,照着库房抛了过去。石子落地,并没有什么什么动静,这下子才放了心。 二哥带着这些人,跑到了库房后面,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根细铁丝,照着门锁捅了几下。咯嘣!锁头开了。 奎子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二哥,您还会这个?” “艺多不压身!”二哥得意的说道,他们轻轻的推开了后门,涌进了库房之中。黑灯瞎火的,几个人也不敢点灯,只能用手去摸。 二哥摸到了一个小木箱,他又用铁丝捅开了锁头,轻轻的开了一道缝,顿时一股光亮就闪了出来。 夜明珠! 二哥急忙转到了箱子的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光亮,然后悄悄的将木箱开了一道缝。只见里头珠光宝气,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简直要把人的眼睛都晃瞎了! 才看了几眼,二哥就觉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差点昏倒在地上。他急忙把箱盖盖好,又继续找,一连找了十几个箱子。书画古玩一类的他们也不懂,二哥就认准了珠宝和金银,终于选出了七个箱子。 “哥几个,扯呼!” 这几个人跟着二哥,夹着箱子又从后门跑了出去。他们先悄悄的到了柴草垛的后面,七个箱子都放在了地上。 “二哥,你说这些该怎么分?”奎子搓着手,流着口水问道。 “你们一人一箱,剩下的三箱都给我。”二哥毫不客气,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将三个最大的木箱往自己身边抢。 这时候马三突然一脚踩在了箱子上面,冷笑着说道:“二哥,弟兄们一起出力,就该平分,谁想多吃都不行!” 其他两个人也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死死的盯着这些财宝。二哥脑筋转的很快,他急忙笑道:“哥几个,这里也不安全,要不咱们先把财宝带走,找个安全地方,好好商量。” 几个人勉强的点点头,就去抱起箱子,准备逃走。这时候突然有人笑道:“何必这么麻烦,你们再去多拿几箱不就够分了吗。要是搬不走,还有马车,你们看如何啊?” 一听到这话,这几个人吓得差点趴在了地上,一个个仓皇无措,向四周张望。这时候从旁边的柴草垛走出了十几个人,全都拿着刀枪,为首的正是顾振华。 顾振华受伤不算轻,本来应该好好养伤,可是和贺忠厚聊了田产的事情之后,顾振华就有些警觉。 有很多事情,绝对不能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待。李自成占领了北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改朝换代而已,他们不会想到满清会打进来,更不会知道什么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正因为如此,贺忠厚才会建议顾振华去当一个地主,那对于其他人来说,农庄里有数之不尽的金银,只要弄到一点,就可以买房置地,做一个富家翁…… 一想到这里,顾振华身上就冒出了冷汗,他顿时意识到,这个临时拼凑的队伍,随时有土崩瓦解的风险,必须采取行动了。 想到这里,顾振华再也躺不住了,他急忙将汤展熊和栾虎叫过来,让他们去加强巡逻戒备。 果然如同顾振华所料,第一个夜晚就出现了情况!当汤展熊把这五个人都给抓了起来,提到了打谷场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被惊动了,只要能动弹的,全都赶了过来,伤员也没有放过,全都抬来。三百五十多人,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顾振华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突然笑道:“弟兄们,把大家叫过来,是想问问大家,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句话问住了所有人,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底层的士兵家丁,哪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顾振华提问,他们又不能不回答。 “顾爷,俺想着骑马坐轿让人抬,当人上人,就像那些官老爷似的。” 顾振华微微一笑:“这个要求可太高了,想当官可要考科举才成,我看兄弟还要自己努力。” 这个士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俺连名字都不会写,考科举下辈子吧!”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栾虎突然在一旁说道:“俺娘总说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俺琢磨着这样的日子就不错。” “不错,当然不错!”一个护卫在旁边大笑道:“憨小子,你知道啥是媳妇儿不?” “俺咋不知道,不就是老娘们么,还要能生娃娃!” 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顾振华等大家平静下来,才说道:“虎子这个想法不错,我倒是能帮着大家实现,而且不是三十亩地,是每人五百亩,足够当一个小地主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顾振华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声音全无,仿佛一瞬间全都凝固了,半晌才有人吃惊的问道:“顾爷,您说的是真的么,真给我们五百亩地?” “当然,我这就有一份田契,一共一百万亩,你们说够不够分!” “够,够了!”有几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扑通跪在了地上。 “顾爷,您要是能给小人五百亩地,小人这条命就是您老的了!”说着这几人就砰砰磕头。 第二十八章 分润 纪律 “几位兄弟,大家先别着急,我不光会给大家土地,仓库里头的那些钱,也是大家伙的。但是在眼前的情况之下,不是说田产和银子给了大家,大家就能拿到手的,有命拿,还要有命享受才行。历来改朝换代,从楚汉之争算起,一直到太祖皇帝北赶大元,哪一次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谁想要安安稳稳当一个富家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杀到了你的家门口,抢了你的钱,你的地,你的女人。” 顾振华讲话的声音不高,但是入情入理,语重心长。大家都是死里逃生,也知道一些情况,因此纷纷点头赞同。 汤展熊也忍不住问道:“顾爷,您足智多谋,弟兄们都信任您,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没错,我们都听顾爷的,就算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眉头。” “众位兄弟,眼前的局势错综复杂,咱们先从容易的说起,就说说银子和田产该怎么分,大家伙都能得到多少。” 说着顾振华从贺忠厚的手里接过了一张清单,展示给了所有人,让这些士兵看了一圈。大家多数都是穷苦人出身,一个个全都被上面骇然的数字惊呆了,有的甚至都流出了口水。就连高宏图,谢斌这种当过官,混过皇宫的,也全都垂涎三尺。两百多万两的银子,一百万亩的土地田产,这简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大家伙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何等的巨款,只要能拿到万分之一,也能做一个富家翁,吃喝不愁,由不得不怦然心动。 这些人的表现都看在顾振华的眼里,也是意料之中。等到所有人都看过,顾振华才笑道:“六叔是不愿意把这个东西给大家看的,但是我认为这些都是大家用命换来的,不属于我顾某一个人,是大家共同的财产,谁心里都要有数。” “顾爷,什么都别说了,你的义气弟兄们都看在眼里了,要不是您舍死忘生,大家怎么能活着出京城。这些东西该怎么分,您一句话,弟兄们不敢有半句怨言!” 在场的这些士兵也都情绪激动,纷纷拍着胸脯,大声的赞叹。就在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盯着顾振华,一伙就是寇贵和太子朱慈烺。 跟着顾振华出了京城,寇贵和太子都十分高兴,但是下一步该怎么跑到南方,他们还是一头雾水,不得不仰仗顾振华。 “大伴,父皇常说御下要恩威并施,有了威望,再施以恩惠,就会让手下人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可是顾振华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啊,他不是抓了几个窃贼吗,怎么不用雷霆手段,威慑军心。反而和这帮当兵的谈心,还要分钱分地,简直就是商人嘴脸,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寇贵隐隐约约能猜出顾振华的用意,但是也不好反驳太子爷,只能说道:“顾振华不过是一个俗人,哪能懂得那些御人的手段,万岁爷的本事,他连一丝一毫都学不会啊!” 幸好这话顾振华没有听到,要不然只会哈哈大笑,学崇祯,岂不是要在煤山上吊? 在另外一边,一对双胞胎紧紧的依偎在少女的身旁,偷偷的看着打谷场的这些士兵,尤其是盯着在众人中间的顾振华。 “姑娘,那个坏家伙要把钱给分了,有些都是表少爷的钱,是您的东西,都不知道问问您,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梅珺若看着绿衣少女气哼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珠儿,国公府已经没有了,这些金银财宝也和咱们没半分关系,这种傻话不要多说了。” 一旁的红衣少女也笑道:“姐姐,姑娘说得对,你看人家多像是戏文里头的水泊梁山,大秤分金,小秤分银。简直威风透了!” “何止是威风,更是睿智啊!”少女笑道。 “姑娘,这话怎么说啊?” “恩威并施,总要高高在上才行,不然施恩只会被当成讨好,反过来让人家更欺负你。用威就成了结怨,让人家心生厌恶,嘴上不说,也会把怨恨埋在心里。” 梅珺若说到了这里,又忍不住想起了在英国公府的这两年,一个少女孤身到京城,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头,只有自己知道。回想起来,这次出京说不定也是命运的转折。希望就在那个人的身上,清澈的眼眸,紧紧的等着人群当中的顾振华,少女的心思百转柔肠。 其实梅珺若说的一点都不错,顾振华心里很清楚,他虽然手里头有太子,也有遗诏,但是这玩意要在满清入关,要在他有了立足之地以后,才能有作用。此时还是一个负担,朱纯臣能想着出卖太子,这些大头兵更没有负担,搞不好连顾振华一起杀了! 想要“御下”,首先要确保自己在“上”才行,顾振华才没有那么糊涂,他根本没有本钱对这些士兵颐指气使。暂时他和这些士兵都是平等的,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就要公平分润,让大家的利益和他捆绑在一起,这个小集团才能有战斗力。 “弟兄们,为了能够出城,有56位弟兄丧命,还有不少弟兄受伤。因此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是头一份,每位死去弟兄的家属获得1000亩土地,2000两银子。重伤员500两,中等伤势200两,轻伤员100两。” 顾振华早已经让贺忠厚帮着统计死伤情况了,现在第一时间公布了抚恤的计划,这些活着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相反一个个为顾振华竖起了大拇指。 高宏图在一旁也说道:“顾大人,以往朝廷也有抚恤的标准,只是这些年财力枯竭,多少死难的将士都成了一堆白骨,也没人管了。您能想到他们,还给了这么高的抚恤,比起官府多了十倍,百倍,这些弟兄也能含笑九泉了!” 其他的士兵也万分的期待,死人能得到这么多,活人也差不了。全都眼巴眼望的看着顾振华,等着他公布下面的计划。 “其他弟兄们,每人500亩田产,1000两白银。”顾振华笑道:“大家可以算一下,给死去的弟兄是56000亩土地,112000两白银,剩余的弟兄一共拿到了175000亩土地,350000两白银。加起来还不到总数的四分之一,大家会不会觉得我分配的不公平。” “哪里,哪里。能给我们这些已经很满足了。” “是真的满足,还是心里头在想着,姓顾的说的好听,但是大头儿还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顾爷,您是领头的,您吃肉,弟兄们有汤喝就很高兴了。要是再敢腹诽您,那可是要挨雷劈的,丧良心啊!”有一些真正认同了顾振华的士兵纷纷说道。不过也有一些人眼神游移,似乎在想着什么。 顾振华微微一笑:“弟兄们,说句心里话,我没把你们当成手下,咱们就是患难的弟兄,顾某要是真想贪图这些东西,早就带着田契跑了,何必再给大家分呢?” “其实我给大家的只是一个基准数字,只要你们表现的好,还能拿到更多,500亩,1000亩,就算10000亩,也不是不可能!” 顾振华这话彻底燃烧起了在场人员的热情,大家一个个热血沸腾,眼中直冒光,拳头攥着,恨不得立刻就拿到奖励。 “诸位弟兄,田产在江南,古文字画也要处理了才能换钱。可是我们周围都是闯王的大军,要是找不到出路,这些东西咱们都别想拿到手。因此接下来大家必须听从命令,咱们拧成一股绳,把心气都用在一处,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顾爷说的有道理。” “没错,我们都听顾爷的,您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 看着这些狂热的士兵,顾振华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有了干劲,有了心气,一个队伍就有了希望,顾振华在这个队伍当中的地位彻底树立起来。 这时候顾振华才收起了笑脸,冷冷的说道:“去,把那五个偷窃财宝的家伙给我拉上来!” 第二十九章 班底 顾振华经营过企业,对于如何掌控员工,很有一套的。最关键的就是要给员工希望,干得越好,得到的越多,一旦被人的拼命劲头激发出来,产生的效果是相当惊人的。 此时顾振华将经营企业的这套放在了这些士兵身上,而田产和银子就是股份,一张大饼摆在了那里。想要吃到,就要给顾振华卖命,就要绑在他的战车上。 威信啊,忠义啊,权力啊,恩情啊,这些东西都有褪色变质的时候,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顾振华的策略对士兵们是最有利的,自然就得到了大家的拥护。不过顾振华也清楚,光有这股干劲还不够,必须建立起规矩,有了规矩,才能把人凝聚在一起,才能拥有战斗力。 手下的士兵已经将五个逃兵窃贼提了过来,押到了打谷场的中间。他们偷出去的七箱财宝也都搬了过来,就在众人的面前打开。借着星斗月光,映衬出五颜六色的光。 咕嘟!不少士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随后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按照顾振华的说法,这些钱都是要分给大家的,竟然被这几个畜生给抢走了,他们全都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众位弟兄,这五个家伙潜入了仓库,偷出了这些财宝,大家认为该怎么处理?” “杀了!” “没错,杀了。” “这种败类就不该活着!” …… 士兵们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这几个家伙也吓住了,为首的二哥仓皇无措,用膝盖当脚,几步爬到了顾振华的面前,痛哭流涕。 “顾爷,小的被猪油蒙了心,您大人大量,就给小的一条生路吧。”说着他不住的往地上磕头。 这时候马三也悔恨的说道:“顾爷,小人刚刚也听到了您的话,大仁大义,处处为了兄弟们着想。小人也赞同您的安排,只要给小人一个机会,愿意效犬马之劳,这一百多斤就是您的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嚎咷痛哭,后悔不迭。顾振华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笑着看了看高宏图。 “高将军,这五个人都是出自你的部下,有什么意见,不妨说一说。” “这……”高宏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呆了半晌,才说道:“这几个败类死有余辜,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只是眼下是用人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戴罪立功呢?” “小人愿意戴罪立功,小人愿意啊!”马三带头向顾振华磕头,脑袋砰砰的砸在了地上,没几下就青紫一片。 顾振华微微一笑:“多三五个人,也改变不了和大顺军的对比,相反要是有三五个不可靠的内奸,走漏了消息,大家伙就是死路一条,这五个必死,绝不姑息。从此后大家也要互相监督,有偷窃财物,有出卖兄弟,有不遵命令的,一律杀无赦!”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大手一挥,让士兵把他们拖到庄子外面。 “高大人,兄弟们跟你多少年了,您给我们说句话吧。”马三大声的叫着,其他几个人也都嚎啕大哭,求着高宏图救命。 而高宏图此时脸上也有些发烧,顾振华公然剥了他的面子,让高宏图有些受不了。从官职来讲,高宏图是京营游击,正牌的武将。而顾振华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身边的都是一帮家丁护卫,根本没法和高宏图比。 但是偏偏顾振华又带着他们冲出京城,而且刚刚的举动,也彻底收拾了军心,高宏图也没胆子对抗,因此只能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的表现全都被顾振华尽收眼底,其实顾振华询问高宏图的意思,就是想试探他。这些人当中,成国公府的护卫占了一半左右,这些算是顾振华的班底。另外还有一百出头是京营的士兵,是高宏图的部下。 也就是说高宏图是仅次于顾振华的实力派。在一个队伍当中,只能有一个领袖,尤其是眼下,顾振华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威,要让在场的众人知道,顾振华才有最终的决定权,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高宏图也不例外! 果然高宏图选择了低头,在场的士兵对顾振华的眼神又有了一丝不同。 顾振华大步流星走到了庄子外头,看了一眼即将受刑的五个人,然后说道:“你们五个偷盗财物,想要擅自逃走,罪不可赦。不过念在大家一同杀出京城的份上,我会给每家500两银子,能混得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500两! 一头耕牛也不过是一二十两,有500两,足够置几十亩地,再买一头耕牛,一家人能过的舒舒服服。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年纪最小的奎子扑通跪在了地上:“顾爷,俺替俺娘谢谢您了,俺死的不冤。要是有来生,俺,俺好好跟着您当兵做人!” 奎子说完之后,砰砰磕头,脑门流出了暗红的鲜血。顾振华的脚步也微微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汤展熊将砍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上。 顷刻之间,整整五颗血淋淋的脑袋,彻底震慑住了在场的这些士兵,正所谓慈不掌兵,经过血的例子,士兵对顾振华是又敬又怕。 等到士兵这边彻底处理好了之后,顾振华才走到了太子和寇贵的身边,冲着太子拱了拱手。 “殿下,弟兄们都是忠勇之士,殿下的安危都系在大家的身上。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斗胆请太子封赏有功将士,振奋军心!” 朱慈烺也没想到顾振华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顿时一愣,有些犹豫的说道:“顾先生,父王生死未卜,吾怎好随便封赏,况且又没有旨意印信,如何能封官啊。” “殿下,正所谓事急从权,封官之后,一来便于管理,二来也能激励士气,鼓舞人心。至于印信等物,不过是虚礼而已,等到脱险之后,再制作不迟。” 顾振华说完之后,朱慈烺还是犹犹豫豫,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子爷,骤然国破家亡,亲人离散,没有崩溃已经算是坚强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做决断。 一旁的老太监寇贵突然说道:“殿下,老奴以为就依了顾先生所说吧,先给这些将士封官,尤其是顾先生,为了殿下出生入死,这样的功臣不能不赏。” “大伴,那,那该封什么官好啊?” “殿下,老奴以为该封大大的封赏,不然不足以表彰功勋。” 朱慈烺也没有什么主意,和寇贵商量了一下,然后才战战兢兢的走到了打谷场上。这时候顾振华和士兵们都已经列好了整齐的队伍。刚刚得到了银子和田产,现在又能当官,这些士兵也格外的喜悦。 朱慈烺站在了中间,勉强清了清嗓子说道:“顾爱卿救驾于水火之中,功在社稷,殊堪嘉奖。晋封忠勇伯,特进一品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保,龙虎将军,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蓟镇总兵。” 朱慈烺念了一大串,也体现了明朝官制的复杂,忠勇伯是爵位,光禄大夫是散阶,左柱国是勋位,只有蓟镇总兵算是实授的官制,偏偏顾振华又管不了。 不过有了这一串,也体现了顾振华的身份,要知道此时的吴三桂刚刚得到了平西伯的爵位,论起来还比顾振华矮了半头。 封了顾振华之后,其他人也都有相应的官职,高宏图升了总兵,孙诚等人得到了副将的名头,谢斌则是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就连小兵也都得到了白户,总旗一类的许诺。 骤然之间,大家伙都升了官,而顾振华也借着这次封赏,彻底打破了部下之间的界限。再也没有什么护卫,京营士兵,皇宫侍卫的区别了,有的只是他龙虎将军的部下。 这一夜的时间不长,但是顾振华却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蜕变,他用利益和大义名分,彻底完成了对这些士兵的掌控。虽然只有三百多人,但是起家的班底已经形成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顾振华正筹划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高宏图突然带着斥候找了过来。 “爵爷,大事不好了,李岩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第三十章 伏击 大顺军杀过来了,就像是一团乌云,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升官发财的美梦刚刚开始,就面临着空前的挑战,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孙诚和陆勇都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也勉强让人搀扶着,来到了临时会议室之中,大家团团围坐在一起,共同商讨应对的办法。 “老四,听说李岩是闯营当中的名将,智勇双全,这样的人物不好对付啊。”孙诚叹息着说道。 高宏图也忍不住说道:“没错,我们人数本来就不多,而且还有大量的伤员,和闯贼相比,就是以卵击石,我看还是赶快逃跑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一旁的谢斌突然说道:“正因为咱们伤员众多,才不能逃跑。要不然置这些伤员于何地,难道就不管这些弟兄,任由他们落到闯贼的手里吗?” “不是有马车吗,把伤员装在马车上。” “马车能跑得过战马吗?” 高宏图也不甘示弱的说道:“正所谓慈不掌兵,有舍才有得,生死关头,还这么瞻前顾后,只会害死所有人。” “高将军说的好听,在座的就有几位伤员,你是想把谁给舍了?”汤展熊毫不客气的问道。 “我说的是那些伤兵,你敢曲解我的意思,想挑拨离间吗?” “我看你这个老小子才是居心**!” 高宏图和汤展熊越说火药味越浓,纷纷站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啪! 顾振华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吓得大家一激灵,全都消停下来。 “大明朝怎么亡的,就是这么内斗亡国的。敌人还没来,自己人就吵了起来,你们是想给大顺军当助手吗?” 面对着顾振华的质问,高宏图和汤展熊纷纷低下了头,一语不发。顾振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越是危险,就越要冷静思考,多用用脑子,好好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势,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争吵绝对不能解决问题!” 看着众人都冷静了下来,顾振华又说道:“目前来看,光是逃跑肯定不行,我们不只有伤员,还有那么多的物资。根据斥候的报告,李岩手下都是骑兵,要是在旷野被追上,我们就是一盘菜,谁也别想幸免!” “老四,你说得对,既然不能跑,那就只有打了,咱们和李岩拼了!”陆勇也说道。 “二哥,咱们有拼命的本钱吗?” 这下子陆勇也迷惑了,忍不住挠了挠脑袋,苦笑道:“老四,跑又不能跑,拼又拼不过,这可难住我了。” 孙诚也笑道:“老四,有什么好主意,你就说吧,别打哑迷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众位,李岩这伙人必须吃掉,而且还要赢得漂亮。解决了他们,李自成再想派军队追杀,至少要一两天之后,这样就有了转移的时间!” 大家一听频频点头,薛彪也忍不住问道:“四弟,李岩可是带了一千多个骑兵,你有什么高招吗?” “暂时还没有。” “爵爷,您可别吓唬我们啊。”谢斌也吃惊的说道:“您要是没注意,我们就更没注意了。” “这话可不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想不出主意吗?现在就开个诸葛亮会,好好的商量一下!” …… “老祖宗,大事不好了,闯贼杀过来了!” 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寇贵突然被惊醒了,一听闯贼两个字,就吓得他浑身乱抖,急忙说道:“小福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没错,老祖宗,小的去茅房的时候,听几个大头兵议论的,忠勇伯他们正在商讨迎敌的办法呢。” “办法?什么能比太子重要,这帮人简直糊涂透顶了!” 老太监寇贵急忙让小福子带路,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会议室,到了门前,老太监勉强稳住了心神。 “忠勇伯,咱家有事叨扰。” 顾振华等人正在商讨作战计划,突然听到了老太监的话,眉头就是一皱。 “寇公公,我们在开军事会议,还请稍等一会儿吧。” “等!”寇贵顿时就怒了,尖利的声音穿透了门板:“忠勇伯,昨天晚上太子爷刚刚封了官,你对得起忠勇这两个字吗?闯贼杀来了,太子处境堪忧,你还不快点保着太子离开,在这里商量什么?” 哗啦! 门推开了,顾振华出现在了寇贵的面前,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老太监,另外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面,浑身上下都罩着一层煞气,吓得寇贵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忠勇伯,千万不要误会。咱家知道你的忠义,只是眼下大敌当前,太子的安危最为重要。咱家以为忠勇伯应当尽快保护太子南下脱险,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 “寇公公,你以为该如何呢?”顾振华冷笑着问道。 “忠勇伯,依咱家的意思,该选派骁勇忠诚的将士,也不需要太多,只要十几个人就足矣。乔装改扮,带着太子爷即刻南下,这样也便于躲避闯贼的追杀。” “那按照公公的意思,剩余的兄弟,还有这些物资都要抛弃了?” 寇贵并没有觉察到顾振华语气当中的愤怒,而是继续说道:“忠勇伯,只要安全到了南京,这点人马和财物算什么,你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什么没有……” 就在寇贵劝说顾振华的时候,周围不少士兵都围了过来,他们虽然不敢往前走,但是也在远处看着,将寇贵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就在老太监苦口婆心,还在劝说之际,顾振华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 “寇公公,这些弟兄和顾某出生入死,是顾某最大的财富。想要我抛弃任何人,恕难从命!” 顾振华说到这里,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他姓朱,就变得值钱了。和衷共济是大家唯一的生路,今天可以为了封侯拜相,抛弃兄弟,明天也可以为了高官厚禄,出卖太子,这种无义之人,顾某永远都不会做!” 顾振华的话还没有说完,也不知道哪个士兵带头,大家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单腿跪在了地上。 “顾爷,我们没有看错人,跟着顾爷,效忠顾爷!” “跟着顾爷,效忠顾爷!” …… 士兵们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寇贵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振华则是按着剑柄,满面和煦的笑容,向着这些士兵走过来。 在经过寇贵身边的时候,顾振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阉宦不得干政,这可是大明的祖制,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老太监一瞬间浑身变得冰凉,这个顾振华根本不是什么大明的忠臣,而是一个十足的活曹操! 顾振华当然不会在乎一个老太监怎么想,这支队伍已经完全听从他的命令了,他才是一切的主宰。 “众位弟兄,顾某和大家生死与共,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现在军情紧急,李岩的军队距离这里已经不到半天的路程了,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顾振华说完之后,就下达了作战命令,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个方案。所有人员被分成了两部分。 孙诚,陆勇等人伤势严重,根本没法参战,甚至不能长途转移。谢斌和栾虎等着五十人,保护着伤员,还有贺忠厚,梅珺若,以及从京城拐出来的葛匠师等人,先到后山隐蔽起来。时间紧迫,顾振华命令下达之后,这些人就已经立刻开始转移。 而顾振华则是带着高宏图,汤展熊,以及不到三百名士兵,去对付李岩! “这个山谷两头狭窄,中间宽大,最适合打伏击战,只要把李岩引进来,他绝对有死无活。” “爵爷,这里的确是用兵的好地方,只是李岩恐怕不会轻易上当啊?”高宏图有些担忧的说道。 顾振华则是哈哈大笑:“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第三十一章 上钩了 千骑狂奔,卷起沙土,就宛如一条长龙一般,在地面上蜿蜒前行。 队伍最前头的白马上坐着一位中年的将军,三十出头,斯文清秀,仿佛是书生一般,正是大名鼎鼎的李岩。 从京城追出来也有两天时间了,李岩的脑中还是不断的闪过城门血战的场景。这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值一提,但是却是宁武关之战以后,大顺军遇到最惨烈的战斗,也是死伤最悬殊的比拼。 顾振华他们死伤不到一百人,而大顺军却有三位大将受伤,前后战死超过三百人!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给李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先进的战术,忠勇的将士,又卷走了那么多的武器和金银。条件比起当初只剩下十八骑的李自成要好太多了。 李岩有预感,这些人就是一粒饱满的种子,只要有了一块沃土,很快就会成长起来。成为一支足以威胁大顺军的强悍力量。必须把威胁消除在萌芽状态!李岩暗暗的告诫自己。 就在狂奔的时候,斥候跑了过来,对李岩拱手说道:“权将军,我们找到了马车的痕迹,还问了周围的百姓,他们说在十九日清晨,确有一支庞大的车队过去。” “搞清楚他们的方向没有?” “应该是顺义那边。” “什么叫应该,给我弄准确了,再敢含混,砍了你的脑袋!” “是,小的马上就去。”斥候慌忙的答应了一声,急忙拨马离开。 李岩的心里头也不住的盘算,他原本估计会往通州跑,或是直接去天津,这才是前往南方最近的道路。 可是追到了通州,的确发现了不少逃亡的勋贵,但是却没有发现他的目标。李岩就感到了不对,急忙变换了方向,扩大寻找的范围,才终于找到了顾振华他们。 李岩一挥手,让队伍停住,他跳下了战马,将地图摊在了一棵大树的下面,仔细的观看。 “好啊,果然是狡诈!”李岩看了一下顺义的位置,又看了看山海关,顿时眼前一亮,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不是想去江南,是想投靠山海关的吴三桂!” 李岩豁然站起,对着所有士兵说道:“都加把劲,跟我追击,绝对不能放过这伙人!” 大顺军的士兵也不顾疲惫,随着李岩,继续狂奔。跑出了十几里路之后,地上的车辙越来越明显。顾振华的车上装的都是火铳和金银财宝,分量十足,因此留下的痕迹也十分明显,虽然过了一天多,还是依稀可辨。 顺着车辙,李岩带着人马,跑出了小半天,终于到了小王庄,离着老远就看到了黑烟,李岩急忙勒住了战马。 “前面怎么回事?” “回禀制将军,有人放火将村子都给烧了。” 李岩皱着眉头,在手下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庄子前面。只见里面烈焰飞腾,黑烟滚滚,显然放火时间不长。 “赶快去找个活口问问。” 士兵们急忙行动,有两个士兵正好到村口了一处破旧的屋子前面。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一个高大的士兵顺着手指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水缸,本来是没什么特殊的,可是水缸的盖子不住的颤抖,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这两个士兵相视一笑,提着刀到了水缸的前面,其中一个猛地一伸手,将盖子掀开。 “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断喝,从水缸里头战战兢兢的探出了两个脑袋,一老一小,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到士兵手里头明晃晃的钢刀,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军爷,千万别杀小老儿啊,求求你们了!” 这两个士兵微微一笑:“和我们说没用,去见见我们制将军吧。” 李岩一见士兵拖过来两个人,顿时脸上不悦。训斥道:“我们大顺军专杀赃官恶霸,什么时候欺负过老百姓,还不给我松手。” 说完之后,他又满脸含笑的说道:“老丈,好好的村子怎么被烧了,能给我说说吗?” “能啊,军爷啊他们可凶了,有好几百人,都是坐着车骑着马过来的,昨天白天就占了我们的村子,火就是他们点的。” 李岩微微点头,又看了看那个半大孩子,笑着问道:“小兄弟,爷爷说的对吗,你看到过那些人吗?” “抢了家里头的老母鸡,还抢了粮食,他们还打顺子,爷爷带着我藏在了水缸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岩又盘问了几句,一看这一老一少说的没有问题,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锞子,笑着说道:“老丈,我们这就去收拾这伙贼人,替你们伸冤出气!” 老者一看银子,顿时眼中冒光,双手颤颤哆嗦的接过来,在衣服上蹭了几下,就要用牙咬一咬,可是一见李岩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老者干笑了一声,把银子塞在了怀里。 李岩没看出什么破绽,即刻就循着向东的车辙追了下去。眼看着他们走远了,一老一小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六爷爷,这个闯贼的头子真傻,区区十两银子就能收买咱们吗?” “他可不傻,给咱们银子,是存心试探咱爷俩呢!”贺忠厚笑着说道。 “哦!怪不得六爷爷装得跟没见过钱一样,您可真是老奸巨猾啊!” “混小子,找到!这词是用在六爷爷身上的吗?” …… “快点,把炸药放上去。” “都给我小心点,千万别弄炸了,咱们都完了!” “说你呢,用石头给我遮掩好了,别让人家看出破绽来!” 高宏图正在山谷里头指挥士兵埋藏炸药。想要以少胜多,用步兵战胜骑兵,火药就是最好的助手,为了这一仗,顾振华把从京城弄出来的火药,全都带了过来,足足三千斤。这也是放手一搏,要是不能解决李岩,顾振华也就危险了。 就在炸药快埋好的时候,汤展熊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见到顾振华就咧着大嘴笑道:“爵爷,俺老汤在路上撒了不少东西,越来越值钱,还弄了几驾破车放在了路上,又撞死了两匹老马,装得仓皇出逃,保证李岩上钩!” 顾振华也暗暗的攥紧了拳头:“让斥候好好盯着李岩他们,有情况马上报告!” …… 驾!驾!驾! 跑出了小王庄之后,李岩带着骑兵,急速行进在大路上,像是一阵旋风一般。 “权将军,你看,那有绸缎!” 李岩定睛一看,果然在路边散落着几个木箱,露出来的全都是最好的苏州织锦缎,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毫无疑问这是跑得惶急,才丢下来的,李岩顿时心花怒放,急忙让人继续追击。这些大顺军也都撒了欢,能向地上丢绸缎,也就代表车队还有更好的东西。要是追上了,大家也都发一笔横财,想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没命的狂奔。 又跑出了不远,地上又出现了几个箱子,这次里面全都是书画文玩。有人随手捡起一卷,送到了李岩的手上。李岩一看,正是宋徽宗赵佶的《梅花绣眼图》,别看宋徽宗当皇帝不怎么样,但是书画都是一绝,尤其是花鸟,更是价值连城。 李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帮家伙被咱们追怕了,连这种宝贝都能扔了,给我快点追,他们跑不了了!” 队伍越向前越追,收获就越丰富,他们跑出了不到十里路,在路边居然有一驾损坏的马车,还有一匹摔断了腿的死马。 “制将军,这还有一箱银子!”一个骑兵突然惊喜的说道。 “哈哈哈,连银子都扔了,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给我追!” 这下子大顺军的士兵也都瞪红了眼珠子,卯足了劲头,疯狂的追了下去。 就在他们追赶的时候,在一百多米外的树林里头,有两个人正在盯着他们。一看这些骑兵不顾一切的追赶,这两个人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快去禀报爵爷。” 这两个都是夜不收精兵,他们蹿过了灌木丛,树枝划破了衣服,脸上也出现了斑斑血迹,但是他们全然不顾,上了战马,一溜烟向着伏击阵地跑了过去。 驾!驾! 吃痛的战马撒开了四蹄,好像脚下生风了一般,终于赶到了谷口,顾振华正翘首以盼。 “爵爷,大顺军至多一刻钟就过来了。” 顾振华顿时血液沸腾,大手一挥,喝道:“全军听令,准备打仗!” 第三十二章 大胜 顾振华一共只有不到三百人,这些人被分成了三部分,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各埋伏五十人,战斗开始之后,负责把巨大的山石推下去,砸死谷底的大顺军。 另外汤展熊带着五十人,负责截断大顺军的退路,而顾振华则是率领着一百五十人,堵在山谷的出口。 在山谷出口两侧已经埋设好了地雷。只要大顺军到了这里,就立刻引爆,一下子把他们全都炸掉! 一切的布置全都妥当了,就等着李岩迈入这个精心构筑的陷阱之中了。 “爵爷,地面有声音,骑兵过来了!”汤展熊兴奋的说道。 一瞬间顾振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场战斗只许胜,不许败,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弟兄们,凡是奋勇作战,可得良田百亩,牺牲的弟兄,额外给一千亩土地安顿家人。”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顾振华的话坚定了大家伙的信念。就在这时候,李岩带着庞大的骑兵队伍蜿蜒前行,终于进入了山谷之中。长长的峡谷,队伍的前锋已经逼近了谷口,后面刚刚过了山谷的中部。 就在这时候,冲在最前头的大顺军猛地见到谷口有一道石头堆起来的墙,足有五尺多高,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些士兵全都一头雾水,偏偏后面的士兵已经涌了上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就在距离谷口还有一百步的时候,突然从石墙的另一侧探出了几十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火铳手脖子上的火绳还在跳跃闪动。 “不好!” 领头的骑兵警觉不妙,可是已经晚了,枪声响起,十几个骑兵应声倒地。偏偏后面的人还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只能踏着他们的尸体往前冲。 啪啪啪…… 枪声越来越急,铅丸像是冰雹一样打过来,大顺军人仰马翻,不断的倒地,一层又是一层,转瞬间谷口就多了四五十具尸体,有些已经被踩成了暗红色的肉酱。 从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李岩就感到了不妙,他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枪声?” 有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制将军,是谷口,谷口有人埋伏!” 李岩一听,顿时面色阴沉,他从熟悉的枪声之中,已经猜到了,正是他要追击的那伙人,也只有他们会这么用火铳! “全军后退!” 暂时脱离了接触,李岩冷峻的说道:“弓箭手向前,压制住火铳,其他人给我冲!” 李岩一声令下,有二十几位身高臂长的士兵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他们全都是大顺军的神箭手,有把握射中一百二十步开外的目标。 弓拉满,箭离弦,划着优美的弧线,向着顾振华他们射了过去。 啊! 士兵痛叫一声,一支箭从脖子旁边穿过,鲜血顿时流淌了下来。不过更多的弓箭则是被胸墙挡住了,士兵们安然无恙。 “瞄准,射击!” 顾振华毫不在乎伤员,一声令下,五十几杆火铳对准了弓箭手的方向,一阵乱枪打过去,有四五个弓箭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铅丸砸烂了胸膛,击碎了胳膊和大腿,血肉模糊,眼看着这几个人就算是没救了,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大面积的伤口必定感染,感染又九成九会致命,这几个神箭手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李岩的心头突然像针扎了一般,大顺军一共也没有多少神箭手,哪能这么损耗啊! “魂淡,他们的火铳怎么能打这么远?” 李岩愤怒的咆哮着,他当然不知道,最优质的鲁密铳的射程可以超过150步,已经大大超过了弓箭的极限。顾振华从朱纯臣手里弄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精致货色! “快,让弓箭手退后!”李岩急忙下达了命令。 “制将军,该怎么办啊,要不要先退出山谷,绕道攻击?” “不行,绝对不能给他们逃脱的时间!”李岩斩钉截铁的说道:“强攻!集中所有兵力强攻,我就不信他们的火铳打不完。” 李岩也发了狠,大顺军的骑兵集中起来,越来越密集。李岩眯缝着眼睛,这一伙敌人越来越可怕,必须彻底消灭他们,不论付出多少代价! 唏律律! 战马嘶鸣,骑兵催动着战马向着谷口,勇往直前的冲过去。 “射击!” 枪声响起,骑兵如遭雷击,纷纷落下了战马。但是后面的人根本不在乎,依旧冒着弹雨,冲了上来。 一排,一排,又是一排。大顺军的骑兵就像是潮水一般,汹涌澎湃,不断的压过来。根本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时间。踏着同伴的尸体,他们距离谷口越来越近。 嘭! 一声惨叫传过来,顾振华急忙看去,只见一个士兵的火铳炸裂,他的双手都血肉模糊,胸口脸上也都是血迹。虽然顾振华弄出来的火铳算是精良的,但是依旧没法杜绝炸膛的问题。 看到了同伴凄惨的模样,这些火铳手脸色惨白,紧紧的咬着嘴唇。他们心头在发颤,脚下也在发颤! 数以百计的战马踏在了地面上,宛如一只咆哮的巨兽,向着谷口涌了过来,汹涌的人流,闪电一样的速度,似乎根本不是一道胸墙能够阻挡的。 预先装好的火铳已经打完了,每一个士兵眼中满是惊恐之色。而顾振华却相反,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得意。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大顺军已经聚集在了谷口附近,正是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时候。三千斤**,想要炸几公里的山谷,根本不现实,因此顾振华把火药都安排在了谷口附近。 大顺军的骑兵再快,也快不过闪动跳跃的火绳,哧哧的窜动。 “快卧倒!” 顾振华一声令下,士兵们下意识的将趴在了地上。 就在他们刚刚趴下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就传了过来,一瞬间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地面上的骑兵就仿佛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风暴来到了,将他们无情的抛上了天空,又狠狠的摔了下来! 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剧烈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把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了!更加具有杀伤力的不是炸药的直接爆炸,而是那些四溅的山石。 顾振华担心**的威力不够,因此在埋设的时候,费尽了心思,一半的火药放在了两三米的峭壁之中。一旦爆炸,就可以炸得山石粉碎,用这些石头当做杀伤武器。就算是地面上的炸药,外面也覆盖了一层石块、 果然引爆之后,威力成倍的增加,石块横飞,大到脸盆,小到鸡蛋,石块就像是冰雹一样,狠狠的砸在了大顺军的头上。 山谷之中,根本无处躲藏,硝烟弥漫,火光闪动。所有人都成了没头苍蝇,到处乱窜,无数的士兵被炸伤炸死,就连那些战马也都不能幸免,哭爹喊娘的声音遍布山谷之中,宛如地狱一般。 这时候埋伏在山坡上的士兵也早就摩拳擦掌了,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上千斤的山石滚落下来,雷霆万钧的力道,在人群之中碾过。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根本没法抗衡。地下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也不知道被碾死了多少。 哀鸿遍野,血肉横飞,就连李岩也不例外,一枚石子正好砸中了脑门,鼓起了一个鸭蛋大小的包,好像是南极子一般。 李岩也顾不上疼痛,向着周围望去,全都是尸体,全都哀嚎的士兵。在爆炸之中,至少有二百多名士兵被炸死,被碾死,活着的人也全都带伤,被咋断了腿脚的比比皆是,打了这么多仗,李岩就没见过这么凄惨的情况,他狠狠的捶了地面上的石块,鲜血从拳头上流了下来。 “制将军,快走吧,不然都完了。”亲兵大声的喊道。 “我不甘心啊!”李岩痛苦的喊道。 “制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去报告闯王陛下,调来大军,把他们彻底消灭,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没错。”李岩也反应过来:“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便宜了他们!” “冲,冲出山谷!” 残余的大顺军保护着李岩,他们不敢攻击正面,只能原路杀回去。 而此时汤展熊早已经将入口给封上了,原本可以并排过五六匹战马的道路,只留下一个人的宽度。而汤展熊则是带着火铳手,堵在了出口。 “来啊,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果然,大顺军拼命的冲击,火铳响起,狭窄的空间,根本没法躲避。大顺军的尸体一层堆着一层,李岩身边的两个亲兵都被干掉了,他也差点被击中落马,眼看着这些大顺军就要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为首的骑士一身火炭红,骑着一匹大红马,就像是闪电一般,冲到了谷口。 汤展熊急忙挥刀砍过去,可是一照面,汤展熊也是愣了一下,对方竟然是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吃惊,一股巨大的力道就传了过来,汤展熊的胳膊一阵发麻。 “好厉害的娘们!” 这个女子根本不管汤展熊,冲过去之后,就到了李岩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李岩。 “相公,上马!” 李岩被拉上了战马,转过头,这个女人又像是红色闪电一般,向着远处跑去,后面的女兵紧紧跟随护卫,扬长而去。 这时候顾振华也带着人马冲进了山谷,远远的看到了这个红衣的女骑士,惊鸿一瞥,顾振华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个名字:红娘子! 果然是一个飒爽英姿的巾帼英雄,顾振华的心头也忍不住赞叹,只是可惜,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就落到了李岩的手上? 就在顾振华摇头叹息的时候,高宏图兴奋的跑了过来:“爵爷,咱们发财了,你看看漫山遍野有多少战马?” 第三十三章 布局 “兄弟,到了阎王爷那,可别说是俺杀的你,俺是让你少受点罪!” 周琨一面念叨着,一面将腰刀插进了一个大顺军的脖子里头,顿时鲜血涌出,两眼一翻,就没了性命。 士兵们都在打扫战场,收缴物资,对于那些伤势严重的士兵,他们根本没有客气,直接给了一个痛快。 顾振华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身处这个时代,就要懂得这个时代的法则。而真正让顾振华动心的就是那些战马!控制局势之后,第一时间顾振华就让士兵收拢战马,检查伤势,把能用的全都挑出来,比起对人都用心多了。 “爵爷,您看看这匹战马,屁股上还有印子呢!”高宏图牵过了一匹高大的战马,笑着对顾振华说道。 顾振华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看,果然在战马的屁股上有一块核桃大小的烧灼痕迹,图形十分规整,似乎是人为的。 “高将军,莫非这些战马是军马吗?” “没错,而且还是京营的军马。”高宏图笑着说道:“我记得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蒙古已经被满清占据,朝廷极度缺少战马。特地从西域购进了一批,足有两三千匹,为了防止侵吞,每匹战马的屁股上都烧了专门的印迹。由于这批战马强健高大,当时不少人都垂涎三尺,只是没想到竟然落到了闯王的手里。” 听到了高宏图的介绍,顾振华也忍不住唏嘘叹息,不断易手的战马也是乱世的一个缩影!不过既然战马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那就找到了他们的真正主人! 顾振华轻轻的抚了抚战马的鬃毛,默默的念道:早晚你们会纵横战场,扫尽胡虏,重塑中华铁骑的神威! “高将军,你马上挑选一下,把最好的战马选出来,其他的都充作驮马,运输物资!” “爵爷放心吧,我已经让弟兄们做了!” 一千多骑兵,一千多匹战马,战斗之中,被炸死炸伤的超过三百匹,还逃跑了一些,落到顾振华手上的还有七百多匹! 看着这些战马,顾振华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他倒不是在幻想着什么千军万马,那还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最紧要的就是保住从京城搞出来的那些物资。 这次李岩的追击,让顾振华意识到了他的弱点,甚至说是致命的漏洞。虽然从京城弄出了许多物资,但是备用运力却严重不足,尤其是装着金银火枪的大车,如果不间断的跑一天,那些马匹绝对都会累死。可以说顾振华背了一个庞大的包袱,根本跑不快。 不过眼下可没有这个问题了,多了七百多匹马,不论是运输物资,还是部队机动,全都有了最可靠的保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李岩的袭击,竟然是一场及时雨,帮着顾振华解决了最大的软肋。 “爵爷,都清理出来了,闯营的战马也太杂了,还有几十头骡子。不过还是有两百多匹精良的战马,足够让弟兄们都有马骑了!” “好,太好了,四条腿就比两条腿强。”顾振华心里头清楚,打败了李岩,接下来李自成肯定会报复,面对着如日中天的大顺军,他们少不得要跑路,战马就是他们保命的本钱! 战场打扫差不多了,除了战马之外,还缴获了三百张上好的弓,这也把顾振华乐坏了。要知道在明朝,制造一张上好弓,不光需要木材,牛角,肌腱,丝绸等等价值不菲的材料,而且耗费的时间也要达到惊人的一年之久!远远超过了火铳。 但是这不意味弓箭就是鸡肋,相反弓箭比起火绳枪的精度好,反应速度快,在短时间之内,绝对不能抛弃。 当然顾振华也不会花大力气制造,因此能缴获最好,忙活了一阵,士兵们也都鸟枪换炮。一人骑着一匹马,后面还拴着两三匹,挂着弓箭和火铳,十足的土豪范儿,一个个咧着大嘴,忍不住嘿嘿傻笑。 汤展熊也挑了一匹黑马,威风凛凛的跑了一圈,才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大笑着说道:“和爵爷打仗就是舒心,要是再来几次,那可就发大财了!” “别做美梦了。”顾振华倒是没有因为眼前的胜利就迷糊了,而是冷静的说道:“李岩只带了一千人,要是带一万人过来,你觉得该怎么打?” 汤展熊顿时瞠目结舌,挠了挠脑袋,突然笑道:“这么难的事情还是交给爵爷想吧,俺服从命令就是!” “既然服从命令,还不马上召集弟兄们,带着东西回小王庄,我们要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遵命!”汤展熊急忙说道:“爵爷,既然要走了,这些闯贼的人要不要干掉?” 顾振华看了看在场的五六百俘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催动着战马,到了这些士兵的前面。 “诸位大顺军的弟兄,眼下我们各为其主,不得不兵戎相见。但是咱们骨子里头都流着一样的血,在下不会赶尽杀绝。你们回到闯王手下之后,还请提醒他,关外的东虏鞑子才是真正危险的敌人,要他多加注意!” 李自成啊,李自成,我也就能帮你这么多了! 顾振华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然后调转马头,带着手下的士兵,像是旋风一样,回到了小王庄。这时候已经有人把胜利的消息传了回来,贺忠厚,孙诚,陆勇,谢斌等人都站在了庄口,包括太子和寇贵在内,全都翘首以盼。 终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顾振华他们像是旋风一样,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老四,真有你的,二百多人,消灭了一千骑兵,而且自身伤亡不到十个人,哥哥算是服了!”孙诚笑着说道,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大胜有了一丝红光。 顾振华也笑道:“众位,赢了是赢了,不过麻烦事也来了,咱们要尽快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 陆勇也说道:“没错,大顺军吃了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调动大军,要是来个一两万人,咱们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应付。” 大家都感到了事态紧迫,一同到了土地庙之中,商讨对策。徐方是跟着顾振华出城的唯一文官,思虑比其他人都周全,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一个劲的犯难。 “爵爷,我总结了一下,眼前有五大难题,伤员、家属、财物、太子、出路。环环相扣,又互相矛盾,想要保护太子,就要舍弃累赘,想要兼顾其他,太子又会出危险,如果迁延不决,闯贼又会杀来,实在是让人为难!” 顾振华微微一笑:“徐先生说的不错,不过在下偏偏贪心不足,想要样样兼顾。” “爵爷有什么妙计吗?”徐方忍不住问道。 “无他,分兵而已!”顾振华笑着说道:“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去南方,我计划将人马分成四部分,第一路就由徐先生负责,你和栾虎一起,带着三十人,护送着家属,还有葛匠师他们南下。第二路是贺六叔负责,人马不多,二十个人,带上田契,还有古玩字画,从运河南下,到了南方之后,尽快把这些东西变成银子,给大家做好安家立命的准备!” “振华,田契事关重大,我怕不成啊!” “六叔,你不成,别人就更不行了,我会让汤展熊跟着你,保证没问题。” 贺忠厚一听,也只能点头同意。顾振华又看了看孙诚和陆勇他们,然后说道:“两位哥哥,你们受了伤,暂时不能南下,我准备留给你们两百士兵,三哥薛彪和谢斌都跟着你们,就隐藏在京城和长城之间的山地之中,等待时机。最后小弟带着人马一百士兵,保护膜太子南下。” 孙诚一听这话,就叹了一口气:“四弟,都是哥哥拖累你了。不要给我们留士兵了,再多人还能挡住闯王的数十万大军么,你就一心南下,倘若太子登基,你就是救驾的功臣,大家伙都跟着高兴,哥哥们躲在村子里养伤,恢复了马上就去找你。” 陆勇也急忙说道:“没错,大哥说的有道理,人数少一点,我们隐藏起来还容易,咱们弟兄能不能再见,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两个人全都一心为了顾振华考虑,顾振华也极为感动,不过他的布局显然不只如此。顾振华突然起身,拉着孙诚和陆勇,到了土地庙的后院。 “两位哥哥,小弟有些肺腑之言,依我看李自成兔子尾巴长不了,满清必定入关,我留两位哥哥,其实有更大的事情要摆脱你们。” 孙诚和陆勇一听,全都神色严峻:“老四,有什么就说吧,哥哥听你的安排!” 第三十四章 与虎谋皮 “两位哥哥,你们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明和大顺交战,满清必定会参与,说不定这时候满清的大军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杀入关内了!” 孙诚和陆勇两个人皱着眉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说道:“老四,你说的不错,可是我们难道有扭转局势的本事吗?” 顾振华摇了摇头:“现在的确没有,但是不代表我们以后也没有!两位哥哥,实不相瞒,小弟执意从京城搞出了银子和武器,为的就是有一天满清入关,能够拉起一支队伍,和他们周旋到底。想想当初蒙元涂炭中原,多少女人的第一夜都被抢走,结果第一胎生出来的孩子都要摔死,这是何等的惨痛!洪武太祖兴兵灭元,恢复华夏,还不到三百年,难道还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吗?” 顾振华说到了悲愤之处,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真正残酷的历史摆在了眼前,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老四,有些大道理哥哥们不懂,但是,我信你!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陆勇也点点头:“大哥说的没错,咱们虽然结拜时间不长,但是交心过命,二哥听你的!” 顾振华点了点头:“两位哥哥,满清短期就要打过来,李自成肯定没有时间平定地方,你们就带着士兵先藏在山中养伤。然后伺机把那些勋贵转运出来的金银抢走,弄得越多越好,这就是以后起家的本钱。几百年来,京城的权贵囤积了多少财富,我们要让这些钱用在刀刃上!” “说得好!”孙诚笑道:“朱纯臣那个老家伙运出了两百多万两,我们还没拿过来呢,另外其他勋贵的财富也都不少,我们心里头也有一笔账,大不了挨个庄子洗劫,保证都给榨出来。” 两个人信心十足,顾振华也振奋起来,笑着说道:“我会暂时把太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尽快折返回来,和两位哥哥一同搜刮一番。” “老四,你准备走哪条路呢?” “天津。”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海上风险虽然大,但是只要找几艘大船,还是比较安全的,或是在山东,或是在南直隶(大约相当于江苏)沿海登陆,绝对能躲开大顺军的检查。” 三个人商量妥当,顾振华再度回到了临时的会议室之中,下面就是具体的分派四队人马了。 相比整体计划,如何分配人员,更见功夫,毕竟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建的,而且人员复杂。顾振华亲自坐镇,或许能保证忠诚,但是一旦分开,多半就要出问题,因此怎么安排人员,怎么互相制衡,让顾振华费尽了心思。 首先徐方护送家属,从运河南下,给他配属的人员多半都是皇宫的侍卫。家属主要来自国公府的护卫,和侍卫互相不熟悉,避免了勾结的可能性。否则护卫和自己的家属安排在了一起,他们保不准会带着家属逃跑,或者告密,那样整个计划就完蛋了。而且这么安排,还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太子的力量,让朱慈烺乖乖的成为傀儡。 而那些护卫则是全都留给了孙诚和陆勇,他们互相熟悉,听从指挥。而且由于他们的家属南下,其实也是一种人质,不用担心这些人不服从命令。另外顾振华又把谢斌留给了孙诚他们,弥补指挥上的不足。 顾振华则是和高宏图在一起,带的主要是京营的士兵,专门保护太子南下。高宏图算是所有人当中,指挥能力最强的,也只有放在身边,才能让顾振华放心。 经过了一番复杂的分配,已经基本能保证各个队伍的忠诚了,至于剩下的就看天意,顾振华又把贺忠厚请到了后面。 “振华,人家都分派了人手,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哈哈,哪能啊,大将押后阵。六叔,你的担子不轻啊。”顾振华笑着说道:“我已经和两位哥哥说了,满清非常有可能趁乱入关。所以说那些土地和银子其实不过是安定人心的一个念想而已。等到局势大乱之后,这些人都要上战场杀敌,哪能当一个富家翁啊。” 贺忠厚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振华,你是说在骗所有人了?” “形势比人强啊,六叔,如果真的按照我的估计发展,我们就要扯起大旗,对抗满清。您带去江南的古玩字画要全部脱手,换成银子和粮食,那些土地也要卖出去。” “振华,没了土地,那些士兵还能听话吗?” “六叔,乱世之中,有了拳头,还愁没土地吗?” 贺忠厚一阵愕然,随即苦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你小子就是画饼充饥啊。” 老头又想了想,然后说道:“振华,既然这北边要乱,你弄得那些金银财宝又该怎么处理呢?” “六叔,我想先留个大哥他们,分批运到南方,我自己轻车简从,带着太子全力难逃。” “不妥!”贺忠厚摆了摆手:“咱们手上就有一百多万两的金银,不是一个小数目。留给孙诚他们只会拖累人,万一让李自成追查到,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六叔,您老是不是有主意了?” 贺忠厚笑着点点头:“也算不上什么主意,把银子交给山西的票号吧。” “他们敢吃下吗?” “呵呵,这帮老西儿胆子都跟窝瓜一样大,什么钱不敢赚,只是交到他们的手上,要被刮走三成,一百万两就要给他们三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顾振华早就听说过晋商的大名,八大皇商贩卖军用物资给满清,赚取暴利,堪称明朝灭亡的一大推手! 现在一听贺忠厚的话,这帮人似乎比起想象的还要贪婪胆大。不过他们越是贪婪就越容易利用,顾振华已经有了盘算。 “六叔,把钱给他们,别说三成,就是一半也行,早晚我会让他们怎么吞下去,再怎么吐出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顾振华他们就立刻行动起来,四路人马全都选派完毕。顾振华在村口冲着几个人高高的一拱手:“大家珍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句话说完,众人的眼眶都有些发酸,泪水来回转动。半晌,狠狠的一拍战马,纷纷离开。 孙诚他们带着人钻进了大山,徐方则是先去香河,然后带上早先出城的家属,沿着运河南下。至于贺忠厚则是选择了陆路,南下河南,然后再去江浙。 顾振华带领着人马,保护着太子朱慈烺一路向东,直奔天津码头,从顺义,经过了三河,玉田,一连跑出了两天多,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老太监寇贵差点被颠散了架子,太子的大腿内侧都是血迹斑斑,就连顾振华身上的伤口也是隐隐作痛。 但是大家还都咬着牙,硬撑着,再有两天,就能赶到天津,只要上了船,就有了活路。每个人都暗暗告诫自己,就在大家休息啃干粮的时候,突然有斥候兵连滚带爬跑过来,惊恐的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是闯贼杀来了吗?”顾振华一听,顿时豁然站起,手按在了剑柄上面。 “不是,闯贼,但是在我们前面有一支庞大的军队,足有几万人,铺天盖地的,在旗号上面写着一个吴字。” 吴! 顾振华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几万人,还姓吴?那只能是大汉奸吴三桂的关宁军了!他不是在山海关,怎么跑到这来了?难道清兵提前进关了? 顾振华的脑子瞬间就乱了起来:“你看准了吗?” “不会错的,他们已经把前进的道路给封死了,大人该早做决断!” 听到了斥候的报告,寇贵也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变颜变色的说道:“顾爵爷,吴三桂这家伙多半是投降大顺了,万岁招他勤王,他就百般推脱。依咱家来看,还是赶快躲开,越远越好!” 高宏图也说道:“没错,吴三桂决然不是大明的忠臣,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顾振华眯缝着眼睛,脑子快速的旋转,半晌说道:“两位,天津是唯一的出路,现在道路被阻,逃是逃不掉的,我看还不如会一会吴三桂!” 顾振华的决定完全出乎意料,寇贵吃惊的问道:“顾爵爷,你是想找死吗,千万不要害了太子!” 顾振华微微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生路说不定就在吴三桂的身上!” 第三十五章 壮哉!忠勇伯(上) 顾振华的脑中快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局面,吴三桂的突然出现,已经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这或许不是一个坏事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现在顾振华和李自成是对手,那么吴三桂就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顾振华心里默默的叹道,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没错!吴三桂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反对李自成,而是在得到了吴襄被拷打,陈圆圆被抢走之后,他才决心和大顺军一拼,勾结满清入关。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吴三桂或许有投降李自成的意思,并且主动离开了山海关,前去朝见也就有了可能。 顾振华渐渐的把眼前的情况想明白了,其实他的推测和史实的确差不多。李自成派降将唐通劝说吴三桂投降,大汉奸也答应了,可是走到了半路就反悔了。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所谓的陈圆圆了…… “顾爵爷,吴三桂的人马已经不远了,您快拿个主意啊!”寇贵焦急的说道。 顾振华猛地抬起头,胸有成竹的笑道:“寇公公,不要着急,吴三桂是大明的臣子,我们保着太子,就应该堂堂正正的去见见他,责问吴三桂,为什么不起勤王大军,致使闯贼占领京城,我们要兴师问罪!” 寇贵一听这话,差点吓趴下了,这位脑残了啊!吴三桂连崇祯的话都不听,还会在乎一个太子吗,还去问罪?人家几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这点人淹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顾爵爷,太子身系社稷安危,不是玩笑啊。” “寇公公,在下哪里开玩笑了,我认真的很,如果吴三桂真的投降了李自成,大顺军精兵猛将,就算逃到了南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说服吴三桂,让他起兵对抗李自成,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寇贵气得嘴唇哆嗦,恨不得揪下顾振华的脑袋,看看这位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想去改变一个领兵大将,还真当他这个狗屁忠勇伯,是什么值钱的人物啊! 老太监越来越觉得把太子交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手里,恐怕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爵爷,你真有把握说服吴三桂吗?”高宏图也战战兢兢的问道。 “试试吧,总有办法的。”顾振华说的越轻松,高宏图心里头就越没有底儿。 就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音,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快速从天边冲了过来。 这伙骑兵和李岩的部下完全不同,身上全裹着一股强大的杀气,战马奔腾,好像一群欢龙,马上的骑士如同猛虎。所过之处,连空中的雄鹰都要躲避,气势竟是如此强悍! 黑色的波浪卷地而来,大地都跟着颤抖,没一个士兵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好威风,好煞气!不愧是关宁铁骑,顾振华也忍不住称赞。 吴三桂虽然是有名的大汉奸,但是不能否认,他手上的确握着一支强大的力量。 想要和一个反复无常,奸狡过人,又强悍无比的对手打交道,简直就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而且顾振华还清楚,此时的吴三桂正处在犹豫之中,大明,大顺,大清!三者正在撕扯着吴三桂,毫不客气的说,眼下的吴三桂就仿佛是一头三头恶犬,无论是你站在哪一边,都有可能被另外两颗头咬死。 这就是历史的漩涡,数百年中华大地的走势,就在这几天之中决定,身处其中,顾振华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两世为人,眼前的局面,绝对是最大的挑战! “什么人?” “站住!” 就在顾振华飞速运转大脑的时候,关宁铁骑已经冲到了顾振华他们休息的地方,士兵们纷纷举起刀枪,阻挡住了他们。 嚣张跋扈的关宁军更没有这伙狼狈逃窜的人看在眼里,刷拉拉全都亮出了兵器,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都凝固起来。 顾振华突然一阵朗声大笑:“弟兄们,都把刀剑收了。你们也不看看,人家是堂堂的关宁军,天下劲旅,难道嫌自己命长吗。” 这些士兵听到了顾振华的命令,纷纷收了兵器,顾振华昂首阔步,走出了队伍,站在了众人的前面。 这些关宁军为首的人是千户岳破虏,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英姿飒爽,像一个书生一般。不过别被外表给迷惑了,他已经从军五六年,靠着从一个大头兵,一直升到了千户,十分的干练。 本来他负责打前站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顾振华的斥候,就一路跟了过来。他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一百多骑兵,因此格外的警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旗号?” “不敢打旗号,到处都是闯贼的人,难道要我们找死吗?” “闯贼?”岳破虏眉头紧皱:“你们是大明的溃军?” “没错,本爵是大明左柱国,忠勇伯,龙虎将军,蓟镇总兵顾振华。要是我没认错,兄弟是关宁军吴总兵的手下吧,还请带着我去见平西伯,我有话要和他说!” 岳破虏一听顾振华的话,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想要冒充官员,也找一个靠谱的,蓟镇总兵张世显大人我也见过,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顾振华一听忍不住仰天大笑:“本爵是真是假,不是你能说的,赶快去告诉吴三桂,大明太子在此,让他即刻见驾!” 什么?这下子把岳破虏也吓了一跳:“你,你说太子在这里?” 顾振华扭过脸,根本懒得看他,单手从腰带上解下一颗黄布包裹的大印,拖在了手中。 “先帝印信在此,你们还不磕头吗?” 这时候岳破虏身后的一个百户纵马过来,笑着说道:“岳大人,这就叫天下掉馅饼,平西伯要去朝见大顺天子,正好缺少一件礼物,这个朱明太子就不错,咱们干脆把他们给绑了!” “慢着!”岳破虏伸手拦住了他:“不要鲁莽,一来真假未辨,不好断言,二来你我也是大明的臣子,就算是改朝换代,也不能对太子不敬。” 岳破虏说着看了看身后:“还不赶快去禀报大人,请平西伯定夺!” 手下士兵急忙匆匆离开,顾振华旁若无人,坐在了树下的大石头上,继续啃着干粮。 “你不怕吗?”岳破虏对这个人越来越吃惊,忍不住问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该害怕的是吴三桂,自古以来贰臣从来没有好下场!” “不准污蔑平西伯。”几个士兵纷纷拔出了腰刀,怒目而视,可是顾振华依旧毫不在乎。 “不要造次,等候军令!”岳破虏沉声说道。 终于过了足足有半个时刻,那几个骑兵才去而复返。 “岳千户,平西伯有令,让把这些人带过去,他们亲自见一见!” 顾振华一听,自嘲的笑笑:“也别怪人家无礼,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走吧,本爵也要见见大名鼎鼎的平西伯。” 岳破虏押着顾振华他们,直接到了临时的军营,一路上所过之处,关宁军衣甲鲜明,刀枪明亮,一个个不怒自威。 岳破虏也在偷偷注意顾振华,只见这家伙根本没有把千军万马放在眼里,嘴角上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光是看身上的气度,倒真像一个大将军。 他们一路来到了中军大帐,两旁全都是身材壮健的大汉,手里头捧着鬼头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您请进吧,平西伯在里面等着呢!” 顾振华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连礼数都没有了,也罢,本爵自己喊!” “大明左柱国,特晋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左都督,忠勇伯,蓟镇总兵顾振华,特来面会不忠不孝的逆臣平西伯吴三桂,贼子还不出来见见本爵吗!” 顾振华用丹田气喊了这么一声,字字清楚,传出老远。一旁的那些大汉顿时就怒了,纷纷举起了鬼头刀。 “敢骂平西伯,我们剁了你!” 鬼头刀反射着寒光,足有几十把之多,如果落下来,顾振华立刻就成了饺子馅。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帐里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紧接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军官,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阔步走了出来,正好和顾振华四目相对。 “你就是平西伯吴三桂吧,真是好威风。” “谬赞了。” “本爵是说可惜了这身威风,竟然要做一个不忠不孝之徒!” 第三十六章 壮哉!忠勇伯(中) 吴三桂身材不高,但是四肢粗壮,尤其是刚刚三十出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勇悍的劲头。在他的身后跟着山海关总兵高第,辽东巡抚黎玉田,以及关宁军的众将,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爵爷,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竟敢口出不逊,让末将宰了他!”吴三桂背后有一个将军就要冲出来,吴三桂摆手制止,他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只见这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几乎比吴三桂高了一头,身材魁梧剽悍,虽然一身的尘土,但是面目清秀,尤其是双眼,宛如星辰一般,格外的明亮。 从这双眼睛之中,似乎能读到居高临下,读到怜悯,读到玩味,单单没有的就是恐惧,吴三桂顿时怒火窜了起来。 “小子,大明朝根本没有什么忠勇伯这号人物,你要想效仿那些狂生,来辱骂本帅,搏一个名扬天下,本帅就成全了你!”说着吴三桂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面,浑身笼罩着一层煞气,目光灼灼,仿佛匕首刀一般。 顾振华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平西伯,本爵来到你的军营,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过是想和你谈一桩生意而已。” “生意?”吴三桂有些吃惊的问道。 “哈哈哈,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先进大帐吧,我口干舌燥,腰酸腿疼,总该有个休息的地方。” 吴三桂久在边关,从来没有见过面对着万马千军,还能像顾振华这么潇洒的人物,顿时也升起了好奇,因此走在了前面,把他领进大帐之中。给了座位,还让士兵倒了一碗茶水。 顾振华一面喝着茶,一面暗暗盘算,面对吴三桂,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他必须装得信心十足,豪气干云。否则吴三桂说不定都懒得见他,直接派个手下打发了,搞不好稀里糊涂的脑袋就没了。 不过既然见到了吴三桂,就要想好怎么说服他,毫无疑问此时的吴三桂应该处在摇摆之中。让他坚定信心,和李自成血拼,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才对顾振华最有利。 “小子,有屁就放,不要让本帅失去了耐心。” 顾振华哑然失笑:“平西伯,万语千言,还是先从我的身份说起吧。就在十天之前,我还是成国公朱纯臣府上的一个护卫,不值一提的小爬虫,您这种大人物根本都懒得看一眼。可是接下来也是天意弄人,先帝在城破之日,将太子托付给成国公。结果成国公死在了乱军之中,在下和众位兄弟,舍死忘生,将太子救出了京城,一路逃过来。” 吴三桂和在场的众人一听,眉头也都皱了起来,崇祯的死讯已经传了出来,而太子朱慈烺也的确失踪了。本以为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人给救了出来,还出现在了眼前,众人都大感意外。 顾振华又接着说道:“在下的爵位和官职都是太子封的,平西伯可以认为不算数,你顾振华还是一个卑贱的家丁。不过顾某的心中已经把我当成了大明的臣子,君恩如山重,臣下唯有一死报之!” “算,怎么不算!”吴三桂还没说话,辽东巡抚黎玉田突然站起身,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顾爵爷,黎某是先帝钦点的进士,国破家亡,先帝以身殉国,黎某也愧对皇恩。今天能够见到顾爵爷,才知道大明还有忠勇之士,请受下官一拜!” 黎玉田说着,又深深的作揖,在场不少将领都对顾振华投来了钦佩的目光。尤其是副将杨坤,更是站起身拱手说道:“杨某早就听说过在长坂坡救主的赵子龙,顾爵爷能把太子从京城救出来,比起三国的赵子龙丝毫不差,在下佩服。” 这些人的动作都看在了顾振华的眼睛之中,他心中忍不住暗暗窃喜,从这些人的举动就能看出,怀念明朝的人不少,桀骜不驯的关宁军并非都愿意投靠李自成。 既然如此,自己就要把大明的忠臣装到底,唤起这些人对大明的怀念,最终影响吴三桂的决断。 身为成熟的企业家,顾振华对舆论操作,社会心理有着强烈的洞察。越是凄惨,越是真诚,就越能唤起同情者的支持。 顾振华冲着众人也拱了拱手,然后苦笑道:“在下本想保护太子到天津,走水路去南方,可是恰巧和贵军相遇,道路已经封死,而且又听说天津的骆养性也投靠了李自成,大厦将倾,一力难支,故此在下才来面见平西伯。” 吴三桂一直听着顾振华的话,眉头紧锁,半晌才说道:“顾先生,你的忠义本帅也感到佩服,不过本帅已经决定归顺大顺,和大明已经是仇敌了。你到了本帅军营,不但救不了太子,恐怕还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哈哈哈!”顾振华突然仰天大笑:“平西伯,在下早就听说过关宁军是天下第一的劲旅,戍守关外,同鞑虏浴血奋战,尽是忠贞志士。本来还想着太子到了南方,马上起兵北上,关宁军再南下,两路合围京城,还有赶走闯贼的希望。可是万万没想到,世受皇恩的关宁军竟然也投降了,大明生机已绝,在下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差别。” “哼,既然没有差别,那你又说什么生意,岂不是在欺骗本帅吗?” “非也。”顾振华道:“太子跑不掉,在下也不想跑,可是我这里有先帝的一纸遗诏。如果平西伯还有一丝人臣恋国之意,只要高抬贵手,放一两个小兵南下,将遗诏交给南京的文物群臣。或许这天下还有岳武穆一样的忠臣干将,能够撑起危局,重兴大明,如此一来,在下在九泉之下,心平目暝!” 说完顾振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血书遗诏,双手托着,疾步送到了吴三桂的桌案上,然后转身就往大帐外面走。 “先生留步。”黎玉田急忙大声的喊道。 “在下要说的话,已经交代清楚了,只想引颈受戮,别无所求。” 这时候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吴三桂的身上。这时候吴三桂看似随意的翻开了血书,不过他的手指也在颤抖。 遗诏的价值,他怎能不清楚,有了这玩意就是名正言顺的托孤之臣,就能号令忠于明廷的旧臣。 难道自己堂堂的将门世家,就要投靠李自成那些泥腿子吗!吴三桂也在剧烈的挣扎之中。 他虽然盯着遗诏,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太阳穴的青筋暴露,拳头不自觉的攥得咯蹦蹦直响。足足过了三分钟左右,吴三桂才重新平复下来,掀开的遗诏被迅速合上。 他冷笑着说道:“顾先生,本帅既然决定投降闯王,就要一心效忠,你的要求本帅绝对办不到。而且相反,你,太子,还有遗诏,全都要献给闯王陛下。” “大帅三思!”在场几位将领一起开口,吴三桂猛地摆了摆手:“吾意已决,不要多说了。” 这时候顾振华也突然仰天狂笑,眼泪几乎都流了出来,众将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还当是发疯了。 “平西伯,顾某长错了眼睛,以为你心中还有君臣大义,也罢!追求荣华富贵,是人的天性,在下也不该多说。只是在下从京城杀出来的时候,偶然经过吴府,有一位闯营大将叫刘宗敏,从里面纵马而出,马背上还横着一个曼妙的佳人,那容貌简直如同天仙一般,世上少有,什么西施,杨贵妃,全都不在话下……” “什么?”吴三桂一听这话,顿时愤然站起,眼睛瞪得如同蛮牛一般:“你,你见过圆圆了?” “圆圆?”顾振华一阵冷笑:“想必是尊夫人吧,那刘宗敏是闯王的左膀右臂,平西伯和他有了同穴之好,封官进爵,指日高升了!” “狂徒,给我推出去砍了!”吴三桂爆喝道。 第三十七章 壮哉!忠勇伯(下)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本爵虽然没领过大明一天的俸禄,但是也不惜一死殉国。苟活人世间,君臣,父子,夫妻,三纲丧尽,五常败坏,还是一个人吗?” “快,不准他再说了,给我拉下去,拉下去!”吴三桂就好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大声的咆哮,手下的士兵纷纷拥了上来,就要把顾振华拖下去。 “不用你们动手,本爵自己走!” 顾振华说着一抖肩膀,把他们甩开,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中军帐,一点都没有迟疑。刚刚迈出军帐,就听到里面传来哗啦一声,紧接着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 吴三桂是被激怒了啊! 能做的都做了,吴三桂能不能下定决心,就看天意了。想到了这里,顾振华也坦然了,来到了这个时代,或许就是一场梦,说不定一觉醒来,什么都结束了。 “这位兄弟,有酒吗?” “酒?”刽子手大吃一惊,这位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大帅从来都没有那么生气过,还想着喝酒,等死吧! 刽子手虎着脸不说话,顾振华从怀里掏了掏,糟了!没带钱。又想了想,顾振华把手伸到了靴子里头,掏出了匕首刀。 “兄弟,这把匕首可是十足的宝贝,削铁如泥,反正我也用不上了,换你一坛子酒,你可不赔钱啊?” 就在刽子手愣神的时候,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的军官捧着一坛子酒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来的人正是岳破虏。 “顾爵爷,生死之间,还能如此潇洒,小人佩服,这坛子算是小人孝敬给您的。俺娘从小就告诉俺,要做一个忠臣孝子,只是俺这辈子也做不到了。” “谁都怕死,只是这世上有比死还可怕的东西。”顾振华苦笑着说道:“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军营的,也算是咱们的缘分,陪着我喝杯断头酒吧。” “唉!”岳破虏急忙撕开了封皮,就要碗里倒,可是顾振华直接劈手抢了过来,仰头直接往嘴里倒。 喝惯了后世的烈性酒,这个时代的酒水根本小意思,顾振华长鲸吸水一般,足足灌下去两三碗的量,然后才把坛子递给了岳破虏。 “顾爵爷好酒量,虽然有军规不能饮酒,但是小人也舍命陪君子!”岳破虏说着抱起了坛子,也张开大口,猛喝起来。 顾振华在外面喝酒,军帐里头却吵翻了天。其实关宁军本来就对是否投降李自成有着强烈的争议,在这些骄兵悍将的眼中,根本看不起李自成。 但是像吴三桂一样,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京城,辽东一带又没法支撑数万军队的消耗,吴三桂才不得不选择投降。 可是顾振华的出现,却给关宁军带来了不小的震撼,那些心念明朝的将领又摇摆起来。尤其是最后顾振华的话,更是戳到了吴三桂的痛处,老父吴襄被拷打,娇滴滴的美人陈圆圆落到了刘宗敏的手里,他吴三桂何等英雄,竟然要戴上染色的帽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眼看着吴三桂把大帐里头的东西砸得差不多了,一旁的山海关总兵高第才说道:“长伯,你也不要生气了,我看那个姓顾的就是在危言耸听,他也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介小卒,能知道什么,这样的狂徒杀了就算了,不用在乎。” “不然。”一旁的黎玉田急忙说道:“顾振华能带着太子杀出京城,就绝非等闲,方才言谈之间,气度从容,对大明忠心耿耿,这样人至少堪称一个义士。依我看不该杀了,还是要好好问问他,究竟京城出了什么事情。家,家里头是否安全!” 黎玉田说到这里,又偷眼看了看吴三桂,只见这位平西伯脸涨得通红,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身为辽东巡抚,黎玉田很清楚,吴三桂对陈圆圆的确是情真意切,不久之前还念叨要把佳人带到山海关。要是真如顾振华所说,刘宗敏抢走了陈圆圆,事情还真麻烦了。 高第却摆了摆手:“黎抚台,什么太子啊,我看多半也是假的,乱世之中,什么妖孽都有,拿着一块破布,就说是遗诏,简直信口雌黄……” “遗诏是真的!” 吴三桂突然开口了:“本帅已经看过了,遗诏是真的,在顾振华身上搜出来的印信也是真的!” “大帅,既然是真的,这个人就更不能杀了。”副将陈坤急忙说道:“有遗诏,有印信。有太子,如果李自成真的欺人太甚,我们就该辅佐太子登基即位,然后明诏讨贼!” “没错。”又有几员将领站了出来:“李自成手下大将云集,我们去了也没有什么位置,早晚还会被当成心腹大患除掉,倒不如继续保着大明。要是江山重兴,那可是不世之功啊,也能挣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听着手下的说辞,吴三桂也是格外的烦躁,拿不出一个主意。 啪! “都给我闭嘴,让本帅冷静一会儿。”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有士兵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大帅,闯王派来了使者,要面见大帅。” 使者!吴三桂眉头紧锁,沉没了半晌,豁然站起,对着众人说道:“快,跟着本帅去迎接使者。” 众人一看吴三桂的态度,也明白了,他还是要投靠李自成,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呼啦啦的到了营门口。 这时候营门口气氛十分诡异,本来顾振华被推出来,要砍脑袋,结果吴三桂迟迟不下命令。顾振华和岳破虏两个人喝光了一坛子酒,浑身都是酒气的顾振华正笑着和营门的守军聊天。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关宁军戍守边疆,和鞑子杀得天昏地暗。顾某也有心投身边军,舍命报国。其实说起来,什么狗屁大明,大顺,都是汉人的天下,谁当皇帝除了那些当官的,下面还是一样,种田的照样交税,当兵的照样打仗。大丈夫要想建功立业,就要屠戮异族,像卫青霍去病一般,纵横疆场,你们都是好样的!” “顾爵爷说的真好。”岳破虏舌头也长了,含混不清的说道:“家母给我起了破虏当名字,就是我爹当年死在了老酋奴**哈赤的手上,让我为父报仇啊!” 这两个醉汉大声嚷嚷着,周围的士兵也都听在了耳朵里,从天启年间算起,数十年来,辽东一直在杀戮,关宁军又是在第一线,多少人的袍泽牺牲,多少人兄弟捐躯,更有甚者,几代人前赴后继,都战死在沙场。 别管顾振华如何,好歹是一个忠勇伯,能说着这种话,让在场的众人心里暖暖的。行刑的刽子手眼圈发红,低声念叨着:“顾爵爷,小人没本事放了您,等会行刑的时候,小人一定不让爵爷受罪!” 就在这时候,李自成的使者突然感到了,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这两个家伙一个叫李甲,一个叫陈乙,一听就是炮灰的命。 李甲冷笑着看了一眼顾振华:“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他们叫你爵爷,难道有爵位在身吗?” “哼,本爵乃是大明的忠勇伯,李自成就派了你们两个宵小鼠辈过来劝降吴三桂吗?看来李自成也是糊涂蛋一个,根本不知道关宁军的重要,大顺的江山怕是也长久不了。” “小子,你敢诅咒闯王,我杀了你!” “尊使,吴三桂迎接来迟了,还请恕罪。”吴三桂带着众人出来迎接,李甲愤愤的转过头,对吴三桂勉强笑道:“吴大帅,陛下甚是想念,希望你尽快入京,高官厚禄等着您啊!” “全靠闯王陛下恩典,吴某真是铭感肺腑。” 陈乙突然插话了:“吴大帅,既然你感念陛下的恩德,这里有一个出口不逊的狂徒,是不是该枭首示众啊!” 陈乙的手指头,指向了顾振华,吴三桂一愣,然后急忙说道:“听到尊使的命令没有,还不行刑?” 顾振华本以为吴三桂听到自己的话,会和李自成闹翻,现在一看,吴三桂根本没信他的话,或许是信息传递不畅,吴三桂还没有得到消息,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脑袋是要搬家了! 真正到了生死的关头,顾振华反倒格外的冷静,他还要搏一把! 顾振华突然仰天大笑:“没想到顾某竟然死在了两个鼠辈的手里,你们拿着我的脑袋去见刘宗敏,李岩他们吧,或许能得到不少赏赐。” “小子,你的脑袋这么值钱吗?” “哼,顾某兵不过三百,一路从北京城杀出来,伤了李过,差点击毙高一功,一箭射掉了刘宗敏半只耳朵。在小王庄设伏,全歼李岩一千骑兵,要不是他有个好老婆,早就死在顾某的手上了。假若顾某手里能有三千精兵,就敢扰乱天下,一万人马,扫荡闯贼,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又岂能卑躬屈膝!” 顾振华一番话慷慨激昂,在场的这些将领也没有想到,这位顾爵爷竟然有如此辉煌的战果,光是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壮哉! 好一个大明的忠勇伯! 尤其是岳破虏等人,更是眼中冒光,钦佩到了极点。当然这话更多是给吴三桂听的,只是他还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李甲突然笑道:“小子,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把你押回京城,好好收拾你了!”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又有一匹马,疯了一样冲向了营门,马上的人扯着嗓子大喊: “少爷!大事不好了,老爷被抓了!” 第三十八章 座上宾 吴三桂手握五万精锐关宁军,李自成更是携着席卷天下的势头,相比这种级别的强者,顾振华可谓是一无所有。 想要和他们周旋,就必须牢牢占据大义,扯大旗作虎皮。否则一旦他怂了,就会像蚂蚁一样,被人家给碾碎了,甚至不留下一点痕迹。 其实顾振华觉得自己甚至有点像赤壁之战中的诸葛亮,跑到东吴空手套白狼,只不过吴三桂这个家伙比起周瑜要深沉很多。用君臣大义激励不了他,说陈圆圆他不信,讽刺他懦弱也不成,真是一块滚刀肉,不愧是能当头号汉奸的枭雄人物! “平西伯,在下虽然受封,但是连一套大明的正式官服都没穿过。你如今也要投降闯王了,不知道能不能把平西伯的官服借给在下,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去见先帝,去见大明的列祖列宗。” 吴三桂一语不发,沉默了半晌,才微微点头,早有士兵慌忙捧着一套吴三桂的官服过来。顾振华比起吴三桂高大太多,根本穿不上去,他只能将衣服披在身上。 只是顾振华的动作极为缓慢细致,似乎是在留恋大明一般,实际上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他的心里头扑通扑通直打鼓:老天爷,我可不能这么挂了,快点派个救兵啊! 当然顾振华也不能磨蹭时间太长,他披着官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地上,腰板笔直。 眼望着南方,朗声笑道:“本爵坚信,早晚有一天南方诸公会扫荡烟尘,重兴大明!” 这时候刽子手已经把鬼头刀高高举起了:“顾爵爷,小人送您上路了!” 鬼头刀高高举起,闪着寒光,如同霹雳一般,眼看着手起刀落,脑袋就要没了。 千钧一发的瞬间,从远处疯跑了过来一匹战马,马上的骑士摇摇欲坠,到了营门,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浑身沾满了泥土,这个人也顾不上疼痛,咧着大嘴就哭道:“少爷,老爷被闯贼给抓了,您快救救老爷吧!” 吴三桂一听这话,顿时如遭雷击一般,三步两步跑到了这个人的前面。 “吴安,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夫人怎么样了?” “少爷,有个叫刘宗敏的家伙冲进了府里头,把少夫人给抢走了。” “李自成,你欺人太甚!”顾振华的话可以不信,但是吴安是吴襄的旧部,在家中多年,看着吴三桂长大的,他的话哪能不信啊!吴三桂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对天咆哮起来。 “逼死先帝,抓捕老父,抢掠妻子,李自成,我和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吴三桂发疯一般的咆哮,在场的众人也跟着怒气填胸,尤其是那些本就不愿意投靠李自成的人,更是如愿以偿。 不过在这些人当中,心里头乐开了花的却是顾振华,自己这颗脑袋看来是保住了。果然吴三桂咆哮了一番,猛地一回头。 “把这两个使者给本帅绑了!” 士兵们不由分说,扑上来就把李甲和陈乙按到在地,捆得好像粽子一般。 吴三桂突然疾步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猛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全是一愣,忍不住惊呼起来。 “大帅!” “不要多说了,顾爵爷,三桂多有得罪。您才是大明的忠臣,三桂惭愧,犹犹豫豫,摇摇摆摆,竟然妄图投降贼寇,实在是惭愧到了极点,三桂向您请罪了!” 顾振华急忙一把搀住了吴三桂,笑道:“平西伯,说句糙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顾振华孑然一身,死就死了。你是数万弟兄的主心骨,当家人,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凡事都要权衡利弊,顾某太清楚你的难处了!” 吴三桂感动的眼圈发红,冲着顾振华拱了拱手:“顾爵爷,您的心胸气度,天下无双,吴某佩服之极。从此之后,吴某要起兵扫灭闯贼,还望顾爵爷能够不计前嫌,替我出谋划策。” “愿效犬马之劳!” 吴三桂也神情激动,紧紧的拉住了顾振华的手腕,对在场的众将说道:“大家伙都听着,从今往后,要像尊重本帅一样,尊重顾爵爷,谁敢不敬,军法从事!” “是,谨遵大帅之命。”众人纷纷施礼。 顾振华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冷笑,这不过是做戏而已。吴三桂想要反抗李自成,必须打出大明的旗号。而自己头上顶着大明忠臣的光环,吴三桂不能不敬,不能不利用自己。 要真是以为从此之后,身份与众不同,那才是昏了头呢。不过话又说话来,有利用价值,就比没有利用价值好,至少脑袋是保住了。 顾振华笑着说道:“平西伯……” “不要叫平西伯。”吴三桂故意虎着脸说道:“你是忠勇伯,我是平西伯,要是不见外的话,就叫我一声吴兄吧!” “好,小弟高攀了。”顾振华道:“眼下还是先去见见太子吧。” “没错,我该去向太子请罪啊!” 说完吴三桂又把目光落在了李甲和陈乙两个人的身上,恶狠狠的说道:“把这两个东西给我砍了!” 一声令下,给顾振华准备的刽子手用在了他们的身上,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就滚落到了地上。 顾振华看着微微冷笑:知道什么叫猪脚光环不,老子待了那么久,脑袋还好好的,你们两个起了个炮灰的名字,果然就成了炮灰,一刀就完了。 砍了两个倒霉蛋,吴三桂和顾振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营门旁边的一处小树林。顾振华带的一百人全都被安置在里面,外面还有大量的关宁军守着,一刻不许离开。 老太监寇贵拉着太子朱慈烺,是愁眉苦脸,一旁的高宏图也唉声叹气。 “顾振华这个混账,一去不回,多半是被吴三桂给砍了。他死了不要紧,可是连累了主子,实在是可恶透顶。” “老阉货,你说的是人话吗?”高宏图这时候也不客气了:“顾爵爷舍死忘生,去面见吴三桂,为的是咱们能活下来。不去见又能如何,逃跑吗?要是关宁军和闯贼一起追咱们,这一百个弟兄能有几个活下来的?” “没错,顾爵爷把我们当真兄弟,跟着他死我们愿意,老阉货再敢胡说,我们先剁了你!” 有几个士兵已经提着刀,逼了过来,吓得寇贵浑身乱抖,体似筛糠。 “你,你们这些武夫,真是无法无天。” “皇帝老子都没了,早就无法无天了,要不是武夫舍命,你们也死定了。” 正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而且都是衣甲鲜明,离着老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有士兵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中间的顾振华,顿时惊喜的叫嚷:“快看,快看啊!顾爵爷带着人过来了,咱们有救了!” 高宏图也把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凭着一己之力,就能说动几万大军,倒戈相向,恐怕小说里都未必有这种情况,顾振华难道是神仙不成,竟然有这个本事。 “老天爷,还有顾爵爷干不成的事儿吗!” 高宏图他们三步两步,到了树林边上,正好顾振华也赶了过来。 “顾爵爷,您没事吧?”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平西伯是大明的忠臣,手下都是一心为国的志士,我和他们说了情况,平西伯就过来朝见太子了。”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身后的那些官员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人真厚道!明明差点就丢了脑袋,居然一点都没有提,胸襟气度真是了不起! 顾振华带着吴三桂,到了朱慈烺的面前,吴三桂下跪请罪,朱慈烺面对这种变化,也承受不了,不知道说什么,寇贵更是羞愤难挡,不敢多嘴,场面有些僵。 顾振华微微笑道:“吴兄,太子爷一路受惊了,还是先安排休息一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考虑一下数万大军的安危。” “没错,贤弟说得对,四周都是闯贼的人马,我们必须要尽快拿个主意。不知道贤弟有什么看法?” 顾振华想了想,然后说道:“吴兄,小弟以为或许该保着太子,全力南下,这样损失可能会相当大,但是只要太子到了江南,凭着南方的财力和人力,损失全都能弥补回来,而且凭着吴兄的功劳,足以封王!” 顾振华说这话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要是吴三桂能采纳他的意见,就不会有清兵入关的问题,说不定历史就此改写了,猪尾巴也再见了…… 第三十九章 晚了一步 从阶下囚,到座上宾,顾振华快速实现了逆转,让他不免有些膨胀,或许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没有了吴三桂,或许李自成能挡住满清吧! 可是就在顾振华满怀希望的时候,突然吴三桂摇了摇头。 “贤弟,这几万关宁军的家眷都在辽东,就这么跑到了南方,恐怕弟兄们不能同意啊。” 高第则是毫不客气的笑道:“顾爵爷,你没在官场混过,根本不懂这些事情。就算我们冒着天大的损失,冲到了南方,江南的那些人能容得下我们吗?还想着给我们补充损失,不一口吞掉就不错了!” 黎玉田等人也频频点头,顾振华一看所有人都不赞同,顿时就打消了念头,关宁军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尾大不掉的军阀,想要他们放弃老巢,基本上不可能了。 但是只要吴三桂还留在山海关,历史的走向多半不会改变,满清肯定会入关,自己和吴三桂之间的合作也注定是短暂的。 “是顾某不懂事了,还请诸公不要见怪。”顾振华也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副将陈坤说道:“大帅,要想起兵,就要赶回山海关,那才是根本之地。” “嗯。”吴三桂点了点头:“马上传令,拔营起寨,即刻回山海关。” “慢着。”顾振华急忙拦住了,笑道:“吴兄,李自成还不知道关宁军和他已经决裂,多半还做着招降的迷梦,我看索性就把戏唱下去。” “高!”还没等顾振华说完,吴三桂就伸出了大拇指,哈哈大笑道:“贤弟说的没错,本帅离开山海关的时候,已经把山海关交给了唐通,这家伙手底下还有一万多人,要是让李自成警觉,他们两面夹攻,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吴兄,我看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一面就以听说家属遭到冲击为借口,派出几个士人作为代表,一来向李自成表示投降的诚意,另外再去看看吴老伯父,千万要保证老人家的安全。另一面选派精兵强将,连夜赶回山海关,把唐通逐出去!” “贤弟果然足智多谋,怪不得能在万马军中,将太子救出,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吴三桂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听到顾爵爷的话了吗,还不赶快安排去。” 一声令下,大军就开始紧张的调动起来。顾振华和太子也都被安顿在了军中,专门划出了一片帐篷,这些人提心吊胆的跑了两天多,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到处都是一片鼾声。 顾振华也把沉重的棉甲换下去,出城的时候,他身上有好几处箭伤和刀伤,按照常理,骑马跑了这么长时间,能不恶化就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可是检查了一番,顾振华竟然吃惊的发现几处伤口都愈合的差不多了,而且还痒痒的,显然正在长肉,看样子再有十天左右,就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竟然得到了小强属性,简直是老天眷顾! 身体就是征服的本钱,老子这么壮,这么强,什么美人能跑得了,梅珺若那个小妮子,红娘子那个泼辣的女人,还有大名鼎鼎的陈圆圆,秦淮的八大名妓…… 正所谓灾星未去,色心又起。就在顾振华想入非非的时候,岳破虏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顾爵爷,大帅请你过去喝酒。” 一听吴三桂邀请,顾振华也急忙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身边还有一条反复无常的恶狼呢,瞎想什么,就不怕没了脑袋! 顾振华急忙整了整衣襟,和岳破虏一同到了中军帐。吴三桂早就等在了门口。 “贤弟,这顿酒有两个意思,一是要给贤弟赔罪,二是要大家一同誓师,共同扫灭闯贼,恢复大明江山!” “吴兄太客气啦,小弟受宠若惊啊。” 两个人携手揽腕,宛如多年的好友一般,共同走进了大帐,吴三桂一屁股坐在了中间的位置,然后拉着顾振华,紧紧的挨着他坐下。 “贤弟,把太子救出重围,又杀得闯营大将落花流水,真是太快人心,敬你一杯!” 吴三桂说着举起了酒杯,顾振华也急忙一饮而尽,在座的众人也频频劝酒,一连三杯下肚,吴三桂和顾振华聊得越来越热络。 从具体怎么出城的,闯营大将的战斗力,到下一步该怎么办,吴三桂不断的提问,顾振华也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他们聊得这么高兴,陪在旁边的山海关总兵高第眉头皱了起来,他一开始就看不起顾振华,一个黄口孺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成了伯爵,一下子竟然踩到了自己的头上,越想越让人不舒服。 高第仗着酒盖脸,笑着对顾振华说道:“顾爵爷,您的风采过人,下官也十分佩服,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爵爷赐教。” “高总兵,您可别这么客气,顾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指点。” “顾爵爷,下官就是有一事不知,为何你的头发这么短,身体发肤,父母所遗,轻易不能损坏。只有关外的鞑子才会剃发,蛮夷无耻,让人可发一笑啊。” 高第嘴里说蛮夷,暗地里说的却是顾振华,在座的都是人精,谁都清清楚楚。其实他们也注意到了顾振华的头发问题,摘了头盔之后,就能看出顾振华头发极短,只有三两寸的样子。 高第当了讨厌鬼,主动说了出来,黎玉田,杨坤等人都在看着顾振华,想知道这位伶牙俐齿的顾爵爷怎么应付。 “高总兵,顾某曾经记得有一种刑罚叫做髡刑,就是把头发剔去。现在想想,我等都是大明的臣子,却让流寇杀进了京城,崇祯先帝在煤山吊死,身边只有孤零零的王承恩一人。难道我们不该羞愧吗,难道我们身上就没有罪孽吗?” 顾振华说着站起了身,饱含深情的说道:“顾某以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社稷覆灭,每一个大明臣子都顶着一份责任。在下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有等到大明光复的那一天,才会重新蓄发。在此之前,顾某愿意效仿苦行的僧人,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得好!”黎玉田率先拍起了巴掌,紧接着其他的将领也纷纷点头。 别管真假,顾振华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无懈可击,完全就是一副对大明赤胆忠心的伟岸形象。 相比之下,高第抓人家的把柄,冷嘲热讽,则是更显小肚鸡肠,纯粹是自取其辱。果然高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仿佛在演川剧变脸一样! 吴三桂也看出了高第的尴尬,急忙笑道:“顾贤弟,忠肝义胆,让人佩服,大家伙再喝一杯!” 众将也不愿意这么尴尬下去,因此纷纷举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启禀大帅,有几位故人来访,想要拜见大帅。” “故人?究竟是谁?” 报事的急忙将一份拜帖送了上来,吴三桂展开一看,只见有三个熟悉的名字,正是王则尧、张若麒、左懋泰! “哼,这几个家伙不是投降了闯贼吗,怎么还有脸来劝说本帅!” 顾振华在旁边一听,顿时心知肚明,李自成先是派了李甲和陈乙过来,现在八成是感到了吴三桂的重要性,因此又派出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 吴三桂究竟会不会动心,顾振华心里也没有把握,这可是关乎脑袋的事情,因此一颗心也不由得悬了起来。 “大家伙陪着本帅一同过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吴三桂带着众人到了会客的大帐,不多时就有几个官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降官王则尧。 “吴总兵,想当初同殿称臣,如今又要共佐大顺皇帝,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陛下来的时候,还反复提及吴总兵,说你是少有的将才,要大力提拔,只怕以后我等都要仰仗着您照拂了!” “提到吴某人,是想着怎么要我的脑袋吧?” 第四十章 兵权 “吴大帅,您是听了什么谣言吧,万万不要相信小人的挑唆啊。陛下早就说过,只要吴大帅愿意归顺大顺,您和老帅全都封侯,一门二侯何等的荣耀!就说在下吧,我张若麒本来已经被关在了天牢之中,结果陛下进城,不但将我放了,还授予了兵政府尚书之职。洪恩如山,凭着吴大帅的才干,此时封侯,他年封王也未必不可能,光宗……” 张若麒口如悬河,还要说下去,可是吴三桂猛地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许诺再多的好处有什么用,我只问你一句话,家父可好?” 王则尧自从一进帐,就感到了气氛不对,吴三桂全然没有一丝的热情,周围的将领也都是怒目而视,恨不得吃了他们一样。 一听吴三桂的话,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来京中的消息应该传过来了,吴三桂才会这么生气。 “吴大帅,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也不瞒着了,的确有了一点误会。刘宗敏将军把吴襄老将军抓了起来,但是闯王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下令放人了,而且还好言安慰。这次我们过来,还特意带着吴老将军的亲笔信过来,请您过目!” 说着王则尧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送到了吴三桂的面前。 老父来信! 吴三桂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吴襄亲笔写的,上面全是明朝已经亡国,大顺取而代之,让吴三桂识时务,立刻投降云云…… 看了这封信,吴三桂顿时就迷惑起来,就在他的怀中,还放着一份吴安亲自带来的家书。在信里面吴襄写的和现在完全不同,说的是闯贼搜剿全城,追赃助饷,老父危在旦夕,让吴三桂想办法救助父亲。 前后一天的时间,两封完全不一样的家书,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王则尧把信送给吴三桂的时候,顾振华就立刻警觉万分,事关生死,由不得他不着急。 虽然有历史作为依据,但是顾振华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吴三桂本就反复无常,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改变主意,自己已经把大明的忠臣演到了极致,吴三桂变卦,肯定先砍了自己的脑袋!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就忍不住偷偷的观察吴三桂,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露出了极为痛苦和迷惑的神色,顾振华的脑中也在不断的推想着吴三桂的心理,然后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应付。 突然吴三桂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顾振华,笑着说道:“顾贤弟,我现在也迷惑不已,不知道贤弟能不能解惑?” “不能!”顾振华很干脆的说道,在场的众人全都一愣,包括吴三桂在内,全都大惑不解,这位也太干脆了吧! “吴兄,这种事情小弟也牵涉其中,必须避嫌,二来事情关乎吴老伯父的安危,另外也关系到数万关宁军弟兄的生死存亡,我作为一个局外人,说什么都不对,还请吴兄见谅!” “哈哈哈,贤弟,我最佩服你的就是真和诚,大丈夫光明磊落。这几位来劝降的拼命让我相信后一封信,按照道理你该让我信吴安的消息才对,可是贤弟并没有这么做,足见贤弟心底无私啊。哥哥想拜托贤弟,就以你现在的立场,来给哥哥剖析一下眼前的局面吧!” “吴兄,空口说白话是行不通的,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老伯父的家书给小弟看一眼,小弟以为老伯父应该会表露自己的心迹。” “好,拿去吧!”吴三桂说着就让人把书信交给了顾振华。 顾振华接过之后,立刻装模作势的看了起来,不过他的心里还在迅速的盘算。吴三桂奸猾过人,又反复无常,这样的人物往往心中早有了定见,他询问你的看法,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和他一样还是不一样。 如果这时候,大喇喇的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这也是顾振华推脱的原因。不过大约是聪明人都有点犯贱的毛病,越是不说,越逼着你说。其实想想顾振华作为地产商人,他接触的面多广,对那些大人物的性子了若指掌。 想要劝说对方,最好的是旁敲侧击,而不是直接指指点点,顾振华自己也有这个毛病,因此他对吴三桂的心态已经有了一个把握,现在该思考的就是怎么把他的判断坐实了! 就在顾振华飞速的转动大脑之时,王则尧和张若麒等人也看到了这个年轻人,顿时都皱了眉头。 “吴大帅,请问这位先生是什么人,怎么没有听说过?” “哈哈哈,这位是忠勇伯,蓟镇总兵顾振华,刚刚到我的军营。” “忠勇伯?谁封的?”张若麒吃惊的问道。 “当然是大明了。” “吴大帅,您还留恋明朝不成?”张若麒痛心疾首的说道:“崇祯小儿无道,灾荒连年,又刚愎自用,这些年杀了多少大臣,冤枉了多少干将,这样的朝廷不亡天理难容。如今闯王顺天应人,四海归心,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黄河以北全是大顺的天下,难道还看不清局势吗?” 张若麒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吴三桂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睛已经眯缝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吴大帅已经动怒了。 一旁的顾振华暗暗发笑,张若麒说的都没错,但是态度却大错特错,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只会激起吴三桂的逆反心理! “吴兄,伯父的这封信我看过了。” “哦?贤弟有什么想法?” “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老伯父已经把他的意思写在了信中,吴兄你可以看看书信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快给我!”吴三桂也听说过藏头诗一类的东西,难道老父在信中还隐藏了消息不成! 他急忙将信接过来,仔细的一看,吴襄在第一句就写到“无道崇祯,失去江山,大顺兴起,理所应当”,在最后一句则是“合家团圆,盼儿速归!” “无道,速归!” 吴三桂念叨了两遍,眼中猛地闪现出一丝精光,然后忍不住仰天长啸:“无归,无归啊!” 说完之后,吴三桂死死的盯住了王则尧等人,冷笑道:“你们这帮魂淡,明明是百般拷打,威逼家父,违心写下了劝降书,还敢来诓骗本帅,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吴大帅,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了。”王则尧慌忙说道:“老帅稳如泰山,绝对没有一丝的安全问题,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没错,张某也可以。”张若麒也说道:“区区两个字,根本不算什么藏头书信,吴大帅,这个小子是搬弄唇舌,您的家人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那我问你,陈圆圆安在?” 一直没有说话的左懋泰突然开口了:“吴大帅,我等不知此人,不过想来是个女流之辈吧。俗话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封侯拜相,荣华富贵,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女人吗?” “闭嘴!” 还没等左懋泰把话说完,吴三桂抓起了桌案上的砚台,狠狠的砸了过去。有些话在背地里说或许没事,在这种火头上说,明明就是在告诉吴三桂,戴绿帽子挺好,有官做,有钱拿…… 一个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数万大军统帅,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吴三桂含怒出手,力道大得惊人,砚台砸中了左懋泰的胸口,顿时传来碎裂之声,左懋泰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场倒地,翻了白眼。 “大丈夫不能自保妻室,生来何用?李自成,我吴三桂和你势不两立!” 大喊了一声,吴三桂一摆手,就让人把这几个人使者拖下去,众人一见他发怒,也不敢多说,急忙涌了上来,就要把这三个家伙给砍了。 “吴兄,这几个人杀不得,还是软禁起来,让他们给李自成传递假消息,好给我们争取时间啊!” 吴三桂终于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多谢贤弟提醒,我险些犯错啊,把他们都押下去。” 说完之后,吴三桂又看了看顾振华,笑道:“贤弟,智谋,心胸,眼界全都是上上之材,而且又大败闯营名将,愚兄这次起兵还要靠着贤弟帮忙,两千精骑,不算多,还望贤弟能斩将立功。” 第四十一章 烫手的山芋 “顾爵爷,小人可是要听您的命令了,还望爵爷多多关照!”岳破虏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哈,本爵没带过兵,但是也知道治军从严的道理,你小子要是吃空饷,抢掠百姓,为非作歹,我可不会手软啊!” “哪能啊,大帅给您的可是关宁精骑,最精锐的部队,非但没有吃空饷的,而且人数还超编呢,说是给您两千,实际上是两千一百三十人。” 顾振华笑道:“好,就带着本爵去领略一下关宁军的风采吧。” 说话之间,岳破虏在前面带路,顾振华后面紧紧的跟随,就前往了军营。吴三桂一时心情激荡,答应给了顾振华两千骑兵,让他负责指挥。 说实话顾振华也是左右为难,马上吴三桂回到了山海关,就会和满清勾结。而多尔衮那个家伙又极为狡诈,根本不可能允许吴三桂脚踩两只船,也就是说到时候自己这个大明的“忠臣”肯定会被处理。 短暂的蜜月期啊! 当然眼下不合吴三桂合作,外面都是李自成的军队,海路走不通,自己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看来还要谋划一次大逃亡,不过既然一只脚踏进了历史的漩涡,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满清轻松入关,至少自己这只小蝴蝶就要拼命的扇动翅膀,能掀起多大的风暴,就要自己的本事了! 顾振华心里头默默的算计,转眼间就到了军营前面。顾振华猛地一抬头,只见校场上稀稀落落的站着几百个士兵。这一堆,那一堆,正在有说有笑,乱哄哄的一片。 “破虏,这是怎么回事?” 岳破虏的脸涨得通红,气哼哼的说道:“大人,这帮家伙恐怕不知道您来视察,小人马上去通知他们!” 岳破虏纵马就要进营,顾振华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曾经顾振华也在军队之中待过,他对军人的秉性太清楚了,军营是个阳盛阴衰的地方,只有更狠,更强,才能获得士兵的认可,才能有威有望。 相比后世的军队,关宁军更是完全的军阀化,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外人想要统领他们,肯定要受到排挤,这伙人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 不过越是如此,就越激起了顾振华的心气,他猛地催动战马,一下子冲进了军营之中。战马撒开了欢,绕着校场一路疯跑下来,马蹄掀起的尘土弥散开,有几个正在说话的士兵吃了一嘴的沙子。 呸! “哪个兔崽子这么不长眼睛,老子拧下他的脑袋!” 一个高大的士兵破口大骂,顾振华战马不停,绕着校场跑了一圈,又有不少士兵都吃到了沙子,这帮骄纵的关宁军全都怒火上窜。 等到顾振华的战马停下来,这帮人全都涌了过来,那个高大的士兵也冲了过来。这个家伙一脸的横肉,瞪着一对牛眼,呼呼气喘。 指着顾振华就质问道:“小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戏弄老子,是不是想让老子揪下你的脑袋下酒吃?” “胡山,你给我闭嘴!”岳破虏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位是忠勇伯顾振华大人,封大帅的命令,执掌军队。你们军容不整,还口出不逊,难道是想军法从事吗?” 胡山斜着眼睛,冷笑道:“俺胡山就知道有一个平西伯,不知道什么忠勇伯,关宁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逞强的地方,想要管老子,先问问俺这对拳头。” “反了!”岳破虏手按着刀把,大声的说道:“胡山,马上给爵爷道歉,不然我砍了你。” “你官大,砍了俺,俺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要想让俺听这个家伙的,那是痴心妄想!” “你!”岳破虏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一下子将腰刀抽了出来。 “破虏,收起来,军营之中都是袍泽弟兄,犯不上拿刀动剑的。” 顾振华说完之后,笑着看了看在场的士兵,然后说道:“众位关宁军的弟兄,想必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和这位胡山兄弟一样。认为顾振华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们!” “这么想一点错没有,如果换了一个位置,说不定我也这么想。但是大家不满本爵没关系,可是你们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本爵刚刚畅通无阻的冲进了军营,绕着校场跑了一圈,根本没有阻拦。你们知道眼前是什么局势吗,闯贼十万大军就在京城,随时随地能够杀过来,如果刚刚是敌人杀进来,你们可不是吃沙子这么简单了。” 顾振华几句话说的在场的不少人低下了头,他们光想着给顾振华好看,的确是忽略了防卫的问题,这在大战之前,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失误。 “我,我们……” 胡山还想要争辩,顾振华摆了摆手,大声的说道:“你们所有人听着,马上按照规矩,把军营戒备起来,不准有任何的疏漏,你们想因为自己的懈怠,连累了其他营的弟兄吗?” 顾振华这几句话并非直接下达命令,但是却逼得这些家伙没有任何话说,只能乖乖的服从命令,正如顾振华所说,你们不能坑害自己的袍泽兄弟啊! 士兵们也不敢硬抗了,只能恢复了营门的防卫,远处也派出了哨兵。一旁的岳破虏不由得给顾振华叫好,这位顾爵爷果然有办法,万事开头难,士兵们服从了顾振华的命令,就代表们低头了。 果然等到士兵们再度聚集到校场的时候,气势就不由得低了一头,有些人甚至不敢挺直腰板,和顾振华对视了。 “俺要和你比试,只有赢了俺,才心服口服。”胡山涨红着脸,大声的说道。 “可以,你想比什么,诗词歌赋,还是道德文章?” “俺不会那些玩意,俺就和你比力气!”胡山气哼哼的说道,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大老粗,居然还扯什么狗屁诗词歌赋,不是欺负人吗。 顾振华哈哈大笑:“那些酸儒的玩意本爵也不会,我还真怕你要比呢?”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的众人也都憋不住笑了起来,再看顾振华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不像那些当官的故作高深。直来直去,像个军人! 胡山大踏步走到了校场的一边,这里摆着几个大小不同的石锁。胡山看了看,挑了一个最重的,死死的抓住,两臂用力。 “起!” 足足三百斤的石锁被提了起来,周围的士兵全都拍手叫好。胡山也是洋洋得意,石锁提到了胸部位置,左手突然松开,用单臂提起了石锁。 “好!” 这下子喊好的人更多了,胡山足足挺了10秒钟左右,然后一松手,石锁落在了地上,砸出了深深的大坑。 “顾爵爷,小人也不玩什么花样了,你只要能照着提起来,小的就敬佩您!” 顾振华也笑着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石锁:“这玩意怕是有三百斤吧,有这个力气,考武举也差不多了!” 顾振华说着,右手就握住了石锁,只见他单臂用力,爆喝一声,石锁一点点从地上提了起来。 “好!”岳破虏率先就叫喊起来,顾振华用单臂提起石锁,明显比起胡山提高了难度,其他人也都紧紧盯着顾振华。 只见顾振华缓缓的将石锁提到了胸口左右,然后两腿叉开,右臂缓缓放下,石锁差不多到了地面的时候,又再度曲臂,将石锁提了起来,就仿佛玩弄哑铃一般。 顾振华的动作不快,可是在场众人的脸色就变了,随着石锁的一上一下,这些士兵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胡山更是张大了嘴巴,他可不傻,一下子提起来,靠的是爆发力,可是这么缓慢的托举,讲究的是耐力,难度比起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顾振华一连举了十次,脸也涨红了,笑着将石锁放在了地上:“胡山,你来试试吧!” 第四十二章 做朋友,做兄弟 咕嘟,胡山艰难的吞了口水,大牛眼傻愣愣的瞪着顾振华,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斯斯文文的家伙,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走到了石锁的前面,也效仿着顾振华,马步站好,右手抓住了石锁。 “起!” 石锁离地,被硬生生的提了起来,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叫好。只不过一旁的岳破虏撇着嘴,没有看在眼里,胡山虽然抓起了石锁,但是他的速度明显比顾振华快了很多,也就是说他还是靠着一股爆发力,距离顾振华那样举重若轻,还差得太远。 胡山将石锁举到了胸口,然后狠了狠心,手臂轻轻往下放。这时候大家伙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瞪圆了眼睛看着胡山。 只要一次成功,后面就好办了,因此能不能再度提起来,就成了关键。胡山渐渐的将石锁放下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的胳膊上的肌肉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 石锁到底,胡山手臂发力,还要往上提,胳膊上的肌肉震颤的更明显,手也开始发麻。 “啊!” 一声暴喝,石锁并没有再度提起,反而向地上砸去,胡山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扑通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右臂像是断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胡山,比试你可输了,是认打,还是认罚吧?” “顾爵爷,俺输的心服口服,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胡山虽然混蛋,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不敢耍赖的,只能咬着牙说道。 “哈哈,本爵一项很宽宏的,要是认打,就按照军规,渺视上官,扰乱军纪,打你一千军棍!” 一千! 一听这个数字,在场的士兵都差点趴下,要真是放开了手脚,一百军棍就能把人打死,一千军棍下去,那就成了小酥肉,直接能做馅饼了! 胡山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俺认罚!” “那好,你就扛着木桩,绕着校场跑五十圈。” “这算什么啊。”胡山本以为顾振华会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杀一儆百,没想到竟然罚的这么不痛不痒。 “嘿嘿,顾爵爷,要不一百圈吧,俺从小在山里长大,跑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别废话,本爵会让岳破虏看着你,要是超过了一刻钟,就再加罚五十圈。” 胡山不知道厉害,从地上爬起来,扛着五六十斤的木桩,撒腿就跑,一点都不含糊。顾振华看着这家伙,暗暗冷笑,等一会儿就有苦头吃了! “还有没有想要挑战的,本爵陪兄弟们好好玩玩。” 这些士兵也被激起了心气,一个高瘦的家伙走了出来,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双臂修长,仿佛人猿一般,而且眼睛似乎还一只大一只小。走出来就大声的说道:“顾爵爷,俺想讨教一下箭术,不知道您敢不敢!” “大人,他叫侯三怀,射箭的本事相当了得,不少鞑子就死在了他的手上。”岳破虏提醒道。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好,本爵就领教一下吧!” “顾爵爷,三箭定输赢,您看如何?” “好。”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众人簇拥着顾振华和侯三怀,到了射箭的场地,在一百二十步以外,立了三个靶子。 顾振华没有带弓箭,为了公平起见,士兵们为了两个人都准备了新的弓箭。 “爵爷,小人先射第一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指点!” 侯三怀说的客气,但是握住了弓箭,整个人就透出了强烈的自信。在疆场多少年,就是靠着箭术活下来的,弓几乎成了他的生命。 紧紧握住弓,搭好箭,双臂用力,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几乎看都没看,迅速的松手,箭划过空中,正好射中了一百二十步以外的靶心。顿时在场的人欢声雷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顾振华也暗暗点头,侯三怀不愧是关宁军的高手,比起大哥孙诚,他的箭术更加高明狠辣,也只有这样的箭术,才能和鞑子血拼。 顾振华长出了一口气,握住了弓箭,同样拉开了弓箭,眯缝眼睛,瞄准了靶心,一松手,一支箭也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射中了靶心。 这一箭也同样赢得了欢呼声,不过侯三怀有些撇嘴,很显然他看出了顾振华的弱点,这位爵爷没在战场上拼杀过,射箭功夫明显没有自己纯熟。 因此侯三怀一点不停留,抽出了第二支箭,间不容发,射了出去,同样正中靶心。顾振华也不得不跟着他的节奏,但是还是稍微慢了一点,而且第二支箭也差了一分。 侯三怀已经露出了一丝得意,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了,第三支箭也毫不客气的射了出去,在场的人欢声雷动。侯三怀更是用着挑衅的目光盯着顾振华。 而此时顾振华已经把第三支箭扣在了手上,可是他拿起第三支箭的时候,就明显感到了不对劲,这支箭比起前两支都重了许多,按照估计,怎么也射不到一百二十步之外。 就在顾振华愣神的时候,周围响起了一阵笑声,声音之中明显带着嘲讽。这一下子也激起了顾振华的斗志,他双臂用力,猛地将弓扯开,向上的角度也调整了许多。 顾振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双臂上面,坚固的复合弓也发出了咯吱吱的声音,猛地一松手,这支分量十足的箭就向着靶子射过去。 就在顾振华松手的一瞬间,弓发出了碎裂的声音,断成了两截,只有外层的绸缎还缠着。 弓竟然断了! 这是何等的力道,在场的众人全都把眼睛瞪圆了。而更让他们不可置信的是那支箭也射中了靶子,不过并没有穿进去,而是生生将靶子舍得粉碎。 那可是硬木靶子啊! 就算拿着刀剑劈砍,都未必能砍断,竟然被射碎了,这支箭究竟带了多大的力量,射倒人身上又会如何?简直都不敢想象。众人看向顾振华的眼光,简直如同怪物一般。 而此时最为吃惊的就是侯三怀,他根本就不敢置信,三步两步跑到了靶子的前面,在一堆碎木当中寻找,终于让他找到了那支箭,他一把抓在了手中,顿时脸色就变的灰白。 “顾爵爷,小人无知,还请您狠狠责罚!” 侯三怀扑通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双手捧着那支箭,高高举过头顶。这时候士兵们也都把目光放在了那支箭上面,他们也都大吃一惊。 原来这支箭是一支破甲重箭,并非普通的雕翎箭,满清弓箭手惯用这种箭,一般在六十步之内,一旦射中,非死即伤。 在关宁军的印象之中,还没有哪个人能用这种箭,射到一百二十步以外,而且更加夸张的是还把靶子给射碎了。尤其是他们凑近了观看,才发现这支箭的箭头还破损了,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忘了闭上! 半晌终于有人清醒过来,大声的喊道:“是谁,站出来,究竟是谁给了顾爵爷这支箭,想败坏关宁军的名声吗?” “对,是谁,出来!胜败不丢人,爷们就是看不起耍赖的!” 这些士兵纷纷鼓噪起来,终于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年轻士兵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大人,小人邹通,是我把这支箭放在您的箭壶里,还请爵爷责罚!” 顾振华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士兵,又看了看侯三怀,送上门来了,是不是该杀鸡骇猴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顾振华就甩了甩头,关宁军根本就不属于他,况且他和吴三桂合作注定是短暂的。同这些士兵交朋友,远比把自己放在管理者的位置上要好,毕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怎么可能取代吴三桂的地位。 “哈哈哈,邹通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侯三怀的箭术可比本爵高明啊。这样吧,他也受你的牵连,一起扛着木头跑五十圈,你们看怎么样?” “多谢爵爷宽宏大量!” “多谢爵爷!” 和上官比试,就是以下犯上,还作弊,怎么都该挨一顿板子。哪知道顾振华竟然没有重罚,只是让他们和胡山一样跑步,实在是天大的恩惠。在场的众人全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两个人更是万分的侥幸,扛着木桩,撒腿就跑,比起兔子还快! 顾振华笑着说道:“众位兄弟,到了战场上,大家就是袍泽手足,是能放心大胆被后背交给对方的亲兄弟。和本爵不必这么拘谨,还有没有想要和本爵比试的。” “有!”说话之间冲出来四个魁梧大汉,为首的瓮声瓮气的说道:“顾爵爷,哥四个是蒙古人,就会摔跤!” 顾振华哈哈大笑:“那好,你们一起上吧!” 第四十三章 活埋 游击将军郭云龙从大帐走出来,就疾步匆匆的前往骑兵营。吴三桂虽然说给顾振华两千骑兵,但是也不会完全放心,因此就派郭云龙充当助手,协助指挥,同时也是监视顾振华。 郭云龙早上就准备去见顾振华,可是突然吴三桂紧急召集众将,商议军情,郭云龙只得先去见吴三桂。 按照顾振华的建议,吴三桂昨天已经派遣副将陈坤带着八千骑兵袭取山海关。算起来已经走了快一天的时间,剩余的主力部队也该分头撤回,吴三桂把具体的撤退任务部署了一下,马上大军就准备趁着夜色掩护,撤回山海关。 郭云龙接到了任务,立刻就来找顾振华。当他刚刚到了营门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吵吵闹闹,喊声震天响,营门的守军伸长了脖子,偷偷的往里面看,还不时的嘿嘿直笑。 “魂淡,你们就是这么守卫军营的吗?” 守军一看郭云龙过来,吓得两腿哆嗦,急忙说道:“大人恕罪。” “哼,越来越不像话,等我有空一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军法。”郭云龙气哼哼的说道:“顾爵爷呢,他到了军营吗?” “来了,就在,就在里头。” 士兵说的断断续续,郭云龙顿时皱着眉头,下了战马,大踏步的走进了军营。只见校场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群,士兵们一个个像长脖鹿一样,往里头巴望,不时的拍手叫好,格外的热闹。 一看到这里,郭云龙就冲冲大怒,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赶庙会吗?” 这些士兵一听郭云龙的声音,纷纷吓了一跳,急忙都散开了,战战兢兢的列队。他们不怕顾振华,可不能不怕郭云龙,这位可是有名的黑脸包公,治军最严格,多少人都被他的鞭子抽过,甚至挨过板子。 郭云龙发怒,他们一个个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般,低着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人群分开,郭云龙也走到了中间,顿时他的下巴也快惊得掉在了地上。只见有五六个人还混战在一团,旁边有二十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家伙,全都鼻青脸肿,浑身全是尘土,好不狼狈。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岳破虏这时候急忙跑了过来,低声说道:“郭将军,顾爵爷正和弟兄们比武呢!” “顾爵爷?”郭云龙大吃一惊:“哪个是顾爵爷?” 还没等他的话问完,一个魁梧大的大块头就被扔了过来,像是面口袋一样,砸在了地上,摔得吭哧一声。 挨摔的正是胡山,这小子让顾振华罚跑,头十几圈还非常容易,可是越往后,两条腿就越沉重,二十圈之后,就仿佛灌了铅一般。 到了三十圈,胡山就牛喘不止,懒得再迈一步。不过偏偏岳破虏还在旁边盯着,最初岳破虏也没把跑步算成什么惩罚,以为很容易完成。可是看到了胡山的模样,岳破虏才明白这种惩罚的作用。 胡山这样强壮的汉子都撑不住,看来以后也能这么惩罚士兵,又和顾爵爷学了一招啊。 岳破虏心里头高兴,手上的马鞭忍不住挥动了起来:“胡山,还有十八圈,你小子要是跑不下来,后面还有一百圈等着呢。” “啊!老子死都不怕,跑步还能难道俺!” “别喊了,你可是越来越慢了,照这样下去,肯定超时,要挨罚了!” “老子还没真正用劲呢。” 胡山虽然嘴硬,但是越跑越要命,每一圈都仿佛经过了一个轮回,从生到死,把人都折磨得死去活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十圈终于是跑完了,胡山天旋地转,差点趴在了地上。不过后面还有两个更倒霉的家伙,侯三怀和邹通也在拼命的奔跑,这两个人体力还不如胡山,汗水滚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摔倒一样。 看到了别人更倒霉,胡山没心没肺的咧着大嘴笑了起来:“顾爵爷怎么想出这么损的主意,俺这辈子都不想跑第二次了。” 就在胡山感慨的时候,顾振华和那几个蒙古士兵已经扭打到了一起。 关宁铁骑的士兵主要是两部分,一部分是辽东的汉人,还有一部分就是收降的游牧民族士兵,这些人弓马娴熟,只要训练好,就是精锐的士兵。比如大将满桂,就是蒙古人,同满清血战,壮烈殉国。 出战的这四个都是蒙古力士,勇力惊人,一同围攻顾振华,也给顾振华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顾振华在军队里头磨砺了身手,招数都是简洁有效,直击要害。再加上他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因此稍微慌乱之后,就变得得心应手。 不到一刻钟,四个蒙古壮汉都被他摔倒在地上。连续比试了三轮,在场的士兵对顾振华的看法急速的变化,大家都觉得他爽直利落,身手了得,最难的是没有官架子,从心里头也接受了顾振华的领导。 当看到了这四个家伙被摔倒之后,有些士兵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顾振华正好来了兴致,忍不住大笑道:“谁还有兴趣,本爵来者不拒!” 顿时就有十几个家伙跳了出来,和顾振华摔打在一起,不时有人被打出来,顾振华也不好受,身上挨了不少老拳。不过他的双腿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的站在了地上,屹立不倒。 又摔倒了几个家伙,胡山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他搓了搓手,猛地来了一招饿虎扑食,一下子压在顾振华的身上。 顿时又有几个士兵抓住了机会,一起发力,把顾振华搬到。他们本以为这样顾振华就成了任人宰割的一盘菜,哪知道摔倒之后,顾振华更加不好对付。 在部队里头,顾振华学过多种格斗术,还专门研究过柔术。他身高腿长,力度十足,施展柔道的寝技,这些关宁军的精锐全都猝不及防,不断被顾振华锁住摔倒,扔到了圈外。 等到郭云龙赶到的时候,顾振华已经摔倒了二十几个,将最后一个夜不收精兵摔出去,顾振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身的尘土,左眼还挨了一拳,成了国宝眼,不过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比试了,顾振华格外的兴奋,尤其是和这些人搏斗之后,顾振华也对自己的身体有了相当的了解。 这绝对是一副强到离谱的身体,而且还要相当惊人的潜力,只要自己多多运动训练,不管对上什么样的勇将,都不会吃亏! 猛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郭云龙,顾振华顿时笑道:“郭游击,你怎么过来了,想不想也比划一下?” 郭云龙急忙摆手:“顾爵爷勇力过人,我就不丢人了,只是大帅有将令,大军马上就要返回山海关。骑兵部队要担任断后的职责,我们该加强戒备,军纪为重!” 顾振华也听出了郭云龙语气当中的批评之意,急忙笑道:“郭游击,都是我一时猖狂,忘了规矩。这样吧,我自罚跑步,也是五十圈,你看如何?” “爵爷,比试是我们提出来的,小人们不知天高地厚,哪能让您受罚啊。”侯三怀急忙大声的说道。 一听这话郭云龙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顿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堂堂的忠勇伯会和他们摔打在一起,准是这帮家伙想要来个下马威,结果踢倒了铁板上。 “以下犯上,你们全都该罚,该重罚” 顾振华摆了摆手:“郭游击,既然吴大帅把军队托付给我,些许的小事就不要追究了。大家伙要是愿意,就和顾某一同罚跑,咱们绕着校场五十圈怎么样?” “好,一百圈都跟着您!” 顾振华喊着号子,众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绕着校场一圈又是一圈,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但是却都心甘情愿,格外的痛快,郭云龙看在眼中,也不由得点点头。 这位顾爵爷不简单啊,能这么快取得一帮骄兵悍将的认可,实在是不容易。 …… 一场比试下来,顾振华和士兵的距离拉进了许多。而吴三桂的大军也开始分批向后撤退。一夜之间就离开了永平,向着山海关进发。 顾振华他们作为断后的部队,等了一天之后,也开始启程了。顾振华穿戴好了衣服,正要出去,突然岳破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顾爵爷,大事不好了,有一百多个弟兄病倒了,军医说他们得了瘟疫,要给埋起来!” 第四十四章 顾神医 瘟疫! 顾振华听到这话,顿时有点头晕目眩,明末的确是战乱频繁,天灾**不断,尤其是瘟疫更是骇人听闻,甚至有人将大明朝灭亡的原因都归咎到瘟疫上面。 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顾振华也的确发现了不少疫情,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天天都有死人,而且顾振华还打着运瘟疫死人的旗号,往城外转移家属。 不过真正当瘟疫出现在身边的时候,顾振华还是一阵胆战心寒,凭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恐怕根本无法控制。一旦军营里面大面积出现瘟疫,搞不好整个军队都会崩溃,谁也无法幸免。 “破虏,是怎么发现感染瘟疫的?” 岳破虏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大约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先是听说别的军营出现了瘟疫,接着咱们军营就有人倒下去了,而且数量越来越多。特别是到了今天早上,清点人数,居然有一百多人病倒了。军医官说要把病人隔离,结果,结果消息传到了大帅那里,大帅说军情紧急,必须尽快处理,不能感染其他人。” 岳破虏说着把拳头也攥紧了,一想到刚刚还在一起的袍泽兄弟,转眼竟要被生生活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简直让人发疯。 说到了这里,顾振华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活埋的命令竟然是吴三桂下的,果然是慈不掌兵啊! 不过这个决定也没有错,如果真是瘟疫,那些感染的士兵都是传染源,果断处置,也是对的。 “大人,听说瘟疫是老天爷的惩罚,是不是咱们做错了事,得罪了上天啊?”岳破虏战战兢兢的问道。 顾振华笑道:“我们在老天爷的眼睛里,就是一个爬虫,人家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没空搭理咱们。其实瘟疫也不是那么可怕,只要措施得当,还是可控的。” “大人,您还懂治疗瘟疫吗?”岳破虏惊喜的问道。 “不是能治,而是能够避免,瘟疫不是凭空而来的,多数都是动物或者是人的尸体腐烂,滋生的细菌,尤其是老鼠一类的。对,就是肺鼠疫!” 顾振华也猛然想起了,明末的瘟疫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就在清末的时候,终于被一个人搞清楚了,那就是伍连德! 俄国人在修筑中东路的时候,破坏自然环境,造成了东北鼠疫流行,由于和西方的黑死病症状不同,结果西方人并不认为这是鼠疫。可是经过伍连德的研究,认定出现在东北的就是鼠疫,只不过和西方的腺鼠疫不同,而是肺鼠疫! 由此也揭开了明末瘟疫的面纱,一想到肺鼠疫可怕的死亡率,顾振华也是不寒而栗,要真是在关宁军中大范围的传播,只怕吴三桂要有**烦啊。 什么“西军”、什么“飞鼠疫”,岳破虏是一个字都听不到,但是却不妨碍他心里头燃烧起熊熊的希望之火。 扑通! 岳破虏突然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砰砰磕响头,脑门都红肿了。 “破虏,大老爷们别动不动就下跪,快给我起来。” “大人,求求您了,兄弟们马上就要被活埋了,您可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破虏,不是我不想救,而是一旦诊断是鼠疫,我真的束手无策。只能提点建议,比如注意通风卫生,要带口罩,避免其他人被传染而已!” “大人,不管怎么样,死马当活马医,您一定要帮忙啊。”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破虏,你先去找点干净的纱布过来。” “唉!”岳破虏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不多时就抱来了一大堆的纱布。 “大人够用吗?” “够用了,嘴才多大,用得着这么多吗!” “嘴?要把嘴塞住吗?” 顾振华也没搭理岳破虏吃惊的模样,而是拿过了一块纱布,又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刀,将纱布叠好,裁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然后有扯了两根细带,把四角系起来,一个简易的口罩就做好了。 “还算不错。”顾振华试用了一下,十分满意。紧接着又给岳破虏做了一个。 “带上,和我一起去看看染病的弟兄们!” “大人,这玩意什么用啊?” “没听过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吗,给嘴按上一个门,省得传染。” 岳破虏急忙戴好,然后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绕过了几个帐篷,就来到了一片病人的帐篷前面。 离着老远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声音格外的凄惨,好像来自地狱一般。 “啊,我不想死啊,饶了我吧!” “我要见大帅,别杀啊!” “牛三,我还给你挡过箭呢,咱们是哥们啊,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活埋吗?” …… 哭喊之声,不绝于耳,有几个士兵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跪在了郭云龙的前面,痛哭流涕:“大人,我,我们下不去手啊!” “下不去手也要下,他们不死,大家伙都要死。让他们放心吧,平西伯已经说了,他们死了之后,家属平西伯会帮着抚恤,都安心的走吧。” 郭云龙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是心也在流血,都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老部下,没在战场上丧命,结果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还要被活埋,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眼看着土坑越挖越深,距离死亡也就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突然跟在郭云龙身后的卫兵脸上一阵扭曲,一张口哇的吐了一口黄绿的脏水,紧接着单手捂着小腹,撒腿就跑。 一个士兵这样,两个士兵这样,原本就有一百多人病倒,转瞬间有多了十几个人,郭云龙的脸都绿了。 紧紧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中年的军医,这家伙干瘦干瘦的,两只黄眼珠来回乱转。 “游击大人,看见没有,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瘟疫,已经向全营蔓延了。赶快动手,将病人都处理了,或许还能保住更多的性命。” 郭云龙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先生,你就没有治病的方法吗?” “瘟疫,那是天灾啊,老天爷降下来的惩罚,或许我老师吴又可先生还有回天之力,我是束手无策了!” “哎,也是他们命苦。来人,送弟兄们上路!”郭云龙痛苦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和岳破虏也赶了过来,离着老远顾振华就问道一股刺鼻的臭气。 “大人小心!” 顾振华急忙停住了脚步,往脚下一看,一坨黄黄的东西,傲然挺立在眼前。再往四周看去,遍地都是地雷,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哪里是军营啊,分明就成了露天的茅房,顾振华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了郭云龙正在指挥着把生病的士兵推到土坑里头。 “救命啊,我还没活够啊!” 士兵嚎咷痛哭,但是周边的人都仿佛听不见一样,毫不迟疑的往里面推人,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下饺子一样。 这时候郭云龙也看到了顾振华,尤其是让他诧异的是顾振华还戴着一块纱布,把口鼻都遮掩起来,看得十分怪异。 “顾爵爷,您,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郭大人,顾爵爷懂得瘟疫。”岳破虏兴奋的说道:“这东西叫口罩,爵爷说了,戴着口罩,能防止传染!弟兄们都有救了!” 一听岳破虏的话,郭云龙,还有周围的士兵全都大吃一惊。这位爵爷还懂得医术,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岳破虏兴奋的叫嚷,让土坑里面的士兵也重燃希望,一个黑大个踩着别人的肩膀,浑身用劲,从一丈来深的土坑蹦了出来,手扒着坑边,别人用力踢着他的脑袋,踩着他的手指,他也毫不在乎。 “顾爵爷,小人是胡山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他这一喊,顿时坑里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发病一晚上了,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茅房,浑身的力气早就没了,但是到了这时候,一个个也都把顾振华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的喊着。 “顾爵爷,您真懂瘟疫吗?”郭云龙吃惊的问道。 “算不上明白,略知一点。” “既然是略知,就不要丢人了。”郭云龙身后的军医冷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的老师是名震天下的吴又可先生,在山西,陕西一带,治疗过多少瘟疫病人,我这一身本事都是和他学的,又岂会出错。” 顾振华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本爵可没说你是对是错,难道本爵看看都不成了吗?” “白白浪费时间,要是让更多的人感染,这个罪名我可不敢承担!”这位军医斜着眼睛,十足高傲的模样。 郭云龙只能苦笑道:“大人,孙先生脾气耿直,还请您不要见怪。您要是执意看一下,那就看吧,总归是弟兄们的一线希望。” 顾振华也不搭理孙医官,而是来到了士兵的前面,一连检查了五六个人,郭云龙和那位孙医官都跟在后面。 半晌顾振华才站起身,叹气说道:“古人说庸医害人果然不假啊,而且还是一下子害了一百多人!” 第四十五章 有客 “顾爵爷,您,您是说这些人的瘟疫能治好?”郭云龙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 不只是他,周围的关宁军也仿佛被雷击一般,目瞪口呆。在显微镜发明之前,根本不知道细菌的存在,也就遑论了解传染病的原理。 搞不清楚原理,自然就容易产生恐惧,尤其是崇祯登基这几年,黄河以北战乱频繁,瘟疫横行,甚至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 恐怖的死亡率,飞速蔓延的疫情,再加上无知,绝大多数人都把瘟疫当成了上天的惩罚。 因此当军队之中出现了瘟疫的时候,所有人才如此的慌乱,甚至不惜活埋生病的士兵。听到了顾振华的话,这些人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弄得顾振华还有些不适应。 “诸位弟兄,虽然我了解一些瘟疫的原理,但是还没本事治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低下了脑袋,最后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不过,这些弟兄得的不是瘟疫。” “什么?”一听这话,郭云龙差点从地上蹦起来,急忙问道:“顾爵爷,你可别开玩笑啊?” 还没等顾振华回答,一旁的孙医官就有些慌乱,急忙说道:“哼,我亲自检查的病情,又岂会出错。这些士兵发病急,一个传染一个,又呕吐腹泻不止,怎么不是瘟疫的症状,竟然胡说八道,简直可发一笑!” “可笑的人是你!” 顾振华在部队的时候,也接触细菌战一类的知识,鼠疫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种。鼠疫最初是由老鼠跳蚤传染的,在人体能潜伏三五天,病死率极高,一旦感染,九死一生。临床除严重中毒症状外,高热伴畏寒、寒战,淋巴结肿大,可有呕吐、腹泻、肝脾肿大及出血表现。 这是士兵的情况和鼠疫并不相同,绝对不可能是鼠疫! “瘟疫虽然有呕吐腹泻症状,但是这却非主要症状。染病的弟兄并无发热的情况,而且即便是咳痰呕吐,呕吐物之中也没有血丝,由此两点瘟疫之说就不成立。至于所谓的传染,恐怕也经不起推敲,如果是传染,那就应该是相继发病,中间至少要隔两三天,而非一下子全都病倒。” 顾振华说的很明白,郭云龙等人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开始也不免产生了怀疑。 “顾爵爷,您说弟兄们是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食物或者饮水之中,有了不洁之物,才集体食物中毒的。这种情况虽然很严重,但是绝非瘟疫,更不至于全都活埋。” “庸医,老子撕碎了你!” 最在乎顾振华话的就是那些倒下去的士兵,他们的命都悬在了一线,要真是瘟疫,他们就要被活埋了。 胡山一听到是庸医误诊,顿时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向着孙医官扑了过去,其他已经被折磨的虚弱无比的士兵也都爬了起来,一起冲了过来。 “郭游击,快拦住这帮疯子,我的诊断绝对没错,你怎么连医官的话都不信了,简直荒唐透顶!” 孙医官还在死撑,郭云龙也不好下决定,只能看了看顾振华。顾振华摆了摆手:“众位弟兄,先别着忙,你们好好想一想,从昨天开始,你们吃的东西,喝的水,都有没有问题?” “顾,顾爵爷,小人想起来了,我们昨天喝的水的确有些发臭。”侯三怀挣扎着说道。 顾振华点了点头:“和我去水源地看看。” 郭云龙他们呼啦啦的陪着顾振华,来到了一处小河的旁边,水流看起来很清澈,缓缓的流淌过来。 “顾爵爷,就是在这里取水的。” 顾振华蹲下来,捧着水闻了闻,似乎有一股微不可查的臭味。 “走,到上游看看。” 顾振华带着大家,走出了一公里左右,正好到了一处河流拐弯的地方,有不少落叶都淤积在了一起,已经腐烂变质,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顾振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将腐烂的落叶拨开,只见里面还有两只死狗的身体,已经泡的膨胀起来,好像一个气球一样。 “毛病就在这里。”顾振华说道:“弟兄们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才出了问题。不过大家也要注意了,如果这里不是死狗,而是死老鼠,或是染了瘟疫的尸体,大家接触之后,恐怕就有感染瘟疫的可能。” “爵爷,您说该怎么治啊?” “容易,煮点粳米稀粥,放点绿豆红枣,另外在弄点盐水,让大家多喝点,一两天就恢复了。只是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多跑几趟茅房。不过大家伙都给我记住了,不准到处方便,千万不能污染水源。再有喝水必须烧开,多注意个人卫生。” “这,这样就行了?”郭云龙吃惊的问道:“不用开几副药吗?” “可以,开点治拉肚子的药就成了。不过我不懂这个,还是问问大夫吧。” 这时候岳破虏已经揪着孙医官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过来。 “听见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快点给弟兄们开药。” “军爷,小的不,不会开药啊。” “不会!”岳破虏一把抓住了这家伙的胸口,厉声的质问:“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吴又可先生的徒弟,在山西治过瘟疫,如何如何了得吗?怎么连治拉肚子的药都不知道?” 顾振华把病根都找到了,孙医官这时候早就气场全无,哆哆嗦嗦的说道:“小人的确看吴先生治过瘟疫,可是小人只知道他是怎么隔离区分,并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小人觉得隔离没有活埋来的快,因此,才,才……” 他还没说完,岳破虏的大拳头就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鼻梁子上,顿时鲜血横流,把他给打出了好几米远。 “魂淡!敢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我打死你!” 不只是他,顿时周围一大帮的士兵都涌了上来,拳打脚踢,干瘦的孙医官叫嚷了几声,就没了动静,差不多被士兵的老拳,打成了豆馅。 “郭游击,这家伙明显是个骗子,怎么混到军队里头了?” 郭云龙苦笑了一声:“顾爵爷,当兵多苦啊,连士兵都不时逃亡,更别说军医了,稍微有点本事的,都另寻门路了。这个家伙来的时候,格外的硬气,还以为他是真有本事,因此就当成了宝贝,留在了军营里头,没想到竟然险些酿成大祸!” 顾振华也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给大家伙讲讲急救常识,卫生守则之类的吧,别的不敢说,能让伤病员至少多活三五成吧。” “多谢爵爷!” 郭云龙单膝跪地,以往他也没把顾振华看在眼里,这一次可是实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以往的军医都敝帚自珍,哪里愿意把看家的本事教给大家。顾振华能毫不犹豫的传授救命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敬佩。其他人也都跟着,跪倒了一大片。 “爵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后,凡是爵爷的命令,小人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些士兵多数都是耿直热血的汉子,顾振华救了一百多条性命,又要传授大家伙知识,简直就是再生父母。每个人都从心眼里感谢他,爱戴他。虽然和吴三桂或许还没法比,但是顾振华也有了相当重的分量。 按照顾振华的指导,给士兵们喂了稀粥,又让他们喝了盐水。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陆续有人停止了腹泻,恢复了精神。 一场危机终于解除了,顾振华这个忠勇伯的头上又顶上了一顶神医的光环,贼亮贼亮的! 大军终于安全的回到了山海关,顾振华的两千人被暂时放在了城西。 刚刚忙完了安营扎寨,顾振华又去看了看生病的士兵,大家已经基本恢复差不多了。 “爵爷,俺好了,再和您比比摔跤怎么样?”胡山贼兮兮的说道。 “没问题,本爵还怕你不成?” “弟兄们,大家都好好养着,到时候给爵爷一个好看啊!”顿时上百个人一同答应,帐篷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顾振华离开了这些士兵,刚刚回到帐篷,郭云龙就带着一个人五六十岁的老儒生,等在了门前。 “顾爵爷,这位是李济伯先生,他给大帅当过启蒙老师。” “见过李先生。”顾振华急忙和李济伯见礼,老者也回了礼。 郭云龙笑道:“顾爵爷,李先生的公子几个月前受了箭伤,想请您帮着看看!” 顾振华一听,苦笑着说道:“郭游击,你还真当我是神医啊?” “我看您比神医还神呢!” “哈哈哈。”顾振华爽朗的一笑:“那好,我就去看看,不过千万别抱太大希望。” 郭云龙一看顾振华点头了,格外的兴奋。只是一旁的李济伯却没有什么表情,默默看了顾振华几眼,然后说道:“顾爵爷,老夫有几句私密的话,想要和你聊聊。” 第四十六章 赌 “李先生,我医术虽然不算高明,但是对外伤还是有些办法的,还是尽快去看看令公子吧。” 李济伯微微苦笑了一声:“小儿受伤有好几个月了,老夫遍求名医,也没有效果,说实话顾爵爷的医术,老夫还信不过啊。” “李先生,既然信不过,你怎么还来找我?” 顾振华心头不悦,求到了自己,怎么还如此不客气,这个老头未免不识抬举了。 “呵呵,顾爵爷,老夫此来不过是尽一点本分,你不该来山海关,天高海阔,哪里不是容身之所,何必到这个是非窝子呢!” 顾振华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个老头究竟看出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说,究竟是谁让他来的…… 一瞬间,心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顾振华都勉强压了下去,微笑着说道:“李先生,山海关天下雄关,精兵猛将,平西伯又一心忠于大明,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能对抗李自成,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 李济伯摇头苦笑道:“顾爵爷,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老夫就再也看不起你了。山海关地窄民疲,根本无法对抗李闯,吴三桂唯一的出路就是联合满清,这点你看不到吗?” 李济伯这个干瘦的老头,从一见面就给顾振华异样的感觉,虽然一身的疲惫,但是眼神之中透着睿智的光。尤其是他说到了满清之后,更是让顾振华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应付。 李济伯站起身形,背着手,走了两步,然后说道:“顾爵爷,你不用怀疑,老夫这次过来,就是想尽一点大明人的本分,不想看着忠臣良将跳火坑。二十多年前,老夫跟着辽东经略王在晋大人一同到山海关,当时也想着重整山河,有朝一日恢复辽东。哪知道二十多年过去了,非但山河未复,就连大明江山都要沦陷鞑虏之手,实在是愧对天下苍生,愧对良心啊!” 老头说着,眼中泪水滚落,伤心不已。 顾振华在一旁听着,也吓了一跳,王在晋这个名字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在晚明的政坛上,王在晋在兵部,刑部,户部,工部,吏部都担任过高官,还出任过辽东经略。历经四朝,任职范围之广,实属罕见,而且还留下了相当多的著述,都成为了研究明朝的一手材料。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在正统的史学界,却一直是懦弱无能的代名词,成了孙承宗和袁崇焕的绿叶。可是当网络兴起之后,一些草根翻开了故纸堆,却得出了颠覆性的结论。 或许有人能挽救大明朝,但是那个人一定不是袁崇焕,更不是孙承宗,而是王在晋! 顾振华也翻看过一些史料,尤其是有关八里铺城墙之争,当时大明朝遭受广宁惨败,14万大军化为乌有,辽西土地尽失。王在晋临危受命,出任辽东经略,他主张战略收缩,暂时放弃辽东,全力经营山海关,修筑八里铺城墙。同时联合漠南蒙古,共同牵制女真。 毫无疑问王在晋的策略是花费最少,让大明朝休养生息,专心解决内部问题的最好选择。可是偏偏那位被捧上天的帝师孙承宗跳了出来,王在晋为了93万两的八里铺城墙,精打细算,而那位堂堂帝师,却一年耗费五百多万两银子,连一里边墙也没修出来。 巨大的财政负担使得明朝不得不加派“三饷”,搜刮百姓,结果造成了李自成等人的起义,两线作战,才让大明朝彻底被耗死了。 一想到这里,顾振华对李济伯也是肃然起敬,能给王在晋这样的大牛人担任幕僚,这个小老头也是不简单啊! “李先生,在下也十分敬佩王大人的深谋远虑,先生有什么指教,我洗耳恭听。” “哎,深谋远虑人家不用,也是枉然。不说这些了,老夫这次前来,就是想提醒一下顾爵爷,你如果真正忠于大明,就应该立刻南下,逃到南京,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山海关不能待了。” “李先生,就算是平西伯想要联合满清,无非是双方合作而已,还不至于不可收拾吧!” “糊涂!”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有这种想法的,就是没脑子,十足的蠢猪!” 被老头痛骂,顾振华也灰头土脸,只好低下了头。 李济伯看了看顾振华,随即又笑道:“顾爵爷,我知道你不是笨蛋,这么说无非是还不信任老夫。不过老夫说了,这次过来,就是尽大明人的本分。吴三桂早就和满清有联系,眼下多半已经派人去搬请救兵了。满清多次劫掠中原,已经把大明朝底细都看透了,这次满清势必会趁机入关。老夫听说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奸诈阴险,他们有意大明江山,又怎么会容得下大明的太子,以老夫来看,吴三桂多半会投降满清,就像他的舅舅祖大寿一样,充当汉奸走狗!” 李济伯说到这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言尽于此,何去何从,顾爵爷自己决定吧!” 老头说完就往外面走,顾振华咬了咬牙,一横心说道:“先生且慢!” 其实当听到李济伯这番见解之后,顾振华就惊骇不已,他的推测竟然和历史一模一样,只要两个可能,要么这个老头才略过人,洞察世事,要么就是吴三桂有意派这个老头来试探自己…… 究竟敢不敢赌,赌赢了,自己可能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内应,如果赌输了,只怕吴三桂马上就要砍了自己! 顾振华在心里头翻腾了千百次,脑仁都要爆裂了,就在李济伯出门的一瞬间,他下定决心,要赌一把,才开口喊住了老头。两个人目光相对,都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李先生,实不相瞒,我也料到吴三桂会投靠满清,但是我不得不到山海关。” 李济伯皱着眉头,又坐到了顾振华的对面,忍不住说道:“顾爵爷,我听说你从京城抢出了太子和遗诏,难道不能保着太子去南京吗,那可是海阔天空啊!” 顾振华一阵苦笑:“李先生,崇祯尚且不能救大明,他的儿子又能怎样?不解决病根,到了南京也是苟延残喘。” “那你留下来就有用了?” “哈哈哈,实不相瞒,我从京城带出了几百弟兄,又有大量的武器和资金。我在等着李自成和吴三桂大战,一旦乱了起来,浑水摸鱼,这些东西就能运到南方。有了实力,才能挑战大明的弊病,不然我孤身去了南方,多半就是被人家封个官职,高高的挂起来,根本捞不到实权!” 李济伯盯着顾振华看了半晌,才大笑道:“顾爵爷,老夫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想的这么深远。不过知易行难,闯王,关宁军,满清,这三者就好比三只大象。你顾爵爷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稍微不留意,就会被人家碾死。尤其是吴三桂一旦和满清确定合作,必然要献上投名状。搞不好你这颗脑袋就没有了,到时候什么宏图大志都是做梦!” 顾振华一摊双手,笑着说道:“李先生,我也发愁啊,您既然主动找到在下,就该给我帮帮忙啊。” “没门。”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老夫说了,只是尽本分,别的事情老夫一概不管。” 顾振华一听也顿时着急了:“李先生,您跟着王在晋大人,难道就没有学点忠肝义胆吗?再说了您也是圣人门徒,华夏的子孙。满清在关外做了什么,您一清二楚,剃发易服,好好的一个人顶着猪尾巴。老奴更是杀富户,杀穷鬼,数百万辽人,死亡殆尽。如果他的子孙进入了中原花花世界,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到时候人人顶着猪尾巴,开口闭口就是奴才,您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李济伯笑着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夫就悬梁自尽。” “懦夫,白费了雄才见识,大明朝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多了,才亡国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争取的帮手,竟然油盐不进,气得顾振华疾言厉色,大声的责骂。 “骂得好!”李济伯哈哈大笑,但是眼角却有泪花滚动:“老夫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只有一个独子,还生死未卜,本来就了无生趣了,还在乎什么啊!” “老李头,咱俩打一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能救了你的儿子,你就给我帮忙,如果不能,就随便你吊死!” 第四十七章 黑云压城 温暖的小屋之中,透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仔细闻了闻,里面还有腐朽的臭气。 这正是李旭的病房,顾振华坐在了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汉子,他的骨架硕大,眉宇间和李济伯还有相似之处。只不过由于久病,腮帮子和太阳穴都凹进去,嘴唇青紫,面容姜黄,就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顾振华仔细检查了一番,可是李济伯却皱着眉头。 “顾爵爷,你怎么连脉都不摸?” “不会!”顾振华答应的十分干脆。 李济伯一听,顿时怒火就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顾振华的肩头:“顾爵爷,你想耍弄老夫不成?” “老李,咱俩可是打赌了,令公子的伤可是交给我了。” “你有把握?” “没有!” “你!”李济伯是彻底被折磨的没脾气了,只能气哼哼的瞪着顾振华。 顾振华反倒是十分轻松的笑道:“老李,伤口已经严重化脓,而且李公子还发高烧,实话告诉你,就是毒素已经侵入了血液。病成这样样子,谁也没有把握,总之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顾振华,老夫可告诉你,别以为你顶着忠勇伯的名头,在老夫眼里,屁都不是。你要是敢拿我儿性命开玩笑,老夫上吊之前保准拉一个垫背的!” “老李头,你可真不讲理,是你主动找的我,又答应了和我的赌局,现在反过头威胁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李济伯把眉头挑了挑,笑着说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可是就看不透你这个家伙,老夫要是不把你逼上绝路,怕你不出力啊!” “你要是把我吓死了,想出力也没门了。” 面对着一条老狐狸,顾振华也只能认倒霉,气呼呼的说道:“老李,快去准备东西,开水,纱布,干净的针线,再拿一点青盐过来,记住了每一样最好在锅里蒸一遍,拿的时候也不许用手直接抓,一旦污染了,可有性命之忧,你总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吧。” 到了这时候,李济伯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振华的身上,急匆匆的去准备。 顾振华则是从衣服里头掏出了仅剩的一板抗生素,还是五片止疼药。这些药品都是顾振华最珍贵的宝贝,他只给了孙诚一板,后来弟兄们受伤,又给了大家几片止疼药,剩下的全都在这里了。 李济伯儿子的伤势很清楚,他被弓箭射中,伤口一直没有完全愈合,迁延的时间太长,加上三四月份气温上升,细菌繁殖旺盛,已经严重感染,毒素甚至侵入了血液。毫不客气的说,生命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无论是多高明的大夫,都会束手无策,而顾振华最大的依仗也只有手里头的青霉素!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顾振华也清楚,李济伯这个老家伙眼光精准,熟悉山海关的一切情况,最难的是他还心念着大明。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帮忙,不但人身安全有了保证,而且说不定还能给吴三桂添点麻烦,甚至能捞到点关宁精兵和钱粮。 当然这些美好的愿景,都要有一个前提,就是治好床上的李旭! 这时候李济伯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顾振华把匕首刀拿了出来,用盐水反复的清洗,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 顾振华才把缓缓的把李旭肩膀上的绷带彻底除去,只见以肩窝为中心,足有拳头大小的一块,红肿高大,脓水不断的流淌,一股刺鼻的恶臭,让顾振华直皱眉头。 “李先生,伤口难以愈合,多半是里面有了脏东西,我要割开伤口,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您最好安排几个壮小伙子,把令郎死死按住,千万不能乱动。” 李济伯也郑重的点了点头,顿时有四个士兵跑了进来,按住了四肢。李济伯则是死死的抱住了儿子的头,又把一截木棍咬在了嘴里。 “顾爵爷,只管下手吧,不论生死,老夫都感激你!” 顾振华微微点了点头,先用纱布反复擦拭脓水,等到能够看清皮肉之后。顾振华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探了进去,伤口一下子被割开。 “啊!” 一声痛叫传出来,身躯不由得扭动起来,几个士兵顿时一同发力,牢牢的按住。 “儿啊!忍着点,和鞑子拼命都不怕,还怕这点疼吗?”李济伯心疼的说着,眼中的浊泪就流了下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振华也暗暗叹息。伤口拖延了两三个月,周围都是腐肉,顾振华足足清理了一刻钟,终于露出了中心位置。只见这里的肉颜色发黑,暗红的血水不断渗出来。 顾振华虽然熟悉急救,但是这种手术还是第一次,少不得手忙脚乱。他把匕首放在了一旁,急匆匆的拿过了小镊子。深入伤口之后,左右拨弄几下,果然有一处手感明显不同。 “就是这里了!” 镊子死死的钳住了,顾振华猛地用力,不过却是纹丝不动。而李旭不断的扭曲挣扎,身躯抽动,似乎都按不住了。 “顾爵爷,该怎么办?”李济伯焦急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箭头在里面,不取出来,命就没了!” 顾振华这时候也下了狠心,一把抓过了匕首,在伤口处又继续划了一刀,然后将刀尖递进了伤口中心。 “按住了!” 顾振华大喊一声,几个人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顾振华这时候,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拿着更大的铁钳子,一下子夹住了箭头。然后手上猛地用力。 随着李旭野兽一般的叫声,一截黑漆漆的箭头终于把扯了出来。一瞬间,李济伯眼前一花,差点昏迷过去。这时候郭云龙也正好赶过来,急忙帮着李济伯按住了李旭。 顾振华知道,箭头取出来,问题就解决了大半,他急忙清洗李旭的伤口,将烂肉一点点的清理干净。到了最后,再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上药包扎。 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这场简陋的手术才彻底完成,李旭早就疼得昏了过去,顾振华也是浑身湿透。 “顾爵爷,小儿究竟如何?” “伤口处理好了,我这有点药,一次两片,一天两次。” “吃下去就能好吗?” “不知道,反正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至于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面对着顾振华的死样子,李济伯咬牙切齿:“你就不能给老夫一个安慰,让老夫放心吗?” “对不起,还没学会撒谎。” 李济伯眼珠转了转,也突然笑道:“老夫头晕眼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话,等小儿醒过来再说。” 老头不等顾振华说话,直接就溜了,根本不给顾振华谈合作的时间,气得顾振华也牙根痒痒,不过拿这条老狐狸也没办法,只能等待消息。 转眼又是两天时间,在这两天之中,吴三桂反叛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李自成勃然大怒,立刻下旨讨伐吴三桂,一瞬间京城和山海关之间,都笼罩在了浓重的阴云之中。 清晨顾振华刚刚走出军营,就见到数百铁骑飞驰而过。在战马后面,还拖着十几个人,身体摩擦的血迹斑斑,所过之处,就是一道红色的血路。有的人还能垂死嚎叫,有的干脆已经没了性命。 “破虏,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岳破虏急忙说道:“大人,我听说竟然有一些士绅勾结李自成,想要反对大帅,这些人估计就是他们派出的密使。” 顾振华顿时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吴三桂在山海关经营多年,这些士绅早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没想到情况竟不是这样,吴三桂也是内忧外患啊! 想到这里,顾振华的眼中就露出了一道精芒,越是如此,吴三桂就越要投靠满清啊! 顾振华猜的一点都不错,吴三桂刚刚送走了副将陈坤,让他带着密信去向满清求救。正准备回府,突然一驾青色的马车跑了过来。 吴三桂急忙迎了上去:“是恩师吗,三桂正想着您老人家呢!” 车帘撩起,李济伯从里面探出了身子,笑着说道:“长伯,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静极思动。” “恩师,三桂内忧外患,还请您给我出个主意啊!” 吴三桂说着,就拉着李济伯,到了帅府的正厅,他们刚刚落座,吴三桂就急忙忙的说道:“恩师,山海关粮饷不足,而且人心四起,我是心力交瘁。” “长伯,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你先不要自乱阵脚。” 就在李济伯准备指点吴三桂的时候,突然有手下人带进来一个老太监,他进来之后,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平西伯,咱家要检举顾振华,这个家伙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第四十八章 鏖战山海关 “寇公公,你和忠勇伯一同保着太子出京,立下了不世之功,却在本帅面前诋毁忠勇伯,似乎不太妥当啊!” “大帅有所不知啊,顾振华这家伙狼子野心,在京城的时候,杀死了成国公朱纯臣,出城之后,又挟持太子,飞扬跋扈。他的忠勇伯还是咱家建议太子封的,可是他竟然将宫中的侍卫全部支开,削弱**羽,用心险恶。” 太监这种生物的确有点扭曲,当初杀朱纯臣是寇贵动手的,出城的时候,更是他求着顾振华,才把他们带出来。 可是转眼间,这家伙就把屎盆子扣在了顾振华的头上,而且还脸不红心不跳。说到底寇贵出城之后,就边缘化了,尤其是顾振华把部队混编之后,他就彻底沦落成了打杂的。到了关宁军之中,顾振华备受尊敬,而他却乏人问津。 在寇贵看来,同样都是保护太子的功臣,他凭什么就被瞧不起,一腔的怒火都转移到了顾振华的身上。 吴三桂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寇公公,本帅军务紧急,这些事情你还是找忠勇伯去谈吧,送客!” 寇贵一听,就吓傻了眼,他哪里敢和顾振华谈啊,那不是找死吗。他也看出来了,吴三桂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两个士兵已经冲了上来,架住了寇贵的胳膊,就要往外面拖。 “大帅,且慢,顾振华在京城掳掠大批金银财宝,足有几百万两,全被他藏起来。” 一听到银子,吴三桂顿时心动了,他可是正好缺钱啊。 “把他带过来!” 寇贵又到了吴三桂的面前,贼兮兮说道:“吴大帅,当时京城逃难的勋贵官员无计其数,顾振华冲出京城的时候,劫掠了几十驾马车,各种金银财宝,折合起来,至少二百万以上!” “啊!” 吴三桂一听这个数字,也是大吃一惊,这些钱差不多是关宁军半年的消耗了。正为饷银发愁的吴三桂,顿时就流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顾振华让他的结拜兄长把财宝都藏了起来。” 吴三桂在地上转了两圈,才看了看安然稳坐的李济伯,急忙问道:“恩师,您看该怎么办?” 李济伯不动声色,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慢条斯理的说道:“长伯,钱要到手才是钱,不然就是画饼。” “对,恩师高见!”吴三桂又转过头盯着寇贵:“顾振华在什么地方藏宝?” “顺义。”寇贵毫不迟疑的说道:“出城一共三百多人,在顺义分兵的。” 李济伯微微一笑:“顺义就在京城眼皮子地下,闯王大军已经杀过来了,十天之内,就能杀到山海关。长伯,你有把握越过闯王大军,将几十万斤的东西运回来吗?” “没有!”吴三桂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是想想眼前的战局吧,能顶住李自成,什么都有,顶不住,一切都成为泡影,区区二百万两银子,不应该放在你这个三军统帅的心头。” 吴三桂听了这话,也深以为然,恭恭敬敬的给李济伯施了一礼:“多谢恩师指点,三桂受教了!” “来人,把这个老阉狗押下去!” 几个士兵不由分说,将寇贵拖了下去,吴三桂又叫过了一个心腹手下:“你去告诉郭云龙,把顾振华也盯住了,这家伙竟然还和本帅留了一手,以后保证让他好看!” 看着吴三桂安排,李济伯一语不发,不过他的心中却在暗暗说道:顾振华啊,顾振华,要不是老夫过来了,你小子就危险了! “恩师,山海关粮饷不足,又人心浮动,实在是难以对抗李自成,依三桂的看法,恐怕,恐怕……” “恐怕要向满清求援是吧?” 吴三桂有些愧疚,但还是点了点头:“三桂知道李旭师兄伤在了满清的手里,血海深仇,只是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李济伯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才缓缓说道:“长伯,满清狼子野心,和他们合作,可千万要小心啊!” “三桂明白,如今太子在我的手上,正好可以向满清求援,借师剿匪。如果成功,就赠银割地,酬谢满清,双方可约为兄弟之国。” “如果满清还不满足,想要更多呢?” “这……”吴三桂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半晌才勉强说道:“事急从权,三桂总要保住几万弟兄的荣华富贵。” 李济伯顿时心中了然,吴三桂已经有了投降满清的心思,和自己所料一点不错。如果是以往,老头或许痛斥吴三桂一番,然后以身殉国,可是和顾振华合作之后,李济伯的选择就更多了。 老头微笑道:“长伯,满清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老夫给你出一个主意,可解燃眉之急。将城中的绅商富户全都抓起来,挨个拷问,让他们贡献军资。” “这,这恐怕会影响军心啊!” “哈哈哈,这帮人都是墙头草,还是那句话,只要赢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吴三桂想了想,猛地点头:“三桂听恩师的,马上让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士绅可是明朝社会的基石,得罪了他们,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李济伯随手之间,就埋下了一颗地雷,老狐狸的功力的确惊人。和吴三桂又谈了一会儿城防军务,李济伯就告辞了。 …… 顾振华看了看李济伯送来了的密信,他的后背就冒出了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不知不觉间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 “阉人都该杀!” 也难怪顾振华愤怒,寇贵把他的老底都卖给了吴三桂,要是大汉奸一时贪心,自己说不定就被抓起来,砍了脑袋! 还没等到山海关之战,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死鬼。看来自己跑到吴三桂这里避难,的确是鲁莽了。不过好在有条老狐狸帮忙,顾振华越发珍视和李济伯的合作了。眼下知道两个人关系的越少越好,顾振华只能在回信之中向老头表示了感谢,又详细的写了一些食补的方子,帮着李旭恢复身体。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十天的时间,还在睡梦之中的顾振华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他急忙爬了起来。 “大帅有令,全军退入山海关,死守城池!”传令兵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 一听到这个命令,顾振华的心里就清楚,山海关之战终于来了。决定中华命运,也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了。 “吴三桂,老子就让你看看蝼蚁的力量!” 顾振华在心中默默的发誓,他和李济伯已经布置了计划,就等着如期实施了! 大军撤入城中之后,到了中午时分,远处尘土弥漫,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涌了过来。李自成亲自率领着十万大顺军,终于赶到了山海关前。 顾振华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军队,黑压压的一大片,天地之间都被塞满了,人群就像是潮水一般,而山海关就是海浪之中的一个礁石,随时都会被大潮吞没。 到了四月二十一号,李自成的总攻终于展开了,大顺军的主力猛攻石河一线,同时又派出人马迂回到了山海关的后方。 一时间东罗城,西罗城,北翼城全都陷入了战火之中,大顺军虽然装备不及关宁军,但是那种疯狂的劲头,不顾一切的气势,让关宁军也不免胆寒。 山海关前,尸体堆积如山,炮声,喊杀声,哀嚎声,连成了一片。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鲜血将古老的关城彻底染红。 而就在关外,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快速赶过来,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 在多尔衮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文官,就是大名鼎鼎的范文程。 “摄政王,吴三桂又派了堂弟吴三荣过来求援,让我八旗勇士去帮着他对付李自成!” “哈哈哈,对付李自成不难,但是要先投降大清,给本王充当入关的马前卒!” 范文程也哈哈大笑:“摄政王,吴三桂还说太子在军中,要以大明正朔的名义,和大清结盟!” 多尔衮听到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范学士,这个太子可是一个**烦,绝对不能留着!” “摄政王说的是,臣早有办法了!”范文程说着,嘴角流出了狞笑! 第四十九章 跪着?站着? 山海关前,残阳如血。 大顺军的士兵像是潮水一般,已经整整攻击了一天!城脚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 城墙斑斑驳驳,到处都是大炮轰击的痕迹,砖石粉碎,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每一个缺口都有大顺军不断的涌上来,血水染红了每一块城砖。 嗓子喊哑了,腰刀砍得卷刃了,一个大顺军刚刚爬上来,就被迎头一刀,脑袋上鲜血横流。他在掉下去的一瞬间,突然扯住了一个关宁军的裤腿,两个人一同摔在了城墙下面,变成了肉饼! 关宁军从来就没有遇到了这么难缠的对手,他们装备不如自己,训练也不如,但是敢杀敢拼,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他们害怕了,退缩了。 山海关的防线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大顺军就能冲进来…… 马蹄踏着青石路,急促的响声,就是最激烈的号角! “上城,大帅有令,骑兵上城!” 骑士喊完之后,拔转马头,继续飞奔。顾振华听到了这个命令,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大战开始才不过半天时间,吴三桂竟然要把最后的机动力量派上去,可见战斗之惨烈。 “弟兄们,既然大帅有令,大家就根着本爵一同上城,和流贼拼了!” “好,跟着爵爷杀敌立功啊!”士兵们格外的热烈。 在过去的十几天时间之中,顾振华没有干别的,只是走访了每一个军营,和士兵聊天,教给他们急救常识,互相比武射箭,同吃同住,迅速得到了士兵的认可。 两千多人紧紧的跟在了顾振华的身后,冲向了山海关的城墙。 轰!轰!轰! 城外的大炮不断发出怒吼,天下第一雄关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 “杀!” 一个大顺军的将领已经顺着云梯,登上了城头,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像是猛虎一般,接连砍翻了两个关宁军。 顾振华瞬间抽出了腰刀,就要冲上去,可是一旁的郭云龙一把拉住了他。 “爵爷,冲锋陷阵的活就交给别人吧,您要是伤了,没法向大帅交代。” “郭游击,你还信不过本爵的身手吗,就这么几个流贼,还能伤到本爵,简直是笑话!” “那也不成!” 郭云龙坚定的说道,他身后十几个士兵已经按住了刀把,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将顾振华围在了中间。 顾振华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这些人,突然爽朗的一笑:“郭游击,你恐怕不是为了本爵的安全吧?” 郭云龙微微垂下了头:“顾爵爷,在下佩服您的才华气度,也愿意跟着您上阵杀敌,只是上命难违,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可以,不过既然到了战场上,总不能当一个看客吧!”说着顾振华将弓握在了手里,从箭壶之中取出了三支重箭,捻在了手中,眯缝着眼睛,盯着已经冲上了城墙的大顺军。 只见顾振华猛地将弓拉满,手中的三支箭扣在了弦上,一瞬间这三支箭脱手而出,呈一个品字形,向着那个大顺的将官射了过去。 “不好!” 这个将官久经大敌,也感到了不妙,急忙用盾牌遮住了面部。可是顾振华这三支箭力道何等惊人,盾牌根本阻挡不住。 其中两支箭穿透了牛皮,将里面的木头也给射碎,另外一支箭擦着盾牌的边而过,正好射中了咽喉。箭头穿过咽喉,从后面露了出来,这位将官的尸体噗通倒在了地上! 周围正在苦战的士兵一看最难缠的家伙倒了,先是一愣,随后就欢呼起来。顾振华一点没有停止,继续搭弓射箭,这些天和关宁军比武,顾振华的本事也涨了不少,尤其是身体上的伤也好了,状态空前。 百步之外,一箭一个,杀上城头的大顺军被挨个点名,不断的倒下去。尤其是顾振华的弓箭力道非常大,只要中箭,必死无疑,城墙上堆满了尸体。 关宁军也空前鼓舞,士气高昂,有的士兵情不自禁的喊道:“忠勇伯万岁!” “忠勇伯万岁!” “忠勇伯万岁!” 一瞬间城头上响起了震天响的喊声,关宁军的士兵鼓起勇气,将剩余的大顺军全都赶了下去。 得胜之后的士兵大声的欢呼,可是回过头去,却发现顾振华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士兵们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头雾水。 …… 在临近城门的一座四合院之中,顾振华稳稳的坐在了中间,他的身旁都是郭云龙的士兵,紧紧的围住。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将一份吴三桂亲笔写的命令交给了郭云龙。郭云龙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简直不敢置信,他就像木雕泥塑的一般,站在了当场。 “郭游击,吴大帅给你下了什么命令,让你这么为难?” “大,大帅要请顾爵爷过去一叙。”郭云龙说话之间,眼神有些飘忽游移,不敢直视顾振华的眼睛。 顾振华微微一笑:“郭游击,怕是要把顾某的脑袋带过去吧?” “顾爵爷,这个命令一定错了,我现在就去找大帅!” 郭云龙顿时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和顾振华相处时间虽然不常,但是他也从心底佩服顾振华,吴三桂竟然要杀这样的栋梁之才,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还没等他离开,岳破虏突然带着两个人冲了进来,浑身的硝烟,甲胄上面还插着两支箭。 一进来,就大声的说道:“闯贼又杀上城了,怎么不让顾爵爷督战啊?” 郭云龙痛苦的摇了摇头:“大帅要杀了顾爵爷!”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顾爵爷智勇双全,大帅难道糊涂了,竟然要杀了他,是怕闯贼杀不进来吗?” “我也不知道。”郭云龙坚定的说道:“我这就去找大帅,不能这么闷着!” 直到这时候,顾振华才缓缓的站起,微微一笑:“郭游击,破虏,你们都别着急了,本爵心里头清清楚楚。” “爵爷,您快说说吧!”岳破虏焦急的问道。 顾振华微微冷笑:“吴大帅和李自成拼杀,他没有道理不用我,就算本爵犯了罪,也该明正典刑,为何要不明不白的杀了我呢?” 顾振华自言自语一般的笑道:“我听说十几天前,吴大帅就派人去联络满清了。” 岳破虏点了点头:“没错,大帅已经告诉我们,这是借兵复仇,共同消灭流寇。我和满清鞑虏有血海深仇,不过流寇势大,也是没有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顾振华仰天大笑:“借师助剿,不过是欺人之谈,满清会傻到为了大明江山流血吗。吴三桂到了这一步,只能投降满清,才准备用本爵的脑袋当投名状。只是可惜了关宁军的大好健儿,从此之后,要顶着猪尾巴,给满清当奴才了!” “不!”岳破虏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要投降满清,那岂不是认贼作父么,他哪里能受的了。 郭云龙也把拳头攥紧了,眼珠灌上了血丝,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不信,这只是顾爵爷的推测,大帅不可能降清!” “吴三桂的舅舅可是祖大寿,有什么不可能的。郭贤弟,我的话你总不能不信吧?” 随着声音,从外面走进来一匹战马,在马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骑士,身材高大,五官宛如雕塑一般,粗狂英武,尤其是一双眼睛,神采十足。只是说话之时,似乎中气不足。 “李大哥!” 郭云龙猛地站起,吃惊的问道:“你,你的伤好了?” 李旭微微一笑:“多亏了贤弟介绍了顾爵爷,不然我这条命就彻底完蛋了。” 说话之间,李旭的战马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跳下了战马,李旭单腿跪地,大声的说道:“顾爵爷,救命之恩,在下铭记肺腑。如今吴三桂投靠满清,李某绝不屈膝降虏!誓死追随顾爵爷,还请顾爵爷下令吧。” “哈哈哈,李兄,人有两种活法,一是挺直了胸膛,不论贫富贵贱,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一种是卑躬屈膝,甘心做奴才,或许吃得好,住得好,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但是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这样的东西都是狗,十恶不赦的败类!” 顾振华盯着在场的众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你们想怎么活着,是跪着,还是站着?” 第五十章 反了 面对顾振华的质问,在场的关宁军全都低下了头,他们和满清打了几十年的仗,转眼之间,竟然要投靠满清,当上了汉奸奴才,谁的心里都受不了。 就在这时候,岳破虏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通红,大声的说道:“我家的先人就是大宋的精忠岳元帅,想要我投降鞑虏,绝不可能,不管是谁,只要投靠满清,就是我的敌人!” 岳破虏说完,自觉站在了顾振华的身边,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郭云龙的身上。 “顾爵爷,郭某堂堂华夏子孙,大好男儿,绝不愿意投降满清。只,只是局势未明,大帅,大帅或许还未降清,一切都是误会。” “哈哈哈,郭游击说得也有道理,你觉得该怎么证明吴三桂没有降清呢?” “我……”郭云龙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在僵持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员大将高声的喊道:“郭云龙,顾振华的人头怎么还没拿来!” 郭云龙等人猛地一抬头,来人他也认识,正是吴三桂的堂弟吴三荣,这家伙立在白马之上,手里握着大刀,趾高气扬。 就在吴三荣出现的一刹那,顾振华猛地蹿起,一下子跳上了李旭的战马。早在两天之前,李济伯就已经和顾振华通了密信,商量好了计划。李旭伤势还没有康复,但是他还是带着一些人手,暗中保护着顾振华这位救命恩人。 也正是胸有成竹,顾振华才敢孤身面对郭云龙,要是郭云龙真的遵照吴三桂的命令,也休想伤了顾振华。 此时顾振华上了李旭的战马,一声长啸:“吴三荣,你还想杀本爵吗?” 吴三荣看到了顾振华,也是大吃一惊,不过随即哈哈大笑:“顾振华,你这颗脑袋可是九王爷点名要的,休怪我的大刀无情了!” 吴三荣也是勇力过人,他毫无畏惧,催动战马就向顾振华冲了过去。两个人相距不过是几十步,战马对冲,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对方的面孔在瞳仁之中不断的放大,吴三荣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猛地砍下去,就像是一片云彩一般,顷刻就到了顾振华的头上。 吴三荣的速度快,顾振华的速度更为惊人,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铁枪,就在吴三荣举刀的一瞬间,手中的长枪对准吴三荣的心口,狠狠的刺了过去。 战马对撞,就好像彗星撞击一般,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两个人就冲了过去。整个交手还不到十秒钟,顾振华的战马跑出去十几步,缓缓的圈了回来。 此时吴三荣胸膛上钉着一杆长枪,把他给串了糖葫芦,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尸体噗通落在了地上,头盔也落在了一旁,一员大将就这么死在了顾振华的手上。 “啊!” 就在吴三荣头盔落地的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来,只见他的脑袋已经剃得溜光锃亮,只有在脑后还有一截所谓的金钱鼠尾! “剃发易服,吴三桂真的投降了!” 看到了这里,再傻瓜的人都清楚了,吴三荣剃了发,吴三桂更跑不了,果然如同顾振华所说,他们真的当了汉奸。 岳破虏怒气填胸,冲了上来,一刀砍下了吴三荣的脑袋,挑在了刀尖上。 “弟兄们,你们都看看,谁还想脑袋上也留着这么一个玩意?” 李旭也在一旁喊道:“弟兄们,大家都跟着顾爵爷,反了吴三桂!” “对,反了吴三桂,不当狗奴才!” “反了吴三桂!” …… 声音不只是院子里的这些人,院子外面也冲进来二百多人,这些全都是李济伯和李旭联络的人手,他们在山海关多年,影响力绝对不弱。 尤其是李旭在受伤之前,也是游击将军,而且武功了得,很受关宁军的尊重,招揽一些旧部并不困难。 郭云龙一看这些人涌进来,就知道顾振华早就安排好了,他虽然心里还有点别扭,但是也只能随大流。 顾振华也知道事情紧急,急忙对所有人说道:“弟兄们,大家都是热血男儿,没有人愿意给满清当奴才。大家跟着我冲,杀出山海关!” 说着顾振华冲在了最前头,李旭,岳破虏在后面紧紧跟随。顾振华当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往外冲,他先是杀向了城墙,这里还有两千多士兵等着他呢。 他们刚刚绕过了街口,就见到眼前大顺军和关宁军正在血战,双方怒吼着,谩骂着,不断有人倒在了地上,又有人踏着尸体,继续战斗。 胡山的长柄斧早就砍没了,手中的刀也卷刃了,身上也多处冒出了鲜血。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肩头上,竟然没能砍破铁甲,大顺军猛地一抬腿,将他踢到在地。 胡山从来就没有这么虚弱过,对方的挥动着大刀,照着他的脑袋劈了下来。胡山想要躲避,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咧着嘴苦笑,真的要死了! 就在一瞬间,突然这个大顺军的脑门钉入了一支重箭,如遭雷击一般,红白之物四散溅出。 “是顾爵爷,顾爵爷来了!” 胡山惊喜喊道,挣扎着站了起来,正好顾振华带着人马冲了过来,只见顾振华双腿稳稳的站在马镫上,手中弓箭拉开,每一声弓弦响起,就有一个大顺军倒在了当场。 顷刻之间,足足两壶弓箭都被射光了,大顺军倒毙一地。谁都是血肉之躯,一见对方弓箭如此可怕,纷纷吓得后退。 这时候顾振华纵马冲了上来,手中的砍刀像是切菜一般,一冲就是一个血胡同,大顺军被砍得爹妈乱叫,好不凄惨。 有了顾振华带头,关宁军也终于鼓起了余勇,一同冲了上来,一顿大杀大砍,城墙上下全都是尸体,终于大家伙再度把缺口堵上了。 “爵爷万岁,爵爷万岁!” 绝处逢生的士兵发自内心的呼喊起来,每个人对顾振华都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目光之中,有感觉,有崇拜,有敬仰,甚至有点虔诚。 顾振华和这些士兵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顾振华利用一切时间,经营双方的感情。他走遍了每一个营地,熟记所有人的姓名,和他们比武训练,交给他们医疗常识,告诉他们卫生知识。 面对着吴三桂这条反复无常的恶狼,顾振华冒着生命的风险,全力拉拢这些士兵,可绝不是吃饱了撑的。 关宁军是大明朝耗费无数财力打造出来的一支精锐,顾振华十分清楚,想要和满清抗衡,就必须有骑兵力量,而关宁铁骑就是唯一的选择! 在历史上,这支部队跟随着吴三桂,充当了满清入关的走狗,一路将大明江山拱手交给了满清。 自从深入了解了士兵之后,顾振华就发现,没有人天生愿意当汉奸,他们的热血依旧沸腾。尤其是那些原本辽东的居民,他们的土地被满清抢走,他们的家人被满清屠杀,血债累累,深深在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毅然从军,就是想报仇雪耻,恢复家园! 其实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只要有人给他们指点方向,这些人就不会走错路! “弟兄们,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刚刚杀退了大顺军,士兵们都瘫坐在了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当他们猛一抬头,顿时都傻眼了。 “这,这是鞑子的脑袋吗?” 顾振华冷笑一声:“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吴三桂堂弟吴三荣的脑袋,他已经剃了发,成了满清的走狗。他都如此,吴三桂也不例外。很快关宁军就要像汉八旗的那些汉奸,把头发剃了,穿得像花屎壳郎的一样,给满清当奴才。” 面对着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场的士兵的全都被吓傻了,看着吴三荣的那颗人头,尤其是刺眼的金钱鼠尾,更是胆战心惊。 突然有几个士兵从地上跳了起来,失声痛哭:“俺不要剃发,俺不当鞑子,俺不想进不了祖坟啊!” 一瞬间在场的情绪也沸腾起来,胡山,侯三怀,邹通等人全都带头喊了起来:“我们都听顾爵爷的,不当汉奸。” “对,顾爵爷,给兄弟们指条明路吧,我们都跟着你!” “我们是大明人,不当鞑子。” 面对群情激奋的士兵,顾振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没有白付出,果然有不少人愿意跟着自己。 当然吴三桂过年的积威,盘根错节,想要让这些人彻底归心,也不容易。 “诸位弟兄,杀出山海关,外面海阔天空。本爵曾经给跟着我的弟兄许诺过,每个人可以得到五百亩土地,一千两银子,战死的双倍。你们也不例外,只要跟着本爵杀出去,不光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还能拿到银子和土地!”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光靠着民族大义的说教,未免太空洞了。最重要的还是利益,听到了顾振华的许诺,每个人都怦然心动。尤其是底层的士兵,更是血液沸腾,脸涨得通红。 “爵爷,我们跟着您了,反了吴三桂!” 反了! 一瞬间,两千多士兵之中,有一千六七百跟着喊了,剩下的虽然还在犹豫,但是也都被裹挟着,只能服从。 顾振华一见,也是兴奋异常,不过只拉走两千人,顾振华显然还不满足,他还要给予吴三桂更大的打击。 “弟兄们,大家先跟着本爵抢战马,抢到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第五十一章 战马大丰收 山海关破旧的城墙之上,顾振华长身而立,手中的弓箭拉得满圆。嗖得一箭射了出去,正好射中了一个将领的头盔,箭头贴着头皮穿过,只要低一分,就能在脑门上开天眼! 这个小将瞬间浑身冰凉,转过马头,疯狂的逃跑。可是当他跑了几十步,才猛地注意到,在这支箭上还帮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吴已降清,闯王自重! 此时的顾振华早已骑在了马上,带着士兵去抢夺战马了。 “李自成,争气点啊,多给老子杀几个鞑子!” 顾振华念念叨叨,众人穿过了一条街,正好有一大片空地,临时征用的,里面全都是战马,足有两三千匹。 “顾爵爷,看着战马的都是吴三桂的亲信家丁,直接冲过去!”李旭提醒道,顾振华也急忙点点头。 明末的这些将领,都有豢养家丁的习惯,这些家丁说白了就是武将的战争奴隶,完全依附武将生存。同时又得到了重点武装,战斗力很强大,甚至可以说,一个将领家丁的多少,直接决定战斗力的强弱。 关宁军也不例外,各级将领都有不少家丁,尤其是吴三桂,更有超过三千人的精锐家丁,这些人在战斗之中,既是急先锋,又是督战队,像是战马这种重要的资源,更是由他们亲自看管。 对于这些亲信家丁,吴三桂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一切,基本上不存在争取的可能。顾振华也没想过要感召他们,直接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 “什么人!” “要你命的!” 顾振华一抬手,连射了三支箭,三个家丁应声倒地。其他家丁也吓了一跳,不过这些家伙并没有退缩,而是更加疯狂的拥了上来,和顾振华杀在了一起。 这些家丁个个武艺精熟,战场经验丰富,面对着他们,顾振华也格外的留神。战阵搏杀,尤其是这种狭窄的地域,没法退,甚至没法闪躲。 来回厮杀上百回合,那是演义小说的套路,实际上往往就是几招见胜负,拼的就是体力和反应能力,够狠够快,就能活下来。 这两点顾振华都是强项,而且经过后世科学的军事训练,顾振华对人身体的弱点了如指掌。 他出刀又准又狠,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刀锋划过一个家丁的软肋,顿时里头的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花花绿绿的东西,让人忍不住作呕,另一个稍微一愣,顾振华的刀就砍在了他的喉咙上,顿时一颗脑袋飞出去好远。 眼看着顾振华接连砍倒这些家丁,后面的士兵也热血沸腾,尤其是岳破虏和胡山,更是带头冲了上来。 “让你嚣张,让你跋扈,让你吃的比老子好,让你拿的比老子多,让你看不起老子……”胡山一面大骂,一面挥动着斧子,劈开了盾牌,转手又劈碎了一颗脑袋。 鲜血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士兵们全都涌了上来,看守这些战马的家丁不足一百人,二十对一的悬殊比例,再加上顾振华这样的煞星,他们很快就崩溃了。 “快,去告诉大帅,有人造反了!” 剩下的十几个家丁拼命杀了出去,就想要逃跑,这时候顾振华的弓箭又拉开了,连续射到了六七个,不过还有几个漏网之鱼逃掉了。 “弟兄们,赶快上马。” 一声令下,这些人全都冲了过来,各自寻找战马。就在这时候,在一旁马房探出了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往外看。 “什么人?” “别误会,别误会,你们是顾爵爷的人吧,咱们,自己人,自己人!” 说着从房间里探出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不住的点头哈腰。顾振华也催马赶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家伙,他高不过五尺,弯着背,双眼突出,下巴上留着稀疏的黄胡子,活像是一个大虾米。 一看到了顾振华,急忙说道:“您就是顾爵爷吧,李先生早就说了,您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是天底下少有的英雄,小人一见,顿时就被这英雄气概……” “闭嘴。”顾振华怒喝道:“本爵没空和你扯淡,是李先生让你等着本爵的,他有什么交代没有?” “有,有!” 这个家伙急忙转身,捧出了一堆白布条,笑着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李先生交代了,让你们先把胳膊系上,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顾振华一听,也是如梦方醒,眼下的山海关的确够乱的,有关宁军,有大顺军,说不定满清的人也要杀进来,的确需要一个敌我识别的标志。 “李先生有心了,大家都戴上!” 顾振华一声令下,所有的右臂都多了一条白布,非常明显。在这个院子里,一共有三千多匹战马,士兵们每人一匹,还有不少空余,有个人干脆一人两匹,反正顾振华都说了,这些战马都是自己的,他们也不客气。 “顾爵爷,李先生还交代了,要是有胆子,挨着西罗城,还有不少战马和驮马。那边还挨着粮仓和钱库……” 还没等他说完,顾振华一把揪住了这家伙的脖领子,把他提到了战马上。 “本爵没有别的,就是胆子够大,你给我带路!” 顾振华早就说过,抢到了战马,全都归自己,因此士兵们也格外的卖力气,在顾振华的带领之下,直接向着西城冲了过去。 而此时山海关已经彻底乱套了,顾振华带着两千多人转头一走,城防就留下了一个大空子。大顺军随即涌了上来,当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士兵的时候,还当是一个陷阱呢。 可是走了几步,他们就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天赐的缺口,因此有人在城头扯着嗓子大喊,城外的大顺军蜂拥而至。 不只南城,北翼城也有人投降了李自成,大顺军也随之杀了进来。两头对攻,一瞬间吴三桂的军队就彻底乱套了,节节败退,疲于奔命。 “怎么回事,吴三荣这个笨蛋,让他杀一个人,磨磨蹭蹭,简直饭桶!” 吴三桂正在帅府痛骂,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坤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帅,不好了,闯贼杀进城了!” “什么!”吴三桂豁然站起,眉毛都立起来了:“都是一帮废物,本帅亲自杀出去!” 说着,吴三桂就整理盔甲,全副武装,当他的手拂过脑袋的时候,也稍微顿了一下。头发已经剃光了,只有脑后的金钱鼠尾。心里头闪过了一丝的别扭,不过随即被吴三桂抛开,大踏步的走出了府邸。提刀上马,吴三桂领头就冲向了城西。 “大帅,闯贼从南面杀进来的,您……”杨坤提醒道。 吴三桂却冷冷一笑:“没错,本帅要让摄政王放心!” 说完吴三桂咬了咬牙,冲了下去,他的目标正是太子朱慈烺。 其实早在山海关之战刚刚开始的时候,多尔衮带着满清的大军就到了山海关十里之外,只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参战,而是作壁上观。 战斗进行了半天,吴三桂就撑不住了,他亲自带着吴三荣等人冲出了北城,面见多尔衮,请求满清出兵。 可是多尔衮何等的奸诈,哪会做赔本的买卖。出兵可以,但是关宁军必须降清,而且还许诺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与历史不同,顾振华把太子带到了山海关,多尔衮对吴三桂的警惕就提高了数倍,要是一场仗打完了,吴三桂保着太子回到京城,满清还怎么入主中原啊! 因此多尔衮开出了条件,吴三桂马上剃发易服,接受平西王册封,同时将太子交出来,作为人质。 吴三桂被逼无奈,只能剃了头发,做了满清的臣子。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降了清朝,顾振华这个眼中钉就不能留着了,因此他先后给郭云龙和吴三荣下令,一定要杀了顾振华。 当然在吴三桂心中,更麻烦的其实是太子,他心里很清楚,满清不会帮着明朝复兴,太子必死无疑,可是他吴三桂又不想顶上弑君的名头。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范文程在临走之时的提醒:乱世之中,宵小四起,真假难辨,慎之又慎! 吴三桂此时终于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谁管你是真是假,只要一口咬定了太子是假冒的,杀了也无妨。 就在吴三桂攒足了劲,要弄死太子,给多尔衮交投名状的时候。顾振华带着士兵,也冲到了马场。 随着关外之地的失守,大明朝的战马越来越有限,不过关宁军绝对是例外。光是精锐的关宁铁骑就足有一万人,按照一人三马的基本配置,关宁军也要有三万匹战马,甚至有五万匹也不稀奇。 除了纯粹的战马之外,还要有大量的驮马,不然根本没法支撑关外的战斗。冲到了马场外面,顾振华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是战马。 或是昂首嘶鸣,或是踢着地面,看数量至少有上万匹。顾振华眼睛之中全都是贪婪的光,恐怕整个南方,都凑不出这么多优秀的战马! 尤其是满清控制了北方,更别想弄到战马了。眼前就是唯一的机会,不只能支持两千骑兵的消耗,还能繁衍后代,保证军马供应。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血液都沸腾起来:“弟兄们,还等着什么,跟着我冲,一匹战马也别留下!” 第五十二章 大明自有忠良在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顾振华清清楚楚,这次能弄到多少战马,就决定他有多少骑兵。下手绝对不能客气,他带头冲过去,杀散了守卫的家丁,这些士兵像是土匪一般,涌进了马场。 “弟兄们,蒙古骑兵是一人六骑的配备,你们每人骑一匹,带上五匹就足够了。”李旭看着纷乱的人群,忍不住大声喊道。 “李兄,蒙古骑兵不是一人三骑吗,什么时候变成一人六骑?”顾振华有些不解。 李旭哈哈一笑:“顾爵爷,这你就外行了,一人三骑是出战的时候,但是战马也像人一样,有生病的,有怀孕的,有老迈衰弱的,在战时要想拉出三匹状态好的战马,怎么也要六匹备用啊!” 顾振华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任何兵器都有留有备用的,战马更不例外。不过一想到这个消耗,顾振华也是一阵头疼,一匹战马几乎相当于三个士兵的消耗,一个骑兵配六匹战马,也就是说一个骑兵的真正消耗相当于步兵的十八倍! 只怕光是吃,就能把自己吃穷了! 不过一转眼顾振华就把这个念头抛开了,那是下一步要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就是把战马抢走,绝对不能留给吴三桂。 大汉奸没了战马,还怎么给满清当带路党。他们损失越大,留给自己的时间就越多,就算没法把战马都弄走,也要全都毁了,总之不能留着资敌。 顾振华也经彻底发了狠,这时候士兵们已经都把战马分好了,一人六匹战马,总是超过一万两千匹,这个规模已经相当骇人了。 当初从李岩手里缴获了七百多匹,顾振华就觉得陡然而富。这下子拿到了上万匹的战马,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爵爷,这边还有三千多匹驮马,要不要一起带走?”岳破虏忍不住问道。 顾振华皱着眉头说道:“多带战马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影响战斗力,一会儿还要冲杀,量力而行,带不走就都给我弄死。” “爵爷,太可惜了吧?” “留给了满清,就不是可惜,而是可恨了!”顾振华道:“慈不掌兵,关键时刻,就该狠下心来。” “爵爷!”距离顾振华不远的邹通小声的说道:“小人有办法把驮马都驱赶走。” “哦?你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郭云龙也笑道:“爵爷,邹通还真没撒谎,这小子平时就负责放马,给他几个人,看管几千匹马,绝对没有问题。” 顾振华也不得不感慨,什么人都有价值。当初比武的时候,邹通还拿重箭算计了自己,不过现在一看,当初没追究责任还是对的,至少这小子还有用。 “好,邹通,好好驱赶战马,多赶出城一匹,我奖励你一两银子!” 邹通一听,顿时吞了一下口水:“爵爷,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小人弄出去一万匹呢?” “我不光给你一万两银子,还给你一万亩地,就看你有没有赚钱的本事。” 邹通眼珠子都红了,二话不说,蹭得蹿上了战马,一面跑向了那些驮马,一面嘴里头打着呼哨,三千多匹驮马竟然都被他驱赶过来了。 一万两千多匹战马,三千多匹驮马,这份收获已经相当惊人了,再加上两千多骑兵,顾振华已经心满意足。 该筹划着怎么出城了,就在顾振华刚刚离开马场的时候,突然迎面跑来了一驾马车,周围跟着几个骑兵保护,转眼到了马场前面。 车帘撩开,李济伯从里面跳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呼呼气喘。 “李先生,您可算是来了,我还担心吴三桂发现了内鬼,把您给抓起来了。” “哈哈哈,老夫什么风浪没见过,吴三桂想抓老夫,那是痴心妄想。”李济伯笑道:“顾爵爷,你抢了这些战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出城了,这个是非之地太危险了!” “混账!”李济伯顿时把眼睛瞪圆了,猛一伸手,将怀中的东西,向顾振华砸了过去! “砸死你这个不忠不义的混账!” 顾振华也身手敏捷,急忙将东西接住,然后惊讶的喝道:“老李头,你发什么疯,想谋杀本爵吗?” “亏你还自称本爵,老夫问你爵位是谁给的?如今太子还在危急之中,你就想着逃跑了,难道不是不忠不义吗?” “爹,顾爵爷没说不管太子,只不过这么多弟兄的安危也十分重要。” “好小子,亏你爹拼着老命,从帅府里头把玉玺和遗诏拿了出来,你们这帮混球竟然不在乎太子,简直气死老夫了!” 顾振华这时候把李济伯抛来的东西也展开了,正是崇祯的玉玺和遗诏。本来这玩意落到了吴三桂的手里,现在老头又拿回来了,顾振华也是喜悦异常。 “老李头,算你有心,不过也别小看了别人,本爵早就安排了高宏图去迎接太子,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带过来了。” 李济伯一听这话,终于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说道:“顾振华,老夫听说满清逼着吴三桂剃发,这头发剃了,就是大清的臣子了,说不定吴三桂会对太子下毒手,向新主子表忠心,你还是赶快带着人过去,太子千万不能出危险。” 顾振华一听,也是如梦方醒,要知道吴三桂可是亲手勒死过永历皇帝的,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干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暂时太子还有用,千万别人吴三桂给弄死了。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急忙招呼着人马,迎了过去。 其实就在顾振华调兵的时候,高宏图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最初他按照顾振华的交代,悄悄带着手下人,隐藏在了太子庭院的附近,保护朱慈烺。 大战开启,顾振华就给高宏图下达了命令,让他尽快把太子带出来,同顾振华一起出城。 高宏图当然不敢怠慢,他带着士兵,出其不意的杀入院中,将朱慈烺抢走。一切都十分顺利,可是当他冲到了街口的时候,突然一支队伍把他给拦住了。 为首的正是吴三桂的爱将杨名,在杨名的身旁,还有一个老太监,正是寇贵。 高宏图一见,顿时把眼睛瞪圆了:“老阉货,是你把向吴三桂这个逆贼通风报信的?” 寇贵顿时尖声笑了起来,像是夜猫子一样:“咱家看你们才是十足的逆贼,竟敢劫持太子,简直罪不容诛。” 杨名轻蔑的一笑:“还费什么话,给我上,把他们都杀了!” 一声令下,杨名带着人就冲了上来,高宏图手下的京营士兵虽然不错,但是比起这些关宁军的悍勇家丁,差的太多了。刚刚交手,就有十几个人被砍倒,高宏图的武艺也比不过杨名,一个照面,肩头上就挨了一刀,被砍去了一两多肉,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 不过高宏图身负太子安危,只能咬牙拼命,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吴三桂带着杨坤等人冲了过来。 离着老远,吴三桂就大声喝道:“大明太子已经失踪了,这是个冒牌货,他们欺骗了本帅,全都杀了!” 这一句话喊出来,在场的人的全都大吃一惊,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寇贵。他去陷害顾振华,结果让李济伯给化解了。不过吴三桂事后有找到了这个老太监,对他一番花言巧语,让他帮着“保护”太子。 处于对顾振华的嫉恨,寇贵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高宏图要把太子救出来,正是老太监告密的。 不过寇贵万万没有想到,吴三桂竟然要杀了太子,老太监虽然争权夺利,嫉贤妒能,鼠目寸光,毛病一大堆。不过他对大明还有忠诚,顿时像疯了一样,冲向了吴三桂。 “狗贼,你不是说要保着太子登基吗,为什么要欺骗咱家?” 吴三桂一脸讥讽的笑容,他虽然认过高启潜当干爹,但是从心里头,看不起这些太监,他们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皇帝都没了,太监还有什么值钱的。 寇贵还没冲到吴三桂的面前,吴三桂的长剑就刺了出去,顿时把寇贵串了糖葫芦,老太监的尸体落在了马下,嘴里发出几声咕噜,蹬腿丧命。 吴三桂顿时催动战马,向着高宏图他们冲了过去,他要亲手杀了太子,用这颗脑袋,换取满清的出兵。 吴三桂年轻的时候,就闯阵救父,骁勇异常,高宏图这些人根本没看在吴三桂的眼力。他猛地冲过来,手中七星剑挥动起来,一连砍翻了六七个人,太子的马车就在眼前,大汉奸也不顾一切了,直接冲了上去。 “狗汉奸,住手!” 随着一声大喊,远处冲过了六七百骑兵,为首之人骑着枣红马,手里握着宝剑,就冲了过来。 吴三桂眉头一皱,冷笑了一声:“黎抚台,你也想和本帅作对吗?” 杀过来的正是辽东巡抚黎玉田,他微微冷笑了一声:“本官不敢和大明的平西伯作对。” “那你为何要阻拦?” “哈哈哈,狗汉奸,你不是剃了头发,成了满清的平西王吗,现在又要杀大明的太子,你就是鞑子的走狗,我堂堂朝廷命官,哪里能容得下你!” “受死吧!” 黎玉田说着,就冲了上来,吴三桂这个家伙也放声大笑:“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黎玉田本帅成全了你!” 黎玉田是文人出身,哪里是吴三桂的对手,一个照面,吴三桂的重剑就把黎玉田砍成了两半。 “还有谁想当大明的忠臣,这就是下场!”吴三桂发狂大叫。 就在此时,一个更加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吴三桂,还记得本爵吗?” 第五十三章 抢到底 “是你!” 吴三桂一眼看到了顾振华,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还没死吗?” “哈哈哈,你死了本爵都不会死。”顾振华大笑道:“实不相瞒,你的堂弟吴三荣正在阴曹地府等着呢,你还是去陪他吧。” “你找死!” 吴三桂一听就气炸了肺,吴三荣可是他的心腹,竟然死在了顾振华的手里,这个仇不能不报,他双手紧握着七星剑,向着顾振华就猛冲过去。 顾振华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是也加着一百个小心,别管吴三桂人品怎么样,但是这个家伙带着几十个家丁,就能冲破满清围困,救出了他爹吴襄,绝对是一员悍将。 顾振华紧握着手中的刀,迎着吴三桂的七星剑,就砍了过去。在短短的一刹那,兵器就对撞了三下,声音震耳欲聋,火星四溅。 两个人全都使出了全力,顾振华被震得双臂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顾振华还从来没有遇到能在力量上和自己对拼的人物,吴三桂算是头一个,这个大汉奸也真有些本事! 同样吃惊的还有吴三桂,他的虎口已经裂开了一道缝子,鲜血渗透了出来。 既生瑜,何生亮! 顾振华智谋,心机,眼光,气度全都是顶尖的,尤其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搅动几千关宁军反叛吴三桂,个人魅力也不可小视,再加上身手如此高强,绝对是一大劲敌! 吴三桂暗暗咬牙,这个心腹大患必须干掉! 武将对冲,其实身边要跟随一些亲卫保护,单人独骑斗几十个回合,根本不大可能。顾振华冲过去之后,直接撞上了吴三桂的家丁,顾振华毫不客气,挥动着手中的砍刀,斩杀眼前的每一个敌人。 这些家丁也格外的拼命,只不过他们比起顾振华差的太远,根本不是对手。砍刀挥动起来,像是一片白云一样,家丁的兵器瞬间被磕飞,随手一刀下去,人就被劈成了两半,甚至连人带马,全都被劈死。 顾振华身上染红了鲜血,就是杀神附体一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 终于砍翻了挡在眼前的最后一个家丁,顾振华猛地回头。而此时吴三桂也正好冲透了顾振华身后的士兵,两个人像是发了狂的猛兽,眼珠子都红了! “杀!”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爆喝,又向着对方冲过来。 双方越杀越激烈,在后面观看的李旭眉头皱了起来,他也看出了问题,虽然顾振华十分勇猛,但是马上作战还有些生疏。而且由于他带的关宁军将士根本不敢正面和吴三桂对抗,全都畏首畏尾,因此顾振华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爹,我去帮帮顾爵爷!”李旭勇力过人,也是不服输的家伙,一看到如此的血战,就忍不住了。 “小祖宗,你想让我绝后么?”李济伯一把就拉住了他。 “爹,您老不能太自私了,难道看着顾爵爷落败吗?” 李济伯眉头紧皱,眼珠转了转,才说道:“你的伤还没恢复,上去只能帮倒忙。你听爹的,过这条街道,有一个临时堆放火药的军械仓库,你把火药点了,吴三桂保准心慌意乱!” 李旭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爹,您老真厉害!” “还用你说。”李旭转身带着人去抢火药了,李济伯又把岳破虏叫了过来,对他说了两句,岳破虏急忙点头,也转身带着人跑了出去。 …… “顾振华,你的工夫不错,要是跟着本帅一起投降大清,说不定也能搏一个王爷,岂不比为了已经亡国的大明拼命要好得多了!” 顾振华一面喘着气,一面笑道:“吴三桂,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稍微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汉高祖刘邦就斩白马盟誓,非刘不王。自古以来异姓王都没有好下场,何况一个异族的王。为了可望不可即的富贵,就出卖了祖宗,名利你都得不到!” “纳命来!” 吴三桂还想说服顾振华,哪知道竟让顾振华戳中了最大的痛处,恼羞成怒的吴三桂挥着大宝剑,向顾振华就劈了过来,顾振华也急忙招架。 不好! 顾振华的刀刚刚抬起的时候,吴三桂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的宝剑突然改变了角度,向着顾振华的肩膀劈过来。 别小看角度的微调,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受力点完全被改变,吴三桂的宝剑正好劈在了顾振华刀尖上,也是力道最弱的位置。 咔嚓! 一声断裂之声,顾振华的刀尖被吴三桂砍掉,大汉奸抓住了这个宝贵的机会,在两马错开的一瞬间,向着顾振华的软肋刺过来一剑。 这一手正是吴三桂在无数场战斗之中,磨砺出来的杀手锏,速度快得惊人。顾振华只觉得一瞬间浑身都被杀气给罩住了,他的神经高度的集中。 刀尖被砍飞,想用刀阻挡吴三桂已经不成了。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顾振华猛地将箭壶提了起来,挡在了肋下。 宝剑砍中了箭壶,里面十几支箭全都被砍断,顾振华也觉得肋下像是被锤子击中了一般,嗓子里头涌出一股甜腥的味道。 两马错开,顾振华也暗暗咬牙,只要杀出山海关,自己一定要好好磨砺马上格斗的技法。 吴三桂这家伙得理不饶人,用最快的速度,又带着家丁,向顾振华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街道两旁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吴三桂,狗汉奸,祖宗换了平西王。平西王,当不长,风箱的耗子两头忙!” “为婆娘,反闯王,投了满清,不顾爹和娘!” …… 响亮的数来宝,越传越远,唱的人也越来越多,就像是一阵阵的魔咒一般,向吴三桂袭来。 大汉奸虽然无耻,但是还没修炼到唾面自干的地步,尤其是随着童谣的传唱,山海关的民众也不安稳了,人心惶惶,越来越乱,那些士绅官僚纷纷到处逃窜。满清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要是这些凶残的野兽冲进来,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凡事温水煮青蛙容易,一旦火急了,青蛙就跳出去了。 其实眼前的情况也一样,原本吴三桂降清还打着联虏灭贼的旗号,很有迷惑性。而且还是山海关之战以后,才正式剃头易服。正所谓大局已定,就算有人反对,也没法扭转了。 可是眼下情况迥然不同,大战还在继续,胜负未分,人心还不在吴三桂一边,因此听到了童谣,就彻底乱了。 当然这都是李济伯安排的,这个老狐狸一肚子坏水,吴三桂哪里是他的对手。果然城中越来越乱,吴三桂的心思也就乱了。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传过来,大地都要裂开,雄壮的山海关都在颤抖。一连晃动了几下,猛地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远处尘土飞扬,像是一条黄色的巨龙,从地面向空中飞腾起来。 正在苦战的这些人全都被吓了一跳,有些小兵干脆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以为上天降下了雷霆。 吴三桂可不傻,他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把城墙给炸开了。大汉奸的眼神缩成了一束精芒,盯住了对面的军阵,咬牙切齿的说道: “恩师,你给弟子又上了一课,背主求荣啊!” “哈哈哈,总比卖国求荣要好,吴三桂你还有半点人味吗,老夫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不忠不孝之徒!” “我杀了你!”吴三桂红着眼睛,就要冲向李济伯。 突然从城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城破了,杀进山海关,活捉吴三桂!” “杀进山海关,活捉吴三桂!” 大顺的喊声此起彼伏,吴三桂的脸色顿时一阵狂变。 “大帅,快走吧。”杨名惊恐的提醒。 吴三桂牙齿咬的咯蹦蹦直响,无论他怎么发狠,都只能保命要紧。 “想跑,没那么容易!” 顾振华这时候已经撤回了军阵,他一把从郭云龙的箭壶之中抽出了三支箭,一抬手,三支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去,全都射向了吴三桂的脑袋。凭着顾振华的力道,只要挨上一箭,吴三桂的脑袋保准碎开。 顾振华也是满怀希冀,可是就在要射中吴三桂的时候,大汉奸猛地一转头,有两支箭落空,另外一支箭贴着面目就擦了过去。 顾振华只听到一声惨叫,但是吴三桂并没有跌落下马,而是在家丁的保护之下,继续狂奔。 这时候李旭带着人也回来了,他哈哈大笑:“爹,光是点火药,没啥意思,我直接搬到了城墙缺口上,把城墙给炸了,您看这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济伯气呼呼的说道:“闯王大军可杀进来了,他们不分吴三桂还是咱们,保准一起下手。” 李旭一听也傻眼了,反倒是顾振华一脸的不在乎:“老李头,这就是你糊涂了,咱们还不能诈降李自成吗?” 顾振华笑着说道:“大顺军不少人都认识我,还是李兄代劳,告诉大顺军的人,胳膊上绑着白布的别杀!” “好嘞,我这就去!”李旭也被顾振华的机智给折服了,催马就跑。 “老李头,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呗!”李济伯诧异的说道:“顾振华,你不会还想抢东西吧?” “李先生你还真说对了,本爵是吃亏的人吗,我要抢到底,一点都不给吴三桂留!” 第五十四章 狠毒 杀退了吴三桂,黎玉田手下的几百人也顺理成章的属于了顾振华,使得顾振华的部下已经将近三千人了。在两军阵前拼杀或许不够,但是在山海关里头大闹天宫却是没问题了。 不管是关宁军,还是大顺军,也包括满清,最好就是三败俱伤,死的越多,对顾振华的崛起就越有利。 “李先生,满清八旗本来就强悍,要是收编了关宁军,更是所向睥睨,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削弱关宁军,我们以后就有麻烦了!” “顾振华,你真的有信心能击败满清吗?大明朝和满清也打了几十年的仗,前后三朝四帝,都没有消灭满清,局面到了今天,还有收拾的余地吗?” “哈哈哈,李先生,没想到你也是胆小鬼啊。能不能打赢满清,不在满清有多强大,而在于我们能不能治好大明的病!大明有亿万民众,只要把力量联合起来,就比满清强大一百倍!” “老夫怎么不知道,只是试问天下,谁还能有太祖成祖的本事?” “数**人物,还看今朝!”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着气势十足的顾振华,李济伯也是一阵愕然,盯着顾振华看了半晌,才点点头:“老夫就跟着你疯狂一把!” “老夫在几天前建议吴三桂把士绅都抓起来,向他们催要军饷,吴三桂已经榨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全都存在了银库之中。” 顾振华一听有钱,顿时就来了精神,笑道:“那还等什么,都跟着我冲!” 这些士兵也都来了精神,随着顾振华,向前疯狂的冲击。 一路上到处都是乱兵,有关宁军,也有大顺军,乱哄哄的,顾振华他们也没有客气,不管是哪伙人,只要人少,就给吃掉,遇到了大部队就装成友军。 李旭已经向李自成请降了,表示愿意充当先导,而关宁军相当多人还不知道已经分道扬镳了。因此正好给了顾振华施展的机会,他们顺利冲到了仓库区。 这里不只有银子,还有粮食,草料,军械,黑压压的一大片,负责守卫的正是山海关总兵高第。 这家伙打仗不行,吴三桂就让他带着三千士兵,看住这些最重要的物资。顾振华他们冲过来之后,一看戒备森严,也吓了一跳。 顾振华就准备直接冲过去,李济伯一把拉住了他。 “斗智不斗力,我猜吴三桂还来不及通知高第,老夫去骗骗他。” “李先生,你可要小心。” “放心吧!” 李济伯说完,就让几个人保护着自己,纵马向高第跑了过去。 高第也知道城中都乱套了,因此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见到一伙人冲过来,高第也吓了一跳,急忙备战,可是当他发现领头的是李济伯的时候,顿时就放心了。 “李老,怎么把您都惊动了?” “高总兵,你当老夫愿意啊,还不是长伯逼着老夫出头。闯贼刚刚打破了西罗城,长伯正在殊死抵抗,让老夫过去取火药,埋伏在街道上,炸死闯贼。” “好主意啊!”高第笑着说道:“你们几个赶快给李先生带路,去军械库那边!” 李济伯在山海关几十年,高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在关键时刻能够反叛吴三桂。其实这也是高第,也包括吴三桂识人不明。李济伯是一个外圆内方的人,老头看起来奸猾古怪,又聪明睿智,但是家国天下全都刻在了老头的内心深处,他是绝对不能容忍满清荼毒天下的。偏巧又遇到了顾振华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山海关之战已经渐渐的脱离了历史的轨道。 几个人保护着李济伯往里面走,后续的士兵紧紧跟随。高第并没有在乎,可是他猛地发现在士兵之中,有一个高大的家伙,十分面熟,他顿时就大喊了一声:“站住,你是什么人?” “高总兵好眼力,本爵顾振华!” 这一嗓子喊出来,顾振华手中的砍刀就向着高第劈了过来。 高第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抽宝剑格挡。可是他的佩剑哪能扛住顾振华含怒一击。 砍刀磕开了宝剑,像是闪电一样,就劈向了高第。高第急忙闪身,不过还是晚了一点,正好左臂被顾振华一刀砍掉,鲜血激射而出。 高第一声痛叫,就摔在了马下,顾振华毫不客气,手起刀落,人头就被砍了下来。 “弟兄们,高第和吴三桂背弃祖宗,投降了满清,想要活命,就趁早投降闯王,不然死路一条。” 这些士兵本来看到城中纷乱,就人心惶惶,现在一听这话,直接四散奔逃,有些干脆就投降了李自成。 顾振华不管这些人,只是带着手下的士兵,涌进了仓库。进来之后,顾振华也傻眼了,山海关的各种物资实在是太丰富了,堆积如山,数之不尽。 粗略的估算一下,粮食至少三十万担,刀枪军械十多万件,还有大量的火铳火药,数量惊人。 “奶奶的,有这么多东西,还打不赢满清,都是饭桶不成?” “不是饭桶,人家还精明着呢!”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辽东一地的军饷从天启到崇祯朝,都超出了四百万两,加上各地的摊派转移,总数超过五百万两。比起大明以往一年的岁入都多,相当于九边其他地区的两倍。这么多银子,才积攒这么点家底,其实才是咄咄怪事呢!” “吃拿卡要,到了军队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各级将领在盘剥一遍,真正用在作战上的恐怕只有十分之一,这就叫养虏自重啊!顾振华,你说的没错,只要大明把自己的病治好了,把蛀虫都清理干净了,碾死满清,就像是碾死臭虫一般。当年成祖五次北伐蒙古,何等的威风!” 李济伯说的痛心疾首,顾振华在一旁急忙摆手:“老李,这些长篇大论等咱们脱险了,你给我说三天三夜都成,现在还是抢东西为主!” 李济伯也点了点头,他们首先冲到了一处最新的仓库之中,门打开之后,里头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得满地都是,金银成堆。 “这些都是吴三桂从士绅手里刚刚敲诈出来的,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想要运出去,恐怕有点麻烦。”李济伯忧心忡忡的说道。 就在说话之间,岳破虏笑着跑了过来:“爵爷,那边有不少运粮车,您看能用不?” “能用,怎么不能用!”顾振华笑着说道:“正好让邹通把驮马赶过去,这些东西都给我快点装车。” 顾振华一声令下,士兵们全都动起了,不过顾振华注意到大家伙全都往银库跑,抢着搬运金银,有些人就趁着不注意,往衣服里塞银子! 一旁的李旭也注意到了,眉头顿时立起,大手就按在了刀柄上。正要发作,突然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顾振华! “弟兄们,本爵有个习惯,不论拿到什么,都是大家伙的,要公平分配。这些银子属于每一个人,是你们买地,盖房子,娶媳妇的钱。大家可都长点眼睛,万一到时候有人三妻四妾,小老婆一堆,你们连媳妇都娶不起,本爵可不管。” 顾振华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钱是你们的,谁要是多拿了,别人分得就少了。 公平! 每个人心里头都有一杆秤,一瞬间这些士兵就忍不住互相紧盯起来。刚刚往衣服里头藏银子的,也在灼灼的目光之下,把钱拿了出来。 当然这么安排不可能保证绝对没有藏私,但是却能把问题限制在可控的范围,这就相当了不起了。 李济伯在一旁暗暗点头,顾振华的确有些本事,刚刚形成的队伍,如果过分纵容队伍就散了。偏偏狠狠处罚,同样会让人心寒。而顾振华的办法,让士兵互相监督,控制了问题,还能增加队伍的凝聚力,堪称一个天才的主意! 老狐狸眼珠转了转,自己总不能被顾振华比下去吧。 李济伯想到这里,就走到了顾振华的身边,笑道:“吴三桂抓了一百多个士绅,全都压在了牢房里头,这些天对他们可是毒刑拷打,死去活来,你说这些人有没有用啊?” “有用,太有用了!” 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赶快带着我去见见他们,士绅可是一国的根基,本爵哪能允许吴三桂这么欺负他们啊。” 顾振华说得凛然正气,李济伯也哈哈大笑:“你小子准备把他们推到哪边啊?” “吴三桂和满清联手,兵力已经强过了李自成,自然是要推到李自成那边。” “那可要注意啊,普通人或许最害怕剃发易服,背叛了祖宗。可是那些士绅最在乎的是钱,是土地,要是让他们知道满清这边强大,说不定就投靠了满清。” 顾振华也是哈哈大笑:“老李头,你可是太坏了!” 两个人在士兵的簇拥之下,直接跑到了仓库不远的牢房,将狱卒打散,顾振华就冲了进去,馊臭的味道直刺鼻孔,让人作呕。 顾振华大步流星的冲到了里面,有几间宽大的牢房,正横躺竖卧着一百多人,不断的痛苦嚎叫。 “你们都听着,闯王大军杀进城来了,吴三桂已经完蛋了,我是闯王先锋官,特来搭救各位士绅。” “闯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士绅全都忍不住大喊起来,喜出望外。 第五十五章 冤家路窄 “闯王雄兵二十万,所向无敌,吴三桂已经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顾振华为了给士绅打气,一下子就让李自成的部队翻了一倍。他又将高第的人头扔到了这些士绅的面前,笑着说道:“大家都看看,高第已经伏诛,吴三桂也不远了,难道你们不想挣一个从龙功臣吗?” 想,怎么不想! 这些士绅的眼睛都瞪圆了,过去的十来天之中,绝对是一场噩梦,他们遭受了百般折磨,有的人和疯子关在了一起,屋里头都是排泄物,其臭难闻。 半夜的时候,突然感到脸上有热气喷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双傻愣愣,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自己。任何人的心脏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不出几天,就有人要疯了。 不断有士绅精神崩溃,忍痛割肉,将大笔的银子交出去,结过吴三桂还不满足,继续压榨。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李济伯安排的,把罪过全都推到了吴三桂的头上。 现在一听说吴三桂要战败了,每个人都喜出望外。 “吴三桂这个狗贼,不识天数,还想和闯王作对,我们不会放过他!” “对,老夫家中还有上百家丁,大可以助闯王一臂之力。” “我侄子在关宁军,正好投降闯王。” 这些士绅摩拳擦掌,越说越高兴,顾振华也是得意非常。李自成在山海关败得那么惨,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搞不清状况,结果让满清钻了空子。 士绅都是地头蛇,要是他们能帮着李自成,大顺军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惨,也就能多维持一段时间。 “诸位,要想立功,可要抓紧时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士绅们的热情一下子被鼓动起来,纷纷撒腿狂奔。这些家伙再度证明了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胡子都花白的老家伙,在关了十来天之后,还能跑出百米冲刺的劲头。 看着这帮争先恐后的士绅,顾振华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货仓。这时候各种物资已经装了一百多驾马车,一条长龙,士兵们都看得眼红心热,忍不住流口水。 “大人,金银都装上了,另外还装了三千张上好的弓箭,一千杆火铳,两万斤的火药。”岳破虏兴奋的向顾振华报告。 这时候李旭也走了过来,说道:“剩下的还有三样东西,有火炮,有盔甲,还有粮食。可是我们大约只剩下一百五十驾马车,没法全部装走……” “装盔甲,装大炮。”顾振华大声说道:“大家伙记住,我们要运的是最有价值,最难弄到的。” 一转眼马车全都装上了盔甲和虎蹲炮,佛朗机炮一类的东西,又仔细的搜刮了一番,好东西全都抢走,只有三十万担粮食留了下来。 “大人,那粮食怎么办?” “烧掉!”顾振华没有任何的迟疑。 士兵们顿时就面露难色,甚至有人眼角泛着泪花,根本下不去手,没有挨过饿的人,恐怕永远不会体会粮食的价值! “大人,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在荒年的时候,五斤白面就能换一个孩子啊!” “记得我说过什么,难道让满清吃得饱饱的,然后来打我们吗?”顾振华看了看在场的士兵,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动情的说道:“弟兄们,不少人都是苦孩子出身,吃不上一顿饱饭,因此你们格外的珍惜粮食,我清清楚楚。可是咱们不能犯傻,粮食留下了,肯定会落到满清的手里,这帮强盗吃饱了,肯定抢得更凶了。大家可以放心,只要跟着本爵,我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不光要活得好,还要活得有尊严!” “我相信爵爷!” 侯三怀大声的喊道,他手中紧握着一个火把,猛地丢到了粮囤上面。赤红的火苗腾腾的窜起,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我们都相信爵爷!” 越来越多的士兵狠狠心,咬着牙,将手中的火把抛向了粮囤,顿时赤焰飞天,黑烟遍地,大火快速的吞噬着粮食。 终于两百多驾马车,都装得满满的,比起京城的收获还要巨大,顾振华也是得意非常,坐在战马上面,兴奋的喊道:“弟兄们,差不多了,跟着本爵出城,锦绣前程等着大家呢!” “万岁,万岁!” 数千人一同大吼,紧跟着顾振华,向外面冲出去。 …… 山海关外,威远台上。 多尔衮登高瞭望,看着到处喊杀,火光冲天的山海关,不由得把拳头攥紧了,眼神之中露出了痴迷之色,他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率军入关的场景。 一座座雄伟的城池,繁荣的商贸,丰富的物产,辽阔的土地,无以计数的民众……每一样都让以掠夺为生的满清贵胄血液沸腾,恨不得立刻将锦绣大地纳入自己的手上。 多尔衮此时正是如此,他已经清楚的感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时机正等待着他。 “范学士,你觉得此番入关,结果如何?” “回禀摄政王,当然是跃马中原,建万世不拔的基业!” 听到范文程的话,多尔衮哈哈大笑:“范学士,有不少人都和本王说,能效仿大金,南北分治已经算是天大的收获了。” 范文程一听,急忙说道:“摄政王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朱明无道,流寇不过是乌合之众,万万不是我大清勇士的对手。只要对官员士绅善加抚恤,收复民心,一统天下,绝非不可能!” “哈哈哈,就依范学士。” 就在多尔衮放声狂笑的时候,突然远处跑来了一队狼狈不堪的骑兵,急匆匆的来到了威远台,为首的正是吴三桂。 不久之前,多尔衮还见过吴三桂,可是再度见面,竟然让多尔衮吓了一跳! 在吴三桂的口鼻之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鼻子没了一截,上嘴唇也丢了,还掉了两颗门牙。 原本吴三桂也是潇洒**的人物,和陈圆圆是郎才女貌。可是转眼之间,竟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是可笑,又是可叹…… “平西王,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你?”多尔衮吃惊的问道。 吴三桂顿时就咬了咬牙,这当然是顾振华的杰作,一箭从人中穿过,就成了这个德行,这个时代的棒子还不会来自天顶星的整容术,吴三桂算是彻底被破相了。 “摄政王,臣,臣的部下哗变了。明朝的余孽顾振华鼓动士兵叛乱,而且还炸开了西罗城。” “什么?”多尔衮的眼珠子都直了,忍不住问道:“平西王,你当初向孤王怎么保证的,山海关的局势不是握在掌心吗,怎么连你的部下都看不住?” “这,啊!呜呜,呜呜呜,……” 吴三桂一着急,把嘴巴张大了,结果伤口又崩裂了,鲜血流的嘴唇,脖子,到处都是,声音也含混不清。 多尔衮看得是直皱眉头,只能摆手,让人把吴三桂待下去,赶快处理伤口,多尔衮真怕这位刚投降的平西王就要失血而亡。 多尔衮把目光留在了副将杨坤的身上,皱着眉头问道:“城中局势真的这么糟糕了吗?” “回禀九王爷,的确如此,您要是再不出兵,山海关就是李自成的了。我们也不回去了,免得被李自成砍了脑袋!” “哼,还跟本王耍赖了。”多尔衮鼻子里头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知道情况紧急,吴三桂的关宁军撑不住了,他必须出兵了。 多尔衮当即把英郡王阿济格,多罗郡王多铎找了过来,让他们带着两白旗的精锐,即刻进入山海关。 阿济格和多铎早就摩拳擦掌了,吴三桂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之后,又给他们充当前锋,引着满清的军队,从南水门,北水门,关中门三路进入山海关。 顾振华还不知道满清已经动手了,他正带着人马冲向了东边,想要从大顺军的侧翼突围而出。 不过顾振华是完全低估了山海关的混乱程度,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大顺军和关宁军犬牙交错,互相攻杀不停。 那些刚刚得到自由的士绅也纷纷组织人手,给大顺军帮忙。街道上全都是纷乱的人群,喊杀声震天动地。 “爵爷,咱们到底该杀谁,该帮谁啊?”郭云龙在一旁直皱眉头。 “谁挡我,就杀谁!” 顾振华恶狠狠的说道,他一马当先,再度充当起了开路的先锋,手上的砍刀上下舞动,就像是最快速的绞肉机,不断的将眼前的砍倒。 一路杀来,顾振华也不知道砍坏了多少刀剑,只觉得两条膀子都麻木了,不过他依旧在机械的重复着动作。靠着顾振华的神勇,终于冲出了一条血胡同,后面的人紧紧跟随。 就这样他们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已经是胜利在望,顾振华也忍不住放松下来。 “爵爷,你看那是什么?” 顾振华顿时一惊,急忙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在远处出现了一片白色的海洋,白衣白甲,白旗白马,向这边汹涌而来。 鞑子! 在场的人都不免惊呼起来,山海关的最后一位玩家终于出现了! “爵爷,打不打?”李旭也忍不住问道。 “打,怎么不打!”顾振华坚定的说道:“不给鞑子一点教训,本爵不甘心!” 第五十六章 想死想活 “爵爷,让我去吧,和鞑子拼了!”岳破虏横眉立目,就要往上冲,不过顾振华拉住了他。 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战斗力很成问题,打顺风仗,抢点东西没问题,但是打硬仗,拼死命的时候,多半就要崩溃。 当然放任满清冲杀过来,也没有好下场,搞不好也会吓得四散奔逃。顾振华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还要以巧取胜,火药就是对付鞑子的关键。” 李旭也急忙点了点头:“爵爷说的没错,可是该怎么点燃啊,鞑子也不会傻愣愣的等着挨炸。” 就在说话之间,清兵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一伙人,抢掠成性的家伙,一看到众多的战马,海量的马车,顿时眼睛都红了。反正他们是来杀人的,也不管这是谁的队伍,干脆杀了再说。 多铎一脸的狞笑,高高的举起马刀,狂叫道:“大清的巴图鲁,冲上去,消灭他们!” 一声令下,满清的骑兵像是恶狼一样,嗷嗷怪叫,直接就扑了过来。他们和顾振华之间的距离不过二三百步,刚刚冲锋的时候,就发现这支军队张皇失措,撒腿就跑,格外的狼狈,就连马车都扔在了路上,横七竖八的。 汉人就是懦弱,根本不敢和大清的勇士抗衡! 这帮强盗的血液瞬间都沸腾了,骨子里的凶厉,越是懦弱的对手,他们就越要好好**,拼命的抽打战马。三百步的距离,转眼就到。有人冲的快,已经到了马车的前面,手中的马刀一挥,将车上的箱子劈开,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几个鞑子一探头,就看到箱子里头都是黑乎乎的粉末,还有不少木桶,也都是这玩意。他们也不傻,满清也装备了不少的火炮,他们都认识这玩意,正是**! “不好,快跑!” 这帮人感到了不妙,刚想要逃跑,但是一切已经晚了。在一百五十步之外,顾振华手里头紧紧攥着弓,一支重箭的箭头裹上了硫磺等引火之物,正窜着火苗。 顾振华两臂用力,弓拉得满圆,一连三支火箭被射了出去。这三支箭全都射中了马车,其中一支射在了车框上,另外两支都穿透了火药桶,炽热的火焰,遇上了火药,一瞬间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般。 一个巨大的火球就在街道中间腾空而起,冲过来的满清骑兵全都被吞没了。强烈的声波将两旁的房屋轻松摧毁,顾振华只觉得在耳边响了一声闷雷,差点被震得从战马上掉下去,其他的士兵更是如此。 好不容硝烟散开了,街道上凄惨的场景终于显露出来,足有三十多个满清士兵在地上横躺竖卧,有的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地上只有一滩暗红的血迹。有的人距离稍微远点,还没有死,但是也浑身是血,痛苦的哀嚎,显然已经活不长了。 别看炸死了三十几个人不算多,但是这三十多人可是满清精锐的白摆牙喇兵,多铎的亲卫,一个牛录不过十几个而已。在野战之中,对上明军,不说以一当百,也差不多,每一个都堪称满清的宝贝,一下子被炸死了三十几个,甚至超过了一场大战的消耗! 多铎看在眼中,心头都在滴血,简直气炸了肺,可是还没等他发作,远处一队骑兵就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带队的正是顾振华,他可是深知痛打落水狗的重要,炸死了三十几个,满清的士气已经动摇,相反自己这边士兵都来了精神,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给满清一个迎头痛击,为部队出城争取时间。 “李兄,你赶快保护着大家抢占城门,我去给满清再放点血!” 顾振华说着,带头冲了出去,后面岳破虏等人紧紧跟随,一共不到二百名骑兵,就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冲向了满清的士兵。 离着还有一百步左右,顾振华拉开了弓箭,一连三支箭,三个满清的马甲被射倒,一下子士兵们的勇气都鼓舞起来。 “爵爷神箭,爵爷无敌!” 怒吼着,狂叫着,顷刻之间到了满清的近前,顾振华挥动砍刀,劈向了一个白甲精兵。这家伙急忙格挡,可是哪里挡得住顾振华凶猛的一刀,顿时被劈成了两半,尸体栽倒了地上。 满清的士兵还沉浸在爆炸声中,没有回过神来,顾振华像是砍瓜切菜一样,一连砍了五个人,其他的士兵也都像是猛虎一般,岳破虏也砍翻了两个。 清兵大踏步的后退,顾振华一眼盯上了多铎,虽然还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但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中,绝对是一个大官。顾振华舍弃了杂鱼,向着他就冲了过来。 “快,保护王爷!” 清军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顾振华把砍刀挥动起来,毫不客气,没人能有一合之战,这些悍勇的家伙终于遇到了更疯狂的对手,他们变成了被屠杀的对象,顾振华的马前堆积了成片的尸首。 “王爷快走!” 几个戈什哈一看顾振华势头惊人,他们急忙催促多铎逃跑,可是多铎还有些不甘心。 “本王不信,懦弱的汉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勇士,本王要亲手杀了他!” “王爷,避其锋芒,再杀回来不迟啊。” 戈什哈这话还没说完,顾振华就冲到了近前,手中大刀一挥,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一腔的鲜血涌出,正好落了多铎一身。 多铎也是胆战心惊,尤其是顾振华浑身笼罩着一层杀气,似乎都要把他给包围了。 “走!” 几个忠心的戈什哈,死死的保护着多铎,往后逃跑,顾振华一连砍翻了几个人,可是多铎已经跑远了,顾振华也有些遗憾。 “狗鞑子,记住了本爵是顾振华,早晚你们都要死在本爵的手上!” 顾振华说完,猛地挥刀,带着士兵急匆匆的撤退。 他们攻击的快速,撤退的更加快速,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已经留下了四五十具的尸体,加上炸死的,满清小一百人被干掉了。而顾振华他们损失不过17个人,酣畅淋漓,以少胜多,战胜了鞑子。 每个士兵都格外的振奋,找到了那种军人才有的骄傲,关宁军并不差,要不是糊涂皇帝,加上一堆贪官污吏,他们怎么会败给满清。现在终于有了好的领袖,关宁军的战力终于要释放出来了。 “爵爷,跟着你打仗就是痛快,以往好几万人交战,也杀不了这么多鞑子,说起来真有些窝囊。” 顾振华哈哈大笑:“弟兄们,鞑子一样是血肉之躯,两个肩膀扛着肉球,没啥可怕的。等咱们出了城,有了地盘,本爵有把握把你们训练成最精锐的战士,以一当十,横扫鞑子!” “爵爷万岁,万岁!” 连续的胜利,已经让顾振华的地位越发的深入人心,这支逃亡的队伍也渐渐的燃烧起了希望。当每个人都坚信未来会更好的时候,这支队伍就有了无坚不摧的向心力。 顾振华带着士兵,赶上了大部队,李济伯看着一身硝烟鲜血的顾振华,忍不住笑道:“顾爵爷,又让你赌赢了,竟然连鞑子也不是你的对手,真是上天助你啊!” “老李,本爵打胜了是出其不意,一击奏效,和老天爷什么关系。”顾振华大笑道:“本爵不信天,不信地,就信手中的刀,身后的弟兄!” “我们也信爵爷!” 士兵的热情全都燃烧起来,这时候李旭也笑着催马到了顾振华的身边。 “爵爷,城门的士兵被我说动了,答应了放行了!” “不用打了吗”顾振华也有点吃惊。 李旭哈哈一笑:“这些人早就军心不稳了,我和他们说要出城投靠闯王,结果他们就答应了,还准备跟着咱们一起走。” 顾振华一听,也是喜出望外:“那好,大家伙赶快出城,我刚刚杀退了鞑子,他们转过头肯定会报复,强盗从来都是小心眼。” 交代了好了之后,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终于冲出了山海关,离开了这座牢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生的喜悦。 不用剃发易服,不用给满清当奴才,一想到这里,每个人都心花怒放。 可是就在他们冲出来没多远,面前尘头大起,一支庞大的队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杆高大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李字。 “振华,这是李自成吗?”李济伯忍不住问道。 “反正不能是你李济伯!” 顾振华念叨了一句,急忙纵马向前,这时候对方的领头人也往这边看过来,远远地两个人四目相对,顿时都是一愣! “是你!咱们又见面了!” 来的人正是大顺军的李岩,他在顾振华手里头吃了大亏,一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老婆给力,只怕都死在了顾振华的手里,回到了京城,也被骂了一个臭头。 两个人冤家路窄,没想到在山海关又碰上了,而且这一次顾振华还是带着不老少的马匹和车辆,和京城的情况何其相似。 “你是叫顾振华吧,本将军这些天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听说你投靠了吴三桂?也难为你鼻子够灵的,竟然又跑了出来。” “本爵可没心思打听你李岩的消息。”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想死想活,给一个话吧!” 第五十七章 联手抗敌 “哈哈哈。”李岩听着顾振华的话,忍不住一阵狂笑:“顾振华,别的不敢说,你的胆子的确让李某佩服。我身后有数万大军,你还有本事杀我吗,那就放马过来吧!” 李岩说着一摆手,身后的亲卫就涌来上来,摆出了一副和顾振华死拼的架势。 “李将军,气大了伤身,本爵可不敢杀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岩,说起来你也算是大顺军的明白人,本爵问你,这场战斗你们真正的对手是谁?” 李岩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顾振华,不用故弄玄虚,也别想拖延时间,本将军现在就收拾了你!” 顾振华忍不住朗声大笑:“李岩,你怎么还不清醒啊,本爵和你们是对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按理讲我该和吴三桂密切合作,但是为何本爵又和吴三桂分道扬镳,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 “哼,你这个人两面三刀,阴险狡诈,谁知道打得什么算盘。”李岩嘴上说着,不过他的心理也在打鼓。 顾振华这个家伙的确有些特别,从京城出来,身边不过是几百个人,在山海关转了一圈,身后就多了几千人,这蛊惑人心的本事,比起他李岩还要厉害许多。面对这样的人物,他也得加一百个小心。 “李将军,本爵直说了,吴三桂已经投降满清,受封平西王。这次满清起了倾国之兵,摄政王多尔衮亲自领队,上至七十,下至十岁,满,蒙,汉各旗人马一同出动,总数超过十万……” “你说什么?”李岩听着这话,顿时把眼睛瞪圆了,忍不住说道:“你想活命,也不用编这样的谎话欺骗本将军。满清大军哪会这么容易进关,简直是欺人之谈。” 顾振华顿时叹了一口气,李自成败得不冤,事到如今还糊里糊涂,也难怪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李岩,本爵早就向你们示警,先放回了降卒,然后又给你们射箭提醒。本爵这么做,无非咱们都是汉人,打死打生,是家里头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可是李自成偏偏执迷不悟,竟然看不出满清的威胁,实在是枉为枭雄!” 顾振华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以为是大顺军灭了明朝吗,这么多年,满清和你们交替疲明,大顺军沉寂下去,满清就入关抢掠,你们闹起来,他们就在关外看着。互相配合亲密无间,生生把明朝的元气给耗光了……” “你给我闭嘴!”李岩气急败坏的说道:“顾振华,你想说我们大顺军是汉奸,要勾结满清不成?” “本爵没说你们是汉奸,可是我说你们是傻蛋,蠢货!满清为何能对大明局势洞如观火,你知道行走四方的晋商,有多少人是给满清办事,他们把多少物资送到了关外?” 这几句话,一下子把李岩给问得瞠目结舌。其实李岩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满清的威胁,可是他们前几年一直疲于奔命,根本无暇想这些。好不容易壮大起来,又顺利的拿下了京城,大顺军都急速膨胀起来,变得目空一切。 一想到忽略了满清的威胁,李岩从脚底升起一股冷气,越发的惶恐。 就在这时候,城门口突然乱了起来,无数的百姓惊慌失措,疯狂的往外跑,还有人大声的惊呼:“鞑子来了!” “鞑子来了!” 就在这些老百姓疯跑的时候,城门之下隐隐的出现了不少白色的旗号,快速涌过来。逃难的百姓不断被砍倒,然后让战马踏成肉泥烂酱。 果然是鞑子! 绝望的呼喊,深深的刺痛了李岩,一瞬间也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差点从战马上摔下去。正如顾振华所说,他们忽视了满清的威胁,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李岩,本爵没说错吧,你到底愿不愿意放我们过去?” “不放!”李岩咬着牙说道:“李某不怕满清,更不怕你,顾振华有本事你就冲破我的军阵,逃出生天,不然你就死路一条。” 就在说话之间,满清的军队已经涌出了城门,人数越来越多,顾振华带出来的士兵正好夹在了满清和大顺之间,进退不得。 前有狼,后有虎,简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李旭,岳破虏,郭云龙,等人全都面面相觑。 “爵爷还和李岩废话什么啊,直接冲过去算了!”李旭虽然伤势远远没有恢复,但是他也紧握着腰刀,准备誓死一搏。 李济伯的脑门也冒了汗,不过他还算冷静:“你们都别作死,一切看顾振华怎么安排!” “爹,爵爷能有办法吗?” “不知道。”李济伯低声说道:“但是这小子肯定比你们有办法!” 他们忧心忡忡,顾振华也不例外,他也没想到满清的人马会来的这么快。李岩又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想要冲破他的阻拦,也是难上加难。 绝境! 这就是顾振华眼前的局面。 拼! 或许能带出一些人,可是这和顾振华全身而退的打算完全不一样,而且把人马都消耗了,他以后还怎么快速整军,和满清对抗! 顾振华的脑子急速的转动,突然他在马上朗声狂笑:“李岩,顾某是堂堂大丈夫,顶天立地。我要是和你拼杀,满清大军趁机杀过来,鹬蚌相持渔人得利。大明朝亡在你们手里,是亡国,亡在满清的时候,是亡天下。顾某宁死也不愿意这锦绣的山河落在满清的手里。” 说到这里,顾振华冲着李岩拱了拱手:“李将军,本爵现在就率领弟兄们,和满清殊死一搏,只求能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如果顾某不幸战死,还请李将军昭告天下,顾某非是为了大顺而战,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一搏!若中华还有血性男儿,当披坚执锐,驱逐鞑虏,一腔热血,捍卫山河!” 顾振华说完,转身纵马回到了自己的阵中。 “弟兄们,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顾某今日愿与鞑虏血战到底,不知哪位弟兄愿意与顾某一同赴死!” 顾振华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李岩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里头也是无比的烦乱。从顾振华的作风来看,此人精明,勇毅,大义凛然,尤其是对世事看得通透,简直就是一个料事如神的智者。 可是最令李岩困惑的就是这个家伙究竟是站在了哪一边,不是大顺,也不是大清,难道他真的忠于明朝吗,可是这样的人有怎么会愚忠愚孝呢。 就在李岩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匹红马跑到了他的身边,马上坐着一个红衣的女子,英气勃发,盯着顾振华的方向,不住的点头。 “好一位忠肝义胆的忠勇伯,这才是英雄本色!” 红娘子大声的赞叹:“相公,顾爵爷刚才一句话说的很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头号敌人就是满清,我们为何不能联合顾振华,一同抗清?” “娘子,顾振华这家伙心思深沉,和他打交道,风险太大了,更何况贸然合作,闯王那里没法交代啊,顾振华可是伤了不少大将啊!” “哼,小家子气,你们男人的心胸还比不上女子吗,事急从权,满清八旗何等厉害,联手迎战都未必能赢,眼睁睁看着顾振华战死,下一个死的就是咱们。” 李岩一听红娘子的话,也是一阵脸红,自己的老婆,夸奖别的男人,这对任何一个男人的自尊,都是极大的嘲讽。当然李岩也清楚,红娘子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越是如此,就越刺激李岩的神经,难道自己就比不上顾振华的英雄气概吗! 李岩咬了咬牙,冲着红娘子拱了拱手:“娘子所言甚是,我现在就去邀请顾振华,联手抗敌!” 李岩说完,急忙带着人去追顾振华。而此时顾振华全军正在结阵,马车全都挡在了满清一边,士兵各个手握刀剑,弓箭手火铳手也都做好了临敌准备,全军上下,都笼罩在决死一战的气氛之中。 “弟兄们,中华大地,自古不缺慷慨之士,汉苏武使匈奴,山河气壮,十九年牧羊北海,饮雪吞毡。南宋岳元帅,抗击金兵,扫荡狼烟。如今鞑子入寇,正是大显英雄本色的时候,纵然战死,也是名留青史,万古流芳!” 顾振华正在慷慨激昂的鼓舞士气,李岩的战马已经到了近前,他长出了一口气,冲着顾振华拱了拱手。 “顾爵爷忠勇无双,李某看在眼里,十分钦佩,盼着能和顾爵爷联手抗清,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答应?” 顾振华稍微愣了一下,盯着李岩说道:“李将军,你信得过顾某吗?” “信得过!”李岩重重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顾振华突然朗声一笑,点头说道:“好,今日不为大明,也不为大顺,只为华夏而战。我们已经经历了一次蒙元的荼毒,再也不能让悲剧重演!” “为了华夏!” “为了华夏!” “为了华夏!” 数千人一同大喊,声震天地,豪气冲天! 李岩看着这些士兵,也忍不住点点头,果然都是忠勇的志士。他立刻返回军阵,顾振华率领着士兵,紧紧跟随。一直在马车上看着的李济伯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小子演的真像,老夫都差点都要感动了。” “老李头,别废话了,这么入戏,我容易吗。” 顾振华一身的威风煞气,向着大顺军冲过去,一双妙目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五十八章 死士 吴三桂在清军的保护之下,再度返回了山海关,可是杀进来之后,吴三桂也傻眼,关城之中,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乱兵。 就在眼前正有两伙穿着一样的关宁军正在自相残杀,互相砍杀,尸体满地都是,竟然比起仇敌还要残酷。 “你们干什么,还不给本帅住手!” 吴三桂何等的权威,平时都是一言九鼎,可是眼下不管用了,他喊完之后,突然有几个人盯住了他。 “弟兄们,这个狗汉奸投降了满清,砍下吴三桂的脑袋,献给闯王啊!” 这些人喊着就向吴三桂冲了过来,大汉奸的眉头也立了起来,也只能挥动宝剑,将这些家伙给砍倒,身边的杨坤等人也是毫不客气,猛砍猛杀。 残存的关宁军全都跪倒在了吴三桂的面前,痛哭流涕:“大帅,城里头谣言四起,说大帅降清了,闯贼的人马杀进来了,不少人都投降闯贼,反过头来,自相残杀。大帅,您,你要是还不回来,关宁军就完了!” 吴三桂眼望着这些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厉声问道:“本帅要是告诉大家那不是谣言,你们又当如何?” 这些人顿时一愣,抬头看了看吴三桂身后的清军,他们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有几个领头的士兵猛地冲地上磕了几个头。 “大帅,不论如何,小人都誓死追随大帅,绝无二心。” “大帅放心,您到哪,我们就跟到哪。” 这些士兵不断的磕头,吴三桂也终于有了一点安慰,还是有人忠于他的。 就在此时,爱将马宝突然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了过来。这伙人几乎都被熏的黑漆漆的,马宝更是像地狱的小鬼一样,头盔也没了,头发都被烧的焦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见到了吴三桂,马宝直接从战马上滚了下来,也顾不上浑身疼痛,拜倒在吴三桂的脚下:“大帅,大事不好了,仓库被烧了,粮食全都没了!” “什么?”吴三桂一听这话,差点从战马上摔下去,粮食可是命根子,要是没了,他们怎么活啊! “高第呢,他不是在看管粮食,怎么还给烧了,本帅要找他算账。” “别找了,高总兵已经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雷霆一般,轰在了吴三桂的头上,雷得他外焦里嫩,天旋地转,差点摔在马下。 关宁军三大巨头,辽东巡抚黎玉田已经被他给杀了,现在山海关总兵高第又死了,实在是超出了承受能力。 “说,是谁,到底是谁杀死了高总兵?”吴三桂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帅,我只听说是,是……” “是谁,给我说!” “是李济伯先生带领的,似乎高总兵是死在了顾振华的手上。” 啊! 吴三桂一声痛叫,嘴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水,满嘴都是,简直就像是吸血恶魔一般,狰狞可怕。吴三桂不顾这些,咬牙切齿的喊道:“顾振华,你这个鼠辈,本帅一定要撕碎了你!” …… 此时的顾振华还不知道他的杰作已经让吴三桂几乎气疯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和满清的战斗上面。 就在顾振华带领着骑兵加入了大顺军的阵营之后,满清的军队也出了城门,列好了阵型,多铎亲自指挥,八旗兵发动了攻击。 上千匹战马踏着整齐的节奏,向着大顺军压了过来。他们速度不算快,但是每一步都格外的震动人心。透过地面,震波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心头,让人不免心惊肉跳。 双方越来越近,距离差不多到了百步之内,满清的骑兵突然停了下来,搭弓射箭,一阵密集的箭雨向着大顺军射来。 满清的重箭力道惊人,一瞬间就有上百个士兵中箭倒地,即便是侥幸不死,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不过大顺军也极为顽强,即便死死伤惨重,但是也没有乱了阵型。 一击奏效,满清的骑兵迅速上了战马,快速催动坐骑。一瞬间就仿佛山崩地裂一般,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大顺军就淹了过来。 双方距离到了三十步左右,大顺军的火铳手终于叩响了扳机,铅丸打出去,击中了迎头冲击的清兵。可是这些弹丸力道不足,根本没法穿透满清骑兵厚实的盔甲,只有寥寥几人掉下了战马,其他骑兵还继续往前冲。 顾振华也在后面观战,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大顺军的火铳还都是明军的那些垃圾货,一轮射击,没伤到几个清军,反而因为炸膛,自己死伤了不少,劣质军火害死人啊!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的距离,大顺军的火铳手只能射击一轮,就不得不退了下去,留下了刀盾兵,迎击满清。 一个清兵狞笑着,将手中的飞斧抛出,正好砸住了一面盾牌,他再把锁链往回一拉,盾牌立刻粉碎。这个家伙娴熟的挥动斧头,向着大顺军的士兵砍过去,一股红色的液体迸溅,大顺军的士兵被劈成了两半。 这些鞑子的武器各异,有刀,有棍棒,有飞斧,有标枪,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武技娴熟,一个冲锋,就将大顺军的前锋碾碎了。 李岩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些可是大顺军的精锐,竟然连一轮攻击都扛不住,满清的战斗力是何等惊人啊! “弟兄们,给我挡住,不许后退!” 李岩亲自下令,督促着大顺军和满清拼杀,大顺军也是从无数战斗之中爬出来的精锐,虽然装备不如满清,但是他们拼命的劲头一点不差,仗着一股血勇,根本不顾伤亡,踩着尸体涌了上来,鞑子也陷入了麻烦。 “王爷,勇士们吃不消了,再加人马吧。” 多铎点了点头,这一轮攻击不过是试探一下大顺军的战斗力而已,他嘴角带着冷笑:“安巴,阿昌阿,你们各带着两个牛录,从左右两翼冲击!” “是!” 两个矮壮的鞑子头目跳了出来,带着手下人风驰电掣一样,冲向了大顺军。战线上又挨了两记重锤,每一刻都有大顺军倒下,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正在观战的顾振华,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他一直将满清视作最大的对手,但是真正遇到了这个对手之后,他也感到了满清的可怕。 游牧渔猎的民族,能够摄入大量优质蛋白质,天生身体素质就远远超过农耕民族,又有战马这个最大的利器,机动性超乎想象。 本来农耕民族拥有睿智的大脑,先进的军械,一样可以取得平衡,甚至胜利。但是偏偏那些汉奸将先进的生产技术传给了满清,经过几十年的积累,八旗在装备领域,已经远远领先大明,乃至大顺的军队,这绝对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八旗兵有着坚盔重甲,锐利的武器,奔腾如飞的战马,这些加在一起,使他们成为了不可阻挡的力量。 大顺军呼喊着,奋勇冲击,但是薄弱的身体被轻易击倒,缺少盔甲的防护,血肉之躯格外的脆弱。尽管他们奋勇拼杀,舍死忘生,可是他们依旧不是满清的对手,要想干掉一个鞑子,往往要付出五六条生命,甚至十来个人。 惨痛的交换比例,刺痛了每一个人!战场的局面对于大顺军越来越不利,尸体堆积如山,精锐损失惨重,眼看着就有崩溃的危险。 “爵爷,咱们也上吧,要是大顺军完蛋了,咱们也撑不住啊。”岳破虏焦急的说道。 “小子,你别光知道喊打喊杀的。”李济伯不客气的说道:“咱们的顾爵爷说漂亮话成,让他拼命恐怕就难为他了。” “老李头,你别在这胡说八道!”顾振华也瞪圆了眼睛:“不是我不想帮大顺军,可是咱们已经冲杀了一天多,人困马乏,而且军心未定,这时候冲出去,不过是给满清送菜而已。” 众人一听,也都默然了,就在这时候,李岩突然纵马赶了过来,冷冷的盯着顾振华:“顾爵爷,既然你说了要双方合作,总不能光是大顺军打死打生的拼命吧!” “那是自然,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顾振华道:“不过李将军,鞑子装备精良,战力过人,就算我们冲上去,起到的效果也有限。” “顾爵爷是想推脱责任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给予满清重创。” 李岩眉头紧锁,说实话,犀利的满清八旗,已经让李岩彻底震惊了,士兵们拼尽了全力,也杀不死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家伙。他不由得想起了“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的悲凉。 “顾爵爷,你真有这样的好办法?” “有,不过需要付出很大的牺牲!”顾振华坚定的说道。 …… “王爷,闯贼已经坚持不住了,勇士们已经快要冲破他们的军阵了!” 多铎面露得意的笑容,被顾振华暗算的阴霾也散去了,他狂笑道:“汉人就是懦弱,全军出击!” 多铎一声令下,八旗兵酝酿已久的总攻终于展开了,无数的骑兵踏着坚实的大地,向着大顺军冲了过来,这股强大的洪流,大有一举冲毁大顺军的势头。 双方越来越接近,突然在大顺军的队伍之中,涌出了四百多人,四个人一队,前面两个举着黑乎乎,盾牌一样的东西,后面两个人提着木桶,义无反顾的向着满清冲过去。 顾振华眼望着这些死士,眼圈湿润,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弟兄们,有一天本爵杀回山海关,一定为你们树碑立传,让所有子孙以你们为荣!” 第五十九章 风起 阿昌阿挥动着狼牙棒,敲碎了一个大顺军的脑袋,花红脑子溅得满身都是。这个野蛮的家伙非但没有在乎,还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越发的张狂。 “冲,跟着我冲!” 眼前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大顺军了,阿昌阿继续猛冲,后面的清兵也越来越多,他们就像是一个箭头一般,杀向了大顺军的阵脚。 “章京大人,看,那是什么?” 顺着手下指点的方向,阿昌阿只见从大顺军的队伍之中,冲出来一群十分奇怪的人,他们举着一块七尺见方的东西,挡在了前面,快速向着清军冲过来。 阿昌阿稍微一愣神,不过随即哈哈大笑:“小崽子们,不要害怕,大清铁骑,所向无敌!” “所向无敌!” 其他人也跟着高喊着,双方快速接近,阿昌阿也不是一个莽夫,就在冲锋之时,他抽弓搭箭,向着这些人射过去。 重箭划过优美的弧线,正好射中了大顺军前面的盾牌,这个盾牌正是按照顾振华的建议,使用棉被制作出来的。先用木头绑一个边框,再将两层棉被固定在上面,薄弱的地方再加上麻片,牛皮。 冲击的时候,淋上水,由两个士兵举着,就成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个盾牌。阿昌阿的重箭落在盾牌上面,只是钻开了棉被,露出了一个箭头,根本就没伤到躲在棉被后面士兵。 看到了这一幕,这些士兵更加放心了,他们小跑着,快速接近了鞑子骑兵,有的人已经悄悄的把火折子紧紧的握在了手上。 顾振华此时正在眺望着这些勇敢的士兵,太阳穴上的青筋暴露,漆黑的眼眸,似乎穿透了历史,这一幕并不陌生。曾经为了保卫首都,对抗日本人的坦克,中国的士兵也曾经裹着淋水的棉被,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冲向了敌人。 棉被阻挡了暴雨一般的子弹,当钢铁碾过这些士兵身体的时候,手榴弹就爆炸了,正是靠着这种搏命的方式,才摧毁了钢铁坦克!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并非只是一句歌词,而是民族危亡的绝地反击。 时间似乎在无限的拉长,一瞬间仿佛一个世纪一样长久! 双方终于撞在了一起,清兵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将棉被盾牌砍碎,挥刀将后面的死士砍倒。可是等待他们的不是恐惧和怯懦,而是一张张释然轻松的面孔。 “鞑子,死吧!” 火折子碰触在火药桶上,一瞬间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一个火药桶装了二十斤炸药,一个小组拥有四个火药桶。 足足八十斤的火药! 爆炸之后,气浪将满清的骑兵成片的推到,在中心的干脆就尸骨无存。这些骄横狂傲的鞑子,怎么也想不到大顺军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发动攻击。 一处爆炸,两处爆炸,足足一百多个小组,爆炸声此起彼伏,满清的骑兵瞬间倒下了一大片。他们拼命的挣扎,绝望的怒吼,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他们,砂石从地面上飞起,变成了无数的弹丸,将他们引以为傲的盔甲砸烂,将里面的躯体砸碎。 哇! 阿昌阿猛地张大了嘴巴,一口暗红的鲜血喷了出来,在血液之中,还有不少暗红的血块,显然是炸碎的内脏。 这家伙的生命力极为顽强,还没有立刻死去,在他的眼前不断的闪过曾经入关的场景。无数的汉人向鸡鸭一样,任他们驱赶,明军根本不敢出战,抢钱,抢粮,抢女人,抢奴隶。多么畅快,多么得意,他的家中,还有一大圈两脚的牲畜,在伺候着他的家族。 冲进关去,不再只满足抢掠,他们要成为这片富饶土地的主人,阿昌阿热血沸腾,幻想着人上人的美好未来。 可是这些都远去了,那一团火焰在眼前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的一切都结束了,这些汉人终究不是奴隶。那个瘦弱枯干的士兵,面对着铁骑没有任何的恐惧,也没有犹豫,甚至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毅然将火折子插到了炸药桶里面。 阿昌阿的身躯倒在了地上,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似乎有着美梦的得意,也有着惊醒的残酷…… 四百多位死士几乎全军覆没,而他们炸死炸伤的八旗兵也有两三百人,相比死亡,他们的绝然更加震撼了这些强盗。 一群野蛮人永远理解不了这世上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信念! 马蹄踏着坚硬的地面,一队骑兵卷地而来。这次不是满清的铁骑,而是顾振华率领的关宁军! 顾振华冲在了最前头,就像是一支利箭,毫不犹豫的插进了清兵的身体。 硝烟没有散去,清兵还沉浸在刚刚的惊骇之中,顾振华的战马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长刀挥动,斗大的人头落地。 一个接着一个,顾振华含怒出手,每次出刀,都有一个清兵倒毙在地。其他的士兵也都红着眼睛,疯狂的杀戮。 他们其实都察觉了这次满清入关的异样,不再是为了明朝而战,不是为了大顺而战,更不是为了某个将领而战。 或许真如顾振华所说的一样,为了华夏! “为了华夏!” 战场上一个士兵喊了出来,紧接着就有人随着一同喊了起来:“为了华夏!为了华夏!” 一直在后面观战的红娘子从开战之时,手就一直握在了刀柄上,她浑身的血液不断的升温。 当吼声响起的时候,红娘子也不自觉的大喊起来:“为了华夏!” 一道红色的闪电冲出了战阵,后面几十个女兵也紧紧跟随,像是旋风一样,刮向了满清。 李岩看在眼里,狠狠的跺了跺脚,大声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一起冲!” 大顺军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冲向了清兵。战刀高举,长枪如林,每个人都嘶吼着,把胸中的怨气都释放出来。 一刀落下,鞑子架开,紧接着两杆长枪就扎了过来,清兵的身上涌出了血浆,紧接着更多的士兵涌上来,你一刀,我一枪,将这个鞑子彻底杀死。 顾振华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手中的砍刀就是最高效的杀人利器,不断收割着生命,浑身浴血的顾振华,就仿佛从地狱出来的战神一般,把死亡带给了这些鞑子。 一个白甲兵将手中的飞斧投向了顾振华,顾振华猛地一低头,伸手将斧柄握住。 “松手!” 一声爆喝,这个白甲竟然抓不住了,就在他傻愣愣的时候,砍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面,脑袋飞出去老远。 顾振华索性一手握着砍刀,一手擎着斧子,疯狂的砍杀,他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渴望鲜血。唯有这种红色,才能消除心头的怒火。 “满清见鬼吧,辫子见鬼吧!” 顾振华大声的怒吼着,突然在他眼前闪过一抹红色,枣红马上的骑士挥动着宝剑,一剑刺中了清军的咽喉,顿时一个鞑子倒毙在了地上。 “顾爵爷,不光你们男人是英雄,须知巾帼不让须眉!”红娘子银铃一样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顾振华心中也是一热,忍不住笑道:“李夫人果然英勇,堪比秦老夫人啊!” 秦老夫人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良玉,那也是红娘子的偶像人物,一听顾振华提起,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 他们一阵猛冲猛打,多铎派出来的七个牛录全都损失惨重,超过七百八百的鞑子被砍杀。虽然大顺军也付出了上千人的牺牲,但是显然这个损失是值得的! 士兵们越杀士气越旺盛,每个人都仿佛忘记了疲惫一般。清兵也被吓得频频后退,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就在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突然一阵风沙卷起,飞沙走石,天空瞬间变成了暗黄色。每个人都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对面十几步,竟然见不到人影。 这一阵大风刮起来,顾振华的心里瞬间一阵冰凉。根据记载,就是这样一阵狂风,给了满清从容布置的时间,结果等到风停了,满清和吴三桂两军齐出,将大顺军打得惨败。 自己折腾了这么久,难道历史依旧要如此吗,李自成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吗!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心中发怒,一连又砍倒了两个清兵。毕竟顾振华也是血肉之躯,两臂也发麻发胀,没了力气。 “弟兄们,退后!” 顾振华一声令下,手下的骑兵快速向后撤退,关宁军都是老兵油子,一点都不陌生,很快就脱离了战场,直到此时,大风终于停住了! “爵爷,杀得真痛快,怕是死在咱们手上的鞑子足有五六百了吧。要是放在以往,这可是能惊动皇帝的天大功劳啊。”岳破虏兴奋的说道。 “岂止是惊动皇帝,都能激动的崇祯跑到太庙去给老祖宗上香!”郭云龙也哈哈大笑。其实郭云龙对顾振华最初还有点怀疑,但是在顾振华的带领之下,接连战胜不可一世的鞑子,郭云龙也心甘情愿的跟着顾振华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远处跑来了一骑,到了李岩的近前,滚鞍落马。 “启禀制将军,大事不好了,清军正白旗突破了刘宗敏将军的防线,闯王危矣!” 第六十章 重逢 山海关北,角山之上。 李自成凭高眺望,战事尽收眼底,不久之前城中射出了箭书,提醒他注意满清,随后又有不少士绅派出人手,偷偷来拜见李自成。 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李自成还是加强了对满清的戒备,特别安排了刘宗敏带领着一万精兵,作为预备队,应付可能的麻烦。 不过说心里话,李自成还是对满清将信将疑。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对面几乎看不清人影。高处更是站立不稳,李自成只能带着人暂时避开。 等到风减弱了,再度回到角山,李自成突然瞳孔紧缩,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战场上多出了无数白衣白旗的兵士,这些人悍勇无比,所向披靡,大顺军完全阻挡不住,不断被屠戮。对方就像是最高效的杀人机器一般,不断的吞噬大顺军的生命。 眼看着最精锐的战士被对方杀戮,李自成把钢牙都要咬碎了。 “陛下,这些白衣的不是关宁军,肯定是满清鞑子,陛下还是暂时避开吧。” “不行,鞑子休想吓住朕,让刘宗敏上去,给我拦住他们!” 李自成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刘宗敏带着人马,向着满清就冲了上去。昔日的刘宗敏,堪称闯营第一悍将,可是事情都会变化的。 当时被顾振华一箭射去了半只耳朵,刘宗敏是又恨又气,同时他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恐惧之情。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打进了京城,好日子还没开始,就把脑袋混没了,值得么! 在过去的一个来月的时间,刘宗敏拼命的拷打官员,榨取钱财,又把陈圆圆抢到了府上,李自成下令让他交出陈圆圆之后。刘宗敏并不甘心,又大肆的抢掠官宦贵女,恣意享乐,每日宴饮无度。 其实李自成本想着让刘宗敏带兵攻打吴三桂,他坐镇京城,哪知道这位刘宗敏竟然当面顶撞:凭什么你在京城享乐,让我去喝西北风! 被逼无奈之下,李自成才御驾亲征。短短的几十天时间,刘宗敏看起来模样没变,但是骨子里头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带着人马,冲向了清兵,迎面一员满清的将官挥动砍刀,向着刘宗敏劈过来,刘宗敏急忙招架。可是原本强壮的身体竟然没有了力道,这一刀居然没有架出去。 刘宗敏感到了不好,急忙闪躲,还是晚了一点,对方一刀砍在了他的肩头,鲜血顿时迸溅出来。一旁的亲兵拼死抢救,总算刘宗敏保住了性命,不过他的斗志也都被砍光了。带着亲兵竟然主动溃退了,清兵轻松的击败了刘宗敏,大顺军的一字长蛇阵拦腰截断。战局陡然逆转,大顺军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顺军败局显露,只怕以后会更加艰难,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李将军,本爵敬佩你的才华,要是你愿意继续合作,我们联手抗清,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振华,你是想说服我投降大明了?” 顾振华哈哈一笑:“从满清入关的一刻开始,这天下就没有大顺大明,有的只是汉人,我们内斗,外人占便宜,窃据河山,这个教训还不深刻吗?” 李岩沉着脸,一语不发,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摇摇头:“顾爵爷,闯王待我有知遇之恩,何况大顺还没到旗倒兵散的地步。咱们今日联手抗敌,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李某要带人去救闯王,顾爵爷您自便吧!” 李岩说完之后,催马离开,顾振华看了看他们的背影,也是摇了摇头。 纵马回到了军阵,对所有人一摆手,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的山海关之战结束了,跟着本爵南下,大好的天下,等着咱们!” 顾振华说完之后,纵马狂奔,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出城的时候一共不到三千人马,和满清大战了一场,顾振华他们损失了一百多位弟兄,不过就在撤退的时候,又有不少大顺军加入进来,整个队伍超过了三千人。 还有一万多匹战马,三百来驾马车,这个规模比起当初逃离京城的时候,又大了十倍,顾振华心中的火焰也在燃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块根据地,好好的整顿军队,把这些东西都消化了,到那时候,也就有了和满清周旋的本钱。 鞑子,你们等着,早晚还会杀回来! 顾振华急速的南下,山海关之战也到了最后的关头。阿济格率领着正白旗突破了刘宗敏的防线,将大顺军切成了两段。 清兵像是砍瓜切菜一般,不断的碾压大顺军,李自成也撑不住了,只能在亲随的保护之下,疯狂逃遁。 决战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了快日落的时候才结束,残阳如血,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山海关笼罩在了血腥之中。 一场生死大战,大顺军十万精锐,有四万出头被砍杀,还有三四万人溃逃,李自成的精锐一下子几乎损失殆尽! 作为胜利的一方,关宁军和清军也不好受,开战之前,吴三桂拥有五万多人,在战斗之中被砍杀的就有两万多,顾振华又带走了两千多人,还有投降李自成的,到了最后清点,吴三桂手上的人马不足两万。而且堂弟吴三荣,山海关总兵高第等人又死了,关宁军的战斗力削减了六成以上! 满清同样不好受,由于顾振华的示警,大顺军也有所准备,再加上顾振华和李岩联手,干掉了一千左右的八旗兵,满清在这场战斗之中,死伤超过了三千人。 远远超出了历次入关的损失,而且考虑到满清的人口基数,这个损失更加致命。其实别看这些年满清经常打胜仗,但是他们的核心战力并没有增加多少,甚至还有降低。 原因也很简单,战斗死伤或许不多,但是非战斗减员也很要命,尤其是常年作战,生育人口也不多。如果不是有蒙汉八旗撑着,满清的兵力都要大幅度的减少。 因此当多尔衮听到了报告之后,顿时眉毛都立了起来,把多铎和阿济格叫了过来,骂的他们狗血淋头,尤其是多铎,更是挨了两个嘴巴子,把后槽牙都给打得松动了。 “摄政王,请息怒,臣以为山海关一战之后,闯贼精锐尽失,往后不会有这种残酷的战斗了。而且大可以让吴三桂充当先导,给大清担当马前卒!”范文程苦口婆心的劝道。 多尔衮终于压住了怒火,气哼哼的说道:“把吴三桂这个魂淡叫过来,大清勇士帮他作战,难道就不该犒劳一下吗,让他准备粮饷牛羊,好好整军,尽快追击李自成。” 范文程面露难色:“摄政王,恐怕不成了,山海关的粮仓全都被烧了,吴三桂也拿不出粮食,恐怕还要从关外调来一些。” “什么?”多尔衮顿时暴跳如雷:“吴三桂他是饭桶吗,怎么能粮食都看不住?” “启禀王爷,听说是有个叫顾振华的,当初保着朱明的太子逃出了京城,又到了山海关。结果就在开战的时候,率众叛变了吴三桂,不但带走了好几千人马,还把城中的仓库焚烧一空。” “太子?”多尔衮差点把眼珠子瞪出血来,破口大骂:“吴三桂这个蠢货,本王让他杀了太子,竟然弄出了这种事情。范学士,你马上让吴三桂带人,去追击这个叫顾振华的家伙,务必把他的脑袋拿回来。” “王兄,也给我一个机会吧,小弟要将功赎罪!”多铎这时候也开口了,他对顾振华也是恨之入骨,连续两次用炸药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里子面子全都丢了,要是不杀了他,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多尔衮看了看他,皱着眉头说道:“山海关初定,事情繁多,还要协助本王,就派两千勇士跟着吴三桂一起去吧,足够收拾这个顾振华了!” 多尔衮下达了命令,吴三桂带着副将杨坤,以及两千八旗兵,迅速离开山海关,直追顾振华。 顾振华还完全不知道危险临近,他率领着大军离开了山海关,就星夜兼程,一直跑出了一百多里,才终于喘了一口气。 “爵爷,您说咱们该去哪啊!” “天津。”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当初我只有几百人,没把握夺下天津,现在有了几千兵,天津不在话下。李自成回京城,满清在山海关,咱们到了天津,也算是鼎足而立了!” 就在顾振华说话之间,突然有探马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急忙下马说道:“顾爵爷,前面来了一伙人,说是要找您!” 顾振华一听,顿时豁然站起:“他们说是什么人了?” “没说,他们说爵爷见到了,就认识了。” 顾振华的眼前一亮,他二话不说,翻身上了战马,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爵爷,等等我们,小心有诈啊。”岳破虏也急忙带着亲随跟了上去。 顾振华一路狂奔出来五里左右,就见到前面出现了几百人,正在向这边张望。一看顾振华远远的跑来,在人群当中顿时就跑出了几匹战马,迎着顾振华就冲了过来。 “老四,哥哥想死你了!” “爵爷,可算是见到您了!” 孙诚,陆勇,薛彪,谢斌等人喜笑颜开的迎了过来。 第六十一章 将门之后 越过土丘,几张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了眼前。战马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心情,没了命的狂奔。 距离还有三十几步的时候,顾振华就跳下了战马,撒腿跑了过去。 “大哥,二哥,三哥,又见面了!” “见面了,见面了!”孙诚他们也是朗声大笑,纷纷跳下了战马,冲到了顾振华的身边。 分别不到一个月,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就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几个大男人狠狠的拥抱在了一起,拍着肩头,大笑大叫,咧着嘴角,眼珠滚滚落下,这是喜极而泣!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能有啥事,前几天都在养伤,结果好不容易恢复差不多了,就听说你跑到了吴三桂那边,不知道把哥哥们都吓死了!”孙诚说道。 陆勇也笑道:“我们当时就听说吴三桂要投降大顺,不知道把我们吓成啥样,还琢磨着怎么冲到关宁军,把你给救出来呢。” “二哥,我当时不是都交代了吗,吴三桂和李自成尿不到一起去,周琨没有告诉你们吗?” 顾振华没能按计划南下,他就有了插手山海关之战的想法,派遣了护卫周琨偷偷的离开关宁军,去向孙诚他们报信。 “哎,告诉了是没错,可是这些天各种消息满天飞,我们也拿不准啊。”孙诚笑道:“现在好了,老四,你快点和哥哥们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后面跟着这么多的士兵,难不成又是你拐出来的不成?” “大哥,你可真有见识啊,这些都是关宁军的弟兄,他们不愿意跟着吴三桂投降满清,就让小弟带了出来。” 吴三桂?满清?谢斌把眼睛都瞪圆了,吃惊的问道:“顾爵爷,吴三桂真的投降了满清,山海关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啊?” “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顾振华拉着几个人,到了一棵大树的下面,坐好了之后,就将这些天经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孙诚他们介绍了一遍。 几个人全都认真听着,越听他们的眼睛瞪得就越大,到了最后,陆勇忍不住一拳打在了顾振华的胸口上,大笑着说道:“老四,你也太厉害了吧,吴三桂,李自成,加上满清的多尔衮,全都让你给算计了。你说说,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干的事情吗?” 薛彪也怪叫道:“四弟,这简直比说书先生讲得还有意思啊!” 谢斌在一旁顿足捶胸,十分后悔的说道:“爵爷,早知道这么精彩,我也跟着您啊。就是可惜了,要是能杀了大汉奸吴三桂就好了,也给天下除一个祸害。” 孙诚皱着眉头,显然没有这么高兴:“老四,满清入关,这天下当真要按照你当初说的那样不成?” 顾振华也微微点了点头:“大哥,不管怎么说,满清重创大顺军,下一步他们肯定要扩大战果,甚至牧马中原,咱们弟兄也该好好想想出路了。” “没说的,大家都听你的!”陆勇笑着说道:“老四料事如神,那帮大人物都逃不出你的算计,你准是有主意了。” 顾振华也笑道:“该怎么办,一会儿再谈,我给哥哥们介绍几位新的兄弟。” 就在说话之间,李济伯,李旭,郭云龙,岳破虏等人也都赶了过来。大家见面,互相引荐了一下,也都十分热情。 孙诚也曾经在边军混过,和李旭刚说了两句,就格外的对脾气,越谈越热络,其他人也都不例外。 顾振华笑道:“在京城的时候,和大哥他们出生入死,到了山海关,和李兄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从今往后,大家全都是兄弟,异姓手足!” “好!”孙诚先笑道:“大家伙身份各异,可是老天爷让咱们走到了一起,那就是缘分,我看咱们就不如一同结拜,一个头磕在地上。” 众人齐声叫好,陆勇突然笑道:“大哥,我看还要加一个人才行!” 孙诚也猛然醒悟,大笑道:“老四,光顾着听你讲了,哥哥们这些天也没白混啊,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顾振华早就注意到了孙诚他们脸上的得意之色,也猜到了他们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收获,顿时笑道:“有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也让小弟见识一下啊。” 薛彪笑道:“大哥,你给老四说一说,我去找周将军过来。”说着薛彪就转身离开,孙诚也笑着给顾振华讲起了他们的经历。 分手之后,孙诚他们就带着手下人找了一处小山村隐藏,一面养伤,一面大滩消息。李岩打了败仗之后,并不甘心,又派遣了不少士兵前来侦查消息。孙诚他们躲躲藏藏,一直过了半个月,大家的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大顺军的精力也转到了吴三桂的身上。 孙诚他们就按照顾振华的交代,偷偷派遣人手,去抢掠那些勋贵的农庄,把他们转移的金银弄到手。 结果在抢劫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另一伙强盗,孙诚也不愿意火拼,就答应和他们一起下手,共同分润。 就在行动之时,孙诚就注意到这伙人不像是普通的土匪,他们行动极有章法,很像是正规军队。而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抢完之后,坐下来一谈,孙诚才知道了这伙人的身份。 领头之人名叫周英杰,是山西总兵周遇吉的侄子!是从宁武关退出来的。 在李自成攻打京城的一路上,最惨烈的战斗就是发生在宁武关,总兵周遇吉率军死战,给予李自成重创。 周英杰也向他们讲述了了宁武关之战的详情:“叔父据守孤城,先后打败多少次闯贼进攻,尸体几乎堆积的和城墙一边高。我们没日没夜的闯贼拼杀,火药耗尽了,叔父诈降,把闯贼诱进城中,连斩闯营大将四员!” “苦守了半个月之久,杀死闯贼数万,可是朝廷就是不派援兵!结果城墙被轰破,叔父与闯贼血战,杀死敌人数十人。身上中箭,密匝匝的,就,就像刺猬一般!”周英杰说到了这里,眼睛都红了,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 “祖母为了叔父能够专心一战,在城破之时,举火**。老家将也投身火海。婶娘率领数十女兵,奋死力战,一箭毙伤一个敌兵,最后竟被闯贼纵火焚烧!” 听着周英杰的介绍,孙诚,陆勇他们也是频频点头,周门全家为国而死,真是堪称一门忠烈,人人敬仰。孙诚他们也起了怜才的心思。 “周小将军,实不相瞒,闯贼打破了京城,我们和结拜的四弟一起,把太子救出了京城!” “什么?太子在哪里?”周英杰急忙说道:“我要去拜见太子殿下啊。” “太子不在我们的身边,而是被老四带走了。”孙诚当即就把和顾振华的事情简要的介绍了一下。 周英杰一听,也急忙躬身施礼:“几位先生舍命救出了太子,实在是让人敬佩,我周家忠孝传家。英杰没能随着叔父战死,已经愧对祖宗,我愿意跟着几位先生,有朝一日能保着太子南下,重兴大明。” 孙诚他们一听周英杰愿意加入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就这样他们的人手一下子就超过了五百人。 人多力量大,他们将勋贵的农庄全都劫掠了一遍,弄到的银子超过了二百万两,放到哪这都是一笔巨款。 周英杰提议去招揽其他人手,李自成一路打过来,投降的不少,但是还有不少边军干脆就当了土匪,在宁武关之战中,周遇吉的部下也有不少突围的,四散奔逃,多半都沦落成了土匪。 原本周英杰也没有钱,也没有粮,维持手下几百人,还有困难,也不敢扩大队伍。可是有了孙诚他们帮忙,抢到了大笔的金银和粮食,就没了问题,很快他们的队伍就超过了两千人。 偏巧这时候,大顺军北上山海关,同吴三桂作战。孙诚他们也带着人马,悄悄的跟了过来。按照原本的设想,他们是想接应顾振华,哪知道山海关之战比想象的要快得太多,等到他们赶过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派出的斥候发现了顾振华这支队伍,他们没有旗号,又带着大量的马车,而且战马比士兵多得太多了。 向孙诚一报告,孙诚顿时大喜,这个风格太像顾振华了,他们出京的时候就是这样,急忙找了过来,弟兄们这才再度重逢! 正说话的时候,薛彪也把周英杰带了过来,顾振华顿时起身,仔细的打量周英杰,二十出头,模样十分英俊,走起路来虎虎有气,的确不愧是将门之后。 “周小将军,在下就是顾振华,几位兄长也都介绍了。我也早就仰慕周总兵,尤其是杨柳河一战,周总兵以少胜多,击杀满清鞑子数千人,真是可歌可泣。如今满清再度入关,只怕野心更大,我们决心抗清,小将军愿意参加吗?” 周英杰也早就在打量着顾振华,这位身材比自己高出大半头,浑身上下全都是英武之气,往那里一站,势头一点不比叔父周遇吉弱,毫无疑问这也是从万马军中杀出来的豪气,让人从心里叹服。 尤其是这些天里,听到孙诚他们介绍了京城的情况,知道顾振华舍死忘生将太子救出,他对顾振华是五体投地。 周英杰当即躬身施礼:“顾爵爷,叔父这些年不是和满清作战,就是和流寇打仗,英杰不敢弱了周门的名头,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顾振华顿时哈哈大笑:“周小将军,现在的确有一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在场的弟兄结拜?” 第六十二章 黄金搭配 “愿意,愿意,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周英杰兴奋的说道。 这些天总听到孙诚他们提起顾振华如何指挥他们出城,如何击败李岩。如今一见,果然英雄了得,而且又带了这么多的关宁军,实力雄厚,没有理由不答应。 有了周英杰这个将门之后的加入,众人的兴致更高了。顾振华亲自请了李济伯过来,笑着说道:“李先生,在场就您一个长辈,勉为其难,帮着主持一下吧。” 李济伯也是哈哈大笑:“好,不过一切从简,你们叙叙年庚,然后对着老天磕几个头就算了,想斩鸡头烧黄纸,等着安定下来再说。” “您老说的在理。” 众人按照李济伯的说法,报了年庚,孙诚和李旭同岁,不过孙诚大了一个月,依旧是老大,李旭老二,然后高宏图老三,陆勇老四,郭云龙老五,薛彪老六,顾振华屈居老七,谢斌老八,周英杰老九,岳破虏成了老幺。 磕了头,成了把兄弟,几个人之间更加亲密了,谈笑风生,聊得十分热络。在谈话之间,周英杰就不时偷瞄关宁军的队伍。 正好被顾振华看到,笑道:“九弟,你是相中了什么啊,咱们弟兄有话直话,我送你一份大礼包。” 周英杰脸上发红,急忙说道:“早就听说关宁军装备精良,小弟看了一下战马,果真数量惊人啊,怕是有几千匹吧。” 顾振华在一旁顿时笑道:“我们从山海关弄出来的足有一万两千多匹,全都是上等的战马,这里面也有贤弟的一份啊。” 顾振华说着看了看李旭,郭云龙等人,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该互通有无,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提升战斗力。” “没错,七弟你安排就是了。”李旭他们纷纷点头。 其实这也是顾振华主张磕头拜把子的目的,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顾振华的队伍人员就非常复杂,现在又加入了关宁军,还有周英杰带过来的边军,整个就是大杂烩,乱七带八糟。 面对这样一个结合体,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暂时也唯有用磕头拜把子这种手段,笼络住军心,一切等待有了稳定的根据地再说。 顾振华也十分庆幸周英杰的加入,他带来的一千多士兵,加上孙诚他们原有的人马,正好能和关宁军形成人数上的平衡,更方便顾振华的指挥控制。 众人来到了战马的前面,尤其是周英杰,看着神气活现的战马,眼中都冒光了。在马群当中,他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高大的白马。这匹马浑身上下,一个杂毛没有,就像是一团雪球一般,格外的扎眼。 周英杰二话不说,三窜两纵,就到了白马的旁边,还没等白马反应过来,周英杰就蹿了上去。 唏律律! 白马一声嘶鸣,两条前腿猛地离地,想要把周英杰给摔下去,哪知道周英杰死死的扣住马鞍,稳如泰山一般。白马撒腿狂奔,窜奔跳跃,竭尽全力,想要把周英杰甩下去,可是周英杰就是纹丝不动。 “好!”孙诚,李旭他们都忍不住叫好。 “老九不愧是将门虎子,马术还真是了得啊!” 陆勇也笑道:“白马白袍,再配上一杆银枪,咱们九弟就是当世的常山赵子龙啊!” 几个人说笑之间,周英杰已经骑着白马跑了五六圈,速度已经渐渐的慢了下来,周英杰一拉缰绳,终于停住了。 他兴奋的甩蹬离鞍,笑着说道:“众位哥哥,这匹马能不能赏给小弟啊?” “能,不光这一匹,每个兄弟都配两匹战马,这样咱们的速度也能提升起来。” 顾振华笑着冲所有关宁军喊道:“弟兄们,当初我说过,弟兄们带出来的战马都算是大家的私有财产。现在又来了两千多弟兄,要大家把战马让出一半。我决不让大家吃亏,每匹马按照二十两银子计算。” 孙诚也笑道:“七弟,实不相瞒,我们别的东西没有,金银财宝可是抢了不少,这钱我们出了。” 刚刚结拜,况且又是战事紧张,大家也都没什么说的,关宁军分出了五千匹战马,顿时就把周英杰的部下武装起来了,一人两马。这些边军的汉子一看到战马,也是乐开了花。 他们在边军多少年,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一瞬间他们对顾振华也充满了好感,感激不尽。 这时候郭云龙看了看周英杰部下的穿戴,顿时皱了皱眉头,他们多数人不但没有甲胄,而且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简直就像是要饭花子。 “九弟,弟兄们怎么连铠甲都不全吗?” 周英杰苦笑道:“五哥,在军队的时候,多少弟兄连鸳鸯战袄都配不齐,何谈什么盔甲!突围杀出来之后,就更是七零八落,也没法装备啊。” 郭云龙一听,急忙说道:“我们从山海关不只带出了战马,还有不少铠甲弓箭,给弟兄们都发一套吧。” 顾振华也笑着说道:“没错,咱们再去看看铠甲。” 顾振华带着众人到了马车的前面,猛地掀开了马车上的苫布,顿时里头的东西就显露出来,周英杰等人闪目一看,顿时眼睛就直了。 一车的铠甲,全都做工精良,至少是七八成新。他跟着周遇吉多年,心里头非常清楚,这样的铠甲只有边军的将领才能穿得起,小兵根本别想。由此也可见关宁军装备精良,绝不是一句空话啊。 周英杰一连掀开了五驾马车,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铠甲,有锁子甲,有棉甲,有皮甲,琳琅满目,简直晃瞎了眼睛。 “七哥,这些铠甲都是给我们的吗?” 顾振华顿时笑道:“那是自然,快让弟兄们换上装备吧。” “好嘞!” 周英杰兴奋的撒腿就跑,把手下士兵都招呼过来,这些士兵一听说有崭新的战甲,全都炸了锅,纷纷涌了过来,挑选中意的。 当场就有人把破破烂烂的衣服甩下去,换成了全新的铠甲。在一旁还有弓箭,这些士兵也都领了一张弓。 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腰里悬着弓箭,背后背着箭壶,每个士兵武装到了牙齿,浑身上下的彪悍之气就显露出来。 顾振华一看,也是频频点头,别看关宁军号称天下劲旅,实际上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对上满清,还是输多赢少。而周遇吉的部下装备虽然不及关宁军,但是英勇敢战,能够以少胜多,堪称明末军队的表率。 本来就是强军,又有了合适的装备,这些士兵的战斗力顿时就暴涨了一大截,顾振华等于是手握着两支强军,心中的喜悦自然是难以言表。当务之急就是让士兵归心,彻底成为自己的力量。 “众位弟兄,太子就在我的军中,先帝的遗诏和印信玉玺也在,本爵立刻就向太子提出要求,为周总兵上谥号,追封王爵!” 或许后世人不太在乎这个,但是对于明朝的人来说,死后哀荣是对生者最大的告慰。多少人追求的就是这个,而周遇吉一门忠烈,无论是和满清作战,还是和闯王作战,都堪称英雄二字! 顾振华当即去见了朱慈烺,这位太子自从寇贵死了之后,身边再也没有贴心人,一副呆傻的模样。顾振华也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当即就向大家宣布,追封周遇吉为晋王,谥号忠武!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周英杰等人顿时痛哭流涕,曾经跟着周遇吉作战的老兵全都激动异常,嚎咷痛哭。 “总镇,大帅,您听到没有,您老被追封晋王了,谥号是忠武,忠武啊!” 不怪他们这么激动,大将死后追封王爵的并不多,大明的开国元勋徐达不过是得到了中山王的封号,还是两字的王爵,明显低于一字王。 在谥号当中,忠武是通谥的第一位,文官文字开头,武将武字开头,文武双全是忠字开头,千古偶像诸葛亮得到的就是忠武谥号。 遍观历代名臣,唯有岳飞死后追封鄂王,先追授谥号武穆,后又改为忠武。毫无疑问顾振华的做法直接将周遇吉上升到了和岳飞同一高度。身为周遇吉的部下,这些士兵哪能不激动啊。 周英杰带领着大家,主动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一起拜倒。 “多谢忠勇伯洪恩,我等誓死追随忠勇伯,绝无二心!” 当然这也是顾振华的手段,能让这些士兵这么快归心,他也是狂喜不已。 “弟兄们,周总兵一生都冲在抗击满清的第一线,堪称军人的表率,如今满清再度为祸中原,我希望弟兄们打起精神,不忘周总兵遗志,捍卫天下苍生。” “忠勇伯放心,我们哪怕战死,也绝不给总镇丢人!” 这些士兵也都相当单纯,顾振华给了战马,给了铠甲弓箭,又给了周遇吉这么大的面子,自然要效忠他。 周英杰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对着大家说道:“小弟拿了哥哥们这么多东西,实在是惭愧。小弟也有点东西,就算是借花献佛吧,还请哥哥们收下。” 说着周英杰就拿过了一杆鲁密铳,红着脸说道:“这还是七哥从京城带出来的,小弟用了几天,发现射程远,威力大,十分可靠。” 李旭一听,也将这杆鲁密铳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又看,不住的点头:“好东西,好东西啊,贤弟,你拿出来一千杆,战马的账就一笔勾销!” 第六十三章 成军礼 “二哥,火铳咱们也装备了不少,哪次战斗都不怎么管用,到头来还是要看骑射武艺,要说火铳有啥用,充其量就是吓唬人而已!”岳破虏说道。 “呵呵呵,傻小子,那是你们的火铳太差了!”李济伯突然插话了,老头笑着说道:“我大明最好的火铳能射一百五十步开外,精良的鸟铳也能超过一百步,在五十步左右,能穿透两层铠甲,比起大多数的弓箭犀利多了。当年戚继光就极力推崇火器,他担任蓟镇总兵的时候,边军火器增加的很快。到了万历三大征的时候,我朝的火器已经超过了倭人,王经略曾经也极力主张依靠火铳,对抗满清的铁骑。哎,只是可惜,贪官污吏上下其手,竟然拿保家卫国的利器开玩笑,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李旭也说道:“我爹说的没错,当初我还挑选过一些精良的火铳进行试验,隔着五十步,裹着两层铁甲的肥猪挨了一枪,甲胄虽然没坏,但是里面的筋骨,甚至内脏都震碎了,如果人挨上了一下,有死无活。这杆火铳比起我当初验证用的看起来还要精致,估计打一百五十步不成问题,远超过弓箭射程啊。” 周英杰笑着说道:“叔父练兵的时候,其实也很推崇火器,只是我们的火铳太差了。当年在杨柳青之战的时候,鞑子兵向我们冲过来,五十步之外根本打不到,只能等着鞑子进了三十步,才开火射击,鞑子就像是麦子一样,成片的倒下去。” 孙诚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九弟,三十步,怕是鞑子兵的弓箭能射到你们吧?” 周英杰苦笑着点点头:“忍着呗,装备比不上人家,拼命还怕了他们吗!” 说话间周英杰露出了强烈的自豪,能够以少胜多,战胜满清,他们的确有这个骄傲。 听着几个人的谈论,顾振华也极为感慨,其实久在边疆的人并不糊涂,往远了说有太祖成祖,往近了说有戚继光李成梁,他们怎么打仗,大家一清二楚。只是明朝的吏治崩毁,财政崩毁,招不到好兵,造不出好武器,再加上一帮文官太监瞎指挥,将大好男儿白白的葬送了! “众位兄弟,这批火铳都是从京城带出来的,做工还算精良,我们就验证一下威力吧!”顾振华笑着说道。 大家都一齐点头称是,他们选了五驾马车,并排放在了一百步左右,在每驾马车上都加了一层车厢,充当靶子。 周英杰从部下调出了十五个人,端着火铳,一同射击。顾振华他们在后面亲自观看,只见硝烟升腾,声音大作。 他们一连射了三轮,还没等硝烟散去,岳破虏撒腿就跑了过来,来到了几驾马车的前面,岳破虏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天啊,车厢都打碎了啊!” 岳破虏捡起了一块硬木板,只见上面还嵌着一颗铅弹,木板上全都是裂痕。这要是打在了血肉之躯上面,肯定是有死无活。 岳破虏仿佛能看到无数的鞑子骑兵冲过来,然后被火铳打成了碎片,倒毙在地。 一瞬间岳破虏对火铳的看法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他顿时笑道:“七哥,九哥,分出来的火铳可要多给小弟一点啊。” 顾振华从京城带出了三千杆火铳,周英杰他们本来就用不了,正好拿出了一千五百杆给了关宁军。 关宁军训练充足,对火铳也不陌生,为了增强大家的信心,还轮番安排他们验证一下火铳的威力。 结果试验之后,每个人都死死的握住了火铳,舍不得放开,简直就是宝贝疙瘩儿! 经过顾振华亲自协调,两支部队互通有无,步兵拥有了战马和甲胄,骑兵弄到了犀利的火器,双方各取所需,战斗力成倍的增加,全都格外的满足。 正好从京城和山海关弄出来的东西,完美的组合到了一起,看着眼前几乎武装到了牙齿的五千军队,顾振华也是得意非常。 这已经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了,只要好好训练,以这些人为骨干,绝对很快能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顾振华的信心也越来越膨胀起来。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凝聚军心! “众位兄弟,大家天南地北聚集到了一起,有的是关宁军,有的是山西的军队,还有京营,出身各异,背景也不同。不过既然大家聚在了一起,我们就是一支队伍,捏成一个拳头,不再分彼此。” “好。”李旭笑着说道:“吴三桂大汉奸,投降了满清,关宁军的名声已经败坏了,正好我们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郭云龙和岳破虏也都频频点头,关宁军出身的这些人先发话了,孙诚,陆勇,周英杰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顾振华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军人需要报国,百姓需要安宁,就叫安**吧?” “妙!”李济伯笑着说道:“一个安字,多少黎民百姓的期盼,只盼着你们能真的安邦定国,拯救黎明。” 几个人说定之后,队伍马上进行了混编,顾振华自任安**指挥使,全军被分成了十个营,每营五百人,他们正好结拜的十个人,一个负责一个营。如此一来,原本的结构彻底被打散了,顾振华的控制力量大大提升。 当五千人站在了顾振华的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单膝跪地,宣誓效忠,一瞬间顾振华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统帅千军万马,征战沙场,这或许是每一个男人骨子里的梦想。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那就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篇章! “安**万岁!” “安**万岁!” “安**万岁!忠勇伯万岁!” …… 整齐划一的喊声震动四野,强烈的气势,让天地都为之变色,让无数人胆寒的安**正式出现在了历史舞台上。 从相遇结拜,一直到交换战马装备,再度重新整编队伍,足足忙了一个下午还多,一直到了半夜时分,才全部处理完。士兵们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了一觉,恢复一下疲乏的身体。 不过顾振华可没有时间休息,他们离着山海关还不远,说不定什么时候满清的军队就追击过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南下。 就在顾振华规划着下一步抢占天津的计划之时,突然侯三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爵爷,大事不好了,斥候刚刚打探到,从山海关追出来一支骑兵,目标似乎就是咱们!” 顾振华一听,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安**刚刚草创,部队还十分脆弱,这时候遇到攻击,绝对十分危险。 “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南下。另外多多的派出斥候队,把追兵给我弄清楚!” “哎!”侯三怀立刻去下达命令。 …… 吴三桂恨顾振华,恨的是牙根痒痒,得到了多尔衮的命令之后,立刻带着两千关宁军,两千八旗追了下来。 其实他们和顾振华之间相差不到一天,只是沿途遇到了不少的大顺军溃兵,还有逃难的民众,耽搁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个耽搁,给了顾振华宝贵的整军时间,队伍已经脱胎换骨,有了全新的姿态。 吴三桂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还是咬牙切齿,一路狂追。 “王爷,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处宿营地,恐怕是顾振华和那些叛徒的!” 吴三桂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催马向前,他仔细看了看,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地上有众多的车辙,还有大量的马粪,肯定是顾振华那个魂淡!” 这些东西都是从山海关抢来的,都是从他吴三桂身上刮下来的肉,大汉奸怒火中烧。当即下令死死的追赶,四千骑兵一刻不停,疯狂的追击。 吴三桂一连追出了一天多,就在他啃干粮的时候,突然手下人前来报告。 “王爷,前面十里之外,有一支队伍正在列阵等着咱们,就是顾振华带出去的那帮人。” 吴三桂一听,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干粮也不吃了,对着手下人大声喊道:“叛徒们走途无路了,跟着本王杀了他们!” 吴三桂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追了下去,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两千多人的顾振华,在野战之中,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一走一过,就能把这伙人干掉! …… “弟兄们,吴三桂这次带来的一半是关宁军,一半是鞑子,总数四千人,比咱们略少,但是战斗力不容小觑。尤其是铁骑冲锋,更是威力惊人。不过这一仗咱们又不能不打,放任一条狼跟在身后,咱们早晚都会被狼吃掉,只要勇敢的把他们打掉,才能从容南下。” 听到追兵,顾振华吓了一跳,可是当得知只有四千人左右的时候,顾振华就打起了小算盘,大汉奸多半还不知道他又得到了两千士兵,而且这两千士兵还有不少是和鞑子拼过的精锐。凭着这个,再加上犀利的火器,足够给吴三桂迎头痛击了。 “这次战斗由我和八弟,九弟率领三个营作为主力,正面结阵对抗吴三桂。二哥和五哥各带着一个营的骑兵,分列两翼,防止侧面突破。大哥你们率领着其余人马,作为后援兵力。” 顾振华信心十足的说道:“就让这场战斗成为安**的成军礼,我们要让汉奸的血祭旗!” 第六十四章 野战 长途转战,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非常巨大的考验,尤其是新近组织的队伍,一味逃跑,只会像李自成那样,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这一点在后世的战场上已经得到了验证,只有像伟人在长征中的那样,不断打胜仗,才能稳住军队。 因此顾振华也早就想在有利的时机,打几场胜仗,振奋军心。偏偏吴三桂又十分配合,带着人马主动追了上来,顾振华就下定了决心,要拿这个大汉奸开刀! 当然想要和吴三桂这种老奸巨猾的悍将对抗,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何排兵布阵,让顾振华煞费苦心。 首先李旭,郭云龙等人毕竟出身关宁军,即便是和吴三桂分道扬镳,多年的积威也会让士兵胆战心慌,不敢作战。 因此顾振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周英杰带来的部队,这些边军将士更熟悉火铳作战,而且还和鞑子拼过,对上了关宁铁骑,也有足够的信心。而李旭和郭云龙就负责保护两翼的安全。 整体布局筹划妥当了,而具体的战阵也要动脑筋。周英杰回想了杨柳青作战的经历,对顾振华说道:“七哥,我建议用步兵结成圆阵对敌,这样攻守兼备,避免突破侧翼之后,造成全军崩溃。充分发挥火铳优势,打掉敌人的先锋,只要正面抗住之后,两翼骑兵突出,敌军必败无疑!” 顾振华一听,也当即同意了这个提议。又把作战方案推演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顾振华才下令选择有利位置,结阵迎敌。 在中军,周英杰和谢斌各自带着一个营,组成了一条强大的正面,每个营又分出了小的方阵,每个方阵四十五个火铳手,分成三排。另外在方阵的衔接位置,还安排了一些预备火铳手,对付那些漏网之鱼。 这一千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身披重甲,尤其是最前排还给了双层甲胄,强化防护能力。反正顾振华从山海关弄出的盔甲不少,他一点也不心疼。 顾振华亲帅一个营在第二线,由于对火铳还不能完全信任,顾振华这个营完全是冷兵器,最前面是长枪兵,随后跟着刀盾兵。顾振华则是亲自提着砍刀督战。 在一线和二线之间,还放置了大量的马车,起到拒马的作用。如果被骑兵冲破了火铳兵,这些马车能够阻挡战马的继续冲击。而且溃散的火铳手还可以靠着马车的掩护,继续射击。 在两翼,骑兵也做好了压阵工作,顾振华终于将对敌的阵型布置完毕,就等着吴三桂的到来了! 大汉奸也没让顾振华等太久,半个时刻之后,远处尘土飞扬,吴三桂带着骑兵杀了过来。 两个冤家对头又一次见面了,一瞬间,战场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双方都像是恶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 “王爷,看顾振华的结阵方式,是想用步兵抗拒咱们的铁骑,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简直是在找死!”副将杨名趾高气扬的说道。 吴三桂眉头微皱,缓缓说道:“顾振华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想着逃跑,反而进行野战,而且又结成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阵型,事出反常,不能不防!” 吴三桂说着,摆手叫过来一个游击,对他说道:“你先带着三百人马佯攻,看看顾振华这个家伙究竟再搞什么鬼。” 关宁军常年和满清作战,已经把鞑子的战术学了一个**不离十,这次佯攻之中,骑兵分成了三队,其中两队是牵制侧翼,防止顾振华的骑兵突袭,真正主攻的是正面。 三十几个披着双层盔甲的重骑冲在最前头,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些身高臂长的弓箭手,还有不少握着各种兵器的勇悍战卒。只要前面的重骑能冲出一个口子,他们就紧紧跟随,扩大战果。 虽然只是佯攻,大汉奸也充满了希冀,说不定顾振华扛不住一个冲锋,队伍一下子就崩溃了,因此吴三桂让杨名做好了准备,只要打开缺口,马上大部队跟进。 一百多骑兵不紧不慢的向着正面冲过来,马蹄踏在了空旷的原野上,声音传的老远,这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威慑。很多乌合之众,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直接就会崩溃。 不过吴三桂显然打错了算盘,作为周遇吉一手**出来的士卒,在装备不及满清的时候,还能创造杨柳青大声,现如今武装到了牙齿,哪里会怕吴三桂啊。 直到这些骑兵进入了百步之内,周英杰和谢斌才下令全军起立。士兵们全都紧握着火铳,脸上全是刚毅的表情。 “射击准备!” 一声令下,刺啦啦,火绳点燃,火药装好,前排的士兵单膝跪地,将火铳对准了敌人。 双方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很快进入了八十步左右,甚至能够看清楚对方的表情。那个游击对顾振华的安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火铳这玩意射程不错,但是良莠不齐,要是赶上了倒霉,没伤敌人,先伤了自己。想要指着火铳,对抗关宁铁骑,那就是找死! “弟兄们,冲!” 一声令下,这些骑兵疯狂的向前冲锋,他们嘶吼着,呐喊着,不可一世。 周英杰冷笑着看着这些人,不断的计算距离,七十步,六十五步,六十步…… 只要等到五十步之内,就可以击穿他们的甲胄,正在周英杰数着的时候,突然阵地上响起了一声枪响。一个人射击,精神高度集中的士兵误以为得到了战斗的指令,全都一起射击。 硝烟升腾,枪声稀稀落落,冲在了前面的关宁军,寥寥几个人被击中,由于距离在六十步左右,还没法击毙对方。只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被击中了面门,才摔在了马下! “谁,是谁开枪的!” 周英杰怒不可遏,厉声质问道。 “营长,是一个大同镇的兵,不是总兵的部下。” 周英杰脸色阴沉,他这两千兵之中,毕竟不全是周遇吉带出来的,还有不少别处的溃军,他们训练不足,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心里压力,临阵出了问题。 百密一疏,周英杰在布阵的时候,加了不少小心,结果还是出了漏洞,他也顾不上愤怒,只能大声喊道:“都给我稳住,不许乱!” 好在那些周遇吉的老兵十分坚韧,混乱很快过去。 可是关宁军也趁机冲到了三十步之内,这已经是非常致命的距离,仿佛战马一跃,就能冲破火铳手的方阵。要知道这些火铳还没有刺刀,肉搏还不抵烧火棍有用呢! 周英杰眼珠子都红了,急忙下令:“射击!” 终于士兵们打出了一轮像样的齐射,炽热的铅丸像是雨点一样,击中了敌人的身体。 三十步的距离,火铳又准又恨,巨大的动能打在了人体上,每一个中弹的士兵就像是被铁锤击中一般,身体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有的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接倒毙当场,有的盔甲坚固,侥幸没有被射穿,可是那些士兵更不好受,一个个张开了大嘴,吐出一块块带着暗红色内脏的血液,他们的血肉之躯已经被震碎了! 一轮齐射,足足有五六十个骑兵倒在了地上,就连战马都难逃一死,纷纷倒地。那个带头冲锋的游击更是连脑袋都被打没了,只余下半截身体,在不断的冒血。 看到了如此凄惨的一幕,残存的士兵就是一阵愕然,每个人变颜变色,忍不住想要逃回去。 就在这时候,又一轮齐射打了出来,残存的骑兵再度像麦子一样倒下去,只有三两个幸运的家伙,转头就跑,什么都顾不上了。 硝烟散尽,留在阵前的就是一地的尸体,血腥气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和神经。 “老七,刚刚好险啊,要是再晚一点,关宁军就冲进来了!”高宏图忧心忡忡的说道:“要不要我去提醒一下九弟,让他约束好部下?” “不必!”顾振华摆了摆手:“我相信九弟能处理好!” 顾振华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而此时周英杰已经将那个提前开枪的家伙揪了出来,带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弟兄们,方才只是开胃菜,大战还在后面。但是有两点告诉了我们,第一大家手中的火铳是犀利的,是可靠的,我们完全能够打败关宁军,也能打败鞑子,大家必须有信心。第二,害群之马会拖累大家,甚至连累整条战线崩溃,对于这样的人,我绝不手软!” 周英杰说着,手中的腰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一颗人头顿时飞出好几米,鲜血流了一地。 在场无人不震撼,原本周遇吉的部下还好,其他的人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再出一点差错,丢了脑袋。 就在大军稳定下来之后,地面上有传来了阵阵的波动,吴三桂的骑兵再度发起了攻击。大汉奸这一次集中了一千精骑,像潮水一般扑来。 “来吧,爷爷等着呢!” 谢斌和周英杰都暗暗咬着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些人马终于冲到了五十步左右。 “射击!” “打,狠狠的打,别放过一个汉奸!” 周英杰和谢斌几乎同时下令,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关宁军成片的倒在了地上,浓重的血腥气笼罩了战场。 第六十五章 杀 火铳单调的响声,统治了战场,潮水一般涌来的关宁军,倒下的速度,远比冲锋还要快。 战阵的前方,尸体堆积如山,有人的,也有战马的,血水流成了河,侥幸没死的,撕心裂肺的惨嚎,战场就像是修罗地狱一般可怕。 可是说这么多年以来,关宁军还没有遇到过如此一边倒的屠杀,即便是对上了清兵,双方也要拼杀一阵,可是现在却是连对方的边都碰不到。 从五六十步开始,一直到三十步,形成了一道不可突破的火网。一排接着一排的火铳手交替射击,绵密的铅丸,结成了死亡弹幕。无论是何等重甲,根本扛不住铅丸,越是勇敢的,越是冲在前头的,中弹就越多,尸体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吴三桂一次派出了一千多骑兵,可是转眼之间,已经有两三百人被击毙了,侥幸活着的,也无不胆寒。 李旭和岳破虏负责右翼的骑兵,看到了这一幕,李旭忍不住放声大笑:“破虏,看到没有,当年戚爷爷守卫边疆的时候,也是这等威风。只要火铳犀利,训练得法,什么铁骑,不过是一盘菜而已!” 岳破虏也把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说道:“等着咱们有了落脚的地方,一定和七哥好好说说,我也要领着火铳兵,实在是太过瘾了!” 不光他们说着,在后面观战的孙诚等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看到没有,吴三桂吃了大亏,我估计关宁军撑不住了,咱们也做好准备,一会儿冲上去。” “别忙!”李济伯笑着说道:“要是以往关宁军多半就要崩溃了,可是现在不同了。从投降了满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成了可耻的汉奸。这些人心里头也清楚,不会有好下场,肯定会拼命的,血战还在后头呢!” 李济伯说的一点都不错,果然剩下的关宁军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继续向前冲击,双方的距离很快拉进到了三十步左右。 谢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看了看左右,说道:“该大家伙一显身手了!” “瞧好吧!” 说着从方阵后方和空隙之中,涌出了一百多个火铳手,他们快速选择了空位,将枪口对准了领头冲锋的将官。 这些人看起来和普通的火铳手没啥区别,但是学问就在他们手中的火铳上。顾振华从朱纯臣手里弄到了一批精良的火铳,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 经过一番摸索,谢斌发现虽然火铳谈不上准确射击,但是好的火铳,在三十步左右,还是相当准确的。 顾振华当初在伏击李岩的时候,就提议要组建一伙负责精准射击的士兵。 其实顾振华不过是随口说说,当时谢斌听者有意,他利用这段时间,就找出了一批士兵,还进行了严格的苦练,正憋着一股劲呢。 现在终于到了一显身手的时候,一个士兵选定了目标,枪声响起,顿时一个敌人的胸口就迸溅一股血花,硕大的身躯栽倒了马下。 这个士兵显然是幸运的,在一百多个火铳手当中,只有三十多人射中了目标,这个概率根本没法和狙击作战比。但是起到的效果却是毁灭性的,他们瞄准的都是千户,百户,乃至游击,最差的也是总旗一类的。 军官被成片击毙,等于是打断了关宁军的骨头,冲锋的势头就为之一顿。 周英杰也看到了机会,整齐的排枪响起,痛打落水狗,转眼之间,又有两百多骑兵被干掉,关宁军已经损失了一大半,队伍瞬间变得稀稀落落。 而且死的全都是最勇敢,最善战,身上甲胄最厚实的家伙,他们死掉了,其他人再也没有冲锋的勇气了,潮水一般,迅速溃退了下去。任凭怎么招呼,就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看到了这一幕,吴三桂的眼珠子都直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顾振华居然能在野战之中,将他击败,大汉奸是顿足捶胸,眼睛都快瞪裂了。 “大帅,末将不信这个邪,我亲自带人冲锋,一定敲开火刺猬!”杨名不服不忿的说道。 吴三桂张了张嘴,就想要下达命令,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他拨转了马头,来到了何洛会的身边。 “何大人,战局您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拿他们的火器没有什么办法。大清勇士,天下无双,想必一定能突破防线,还请何大人帮忙啊。” 何洛会是镶白旗出身,相比满清的那些悍将,他算是一个懂得用脑子的人,根本不会因为吴三桂的奉承,就飘飘然。 “平西王,关宁军还有一千多人,未尝不能反败为胜,我大清的勇士,还是不要抢了王爷的功劳。” 吴三桂一听心里头暗骂无耻,自从投靠了满清,吴三桂就清楚的知道,他的地位和手下的兵力成正比,只要还有几万兵,他就有分量,不然就是一个屁! “何大人,这伙人不光和关宁军有仇,多罗郡王在他们的手上也吃了苦头,难道何大人就不想着报仇吗?” 这下子何洛会也被问住了痛处,多铎在来的时候,就反复交代,一定要活捉顾振华,交给他剐了才能解气。 “平西王,我大清勇士可以担当主攻任务,你们必须牵制两翼的骑兵,另外再派出两百死兵,作为先导。” 吴三桂一听,也只能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 牛角号响起,越来越多的骑兵集结,人头攒动,显然真正决战的时候到了。 战阵上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忍不住一阵紧缩。令人心惊肉跳的马蹄声再度传来,庞大的骑兵队伍再度冲了过来,数量比起前一轮冲锋,还要多出一倍以上。 “弟兄们不要怕,来多少都是靶子!”周英杰不断地给大家加油鼓气。 地动山摇一般的马蹄声,清兵洪流滚滚而来,终于冲到了五十步左右,火铳声响起,冲在前面的成片倒下去。 可是就在火铳声响起的时候,同时空中还有嗖嗖的声音,一阵密集的箭雨,几乎同时向着火铳手冲了过来。 这就是何洛会的阴毒之处,他看准了安**火器犀利,故意让吴三桂的人充当肉盾,掩护着清兵进入了五十步左右。 清兵箭矢分量十足,而且精准异常,一轮箭雨落下,就有二十几个火铳手被射中。他们虽然不惜血本,披了双层战甲。但是清兵的弓箭刁钻,很多都是瞄着面门射击,甲胄根本保护不到。 有一个士兵箭正好射中了他的眼珠子,一声痛叫,就摔在了地上,还有人身上连中四五箭,盔甲被射穿,也冒出了血水。 满清的弓箭还有一个歹毒之处,箭头都用粪尿浸泡过,只要被射中,活下来的希望就不大。 听着同伴的惨叫,火铳手也稍微出现了犹豫,满清第二轮的弓箭又到了,转眼又是十几个人倒地。 眼看着火铳手损失,周英杰心里头都在滴血,急忙下令:“火铳手后退,刀盾兵掩护!” 火铳兵急忙退下去,纷纷躲在了刀盾兵的后面。可是就在阵型变换的时候,清军抓住了漏洞,精锐的死兵重骑突然冲出。 出笼的猛虎,择人而噬! 旋风一样,就刮到了安**的阵前。 “射击!”谢斌大声喊着,爆豆一样的枪声响起。 领头的几个死兵被射中,身上的两层铠甲全都打碎,血肉横飞。不过后续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依旧低着头猛冲。 双方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十步之内,一个家伙手举着狼牙棒,狠狠的拍了下来。正好砸在了盾牌上面,一下子就把盾牌砸得粉碎,同时士兵的臂膀也被砸断了。 他的狼牙棒再度举起来,这时候一颗弹丸正好射中了他的肚子,鲜血狂涌。这个家伙咬着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狼牙棒将刀盾兵砸死,他也摔在了地上。从他的后面又涌出了无数的清兵,死命的攻击这个缺口。 单薄的士兵,根本扛不住重骑的冲杀,瞬间五六个刀盾兵被砍倒,战线出现了一个空子,清兵随即涌了进来。 一点破,全线败。 一线士兵瞬间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指挥使有令,全军后退!” 就在危机的关头,顾振华的传令兵也到了。 谢斌和周英杰听到了命令,也只能咬咬牙,下令撤退。士兵们从一线退下来,清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在顾振华预先把马车安排在了中间,给了火铳手最好的掩护,他们快速通过预留的通道,退到了后方。 “七哥,没挡住清兵,给您丢人了!” “别说这个,你们快点让火铳手恢复战斗力,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顾振华说着,就冲到了前方。此时清军已经越过了车阵的阻挡,不过他们的速度也大幅度下降,冲击的劲头弱了不少。 “举矛,刺!” 瞬间上百条长枪像是毒蛇一般,刺向了清军,盔甲被穿透,一个清军被四五条长枪穿透,浑身鲜血奔涌,倒毙在地。 越来越多的清兵涌了上来,双方陷入了血战当中,每一刻都有人倒下去。 顾振华也把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雪亮的刀身,放着寒光。 “安**,杀!” 第六十六章 京观 “大清的勇士,给我冲!” 何洛会一见双方陷入了肉搏战,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火器对轰他们或许不行,但是清军在肉搏战上,从来就不会害怕。 懦弱的汉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越来越多的清兵涌了上来,短兵相接,双方陷入了血战之中,甚至到了以命搏命的程度,而安**的顽强,也超出了想象。 一个士兵软肋被扎中,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猛地挥动手中的刀,砍中了清兵的脖子,两个人滚在地上,一同丧命。 用刀砍,用手脚,甚至用牙齿,厮杀扭打在一起,每个人都仿佛变成了野兽,血红着眼睛。用尽一切手段,去消灭眼前的敌人。 顾振华亲自督战,他对这些勇敢的士兵,也非常敬佩,能够训练出如此战士,周遇吉也的确名不虚传。 不过顾振华也看出了问题,这些人还是停留在单打独斗的层面,每个人凭着娴熟的武艺,和清兵捉对厮杀,互相之间没有多少密切的配合,形不成合力。目前还是借势,等到有机会招募新兵的时候,一定要重新训练,真正建立一支强兵。 随着战斗持续,清军无论在体力,装备,还是经验上面,都超过了安**,渐渐的安**的士兵倒下去的越来越多,整条战线也岌岌可危。 顾振华甩了甩头,军事改革的念头放在一边,最重要的还是闯过眼前这一关。 突然一个牛录章京带着几个精锐的白甲兵和马甲兵,组成了一个箭头,他们接连砍杀了五六个安**,在战阵上钻出了一个缺口,正在快速前进。 顾振华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手中长刀所指,大喊一声:“杀!” 他亲自率领着亲卫冲了上来。清兵几乎从小到大,就是从战火之中爬出来的,他们的经验和纪律都胜过了安**一筹。在那个章京身边,有两个马甲兵舞动着盾牌,呼呼生风,水泼不进,将长枪全都挡在了外面。 章京放心大胆的冲杀,接连砍杀了两三个士兵。这时候顾振华正好冲了过来。他看准了机会,长刀猛地向左边的马甲兵砍过去。这个马甲兵慌乱之中,只能举起盾牌迎击。 顾振华力道何等惊人,一刀劈下去,盾牌碎成了两半,这个马甲也被砍倒。原本密不透风的箭头终于有了漏洞,顾振华长刀再度挥动,照着章京的脖子劈来。 这个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急忙挥刀迎击,兵刃撞击,这家伙退了两步。而顾振华不退反进,又是狠狠的一刀。 章京也吓得颜色大变,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里厉害的明军,慌乱之中,就想要闪避。可是不巧旁边正好有一个长枪兵看准了机会,猛地一枪扎过来,正好刺中了他的大腿。 顿时鲜血流淌,章京痛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顾振华一步赶上去,手起刀落,人头就被砍飞了。 斩杀了这家伙之后,顾振华并不停留,又向着其他清兵冲过来。其余的清兵看到顾振华如此骁勇,纷纷心生畏惧,忍不住后退。 可是顾振华也不客气,手中战刀舞动起来,接连砍倒了三个白甲兵,杀得清兵步步后退。 “安**,杀!” 看到了顾振华如此厉害,士兵的气势也膨胀起来,大家全都憋足了劲,和顾振华一同喊了起来。 “杀!” “杀!” “杀!” 战场上整齐的号子,对于士兵是一个极大的鼓舞,提醒着士兵,你们不是孤单的,有无数的弟兄在你们的身旁,和你们一同浴血奋战! 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有了整齐的吼声,大家的惊恐都大幅度减弱,整条战线又稳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谢斌和周英杰他们也整顿好了火铳手,这些火铳兵再度冲了上来。他们从方阵的两端开始动手,密集的排枪射出了炽热的弹丸。 清兵这时候整体就像是一个箭头,最精锐的士兵正和顾振华缠斗在一起,两边恰恰是最虚弱的,士兵几乎都没有铠甲,偶尔也不过是皮甲而已,根本扛不住铅弹。 三段射击,顷刻之间就有两百多士兵倒毙在地,他们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尸体横飞。这时候谢斌原本选出的那些精锐射手,全都从战阵的空隙涌了上来,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清兵,由于距离不过是十步二十步而已,准头相当惊人。满清精锐的白甲,马甲,不断的倒地,拔什库一类的军官死的更为惨重。 有了火铳手的加入,顾振华的阵地更加稳固,清兵不得不大踏步的向后退,战争的天平又向着顾振华倾斜。 不过清兵显然不甘心,他们的弓箭手也纷纷开弓射箭,全都瞄准了可恶的火铳手。不断有火铳手倒毙在地上,身上插满了弓箭。 “刀盾兵掩护!” 顾振华也急忙下达了命令,刀盾兵迅速冲出,结成了一条线,用手中的盾牌替火铳手遮蔽,而火铳手则是见缝插针,向着清兵射击。 这些火铳手也都学乖了,只要被铅丸打中,不论是哪里,多半都会丧命,就算暂时不死,伤兵的麻烦更大。因此他们也不用瞄准,露头开枪,然后迅速躲在盾牌的后面,伤亡率大幅度降低。 而那些没有遮蔽的清军弓箭手可遭了秧,基本上十个弓箭手,才能换三个火铳手。这个交换比例实在是太残酷了,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弓箭手的训练成本可是火铳手的数倍之多。 满清有多少家底,能挡得住这么消耗。强盗终究是强盗,即便是纪律再好,再悍不畏死。在他们的心中,也有着一杆秤,那就是这场抢掠值不值得,当他们发现成本和收益不成比例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动摇。 就像是在草原上,狼群永远都是选择最衰弱的猎物下手,清军的死伤越来越大,地上尸积如山,终于开始了溃退。 “安**,前进!” 顾振华敏锐的抓到了清兵的变化,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李旭和郭云龙指挥着骑兵,从两翼杀出,孙诚陆勇他们也率领着士兵压上。 在茫茫原野上,安**的士兵漫山遍野的冲了过来,每个人都高举着兵器,斗志昂扬。相比安**,清军这时候就凄惨了一点,精锐损失惨重,剩余的人马频频后退。 何洛会在后面指挥着,他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是一支残兵,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竟然在野战之中,战胜了大清的勇士,即便是大明朝还在的时候,这种战斗也几乎没有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场仗他是打输了。 “吴三桂呢?” 何洛会打算撤退,可是猛地一回头,竟然找不到了吴三桂的踪影,他顿时怒气填胸。 “主子,平西王刚刚还在和两翼的骑兵交战,转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哼,我不会放过他。撤!” 何洛会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达了命令,可是就在他拨转马头,想要逃跑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出了一支骑兵,有一人一箭正好射中了何洛会的马腿,战马扑通倒在了地上,把何洛会重重的摔了下来,这家伙差点背过气。 射箭的正是侯三怀,他一见何洛会倒地,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带着人就冲了上来,和何洛会的亲兵杀在了一起。 他们正纠缠着,岳破虏带领着一队骑兵刚刚冲破了关宁军的阻隔,也杀了过来。一看这里有条大鱼,岳破虏也是喜悦异常,接连砍倒了两个清兵,带着手下人就把何洛会给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郭云龙也带着人马,猛追吴三桂。大汉奸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只能低着头狂奔,可是跑出了不到五里路,顿时眼前一条大河拦路,等到他再回头的时候,只见安**已经围了上来…… 战斗终于结束了,士兵们还在收割散落的骑兵,有满清的,也有关宁军,夕阳西下,晚霞的红润,竟然抵不过战场上的血腥,刚刚赢得胜利的众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李济伯带着夏守礼赶了过来,夏守礼就是在马场的那个“大虾米”,别看这家伙其貌不扬,但是常年管理马匹仓库,算术本领极强,而且办事干练。 “顾爵爷,小人粗略估算一下,我们毙杀清军超过一千一百人,杀死关宁军八百人以上,另外还有三百多俘虏,绝对堪称少有的大胜,可喜可贺!” 顾振华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皱着眉头问道:“我们的伤亡如何?” 夏守礼脸上的颜色也不好:“爵爷,火铳手一百八十人阵亡,步兵阵亡两百四十人,还有一百多受伤,另外骑兵和吴三桂交战,也有三百多人丧命。” 粗略的估计一下,安**的伤亡也接近了一千,顾振华心里头也在滴血,这可是他的起家部队,这么一下子战斗力至少减弱了三成。 而且顾振华也暗自庆幸,要是顶不住,一旦打败了,自己就彻底白忙活了。想到了这里,顾振华牙齿咬得咯蹦蹦直响。 “传我的命令,把所有清军的脑袋都砍下来,关宁军也不例外,给我筑成两座京观。一座下面写上鞑虏下场,一座写上叛国者鉴!” 一听到京观,在场的众人也吓了一跳,这玩意可是在史书上才有的啊! 李济伯忍不住说道:“这恐怕有伤天和吧?” “李先生,国家危亡,非如此,不能彰显安**保家卫国的铮铮铁骨,这个京观必建!” 第六十七章 诈城 何洛会被拴在了战马上面,岳破虏纵马狂奔,他只能撒腿跟着跑,没跑出几步,就摔在了地上。战马毫不停歇,继续狂奔,身上的铠甲磨碎,头盔落地,砂石草棍划过身体,脸上全都是血槽。 斑斑的红色,留在了沙土地上。身上的疼痛还是小事,一路上的所见,才让何洛会真正的惊恐万状。 安**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所有清兵全都被砍了脑袋,即便是还有一口气的伤员,也不会客气。砍下来的人头全都装在了马车上,就像是一车的西瓜一般。 何洛会久经战阵,也可以说是杀人如麻,而且他还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可是就像是任何一个刽子手一样,他可以对待别人无比的凶残,但是真正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就变得格外的脆弱! 岳破虏让手下士兵,拖着何洛会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就在不远处,士兵正把清兵的人头堆积起来,小山一样。 每一颗脑袋都血迹斑斑,面目狰狞,堆在了一起,简直是地狱才有的风景,何洛会的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岳破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顾振华说道:“七哥,这家伙就是清兵的头子,叫何洛会,被我们给活捉了!” 顾振华一听何洛会这三个字,顿时大吃一惊,他急忙走了两步,到了这家伙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其实也不怪顾振华吃惊,这个人实际上和一桩历史悬案,也就是四川大屠杀有着解不开的联系。 明末清初的时候,四川损失数以千万计的人口,无数同胞惨遭屠杀,最后不得不湖广填四川! 在满清修订的历史当中,以及那些正统史学家,无一例外的将罪名推到了张献忠的身上,认为这位是杀人的魔王。 不过令人吊诡的是张献忠在满清入关的第四年,也就是1647年,就英勇战死,他在四川前后还不到四年的时候。而随后四川的抗清斗争,一直持续了十几年时间,如果张献忠真的杀了那么多的人,清军是和鬼魂在大战吗?很显然,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而且顾振华也算是和流寇打过交道,非常清楚他们,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他们残忍没错,但是他们针对是官僚,地主,士人,对于普通老百姓,他们非但不屠杀,还提出了均田免赋。 说到底农民军是阶级矛盾,他们屠杀不过是既得利益集团,而满清才是异族,只有他们会针对汉族进行无差别的屠杀! 毫无疑问真凶就是满清,而这个何洛会,就是辅佐豪格入川的助手,很有可能他就是屠杀四川的元凶!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也是怒气填胸,狠狠的盯着何洛会,这家伙也从顾振华锐利的目光之中,感到了不安。 “你想干什么,我大清数十万精兵入关,你们这点人马根本不够看的。就算侥幸赢了一回,也难逃一死,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投降,凭着你们的本事,封王也不是不可能!” 顾振华一听,哈哈大笑:“何洛会,死到临头,还是伶牙俐齿啊。不过你打错了算盘,本爵不会学吴三桂。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本爵要把鞑虏屠戮一空,让你们后悔入关!” 何洛会被这几句话吓得面如土色,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对顾振华说道:“汉人都讲究凡事留条后路,你们的官员也常说思危思退,你还是为了日后着想,不要把路走绝了。京观何等残忍,双方都是勇士,你何必激怒我大清呢,到时候只会不死不休。” “收起威逼利诱的那一套,本爵不在乎,我现在就想着怎么让你这个家伙死的舒服一点。” 正说话之间,士兵将缴获的大纛旗送了过来,顾振华一看旗杆子,顿时眼前一亮。笑着对岳破虏说道:“一会儿京观堆号之后,旗杆立在中间,把何洛会从后面扎进去,穿了糖葫芦,一直旗杆从嘴里捅出来,就拿他做旗面!” 岳破虏搓着拳头,不住的点头:“七哥,这招太绝了,小弟这就去吧!” 何洛会也听到清清楚楚,顿时屁股就是一紧,这家伙可是清楚,这种杀人的方法,暂时不会丧命,只能忍受身体穿透的痛苦。他曾经也这么干过,把逃亡的奴隶穿在了木桩上面,让他们哀嚎痛叫,威慑其他的奴隶。 虐杀别人,何洛会不在乎,可是轮到了他自己,就承受不住了。他猛地一张嘴,就想要咬舌自尽。 正在盯着他的顾振华看得一清二楚,急忙一甩手,将手中的砍刀挥出,刀柄正好砸在了何洛会的嘴上,一下子把门牙全都砸掉了,鲜血奔涌而出。 “给我看好了,别便宜了这个家伙。” 很快两座京观就搭好了,将近两千颗人头堆得像是小山一样。而且士兵们还按照顾振华的命令,用鲜血,残破的刀剑,在京观前面摆出了八个字。 鞑虏下场! 叛国者鉴! 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毫无疑问这么做会触怒满清,甚至使得多尔衮不顾一切的将矛头对准安**。 但是顾振华并不后悔,他必须要给满清沉重的威慑,同时也是给那些官僚士绅一个榜样。满清那点人,又如何能够霸占中原。还不是有一大群吴三桂这样的汉奸带路党,充当马前卒,大量士绅地主跟着摇尾乞怜,甘心替满清做事。 他们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打着天命所归,兴亡交替的借口,给自己的不知廉耻擦胭抹粉。 顾振华就是要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这帮家伙,投降满清不光荣华富贵,也有可能掉脑袋,而且还是最凄惨的死法。让每一个想要投降的家伙,都会不自觉的想起京观,想到他们可能的下场! 何洛会全身被扒光,旗杆的尖一点点的进入了他的身体,这家伙发出了惨嚎之声,就像是夜猫子一般,听到的人骨子里都发凉。在场的士兵那也不免暗暗议论,这位顾爵爷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就在这时候,郭云龙也押着一个人赶了过来,手下的士兵还扛着七星剑,吴字大旗之类的东西。 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难道是抓到了吴三桂了! 要是这个大汉奸落在了手里,把他砍了,等于是废了满清手里的一把刀啊。 “七弟,惭愧啊,我们被吴三桂给骗了,只抓了个替身。” 说着将一个人推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仔细一看,原来他也认识,正是副将杨坤。 顾振华微微冷笑了一声:“杨副将,没想到咱们竟会如此见面,意外吗?” “的确意外。”杨坤苦笑着说道:“顾爵爷,真没想到,你能有如此的本事。我姓杨的不求别的,只求您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想得美!”周英杰也赶了过来,厉声说道:“你们这帮无耻的家伙,身为汉人,却投降了满清鞑虏,还算是人吗。我看何洛会还有点孤单,正好给你准备一根旗杆子,也跟着他一样!” 杨坤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茫然的看着在场的众人,猛地爬到了郭云龙等人的脚下,痛哭流涕。 “郭兄弟,李兄弟,岳兄弟,几天前咱们还是出生入死的关宁军啊,你们就忍心看着我生不如死吗。我求求你们了,赏我一刀吧!” 说着杨坤砰砰磕头,李旭皱着眉头,对顾振华说道:“七弟,杨坤这些年也没什么大恶,投降了满清,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坏事,我看还是别难为他了!” 顾振华看了看杨坤,突然冷笑道:“杨坤,你也不用求痛快,本爵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不过你要答应给我办事!” “顾爵爷,您说吧,小人绝不含糊。” “我要你回到关宁军去,给我好好盯着吴三桂!” “您,您是让我当奸细吗?” “杨坤,满清鞑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你已经错了一回了,难道还想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吗?” …… “爵爷,缴获也都清点出来了,满清都是一人双马,我们光是战马就缴获了三千六百多匹,还有一千八百副铠甲,其余弓箭刀枪无计其数。只是吴三桂他们追的匆忙,没有带多少粮食和金银。” 夏守礼向顾振华报告着情况,顾振华眉头紧皱:“缴获的确不少,可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人啊!一千弟兄没了,想要攻打天津,就困难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天津不但有港口,还靠着运河,想要南下,就必须经过天津。可是他们连续行军,又打了一场打仗,人困马乏,疲惫到了极点,想要抢占天津,难度的确太大了,甚至说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爵爷,老夫可要提醒你啊,我们离着山海关可不远。”李济伯笑着说道:“你最好快点想出办法,不然吴三桂逃了回去,三天之内,满清的骑兵就有可能追到,到时候只要再来几千人,就能把咱们一勺烩了!” “老李头,你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老夫是想说好听的,可是我们带出来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火药也打光了,要是你没好主意,恐怕就要散伙回高老庄了!” 李济伯说的全都是实话,在场的众人也都暂时忘了胜利的喜悦,一个个把目光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顾振华沉默半晌,突然豁然站起,笑着说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天津的守军多半还不知道这场战斗,我看咱们冒充关宁军如何?” 第六十八章 下天津 天津,天子经过的渡口! 靖难之役,燕王朱棣从此南下,而后筑城建卫,使得天津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拥有确切建城时间的城市。 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天津早已成为了衔接南北的一个商贸中心,商贾云集,贸易繁荣。而且随着满清的兴起,天津的军事作用越发的凸显出来。 “娘子你看。”李岩手指着地图,对红娘子说道:“京城户口百万,全都仰赖南方的漕粮供应,要想守住京城,就必须守住天津,看住了大运河。京津两地,互为犄角,才能挡住清军南下。” 红娘子苦笑了一声:“相公深谋远虑,只是有人未必能理解你的苦心啊!” 李岩也是摇头叹息,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从山海关战败之后,李岩就保着李自成南下。他十分清楚,满清势必会南下追击,大顺军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考验着每一个人。 有很多将领主张放弃京城,直接退回山西,陕西一带。可是李岩坚决反对,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放弃了京城,大顺军就失去了号令天下的本钱。更何况在中原各地,还有大批的精锐没有调上来。 只要给大顺军一点时间,未尝不能反败为胜,为此李岩提议要抢占天津,依靠京津两地,同满清进行长期抗争。 平心而论,李岩的主张非常有道理,只是李自成并不怎么在乎。在李岩的一再要求之下,他不过是分出了八千残兵,让李岩去攻打天津,显然李自成对于天津的重要性,并不在乎! 李岩无奈,只能带着这点人马,向着天津进发,他们连夜兼程,赶到了天津城南李村安营扎寨。 “娘子,我这两天都在想着顾振华的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难不成真的要一语成谶吗?” 红娘子道:“奴家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闯王没有了当初的进取心!” 女人心细,红娘子一语出口,李岩顿时一阵愕然,的确从山海关败退之后,李自成就没有了精气神,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其实何止是他,整个大顺军都是如此。 李岩也只能叹道:“不管如何,我都要放手一搏!”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脚步声音响起,李岩的弟弟李年走进了帐篷,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水珠从鬓角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他也顾不得这些,走进来之后,就焦急的说道:“大哥,原毓宗这个王八蛋,闭门不纳,不放咱们进天津!” “什么?”李岩一听,豁然站起:“二弟,你说清楚没有,我们奉闯王之命而来,他们想造反不成?” “大哥,我看他们就是想造反,我派到城下的弟兄都被他们给射死了。”李年气哼哼的说道。 “没什么稀奇的。”红娘子说道:“原毓宗是大明的官,能背叛崇祯,就能背叛闯王,要想拿下天津,恐怕只有强攻一条路了。” “我们只有五千人啊,能拿下天津吗?” “拿不下来也要拿!”李岩斩钉截铁的说道:“没了天津,京城也保不住,失去了京城,我们输不起啊!” …… 雨夜之中,风卷着雨点,落在了身上,被冷风一吹,还有点冰冷透骨。可是天津城下却是格外的热闹,大顺军冒雨发动了攻击。 密密麻麻的士兵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去,冲过了护城河,攀着云梯,就向城中猛扑。李岩亲自在后面督战,任何敢退后的,他全都毫不客气,直接砍脑袋。 大顺军攻的猛,而城中士兵也极力防守,毫不退让。 负责天津的是一文一武两个人,文官是兵备道原毓宗,武将是副将娄光先。李自成占领了京城之后,他们立刻向大顺军奉表迎降。 面对天津这个门户臂膀一般的重镇,李自成表现的格外愚蠢,竟然没有派兵接收,还留着原本的明军继续守卫。 原毓宗虽然名义上投降了李自成,实际上是独立的小王国,在待价而沽。 听到了山海关李自成战败的消息之后,这两个家伙顿时起了别样的心思,他们哪里会放李岩的兵马进城。双方就围绕着天津,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顶住,给我顶住,绝对不能让流寇杀进城来!” 娄光先亲自上城督战,手中提着宝剑,就像是救火队员一般,亲自砍翻了几个大顺军。雨中湿滑,守城的火器没法使用。不过对于攻城一方,难度增大了不少,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死伤越来越惨重。 “诸位贤达,山海关的战局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闯贼败了,平西伯带着清军入关,就要恢复大明江山了。这时候要是看不清局势,那就糊涂透顶了。在座的众位,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必须守住天津,等待平西伯的大军!” 面对着天津的士绅商人,原毓宗大声的说着。显然他还没弄清楚山海关的状况,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吴三桂是借师助剿。 自从大明和满清作战之后,南粮北运,支持前线,天津迅速膨胀起来一大批的粮商,他们个个富得流油。这帮人也十分恐惧李自成,生怕大顺军追赃助饷,因此全都愿意帮忙守城。 你出三万两,我出五万两,格外的踊跃。 就在这时候,一个叫吴世珍的粮商突然到了原毓宗的面前,将一张纸条塞给了他。原毓宗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这,这,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原大人,平西伯已经投降大清了,现在已经贵为平西王了。清廷也很看重大人您,只要能把天津原封不动的献给大清,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就在眼前啊。” “吴先生,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当然有,实不相瞒,这些年吴某人就给大清送过不少粮食。大清兵锋之盛,不可阻挡,还请大人千万想清楚啊!” 原毓中眉头紧皱,其实他也曾想过投降满清,只不过真到了决断的时候,还有些别扭。半晌才说道:“吴先生,如果大清能保证我的官位,我愿意投降,只是此事千万不能传出去,恐怕会民心动荡啊。” “大人放心吧。” 原毓宗一想到要投降了新主子,顿时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他亲自带着筹措的军饷,上了城头。 “弟兄们,斩首一级,赏银十两,杀一将官,赏银白两,当场兑现,决不食言!” 原毓宗说着,就让手下人把箱子抬到了士兵的后面,银锭子磕碰碰的响声,让人心旌摇曳,热血沸腾。 守城的军队士气大振,竟然一股劲,将大顺军赶下了城头。 “大哥,我亲自带人冲,保管拿下天津!”李年请令。 李岩眉头紧皱,半晌缓缓的点点头。 李年当即率领着最精锐的士兵,向着天津扑了过来。李年一手持盾牌,一手握着钢刀,快速从云梯爬了上去。离着城头还有一尺多的时候,他猛地用刀一扫,一个士兵的双腿被砍中,倒在了地上,李年乘势跳上了城头。 “跟着我冲!” 李年像是一条猛虎一般,冲上了城头,大杀大砍,一时间守城的军队死伤惨重,后续的大顺军也涌了上来,人数越来越多,看着情况,大有一鼓而定天津卫的态势。 娄光先和原毓宗全都惊恐无比,拼命招呼着人马,拼死抵抗。双方激战一整夜,雨已经停了,城头到处都是尸体,大顺军步步紧逼,守城的军队已经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原毓宗的面前。 “禀报大人,从北面来了一支骑兵。” “骑兵?”原毓宗急忙问道:“他们打着什么旗号?” “是吴字大旗,看装束像是关宁军。” “太好了,平西王终于来了!” 原毓宗亲自带人到了北城,向外观看,果然有两三千骑兵,全都是一人双马,盔甲鲜明,为首的一员大将,个头不高,但是威风十足,手中擎着一柄七星剑,杀气腾腾。 “城外可是吴大人吗?” “没错,快开城门!” 原毓宗还不敢确定,生怕是大顺军诈城,因此又招呼了几个见过吴三桂的人过来辨认。 “原大人,没错,看见那柄七星剑没有,那是特别打造的,足有二十多斤,除了平西伯,没人能挥得起来!” 原毓宗一看没有破绽,急忙带着人马出迎。到了吴三桂的马前,原毓宗一下子跪倒在地。 “拜见平西王爷。” “呵呵,你是如何知道本王受封的事情?” “实不相瞒,下官已经听说王爷投降了大清,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下官也愿意投降大清,如今王爷前来,这天津就是大清的土地了,还望王爷能够多多照拂,下官感激不尽!” “哈哈哈,原大人,你这么乖觉,本王不会亏待你的。前面带路,本王马上进城,帮你们杀退大顺军!” “全都仰赖王爷虎威。” 原毓宗兴匆匆的将吴三桂迎进了城中,可是刚进城门,吴三桂手中的七星剑就架在了原毓宗的脖子上。 “狗东西,看看爷爷到底是谁?” 第六十九章 招兵 原毓宗正盘算着降清之后,会不会升官加爵呢,可是突然七星剑架在了脖子上,这家伙顿时就吓得瘫在了地上。 “平西王,您可不能杀下官啊,下官愿意投降大清啊!” “哈哈哈,原毓宗,你好好看看,爷爷是不是吴三桂那个狗汉奸?” 这个人说话之间,将头盔甩在了一旁,原毓宗急忙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他和吴三桂有一面之缘,依稀记得吴三桂是个圆脸,十分白净斯文,就像是书生一般。可是眼前这个人瘦长脸,鬓角还有一处伤疤,明显不是吴三桂。 “你,你是什么人?” “实话告诉你,我是忠勇伯顾振华手下的大将郭云龙,姓原的,没想到你也盼着当汉奸,不过可惜啊,你怕是没这个命了。” 几个士兵二话不说,就把原毓宗捆了起来。城门大开,顾振华带着其他人,畅通无阻的冲了进来。 “哈哈哈,没想到天津卫竟然防守的这么松懈,简直是唾手可得啊!” 孙诚也笑道:“老五为了把吴三桂演像了,在战马上还学着吴三桂说话动作,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几个人全都哈哈大笑,郭云龙也红着脸走了过来,骂道:“原毓宗这个家伙,早就知道吴三桂投降了满清,他还盼着给满清当走狗呢,看到了本王,屁颠屁颠的就出城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顾振华哼了一声:“汉奸败类,一个不能放过,都给我砍了。” “别忙啊。”李旭笑道:“大顺军可是还在攻城呢,咱们把这伙神仙送走了。回过头怎么炮制都行啊。” 顾振华一听,也急忙笑道:“我这也糊涂了,咱们都去见见老朋友吧!” …… “相公,二弟攻上去了!”红娘子惊喜的说道。 李岩也笑着点点头:“没想到天津的守军这么不经打,不过占领天津容易,想要守住就难了,我还要向闯王要人马啊。” 就在李岩筹划着如何掌控天津的时候,突然探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报告制将军,城北来了一伙骑兵,足有几千人。” “骑兵?”李岩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是鞑子吗?” “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 “看旗号,好像是吴三桂的部下。” “啊!”李岩痛叫了一声,顿足捶胸:“鞑子果然有明白人啊,竟然先抢占天津,这是天亡大顺啊!” “相公,鞑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拼死一战,正好给山海关死难的弟兄报仇!” “娘子,别说了,军心不振。面对鞑子绝对没有胜算,还是赶快撤回京城吧,不然这点人马都交代了!” 就在李岩下令撤军的时候,突然从城墙上多了一面红色大旗,在旗面上绣着三个金字:安**! 李岩和红娘子看到了这一幕,也都傻了,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安**。 “这,这是谁的部队啊?” 就在他们疑问之时,顾振华早就率领着士兵将李年和他的部下全都包围起来。 本来李年打得正有劲呢,可是突然冲来了无数的骑兵,把他也吓了一大跳。可是双方临近之后,李年顿时就是一愣,吃惊的叫道:“是你!” “李二将军,别来无恙啊,正是顾某人。来早的不如来巧的,天津是我们安**的了,没你们什么事。看在并肩作战的情分上,本爵可以放你们离开。要是不识好歹,本爵也只能不客气了!” 顾振华一摆手,这些骑兵全都散开,将李年和他的部下团团围住,一个个带着戏谑的笑容,得意的看着他们。 …… “李将军,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李岩猛地一抬头,就在安**的大旗下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正按着剑柄,笑着盯着他们。 “怎么是你?” 李岩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突然冒出来的安**竟然是顾振华这伙人,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顾振华,你怎么阴魂不散,哪里热闹,你跑到哪里啊?” “哈哈哈,李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本爵离开山海关比你还早,按理说早就占据了天津卫。实不相瞒,在半路上遇到了吴三桂的追击,本爵和吴三桂大战一场,斩首两千有余。” “什么,顾振华,你休想骗我。” “信不信由你,本爵已经把汉奸走狗和鞑子的人头砍了下来,堆成了京观。” 红娘子一看到顾振华抢先占了天津,心里头并没有愤怒,反倒更多了一分好奇,一听到斩杀了两千多首级,顿时妙目之中,闪过一丝光彩,急忙问道:“顾爵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本爵从来不说假话,李将军,鞑子和那些汉奸走狗,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双方应该合作,而不是对抗,你说是吗?” “顾振华,你说的好听,如果真心对抗鞑子,你何不归顺闯王?” “李自成值得本爵效忠吗,李岩,你要是能抛弃大顺军,和本爵携手,未尝不能有一番作为。” 李岩一听,脸涨得通红,就想下令继续攻城,这时候城门突然大开,李年带着人马从里面仓皇的逃了出来。跟在李岩背后的是一队又一队火铳手,整齐的走了过来,列成了齐整的队伍。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这些火铳手身上硝烟还没有散去,笼罩着一层强大的杀气。久经战阵的李岩看到了之后,也不免心惊肉跳。这个顾振华究竟是何方妖孽,他怎么又变出了这么多火铳兵,难道他会撒豆成兵不成? 火铳手在距离他们二百步左右,排成了整齐的阵列,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大顺军。与此同时两翼的骑兵也冲了出来,扇子面一样包围了过来。 “李岩,你如果退兵,本爵说不定还可以帮帮李自成,要是不然,本爵会怎么对付自己的敌人,你也清楚。” 顾振华这话掷地有声,从京城开始,到山海关,再到天津,从一无所有,到几千雄兵。无论是李自成,吴三桂,还是满清,碰上这位就要倒霉,偏偏这家伙手上的实力越来越强,混得风生水起,李岩怎么能不担心。 “相公,天津落在顾振华的手里,总比落在满清的手里要好,还是不要冲突为好!” 李岩想了又想,狠狠心,跺了跺脚。又看了看士气高昂的安**,他是实在是没有胜算,只能下令撤军。打了一整夜的大顺军疲惫不堪,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天津。 红娘子也紧跟在李岩的身后,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猛地一回头,看向了城头。而此时城头上也有一双灼灼的目光,正在盯着她。 一瞬间红娘子的心头像是触电了一般,她急忙甩了甩头,跟着李岩快马离开。 …… “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那个坏家伙醒了没有?” 梅珺若正倚着腮帮,坐在了椅子上,绿珠的一句话,吓得她顿时一惊,红润一下子蔓延到了脖子根。 “珠儿,别总是坏家伙,坏家伙的,就不怕人家一生气,把你给砍了。” 绿珠顿时吐了一下小舌头,急忙把手中的药碗交给了梅珺若,心惊肉跳的说道:“姑娘,您可别吓我。” 小丫头说完,转身就跑,梅珺若看着她的背影,噗嗤一笑。转过了头,正好看到一双眼睛,满含笑意的盯着她。 “你,你醒了?”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早就醒了,你给我脱衣服,贴膏药的时候就醒了!” 梅珺若一听这话,顿时小脸蛋由红变白,一股怒色闪过,咬着贝齿,气哼哼的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明明都醒了,还,还……” 梅珺若气得泪水在眼圈只转,顾振华挠了挠头:“我说梅大小姐,吃亏的好像是在下吧,浑身上下,全都被你看光光了,肋下还被你没轻没重地揉了半天,你哭什么?” “你还敢说,人家不理你了!”梅珺若气呼呼的就要往外跑。 “哎呦!”顾振华痛叫了一声:“梅大夫,可怜可怜在下吧,把药给我送过来啊。” 梅珺若站住了脚步,端着药碗,皱着眉头,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喝了吧,怎么哪次见到你都是受伤,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顾振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空快到两个月了,他真正能好好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即便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饶是身体强壮无比,也有点吃不消。 尤其是在山海关的时候,吴三桂砍了他一剑,虽然用箭壶挡了一下,但是在顾振华的肋下还是留下了一大片的淤青,由于没有来得及调理,甚至有了转为内伤的风险。 就在送走了李岩的时候,顾振华突然就昏了过去,大家急忙找来了医生,替顾振华诊治。上一次梅珺若替顾振华处理过伤势,正巧她也和一些原来的伤兵赶到了天津,孙诚就特别关照了梅珺若,让她继续照顾顾振华。 “梅姑娘,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空乏其身。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哼,你不在乎,难道旁人就不在乎心疼吗?” “哈哈哈,有了梅姑娘你这份心意,小生可就全好了。”顾振华笑着说道:“到了天津卫,还有好些大事呢,我要招兵买马,积蓄力量,早晚要让满清鞑子后悔进关!” 第七十章 快速膨胀(上) 天津靠着海,又靠着运河,交通发达,商贾云集,各种物资汇集,正好可以大肆的扩充力量,尤其是要建立起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军,彻头彻尾,用新式方法打造出来的军队。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情绪振奋,浑身上下的疲惫都不翼而飞,又充满了斗志,撩开了被子,豁然坐起。 “啊!” 梅珺若急忙捂上了眼睛:“你,好不知羞,快把衣服穿上!” 顾振华一见小美女羞红着脸蛋娇嗔神色,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毫不在乎道:“梅大小姐,坦诚相见难道不好吗,在下对你可是毫无保留了!” “厚皮,人家不理你了!” 梅珺若转身就要走,这时候一条精壮的膀子,正好拦住了她的腰身,顾振华单手用力,一下子把梅珺若抱到了怀中,放在了大腿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佳人慌乱的叫着。 “别嚷,你放心在下绝对没有恶意!” 没有!信你就上当了。梅珺若羞愤焦急,眼眶中泪水涌动,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顾振华把脸贴在了小美女的肩头,坚硬的胡茬,刺激着细嫩的肌肤,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将梅珺若笼罩起来,小美女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梅姑娘,你比出京的时候,清减了许多,受苦了!” 听着顾振华的话,梅珺若勉强恢复了一丝精神,愤恨的说道:“人家本来就命苦,亲人都死没了,还要流落到坏人手里,被肆意的欺凌,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双手拦住了佳人的腰身,粗糙的大手按在了细滑的腰身之上,他明显感到了佳人浑身一颤。 “梅姑娘,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注定了逃不出我的手心,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哼,强盗就是强盗,推给老天爷干什么?” 顾振华毫不在乎小美人的愤怒,继续说道:“第二,我会拼了命的对你好,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拿到!” 并非什么情话,而是一个男人坚定的宣誓! 梅珺若搜刮肚肠,在戏文里头,从没有这样霸道的家伙,可是偏偏这种蛮横并不讨厌,甚至让她心里头有一丝甜蜜! “梅大小姐,记住我的话啊。” 顾振华笑着,放开了梅珺若,匆匆忙忙的换上了一身便服,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我……”梅珺若看着高大的背影,也忍不住垂下了头:“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 “众位弟兄,我们在天津的时间不会太长,满清很快就会南下,李自成本来就只能打顺风仗,占据了京城之后,军心更加涣散,也撑不了多久。因此我们必须用有限的时间,完成两件事情,第一是休整队伍,招收新兵。第二是搜刮人口物资,为了南下寻找根据地做准备。” 顾振华开门见山,将下一步的方向点了出来。在座的众人也频频点头,十分赞同。 李济伯笑着说道:“要在天津招兵,其实并不难,在嘉靖以前,天津就有上万的军户。随着辽东战局的恶化,朝廷又陆续迁了两批人马过来,总数也有一万多。此外天津有漕运兵丁,有长芦盐场的盐丁,还有造船的运兵,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至少有三万人以上。只要你忠勇伯愿意,翻手之间,就能拥兵数万啊!” “那不是兵,而是病!”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大明朝的军制到了现在,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就是一颗毒瘤,要是把他们都收编了,只怕死得更快。” 孙诚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就算不能照单全收,择优精选一些,总还是没问题的吧?”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这次在天津招兵,我要从零开始,宁缺毋滥,哪怕只能招到一千可用士兵,也比一万垃圾要好。天津注定了只是短暂驻留,下一步还会南下,战斗局面会更加要命,因此每一个士兵,必须都是好钢,必须能承受住残酷的战斗考验!” 郭云龙当过游击,对于顾振华的话,也非常赞同,笑着说道:“没错,的确要严格选拔,只是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该怎么执行呢?” 顾振华心里头早有腹案,因此笑道:“首先士兵必须家世清白,不管是军户,还是普通百姓,必须是农民出身,不许商人子弟。其次年龄要在二十以内,身体健康,头脑灵活,能够通过测试。最好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而且忠心报国!” “七弟,为何不要商人子弟啊?”陆勇忍不住问道。 顾振华哈哈一笑:“天津的商人多数从事粮食买卖,他们和满清或许早有勾结,这些粮商,还有盐商,正是咱们要宰的肥羊。收了他们的子弟,难道不怕这些人出于嫉恨,给满清通风报信,充当间谍吗?” “这是要血流成河了啊!”李济伯说道:“满清虽然战斗力不弱,但是还不至于什么女真兵满万不可敌。要是没有商人给他们输送粮食,盐巴,光是饿,就能饿死他们。说到底无良商人,也是亡国的祸首之一,该杀,该狠狠的杀一批!” 顾振华当即落实了任务,李济伯和夏守礼,在加上孙诚和高宏图协助,彻底清查天津城中的官员和商人,搜剿物资,囤积南下的能量。 至于招兵工作,就由顾振华亲自负责,不论是护卫还是京营,不论是关宁军,还是周遇吉的营兵,都带着旧军队的色彩,虽然战斗力不弱,但是还没法真正成为一支百战劲旅。更何况数量有限,根本没法抗衡满清,光靠着旧军队,迟早会被干掉。 借鉴后世措施,建新军,打造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已经成为了必然。 …… 一夜之间,天津换了主人,老百姓还都懵里懵懂的,当他们仗着胆子,走上街头的时候,就发现到处都贴满了告示,还有不少士兵敲锣打鼓,宣传消息。 “乡亲们,百姓们,忠勇伯有令,要在运河码头举行公审大会,惩处汉奸卖国贼。凡事参加大会的,可以领食盐两斤!” 有热闹看,还送礼物,对于喜欢热闹的百姓,全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大家伙奔走相告,全都前往了码头,一时间人头攒头,黑压压的足有上万人。 顾振华早就安排了士兵,在外围巡逻,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并不混乱。眼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顾振华站在了搭建的高台上面,对着下面的百姓拱了拱手。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兄弟,这段时间,兔起鹘落,时局变幻莫测,很多人可能都还糊涂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大家,先是大顺灭亡了大明,紧接着李自成率军攻打山海关。吴三桂这个狗汉奸投降了满清,勾结清兵入关,又打败了李自成,不日清兵就会南下,霸占锦绣山河!” 这个时代和后世完全没法比,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出事了,几个小时之后,全球都知道。 天津南北客商众多,算是消息灵通,很多人都知道大明完了,也有不少人听说山海关李自成战败了,可是对于吴三桂降清,他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听到这些爆炸性的消息,顿时全场议论纷纷,嗡嗡之声,就像是千万只苍蝇一般,大家惊恐万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振华也不说话,等着大家差不多消化了这个信息,才说道:“满清数次入关,烧杀抢掠,他们做了多少恶事,大家肯定都清楚。这次满清倾全力入关,必定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啊! 怎么办,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心头都升起了强烈的恐惧,几十年来,朝廷和满清作战,几乎就没有赢过。鞑子在普通老百姓眼睛之中,就是洪水野兽,就是张着血盆大口的豺狼虎豹。 数十万的野兽,杀进了中原,下场会如何,一想到这里,每个人都双腿发软,几乎摔倒在地。 “大人,那该怎么办啊,您给指条明路吧?”几个年老的士绅忍不住哀求道。 顾振华朗声一笑:“乡亲们,我们退无可退了,朝廷保护不了大家,我们就要自己动手,满清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一样是血肉之躯,就在不久之前,我带领着弟兄们,刚刚赢得了一场胜利。” 顾振华说着,一摆手,就有士兵押着二百多个俘虏走上了高台。 砍头筑京观的时候,大家杀得性起,甚至要把这些俘虏都给砍了。可是顾振华考虑到他们还有用处,就留下了这些人。 现在这些俘虏都被推了上来,让天津的百姓亲眼看着。 “真的,是真的,你看他们的辫子!” 老百姓指指点点,有几个好奇胆大的年轻人,还登上了高台,仔细的检查。这个时代鞑子和汉人的长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很容易认出来。 这些俘虏之后,有一百多个关宁军,还有五六十个鞑子,辨认之后,这些年轻人全都大惊不已。 “大人,你们抓了这么多鞑子,难道就没有杀死几个吗?” “哈哈哈,当然杀死了,本爵砍了一千多颗鞑子的脑袋,还有上千的汉奸,已经筑成了京观。让那些鞑子知道,汉人不是好欺负的!” “大人神威,求大人庇护!” 一瞬间台上台下的百姓全都跪倒在地,把顾振华当成了依靠。 第七十一章 快速膨胀(中) “方兄,你信他们的话吗,真的能杀了一千多鞑子?” 方剑鸣摇了摇头:“刘兄,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这鞑子入关,怕是假不了了。” “方兄,你准备怎么办啊?” 方剑鸣咬了咬牙,说道:“我想投军,提三尺剑,在疆场立功!” “这不是胡闹吗,哪有举人老爷去当大头兵的,简直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刘兄,自己有多少斤两我清楚,八股时文实在不是我擅长的,能考上举人,已属万幸,要想再进一步,非要剑走偏锋不可!” 人群之中,三三两两,全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顾振华目光扫过了所有民众,然后朗声说道:“父老乡亲们,本爵受了崇祯先帝的遗诏,要带领着忠勇之士,扫荡烟尘,保卫华夏,同鞑子血战到底。本爵希望大家能踊跃参加安**,共同保家卫国。凡是报名参加选拔的青壮,都可以领到十斤食盐。” 别的或许只是好听而已,可是十斤食盐,差不多够一个人吃一年了,在场的众人全都眼睛冒绿光,像是饿狼一般,跃跃欲试。 要知道自从盐铁专卖之后,食盐就是暴利行业,老百姓承受着极高的盐价,一年到头的积攒,差不多全给了盐贩子,简直苦不堪言。 因此一听说要给食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再看顾振华,顿时觉得这个官顺眼多了。当然对于顾振华来说,天津靠着长芦盐场,拿出一点盐根本就不在乎,他最迫切的就是招募足够合格的士兵。 “想要参加选拔的热血男儿,你们不只能拿到丰厚的军饷,还有一个宝贵的机会,那就是可以亲手斩杀汉奸国贼!” 说着士兵们就把原毓宗和娄光先带了上来,推搡着他们,跪在了高台之上,下面是黑压压的百姓。原毓宗已经瘫软了,娄光先毕竟是武将,仗着胆子抬起了头,可是面对着无数充满仇恨和鄙夷的目光,他也是吓得浑身乱抖。 顾振华抓住了他们之后,立刻搜查了他们的府邸,找到了不少和满清方面来往的信件。而且还从原毓宗身上找到了粮商吴世珍给他的纸条,彻底坐实他们投敌卖国的事情。 把他们押上来的时候,那些证据也都摆了出来,一看铁证如山,老百姓顿时就沸腾了。汉奸国贼,无论到了什么之后,都是臭大街的。尤其是他们准备把天津献给清军,这不是置这些百姓于死地吗! “出卖乡亲,你们还有人味吗,爷爷掐死你!” 杀猪的赵屠夫平时脾气暴躁,见到了他们,顿时就控制不住了,三步两步就要蹿上高台,弄死原毓宗。有了人带头,大家全都呐喊起来,纷纷往前冲。 “剐了他们,千刀万剐!” “对,别便宜了这两个魂淡!” …… 眼看着人人都往台上拥,顾振华眉头紧皱,大声的说道:“大家安静一下,他们都跑不了。” 随着顾振华的断喝,几个火铳手接连对天鸣枪,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目光全都落在了顾振华身上。 “大家伙听着,卖国的奸贼不只是他们,城中还有人和满清暗通曲款,也有人将粮食,食盐,生铁,药品等物资卖给了鞑子。结果鞑子吃得饱饱的,把刀剑磨得锋利,转过头杀害汉人。这些奸商帮凶,本爵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全都要处死!” “没错,我们都支持大人,杀死奸商!” “杀死奸商!” 一呼百应,口号声音越来越响,闻讯赶来的天津百姓也越来越多,挤得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般,一个个全都把眼睛瞪得溜圆,拳头攥得紧紧的。 “乡亲们,奸商本爵正在调查,马上就把他们押过来。锄奸招兵两不误,第一批通过选拔的士兵,可以获得机会,亲手拿着鬼头刀,手刃汉奸,大家觉得如何?” “好,太好了!” “大人,我们都迫不及待了,快点开始吧!” 顾振华当即下令选了一块靠近码头的空地,布置了选拔场地。对着场地,又竖起了几百根木桩,将原毓宗,娄光先,还有那些俘虏全都绑在了上面。 “爵爷有令,大家可以使用臭鸡蛋,烂菜叶,破鞋底,甚至是屎尿,但是就不准用石块,要是打死了,可是便宜了他们!” 士兵们宣布了顾振华的命令,在场的老百姓全都会心的笑起来,这位爵爷还真是开明。有了命令,大家就别客气了。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砸了下来,一枚臭鸡蛋正好击中了他的眼睛,顿时恶臭的液体流了下来,原毓宗恶心的张口就吐。 偏巧在这时候,半大孩子拿了一片白菜叶,里面包着一堆猪粪,正好砸在了原毓宗的口鼻之上,原毓宗恶心的几乎昏厥,可是老百姓还不放过他,各种东西冰雹一般砸了下来,几乎把他都要淹没了。 打到了最后,士兵都不得不出来阻止,要不然真怕把这家伙给生生臭死了! 这面老百姓打得过瘾,那边选拔新兵的考核也开始了。天津的百姓格外的积极,队伍排出去老长,一眼几乎望不到头。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来!” 周英杰正在巡视这些排队的人,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用马鞭指着几个家伙,气哼哼的说道:“你们头发都白了,还充什么青壮。” “官爷,小的是少白头,长得老,不过我才三十,壮得很。一门心思的就想报国,您要是真不答应也行,给小人十斤盐,马上就滚蛋!” 周围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也都涎皮的笑着,点头哈腰,不住的作揖:“官爷,一看您就是大好人,赏小的们一点眼吧。我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不会走的孩子……” “好大的胆子,你当招兵是开玩笑吗?” 周英杰说着拔出了腰刀,就要砍了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东西。这时候李旭正好走了过来,他顿时笑道:“九弟,别动怒,这种滚刀肉我见得多了。” 李旭笑着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这次招兵上限是20岁,下限是15岁,要求家世清白,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嗜好。只有这样的,才能通过初试,拿到十斤食盐,至于什么调皮捣蛋,**地痞,想要骗食盐,那是痴心妄想!” “官爷,小人不知道啊,还请您赎罪啊!” 这几个家伙也是见到周英杰年轻面嫩,才故意欺负他,想要讨点便宜,可是遇到了李旭凶神恶煞一般,他们全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晚了!”李旭冷笑了一声:“把他们都给我抓走,我爹那边正缺搬东西的苦力呢,都去干活,敢偷懒,和那些汉奸绑在一起!” 李旭说完,士兵就把这几个滚刀肉给拖走了。其他人一见,也都吓了一跳,不少人悄悄的从队伍之中溜走,生怕也被抓了,顿时整个队伍就缩短了一大半,剩下的全都是青壮年。 “二哥,这帮东西狗胆包天,光是罚苦役,便宜了他们!” 李旭苦笑了一声:“九弟,好男不当兵啊,何况是这种战乱的年月。以往各地招兵,也有不少地痞无赖混进去,甚至还要强征壮丁。这帮家伙多半是听到了有食盐可拿,才想着讨点便宜。” “哼,痴心妄想,七哥这次制定的标准可是相当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是啊。”李旭也笑道:“光是年龄就卡死在20岁,其实稍微大点,未尝不可!” 李旭当然不了解顾振华的心思,他要训练新式军队,要给士兵灌输全新的东西,年纪越轻,学东西就越快。 因此顾振华才把上限定在了20岁,另外15、16岁的要编入少年营,顾振华准备亲自教给他们文化知识,学会侦查,测绘,指挥,训练等等功课。说白了就是要当未来的军官训练,这次招兵正像顾振华说的,要宁缺毋滥,每一个人就是一粒种子,能支撑起更大规模的扩军。 “爵爷,有一千三百多人经过了初试,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振华点了点头,来到了这些年轻人的面前,这帮小伙子一个个都被胸膛挺得高高的,精气神十足。 顾振华满意的点点头:“大家过了初选,本爵决不食言,每个人都可以领十斤食盐。当然你们要能通过接下来的测试,进入了军队,能得到更多。” 说着顾振华指了指堆在一旁的木桩,笑道:“你们两个人一组,扛着木桩,绕着校场跑三十圈,顺利完成的,进入下一轮!” 这些年轻人都是农家出身,干点活不在话下,纷纷扛起了木桩,撒腿就跑,像是兔子一般。 “傻小子,都慢着点,别一会儿跑不动了!”胡山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他自从被顾振华罚过之后,算是领教了跑圈的厉害,体力意志稍微差点的都顶不住。 果然跑到了十几圈之后,就有人承受不住了,两条腿像是灌铅一样,肩头的木桩,比山还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胸膛都要炸裂了。承受不住的,干脆把木桩扔在了一边,悄悄的开溜了。 顾振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全场,突然有两个合伙扛着木桩的,其中一个扔了木桩,撒腿就跑。 “魂淡!老子一个人也行!”康大力被连累的摔在了地上,他眼睛都瞪圆了,猛地又扛起了木桩,撒腿就跑。 终于三十圈结束了,一个个的回到了原点,康大力摇摇晃晃的迈过了最后一步,扑通摔在了地上,身上的汗水把地面都淋湿了。 “小子,表现的不错。”顾振华笑道。 康大力勉强说道:“大人,小的跑完了,能不能多给一点盐啊?” 第七十二章 快速膨胀(下) 负重跑并不是那么简单,对体力和毅力都是一大考验,而且顾振华特别安排了两个人合作,就是要测试团队配合精神,甚至在跑步的时候,还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一千三百多人之中,只有七百多顺利完成,其他全都被淘汰,只能领食盐回家。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来!”胡山从队伍之中揪出了几个气喘吁吁的家伙,冷冷的说道:“去,领了食盐,赶快滚吧。” “军爷,这是什么道理啊,小人都完成了,你看他们不少人都趴下了,证明我的体力比他们好。” “呸!”胡山冷笑道:“别以为爷爷没看到,扛木桩的时候,你们拿轻躲重,让队友扛得长一点。你们这种投机耍滑的家伙,到了战场上,还不把兄弟给卖了,赶快给我滚!” 一见小聪明被胡山识破了,也只能垂头丧气,老老实实的拿着食盐离开了。 这时候顾振华也到了最后跑完的康大力身边,这个小伙子身材不高,但是格外的壮实,胳膊快赶上别人的腿粗了,浓眉毛,大眼睛,厚厚的嘴唇,一脸的憨厚耿直,一看就是一块当兵的料子。 一截木桩,将近一百斤的分量,这小子能扛着奔跑如飞,简直就是一头蛮牛,军队之中,正需要这样的家伙。 “小子,有兴趣参加安**吗?” “官爷,小人不想当兵,能不能多给小的一点盐?” “哼,不想当兵,凑什么热闹。”谢斌气哼哼的说道:“不想当兵,趁早领了十斤盐滚蛋。” 顾振华摆了摆手,笑道:“几斤盐不是问题,本爵占领了天津,那些奸商走狗全都要处理,还会给大家发粮食。只是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你为什么想多要点食盐?” 康大力一听这话,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扑通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大人,多谢您了。”康大力感激涕零的说道:“小人是山里的猎户,家里就有一个弟弟,从小喜欢念书,俺爹妈死得早,家里头啥都没留下。俺就想着挣点钱,让俺弟弟能念书。” 顾振华微微一笑:“所以你就想着拿食盐换点钱,当做学费,对吧?” “没错,大人,俺这几年猎过老虎,杀过熊瞎子,还差一点,就够给先生的束脩了!” 谢斌也有点吃惊,忍不住问道:“小子,你真的敢和虎熊搏斗?” “嘿嘿,怎么不敢,老虎是俺用陷阱抓的,不过熊瞎子可是真打过,俺后背还有熊爪印子呢!” 谢斌也面露惊喜,仔细打量了一下康大力,看得康大力都有些发毛。 “小子,一点食盐不算什么,你要是通过了全盘测试,能够拿到十两安家费,足够你兄弟去私塾了。” “您说的是真的?” 谢斌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不只如此,安**的军饷待遇也都是最丰厚的,你要是能当上兵,供你弟弟读书一点问题没有。” 这时候,顾振华也笑道:“你让弟弟读书,想法不错,可是满清早很快会打过来,你想让自己的弟弟读了书,给满清效力吗?” 提到了满清,康大力的眼睛就红了,拳头攥得咯咯响。 “不可能,俺爹就死在了鞑子手里,要是给鞑子卖命,那不是认贼作父,俺爹在地底下也会气疯的。” “说得好,把你的弟弟也带过来吧,安**也会办学堂,教给大家读书识字。” “啊!”康大力一听,顿时惊喜不已:“多谢大人,小的给您磕头了!” “不要跪了,记住了,安**的每一个士兵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磕头这一套全都废除了!” 康大力也兴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队还要办学校,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下子就把疲惫抛到了九霄云外,卯足了劲头,等着接下来的测试。 负重跑结束,又测试了跳远,举重,100米跑,确保每个士兵的耐力爆发力全都合格。接着又进行智力测试,这在招兵之中,还算是首创。 就连李旭他们都提出了异议,认为士兵傻一点没啥关系,相反傻一点的还老实听话。可是顾振华坚决反对,他是给未来培训军官的,必须选出最优秀的年轻人。 当然所谓智力测试,也不会像后世那么复杂,主要有简单的算术加减,区分左右,念一句话,进行复述等等。 这些对于后世小学生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在明末显然还不成,七百多人之中,足足有三百多在智力测试一关被刷下去,只剩下了四百人左右。 对于这个数字,顾振华已经相当满意了,要知道袁世凯在小站练北洋军的时候,光是一个左右转,就要费尽心思,练好几个月。很明显明末的民众素质,比起满清还要高一些。 顾振华对着通过了测试的四百多人,笑着说道:“弟兄们,恭喜你们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安**的大门,只不过还有最后一关等着大家,那就是你们要亲自拿着鬼头刀,砍杀那些汉奸俘虏。要想成为真正的战士,必须经过血的考验,只有闯过了这一关,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顾振华在招兵的时候,就算的准准的,让新兵负责杀人,不只可以让他们快速成熟起来,而且杀了汉奸,就等于是交了投名状,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顾振华了。 当然这些小伙子还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当成了一份天大的荣耀,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振华亲自带领着他们,到了捆绑原毓宗,娄光先,还有那些俘虏的木桩前面。离着老远,就看到这些家伙已经被花花绿绿的东西堆满了,浓烈的刺鼻味道,让人直皱眉头。 天津的老百姓也打得有些累了,全都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尤其是对顾振华和安**充满了好奇。这支军队处置汉奸的措施奇,招兵的手段也奇。 陆续有年轻人领着食盐,垂头丧气的回来,说起了种种匪夷所思的测试,一下子就燃烧起来在场百姓的热情,大家议论纷纷。 终于通过了测试的小伙子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了过来,他们浑身汗水,沾着泥土,一个个略显狼狈,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把胸膛挺得高高的,眼中全是得意和自豪,能通过那么严格的测试,就代表他们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 等到他们到了木桩的前面,顿时人群之中就响起了叫好之声。 顾振华朗声说道:“安**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鞑子,汉奸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们今天要做的就是手刃汉奸,用他们的血,作为你们加入这支队伍的见证!” 顾振华说完又是一阵叫好,这时候胡山他们已经把刀枪兵器拿了过来,交给了这些年轻人。 “一共有二百多个,你们还是两个人一组,一个负责刺胸膛,一个砍脑袋,谁下不去手,就立刻滚蛋!”胡山大声的交代清楚。 “谁来第一个?” “我!”康大力三步两步冲到了前面,与此同时,队伍之中,又冲出了一个黑小子,大声的喊道:“还有我!” 这个黑小子同样个头不高,十分的敦实,小眼睛不大,十分有神,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头。 看到他冲出来,人群里头一个人哈哈大笑,正是那位赵屠户,他高兴的撇着嘴,看了看两旁的人,大笑道:“看到没有,俺老赵家的孩子,就是有种,像他爹!” “赵屠户,别往脸上贴金了,你一辈子杀猪,可没你儿子英雄!” “没有老子,哪有小子,你们问问他,敢和老子比英雄吗?” 一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赵天和康大力都要抢这个名额,两个人也都瞪着对方。 “大力,刚才要不是我帮你,算术那关你可过不了啊。” “哼,就算俺欠你一个人情,也不用这么急着还吧。” “别嘀嘀咕咕的!”胡山大喝了一声:“你们两个一人一个,把原毓宗和娄光先都给砍了!” “遵命!” 康大力先冲向了原毓宗,他和野兽搏斗,已经练出了相当不错的身手,一刀扎进了原毓宗的胸膛,刀锋往下一压,顿时来了一个大开膛,零碎全都洒了出来。 就在原毓宗的痛叫之中,康大力猛地挥刀,将人头砍下,骨碌碌滚出几十步远,正好到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脚下。有人一把抓起了人头,大笑道:“乡亲们,大家伙踢碎了这颗狗头!” 赵天的手法比起康大力还狠,先是剁下来娄光先的两条胳膊,也扔进了人群之中,顿时有人抢过来。 “老少爷们,吃了汉奸的肉,喝了他的血!” 血腥刺激了每个人的神经,砍过了原毓宗和娄光先之后,其他人也都排着队,挨个杀掉,有的一枪扎不死,要连扎五六枪,有的一刀砍不下脑袋,要反复砍好几刀。 四百多人当中,有三十几个承受不住压力的,纷纷崩溃,顾振华也毫不客气,直接将他们开除。 一天下来,最终通过测试的有三百八十多人,光荣的成为了安**第一批正式新兵。 食盐的吸引,斩杀汉奸的痛快,迅速点燃了天津百姓的热情,到了第二天,报名的青壮翻了一倍还多。 临近村镇百姓,卫所的军户子弟,运河上的船工,全都来了,通过测试的人数超过了一千人! 安**的队伍也在快速的膨胀,光是名册就有厚厚的一大摞,顾振华也是格外的振奋。 第七十三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皓月当空,把野地照的白茫茫一片。 从远处飘荡几声狼嚎,如果胆小的人,多半会毛骨悚然,但是打猎多年的康大力全然不在乎,一两只狼,根本不够看,他能轻易解决。 只是现在他可没有心思搭理这些畜生,而是一门心思的赶快回家。在山路之上,窜蹦跳跃,简直比狸猫还要轻快,顾不上一身的疲惫,跑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终于在月轮偏西的时候,康大力回到了自家的小山村。 村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全都指着打猎为生,康大力疾步走了破旧的小院之中。迎面正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了青石台阶上,手托着下巴,呆呆发愣。 “二弟,都怪哥哥回来晚了,快进屋吧,外头露水重,千万别受凉了!” 这个少年正是康大力的二弟康乐笙,和大哥不同,康乐笙长得白白净净,像是小书生一样。 见到大哥回来,康乐笙几步扑到了康大力的怀里,虽然强忍着悲痛,但是泪珠还是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康大力的肩头。 “二弟,你别哭啊,都是哥哥的错,不过哥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啊,上学的事情有眉目了,咱哥们要转运了!” 康大力兴奋的说着,哪知道康乐笙眉头一皱,松开了康大力,冷冷的说道:“哥,你别费心思了,明天我就和你一起打猎,书不念了!” “跪下!” 康大力平时对兄弟疼爱有加,唯独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忍受,气哼哼的说道:“你知道咱爹妈盼着啥不,不就是让你读书识字,出人头地,哥哥没本事,让你耽搁了好几年。不过不要紧,哥哥现在有钱了,你小子可不准说傻话。” 说着康大力就从口袋里头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锞子,正是顾振华发得安家费。 康乐笙看到了银子,眼前一亮,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哥,不是钱的事,小弟对读书真的死了心了,就算念了书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无耻吗?” 康大力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二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和我说清楚!” “哥,你去天津卖兽皮,我到了县里头,想要拜见许先生,可是我听人家说,许先生和几位士绅一同北上山海关了!” “什么?”康大力把眼睛顿时瞪圆了:“无耻,他们是想要当汉奸吗?” 康乐笙顿时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哥,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怎么不知道,吴三桂投降了鞑子,还打败了李自成,马上就要南下了。” 这下子可轮到康乐笙吃惊了,他这位大哥平时光知道打猎挣钱,怎么去了一趟天津,就成了万事通了,吴三桂投降鞑子的事情,他也是偶然听到的,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二弟,吃惊了吧,告诉你,你哥我还手刃了一个汉奸头子呢!” 康大力得意洋洋,把他到了天津卖兽皮,正好遇到了招兵测试,加入了安**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康乐笙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 “哥,你是说天津来了一位忠勇伯顾振华,他要招兵对付鞑子?” “不只如此啊,他们还砍了一千多个鞑子的狗头,都筑成了京观!”康大力眉飞色舞的说道:“顾爵爷威风十足,他还亲口告诉我要在安**里头建学堂,教给士兵读书识字。哥哥就想让你也加入安**,凭着你的脑子,混个一官半职的保证没问题。” 康乐笙听着,眼中的神采越来越足:“哥,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敢打鞑子的英雄。县城里头当官的,有学问的,听说了鞑子打过来,像许有兴这样的无耻之徒,就争着去迎王师了,还有躲在家里头当缩头乌龟,平时的慷慨激昂全都没了,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康大力也感慨的说道:“咱爹不是常说国乱显忠臣吗,那帮杂碎早晚会死到咱们的手里。” “没错!”康乐笙也一扫刚才的颓废,兴奋的说道:“哥,我认识几个学堂的朋友,他们也都瞧不起许有兴的做派,我看干脆约上他们,一起去投靠安**怎么样?” “好啊。”康大力笑着说道。 越来越多的血性男儿往天津聚拢,而此时顾振华不只收获着人才,也在收获钱财,而且是一座金山宝库,数量多到数不过来! 李济伯带着夏守礼连夜找到了顾振华,牛油蜡烛窜着火苗,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李济伯将账目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振华,你猜猜在天津,咱们找到了多少东西?” “别卖关子,有话快说吧!” 李济伯伸出了三根手指,满脸含笑。 “三百万两?”顾振华吃惊的问道:“不会这么少,难道是三千万两!” 夏守礼嘿嘿一笑:“是三百万担!” 顾振华也一下子被吓住了,顿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座的大山,全都是粳米白面,一眼望不到头。 “真,真有三百万担这么多?” “一点假也没有。”李济伯笑着说道:“天津是漕粮转运京城的重要一站,太平时候,一年也有四百万担,为了应付辽东战局,运量又提升不少。大明和大顺新旧交替,商人没了主张,粮食都屯在了天津,这一部分就有一百万担之多。另外历年积存的陈粮,另外还有奸商准备卖给满清鞑子的粮食,全都加起来足足三百万担啊!” 乱世之中,粮食比金子还珍贵。 五斤白面,能换一个大胖小子! 三百万担,一担差不多相当于一百八十斤,足够一个人吃半年了。三百万担,那就相当于三百万人吃半年啊,这是何等惊人的天文数字! 顾振华也彻底惊呆了,他想要养兵,肯定离不开银子和粮食,只是这么多的粮食,要怎么运走啊,顾振华可没有移山倒海的本事。 “不行,不行!”顾振华猛地站了起来,在地上急得来回转圈。 “满清十天之内,就会南下,十天怎么运三百万担啊?”顾振华既是自言自语,也是在问着李济伯和夏守礼。 他们两个也面面相觑,李济伯忍不住问道:“振华,满清在山海关损失不小,你就这么笃定,他们十天之内,一定南下?” “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我一把火烧了山海关的粮食,鞑子没东西吃,肯定要抢劫的。” “那干脆就把天津的粮食也烧了!”夏守礼也森森的说道:“要是这些粮食落到了满清手里,差不多能支持八旗军打一年的仗,足够横扫黄河以北了。” 顾振华也皱着眉头,说实话这种年月多少老百姓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结果自己却要放火烧了几百万担的粮食,这简直就是在造孽! 李济伯也皱着眉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津有不少船只,我们都集中起来,看看能运走多少,剩下的全都烧了,总之不能资敌。” “等等!”顾振华摆了摆手,突然笑道:“我有办法了,把这些粮食卖给李自成,你们看如何?” 李济伯正在喝茶,差点一口喷了出来。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顾振华,这家伙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怎么连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虽然在山海关双方合作过,可是顾振华转手抢了天津,李自成多半都气疯了,结果这时候还要把粮食卖给李自成,也亏顾振华怎么想得出来。 “李先生,其实咱们和大顺一样,都想着对付满清,这就是合作的基础。而且大顺军缺粮,我们粮食又多,互通有无也是应该的!” “哼,你那是想趁火打劫。”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可别打错了算盘,李自成也是一代枭雄,要是一怒之下,不顾一切的打天津,我看你怎么办?” “所以咱们需要一个舌辩之士。”顾振华笑着看了看夏守礼,说道:“夏先生,就麻烦你去北京一趟,就说我们是给李自成献粮食,要是他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把京城的匠户给我们一点,要是再给点火药,就更感激不尽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济伯笑道:“现在就琢磨着造火铳了,下手怪早的啊!” “李先生,就算看出来了,你就不能装一会儿糊涂吗?” “不能。”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李自成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顾振华也叹了口气:“事在人为,就算不上当,把粮食送给李自成,让他们多撑一段时间,也是好事情。” 夏守礼想了半天,冲着顾振华一拱手:“爵爷,小人就听您的,去虎穴龙潭闯一闯,要是万一李自成一生气,把小人砍了,您可要记得给我树碑立传,请求太子好好的追封小人啊!” …… 顾振华刚刚处理了粮食的问题,孙诚和陆勇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老七,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分别的时候,让我们把从京城带出来的财宝都送到了晋商票号那里。” “没错,你们找到了那笔钱了?” “哼哼,当然找到了。”孙诚冷笑道:“这帮老西儿,心肠才黑呢,不只压低价钱,还张口要了四成的份子。我们是忍气吞声,不得不答应。” 陆勇也说道:“七弟,你是不知道他们那副眼睛朝天的模样,简直能把人气死!” 顾振华笑道:“两位哥哥,什么都别说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敢吃老子的东西,就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第七十四章 罪恶交易 街角有一家古旧的店面,门脸不大,只有两间房,但是却无人不知。这就是商界巨贾范家的宏盛票号,大凡南来北往的商人,都要到这里兑换拆借,简直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可是眼下宏盛票号却罕见的紧闭大门,就在票号的账房里头,范大成正在唉声叹气,在地上来回转圈,差点把鞋底都磨破了。 就在这时候,账房老孙从后门悄悄的溜了进来,撒腿跑到了账房。 “东家,大事不好了,咱们的船都被扣住了!” “船,是通州的运粮船吗?” “没,没错!” “什么!” 范大成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冰凉,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赤红着眼睛,大声的问道:“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些船只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有闪失。遇到了当官的,不要怕花钱,我就不信,用钱你还卖不出一条路吗?” “东家,这次恐怕真的不成了。”老孙战战兢兢的说道:“安**和其他军队的确不一样,这帮人简直比狗还灵,进城之后,直接看住了运河,只许进不许出……” 还没等老孙说完,范大成挥起巴掌,左右开弓,连抽了十来个巴掌。把老孙打得腮帮子肿起来,嘴角直冒血,就连槽牙都送了。 范大成还不解气,飞起一脚,把老孙踹在了地上。 “饭桶,十足的饭桶,我怎么交代的,运粮船绝对不能出问题,你们怎么还是这么糊涂!”范大成气哼哼的说道:“当兵的就没有不爱财的,我看还是你们不用心,我告诉你,这批船要是出了事,不光是你的脑袋要搬家,就连我也没好下场!” 老孙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昏过去范大成可是范永斗的亲兄弟,连他都承担不起,怕是把自己剐了都解决不了问题啊! 范大成勉强平息了一下怒气,眉头紧锁问道:“你弄清楚安**的底细没有,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东家,还不清楚啊,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过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边军。” 范大成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茶壶茶碗全都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粉碎。范大成也顾不得了,只是气哼哼的说道:“可恶,九王爷马上就南下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正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伙计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见到了范大成,气喘吁吁的说道:“东家,安**杀人了!” “杀了谁?” “原毓宗,娄光先,还有不少俘虏,说是关宁军和,和……” “和什么?” “鞑子兵!” “什么?”范大成一蹦三尺高,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一般,简直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大清的勇士何等厉害,怎么可能被一帮不知来历的军队俘虏,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小伙计战战兢兢,浑身发抖:“东家,我真没撒谎,安**领头的叫什么顾振华的,还说了,要惩办奸,奸商,凡是给大清卖粮食的,都没有好下场。” 范大成这下子终于感到了害怕,冷汗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东家,你可不知道啊,那个顾振华玩了新花样,他让招收的新兵负责杀人。不少老百姓都给新兵扔银子,让他们把鞑子兵的肉砍下来,一两银子一斤。有的人干脆,干脆就着酒,给生吞了!” 一听这话,范大成浑身一阵颤抖,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就仿佛有无数把刀子伸向了他,一面是割着他的肉,一面将肉片撇给场下的老百姓。就像当年的袁崇焕一样,只余下了一个脑袋。 想到了这里,范大成浑身颤抖,就像是筛糠一般,眼神之中,全都是灰白之色。 一旁的账房老孙反倒爬了过来,急忙说道:“东家,安**要惩办商人,我看您不如出面,都联络一些人,共同拿出点钱,正所谓法不责众,或许他们看到了钱,就能放咱们一马!” “对,就这么办了,老孙你赶快去联络人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把老孙打发走之后,范大成一面流着冷汗,一面将账本拿了出来,这里面记载着范家替满清输送物资的种种记录,毫不客气的说,范家赚得每一笔钱,里头都浸透了老百姓的鲜血! 范大成攥着账本,就要往火炉里面送,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就听外面有人喊:“有人吗,老主顾,老朋友来了,快开门啊!” 范大成吓了一跳,慌乱之间,只能把账本塞到了袖子里头,让小伙计把门打开了。孙诚和陆勇带着几十个士兵,率先走了进来。 一见到范大成,陆勇就笑道:“范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我们可是刚刚在通州见过面啊。” 范大成一看是他们两个,心里头稍微放松了一点,可是再看看他们带来的士兵,顿时心又悬了起来。 “两位,你们,你们是安**的人?”范大成吃惊的问道。 孙诚笑着点点头:“没错,安**的统帅是我们结拜的义弟,大明忠勇伯顾振华。” 范大成瞠目结舌的问道:“那,那你们送到票号的财物,也是安**的?” “当然,说起来还要感谢范先生,帮着我们保管财物啊。” “不敢,不敢!”范大成急忙说道:“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两位将军,这样吧,那些东西我们不收佣金,只当给您赔罪。” 孙诚哈哈一笑:“那怎么行啊,你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不就是挣这个钱吗?” “没错,要是不昧着良心,还怎么当奸商啊!”陆勇也揶揄着说道。 “小人该死!”范大成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左右开弓,狂抽自己的嘴巴子,就好像脸蛋不是他的一样。 “两位将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愿意奉献二十万两军费,犒劳安**的弟兄们,还请两位军爷给小人一条活路,感激不尽!” 说着范大成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范先生不必如此,咱们既然是老朋友了,应该相互体谅照顾,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了。” 范大成一见两个人说话有些软了,只当是二十万两起了作用,买通了这两位,因此他的心也稍微平静一点。 “两位将军,实不相瞒,小人有一批粮食,要运到南方,可是船只被贵军给扣押了,只要能放行,小人一定加倍报答!” “没问题,谁叫咱们是朋友呢。只是我有些不解,从来都是南粮北运,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将军有所不知,北边出了问题,粮食都囤积天津,结果南方粮价飞涨,小人只好运回去,也有小赚。” “小赚?恐怕不是吧!”门外传来了洪亮的声音,来的正是顾振华,他身后还跟着李济伯等人。 顾振华迈着虎步,走了过来,笑着对孙诚和陆勇点点头:“我刚刚和李先生去了码头,发现你们范家的粮船吃水都比别人家的深,你能告诉我这是为啥不?” 范大成一听,顿时两腿发软,差点摔在了地上,他变颜变色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范家船大粮多,吃水自然深。” 顾振华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吗?本爵已经上了粮船,里面可不光是粮食啊!” 范大成一听这话,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顿时瘫软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偏巧此时袖口里头的账本还掉了出来,顾振华一把抢了过来。 刚翻了两页,顾振华一腔怒火就涌了起来,狠狠的一脚,正好踢在了范大成的裆口,一声碎裂的声音,这家伙被踢出去两三米远,撞在了墙板上,顿时就昏死过去。 “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 “李先生,你看看吧。” 李济伯接过了账本,同样翻了几页,老头伸手,就去抓孙诚挎着的腰刀。 “把刀给我,老夫要剐了他!” 也不怪让李济伯愤怒,这个账本揭示了堪称明末最黑暗,最无耻的一桩交易,简直令人发指! 明朝的北疆时战时和,边境上的市场也随着朝廷的命令时开时闭。明朝地大物博,或许不在乎,可是蒙古人不能不在乎,没有了茶叶,丝绸,铁器,盐巴,他们简直活不下去。 正因为如此,就有些商人非法从事走私的勾当,其中晋商首当其冲,随着满清的崛起,取代了蒙古,成为了晋商最大的合作伙伴。 明朝对满清施行经济制裁,而范永斗一类的晋商就把满清急需的粮食和铁器送过去,换取巨额利润,甚至为了维持这条暴利的贸易线,他们不惜出卖情报,策反官员,替强盗集团保驾护航! 在后世的历史之中,也有些蛛丝马迹,不过当证据实实在在的摆在了眼前的时候,顾振华还是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猖狂。”李济伯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看到没有,这次他们假借运粮为名,实则是把满清历年抢掠中原的财宝都运到南方销售,他们这是在替满清销赃啊!” “不只是销赃,他们还要用这些钱替满清买更多的粮食和铁器,帮着满清入主中原,这帮家伙就是天下最大的蛀虫!” 孙诚和陆勇的眼睛也都红了,两个人揪住了范大成的肩头,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七弟,下令吧,我们剐了他!” 第七十五章 新军 运河码头,灯火通明,十艘大船整齐的停靠在岸边。安**的士兵涌上了大船,将上面的货物一点点的搬下来。 先是一袋袋的粮食,顾振华根本就不在乎,直接堆在了一旁,等到把上面的粮食搬完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大家一起用力,1、2、3,抬!” 陆勇和士兵一起喊着号子,抬起了一个红木箱子,小箱子不过是两尺见方,根本不大,但是这几个健壮的士兵全都龇牙咧嘴,费了好大劲,终于把箱子搬了下来。 “打开!” 将木盖掀开之后,顿时一阵黄光闪动,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金条,都要把人的眼睛晃瞎了。 “七弟,船上还有不少箱子,金银珠宝,古文字画,总之值钱的东西,绝对不少。” 毫无疑问,顾振华咬到了一块大肥肉,可是他非但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咬牙切齿,怒火不住的上窜。 “大哥,你们马上清点一下财宝的数量,另外查封全城的晋商票号,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挨个拷问,能榨出多少油水,就榨出多少。三天之后,把这些人全都推到海边,挨个砍了!” “好,该杀,最好灭了他们的三族,让他们知道卖国的下场!”李济伯气哼哼的说道:“振华,安**不是很多弟兄都没有媳妇吗,把他们的妻女丫鬟都抢过来,分给下头。” 顾振华顿时笑道:“老李头,你不是一直劝我少干有伤天和的事情吗,怎么这回下手这么狠啊?” “哼!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硕鼠,大明的硕鼠,屠杀辽东百姓的刽子手!” 李济伯怒气填胸,忍不住说道:“顾振华,你知道女真兵满万不可敌这句话吧?” “当然知道,平心而论,满清的战斗力的确不弱,尤其是战马充足,只许他们打你,不许你打他们,很是厉害。” “屁!”李济伯毫不客气的冷笑道:“老夫承认这些年大明的军队不行了,可是在老奴起兵反明的时候,那可是万历四十六年啊,三大征的猛将强兵还在,国库也算是充实。论起装备,远胜过鞑子。但是为何我大明的军队连战连败,老奴在几年之内,连续大胜,抢占了整个河东之地?” “你是说大明之失,不在于将士。” “没错,纵贯老奴打得几场大战,无一例外大明不是有人泄密,就是有人充当内应,才让老奴接连得手。” 顾振华眉头紧锁:“就是这些商人替老奴传递情报,才让满清在崛起之初,能够击败大明的?” “非只如此啊。”李济伯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王经略就说过:东事离披,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捐弃全辽,则无局之可布矣!逐步退缩之于山海,此后再无一步可退!” 想到了昔日的恩主王在晋,李济伯也格外的感慨:“辽东败坏的开始,就是萨尔浒。本来四路大军齐出,胜算不小,可是居然让老奴提前探知了消息,不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结果十四万大军功亏一篑,从此之后,满清的势力越发膨胀。” 顾振华也基本认同李济伯的说法,的确后世有关萨尔浒之战,替满清找出了无数种胜利的理由,但是都经不住推敲,或者说是想当然。 明军主帅杨镐是援朝的重要将领,战功赫赫,他手下的将领也极为熟悉辽东局势,整体布置并无不妥。最要命的就是情报泄露,才让满清抓住了战机。 对胜利者无限美化,对于失败者狂泼脏水,这几乎是人性的通病! 作为一个在军队待过多年的人,顾振华深知走漏情报的可怕,多少大战的胜负,就决定在情报上! 李济伯继续说道:“老夫时常在想,是谁走漏了消息,最大的嫌疑就是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柏,他娶了老奴二弟舒尔哈齐的女儿。而且在大战之后,负责指挥的辽东经略杨镐只是去职,一直拖到了崇祯二年,才被处死。可是李如柏当时竟然迷路了,兵败之后,又畏罪自杀了,这未太蹊跷了吧。你说当头的不死,下面人却死了,这是什么缘由?” 顾振华点点头说道:“的确,李成梁在辽东多年,他和老奴之间,过从甚密。而李如柏生长在辽东,根本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我看多半是畏敌避战,泄密者就是他!” 李济伯又苦笑了一声:“以往老夫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堂堂将门虎子,为什么甘愿自杀,也不愿意为国效力,剿灭鞑子呢?老夫多年以来,一直有所不解。可是现在看到了晋商的所作所为,老夫终于是明白了。商人,鞑子,边将,三者之间,构成了严密的关系,利益联结,要是鞑子灭了,他们李家罪证曝光,就要灭门了!” 听到了李济伯的话,顾振华也顿时明白了,抛开那些替满清歌功颂德的垃圾文字,一个罪恶的链条就显现在眼前。 晋商靠着走私发财,李成梁一类的边将也大肆捞油水,早期对老奴的纵容,实际上就是在养寇自重。 可是结果竟然是养虎遗患,李成梁家族捞钱的时候,也留下了一屁股屎。老奴手握着大量边将的把柄,足以要他们命的罪证,迫使他们不得不向老奴通报消息。甚至到了战场上,不得不放水,让老奴得胜,不然明军杀到了满清的老巢,罪证一旦公诸天下,他们恐怕要灭门九族! 这就是李如柏宁可自杀,也要帮着老奴获胜的原因! 李济伯咬牙切齿:“这些商人全都该杀,就是他们腐蚀边军,败坏辽东局势,走私物资,提供情报,帮着买通官员,维持着罪恶的利益交换,才致使局势崩坏,大明几近亡国,一个个都该万剐凌迟。” “说得太对了!”顾振华冷笑道:“不光是要杀了,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李先生,你就负责收集他们的罪证,然后尽快把这些东西公诸天下,让民众认清这些人的无耻嘴脸。” 毫无疑问晋商就是满清入关的一条有力臂膀,把他们搞残,搞臭,等于是断绝了满清的物资来源,蒙上了满清的眼睛,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这也是对汉奸的有力威慑吗,让那些犹犹豫豫的人知难而退! 李济伯已经把晋商给恨透了,自然是当仁不让,立刻动手彻查。 天津的各大商人顿时鸡飞狗跳,狼狈不堪,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理念,一共有六十几位大商人被抓。 经过一番调查,从他们身上榨出了四百多万两的金银物资。另外光是范大成的运宝船,加上银库的储存,就超过了八百多万两,其中有将近五百万两是顾振华他们从京城带出来的。 范家本以为能大捞一笔,结果白白的帮顾振华保存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又全数回到了顾振华的手上! 另外三百万两之中,有不少是满清抢掠的金银珠宝,他们都交给了范家,要送到南方变现,然后在换成物资,供应满清作战,收买南方官员。结果这些钱全都落到了顾振华的手上,满清的如意算盘也破产了。 如果再把从票号搜出的金银都算起来,顾振华手上的财富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万两! 明朝征收三饷,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万两银子,而一个小小的天津,就云集了如此的财富,是何等的惊人,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有了这些钱,顾振华就有了底气,腰杆也顿时就硬了起来。 当然除了抓钱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抓人”,三天时间,顾振华已经先后招募了一千七百多合格的士兵。 这些小伙子兴冲冲的进入了安**,按照顾振华的规定,每个士兵可以得到十两银子,五担粮食,五十斤食盐作为安家费。 守着天津城,顾振华不在乎粮食和银子,可是普通老百姓不能不在乎啊,送一个儿子进安**,就等于是发了一笔横财。因此无数人趋之若鹜,招兵处都排满了人,一旦哪个少年被录取,家里头就像是过年一样,欢天喜地。 录取的少年脖子上挂着大红花,活像新郎官。 不过这些少年可不知道,进了安**之后,不是一步踏入了天堂,而是一步落到了地狱! 最早入选的三百多人,他们已经开始了正式训练,足足两天时间,他们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个是跑步,一个是站立。 早上绕着城跑,晚上绕着校场跑,上午一站两个时辰,下午一站还是两个时辰,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钉在那里,稍微动一下,教官就是恶狠狠的一棒子,两天下来,足有几十个人挨打,浑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康大力,你这个逃兵,怎么才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么?”赵天忍不住抱怨道。 康大力嘿嘿一笑:“小屠户,告诉你我弟弟也通过了测试,俺哥俩都是安**的人了!” “大力,我告诉你,这就是一个火坑,哥们我跑得腿也细了,站得腰也断了。” “哼,百炼成钢,不练怎么和鞑子拼命!” 赵天白了这家伙一眼,恶狠狠的说道:“明天也让你尝尝滋味。” 就在大家聊天的时候,突然周英杰带着几个教官跑了过来,对他们大声说道:“忠勇伯有令,所有人到校场集合,有要事宣布。” 第七十六章 最大祸水 风卷狂沙,衰草濠梁。 大顺军的残兵败将,从山海关退回,再度回到了京城。前后一个月的时间,沧海桑田,幻如隔世。 当初打破京城,何等威风,何等霸气,天下尽入我手,囊括四海。转眼之间,星落云散,宛如一群丧家之犬。 旗罗伞盖之下,李自成垂头丧气,满脸的风霜,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气势。 大军来到了城门之下,李自成看了看,然后说道:“快,把城外的羊马墙,还有护城河周围的民房全都拆除了,全城戒备,防范鞑子来袭。” “遵命。” 手下人慌忙去准备了,就在李自成回京不久,李岩也带着人马从天津撤了回来。 “李将军,你不是说要替陛下抢占天津吗,怎么仓皇回来,难道你又打败仗了?”牛金星冷笑着说道。 李岩垂着头,也不搭理牛金星,而是对李自成说道:“陛下,罪臣未能完成使命,天津已被顾振华抢占了!” “什么?”李自成豁然站起,瞪圆了眼睛,如果说被满清占领了,他都能接受,可是被顾振华抢占了,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你是说那个前明的余孽,他怎么又跑到了天津?” “启禀陛下,顾振华所部改编成了安**,趁着我和天津守军大战之际,诈开了城门……” “李将军,我看你是有意把天津送给顾振华吧!”牛金星冷笑着说道:“陛下,臣听说在山海关的时候,就是李岩纵容,才放跑了顾振华,不然这个家伙早就死了。如今李岩又让出了天津,我看他多半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准备着日后投降南明。” “胡说!”李岩怒目圆睁,火气冲到了头顶。 “牛丞相,我李岩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来投降一说,战败的罪责我愿意承担,但是说我叛变,简直是岂有此理!” 牛金星冷笑了一声:“顾振华那个家伙有多少人马,不过是疲敝之卒,勉强纠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竟然能抢关夺寨,这等蹊跷的事情谁能相信,陛下应该彻查,绝对不能放过小人。” 啪啦! 李自成猛地将茶碗摔在了地上,上好的官窑粉粉碎。 “吵吵吵,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吵架,难道就不知道御敌吗?” 牛金星一看李自成发怒,急忙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京城人心未附,加之我军新败,后续兵源跟不上来。应当放弃京畿,退回山西,陕西,那才是我军的根本之地。” “不可!”李岩一听要退走,也是大惊失色,急忙说道:“陛下,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退出京城,满清铁骑必定尾随而来,我大顺又能退到哪里呢,臣以为应当依托坚城,和满清誓死一搏,或许还有生路。” 他们争吵,其他的刘宗敏,宋献策等人也纷纷加入进来,有的主张退,有的主张战,总之莫衷一是,李自成只觉得几万只苍蝇在耳边乱叫,扰的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手下人前来报信。 “陛下,天津派遣了使者过来,请求拜见!” “好大的胆子!”刘宗敏顿时就跳了起来,大声的说道:“陛下,顾振华这是欺人太甚,我这就去吧使者砍了。” “慢着。”宋献策突然说道:“刘将军,不如先听听他们说什么,然后在做决定。” 刘宗敏勉强点点头,李自成命令手下,把使者带上来。 来的人正是夏守礼,自从进了京城,夏守礼的眼睛就不够用了,看看大顺军的面貌,观察京城百姓的反应。 看了一圈,夏守礼的心就悬了起来,李自成兵无斗志,垂头丧气。而且失败之后,军纪更加崩坏,回到京城之后,烧杀抢掠越来越严重。 一路上夏守礼就撞见了几次大顺军士兵抢夺,结果当官的全都不闻不问,仿佛没看见一般。大顺军如此,京城的百姓的愤怒也在发酵。明朝遗留下来的势力也趁机反扑,他们组织人手,暗中偷袭大顺军的士兵,京城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夏守礼连连摇头,到了这个地步,大顺军是绝对没法守住京城了!当然对于夏守礼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达成和李自成的交易,按照顾振华的交代,将急需的工匠给带出去。 在太监的带领之下,夏守礼战战兢兢的来到了金銮殿上。 “小人拜见闯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一见夏守礼如同大虾一般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你来见朕有什么事情?” “回禀陛下,忠勇伯说了虽然和大顺有些误会,但是如今满清入关,是双方共同的敌人,因此愿意献上一些物资,帮助陛下作战。” “哦?顾振华还有这样的好心眼?” “陛下,实不相瞒,忠勇伯已经下令从天津起运五十万担粮食,如今正在前往通州的路上,只要陛下愿意,天津还可以再运五十万担。” 大顺的这些文武一听,全都傻了眼,两个五十万,那可是一百万担粮食啊! 李自成都忍不住咬了咬牙,大顺军怎么起来的,还不是因为吃不上饭吗,因此一听到粮食,所有人都血液沸腾。 “你说的是真的吗,天津怎么会有那么多粮食?” “启禀陛下,千真万确,天津本来就是粮商云集之地,漕运粮食多数囤积在了天津。” 李自成一听这话,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岩,李岩也是一肚子委屈,自己主张拿下天津,结果李自成不多派人马,现在知道天津的重要,可是一切都晚了! 李自成看了看夏守礼,半晌说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顾振华给朕送粮食,他是想干什么?” “启禀陛下,忠勇伯大公无私,一心想帮助陛下,对付鞑子,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如今鞑子必然南下,天津和京城,是唇齿相依,忠勇伯愿意替陛下守住运河,保证粮道畅通。” “这么说,朕还要感谢顾振华了?” “不敢,陛下,小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天津城墙年久失修,恐怕难以抵挡满清攻击,因此希望陛下能够提供一些工匠,小人感激不尽。” 夏守礼说这话的时候,把心都悬了起来,生怕李自成看透其中的如意算盘。 就在夏守礼心里头砰砰打鼓的时候,李自成笑道:“小事一桩,只要把粮食给朕送过来,任凭你在把工匠带走,要是敢唬弄朕,朕就发兵,踏平天津,生擒了顾振华!” “不敢,不敢,小人就算敢欺骗我爹,也不敢欺骗陛下。” 李自成一听是哈哈大笑,这或许是从山海关败退之后,唯一的喜讯了。对于粮食,李自成的看法和顾振华迥然不同,他把粮食当成了命根子! 大顺军南征北战的历史,就是裹挟着饥民找粮食的历史,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李自成就能拉起强大的队伍! 这种思维已经深植李自成的头脑里头,因此一听说顾振华给他送粮食,李自成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当然他不知道,满清和曾经的大明全然不同了。 交代了几句之后,夏守礼就退了出来。当然搞定了李自成只是第一步,他又把在天津弄到的珠宝字画装了三大箱,全都秘密送到了牛金星的府上,这位在金殿上大肆指责李岩的牛丞相,一看到了这些,也顿时怦然心动,给夏守礼大开方便之门。 夏守礼当即就找到了还留在京城的匠户,如何对这些人威逼利诱,那就不用细说了。总之不到一天的时间,夏守礼就找到了七百多位曾经给明朝制作武器的匠师。 他们有的专精弓箭,有的专精火器,还有善于炼钢的,**的,光是能独当一面的匠师就有五六十位,剩下的全是技术娴熟的学徒工。 对于这些匠户,习惯流动作战的李自成并不怎么在乎,可是在夏守礼的眼睛之中,这可是十足的宝贝疙瘩儿。他已经见识了顾振华用火铳对抗满清骑兵,如果火铳足够多,足够好,那就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各位,实不相瞒,你们是我家忠勇伯用一百万担粮食换来的,知道吗?用这些粮食,都够制作几百个金人了,你们可要老实听话,一心效忠安**,不然后果很严重!”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运粮船到了通州之后,李自成马上派人去接收粮食,确认无误之后,这些工匠连同家属,全都上船,直奔天津。 夏守礼还再等第二批粮食,他也发现了京城就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是窟窿,他也想趁机多划拉一点好东西。 可是就在夏守礼等待之时,突然有人找了过来,竟然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尼! 夏守礼一见,顿时就是浑身一震,这个女尼未免也太漂亮了吧,身材高挑,僧袍也遮不住风情,清水脸,皮肤细腻,五官精巧完美,竟然没有一丝的缺陷。 只见她双眼微红,还有一圈泪水滚动,楚楚可怜,只是一眼,魂都要飘走了,夏守礼急忙稳住了心神。 “你是何人,为何要找我啊?” “小女子陈圆圆,请求先生能把我带出苦海,只要送到了吴总兵的手上,必定感激不尽!” 第七十七章 锄奸 夜色蒙蒙,灯笼昏黄的光,照的人影婆娑。 顾振华带着几位结拜的弟兄,和新军士兵全都席地而坐,没有高低贵贱,畅所欲言。 “虽然大家刚刚加入安**,但是从踏入了军营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明白安**的使命,知道我们肩头的责任。满清入关,涂炭生灵,他们杀的正是我们的骨肉同胞,可能是你们的父母长辈,也可能是你们的兄弟朋友。这是一场浩劫,我们谁也躲不过去。” “国破家亡,在这个关头,有人效仿吴三桂,充当满清走狗,也会有人慷慨赴死,舍身殉国。我想告诉大家,安**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我们不可能投降满清。而是要和满清周旋到底,最终把他们赶出中原,捍卫汉家江山!” 在场的这些少年听着顾振华的话,全都默默无声,每一个字都落到了他们的心头,印在了脑子之中。 “接下来我们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会有无数的考验,也会有众多的牺牲,我不敢保证有多少人能活着看到胜利的时候,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满清绝对不可能征服汉人,因为有我们在!” 顾振华说着,一挥手,就有亲兵扛过来几面军旗,全都是朱红色的旗面,上面用金线绣着部队番号。 顾振华接过了一面军旗,笑着对所有人说道:“本来应该是新军训练结束,才正式授旗成军,不过局势紧张,授旗就提前了。你们将成为安**第一批采用全新编制的正式部队,我希望大家能够珍视荣誉,将军旗视作生命,在日后的抗清战场上,建功立业!” 什么时代的部队,就要有什么样的编制。 安**的建军方向很明确,那就是要有火器为重点,也只有这样,才能抗衡满清的铁骑,因此在编制新军的时候,顾振华充分考虑了后世军队的特点,进行了编制。 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人。四什为一棚,设棚长一人,四棚为一哨,设哨长一人,三哨为一营,设营长一人,副营长两人。 考虑到目前的指挥官素质,营就是最大的作战单位了,每营拥有四百八十名士兵,另外在加上医务兵,传令兵,伙夫,掌旗官,侦察兵,满编的一营大约是五百三十人上下。 基本上一个营就足够在野战之中结成一个方阵,对付千人以内的敌军都不会吃亏。一旦遇上了大股部队,也可以几个营,甚至更多联合起来作战。 按照顾振华的计划,每营之中,有两哨装备火铳,一哨是枪盾兵,在野战之中,枪盾兵提供掩护,火铳兵作为主要攻击力量,两者互相配合,灵活作战。 当然遇到了小股敌军的时候,还可以拆开作战,十分灵活方便。只是眼下刚刚开始训练,如何分派具体的职位,还没有选好,因此顾振华在手下的老兵之中,抽出了一部分精锐,每营配置二十名夜不收精兵,二十名火铳教官,十名武术教官。 这些老兵既是新军的老师,也是新军的骨干,由他们把新军整合到一起。 当然顾振华也清楚,眼下还不能指望新军发挥什么作用,最大的期盼就是这些人别在南下的时候逃散,能够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找到根据地。 只要安顿下来,再有一点时间,顾振华就有把握把这些棒小伙子变成猛虎,而且还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猛虎,到那时他们就是满清的一场噩梦! 顾振华手握着第一营的军旗,郑重的交到了康大力的手上。康大力双手都有些颤抖,单膝跪倒,恭恭敬敬的把军旗攥在了自己的手上。 “军旗不光是荣誉,而是一支部队的生命。我知道很多大明的军队都失去了宝贵的荣誉,在老百姓眼中,兵匪一家。但是我要告诉大家,安**是与众不同的,你们不再是卑贱的军户,受人白眼的丘八。在安**里,你们将受到各种优待,而且你们还有机会读书识字,甚至成为官员,你们的子弟也可以随意选择职业,不用受什么户籍的限制。自尊自贵,安**给你们这些,也希望你们能够严格遵守军纪,成为百姓的捍卫者,对得起这面军旗!” “请大人放心!” 康大力忍不住大吼起来,在队伍之中的赵天眼睛都红了,康大力能代表第一营接受军旗,那是因为他不但把兄弟康乐笙带来了,还带过来十几名年轻的书生。安**正好缺少读书人,因此康大力受到了嘉奖。 “哼,别高兴的太早了,等着新军训练完,我一定把营长抢来!” 憋着一股劲的不只是赵天,康乐笙同样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新军不只要猛将,还要有脑子的指挥官,论起读书学东西,自己还怕谁啊! 其他新兵也都发起内心的吼了起来,稚嫩的脸蛋涨得通红,一个个斗志昂扬。 在安**之中,他们感到了一种不同的东西,像是磁铁一般,吸引力越来越强烈。这些年轻人最需要表扬,最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这恰恰是顾振华不断灌输给他们的,他们要保家卫国,要向岳家军一般,抗击鞑虏,扫荡狼烟,他们也会被后人牢牢铭记,树碑立传,名留青史。 而且安**也不同于其他的部队,不用论资排辈,一切都唯才是举,只要表现好,就有机会升官。这两天训练之中,就有不少人得到了奖励。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实实在在的丰厚待遇,训练虽然辛苦,但是每天都有肉吃,油汪汪的肥膘,那可是连过年都未必能吃得上的东西。 精神和物质都得到了满足的新军士兵,对这个团体有了强烈的归属感。第一营拿到了军旗之后,全都格外的兴奋,欢蹦跳跃。 紧接着顾振华又授予了两面军旗,新军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营之多,后续更多的年轻人还在加入这个团队之中。 授旗结束之后,顾振华就一面命令加快扩军的步伐,同时整顿船队,搜检天津的各种物资,为南下做准备。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正在快速从京城前往天津,为首的正是夏守礼,就在队伍之中,还有一架马车。 急速奔驰之中,车帘微微撩起,从里面探出了一张清秀动人的面孔。 “夏先生,这,这不是去山海关的方向啊!” “哈哈哈,陈姑娘,你说的没错,这是去天津。” 陈圆圆一听,顿时花容失色,急忙问道:“为什么不送我去山海关,我要见吴将军!” “早就没有什么吴将军了,实不相瞒,吴三桂已经投降了满清,成了平西王,你说我能把你送到山海关吗?” 陈圆圆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像是遭到了雷击一般,傻愣愣的,灵魂都走没了。 这些天来对她就是一场噩梦,京城被打破,落到了刘宗敏的手里,成天以泪洗面。没过多长时间,刘宗敏就去了山海关。恰巧一个吴府的家将把陈圆圆救了出来,藏到了尼姑庵之中。 战战兢兢的躲了这么多天,恰巧夏守礼到了京城,陈圆圆不知其中原因,只听说是大明的官员来了,她还当是吴三桂派人来了,因此才不避危险,主动找了过来。 哪知道竟然碰到了夏守礼,这家伙名字叫守礼,其实一点都不老实,一听说是吴三桂的爱妾,那可是奇货可居!夏守礼直接虚言巧语把陈圆圆骗上了马车,出了京城之后,就一路狂奔,什么不顾往天津跑。 “骗人,吴总兵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么会投降满清鞑虏?” 马车里头,陈圆圆绝望的喊道,突然眉头立起,挣扎着爬到了车辕。 “将军,妾身不信你会降清,他们都是骗我的,想要用我威胁你,妾身不做将军的拖累!” 陈圆圆咬着牙,猛地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了下去,香躯滚落到了蒿草丛中…… “乡亲们,老少爷们,快去海河边啊,安**要公布汉奸名单,惩处汉奸了!” “快去看看吧,千载难逢的大热闹啊。” 衙役敲锣打鼓,所有人都被惊动了。自从看了原毓宗等人之后,大家伙就在等着,想要看看顾振华怎么处置奸商。 现在终于有了消息,所有人扶老携幼,争前恐后的前往海河。 老百姓涌来的时候,士兵早已经把周围看管起来,正中间高高的台子上面,顾振华和李济伯正在上面站着,李老头今天也格外的精神抖擞,他手里头拿着一摞厚厚的本子。 一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李济伯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天津的父老乡亲们,经过我们的查证,发现大量晋商给满清充当走狗,其中范家就是最大的元凶。根据我们的统计,光是天津一地,去年范家就向辽东走私了粮食八万担。满清将他们从中原抢掠的金银财宝交给范家,然后范家捧着这些染了同胞鲜血的东西,替满清换取物资,支持满清作战,累计有五十万两之多。大家说说,如此祸国殃民的奸商,该不该杀?” “该,该杀!” 老百姓暴怒的吼声,就像是雷霆响起,震动天地。 李济伯冷笑了一声:“去,把范大成拖上来!” 第七十八章 南撤(上) 马车一阵一阵的颠簸,陈圆圆秀眉微蹙,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疼痛,好像散架子一般。勉强睁开了眼睛,依然还在马车之中,只是身上斑斑血迹,袍子也划坏了。 “这,这是哪啊?” “天津!” 夏守礼令人讨厌的声音传了过来,车帘一挑,夏守礼笑道:“陈姑娘,你这性子可够野的,直接往车下跳,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死了总比活着受罪好!”陈圆圆皱着眉头说道,她本来都心存死志,可是哪知道竟然跳车未死,简直是天意弄人。 “陈姑娘,老夏我也不和你扯淡,一切还是等着忠勇伯处理吧。” 夏守礼说着,就让手下人赶着马车,往城里进。可是城门口里里外外,全都是不断进出的人,密密匝匝,简直就像是过年了一般。 “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了?” 夏守礼笑着拦住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问道:“这位老兄,究竟怎么回事啊,这天津城怎么这么热闹啊?” “你不知道啊,这两天热闹就没断过,先是安**招兵,然后又是杀汉奸,把好几十个大奸商就在海河边上给剐了。一两银子一片肉,还叫卖呢!” 夏守礼一听,微微点头,这准是顾振华搞出来的花样。 马车里头的陈圆圆也听到了这话,顿时浑身就是一阵发凉,汉奸两个字格外的刺痛了她的心,昔日的如意郎君真的会成为汉奸吗,难道他也会落得万剐凌迟的下场?陈圆圆的心口就像被刀割了一般,痛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候,又有衙役跑了过来,在城门口张贴了新告示。 “各位老少爷们,忠勇伯开天恩了,要放粮赈济百姓,凡是天津的民众,包括十里八乡的,每家可领两担粮食。我可告诉大家,不是谷糠杂合面什么的,全是粳米白面,两担粮食可够一家吃上一年了!” “官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顾爵爷杀了那么多汉奸,从奸商家里头拿出来的粮食,当然要分给大家了!” 城门口的民众一听这个消息,全都挤在了告示下面,别管认字不认字,全都死死的盯着,生怕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翼而飞了! “要说这顾爵爷真是一个好官,不但不要咱们的东西,还给咱们粮食,这样的好官天底下都难找啊!”老百姓纷纷感慨。 衙役也笑着说道:“老少爷们都记着啊,从明天早上开始,四个城门排队领粮食啊!” “知道了。” 大家齐声答应,有些心急的干脆直接往家里跑,推着小推车,套上马车牛车,全都往天津涌,干脆就等上一晚上,为了两担粮食,什么都值了! 天津城里,不只是这些小民热闹,不少读书士子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方剑鸣和刘文熊等人一边在茶馆喝茶,一边高谈阔论。 刘文熊就撇着嘴说道:“方兄,几天前你还说要投靠安**,投笔从戎呢,可是这两天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简直连流寇都不如。封锁码头,扣押船只,抓捕商人,挨个凌迟,这哪有一点德政爱民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像是从梁山上下来的,就是一群活土匪,我要写文章,把他们的丑行揭露出来,让天下人一起声讨,放任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朝廷早晚都要完蛋!” “对,刘兄说的不错。”其他几个读书人也跟着吵闹起来:“我们读书人就该为民请命,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津变成人间炼狱,大家联名写折子,一定要让安**这帮土匪知道人间还有正气在,让他们见识铁骨铮铮的读书人!” 方剑鸣品了一口茶,轻蔑的一笑:“诸位,你们写折子,准备交给谁啊?照我说,你们要想为民请命,就该到衙门口,堵着衙门,痛骂顾振华,没有那个公鸡翎子,就不要装老鹞鹰!” “方兄,你是什么意思?”刘文熊把眉头皱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方剑鸣。 方剑鸣一阵冷笑:“刘兄,咱们相识几年,你一直是慷慨激昂,针砭时弊,着实让人佩服。可是如今那些奸商勾结满清,恶行累累,安**剐得理所当然,你却为汉奸请命,难不成也想同流合污吗?” “胡说!”刘文熊豁然站起,指着方剑鸣大声的质问:“姓方的,你敢污蔑我的人品,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复社,你不配当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方某的确不愿意和一帮蝇营狗苟之人为伍,你还记得周钟吧,他可是崇祯十六年的榜眼,复社的领袖,可是听说已经给李自成当了顾问,还给李自成出谋划策,要攻取江南。这就是你们的气节吗?这就是所谓的正人君子吗?依我看,满清打过来,那些以忠良自诩的家伙,多半也要屈膝降敌!” 被方剑鸣连声质问,刘文熊气得浑身发抖,他豁然站起,对着身边几个学子说道:“诸位,大家跟着一起打这个小奸贼!” 方剑鸣也把拳头攥紧了,就在这时候,茶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士兵涌了进来,直接围住了刘文熊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读书人,不得无礼!” “没错,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我看是好人堆里挑出来的,奸商吴世珍已经供认了,天津有不少士人和满清有书信往来,跟着我走一趟吧!” …… “痛快,杀得痛快!”李济伯笑着说道:“剐了这帮奸商,简直是大快人心,那些死在九泉之下的辽东将士也能瞑目了。” 也难怪李老头愤怒,这些年辽东惨死了多少将士,要是没有晋商集团的帮忙,只怕满清早就完蛋了,根本不会成为如此的祸害! 就在海河边上,以范大成为首的六十多位晋商,全都被处以极刑。作为范永斗的兄弟,范大成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在历数了他的罪状之后,当场就让他享受了万剐凌迟的待遇。 用细细的渔网把人缠住,小刀不断的割着挤出来的肉,一片又一片。场下的老百姓也看到大为过瘾,不少人甚至往台上扔银子,只求能买到一块肉。 抢到了肉之后,有人大哭,有人大笑。 鞑子荼毒中原,数次入关,天津也是重灾区,多少人家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拿到了罪魁祸首的一片肉,正好能祭奠死去的亲人。 有人干脆一口烧酒,一口人肉,吃得满嘴是血,涕泗横流! “李先生,天津的这些商人不过是杂鱼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靠着满清的庇护,他们还将继续为虎作伥,我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人的丑陋嘴脸揭露出来,让全天下人都对范永斗等人喊打喊杀。让他们名声扫地,做不成生意,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打击他们!” “放心吧,老夫已经让人编写晋商的罪状,马上就散布天下,让所有人都清楚,就算不死,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顾振华也是面露喜色,笑着说道:“弄残了晋商集团,就等于是斩断了满清的一条臂膀,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济伯也笑道:“没错,不过说到底,要想击败满清,还要靠着强大的军队才成,目前还是无能为力啊!” 顾振华点了点头:“李先生,大顺军挡不住满清,我们留在天津的时间没有几天了。我盘算过来,还是要南撤,我计划沿着运河,撤到山东南直隶一带。那里还是大明的地盘,我们手里攥着太子,只要用好了,就能站住脚跟。”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咱们在天津弄了这么多钱,粮食,还有人,想要顺利南撤,可是不容易啊!” “李先生,我准备分批撤退,粮食走海路,现在就南下,然后新军营押着金银财宝南下,最后再由主力南撤。在走的时候,我准备烧毁通州和天津,炸掉运河,坚壁清野,只给满清留下一片荒凉!” 李济伯苦笑道:“这么做的确应该,只怕会惹人说三道四啊。” “吐沫星子要是能淹死人,满清早就不存在了。”顾振华冷笑道:“面对野兽,就要比他们还狠才行!” “没错,振华你就放心吧,老夫这就去安排,保管万无一失。” 李济伯正要离开,夏守礼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顾振华,就笑着拱手说道:“爵爷,小人不辱使命,从北京给您带过来七百多工匠。” “太好了!”顾振华兴奋的一拍桌子,茶壶茶碗乱撞,他忍不住在地上走了两圈:“有了工匠,有了钱,有了粮,还有人,就缺一块地盘,安**就能一飞冲天了!” 夏守礼一脸的嬉笑:“爵爷,小人不光带出来工匠,还带来一个女子,您想不想见见?” 顾振华一看夏守礼脸上诡异的笑容,忍不住笑道:“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女子,值得大惊小怪的。” “爵爷,实不相瞒,正是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您不想见见?” 陈圆圆? 极品祸水? 顾振华也差点惊掉了下巴,呆了半分钟,才说道:“见,怎么不见,我正要看看她的风采呢!” 第七十九章 南撤(中) 破僧袍,划出几道口子,斑斑驳驳的血迹,印在了灰布上。青丝散落,额角带着淤青,细腻的肌肤,有几道划痕,血珠已经凝结。香肩微微耸动,狼狈的丽人站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陈圆圆! 果然不愧是明末的第一大祸水,虽然穿着僧袍,虽然十分狼狈,但是丝毫不损浑身的风情,个头高挑,两腿修长,腰细臀翘,胸前峰峦耸立,长长的粉颈,就像是白天鹅一般。 再往脸上看去,没有任何水粉,却粉嫩滑润,宛如婴儿,五官更是精巧紧致,小嘴红唇,眉眼之间,顾盼动人,尤其是眼角含泪,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砰然心动。 一见之下,竟然有种梅珺若的惹人怜悯的魅力,只是细看之下,陈圆圆更加成熟,更加动人,一个是含苞待放,一个是亭亭玉立,难分轩轾。 不过顾振华稍微一愣,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夏守礼,这个大虾米正嬉皮笑脸的盯着他。 “夏先生,你怎么把吴夫人请过来了?” “爵爷,这可是一个宝贝,依小人来看,正好可以拿来和吴三桂做交易……” “痴心妄想!”陈圆圆毫不客气的说道,秀目之中,露出了荼毒的神色,狠狠的盯着顾振华等人。 “奴家虽是女流,但是你们也不要打错了算盘,想要利用我去要挟吴郎,更是白日做梦,奴家宁死也不从!” 夏守礼也直挠头,嘿嘿的说道:“爵爷,陈姑娘的确烈性,回来的时候,还跳马车寻死,幸好被我给救了回来。” 顾振华瞳孔一阵紧缩,怎么处理陈圆圆这个女人,的确有点麻烦,和吴三桂做交易,只是眼下还没想好要换什么,可是带在身边,自己就要南撤,也是一个麻烦。 就在顾振华沉默的时候,陈圆圆突然开口了:“奴家只想问几位一件事。” “请讲。” “平西伯是不是,真的,投降了满清?” “没错!”顾振华点头说道:“我们安**还和吴三桂这个汉奸打了一场,他的七星剑和铠甲都被缴获了,吴夫人,要是回到了吴三桂的身边,你可就是王妃了!” 还没等顾振华说完,陈圆圆突然咬了咬牙,猛地低头,朝着墙角就撞了过去。 “啊!” 就在陈圆圆要撞到了墙角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一晃,她没有撞在墙上,反倒撞在了一具雄壮的身躯上。 关键时刻,顾振华充当了肉垫,陈圆圆被巨大的反弹力弹出,就要摔在地上,顾振华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两个人四目相对,顾振华的心头就像是电击了一下。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看不开呢!”顾振华一摆手叫过两个亲兵。 “把陈姑娘送到梅姑娘那里,她们女孩家的也好方便照顾。” 也不容陈圆圆分辨,顾振华就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这时候李济伯和夏守礼全都用**的眼神看着顾振华。 夏守礼嬉笑道:“爵爷真是好身手,刚刚就像是闪电一般,一下子就冲过去了,英雄救美,实在是太帅气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陈姑娘是真的存了死志,撞得可不轻啊!”顾振华笑着拍了拍胸膛。 李济伯道:“要是听老夫一句,这个陈圆圆是个烫手的山芋,赶快送给吴三桂,不管能不能让大汉奸回心转意,也省得他惦记咱们。要不然走漏了消息,大汉奸穷追不舍,我们可没有好日子过。” “李先生,这么做岂不是显得我怕了吴三桂吗?” “难道你不怕他吗?”李济伯毫不客气的说道:“别以为赢了一次,就万事大吉了,吴三桂背后还有几万满清精锐呢,分出一根小指头,也不是眼前的安**能承受的。” “李先生,我看你是过虑了。” “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睛!” 李济伯和顾振华互不相让,瞪起了对方,老头突然笑道:“说实话,要是老夫年轻二十岁,也舍不得把一个佳人放走,更何况你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不过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因为女人,坏了大事啊,陈圆圆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除了咱们三个,谁也不能不知道!” 被李济伯戳中了心思,顾振华也不敢强辩,只是点点头:“李先生,你放心吧,咱们还是布置南撤为先。” 李济伯点了点头,三个人急忙到了一张地图的前面,正是大明东部的地图,一条大运河贯穿东部,堪称这个帝国的命脉。 “这次向南运输的主要东西是粮食,我们交给了李自成一百万担,预计要分给老百姓八十万担,其余还有一百多万担的粮食,要通过河运和海运运走。我去港口看了,天津有三十几艘万石大船,还有各式海船几百艘,从海上至少能运走一百万担。运河主要负担人口和金银物资,这样也比较安全一些。” 顾振华将主要的计划提了出来,李济伯和夏守礼都点了点头。 夏守礼又说道:“爵爷,说句实话,我看不该分给老百姓那么多粮食,就算分给了他们,满清开了也一样会抢走,我们不如在海上多运一些,给老百姓意思意思就行了!” “呵呵,我就是让满清抢走,他们越是抢掠,对我们就越有利。” 夏守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李济伯捋着胡子,就笑了起来:“这招可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只怕天津的百姓要遭难了!” “哎,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满清入关了,可是有多少人真的看出了满清的危害,南方的诸公怕是还想着联虏灭贼呢。在他们的眼中,满清就是鞑虏,就是野蛮人,没有什么威胁,殊不知已经有了金国和蒙元的先例,我堂堂中华,不能再沦陷到鞑虏的手中了!” “慈不掌兵,这么做也是对的,满清缺粮,势必会大肆抢掠,到时候激起民愤,正好同仇敌忾,对付满清。只是要尽量把新军家属给撤走,也免得满清报复,甚至利用家属威胁新军。” “嗯,李先生,我看这样吧,海运方面由夏先生负责,让孙大哥他们当助手,运河这边由李旭和郭云龙负责带着一个营关宁铁骑以及新军开路,您负责船队,我带着周英杰,谢斌,岳破虏他们断后!” 顾振华看了看地图,又说道:“这次我们撤退的目的地就是山东济宁。” “振华,你是准备把山东当做根据地吗,离着满清未免太近了。”李济伯有些忧心的说道。 顾振华苦笑着说道:“我也想一直退到江南,守着长江天险,可是我刚刚找到了一个人,他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人?”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锦衣卫,一个拉风的组织,一个嚣张的势力,飞鱼服,绣春刀,天子亲军,多少穿越前辈梦寐以求的组织! 不过随着大明的凋零,锦衣卫也成了没毛的凤凰。骆养性是最有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他能逃出来,还要感谢顾振华。 正是顾振华在京城大肆宣扬李自成要追赃助饷,才把骆养性给吓坏了。毕竟作为谍报头子,骆养性还是有些道行的,他悄悄化妆潜逃出了北京,一路跑到了天津,和顾振华一样,都想着从海路南下。 只是就在骆养性到了天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海上风浪巨大,有几艘刚刚离港的船,就沉没了。几百位士绅官僚丧命,吓得骆养性也不敢坐船了,只能隐藏在天津。 好巧不巧,顾振华搜捕汉奸的时候,正好把这位特务头子给抓住了。 “根据骆养性的介绍,南京的六部高官,多数都是东林党徒,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有庞大的影响力。东林党什么德行,我们都清楚。安**非但不会得到支持,搞不好还会成为党争的焦点。要想有地盘,要想练兵,就必须去那些没人要的地方。山东,河南,湖广,一直延伸到四川,这才是用武之地!” “也是对抗满清的前沿啊!”李济伯叹了一口气:“国家将亡,不能一心对敌,还要提防自己人,实在是讽刺啊。” 李济伯虽然叹息,但是他也清楚,顾振华是有志割据一方的,不去南京,也是必然的选择。几个人商量妥当之后,撤退行动就立刻展开了,顾振华他们要运走上百万担粮食,大批的人口物资,这可不是吹气就能带走的,更不能等着满清杀过来,才撤退,那样什么都晚了。 茫茫海面,千船齐发,运河之上,船队绵延数十里,缓缓的向南驶去。除了士兵之外,还有家属,已经漕运的兵丁民夫,总人数超过了五万人,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顾振华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如今距离山海关之战已经有十天左右了,按照历史的进度,满清已经进驻京城了。 不过有了自己的参与山海关之战满清损失更惨重,吴三桂这条狗几乎都残废了,休整的时间只怕更长一些! 最好能休整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把天津搬空了,也省得再放火。 当然世事不会按照顾振华盼望的进行,就在安**大举南撤的第三天,负责侦查的高宏图就传来了新消息。 清军已经离开了山海关,吴三桂带领着关宁军作为先导,直扑京城! 第八十章 南撤(下) 受伤的野兽,往往是最可怕的,大汉奸吴三桂正是如此,就在几天之前,他差点被新主子砍了脑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就在山海关大战之后,看到了大顺战败,无数的投机分子心思就活络了。有十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共同北上迎接满清大军。 名义上是想替民请命,邀请满清大军对付李自成,替大明复仇,实则就是想投靠满清,混个一官半职,其中就有康乐笙想拜师的那位先生许有兴。 他们一路北上,可是走到了半道,正好遇到了顾振华立下的两座京观! 人头堆成了小山,饥饿的野狗恶狼不断的光顾,将人头咬的到处都是。天上还有鹞鹰飞过,啄食腐肉。 刺鼻的臭气,隔着几里之外,都能闻到。许有兴他们仗着胆子走进了一看,顿时把这帮人吓得几乎尿裤! 鞑虏下场,叛国者鉴! 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就在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许有兴惊慌失措的问道。 “哇!”身边的几个读书人纷纷大吐苦水,恨不得把胃口都翻出来。许有兴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何洛会的尸体,他也顿时大吐起来。 人被穿透了,就像是准备上火烤的鹌鹑一般,身上爬满了苍蝇,天上的鹞鹰还在盘旋,似乎准备吃掉这具丑陋的尸体! 就在这时候,远处出现了一群野狗,由于吃了人肉,这些野狗的眼睛都绿油油的,恢复了祖先的狼性,看到了许有兴这些人,竟然不知道躲避,全都凑了过来! “跑!” 许有兴等人吓得仓皇失措,全都撒腿就跑,一连跑出了十几里地,每个人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哪个天杀的,怎么这么缺德,把人头堆在了一起,是想吓死人么?” “许兄,你怎么还不知道,这就是京观!”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读书人说道:“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杀了这么多鞑子,看来这大明气数未尽啊。” “邹先生,你看准了吗,那真的是鞑子?” “没错,那些脑袋全都留着辫子,怕是有上千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啊,只是可惜,来的有点晚了!” 许有兴面色阴沉,忍不住说道:“什么大捷啊,我们要投靠大清,现在清军受了损失,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不去了。” “邹先生,你在说什么啊?”许有兴还没转过弯来。 “老夫说我不去了,大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难道大家不怕把脑袋混没了,堆在叛国者的堆里吗?” 邹先生这么一问,在场的不少读书人个个变颜变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要求荣华富贵不假,可是也不能不顾身家性命啊。 “邹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回家,静观其变!” 邹先生说完,率先跳上了马车,带着家人一溜烟的跑回去,其他读书人也都见势不好,紧紧跟随着,一起往回跑。 到了最后,只剩下许有兴等五个人,许有兴也有心跟着跑,可是咬了咬牙,对剩下的几个人说道:“诸位,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到了这里,就该拼一把。” “没错,满清正在用人之际,我们去了正好一展身手。” 这几个人绕道继续前进,一直跑到了山海关,他们还真见到了多尔衮,许有兴谄媚的表示效忠,又顺道把京观的事情说了,让多尔衮去替大清的勇士收尸! 本来许有兴是出于好心,哪知道一下子戳到了多尔衮的肺管子,他正为吴三桂惨败,何洛会失踪的事情发愁,结果居然被筑成了京观。多尔衮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当即派人去探查,那些清兵见到了京观之后,都忍不住吐了。 盛怒之下的多尔衮就要砍了吴三桂的狗头,结果范文程,洪承畴等人拼死力劝,才让多尔衮打消了念头,其实也是害怕损失。 不过多尔衮怒气难消,效仿着顾振华对付何洛会的手段,把许有兴给插了旗杆,这位一门心思为虎作伥的家伙,竟然先被老虎给吃了,实在是可笑! 死中得活的吴三桂是彻底拼命了老命,必须向主子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然一旦走狗没用了,就会被涮了火锅。 吴三桂一路风卷残云,杀伤无数,终于在五月五号杀到了京城之外。而李自成此时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虽然顾振华送来了大量的粮食,但是面对内忧外患,李自成还是没有勇气守卫北京,只能率军快速向陕西老巢撤退,不过为了给运粮争取时间,李自成还是留下了李过和高一功断后,阻挡满清一阵,他则是带着大队人马,百万担粮食,两千五百万两银子撤走。 …… “吴三桂这个龟孙王八蛋,实在是可恶至极,连个端午节都不让咱们过好了,等老子抓到了他,非把他包在粽子里头给吃了不可!”岳破虏气哼哼的说道。 薛彪则是哈哈一笑:“老兄弟,别埋怨了,咱们不是还能啃馒头吗,我保证只要咱们干的漂亮,大汉奸连窝窝头都吃不上!” 薛彪这话可不是胡说的,他们正好接受了顾振华的命令,偷偷来到了通州,要把通州给彻底烧掉。这里可是大运河北段的终点,各种物资云集,数量虽然比不上天津,但是也不算少。而且毁了通州,就等于是阻断了南粮北运的通道,满清要想恢复大运河,还要下一番功夫才成。 如此一来,就能给安**争取时间,而顾振华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老百姓疏散的怎么样了?” 岳破虏笑道:“差不多了,士兵们都告诉他们满清来了,愿意南撤的给粮食给银子,不少人已经动身离开了,只是还有一些人骗了银子和粮食,竟然不走了!” “不要管了,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 就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个夜不收跑了过来,战马狂奔,四蹄都要离地了一半,顷刻到了薛彪他们的面前。 “启禀大人,京城失守了!” “什么?”薛彪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李自成不是留下了人马吗?” “大人,城中有人变节了,吴三桂没费一刀一枪,就进了城,接着李自成的人马就溃散了!” “饭桶!”薛彪急忙说道:“不能再等了,马上烧了通州,把码头炸毁,所有船只凿沉,封锁运河!” 薛彪一声令下,安**的士兵急忙行动起来,一瞬间通州城中到处都是火光,迅速吞噬着一切。港口之中,爆炸声音不绝于耳。 顾振华和李自成做生意的时候,除了换来工匠,还顺道弄出了十五万斤火药,李自成或许意识不到火药的价值,不过顾振华可是对炸药情有独钟。 运出来的炸药有十二万斤运到了天津,剩下的三万斤都留在了通州。火药爆炸,一团团硝烟腾空而起。 四百料,一千料的大船,一艘接着一艘被炸,沉到了运河中间,周围的引水河道,码头设施,无一例外,全都被炸掉了,港口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当然在这场大火之中,不只港口被毁,有些不愿撤离的老百姓也受到了波及,有三百多人死于大火之中! 不过对于顾振华来说,牺牲是值得的,想要恢复通州,至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如果再加上天津,时间就更长了。 没有了大运河,不只南粮北运不通了,北兵南下也失去了一条大动脉,运输粮饷士兵都会有困难。顾振华也就拥有了迂回的时间,可以放心大胆的创立根据地。 薛彪和岳破虏这两个纵火犯子带着人马刚刚离开通州,吴三桂的部下就追杀过来,大汉奸也不傻,他也知道通州的重要。可是他们晚了一步,来到之后,只见烈焰飞天,黑烟满地,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扶老携幼,漫山遍野全都是。 “气死我也!” 杨名暴跳如雷,面对着火光,破口大骂:“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我扒了他的皮!” 一旁的杨坤脸色却有些异样,凭着李自成的眼光,绝对没有火烧通州的想法,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顾振华! 想到这里,杨坤也是不免心惊肉跳,当初一无所有的一条杂鱼,现在已经逐渐成长为一条咬人的鳄鱼了,而且咬的还这么狠,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啊。 就算是再生气,可是面对着熊熊的大火,他们也没咒念,只能回京城,报告吴三桂。 此时的吴三桂正像是一只恶犬,紧紧的追着李自成,咬住了就不松口。可是得到了消息之后,吴三桂也被吓傻了。 北京粮食都没有了,通州也被毁了,大汉奸可不傻,急忙命令杨名,让他率军马上抢占天津,绝对不能让天津也毁了,不然他们只能饿死了! 得到了报告的多尔衮也吓了一跳,急忙让汉奸头子孔有德率领着汉八旗和杨名一同抢占天津。 他们大军出动,顾振华也在部署着撤退行动。最后一批物资已经上船,新军家属们也是恋恋不舍,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家园。 “七哥,咱们就这么撤退了,不给他们留点礼物么?”周英杰忍不住问道。 顾振华哈哈一笑:“京城运来了那么多的火药,我准备在天津放一个大烟花,替满清喝彩!” 第八十一章 天火焚城 千年运河,碧波荡漾,庞大的船队缓缓向南。 岸上不断有骑兵往来巡逻,生怕出现一点问题。船夫和漕运的兵丁更是加上了一万倍的小心,数百船只,有一艘出了问题,后面的船只就会停下来。 要是放在了平时,或许疏通一下就可以,可是眼下可不行,谁知道满清的大军会不会沿着运河南下,最紧要的还是离开京津越远越好。 当然这些漕运兵丁也格外的用心,与以往的懒散全然不同。这都源于顾振华的新政,本来李济伯是主张不要妄动,而是保留原来的漕运兵丁建制,免得人心浮动。 可是顾振华坚决认为原本的漕运兵丁盘根错节,包括船工在内,都有漕帮势力,保留了这些人,就等于是一颗定时炸弹,遇到了危险,随时都会爆炸。 因此所有管事的,领队的,工头儿,全都被辞退。随后顾振华将普通人员的饷银提高了五倍,同时增加了绩效奖金。 也就是说保证船只安全到底目的地,一艘奖励银子五百两,全部分派给船工。当然要想拿到奖金,工人就必须推选出最有能力,最可靠的人做管理,然后大家同心协力,才能完成任务。 顾振华经营公司的时候,就非常清楚,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有足够的激励,就会创造奇迹。 果然按照顾振华的估计,每一百个船工和兵丁组成一组,推选出他们的百户,然后各个百户又凑在了一起,推选出千户,每一批船队都是几个千户凑在一起,和负责押运的李济伯等人一起商讨措施,制定合理的方案。 这些船工都在运河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对一切可能的麻烦都烂熟于心,提出来的方案也让李济伯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想当好一个上位者,最需要学会的就是用人,顾振华这家伙胆大心思,主意又多,跟着他说不定真能在这乱世创出一番事业!” 李济伯笑着看了看李旭:“没有那份机巧,就学着忠诚,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再跟对了人。其实樊哙,夏侯婴这些人,都是中人之姿,不过是跟了汉高祖,才当上了开国的功臣!” “爹,您是说七弟要当皇帝?”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连李自成,张献忠都能称帝,什么事情不可能啊。” 麻烦缠身的顾振华显然没有想得那么远,最有一批船只载着二十门佛郎机大炮,一百门虎蹲炮,以及大批的盔甲弓箭,刀枪剑戟离开了天津。 梅珺若也随着这批人一同南下,坐在了船头,少女的眼光一直落在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上面,心里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着看着,白皙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红晕。 “姑娘,想什么呢,这回总算是南下了,是不是能到姑娘的老家看看啊,我听说江南水乡特别的美!” “别做梦了。”绿珠毫不客气的对妹妹红玉说道:“跟着一帮当兵的,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呢,真是苦了姑娘,竟然要颠沛流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正在小丫鬟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大船颤抖了一下,顾振华纵身跳到了甲板上面,三步两步到了梅珺若的眼前,大手突然张开,手心里头一道红光闪了出来。 梅珺若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顾振华已经把手中之物塞到了梅珺若的手里头。 “梅姑娘,这个红玉弥勒好好带着,听说能保佑平安的!” 梅珺若垂着头,闪目一看,只见手心上正好放着一个红玉雕琢的弥勒佛,栩栩如生,袒胸露乳,憨态可掬。放在手里,格外的温润,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顾振华趁着少女目光落在弥勒上面的时候,搂住了她的香肩,贴着耳边说道:“跟着我颠簸受苦了,过了这一关,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像弥勒佛一样,多笑笑,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这段时间,梅珺若也清减了许多,听到了这话,突然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少女羞红着脸,低下了头,细如蚊讷的声音说道:“你也一样,别冒险了!”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转身又跳下了甲板,船队徐徐离开,少女紧握着红玉弥勒,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老七,满清有动作了!” 高宏图急匆匆的找到了顾振华,他大声的说道:“根据眼线报告,有两伙人马正在快速接近天津,其中一伙两千人左右,打着关宁军的旗号,一伙有一万人左右,打着汉军旗的旗号!” “杀不绝的汉奸啊!” 顾振华咬牙切齿,满清能入住中原,其实全靠着这些汉奸充当马前卒,不然满清那点人马根本就是撒胡椒面一样,根本不够看。 “不管是谁,都要让他们后悔来天津!”顾振华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准备好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周英杰拍着胸膛说道。 谢斌也急忙点头:“我们在城中各处都埋了火药,尤其是海港和河港,数量最多,另外还用一些旧船伪装成运粮船,只要他们靠近船只,保准一起上天!” “好!”顾振华笑道:“你们把放火引爆的人都选好,三哥,六哥你们带着人马诱敌,我在安排人手驱散天津的百姓。” 顾振华吩咐之后,急忙亲自带着人手,动员百姓离开。 “大人,您给我们粮食,大家伙心里都念着您的好,可是您不能把我们赶走啊,老朽住了一辈子了,死也不离开啊!” “老先生,你难道不知道鞑子要来了吗,他们都是一帮**,怎么会放过你们,还是赶快逃走吧!” “我们祁家没有得罪鞑子,横竖他们不能杀我家的人吧,老朽什么风浪没见过,死不了!” “老先生,这和以往不一样,这是惊天的剧变,满清鞑子惨无人道。” 顾振华还在劝着老者,可是老者身后一个年轻人却哼了一声:“把自己说的多英雄似的,有本事守住天津啊,何必让我们撤退。” 顾振华一听这声音,顿时目光锐利,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大人,孩子不懂事,什么事情老朽抖着,我就不信,坐在家里头,满清能杀进来!” “祁老头,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顾爵爷可是关心你们,怕你们出危险,怎么好赖不懂啊!”方剑鸣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突然摆了摆手:“老先生,我还要去通知别的人家,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顾振华转身离开,方剑鸣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爵爷,这些人简直顽固透顶,不知好歹!” “哎,天下承平太久了,老百姓都失去了警觉,也是官府疏于控制。方举人,要想在安**混下去,光认识几个字还不成,还要把心沉下去,真正了解最底层的想法和声音。” “爵爷放心,我一定努力,绝不负爵爷的厚爱!”方剑鸣拱手说道。 他们又接连走了几条街道,努力劝说着剩下的人离开。就在这时候,杨名和孔有德也带着大军杀到了天津的外围。 “王爷,这伙贼人着实可恶,听说那个京观就是他们弄得!” 孔有德这家伙四十出头,络腮胡子,十分的魁梧,坐在马上,也是威风十足。可是一听到杨名提起了京观,孔有德只觉得从尾骨涌起一股凉气,一直冲到了脑瓜顶,浑身都冰凉冰凉的! 这也不怪他,“叛国者鉴”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对于他这种老牌的汉奸,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被彻底清算。 其实这就像是一个女人,看上了一个高富帅,毅然抛弃了自己的丈夫,结果回过头来,却发现原来的丈夫把那个高富帅给踩在了脚下,这种落差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这也是汉奸们格外卖力的原因。 他们只有靠着把同胞踩在了脚下,才能让人们觉得他是识时务的,投降有理,挽回最后的一点面子。 “冲,给本王拿下天津!” 在这种心理的鞭策之下,孔有德格外的卖力气,一声令下,手下的汉军旗像是潮水一般,朝着薛彪的部队冲了过来。 薛彪带的全都是马队,只是放了几箭,转身就跑,汉军旗尾随杀来,薛彪竟然忘了关城门,直接让他们杀了进来。 “哈哈哈,看见没有,一群乌合之众,堂堂平西王竟然败在了这样的杂碎手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孔有德说着,就带着人马,也冲进了天津。 “王爷,城中空了,人都跑了!” “什么,给我追!” 孔有德本着抓住蛤蟆攥出团粉的精神,死死的咬住了薛彪的溃军,一路冲向了运河码头。 “都给我听着,这次杀到天津,粮食是至关重要的,你们马上给我抢占运粮船和粮囤,千万不能被破坏了。” 随着孔有德的命令,这些汉军旗士兵一面追杀溃兵,一面涌上了船舱。 “快看,这里头都是粮食!” 一个士兵抱起了麻袋,打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竟然是一袋子的砖头。就在他吃惊的时候,一点火星在船舱里头闪过。 轰! 船舱一声巨响,十几个汉军旗都被炸上了天,船只四分五裂,火焰腾空而起。那些装满石头的麻袋都被抛了出来,砖头瓦块就像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砸向了孔有德等人。 第八十二章 烹之 “点火!” 随着爆炸声音响起,隐藏在天津各处的士兵纷纷抛出了火把,将准备好引火之物点燃,一瞬间火焰飞腾,千万条火龙在城中舞动,不断的吞噬着所有建筑。 尤其是河港还海港周围,那些繁荣的商铺店面,全都被点燃了,建筑物上的木料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上好的松木,还刷着油漆,遇到了大火之后,一瞬间就烈焰飞天,不可遏制。 刚刚冲进天津的汉军旗,一下子就被滔天的火势给笼罩住了,狂风吹过,火龙乱窜。这帮家伙全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撒腿就跑,冲进来的速度快,逃出去的速度更快。 跌跌撞撞,有些跑晚了的倒霉蛋沾上了火焰,身上的衣服迅速燃烧,在地上挣扎着打滚,周围的火龙又窜上来,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孔有德等人此时更加凄惨,港口不光有大火,还有几万斤的炸药,那些伪装的粮船全都爆炸,直接炸死了两百多名汉军旗。木屑横飞,石块四溅,孔有德的额头也挨了一个石块,鲜血直流。 这个大汉奸也吓坏了,仓皇说道:“快,退出去!” 手下人拼命保护着孔有德,就往外面跑,火光四射,爆炸不断,几乎把他们的耳朵都震聋了,胆子都震碎了,慌乱之中,跑出了几百米。 就在对面出现了一个大宅子,院墙正好挨着街道,这时候在院墙后面突然探出了几十个黑乎乎的枪口。 “射击!” 谢斌一声令下,枪声响得如同爆豆一般,炽热的铅丸打进了人体,皮肉绽开,筋骨碎裂,一个个中枪的汉军旗摔在了地上,有的直接丧命,有的还在痛苦的**,但是浑身是血,显然也活不长了。 一连三轮排枪,孔有德身边的亲兵足足少了一半还多,尸体堆在了地上。鲜血是红的,火光也是红的,孔有德眼前就被红色给笼罩了,大汉奸从骨子往外涌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快跑!” 靠着亲兵舍命保护,孔有德冒烟突火的冲了出来,一路上又接连遇到了周英杰和岳破虏的拦截。他们带的人马都不多,不过孔有德的部下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要听到了枪声,就四散奔逃。 一万多人进城,被大火一烧,足有三五千人跑散了,又接连遭遇袭击,孔有德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四五百人。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活路,总之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枪声,完全成了惊弓之鸟。 跑! 孔有德的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终于在部下的舍命保护之下,城门遥遥在望。 “退出城门,我们就有生路了!” 孔有德兴奋的叫着,可是他还没跑出几步,突然城头之上闪过一面红旗,安**三个大字赫然在列! “开枪。” 顾振华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城墙上已经站满了火铳手,大家一同开火,铅弹如雨,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孔有德身边的士兵接二连三的痛叫,摔在了地上,闪电一般,三轮射击过去,上百个骑兵被击毙,人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堆满了一地。 “快走!” 孔有德一看此路不通,只能拨转战马,急忙逃跑。站在城门上的顾振华正好看到了孔有德,这家伙盔甲鲜明,兵丁都在拼命的保护他,显然这就是一条大鱼! 顾振华紧握着弓,用力扯开弓弦,一支箭像是流星一样,射了出去。 啊! 孔有德一声痛叫,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爷,你怎么了?” 几个亲兵也急忙跳下了战马,抢救孔有德,只见孔有德满头大汗,脸色铁青,忍不住痛苦的嚎叫。一支重箭从他的腿弯穿过,由于力道太大,把腿骨都射穿了,眼见得皮肉碎骨,狼藉一片,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王爷,撑住啊,奴才们保着您出城啊!” 几个亲兵七手八脚的将孔有德扶到了战马上面,撒腿就跑。 这时候顾振华也注意到了他们仓皇失措的样子,能让士兵如此焦急的,肯定是三军统帅,也就是三顺王之一的大汉奸孔有德!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急忙转身冲下了城楼,飞身上了战马,冲着所有人喊道:“弟兄们,跟着我杀汉奸!” 安**的这些士兵也格外的振奋,纷纷上了战马,紧随着顾振华冲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了孔有德等人。 留在顾振华身边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千左右,其中一千火铳手,一千精骑兵,仅是孔有德人数的六分之一。 但是这时候已经不是比拼人数的时候了,人数越多,就越是累赘。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孔有德都不见得会怕了顾振华。 可是偏偏这种城市巷战,孔有德实在是没有太好的办法。顾振华利用后世的经验,火药的埋设非常有学问,放火位置也经过计算。 爆炸一响,军心撼动,火光四射,人马就乱窜,说到底这些汉奸队伍战斗力还是有限,根本没有顽强的意志,遇到了突如其来的情况,就像是没有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正好给了安**猎杀的机会,周英杰,谢斌,岳破虏他们各自带着二百火铳手,在城中大肆的杀戮,成百上千的汉军旗已经被干掉了,尸体满地都是。 “别光顾着这些杂鱼了,追孔有德啊!” 传令兵大声的喊着,谢斌他们得到了命令,也急忙撇开了杂鱼,随着顾振华一同紧追不舍。 孔有德在手下的保护之下,跑出了北城,可是没跑出多远,就见到一骑像是闪电一般,在后面紧紧追了过来。 来的正是顾振华,立在战马之上,顾振华一边追,一边搭弓射箭,一连三支羽箭射出,三个亲兵应声倒地。 顾振华接连射击,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孔有德身边的人越来越稀疏。 “妈的!他只有一个人,给我杀了他!” 孔有德咬着牙下令,十几个亲兵顿时向着顾振华冲了过来,经过了几次大战,顾振华的身手飞速的提高,他此时手里头握着吴三桂的那把七星剑,一米五六的长短,二十多斤的分量,比起砍刀还要重。 在顾振华的手里头就像是玩具一般,用力抡起来,就像是风车,飞快的转动,收割着生命,这十几个亲兵被顾振华一冲一撞,就有七八个落马而亡,剩下的完全被吓破了胆,纷纷后退。 而顾振华则是一马当先,向着孔有德冲了过去,这时候安**的大部队也追了上来,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全都撒了欢,拼命的追击,痛打落水狗。 孔有德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他的一条腿被废了,骑马也变得不平衡了,在越过一条水沟的时候,战马失去了控制,一脚踩在了淤泥之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孔有德也被抛出了好几米远,落在了水沟里头。 大汉奸还想着挣扎逃命,这时候顾振华的战马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伸手揪住孔有德衣领,把他拉了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汉奸痛叫了一声,差点昏死过去,一身泥水,腿上还冒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时候谢斌他们也都赶了过来,一见孔有德被抓了,纷纷喜出望外。 “七哥,真厉害啊!”周英杰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这个大汉奸不是东西,坏事做绝,没想到竟然落在了咱们手里,您说吧,该怎么处置他,要不要也想何洛会一样,给他串了糖葫芦。” “大英雄可杀不可辱。”孔有德咬着牙大喊道:“本王,是大清封的王爷,位高爵显,你们要是放了本王,本王不但既往不咎,还会保举你们给大清效力。” 孔有德也知道死到临头,因此拼命的卖弄唇舌。 “赢一场两场,不算什么,李自成已经完了,南京的明朝官员还比不上北京的这些,都是一帮昏聩无能之辈,跟着这样的人,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降顺大清,圣主英明,摄政王怜才,你们这样的英雄,保证能得到重用,封王进爵,指日可待!” “孔有德,你继续说下去,我再好好想想。” 孔有德还以为顾振华有心投降,因此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单腿直蹦,活像一只鸭子。 “老弟,说起来我也是大明的官,也不想降清,可是这一步迈出去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剃了头,换了衣服而已,人还是那个人,这一生怎么都是活着,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顾振华微微一笑:“孔有德,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孔有德一脸的茫然,顾振华哈哈大笑。 “孔有德,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罪孽吗,正是你的投降,给满清送去了火炮技术,让他们有了攻城的利器,从此之后,大明天下生灵涂炭,多少百姓惨死,把你给剐了,都难解心头之恨。我刚刚就在想,怎么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死法!” 听到了这话,孔有德瞬间脸色就惨白惨白的,大汉奸扑通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惊骇的神色。 “大清取代大明,天数使然,你们不能逆天而行啊,放了本王啊!” 顾振华根本不管孔有德哭诉,而是冷笑着说道:“你们准备头印大锅,装上半锅油,烹了孔有德!” 第八十三章 毒计 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火苗窜起几尺高,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惊人的热度。大铁锅里头青烟直冒,热油翻滚,刺啦刺啦的,似乎要把铁锅烧化了一般。 几个强壮的士兵像是拖死狗一样,把孔有德拖到了铁锅的前面。大汉奸一条腿还在流血,痛得他直咬牙,可是看到了大油锅之后,吓得孔有德都忘了疼痛。 “不要,不要杀我啊!”孔有德杀猪一般的痛叫起来,猛地甩开了士兵,爬了两步,就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不然杀我啊,我知道大清,啊,不,是满清,满清的很多秘密,多尔衮和皇嫂明铺夜盖,败坏伦常。还有这次入关真正的八旗精锐不过是五万而已,其余的都是汉军旗还有蒙古人。” 为了能保住命,大汉奸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有什么说什么,顾振华微微一阵冷笑:“孔有德,别费那个心思了,满清有多少家底,我清清楚楚,要是没有你们这些汉奸,他们连一个省都控制不了,所以你必死无疑,正好给天下的汉奸做一个前车之鉴!”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去,给恭顺王加点料!” 一声令下,几个士兵提着木桶快步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捏着鼻子,这里面装的全是屎尿,而且全是新鲜的,味道刺鼻。 哗啦! 倒进了油锅,顿时一阵噼啪的声音,油星四溅。士兵急忙跑出了老远,要是被这种带着脏水的油星烫伤,绝对要感染的。 温度上来,臭气被激发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让人作呕的味道喷涌而出。隔着百步之外,士兵们都能清楚的闻到,恶臭,恶性,简直咬了人的命!甚至有人都蹲下来作呕。 顾振华也是直皱眉头,强忍着味道,让人架起了孔有德。 “恭顺王,不能流芳百世,就遗臭万年吧,这个味道你还满意吗?” 孔有德看到士兵往里头倒屎尿,顿时把魂儿都吓飞了,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啊,说实话,一刀砍死了,孔有德或许不怕,可是眼下简直挑战忍受的极限,孔有德已经彻底崩溃了。惊惧交加,孔有德已经大小便**,瘫在了地上。 “给我一刀吧,让我死个痛快吧。”大汉奸涕泗横流,鼻涕眼泪都混到了一起:“投降满清的不止我一个,难道都杀了吗,千金买马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愿意替大明效忠啊……” 大汉奸到了最后的关头,也不放弃努力,哭诉着,哀求着。 “去地下和那些冤死的军民说吧!” 顾振华一摆手,几个士兵就把孔有德的下巴拆了,然后把他绑在了架子上面,五六个士兵一起抬着架子,就仿佛拿着一双超大的筷子夹饺子一般。 孔有德被抬到了油锅的上面,热油翻腾,臭气熏天,大汉奸的脸都变绿了,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都没有,只剩下喉咙里面咕噜咕噜的响动。 “放!” 士兵听到了命令,稳稳的往下放,孔有德惊惧之中,他的双脚进入了油锅之中,顿时刺啦一声,皮开肉绽,瞬间成了炸鸡。 大汉奸一息尚存,拼死的吼叫,发出了地狱游魂恐怖的声音,浑身都在拼命的挣扎,可是他被捆得像是粽子一般,根本没法动弹。 几个士兵毫不客气,继续往下缓缓的放入油锅,小腿,大腿,小腹……一点点的被油炸了。 当到了胸口的时候,大汉奸才停止痉挛,彻底被炸死了,眼神之中,神色简直无法形容,惊恐,怨恨,悔恨,不一而足。 “把脑袋留下来,给其他汉奸都看看!” 顾振华一声令下,士兵们急忙又把大汉奸提了起来,这时候又有人过去见木柴浇灭,然后再把大汉奸尸体放在了油锅之中,只有一个脑袋留在了外面。 看到了这里,不少久经战场的士兵简直都作呕了,分明就是地狱才有的场景啊! 炮制了孔有德之后,顾振华带着手下人从容不迫的撤出了天津。他还没有自大到能击败满清的主力,就连孔有德都是意外之喜,不过是想杀死一些喽啰,哪知道竟然抓到了这么一条大鱼。 “多尔衮,吴三桂,你们看到了孔有德的德行,会怎么样呢?”顾振华一面想着,一面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孔有德被油炸了,足足过了半天左右,溃逃的部下才聚拢过来,渐渐的人数越来越多,足有一千多人,他们仗着胆子,渐渐的接近城门。 刚到了城门口,就看到了一口头印铁锅,刺鼻的臭气还在,再往油锅里头一看,可把他们给吓坏了,一具尸体正躺在了锅中。 几个胆子大的往前凑了凑了,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王爷,王爷啊!” 这帮人被吓得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在多看一眼。直到杨名带着溃军赶过来之后,才让人把孔有德从油锅里头捞了出来。 杨名也是从心底里胆裂魂飞,安**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载着孔有德尸体的马车一路赶回京城,臭气传出去老远,即便是用席子遮住,但是还是瞒不了有心人。 大汉奸这具尸体实在是太有性格了,浑身被油炸的漆黑无比,只有脑袋基本完好,尤其是加入了粪便之后,恶臭深入到了骨子里头,根本消除不下去,离着多老远,都能熏得人皱眉头。 正像顾振华说的,这家伙算是彻底遗臭万年,难以洗刷了! 原本京津一带有不少达官显贵,还在欢呼雀跃,李自成这个魔王被赶走了,大清来了也不错,或许可以改换门庭,求一个荣华富贵! 可是一个人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不要命,听到了孔有德的消息,这些家伙顿时就把脚步止住了,再也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也被炸了! 一时间汉奸全都胆裂魂飞,每天都在噩梦中醒来。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刚刚带着八旗兵冲了京城的多尔衮意气风发,大明的帝都终于到了他的手上,满清在他手里达到了巅峰,这位摄政王简直睡觉都要笑醒了。 可是就在这个兴高采烈的时候,却得到了报告,恭顺王孔有德被油炸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多尔衮顿时就被吓得浑身冒汗,孔有德可是最早投降满清的奴才,有着指标性的作用,这样的人,死得这么惨,产生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 多尔衮第一时间把范文程,洪承畴,多铎,阿济格等亲信叫了过来。 “都说说,此事该怎么处理?” 洪承畴急忙躬身说道:“摄政王,恭顺王多年以来,为了大清费尽了心力,落了这么一个下场,还请摄政王能抚恤家人。更为重要的是要抓住制造惨案的凶手,将他们如法炮制,才能告慰忠心大清的英灵!” 洪承畴说的悲悲切切,其实也是兔死狐悲,谁知道他会不会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一想到这里,洪承畴就不寒而栗。 一旁的多铎皱着眉头说道:“王兄,根据调查,这个安**就是在山海关捣乱的那伙残明势力。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折腾这么凶,不光窃据天津,还杀死了孔有德,这伙人实在是一大祸害。” “既然是祸害,那就消灭他们!”阿济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愿意统帅八旗劲旅,将他们全都干掉。” “八王,不忙!”范文程躬身说道:“摄政王,这伙人固然可恶,但是根据报告,人数毕竟有限。打了几次胜仗,也不过是投机取巧,如果将士提高警惕,堂堂正正的决战,这伙人断然不是对手。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消灭李自成的大顺军,流寇不可小视啊,他们多少次被打得只剩下几十人,结果没几天又像野草一样,漫山遍野。对付他们,必须一口咬死。更何况还要稳定京畿,不能因小失大啊!” 多尔衮听着,也点点头,在他的心里,还是把佣兵几十万,已经登基称帝的李自成当成了眼前最主要解决的对手。可是孔有德的事情又不能不有所交代。 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就这么死了,还有谁敢投降满清啊。要知道刚刚进入京城,最需要的就是招揽一大批的明朝官员,官职越大越好,以汉制汉,这已经是满清权贵的共识。 要是因为孔有德,吓住了这些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摄政王,范学士所言甚是,应当以李自成为先。只是安**不除,也不足以平民愤。臣以为可以采取两手策略,一面调动两黄旗进驻山东,派遣轻骑追击安**,一面向南京群臣下书问罪,大清是给崇祯报仇,为何安**要残害大清的勇士。” 阿济格把嘴一撇,冷笑道:“洪先生,我可听说安**手里头还有太子朱慈烺,这种质问有个屁用啊!” 阿济格说的不客气,可是洪承畴还是笑道:“八王有所不知,朱慈烺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决定不了什么的,南京群臣此时必定争论不休,一旦大清问罪的旨意送过去,必定让他们无所适从,主张联合大清的人,必定会对安**下黑手,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没干过,安**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一旦内乱,势必土崩瓦解。” 多尔衮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洪先生,明朝官员的龌龊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没错,我大清是替崇祯报仇的,和大明是朋友,传我的旨意,群臣以君王之礼,拜祭崇祯!” 第八十四章 惊起一滩鸥鹭 南京,六朝古都,虎踞龙盘! 自从朱元璋在南京开基立业,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京城北迁,南京就作为陪都,拥有一套和北京相对的官僚机构,六部,都察院等等一应俱全,品级也与北京相同,只不过没有实权而已。 当大顺军攻占京城之后,南京就成了大明势力理所当然的中心,可是面对着空前复杂的局面,南京方面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 南京文武百官之中,有三个职务是最有权力的,参赞机务的兵部尚书,代表皇帝的留守太监,以及提督军务勋臣。 这三者也代表大明帝国的三大势力,只不过如今皇帝都完蛋了,留守太监自然靠边站,同样道理,勋臣也是依附皇帝,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真正能主导南京事务的就是兵部尚书,大名鼎鼎的史可法! 从靠边站,到进入历史的中心,其实也可以靠天上掉馅饼。 不过摆在史可法面前的可是一个天大的烂摊子,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北京沦陷,最需要的就是选出一个合适的君主,继承大位。 选择谁继承皇位,实在是煞费苦心,其实这个问题本不复杂,按照血统选择皇帝,福王朱由菘是万历的孙子,崇祯的堂兄,血缘最近,理应登基。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仇口,当初万历偏爱老福王,可是东林党的诸公支持皇长子朱常洛,围绕着帝位,展开了著名的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最终东林党占了上风,福王也不得不黯然离京。 可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小福王朱由菘成了皇位的大热门人选,东林党诸公一个个都非常不爽,生怕这位小福王替父报仇,反攻倒算。 因此他们坚决打出了立贤的旗号,要拥立潞王。实际上不过是说辞而已,都是老朱家的子孙,藩王除了个别的极品之外,都是一个德行,潞王胡作非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史可法作为东林党干将左光斗的弟子,久经考验的党员,按理说他也该毫不犹豫的支持东林党的主张,可是史可法也不傻,知道拥立潞王,于理不合,肯定会出**烦,搞不好会发生内战,因此举棋不定,备受煎熬。 这天史可法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手下人前来报告,说大学士魏炤乘前来拜会。史可法一听,急忙起身迎接,这个魏炤乘正是从北京跑出来的官员之一,是他亲口证实了北京被攻破,崇祯煤山上吊的消息。 史可法客客气气的将魏炤乘请进了书房,两个人对坐献茶之后,就史可法就发现魏炤乘坐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魏学士,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洗耳恭听。” 魏炤乘看了看左右,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得到了一点风声,似乎太子殿下尚在人间,被人给救出了京城。” “什么?”史可法顿时豁然站起,急忙问道:“魏学士,事关江山社稷,你可要有把握啊!” 魏炤乘叹了口气:“我哪里不知实情重要啊,其实在闯贼杀入京城的时候,就有人说先帝将太子托付给了朱纯臣,还留下了遗诏玉玺。随后又有人在京城之中散布文告,扰得京城大乱,我也是趁乱逃出来的。事后想想,或许就是有人为了掩护太子出京,才做的安排。” 史可法一听,顿时眉头紧皱,忍不住埋怨道:“既然有这种事情,魏学士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捕风捉影,不敢随便开口啊。” “那现在怎么敢说了?” 魏炤乘苦笑道:“在两天前有个家人从京城难逃,带来了消息,说是曾经听说太子出城之后,到了吴三桂的军中,据说有个姓顾的爵爷,保护着太子。” 姓顾的? 史可法脑筋转了几圈,也没有想出哪有这个人物,不过既然太子还在,尤其是有先帝的遗诏玉玺,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人选,其他的藩王根本不用考虑。 “魏学士,按照你的说法,太子应该在吴三桂的军中,我们该立刻派人迎接太子!” 魏炤乘面露难色,忍不住说道:“事情恐怖不那么简单,根据我的家人说,似乎吴三桂投降了满清,他还带过来一份文告,例数晋商勾结满清,出卖大明的种种行径。” 说着魏炤乘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送到了史可法的手里。 史可法看了几眼,顿时眉头都立了起来,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诚如是,晋商皆可杀!” “史大人,你看看下面的落款。” 史可法这才清醒过来,只见最后一行小字,写的是:大明忠勇伯安**指挥使顾。 “这,大明哪来的忠勇伯,这个安**又是什么东西?” “史大人,这位忠勇伯说不定就是救了太子出京的人,只是按道理他们应该和吴三桂在一起,和满清也是盟友,要共同对付流贼。又怎么会和晋商对上了,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史可法眉头紧皱,在地上转了一圈,最后一跺脚,狠狠心肠说道:“魏学士,此事关系重大,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马上想办法查证。” 魏炤乘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敢多说,急忙告辞离开,史可法想了想之后,当即派人约请手握兵权的凤阳总督马士英,两个人在浦口密会。 马士英也当即前来,他和史可法也是老熟人了,两个人见面寒暄了几句,就直入正题。 马士英先笑道:“宪之兄,你前番密书,提议拥立桂王,我认为万万不可。桂王远在广西,路途遥远,而如今时局动荡,瞬息万变,等不起啊!况且桂王按辈分是先帝的叔叔,如果他登基即位,置先帝于何地,置福王也何地,有违伦常,实不可行。” 史可法也是心里头发苦,东林党提议拥立潞王,可是其他人赞成福王,史可法弄得左右为难,只好提出了一个拥立桂王的主意,可是经过马士英驳斥,又没有话可以反驳。 史可法苦笑着摇了摇头,所幸还有别的方案,不用在这几个藩王之中打转转了。 “瑶草兄,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史可法把魏炤乘给他的文告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又把魏炤乘和他说的话,同马士英说了一遍,马士英急忙接过来仔细看了又看。 论起心思机巧,马士英甩史可法十万八千里,他一看到落款,顿时就喜出望外。 “宪之兄,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忠勇伯应该是太子新封的,而且既然号称安**,就代表他们有不少的人马,倘若是北方尚有一支忠勇之师,保护着太子,实在是大明之福,苍生之福啊!” 史可法也笑道:“如果真如瑶草兄所说,的确如此,只是如何能联络上安**,又如何能够得到太子消息,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突然马士英的师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跌跌撞撞,差点摔在了地上。 不过他也不管不顾了,急匆匆的将一份书信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 “大人,大喜啊,太子有消息了!” 马士英急忙劈手抢过了书信,这封书信正是顾振华写给马士英的。 安**南下,必然要卷入南明的纷争之中,对于东林党顾振华是厌恶到了极点,一帮只会骂人,不会干事的家伙,有他们在,好事也能变坏了。 相对而言,虽然马士英在历史上留下了奸贼的恶名,但是纵观马士英的所作所为,根本和奸贼不挨边。在拥立福王的问题上,马士英根本没有错误,而是东林党私心作祟。后来南京被打破,马士英又英勇就义,比起东林诸公要强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顾振华选择和马士英合作,共同分享拥立之功。 在书信里头,简略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写到安**正在南下,太子和遗诏都在军中,请马士英安排人手接应! 随着书信,顾振华还附上了一枚太子的玉佩,作为证物。 马士英看过之后,立刻跪在了地上,提泪横流。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马士英连磕了三个头,然后豁然站起,冲着史可法一拱手:“宪之兄,太子安然,我们就不用为了拥立的事情发愁了,我要立刻恭迎太子!” “瑶草兄,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太子身份用不用核实一下,而且既然要迎接太子,就应该摆出全套仪仗,派遣重臣。” “不必了。”马士英摇了摇头:“书信写的明白,满清大军还在尾追,安**人困马乏,急需援助,我立刻带着大军过去,就算有假,有五万大军保护,也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马士英冲着史可法一拱手:“告辞了。” 运河之下,船队南下,顾振华稳坐在船头上,梅珺若这个小妮子陪在了一旁,虽说是名门闺秀,礼数颇多,可是梅珺若天生有股子叛逆的劲头,加上顾振华的怂恿,两个人越发的旁若无人了。 顾振华的大手轻轻的按在了玉手上面,笑着说道:“梅姑娘,你老家还有什么亲戚没有,要是有,也该见见面不是!” “你又在打什么鬼心思?” “我哪有什么心思,早晚都是一家人,亲近亲近吗!” 梅珺若顿时脸蛋通红,挥起粉拳,毫不犹豫的砸在了顾振华的肩头。夕阳之中,船只驶过,芦苇荡中,鸥鹭齐飞,乱腾腾的一片…… 第八十五章 纷至沓来 北国锁钥,南国门户。船队浩浩荡荡,眼前就是军事重镇徐州。 相比后世,由于黄河改道的问题,明末的黄河南下夺淮,经过徐州入海,给这座军事重镇又增添了一份价值。 一路上顾振华也是担心不已,生怕满清会不顾一切的追击他们,因此一路走来,顾振华是大肆宣扬满清入关的消息。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告示贴的到处都是,原本繁华的运河两岸,无数商民云集,听到了这个消息,全都四散奔逃。 没有了老百姓,满清也就抓不到民夫,顾振华还不放心,每走出一段,他都会凿沉船只,将河道堵死,尽量延迟军队南下的速度。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了半个月的航行,安**前锋有惊无险的到了徐州,进入了南直隶的境内,顾振华也松了一口气。 “振华,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不过唯有一点,你还是忽略了啊。”李济伯笑着说道。 “李先生,我有什么疏漏,你怎么不早提出来?” 李济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老夫不也是没想到吗!” “那赶快说说啊,看看能不能补救。” 李济伯道:“其实我们从山海关跑出来,就该马上派人南下,联络南京群臣,告诉他们太子消息,太子就可以顺利登基。我刚刚听说,福王已经出任监国了,下一步就是登基称帝,这时候把太子送过来,有些晚了啊。” “哈哈哈,老李头,这就是你没想明白了,咱们这时候来正好,要是来早了,还麻烦了!” 李济伯一听也是大吃一惊,明明他们手里握着太子,十足的一张大牌,自然是皇位越稳当,好处越大,可是顾振华怎么偏偏不是这个心思呢? 看着一头雾水的李济伯,顾振华哈哈大笑,这条老狐狸也有糊涂的时候了,顾振华是十分的得意。 “李先生,我问你,就算咱们早点把消息传过来,凭着我们的势力,能不能抢到册立大功?” “难!”李济伯毫不犹豫的说道:“别看我们有几千兵,还有不少财物,可是南京官员盘根错节,党派林立。我们贸然去了,光靠着一个没权没势的太子,想要升到高位,那是痴心妄想,即便是登基称帝也不成。” “没错。”顾振华笑道:“挟天子令诸侯,那要有曹操那种势力才行,不然就是给自己惹祸,定策大功我们必须要和别人分享,不然根本没法把这块肥肉吃下去。” 李济伯虽然老于世故,精明透顶,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师爷出身,对于高层的勾心斗角,看得不那么通透。现在被顾振华一说,老头儿顿时眼前一亮。 “有了争夺,才有价值,这时候我们才好待价而沽,说白了大明朝的天下不是老朱家的,而是那些文臣的,要摸准了他们的心思,他们把肉吃到肚子里!” “很快就不是了。”李济伯笑着说道:“乱世群雄,四方割据,有兵才有一切,老夫也是到了现在才想明白,你不带着太子单骑南下,而是执意拉着部队钱粮,见识高明啊。忠臣再好,也比不过拥兵自重的权臣!” 正说话之间,忽然岳破虏三步两步的跑了过来。 “七哥,凤阳总督马士英求见。” 马士英可算是南明的头牌大人物,顾振华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带着手下人,一同应了出来。 离着老远,顾振华就见到一群兵将簇拥着一个身着暗红官袍的老者,五十出头,满面红光,三缕墨髯,风度翩翩,十分威风。 顾振华一看,这位多半就是马士英了,顾振华急忙抢先下马。就在顾振华下马的时候,马士英也急匆匆的下马,疾步到了顾振华的前面。 “您就是凤阳总督马大人吧,在下有礼了!” 顾振华正要拱手施礼,马士英急忙笑着搀住了顾振华。 “您可是忠勇伯顾爵爷吗,该是老夫给您施礼才是,独力救主,只手擎天,这份功劳,实在是世间未有,大明若有重兴之日,全赖忠勇伯之功啊!” “马大人谬赞了,我这个忠勇伯不过是仓促之下,为了号令部下而封的,当不得真。” “不,国难见忠臣,顾爵爷,凭着你的功劳,封侯,封公都不在话下,要不是碍于祖制,甚至应该封王啊!” 还挺大方!顾振华心里头也暗暗欣喜,看来和马士英合作还是对的。顾振华笑着拱了拱手:“顾某出身低微,骤然升到高位,诚惶诚恐,还请马大人能多多提点。” “没说的,爵爷此等忠勇之士,天下罕有,老夫钦佩不已啊。” 说着马士英一回头,身后几员大将也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黑大汉,十分的壮实魁梧,正是靖南伯黄得功,后面两个,其中一个獐头鼠目,带着阴翳的笑容,是原本李自成的部将高杰,另外一个丑陋无比,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正是刘良佐。江北四镇来了三镇,这个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顾振华挨个和他们见礼,这些人也极为客气,尤其是黄得功更是拉住了顾振华的手。 “黄某受先帝天恩,适逢国家剧变,却未能有尺寸之功,实在是惭愧啊!” 寒暄了几句,顾振华就引着他们去拜见朱慈烺,马士英也早就迫不及待了,说得这么热闹,最关键的还是太子要是真的,不然什么都是扯淡。 朱慈烺这个酱油王还真够倒霉的,从京城出来就颠沛流离,在山海关更是差点没了性命,一路跑到了南方,活生生瘦了十几斤,颧骨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呆而无神。 这些天坐船还有些晕船,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几乎都没了孩子模样。马士英特意从凤阳的太监之中挑出了两个,一同辨认朱慈烺。 虽然瘦的吓人,但是轮廓还在,太监一眼就认了出来,绝对是正牌的太子。 “顾爵爷,我替天下苍生谢谢你了!” 马士英见过太子,痛哭流涕,十足的演技派,到了顾振华面前,更是双膝跪倒。 顾振华也十分乖觉,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谦卑,顾振华也单膝点地,搀住了马士英。 “马大人,您折煞顾某了!” 搀起了马士英,顾振华又说道:“马大人,先帝还把玉玺和遗诏给了我。” “哪里,快给我看看!”马士英脱口而出,不过说出之后,也觉得有些急了,急忙说道:“顾爵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南京都乱成了一锅粥。” 顾振华没多说什么,笑着让人把玉玺和遗诏拿了过来,马士英检查了一遍,全都是真的。马士英又连连向顾振华作揖,再三的拜谢,黄得功这三个军头也是如此,十分客气。 顾振华自然看透了他们的心思,笑着说道:“马大人,各位都辛苦了,迎接太子功劳匪浅,太子顺利即位,更要靠着几位大人鼎力相助啊!” 一句话,等于是把天大的功劳分给了四个人,马士英他们顿时眉开眼笑。 可是就在这时候,岳破虏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七哥,有位公公带着人前来求见。” 顾振华也只好带着人出来迎接,马士英等人也紧紧跟随,到了营门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在从人的保护之下,正在焦急的等着。 顾振华一出来,老太监就提泪横流:“太子爷在哪呢,在哪呢,老奴来晚了,让小主子受苦了!” 这位老太监正是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他一见顾振华,就笑道:“好一位忠勇伯,好一个盖世奇男子,能在危难之中,救出太子,咱家实在是佩服!” 还没等顾振华客气几句,不远处尘土飞扬,又有数百骑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两位文臣,顾振华不认识,可是马士英和卢九德全都熟悉,这两位正是东林党忠实的党员,吕大器和黄道周。 顾振华的书信送给了马士英,马士英自然知道定策功劳之大,因此急忙约请了三位领兵大将,一同前来,想要抢下这个功劳。 史可法也知道马士英的打算,因此也毫不迟疑,立刻让两位东林的大臣前来,至于太监卢九德,更是鼻子灵敏。他们三方齐集安**大营,都是想抢夺泼天大功! 吕大器和黄道周赶到之后,一见马士英和卢九德,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哪位是顾振华?” 他们一点都不客气,顾振华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快,但是还躬身施礼。 “在下就是!” “太子安在?” “正在营中。” “那好,还不赶快带着本官去见太子。” 这两位就仿佛到了自己家一样,直接就要往里面闯,马士英笑着走了过来,把他们给拦住了。 “两位,顾爵爷有擎天保驾之功,岂容你们呼来换去。” 吕大器一听,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太子真假还不知道,如果证实了,我们自然要请旨重赏。” “呵呵,不用劳烦你们了,本官已经见过了太子,确实无误,正准备和诸位同僚送太子去南京登基。” “胡闹!”黄道周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马士英,你不过是一介外臣,凤阳总督而已,登基大事有六部九卿,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哼,我身为大明臣,就能管大明事!” 双方在营门口就吵了起来,而顾振华则是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热闹。 吵吧,吵吧!你们越吵,就越要给老子好处…… 第八十六章 急先锋(上) “各位大人,都不要吵了,听咱家一句,老奴还没拜见小主子呢,还请忠勇伯能指引。”卢九德也说话了。 顾振华笑着一伸手:“诸位,这边请!” 卢九德当即快步跟过去,吕大器和黄道周紧紧跟随,马士英虽然也看过了,但是生怕这几位玩什么花样,因此也一步不离,大家伙又去拜见朱慈烺。 见到了太子,验证了一番之后,全都是真的。老太监卢九德趴伏在地上,抱着太子的双腿,放声痛哭。 “小主子,老奴来晚了,让您受苦了,快跟着老奴回宫里吧,让老奴好好孝敬您啊!” 卢九德说着就要拉着朱慈烺往外走,这时候吕大器和黄道周走过了过来,像是哼哈二将一般,将去路给堵死了。 “卢公公,且慢动手。” “两位大人,太子回宫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拦住咱家?” “哈哈哈,卢公公,你好像是弄错了,这次太子可不是在外面玩了一圈,要回宫休息那么简单,而是要登基称帝,继承大统。此等大事是群臣定策,岂容内臣多言。” 卢九德也不是白给的,顿时眉头就立了起来,冷笑道:“两位大人,就是想笑话咱家全和人呗。咱家是受先帝之名,镇守南京,就没有事情是咱家管不了的!” “老阉货,你想学魏忠贤吗?”情急之下吕大器也撕破了脸皮。 “魏忠贤要不是被你们这些东林党给害了,大明也不至于有今天,你们才是乱国的祸首!” 越说越呛,两伙人一个个举起了拳头,就差动手了。 这时候马士英突然冷冷说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还有没有朝廷的体统,迎请太子登基,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定的,卢公公,吕大人,你们都该拿出一套方案出来,我朝以礼法治国,就算让太子跟着你们,可是连车驾都没有,就这么灰溜溜的回京,还有什么体面?” 马士英大声的质问,身后三位军头儿纷纷按住了剑柄,怒目而视。 卢九德和吕大器他们的气焰也终于消停了一些,吕大器还是不服不忿,气哼哼的说道:“马大人,那照你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上给史大人送信,让礼部拟定方案,隆隆重重的恭迎太子进京。” 黄道周想了半晌,点点头:“如此最好,只是太子必须留在军营,不准出任何的问题。” “那是自然。”马士英毫不犹豫的说道,只不过他心中怎么想的,吕大器显然不知道。 说完之后,吕大器和黄道周急忙离开,卢九德也撒着泪,急忙回南京,向福王汇报。两伙人来去如风,唯有马士英留在了军营。 “顾爵爷,让你见笑了!”马士英微微拱了拱手,脸上全是羞惭,一帮朝廷大员,道德文章名动天下的人物,竟然如此不堪,实在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顾振华也笑道:“马大人,如非如此,大明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大人,你还是该早做决定,赶快把太子送回南京,登基称帝。将人心安定下来,才好做事情啊!” 马士英也笑道:“顾爵爷放心,我现在就安排,连夜护送太子去南京,不会给东林党任何时间!” 很显然马士英是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家伙的手腕比起东林那帮嘴炮,厉害多了。 马士英让人去安排了,然后又问道:“顾爵爷,如今北方到底什么局势,谣言众多,莫衷一是,你在书信里头写的也简略,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啊。” “大人心忧国事,比起那些只想抢策定之功的人强多了。” 顾振华也十分感慨,和马士英对面而坐,从李自成打进北京说起,一直说到吴三桂勾结满清,打败了大顺军。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朝命运戏剧性的转折,三方兔起鹘落,听得马士英也张大了嘴巴。 “顾爵爷,你是说吴三桂确定降清了?” “没错,吴三桂已经剃发易服,受封平西王,手下的关宁军除了跟着我出来的一些忠义之士,其他人都成了满清的马前卒。” “可恶!”马士英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面,恨恨的说道:“关宁军是我朝不惜重金打造的一支劲旅,没想到竟然成了满清的先导,实在是可恨之极!” 马士英想了想,又问道:“顾爵爷,你看这次满清入关仅仅是抢掠一番,还是想攻城略地呢?” “都不是!”顾振华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 马士英顿时一脸的惊讶,他实在是想不出满清还有什么打算。 “马大人,满清的狼子野心超乎想象,我听说他们已经准备迁都北京了。” “啊!”马士英被吓得浑身乱抖,急忙问道:“难道他们想效仿金国灭北宋么?“ “不只如此,怕是他们像当第二个蒙古,霸占锦绣中华!”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顾振华笑道:“马大人,以我之见,当务之急就是整合南方军力,立刻御驾亲征,趁着鞑子还在剿灭大顺军之际,好好的打几场。” 马士英一听,急忙摆手:“顾爵爷,这恐怕不成啊,南方将寡兵微,更何况这么做岂不是在帮着流寇吗,先帝的仇又放在了何地?” “马大人,敢战才能和,不敢战,只能亡,如果我们拼着十几万人马,能够在中原组织几场大战,重创满清士气,哪管输了,还能依靠长江天险,守住半壁江山,如果连打都不敢打,等到满清铁骑杀过来,想做南宋都不成了!” 马士英眉头紧锁,在地上来回转圈。顾振华也紧紧的盯着他,马士英手握军权,在文官之中,又有影响力,或许他是唯一能拯救南明的人了。要是能听自己的话,或许江南百姓能少受一点苦。要是不听,即便自己有信心最后打败满清,只怕老百姓也要付出惨重代价啊。 马士英转了几圈,才面露难色的说道:“顾爵爷,此等事情关系重大,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看还是要先拥立太子,登上大位,才好谈这些。” 顾振华在心里头暗暗叹息,马士英这是在耍滑头啊,南明的君臣多半是指望不上了,还要看自己。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也不管别的了,他只要把自己的利益争取到手就好了,因此笑道:“马大人,凭着策定之功,你升任首辅指日可待,顾某只有一事相求。” “顾爵爷请说。” “在下想在统兵,把安**的主力放在山东河南之间,倘若是鞑子南下,在下愿意率领着将士,和他们死拼到底!” “没问题,国乱显忠臣,顾爵爷一心报国,马某一定鼎力相助!” 两个人谈好了之后,顾振华当即就在军营之中挑选了一千名骑兵,一千名火铳兵,一共两千人,全都一人双马,甲胄鲜明。顾振华带着岳破虏和周英杰一同保护太子,而安**的大营暂时就交给了李旭和郭云龙。 虽然连续奔波,安**士兵都非常疲惫,但是连续几场大胜,加上一路上顾振华悉心交流,和将士们推心置腹,同甘共苦,安**已经悄然发生了质变。 两千人马拉出来,人如猛虎,马似蛟龙。一个个器宇轩昂,威风八面,把马士英等人全都看傻了。 这哪里是逃难撤退的军队啊,分明是押着战利品南归的得胜雄师! “好兵!好马!好武器!” 黄得功连连说了三个好,他笑道:“顾爵爷,这两千兵都是家丁不成吗?” 顾振华朗然一笑:“黄兄,当年岳家军没有家丁,才能抗击金军,我朝开基的太祖成祖,没有家丁,才能横扫蒙元。安**上下只有兄弟手足,没有家丁奴仆。只有昂首挺立的人,没有卑躬屈膝的奴婢!” “万岁,万岁!”士兵们一同呐喊,声振寰宇。 顾振华的话很不客气,黄得功他们都养了不少家丁,而且亲信家丁更是他们作战的中坚力量,这些人一个个面带怒色。 可是一见这些士兵齐声高呼万岁,千人如一,士气如虹,黄得功他们都选择了闭嘴。马士英也看到心中大惊,他本以为顾振华只有太子一张牌,哪里想到这位还有这么强大的军力! 这种时候想要坐稳位置,可离不开军队支持啊。 “顾爵爷,安**有多少兵丁啊?” “马大人,安**目前有骑兵两千五百人,步兵两千人,新军营十一营,五千五百人。” 马士英点点头:“差不多一万人了,果然不少啊!” 马士英要是知道,顾振华除了这些人马之外,还有一万多漕运兵丁,总兵力已经突破两万,和江北四镇比起来,一点不差。只怕他会惊掉下巴。 顾振华出动了两千人,黄得功他们也都调动了人马,保护朱慈烺的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上万人,从徐州南下,一路兼程行进,直扑南京。 一路上安**都冲在了最前头,任何不开眼的东西,都扛不住骑兵一走一过,关宁铁骑的战斗力完美的发挥出来,所向披靡。 大军浩浩荡荡,直接到了扬州,突然一个夜不收跑到了顾振华的马前。 “爵爷,扬州有大军死守,打着山东兵的旗号。” “哼,别管是谁,敢拦着安**,只有死路一条!” 第八十七章 急先锋(中) “爵爷,前面有三百骑兵拦路。” 顾振华一听报告,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江北四镇有三镇在自己这边,能阻挡的只有刘泽清了。这家伙可不算什么好东西,崇祯当初让他带兵勤王,结果刘泽清谎称受伤,一路烧杀抢掠,逃到了淮安。 最初刘泽清迎合东林党的钱谦益,吕大器等人,支持潞王即位,也因为如此,史可法才让刘泽清守卫扬州,负责阻挡马士英等人,为东林党争取时间。 当然这些都是乱世之中的常态,没有什么可以责备的,只是刘泽清在后来满清南下的时候,投降满清,成了可耻的汉奸。 顾振华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对刘泽清是没有任何客气的。 “破虏,带着两个营上去,务比把对面的骑兵给全歼了!” “放心吧!” 岳破虏纵马冲出,带着一个营骑兵旋风一样冲了出去,这些关宁军的老兵根本没把刘泽清放在眼里,边军本就比内地的部队强横,而关宁军又是边军的翘楚,一个个都傲气十足。 他们没有任何的犹如,直接像一个箭头一般,狠狠的撞向了刘泽清的部队。 岳破虏冲在了最前头,他挥舞着砍刀,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大杀大砍,后面的士兵也没有任何的客气。 虽然都是骑兵,但是双方差距还是太大了,岳破虏他们人人有甲胄,战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手中的兵器也更加精良。 面对着山东兵,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黑色的箭头快速的穿透了阵列,两边的士兵像是扇子面一样涌上来。 等到山东兵清醒过来,他们已经处在了包围圈之中,人数不断的锐减。眼看着同伴相继落马,这些士兵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跑! 山东兵掉头就跑,岳破虏率领着人马在后面紧紧咬住,根本不松口,他们一路追击,竟然直接到了扬州城下。 刘泽清还在城中饮宴,他也听说了太子南下,自然也想着抢夺策定之功,史可法让他驻守扬州,刘泽清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只是刘泽清没想到顾振华他们速度会这么快,就在昨天晚上,刚刚有部下送来了两个扬州瘦马,纤秀的小姑娘,楚楚动人,刘泽清简直忘乎所以,足足折腾了一整夜。日上三竿,这位刘总兵还在呼呼大睡,在他的床边躺着两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已经奄奄一息。 “大帅,不好了,贼兵杀进来了!” 手下人的叫嚷,一下子惊醒了刘泽清,他也不管什么了,急忙蹦起来,胡乱的披上了衣服。 “怎么回事?什么人敢到扬州撒野?” “大帅,我们也不知道啊,刚刚骑兵弟兄去巡逻,就被人家给追杀了,我们开城门放弟兄们入城,结果这伙人就尾随杀了进来。” “饭桶!”刘泽清一把就抓住了部下的衣襟,狠狠的摔了出去。 “快,准备枪马,跟着我杀出去。” 还没等刘泽清行动,大街之上就传来了喊杀之声,岳破虏带着人马已经冲了进来,其实岳破虏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进了扬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率领着士兵肆意的砍杀,那些山东兵望风而逃,根本不堪一击。 一直杀到了官署,终于有了一伙人冲了出来,为首一员四十多岁的大将,怒目横眉,手中擎着沉甸甸的长枪,周围跟着一帮亲兵。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本镇面前撒野?” “安**岳破虏,识相的赶快投降,不然死路一条!” “小子,刘爷爷宰了你。”刘泽清催马冲了上来,和岳破虏就杀在了一处,双方兵对兵,将对将,杀得好不热闹。 而此时顾振华也和马士英等人一路追了过来,黄得功,刘良佐,高杰也都紧紧跟随。这三人都是带兵的行家,经过战场的时候,就见到一地的尸体,几乎全都是山东兵,刘泽清的部下,而安**伤损极少,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 拳头就是道理,对于带兵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一瞬间他们对于顾振华的看法就完全不同了,安**不只看着好,而且更有恐怖的战斗力,轻易绝对不能和他为敌。 “顾爵爷,安**果然战斗力强悍,让人佩服,佩服啊!有了顾爵爷相助,太子登基就更没有什么麻烦了!”马士英笑着说道:“刘泽清是一个墙头草,在这种时候,能争取还是要争取,不该多树敌啊。” “马大人,是我鲁莽了。”顾振华道:“我们马上就追过去吧,看看能不能说服刘泽清,免得和我们作对。” “那是自然。” 他们当即纵马追赶,一路直接冲到了扬州城中,马士英和黄得功等人全都瞠目结舌,他们也没有想到安**竟然能杀到城中,其实包括顾振华在内,也是大吃一惊,刘泽清虽然垃圾,但是也不至于垃圾到这种程度吧。 顾振华领头,冲进了扬州城中,此时城里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刘泽清的部下纷纷溃逃,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 顾振华他们一直冲到了官署,这里的战斗最是激烈,岳破虏正和刘泽清杀在了一起。刘泽清也是一员猛将,不过昨天晚上用力太多了,现在双腿还发飘呢,和岳破虏这条小老虎拼命,竟然落在了下风。 “看刀!” 岳破虏猛地照着刘泽清脑门砍去,刘泽清慌忙招架,可是岳破虏竟然是一个虚招,刀锋一偏,正好砍中了刘泽清的肩头,顿时鲜血就冒了出来。 “啊!”刘泽清一声痛叫,就往后跑,家丁全都涌上了,拼命抢救。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大喊,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住手!” 顾振华带着人马将双方冲开,岳破虏一见顾振华来了,也急忙后退,这时候马士英和黄得功等人也赶了过来。 “刘总兵,别来无恙啊。” “是你们!”刘泽清疼得呲牙咧嘴。 “马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攻击刘某的军队,你要是不说明白,刘某绝对答应!” 一阵冲杀,时间不算长,但是损失绝对不少,刘泽清也受了伤,恨得他咬牙切齿。 “刘总兵,我反倒要问问你打算干什么,我们护送太子进京,你为什么在这里阻拦?难道是想造反吗?” “马大人,你可不能诬赖好人啊,刘某奉了史阁部之命,前来守卫扬州,竟然无端遭到了攻击,必须给刘某一个交代,不然我绝不答应!” 刘泽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马嘶,大青马连续蹿了两下,顾振华就到了刘泽清的面前,还没等刘泽清反应过来,顾振华一伸手,就把七星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几十斤的宝剑,沉甸甸的压在了肩头,刘泽清瞬间差点窒息了。 “你,你想干什么,同殿称臣,杀害同僚是什么罪过,你难道不知道吗?” “刘泽清,我劝你脑筋清醒一点,史可法让你守扬州是什么目的,你比我清楚。太子是一国之主,登基即位比天大,杀了你一个区区的总兵,又有何妨!” 顾振华说着将宝剑一压,刘泽清的脖子上就出现了血痕。一团浓烈的杀气笼罩过来,刘泽清顿时浑身像是冻住了一般,一动不敢动。 “马大人,刘某可不敢耽搁太子登基啊,这是多大的罪过啊,我可承受不起,你快让这位把剑撤了!” “咳咳!”刘泽清也太怂了,人家一亮剑,就哭喊着求饶,还算不算一个武人啊! “刘总兵,这位就是我朝第一大功臣,在流寇和鞑子的手中,保着太子安然南下,匡扶社稷,功盖寰宇的忠勇伯顾振华。” 刘泽清急忙说道:“忠勇伯,久仰久仰,下官也是大明的忠臣,只是眼前局势如此,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请大人指一条明路,小人一定誓死追随。” 顾振华真盼着刘泽清能说两句狠话,然后他直接一剑砍了,也省去一个祸害,哪知道这家伙骨头如此之软,顾振华只能冷哼了一声,收回了宝剑。 马士英急忙说道:“刘总兵,我们护送太子去南京,你也跟着吧!” “唉!”刘泽清心里头虽然有怨恨,但是形势比人强,再说跟着马士英说不定能混个拥立功臣,他也只能先压住怒气。 江北四镇这算是凑齐了,顾振华带着安**依旧充当开路先锋,刘泽清尚且不是对手,其他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大军浩浩荡荡,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仪真。 “爵爷,前面有一队仪仗,您看该怎么处理?” 马士英一听这话,急忙问道:“看清楚没有,是何人领头?” “旗号上面有一个史字。” 马士英顿时面露得意的笑容:“原来是史宪之来了,不过他可是晚了!顾爵爷,咱们一同去见见史可法吧。” “求之不得。” 顾振华也早就对这位南明最著名的功臣充满了兴趣,他催动战马,和马士英一同迎了上去。 走出没多远,就见到漫长的皇家仪仗,绵延几里地,玉辇、导盖、盥盆、拂尘、唾壶、马杌、交椅、伞盖、旌旗、钺、星、卧瓜、立瓜、吾杖、御杖、引杖……不一而足。 在队伍之前,正是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史可法。一见顾振华他们纵马冲来,史可法也是大吃一惊。 刘泽清这个混蛋,怎么没挡住啊! 史可法愤怒,马士英可是趾高气扬,战马跑到了史可法的面前,大笑道:“宪之兄,正好太子殿下缺少车驾呢,赶快交给我吧。” 第八十八章 急先锋(下 “马大人,迎接太子,何等大事,如此草率,还有没有朝廷的体统?” “宪之兄,此言差矣,朝廷的体统就是赶快让太子登基,国事纷乱,一刻也不能耽搁。要是还拘泥常理,那才是有违人臣的本分,事急从权,这可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啊!” “你!”史可法一股怒气窜到了脑门,可是他又看了看马士英身后的一群武将,尤其是刘泽清也跟在其中,史可法就只能强压着怒火,发作不起来。 可是他身后的吕大器却大声的说道:“马大人,我们讲好要按照朝廷规矩迎接太子,你却背信弃义,率领着军队直奔南京,究竟包藏何等祸心?我劝你最好将太子交给我们,老老实实回到凤阳,等太子登基,自然要封赏有功之臣,你的功劳没人会否认。” 大言不惭! 马士英哈哈大笑:“吕大人,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这话一出口,黄得功,刘良佐,高杰等人都纵马到了近前,一个个腆胸叠肚,手按着宝剑,威风凛凛,就算是庙里的金刚一般。 吕大器一看这几个人,脸色也格外的难看,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通啊!到了这时候,就看出没有兵权的尴尬了。 马士英得意洋洋,大笑道:“快请太子殿下上车驾,立刻前往南京。” 吕大器眼珠转了转,又说道:“马大人,迎请太子登基,是文官之事,理应有六部诸公处理,我看众位将军就不必跟着了,驻守江北,确保京城安全,岂不更好?” 原本顾振华对他们的争吵一直是冷眼旁观,可是涉及到了自己,顾振华也不能不出头了。要是被排除在京城之外,没法参与其中,到时候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官职打发了自己,那可就亏大了。 虽然对史可法,顾振华还有一丝敬重,但是这种时候,可不能讲任何情面。顾振华一催马,就到了吕大器和史可法的面前,微微一笑:“两位大人是觉得武夫粗鄙,不配参与登基之事吗?” “这位是?”史可法并不认识顾振华,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像是普通人。 “宪之兄,这位就是保护太子南下的忠勇伯顾振华。”吕大器对史可法说道。 史可法一听,急忙躬身施礼,深深的作揖。 “为难之中,救护弱主,功盖天下,佩服之极。” “不敢!”顾振华也拱了拱手,然后冷笑道:“史大人,顾某手下将士不远千里,出神入死,将太子护送到了南方,他们算不算是大明的功臣?” “算,自然是算!” “既然算,这些功臣怎么连进京的权力都没有?” “这?”史可法也被问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勉强说道:“忠勇伯,京城纷乱,兵将缺少约束,还是驻扎外围,免得扰乱百姓。你放心,对这些功臣,朝廷绝对不会亏待的。” “没错。”吕大器也说道:“史大人所言甚是,还望顾爵爷以大局为重,为天下的武人做一个表率。” 吕大器这话摆明了是想把顾振华排除在外,黄得功等人也别跟着搀和了。 顾振华哪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他微微冷笑一声,让手下人将玉玺捧了过来,顾振华托在了手上。 “两位大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史可法和吕大器一看玉玺,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俯身跪倒,冲着北面连连磕头。 “罪臣无能,致使万岁惨死贼手,万死莫赎!” “哼,史大人,吕大人,你们瞧不起武夫,但是本爵告诉你们,就是武夫舍死忘生,把太子救出京城,把玉玺遗诏带了出来。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你们可知道为了顺利出京,有人捧着火药,舍命炸开城门;你们可知,为了摆脱大汉奸吴三桂,将士浴血奋战,连杀吴三荣、高第;你们可知,毙杀鞑虏千人,筑成京观,扬我国威;你们可知,天津一战,孔有德授首,被将士油烹。 我安**将士,一路血战,功勋卓著,相比之下,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武夫。我反倒要看不起你们,先帝让你们勤王,有谁挺身而出?东林诸公,复社名流,正人君子,天下闻名,你们以道德文章自居的时候,可曾想过,有多少复社的读书人,已经投降了李自成,为大顺军出谋划策。更有甚者,投降了满清鞑虏,将头发剃掉,顶着猪尾巴,给满清当奴才。” 顾振华一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士兵,然后厉声说道:“你们睁眼睛看看,这些将士身上,哪个没有伤疤,他们为了大明出生入死,戍卫边疆,才有你们的声色犬马。担心武夫作乱,为什么不问问武夫为何作乱,就是你们克扣盘剥,瞧不起武人。冤有头,债有主,没事照照镜子,多看看自己,比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用多了。” 大明的武将和文官对喷的时候,几乎没有胜利的,甚至连皇帝都灰头土脸。可是顾振华这番话,滔滔不绝,而且几乎无懈可击。 安**的功劳谁也不能否认,而且东林党人叛变投敌,也是有目共睹,一下子就戳破了他们道德自居的假面具。 顾振华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一顿夹枪带棒,史可法面露愧色,而吕大器则是咬牙切齿,满脸通红,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唯有黄得功等人却是哈哈大笑:“顾爵爷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我们武将才是大明的顶梁柱,没有我们,大顺军早就杀过来了。” “对,我就不信你们的笔杆子能胜得过刀把子!”高杰也叫嚷起来, 马士英也没有想到顾振华言谈竟是如此犀利,连一向能言善辩的东林党都给压住了,实在是大快人心,马士英笑着说道:“宪之兄,顾爵爷所言虽有不妥,但是也不失为真性情,他们身负先帝重托,保护着太子南下,理应一直护送太子登基,这也是善始善终吗!” 史可法和吕大器彻底没有了话讲,只能乖乖跟着马士英和顾振华,护送太子进京。悄然之间,顾振华和马士英已经把策定大功揣在了怀中,就连黄得功等人也都有不少分润,至于东林党,则被彻底边缘化了。 其实说起来东林党担心福王登基会对他们进行清算。太子登基,正好打消了他们的疑虑,理应大大方方的支持太子登基,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他们太迷恋策定之功了,才闹到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马士英固然不是救世之才,但是史可法连马士英都比不了,再加上私心作祟的东林党徒在一旁添乱,南明从一开始就危机四伏,内忧胜过外患啊! 渡过了长江之后,大军顺利进京,原本的文武臣僚全都被惊动了,离城十几里,就站满了欢迎的人群,高搭彩棚,鼓乐喧天。满眼都是绯红的官服,蓝色官服只能排在了后面,点头哈腰。 为首的有朱大典,张慎言,黄道周,钱谦益,姜曰广等等,多半都是东林党之人。他们原本是为了给史可法造势,可是一看到马士英走在了最前面,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骇愤怒之色。 马士英毫不在乎,到了这些人的前面,大声说道:“太子已经到了,还不赶快见驾!” 众人傻眼了,只能依言,见过了太子朱慈烺,然后由安**保护着太子,充当开路先锋,从正阳门进入南京,一直到了洪武门,雄伟的南京皇宫就展现在面前。相比北京,南京的皇宫规模更大,只不过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旧, 和历史稍有些不同,福王已经先一步逃到了南京,又在太监卢九德等人的支持下,出任了监国,距离皇位只有半步之遥。结果东林党坚决反对,双方一直僵持着,直到顾振华带来了正牌的太子和玉玺,福王戏剧性的失去了机会。 顾振华他们到了宫门外,皇宫紧闭,一众文武大臣全都瞪圆了眼睛,尤其是马士英更是诧异。 “福王敢阻拦太子进宫,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错,福王何德何能,当监国已经大不应该,难道还想奢望大位不成?” 群臣议论纷纷,吕大器的眼珠转了转,扯住了史可法和张慎言,耳语几句,然后挺身而出。 “福王失德,理应废除监国之位,太子即位,才顺天应人。我们决不能让奸王窃据皇宫,玷辱社稷。是尽忠大明的时候了,保护太子,冲开宫门!” “吕大人说的有理,早就该这么办。”东林党的群臣全都跳了出来,一个个挽起袖子,大声的鼓噪,有的冲向了太子的车驾,有的跑向了宫门,招呼人手,一时间纷乱无比。 顾振华的眉头紧皱,他哪里不明白东林党的如意算盘,本来策定大功没有东林党什么事。可是突然出现了福王这么一档子事,他们把福王当成了靶子,似乎变成了太子登基最大的阻碍,然后再针对福王来一番生动的表演,把自己包装成拥立功臣。 马士英也不傻,自然看出了这个鬼把戏,他和顾振华相视一眼。顾振华一摆手,安**士兵涌出,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诸位,有安**在此,不用造次。”顾振华笑着看了看群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国家纷乱,有长君在位是福气,我看不如让福王继续监国,辅佐太子,三年之后还政,大家觉得如何?” 第八十九章 开府将军 “大胆!” “狂狷!” “武夫无状!” …… 顾振华让福王监国的话说出口,顿时就引来了一阵口水,几个东林党大臣全都跳了出来,一个个指着顾振华的鼻子,义愤填膺。 “小小的一个带兵官,竟敢妄议朝政,胡说八道,简直岂有此理!”礼部员外郎周镳跳到了最前面。这家伙四十出头,一身的书卷气,看起来温文尔雅,只不过眼袋深垂,眼角泛红,一看就是好酒**,夜半不休息所致。 “我大明自有祖宗制度,太子虽然年幼,但睿智聪颖,继承大统,效仿先帝,中兴大明。凭空设一个监国干什么,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简直是别有用心,想要扰乱大明社稷。众位大人,国家社稷,何等重要,岂容一帮武夫置喙!” 周镳一点不客气,用手指着顾振华,上蹿下跳。东林党的人也跟着起哄,笑话!他们本来就怕福王登基,要是福王拿到了监国的位置,大权在握,和登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怎么能忍受。 就在周镳说得满嘴冒沫子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就痛叫了一声,摔出一丈多远。 双手捂着嘴,全都是鲜血,两颗洁白的门牙也被打得光荣下野了。正是顾振华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上嘴唇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狂流,好不狼狈。 “好大胆子,竟敢打伤朝廷命官,是想造反不成?”其他官员跟着鼓噪,就要冲上来。 这时候顾振华将七星剑握在了手中,冰冷的剑锋指向了这帮官员。他身后的安**士兵也纷纷抽出了兵器,一股浓烈的杀气将所有人都给包围住了,一瞬间温度都仿佛下降了许多,那些文臣不免从后脊梁涌出凉气。 “这把宝剑原本是吴三桂的,他带着鞑子兵追杀太子,被我杀败,不得不化妆逃走,盔甲宝剑都成了战利品。至于他的部下,还有一千多鞑子,都被砍了脑袋,堆成了京观。我留下了鞑虏下场,叛国者鉴八个字,诸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你们觉得合不合适啊?” 不少人还不认识顾振华,就算史可法他们认识顾振华,也不清楚这位都干过什么。现在一听顾振华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天书一般。 带着太子逃难,换成别人,撒腿就跑还怕晚了呢!这位竟然击败了吴三桂和满清的军队,还筑成了京观,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胆大包天! 吹牛不打草稿,鞑子是那么好杀的吗,朝廷十几万大军,还留不下百十颗人头,满清几次抢掠,就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凭着几千疲敝之卒,能杀了上千鞑子,还打败了吴三桂,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史可法不住的摇头,可是一旁的张慎言眉头紧皱,突然闪过一丝异样之色,他急忙凑到了史可法的耳边,低声说道:“宪之,此事多半是真的,几天前满清摄政王多尔衮送来了一封国书,责备我们伏击清军,破坏灭贼大计,想来就是他们干的!” 史可法也是吓了一跳,满清没必要替顾振华撒谎,他们说遭到了伏击,多半就是惨败,顾振华说的就是真的! 想到这里,史可法内心受到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说。大明在野战之中,还没有打败过鞑子,如今风雨飘摇的时候,顾振华竟然赢了,难道是老天爷在眷顾大明吗? 史可法毕竟不同于那些东林党,他走到了顾振华的马前,躬身施礼,一躬到底。 “顾爵爷,可法不知你不但护卫太子,还大胜敌军,扬我大明国威,实在是让人钦佩,大明安危还要仰仗顾爵爷啊!” “史大人,你太客气了,不还是有人说我不配议论朝政吗,不还是说武夫粗鄙么!我就想问问在场的诸公,你们除了喷吐沫星子之外,还有哪个替大明流过血,拼过命?我不配,你们给我的士兵提鞋都不够格!” 史可法和吕大器都领教过顾振华的厉害,哪里还会自讨没趣,其他东林党之人有心辩驳,可是一见顾振华手中的宝剑,一个个脖子冒凉风,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这位吃生米的直接给砍了。 马士英急忙笑道:“顾爵爷是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忠臣,我辈臣子的楷模,你们再敢肆意指责顾爵爷,本官决不轻饶!” 说完之后,马士英又冲着顾振华说道:“顾爵爷,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你为何要坚持让福王监国呢?” “马大人,太子是我保护到南京的,要说我支持福王,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这种屁话就不要说了。诸位满腹经纶,全都是大明的栋梁,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北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告诉大家,鞑子调集了满,蒙,汉八旗军队,总数十几万,已经窃据京畿。占领京城之后,就立刻颁布了剪发令,六头不留,留发不留头。 剃头什么意思,大家比我清楚,鞑子是想长期占有中原,是想抢占大明的江山。十几万雄兵随时南下,江南之地危如累卵。福王年长,可以立刻处理国事,而且还能消弭因为帝位产生的纷争,让文武大员和衷共济,渡过危局。要是诸位还私心作祟,只怕大明的江山就要危险了!” 马士英也点头说道:“顾爵爷的话老成谋国啊,诸位以为如何?” “不可!”黄道周突然站了出来,老头子长须乱颤,大声的说道:“顾爵爷有功社稷,但是监国事关重大,福王不贤,不应担此重任。若是为了国政平稳,理应选拔正人进入内阁,共同秉政,自然天下承平!” “对,没错,选贤臣,佐国政,大事可定,根本不用什么监国。”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这又是东林党想要夺权啊,这帮家伙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死心,实在是可恶! 顾振华策马到了马士英的面前,笑着说道:“马大人,随我一同南下的还有几位读书人,既然要选正人君子,那不妨就好好评一评,也免得某些伪君子混在其中。” “忠勇伯,这话什么意思?”黄道周厉声说道:“难道想质疑当朝诸公的品行吗?” “黄老大人,真金不怕火炼,何必那么在意呢!”顾振华一摆手,方剑鸣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冲着所有人躬身施礼。 “学生方剑鸣,三年前得中举人,后加入复社,盼着能聆听高贤教诲,年初北上,正逢流贼攻破京城,先帝遇害。有大批复社士子屈膝降敌,北京全城,两千余名官员,追随先帝者不过二十余人,而太监自杀者数百人,战死者上千人,宫女尚有百人殉国。光时亨、周钟、武愫、杨汝成、项煜、陈名夏等复社士子竟然投降了闯贼,尤其是周钟,还为闯贼草拟登基诏书!” “什么?”听到了方剑鸣的话,就像是一个炸雷一般,落在了所有人头上,这些消息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尤其是周镳,更是不顾伤痛,一屁股坐了起来,周钟是崇祯十六年的状元,复社青年一代的偶像,更是周镳的堂兄! 一直以道德文章自诩的东林党,复社的翩翩君子,竟然投降了流寇,论起气节,竟然比不上太监宫女,在对于那些把名节看得比山还重的明朝士大夫来说,更是没法接受! 尤其是东林党频频以正人君子自居,去攻击别人,结果骤然被戳破了这层画皮,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周镳直接冲地上爬了起来,三步两步冲到了方剑鸣的面前,红着眼睛,揪住了方剑鸣。 “你胡说,堂堂状元公,怎么会投降流寇,你这是造谣生事!” “哼,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这是复社贤达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大话不妨说,到了自己头上,该怎么办,那就只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方剑鸣毫不客气,几句话就像是刀子一般,戳在了东林党人的心头,扎得他们鲜血直流,狼狈不堪。 顾振华看到了这里,心中也暗暗得意。其实在为难关头,理应和衷共济,可是东林党这帮人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一个个还是争权夺利,鼠目寸光。 既然党争避免不了,那就提前解决! 正因为如此,顾振华才在拥立这个关头,抛出了“顺案”议题,攻击东林党投降流寇。只要把他们头上的道德光环打碎,东林党在南明的朝廷上影响就会大大降低。 至于马士英有没有本事,整顿朝政,挽救南明的命运,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果然顾振华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之后,上蹿下跳的东林党全都老实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顾振华在拿出什么要命的把柄。 压住了东林党,马士英又找到了卢九德,说了要继续让福王监国的消息,很快福王就带着太监侍卫,诚惶诚恐的开了洪武门,迎进了顾振华。 三天之后,朱慈烺正式登基,福王出任监国,马士英则是毫无疑问的成了内阁首辅,朝中大权尽数落到了他的手上。 而顾振华这个天字一号的大功臣,该如何封赏,也费尽了心思。马士英问了朱慈烺,又找了福王,最后还征询了顾振华的意见,才做出了决定。 “忠勇伯顾振华,赤胆忠心,挽社稷与即倒,救太子与危难,为彰忠诚,特晋封蓟国公,少保,太子太保,加建威大将军,总督中原军务,特准开府,授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强推了啊,求点收藏推荐啥的,小的感激不尽! 第九十章 粗鄙 蓟国公原本是南明搞不清楚状况,给大汉奸吴三桂上的封号,还盼着联虏平贼。有了顾振华将北方的情况说清楚,南明也不敢妄想拉拢吴三桂了,蓟国公的桂冠落到了顾振华的头上。 当然一个国公还不至于让顾振华喜出望外,他最在乎的就是两个字:开府! 有了这个权利,就意味着顾振华能够聘用幕僚,光明正大的建立班底,甚至可以任免官员,手握生杀大权,俨然一个土皇帝! 遍观明朝的武将,还没有人有这个殊荣。强如左良玉,虽然事实上成了一个军阀集团,但是也没有得到这种待遇,顾振华一跃成为了南明武将的第一人。 多少人看着眼红,尤其是东林党的诸位君子,更是愤恨填胸,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马士英这家伙也会办事,在发布圣旨之前,已经遍发公文,详细记述了顾振华如何冲破千难万险,历尽艰辛,带着太子南归。 在民间甚至有说书唱戏的将这段经历搬上了舞台,正处在迷茫之中的南明百姓,急需一个英雄任务,瞬间顾振华头上的光环越来越大,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有了民望,没谁敢反对他。 “元辅大人,陛下登基,气象一新,正好是恢弘士气,准备北伐的好时候,我想这几天离京,立刻整顿军队,做好出征准备。” 马士英急忙笑道:“顾老弟,将士们千里南下,都辛苦了,怎么不在京城多休息几天,再说了,新朝草创,有你在身边,我心里也有底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金陵繁华,脂粉气太浓了,在这里呆久了,军队就废了。越是苦,越是累,就越是练兵的好时候。更何况东林党的那些家伙,卖弄唇舌可以,实则不值一提。” “不然。”马士英苦笑道:“俗话说吐沫星子淹死人啊,我这个首辅说白了就是小媳妇的位置,要盯着上下两头,又在这么一个艰难的时候,真是左支右绌啊!” “哈哈哈,元辅,既然如此,就更该放安**离开了。有我在外面打几场胜仗,你的面子上也有光啊!” “那是自然。”马士英也笑道:“既然老弟下了决心,我就不多说了。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顾振华笑着将一张地图摊在了马士英的面前。 “元辅,世人常说南京是虎踞龙盘之地,可是遍观历朝,长江天险都不足持。我要经略中原,就是要在山东,河南,湖广,陕西之间,构筑一条中原防线。然后在加上江北四镇,你也该扩建水师,封锁长江。如此一来,构成了三道防线,就算是北兵南下,一一突破,但是也能消耗他们的力量,最差也能维持一个南宋的局面!” 顾振华一面说着,一面指着地图,马士英看得清清楚楚,他也陷入了沉思。 “顾老弟,你这个计划太好了,只是有一点啊,想要在中原构筑防线,要多少人马?要多少财力?要是个无底洞,我可承担不起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我哪敢让老兄为难啊,这样吧,比照四镇,每年供应增加一倍就成了。另外再给我多分一点工匠,全部要制造火铳火炮的能手,再能招募一些洋人传教士就更好了。” 江北四镇是按照三万定额,每年二十万担米,四十万两银子,顾振华翻了一倍,也不过是四十万担米,八十万两银子,算起来真的不多。 “顾老弟,我记得当年孙阁老在辽东建防线,一年耗费四百万两。你要在几省建立防线,这点银子能够么?” “哈哈哈,马老兄,照着孙承宗的方法,到处修城堡,就算是成祖时候的国力,也给修空了。我要修的是人墙!” “怎么讲?” “组织各地民兵,广泛建立抗清武装,再优中选优,作为野战主力。只要有两万大军在中原,满清就不敢轻易南下!说起来我要的钱粮也不过是为了维持第一年而已,等到能屯田收租之后,说不定就能自给自足!” “妙!”马士英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老弟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情,我一定鼎力协助。只盼着咱们联手,能恢复大明江山,做一个中兴名臣,也不负男儿之身!” 马士英的确有理由兴奋,顾振华的才略他还是钦佩的,不光把太子带到了南方,还拐了那么多的部队,甚至连吴三桂的墙角都挖了,这是何等的本事啊。 更难得是顾振华不怕满清,敢到中原发展,在最前线顶着,这样的人物实在是难得。而且自己主内,顾振华主外,要是真能打几个胜仗,首辅的位置谁也别想撼动! “来人,马上去府库清点,给安**先拨三十万担粮食,五十万两白银,其余军械工匠随意挑选!” 马士英也格外的大方,可是命令下达没多久,就有户部的官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元辅大人,现在户部的仓库只有十万担粮食,银子不过五万,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啊。” “胡说八道。”马士英气得一拍桌子:“贺侍郎,我没记错的话,就在十天之前,刚刚从江西解送了三十万担粮食,怎么转眼就没了?” “启禀元辅,是史阁部带走了!” “史可法?” “没错,史阁部刚刚调走了粮食,犒赏三军了。”贺世寿答道。 定策之功被马士英抢走,可是史可法还顶着首辅的位置,他也知道坐不下去了,因此就主动请令,去江北督师四镇,马士英也乐见其成,自然就同意了。 当然史可法这个督师管不到顾振华的头上,这也是顾振华拿到了开府权力的好处,要不然凭着明朝的尿性,二品武将都要给四品文官磕头。就算顶着蓟国公的头衔,比起大学士还是差的太远了。 “哼,史可法简直岂有此理,我同意他去江北督师,是让他整饬军队,保境安民,不是让他送礼!安**功劳卓著,领赏也该是第一份,他这么做,简直是胡闹。” 刚刚答应了顾振华,现在就办不到了,马士英也没有面子,当即就要发作。顾振华却摆了摆手,拦住了他。 “史阁部也是忠心国事,一点东西我也不斤斤计较了,只要后续能够补齐就可以了!” “老弟宽宏,我佩服之极,只是安**粮饷都够用吗,千万别耽搁了大事。” “老兄放心吧,我带过来不少东西。” 马士英一听这话,指着顾振华笑道:“老弟,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弄得,比起打了胜仗的将军还威风,缴获还多啊?” 顾振华也微笑不语,不过他在心里可是暗暗说道:史可法,我敬重你以死殉国,放了你一马,不过要是还想和我耍心眼,那就不客气了! 在南京逗留了第三天,终于传来了消息,夏守礼的船队从海路南下,已经驶过长江口,马上进入南京江面! 顾振华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粮食终于来了! “走,咱们去码头等粮食啊。” “七哥,是不是有了粮食,咱们就要离开南京了?” “破虏,你还没住够啊?” 岳破虏脸色涨红:“七哥,梦里头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啊!”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顾振华叹了一口气:“你们等着,离京之后,挨个增加训练,谁不过关,我就狠罚,你们两个也不例外。” 顾振华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吓得岳破虏和周英杰直吐舌头。 他们带着人到了码头,船队还没过来。 “七哥,看见没有,那个望江楼酒楼,咱们边吃边等着吧。” 顾振华微微点头,他们几个人上了酒楼,食客一看这帮武夫上来了,都吓了一跳,有些胆小的干脆悄悄跑了。 顾振华也不在意,找了一张桌子,几个人围坐在了一起。不光是顾振华,岳破虏,周英杰,其他的亲兵也都跟着坐下。 这也是顾振华一路走来,和大家同吃同住的默契,不过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格外的怪异,这还有没有尊卑上下啊! 岳破虏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直接叫过来小二。 “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几位军爷,正是立夏前后,吃狗肉的好时候啊!” “那好啊,宰两条大黑狗,再来一个大号的火锅。” “您瞧好吧!” 小儿转身要走,顾振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元宝,塞到了他的手上。 “我先付钱了,省得你们担心。” “军爷,小的可不敢啊,您这不是折煞小店么?再说,也,也不要这么多啊!”小二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顾振华笑道:“多余的钱卖几条狗,好好炖上,给码头的兄弟也都送去。” “好嘞,我这就去办!” 小二急匆匆的安排,不一会儿头号的紫铜火锅送来,加好了料和狗肉,水花翻滚,顿时香气扑鼻,食指大动。 顾振华他们都是甩开了筷子,一个个大吃大嚼,酣畅淋漓。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狗肉上不了席面,有些从土堆里头爬出来的人,就是改不了俗气。” “侯兄,这年月天地颠倒,世间混乱,还不是坏了规矩么,长幼尊卑都不懂,有辱斯文啊。” “可惜啊,我们空有奇才,满腹经纶,结果昏官不用,我看着大明江山要完蛋啊!” 一旁雅间窃窃私语,顾振华也听到了,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注:有关史可法问题,并非污蔑,他在江北督师,四个月要了一年半的军饷,结果还说粮饷不够,史可法有德,但是未必有才有略…… 第九十一章 与君歌一曲 “汤滚肉烂,香气扑鼻。就是有那么几个不知道好歹的臭虫,扰了性子,我现在就去剁了他们下酒。”周英杰说话之间,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面。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别那么冲动,谁人不说人,谁人不被说,老实吃肉,要是不够,再杀了两条。” “够了,够了,只是这肚子里有气,吃不下去啊!”岳破虏在旁边也说道。 “我这个人啊,人家逼我,我退一步,人家再逼我,再退,接着逼,退到了墙了,那就宰了你丫的!” 顾振华说这话,声音很高,满酒楼的食客听了心里都是一颤,吃的差不多的纷纷起身,贴边就溜了。 雅间之中,那几位说话的公子哥也吓了一跳,顾振华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那个雄壮的背影,还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尤其是一团杀气,笼罩在了他们的头上。 在这个时候,他们最怕的就是这头猛兽突然回过头,举刀把他们都砍了。互相看了一眼,就要起身悄悄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靠近窗户的一个雅间款款走出来一个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白纱素服,落落大方,行动之间,风情万种。肌肤细腻,红润白皙,配上一身的白衣,更像是雪中的梅花。 双目有情,嘴角含笑,尤其是鼻梁挺直,江南女子的娇羞之中,竟然带着一丝英武之气,倘若生得男儿身,也是一个人物。 她走出了雅间,周围的不少食客都忍不住侧目,那几位公子也都呆住了。 反倒是顾振华他们几个,根本没有在乎,一直闻到了一阵香风,顾振华才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俏丽的佳人,亭亭玉立,站在了对面。素服黑发,身材修长,落落大方,按照后世的说法,这绝对是最顶尖的气质美女,顾振华也是一愣神。 “这位夫人,我们可都是行伍之中的莽汉,不懂什么风雅,有失礼之处,不要见怪。” “军爷客气了!”女子飘飘万福,然后粲然一笑:“岳武穆曾说壮士饥餐胡虏,笑谈渴饮匈奴血。身为男儿大丈夫,正当报国之时,几位军爷的豪气实在是让小女子佩服。小女子斗胆问一句,你们可是安**的人?” “没错,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小女子听闻安**扶持太子南下,功勋卓著,堪称天下表率,心中佩服。尤其是蓟国公更是忠义无双,甚想一睹风采。” 岳破虏一听,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推了推顾振华,笑着说:“七哥,人家可是开看你的!” 女子一听,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家伙,竟然是风头正盛的蓟国公顾振华。堂堂国公,和几个大头兵坐在一起,就这么吃肉喝酒,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女子稍微一愣神,顾振华笑道:“这位夫人,我就是顾振华,粗人一个,不过是适逢其时,进了点本分。” 女子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稍微愣神之后,就笑着作揖说道:“小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国公不要见怪。您说的本分二字,虽然普通,可是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啊。文恬武嬉,指点江山,慷慨激昂者有之,然则能救民水火,阵前杀敌,匡扶社稷的贤臣,却是万中无一。要是这些人都进了本分,天下何至于此啊。” 说着,女子疾步捧过了酒杯,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国公爷,江南半壁,全靠着忠勇将士了,小女子敬您一杯!” 长长的粉颈扬起,酒水顺着喉咙划过,女子竟然一饮而尽。 顾振华也是哈哈大笑:“夫人真是女中巾帼,我也干了!” 一杯酒下肚,女子脸色微红,配着鲜明的白衣,竟然越发的动人。顾振华也暗暗赞叹,这位女子论起容貌,一点不比陈圆圆和梅珺若差,而且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子男人才有的豪气,实在是世间奇女子! 就连顾振华都赞叹,别人看的更加眼馋了,那几位正准备离开的公子,有一人突然忍不住了,到了楼梯口,却笑道:“河东君,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实在是难得啊。” 河东君? 顾振华听到了这个名字,顿时一愣,莫非这个女人是…… 就在顾振华盘算的时候,三位翩翩公子已经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二十出头,也是一身白绸衣衫,手中拿着象牙小扇,模样十分俊俏,标准的小白脸。 后面两位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来岁,也一身的绸缎,衣着华丽,书卷气十足。只是后面这两位都面有难色,头微微低着,并不敢直视顾振华他们。 女子听到了说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回过头,款款施礼:“原来是侯公子,方公子和冒公子,如是有礼了!” “河东君,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钱先生呢?” “啊,有些私事去处理了,我等了他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奴家也告辞了!” 柳如是转身就要走,侯公子却伸出了小扇,十分不客气的拦住了,笑着说道:“河东君,方才你说这国家无有救时的贤臣,我看这话不对。我大明人才无数,野有遗贤,就拿钱谦益老大人来说,文采**,当世无双。家父也是如此,再有方兄,冒兄,也都是当时的才子。有这么多贤才,只是朝廷奸佞当道,正人君子不得入朝,才致使有了今天的局面,真是可悲可叹!” “你说谁是奸佞?”一旁的周英杰早就听这几个家伙说话不顺耳了,按住了刀柄,厉声质问。 “我不过是说了一个奸佞而已,大明不以言获罪,何必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呢?” “你?”论起言谈锋利,周英杰哪里是对手,气得他一下子拔出了佩刀,就要动手。 “你,你想干什么,在酒楼杀人,还有没有王法?” “收起来!”顾振华冷笑道:“什么事情也值得拔刀弄枪的,周营长,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咱们的刀是杀鞑子,是杀汉奸的,是保护社稷万民的,太值钱了,有些人根本不配!” 顾振华这话一出口,顿时把一个牙尖嘴利的侯公子给堵了回去,小白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顾振华不紧不慢的笑道:“要说奸佞,我不知道,可是昏聩无能之徒,本朝倒是不少,有一位名声卓著的侯督师,在崇祯九年的时候,面对流寇裹足不前,被扔到了大狱。按理说苦修了七年,也该有些长进了吧,可是接着带兵,指挥不动手下,居然刨开了黄河,没淹死闯贼,倒是把自己的黎民给淹了,还帮着贼人破城了,似这种带兵奇闻,古今少有啊!” “你!”那位侯公子听着小白脸都变得黑了,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 “顾振华,你身为蓟国公,却和士兵坐在了一起,大吃大喝,有辱朝廷体统。现在又公然毁谤家父,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哦?”顾振华斜着眼睛,笑道:“你就是侯方域吧,侯恂的宝贝儿子,要说文采**,也算是一个人物。如你这般的富家公子,其实应该去秦淮河,找一座酒楼站着,顿时天下妇人垂青,有的人赏十两,有的送百金。偶尔写了首诗词,便有无数人跟着唱和,天下佳人任由你欣赏,岂不是美事吗?” “你,你欺人太甚。” 侯方域说风凉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是顾振华,要是知道是蓟国公,他早就跑了。 实际上侯方域这次是来和友人辞行的,他听说阮大铖要被起用了,两个人有着仇口,因此侯方域想着逃跑。 可是这位公子哥偏偏一见柳如是,就犯了贱,非要凑过来。顾振华早就清楚这些草包公子的德行,也不会客气,结果侯方域弄得没有了台阶。 “竟然将本公子说成歌女,简直,简直有辱斯文!”侯方域气得浑身乱抖。 “说实话,你还不如歌女有用呢。” “蓟国公,既然你这么说了,在下就要向你讨教,有本事就比试一番。” 岳破虏一听,顿时眼睛就瞪了起来,冷笑道:“比试什么,想要比武,不用国公爷,我打你十个!” “哼,武夫粗鄙,有河东君在这里,当然是比文的。要是我赢了,国公只需将刚才污蔑家父的话收回,在下必定登门谢罪,要是我输了,那就治我以下犯上的罪!” 柳如是眉头紧皱,这个侯方域真会投机取巧,竟然和武夫比文采,一技之长,攻人之短,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侯公子,你诗词闻名,文风古朴,人所共知,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河东君,在下当然不会比诗词,我想和国公爷比比唱歌,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要是国公爷能唱两句,在下就认输了。” 侯方域这小子脑筋转得很快,顾振华身为国公,不唱输了,唱一些粗鄙的市井小曲,更是失了体面,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顾振华看着侯方域充满了挑衅的目光,微微一笑:“侯公子,你唱吧,本爵奉陪到底。” “好!”侯方域说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就唱道:“清虚殿,集群真,列绮筵。桂花中一对神仙,占**千秋万年。会良宵,人并圆,照良宵,月也圆。” “哈哈哈,果然有歌女的天赋,唱的真不错!” “哼,蓟国公,该你了!”侯方域也不管顾振华的冷嘲热讽,一门心思的想要看他出丑。 顾振华则是微微一笑:“那本爵就唱了!” 第九十二章 意外重逢 顾振华一脸的自信坦荡,柳如是反倒是芳心乱跳,她也看明白了侯方域的打算,可是偏偏又没法说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算不敢往前来,也都远远的注意着。久负盛名的大才子,和当朝新贵,这种较量,绝对是噱头惊人。 柳如是生怕顾振华一开口唱出了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那一世英名,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丢人丢到家里了! 她担忧不已,而岳破虏和周英杰他们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位顾爵爷在他们的眼中,基本上已经成了全能型天才了,唱唱歌,根本难不住他。 顾振华大脑快速的盘旋,要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还要唱出水平,最好能感染听众,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想到了这里,顾振华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柳如是。 只见她神色之中,带着一丝的惶急,顾振华的心头也是一暖。 “北地山河破碎,狼犬遍地,万民哀嚎,妻离子散。此情此景,不免心中悲愤,或许当年金灭北宋,蒙古灭南宋才有吧!” 哦?这是要自度一曲了,柳如是妙目之中,闪过了一丝光彩。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 重整河山待后生! 金嗓歌王骆玉笙的千古绝唱,老舍名著《四世同堂》的主题曲。同样的国家危亡,同样的绝望呐喊,慷慨赴国难,屈膝降蛮夷,时隔三百年,中国人又一次做着同样的选择。 走过大半个世纪风云的京韵女王,骆玉笙老先生用饱含深情的嗓音,完美诠释了一代国人的呐喊拼搏,悲怆激烈! 顾振华当然没有老艺术家的本事,可是经历了北京沦陷,目睹了鞑子入关,也真的懂了那份亡国奴不屈的怒吼。 情到了,自然进入人心,一开口,声音苍凉悲怆,微微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能听到百姓在屠刀之下的绝望怒吼,仿佛能听到不甘做亡国奴的呐喊。愤怒汇集在一起,无数志士涌现出来,为了尊严,为了这块祖宗留下来的土地,奋死一搏! 柳如是出身**,对于音律非常精通,从顾振华一开口,她就眼前一亮,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旋律,也是全新的曲辞。情好,词好,人,人更好! 冷冷清清的河东君竟然脸色涨的通红,随着顾振华的演唱,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也是大吃一惊,纷纷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个字。 “一腔无声血,万缕慈母情。为雪国耻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后生!” 短短八句歌词,顾振华唱到了最后一句,两滴泪水从柳如是的眼角流了下来,其他人也忍不住用袖子擦着眼泪。就连侯方域身后的方以智和冒辟疆也忍不住攥住了拳头,鲜血灌瞳仁。 一曲唱完,顾振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重整河山待后生》这种歌曲并不容易,需要有京韵大鼓,乃至京剧的底子,年轻人知道的非常少。顾振华会唱,是因为有一位老首长喜欢,顾振华能有机会踏足地产,其实也是这位老首长的一句话。为了讨好老人,顾振华多方打听,知道老人喜欢京韵,才特意学了。 当初学是为了讨好,可是现在唱出来,感情却完全不一样。同样是异族入侵,同样是血洒山河,数以千万计的同胞惨死,所不同的是一次中国人赢了,一次却输了,自己到了这个时代,就该扭转这个历史! 顾振华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使命感,站在了这样一个高度,再看侯方域这帮公子哥,和他们针锋相对,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真是丢身份。 顾振华自嘲的笑了笑:“侯公子,如今大明社稷崩毁,正是重整河山的时候,你们都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吟风弄月救不了国,愤世嫉俗,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也救不了国。送你们一句话,做点实事吧。想上阵杀敌,就好好练练武术,想当一个好官,就去田间地头,真正看看老百姓想要什么,把心沉下来。 你们东林党为什么失败,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好像天下除了你们,谁都是奸贼一样。你们失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说空话大话的人太多,真正能办事的人太少,天启初年你们秉政,国家乱了,崇祯初年,众正盈朝,结果大搞党争,不干正事,耽搁了救灾,才让流寇趁机作乱,大明到了今天,东林难辞其咎!” 顾振华说到了这里,又看了看柳如是,笑道:“柳夫人,听其言,观其行,话可以说的好听,但是事情却很难做的漂亮。我还有正事,告辞了!” 顾振华说着,扬长而去,只留了一个高大雄壮的背影,柳如是的眼神全都随着这个背影走了。 听其言,观其行! 说得不正是钱谦益吗!自己一个花一样的年龄,为什么甘心情愿侍奉一个老糟头子,不还是这位老头子声望卓著,名动天下。在自己的心目之中,这就是英雄,这就是救世主,跟着他,吃苦受罪,遭人白眼,什么都值得了! 可是正如顾振华所说啊,听其言,观其行。钱谦益被人急匆匆的叫走了,他去干什么,柳如是可十分清楚,老钱正是托关系,去联系马士英,阮大铖,希望能再次复出! 骂人家奸佞,说什么阉党,可是到头来,为了升官发财,不还是要求到这些奸佞的手上吗!为什么在要求别人的时候,鸡蛋里挑骨头,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断的打折扣,这还是君子的作风吗? 自己跟着这么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啊?柳如是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一旁的冒辟疆和方以智也被顾振华说得满脸通红,羞愧无比。国家将亡,有人被坚执锐,满腔的怒火,浴血奋战。家中老母缝衣,妻子倚门,百姓哀哀泣告,盼着有人能拯救水火。 而自己这些人却在饮宴欢笑,争强好胜,这还对得起兼济天下的宏图大志吗? “侯兄,告辞了!” 方以智转身就走,冒辟疆连一句话都没说,恨恨的跺了跺楼板,也转身离开,只剩下了侯大公子,还站在当场。 比权势地位,比不过人家,比武力气度,也不是对手,投机取巧,想要靠着唱歌赢回一点面子,结果反倒被抽了脸。 根本不用评价,顾振华唱完之后,全场多少人都泪洒衣襟,对蓟国公的气度才情敬佩到了极点,就算顾振华离开,还有不少人眼巴眼望的,不住的回味。 相比之下,自己就成了实实在在的跳梁小丑,简直是丢死人了。想到了这里,侯方域竟然将一股怒火涌到了柳如是的身上,要不是这个该死的祸水,自己也不会失心疯了一般,非要和顾振华挑衅。 被人家像是孙子一样,教训了一顿,还有什么脸面充当大才子啊! 就在他羞愤焦急的时候,楼梯板响了,一个五十出头的华服老者走了上来,这个老者眉头紧皱,一脸的不痛快。 “如是,你怎么站在了这里?”老头这么一问,柳如是才回过神了。 “老大人,妾身失礼了!”柳如是转身回到雅座。 一旁的侯方域却抓住了这个机会,笑道:“钱先生,方才蓟国公一曲高歌,绕梁三日,正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得啊!” “蓟国公?”钱谦益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顾振华吗?” “还有第二个蓟国公吗?” “好一个贱婢,你竟然如此轻薄,迎奸卖笑,还不跟我滚回家去!” 柳如是一听这话,顿时眉头立起,眼中泪水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 …… 顾振华并不知道酒楼上的情况,教训了侯方域之后,他就直接到了码头,正好这时候夏守礼押着船队也感到了南京,庞大的船队,一眼望不到头。这里面可全都是宝贵的粮食物资,也是未来安**发展的宝贵资源,重要性自不必说了。 “夏先生,这些天没见,你更瘦了!” 夏守礼眼窝深陷,后背弯曲,更像是一个大虾米,不过脸上全是笑容。 “爵爷,小人可是听说您成了蓟国公,要不要普天同庆啊?” “普天同庆就免了,不过我准备聘请夏先生出任将军府参议,兼任安**后勤督办,你看怎么样啊?” “多谢爵爷洪恩,小人势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别要死要活的,说说好事,运过来多少粮食?” “爵爷,从天津出发的时候,一共有六百三十艘商船,运了一百二十万担粮食,沿途我们遭了两次风暴,不过仰赖士兵们用命,只损失了两艘万石商船,还有十六艘小船。另外遭遇一次海盗,又损失了十二艘。前后损失粮食十一万担,再加上海水淋湿的,最后差不多能有一百万担。” “不少了,海运艰难,这个损失还可以接受。传我的命令,所有水兵船工,加开一年的饷银,死伤的优厚抚恤。” “多谢爵爷!” “多谢爵爷!” 听到了这话,船工士兵全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夏守礼也十分高兴,官越来越大,顾振华出手也越来越大方,跟着这样的领头人舒心啊。 “想拿钱,大家还要辛苦一点,运河走不了大海船,给我换成小船,马上运到徐州。” 顾振华一声令下,夏守礼马上动了起来,船工人手不够,夏守礼就带着人去码头的人市。 “你们听着,顾爵爷说了,凡事给安**干活的,可以领三倍工钱,大家都快点去吧啊,别错过了机会。” “顾爵爷,顾爵爷!”在人市旁边,一老一小两个要饭花子互相看了一眼,小的忍不住惊叫起来:“六爷爷,这个顾爵爷是不是四叔啊?” 第九十三章 国公一怒 “爵爷,徐州可是南北通衙,不好防守啊。” “守不住也要守,没了两淮,江南就没了障壁,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别看说什么南京虎踞龙盘,那是胡扯,掰着手指头算算,这里出了几个长命的朝代。” 顾振华一面指挥着搬运粮食,一面对夏守礼说道:“其实我也不准备在徐州常驻,训练一下新兵营,只要有了一定战斗力,马上挺进中原,那才是用兵的地方!” “爵爷有了打算,我们这些人听命令就是了。”夏守礼笑道。 “大家伙都加把劲,快点干,本爵已经安排人去买几口肥猪,一会儿就在码头上炖了,凡是来干活的,一人盛一碗肉汤,再加两个馒头,这是白送的,不算在工钱里头。” 那些从人市过来的力巴一听,全都是欣喜如狂,他们干重体力活的,最需要的就是吃肉,要是肚子里总没有油水,很容易吐血。顾振华不只给了三倍的工钱,还送了一碗肉,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大家伙干得更卖力气了。 就在码头的另一边,一老一小也颤颤巍巍的到了招工的地方。 “军爷,我们也能干活,不要工钱,能赏口饭吃就行。” “老头儿,一袋子大米,一两百斤重,就你们老的老,小的小,能扛住吗,听我的别凑热闹了,这钱你们挣不到。” 一旁另一个总旗瞪着眼睛,撇着嘴说道:“别和他们废话了,两个臭要饭的,还不快滚,要是惹恼了爵爷,把你们都砍了?” “爵爷,什么爵爷啊?”老头哆哆嗦嗦的说道。 “当然是蓟国公顾振华顾爵爷了!” “真是顾振华啊,快,带老头子去见他,我是顾振华的六叔啊!” “呸,老不要脸的,什么亲戚都敢攀,我打死你。” 这个总旗挥起了鞭子,就要抽老头,哪知道这个老头不躲不闪,竟然一把抱住了他,双手格外的用力。 “顺子,快去,见你四叔去,咱们的冤屈都靠他了!” “六爷爷,你瞧好吧!”小的含着眼泪,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撒腿就往里偷跑。 “四叔,我是陆顺啊,四叔,快来救救我们啊!” “小兔崽子你找死!”总旗被老头给抱住了,一时没法脱身,气急败坏,狠狠的砸了老头两拳。 “老东西,滚一边去!”他一把将老头推出去,转身就追那个小的。 “站住,你给我站住!” “站住就被你抓了!”陆顺一边低头狂跑,一边推到了不少米袋子,面口袋,弄得码头都乱了套。 “小崽子,我饶不了你。”总旗在背后追击,数量越来越多,眼看着去路都被拦住了。 “四叔,救命啊!!” 顾振华一手提着一个米袋子,快步送到了一旁临时的仓库,甩手扔在了米堆上面。 “爵爷好力气啊,这两包怕是有三百来斤啊。只是这活太脏了,您还是别干了。”夏守礼笑着说道。 “力气是越用越有,与其闲着没事抡石锁还不如搬米袋子呢,破虏,英杰,你们两个也别闲着,以后啊,不光是搬运东西,说不定耕地施肥都要学着,安**要走屯田的路子啊!” 顾振华正在说话之间,突然看到了码头的另一边鸡飞狗跳的,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爵爷,好像有个年轻人非要见您,弟兄们正拦着他呢。” “胡闹,我又不是蜡人,难道还能看化了。这是码头,南北的客商都看着呢,你想让人家怎么说安**?飞扬跋扈,欺压百姓吗?” 顾振华说着,迈开了大步,快步走了过来。 “小猢狲,我看你还能翻上天去,老子把你捆起来,扔到江里头。” “啊!”陆顺看准了,猛地咬了这家伙的手指头一下,顿时鲜血就冒了出来,手一松,陆顺又大声的喊了起来:“四叔,救我啊,他们要把我扔到江里去!” “小崽子,还敢乱叫,老子打死你!” “住手!” 这个总旗刚刚还凶神恶煞,可是听到了这话,顿时像触电了一般,立刻停住了。 “爵爷,都是小人无能,让这个小崽子冲了进来,请您责罚!” 一面说着,一面偷眼看了看顾振华,可是这么一看,一下子把这个总旗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顾振华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抢步到了那个小崽子的前面,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 “顺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四叔,我可算是见到你了!”陆顺一头扎在了顾振华的怀中,放声痛哭啊,拳头狠狠的砸着顾振华的胸膛。 “四叔,你又升官发财了,怎么都不知道管我们了,我们被人家欺负惨了!” 顾振华也是一脸的歉意,急忙说道:“别哭了,四叔保证给你出气,抓你的家伙赏他一百军棍,让他知道厉害。” 那个总旗一听,顿时瘫在了地上,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啊,屁股还不得开花啊! “四叔,谁说他了,你给我们的东西和土地都被抢了!” 顾振华一听,顿时眉头也皱了起来:“顺子,别着急,你先告诉我,人怎么样,贺六叔他们呢?” “六爷爷就在那边!” 顾振华顿时撒腿就跑,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几个搬运工,终于跑到了码头边上。几个士兵正守在这里,地上趴着一个老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一看那个背影,顾振华顿时心就像针扎的一样,没有这个老头,只怕自己早就死了。 “六叔,您没事吧?” “都给我一边去!”顾振华赶走了士兵,几步到了近前,一把拉住了老人的手。 贺忠厚勉强抬起来头,一见顾振华,顿时泪如涌泉。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贺忠厚竟然苍老了好几年一般,脸上皱纹成堆,厚厚的一层泥垢,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还露着肉,能看到青一块紫一块的。 “六叔,什么都别说了,先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人别出问题,剩下的慢慢说,我给您老出气,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都让他十倍百倍奉还!” “振华,都是六叔无能啊,辜负了你的信任啊!” 老头悲声凄惨,这时候夏守礼也赶了过来,陆顺也跟着过来了。 “四叔,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吧。”陆顺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冒出火来,咬着牙说道:“太好了,有了这些兵,就能剐了那帮狗官!” 这两人都沦落到了要饭的地步,其中的委屈绝对不少,顾振华先找来了大夫,帮着两个人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有洗个澡,换一身新衣服。 他们身体没多大问题,有几处皮外伤,再有就是好多天忍饥挨饿,身体虚弱了。顾振华正好让人在码头炖肉,立刻就让手下弄来了两碗肉汤。 贺忠厚和陆顺喝了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丝精气神,老头看着身边围着的一大堆的将官。忍不住问道:“振华,这些都是新面孔啊,你这是又升官了?” “嗯,我把太子送到了南京,刚刚登基称帝了。我现在可是蓟国公,建威大将军,那帮文武大员,要说惹不起的,还没有几个,您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 “好,好啊!” 贺忠厚老泪纵流,死死的攥着顾振华的手,说道:“振华啊,我当初听你的,带着田契和古玩字画到了江南,最初都很顺利,我把田产都收了,按照你的意思,准备往出卖。然后又准备把古文字画全都出手,哪知道我们卖了几幅字之后,突然一天夜里,上千兵丁把我们宅子给围了。汤展熊他们都被抓了,说是流寇,逼着我们一老一小把财物都交给他们。我也没办法,只能把古玩字画都交出去了。结果这帮人把我们爷俩捆起来,扔在了宅子里,然后放火,把宅子都给烧了!” “可恶!”顾振华顿时把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六叔,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然是我的功劳了!” 陆顺笑着拍了拍胸脯,从裤腿里头掏出了一把匕首刀。 “四叔,我看你随身都带着匕首,我也带了一把,当时火着了起来。我挣扎着掏出了匕首,把绳子割断了,才和六爷爷死里逃生!” 顾振华一听,眉头拧成了疙瘩:“我顾振华抢了多少人,这回黑吃黑,竟然抢到了老子头上,简直是找死。六叔,你们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汤展熊他们都怎么样了?” “下手的江宁知县,叫夏卫,听说是东林鸿儒钱谦益的学生,他抢我们的古玩,原因是东林党有人看上了。不只是我们,就连帮着出卖古玩的老板都被抓起来了。我们打听了,他们给汤展熊等人定的罪名是流寇,那个古玩店的老板是通匪。当时就要斩立决,结果为了立皇帝的事情,吵吵嚷嚷,没有杀成!” 陆顺也说道:“四叔,我们爷俩还想着一路要饭,怎么也要北上找你。可是北方不断有消息传来,都按照四叔当初说的发生了。我们想着您迟早能到江南,才咬着牙,等着您给我们出气啊!” “顺子,谁敢欺负你,我废了他。”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勇,孙诚他们帮着夏守礼押运船只,也终于到了南京,大家伙亲人团聚,别提多高兴了。 “把眼泪先擦了,随着我去江宁县衙!”顾振华沉着脸,冷笑着说道:“有些人,他们会后悔活在世上!” 第九十四章 嘴脸 南京一城分两县,上元和江宁。知县虽小,却是百里之侯,一天青天,遮住了几十万人。不过在南京当知县,却是谁也遮不住,上面有六部九卿,勋亲贵戚,还有镇守太监,小小的知县只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夏卫这个知县当得并不舒服,尤其是这段时间,更是窝心。 “黄师爷,按理说,恩师都答应帮着我活动,外放一个知府,可是眼下他老人家都没有事由,我这不是更白扯吗?” “县尊老爷,照我说啊,现在马士英秉政,东林君子都受到排挤,听说张慎言,姜曰广,刘宗周等等都陆续离职了,哪有什么机会啊。您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该走走门路了。” “我也想啊,可是找谁啊?” “阮大铖,马士英已经几次准备启用他了,听说要取代史可法,执掌兵部,县尊走他的门路,保准没错。” 夏卫低着头想了想,然后为难的说道:“这阮大铖是阉党中人,和东林格格不入,走他的门路,我怕让人看不起啊!” 黄师爷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我的县尊大人啊,实不相瞒,您的老师钱谦益先生,名声够大吧,骂人够凶吧,我听说都去找阮大铖了,还说什么文官督师,前有孙承宗,后有马士英!” “什么!”夏卫一听,豁然站起,忍不住说道:“怪不得是老师呢,转的够快的,我也该学着。” 转了两圈,夏卫对师爷说道:“去,把上次弄来的宝贝挑出几样,把那副颜真卿的真迹带上,我要去拜见阮大人!” “遵命。” 黄师爷起身就走,可是刚刚迈出了两步,迎面跑来了一个衙役,正好和黄师爷撞在了一起。 “混账,急着奔丧抢孝帽子啊!” “县尊,黄师爷,大事不好了,衙门被兵给包围了。” “什么,哪的兵,敢这么大胆子?” “安**的兵!” 夏卫话音没落,从外面就冲过来上百的精锐士兵,将他们全都围在了中间,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顾振华,陆勇,孙诚等人。贺忠厚和陆顺也都跟着,一见夏卫,陆顺咬着牙,眼珠子都红了,猛地冲了过来,照着夏卫连扇了十几个巴掌。 夏卫这家伙个头不高,身体横宽,是个白胖子,平时走路都喘,打架更不成了,几个嘴巴子下来,顿时脸更像猪头了。 “别打了,咱们不能不教而诛,把事情弄明白了,扒皮萱草,全都随你。” 陆顺一听,也只能放手:“哼,狗官,死到临头!” 顾振华几步走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夏卫,然后说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夏卫勉强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顾振华,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像是捣蒜一般。 “国公爷,下官认识您啊,圣上册封的时候,下官可是拍手称快,我朝的第一大忠臣,人所敬仰。下官自思,没有得罪您的地方啊,要是下官哪里失职了,立刻改正,您可不能杀我啊!” “改正,有点晚了吧?”顾振华冷笑着指了指贺忠厚和陆顺,然后说道:“你认识他们吧?” 夏卫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变色煞白,眼中全是惊恐,嘴角的肥肉颤抖起来,浑身的肉也都跟着颤抖,瘫在了地上。 “国公爷,下官不知道这是您的人啊,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 “你是有罪,本爵也不会放过你,不过你要是能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本爵筑过京观,在海河边剐过奸商,还用油烹了孔有德。这处置人的手段,本爵多得是,弄得你死去回来,一点问题没有!” 夏卫听着冷森森的话,就好像掉在了冰窖里头一般,脖子根冒凉气,直打冷颤。 “国公爷,这事出有因,真不是下官的问题啊。”夏卫涕泗横流,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贺忠厚他们将古玩交给了一个姓李的古董商,让他帮着变卖。有一个东林士子到了古董店,发下了一副苏轼的字,顿时见猎心喜,想要买下来,可是价钱谈不拢,生意也做不成。 李老板并没有在乎,可是过了三天,突然有一伙公差把他抓了起来,在他的店里搜出了不少好东西,全都是贺忠厚寄放的。 这些官差就说小小的古董店,不可能有这么多好东西,一定是勾结流寇,替流寇销赃。他们将李老板抓起来,严刑拷打,李老板也算硬气,愣是没供出贺忠厚。 可是这些官差派了人,盯着古董店,正好汤展熊去看看情况,被他们盯上了,一直找到了贺忠厚他们。到了晚上,夏卫直接带着人把他们给包围了,抓了人,抢了东西,还放了一把大火。 听完了夏卫的介绍,顾振华冷冷的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回禀国公爷,最先看到苏东坡真迹的是侯方域,是他向钱,钱谦益说的。” “然后钱谦益为了贪图宝贝,就指使你栽赃陷害,抢夺宝物,还想着杀人灭口,简直可杀不可留!” “国公爷,下官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这种违心的事,我也不愿意做啊,可是钱先生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古玩字画,多半就是流寇安排销赃的,我,也是秉公办理!” “呸!”陆勇飞起一脚,就把夏卫踢出好远。 “秉公,那你为什么放火烧了宅子,还不是毁尸灭迹,想独吞宝物,我就不信钱谦益没有给你好处。来人!把县衙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了,一寸土地都别放过。” “别着急。”顾振华冷笑着摆摆手:“夏卫不过是小虾米而已,当务之急,是抓到钱谦益,我倒要看看,这个东林大儒的真正嘴脸!” …… “贱婢,你给我跪下!” 在望江楼分别之后,钱谦益带着柳如是直接回了家,老家伙在书房闷坐,越想越生气。他刚刚被约出去,就是见了阮大铖。 钱谦益把老脸都卖出去了,就是想换个一官半职,可是阮大铖告诉他有人坚决反对任命东林党的人,其中最坚决的就是蓟国公顾振华。 有这位挡着,东林党别想升到高位。断人财路,杀人父母,断人官路,简直不共戴天。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家伙听说爱妾和顾振华高山流水,眉来眼去,他怎能不怒。将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最后还不解气,又让人把柳如是叫了过来。 “你说,你说,和顾振华是什么关系,你们这帮水性杨花的东西,是不是又看上了权柄在握的新贵,想要另寻高枝儿?” 柳如是一听这话,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乜呆呆的跪在了地上,眼睛都喷出了火焰。 “老大人,奴家虽然出身低贱,可是自从过门以来,尽心侍奉,从来没有半点异心,你要是还疑心,奴家立刻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哼,少拿出家吓唬我,老夫不吃那一套。实话告诉你,要是真看上了顾振华,我也不拦着,要是能拿你这么个货,换一个部堂高官,我也认了。现在我就给你收拾行囊,送到顾振华的军营!” “钱谦益,利欲熏心,你还算是人吗?” “人?老夫如何,不是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能议论的。苏东坡何等人物,不一样把歌女姬妾当成玩偶吗,互相馈赠,也是美事。柳如是,你也别自视甚高,说白了和架上的鹦鹉,水里的游鱼,没有什么区别!” 每一个歌女,心中都有本账,知道自己的地位,但是偏偏每一个都在憧憬,自己是一个例外。尤其是柳如是,不顾几十岁的差距,嫁给了老糟头子钱谦益,就是想着这位文坛巨擘能够人如其名,好好待她,最起码能把她当人看。 几年下来,钱谦益也算是客气,柳如是还总觉得自己走对了,可是今天老家伙在盛怒之下,终于吐露了心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匕首刀一样,狠狠的扎在了柳如是的心头,让她倍受伤害,鲜血淋漓! “听其言,观其行,日久见人心。钱谦益,你这个老匹夫,我和你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敌。就凭你这种人品,还想着升官发财,除非了老天爷瞎了眼!有顾爵爷这样的奇男子在,就没有你这个宵小得逞的机会!” “好你个贱婢,老夫杀了你!” 钱谦益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顾振华三个字,老家伙气得豁然站起,一把从墙上摘下了宝剑。刷拉宝剑出匣,闪过一道寒光。 “贱婢,你再说一句,就休怪老夫无情。” “你什么时候有情了?” “好贱婢,真真牙尖嘴利,老夫砍了你!” 钱谦益猛地一挥宝剑,正好砍中了柳如是的肩头,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佳人香躯摔在了地上,当时却没有吭一声,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无穷的怒火,死死的盯着老东西。 “我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你也会下地狱的!” “我砍死你!” 钱谦益高高举起宝剑,恶狠狠的就要往下乱剁。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安**把府邸给包围了!” 第九十五章 大开杀戒 “这钱谦益也是东林领袖,名闻天下,你们先等在后面,抓到了把柄之后,再去和他当面对质。” “四叔,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杀进去不就行了。” “那就等着被吐沫星子淹死吧!我告诉你,要整人,不光要整死,还要整得身败名裂,一败涂地,这样才算是解气。” 顾振华说着,昂首阔步,走进了钱谦益的府门,身后胡山等十几个士兵跟着,全都是彪形大汉,雄壮威武。吓得钱府的那些家丁佣人战战兢兢,浑身乱抖。 “钱先生,晚生冒昧前来,还望先生不要见怪啊。” 顾振华洪亮的声音,传出老远。钱谦益正带着管家跑过来。说曹操曹操到,顾振华突然跑来,把钱谦益也给吓坏了,他根本不知道顾振华为何而来。 难不成真的是看上了那个贱婢,想要抢走?按理说一个女人,不值什么钱,可是就这么交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啊! 钱谦益胡思乱想,正好听到了顾振华的声音,急忙小跑着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躬身施礼。 “不只蓟国公驾到,在下有失远迎,望请恕罪啊!” 顾振华也打量了一下钱谦益,五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相当好,皮肤白皙,鲜有皱纹,长长的胡须,风度翩翩,堪称一个老帅哥。 “钱先生太客气了,您名满天下,道德文章,举世无双,在下也是仰慕的很,因此才前面拜望。手下人都有些鲁莽,在下也是莽夫一个,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啊!”钱谦益一看顾振华说话很客气,他也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国公到正厅吧。” 顾振华迈着大步,跟在钱谦益的后面,刚刚走过正厅,忽然一个丫鬟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柳夫人投井了!” “哼,鬼叫什么,不知道老夫有贵客临门吗,找人救上来就行了。” 柳夫人?柳如是!刚刚还见过面,怎么就想不开了,顾振华眉头微皱,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钱谦益,发现老家伙的脑门上面有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其中有鬼,绝对不能让这个佳人香消玉殒了! “钱先生,人命关天,不可草率啊,胡山,你带着几个兄弟过去,帮忙把人救上来,再去找几个郎中。” 胡山点头答应一声,慌忙带着人跟着丫鬟跑过去。钱谦益生怕出事情,就想过去看看。可是顾振华却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钱先生,虽然贵府出了事情,在下理当回避,可是过两天我就要去徐州督师了,还有要事请教先生,请您不要推辞啊!” 顾振华说的很客气,钱谦益也摸不着头脑,可是他也没有胆量拒绝这位如日中天的蓟国公,只能随着顾振华到了大厅之下。手下的丫鬟像是蝴蝶穿梭,香风阵阵,献上了茶水。 顾振华故意把眼光落在了丫鬟的身上,看了半晌,才笑道:“早就听说江南多娇娃,秦淮好风月,只是无福得见啊!” “国公,秦淮就在眼前,要是国公愿意,老夫愿意给您当引路之人啊。” “不必了,带兵打仗就要吃苦,在温柔乡里时间一长啊,这心肠就软了,心肠软了,就等着掉脑袋吧。” “国公真是我朝武将的楷模,老夫佩服!” “钱先生,在下两天之内就要离开南京,到前方督军打仗。可是后方不宁不成啊,马大人已经举荐了阮大铖接掌兵部,可是打仗不光要兵部,还要户部。尤其是涉及到了银子的问题,更不能放松,必须有一个清廉之人,我是想让先生出掌户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啊?” 钱谦益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都流出了口水。他不惜背着骂名,去见阮大铖,就是希望能出仕。本来老东西都有点绝望了,哪知道竟然峰回路转,原本最大的麻烦顾振华,居然主动找到了自己,还要把户部交给自己! 钱谦益简直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老东西面露喜色,急忙说道:“国公爷,只要下官能出掌户部,绝对一心为国公效力,前线不论需要多少东西,我都一力承担。” “好,这才是办事情的样子!” 顾振华看着钱谦益热切的模样,心中暗笑,老家伙这是上钩了,但是表面还是微笑着。 “钱先生,本爵眼下出兵就有一个困难,钱粮被史可法征用了,我缺少二十万两的军饷,不知道钱先生能不能在两天之中解决啊?” 钱谦益一听,顿时就大吃一惊,他老于世故,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顾振华开价了啊。想要户部尚书容易,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这个价码可不低啊! 放在以前,钱谦益还拿不出来,可是他刚刚发了一笔横财,拿出二十万两还没有问题。只是就这么公然的买官卖官,自己的名声不好听啊。 老东西眼珠乱转,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安**将士功勋卓著,理应嘉奖,当然现在国用不足,也是艰难。老夫素好金石,颇有些书画古玩,就捐给安**,充当军饷了,不知道国公爷以为如何啊?” “钱先生高义,有您这样的户部尚书,弟兄们有福了!” 钱谦益一听这话,浑身骨头节一阵舒爽,老夫又要发达了! “管家,还不快去,将我的珍藏都拿过来,请国公爷过目。” “遵命!” 管家也是格外的高兴,撒腿就跑,心里头暗暗说道:老爷这条潜龙终于发达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这个管家,怎么也值五品啊! 越想越高兴,管家跑到了后面,带着人气喘吁吁的抬来了一个大木箱,里头全都是古玩字画。有钱谦益自己的收藏,但是更多的是从贺忠厚他们手里抢来的。 钱谦益拿到了东西之后,夏卫留了一点,他又挑了不少精品,送给了东林的朋友,剩下的全都被他自己收入了囊中。 家丁将这一大箱子送到了正厅,放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哈哈哈,东西不少啊,部堂大人有心了!” 顾振华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部堂,钱谦益心头一喜,看来自己真的做对了。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摆了摆手:“去把李老板还有老太爷都请过来,让他们也看看。” 钱谦益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可是也不知道这李老板和老太爷是谁,只能呆呆的站在了当场。 不多时贺忠厚和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孙诚,陆勇,陆顺等等一大帮人。呼啦啦将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怒目横眉,盯着钱谦益。 “李老板,你看看这些东西吧,是不是从你的店里头拿出去的。” 李云聪点了点头,手掌按在了木箱上的时候,青筋血管,蹦了出来,他猛地掀开了箱盖,仔细看了起来。这时候贺忠厚也凑了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着。 “没错,爵爷,这里面有七成以上是贺老先生先生交给我贩卖的,都被这帮狗官给贪墨了!” “你胡说八道,我谦谦君子,岂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钱谦益也不傻,一看这个阵仗,顿时脑袋嗡了一声,知道了不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能抢夺古玩和顾振华扯在一起。要是闹开了,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现在只能抵死不认。 “顾爵爷,这些东西老夫已经献给了安**,那就是你们,何必再用这种手段陷害老夫呢。身为国公,大权在握,可是总该顾忌一下这天下人的物议吧!” “混账,敢说东西是你的,要不要脸?”贺忠厚也气得须发皆乍,老头大声说道:“顺子,你去把那些字画都打开,把轴卷拆开,里面全都有一个顾字,这是老头子特意写上去的,一看便知!” 钱谦益哪里料想到人家还有证据,顿时脸色就变了,李云聪这时候也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份账册。 “这是贺老先生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我给他立下的账册,里面记载着送来的种种东西。他们严刑逼供,李某抵死也没有拿出来,现在不妨就对一对,看看是不是真的?” 真凭实据摆在了面前,钱谦益瞬间就摔在了地上,像是一摊烂肉一般,嘴里头吐着白沫,眼神都散了。 清点了之后,不只发现了大量的古玩,还找到了一百万亩的田契,这些正是顾振华交给贺忠厚的,罪证确凿,钱谦益是怎么也没法抵赖了。 “把钱大儒拖到内阁,我要去见元辅!” 顾振华拿下了钱谦益,而且还是以杀人害命,贪图财物的罪名抓起来的,这下子就像是一枚超级核弹,在东林党人的头上爆炸了! 这帮以君子自诩的家伙,天天反对巧取豪夺,为了不交税,能够鼓动老百姓,暴打税监矿监,还为五个替罪羔羊,写出了天下雄文《五人墓碑记》。 可是事情到了他们的头上,竟然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下作,栽赃陷害,图财害命,结果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抢夺的东西,送给了其他的东林人士。 马士英拿到了顾振华送来的铁证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要大开杀戒了!” 第九十六章 以毒攻毒 晨曦之中,庞大的船队北上,沿着运河,前往徐州,船上装着火炮军械,还有大量的工匠,作为安**经营中原的资本。首辅马士英更是一路绿灯,对顾振华倾力支持,要什么给什么。 “国公爷,马首辅送来了几个番鬼,您要不要见他们?” 顾振华一听,笑着说道:“别那么不客气,人家是仰慕中华文化的外国友人,我当然要见见了。” “友人?”胡山翻了翻眼皮:“国公,他们浑身都是毛,就和猴子一样,也配叫人吗?” “你这话也不错,他们还真是猴子变的。” “猴子变的,孙猴子么?”胡山瞪大了眼珠子:“他们会七十二变不?” “别胡说了,我可告诉你,以后让兄弟们都礼貌一点,这帮家伙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你可别忘了,鲁密铳啊,佛朗机炮啊,都是仿制他们的,人家有好东西,咱们就要学习。” 顾振华他们说着话,就到了码头一端的空地上。只见有四五个西洋人站在这里,他们清一色的长袍儒衫,头戴着四方平定巾,站在最中间的,还穿着蓝色的官服,俨然大明的官员。 看到这里,顾振华也有种恍惚的感觉,想想清末的时候,传教士何等猖獗,他们谁会迎合满清,剃个阴阳头,穿上马蹄袖啊!说到底,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一个,谁有钱,谁最富强,谁就会成为世界的标杆。顾振华敢打赌,眼前这几个家伙,绝对不会认为吃狗肉是不文明的! “众位西儒,给本爵介绍一下吧,你们都叫什么名字,精通什么领域?” 中间穿着官服的那个西洋人急忙紧走了几步,扑通拜倒在了顾振华的脚下,一张嘴就是标准的官话。 “下官汤若望见过蓟国公!” “汤若望?”顾振华一听这个名字,也是吓了一跳,他怎么跑到这来了。 “汤先生,本爵听说你不是给满清做事了吗?” “国公,冤枉啊!”汤若望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下,下官绝对没有投降满清啊,下官也不会给鞑虏做事。那些野蛮人的军队攻占北京的时候,下官就和几位朋友一同南下了,还请国公明鉴!” 其实原本历史上,老汤的确投靠了满清,不过由于有了顾振华的出现,对满清的罪恶提前大加宣传,老汤也预感到不妙,因此早早的跑路了,辗转到了南京。 顾振华向马士英讨要西洋传教士,老汤就被派了过来。 当然顾振华对这些内情并不在乎,他希望用的之时汤若望的才华,让他们帮着自己造枪造炮,带来西方先进的天文数学,推到中国社会的变革。 “汤先生,请起吧。” 顾振华笑着搀起了汤若望,笑着说道:“汤先生,我知道你来大明,是希望传播福音。在这一点上,本爵会鼎力相助,我的军队,我的驻地,你们传教都会受到保护。” “多谢国公洪恩,我等感怀不尽。” “哈哈哈,汤先生,说实话,我建议你多研究一下释教的历史,搞清楚一个外来宗教怎么在中国社会生存。我听说大明的官场,乃是宫廷,都有不少皈依基督了,可是你觉得他们是真正虔诚的教徒吗?” 汤若望等人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最大的精神驱动力就是传教,顾振华一见面就谈起这个,汤若望自然十分欣喜,可是顾振华的问题,又戳到了汤若望的软肋。 “国公,说实话,他们并不是真心的,我,我觉得,他们就像是多拜一个神仙而已?” “没错!”顾振华大笑道:“中国人讲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个庙里,可以放着佛门的金刚,道家的天王,结果抬头一看,正神是关夫子。这就是中国社会的包容,你们想在中国传教,应该追求的是在同一座庙里,再填上几个天使。而不是把那三尊神都打碎了,唯独留下一个主,你们明白么?” 汤若望沉思一会儿,痛苦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只是那些顽固分子会认为我们是叛教的。” “你们能把福音传播到比西方更大,更强盛的国家,这就是天大的功德,凡事过犹不及啊。” “没错,多谢国公爷指点明路,只是要做到这一点,恐怕不容易啊。” “容易,只要我愿意帮忙。”顾振华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熟悉天文数学,懂得造枪造炮,你们只要给我的部队传授这些知识,然后帮着他们造枪造枪。士兵只要打赢了战争,就会对你们心怀感激,这时候我就可以在军队设立教堂,设立祈祷室,有士兵牺牲了,你们也可以一同祈福。只要军队接受了你们,我的这支部队征战四方,每到一处,你们的十字架就会随着胜利的队伍一起出现,自然就会深入人心。” “多谢国公!”汤若望听到了顾振华的话,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浑身都颤抖起来。 为了传教,他们走过上层路线,也走过底层路线,但是并不成功。上层将西学视作一个玩物,而底层却因为传统观念而难以接受,一旦出格,就会受到老百姓的抵制。 该怎么选择,他们格外的困扰。而顾振华则是打开了一个新领域,从军队下手,让福音伴着胜利的队伍进行传播! 雄壮的队伍,百姓艳羡敬佩的目光,这时候要是出现了一个十字架……一想到这里,汤若望简直觉得顾振华就是天使下凡,给他指出了最好的道路。 “国公,我编写过《崇祯历书》、《远镜说》,还封崇祯先帝的命令,督造过二十门大炮,我完全有能力帮着贵军建造更多的火器。” 说着汤若望又激动的指了指另外几位传教士,笑着说道:“他们都是从西洋刚刚过来的,带来了大量的西方最新的天文历法的书籍,我认为对大明都是有帮助的。” “好,汤先生,你现在就是将军府参议了,我会设立西洋局,专门负责吸收西学,同时指导你们传教。” “多谢国公!” 汤若望他们点头哈腰,顾振华也十分得意,当即就让夏守礼帮着安排,送他们去徐州。 就在这时候,马士英也派人来请顾振华了,眼看就要离开了,顾振华也有事情和马士英交代,因此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去。 “元辅大人,不知道有什么赐教啊?” “老弟太客气了,我哪有什么赐教啊,只是希望老弟能多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也好让我安心啊。” “不成啊,安**又不少新军,还没训练出来,我要是不回去,只怕这帮小子就荒废了。而且战事紧紧,元辅放心吧,只要我北上,半年之内,必定干出一番动静了!” “那我就静等老弟的好消息啊!”马士英笑道:“说起来老弟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顺案打击了东林的气焰,紧接着又抓了钱谦益,把东林党的嘴脸昭示天下,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顾振华也说道:“元辅,国势危机,最需要的就是上下一心,平时他们叫嚷几句,就当是乌鸦了,可是现在不成。他们谩骂政府,指责执政,只会动摇民心,削弱士气,遗祸无穷啊。元辅,你要是借助这两个案情,将东林党一网打尽,尤其是那几面大旗,以及冒出头的几个年轻士子。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只要进了监狱,就想办法弄死,永绝后患。” 马士英一听这话,顿时面露难色:“老弟,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只是难度太大了,不说东林在民间的影响,就说那个侯方域吧,他已经逃往湖广了,我也没法抓啊。他爹侯恂是左良玉的恩主,现在左良玉拥兵数十万,势力庞大啊。” “哼,别听他吹嘘,不过是几十万头猪而已,左良玉打过一次像样的胜仗吗?也就是欺负欺负张献忠而已。” 顾振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比较忌惮的,毕竟安**的新军营没训练出来,那些老兵也没整顿好,如果有半年时间发展,他自然不怕左良玉的乌合之众,只是眼前还不成。 “元辅,你是准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马士英叹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朝廷乱不得啊。” 顾振华眉头紧皱,显然他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元辅,我有两个主意,你听听如何?” “愿闻妙计啊!” “第一,我们不杀人,不抓人,但是要抄家,把他们的财产都拿出来,一方面可以充作军需,另一方面,也是让天下百姓看看,他们这些正人君子,又不经商,是怎么积累这些钱的。老百姓只要有了怀疑,东林党的根基就动摇了!” “至于第二条,就是以毒攻毒,东林党为什么能屡仆屡起,原因很简单,他们结成了团队,年轻学子只要投靠他们,日后在科举考试之中,就可以一路绿灯。科举作弊怎么回事,元辅比我清楚,学子一辈子就是为了考中当官,因此他们会源源不断的加入东林党复社。要想遏制这个势头,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办书院,安排先生讲课,录取的时候,只要让士子看到跟着咱们才能当官,就等于是刨了东林的祖坟。” 马士英听着顾振华的话,呼吸都急促起来,伸出了两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 第九十七章 秦淮女 马士英对于顾振华的提议,是一百个赞同,不过老马想了想之后,又忍不住说道:“老弟,办书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开科取士,太过偏袒同样惹来物议,想要立刻破坏东林的根基,恐怕难度不小啊。” 放在平时,或许可以事急缓办,徐徐图之,可是放在眼下,绝对是不成。顾振华眉头紧皱,想了想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元辅,科举大事不好下手,可是我的将军府没有问题,我现在手下只有一帮武夫,能办事的文人并不多。况且我准备恢复中原,需要人才众多,正好可以开一个临时考试,招募合用的人员。我想天下的士子会足够聪明的,只要他们看到有路子可以当官,就知道怎么选择了!” 顾振华这么干,既刨了东林党的祖坟,又给自己招揽了人才,两全其美。马士英一听,也频频点头,他也没有雄心恢复中原,顾振华愿意怎么折腾,就随他去吧。更何况考试招募官员,正好可以给这帮闲的没事干的读书人找点营生,也省得天天抨击时政,给自己找麻烦。 “这么一说,是非要老弟去经略中原了,也罢,没有别的,马某敬酒三杯,给老弟践行!” 喝完了酒,顾振华又照例去辞别小皇帝朱慈烺和监国福王朱由菘。小皇帝自不必说,他这一路走来,对顾振华是既敬又怕,把他当成了最大的靠山。 “蓟国公,此去北伐,安**兵不满万,钱粮又有限,朕有些担心啊,更何况朕也离不开国公啊!” “陛下,臣北上走得越远,陛下就越安全,要是哪天臣跑回来,那才是天大的危险。至于军队的问题,臣尽量想办法解决,也希望陛下,监国,还有马首辅能够提供帮助。从京城出来,兵不过几百,现在已有上万兵丁,只要有足够的自主性,臣有把握建立起一道铜墙铁壁,挡住满清南下!” “有蓟国公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中原的事情全都托付蓟国公,您一力承担就是了!” 一切都交代妥当了,顾振华就正式辞别了小皇帝,直接前往了码头,准备北上。 “七哥,我们刚刚查抄了几个东林高官的家,别看这帮人道貌岸然的,好像拿一点钱,都玷污了他们的名声,可是谁都不禁查。光是钱谦益的财产,经过清点之后,就有三万亩水田,五千亩桑田,另外金银超过十万。老东西被发配琼州了,其他几个也都差不多,干脆都让他们死在烟瘴之地算了,省得祸害人间!” 周英杰气哼哼的说道:“七哥,他们不光是田产金银众多,府上全都是漂亮的丫鬟,弟兄们都看得眼睛直了,随便挑出一个,都赶上天仙了。” 顾振华哈哈一笑:“那就派几个人,把这些丫鬟都买过来,到徐州之后,谁老老实实的训练,我就帮着他做媒!” “七哥,你这招太高了,我保证大家伙都得卖了命。” “安家立业么,弟兄们的个人问题,肯定要重点解决,心安定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顾振华说着,拿出了一封圣旨,塞到了周英杰的手里。 “这是我向皇帝讨来的,追封周总兵的,你们周家一门忠烈,朝廷也特别褒奖,追封晋王,准许周总镇配享武庙!” 周英杰一听这话,扑通双膝跪在了地上,将圣旨高高的捧过头顶,涕泪横流。 “多谢七哥,我们周家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该谢的人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以后凡是战死的弟兄,咱们都要建祠堂供奉,他们的家人也要好好照顾!” “叩谢国公洪恩!” 刷拉,码头上的士兵全都一同跪倒,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们愿意跟着顾振华,除了顾振华言出必行,给他们丰厚的待遇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更为珍贵,那就是尊重。 发自内心的尊重,顾振华可以十分自然的和他们坐在一起,啃着干粮,同甘共苦,绝不会像其他的将领一般,高高在上,视士兵为家仆,任意打骂。 其实等级制度,是中国文化当中,一个非常致命的糟粕。当然相对西方的贵族,还是非常先进的。 不过严密的等级存在,会产生很多负面的效果,比如中国虽然早早的废除了奴隶制度。但是明朝依旧有奴籍,比如犯官的妻女,比如大家族的佣人,全都是半奴隶的存在。 至于明末军队当中,家丁制度更是奴隶制的一种延续。在这种制度之下,很多士兵并不知道在为了什么打仗,没有独立的人格,只是盲从上面。没有了挺直的脊梁,也就没有了拼死一战的斗志,对军队的战斗力,是一个相当大的影响。 顾振华也清楚数千年的积弊,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是他要从军队开始做起,给予士兵尊重,灌输他们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战友,人人平等的念头,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 让每个士兵都能觉得死得其所,这正是顾振华要做的第一步。显然普通的士兵也是感同身受,格外的振奋,码头上呼喊万岁之声不绝,引得来往客商一阵愕然,他们还没见过这么狂热的军队。 就在顾振华准备上船离开南京的时候,突然有两顶轿子一前一后,赶了过来,从前面的轿子下来一个高大威严的老头,疾步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下官阮大铖,见过蓟国公。” 顾振华也知道马士英早就要启用阮大铖,说起来阮大铖虽然被当成阉党,骂的底朝天,但是平心而论,人品固然不成,但是至少还有些干才。南京本来就是失败官员集中营,阮大铖算是失败者之中,稍微好一点的了。 就在拿下了钱谦益之后,马士英成功压制了东林党,果断的启用了老战友阮大铖,顾振华对于这个任命,也没有什么意见。 “阮兵部,走得唐突,没有来得及向大人告别,实在是失礼啊!” “哪里,国公爷志在中原,下官也是佩服之极,日后兵部一定全力协助国公。” “多谢阮大人了!”顾振华笑着拱了拱手。 阮大铖又说道:“国公爷,朝廷新立,无威无望,尤其是江北四镇,更是仗着定策之功,飞扬跋扈,欺压百姓,需索无度。下官甫一上任,就连续来了三份催要军饷的公文,照着他们这么干,朝廷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都要搬空了啊!” “哈哈哈,打仗不怎么样,一个个争着逃跑,要东西倒是挺勤快的。阮兵部,你放心吧,北上之后,我会想办法配合兵部,压制他们的气焰。” “有国公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阮大铖如释重负,笑着指了指后面的一顶小轿,说道:“国公,下官还有一件东西相送,还请国公上眼!” 阮大铖拉着顾振华,到了小轿的前面,轻轻撩开帘子,顾振华也闪目往里面看。只见在小轿之中,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低垂着粉颈,一身淡绿色的衣服,清新脱俗。虽然是坐着,但是身高不低,肩膀瘦削,腰身细瘦,身材相当动人。 帘子撩起的一瞬间,这个女人也抬起了头,正好和顾振华四目相对。白玉一样的额头,弯弯细眉,黑葡萄一般的双眼,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完美的勾勒出一个江南美女的形象。 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仕女图一般,优雅娴静,落落大方,一股别样的妩媚之气,侵入了心头。 阮大铖也在偷眼看着顾振华的表情,一见他眼前一亮,顿时心中就是一喜。他能顺利复出,和顾振华压制东林党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阮大铖一直在琢磨着送点什么。 就在查抄钱谦益府上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顾振华把柳如是给抢走了,阮大铖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心中起意,立刻找来了一个美女,亲自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 “蓟国公,此女名叫李香君,原本,原本是跟着侯方域的,只是那小子畏罪潜逃,下官斗胆自作主张,将她送到了国公这里。” 李香君! 这也是八艳之一啊,算上陈圆圆,已经有三艳在自己的手上,只是秀色在前,却一艳都没来得及品味。想到了这里,顾振华的心头也涌起了一股邪气,他笑着说道:“阮兵部有心了,这份礼物很不错。” “国公满意就好,下官告辞了。”阮大铖立刻离开。 李香君这时候已经从轿子之中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顾振华,问道:“那首《重整河山待后生》可是您唱的?” “李姑娘以为如何啊?” “不如何,相比侯郎的文采**,你差的太多了,奴家已经身许侯郎,就断然不会做背叛侯郎的事情!” 李香君说着咬咬牙,猛地从袖子之中抽出了一把剪刀,对着胸口就扎了下去。 “侯郎,奴家去泉下等着你……啊!” 就在李香君要戳中自己的时候,顾振华手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老虎钳子一样,柔弱的李香君纹丝不能动。 顾振华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李姑娘,说起来你们秦淮河也真是有趣的地方,教你们诗书,是为了取悦文人。结果反过来你们倒是信了忠孝仁义,那帮读书人却把这些东西都忘了,实在是可叹啊。” 顾振华说着,伸出了健壮的臂膀,将李香君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李姑娘,既然把你送给了我,就别想逃出本爵的手心!” 第九十八章 大练兵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纤夫喊着整齐的号子,船队缓缓北上,大船压着水面,溅起绚烂的水花。安**终于吹响了北上的号角。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时的安**最需要的就是一块能够安心发展的沃土。顾振华坐在船头上,看着涛涛的运河水,心里头不断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而此时船舱里头,也有两双眼睛,在不时的看着他。 “这女人啊,就像是天上的风筝,花花绿绿的,高高在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线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人家不高兴,就能把你扯下来,塞到哪个角落,几年不见天日也是有的。也有些女人就觉得自己可以自由,可以挣脱这个命运,拼了命的将绳子弄断了,结果飞出去之后,不是落在了烂泥塘里,就是挂在树上粉身碎骨,还不如不跑呢!” “如是姐姐,你说的可是我吗?” “我不也是这样吗,非要附庸风雅,嫁了一个老糟头子,可是在人家的眼里,连个玩物都不如。我也想开了,出家吧,遁入空门,青灯古佛,才是咱们的归宿。” “如是姐姐,我不甘心,侯郎不是这样的人,他会回来找我的。” 柳如是微微冷笑:“东林党的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道妹妹还没领教么,再说了,就算找回来了,你还有面目见你的侯郎吗?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我要是寻个可靠的人嫁了,哪管穷一点,苦一点,就算是乡下的农夫也好,总不至于落到今天。” 李香君咬了咬牙,突然站了起来:“姐姐你说得对,咱们这样的人,从踏入秦淮河的那一天,就是死人了,本就不该有什么奢望!” “要是连点念想都没了,那活着就真没意思了!” 两个人正在聊天之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她们急忙回头,正好顾振华笑着走到了船舱。 李香君一见,还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本爵又不是洪水猛兽,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顾振华说着,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柳如是的对面,笑道:“柳姑娘,听说你精通音律,不知道你懂不懂昆腔啊?” “懂,当然懂,爵爷想听吗?”柳如是微微一笑:“要不是爵爷手下人相救,奴家早就淹死在水井了,给爵爷唱一曲,也是应该的。” 柳如是笑道:“这里也没有乐器,其实香君妹妹是个中高手,琴瑟琵琶,无一不精。” “柳姑娘,你要是能唱一曲,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着改改曲子,让韵律更加适合北方的口味,对白直接换成官话。” “这恐怕不成吧,吴言侬语的段子,改了韵味,就不好听了!” 顾振华低头想了想,突然一开口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柳如是听着顾振华的唱,眼前一亮,接着就陷入了沉思,而旁边的李香君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曲调没听过,词也没听过,不过声音极富磁性,听起来很舒服。 眼前这个武夫真有本事自己创造一个曲种吗,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能耐啊,难道他真有这个才情,一瞬间李香君也默然了。 一段唱完,柳如是笑着拍了拍巴掌。 “国公爷,这段是您自己写的吗?” “算是吧!”顾振华只能这么回答:“这是根据三国之中的空城计改出来的段子。我有一个想法,这野兽要是会了吟风弄月,要是喜欢上了听戏唱戏,那就不再可怕了。” “野兽怎么会懂曲子啊?”李香君有些吃惊的问道。 柳如是微微一笑:“妹妹,你还没听明白吗,爵爷这是要用靡靡之音,对付满清鞑子啊!” “柳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鞑子之所以可怕,讲一句俗话,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为了生存,天天骑在马背上,日日练习弓箭,悍不畏死,所以才有了战斗力。可是一步踏入中原花花世界之后,他们就会被繁华迷了眼睛,声色犬马,最能腐蚀人的心智。我在想着,弄一个适合满清鞑子的曲种出来,让他们听得如痴如醉,五迷三道,这帮野兽就会变成病猫。” “不战而屈人之兵,爵爷一招就抓到了用兵的诀窍,奴家佩服!”柳如是笑道。 “有什么可佩服的,还不是把我们女人当成玩物。”李香君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是姐姐,就算是新的曲种弄出来,总要有人唱吧,到时候把你送到了京城,围着一群鞑子转,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柳如是为了报恩,才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听李香君这么一说,顿时也沉吟了。 “爵爷,奴家虽非清白女子,可是也不想侍奉鞑虏。” “柳姑娘,李姑娘,你们是小看了曲子的重要性啊,不光能腐蚀敌人心智,就算到了战场上,也是有大用。你们有重要使命,哪里会轻易派到北都啊。” “哦?还请爵爷指教啊。” “战场纷乱,怎么统一步调,提振士气,齐唱军歌!硝烟弥漫,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歌声传来,你就知道战友在身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自然就不会恐惧。你们听说过营啸吧,在军队之中,常年战斗,士兵情绪极为压抑,战战兢兢,再加上吃不好,穿不好,拉帮结派,互相欺压,心里头都有怨气。三更半夜的时候,就会有人发疯,拿着刀乱砍,一个人疯,十个人疯,甚至一个营的人马都会自相残杀,最后全军崩溃。” 听着顾振华的话,柳如是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李香君更是叫出声来。 “国公爷,您是说这唱歌能消除营啸的问题吗?” “当然,不光要唱歌,还要多搞一些活动,转移注意力,要是天天想着杀人或者是被杀,用不了多久,谁都会发疯。” “这么一说,曲子竟然这么重要吗?”李香君忍不住问道。 “那是自然了,所以我准备聘请你们担任军乐司主任,不知道愿不愿意?” “军乐司,这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将军府的下属机构了,编写曲辞,谱写乐谱,对满清传播靡靡之音,对我们自己的士兵,推广昂扬向上的战歌。” 柳如是一听这话,扑哧一笑:“这么说,我们还是官员了?” “当然,暂定九品,你们要是干好了,本爵还会升官的。” 李香君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问道:“哪有女人当官的?” “怎么没有,远的有妇好,有花木兰,本朝还有秦良玉,女人一样可以撑起半边天。两位姑娘,你们出身泥淖,但是心气都很高,不过光指望着找一个好男人,把你们救出火海,那是做梦。能流连在秦淮河上的,没有英雄。你们想得到好结果,就要靠自己,先挺直了腰杆。” 柳如是和李香君听到了这话,全都愣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是顾振华这么一说,却正好戳中了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柳如是呆了半晌,才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爵爷一语点醒梦中人,如是从头到尾都错了!” 李香君更是心碎,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边抽泣着,一面说道:“说这话有什么用,什么军乐司,落到你的手上,还不是要成为玩偶。说得再好听,不过是画饼充饥而已!” 顾振华看着珠泪连连的两个美人,微微一笑:“本爵把你们带出来,就没有想过松手,但是你们要是把自己就看成了花瓶,本爵也不过是玩玩而已,用不了几年,年老色衰,自然有新人替你们。漂亮是暂时的,本事才是一生的,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吧。” “不用想了。”柳如是坚定的说道:“爵爷的话很不好听,但是说得却是真的,如是自负才学不下于男儿,爵爷能给一个机会,如是自然愿意效力。” 李香君也拭去了泪痕,撅着小嘴说道:“只要你答应不用强,我就同意。” 三个人谈好了,军乐司也就正式出笼了。 柳如是说道:“我粗通音律,香君乐器精熟,只是还缺一个填词的,要是圆圆在这里就好了,我们三个就能把军乐司撑起来。” 圆圆!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柳姑娘,不要着急,说不定马上就能见到圆圆姑娘了。” 船队沿着运河,一路到了徐州,李济伯,李旭,郭云龙等等,全都站在了码头,迎接顾振华。 就在朱慈烺登基之后,对安**也是大加封赏,除了顾振华高升国公之外,其他人也都各有封赏,李旭郭云龙他们都挂上了总兵衔。 沿途牺牲的将士也由小皇帝亲自主持祭祀,为英灵招魂。 其实当初选择跟着顾振华,就是一场豪赌,毫无疑问,他们全都赌赢了,而且是收获惊人,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欢天喜地。众星拱月一般,迎接顾振华,不过顾振华见面第一句话就让大家脖子根冒凉气。 “诸位弟兄,安**虽然打了几次胜仗,但是平心而论,都有运气的成分。凭着我们现有的力量,根本没法承担起恢复中原的使命,因此从现在开始,全军要展开大训练大比武,新兵老兵一齐训,将官士兵一齐训。谁完不成任务,轻者鞭笞,连续三次考核不过关的,给我滚出安**!” 第九十九章 千招万招只一招 农家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四点钟,天色刚刚发亮,就要爬起来下地干活,不管老少,没有例外。 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扛着镰刀,跑出了家门,穿过草丛,去河边割猪草。没走出多远,冰凉的露水就湿透裤腿,忍不住打冷颤。 少年甩开了双腿,快速的奔跑起来,身上渐渐的涌起了一股热气,抵住了寒意。来到了河边,草丛浓密,他挥动着镰刀,割下成片嫩草。 这时候在草丛之后,不时有蚊子飞出,愤怒的小虫,被人扰了清梦,它们发疯一样,在少年身上留下一个个的红点子。可是少年也顾不得这些,只是埋头干活,只是疼极了,才挥挥手。 太阳渐渐的升了起来,少年面前已经有了两大捆的嫩草,用草绳捆好之后,挑起来,撒腿就往家里跑。一面跑着,少年的肚子就像是打雷一般,发出了隆隆的响声。 在昨天夜里,他只喝了一碗稀粥。正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又要干体力活,这点东西真的不够。少年也清楚,家里头是真的没有更多的东西了,他用力勒紧腰里的麻绳,忍受着胃酸的折磨,疾步跑回了家里。 “轩子,回来了,看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少年刚走进家门,就听到了老父的声音,他急忙撒腿跑进了屋中,只见在小桌上面放着一只枣红色的烤鸭,油汪汪的肉皮,透着一股醉人的香气,闻一下,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爹,您怎么舍得卖烤鸭啊?” “还不是给你小子的,快吃吧,先来个大腿。” 少年也顾不得擦手,一把接过来,埋头就啃了起来,三口两口,就把一只鸭腿给啃光了。 “孩他爹,孩子跟着咱们命苦啊,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点荤腥。”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妇人眼中流出了泪水。 “不用愁了,咱们家有门路了!”男人笑着说道。 “死鬼,这些年你折腾的还少了,我们娘俩不还是一样受罪么?”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了!”男人笑着说道:“你们知道不,往常卖一口猪,都要送到县城的何屠户家里头,走得又远,给的钱又少,一口猪就换几斤盐的钱。可是现在不同了,安**在各个镇子都设了收猪的点,一口好猪能给一两银子。” “一两?这么多?” “嗯,以前最高才是七钱银子,这次不只价高,而且还是有多少,要多少。” “孩他爹,这安**干什么啊,怎么要这么多的猪啊?” “孩他娘,我不也是心里纳闷吗,卖了猪之后,我就和药铺的小伙计一起坐车去了徐州。在城里打听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少年也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嘿嘿笑道:“我可听说了,安**要训练新兵,天天都给肉吃,成千上万的小伙子,一天要百十斤的猪,把徐州城里的猪都买去了,还特意跑到乡下收猪呢。” “人家收猪,咱们家就一口,卖了就卖了,还能咋样啊?”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就是这么回事,咱们家的卖了,难道咱不能到别的地方收去吗,有些乡下五钱银子就能买一头,跑跑腿,这钱不就赚下了。” 妇人一听,也露出了笑容:“孩他爹,别说,你这脑袋还挺灵的!” “敢情!,家里头就是没钱读书,不然凭着我的脑袋,最起码混个举人当当。” 夫妻正在说笑的时候,少年突然抬起了头。 “爹,安**真的真么好吗,天天有肉吃?” “好不好的,你老实给娘呆在家里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捻钉。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娘对得起你们吴家吗?” “孩他娘,你还别说,说不定啊,这是我们吴家改换门庭的好机会!” …… 顾振华从南京回到徐州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泡在了新兵营里头,一门心思的训练新兵。 这些新兵几乎都是在天津招募的,本来这些小伙子的素质就相当不错,一路南下,其实也是一场行军训练,他们已经不算青涩了,不少人都趾高气扬,没有把训练当回事。 可是真正等到了顾振华亲自督促之后,他们顿时叫苦连天。早上天不亮起床,开始越野长跑,从十公里起步,不断增加。吃完早饭之后,上午两个时辰队列,下午两个时辰还是队列,走得晕头转向。晚饭之前,是石锁木桩的力量训练,几乎一刻不休。 到了晚上,还要有两个时辰的文化课,这可是要了多少人的命。当初顾振华说过要教他们读书识字,这帮小子还当是美差事,可是真正施行之后,他们才知道了难度。一个时辰识字,一个时辰学习算术,每天都要考评,凡是不合格的,第二天训练加倍,连续三次不合格,就要送到炊事班。 人家当兵打仗,自己当兵做饭,好说不好听。这帮小子也都咬着牙撑着,不得不说年轻人的潜力就是好,经过了一个来月的压榨,他们竟然能够承受下来。至于基础本来就不错的康乐笙等人,更是甘之如饴。 不过练兵的一个原则就是不断的折磨,绝对不能让他们舒服了。顾振华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半夜三更,号角震天,紧急集合,有谁晚了,一棚,乃至一哨的人都要跟着受罚。 人要脸,树要皮,看着因为自己,其他战友都要吃苦头,这种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替其他人想想。 顾振华这么不分昼夜,风雨无阻的训练,让李旭他们都忍不住皱眉头。 “想当年,戚爷爷训练戚家军也不过是三天一小训,五天一大训。似贤弟这种训练方式,只怕士兵吃不消啊?” “吃不消也要吃,我们面对的对手比起倭寇凶残十倍,所以我们的士兵也要比戚家军强大十倍,非如此不能克敌制胜!”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李旭眼睛也瞪得老大,嘴巴能塞进一个鹅蛋。说起戚继光,对于大明的兵将来说,那就是高高在上的老天。能学到戚继光的一星半点,就能打遍天下了,可是顾振华竟然说出了要超过戚家军的话,让李旭也目瞪口呆。 “二哥以为我们做不到吗?” 李旭低着头,一语不发,显然是信心不足。 “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道必选题啊,要是超不过戚家军,打不赢满清鞑子,我们只有战死一途。全军上下务必戮力同心,不只是新军营,原本的关宁军、山西兵的老弟兄,也都要把训练跟上来,这是咱们的命!” 李旭也只好点点头:“我会督促训练,只是要是这么昼夜不休的训,就算是顿顿吃肉,我也担心士兵受不了啊。” “我们搞一场比武吧!”顾振华突然笑着说道:“知耻而后勇,咱们就举行一次新老兵的比武大赛,看看究竟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李旭顿时眼中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七弟,新兵满打满算,训练不过一两个月,哪能和那些老于行伍的弟兄们比啊。我可没有质疑七弟能力的地方,只是差得太多了,要是能有半年的时间,或许新军还可以勉强一战。” 顾振华摆了摆手:“鞑子不会给咱们这么长时间,十天之后,新军和老兵就比一场。如果新军侥幸获胜,我们就要重新编组军队,将新军的模式推广到所有部队,以后招兵也要按照新军的办法施行。至于那些老弟兄,能跟上,自然升官加爵,要是跟不上,不愿意吃苦,我这有银子,有土地,保证他们做一个富家翁。” 听着顾振华说到了这里,李旭也不是傻瓜,顿时清楚了,这是顾振华要彻底整顿安**。以往的整编成十个营,说到底是临时的举措,安稳下来,也有了根据地,顾振华就要组建完全属于他的部队。 李旭这个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老爹英明! 李济伯在到达了徐州之后,就一直提醒李旭,要紧跟顾振华的脚步,怕是老头子早就看到了今天。 “请国公放心,卑职一定全力以赴,打好这场比赛!” 顾振华也笑着攥住了李旭的大手,两个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十天为期,安**全都惊动了起来,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想要和老行伍比试,简直是寿星佬吃砒霜,活腻歪了。 “猴子,你说咱国公爷是不是有什么绝招啊?”胡山一边啃着馒头,一面问侯三怀。 “我又不是国公爷肚子里的虫,我怎么知道。只是我听说,这都过了三天了,国公还是在训练队列,没有什么变化,真不知道国公爷打得什么算盘啊。” 别人都是一头雾水,而顾振华却是信心十足。 “弟兄们,大家也听说了比武的事情,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康大力等寥寥几人喊了出来,其他人眼神都闪闪烁烁,不敢和顾振华对视。 “哈哈哈,大家担心,情有可原。不过本爵有一个绝招,能保证你们克敌制胜!” “国公爷,到底是什么绝招啊,您快点说吧?” “很简单,不管他们有千招万招,你们只学一招,接下来的七天,不分白天黑夜,给我练熟了,吃透了,到了比武的时候,我保证你们旗开得胜!” 第一百章 雏鹰鸣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油渣汤,下面还烧着火,汤汁翻滚,浓香四溢。新军士兵一个个捧着大碗,排着队伍,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师傅,来点边汤!” “好嘞!” 一大勺子贴着锅边下去,少半勺都是厚厚的肥油,赵天美滋滋的端着大碗,一手拿着烙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烫嘴烫心的油渣汤,吃到了肚子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劲头。 “大力,我算了一下,一天咱们就要练上千次的刺杀,可是光是这么刺杀,能打赢那些老兵吗,我可是听说了,他们都和鞑子拼杀过,个顶个的是好手。” “国公说能赢,那就能赢,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康大力毫不在乎的说道。 捧着碗走过来的康乐笙也插嘴了:“没听说书先生讲过吗,一夫拼命,万夫莫敌。国公爷不是告诉咱们,练突刺就要一往无前,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一枪刺出去!”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这心里头没地儿啊,那些老兵人高马大,力气也足,经验更丰富,无论怎么算,胜算都不高。” “没有胜算,就拼出一个胜算来!” 听到了这个声音,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右手举起,敬了一个军礼。 “见过国公!” “嗯。”顾振华微微点头,然后笑着说道:“的确老兵方方面面都比你们有优势,鞑子兵比你们的优势更大,这是十几年磨砺出来的,谁也没有办法。可是唯有一点,是你们能和他们比的,那就是敢战敢拼的决心,只要有了这个心,就有赢的希望。” “国公爷说的是,我们有信心,保证能赢!”康大力大声的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有信心就好。” 说着顾振华从一旁拿过来两根硬木棒,随手将一根扔给了康大力。 “来,对练一下。” “是!” 康大力急忙握着木棒,做好了战斗准备。他的架子刚刚摆好,顾振华一只手握着木棒,猛地就刺了出去。快如闪电,好似毒蛇。 一个月以来,顾振华不只在苦训新兵,他对自己也下了狠手。一面按照后世的体能训练标准,翻着倍的增加,一面又向李旭,郭云龙,谢斌他们请教冷兵器的种种套路。 武术说到底,没有那么多的花哨东西,就两句话,一力降十会,熟能生巧! 顾振华的身体素质绝对是惊人的,对兵器的感觉也相当不错,而且还和不少大将对拼过。现在有了时间,把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再狠狠的训练一番,他的战斗力提升了一大块,反应速度也更是惊人。 一根小小的木棒,刺出去竟然有了铁枪的威势,带着风声就刺向了康大力的胸口。康大力虽然常年打猎,身体条件相当出众,但是还比不了顾振华。木棒刺来,他急忙格挡,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顾振华的木棒点在了他的胸肌上部,一下子站立不稳,就摔在了地上。不过康大力毫不气馁,刚摔在了地上,就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猛地窜了起来。 “国公爷,再来!” 这次顾振华依旧是毫无花哨的一枪刺出,康大力全神贯注,动作也快了不少,终于挡了一下顾振华的木棒。可是依旧没有挡住,木棒戳中了他的肩头。 一连三次,康大力都没法破解顾振华简简单单的一刺,小伙子的眼睛也有点发红了。其他的新兵也都聚集了过来,围城了好大的圈子,观看着他们的比试。 “大力,别挣扎了,你和国公爷差得太远了!”赵天在一旁笑着说道。 “差得再多也要赢,要是赢不了,就别想和老兵比试了。” 顾振华顿时哈哈大笑:“说得好,你要是挡不住,就趁早认输吧。” 说着话,顾振华将木棒再度刺出,依旧是又急又快,比起前三次的威势更猛。所有人都做好了康大力摔出去的准备,都在看着他的好笑。 可是就在顾振华刺出木棒的一瞬间,康大力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不躲不闪,将手中的木棒也刺了出去。 两条木棒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刺向了对方,一点都不留情面。周围的士兵看到了这里,全都吓了一跳,甚至惊呼起来。 就在木棒要刺中顾振华的时候,顾振华突然脚步闪动,避开了康大力的木棒,他的一刺也失效了,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康大力呆了一秒钟,随即就大笑道:“国公爷,我明白了!” “哈哈哈,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 “我们不光要有必胜的决心,还要有必死的决心。这几天只练了刺杀一招,没有防守,没有躲避,也不需要防守,只要拿出拼命的决心,有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不管多强大的对手,都要害怕!” “说得好!”顾振华笑道:“我们真正的对手是穷凶极恶的鞑子,他们从小就在马背上磨砺战技。我没有十几年的时间给大家,让你们赢过他们,因此必须用这种拼命的方式,才能赢得胜利。” “国公爷,那这么拼命,是不是每次战斗都要死很多人啊?”赵天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顾振华道:“你怕死么?” “我,怕死。”赵天红着脸说道。 “哈哈哈,谁都怕死,这是人性,没有什么丢人的。正因为人人都怕死,所以你们才能赢得战斗。” 这些新兵听得一头雾水,全都忍不住盯着顾振华。 “道理很简单,你们拿出了拼命的劲头,对方不敢拼,就只有退缩,你们就抢占了先机。结阵对敌,几百人,上千人,甚至数万人对拼,你们所有人都拿出了必死的决心,去拼去杀。对方只要有一个人胆小,就会退缩,密集的战阵就会出现漏洞。只要咬牙撑下去,能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 顾振华说完之后,新兵们都在咀嚼,康乐笙率先说道:“国公爷,大军结阵,一个挨着一个,无论是向左向右,还是向后,都会影响到其他人。唯有一个方向,那就是不断向前,唯有一种攻击方法,那就是不断的刺!刺!刺!只要这样,才能把所有人的攻击力提升到最大。” “没错。”赵天也接过来话,眼中冒着亮光说道:“什么技巧,什么经验,都被削弱了,只有必胜的信心,勇往直前。哪怕你死了,身边的兄弟也能帮你报仇,只要撑住队伍不乱,敌人死的肯定比我们多。” 顾振华朗声一笑:“说得都很好,在战场上,不怕死的死不了,怕死的才会死。你们要是心里怕死,就该先做到不怕死,只要这样,才能不死!” 听起来像是绕口令,新兵们仔细的咀嚼,渐渐的一个个露出了喜色,用力的点头。 “好了,你们队列也练了,刺杀也练了,下面三天就是要练习如何在队伍当中,整齐的拼刺,众人一心,如臂指使,身手好的压制,身手差的努力,形成了一个拳头,你们就可以面对任何的对手!” …… “七弟,十天之约,到底有没有把握啊?”孙诚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了,就算不能赢,我也要给老兵一个震撼,好推行下一步的军制改革。”顾振华叹口气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困难的时候,大家同甘共苦,一起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使命,可是到了现在,有了地盘,大家也都升了高官。安**才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要是不能完成蜕变,就只能沦落到和其他军队一样的地步,退一步,万劫不复啊!” 孙诚很了解顾振华的脾气,向来是言出必行,安**是要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变化了。只是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转眼约定时间就到了,所有人都云集到了校场上,李旭,郭云龙,孙诚,陆勇,周英杰,谢斌,岳破虏等人,一个不差,甚至李济伯和夏守礼他们也赶了过来,一同观看。 这时候胡山带着二百名老兵,韩福也带着二百名老兵,整整齐齐的走了出来,胡山是关宁军出身,韩福则是原本周遇吉的部下。虽然顾振华搞了整编,但是部队里头的小山头根本不是轻易能消除的,这也会顾振华必须要彻底推行新军制的原因。 他们一同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单膝跪地,胡山带头大声说道:“启禀国公,我们都准备好了,无论是比试什么,都没有问题!” “好!”顾振华点点头,大声喊道:“新军第一营,入场!” 命令下达之后,就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五百多名士兵,踏着整齐一致的脚步,小跑着进入校场。 脚步如一,丝毫不乱,不时传出洪亮的“一、二、三、四!”喊声。虽然只是步兵,但是脚步声竟然踏出了骑兵的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跑到了中间之后,顾振华又大声的下令:“结阵!” 士兵听到了命令,毫不犹豫的散开,每个人占据一米见方的位置,刀砍斧剁的一般齐,只能听到脚步声,没有其他的动静。 下一刻大家都惊掉了下巴,只见顾振华挥动手中的令旗,所有士兵毫不犹豫的卧倒,没有一丝的迟疑。有的人面前还有水坑,但是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毫不犹豫的趴下。 李旭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好!当年戚家军能在雨中肃立不动,新军竟有戚家军的风范,了不起!” 第一百零一章 冤枉 军装整齐,号令震天。 新军营迈着整齐的步伐,排成战阵,在校场上走了两圈,队伍丝毫不乱。从每个人的胸腔之中,发出响亮的吼声,冲上云霄。 “必胜!” “必胜!” “必胜!” …… 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核心就是执行命令的能力,只要能毫不犹豫的听从指令,万众如一,这就是一支强兵。 新军虽然生涩,但是经过了严酷的训练,他们对于任何一个命令,条件反射一般的执行。五百多人,踏着一样的步伐,压过来的一瞬间,就仿佛是一座小山出现在了面前。压迫感,震撼力,就仿佛一支百战之兵才能拥有! 李旭一面看着,一面暗暗吃惊,光是看新军营的模样,就已经有了强军的基础。就算这次比试老兵能侥幸获胜,但是最多半年时间,新军营就能和老兵正面对抗,甚至战而胜之。 不光是李旭吃惊,周英杰更是张大了嘴巴,在训练军队的问题上,他更有心得,当初周遇吉练兵的时候,就极为强调军纪,强调如臂指使,这也是戚继光练兵的核心。 山西兵能和满清血战,能力抗流寇,就源于周遇吉的以身作则,严格训练。不过周遇吉也长长感慨,他只学到了戚继光的一点皮毛,而且大明的环境也不允许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因此始终没有戚家军的风采。 可是今天一见这些新军,周英杰也是大为惊骇,或许叔叔当年追求的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吧! “止步!” 顾振华挥动令旗,所有士兵全都站住,每个人站得笔直,像是标枪一样,戳在了地上。阳光照在了脸上,红彤彤的脸膛,坚毅的目光,正好对上了那些老兵,他们把胸脯拔得高高的,势头丝毫不差。 顾振华也满意的点点头,他笑道:“新军草创,弓马骑射,种种本事自然不比老弟兄,今天比试项目就是结阵迎敌,以木棒代替长枪,新老兵较量一番,大家以为如何?” “国公爷,我们早就等不及了,该让小鬼头儿知道我们的厉害!”胡山手里握着木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胡山带领的二百名关宁军老兵先冲了出来,他们也结成了战阵,不过这些人都比较随意,根本没有把一帮毛头小子看在眼中。 “没断奶的娃子,一会儿可别哭鼻子啊!”老兵们一阵狂笑。 康大力他们咬着牙,把手中的木枪攥得死死的:“等着瞧,还不一定谁哭呢!” 双方都准备好之后,胡山先带着人发动了攻击,他们压着步伐,一点点的向新军营逼近。每个人手里握着木枪,脸上全是不屑的笑容。 “看见没有,小娃娃都吓得不会动弹了,大家伙下手可要轻一点啊。” 双方距离很快到了二十步之内,这时候突然康大力将手中的木枪一挥,大喊一声:“举枪!” 一瞬间,新兵们唰得将枪平端起来,正好在胸口位置,整整齐齐,就是像一片森林一般,整齐划一。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几乎不分昼夜的训练这个动作,每个人手心都有厚厚的茧子,现在终于是一展身手的时候。 “有点意思,不过也不够看!”胡山带着人冲在了最前头。 “杀!” “杀!” 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了这个字。 瞬间木枪刺出,老兵自不必说,武器对他们已经是如臂指使,想都不要想,随手就刺了出去,又准又恨,就像一大群毒蛇,伸出了信子。 而新兵这边也同样不示弱,整齐的排枪刺出,虽然生涩,力道速度也都比不了老兵,但是胜在整齐如一,几乎都在同时出手。 虽然只是木枪,但是也用足了劲头,双方都有人摔在了地上了。更有人被戳中了胸口,疼得差点昏过去。 按照事先的规定,每一根木枪的前头都用布裹上了,在布里还有石灰,戳在了身上,就是一个白点子。如果是戳在了致命位置,就算作阵亡,要自动退出。 在很多人看来,刚刚训练一两个月的新兵,和常年摸爬滚打的老兵,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可是第一轮拼过去之后,场上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双方互有损失,新军倒下去十来个人,老兵也倒下去十个左右。 这个结果不只让场外的所有人吃惊,就连新兵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刺出第一枪的时候,有些胆小的都是闭着眼睛,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老兵会这么容易倒下去。 “打起精神,补齐缺口!”在第二排的赵天反应最快,急忙下达了准确命令。 第二排的新兵果断的跑上去,补上漏洞。而康大力看到了成果之后,浑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刺!” 第二轮的木枪再度刺出,老兵又毫不例外的倒下去十几个。胡山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还要不要脸皮了,难道要放到裤裆里头么?” 胡山这话也吓住了这些老兵,他们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思,开始全力迎战,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木枪虎虎生风。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情,不论他们的招式多精妙,新兵根本就不在乎。反反复复,就只有一招,不断的刺出去,收回来。 虽然单调无比,但是作用却越来越惊人,双方的交换比例竟然开始向新军倾斜。老兵的招数和经验全都失去了作用。一个老兵灵巧的躲开了新兵的木枪,挥手一枪,刺到了迎面的新军,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旁边的两条木枪,正好戳中了他的心口,只能遗憾出局。 一个久经大敌的老兵,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有十几个,可是面对着一帮乳臭味干的毛孩子,他只能一换一,这个交换比例简直让人绝望。 战斗不到一刻钟,就有了六七十位老兵出局了,胡山还在疯狂的挥动着木枪,可是他身上已经全是白点子了。这要是真正到了战场上,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场上厮杀越来越激烈,而观看的众人心里的翻腾一点都不比战场上差。甚至说震撼更加强烈! 关宁军都是大明用银子堆出来的宝贝,这些新兵虽然也是顾振华精挑细选的,但是训练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放到战场上,哪怕是三比一的交换比例,也是新军合算。可是现在的比例几乎是一比一,而且要是真实的战场,老兵损失超过两成,已经崩溃了。新兵追亡逐北,只怕老兵败得会更惨。 李旭看了看郭云龙,忍不住说道:“当年戚家军能威震九边,原因就是如此啊!万众一心,无论有多好的身手,多强的战斗力。谁都扛不住刀山枪林,双拳难敌四手,就凭着你我的身手,要是排成战阵,和新兵交锋,下场也不会好太多。” “哎,只是新兵反反复复,只有这一招,到了战场上,保命还是有困难啊。” 周英杰说道:“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比保护自己重要,只有把敌人弄死了,你才能安全。” 谢斌也笑道:“依我看,还有一层考虑,这么训练新兵要多少时间,要多少钱,训练一个关宁铁骑要多少时间,要多少钱。不要说一两个月,就算半年,甚至一年,能训练出敢战的士兵。凭着大明的人力,组织百万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满清总共才多少人,就算是拼消耗,也把他们拼光了!” 他们议论越来越热烈,顾振华嘴角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场面上的战斗也到了最后阶段,康大力指挥着新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压上去,老兵不断的溃退。 胡山还在发疯一般的酣战,几十个新兵把他团团围住,木枪齐上,一下子把他压倒在了地上。第一场的比试,老兵彻底大败,胡山他们浑身白点子,垂头丧气的到了礼台的前面,恨不得把脑袋都掖在胳肢窝里,没脸见人。 韩福还不服气,他当即也带着二百山西兵冲了上去,相比关宁军,这些山西兵纪律更好,在阵列上下的功夫也更多。顾振华当初就是靠着他们,才扛住了吴三桂的冲击。 新军刚刚打赢了一场,也是信心爆棚,毫不犹豫的就和他们杀在了一起,经过了一番拼斗,新兵倒下去一百五十多人,山西兵也倒下去一百多人,算是两败俱伤。 韩福和胡山一样,满身都是白点子,一样的垂头丧气,没有精神。 顾振华笑道:“大家不要气馁,新兵此时能发挥出如此的水平,可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至少要打一半的折扣。没见过的血的部队,不管练得多好,都不是真正的强兵。” 听着顾振华的话,这些老兵心里头稍微好了一点,可是顾振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也该从比试当中,看出未来建军的方向,一支部队不在于每个人的武技多么出众,而在与是否是一个整体,能不能密切配合,拧成一股绳。下一步军队要全面整顿,老兵也要接受新式训练,能者上,庸者下。只要通过训练,老兵一律优先升任军官……” 就在顾振华训话的时候,突然在校场靠近树林的一侧,冲出来三个人,疾步跑向了校场中心。一面跑着,还一面高喊。 “冤枉,冤枉!” “大人,我们冤枉啊!” 第一百零二章 军法人情 “军营重地,擅闯者,杀无赦!” 负责守卫的士兵全都涌了上去,手中兵刃拳脚齐下,三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安**抢掠民女,冤枉啊!” “老东西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一个卫兵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了喊冤老者的胸口,人被踢得当场晕厥。其他两个人也扯着嗓子大喊,其他士兵拳打脚踢,很快也鼻青脸肿。 就在这时候,岳破虏突然策马跑了过来。 “你们都在干什么?演武比式的大事,鸡飞狗跳,你们想军法从事吗?” “将军,几个刁民生事,您放心,马上就把他们解决了。” “晚了!”岳破虏一瞪眼睛,冷冷的说道:“国公爷传了命令,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快,把人带过去吧。” 这些卫兵一听,也不敢多话,只能拖着三个人,到了礼台的前面。顾振华和众位将领都站在了这里,周英杰,谢斌他们还不清楚状况,可是高宏图,郭云龙等人,脸色都不太好,他们隐约的感到似乎要有麻烦。 “国公,含冤之人带过来了。” 顾振华微微点头,他也在看着三个人,他们全都是农人打扮,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样子,满脸的风霜,皱纹沟壑纵横,皮肤晒得黝黑发亮,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间干活的模样。另外两个也差不多,只是稍微年轻一些。 “去,先把老者救醒。” 过来一位军医,到了老者的面前,在他的人中扎了一针,老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奎,二奎,这是哪啊?” “爹,军爷老爷们都在这呢,让咱们说说冤屈呢!” 老者这才清醒过来,急忙翻身趴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军爷,小老儿斗胆问一句,蓟国公可在啊,没有他老人家,小老儿不敢说啊。” “老先生,我就是蓟国公顾振华,你起来说话吧。”顾振华一摆手,让人把老者搀扶起来。 老者颤颤巍巍,抬头看了一眼顾振华,又急忙低下头了:“国公爷在就好,人家都说您是大明朝最大的忠臣,小老儿满腹的冤屈,求您做主啊!” 顾振华似乎没有因为恭维,而感到了高兴,相反,能让三个农民不顾一起的闯校场,恐怕事情绝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大地震。此时又是要彻底调整军队结构的时候,如履薄冰啊! “老先生,有什么冤屈,你如实说吧。” “启禀国公,小老儿就是周家庄的人,叫周贵,就在一个多月前,有一伙人冲到了我家,把我的两个女儿都掳走了,一同掳走的还有村里六七个女孩。小老儿和乡亲就向县衙门告状,结果大老爷根本不管。小老儿苦苦哀求县衙里头的师爷,人家才告诉,说是抢人的是安**的老爷,他们不敢办。找了好几个衙门,都没人敢管,大家伙还都挨了打。” 周老头说着,眼角就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咬牙切齿的说道:“乡亲们都怕,不敢告了,小老儿不怕,活蹦乱跳的两个大活人不能就这么没了啊!小老儿和两个小子就到处打听,才听说安**是蓟国公的手下,蓟国公保着太子南下,那是天下第一的忠臣。小老儿就想着,既是忠臣,就不能不管老百姓死活,这才冒死喊冤,求国公爷救救我的可怜女儿吧!” 说话间周老头和两个儿子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顾振华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周老汉,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村里头都下田干活,中午时候,不少女人回家做饭,那帮畜生就是这时候杀进来的,抢走了十多个女孩。” 顾振华看了看李旭和郭云龙他们,事发的时候,顾振华正好去了南京,徐州这里是他们负责的。 李旭急忙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启禀国公,倘若此事属实,全是卑职失察,请国公责罚。” “别急着请罪,先把事情弄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干的?”顾振华环顾一圈,厉声说道:“军纪是战斗力的根本,如果安**之中,真的出现了强抢民女的暴徒,不管是谁,本爵都不会手软。” 顾振华说着看了看李济伯,说道:“李先生,这事就烦请您费心了。” 李济伯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查,军营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谁什么时候走了,谁有什么异常举动,都瞒不过去。” 顾振华又交代了几句,让人暂时把周老汉爷仨看管起来。李济伯立刻就展开了调查,挨个排查,结果到了晚上,就传来了消息。 “的确是安**出了问题。”李济伯一见面就这么说道。 顾振华眉头紧皱,叹道:“我急着整训新军,就是想加快部队的脱胎换骨,真没想到,堕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李济伯也说道:“这也不是你的错,犯事的人一共二十三个,全都是关宁军出身。说实话,强抢民女,掠夺财物,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在辽东就不少干。到了徐州之后,南北通衙,繁荣富贵,早就迷住了眼睛,干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正常。” “这不是正常,而是灭亡的前奏,大敌当前,唯有军民一心,才有一线生机。作风败坏的军队是得不到百姓的支持的。” “可是杀鸡骇猴,也难免让心心寒啊!” 李济伯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顾振华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李老头的确是一个老狐狸,说到底,除了新军营,那些老兵都不是顾振华一手带出来的。 隔着心啊!这也是顾振华只能施恩笼络,不敢立威的原因。 靠在了太师椅上面,沉默了半晌,顾振华才说道:“恩威并施,御人之道。李先生,我有主张了,马上连夜审讯这帮混账。” 命令传达下去,所有人都赶了过来,周贵爷仨也都站在了一旁。这时候岳破虏带着人,将二十几个士兵捆得如同粽子一样,推了进来。 顾振华看了看他们,冷冷的说道:“怎么回事,你们如是招认吧,别让本爵费事。” 还是那句话,军营里头的事情,除非不想查,不然就没有能瞒住的事情。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百户,名叫葛韬,跪爬了两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国公爷,卑职给你丢脸了。” “认罪这么快,也是条汉子。” “国公爷,卑职不敢和您撒谎,还请您老责罚。” “责罚?强抢民女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只是责罚就够了吗?”顾振华冷笑着说道:“败坏安**名声,破坏军纪,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来人!” 顾振华大喊了一声:“把这帮混账都给我拖出去,挨个砍了脑袋。” 一声令下,无数士兵就涌了进来,要把他们拖下去。葛韬也吓坏了慌忙磕头,大声说道:“国公爷,卑职有下情回禀。我们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弟兄们都在军营里头几年,甚至十几年了,一个个还是老光棍。以前大家伙的军饷少,好不容易攒点钱,有的弟兄就拍在了桌子上面,说购买一条大腿了,过了一段时间,又够买另一条腿了。可是没多久,一顿酒,就把这点钱都花光了!” 听着葛韬的诉说,在场众人都心有戚戚焉,其他参与抢掠的士兵也都嚎咷痛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连李旭,郭云龙,周英杰他们也都在叹气,士兵的确苦啊。 葛韬痛哭着说道:“国公爷,您老仁义,给弟兄们多开饷银,还有奖励。卑职兜里有钱了,就托人找了媒婆子,想要说一房媳妇。可是哪知道媒人找了多少家,人家一听是当兵的,全都摇头,最后只有一家愿意,女的还是瘸腿的傻子,您说,这,这不是欺负人么!” 顾振华也是眉头紧皱,的确军人地位太低了,好人家的女孩根本不愿意嫁给当兵的。顾振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葛韬面前,亲手解去了他的绑绳,一伸手,把他的上衣扯下来。 顿时一具彪悍的身躯出现在了眼前,上面全都是疤痕,有刀伤,有箭伤,一块挨着一块,盘根错节,如同老树一般,看得人都有些心惊肉跳。每一道疤痕,就在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时候郭云龙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国公,这个葛韬我知道,这些年出生入死,光是从山海关杀出来的时候,就有两个鞑子死在了他的手上。这样的汉子不该死啊,求国公网开一面吧!” “求国公网开一面。” 将心比心,履历功勋,却连个媳妇都讨不到,也难怪他们铤而走险。李旭,高宏图等人全都跪倒,忍不住求情。 顾振华没有看他们,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周贵爷仨,问道:“周老汉,你说该不该网开一面呢?” “我,我那两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小老儿怎么活啊!” “你,女儿没死。”葛韬大声的说道:“抢回来之后,我就把她们安置到了新买的宅子里头,还雇了两个丫鬟伺候着。” “哼,名节大如山,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人都被抢走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国公爷,求您给小老儿主持公道,要是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顾振华看了看周贵,然后缓缓说道:“周老汉,有些事情已经没法挽回了,本爵以为还是要找补救的办法,你认为呢?” 第一百零三章 拔剑西顾 “补救,覆水难收,还怎么补救?”周贵瞪大了眼睛,摇着头说道。 “老头儿,别不知道好歹,既然国公爷有了主意,你就该听着才是。”郭云龙气哼哼的说道。 周贵老头还来了牛脾气,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抢走了老汉的女儿,坏了清白,这事能随随便便过去吗?俺是听说国公爷是忠臣,是好人,才冒死前来伸冤的,要是如此,小老儿就只有告御状!” “告御状,想得美!”高宏图也豁然站起,大声说道:“功高莫过救驾,这些弟兄都抱着太子到了南京,还敢告御状,那是找死!” 周贵老汉一听这话,顿时浊泪滚滚,嚎咷痛哭。 “苦命的丫头啊,爹不能帮你们伸冤啊,爹没脸见人啊!”老头说着就要撞墙,一旁的人急忙拉住了他。 场面有些失控,顾振华也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去,军帐之中只剩下了他和周贵爷仨。 “老先生,你别激动,安**出了败类,本爵绝不客气。只是这种事情不同别的,而且令爱还在人间,就算本爵杀了这几个人,令爱的清白也回不来了,后半生的幸福都成问题。” 周大奎脑筋转的还挺快,拉住了老爹,急忙说道:“国公爷说得甚是,只是究竟该怎么挽回,还请您明示?” 顾振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情我愿,索性就撮合了他们。” “那不成,俺们家时代清白人家,绝不嫁给当兵的!”老头一句话出口,吓了两个儿子一大跳,急忙捂住老头子的嘴。 “国公爷,俺爹他上了年纪,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他啊,我们向您赔礼了!” 两个人趴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顾振华摆了摆手:“周老先生,败坏军纪之徒,安**也不会要的,从今后他们都被开除安**。只是这些弟兄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当初我就答应,不能亏待他们,现在正好兑现诺言。每人发千两银子,五百亩亩土地,杀过鞑子的,一颗脑袋再加一百亩。葛韬杀了两个鞑子,算起来能得到一千两银子,七百亩土地。放到哪里,都算是一个小地主了,令爱跟着他,不会也不委屈。” 听着顾振华的话,大奎和二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既有钱,又有地,这个手笔可不小啊。他们两个抓着老爹的胳膊,不住的摇晃,恨不得他立刻答应。 “国公爷,这,这好说不好听啊!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周家,给点钱,就把姑娘卖了吗?” 顾振华想了想,又说道:“老先生,要不这样吧,本爵向皇上讨一道旨意,就说帮着有功之臣完婚,本爵亲自当媒人,给所有愿意成婚的老兵,一同主持婚礼,你看行不?” “行,行啊!”大奎和二奎没口子的答应,皇帝下旨,国公做媒,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周贵还犹犹豫豫的,叹气说道:“老汉要先见见闺女,和闺女商量商量。”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当即就安排周贵他们见女儿去了。 打发走了周贵,外面脚步声响起,李旭,郭云龙,高宏图他们都走了进来。 “我已经劝说周老汉同意亲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不过葛韬等人不能留在了安**了,必须开除。” “国公,要是能结成姻缘,这是天大的好事,何必开除呢,再说葛韬他们几个都是一等一的勇士。经过了这一次,只怕会更加感念国公的恩德,用心做事。”郭云龙忍不住劝道。 顾振华哼了一声:“要是轻轻放过,岂不是鼓励他们这么干吗,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到处强抢民女,这还是军队吗!” 顾振华说着,狠狠的一拍桌子:“今天刚刚进行比武,老兵输给了新兵,为什么,就是因为新兵懂得纪律,能捏成一个拳头。反观我们的老兵呢,很多自恃劳苦功高,就肆意妄为,把军纪视如无物,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和满清对抗?” 顾振华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郭云龙,高宏图等人都不自觉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这次正好是一个契机,安**要彻底整顿。大家回去和老兵说,我顾某人和他们共同患难,大家依旧是兄弟,是朋友。但是军纪无情,继续纵容他们,那就是给安**掘坟。军中的老弱要开除,无视军纪的要开除,不愿打仗,想要解甲归田的也要开除。每个人我奉送白银千两,良田五百亩,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留下来的人,官升一级,但是有一点,再敢违犯军纪,本爵一个也不宽恕,该打的狠打,该杀得砍头,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顾振华平时很随和,可是真正把脸阴沉下来,声色俱厉,也是格外的骇人。大家伙只能惟命是从,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比武惨败,压住了老兵的气势,又出了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们也没法反驳,只能老实的听着安排。 不过好在顾振华开出的条件太丰厚了,有些在边关当了十多年兵的人全都动心了。 整整三天时间,老兵这边都格外的压抑,走,还是不走,成了大家最纠结的问题。 夜半三更,有人突然坐在了床前,泪珠不断的滚落。再一看旁边的人,根本没有睡着,枕头边湿漉漉的一块。 “老胡,我记得咱们俩是一年从军的吧?” 胡山点点头:“都是崇祯八年,结果第二年满清就入关抢掠,咱们在巡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鞑子。被鞑子杀得血流成河,还记得高大个子吗,他就被几个鞑子乱刀砍死了,尸体都让马蹄子给踏碎了!” 费斌苦笑着说道:“哎,都过去了,我算是解脱了!” “哼,你就是一个逃兵,不共戴天的仇你都不想着报了?” 费斌苦笑着摇摇头:“老胡,你说啥都好,我是真厌倦了。还真要感谢爵爷,他给了一个当懦夫的机会。” “就你这样的,留下来也是废物一个!” 胡山嘴上一点都不客气,但是眼圈里泪水涌动,忍不住说道:“兄弟,要是哪天我死了,记得给我烧纸,到了那头,不能没钱啊。” “你放心,我回去就提前给你烧点,在那边存着。” “滚!” …… 经过了三天时间,仔细的调查,其中在顾振华离开的这段时间,违犯军纪的有二百多人,全部毫不犹豫的开除。还有五百多名老兵不愿意干了,想要解甲归田。 顾振华说到做到,全都给了他们银子和田地,妥善的安排了以后的生活。另外还有三百多人身上有伤,已经不适合在一线拼杀了,全都安排到了后勤队伍,有的管马场,有的管车队,还有管采购的,总之各得其所。 原本最难的整编工作,在顾振华手上变得格外顺利。 “爵爷,小人对不住您老人家,要是有下辈子,一定给您当一个好兵!”葛韬跪在了营门前面,砰砰磕头拜别。 “用不着下辈子,好好待那个姑娘,早点生个娃子,送到安**来,杀敌报国。” “遵命!”葛韬兴奋的磕头,脑门都红肿了。 顾振华虽然毫不犹豫的开除了这些老兵,但是对大家还是情深义重,特意发了公文,让各地帮着安顿老兵。顾振华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没人敢驳他的面子,老兵们走的安安心心。 送走了这些心智不坚的问题老兵,只剩了三千左右,人数虽然少了,但是军心士气却更加凝聚了,战斗力稍有影响,不过很快就能恢复。 而且消除了不稳定因素,顾振华对军队的控制达到了空前的程度,真正做到了如臂指使,惟命是从。 顾振华随即对老兵进行了重新编制,只保留五个营,其中三个骑兵营,两个步兵营。毫无疑问,骑兵是全军的精华所在,每一个都是关宁军老兵出身。在武器的配置上面,顾振华也是挖空了心思,他比较倾向于借鉴波兰翼骑兵的经验。 别看波兰人频频被瓜分,他们也有辉煌的历史,曾经强大的翼骑兵就是波兰的象征,不止击败过莫斯科大公国,还击败过鞑靼人,有着辉煌的战绩。 波兰夹在了东西方之间,翼骑兵也就兼顾东西风格,战斗力强悍,又同时击败过东西方的军队,正因为如此,才成为了顾振华的首选。作为安**的王牌力量,正好和八旗铁骑一决生死! 不过要装备一支翼骑兵,还要打造更轻便的铠甲,马刀,以及适合骑兵使用的手铳和马枪,这就需要部署自己的军工产业了。 顾振华手上集合了从南北优秀的工匠,还有汤若望等人相助,只是遍寻徐州,却没有一个既安全,又隐蔽,且富有铁矿等原料的生产场所。顾振华也有点发愁,他立刻找来了李济伯商量。 “这也没啥难的,徐州虽然是好地方,但是却不适合屯兵,而且南来北往,商人众多。生产什么秘密武器,都会被敌人发现,况且徐州又易攻难守。咱们动静太大,引得鞑子大举南下,就危险了。最好只留下偏师守卫,主力应该挺进中原。” “哈哈哈,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刚刚整编,我担心力量不足。” “老夫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爵爷想不想听?” 第一百零四章 预料之外 “归德府在豫之东,北连齐鲁,南扶两淮,乃是进军中原的门户。如今满清与流贼交战,中原之地空虚,正应该趁虚而入,抢占归德,牢牢占据先机。” “李先生,我自然知道中原是用武之地,只是眼下归德乃是河南总兵许定国的地盘,老匹夫虽然年过七十,但是听闻勇猛过人,手下兵勇也有两三万。况且归德城高池深,当年李自成就在城下损兵折将,没有准备妥当,不敢贸然进军啊!” 说起来河南总兵许定国也是一个人物,一路爬到了山西总兵的职位,结果在和李自成作战之时,部下一触即溃。论罪下狱,不过由于缺少将领,又把许定国放了出来。到了河南老家之后,许定国就散尽家财,招募兵勇,盘踞归德等地,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割据势力。 让许定国史书留名,是老家伙在洛学书院设计,杀死了江北四镇之一的高杰,史可法唯一进取中原的图谋也彻底破产,老东西随后降清,成了可耻的汉奸。 对于这么一个老奸巨猾,又随时可能勾结满清的家伙,顾振华也不免有些忌惮。 李济伯却撇了撇嘴:“顾振华,不是老夫说你,怎么到了南方,反倒没有胆子了。就拿葛韬他们来说,直接杀了,正好震慑军心,还能剩一百万两银子,多好的事情。” “李先生,我的确怕,但是也于心不忍啊,做人总要有底线。我能骤然窜起,全靠老弟兄舍弃一切跟着,这份情什么也比不了。当然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况且老兄弟也都顶着救驾的功劳,法理人情,网开一面吧。 日后安**招兵,训练,退伍,抚恤,都要定下完善的规范,也会和新兵反复宣说,告诉他们,这是唯一的一次,谁也不能心存侥幸,不然本爵绝不客气!说实话要是总这么花钱,我也舍不得啊。” 李济伯也笑道:“凡事都是两面,起家的时候,学学刘皇叔没错,但是为政可要学曹孟德啊。” 响鼓不用重锤,实际上这次顾振华调整之后,李旭在安**的地位越发的突出,重骑营就由他执掌。正因为顾振华念旧,李济伯才愿意尽心谋划。 “还是说说归德吧,不能强攻,还不能智取么?流寇在河南的统治秩序已经崩溃了,每天都有难民难逃,到处都是土匪山贼。对付满清,或许有借口,可是对付草寇,许定国还能推辞吗?” 顾振华也极为聪明,老头一点,他就明白了:“您这是要用调虎离山计啊。” “就算不走,也可以疲劳他们。” 顾振华想了想,笑着说道:“许定国老谋深算,不是好对付的。就让二哥带着人马以追击土匪为名,进入归德境内,敲山震虎,看看老匹夫的反应。” 商量妥当之后,顾振华又想起一事,急匆匆的返回临时府邸。 顾振华的府邸原本是盐商的宅子,面积不大,但是却设计精巧,独具匠心,青砖院墙,内外都种着大树,绿荫遮蔽,十分清凉。 走过影壁,就是曲曲折折的回廊,朱红的柱子,金漆彩绘,丰腴的侍女,娇艳的荷花,嘶吼的猛兽,飞翔的灵禽,不一而足。廊檐下挂着惊鸟铃,微风吹过,悦耳叮当。 小院之中,鹅卵石铺的甬路,典雅古朴,两边全都是花圃,正逢六七月份,花开似锦,蜂舞蝶乱,花香四溢。茶叶末色的养鱼缸,锦鲤不时传出翻腾的声音。 不过纵使景色再漂亮,也敌不过府中的人物。顾振华刚刚走进来,就听到一旁的跨院传来阵阵的悦耳的歌声。 “细雨轻吟过小窗,闲将笔墨寄疏狂。摧残最怕东风恶,零落堪悲艳蕊凉。流水行云无意话,珠沉玉碎更堪伤……” 声音飘渺,好似从天上传来一般,音韵婉转悠扬,沁入心尖,瞬间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顾振华顿时来了兴趣,急忙循着歌声,绕过画廊,直奔跨院。 刚刚到了院墙,就见到花丛之中,有三个绝色的佳人,一人身着白衣,正在婉转歌喉,一人红色的长裙,怀中抱着琵琶,信手而弹,一人淡绿色的小袄,正捧着三弦,玉指所过,妙音频出,和着歌声,竟然天衣无缝,珠联璧合! 唱歌的正是柳如是,弹琵琶的是陈圆圆,而弹三弦的是李香君,三人全都声名在外,琴瑟大家。联袂排演,更是绝无仅有,恍然之间,月宫的仙子飘到了凡尘,莺莺燕燕,不输月里的嫦娥。 “好,歌声好,伴奏也好,实在是难得啊!” 三个人听到了顾振华的笑声,也急忙停了下来。陈圆圆和李香君都是被抢掠过来,对顾振华十分排斥,全都忍不住扭过头去,唯有柳如是笑着迎了过来。 “敢情是国公爷到了,您这夸奖还漏了一处啊。” “哪里?”顾振华吃惊的问道。 “自然是夫人了,这等婉约的词曲可不是我们这些女子能写出来了。” 夫人? 顾振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说的可是梅姑娘?” “奴家可不敢这么叫,不过夫人确实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兼着熟读经史,才思敏捷。就拿这段《红梅阁》来说,正是取自南宋的传说,字字珠玑,堪称千古之作!” “如是姐姐,你胡说什么,不过随手写了几句而已。” 柳如是顿时抿着嘴一笑:“真不禁念叨,夫人这么快就来了,准是怕国公爷拈花惹草。” 顾振华倒是没在意柳如是的调笑,而是紧紧的盯着梅珺若,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位佳人一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眼神灼灼,仿佛要看穿心肠。 惹得梅珺若小脸一红,白了一眼顾振华。 “掌柜的张张嘴,小伙计跑断腿,您大言不惭,说什么要用靡靡之音,腐蚀鞑子。结果苦果都落到了我们头上,连夜的琢磨唱段,赶写曲词,还要排练,都忙死个人了。” 梅珺若说着,将一摞厚厚的稿子塞到了顾振华的怀里。 “看看吧,这是陈姑娘和我弄出来的唱段,有三国的,还有西厢记啊,白蛇传啊。曲子分成两种,一种是根据昆曲改过来的,适合大舞台表演。还有一种是根据河北一带的大鼓书改过来的,一个人唱,两三个人伴奏。我们也是闭门造车,合不合适,还要看看艺人的说法。” 八旗子弟入关之后,有了铁杆庄稼,陡然而富,对于各种享受的追逐,更胜大明。平心而论,八旗子弟的这种需求,甚至是积极的创作,对于戏曲曲艺的发展,有着不小的作用。 不过相对于民族的悲哀,这种国粹宁可不要! 顾振华现在就是要利用八旗的喜好奢靡的心理,加速引诱他们堕落下去。根据后世的判断,顾振华设计的“靡靡之音”分成两种,一种就是戏曲国粹京剧,一种就是曲艺之王,京韵大鼓! 顾振华还以为这事要有些难度,哪知道四位美人竟然用了一个多月,就搞出了眉目。更让顾振华惊讶的是梅珺若这个小妮子竟有这份心思,简直出人预料, “怎么,当女人都是花瓶啊,看着好看,充当摆设吗?告诉你,就是没有机会,不然本姑娘有把握连中三元。” “这么说小生可要赶紧把姑娘娶回家,免得女状元跑了。” 顾振华说着,揽住了梅珺若的细瘦的腰身,旁若无人一般,将她抱到了腿上,贴着耳边,笑着说道:“家有贤妻,胜过国有良相。早知道姑娘有这份本事,小生哪用得着这么忙活啊!” 看着顾振华宠溺得抱着梅珺若,陈圆圆和李香君全都忍不住转过头去,芳心乱跳,粉脸通红。 “奴家一颗心都在侯郎身上,眼下不过是委曲求全,委曲求全而已……”李香君不断的这么告诫自己,可是心里头却忍不住比较。一个虽然文采**,但是却遇事先跑,毫无担当,更称不上可靠。一个强悍无比,位高爵显,又知疼知热。越想脸上就像是火烧一般。 而陈圆圆更是羞愤焦急,她本以为吴三桂是一个英雄,可是到了如今,却成了可耻的汉奸。她更是流落他人之手,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啊! 想到这里,陈圆圆珠泪滚滚,猛地站起身,捂着脸转头就跑。 梅珺若这时候也猛然惊醒,急忙推开了顾振华,气哼哼的说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们男人就以欺负女人为快乐吗?” “傻丫头,有时候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顾振华笑着说道:“我倒是更关心梅大小姐,你究竟有多少本事啊?” “哼,我爹曾经是浙江布政使,什么诗词歌赋,医卜星相,钱粮公文,八股时文,多多少少都懂一些。我们梅家就一个女儿,其实是当成儿子养了!” “哈哈哈,看来老岳父真有先见之明啊,梅姑娘可是天生的贤内助。” “哼,别嘴里花花的,我可要三媒六证,你最好先找到我家的亲人,不然休想嫁给你。” “梅大小姐放心吧,我早都安排人手了,怕是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正在话说之间,突然院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谢斌带着一个黑大汉疾步跑了进来。 这个黑大汉一见顾振华,顿时揉了揉眼睛,然后扑通跪在了地上。 “爵爷,小人可算是见到您了!” 顾振华一看这个人,也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栾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派人都找不到?” 第一百零五章 单刀会 顾振华带着栾虎来到了正厅,黑小子战战兢兢,四处张望,看着府邸精美的建筑,忍不住啧啧称赞。 “爵爷,您这本事通天彻地了,听说又升官增爵了,跟着您就是带劲。” “哎,我不是也犯错了,当初分兵算计的好好的,可是贺六叔他们被陷害,财宝都抢走,人也被送进了监狱,汤展熊他们差点被砍了脑袋。” “六叔他们也遇到了麻烦?大明的江山算是烂透了,有这帮狗官,不亡国都没有天理了!” 说着话,到了正厅之上,坐下之后,顾振华就急忙问道:“快和我说说,其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问到了这话,栾虎顿时眼泪就在眼圈乱转,忍不住哭了起来。 “爵爷,俺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把他们保护好啊?” “别说没用的,赶快告诉我,人还活着么,情况怎么样了?” 栾虎擦了擦眼泪,诉说起以往的经过,他和徐方带着三十人,保护着家属南下。一路上沿着运河行动,由于队伍之中,老弱妇孺不少,速度比较慢。刚好快到南直隶的时候,传来了李自成战败的消息,原本归顺李自成的势力全都闹了起来。 山贼土匪,大顺军的乱兵,地主武装,到处劫掠,运河沿线正是重灾区。徐方为了保险起见,就决定绕到河南,从归德府进入南直隶。 “爵爷,徐先生还说,天下局势和您预料的一模一样,只要到了南直隶,等到您也过来,大家就都有了好日子。可是哪知道我们刚进了归德的境内,就遇到了一伙军队,他们到处抢掠,不只抢东西,还抢掠人口,抓到的人全都栓成一串,送去干苦力活。我们人少,也都被抓走了。” “什么人干的?”顾振华冷冷的问道。 “就是那个老匹夫许定国,他把抢掠的人口都送到了雎州和柘城,去挖石炭。” 石炭! 不就是小煤窑么,顾振华顿时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正想要打许定国的主意呢,没想到老东西自己送上门了,正好顺了自己的心意。 “然后呢,你怎么跑出来的?” “回禀爵爷,挖石炭不是人干的活啊,一天从早到晚,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而且干不完,还不给东西吃,每天都几乎有人饿死。我就和几个兄弟找了个机会,打死了两名卫兵,逃了出来。正好遇上了一伙土匪,他们也是官逼民反,有不少人的亲人都被掳去挖石炭,修城墙道路。我就入了伙,准备一起行动,把人救出来。” 栾虎说着,偷眼看了看顾振华,忍不住问道:“爵爷,俺入了土匪窝子,给您丢人了,您不会怪我吧!” “怪什么,我还要夸你呢,怎么样,人救出来没有?” “没有。”栾虎落寞的说道:“我们劫了两次,可是老匹夫看管的越来越严,派驻的兵丁也越来越多,我们损兵折将,不得不从归德溃逃出来。一路跑到了南直隶,才听说有位蓟国公到了这里,我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您老人家,因此才找过来。” 栾虎说着,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爵爷,您可要想想办法啊,我干了几天,差点吐血,老匹夫也是往死里用,多棒的小伙子都别想撑过一年半载,恐怕这时候就有咱们的人被活活累死了!” 砰砰砰! 栾虎脑门碰地,花砖上留下了刺目的血印子。顾振华一把拉起了他,面沉似水,心里头已经动了刀子。 “都是自己的人,我怎么能不救,只是许定国这个老匹夫为什么拼了命的弄石炭啊,想卖钱吗?” 栾虎擦了一下眼泪,咬着牙说道:“我打听了,老匹夫靠着自己的钱养军队,石炭是他的一大财源。李自成打过来的时候,老匹夫偷偷把石炭卖给李自成,给他们炼铁。现在李自成败退了,老匹夫的生意反倒更兴旺了,抓的旷工又增加了好几倍。” “他把这些石炭卖给谁了?” “听说是运到了山东。” “山东?那是要卖给鞑子啊!”顾振华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桌面上,震得茶壶茶碗乱撞。 “老东西你这是找死!来人,快把李先生和骆先生请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在前面的正是李济伯,后面跟着的是骆养性。这位锦衣卫的头子一路跟着顾振华到了南京,他还盼着顾振华能把他放出来,好歹也是朝廷大员,就算不能恢复风光,也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哪知道顾振华根本没有这个心思,直接对他摊牌了。官员可是历经两朝三朝,可是情报头子,还要内廷的宦官,他们掌握了太多秘密,任何当政者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撤换他们。 摆在骆养性面前的两条路,要么彻底万劫不复,要么就老实听话,给顾振华出谋划策。骆养性权衡了再三,只能认命,充当了幕僚。 顾振华将事情向他们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骆养性顿时就苦笑道:“大明的官员啊,养寇自重,勾结匪类的事情不少干。许定国这个老家伙更是一条老泥鳅,滑的很。国公爷的判断是对的,豪格的军队已经进驻了山东,归德一带的石炭非常好,是炼铁的好东西。老匹夫把东西卖给鞑子,正好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清军南下,他八成就要立刻投降。” “骆先生,对于这种蛀虫,你们锦衣卫就不知道盯着点,天子亲军,真是丢人!” 骆养性干笑了一声:“国公爷,自古以来最多诛灭九族,唯有我朝杀了十族,谁屁股都不干净,我这个锦衣卫头子,也就是提线木偶而已!” 李济伯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许定国和鞑子有了勾结,要是我们直接派兵过去,只怕老东西会狗急跳墙啊。另外我们还有不少人在他的手上,贸然打起来,也是危险,这事情有些麻烦。” 骆养性也说道:“就算是派兵过去,能不能打赢,也未可知啊,老匹夫在雎州归德一带,经营日久,有数万武装。安**虽然精锐,但是手大捂不住天啊!” 两位高参都说出了困难,顾振华也眉头紧锁,在地上来回踱步。一旁的栾虎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爵爷,您可不能不管大家伙啊!” “管,本爵当然要管!”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应该先把人救出来,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老贼拿下。不然中原留着这么一个祸害,遗祸无穷。” “理虽如此,可是许定国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他觉得不妙,多半就会渡过黄河,投靠鞑子了。” “所以要先稳住老贼!”顾振华说道:“这样吧,我去会会许定国,找个机会把人要出来。” “千万别去。”李济伯急忙摆手说道:“许定国既然和鞑子有了来往,安**又是鞑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老贼趁机下黑手,那就麻烦了。” 骆养性也说道:“国公爷,的确要慎重啊,许定国为人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以前就骂过高杰,讽刺他流寇出身。说句不客气的,你也是骤然升到高位,老东西肯定心里头不服气!” 顾振华想了又想,还是摇摇头:“当初分兵是我的主意,现在一看,两路分兵都出了麻烦,这个错误我必须承担,人一定要救出来。至于许定国,他多半还在犹豫之中,不见得敢对我下手。当然咱们也要商量一个妥当的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爵爷,大仁大义,为了我等,甘心冒险,小人这辈子就是洒干了一腔的血,也要为爵爷赴汤蹈火!”栾虎痛哭流涕,铭感五内。 李济伯和骆养性也互相看了一眼,顾振华对手下人绝对是够意思,乱世之中,能跟着这么一个人,也是一种福气。 “国公,我看可以让栾虎他们继续充当匪徒,蹿入归德,然后让李旭带着骑兵随后追击。我们的兵派过去了,您就假借联合剿匪的名义,去面见许定国,择机把人救出来。大队人马在后面紧紧跟随,保护您的安全,一旦人救出来,马上就对许定国下手!” “嗯,就按李先生的主意办!” 救人如救火,顾振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进行了部署,这次行动一共动用了五个营的兵力,其中李旭带领着重骑营,作为先导,顾振华随身带着一个营,郭云龙和周英杰带着骑步两营,作为主力押后。另外新兵第一营也被派了出来,他们主要负责沿着黄河,押运粮草,其实也是为了锻炼新兵。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大戏就按照剧本上演了,栾虎和李旭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从徐州,追到了归德。 “国公,李营长带着人马,过了芒砀山,已经到了夏邑。”岳破虏向顾振华报告道。自从重整军队之后,顾振华的威望彻底树立起来,大家伙私下还是兄弟叫着,可是在公事上,一律称呼职务,谁也不例外。 “嗯,那咱们也该去会会许定国了,马上给他下书!” 岳破虏顿时笑道:“关云长单刀赴会,传颂千古,咱们差不多堪比古人吧。” “哈哈哈,我们要比关羽强,不光安然返回,还要顺手牵羊,把归德拿过来!” 正说话间,突然有一骑飞奔过来,将一封鸡毛信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顾振华才看了一眼,顿时眉头就立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老匹夫,你找死!” 第一百零六章 力能扛鼎 几骑飞奔的战马,直奔雎州而来,大热的天气,战马汗流浃背,可是骑士却丝毫不知道爱惜,还在拼命抽打。 战马奔驰如电,城门口的商贩行人被撞到了一大片,在众人的叫骂声中,这几骑一直到了总兵官邸,在大门的前面,才勒住了战马,跳了下来。 在官邸角门处,早有家人等在了这里,将骑士引进了二道院子。就在二道院子,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等在这里。只见他比起普通人都高出半头,身材魁伟,满面的红光,说话声若洪钟,十分的威严。他正是河南总兵许定国! “高先生,您一路辛苦了,洪大学士一切可好啊?” “好,当然好了,贤臣逢英主,一展才华,建万世之功,掌天下权柄,这不是正是大丈夫所为吗?” “是极,是极!”许定国笑着说道:“看来洪大学士真是英明睿智,看准了时机啊。”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许总兵手握数万大军,雄踞中原,天下仰望。只是南明朝廷昏庸,不懂使用贤臣,洪大学士也长长为总镇大人不甘啊!” 许定国一听这话,顿时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眼前这位高先生正是洪承畴的师爷,原本是绍兴人,跟随洪承畴多年。 绍兴师爷,在明清之间,也是鼎鼎大名,是一张金字招牌。这位高师爷也是洪承畴的心腹,自从多尔衮上台之后,更加重用汉臣。洪承畴已经被提拔为秘书院大学士,是首位汉人宰相。 当了大官的洪承畴自然更加为满清主子卖力。到处拉拢南明臣子,分化瓦解。做得十分娴熟,许定国也成了重点攻坚的对象。这次高师爷过来,一面是加强合作,一面就是想拉拢许定国。 而许定国心里头也不服不忿,立了江北四镇,没有他的份儿。左良玉被封了侯爵,毕竟是兵多将广,老东西也认了。可是顾振华这么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家伙,骤然升到了公爵的高位。还准许开府建牙,总督中原军务。把自己这个河南总兵置于何地,朝廷眼中还有没有他许定国? 老东西一肚子怨气,当然他也不会一见面就和高师爷诉苦,只是故意笑笑,岔开了话题:“高先生,屋里坐吧,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高师爷也看出了许定国的动摇,这种时候逼得过紧反而不美。因此高师爷也笑道:“总镇大人,正有事情相求。” 走进了正厅之后,高师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笑眯眯的送到了许定国的面前。 “总镇大人。这是二十万两银子,暂时作为定金,请您收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老东西虽然嘴上说着,但是眼睛之中全是眼光。一双大手已经按在了银票上面。 高师爷不动声色的笑道:“总镇大人,这次希望您能提供二十万担粮食。三十万担无烟石炭,另外还有药材,牛角,丝绸等物。” “放心吧,老夫一定尽力去办。只是不知道贵方怎么一下子要这么多粮食啊?” “哎,还不是有人故意放火烧了通州和天津,又把粮食分给了普通百姓,大清为了收回粮食,费了多少功夫,简直难以言说。” “这是谁干的,心肠怎么如此阴险啊?”许定国什么不知道。老百姓把粮食当成命,分出去之后,再想抢回来,不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是根本做不到。 “还不就是那个安**的顾振华吗,听说已经封了蓟国公。许总镇,实话告诉你,此人在摄政王那里已经挂了号,务必除之,只要能把顾振华的脑袋送到京城,摄政王答应,直接封此人国公。” 许定国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想到顾振华竟然这么遭恨,一颗脑袋会如此值钱! 老东西也只是在脑中一闪念,刻在了心里,然后就笑着说道:“高先生,你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老夫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许定国答应了之后,当即安排人手搜集粮食,安排船只运输,一连忙活了十几天,老东西才勉强将顺利粮食送出去。 老东西靠在了躺椅上,优哉游哉的品着茶。 “老大,船只差不多到徐州了吧?” 大儿子许尔安笑道:“爹,按照时间来算,应该都进入山东境内了,这次买卖做成了,咱们净赚五六万两银子,差不多抵得上三个月的饷银了。” “哈哈哈,好,满清以后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你们都好好安排着,就靠着这钱养兵!” “爹,大事不好了!” 正在老东西得意的时候,二儿子许尔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爹,这是建威大将军府送来的公文。” “哼,什么狗屁建威大将军,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许定国将公文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就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毫不知羞耻,竟敢命令老夫帮着他剿匪,老夫可不是安**的奴仆,想要我调兵也可以,把银子和粮饷拿来,不然老夫绝对不出一兵一卒。” “您老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去给顾振华回信。” “慢着。”许定国拦住了二儿子,眉头紧锁,想了半天才说道:“信上说他已经亲自来了河南,要拜会为父。不管怎么说,顾振华还顶着国公的名头,不要闹翻了,为父我倒是想看看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转眼到了第三天,顾振华带着一营的人马,终于赶到了雎州,许定国也带着两个儿子亲自到了城外迎接。 顾振华和岳破虏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许定国,老家伙身材魁梧,两个儿子也高大剽悍。要是不知道内情,还当他们是英雄好汉。 “白瞎了一副皮囊。竟然卖给鞑子粮食,简直可杀不可留!”岳破虏嘟囔着说道。 顾振华脸色一沉。低声说道:“少说话,我们救人为重。” 顾振华说着,催动战马,迎着许定国就跑了过来,离着挺远,就笑着拱手。 “许老将军,本爵来的鲁莽,还请老将军海涵。” 许定国和两个儿子也在观察着顾振华,这位新锐的蓟国公身材比他们爷仨还要高大。肩膀更宽,五官英俊,高鼻阔口,眼中光彩十足,气度不凡。 许定国看了几眼,也忍不住点点头,好一条汉子! “卑职河南总兵许定国,见过蓟国公,建威将军。” “许老将军。您是军中前辈,中原的抵住,千万不要如此客气。”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许定国就引着顾振华。直奔了洛学书院,那里原本是兵部尚书袁可立的旧宅,规制宏大。建筑精美,正是顾振华的下榻之处。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好像是老朋友一般,可是许定国却故意领先顾振华半个马头。全然不管两个人的尊卑上下。 “老将军,本爵到了徐州之后,就发现地方上的匪徒众多,抢掠百姓,无恶不作。派下了大量人手剿灭,无奈贼人狡猾,我这边加大了绞杀的力度,他们就退到了归德,大军一退,他们又来了。因此不得不来找老将军,希望我们双方联手,共同应付贼人。” “呵呵,国公爷,您这话是说我们河南是土匪窝子啊。” “不敢,本爵只是以为为官一任,保一方平安。分内之事,我想老将军是不会推辞的!” 许定国翻了翻眼皮,突然冷笑道:“老夫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出兵可不比寻常,需要钱粮军械。这些年河南兵也亏欠太多了,要是国公能拨下来五十万两银子,老夫绝不说二话。” “老将军说笑了,钱粮是朝廷拨的,我就算是想给也没有,况且不过是几个小贼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既然是小贼,国公准备怎么剿杀呢?” 顾振华微微一笑:“老将军,你派出两千人马,划过安**指挥,我们双方联手,在河南和南直隶之间,展开剿匪行动,您看如何?” “不行!”许定国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回绝:“老夫的部下,都是山野之兵,不服管束,可不敢贸然派给国公爷啊。” “那不妨就让令公子率领,只要配合剿匪就好!” 两个人说着已经到了洛学书院的前面,许定国脸上的颜色相当不愉快,顾振华上来就讨要兵马,那可是他的命根子,绝对不能答应。 许定国冷笑一声:“国公爷,你虽然位高爵显,可是老夫守土有责,对付几个毛贼,不在话下。河南的匪徒不需您费心,老夫自有办法,你还是管好徐州吧。” 许定国说着,跳下了战马,就在书院门前,有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青铜大鼎。许定国几步走到了大鼎的前面,一只手抓着大鼎,仰天大笑。 “古有廉颇,八十不服老,今天许某虽然七十,但是筋骨健壮,还能保一方平安!” 许定国说着,双手扣住了大鼎,两臂用力,大喊一声:“起!” 四五百斤的大鼎渐渐的离开了地面,许尔安,许尔吉两个人一看,顿时欢声雷动,掌声如潮。 “爹爹威武,神力盖世!” 许定国将大鼎举过头顶,撑了三秒钟,就摔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盯着顾振华,冷笑道:“老夫的本事还不差吧,国公爷可愿意赐教一二啊!” 顾振华毫不在意,朗声笑道:“老将军,这有何难啊!”说着,大步走到了铜鼎的前面。 “老将军,赌一点彩头如何,要是本爵侥幸赢了,你就交给我两千士兵,你愿意吗?” 第一百零七章 醉翁之意 许定国虽然身高力大,但是毕竟上了年纪,举起四五百斤的大鼎,也是玩了命。就在放下大鼎的一瞬间,老匹夫的腰椎也咯嘣响了一声,瞬间疼得他太阳穴青筋暴露。 当然身为大将,这点场面还是能撑住的,许定国勉强笑着对顾振华说道:“国公爷,老夫只怕年纪比你大了三倍还不止,这输赢该怎么算啊?” 老东西是十足的泥鳅鱼,他也担心顾振华真能举得起来,自己不得不分兵给他,因此先打了预防针。你要是和我举得一样,那也算输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老将军,既然你的年纪是本爵的三倍,那本爵就举三倍的重量,你看如何?” 许定国一听这话,顿时眼中就闪过一道精芒,老家伙甩了甩头,生怕自己听错了。就在一旁的许尔安和许尔吉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哥俩都没有举鼎的本事,自然知道有多难。这顾振华竟敢夸口举起三倍的重量,当他是霸王降世不成! 这两个小子互相看了一眼,也阴测测的笑道:“国公爷,神勇无敌,我们自然是相信,壮举不能光是我们看,还是多请一些人来吧!” 许定国也瞬间明白了两个儿子的鬼主意,他们根本不相信顾振华能举得起来,这是要在众人面前,给这位国公出丑。 不等顾振华说话,就大笑道:“此言甚是,你们还不去安排!” 两个小子转身就跑,先把前来迎接顾振华的士绅商人,有头有脸的人物请过来。到了最后。甚至敲锣打鼓,把周围的老百姓都叫了过来。 洛学书院门前的广场上。人挨人,人挤人。差不多有上千号。充分发扬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精神,有的爬上了高大的树木,有的爬上了屋檐,一个个把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溜圆。 “看见没有,哪个是蓟国公啊?” “就是中间的年轻人,听说他要和许老将军比力气。” “那不是找死吗,许老将军何等厉害啊,谁能是对手啊!” “没听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说不定真有门!” ……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全都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顾振华面带微笑,毫不在意。 “许老将军,方才的赌注你可要记住啊,有这么多乡亲作证,要是本爵赢了,你可要分出两千兵给我指挥。” 许定国咬了咬牙,笑道:“没问题。老夫一言九鼎!” “好!” 顾振华突然迈开了大步,走到了书院门前,左右正好有一对石狮子,大理石雕琢。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顾振华看了一下,然后双手紧紧抱住了石狮子。猛地一用力,石狮子缓缓从地上抬了起来。 “厉害!” “好神力!” 周围看热闹的可不傻。这个石狮子至少有五百斤以上,比起那个青铜鼎重多了。顾振华能轻轻松松搬起来。足见他的力气已经远远超过了许定国,惹来了一大片的叫好声。 就在人群外围,有十几个壮年人也在紧紧盯着。他们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俊美公子,面目清秀,手里拿着洒金的小扇子,正在要有兴趣的看着。 “三儿,你不是自诩大力士么,比起这位蓟国公如何?” “小人哪敢和上国的国公相提并论啊,天朝人物,果然厉害!” 年轻公子眼中也闪过激动的精芒,拳头紧紧的攥着,一眼不错的盯着顾振华。 顾振华把石狮子抱到了铜鼎的前面,轻轻一放,石狮子正好倒放在了鼎中,一截底座还露在了外面。 轻拿轻放,比起许定国重重砸在了地上,高明太多了。周围看热闹的也忍不住欢声雷动。 许定国看到了顾振华举重若轻的把石狮子搬过来,他腮帮子的肉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国公神力,老夫佩服,只是一个石狮子怕是不够三倍的分量啊?” “那再加上铜鼎呢?” “什么?”许定国瞪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根本不敢相信。 “你,你是说要把这两个一起举起来,这,这差不多有千斤之多了吧?” 顾振华毫不在乎,微笑道:“老将军觉得这个分量够吗?” “够!”许定国咬着牙说道:“只怕国公爷举不起来啊!” “这不需要老将军担心,请你牢记赌注就成!” 说话之间,顾振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山上的穿戴,把可能有阻碍的东西全都拿掉,一身上下轻松利落,来到了铜鼎的前面。 周围成百上千看热闹的,全都把目光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都不敢眨眼。 只见顾振华马步站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铜鼎,大手扣在了鼎身上。十指如同钢钩一般,牢牢的抓住。 顾振华自从发现在穿越之中,身体素质暴涨之后,就拼命的训练,他可是很清楚,武力就是乱世保命的本钱。 除了训练之外,还向李旭他们学了一点气功的法门,只要有一点时间,就勤练不辍。说实话顾振华自己也不清楚力量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但是他有信心,能把眼前的大鼎举起来! 他有信心,可不代表别人有信心,不论是大鼎,还是石狮子,寻常人轻易一样都搬不起来,现在两样堆在了一起,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吃惊的盯着,连大气都不敢喘。顾振华暴喝一声,铜鼎渐渐的一寸一寸的离开了地面,艰难的随着顾振华的身体往上升! “好!” 场下欢呼之声暴起。许尔安,许尔吉两兄弟气急败坏,他们找人是给顾振华出丑的。哪知道竟然让顾振华大展威风了。两个人恶狠狠的盯着看热闹的人群,恨不得用目光把他们都宰了。 但是这毫无作用。事实摆在了眼前,他们也不能违心说不好。相反每个人都把巴掌拍得通红。大声给顾振华鼓劲。 尤其是那个年轻公子,竟然跳上了两个手下的肩头,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生怕错过一点。 随着铜鼎缓缓的升起,大家的情绪也在不断的升温,顾振华脸涨得通红,紧紧的咬着牙,鼓住一口气。铜鼎终于到了胸口的位置。 “可以了,放下吧。老将军,快认输吧。” “国公神力,天下无双!” “国公爷威武!” 老百姓们大声的喊着。 顾振华却没有放手,而是一点点将手掌下移,终于牢牢的抓住了鼎腿。 他想干什么? 大家心头全都笼罩着一个疑问。 就在这一瞬间,顾振华猛地大喊一声:“起!” 全身的力量用足,全都灌注到了两臂,铜鼎再度往上升。渐渐的超过了喉咙,超过了下巴,超过了鼻子,超过了眼睛…… 每上升一寸。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渐渐的就到了嗓子眼。拳头攥得紧紧的,掌心全是冷汗。 “加油!加油!加油!” 开始默默的喊着。渐渐的万众一心,声音汇聚到了一起。不光是这些百姓。岳破虏带着士兵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响亮,人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中。铜鼎被高高举过头顶。这一刻顾振华的双臂肌肉也在颤抖,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脑门,胳膊,乃至全身,青筋暴露,肌肉紧绷,膨胀的肌肉已经撑得衣服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一!二!三! 顾振华心中默念了三下,每一下都是度日如年,三下终于撑过去,顾振华猛地用力一推,急忙向后退步。 铜鼎和石狮子全都落在了地上,上千斤的分量,就好像一记重锤一般,把地面砸出了裂痕,铜鼎深深的嵌入了地面,在鼎身上,留下了无数裂痕。 当场的老百姓全都看傻了,张大了嘴巴,伸长的舌头都忘了收回去,全都傻愣愣的看着,根本不敢置信的样子。 终于那个年轻的公子先反应过来,猛地拍手,大叫起来。 “好力气,好勇士!” “好,太好了!” 一瞬间现场像是苏醒了一般,掌声,欢呼声,响成了一片,每个人再看向顾振华的眼光,完全都不一样了。 大家都听说楚霸王能力举千斤之鼎,这不过是传说而已,可是眼前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这位蓟国公简直就是霸王重生,天神下凡! 那位年轻公子更是激动地眼泪流了出来,嘴里默默的念叨着:“有希望了,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顾振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就仿佛不是他举起的大鼎一般。 “老将军,还是府里谈话吧!” 许定国也气哼哼的点头,只能请顾振华进府。就在顾振华转身进入府门的一刹那,也注意到了那个年轻公子,灼热的目光竟然让顾振华一阵心惊肉跳。 该死的兔相公,别是看上老子了吧?真晦气! 顾振华甩了甩头,转身进到了洛学书院,来到了正厅,和许定国对面而坐。一身香气的侍女穿花蝴蝶一般,迈着轻盈的莲步,送上了香茶。 顾振华并没有喝茶,而是笑道:“老将军,几时点兵,军情如火,等不及啊!” “国公爷,这,这起兵总要筹措粮饷,准备军械,老夫保证十天之内,两千兵一准到。” 老东西还在玩缓兵之计啊,顾振华心里暗暗说道,不过好在自己意不在此。 “老将军,既然出兵有困难,那不知能不能提供一些民夫呢,帮着搬东西修路!” “没问题。”许尔安突然插话道:“爹,矿山那边不是有不少力巴么,正好给国公爷送去几个!” ps: 新书上架,急需首订,大家帮帮忙啊!拜求了。 第一百零八章 喜相逢(求首订) 讨要民夫,其实不算什么事情,只是许定国觉得顾振华没有那么好打发,因此还在思索。可是许尔安却眼珠乱转,来了坏主意。 矿山劳动强度大,很多人干了几个月,就已经处在了半死的边缘,正好把这些家伙都送给安**,也能减轻他们负担,还能让顾振华吃一个闷亏。 许定国盘算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因此就笑道:“国公爷,既然您张口了,老夫就派遣三千民夫给您。” “多谢老将军了。”顾振华笑着说道:“军情如火,本爵也等不得,最好能让大公子帮忙,尽快将民夫交给我。” “既然国公爷说了,老夫自然遵命,尔安,你就陪着国公爷,立刻把民夫召集了。” “遵命。爹,孩儿保管把最好的民夫送到国公的手上!”许尔安说到了‘最好’两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出来的。 许定国突然笑道:“国公爷,民夫我们出了,只是民夫吃的用的,还望国公自行解决。” 老家伙是针鼻大的亏都不能吃! 顾振华也没心和他费吐沫,而是笑着点头:“老将军,要是剿匪成功,也算你一份功劳,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老夫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尽忠朝廷,也没什么好奢望的,只求两个犬子有朝一日能够为朝廷多做事情。” “老将军拳拳报国之心,本爵十分清楚,这样吧。回到徐州就上本朝廷,升两位公子为副将。老将军以为如何?” “如此就多谢蓟国公了!” 许定国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虽然触了霉头。可是顾振华还算大方。在这种年月,就要多头下注,谁知道那片云彩有雨呢。 想到了这里,老东西对顾振华也没有那么抵触了,笑道:“国公远路而来,老夫略备酒席,还请国公赏脸啊。” 说着许定国就主动邀请顾振华去后花园饮宴,顾振华也笑着跟随。洛学书院是本是袁可立的府邸,建筑颇为精美。有着东南的精致细腻,也有中原大地的庄重大方,完美的融合。而且改成书院之后,又添置了大量的藏书,既是园林,又是图书馆,文气汇集,让人不自觉的就升华了。 许定国也甚会享受,使用的婢女个个身材妖娆。五官俊秀,穿着花花绿绿,好像一朵朵的花一般,在身边飘荡。香风阵阵。莲步轻移,好似舞蹈一般,看得人赏心悦目。 顾振华也在心中暗自腹诽。养了这么多的姑娘,老头子也不怕死在这上面。 谈笑之间。菜肴摆满了桌子,山珍海味。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不过东西虽好,顾振华却十分小心。 老东西可有暗害高杰的“前科”,和他打交道,必须加着一万倍的小心,因此顾振华格外的留意,许定国吃什么,他才跟着夹什么,免得病从口入。 酒席吃的没什么趣味,两个闲扯了一些没营养的话,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许定国就主动告辞回府。 顾振华送走了许定国之后,就立刻叫过来岳破虏,对他低声问道:“许尔安怎么样了?” “刚刚带着人出城,给我们准备民夫去了,我已经让人盯住了他。” 顾振华也点点头,然后说道:“马上告诉弟兄们,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就行动。” “不等许尔安把民夫带过来吗?”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了啊。老东西一来就给我下马威,说明他心思绝不单纯。更何况咱们已经对老匹夫的粮船下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东西保不齐就会得到风声。我们还是尾随着许尔安,一样能把人救出来,顺手再把他干掉,让老匹夫心疼去吧!” “好嘞!”岳破虏痛快的答应了,急忙去准备。 事实证明,顾振华这个决定是极为英明的,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许定国回到了府邸之后,刚一进门就龇牙咧嘴,疼得脑门上全是冷汗。 “爹,您这是怎么了?”许尔吉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了老爹。 “哎,老了啊,到底不比年轻人了,快去给我准备热敷,再请孙郎中过来,老夫就信得过他的针灸。” “哎,我马上就去!” 原来老东西在举大鼎的时候,已经受了暗伤。为了应付顾振华,他还要努力装相,回到了家中就受不了了,卧在了床上,疼得直哼哼。 热敷了一阵,又找来先生扎了针灸,折腾了大半夜,老匹夫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可是他刚刚迷糊过去,许尔吉就三步两步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满头是汗。 “爹,大事不好了,咱们的运粮船在徐州被扣下了!” “什么!” 许定国一听这话,豁然坐起,腰部咯嘣一声,老家伙顿时就咬牙了。 “爹,您没事吧?” “先别说这个,徐州到底怎么回事,粮船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啊,不能出差错!” “爹,押船的老张刚刚跑回来,他说船队在徐州突然被扣下了,起初还以为要花钱打点,可是哪知道对方是吃生米的,根本不松口。一连等了两天,结果突然冲上了咱们的船,把粮食都给抢去了,人也抓了。老张水性好,跳到了河里,一连游出了十几里了,差点累死在河里,才跑了回来。” 许定国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变得煞白煞白的,也不知谁是疼得,还是吓得。 “快,带着人马,把洛学书院给我包围了!” “爹,顾振华可是蓟国公,对他下手恐怕不好吧。” “不好,他是想要咱爷们的命啊!”许定国瞪圆了眼睛:“他突然管咱们要兵,显然就是抓住了这个把柄。咱们没答应,只要他活着离开。肯定要向朝廷上书。私通鞑子,贩卖军资。这是什么罪名,够把咱们爷仨都剐了!” “爹,那该怎么办啊?” 许定国咬了咬牙,冷笑着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顾振华想要老夫的命,老夫就先结果了他。大不了咱爷们投奔满清,一样高官厚禄,谁也挡不住咱们升官发财!” 许尔吉一听这话,也深以为然,剃发易服算什么。只要能升官发财,就没什么不能干的。他急忙撒腿就跑:“爹,我这就去点人马!” 许定国爬了起来,也不顾腰疼,急忙披挂整齐,握着刀柄,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这时候许尔吉也召集了三千多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老东西看着这些手下。咬着牙说道:“诸位弟兄,大家平日里吃老夫的,用老夫的,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到了大家报效老夫的时候了。” “请大人吩咐,我们都听您的!” 许定国大声说道:“好,现在就跟着本总兵去围了洛学书院。抓住顾振华!” 这些士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老实跟着。他们挺枪上马,许定国和许尔吉带着。一路冲到了洛学书院。 到了书院外头,老东西一摆手,就有几个士兵上去拼命的砸门。 “快开门啊,国公爷,总镇大人有事要见您,快开门啊!” 砸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许定国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把大门给我砸开!” 十几个士兵抱来了一截圆木,狠狠的撞在了府门上面,只听得咣当一声,府门被撞开。这帮家伙跟着就冲了进去,向四周一看,他们就傻眼了。 “启禀大人,人都跑没了?” “什么?”许定国顿时脑袋翁的一声,急忙说道:“追,快给我追,别放走了他们!” 就在许定国气急败坏的时候,顾振华已经带着士兵离开了雎州。他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就带着岳破虏他们,悄悄的摸到了城门。 顾振华的手下何等的精锐,比起许定国的杂鱼,实在是强多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五十几个守门的士兵抓了起来,全都用绳子捆好,扔在了门房里。随后顾振华带着士兵悄悄潜出城门,和临时驻扎外面的士兵汇合。 整整五百名骑兵,他们紧紧的跟着许尔安的队伍,就追了出来。等到过了半夜,许定国他们终于发现了顾振华已经逃走了,老家伙也立刻猛追。 三伙人前后都差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像是一串蚂蚱一样,一个咬着一个。 许尔安带着人跑在了最前面,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带着手下一百多人,到了矿场。 这时候矿场的苦力已经开始干活了,一个个破衣烂衫,扛着锹镐,背着竹篓。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牲口一样,驱赶着下井采煤。 “都给老子快点,谁敢偷懒,就别吃饭!” 监工鞭子狠狠抽在了一个老者的身上,顿时出了一道血痕。 “都别打了!”这时候许尔安终于赶来了,监工们一看少总兵来了,全都谄媚的跪在了地上。 “给少总兵问安,您有什么吩咐,卑职们一定照办。” “嗯,给我挑出来三千名老弱病残,就捡那些病秧子,快要撑不住的,都给我找出来。” “少总兵,您要他们干什么啊?” “别废话,听我的命令就是!” “是!”这帮人立刻掉头行动去了,他们把一个个力巴拖了过来,排成了老长的队伍。 许尔安看着这帮差不多要死的家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就在这时候,突然矿山外面传来一阵金戈铁马的声音,一支骑兵突然杀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挥动手中武器,杀人如同砍瓜切菜,无人可挡。 瞬间许尔安的瞳孔就紧缩起来,可是在苦力的队伍之中,一个人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是爵爷,是爵爷啊!老天有眼!!” ps: 首订月票太少了,求大家可怜一下吧…… 第一百零九章 锐不可当 顾振华带着人马,旋风一样,冲进了矿山山谷,沿途的士兵根本阻挡不住,长刀挥舞,人头滚滚,血溅如虹。 战马踏过,铁骑撞飞层层士兵,爹妈乱叫,哭天喊地。一百多人,转眼就报销了三十几个。 别说是许定国的部下,就算是八旗兵,受到了这种损失,也承受不住,顿时四散奔逃。谷口被堵住了,他们就往山上蹿,有的人舍弃了战马,攀着树枝,一心只想逃命。 许尔安也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他也想逃走,但是有心有不甘。就在犹豫之间,顾振华的战马已经冲到了眼前。 “蓟国公,你官高爵显不假,可是你凭什么杀我的人,你就不怕天下人的物议吗?” “哈哈哈,许尔安,你们父子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私自向鞑子出售石炭和粮食,里通外国,资助敌寇。本爵受皇命,有先找后奏之权,杀得就是你这样的败类!” “你胡说八道,陷害忠良,我们绝没有敢这种事情。” “留着到地底下,和阎王爷争辩吧!” 顾振华说着,猛地催动战马,就像是闪电一般,冲到了眼前。许尔安只觉得眼前的人影越来越大,兵刃的寒光闪动起来,他慌忙举刀相应。 只听得仓啷啷的声响,许尔安的腰刀直接飞上了半空,虎口也崩裂,血丝涌了出来。 “不好!” 许尔安转身就要跑,可是顾振华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长臂伸出,正好抓在了许尔安的脖子上面。用力提起,就把他从战马上扯了下来。 狠狠的往地上一摔。许尔安差点昏死过去,这时候士兵涌了上来,拿着绳子,将他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许尔安被抓了,手下的人更是星落云散,吓得玩命奔逃。顾振华指挥着士兵涌了上去,大肆的砍杀,一点都不手软。 矿山的卫兵,监工。许尔安带过来的士兵,简直遇到了煞星,瞬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孙子,你们也有今天,去死吧!” 一个旷工猛地抓起了一大块石头,照着一个正往山坡上爬得逃兵砸了过去。含怒出手,几十斤的东西砸在了后背上,这个逃兵一张口就喷出了鲜血。 旷工三步两步跑过去,抓起地面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对方的脑袋,没有几下,人头就砸成了肉饼。 越来越多的旷工加入到了杀戮的队伍当中,他们手中的锹镐全都变成了武器。一个个咬着牙关。追着凶残的监工,狠狠的打下去。 一个监工要面对十几个旷工,只要被打倒在地。他们就别想再爬起来,矿工们拥上去。用石头砸,用拳头打。用嘴咬。 多少天的愤恨全都发泄了出来,有的人狠狠的咬着,扯下了一大块肉。直接大口大口的嚼着,吞到了肚子里头,噎得纸伸脖,就是舍不得吐出去。 顾振华也没有看过这么疯狂的人,着实吓了一跳,根本没用他们怎么出力,数以千计的旷工就把逃兵和监工处理了大半。 山谷之中,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石,隔着不远就能看到一处血迹斑斑的印子,全都是旷工一手造成的,杀了人还不满足,只有将尸体全都砸碎了,才算了解气。 就在杀戮疯狂进行的时候,有两个人用大黑手反复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是顾振华带着人马杀过来了。他们又哭又笑,互相搀扶着,颤颤哆嗦的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爵爷,我们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您了!” 顾振华一看这两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煤灰,黑漆漆的,就像是从非洲来的一般,仔细辨认一下,才终于认出来他们正是徐方和葛匠师。只见这两个人衣衫就是麻布片子,左一条右一条,浑身上下全都是清淤的痕迹,狼狈不堪。再往脸上看,全都瘦了一大圈,颧骨隆起,眼眶塌陷,眼睛都变得木讷无神,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折磨。 这两个人更是感慨非常,他们几乎是几死几生,尤其是徐方,本来是读书人出身,更是没干过这种体力活。两个肩膀上的肉几乎都被磨烂了,脚上的水泡一层接着一层,流脓淌水,他甚至都怀疑,说不定什么时候,两只脚都会烂掉。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顾振华突然带着人马杀过来,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这种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说。 两个人激动的滴泪横流,顾振华看到了他们,心中别提多难过了,急忙跳下战马,把他们扶了起来。 “徐先生,葛匠师,都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们受罪了!” “不碍的,不碍的,要不是爵爷您来了,只怕我们都要被累死在这里了。” 葛匠师痛哭着指了指不远处,悲痛的说道:“爵爷,那个小山谷就是乱葬岗子,累死的矿工都被抛在了那里。连一块席子都不给,到了晚上,总有豺狼过来,把尸体拖走吃了。绿油油的眼珠子,就像是鬼火一样,别提多吓人了!” 徐方也提泪横流地说道:“没错,咱们的人也有二十多个被活活累死了。” 顾振华将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指甲印到了肉里。 “老匹夫,我饶不了你!” “来人,把许尔安带过来,先用他的脑袋,祭奠死去的无辜者!” 士兵们拖着许尔安,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这时候无数的旷工都聚集了过来,看着这个小子,眼中都冒出了火焰。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山摇地动一般的喊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振臂高呼,声音越来越大。顾振华一摆手,直接让士兵拖着许尔安,扔到了旷工的前面。 “许氏父子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大家伙自行处理。” “多谢爵爷洪恩!” 这些卑贱如同蝼蚁一般的矿工,全都涌了上来,一个个伸出了枯瘦的黑手抓,抓在了许尔安的身上。 许尔安眼珠子瞪得老大,写满了惊恐错愕,他拼命的张大嘴巴,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矿工涌上来,一人一下,很快就把许尔安给淹没了! 就仿佛食肉蚁过境一般,留在地上的只有一摊乌黑的血迹,和腥臭的味道。 杀了人,出了气,无数的矿工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咷痛哭,浑浊的泪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斥候跑了过来。 “启禀国公爷,有一支人马正朝这边杀过来,距离在二十里,请您定夺。” 顾振华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老匹夫来的好快啊!” “徐先生,你们状态还行不,能不能骑马跟我们一起走?” 徐方苦笑了摇了摇头:“爵爷,实不相瞒,说剩下半条命那都是多的,不少人就是一口气而已,真的撑不住了!” 顾振华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在场的矿工,突然心生一计。 “大家伙听我说一句,许定国已经带着人杀过来了,落到他的手里,什么下场大家比我清楚。为今之计,只有打败许定国,才能保住性命,逃跑只会被各个击破。你们到底有没有胆子,为了活命,拼死一战!” “有!”一个矿工喊了出来,紧接着第二个人就跟着喊了起来。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直接吩咐吧,我们和老贼拼了!” “好,只要大家有这个决心,就一定能打赢。”顾振华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家伙分成听从命令,马上打扫战场。然后守在谷口两头,多准备石块,这是你们唯一的武器。” 顾振华交代完毕之后,所有人都马上行动起来,把所有战斗的痕迹清除干净。随后又在统一的指挥之下,将一块块几十斤重的石块,搬上了山头。 等到他们忙完之后,许定国带着人马,正好杀了过来。老家伙一路紧随着顾振华他们留下的马蹄,一见他们杀到了矿山。老东西也把心都悬了起来,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尔吉,你带着人马,给我冲进去,看看你哥哥怎么样了。” “嗯。”许尔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带着三百骑兵,冲在了最前头。沿着山谷,直接冲了过来。 许尔吉只觉得周围安静的骇人,他也没有多想,就带着人马向上冲。就在这时候,两边突然涌出了无数的脑袋,巨大的石块滚落下去,就仿佛是下了一场石雨,砸得许尔吉哭爹喊娘。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带着手下士兵也从正面杀了出来,火铳手对准了他们,居高临下,铅丸力道十足。 一枚击中身体,顿时就要飞出十几步开外,重重的摔在石头堆中,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顾振华手中托着一顶头盔,甩到了山下。 “老匹夫,看见没有,你儿子的脑袋已经被本爵给砍了!” 许尔吉一看是大哥的头盔,顿时疼得痛叫了一声。 “顾振华,我和你势不两立” 许尔吉亲自带着人马,向顾振华冲过来,而顾振华早就弯弓搭箭,对准了许尔吉。弓弦一响,箭似流星,正好射中了许尔吉的咽喉。 弓箭的力道太大,直接穿喉而过,鲜血像是箭一样涌了出来,许尔吉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手下的士兵也死伤狼藉。 顾振华把手中军刀一指,大声说道:“弟兄们,跟着我,冲!” 第一百一十章 授首 经过整训的安**铁骑,更显精锐,比起关宁铁骑,更甚一筹,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裹挟着强大的气势。好像堤坝决口,洪水滔天而下,锐不可当。 顾振华更是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骑兵和骑兵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差距非常巨大。关宁铁骑的对手是鞑子,常年的征战,他们已经学会了鞑子骑兵的战术,攻击起来,异常犀利迅猛。 顾振华亲自带领着最精锐的士兵,构成了冲锋的箭头,人人身披双层铠甲,寻常的刀剑根本别想伤到他们。 这些钢铁武士冲在了最前面,荡平眼前的障碍,同时又给后面的人提供遮蔽。紧随其后的火铳手,弓箭手,将代表着死亡的弹丸和箭支射过来。成片成片的河南兵倒在了地上。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成河流、 顾振华手中斩马刀挥舞起来,好似风车转动,不停的收割生命,十几个士兵倒在了他的手下,鲜血染红了战袍,浓烈的腥臭,刺激着人的精神。 许尔吉带着的前锋部队已经被完全冲破了,顾振华带着人马,直接冲到了许定国的面前。 “老匹夫,你两个儿子都死了,你也该随着他们去地狱了!” 许定国眼角瞪裂,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又是气,又是恨! “顾振华,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老夫和你拼了!” 许定国带着手下冲了上来,正好和顾振华双方撞在了一起。他们全都红了眼睛,许定国端着长枪。猛地刺向顾振华的胸口。 老家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枪刺得又准又狠。不过在顾振华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在意。七十多的老东西,想要和自己比,那是找死! 他猛地侧身,枪尖贴着盔甲就刺了过去,还没等许定国抽枪,顾振华一把抓住了枪杆。老东西顿时感到了不妙,急忙用力往回拉。 两个人早就比试过了力气,许定国哪里是顾振华的对手,即便是单手。也不是许定国能比的。 “松手!” 顾振华用力一拉,许定国的屁股就离开了马鞍。腰部突然传来了钻心刺骨的疼痛,许定国的脸涨得通红,要是还不松手,只怕就要被拉下马。 老东西只能松手,这时候顾振华已经冲到了老东西的近前,高高举起长刀,刀锋闪着阴森的寒光,照着老东西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劈了下来。 “不好!” 许定国虽然老迈,但是好歹经验丰富,知道情况不妙,急忙闪身。拼了命的躲开。 刀锋歪了一些,砍在了老东西的肩头,顿时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出现在眼前。鲜血狂奔,老东西疼得几乎昏过去。 “快。救我!” 家丁们一看老东西受伤,急忙涌了上来。刀枪乱举,向着顾振华砍过来,顾振华身后的亲兵也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双方乒乒乓乓的杀在了一起,这些河南兵怎敌边境磨砺出来的强兵,不多时,就被杀得大败,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不过老东西许定国也在家丁的保护之下,拼死逃了出去。 “追!死死咬住,绝对别放过他!” 顾振华心里头很清楚,许定国兵多,又是地头蛇,并不是好对付的。出于忌惮,自己才来拜会老东西,希望借着调用民夫的借口,把自己人先救出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东西两个儿子死在了自己手里,他也受了伤。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顾振华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一击将毒液注入进去,接下来就是死死的跟住,绝对不能让到嘴的肥肉跑了。 “追!” 命令下达之后,士兵们全都撒了欢。顾振华从山海关带出来上万匹战马,就算一路的损失,到了徐州,还剩下八千多匹。安**整编之后,只有三个骑兵营,人数才一千五六百人,因此战马格外的充裕。 每匹坐骑都是优中选优,而且还是一人双马,比起河南军,这个配置简直就是天兵天将了。 大军猛追上来,顾振华也毫不客气,只要敢拦阻,就是死路一条。所有人都杀疯了,杀狂了,刀刀致命。滚滚洪流,成为了滚动的绞肉机,不断的吞噬生命。河南兵也终于怕了,纷纷溃逃,有多远,跑多远。 许定国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老东西也就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担忧。好在仗着地理熟悉,还没有被顾振华追上来。 狂奔了两个时辰,终于雎州出现在了眼前,许定国心中一喜,急忙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本总兵回来了!” 老东西连喊了三声,可是城门一点动静都没有,许定国也顿时疑心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城楼上面出现一面红色的军旗,绣着金黄的字体:安**! 许定国一见,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走!” 老东西也不问别的,转身就跑,这时候城墙上枪声大作,弓弦响起,排山倒海一般,向着这些残兵败将就砸了过来。 就在顾振华决定去救人的时候,就给郭云龙和周英杰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带着人马立刻接应。 郭云龙和周英杰商量了一下,干脆决定来一手声东击西,攻击雎州,反正也要对许定国下手,拿下他的老巢正合适。 郭云龙侦察到了许定国带兵出城,他就让手下化妆成河南兵,骗开了城门。就在这些河南兵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安**涌了进来。 许定国和两个儿子都不在,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又是拂晓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睡梦之中,糊里糊涂,根本弄不清楚状况。 以有心,算无心,河南兵很快就落败了,除了少数逃窜,其他的都成了俘虏。足有三四千人,全都被圈在了一起,像是牲口一般。战战兢兢的蹲在了地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郭云龙拿下了雎州,许定国的老巢被占,老家伙就成了丧家之犬。 两个儿子没了,基业也丢失了,这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连环打击,每一下都戳在了心头,鲜血淋漓。 心里疼,身上疼,许定国差点摔在了马下。不过这更让他暴怒异常了。 “顾振华,就算老夫没本事杀你,也要借兵干掉你!” 许定国当即疯狂的拨转马头,带着残兵败将逃命,这时候顾振华带着人马也尾追杀了上来。 “国公,我们把雎州拿下来了!”郭云龙兴奋的向顾振华报告。 “嗯,很好,暂时人马不多,当务之急,赶快控制局势,避免溃兵扰乱秩序,我们要的是安安稳稳的雎州。” “遵命!”郭云龙说道:“国公,老匹夫向北跑了。”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他这是想投靠鞑子了,老东西别的用没有,但是熟悉河南地形,绝对不能放走了他,不然鞑子就多了一个最好的向导。本爵亲自带人去追,绝对不会放过他!” 说着,顾振华就带着人马,继续猛追下去,一点也不给许定国喘息的时间。 而此时的许定国则是绕过了雎州,向北跑了不到十里路,一条大河就拦在了眼前,正是雎水。当年霸王项羽就在这里大破刘邦六十万大军,威震天下。 许定国似乎也感到了这里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可是偏偏是盛夏,河水湍急,战马根本趟不过去。 就在这时候,远处尘土飞扬,顾振华率领着人马,已经杀了过来。 “来得真快!”许定国咬了牙,突然发现河面漂来一艘小船,许定国急忙招手。 “快,送我过河,老夫有重赏!” 船家听到了喊声,驾着小船,漂漂荡荡赶了过来,大声的喊道:“你是什么人啊,后面怎么有人追你啊?” “老夫许定国,是河南的总兵,后面是安**的匪徒,他们要抢掠河南,为祸地方,快送老夫过河,老夫要去朝廷告发他们,” “好嘞!”船家愉快的答应了,小船到了岸边,许定国忍着疼痛,纵身跳上了小船。 船家笑着说道:“老将军坐好了啊,河水有点急。” “不妨事,快送我过河。” 许定国不断地额催促着船家,船家驾着小船,渐渐离开了河岸,到了中心。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已经冲到了岸边,许定国手下的残兵败将不是被杀,就是跪地投降。 “快点,快点!”许定国也着急了。 船家果然按照他的命令,船越来越快,可是刚刚过了江心一道暗流涌过,船家突然弃了船桨,跳进了河水之中。 失去了控制的小船在河中开始打转,许定国也吓了一跳。就在这这时候,船家突然从水底探出了头,手扒着船帮,用力摇晃。 “老东西,你下来吧!” 许定国在船上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一阵惊呼,落在了水中。一下子就灌了好几口水,身上沉重的盔甲,带着老匹夫,快速的下沉,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那个船家游到了许定国落水的位置,费了半天劲,将老东西揪了上来,这时候许定国已经灌得肚子老大,昏死过去。 船家拖着许定国,绑在了小船上,又回到了岸边。 “安国君的官爷们,小人把这个老匹夫送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宝地 许定国被摔在了岸边,顾振华冷笑了一声:“来人,把老东西绑起来!” “是!”几个士兵涌上来,将许定国捆了起来。岳破虏亲自到了近前,老东西还半昏迷之中,肚子里灌满了水,高高鼓起。 岳破虏突然抡起拳头,照着老贼的肚子狠狠的砸了下去,拳头深陷在皮肉之中。老东西一张口,哇的一声,浊水喷出。还有一条半指长的鲫鱼,在地上欢蹦乱跳。 打了一拳还不过瘾,岳破虏又狠狠的砸了三拳,打得老东西痛苦的嚎叫。 “我让你勾结鞑子,让你当汉奸,让你买粮食,让你没有良心……” 许定国落到了手里,怎么处置都没问题了,真正让顾振华感到兴趣的是那个船夫。他笑着说道:“这位船老大,你怎么想到帮着我们抓许定国?” “回禀军爷,小人不是这里的人氏,小人是徐州的,叫吴守业。不久之前,和安**的采购老爷谈妥了,帮着买肥猪。徐州周围的猪都卖给了安**,小人就到了归德境内,是来买猪的。哪知道猪没买成,倒是碰到了这个老东西,小人一见是安**的老爷在追赶,就略尽绵薄之力。”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绵簿之力啊,这个许定国暗中勾结鞑子,要卖给鞑子二十万担粮食,是个十足的大汉奸!” “啊?”吴守业也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小人就知道安**的老爷是全大明。最大的忠臣良将,果然如此啊。” “哦?安**真的有这么大的名声吗,你是听说的。还是自己想的?” “这还用听说吗,小人卖给安**的猪,一两银子一口,钱货两清,从来不差分毫。小人干了一个月,就赚了三两多银子,比起以往一年的银子还多。小人就盼着。再干几年,攒点银子,把儿子也送进安**。让那小子有个锦绣的前程。” “你就不怕出危险么?” “怕,可是又有啥办法,现在这个乱世,坐在家里头。脑袋都可能没了。搏一把。要是侥幸,能像徐达爷爷,汤和爷爷那样,跟对了人,就挣出来几辈子的富贵荣华啊!” “哈哈哈!”顾振华朗声大笑:“吴守业,我看你思维敏捷,干收猪的生意亏了人才,我出点钱。合伙干一个买卖吧。另外你的儿子多大了?” “十二,那小子灵着呢。” “嗯。也不小了,送去安**的少年营吧,历练几年,好好涨涨本事。” 吴守业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他可是听说安**要求严格,不管是谁,都别想轻易插进去人手,眼前这位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究竟靠不靠谱啊! 痛扁了许定国一顿的岳破虏走了过来,看着傻愣愣的吴守业,笑着说道:“这位就是蓟国公,安**的当家人,他发了话,还不快点谢恩啊!” 吴守业这才清醒过来,也不顾和河岸的砂石,兴奋得砰砰磕头:“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 “起来吧。安**进驻归德,需要大量的物资,你就先帮着采购吧。” “哎!”吴守业急忙答应,从普通的农民,一步成为特准商人,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别扯什么士农工商之类的说辞,这种世道,能挣到银子就是王道。 吴守业千恩万谢的下去了,顾振华押着许定国,又回到了雎州。 这时候已经郭云龙已经奉命,将雎州牢牢的掌控起来,全城戒严,所有的俘虏被送到城外集中看管,城中士兵来回巡逻不断,秩序井然。 不过顾振华可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宁,许定国虽然落到了手中,但是在雎州,乃至整个归德府,还有大量许定国的旧部,和他有往来的人更多。 拿下了许定国,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下面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稍微处理不好,就要有大麻烦。 顾振华押着许定国进城的时候,郭云龙和周英杰都前来迎接。周英杰年轻气盛,一见许定国被抓住了,他气得五官都挪移了,猛地抽出了腰刀,咬着牙说道:“国公,现在就让我剁了这个老匹夫!” “到手的鸭子,还怕他跑了,说吧,你们都找到了什么,这么恨这个老东西?” “什么都瞒不过国公的法眼,这个老东西的确是可恶透顶!” 周英杰说着,从怀里头掏出了一本账册,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这是我们在老东西床头找到的,他们父子从崇祯十五年开始,贪图暴利,就像李自成出售粮食,前后十二万担,还有大量的药品,铁器,石炭等物。满清打进北京,老东西又变本加厉,和满清勾结,不惜抢掠河南百姓的粮食,奉送给鞑子。为此他和他的儿子,屠了不下十个村子,上千百姓惨死在老东西之手!” 周英杰一面说着,一面死死的盯着许定国,锐利的眼光似乎要剜下他的肉一般。 “老匹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告慰被你害死的百姓。” “哼,成王败寇,黄口的孺子,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夫,你就杀光所有和鞑子有勾结的人,老夫不过是顺势而为。奈何老天爷不站在我这一边,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就凭你们这点人马,扛不住大清的铁骑,老夫不过是在前头等着你们而已!小畜生,到时候你有种就别投降满清,也省得老夫多等!” “宁顽不灵,我杀了你!” “这么杀了他,便宜老匹夫了,你们去把他的家人全都抓过了,一个挨着一个。全都在老匹夫面前砍了,我要让他们许家断子绝孙,斩草除根!” “顾振华。你好狠的心肠,老夫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归德上下,勾结满清的人多了,有本事你就全都杀干净,全都灭了九族,这样才算是一条汉子……” 顾振华根本不想听老东西叫嚷,厌恶的摆了摆手。让人把他拖下去。一旁的岳破虏忍不住说道:“老东西真是害人精,死到临头,还在乱攀乱咬。他是想拉几个垫背的吗?” “还真不是乱攀。”郭云龙忧心忡忡的说道:“老东西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国公,你们跟着我去许定国的府上看看吧!” 顾振华他们紧紧跟着,来到了许定国的府上。士兵早就严阵以待了。一直到了二道院子。两个朱红的木箱摆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郭云龙指着木箱说道:“这两箱全都是搜出来的密信账本,小箱子是许定国勾结鞑子的书信。至于大箱子,则是许定国采买物品,销赃敛财的罪证,有帮着李自成干的,也有帮着满清干的。东西太多,根本不是一个许定国能搞定的,其中涉及到了河南的大小官员。以及众多的豪商大户,要是算起来。这些人都是汉奸!” “都是汉奸,就都杀了,这种祸害不能留!” 顾振华微微闭目想了想,然后说道:“去把雎州有头有脸的士绅商户都请过来,本爵也见见他们。” 郭云龙他们也不知道顾振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点头答应。不多时就有几十位一身绸缎的士绅商户被带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全都是战战兢兢,浑身乱抖,两条腿乱晃。根本不敢抬头看顾振华。许定国这头老虎盘踞中原多年,三下五除二,就被顾振华解决了,他们不能不怕。尤其是有些人心里有愧,就更加战战兢兢了。 顾振华扫视了他们一圈,平心而论,要是太平的时候,这些人顾振华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可是满清南下在即,要是杀戮过多,把这些人都逼到了鞑子一边,给满清充当带路党,那就太不妙了,当然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诸位都是雎州的士绅,德高望重。眼下雎州出了里通外国的奸贼,也就是许定国父子!本爵受皇上的委托,总督中原军务,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民族败类,绝不手软,许家一百多口,正在挨个处决。” 几句话,就决定了上百人的生命,这就是权力,令人战栗的权力,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屠刀落到自己的头上。 顾振华看了一圈,接着冷笑道:“本爵从许定国的府上搜到了一些小玩意,请大家上眼!”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顾振华的手指,看到了那一大箱子的账本书信。有些胆小的人一看这玩意,顿时惊恐不已,腿脚发软,差点摔在了地上。 一个老商人浑身战栗,突然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旁边的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他们也未必干净,脑门上全是白毛汗。 看着这帮家伙如此反应,顾振华也相当满意,先给他们一个教训,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只有死路一条。 “诸位,许定国一手遮天,做得恶行太多了,大家觉得是不是啊?” “是,是啊,国公明鉴。” “老东西哄骗大家,从你们手里弄到了物资,然后卖给了鞑子,这种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这帮被吓傻了商人突然眼前一亮,他们似乎知道了顾振华的意思,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对着两旁的士兵说道:“还不把这些胡乱记得账目烧了,免得诬陷好人!” 火焰升腾,一大箱子的账目全都燃烧起来,火苗蹿起了老高。这些士绅看到了这里,全都感激涕零。 “多谢国公天恩,我等感激不尽!” “既然知道感激,那大家就给亲朋好友写写信,念叨一下。本爵从今后正式进驻归德府,经略中原之地。大家跟着本爵,好处众多,要是执迷不悟,继续走错了,本爵就让他们去给许定国作伴!” “国公放心,我们绝对一心一意的效忠国公,绝不敢胡作非为。” 死中得活,这些士绅都吓得不轻,一个个立刻写信,给周围府县的亲朋,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顾振华的命令。 随着信一起送去的,还有许定国全家一百多颗人头,恩威并施,归德的士绅商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了,这伙人安定了,归德也就安定了! 顾振华忙中偷闲,又找到了徐方和葛匠师,自从被救出之后,吃得好住得好,两个人全都恢复了精神。 “葛匠师,许定国这个老匹夫别的不成,捞钱的本事不错,从他的府上搜出了二十多万两现银,还有二十万两银票。看账目,有三成以上,都是从石炭上面捞的,这归德的石炭,真的这么好吗?” “好,当然好啊!”葛匠师顿时老眼放出了光亮,笑着说道:“爵爷,这儿的石炭储量大,烧起来没烟,用来炼铁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说可以在雎州筹建一个武器作坊了?” “何止是作坊,雎州北边就是雎水,河不算大,正好建立水坝,再安装几座大水车,不管是造枪还是造炮,全都没问题!” 顾振华听到了这里,兴奋的一拍大腿,笑着说道:“这么说我们弄到了一块宝地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滚雪球(求订阅) 归德也就是后世的河南商丘,是中国六大无烟煤产地之一,储量达到200亿吨。年产量2800万吨。当然没有进入工业化时代,肯定没法这么大规模的开采,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的肯定的,只要守着归德,安**就不会缺少优质煤炭。 有了充裕的煤炭,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炼铁,制砖,取暖,甚至说以后还可以开发蒸汽机器。 越想顾振华越高兴:“中原不愧是富庶之地,看来进军归德实在是太英明了。葛匠师,本爵从京师带过来一批工匠,又从南京讨要了一些,全部加起来有一千来人吧,其中还有几个洋人。既然归德这里这么合适,就把工匠都集中过来,打造出一个武器生产基地。下一步安**要大肆扩充,人数番几倍一点都不稀奇。靠着从京城带出来的武器已经不够了,要自己大造才行。” “没问题。”葛匠师笑着说道:“老头子死里得活,这条命就卖给爵爷了,我再恢复一点,马上就去安排!” 徐方这时候却皱着眉头说道:“爵爷,归德虽好,但是想要站住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什么难度?” “河南这些年屡遭流寇残害,反复拉锯战,老百姓死走逃亡,流离失所。加上河工失修,水灾不断,老百姓已经疲敝到了极点。还有许定国这样的狗官搜刮,可以说富庶的中原大地。已经元气大伤。想要快速恢复,必须投入大量的银子和粮食,恐怕南京拿不出来吧?” “他们拿不出来。我能拿得出来!”顾振华笑道:“别的没有,本爵手上有一百多万担粮食,现银六百万两,还有大量的古玩字画,珠宝玉器,如果再加上田产,都算起来。至少有一千二百万以上。” “多少钱?”徐方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大明朝一年税收才多少,这位顾爵爷怎么能弄到这么多钱啊! 顾振华一看他们吃惊的模样。也十分得意,笑着将自己如何抢掠搜刮的事情说了一遍,徐方简直就像是听天书一般,将嘴巴张得老大。差不多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爵爷。你是说一共弄到了一千五百万之多,结果光是遣散那些老兵,你就花去了好几百万,哪有这么败家的啊!” “也不全是,还要招兵,还要训练,还要吃东西。” “那也太多了,钱不能这么花!”徐方毫不客气的说道:“爵爷。你把这些钱交给我,别说一个归德府。就算是整个河南,我都有办法恢复生机!” 徐方目光锐利,死死的盯着顾振华,态度格外的坚定。 “哈哈哈,徐先生,咱们俩打个赌如何,要是你能在三个月之内,让归德府焕然一新,我就认命你担任将军府财务总长,一切开支都要经过你。” “没问题,瞧好吧。”徐方也是摩拳擦掌,笑着说道:“徐某读圣贤书,就盼着能有机会拯救万民与水火,爵爷给了这个机会,我一定干出成绩来。现在河南灾民遍地,只要有粮食,就不愁找不到人手。建军械厂,修缮城池,治理河道,开垦良田,这些事情,徐某全都包了!” “好!”顾振华笑道:“我就看着徐先生一展才华了。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顾振华说着拉着徐方和葛匠师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府邸,上了战马,一直来到了十字街头。 这时候街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看热闹的人聚集在了周围,有穿着丝绸的贵人,有穿着粗布的农夫,三教九流,一个不少。 就在众人的中间,道路交汇的路口,已经临时搭好了一个临时的高台。周围全都是士兵保护,顾振华来到之后,率先走上了高台。 “众位归德的相亲父老,安**进入归德已经三天了,原来的总兵许定国已经被我抓住了,想必大家也知道,这三天之中,每天都在砍许家的人,唯有老匹夫许定国留到了今天。本爵是想把他留给大家,让大家把这个老汉奸千刀万剐,你们说好不好!” “好!” 顾振华话音没落,下面的人就喊了起来,情绪简直沸腾到了顶点。抓住了许定国之后,就查抄了他的家产,除了搜出二十多万两银子之外,最多的就是田产地契,总数达到了73万亩。 这些田地多数都是在最近两年弄到手的。老东西抢田地也有一手策略,他先是出高价试探。凡是坚决不卖土地的,老东西就栽赃陷害,污蔑对方通贼。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甚至直接斩首。 其他人看到之后,就会害怕,有人主动求着老东西把土地买去,这时候许定国就会降低价钱,用极低的价格,把土地吃进。为了兼并土地,老东西甚至干出了屠村,甚至屠镇的事情。反正兵荒马乱,也没有人能管他。 不过现在可不行了,顾振华把这些旧账都翻了出来,决定把土地还给老百姓。土地什么时候,都是中国人的命根子。许定国抢,顾振华给,这其中的差别显而易见,谁好谁坏,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 现在一听说要千刀万剐老匹夫,大家伙的情绪都上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振华一摆手,让人把许定国拖了上来,才三天的时间,许定国已经大变样了。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横生,高大的身躯也弯腰驼背了,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一般,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气势。 “许总兵,三天了吧,本爵每天都让人在你面前砍杀你的亲人,妻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重孙子。杀完了之后,还把他们的人头用石灰炮制,送到了归德各地,让你的老部下看看,不知道你的感觉如何啊?” 许定国已经呆滞的眼神突然冒出来光,老家伙挣扎着,咬牙切齿的扑向了顾振华。 “你不得好死。你是个禽兽!” “哈哈哈,许定国,你还有脸指责本爵么。我不过是做了你天天都在做的事情而已。你问问归德的百姓,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抢男霸女,你害了多少人?不光如此。你还勾结鞑子。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吃得饱饱的,然后再来抢夺中原。你才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顾振华说着,将一把匕首刀交到了徐方手里,笑着说道:“徐先生,老匹夫抓了你们当苦力,险些丧命,这第一刀就由你开始!” “好嘞!” 徐方把匕首紧紧的攥在了手里。他恶狠狠的盯着许定国,冷笑道:“老东西。本官这双手,原本只会握毛笔写字,是你逼得我去扛竹篓,背石炭。正是拜你所赐,本官不光会握笔了,还会握刀,你的报应来了!” 徐方说着,猛地一挥刀,在老东西的喉结上划过,顿时鲜血涌出,老东西拼命张大了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咙发出难听的咕噜声。 葛匠师这时候也接过了匕首:“十指连心,老头子就砍你的爪子!” 匕首挥过,一节手指就落到了高台上,在台上还上下蹦了几蹦。 这时候顾振华正在了高台上,大声说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机会留给大家伙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炸雷一般,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人都拼命往前挤,要上台,亲自动手。 “老匹夫,你抢了我的地,抢了我的女人,今天爷爷割你一块肉!”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竟然第一个冲了上来。 他一刀割到了许定国的肩头,一条二两来重的肉被割了下来。这个乞丐一面哭着,一面将肉塞进了嘴里,大吃大嚼,眼中泪水像是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孩他娘,给你报仇了!” 越来越多的人群情激奋,拼命的涌上来,城中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热情格外的高涨,连顾振华都不免感叹,得罪一个人不难,难的是一直在得罪人,而且还得罪了这么多! 活剐许定国的活动,一直持续了一天半,最后老东西把割得一点不剩,只留下一个完好的脑袋,其余的骨头都被分走了。 这一天多,雎州就像是过了节一般,家家燃放鞭炮,没有的架起一堆竹子,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烟火缭绕,好不热闹。心中抑郁的这口怨气,终于吐了出来,大家伙如释重负。 帮着大家伙报仇的安**也瞬间成了所有人的偶像,威望直线上升。加上安**纪律严明,买卖公平,几天的时间,就被老百姓接受了。 说起来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你大鱼大肉,总要给别人留一点窝窝头吧,做不到这点,别管盘踞多久,就像许定国一样,滚汤浇雪,瓦解冰消。 就在把老东西剐了之后,顾振华召集所有百姓,宣布了一道全新的政策。 “诸位父老乡亲,归德久经战乱,城池残破,田地荒芜,多少人食不果腹。本爵为了恢复归德的繁荣,为了让大家安居乐业,决定施行以工代赈的策略。凡是吃不上饭的,全都可以找到安**,我们给大家安排各种工作。半年之内,只提供粮食,半年之后,你们干得好,可以领到工钱,每个月三钱银子。有特殊技能的,可以直接报名,视水平高低,开不同的薪水。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安**之中,目前薪水最高的是兵器大家葛匠师,他每个月可以领到六十两的基本薪资,另外他生产出来的每杆合格火铳,都能提到五钱银子,不设上限!” 顾振华这番话,比起让大家剐了许定国,来的还要猛烈。雎州,整个归德,乃至河南,到处都是吃不上饭的人,别说还有工钱,就算没有,只要能吃饱,多少人也抢破了头。 “国公爷,是什么人都要吗?” “没错,老人孩子也不例外,除了体力活之外,还有喂猪放羊,缝补衣物,制作军服。总而言之,只要是真心干活,真心跟着安**,本爵就不会让大家饿着!” “爵爷,俺不是饥民,可是俺会打铁,您要吗?” “要,当然要了,雎州有这么多石炭,本爵要在这里大炼钢铁,打制刀枪,打制农具。要是技术好,像葛匠师一样,拿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都不是问题。” “太好了!国公爷,俺就给您卖命了!” …… 老百姓们兴高采烈,议论纷纷,穷的过不下去的,有一技之长的,全都动心了。就在顾振华宣布之后,他们都涌到了各个报名点,排起了长龙。 徐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也不辞劳苦, 把这些民众编号排序,然后进行分组,各种工程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爵爷,五天时间,就有一万三千六百人报名,而且各地闻讯而来的饥民还越来越多。” “徐先生,有什么困难没有?” “有,这不正等着您帮忙解决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屯田 常年的战乱,使得中原地区元气大伤,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易子而食,这绝不是臆测。正是因为没有了活路,老百姓才会为了一口粮食,就跟着李自成造反,像是韭菜一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无穷无尽。 显然如何解决饥民,就成了顾振华最要紧的任务,不然他也像崇祯一样,陷入死亡的泥淖之中,抽不出身! “困难有两个,第一就是粮食的问题,目前从许定国手中缴获的粮食只够十天使用,而且闻讯而来的饥民越来越多,必须有充足的粮食供应。” “没有问题,十天时间足够了!”顾振华笑着说道:“许定国出卖给满清的粮食已经开始运回了,另外还有一批粮食正在筹备,两个月之内,就能有五十万担到位。除了供应军队需要之外,还能拿出三十万担救济百姓。” “有三十万担粮食,我这心里就有谱了。”徐方笑着说道:“以工代赈,虽然不错,可是小小的归德,工程有限,而且也不能光干活,不想着吃饭。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粮食,所有饥民当中,两成用来干工程,八成用来屯田,这个比例差不多合适。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徐方笑着说道:“眼下已经错过了稻子的播种期,种水稻来不及了,我准备种番薯和土豆,成熟快,虽然不好吃,但至少顶饿。只要撑到明年开春,等到新粮种下去。一切就有转机了!” 番薯!地瓜! 顾振华原本还想充当神棍,指点一下徐方呢,没想到这位竟然先想到了。顾振华也有点小郁闷。 “徐先生,听说番薯不择土地,产量不俗,是渡过饥荒年景的宝贝,你准不准备多种一些?” 徐方摇了摇头:“国公爷,番薯和地瓜在大明早有种植,万历二十二年的时候。福建巡抚金学增就曾大力推广,帮着福建百姓渡过了灾年,因此这番薯又被成为金薯。其后各地都有种植。不过番薯需要种在地势较高的坡地上面,在平地上产量反而不高。而且即便以最高产量计算,还不到麦子的三分之一。”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地瓜土豆不是公认的高产作物吗。康乾盛世不就是红薯盛世么,怎么在明末,产量反而这么低了呢? “徐先生,按理说这平地土更肥沃,怎么产量反而上不去了呢?” 徐方苦笑了一声:“道理如此,不过在京的时候,我听传教士说过,这番薯的原产地就是山地高原。想必到了平地,反而不适应了。福建多山地。这也是金学增引种成功的原因。作物和人也一样,都有一个水土不服,我想要是培育一段时间,或许能成,只是天下烦扰,朝廷早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看来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啊!顾振华心里也暗暗感叹。要是番薯真的像后世的产量,大明朝拼了命也会种的。农作物引种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放在农业社会,更是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摸索实验。 明末引入的作物,结果到了康乾结出了果子,白白让鞑子捡了名声! 当然对此顾振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说道:“既然如此,什么合适,就种什么吧。当然改进良种的工作也要做,徐先生,我看就聘请几位农学家过来,再加上经验丰富的老农,一起努力,争取找到番薯高产的方法。” “说到农学家,我还真有一位朋友,他叫沈君山,是一位偏才,他向大学士徐光启请教过杂学,还跟着徐先生的弟子孙元化学过西人的历法算学。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道德文章,敌不过柴米油盐。就因为这句话,引来了不少非议,早早的被赶出了京城,他的家就在河南南阳府的叶县,离归德不远。” 顾振华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我不管别的,谁能帮我种出更多的粮食,造出更好的武器,谁就是大才。徐先生,你马上修书,请这位沈君山先生过来,另外这样的杂学人才,有多少要多少!” 徐方笑着点头:“国公爷,我有把握把沈君山请过来,只是眼前还有一个大麻烦没解决,不然什么都干不了啊。” “哦,说说看。” “就是土地的问题。”徐方说道:“归德府良田众多,可是全都集中在大户手里。中原历来就是兼并严重的地方,尤其是万历以来,灾害不断,每一场大灾,都有无数老百姓破产,不得不将土地卖给大户,变成佃农。到了崇祯年间,甚至中小地主全都破产,只有最强悍,最凶厉的,最有权势的,才能守住土地。” 徐方说的一点都不错,顾振华早就深有感触,任何危机,都是普通老百姓受影响最大,也最先破产。就像他这种玩地产的,关系密如蛛网,一般的危机根本伤不到,相反还能借助危机,大发横财! 当然地位转换之后,顾振华就更加深刻的清楚这些豪强大户对国家的损害。他们欺凌剥夺老百姓,同时又千方百计的躲避税收,躲避责任。利益占尽,却把罪过都归咎到了朝廷的身上。 所谓官逼民反,其实这些大户的逼迫,一点不比官府少,而且来的更狠! “徐先生,本爵是不会像朝廷一样,替这些大户背恶名,相反我还要清理他们,把土地都拿过来,他们敢反抗,本爵不介意让他们试试我的刀!” “国公爷,什么人你都敢砍么?” “当然!” 徐方顿时大笑道:“藩王如何?老朱家的子孙如何?”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顾振华一字一顿,但是每一个字却有千斤之重。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徐方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有了国公爷撑腰,我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归德的土地有六成在许定国手里,这些土地都落到了我们手中,另外还有三成土地是在几大藩王手里。包括监国福王,潞王,唐王等人,他们人虽然跑了,可是庄田还在。贸然把这些土地分给老百姓,他们多半会跳出来。”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老朱家的江山,就是被他们这帮贪得无厌的肥猫拖垮的,况且他们自己抛弃了封地,要是还有脸讨要,本爵自会和他们理论。” “国公爷,这肥猫一词用的实在是太妙了。大明的诸多藩王,早就是国家的包袱,只是以往无人敢碰,如今也到了必须改一改的时候了!” 顾振华和徐方商量妥当之后,立刻又完善了新法令,将以工代赈和屯田救民结合起来。所有流民,都可以向安**报名,要是选择做工,前半年时间,光吃饭,不给工钱。半年之后,每个月三钱银子,日后不断增加。 选择种田的,可以参加到安**的庄园之中,每一百个家庭为一组,原则是每人分三十亩土地。这三十亩土地的产出,头三年上缴七成,七年之内上缴五成,随后降到三成。耕种十年之后,这块地就归自己所有。 所谓屯田,说白了就是把农民由原来的自耕农,变成了半农奴。不过只要干十年,就能摆脱这个身份而已。这也是给了老百姓希望,十年之后,这块土地就是你的,因此你必须好好照料,悉心经营。 头三年开出七成的税率,相比明朝三十税一的比例,简直就是高到了珠穆朗玛峰!不过别着急,安**的税率是实打实的,也就是交齐之后,其他杂税一概全免。 而且对于普通佃农来说,他们的负担可不是表面税率的三十税一。各地田租不同,就河南来讲,佃农要把一半以上的所得交给地主,还有承担各种盘剥和徭役,其实苦不堪言。 干净利落的税率,可能高一点,但是让人放心,况且还能逐步降低,因此大家都格外的踊跃。说到底顾振华就是把安**变成了最大的地主,将地主吞没的利益拿到了自己手上而已,在适当的多给老百姓一些汤喝。 就是这点汤,已经让所有饥民疯狂了,排队参加屯田的队伍,像一条长蛇一般,曲曲折折,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顾振华和徐方原计划是八二分,八成种田就行,还要两成做工,结果现在一看,九成五以上的百姓都要种田,热情几乎要沸腾了! 看得顾振华直挠头,种田虽好,但是太热情了也不成啊,还要人生产军火,开垦矿山,锅碗瓢盆,座椅板凳总有有人生产啊。 顾振华和徐方紧急磋商之后,立刻又公布了几项补充政策,第一就是废除匠籍,做工,务农,参军,全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律享受平等待遇。 鉴于务农人数过多,屯田田庄的百姓每年农闲时,要参加两个月的义务劳动,青壮接受一个月军训,每十户必须出一名民兵。 政策的杠杆调整,但是也挡不住饥民的热情,参加屯田田庄的人还是占了九成以上。不过好在各地涌来的人足够多,顾振华也不担心军队和工人数量不够,索性就由着老百姓选择了。 “国公爷,这两天涌到归德的饥民就超过了三万人,咱们粮食吃紧,恐怖只能坚持五天了。”徐方忧心忡忡的报告。 “放心吧,粮食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能运到。” 就在顾振华说话之间,一个庞大的船队正在逆流而上,直奔归德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粮食保卫战 雎州东门外,两百多亩的空地上,上万名破衣烂衫的饥民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还是想着鸡鸭一般,被随意的轰赶,忍受着兵匪的抢掠。 可是仿佛一夜之间,他们的命运就转变了,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蓟国公,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许定国。随后就公布了以工代赈和屯田救民两项大政。 以往好听的口号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那些当官的依旧不停的扒皮。不过这一次确实不同了,首先的变化就在安**的赈灾食物上面。 施粥是延续了多少年的救灾传统,在饥荒的年景,能喝上一碗粥,就能度命,这已经是老百姓最大的奢望了。 可是安**赈灾,抬出来的竟然是一筐一筐的馒头,拳头大小的开花馒头,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香气。飘到饥民的鼻子里,就仿佛是龙肝凤髓的瑶池御宴一般,每个人口水直流,眼睛都红了。 有些小伙子疯狂的爬起来,就要抢先拿馒头。结果这些人毫不例外,全都被卫兵用木棒打翻在地,哀嚎不断。 “告诉你们,想吃馒头没问题,第一,去河边把手,把脸洗干净了;第二,老老实实排队,谁敢不听话,就永远都别想吃了!” 面对着胡萝卜和大棒,这些饥民很快就学会了服从,清洗干净之后,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没人敢拥挤,也没人敢插队。凡是这么干的。全都被赶出去,想吃馒头就等着下一顿吧。 一个馒头,一块咸菜疙瘩。一碗白菜汤,成了这些饥民融入安**体系,学会遵守纪律的开始。 “国公爷,千百年来,施粥就算是救济灾民额最好手段了,您何必浪费面粉啊,给他们馒头吃啊。太浪费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徐先生,千百年的东西,不一定是正确的。施粥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哦?愿闻高论!” “大凡受灾的民众,最需要的是排除灾情,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哪一样不需体力劳动。光靠着能照出人脸的稀粥,能行么?不过是度命而已,这也是历来执政者的狡诈之处,他们不愿意为了老百姓全力救灾,又怕老百姓造反,因此他们就搞出了施粥这么一个鬼把戏。给老百姓一点希望,让他们别闹事,然后用几个月的漫长时间。将那些身体弱的饿死。等到人数少了,灾情也撑过去了。可怜的幸存者,还要感激朝廷的恩惠。” 徐方被顾振华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完全颠覆了多少年的观点,他想反驳,可是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反倒是越想越觉得顾振华说的有理。 “国公爷,既然施粥不对,那为什么舍馒头呢?” “吃得饱才有力气干活,我们要组织这些饥民开垦土地,修渠挖井,建造房屋,让他们重新安居乐业。” 顾振华笑道:“不同的措施,说白了就是看问题的观点而已,徐先生,我希望你能真正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问题,做事情。有人说当官是替天子牧民,那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人的位置,而把老百姓看成了牛羊,予取予求。煌煌大明朝,就是因为需索无度,才落到了今天的田地,可以说历来的王朝,都是这么灭亡的。如果后人改不掉这个毛病,他们也要重蹈覆辙!” 顾振华说完,也不管呆立在当场的徐方,大步走到了灾民的前面,对刚刚吃饱的灾民说道:“大家听着,本爵要公布一条最重要的纪律,你们都牢牢记住,那就是不劳动者不得食!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各尽所能。修城池,修河道,建房屋,以后还要服兵役,任何一样事情,都必须做好!” 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刚刚吃饱的老百姓,终于露出了战战兢兢的神色,不知道这位国公会怎么使唤他们。 这时候已经有士兵涌了过来,给饥民们分组,有些懒散的人动作稍微慢了点,等待他们的就是拳脚棍棒,一点客气都没有。 吃的真好,打人真狠! 老百姓心中给安**贴上了两道标签,不过他们很快就要贴上第三道了。 顾振华看着分好了组的饥民,笑着说道:“大家伙听着,本爵已经让人去清理田亩,划分土地。一人三十亩,全看你们表现如何,干得好,就早分派,卖力气,就有奖励,三十亩只是一个基准,可能拿得多,那可能拿得少。另外还有大批的铁农具,干活最好的,会得到免费农具,甚至是耕牛!” 没等顾振华把话说完,这些饥民全都沸腾了。他们也有人听说了屯田的政策,大多数都以为还是继续当佃农,军户一类的。 至于什么十年之后,得到土地,他们更是不敢相信。可是听到了顾振华亲口所说,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玩真的!而且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自己不是给安**干活,分明是给自己劳动啊。 力气算什么,无非是多流汗而已,现在伙食也好,要真是拼个几年,多给儿孙挣一份家业,哪管累死也值了!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人们,眼神终于放出了光彩,一瞬间浑身上下也都有了干劲。年轻人更是嗷嗷叫,热情十足。 这时候徐方也到了顾振华的身边,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您这是给卑职上了两课啊!” “哈哈哈,徐先生,激励比惩罚要好,不过具体怎么落实,详细的规章,全靠你了。奖励暂时不要太多,一点点的提升起来,才有吸引力。” “明白,国公爷,你放心吧,三个月之内。归德府,连同开封府,一共一百三十万亩土地。卑职一定都安排好,到了明年,安**的军粮就能自给自足!” 光是雎州附近,就有上万的饥民投入了劳动大军之中,场面格外的壮观,看得人也是热血沸腾。 只要能给这些老百姓活路,他们就能跟着自己。鞑子。再也别想霸占中华三百年! 就在顾振华盘算怎么组织起更多百姓的时候,突然有几骑急匆匆的到了顾振华的前面。顾振华一看,来的正是李旭和栾虎。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甲胄上全是尘土黄沙。 “哈哈哈,原来你们可是先锋官,怎么反倒跑到我的后面了。贻误军机。可是要论罪的!” 顾振华说是论罪,其实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最初安排李旭去救人,结果打听到许定国将一部分苦力分到了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柘城。这里和雎州,同处在一条产煤带上,在柘城拥有七千多苦力。 “启禀国公,我们抢占了柘城,俘虏了三千四百名许定国的部下。原本的七千多名苦力已经被释放,用许定国的部下充当苦力。日夜不停的挖掘。” 让俘虏挖煤,这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顾振华也是眼前一亮。许定国的部下也都作恶多端,而且兵痞兵油子太多。盲目收编,只会败坏军纪,养着又浪费粮食,让他们挖煤正合适。 “这个办法好,我这边的俘虏更多,也全都送到矿山挖煤,他们怎么对老百姓,咱们就怎么对他们,往死里用。” 李旭笑道:“按理说处理柘城之后,三天前就该回来了,只是我们在半途中发现了一伙强盗,一直追到了毫州,才把领头的抓住。” “强盗,不是遍地都是吗,值得这么费工夫吗?” “国公,你看看这个!” 顾振华将书信接过来一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范永斗的书信?” “没错,正是写给徽商好友的。”李旭说道:“我们对这伙强盗起疑,是因为他们不少人都是大光头,虎子还和我说,这是和尚造反了呢!” 栾虎也挠着头笑道:“国公爷,我们和他们交手,砍翻了几个,结果一检查,才发现他们竟然是鞑子,只不过是把猪尾巴割去了,冒充土匪。” 顾振华一听这话,又仔细看了看书信,眉头紧锁:“看书信的意思,鞑子缺粮很严重,不得不派人化妆改扮,到了江淮买粮。既走许定国的门路,又走了徽商的门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没错,国公爷,正是发现了这伙人有问题,我们才拼命的追击,杀死了七十多人,俘虏了十五个,我们已经拿到了他们和商人来往的书信,有河南的,也有安徽的,这下子可是证据确凿。只等国公一句话,就把这些奸商都除掉!” 这时候岳破虏也赶了过来,听他们一说,就咬着牙说道:“国公宽宏,还把他们和许定国之间的账本给烧了,放他们一马,没想到还有人私自勾结鞑子,简直可杀不可留,我这就去动手!” “慢着!”顾振华一把拉住了他。 “国公,您还想放他们吗?” “放个屁!”顾振华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帮杂碎不是问题,你们两个马上带兵,去虞城接应运粮船。鞑子如此缺粮,搞不好会狗急跳墙!” 李旭和岳破虏这时候也清醒过来,的确粮食才是最关键的。 “国公放心,我们马上就去!” 眼望着两个人离开,顾振华的心里也在不停的画问号,满清的粮食真的这么窘迫吗? 顾振华还不清楚,他折腾的效果已经出来了,山海关的存粮,天津的漕粮,全都没了。而且李自成提高了警惕之后,粮食也都提早运走了。满清白白占据了京师,却得不到粮食供应。 为此不少满清王公甚至争吵了抢掠一番,就回关外去。不过都让多尔衮给压下了,而且他还下达了命令,要用尽一切办法搞到粮食。 毫不夸张的说,粮食问题,已经关系到满清能不能在关内站住脚的生死问题了! 正因为如此,山东的清军得到了情报,原本许定国卖给他们的二十万担粮食要运回归德,简直都把他们气疯了。当即豪格就派出了两个牛录的清军,外加三千名汉军旗,火速南下,务必要夺到粮食。 对于清军的动作,谢斌一点都不知道,他带着两个步兵营,新军和老兵各一个,保护着船队,正在逆流而上。 纤夫们露出黝黑发亮的脊背,嶙峋的骨头,有力的肌肉,正扯着大船,不断地额前进。嘹亮的号子飘在空中,豆大的汗水落在河里。 眼看到了中午,谢斌下令士兵埋锅造饭,康大力这些新兵都格外的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行动,虽然只是打下手,但是每个人都仔细学着,他们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独当一面! “大力,你看那边是不是旋风啊,怎么那么大的黄沙?”赵天一边捡柴禾,一边说道。 康大力的目光也注意了过去,看了半晌,脸上突然变了颜色:“小屠户,不好了,那是骑兵!” 第一百一十五章 背水争锋 谢斌手挽着缆绳,敏捷的攀上了桅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伸长,远处的图景不断的扩大,清晰无比。 瞬间谢斌的手一松,差点从桅杆上面摔下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却出现在了眼前,鞑子杀来了!而且不是小部队,至少有两三千人! 谢斌在一瞬间,心都变得凉了,他不怕鞑子,甚至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不怕死。可是他怕的是这些粮食落到鞑子手里! 归德的饥民嗷嗷待哺,正等着粮食救命,要是这些粮食落到了满清的手里。清军吃得饱饱的,反过来打安**,那自己对得起谁啊。 从桅杆上下来,谢斌面沉似水,对着所有人说道:“结阵迎敌!” 得到命令的老兵闻风而动,午饭也顾不上了,柴火熄灭,铁锅扔到了一边。每个人披好甲胄,紧握着武器,一个个面无表情,迅速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经过了重新整训,安**的战斗力提升很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每个人的心头都惴惴不安,鞑子兵的骑兵已经隐隐的露头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谁心里都没底儿! “长官,我们新兵营也能打仗!” 谢斌顿时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康大力,你别以为在校场上赢过了老兵,就不知好歹了,你们才训练多少时间,能干什么,全都给我滚到河边看着去。” “不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凭什么你们拼命,让我们看着?” “就凭老子在战场打仗的年头比你们岁数都大!”一直沉默不语的侯三怀不耐烦的说道:“小孩蛋子,别跟着添乱。” 康大力不善言辞。被几句话就堵了回来,这时候赵天和康乐笙也跑了过来。他们一看请战被拒,全都急红了眼。 “长官,鞑子那么多,多个猴还多三分力气,你就让我们上阵吧!”赵天忍不住说道。 “没错,敌众我寡。新兵营更不能坐视不理,我们一定要参加战斗。”康乐笙坚定的说道。 谢斌眉头拧成了疙瘩,突然摆了摆手。转身就向阵前走去,一连走出几步,他才说道:“你们给我听着,要是老兵撑不住。你们赶快逃命。向国公报告,给我们报仇!” “长官,逃兵是没脸面见国公的!”康乐笙大声的喊道:“您疼惜我们,我们心里清楚,可是国公爷教导我们的第一课就是信任,战友兄弟,要把后背放心的交给对方,为什么看不起新兵?我们一样能和鞑子血拼到底。” 谢斌似乎没有听到。又走了两步,可是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猛地说道:“全军听令,背水一战,老兵在前,新兵在后,快速结阵,不得有误!” 答应了! 少年们顿时狂喜无比,一个个紧紧的抓着长枪,快速进入战阵。这些天的苦训成果终于显示出来,新兵的动作不比老兵慢太多。 就在黄河岸边,谢斌结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战阵。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哨火铳手,他们分成了三排,整齐的站立。每个人都身披两层甲胄,从上到下,严密的保护起来,也只有面部一块露出外面。 在火铳手的后面,站立着哨长,一个旗手,一个鼓手,负责指挥。 第二层就是两排枪盾兵,在他们身后就紧紧跟着一哨新军,新兵训练的时间太少,他们只懂单纯的长枪战术。每个人都攥着一杆两米长的大枪,坚定的排在了战阵之中。谢斌看着这些稍显稚嫩的身躯,真有些不舍,可是兵力捉襟见肘,他也不得不这么安排,只希望这些新兵能够撑住,不要一触即溃。 两翼各有六十名火铳手,排成了三排,每排二十人,没有足够的老兵派给他们,在他们的身后各是一哨长枪新兵。 至于谢斌自己,则是率领一哨老兵,还有五十多名夜不收精锐,作为全军最强的预备队。敌军人数太多,他也不得不如此。不然全部压上去,只要一点被攻破,整个战阵都完了。 安**排列好了迎敌的阵型,每个人的坚定目光,盯着远处。不多时满清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从穿着上看,这些人明显分成了两部分。 中间的几百人全都是蓝衣蓝旗,这些人正是豪格的嫡系正蓝旗的部队,作为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一直是多尔衮的眼中钉肉中刺。用尽一切手段削弱这个最大的威胁,豪格的部下多数被派去镇压地方。此次抢夺粮食,豪格只能抽出两个牛录,不过出于对清军的战斗力的盲目信任,豪格还是坚信能够得手的。 在鞑子兵的两旁,全都是红衣红旗的部队,他们可不是满清正红旗,而是汉军旗的正红旗,领队的将领是孙龙,他本是孔有德的部将。孔有德被油炸了之后,吓坏了一大批汉奸降将。多尔衮为了安抚人心,就升任孙龙为总兵,负责统领汉军旗。 得到了主子重用,孙龙也急于表现,因此一见安**列好了阵势,他就撇了撇嘴。 “区区人马,何足挂齿!大清铁骑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他大声吼着,一摆手,有三百多骑兵涌了出来,向着安**就冲了过去。 “全军准备。” 哗! 原本正在地上坐着的士兵听到了命令,全都站起,双手紧握着兵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数百个人,甲胄声音只有一个。 汉军旗的这些人披上了鞑子皮,顶上了一根猪尾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从心眼里看不起汉人,甚至比他们的主子还看不起。 三百多骑兵不紧不慢,一点点逼过来。产生的心里压迫相当强大,当然老兵毫不在乎。侯三怀没有回头,冷笑着说道:“小子。怕不怕!” “你们不怕,我就不怕!”康大力咬着牙说道,实际上他的手心已经冒汗了,其他的新兵也多半如此,心脏随着马蹄声,不但的跳动,似乎一张嘴。就要蹦出来一样。 就在这时候,突然谢斌用低沉悠远的声音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人唱出来,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其中。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声音越来越大,新兵也情不自禁的随着吼了起来,苍凉古老的战歌,驱散了心头的恐惧。他们出乎预料的平静了下来。 战友在身边。兄弟在身边,我们不是一个人!瞬间大家的目光都变得坚毅起来,斗志不断的燃烧。 战歌传到了汉军旗,数典忘祖之徒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激,他们像是一群疯狗一般,催动战马,狂奔上来。 双方距离不断缩短。进入了六十步之内。早就蓄势待发的火铳手开出了第一枪,硝烟升腾。火药猛烈的膨胀,推着铅弹,以最快的速度射向了汉军旗。 一瞬间,二十几个士兵就像是触电一般,倒毙在了马下。铅丸和后世的子弹可不一样,由于铅非常柔软,极易变形。打在人的身体上,并不是靠着钻透伤人。而是用强大的动能,硬生生的砸! 血花迸溅,骨断筋折,一枚铅丸打飞了半边脑袋,花红之物,到处乱飞,浓烈的刺激味道,混着硝烟,忍不住让人作呕。 火铳手已经老于战阵,第一排射击之后,根本不看自己的战果,急忙后退,第二排立刻施放,一连三轮排枪,七八十人倒在了地上。 活着的汉军旗也被吓坏了,纷纷勒住战马,纵马逃命,第一轮的攻击就这样被轻易打退。 “饭桶,都是饭桶,你们给我听着,死战到底,谁也不许后退,不然本总兵杀了他的全家!” 孙龙下达了死命令,第二次集中了五百多名骑兵,再度冲了上来,这次骑兵吸取了教训,他们分成了三个方向冲击,分散了火力,伤亡人数大为减少。 双方距离到了缩短了四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上,什么铠甲,什么盾牌,全都不管用了。只要被击中,哪怕只是手脚,也会被打烂打碎,凭着现在的医学水平,根本没有救治的希望。 一团团的血舞迸溅,每一团就代表一个生命,汩汩流淌的鲜血,渗入了河边的沙土之中。 涛涛黄河,再一次见证了这些背板她的子孙的下场! 汉军旗也得到了死命令,他们根本不敢后退,只能低头猛冲,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躲过死亡的弹幕。终于在付出了一百多条性命之中,他们冲到了十步之内。 火铳手已经早早的退入了阵中,枪盾兵挺着长枪,勇敢的迎了上去, 兵刃入肉,鲜血涌出,一个接着一个的汉军旗倒在了地上。侯三怀手里握着长弓,弓弦一响,一支利箭穿透了敌人的眼珠子,从后脑露出了箭头。 “好!”康大力在背后忍不住喊道。 “还有更好的!”侯三怀猛地抽出了三支箭,唰唰唰,一连倒下去三个,全都是一箭毙命! 就在汉军旗不断倒下去的时候,狡猾的清军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肉盾,快速的冲了过来,在距离还有三十步的时候,上百个清军跳下了战马。 双腿八字撑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支支重箭划破天空,带着尖锐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射了过来。 一阵箭雨,十几个老兵中招,有一个更是面门中了四箭,倒在了地上,眼看着没命了。战场的生死,就是这么快,站在后边的新兵正在承受着严酷的考验。 又是一轮箭雨,老兵有倒下去一片,清军趁机涌了上来,密集的战阵出现了致命的缺口。 “快,堵上!”侯三怀红着眼,声嘶力竭的喊道。 声音落在了康大力的耳朵里,就像一个炸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的长枪刺出。 “杀!” 也许是多年打猎的手感,康大力一枪竟然精准无比,刺在了一个拔什库的胸口上,这家伙生命力顽强,还没立刻死去,双手死死的扣住了枪头,充了血的牛眼狠狠瞪着康大力。 “杀!” 这时候赵天和几个新兵也刺出了长枪,拔什库的身上多了几个枪眼子,鲜血狂涌,他的生命迅速终结了。 干掉了一个清军,新兵们终于有了一些感觉。康大力带头,按照平时的训练,三五个人一组,不断的将手中的长枪刺出收回,刺出收回。有的人双腿已经发软,脸色惨白,但是还都咬牙挺着。 一个手舞钩镰枪的白甲兵冲在了最前面,他一枪刺在了一个新兵的肩头,皮甲被轻松刺透,血线奔涌而出。 白甲兵得意的冷笑,他猛地挥手,想要用枪刃砍断新兵的脖子,哪知道这个少年双手死死的扣在了枪刃上面,难以动弹分毫。 就在这时候,三条长枪刺出,扎透了白甲兵的胸口和脖子。就在白甲兵眼神最后闪动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对面少年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洒黄河 短兵相接,不断有人倒下去,鲜血染红了岸边,红色的液体流入了黄河之中,给这条河流添上了妖异的色彩。 清军已经全面压上来,孙龙拼了老命的督战,潮水一样的人群扑到了安**的防线上面。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全都拼尽了全力。 侯三怀已经射空了箭壶中的所有箭支,两个膀子酸麻胀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但是他还是紧紧握着腰刀,向着清军砍过去。 只要站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动,就要把手中的枪刺出去,康大力已经刺倒了三个清军。他手中的枪扎进了清军马甲的肚子,双臂用力,拼命的将枪头送进去。 可是这个马甲力大无穷,狂叫着舍弃了手斧,死死的抓住了枪头,双方都咬紧了牙关,拼命的角力。 就在一瞬间,突然枪杆承受不住,上好的硬木从中间断裂。康大力的身体突然向前扑去,马甲像是红了眼睛的凶兽一般,一双血手不管肚子上的半截枪,拼命抓向了康大力。康大力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眼前的家伙比起遇到过最凶狠的狗熊,还要可怕! 康大力正在犹豫之中,那双血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从对方喉咙里,传出一阵怪叫,瞬间康大力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危急关头,刀锋闪动,一柄腰刀从诡异的角度划过,正好劈在了马甲的眼睛上。伤口不深。但是却砍破双眼的角膜,里面的液体全都流了出来。 眼睛上的致命伤,远比其他地方脆弱。这个马甲像是疯了一样,盲目的挥动拳头,四处乱打。 出手的正是侯三怀,选择攻击眼睛,实在是他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光了。 马甲一拳正好打在了刀身上面,侯三怀的腰刀飞出,倒退了两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康大力也清醒过来,瞳仁充血,大喊了一声:“狗鞑子。去死吧!” 双手牢牢握住半截枪杆,突然转动起来,枪尖变成了绞肉刀,将肠肚全都被绞碎。鲜血和内脏迸涌而出。这个马甲终于轰然倒地。 “小子,好样的!” 康大力也不管身上腥臭的鲜血,嘿嘿的笑道:“让你还瞧不起新兵!” 苦战之时,火铳手终于完成了装填,他们从缝隙之中涌上来,一排排整齐的枪声,构成了战场上的催命符,清军的伤亡开始陡然增加。 枪盾兵用盾牌遮挡射来的箭支。而火铳手只管射击,血肉的磨坊转动起来。清军凶悍的势头终于被压制住了。 康大力扶起了地上的侯三怀,又抓起了一条沾满了鲜血的长枪。 “杀!” “杀!” “杀!” 战场上安**的喊杀如雷,所有人都玩命的战斗,汉军旗的死伤越来越多,就连那些八旗兵也承受不住,步步后退。 这次负责指挥八旗的是豪格的部下,梅勒章京雅兰布,这家伙在八旗兵之中,也是凶名在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双臂比普通人长出大一块,而且又粗又壮,有些像黑猩猩。特殊的身体条件赋予了他弓箭上的优势,雅兰布是有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看到了战场上的胶着,雅兰布非常恼火,安**士气越来越高,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不光抢不到粮食,还会吃败仗! 想到这里,雅兰布咬了咬牙,一摆手叫过来整整一个牛录的清军精锐。 “跟着我冲,冲破明狗的侧翼!” 三百多精骑,身披双甲的死士在前,手持弓箭的神射手在后,他们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刮向了安**的右翼。 清军很快进入了火铳射程之中,密集的排枪打过来,在弹丸的面前,不分满汉,这些凶厉的八旗兵也是一样不堪一击,纷纷落马。 可是在右翼只有六十名火铳手,弹雨根本不够密集,清军快速的接近。忙中出乱,一个火铳手竟然装了两份发射火药。就在点燃的瞬间,火铳炸膛,铁块四溅,他的双手被炸得血肉模糊。飞出去的铁片还划破了旁边火铳手的脑门,鲜血流淌下来,一只眼睛被染成了红色。 火铳手瞬间就是一阵骚乱,而雅兰布则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清军冲到了三十步之内,弓箭手立在地上,一阵箭雨射出。 凶狠的重箭专门盯着士兵的面门射击,中箭的士兵纷纷倒地,痛苦的哀嚎。 趁着火铳手混乱之际,清军越来越近,甚至到了十步之内。这时候火铳比烧火棍还不如,只能纷纷后退。 而后面的一哨新军,就暴露在了清军的面前。清军根本不会把新军看在眼里,他们不过是鲜嫩的猎物而已。 “小崽子,你们受死吧!” 清军狂涌上来,负责这一哨新兵的正是康乐笙,他早就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攥紧枪杆的骨节都发白了。 “杀!” 一声爆喝,几十条枪一同刺出,就像是一片枪林一般。清军的战马已经被火铳手降低了速度,他们没法直接冲破枪林,一瞬间有十几匹马被刺中,鲜血奔涌,上面的骑士全都摔了下去。 后面的清军看到了这一幕,全都咬牙切齿,索性跳下了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着新军冲了上来。 鞑子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刀,有枪,有狼牙棒,有大斧,有齐眉棍,还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特大号的镰刀,长柄的锤头,不一而足。 不过别看东西纷乱,但是每个人的身手都非常了得,他们经常上百人就敢向明军大部队发动攻击,而且往往是战而胜之。长久以来。这些清军都格外的骄纵,目中无人。虽然何洛会被顾振华斩杀,一千多名八旗兵被制成了京观。但是他们只当是侥幸而已。 可是这一次他们却尝到了苦头,这些新兵什么都比不过他们,但是唯有一点,那就是强烈的纪律! 顾振华的疯狂训练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新兵们长枪如林,刺出的每一枪,都是严密的配合。毫不迟疑。 这些清军虽然武功过人,经验丰富,可是他们能挡住一条枪。能躲过两条,可是到了第三条的时候,他们就吃力了。同时扎过来五条枪,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瞬间十几个清军就被刺翻在地。鲜血迸溅。康乐笙反倒冷静了不少。 “弟兄们,鞑子没有人了不起的,杀!” 新兵们也抛开了恐惧,奋勇作战,竟然挡住了清军的攻击,三四十名鞑子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一直在观战的谢斌也是大吃一惊,他也没有料到这些年轻人竟然不能发挥这么大作用,简直喜出望外。 不过很快谢斌也发现了问题。新兵们毕竟战术单一,而且只有长枪。缺少遮蔽的盾牌。清军的统帅很快抓到了这个弱点,指挥着铁骑左右冲突,扰乱新军的阵型。弓箭手随后猛烈的射击,新兵倒下去的越来越多。 康乐笙的身上也中了一箭,整个右翼摇摇欲坠。 “跟我上,杀光鞑子!” “杀光鞑子!” 谢斌带头杀了上来,他们很快和清军搏杀到了一起,刀枪并举,嘶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杀红了眼睛。 粮食,清军志在必得!安**则是死也不能放手! 双方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去。人逐渐变成了野兽,机器般的杀戮。 孙龙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指挥着汉军旗压上,这些背弃祖宗的汉奸,似乎也要在这一刻展现他的勇敢一般,拼着命,冲杀上来。 安**全线告急,谢斌和雅兰布也对拼在了一起,双方刀剑齐举,就像是砸夯一般,火星乱撞。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老天爷似乎在这一刻也和安**作对一般,从战斗开始,天就阴沉下来,而且越来越闷,越来越阴。 终于就在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的关头,第一滴雨水从空中落了下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砸落,天河决堤,河水倒流,雨越来越大、 火绳一个接着一个熄灭,安**最大的仰仗就是火器,而现在火铳失效了,他们还怎么和鞑子拼命! 雅兰布狂喜不已,他兴奋的叫道:“明狗完蛋了,杀光他们!” 清兵狂涌上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了地上,谢斌的肩头和胸口也挨了两刀,已经摇摇欲坠。 “大人,粮食不能落到鞑子的手里,下令吧,凿沉粮船!”康乐笙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的说道。 谢斌咬了咬牙,艰难的点点头:“凿沉粮船,不给鞑子一粒粮食!” 康乐笙得到了命令,急忙招呼着新兵,狂跑到了船边。 “船夫听着,大人有令,凿沉粮船!” “凿沉粮船!” 听到了这个命令,船工,甚至有不少士兵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不能凿啊,这可是白花花的粮食啊,能救多少人的命,可不能白白的浪费了!” 一个健壮的船工突然抓起了木棒,冲到了康乐笙的面前。 “长官,我们都和鞑子拼了,哪怕是命没了,粮食也不能没!” 康乐笙突然狠狠的抽了这个船工两巴掌,打得他金星乱撞。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康乐笙又反手抽了自己两巴掌,嘴角流出了血沫子。 “我比你更心疼粮食,正因为知道粮食的重要,才不能留给鞑子!” 船工们也终于冷静下来,一个个喊着泪眼,拿着各种工具,到了船舱。第一股黄色的河水涌了进来,载满了粮食的大船缓缓沉下去,一艘接着一艘……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从远处的雨帘之中,冲出了一支骑兵,正快速向着战场杀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们赢了 “章京大人,明狗沉船了!” 正在拼命厮杀的雅兰布听到了这话,急忙抬头看去,透过雨帘,在黄河之上,一艘千料大船的桅杆倾覆,正在向河中沉没。 顿时雅兰布的眼睛都红了,杀得这么辛苦,足有上百的八旗兵精锐丧命,汉军旗死的就更多,结果粮食却沉入了黄河,竹篮打水一场空,谁能承受这个结果啊! “快,杀光明狗,别给他们沉船的机会!” 雅兰布发疯的喊着,而谢斌也同样紧紧的握住战刀。 “弟兄们,背水一战,有死无活,大家拼了!” “拼了!” “拼了!” 所有还能动弹的士兵全都紧紧的握着武器,那些火铳手也早就把火铳扔在了一边,换成了腰刀,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死死抵住清军。 战阵早就被冲得破损不堪,互相之间已经分不出你我。用刀砍,用拳脚,用牙齿,到了最后,甚至用身体,死死的保住对方,往泥水里面按,就靠着这种办法,让对方窒息而亡。 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全都拼尽了最后的力量,让清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过由于人数的巨大差距,清军还是一点点碾压突破,终于到了黄河岸边。庞大的船队近在咫尺,堆积如山的粮食也都在眼前。 已经有十余艘船只沉下去了,不过还有三十多艘船只来不及凿沉。康乐笙急得火冒三丈,眼看着清军正在寻找木筏小船。准备抢夺船只,他也狠了狠心。 “所有船工,跳河逃生吧。新军弟兄们大家听着。到了咱们报答国公也洪恩的时候,每个人带着一罐油,下到船舱里头,给我把粮食都烧了!” 雨天点火,显然不容易,只有进入到船舱最深处,大量的使用牛油。才有可能点燃整艘船。而这么干,放火的人也多半没有逃生的机会,甚至会被活活烧死。 “小后生。你还年轻,这活交给我吧!”一个老船工突然站了出来。 “老先生,我们是当兵的,拼命理所应当。您抢什么啊?” “老汉在黄河使船一辈子。不过是为了家里头能有口吃的,老汉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老汉就知道一件事,我不能给鞑子使船,不能看着鞑子把黄河都占了!” “对,我们都和鞑子拼了!” 甲板上的船工一个个热血沸腾,或许刚才还有些恐惧,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恐惧都抛开了,有人凿船。有人烧船,也有人在甲板上防卫,阻止鞑子冲上来。所有人都抱定了必死之心,想要拼死一战。 黑漆漆的云团,压着地面,一阵阵的雷鸣闪电,更加的猛烈。康乐笙紧盯着岸边的战斗,看着一个个的士兵倒下去,他的心在不停的流血。 可是猛然间,他突然一把拉住了老船工,用手指着远处,惊喜莫名的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急忙看过去,雷鸣闪电,送来了阵阵亮光,在亮光之中,黑衣黑甲的骑兵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就在鞑子的后面,这些骑兵像是神兵天降一般,清军一门心思的冲击安**的阵型,根本没有料到敌人会从后方出现,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旭和岳破虏一左一右,冲在了最前面。其实在一刻钟之前,他们就来到了,也注意到了惨烈的战斗。 岳破虏就要立即动手,可是李旭却把他给拦住了。他们一共只有两营骑兵,贸然和鞑子杀在一起,胜算不大。 因此李旭特别做了安排,借助暴雨的掩护,每一哨骑兵组成一路,从四面八方,一同向着清军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清军根本分不清有多少安**,光是心里震撼,就能把他们吓个半死,再去收拾他们,就容易多了。 果然按照李旭所想,当他们带着人马杀过来之时,雷鸣闪电,暴雨如注,马蹄声都淹没在了泥水里。只能看到一片跃动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多少,总之铺天盖地的杀过来,汹涌澎湃,锐不可当。 孙龙留在后队的只有三百名战斗力最弱的汉军旗,面对着李旭他们的冲锋,这些人毫无抵抗能力,刚刚交手,就被冲散了。 “不好了,明军大部杀过来了!” “快逃命啊!” …… 这帮家伙不光是一触即溃,还大喊大叫,彻底扰乱了军心。正在苦战的鞑子一听到屁股后面着火了,全都被吓了一跳。 等到他们一回头,只见骑兵铺天盖地而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全都被吓傻了,纷纷跟着逃窜,顿时战场就乱了起来。 孙龙只能带着手下人仓皇逃跑,不巧的是他正好和李旭撞在了一起,李旭也注意到一帮清军在保护他,知道这是一个大人物。 李旭急忙抽出了三根标枪,这也是他习武多年,练得一手绝技,在二十步之内,百发百中,而且力道更是弓箭的无数倍。 李旭瞅准了机会,连续掷出两根标枪,孙龙身边的两个戈什哈被串了糖葫芦。孙龙顿时失去了掩护,就在回头的一瞬间,第三支标枪正好穿透了他的咽喉,这家伙嘴角抽动了几下,就摔在了马上。 孙龙被杀死了,汉军旗整个就崩溃了,纷纷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结果都成了羔羊,被砍在了马下。混乱之中,数以百计的清军被消灭,比起刚刚的血战损失还要惨重,尸体堆积如山,血水到处横流。 原本以为胜利在望的雅兰布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懵了,作为一个老牌的强盗。他可以为了抢掠拼命,但是当他意识到了失败的时候。也溜得比什么都快。 雅兰布在几个白摆牙喇兵的保护之下,疯狂的突围,想要逃出升天。 可是自从李旭带着人马出现之后。已经绝望的谢斌突然来了精神,就像打了强心针一般,原本伤痛疲惫的身躯,竟然又涌出了一股力量。 “弟兄们,杀鞑子!别放走一个!” 人就是这么奇妙,潜力永远都是无穷的,只要激励一下。就又有了勇气,尤其是那些新兵,十六七岁。正是活力四射的时候。他们握着沾满了血的长枪,奋起力量,再度向着清军冲过去。 “杀!” 十几条长枪刺向了雅兰布身后的人,顿时三个白摆牙喇兵兵刺穿了后背。倒在了地上。放在平时。清军的白摆牙喇兵,全都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精锐。可是现在却轻易的死在了一帮菜鸟的手里。 他们也仿佛是不甘心一般,身躯还在扭曲挣扎,想要爬起来。 “狗鞑子,去死吧!” 赵天又握着枪,狠狠的刺在了一个白甲兵的咽喉,鲜血像是箭一样。从血窟窿里头射出来。 雅兰布这时候也无心恋战,只想着逃命。他一把揪下了一个汉军旗,翻身上了战马,就要逃跑。 这时候赵天他们又赶了上来,一排长枪刺出,战马挨了五六枪,直接被刺倒在地。雅兰布的左腿也被刺中了,鲜血直流,这家伙咬着牙,一瘸一点的逃命,没跑出几步,岳破虏正好冲了过来,手起刀落,正好砍在了雅兰布的脑门上。 头盔被砍裂,刀刃深深的嵌入了头骨之中,雅兰布一息善存,还想要挣扎,结果几条长枪,从后背扎了过来,穿透了他的胸膛,枪尖从前面冒了出来。 “杀得好!这颗脑袋算你们的了!” 岳破虏笑着对赵天他们说道,转过头,他又带着人马冲杀了,这场一边倒的杀戮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 雨水渐渐的停了,天空放晴,从中午算起,他们已经打了两三个时辰,这时候夕阳照在了河面上,翻涌的河水镀上了一层金光。 而此时李旭也砍倒了最后一个清军,战斗终于结束,看着一地的狼藉,无数的尸首,李旭也高兴不起来。 谢斌,侯三怀,康大力,康乐笙,赵天等人全都受了伤,他们互相搀扶着,来到了李旭他们的前面,所有人马都聚集到了一起。 “我们赢了!”谢斌用尽所有力气喊道。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畅快的喊声响彻黄河畔,每个人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不只守住了宝贵的粮食,还几乎全歼了所有清军,他们是真正的胜利者! 不过这个胜利来得太惨痛了,新老两个营的士兵,全都死伤过半,老兵营有一百五十多名士兵阵亡,还有五六十个重伤员,其中枪盾兵占了五成。至于轻伤员更不计其数。新兵营也同样凄惨,死亡的士兵超过了一百二十人,受伤的更多。 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背水一战,没有了退路,这支部队早就崩溃了。不过这个损失还有值得的,他们给予了清军最惨重的打击。 雅兰布带领的两个牛录几乎全军覆没,三千汉军旗也逃了不过五百人,整整三千颗脑袋,这可是少有的大胜,而且还是以少胜多,足以震撼天下。 而且新军的优异表现,更是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毫无疑问顾振华的练兵策略是正确的,只要坚持下去,组建起更多的军队,对付不可一世的鞑子,绝对不是痴心妄想。每一个安**士兵的心头,都升起了强烈的自信,他们是优秀的,他们可以傲视鞑虏! 蜕变悄然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当然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还需要沉淀。而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向顾振华报捷,同时救治伤员,处理牺牲的士兵。 从泥水之中,艰难的将一具具的尸体搬出来,有的士兵还和对手紧紧抱在了一起,一起溺死在了泥水里,双手根本就分不开。只能拿来斧子,砍断了清军的肢体,才安安稳稳的将尸体搬了出来。 在收尸过程之中,每一个士兵都泪流满脸,恸哭失声。半天前还有说有笑的兄弟,转眼间就变得冰冷了。他们有的还在怒目圆睁,双眼之中,似乎还有仇恨的火焰射出。 “兄弟,放心的走吧,咱们赢了!” “咱们赢了!” …… 骑兵用最快的速度,将战报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顾振华认真的读着每一个字,心都在滴血。安**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种子,是日后发展壮大的希望,结果一下子损失了好几百,顾振华怎能不心疼。 “传我的命令,把所有清军的人头都砍了,给我送过来。另外牺牲将士的遗体也要一起送过来。再告诉李旭,咱们不能白吃亏,要趁着胜利,进入山东。先拿下曹县,单县,城武和定陶,给我牢牢的打进一颗钉子!” 两天之后,满载着人头和遗体的马车队到了雎州,一万多名饥民破例得到了消息,他们全都围了路边,看着一驾又一驾的马车,将尸体运送过来。 当装着鞑子人头的马车过来的时候,密密匝匝,一个个面目狰狞,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扩军 夏天炎热,两天的时间,尸体已经出现了一些臭味,看得人忍不住皱眉。可是就在这时候,顾振华亲自带着雎州的文武官员,一个不差,亲自到了城外,迎接战死士兵的遗体。 早在得到战报的时候,顾振华就已经下令,连夜赶制棺材,同时在城南选择一大片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划为安**将士公墓。上千名劳工挖掘了数百个大墓穴,整齐的排列在半山腰。另外顾振华又向全城公布了胜利的消息,所有的民众都格外的振奋。 等到尸体运回来之后,漫长的人群,从城门一直延续到了墓地,人山人海,不光是饥民,城中的百姓也几乎都出来了,大家围在了一起,一种庄严肃穆的范围,在所有人之中弥漫。 顾振华带领着城中所有官员,来到了装满遗体的马车前面,恭恭敬敬的举起了右手。老百姓这些天也清楚了,这是安**的新式军礼! 一个堂堂国公爷,超品的高官,竟然亲自给阵亡的将士敬礼,这份礼遇,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的名将都只在乎胜利,士兵不过是消耗品,可是在顾振华这里,士兵似乎更加重要。 敬了军礼之后,顾振华转向了在场所有的百姓,用着深沉的声音说道:“诸位乡亲父老,在两天前,大家已经知道了胜利的消息。在这里我要再次告诉大家,鞑子想抢夺粮食。想把大家救命的粮食抢走!就是这些士兵他们奋勇作战,以至于牺牲了性命,才保住了二十万担粮食。” 顾振华说着。目光扫过了在场百姓,尤其是那些饥民听到了二十万担的数字,全都有些头晕,他们或许从来都不敢想这么多粮食究竟是什么概念。 “安**救济灾民,安抚百姓,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些粮食。换句话说。你们吃的粮食,都是这些小伙子,这些士兵。用生命换来了的!没有了他们,这些粮食被鞑子抢走,等到鞑子吃饱喝足之后,就会再来抢走你们的妻儿。抢走土地。抢走祖宗坟茔,抢走你们拥有的一切!” 顾振华的话音越来越高,在场的百姓情绪也越来越激昂。血性的汉子全都把拳头攥得咯咯响。说些大道理或许没用,但是眼前最简单的道理摆在他们面前。 粮食是他们救命的东西,鞑子抢粮食,就是抢他们的命!而这些士兵保护粮食,就是保护他们,让他们能活下去! 这就是残酷的生存法则。没有人能逃避! 想到了这里,再看向这些尸体。大家突然有了一种崇高的感觉,这似乎不是简单的一群人,巍峨如山,高山仰止! “乡亲父老,我提议大家为这些牺牲的将士默哀!” 说着顾振华低下了头,身边的人也都依次跟着。那些老百姓也都有样学样,全都低下了头。数万人鸦雀无声,风吹过树丛,叶子哗啦哗啦的响着,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喧哗。灼热的太阳照着,汗珠滚落,也没人敢擦拭一下。 大约过了三分钟,顾振华才再度抬起了头,经过了这短短的一瞬。全场百姓的情绪又大不相同了。场面的节奏似乎都落到了顾振华的手中,每一个老百姓都在看着这位国公爷,想要听听他的说法。 “大明朝长久以来,重文轻武,把武人贬低的一钱不值,在这种舆论之下,人人耻于从军。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捻钉,这几乎成了共识!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这不是太平年月,这是内忧外患的末世!你们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有一批军人去牺牲,去奉献,去舍死忘生的战斗! 当然也会有人说,吃粮当兵,天经地义!但是我希望大家扪心自问,为了吃粮,你们愿意把命交出来么,光是为了那点钱粮,到了生死关头,这样的兵还能奋死力战吗?当年岳家军爱民如子,传颂千古,在眼下,也请大家将这份尊重放到为了你们牺牲性命的士兵身上,大家觉得对吗?” “对,太对了!” “安**就是当世的岳家军。” “没错,雎州百姓想要安居乐业,就要靠着安**!” 顾振华也玩了小手段,在老百姓之中安插了几个领头的。现在他们鼓动,全场的情绪就跟着沸腾了。 “乡亲们,安**的每一个战士,也都是从普通人之中而来。大家恐怕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为了能得到安居乐业,为了能抗击鞑子的入侵,需要更多的有志青年,加入到安**之中,自己的亲人,要靠自己的双手保护!” 提高军人地位,就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从军,显然已经有些人开始动心了。这时候顾振华又大步流星走到了一驾马车的前面,用大枪挑起了一颗人头。 “大家看看吧,这就是所谓的金钱鼠尾,大家觉得像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颗人头上面,在后世辫子戏当中,全都是剃一半留一半的阴阳头,看多了似乎不那么别扭。可是那只是清末的情况,在清初,阴阳头可是要被砍脑袋的,标准的发式前后都要剃干净,只有在头顶心留下一小撮,编成小辫,要能穿过铜钱眼。 这种发式在后世的戏曲之中,还能看到,比如双簧当中的小丑,就顶着一根小辫子。换句话说,在清初,满清推行的发式,就是让所有国人当小丑,其中的羞辱意味实在是太浓厚了。 “猪尾巴!”有老百姓喊了出来。 “都说满清鞑子是禽兽,果然这样,好好的人顶着这么一个玩意,还怎么见人啊。” “不光不能见人,怕是死后都没脸见祖宗!” 这回可不是顾振华安排的人。光是老百姓自己就议论纷纷了,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老百姓,对于剃发易服有着强烈的抵触。 “这就是鞑子入侵之后。要求剃的头发。在京津等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满清已经举起了屠刀,要么屈从他们,要么就被杀掉。他们这么干,就是像驯服所有人,让大家都变成他们的奴隶。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不愿意!” “那该怎么办?” “听国公爷的,杀光鞑子。杀光鞑子!” “好,我中华从来不缺热血健儿,安**这次砍了三千颗人头,下次就能砍五千颗。一万颗。只要大家踊跃参军,你们就会成为最强大的战士,再也不用担心鞑子会欺凌到你们的头上!从明天开始,在雎州就正式招收新兵,希望一切有志青年,能投军报国,保卫家园!” 顾振华这番话是既有恐吓,又有鼓励。还有利诱,把事实摆在了所有百姓的面前。就不愁他们不热烈参军。 讲完之后,顾振华带头,和其他人一起扛着棺材,到了士兵的遗体之前,帮着士兵整理遗容,用安**的红旗裹着身体,放入了棺材之中。然后再由顾振华亲自抬着,到公墓下葬。 国公抬棺,这份天大的殊荣,让在场的年轻人都热血沸腾,怪不得这些士兵敢和鞑子拼命呢!能跟着这么一个爱惜士兵的人,谁也不会当懦夫! 除了顾振华之外,安**的大小头目,雎州的知名士绅,全都行动起来,每个人都负责一具遗体,大家也顾不上气味,也顾不上肮脏。在太阳落山之前,全部牺牲的二百八十三位将士全都安葬在了公墓之中。 僧道番尼,一起念着往生经文。汤若望这些洋和尚也加入了其中,顾振华的启发或许有了作用,汤若望格外的卖力气,卯足了全力。手握着十字架,不断给每一个死者祈福,播撒净水,吹奏西洋乐器。安魂乐曲,低回婉转,幽怨哀声,听到了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悲伤起来。 汤若望的首秀成果相当不错。不少士兵,甚至老百姓都对这些洋和尚有了不错的看法。 庄严肃穆的安葬仪式结束了,顾振华也部署了招收新兵的工作。这次战斗不得不让新兵营上去,也突显安**兵力不足的弊端。 随着新兵第一营的优异表现,从天津招募的新兵距离进入战斗序列,已经不远了。十营人马,能极大的补充安**的战力。当然这点人马还不够。顾振华计划着要在徐州招募七营新兵,在归德一带招募十营。另外在山东还要招募三营士兵。 归德招兵工作顾振华亲自负责,徐州的则是交给了孙诚和陆勇,至于山东的则是交给了李旭。 方剑鸣亲自带着顾振华的命令,一路来到了虞城。和李旭一见面,方剑鸣就把顾振华主持安葬仪式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旭一听也格外的感动,眼中泪珠转动。忍不住说道:“古往今来,说是爱兵如子,可是有哪位名将能真的替士兵想想,为了普通士兵争取荣誉和尊严!国公爷是第一人,能跟着国公,也是我们的福分!” 方剑鸣也笑道:“没错,国公爷办事出人意表,看似不合规矩,但是仔细一想,又入情入理。弟兄们抛头颅,洒热血,用命给老百姓换太平,凭什么还有人瞧不起他们,简直岂有此理!” 方剑鸣说着,将一份命令送到了李旭的手上。 “国公爷让将军进入山东境内,一是为了扩充战果,二是为了监视满清,防止报复。国公交代,不需要占领太多地方,我们人马也不够,只要控制了曹县,单县等和河南接壤的地区就行了。到了这些地区之后,最主要的就是招兵抢人,把老百姓送到河南。” “嗯,我心里有数,前番国公爷来命令的时候,我已经派了士兵了,康乐笙带着两百新军已然抢占了曹县!” “好!”方剑鸣笑道:“我听说这小子在战斗之中表现不俗啊?” “的确,有主见,有决心,也敢下手,是个好苗子,就是他提议为了防止粮食落到满清手里,凿沉了十几艘船!” 岳破虏在旁边突然笑道:“还夸他啊,就是他害得我们还要一点点把粮食捞起来,把船移开,恢复航路,费了多少事!” 方剑鸣笑道:“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国公都亲自说了,他的做法值得嘉奖,新兵第一营的营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康乐笙还不知道他已经悄然升官了,成了安**新锐一代的表率。此时的康乐笙正在搜查曹县县衙。 清军攻击粮船,就是从这里出发的,在县衙之中,还遗留不少往来信件和公文。康乐笙的文化水平比起一般的新兵都强很多,他拿过来看了几份,顿时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混账,怪不得狗鞑子能找得这么准呢,原来早有了内奸,快,给国公爷送信,把这些证据全都送过去,挨个抓人,为牺牲的兄弟报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惯用手法 宽阔的官道之上,三五成群的难民,扶老携幼,推着鸡公车,带上全部的家当,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归德府。 每天少则一两千人,多则三千人,就在安**击败了鞑子,斩首三千有余之后,人数更多暴增到了五千人。想要安顿这么多的难民,徐方已经忙得晕头转向,负责登记的人手严重不足。不得不从新军营调来一些识字的士兵,甚至要到各个店铺,借来一帮管账先生。 面对强势的安**,这些商人也不得不帮忙,更有不少商人看出了安**的潜力,欣然融入到了这个团体当中,主动出人出力,帮着干活。 以人为本,有了人才有一切,顾振华对于招募难民,格外的重视,亲自巡视各个招募点,还不时找过来几个老农谈谈话,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 “你们都说说,对于安**的屯田方案,有什么想法?”顾振华笑着说道:“不要怕,畅所欲言,就像在田间地头拉家常一样,有什么担忧,有什么不足,全都说出来,不懂的地方给你们讲解,不足的地方改正。” 顾振华说完之后,十几个老农沉默了半晌,才有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开口说道:“大人,屯田干活,是您心疼俺们,给俺们一条活路,可是这地能不能不要,就挂在安**的名下,给安**当佃户?” 顾振华一听老者的话,顿时有些诧异。怎么好好的主人不当,却想着租土地呢,实在是有些不解。 “老先生。难道你不想要土地,还是觉得土地是烫手的山芋,不敢碰啊?” “大人,谁不想有块地啊,可是老汉真的怕了,不敢要了!” 徐方正好处理了一批难民登记,也赶了过来。他顿时忍不住笑道:“老头,这话听着不对劲啊,怎么把肉放在了嘴边。你倒是不敢吃了?” “大人,实不相瞒,老汉是开封府的,早些年家里头也有十几亩薄田。一家人勉强维持生计。可是后来征三饷。又闹蝗虫,就把田都卖了。就在去年,闯王的人打过来了,把地主的田都抢了,要分给我们……” “什么闯王,是流寇!”徐方忍不住说道:“你是觉得我们安**会像流寇一样,也被鞑子打得屁股尿流吗?” 老者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小老儿不敢。求大老爷赎罪,赎罪啊!” 其他的老农一看,也忍不住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 顾振华摆了摆手:“徐先生,不必发怒,听他们把话说完,说起来咱们和李自成干的事情差不多,都是给大家分土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看看李自成错在哪里了,我们也好改正。” “国公爷说的是。”徐方摆摆手,让这些老农站起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吧,不要藏着掖着。” “是。”那个老农继续硬着头皮说道:“闯,闯贼给我们分了土地,还说均田免粮。可是他们的手下士兵时常敲诈劫掠,说什么土地是他们给的,什么都是他们给的,就该向闯贼表达孝心。就这样,把我们的东西全都抢走了,空有几亩地,连种子都没有,让人怎么活啊!” 老汉说的提泪横流,周围的老农也唉声叹气。和归德府的老百姓不同,这些来自开封一带的,都享受了所谓均田免粮的政策,看起来心里的怨言还不少。 “大人,不光是如此,闯贼把地分完了,可是转过头那些地主就带着人把地抢走了,他们打人,杀人,不少刚拿到土地的,就又被抢走了,甚至还把命搭上了。”又一个老农说道:“老汉的女婿就是这么死的,女儿受不了,抱着三个月的外孙子跳河了,一家子都死了。” 徐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闯贼不是分了土地吗,怎么他们不管了?” “他们管什么啊,老汉还听说有的地主干脆给他们送钱送女人,这帮家伙就帮着地主欺负我们。” 第一个老农又说道:“大人,地在安**的手里,俺估摸着地主就不敢抢了,俺们自己拿着土地,怕是连命都没了啊!” 面对着老农的哭诉,徐方也一时没了主意,忍不住看了看顾振华。 顾振华笑道:“有了土地,才有了一切,不能因噎废食,土地还是你们的。在这里我向你们保证,安**上下一定严守军纪,绝不会向闯贼一样,谁要是敢抢掠百姓,一律军法从事。至于地主反扑的问题,你们也不用担心,每一个屯田田庄可自行组织民兵,保护你们的安全。地主武装敢打来,你们就打回去,打不过有安**给你们做后盾,鞑子都被打败了,我就不信几个小小的地主还能翻了天!” 一听顾振华的话,这些老农都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多谢大人天恩,多谢大人啊!” 就在谈话的时候,突然有手下人疾步跑了过来,到了徐方的身旁,变颜变色的耳语了几句,徐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国公爷,郭村出了事情,我们派去清理土地的人被活活打死了!” “什么?”顾振华顿时大怒:“竟敢顶风作案,是谁干的,想找死吗?” “听说是陆家的人,归德的大户,陆家的老太爷当年做过江西布政使,整个归德,除了许定国之外,陆家也是一大地主,不输给几个藩王,而且陆家还有不少当铺绸缎庄,生意做得挺大。”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做得大好啊,那就是肉更肥,来人,点齐一营人马,跟着本爵去会会陆家,敢杀本爵的人,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徐方一看顾振华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头就暗叫不好,只怕陆家要凶多吉少了。 “国公爷,官绅乃是国家根本,况且归德九成的田地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就不要逼迫太紧了。而且陆家在朝中也不是没人,抢地杀人,好说不好听啊。” 顾振华朗声一笑:“国家的根本是老百姓,那些贪得无厌的官绅只是蛀虫,应该坚决消灭,至于朝中,就算他们叫嚷几句又如何,本爵一无所惧。” 顾振华说话之间,新兵营的康大力突然带着两个士兵纵马赶了过来。一见康大力,顾振华也暂时放下了不快,笑着说道:“大力,这场战斗表现的不错,谢斌特别提到你杀得鞑子就有五六个啊,有没有受伤?” “多谢国公爷关心,受了三处刀伤,好在都不重,已经结痂了。” “嗯,让你弟弟当营长,你这个当哥哥的落后了,不会有些埋怨吧?” 康大力急忙笑道:“国公爷,老二聪明机灵,让他当营长,我心服口服,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好争的。” “哈哈哈,有功赏,有过罚,本爵心里都有数,你先帮着康乐笙把第一营恢复起来,让后过来给我当警卫营的营长吧。” “多谢国公!”康大力顿时喜出望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康大力虽然有些憨直,但是可不傻。警卫营跟在顾振华的身边,天天能见到国公,这可是金不换的职位,以后飞黄腾达,绝不是妄想。尤其是军训的这些天,康大力就觉得这位国公爷几乎无所不知,跟着他多学点本事,以后也好在战场扬威,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别光傻笑了,说说吧,急匆匆的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 康大力说着从背囊之中掏出了一摞子信件,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 “国公爷,老二让我亲手交给您,说这东西关系重大,必须您亲自处理。” 顾振华接过来,皱着眉头翻了几封信,一看上面的内容,顿时牙咬切齿,怒目圆睁。 “陆家,又是陆家,本爵不诛杀你们的九族,就对不起死亡的将士,就对不起河南的百姓!” 顾振华飞身上马,对康大力说道:“走,跟着本爵去府城。” 足足一营人马,五百多匹战马,就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在顾振华的带领之下,直奔归德城,一刻都没有停留,足见顾振华的愤怒。 狂奔了一天,刚刚到了归德,顾振华的额人马直接冲到了府衙,知府黄安,商丘知县童杰急忙都出来迎接。 一见顾振华,他们慌忙磕头。 “下官见过蓟国公,还请国公赎罪。” “赎罪,你们有什么罪啊?” “启禀国公,卑职保护不周,致使两位清丈田亩的吏员丧命,实在是有渎职之嫌。” “知道就好。”顾振华冷笑道:“你们有什么处理办法吗?” 商丘知县童杰急忙说道:“启禀国公,卑职听说之后,立刻调派人手,抓捕凶徒,进行测查。现以查明了案情,抓到了暴徒三人。” “哦?”顾振华也是吃了一惊,不是说陆家干的吗,把陆家的人抓起来了!直觉告诉顾振华没有这么简单。 “两位挺有效率的,你们说说吧!” “回禀国公,情况是这样的,两位吏员在三天前到了郭村,立即开始清丈田亩,可是百姓不知情况,只当是要强占土地,发生了口角,进而殴斗,两位吏员受伤,医治无效,在当天丧命。现已抓到三名凶徒,有船工李大,货郎汤本,铁匠周刚,已经供认不讳,下官拟秋后处决!” “处决你的大头鬼!”顾振华顿时大喝道:“把这两个狗官给我抓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挫骨扬灰 “国公爷,下官用心问案,自问没有任何的疏失,您可不能诬陷下官啊。”知府黄安大声的叫屈。 “诬陷?”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你们当本爵是三岁的小孩子吗,那三个下人顶缸,就能唬弄过去,自欺欺人!”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一摆手,康大力他们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将黄安和童杰捆成了粽子,康大力也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两块裹脚布,塞到了这两位的嘴里,差点把他们给熏过去。 “去,先把陆家包围了,然后再把船工李大他们,还有府衙的仵作叫过来,本爵要亲自审问。” 顾振华一声令下,马上就行动起来,效率快得惊人,首先李大,汤本,周刚三个人被带了上来,他们全都带着手镣脚铐,不过精神头还不错,脸上还带着光彩。 顾振华看了一下这三个人,微微一笑:“你们知道本爵是什么人吗?” “罪民不知。” “本爵就是蓟国公顾振华,刚刚安**和清军大战一场,砍鞑子人头五百余级,砍汉军旗人头两千六百级,这些脑袋已经用石灰泡上了,准备著称京观,你们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好,好,啊!”李大顿时面露惊恐之色,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就是活阎王顾振华?” 顾振华轻蔑的一笑:“这个绰号不怎么样,不过本爵杀人的手段可是不少。本朝能灭十族,本爵就能让你们的十族生不如死!” 汤本吓得浑身乱抖,急忙说道:“我。我们不过是打伤了两个吏员,大不了斩立决,哪能祸及亲人啊?” “不能吗?本爵说能,就是能!安**前方作战,你们攻击我的部下,意图煽动暴乱,我问你们一个勾结鞑子。意图谋反的罪名不为过吧?河南可是前线,本爵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的权力。别说砍了你们的全家,就是剐了你们都轻而易举。” 这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从顾振华的话里。他们听到了浓浓的杀机。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正的要命啊! “国公爷,小人们一时失手,打死了您的部下,只盼着一命抵一命,还请您不要牵连家人啊。” “现在知道不要牵连,告诉你们,晚了!” 顾振华看了一下堂下。顿时有人抬着两具尸体走了上来,另外还跟着两个仵作。 “回禀国公。这两位就是被打死的吏员王廷干,李昌柏。” “掀开白布。” “是!” 士兵将白布掀开,顿时露出了两具尸体,走进前,一股浓重的尸臭,直刺鼻孔。顾振华没管这些,亲自走到前面,看了两眼,顿时咬了咬牙。 这两具尸体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其中一个眼珠子都扣掉,另外一个脑袋都打扁了,脑浆流干。至于身上更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让人作呕。 顾振华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两个仵作上面,这两个仵作也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你们也过来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只是被打伤,然后医治无效才丧命的?” 这两个仵作吓得浑身乱动,偷眼看了一下,扑通就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的磕到了花砖上。 “国公爷,小人们验尸不周,还请国公赎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尤其是还杀的是我的人,要想得到宽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说实话,否则就由你们顶罪!” 顾振华这话刚刚说完,两旁的士兵把刀就拔了出来,对准了他们。寒光四射的刀锋,让人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年轻的仵作直接瘫在了地上,年老的跪爬了两步,磕头碰地。 “国公爷,小人们也不愿意做违心的事情,只是,只是上命难违啊。” “谁的命令?” “这……” “说!” “是府尊大人。” 顾振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三个家伙,冷笑道:“你们三个人没本事把人打成这样吧,究竟是谁让你们出来顶罪的,赶快招认!” 李大,汤本,周刚三个家伙,看了看雪亮的腰刀,又低头想了想,眼神闪烁,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拖下去,挨个切手指头,记住了要一节一节的切,手指不够有脚趾。你们三个听着,要是切到了舌头,你们想说话都晚了,就等着被剁成饺子馅吧!” 康大力他们带着人,不由分说,就把三个人拖了下去,先从李大开始,把他的手指头伸出来,一刀下去,一截小指就飞出去了。顿时李大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声音,鲜血从断指处激射而出。 第二刀也迅速斩下,又一截被砍掉了。这下子不光李大承受不住,就连汤本和周刚都看得浑身发凉,冷汗直冒。 说起来这三个家伙都是滚刀肉,寻常的刑罚根本没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可是这三块滚刀肉偏偏遇到了顾振华这么一把神兵利器,你狠,我更狠!你不要命,那我就狠狠的折磨你! 终于在第三次举起刀的时候,李大终于崩溃了。 “大老爷,我全招认啊,是县尊让我们把罪过扛下来,他答应给我们每家二百两银子!” 这三个人崩溃了,顾振华冷笑了一声,让人从旁边的耳房把黄安和童杰提了出来。方才的问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这两个家伙不住的大骂,这几个怂包怎么就这么完蛋!只不过他们的嘴都被堵死了,只能呜呜的干叫唤。 现在他们被提了上来,全都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嘴里的破布也扯下去了,终于能喘一口气。 “两位,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说的?” 黄安毕竟官位高,胆子还大一点,定定神说道:“国公爷,这里面确实有隐情,只是下官并非为了自己着想,而是为了这归德的百姓,也是为了国公爷您啊!” “巧舌如簧。你是觉得本爵的刀不快吗?” “国公爷,刀再快,也斩不断仁义正道。屯田救民。下官不敢反对,可是把士绅,藩王的田地都抢去了,分给那些饥民。一来违背了大明祖制。二来有恒产才有恒心,戕害士绅,动摇国本。下官不忍国公爷在邪路上走下去,不然国公救驾之功,天下传扬的英名,都会受到玷辱,归德一府,更会因为国公的错误决定而变得危如累卵。下官斗胆请国公收回屯田政令。安抚士绅,维护大明的祖制!” 黄安慷慨激扬的说着。顾振华只是一脸冷笑,他看了一样旁边的康大力,笑道:“你觉得他们文人的这张嘴如何?” “颠倒黑白!” “没错,就是颠倒黑白,士绅一不纳粮,二不从军,他们不但不能维护国家制度,相反还趁着灾荒兼并土地,制造更多的流民。李自成能屡仆屡起,这些享受特权的绅商就是罪魁祸首!” 顾振华指着黄安,冷笑道:“你们这些官员,和士绅勾结一起,就是天下的罪人,十恶不赦的可耻之徒!” 这两个家伙听到了顾振华的话,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些事情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但是人人不敢说,偏偏让顾振华给戳破了,这两个人彻底呆住了。 就在这时候,士兵们押解着十几个人来到了府衙,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富态的老者,身材不高,但是保养很好,满面红光,皮肤如同婴儿一般,他就是陆家的老太爷陆堃。 陆堃怒气冲冲,迈步走上了堂上,见到了顾振华昂首挺立,根本不下跪。 “老夫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只怕老夫为国尽忠的时候,某人还没有出生吧?” “老匹夫,你找死!”康大力顿时提着刀,就要冲上来。 顾振华冷笑着摆了摆手:“既然是饱学之士,想必一定知道张溥写过的《五人墓碑记》,天下雄文,黄钟大吕!和今日的事情何其相似,原本正常的收税被暴民给扰乱了,结果让五个无名之辈顶罪,幕后杀人真凶竟然腆着脸出来写文悼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让本爵没想到的是这种荒唐事,竟然落到了本爵的头上,杀了本爵的人,阻挠本爵的政策,想用三个杂碎就把事情唬弄过去,痴心妄想!我告诉你,本爵和魏忠贤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原本有种,但是后来没了!” 顾振华这几句话,可是确确实实的戳中了陆堃的软肋,老家伙本来还气势汹汹,毕竟他清楚,武夫再凶悍,也没法和关系绵密的文官相比。况且顾振华的屯田策略是侵犯整个士绅集团的利益,根本是捅了马蜂窝,因此老东西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想要痛斥顾振华。 可是哪知道顾振华竟然如此犀利,直接把他的老底给拆穿了,陆堃脸涨得通红,浑身乱抖,嘴唇直哆嗦,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这时候陆堃的儿子陆彦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蓟国公,还请慎言,魏阉败坏朝纲,图谋不轨,天下皆知,逆党已经被惩处,再以此做比,恐怕不妥!” “逆党,逆党啊!到底谁是真正的逆党,只怕还未可知呢!”顾振华说着抓起了几封信,狠狠的摔在了陆彦的脸上。 “陆堃,你也和儿子好好看看,你们全家都看看,向鞑子出售物资,通风报信,算不算逆党,算不算汉奸!” 陆堃也被这话吓傻了,脸色铁青,指着顾振华说道:“污蔑,全是污蔑,老夫诗书传家,怎么可能出现勾结鞑子的人。你敢污蔑老夫的气节,我和你拼了!” 两旁的卫兵毫不犹豫的将老头打倒在地,陆堃破口大骂,声色俱厉。可是回头一看,儿子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浑身哆嗦,突然向疯了一样,抓起一封信,就要往嘴里塞。一旁守卫的士兵早就看到了,哪里允许他毁灭证据,急忙一挥刀背,正好砍在陆彦的嘴上,八颗门牙全都被打落了,满嘴都是鲜血。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陆堃,你不知道吧,你们家的药铺偷偷卖给了鞑子上万斤的药材,还帮着鞑子通风报信。本爵从徐州起运的二十万担粮食,沿途的讯息就是你们家走漏的。差一点二十万担粮食就落到了鞑子的手里,就凭这一点,老东西,把你们全家剐了都难以赎清罪责!” 陆堃看到了此景,哪里还不明白,老头大叫了一声逆子!翻身摔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顾振华根本懒得看他们,直接摆了摆手,让人把陆家的人全都带走,然后又对着康大力说道:“凡是书信涉及到的,一个别放过,全都抓起来,一律抄家。任何投敌卖国之人,全部斩首,尸体挫骨扬灰!” “明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酷刑锄奸 匹夫一怒,流血十步,天子一怒,流血漂橹。顾振华这个国公爷虽然比不得皇帝,一怒之下,依旧是人头滚滚。 其实顾振华在焚烧许定国账本书信的时候,至少了一大箱,还留下了一小箱,本想着以观后效。但是眼前的情况来看,必须下重手惩治了。 二百多年的大明朝,就像是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差一锹黄土,就要被埋进历史了。官僚,宗室,商人,军队,各个方面都烂透了,满清一来,多少人都暗中动心思,想要投靠新主子。 就算从心里不想投靠满清,但是眼睛里只有自己利益的短视鬼,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利益和满清合作。满清和南明拉锯之中,汉奸败类起到的作用,甚至比起满清铁骑还要可怕! 必须遏制住歪风邪气,用最残酷的手段,告诉那些心思摇摆的家伙,敢投降满清,敢和满清勾勾搭搭,那就是死路一条。 有了这个想法,顾振华自然不会客气,他又从徐州调来了三营新军,加上归德的部队,一共出动了五个营,对下辖的州城府县都进行了严密的控制,防止逃跑。 随后由康大力这些新锐的年轻人领队,大肆抓捕抄家。这帮新兵根本不是归德本地的,而且都是十足的愣小子,一个个只听顾振华的命令,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涉案。就算躲到耗子洞里,也把你揪出来。官员说情不成,送金银财宝也不成。想要聚众闹事。那就毫不犹豫的镇压,不惜杀个血流成河。 前后忙活了十天左右,才把抓获的人员全都押到了府城,一共有四十三位商人,二十五位士绅,七位官员。加上他们的家人和属下,总计捉获的将近一千人。 当这些人被押送进城的时候。所有老百姓都沸腾了,大家围在街道周围,睁大眼睛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全都成了阶下囚,而且更让人不齿的是这帮家伙竟然都和满清有关系,出卖国家,残害百姓。他们怎么不知道羞耻啊! 愤怒的人们拿着臭鸡蛋。烂菜叶,鞋底,甚至是大粪,冰雹一般,向着他们砸了下来。用不了一会儿,他们身上都挂着花花绿绿的东西,恶臭熏人。 扔过了东西,老百姓依然不满足。在一些青年的带领之下,直接找到了府衙。在外面围了一大圈。 “我们要见国公爷,我们有事情要和国公爷说。” 看门的卫兵一看好几百人聚集过来,后面还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想干什么,要撒野吗?” “不敢,不敢,我们就是想请国公爷下令,立刻斩杀汉奸国贼,杀光他们,给大家伙出气!” 卫兵们一看人群果然没有恶意,急忙就向里面通报。而这时候,顾振华正和夏守礼聊天,夏守礼也是刚刚从徐州赶过来。 “夏先生,徐州的粮食还有多少了?” “还有八十万担。”夏守礼毫不犹豫的说道:“新兵招募,消耗不少,另外高杰还向我们借了五万担,说是等秋收还粮。” “让他还十万担。”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江北四镇紧挨着南京,又有史可法帮忙,不会缺粮的。管咱们借,无非就是看着安**眼红,想从咱们捞一点好处而已。” 夏守礼也笑道:“国公爷明鉴,只是李先生觉得不宜树敌过多,能多交好一些人,还是该交好。” 顾振华苦笑一声:“不是我愿意惹事啊,实在是这个国家烂透了,到处都是蛀虫,不下狠手,实在是没有办法。反正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安**的兵力就能增长一倍,超过两万。江北四镇之中,除了黄得功之外,其他的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哈哈,下官就是佩服国公爷的豪气,有了您,大家伙就有了主心骨!” “我可不是什么主心骨,真正的主心骨是老百姓,而老百姓的主心骨是粮食。这种年月,谁能拿出粮食,老百姓就能跟着谁。再回徐州之后,拨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专门购置粮食,越多越好。再拿出五十万两买种子农具,下一步我们要进入开封府,这可是河南最富庶的中心地带。另外要从山东兖州一带迁移百姓二十万,充实河南,这些可都离不开粮食啊。” “您放心吧,包在卑职的身上。”说着夏守礼突然竖起了耳朵,疑惑的问道:“怎么外面乱哄哄的,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成?” 正在说话之间,有手下人跑了进来。“启禀国公爷,外面有数百民众请愿,要求立刻斩杀那些汉奸。”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急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府衙门外走。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嗡嗡的声音,人数越来越多,黑压压的,将街道都堵满了。大家全都义愤填膺,几个带头的年轻人更是直接咬破了手指,写下血书,顶在了头上,要交给顾振华。 就在热热闹闹的时候,府门大开,顾振华迈步走了出来,人们一见到正主,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乡亲们,你们找本爵有什么事情?” 一个年轻的士子急忙紧走几步,双膝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头上还顶着血书。 “求国公爷立刻诛杀汉奸,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顾振华哈哈一笑:“大家不用担心,本爵对汉奸比大家还狠,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好,太好了!” 听到了顾振华的保证,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拍手称快。只是还有一些人犹犹豫豫,有些不敢置信。一个蓝色衣衫的中年秀才挤了出来。 “生员见过国公爷,生员听说勾结满清的奸贼之中。涉及到了原江西布政使陆堃,那可是从二品的大员,杀他总要上书朝廷吧,正所谓官官相护,生员担心,会让罪犯逃脱惩罚啊。” 顾振华朗声笑道:“不论是什么人,不管有多高的官员。只有投敌卖国,一律灭九族,官越高。刑罚就该越重。别说小小的布政使,就算有一天把吴三桂,洪承畴这等汉奸抓住,也要万剐凌迟。用尽一切方法。让他们后悔来到世上!” “国公爷说得好,说得太对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顾振华笑道:“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明天午时,就先拿陆堃下手,把老家伙千刀万剐了,他的家人也跑不了。” “早该杀了,没有这帮汉奸。鞑子也打不进中原。” “没错,杀了汉奸。明天咱们买几挂炮仗,杀人的时候放了,把狗汉奸的魂都震碎了,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就这么干了!现在就去买去!” 大家伙七言八语,议论纷纷,顾振华又补充说道:“本爵也剐过不少汉奸了,这次添一点花样。以往有人喜欢抢片下来的人肉,可是说到底吃人肉总不是文明的事情。本爵决定把汉奸剐了之后,化成灰,用他们的骨灰烧成砖头,大家可以拿回去垫在茅坑里啊!” “国公爷的主意太好了,就该这么样。” 老百姓全都欢呼雀跃,心满意足的散去了。 到了第二天,归德百姓都被惊动了,就连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也都聚集过来,大家就仿佛过年赶庙会一般,齐聚在东门外的大校场。 这次要杀的人太多,因此顾振华特别安排了刑场。从早上开始,犯人就从牢狱里头提了出来,装在了囚车上面,往城外送。 路途不过五六里,可是走的却格外的艰难,道路两旁全都挤满了人群,这次大家都有了准备,臭鸡蛋像是雨点一般,狠狠地砸了下来。各种污物一起招呼,犯人努力的闪避,可是他们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挨揍。甚至连押解的士兵都遭到了波及。 半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快到了午时,才把这些人送到了刑场。陆堃毫无例外的被绑在了第一个。 其实经过了调查,老东西并不知道他儿子给满清通风报信,还把粮船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是他也清楚名下的药铺和北方有生意往来,老头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多一条退路。 当然在顾振华眼里,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汉奸行径。而且搜查了陆家之后,发现的财产也是惊人的。陆家拥有良田12万亩之多,当铺,绸缎庄,茶叶铺,药铺总数超过25家,甚至在南直隶还有他们的生意。 另外又搜出现银二十三万两,黄金三千两,绸缎五千匹,古玩字画不计其数。房产五处,骡马一百三十匹,佣人三百多人。 这些财产加起来,就超过了一百万两,是十足的老肥猫。靠着明朝低微的俸禄,攒一万辈子,也弄不到这么多钱。毫无疑问,陆堃是个大贪官。 在剐了老东西之前,专门有人特意抬着陆家的财物,在老百姓面前展示。 “大家伙看看,都好好看看,这些才是陆家的冰山一角。他们家把药材卖给了鞑子,每一块银子里面,都藏着无数人的血,现在老东西要被剐了!” “杀得好!” “国公爷英明!” “快点开刀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老百姓叫嚷着,这时候负责行刑的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刀具,也到了陆堃的前面,早有人到了两桶水,把老家伙身上的脏东西冲干净。 刽子手扯开了陆堃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大肉,刽子手冷笑道:“老家伙挺肥啊,一会儿保证让你死死生生,妙不可言。”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人群之中挤出了一个大汉,怀里抱着一坛子酒,大声的喊道:“大人,小人要给陆老大人送行,还望恩准。” 士兵毫不犹豫,架起了这家伙就往外面拖:“你给汉奸送行,也是想当汉奸吗?还不快滚!” “军爷,小人不想当汉奸,小人只想敬一杯酒,求求您了!” “让他进来吧。”就在撕扯的时候,顾振华正好带着人从外面过来监斩。 “多谢大人洪恩,小的给您磕头了。” 顾振华打量了一下这个眼前的人,五短身材,十分的壮实。 “你怎么想着给陆堃送行?” “回禀大人,就在五年前,小人饥寒交迫,倒在了陆家门口,是陆家送给了小人一件棉衣,小人才能活下来,这几年小人屠狗为生,恩情不敢忘记,现在陆家要被剐了,小人只想给他敬杯酒。” 顾振华点了点头:“陆堃你听到没有,一个屠夫都知道忠义,你领着大明朝的俸禄,靠着大明朝百姓活着,却勾结鞑子,残害百姓,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这个屠夫千恩万谢,跑进去给陆堃敬了一碗酒,陆堃就在刀子临身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两滴浊泪。 足足将近百位涉案的商人,士绅,官僚,全都被执行了剐邢,切完之后,他们的尸骨烧成灰烬,立刻扳着黄泥,送进砖窑,一天之后,烧成了砖头。 老百姓早就排成了长龙,来抢这些特别的砖!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耕战商 砖窑外面,挤满了老百姓,有的人甚至推着小车,赶着牛车跑来了。队伍排出去老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 终于砖头出窑,还热得烫手,大家纷纷争相购买。 “给我们吧,多少钱都行啊!” “十文钱一块,大家伙可悠着点,比起普通的砖可贵了三倍啊,买个一两块意思意思就成了。”工人还在劝说,哪知道老百姓都不干了。 “也太小瞧人了,先给我来十块。” “十块也不大方,我要一百块!” 很快就哄抢起来,卖得比什么都热闹,大家伙纷纷出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窑砖全都抢光了。还有更多的老百姓买不到砖头,只能摇头叹息。 工人忙得满头大汗,不过看着卖得这么热闹,也兴奋起来:“大家都等着啊,还有好几十个没剐完呢。下一窑的砖我们把汉奸的名字也都印上去,大家都等着啊!” “好嘞!这是十两银子,算作定金,我们老爷说了,要拿这些砖头,铺在路上,千人踩万人踏。” “好主意啊,这帮狗汉奸就该这个下场。” 杀汉奸,卖砖头,很快老百姓的热情就推到了极致。而就在这时候,安**全面招兵的工作也展开了。 没有年轻人不崇尚英雄,安**的声望如日中天,条件差不多的青少年都争着抢着要加入军队。 而且这时候,顾振华还公布了安**的待遇细则。顿时更是引爆了民众的热议。原本被视作畏途的军营,一下子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就像是一块磁石一样。让每一个年轻人都忍不住侧目。 隆盛茶馆之中,聚集了南来北往无数的客商,归德百姓也都愿意到这里喝茶,只是这几年战乱,茶馆逐渐萧条,惨淡经营。可是这几天,顿时又变得热闹了。原因很简单,这里有专门的说书先生,讲解安**的新政。成了老百姓了解政策的窗口。 “诸位三老四少,今儿个不讲三国,不说隋唐,咱就聊聊这安**。说起这安**那可是大明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忠字当头。勇字为先。杀鞑子,除汉奸,从来不含糊。” “行了,快说正题吧,大家伙都等着听呢,这待遇到底怎么样啊?要是成,俺还想着把小崽子送去呢。” 说书先生哈哈一笑:“要送趁早,我可告诉你。天底下就没有这么美的事。” “真的?那您快说说啊!”大家伙全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这个说书先生不慌不忙,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大家伙都知道大明的军户吧,世代当兵,负担比起寻常老百姓还重,每年都有大量的逃亡,几近崩坏。以后又有了募兵,可是也是层层盘剥,真正能到当兵的手上的没有几个子。可是这安**就全然不一样,蓟国公他老人家是苦心焦思,想出了一套全盘的计划,不光把待遇提上来了,还要保证能落实下去。” 说书先生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首先,招兵训练分开,所有士兵先进入新兵训练营培训,合格之后,补充各个部队。这样也就没有了兵归将有的问题,士兵也不至于沦落成某个将军的家奴。而且训练有详细的规定,不达标的不上战场,这样也就保证了士兵的安全。 至于大家伙最关心的饷银问题,安**也有详细的计划,每个士兵月俸一两白银,棚长,哨长,营长,次第增加。而且给的可是足色银,实打实的,比起大明的边军,至少提高了五成。” 老百姓一听这话,全都频频点头,给的钱不算少啊,一两银子,咬咬牙,攒几年,说不定也够娶媳妇了。 不过也有人有些怀疑,忍不住问道:“先生,一两银子不少,只是谁都知道这当官的手黑,当军官的手更黑,到手究竟能有多少啊,这心里可没谱啊!” “哈哈哈,这就是蓟国公高明的地方了,军饷发放不经过各级军官,而是由专门的银号发钱,每个士兵都立一个册子,到月领钱,不愿意领,还能存着,保证安全。再告诉大家伙,士兵最多只能取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存着,等到退伍的时候,才能一起领走。如果不幸战死,这笔钱交给家属。这么一来啊,当兵的在军营里头也就不至于胡作非为,把钱都挥霍了!” “嗯,这个办法好,可是要是钱不够,想多取点怎么办啊?” “没有个不够的!”说书先生又笑道:“安**除了发军饷之外,还规定每天每个士兵至少一两肉,一个鸡蛋。常服两件,训练服两件,我就这么和大家伙说,就连厕纸都给发。要是省钱的,饷银都能全部存下来。如果还说钱不够,那恐怕就是不走正路,该打屁股了!” 说书先生一句话,逗得大家伙全都笑了起来。 “真是难为国公爷了,处处替我们着想,我这就让小崽子报名去。” “别着忙啊!”说书先生笑着叫住了急性子的大汉,又说道:“大家伙听我把话说完了啊,这些还只是军队里头的待遇,还有其他的东西那!” 一听还有好处,老百姓就更热情了,一个个全都聚精会神,听着先生讲解。 “这凡是参军的家庭,都能多领五亩土地,日后要是立功了,也会奖励土地。另外国公爷还说了,以后归德都屯田了,地主士绅也就没有了,那村子里的大事小情归谁管啊,总要有人办事吧。每个田庄选出几个老成持重的人出来,军人家属优先。其他的上学啊,经商啊。务工啊,总而言之,你能想到的。军人都有优待。” 先生说到了这里,忍不住叹口气:“人家都说士农工商,军户都不入流了,可是到了咱们国公爷的治下,军人的地位可就提高了,都快要取代士人了。老夫就是痴长了几岁,要不然我也不再这里耍嘴皮子了。早就去当兵了!” 还没等说书先生感慨完,这些老百姓全都撒腿就跑,不管是家里有合适的年轻人。还是一左一右,亲朋好友,全都争相通知,这样天大的好事要是错过了。那可就赔大发了! 顾振华在军制上面。的确倾注了不少的心思,要保证战斗力,要激励百姓从军,要防止军阀化,保证军令畅通。 在原则上,顾振华是参考秦制,耕战结合,用屯田拴住百姓。进而拴住军队。秦国能以一己之力,横扫六国。这套制度早就证明了威力,其实朱元璋搞得军户制度,也隐隐有秦制的影子,不过老朱向前发展了一大步。 到了顾振华手里,又往前走了更大的一步,他把募兵和指挥分开,新兵首先在新兵营之中,完成三个月的初级训练,掌握了初步技能之后,在配属给军队实习。原则上再学习三个月,一共半年之后,这些新兵才投入正式的战斗序列。 如此一来,军队的招募训练,消耗补充,全都掌握在了顾振华的手上,其他的将领专心负责一摊,谁也别想越权挑战顾振华。 而且新兵的补充形成制度化之后,也彻底杜绝了私兵的问题,明军当中盛行的家丁制度就被顾振华给彻底捏死了。 另外顾振华又引入了金融概念,用银号发军饷,把将领和钱隔开了。没有了士兵招募的权力,也没有了发银子的权力,军阀化的基础就消失了。每个将领都只能一门心思的打仗了,至于其他的想法,趁早别有。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也和顾振华丰富的资源分不开,至少上千万两的银子,就是他最大的依仗。顾振华已经着手成立安国银号,也就是未来银行的雏形。 这套新式方法极大的限制了将领的权力,有些人难免会有想法。不过却最大限度保证士兵利益,得到了底层兵丁的强烈拥护。而且安**的人数还没有过万,新兵营又惟命是从,顾振华的威望又高,因此没有人能阻止。 当然有些东西就是越早越好,不然等到地盘大了,人多了,再想推行什么政策,掣肘也就多了,因此趁早把规矩定下来,对以后的发展非常重要。 果然随着了解安**待遇的人越来越多,一场空前的参军热潮就席卷了归德,甚至周边的地区都得到了消息,无数的青年纷纷涌来。 其中人数最多的就要数山东,豪格带领清军进入山东之后,烧杀抢掠,坏事做尽,而且又推行剃发易服,引起了强烈的反弹。山东各地的百姓纷纷组织队伍,抗击清军,甚至向南明上书,希望明军能够尽快开进山东。 不过南明迟迟没有动静,让老百姓望眼欲穿。就在这时候,安**在虞城大胜清军,斩首三千有余,极大的鼓舞了山东百姓的抗清斗争,一时间烽火遍地。 而且大量的山东百姓视安**为最大的希望,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通过曹县,单县等地,涌入河南。每天都有上千人之多,而且不只是老百姓,还有拉着数百武装的民兵投靠,忙得康乐笙他们晕头转向,昏天黑地。 “国公爷,这是康乐笙送来的报告,山东百姓热情高涨,这是好事,只是军队全都忙活着招人,只怕影响作战啊!”方剑鸣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眉头紧皱:“还能不能抽调一些人手了?” “难,分田要人,修筑城池河道要人,招兵练兵用人,我们已经把所有识字的人都派出去了。” “不,还有一伙人,也是时候把他们的力量释放出来了!”顾振华敲着桌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卖人 宽阔的官道上面,二十驾怪模怪样的马车冲过,尘土漫天,引得无数人侧目。这些马车只在一面装着车厢,高度有两米多,就像一面移动的小城墙一样,在车厢上面还留着不少的小孔,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每驾车上都有五名安**的士兵之后,老百姓的思绪顿时就飞扬起来,怕是什么了不起的神秘武器吧。 “听说过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没,怕是咱们蓟国公也有了武乡侯的本事,弄出来了了不得的东西!” “木牛流马自己能走,怎么还用马拉着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好东西要到战场上才用,平时就用马拉着。遇到了鞑子之后,往出一赶,雷烟火炮,鞑子一看,望风而逃!” 老百姓不清楚,议论纷纷,其实这玩意不算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中原地区见得少,在九边一带,大明军队曾经大量装备,正是所谓的偏厢车。 车队一直到了府衙门口才停了下来,顾振华得到了报告之后,急忙走了出来。 “李先生,几天没见,您这是给我送礼来了啊!” 李济伯顿时哈哈大笑:“既是送礼,也是讨账啊,国公爷,先看看这偏厢车造的怎么样吧,要是合用,就大规模装备吧,既能打仗,又能运输,当年戚继光可是仗着偏厢车威震蓟镇,杀得草原血流成河啊!” 顾振华当然知道偏厢车的大名,顿时也来了兴趣。急忙来到了车前,仔细的大量。这种偏厢车比起普通的马车大一点,车辕三米多长。宽也有两米多,全都是使用上好的硬木制作,十分结实。 跳上车去之后,两米出头的车厢,能给士兵提供很好的掩护,预留的射击孔正好向外发射弹丸。 李济伯也笑着说道:“国公爷,这个偏厢车又做了一些改进。比如厢板分成了两块,可以拆下来,装在两边。这样走崎岖道路的时候。就能避免一侧过重,造成倾覆,而且单纯运输的时候,也能多装东西。士兵坐着也舒服。” 李济伯说着让士兵将厢板拆了下来。马车的另一半也有槽口,轻松的安装了进去,一下子就由战斗状态变成了寻常的马车。 不过看细节,还有不少别具匠心的地方,比如厢板四周都用铁皮包裹,在厢板里面还钉着一层兽皮和棉布,能增强对弓箭和火器的防御能力。 顾振华看了看,十分满意。他笑着问道:“李先生,这偏厢车怕是能装几百斤的东西吧?” “没错。寻常的一驾偏厢车能装五百斤,现在制造的经过强化,至少能装七百斤。配上一门虎蹲炮,六杆火铳,再加上长枪腰刀,粮食饮水。一架偏厢车足够供应二十人作战的需求。要是几百驾偏厢车连起来,还能结成车阵,组成坚不可摧环形防御,在野战之中,一样不用怕鞑子。” 顾振华听得连连点头,看了又看,忍不住点头说道:“李先生,既然这偏厢车这么厉害,大明的边军也不少装备,为何在野战之中,就是打不过鞑子呢?” 李济伯顿时痛苦的摇了摇头:“哎,说到底还是缺少训练啊,大明一般的火铳能打三四十步就不错了。要是偏厢车遇上了鞑子,往往只能射击一轮,鞑子涌上来,没人敢接战,自然就溃退了,多好的武器都没用。戚继光能仗着偏厢车驰骋,是因为戚家军军纪严明,即便敌人到了眼前,也能从容射击,这才能发挥偏厢车的作用。我看爵爷练兵和戚继光有许多相通之处,因此才斗胆自作主张,造了二十驾偏厢车!” “好,造得好!”顾振华也说道:“李先生,安**保证能发挥出偏厢车的威力,让鞑子胆裂魂飞。我看偏厢车该造,还该大造,马上动员归德的工匠,先造出一百五十驾再说。” 李济伯一听,顿时苦笑道:“国公爷,你怎么比老夫还心急啊,这偏厢车总要摸索一下战术,适应了再大造不迟啊!” “李先生,我是想摸索一下,可是时间不等人啊!”顾振华说道:“这次鞑子来劫粮,被我们干掉了三千多人,我一直担心他们不甘失败,会南下报复,河南和山东都是平地居多,偏厢车正好能发挥作用。” 李济伯一听就摇了摇头:“国公爷,要说防着鞑子,我看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豪格吃了大亏,可是并没有南下的动作,相反把主力撤掉了济南府,看样子是要放弃山东,撤回京畿啊!” “拳头收回去,再挥出来,打人才更疼。鞑子是甘心吃亏的人吗,他们退了,只能证明要全力应付李自成,要是大顺军撑不住,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上万,甚至十几万的清军了。” 李济伯这时候也明白了顾振华的想法,忍不住说道:“的确如此,看来安**全力扩充,已经势在必行了,只是国公爷有详细的腹案没有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我找先生过来,就是商谈这件事情。” 顾振华摆了摆手,让人把二十驾偏厢车拉到军营,然后和李济伯直接到了府衙内院。 两个人做好之后,顾振华先说道:“李先生,充实力量,是当前最紧迫的事情,人是一切的根本,河南究竟战乱,人口损失惨重。而江南一带又歌舞升平,还没有感受到压力,很难找到合适的兵。” “国公爷,你这是向招募山东兵啊,山东民风剽悍,这个想法不错。” “李先生果然敏锐,我是想从山东移民五十万到一百万,填充开封府,南阳府。乃至湖广一带。百万人口,至少能挑出三万精兵,七万民兵。训练好了,就能让安**的战斗力暴增一倍。” “国公爷,这个想法很好,至少咱们的人手都到了极限,不说别的,光是归德一地的屯田田庄,就把安**识字的人几乎都占用了。要移民。要招兵,要训练,还要开疆拓土。就算把咱们劈成八瓣也不够用啊!” “是啊,要是给安**十年时间准备,自然不用怕鞑子,可是现在时间不等人。难道我们还能束手待毙吗?” “国公爷你想干什么啊?” 李济伯一听顾振华的话。就猜到了这位国公爷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杀许定国,杀陆堃,搞屯田,这么多大事,一样都没有找他商量,这位就自己干了。可是现在偏偏把他请了过来,这事情肯定小不了。 “国公爷。你就说吧,老夫撑得住!” “哈哈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想和商人合作,把屯田的事情承包给他们,让他们帮着组织移民,帮着管理田庄,帮着收地租!” 李济伯听了这几句,顿时吓得手脚都冒汗了。 “顾振华啊,顾振华,你这是要把大明朝的天下交给商人不成?”李济伯瞪圆了眼睛,从太师椅上霍然而起,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搞屯田,搞清洗,还能借口前线,不得不为,可是把屯田交给商人去做,这不是等于让商人干朝廷的活吗,乾坤颠倒,别说是外人,就连老夫都不同意!” 顾振华也点点头,他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屯田好歹前人还干过,可是承包给商人,却是前所未有,受到的阻力和非议也必然大得惊人。 “李先生,我这么干,也是被逼无奈,不借助商人的力量,就凭着咱们,没有三五年时间,别想发展起来,而鞑子根本不可能留给咱们这么多时间。唯有商人重利,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这帮人就能拼命干活,把他们的积极性吸引出来,安**就能快速发展。” 李济伯还是摇了摇头:“国公爷,你也说商人重利,要是商人不择手段,大肆的压榨,你就不怕商逼民反吗,搞不好要重蹈覆辙啊!” “李先生,你先听我把计划说完,我让商人组织屯田,肯定不会做撒手掌柜的。首先他们招募的人越多,开发的土地越多,得到的奖励就越多。每一亩土地前三年我们收七成田租,其中只给商人一成,老百姓的那部分我们不动。另外田庄的民兵不归商人管,因此他们想乱来,也要顾忌老百姓的意见。” 李济伯一听,眉头紧锁,忍不住说道:“要是这么做,说白了只是借助商人的管理和组织能力,也未尝不可。只是一亩田收成不过百斤,一成才是十斤,一千亩地也不过是一万斤,值不了几个钱,还要投入那么大的精力,商人未必愿意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李先生学问就在这里,我可以准许商人利用田庄的劳动力,只要正常完成种田任务,其余时间商人可以组织老百姓干活。” “干活?干什么活?”李济伯吃惊的问道。 “什么活都行,织布,做衣服,打铁,买卖,烧砖,建房,总之能赚钱的,都可以干。挣得利润归商人所有!” 李济伯听完了顾振华的话,顿时呆住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脑中飞速的转动着。半晌他才喃喃自语:“如此一来,商人是有利可图了,可是这岂不是把老百姓卖给了商人,用他们的血汗,为商人赚钱吗?” 顾振华也摊摊手,忍不住说道:“李先生,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济伯也苦思冥想半晌,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老夫的确没有办法了,只是你可要做好背骂名的准备啊,士农工商,一下子把商人提到了农民之上,岂不是和士人夺权么,他们能同意吗?” “士农工商,那些士人把农民变成佃户,恐怕比我这个好不了多少吧?” “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这大明的读书人向来宽以待己,严于律人。这种大事情,一点出现了失误,他们肯定会抓住不放的。” “所以我才请李先生过来,咱们商量一个合适的办法,尽量把方案做得完美。等到如期把屯田田庄建起来,手上有了三五万的雄兵,我看谁敢指手画脚!” 李济伯也清楚顾振华的脾气,这位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回头。老头子在心里头反复想了想顾振华的办法,也不由得暗自称赞,看起来天马行空,但是却有着相当强的可行性。 手下安**得利是必然的,另外商人也能获利,至于老百姓,虽然不得不出卖劳动力,甚至有可能一年到头都不得休息,但是好歹有了吃饭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个出路。 算起来当事者都有好处,就算外面有一堆乌鸦乱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顾振华又找来了徐方,三个人商量了两天多,才拿出了最终的方案。当即顾振华就有蓟国公的名义,给归德的大大小小商人送去了请帖,邀请他们赴宴,共商卖人大计。 第一百二十四章 疯狂(求订阅) 府衙的花厅修的十分精巧,长长的回廊,爬满了葡萄架,绿荫遮蔽之下,挂着红木鸟笼,画眉八哥唧唧咋咋的乱叫。一池碧水,透着清凉幽静,池中莲叶茂盛,拳头大小的花朵争奇斗艳。红色的鲤鱼,在莲叶之间嬉戏玩耍,不时跳出水面,扭动身姿。 有美景,当然少不了美食,整整三张大桌子,摆满了各种南北名菜,香飘四溢,两坛子十八年的女儿红,更是散发着醉人的味道。 顾振华坐在了主位上面,笑着对在座的商人说道:“本爵初到归德,折腾了不少事情,让大家伙也蒙受了不少影响,不管如何,本爵都先给大家赔罪了!” 说着话仰脖一饮而尽,这些商人互相看了看,脸上全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他们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国公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天前,好几十个奸商刚刚都被剐了,吓得不少商人都逃出了归德,生怕顾振华一个不高兴,也把他们剐了烧成砖头。 可是刚刚过了没十天,这位竟然邀请大家饮宴喝酒,平易近人的像一家人一般,他们简直一头雾水。 商人之中,最德高望重的沈德功惶恐的冲着顾振华拱了拱手:“国公爷,你是为国为民,小人们都清清楚楚,除掉了败类,没有了害群之马,我们经商也更容易不是,该是我们感激您啊!” “是啊,是啊。沈老说的有理,国公爷,小人们敬您一杯!” 顾振华回了一杯。然后笑道:“本爵说到底还是军人,习惯吃饱喝足了再谈事情,大家随意,这些菜可是花了不少钱,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什么叫花了不少钱。这是要让我们买单吧!一想到这里,大家伙就更不敢动筷子了,一个个装模作势的坐着。眼巴眼望的看着顾振华大吃二喝,风卷残云。 当然也不是都不敢动筷子,在末座上就有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甩开了筷子。吃相不比顾振华好多少。而且一边吃,一边抱起了酒坛子,满满的倒了一碗酒。 “各位老兄,大家伙别辜负了国公爷的美意啊,菜好酒好,你们怎么不吃啊?” 吃!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大家伙心里头暗骂,干脆不搭理这个二愣子,一个个互相挤眉弄眼。最后沈德功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冲着顾振华深深的作了一揖。 “国公爷,老朽知道安**刚刚打过仗。弟兄们为了保卫归德,保卫河南,流血牺牲,我们这些人也该尽点心意。老朽不才,斗胆捐银五千两,还望国公爷收下。” “沈老说得对,我们也愿意捐银子。” 你三千,他两千,挨个表态,很快二十几个人都说了数目,最后轮到了那个华服公子,这家伙翘着二郎腿,忍不住笑道:“你们在干什么啊,国公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不是山大王,你们那点钱,人家也看不上。” “别废话,酒菜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一旁的商人都用着能剜出肉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这个家伙,要不是顾振华在这,他们能一拥齐上,将他给掐死! 沈德功老头也是满脸的凄苦,嘴角抽搐:“国公爷,非是小人们不愿意拿更多,实在是经营不善,老夫就再加三千两。” “哈哈哈,那位朋友说的不错,本爵不是山大王,找你们过来,也不是看上了你们那点钱,相反本爵还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 这帮人听着顾振华的话,一个个也摸不着头脑,全都楞柯柯的。赚钱?开玩笑吧!多少年了,当官的找到商人,除了要钱,就是要女人,哪有帮着挣钱的道理,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顾振华靠在太师椅上,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看着大家诧异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诸位,你们都放松一点,本爵和其他官员都不一样。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在本爵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唯有用没用而已!如今的国势大家都清楚,天下将亡,鞑虏肆虐。本爵想要挽救天下,开出的药方是耕战立国,兴屯田,练强兵。所以本爵要重新厘清土地,把每一亩土地都分给无地的百姓。在座的诸位恐怕也有受到冲击,失去土地的,在这里本爵只能抱歉了!” “岂敢岂敢!” 顿时有几个商人急忙拱手说道:“国公爷为大明考虑,小人们小小损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客气了,吃亏总是不好的。本爵为了补偿大家伙,也是为了繁荣经济,想出了一个补救的办法。大家伙可以出面招收难民,建立屯田田庄,本爵提供保护。” 沈德功老头一听,顿时眼中放光:“国公爷,您这个意思是要把土地交给我们吗?” 其他商人一听,也是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恐怕是那些大地主不听话,才把他们干掉,可是军人不会经营,那就只能交给自己。 商人们想到了这里,顿时一起说道:“国公爷放心,小人们一定惟命是从,为您把田庄办好!” “哈哈哈,大家还是把话听完了,这土地只能由安**控制,你们谁也别想占。不过可以参与管理,你们招募的农民,建立起来的田庄,收获之后,安**拿六成,给你们一成。” 一成啊! 这些商人全都面面相觑,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遍观大明,地租最少的西北也有三成以上,中原地区差不多一半左右,至于江浙,四川等地,更是六七成都有。 算下来,只给他们一成。而且还要自己招募人手,实在是有些赔本,刚刚的热情瞬间就低落不少。 沈德功他们也是不尴不尬。只能说道:“国公爷,您的吩咐小人们一定照办,回去就安排人手,招募流民。” 听着言不由衷的话,顾振华微微一笑:“跟本爵不用客气,这点租子你们赚不到钱,自然没有了热情。不过本爵还有补充的方案。所有屯田田庄的百姓除了完成正常的种地,再加上安**的徭役之外。剩下的时间归你们支配,他们可以白白的给你们干活。” 顿时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个华服公子也挤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忍不住问道:“干什么都成吗?” “当然,只要不把人累坏了就成。”顾振华说着笑道:“这天下挣钱的门路太多了,守着点土地。是最无趣的。你们都是经商的。肯定比本爵更知道怎么赚钱。你们手上要是有了成百上千的劳力,织布,做鞋,打铁,编筐,做衣服,腌咸菜,干什么都能赚更多的钱。不知道本爵说得有没有道理?” “有。当然是有!”沈德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国公爷,实不相瞒。老朽以往也想做家具皮草,可是总是下不了决心,这回您给了路子,老朽一定要试试。” 顾振华又看了看其他人:“诸位意下如何?” 有人点头,有人却摇了头:“国公爷,这生意从来都是有赚有赔,而且需要的人手也不一样,一些小本经营,恐怕没法用太多的人手。弄一个田庄,要是找不到路子,岂不是赔死了吗?” 顾振华点点头:“这个担忧有理,本爵也没法保证大家一定赚钱,不过本爵会开放一些项目给大家伙。比如安**最近大量招兵,计划扩军两万。这些新兵的服装,帐篷,甚至武器,都可以承包给大家。另外两淮有海盐,本爵守着徐州,也可以把盐业生意交给大家。再有就是一些朝廷的工程,比如修城墙,修黄河大堤,建城堡道路,优先包给田庄。” 顾振华的策略说穿了也没有太多神秘的,无非就是鼓励资本主义发展,同时外加殖产兴业,用行政手段,培养一批忠于政府的大商人。 当然由于在战乱之中,顾振华不得不把这项举动和屯田联系起来,借助商人的力量,快速充实安**的元气。 这些经商的都是人精,听到了顾振华的介绍,一个个心里都有盘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路子。搞好了不但能捞到钱,还能和顾振华攀上关系,只要能多弄几个项目,人工不用出钱,赚头还是很大的。 明末的商业已经非常繁荣了,晋商,徽商,江浙商人,甚至都学会了用资本的力量,去控制官员,为自己说话。把商税废除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顾振华的这点东西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有些有雄心壮志的,都跃跃欲试,那些比较保守的还不愿意立刻表态。 顾振华笑道:“诸位,士农工商,把商人排在了最后,别看大家都一身绸缎,这要是搬出了大明律,你们这么穿可是违法的啊!” “请国公赎罪!” “有什么罪,能挣钱,就能穿好的,这是你们自己的本事。本爵只想告诉大家,这大明朝对商人很不公平,到了本爵这里,要好好改一改。你们不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而且其他的种种歧视,全都没有了。本爵会用考试录取一批官员,你们的子弟一样可以参加。大家伙记住了,以后安**打到了哪里,你们的商业就能到哪里,在本爵的治下,一次纳税,畅通无阻,谁也不能盘剥你们!” “爵爷英明,小人不胜感激!” 经过了多少年的努力,商人的地位已经比明初高太多了,但是有些东西始终没有办法冲破。而此时顾振华却一下子把这些限制全都解除了,怎能不让大家兴奋异常啊! “国公爷,您是给小人们撑起了一片天啊,小人们马上就回去安排人手屯田,有多大的力气,我们就使多大的劲。” “好,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本爵全力帮忙。总有一天,世上会以赚钱为荣,商人会占到社会的顶尖。” “多谢国公爷,小人们一定牢记您的话,给您好好办事!” 商人们千恩万谢,又和顾振华详细谈了细节,就纷纷告辞离开,前去准备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那个华服公子却留在了最后,顾振华要转身回府的时候,他突然躬身施礼,喊道:“国公且慢!” “小人有一事请教,既然国公说干什么都行,小人想问问可不可以招募民众,训练成军?” 这家伙问得极为认真,顾振华忍不住笑道:“朋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在本爵的治下,可以拥有这个权力的,只是本爵一个人,你想练兵,那就是找死!” “国公爷,小人练兵不在大明境内使用,也不危害国公爷,小人想把军队带到海外,您以为如何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后院起火 顾振华仔细打量这个华服公子,似乎有些印象,当初和许定国比试力气,似乎就是这家伙叫的最欢,现在又找到自己,虽然言语荒诞,但是似乎另有隐情,顾振华顿时有了一点兴趣。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想带兵干什么?” “小,小人是琉球人!” “琉球啊!”顾振华眉头紧锁,脑子飞快的转动,半晌才说道:“本爵要是没记错,在万历三十七年,倭国萨摩藩派遣三千人入侵琉球,掠走尚宁王,抢掠珍宝无数,琉球人苦啊!” 华服公子听到这话,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泪水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 “国公爷,您还知道琉球,小人不胜感激。想我琉球一国,对天朝上国忠心耿耿,当年太祖皇帝赐闽人三十六姓入琉球。我朝王室皆委以重任,鼓励通婚,琉球上下,与天朝血脉相连。就在万历四十四年,倭国德川幕府派遣三千人入侵台湾,我王探知,立即禀报天朝。时倭人已经据有琉球之北,弹丸小国,危如累卵,然则琉球上下,绝不敢坐视天朝受害,忠贞如此,天朝不可负琉球啊!” 说话之间,这个公子磕头碰地,泪如涌泉。 顾振华微微抬起头,眼中也闪过一丝酸楚。琉球或许不大,但是战略价值,远在台湾之上,而且琉球臣民对中国又是忠心耿耿,失去了琉球,对于中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地缘的悲剧! 要是能把琉球握在手中,不只有了通往太平洋的钥匙,也锁死了日本南下之路。或许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还不把倭国看在眼里。但是顾振华却没法忘却这个岛国对中华的伤害,只要有机会,顾振华绝不会手软的。 “你先起来,有话到里面细谈。”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书房之中,顾振华端坐在太师椅,直接问道:“琉球情况如何?” “很不好。倭国自从万历三十七年入侵之后,就强迫琉球向日本纳贡,并且抢占奄美诸岛。迫使琉球和倭国通商,大有吞并琉球之意。琉球地寡民贫,无力抗衡,只能求助天朝出面。惩治凶顽。还琉球一个公道!” 顾振华叹了口气,苦笑道:“天朝也是自身难保啊,想要出兵,实在是千难万险。” “国公爷,小人自从三年前就来到了天朝,辗转拜见了无数大明官员,他们也全数推脱,不置可否。唯有蓟国公。是当世的大英雄,力能扛鼎。小人见到国公的风采,就相信您是唯一能拯救琉球的人了,您这样的勇士还会怕小小的倭国吗?” “哈哈哈,不用捧我,倭寇为祸大明多年,本爵早就看倭国不顺眼了,如果有机会,本爵自然要踏平四岛,屠尽倭人。只是眼下安**兵不过一万,而且又有满清这个心腹大患!” 顾振华看了看华服公子,忍不住笑道:“就算本爵力气大,可是也没法游过茫茫大海吧,总要组建海军,造船招兵,这些都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的。” “那,您是要做事不理吗?就放任倭国侵略琉球?” “胡说,本爵何时说过放弃琉球,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拿出一套方略。军国大事,难道是本爵今天说出兵,明天就带着人到了琉球的,这岂不是笑谈一样吗?” 华服公子一听这话,顿时神情落寞,垂头丧气。 “哼,什么勇士,全是骗人的,你这套说辞大明的官说的多了,他们是光说不做,敷衍搪塞,没想到您也是这路人,实在是让人失望!” “本爵是什么人,不劳你操心。” 顾振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到了这个华服公子的身边,突然笑道:“本爵现在关心的是你是什么人!” 顾振华说话之间,一挥手,将这家伙的四方平定巾给打落了。顿时吓得这个华服公子惨叫一声,脸色大变,慌忙的笼着头发,又弯腰去捡帽子。 “别捡了,本爵早就看你有些问题,好好的爷们,在耳朵上扎什么眼子,想学兔相公吗?” 一看装不下去了,这个华服公子顿时站了起来,气哼哼的双手叉着腰,眼睛里头都能冒出火来,大声的说道:“本姑奶奶是女人又如何,就是比你们男人有种!漂洋过海跑到大明,就想看看大明有没有真英雄,有没有大豪杰。一见之下,什么狗屁天朝,你们也被小小倭寇折腾的筋疲力尽。现在连一帮狗屁鞑子都对付不了,指望着你们救琉球,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刚到了门口,顾振华突然大笑起来。 “好一位女汉子啊,敢小瞧天朝人物,好气魄!你只要敢走出这个门,本爵早晚有一天会杀上琉球,把那里的人屠杀干净,全都换上汉人居住!”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振华冷笑道:“郑芝龙你总知道吧,不过是窃据一地的水寇而已,凭着他的船队,就能和倭国抗衡。本爵官位比他高,权力比他大,只要解决了满清,组建十倍百倍与郑家的海军,没有一点问题,到时候覆灭倭国,不过是一走一过的事情而已,更何况小小的琉球!” 顾振华这话可不算是恐吓,郑家横行海上,人所共知,就连西洋人也要低头。而且出于对天朝上国的迷信,也不由得人不害怕。 这位女扮男装的家伙气哼哼的转回头,瞪着顾振华:“你有吓唬女人的能耐,为什么不去收拾倭寇?” “小姑娘,本爵说了凡事要从长计议,哪有你这么性急的。”顾振华说着笑道:“本爵现在只是好奇,你一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漂洋过海到了大明呢,就不怕危险吗?” “危险?活在倭刀之下岂不是更危险,王兄他们没有胆子,本姑娘只能挺身而出,天朝不也是有缇萦救父,木兰从军吗,凭什么我就不行?” “行,当然行了!”顾振华笑道:“没看出来,还是一位小公主啊,不知道芳名怎么称呼?” “尚珮,我哥就是琉球王尚贤。”女人笑着说道:“怎么吃惊吧?” “有什么可吃惊的,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吧。” 尚珮一听,顿时小脸通红,大声说道:“人家不是小姑娘,哪里小了?” 顾振华嘴角噙着笑容,眼光扫过胸部,尚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流氓,色狼,本姑娘告诉你,换了女装,保准让你惊掉下巴!” 看着女子嗔怒的模样,顾振华哈哈一笑,见惯了大明朝含蓄内敛的江南美人,偶然领略一下泼辣的异域辣椒,也很有趣。 顾振华笑道:“尚小公主,本爵暂时没兴趣看了,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救琉球吧!” “你有主意了?”尚珮顿时也来了精神,凑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兴奋的问道。 “要想救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本爵眼下实在是抽不出力量,不过本爵可以帮你们训练军队,要是送过来一批琉球的青壮,保证在一年之内,就能击败倭国的武士。” “当真?” “那是自然,倭寇个人的武技不错,但是不懂战阵,不会配合,只要抓住关键,当年戚家军可是打过零伤亡的。” “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去通知我王兄。” “别着急啊,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本爵帮了琉球,你们总该拿出一点诚意吧?” 尚珮眼珠乱转,盯了顾振华半晌,才警惕的问道:“你不会是想要本姑娘委身下嫁吧?” 顾振华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泼辣啊,简直什么话都敢说。顾振华故意咳嗽了一声,板起脸说道:“你还没有那么值钱,本爵是想和琉球开辟贸易,琉球孤悬海上,经常和西洋人来往。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本爵都需要,另外海上还有大鲸鱼,鱼皮可以做甲胄,鱼油照明,用处多多。你们随便捕获几千头,也就顶上培训费了?” “你当鲸鱼是河里的鲤鱼啊,那么容易弄上来,还几千头,琉球一年也抓不到三五头!”尚珮气哼哼的说道:“贪得无厌,你这个人太不靠谱了!” “搞没搞错,本爵可什么都没有得到啊,怎么叫贪得无厌了?”顾振华眉头紧皱,的确这个时代捕鲸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鲸鱼的价值可是相当惊人,一条鲸鱼可产30吨油,几乎相当于1700口猪和800只羊的脂肪总量。要是能捕获一些,光是食用,就能让安**的体质提升一大截,和鞑子对抗也不用怕了! 顾振华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说道:“小公主,我有空会和部下商讨一下,怎么帮助琉球,也顺便琢磨一下怎么捕鲸,你放心,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本爵一定把倭寇从琉球赶走!” 顾振华刚刚和尚珮谈完,突然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方剑鸣满头是汗的跑了进来。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 “能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国公爷,南京科道言官,一共六十多位,弹劾您违背祖制,滥杀擅权,要求废除您的国公爵位!” 顾振华冷哼了一声:“一帮苍蝇,难道马士英压不住他们吗?” “国公爷,马首辅也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南下 “马士英有什么麻烦,老小子首辅当得好好的,本爵要的军饷一个子都没送到,我正想找他算账呢!” 顾振华对马士英一点都不客气,不过方剑鸣可不敢,只能低着头说道:“国公爷,这事您也跑不了,南京连续出了两个案子,矛头全都指向了您和元辅。” “什么?”顾振华顿时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国公爷,刚刚从南京送来的消息,在一个月之前,有一个大悲和尚跑到了南京,自称是先帝亲封的齐王,他说曾被先帝招到京师,并且见到了先帝的遗诏,指定潞王登基。”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齐王。”顾振华冷笑着说道:“先帝活着的时候,三位皇子都在,怎么可能让一个藩王即位。而且遗诏这种大事情,都是内臣外臣管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齐王说话了!” “国公爷高见,南京的六部九卿经过审问之后,认定大悲和尚是假冒的,已经斩首了。”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乱世之中,什么阿猫阿狗都蹦出来,这种妖孽杀了就杀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国公爷,您听小人把话说完了。这大悲和尚案结束之后,紧接着又出来了一个案子,鸿胪寺少卿高梦箕的家人穆虎从北返回,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少年,结伴同行,到了夜晚就寝的时候,发现少年内衣上织有龙纹。经过询问。这个少年说他是太子朱慈烺。就这样一路带到了南京,本来是想秘密审问的,可是由于事先走漏风声。不得不公开进行辨认。部堂高官,宫中的太监全都到场了,发现这家伙根本不是太子,询问一些事情也含含糊糊,就认定是假的,经过一番拷问,这家伙承认叫王其名。是受人指使的。” 顾振华微微眯缝着眼睛,脑中不断的转动,半晌才说道:“剑鸣。怕是有人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吧?” “国公爷圣明,的确如此,最近南方流言四起,有人说太子已死。现在的太子是。是……” “是什么?” 方剑鸣偷看看了一下顾振华,然后说道:“是您的孩子!” “胡说八道!”顾振华顿时就把眼睛瞪圆了,他现在的模样不过是二十出头,那个太子已经十五了,这能是他的儿子吗! “这种流言也有人信么?本爵就算有孩子,天天屎尿浇着,放到暖房里,也长不了这么大啊!” 顾振华是彻底被气到了。在地上来回转圈。方剑鸣也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这不摆明了嘛。是有人想污蔑您,还想着攻击皇上。” “马士英呢?他这个首辅怎么当的,对这些造谣生事的东西就放任不管吗?” “爵爷,元辅被这两个案子弄得晕头转向,最初他也是强力压制,可是随后就有大批的科道言官弹劾他。人数也多达几十人。” “弹劾什么?” “内侍结交外臣,跋扈骄纵,置先帝血仇于不顾,贪恋权位,残害同僚,任用私人,贪墨无算……” “不要说了!” 顾振华烦躁的摆了摆手,靠在了红木座椅上,微微闭着双方,脑中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来。 南渡三大案! 弘光小朝廷说起来也真是悲催,从建立的第一刻开始,就陷入了党争之中,甚至灭亡之后,斗争还不休止。 由于东林党在定策的问题上失败,让马士英掌权,结果随后出现了大悲和尚案,假太子案,童妃案,合称南渡三大案,目标很明确,就是借此动摇弘光帝的合法性,污蔑弘光帝假的,进而证明马士英等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拥立假皇帝,而置真正的贤王与不顾。 从种种操作手法上看,和北庭的红丸案,移宫案,梃击案如出一辙,东林党人在其中煽风点火,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 南渡三大案极大的牵制了弘光朝的精力,马士英也不得不把精力放在了内斗上面,结果兵器不整,军队不练,等到清兵杀来,旦夕之间,长江天险被打破,弘光朝灭亡。而那些想借夺取权力的东林党也傻了眼,不过其中有些精明之徒,干脆剃了头发,给满清当了臣子。 顾振华默默扳着手指头算算,现在南渡三大案,已经有两个案子和自己扯上了关系,看样子对方是想把自己和马士英一起打倒啊! “清流误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顾振华轻轻吐了一口气:“剑鸣,你看马士英能不能撑住?” “国公爷,要是他能撑住,就不会给您送信了,我看马士英是想向您求救啊!” “那你觉得该不该救呢?” “国公爷,依我看安**正在大练新兵,急需朝廷的支持,有马士英在朝,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可是马士英要是倒了,只怕南京方面不但不会帮忙,还会扯后腿啊。” 顾振华想了半晌,纵观东林党的作风,从来都是团体利益凌驾国家利益,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最令人不齿的是明明是一帮私心作祟的小人,还把自己包装成正人君子,大放厥词,实在是可恶至极! “剑鸣,你去准备一下,本爵要带着人马去南京!” 方剑鸣转身就要离开,顾振华又叫住了他:“剑鸣,你去把李先生和徐先生请过来,我要和他商量事情。” “遵命!” 方剑鸣答应着急忙离开,不多一会儿李济伯和徐方就赶了过来。 “国公爷,老夫正忙着给商人讲解政策呢,不少都有投资的兴趣啊,看来国公这一步是走对了。沈德功已经派人到兖州,成千上万的山东百姓就要涌到河南了啊!” “李先生,这事先放放。您老是好的不灵,坏事一说准灵,南京那头出麻烦了。好几十个科道言官弹劾本爵啊!” “弹劾,太快了吧!”李济伯也大吃一惊:“咱们没收土地,诛杀汉奸,传到南京,再去上奏折。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啊!” “人家想斗你,直接无中生有就是了,还用非得抓住小辫子吗!”顾振华冷笑着将两大案子向他们介绍了一下。 “现在太子成了我的儿子。我顾振华真是有幸,当了一回吕不韦啊!”顾振华话语之中,满带着气愤和悲凉。 徐方在一边,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狠狠的一拍大腿:“这都是什么时候啊。和衷共济,尚且不能保住半壁江山。竟然还有心思内斗,而且还攻击陛下简直丧心病狂,他们就不明白吗,皇位动摇,政令不通,是要亡国的!” “他们有啥不能干的!”李济伯冷笑了一声:“当年王经略和孙承宗辩论八里铺城墙,孙承宗被驳斥的哑口无言。结果上奏疏居然腆着脸说王经略没有沉雄博大之能。堂堂帝师之尊,在辽东干了几年工部主事的活。浪费多少财力。要是没有东林党这帮人,满清鞑子也进不了关!” 李济伯老头不佩服别人,唯独对恩主王在晋是念念不忘。顾振华摆了摆手:“李先生,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别提了,咱们还是说说眼前吧,马士英让人用六百里加急,送来了弹劾的奏章,还把两大案子详细说了,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自然想着爵爷出手了!”徐方笑着说道:“您收拾东林党可是有了经验啊,钱谦益不都被您给干掉了吗,元辅这是又想让你出手啊。正所谓除恶务尽,这一次对东林党可不能客气了,一定要打得骨断筋折,满地找牙!” 李济伯倒是没有这么乐观,他仔细看了看马士英的亲笔信,然后说道:“国公爷,光是东林党,马士英不至于乱了阵脚,我看书信上马士英写到大江南北,议论纷纷。这江北自然不是咱们,多半就是指江北四镇。依老夫所见,这四镇恐怕也有搀和,才让马士英投鼠忌器,不得不找到您啊!” 听着李济伯的分析,顾振华也不得不点点头,老狐狸说的没错,原本江北四镇都听马士英的。可是如今自己出现了,马士英和自己联盟,自然就会引得一些人不快,军队不稳,后患无穷啊。 “李先生,你的分析太有道理了,只是我该怎么应付呢?” 李济伯想了想说道:“国公爷,你干脆带着几千精兵,连夜回到南京,谁敢兴风作浪,就干掉谁,就像在归德一样,大杀大砍,最好沿着长江把嚼舌根子的给剐了,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这样本爵就身败名利了!”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东林党把持舆论,没有过硬的证据,就这么杀人,本爵敢保证日后一个人才也别想招揽了,光是口水就能淹死咱们。” 说着话,顾振华也看到了老狐狸嘴角上奇怪的笑容,顿时顾振华就清醒过来:“老李头,你这是故意出馊吧主意啊!” “哈哈哈,国公爷,老夫也怕你真的鲁莽行事啊,依老夫之见,您去南京,多半就是火上浇油,只怕会适得其反,还是静观其变吧!” 顾振华也在低头思量,可是突然手下人疾步匆匆,跑了进来。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我们采购船队被扣下了,这些船可是运铁矿石,硫磺,芒硝等急需之物啊!” 顾振华接过了信件,看了两眼,就顿时把茶壶茶碗摔得粉碎。 “欺人太甚,你们逼着本爵大开杀戒啊!”顾振华大喊一声:“来人,给我点齐两营人马,我要立刻南下!” “国公爷,你可不要冲动啊!”李济伯一把拉住了顾振华的袖子,焦急的说道:“不论如何,军队向着手无寸铁的士人下手,那可是千古的骂名啊!正德嘉靖用了廷杖,就挨了多少人的痛骂,您要是直接动刀子,怕是舆论大哗,江南不战自溃啊!” “李先生,我们顾全大局,可是人家不在乎,什么腌臜的手段都用上了,本爵还能当缩头乌龟吗?” 李济伯一听也着急了,顿时张开双臂,拦住了门口。 “顾振华,我告诉你,大明不是你一个人的,老夫不能看着你把大明弄完了!” 就在这时候,脚步匆匆,李旭,郭云龙,岳破虏,周英杰他们都赶来了。 “爹,到底什么事情啊,您怎么又和国公爷吵起来了?” 李济伯一瞪眼珠子,大声的说道:“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我滚一边去,别什么事情都搀和!” 骂得这帮人一头雾水,李济伯转过头盯着顾振华说道:“你可别把事情告诉这帮小崽子,不然他们非要立刻杀到南京不可,听老夫一句劝,你先冷静一天,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办!” 顾振华看着满头冒汗的李济伯,突然哈哈大笑:“老李头你放开吧,我是从来不吃亏的,这下东林党惹到了我,是非杀个血流成河不可,不过你放心,我有主意了,保证堂堂正正,我要让东林党的人明白,玩阴谋诡计,他们捏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搭台,我唱戏 经过了一场残酷战斗的洗礼,新军第一营已经大不相同,死伤的兄弟已经得到了补充,一个营几乎三分之一都是新面孔。每个加入这个团队的年轻人,都会感到一股迥然不同的气氛,肃杀也好,剽悍也好,总而言之原本同一起点的人,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新军第一营和骑兵营全都整装待发,每个人盔明甲亮,手中刀枪火铳,齐整如林,就连战马都没有一丝的混乱,千人如一,所有士兵的目光都直视着前方,严肃而坚定。 “好,好啊!”李济伯的目光落在了新兵营身上,连连的夸奖:“国公爷,这帮小崽子成熟得真快,怕是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和老兵别苗头了啊!” 顾振华也有些得意,他已经评估过,经过整训,那些老兵基本上能达到家丁的水平,而且配合还在家丁之上。最早的十营新兵也初露峥嵘,除了第一营之外,其他营都陆续跟着老兵一同行动,进行实战培训,要不了三个月,十个营,五千人的新兵也能达到家丁的程度! 当年威震辽东的李成梁最多也不过七千家丁,顾振华一下子就拥有上万的家丁,而且还有更多的新兵在招募训练之中,安**的扩张脚步是无可阻挡的! 乱世说话的不是嘴,而是枪杆子,这些士兵正是顾振华的底气所在。 “哈哈哈,这样正好,正好让那帮秦淮河上的正人君子们。看看什么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沽名卖直,骂这个,骂那个。屁点用都没有!” 李济伯眉头又皱了起来:“爵爷,你可答应过老夫,不会乱杀的,人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光靠着强兵还不成啊,千万不能学董卓啊!” “行了,老李头。你就好好留着看家,把田庄建起来,李旭把山东那边看好。孙诚大哥你们管好新兵训练,等我从南京回来,咱们就准备进军开封。” 顾振华说完之后,立刻带着人马。离开了归德。他们先到徐州,然后在徐州乘船沿着运河南下。 看着顾振华他们远去的背影,李济伯摇了摇头:“哎,也不知是福是祸,就盼着咱们这位国公爷别胡来就成啊!” 徐方反倒是哈哈大笑:“李先生,国公爷办事虽然出人意表,但是每一次都是深思熟虑的,不用替他着急。咱们倒是肩头一大堆的事情,可千万别出岔子。” “你倒是对他挺有信心的?” “那是自然。既然跟着国公爷,就该相信国公爷,要不然不就是怀疑自己么!” 他们各自处理事情,顾振华一路到了徐州,时隔两个月出头,他再度南下,上一次是保着太子的功臣,这一次是去砸场子的斗士,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顾振华更加从容,更加自信。 他不光是一个人南下,还把梅珺若带上了,简直就把这次南下当成了旅游。 “宝贝儿,请上船!” 顾振华亲自扶着梅珺若,走过摇摇晃晃的跳板。佳人明显浑身紧张,小步子迈得很慢,双腿还有些颤抖。 “振华,我怕!”细如蚊讷的声音传来,顾振华顿时朗声一笑,伸出双臂,拦住了梅珺若,把她抱上了船。 “梅姑娘,上次你好像胆子挺大的啊。” “那不是没有依靠吗。”一句话出口,梅珺若脖子根都红了起来,顾振华轻轻的贴在了佳人的脸颊,笑着说道:“我就是你一辈子的依靠,再也不要怕,再也不要担心了!” “嗯!”梅珺若微微颔首,一滴清泪在眼角闪动。 顾振华把梅珺若送到了船上,回头一看,只见尚珮正独自走在了跳板上。顾振华答应帮着琉球训练军队,这位尚小公主生怕他反悔,就一步不离的跟着。 “尚姑娘,要不要在下帮忙啊?” “你要是掉河里了,本姑娘倒是能把你捞上来!”尚珮说着,三窜两跳的上了大船,拍这手笑道:“也不看看本姑娘是哪里混的,这江河湖海,就没有能难得住我的!” “你是注定做海贼王的女汉子!”顾振华看着得意洋洋的尚珮,忍不住嘟囔道。 “你说什么?” “我说尚姑娘威武,巾帼胜似须眉。”顾振华一面说着,一面也注意了尚珮的打扮。 十**岁的模样,身材十分高挑,按照后世的标准,至少有一米七十多,五官不算精致,但是十分耐看,笑容尤其甜美,淡淡的酒窝,透着狡黠俏皮。 果然如她说的,换上了女装,一点都不小,而且还是惊心动魄。淡淡的红色衣服,根本遮不住丰润的身材,往甲板上跳的时候,顾振华一眼就注意到了修长笔直的美腿,芭蕾舞演员的标配。 凭着这份身材,绝对有抢夺亚洲小姐的潜质,蓦然之间,两个美女相伴,顾振华也顿时赏心悦目了不少。 大船渐渐开动,尚珮毫无形象的坐在了甲板上,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大苹果,大嚼了起来。看着她这么豪放的吃苹果,梅珺若忍不住笑道:“尚姑娘,你们琉球都这么开放吗?” “也不是,多少人家的女孩子从小都要学汉礼,甚至要裹脚,可是本姑娘从小性子就野,家里头也没有人管得了我!” 尚珮说着,看了一眼梅珺若,忍不住说道:“梅姑娘,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梅珺若说着,挣脱了顾振华的大手,笑着坐到了尚珮的旁边。 “尚姑娘,你知道金丝雀吗?” “王宫里养过,挺漂亮的一种小鸟。” 梅珺若笑着说道:“金丝雀的确漂亮。只是这种鸟却无比的娇贵,稍微饮食差点,空气污浊一点。就会丧命。旷工们就利用这种特性,下井的时候随着带着金丝雀,一旦金丝雀死了,就证明空气污浊,要立刻撤出来。” 尚珮还真不知道,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听着。忍不住说道:“真可怜,小鸟的命就不是命吗?” “哎,女人啊。越是好看,就越像漂亮的金丝雀,中看不中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女人就要遭殃!” 顾振华在顿时哑然一笑:“我的梅大小姐。你都快成哲人了,这不是变着法的说我把你当成了金丝雀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顾某人一向最是开明,天下人一半是男,一半是女。要是像朱熹老儿一般,讲什么存天理,灭人欲。这世上便有一半的人没法称心如愿,这算什么天理啊!” 梅珺若一听这话。顿时抿着嘴笑道:“连朱子都敢非议,考科举准没有份儿!” 尚珮歪着头想了想笑道:“我倒是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凭什么一个几百年前的老匹夫还能管着现在的人,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他们也该倒台了!” “好,就冲尚姑娘这话,就值一个女状元。” “这可是你说的,本姑娘记下来,看你以后给不给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尚姑娘,你有没有兴趣管海军啊?” “当然有了,你要送给我几百条船吗?” 顾振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要是有,早就把你送回琉球了。本爵是说可以先任命你担任海贸参议,负责安**其他地区的海上贸易。” “几品官?” “暂时无品。” 尚珮一听顿时就撇了撇嘴,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顾振华微微一笑:“尚姑娘,这个职位可有一个好处啊,做得越好,升职越快,而且还没有上限,你要是有本事,甚至能做到海军部长,以后只要离开了陆地,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听着不错!”尚珮笑道:“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给你这个面子了!” 顾振华和尚珮说话之间,梅珺若的神情有些落寞,忍不住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金丝雀?” “讨厌!”梅珺若顿时虎着脸,瞪着顾振华。 “哈哈哈,梅大小姐,你放心吧,我可不会把你当金丝雀养着。等咱们俩结婚之后,安国银行就完全交给你。以后咱们夫妻啊,我管着枪,你管着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当真?” “自然,我不不想浪费了梅姑娘这么一个大才啊。” 说起来梅珺若的确才华不俗,这段时间就帮着顾振华整理账目,全都条分缕析,没有一丝的疏忽。顾振华身边正好缺少信得过的人才,让老婆出面,乃至让更多的女人出来工作,已经是顾振华早就想好的事情了。 梅珺若听到之后,终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其实真的挺羡慕尚珮的自由自在,说到底梅大小姐骨子里也是一个叛逆的人。 一路上顾振华和两个美女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焦急。 就在船队马上要过长江,到了南京的时候,突然有一艘小船来到了大船队的旁边,船上的人指名要求见顾振华,有要事禀报。 顾振华让人把他请上来,一见面顾振华就认了出来:“你是那个古董商李云聪先生吧?” “国公爷好眼力,正是小人。” “不经营你的生意,怎么想到找我了?” “国公爷,实不相瞒,出了事情了,有人想要对您不利?” “什么?”顾振华顿时冷笑道:“难道有人想暗杀我吗?” “不是,不是!”李云聪连连的摆手,急忙说道:“国公爷,小人听说江南的士绅,一共二三百人,都联合到了一起,想要等着您进京的时候,就在城门口向你请愿,希望您能放过士绅地主,不要赶尽杀绝!”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这,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南京有什么风声没有?” 李云聪急忙躬身说道:“回禀爵爷,关于您的流言蜚语,不计其数。只是这次请愿有些怪异,小人偶然听说,他们要给您捐军饷,送万民伞,还要建生词。” “明白了,明白了!”顾振华突然笑道:“这是要把我放在火炉上烤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你捧得高高的,你还能忍心下得去手吗!东林党的这些人花花肠子还不少,稍不留神就会被算计啊! “你报告这个消息很好,下去领赏吧。” 李云聪千恩万谢的离开了,顾振华眉头紧皱,想了半天,东林党这是给自己一颗软钉子,见这些人,无论是怎么说,自己都要吃亏,答应了破坏了自己的政策,不答应又会引来非议。可是不见,就等于是怕了他们,在气势上输了一筹。 “出招够狠的,这是让我左右为难啊!”顾振华在船舱转了几圈,一旁的梅珺若也听到了,佳人看着顾振华有些着急,忍不住笑道:“你不是挺善于以毒攻毒的么,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一句话就提醒了顾振华,他顿时笑道:“梅大小姐,你可真是一个女诸葛啊。” 顾振华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快把那些人头都准备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拿错了剧本 按照大明的惯例,有封疆大吏进京,要对城门周围戒严。可是面对着顾振华进京,却没有这么做,礼部尚书顾锡畴认为蓟国公劳苦功高,深受万民爱戴,理应允许百姓焚香迎接。 这个提议看起来给了顾振华天大的面子,就连马士英也没有觉察出问题,作为坚实的盟友,马士英也要亲自出迎,给予顾振华最高的礼遇。 南京城连夜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临街的百姓挨家挨户的准备香案,鲜花,只等蓟国公进京,就热烈欢迎。 看似超规格的接待,可是背后却隐藏着致命的杀机。顾锡畴已经和其他东林党员商量妥当了,他们动员了不下四百位士绅,趁着顾振华进入正阳门的一瞬间,就立刻出面请愿,迫使顾振华在屯田的问题上松口。 别小看这一步,却是东林党反复磋商之后,才选定的突破口。在东林党人看来,顾振华一身罪恶滔天,滥杀,贪财,抢掠,专权,好色,弄权…… 不过算来算去,这些罪名杀伤力都不够,到了最后,往往是实力的对拼,有马士英在,他们休想在朝廷上占到便宜。 最后还是东林党的后起之秀黄宗羲提出了攻击屯田的问题。他们也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先请愿,让顾振华放宽屯田的政策,允许士绅地主保留一部分土地。 这个建议看似很合理,但是却暗藏杀机。如果顾振华松口,就等于是自己承认错误,他们紧接着就会发动绵密的攻势。把屯田的罪恶都挖掘出来,什么滥杀无辜,什么屠戮士人,什么抢掠无算,什么破坏祖制,与民争利! 可是顾振华要是严词拒绝,那就更好办了。这等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顾振华公然和士绅集团开战。 他们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弹章加上舆论。这是东林党屡试不爽的绝招,就算拿不下顾振华,也要让他声名狼藉,把他头上的忠臣光环打碎。没有了顾振华这个强援。他们就能集中火力拿下马士英。 可是说这份算计不可谓不歹毒。无论是怎么看,都是他们都不会吃亏。 在正阳门附近的景宏茶楼,黄宗羲、乔可、姚思孝等人正坐在二楼的窗户旁,一面品着茶,一面盯着城门口的情况。 窗户左边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文士,身材不高,有些清瘦,额头突出。下巴尖翘,手里正拿着一把唐寅题字的洒金折扇。轻轻晃着。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宗羲,日后在他的头上,会被冠上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浙东史学派的创始人……种种光环不一而足。而此时黄宗羲还不过是东林党的一个后辈,仗着父亲黄尊素的大名,在东林党中开始崭露头角。 “太冲兄,你说顾振华会怎么应付呢?”姚思孝忍不住问道。 黄宗羲微微一笑:“顾振华骤然窜起,说到底还是一介武夫,只懂蛮力。他抓虞山先生,不过是栽赃陷害,突然下手而已。听说这位蓟国公北上之后,作风跋扈,先是杀了许定国一家,又强抢土地,陷害陆老大人,甚至连藩王的田产都不放过,搜刮地皮,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一个人对待士绅,多半也不会客气。” 姚思孝一听急忙问道:“太冲兄,既然如此,岂不是那些士绅乡老要有危险吗?” “有危险又如何,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要是不把顾振华的势头压住,屯田成功了,江北四镇也会搞。说不定马士英也要搞,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如此关头,就该拼个你死我活,绝对不能有一点妇人之仁!” 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可突然说道:“没错,太冲兄说的有道理,我们没有无权无势,有的只是铮铮铁骨,就算舍了命,也要保住大明的祖制,不能让一个武夫任意破坏天下的规矩!”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街道上面一阵马蹄响过,骑士高高举着旗号,大声的喊道:“蓟国公到了!蓟国公到了!” 得到了消息之后,所有人都闻风而动,街道两旁的住户纷纷出来,焚香洒水,等着顾振华。马士英也亲率着文武要员,等在了正阳门外。 新搭的彩棚之下,朱红的朝服成片,那些蓝袍的根本凑不到跟前,南明顶尖的大人物,几乎都来了。马士英也格外的容光焕发,这段时间让言官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顾振华这个盟友前来,给了马士英极大的信心。 本来老马还以为顾振华会悄悄回京,哪知道顾振华竟然出人意料,乘坐大船,大摇大摆的到了南京,生怕别人不知道。既然顾振华都这么张扬,老马只能尽力配合。 “蓟国公北上中原,练强兵,复故土,功勋卓著,劳苦功高。堪称天下文武的表率,本官以为应该大加奖励!”兵部尚书阮大铖说道:“听说有些人故意延误发放安**的军饷,实在是不成样子。” “竟有此事吗?”马士英吃惊的问道。 “自然,元辅,朝中之人,对武将有些微词,可是如今乱世,理当重用武人,才能匡扶社稷!”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显然是在给东林党的那些人难堪。不过礼部尚书顾锡畴,刑部尚书解学龙等人却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口,就仿佛是老僧入定一般。 眼看着日到中天,官道之上,尘土飞扬,顾振华带着两营安**,终于到了正阳门外。马士英离着老远就主动迎了上来。 “老弟,你辛苦了!” 顾振华也急匆匆的跳下了战马,笑着说道:“元辅大人,不过是进京述职而已,哪里能劳动如此多的同僚,顾某心中有愧啊!” “诶!天下危急,老弟不辞劳苦,我们这些坐守后方的,理应如此。我听说老弟还斩杀了许定国?” “没错,老匹夫为非作歹,抢掠百姓,无数人在矿山挖煤累死,我不得不下手铲除此獠。” “好,该杀,杀得好!”马士英笑着说道:“大家伙都听着,蓟国公有临机专断之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些宵小,恶意中伤,实在是用心险恶。” 马士英明显是在打预防针,不想让东林党人以许定国的事件攻击顾振华。顾锡畴并没有在意,只是笑道:“蓟国公远路而来,还是请国公爷赶快进城休息吧!” “嗯!”马士英点头说道:“老弟,就让老哥给你牵马!” “使不得,使不得!” 顾振华连忙推辞,最后两个人只好妥协,马士英牵着战马,顾振华跟在后面,其他的大臣都紧紧的簇拥。 “虚伪!”副都御使袁继咸忍不住说道:“一个装礼贤下士,一个装谦让有礼,不过都是一丘之貉,当朝的奸臣!” 解学龙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别着急,有好戏了!” 众位官员簇拥着顾振华,刚刚进入正阳门,顿时周围鼓乐喧天,老百姓跪倒了两大排。一眼都望不到头,路边的桌案上摆满了各色的吃食,水果,十分的隆重。 “太过了,太过了!”顾振华连连说道:“哪能如此劳动百姓啊,顾某心中有愧啊!” 顾锡畴突然笑道:“蓟国公果然爱民如子,我等钦佩不已啊!” “是啊,是啊,安**秋毫无犯,是天下的表率!” 东林党的一帮人突然变了口风,开始猛拍顾振华的马屁。要是没有准备,顾振华或许还被迷惑住了,可是现在他根本不上当,你们越说好话,就越要加着小心。 刚刚走出了几十步,突然在一处小巷里头,响起一阵喊声,潮水一般的人流涌了出来,正好将道路拦阻,一个个全都跪在了地上。士兵们被冲撞的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扯走。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还不给我拖出去!”马士英顿时气急败坏,大声的喝道。 可是面对着几百人,士兵根本没有办法。 顾锡畴突然笑道:“元辅大人,蓟国公名满天下,爱民如子,老百姓想要见见他,您怎么好拦着啊!” “没错,我们就是想见见蓟国公,向国公爷面陈一事啊!” 带头的老士绅也打蛇随杆上,跪爬了几步,将一封折子顶在了头上。 “恳请蓟国公,看看我等所请。” 马士英顿时感到了不妙,急忙看向了顾振华,顾振华却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接过了这份折子。 一瞬间,顾锡畴,解学龙,袁继咸,易应昌等人全都把目光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只等他打开折子,士绅苦求,他们再出手,迫使顾振华在大庭广众之下低头。 顾振华将折子拿了起来,就要打开,所有人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各种心思,在一秒钟转了无数来回,大家就等着顾振华的动作。茶楼上的黄宗羲也死死的盯着顾振华。 享受着万民瞩目的聚焦,顾振华突然露出了笑容:“大家伙如此厚待本爵,还给本爵送了礼物,那本爵也不能不回礼。” 顾振华说着,高声喊道:“来人,把礼物送上来!” 顿时就听到一阵马车声音,二十驾偏厢车飞奔过来,来到了道路中间,车旁都站着威武的士兵,腆胸叠肚,傲气异常。 “哈哈哈,本爵在不久之前,刚刚和鞑子打了一仗,大家请上眼!” 说话之间,士兵将车厢板撤去,顿时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所有老百姓一看,都吓得倒吸冷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眼前的情况就印证了这句话。顾振华搞屯田,大肆的杀人,这些都有人密信通报南京,亲近东林党的人全都动员起来,罗织罪证,想要对付顾振华。 可是偏偏对于斩首三千这种大胜只是只言片语,语焉不详,而且就连卖国的罪名那些士绅也不愿意承认,只说是顾振华陷害。 当然这里面也有顾振华的问题,他本来也没有把南京放在眼里,甚至忘了正式报捷。不过这个疏漏反而帮了顾振华。 当偏厢车的厢板撤去,散发着臭气的人头露了出来,在场所有人全都吓傻了,足足三千颗脑袋,龇牙咧嘴,丑陋不堪。 马士英和阮大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进去一个馒头! “集之兄,快掐我一下!” 阮大铖毫不犹豫的将手指掐在了大腿上,马士英半晌没感到疼痛,终于失望的摇了摇头。 “集之兄,看来这是在梦里啊!” 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阮大铖龇牙咧嘴,对着他笑道:“元辅,我掐的是自己!”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就露出了狂喜之色,马士英更是仰天大笑,似乎要把心中的憋闷都释放出去。 他紧走了几步,一把拉住了顾振华,瞪圆了眼珠子,双手都格外用力,大声的质问道:“顾老弟,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哥啊。这么大的胜利,怎么不早点报捷?” “元辅,你可错怪我了啊。给阮兵部的公文已经说了,打了一场,歼敌无数。” 阮大铖这时候也想起来,老脸顿时羞得通红。 “蓟国公,你说歼敌无数,我,我还。还当……” 阮大铖说不出来,但是马士英已经瞬间明白了。大明朝的这些武将,都有虚报战功的习惯。比如那位大名鼎鼎的袁县令。就经常杀敌无数,结果拿不出人头,反而说尸体被鞑子抢回去了。 阮大铖一看歼敌无数,只当是顾振华邀功的说辞。没有当真。现在一看这些人头,顿时就明白了,这位蓟国公可是玩真的! 二十驾车,每一驾至少有一百多颗脑袋,算起来就有两千多颗,这种大胜,在最近的几十年几乎没有! “国公爷,这种大胜是要祭告祖庙啊。您早点抱上来,元辅恐怕要出城十里迎接了!” 马士英这时候也冷静下来。笑着说道:“蓟国公刚刚为官不久,有些东西还不清楚,你们兵部以后可要机灵着点,如此大捷,就该早早的报告,振奋人心。” 他们在这边有说有笑,沿街焚香叩拜的老百姓此时都被惊动了,原本他们是不情不愿的来迎接顾振华。可是看到了这么多脑袋,他们既害怕,又敬畏,看着顾振华和安**的目光全然不同了。 多少老百姓直接趴在了地上,磕头作响。 “蓟国公神威,安**万岁!” “蓟国公神威,安**万岁!” 不经意之间,连万岁的口号都喊了出来,在场的众人却没有谁敢质疑。三千颗脑袋就是最好的明证! 国破家亡,北庭覆灭,东林党的这些人执着于党争,可是底层的老百姓并不傻。听着往来客商的只言片语,大家都知道事情很糟糕了,大明朝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这是最需要英雄,也最渴望英雄的时候,骤然看到了一支胜利的雄师,他们怎么能不欣喜若狂。有人人把脑门都磕破皮了,也毫不在乎。 看着欢呼的百姓,顾振华的心也平静了不少,无论到什么时候,庙堂上的那些龌龊人物,总是比不上这些百姓单纯! “众位乡亲,大家都起来吧。”顾振华主动走了出来,对着街道两旁的百姓摆了摆手,这些人一看顾振华要说话,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场战斗是在虞城打的,鞑子正蓝旗两个牛录,外加三千汉军旗试图劫掠粮食,我安**将士奋死力战,负责押运的两营士兵伤亡过半,终于保住粮食。随后两营骑兵杀到,趁着暴雨,围歼清军。一共斩杀鞑子五百八十余人,汉军旗两千六百出头。这些脑袋就是安**的战果!” “威武!” “威武!” 看着老百姓的欢呼,一直等着看好戏的东林党众人彻底歇菜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拍好的剧本,怎么突然变了剧情,这顾振华怎么一下子就弄出了这么多的人头,简直匪夷所思! “部堂大人,不会是杀良冒功吧?”袁继咸忍不住问道。 礼部尚书顾锡畴痛苦的摇了摇头:“非也,你看头发茬,再看看面相,绝对都是真的,哎!这安**也太能打了!” “哼,未见得是什么本事。”易应昌忍不住说道:“他不是也说了吧,其中有两千多汉军旗,不全是鞑子!” 谢学龙瞪了一眼易应昌,低声说道:“早投降鞑子的汉军旗,战斗力并不比鞑子弱多少,顾振华的确是个人物,决不可小瞧。” 东林党这帮人在一旁嘀咕,别人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目光全都落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顾振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所有百姓说道:“歌舞升平已经过去了,现在黄河以北之地,全都陷入了战乱之中,这次鞑子只派出了几千人,下次就是几万,十几万。锦绣山河,亿兆黎庶,可以说是危在旦夕。我中华上下传承,绵延五千年,可是也并非没有劫难。陆秀夫背着南宋末帝在崖山蹈海而死,文天祥舍生取义,蒙元窃据中原,烧杀抢掠。恶事做尽。所幸我朝太祖起雄兵,扫大元,多少英雄。浴血奋战,才恢复了汉家衣冠。 顾某不才,曾眼见得崇祯先帝以身殉国,吴三桂勾结鞑子入关。以古鉴今,大明天下,汉家子孙,又一次处在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究竟和何去何从,我想每一个大明人,心里都该有数。我们不愿做奴隶。更不能屈膝降敌,眼下只有上下一心,整军经武,文官不爱钱财。武将不惜命。万民支持。将士用命,如此才能捍卫中华道统,否则蒙元之祸重演,在场的众位文武都是罪人,国破家亡的苦果要所有百姓承担!” 这话要是别人这么说,非被扣上诋毁大明,诅咒亡国的帽子。可是顾振华先是救了太子,紧接着又打了大胜仗。功勋威望摆在了眼前。 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每一个人都觉得入情入理。没有什么不妥的。 在场的不少百姓更是眼中垂泪,蓟国公才是真正的忠臣良将,想想自弘光立朝以来,朝中纷乱无比,大臣倾轧,不理国事,老百姓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可是猛然出现了一抹亮色,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国公爷,我们都愿意加入安**,愿意追随着您阵前效力,杀敌报国!” “对,求国公爷收下我等!” 顿时不少年轻的百姓都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请求。 顾振华急忙说道:“大家放心,凡是有志报国的青年,安**一律需要。如今河南山东等地缺官缺兵,江南的百姓,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报名。文人治国,武夫出战,商人经商,农人耕作,匠人制器。只有各安生业,各尽其责,我们就能打败鞑子!” 顾振华朗声说道:“有些人说什么女真兵满万不可敌,以本爵之见,不过是一句屁话。当年戚继光,李成梁等人,都能打得鞑子屁股尿流,才几十年时间,我们是变得矮小了,还是变得懦弱了?都没有!结堂堂之阵,百炼成钢,每一个青壮都能成为最好的战士!” 顾振华摆了摆手,后队之中,康乐笙带着一哨人马跑步向前。 一百六十个人,步伐如一,踏在了地上,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杂音。从大臣们的身旁经过,人人侧目。 马士英和阮大铖都懂一点军事,一看这些兵,全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好! 康乐笙他们到了顾振华的前面,停住脚步。 “向左转!” “稍息!” 所有人刀裁斧剁的一般,目光整齐的对着所有百姓。大明的百姓也不是没有见过军队,邋里邋遢,破衣烂衫,一个个就像是土匪难民一般。 可是眼前这些年轻的军人,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每一个都神奇严肃,站在那里,就像是庙中的天王一般,威严煞气! 顾振华笑道:“这是新兵第一营,也是这次和鞑子对抗的主力之一。在几个月之前,他们只是普通的年轻人,绝大多数年纪不到二十,比起在场的,恐怕都要年轻。但是他们面对着鞑子,不畏惧,不后退,就凭着手上的长枪,杀死上百鞑子。他们能做到,大家伙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喊声越来越响,自从顾振华亮出了人头之后,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闻讯赶来,挤得满满的,路旁的房上,树上,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尤其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多,他们一看那些新兵,全都眼红了,年纪差不多,凭什么人家就这么威风,凭什么自己就朝不保夕的! “国公爷,我们都跟着您了!” 老百姓的喊声震天,顾振华十分的满意,他笑着说道:“好!有这股心气,有这股血性,大明的天下就稳如磐石!安**有规矩,本爵会尽快安排设立招兵点,进行考核。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安**就有你发挥的舞台!” 安抚了百姓,顾振华走到了那些乡绅的面前,这几百人已经跪在地上半天了。他们本来还想着向顾振华请愿,可是眼看着情况变了。一下子成了安**夸耀军功,展示武力的表演了。 他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傻愣愣的跪着,双腿都麻了。看到了那些人头之后,更是浑身颤抖。和谁作对不好,非要选这么一个煞星,这不是找死吗! 这帮士绅从心里往外害怕,一见顾振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有人甚至都瘫在了地上。 顾振华到了领头的老士绅面前,微微一笑:“老先生,你们觉得本爵给南京百姓送来的礼物如何?” “好,太好了,安**神威,国公神威……” “哈哈哈,本爵见你们也准备了万民伞,是不是也先听说了战事,故此道贺?” 这帮人一听,全都一愣,随即急忙说道:“国公爷说的极是,安**神威,天下皆知!” 几个人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把万民伞,劳军的礼单都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顾振华根本没接,而是笑道:“大家的心意本爵领了,你们还是回去处理家事吧,本爵和众位大人还有国事要谈!” 这几百位乡绅早就没了和顾振华对着干的胆子,为难一位大胜的国公,简直是找死,他们听了顾振华的话,全都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 第一百三十章 负心汉 安**大胜,如果说谁最高兴,恐怕不是顾振华,而是首辅马士英。这位马首辅自从起用阮大铖之后,就被打成了阉党分子,成了朝中的奸佞。 顾振华北上之后,大刀阔斧,种种流言传到了江南,也全都化成了攻讦的证据,马士英是疲于应付,可是如今突如其来的胜利,简直就是一俊遮百丑,马首辅立马咸鱼翻身了。 “老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首辅的位置虽好,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上乘天意,下应百官,太平年月还好,这种时候就是风箱里耗子,两头受气啊。” 马士英喝了几杯酒,脸涨得通红,也忍不住跟顾振华倒苦水。 “元辅,大明朝的千斤重担,都在您的肩头,要能和衷共济,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独断专行。凡事游移不定,左顾右盼,是要吃大亏的,时间等不得啊!” “哦?老弟,眼下真的这么危急吗?” “李闯山海关一败,锐气全失,要是得不到援助,只怕不是满清的对手,很快北方就会分出胜负!” 马士英突然神情肃然,摆了摆手,把侍女都赶下去,然后对着顾振华说道:“老弟,你说能不能和满清联手,一同消灭了李闯,然后平分天下,共享太平呢?”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冷笑了一声:“当年大宋也是这么对大辽的。” 一句话,就把马士英下面的全都给堵死了。的确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北宋鼠目寸光。一心要干掉大辽。结果换来了更加凶残的大金,靖康之耻,国家破碎。眼下和满清合作,消灭大顺,就是再走前人的老路。 马士英半晌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我也知道不可行,只是身边这么说的人太多了。有些人甚至建议仿效六国苏秦旧制。让吴三桂佩两国将印,充当灭寇先锋。” 听了这话,顾振华被气得哈哈大笑:“元辅。这种蠢货活在世上真是多余,大明怎么落到了今天,从万历年间开始,辽东崩毁。死了无数的士兵。耗费了数千万的军饷。大量士兵不愿去辽东送死,逃亡到地方做了山大王,又恰逢灾害不断,这些逃兵扯旗造反,才有了流寇。冤有头债有主,满清才是最大的敌人!” 顾振华三言两语,把原因说得清清楚楚,马士英张着嘴。半晌苦笑道:“老弟,满朝官员。要是能有你这个见识,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顾振华忍不住撇了嘴嘴,冷冷的说道:“元辅大人,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不该盼着人人理解你,而应该想着人人听你的!” 一句话,像是一道炸雷一般,在马士英的耳畔响起,马士英一下子就彻底呆住了,手中酒杯摔得粉粉碎,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有些事情必须跳开历史的局限,才能找到答案。明末已经有了现代社会的雏形,而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清流,和近代的那些大师,以及后世的砖家,愤青,本质是都是一路货色,说白了就是民粹! 政治家也是一种稀缺的资源,让所有人都理解社会,理解政治,根本就办不到。因此政治家要为百姓服务,同时也要有超越百姓的眼光,去引领舆论,而不是被舆论牵着鼻子走。 可是明末这个时候,偏偏政治被舆论和清流左右了,正因为如此,大明不敢果断的舍弃辽东,崇祯被舆论裹挟,杀了魏忠贤,到了最后,甚至不敢逃到南方,就只能国破家亡。 出现这个现象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实践和理论的脱节,明朝发展到了现代社会的门槛,两千多年前的孔孟箴言,用来修身没有问题,可是用来治国,根本不够用了。 东林党这些饱读诗书的人进入了官场,把持了科道言路,让他们骂人可以,让他们做事,却是千难万难。一群不会做事的人,登上了高位,就只能玩政治斗争,大肆的倾轧,攻讦对方,甚至为了利益,不惜内讧,阮大铖就是这么被东林党逼走的。 这也就是天启皇帝实在忍受不了,才放出了魏忠贤这条恶犬,来收拾东林党的原因所在。 响鼓不用重锤,马士英也不是傻瓜,这些事情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可是顾振华一语道破,马士英也不由得不想。看来必须下狠手,独揽大权了! 呆了半晌,马士英终于恢复了精神,他躬身站起,冲着顾振华一躬到底。 “老弟一语点醒梦中人,士英受教了!” “元辅大人,顾某眼下只有一个心思,就是练兵,满清南下在即,时间不等人。后方必须安定下来,我北上两个多月,江南的钱粮一点没有送到,我用自己的钱购买的矿石、硫磺等物,还无故被扣。不求朝廷能帮多少,总之不要扯后腿啊!” 顾振华说完之后,直接站起身,扬长而去。从他的心里,对马士英也极度不满,老子帮你拿下了定策之功,帮着你揭发了顺案,干掉了钱谦益。你还没本事彻底解决东林党,反而给老子添乱,这不是猪队友吗! 眼望着顾振华的背影,马士英极为的尴尬,半晌才喊道:“来人,快去请阮兵部过来,有要事相商。” …… 南京城外,安**的营地之中,顾振华已经到了三天,每天士兵出操,训练体能,磨砺武技,进行负重长跑。 这时候就有不少青壮少年跟着一起跑,他们也想体验一下安**的训练程度,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十公里负重跑下来,九成九的人都累得几乎吐血。忍不住半途而废,不过却也有一些要强的年轻人挺了下来。 顾振华已经按照大家的所请,在南京设立了招兵点。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加入安**。最让这些年轻人动心的不只是安**的丰厚待遇,还有被人敬仰尊重的感觉,哪个热血少年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啊。 招兵点开始收人的时候,不少少年干脆背着家里头,偷偷跑出来参加测试,长长的队伍。足有二三里地。 不只是青壮,其余的铁匠,木匠。医生,兽医,船夫,织工。总之有一技之长。就可以报名,进入了安**的体系。 最动心的还是那些匠户,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进入安**,就可以摆脱世代匠户的命运,而且以后做工还能领到工钱,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些人全都趋之若鹜。 顾振华正在搞屯田田庄。需要方方面面的人才,正好借着声威大震的机会。多吸收一点人才。 当然除了搜刮人才之外,顾振华还盯着马士英,想要看看他怎么收拾东林党。 就在顾振华看着各种乱糟糟的消息之时,突然一阵香风飘来,梅珺若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先喝点东西吧,我加了冰糖和枸杞,败火补气的。” 顾振华笑着接了过来:“还是宝贝知道心疼我,这一撮烂人真是让人头疼。” “官场不就是这样么,没进去之前,看着一个个都是人精,进去了之后,就只剩下身不由己了!” “至理名言啊!”顾振华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此等高论,就着莲子羹,简直是天下第一的享受。” “就知道油嘴滑舌,要真是天下第一,你也不会在身边还带着一个异域的公主,你的龌龊心思,还瞒不过本姑娘!” 梅珺若也叉着腰,效仿着尚珮的动作,毫不客气的说道。 顾振华一见她这么说,顿时豁然站起。一把将梅珺若抱在了怀中。 “你。你要干什么?” “吃了你!” 顾振华大声的喊道:“备车,我要带着夫人出去!” “谁是你的夫人,还不快点松手!”梅珺若小手狠狠的打着顾振华的胸膛,脸蛋通红。 顾振华毫不在意,只是贴近了笑道:“小宝贝儿,你再折腾,我现在就不客气了!” 梅珺若一听,顿时吓得玉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羞愤焦急,急得要哭出来了。 “宝贝儿,你忘了吗,你可是说过,只要我找到了你的家人,明媒正娶,你就是我的人了!” 梅珺若一听,顿时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突然惊喜交集的说道:“真的找到了吗?”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刚刚送来了的消息,据说是你奶奶的妹妹的女儿,论起来,是你的老姨!” 梅珺若顿时喜得留下了泪水:“快,带着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孤苦伶仃,还有被坏人欺负,我这一腔子苦水,也该找人倒到了!” 顾振华笑着帮梅珺若整理了一下衣襟,两个人就一同到了外面,梅珺若坐上了马车,顾振华跨着战马,在众多卫兵的保护之下,出了临时下榻的府邸,直奔观音庵。 认亲不是小事情,顾振华没有把人直接弄到自己这边,而是安置在了观音庵,也是方便起见。 他们沿着崇礼街向西行走,在右手边就是洪武门,也就是南京的皇宫。 可是顾振华他们刚刚过了洪武门前面,突然从一旁的小巷子之中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扑倒在了地上,将顾振华他们的去路给拦住了。 “怎么回事?” 康大力冲在了最前面,一摆手,两个士兵就涌了上去。 “大胆包天,竟敢冲撞蓟国公的车驾,你想找死么?” 哪知道面对着斥责,这个妇人非但不害怕,还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是来找丈夫的,我丈夫他不认我了!” “丈夫!谁是你的丈夫?” “就是他!”这个妇人突然一伸手,就指向了顾振华。 “夫君啊,你怎么能不认识奴家啊,你当了国公爷,荣华富贵。独独撇下了奴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叫我可怎么活啊!” 听着妇人的话,康大力他们全都傻眼了,这可是突如其来的事情,顾振华可是一阵单身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媳妇啊。而且看样子这个女人也就是勉强说得过去而已,哪配得上国公爷啊! “妇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就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奴家没有胡说啊,天地可鉴,我的夫就是顾振华,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奴家可没有说谎啊!” 越闹越乱,皇城前面又是人流最密集的时候,一瞬间就集中了不少的人,全都围在了这里。 顾振华的脸色顿时就像是铁锅底一样,黑漆漆的。 “妇人,你认仔细了,本爵是你哪时的男人?再敢乱攀亲戚,小心国法!” 这个妇人一听这话,猛地将头扬起,大声的说道:“负心贼,你真的不认奴家,就不怕奴家把你的丑事都是说出来吗?” “来人,给我拖走!” 士兵们涌上去,这个妇人突然扯着嗓子喊道:“顾振华,你这个狠心贼,用咱们的儿子换了太子,真正的皇子早就死在井里了,你怎么敢不认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夫人出马 洪武门外,挤满了无数看热闹的人群,今天的人也似乎比往常更多,这边有了动静,顿时从大街小巷就涌了出来。而且在这些人当中,不乏身着红蓝官服的官员,也不乏锦衣绸缎的士人才子,迅速围住了四周,一个个全都紧紧的盯着顾振华。 感受着外面不怀好意的目光,顾振华的眉头也顿时挑了起来,看来此事不简单啊! “国公爷,这个婆娘胡说八道,污蔑您的名声,您看该怎么处理?”康大力冲着顾振华说道。 “把她带过来,本爵要问话。”顾振华几乎用着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 康大力急忙让人拖着这个妇人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妇人涕泗横流,头发散乱,扑倒在了地上,还在喋喋不休。 “夫君啊,你好狠的心肠啊,我们相扶十余载,贫贱的夫妻,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啊!奴家从北京一路要饭南下,受尽了欺凌,饱尝白眼,你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对得起奴家的情谊吗?” “你是谁派来的?” 妇人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又更加大声的哭道:“奴家和你夫妻一场,还用谁派来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这个负心的汉子,怎么忍心不认我?” 泼妇嘴硬得很,顾振华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百姓,也不想浪费时间了,而是转头瞧了瞧四周,然后朗声说道:“本爵至今未婚。更不可能有什么妻儿,这个妇人满口无言,侮辱本爵。有损圣明,按律当街处斩。日后谁还敢胡乱攀亲,扰乱视听,本爵定斩不饶!” 一声令下,士兵涌出,按住了这个妇人,就要拖到路边斩首。可是就在这时候。三顶八抬大轿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从轿子上走下来礼部尚书顾锡畴,刑部尚书解学龙,左都御史易应昌。这三位部堂高官疾步到了事发地点。 顾振华一看他们出现,顿时心里头就清楚,这准是东林党毒计! 天可怜见,顾振华虽然满心思左拥右抱。可是连一个都没来得及吃下。却被逼着吞下恶心的苍蝇,谁能不怒! 而且不只如此,周围的百姓已经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是任由此事发酵,对自己是极为不利。本想着快刀斩乱麻,他们又跳了出来。简直是可恶透顶!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东林党这是逼着自己下死手啊。顾振华在心里动了刀子。面上反倒平静下来。 “三位大人此来何事啊?” 顾锡畴急忙说道:“蓟国公,我们有些政务要去禀报元辅,刚好路过此处。这,这怎么这么热闹啊?” 顾锡畴的表情,至少值一万个影帝。不解,疑惑,纳闷,全都完美的诠释出来。 易应昌也急忙跟着说道:“国公,是不是有人冲撞了您的车驾,我看这种人就该送到刑部严惩!” 顾振华冷笑道:“三位大人,既然你们来了,那有一个胡说八道的妇人,你们不妨就去问问吧!” 顾锡畴等人也急忙回头,正好看到了那个女人还在一边嚎哭。 “来人,带过来!” 妇人被拖到了眼前,顾锡畴先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冲撞蓟国公,从实招来,不然国法无情!” “国法无情,人更无情!”这个妇人像是疯了一样,神色狰狞的说道:“顾振华你敢杀我,就别怪奴家无情。” 说着妇人向三个人磕头,然后说道:“奴家姓童,那是顾振华的原配夫人,就在今年三月,流寇杀入京城,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流落到了家里。顾振华这个畜生偶然发现了孩子衣服上绣着龙纹,身上还带着一方印玺。他就动了歹毒的心思,把少年身上的东西全都抢走,然后推到了井中溺死。而后让我们的孩子穿上这些衣服,带着南下。还和我说这是一场天大的富贵,如果他发达了,就来接奴家。可是奴家辗转要饭,到了南京,听说这个负心贼当了国公,又成了保驾的功臣。奴家才当街认夫,可是他竟然泛滥无情,奴家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索性就把以往的实情全都说出来!” “童氏,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不光诋毁以为功高盖世的国公爷,还在诋毁当今圣上,论罪,你要诛九族的!”顾锡畴痛心疾首的说道。 “奴家亲人早就死在了战乱之中,九族也无非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丈夫,还有一个不认亲娘的儿子,大不了一家人在地狱里头相会!” “好个刁钻的泼妇!”易应昌是暴跳如雷,他冲着顾振华拱了拱手:“蓟国公,我看这个妇人不光是疯了,还狂狷犯上,简直丧心病狂。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简直可杀不可留!” 解学龙也急忙说道:“没错,国公爷,污蔑圣上和您,理应对这个妇人严加审讯,拷问真相。我看不如让刑部,大理寺,镇抚司,东厂,都察院,内阁全都派人,来个六方会审,务必将这个案子问清楚,还国公爷一个清白!” 清白! 顾振华心中冷笑,要真是这么干了,才说不清道不明呢! 谣言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坐实,只要留给人无穷的想象空间就足够了。不管真假如何,只要把你搞臭了,他们就达到了目的。 顾振华目光扫过了这三个东林党的大将,心里头不断的盘算,他也清楚了这帮人的算计。 自从和马士英商量之后,马士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底铲除东林党。这帮人或许也感到了生死存亡,因此才弄出了这么一个女人,来转移视线。 要真是按照他们所说,搞什么六方会审,弄得满城风雨不说,而且拖延时间,就耽搁了正事!给他们喘息之机。 想清楚了这些,顾振华也不得不给东林党竖起大拇指,这帮家伙干正事或许不行,但是搞阴谋诡计却是一个顶俩,出手真阴毒啊。 “本爵以为不必那么麻烦,就在这街道之上,公开的审问,将真相公诸于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爵问心无愧。” 易应昌急忙说道:“国公,似这等狂狷犯上的案子,必须严加审讯,定成铁案,免得再有人说三道四,在大街之上,恐怕不好吧?” 顾锡畴也说道:“没错,蓟国公,这里面不只牵涉到了你,还牵涉到了皇上,我看必须要慎重其事才行。” “慎重,立即处置难道不是慎重吗?去,把马首辅,内廷的众位公公,全都请过来,本爵倒要看看,谁还敢嚼舌根子!” 其实早有人将消息报告了马士英,马首辅也没有料到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急忙忙跑到了洪武门外。 “蓟国公,都是老夫无能,让你受委屈了!”马士英也沾了沾眼泪,大声的说道:“前番有大悲和尚案,假太子案,现在又出来一个冒认官亲,胡说八道的。这股歪风邪气,必须止住,就在当街审讯,倒要看看,背后藏着什么牛鬼蛇神。对这些丧心病狂之徒,老夫绝不手软!” 这时候袁继咸徐石麒,吴伟业,姚思孝,乔可,张慎言等等文物高官,全都聚集过来,其中东林党占了大半的席位,俨然一场决战! “元辅,要当街审问也行,不过还是把看热闹的百姓都赶走吧,这个妇人口出狂言,有辱圣上,让别的有心人听到,恐怕不好啊!”易应昌说道。 “不必!”顾振华坚定的摆了摆手,冷笑道:“放在当街审问,就是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顾某人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有辱皇上,不在听个只言片语,本爵相信,大明的臣民百姓,是爱戴圣上的。听着狂狷之言,也只会同仇敌忾。至于那些鼓弄唇舌,唯恐天下不乱的宵小,他们的嘴脸也要曝光在天下人的面前,看看他们还怎么以君子自诩!” “没错!”马士英也说道:“老夫一心调和阴阳,孰知有人不只不体谅老夫的难处,还肆意造谣,中伤蓟国公,简直可杀不可留!” “不只要让老百姓知道,还要让更多的百姓看到。”匆匆赶来的阮大铖也说道:“我已经让手下人去召集百姓了,今天就要在天下人的面前,揭露出贼人的真面目。” 东林党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生死关头,不能不拼死一搏了! 袁继咸挺身而出:“元辅,蓟国公,阮兵部,既然要在当街审讯,那就应该选择合适的主审官,以我之见,此事应当交由刑部尚书解学龙解大人,不知意下如何?” 一个案件的主审官何等重要,要是交给了解学龙,就等于是让东林党拿到了主动权。他要是东拉西扯,不能快速拿出真相,反倒让流言四起,对顾振华他们十分不利。 “不行,我看该让大理寺卿张本青负责。” 两边为了一个主审官,争得脸红脖子粗。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传来。 “诸位大人,不用那么麻烦,这个主审官小女子接下了!” 说话之间,梅珺若已经从马车上缓缓的走下来,一瞬间全场的大小官员,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淡蓝色的衣裙,宛如高山湖水一般,宁静清澈,趁着如霜似雪的肌肤,落落大方的来到了众多的文武面前,没有一点的怯场。 “诸位大人,这个泼妇说她是蓟国公的夫人,只要小女子问上几句,这真假也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嫁给我吧 梅珺若的出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东林党的这些人,一见十几岁的小姑娘出来,顿时这帮人就感到了不快。 当然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一帮人,也不好对一个女子说三道四,易应昌对着顾振华拱了拱手。 “蓟国公,国家大事,自有我们这些文武百官处理,外人插手恐怕有些不妥啊!” “外人,小女子可不是什么外人!”梅珺若轻笑着说道:“而且这位大人说这是国家大事也不对。” “怎么不对?一个泼妇冒认官亲,辱及圣上,难道还不是国家大事吗?” 梅珺若轻轻一笑:“这位大人,要是你真心认为这个泼妇是在污蔑,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还要审问。” 易应昌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本官自然相信是污蔑,可是为了水落石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才不得不慎重审理,女流之辈还是回避的好。” “小女子倒是想回避,可是此事牵扯到了小女子。”梅珺若微微冷笑道:“诸位大人,小女子刚刚和蓟国公心意相许,正要去见长辈,也算是半个顾家的人了。这如今又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攀上了我的未婚夫。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人,未婚夫被当街抢走,小女子难道没有说话的权力吗,难道就不该问问吗?不论真假,这也算是顾家的家事吧,我这个未来的女主人没有资格过问。你们谁更有资格?” 别看梅珺若小丫头外表柔弱,可是骨子里头极有主见,也有冰雪聪明。男女之间的事情。绝对是永恒的八卦主题,只要闹开了,不论真假,是怎么也撇不清了。 因此不论两方谁去审问,哪管是马士英派人,也免不了嚼舌根子的。这时候唯有一个人说话大家最容易相信,那就是她梅珺若! 毕竟在这个罗生门之中。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好好的未婚丈夫,骤然多了一个妻子。还有了孩子,这不是当世的陈世美吗!女人受伤最大,站出来也最名正言顺! 马士英何等的精明,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也急忙说道:“这话是正理啊。此妇人虽然也有牵扯圣上,但是直指的还是蓟国公。由未来的国公夫人问话,是最合适不过了,大家还想抢吗?” 马士英也够损的,在场的文官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有谁有脸和一个小姑娘抢,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 梅珺若莲步轻移,顾振华这时候也疾步到了那个妇人的面前。对着康大力等人说道:“你们看好了,要是这个疯婆子伤了夫人。小心你们的狗头!” “爵爷放心,绝对没有差错!” 顾振华和梅珺若擦身而过,他低声笑道:“夫人厉害啊!” “回去准备好搓衣板!” 顾振华一听,顿时摸了摸鼻子,我都比窦娥还冤,这女人怎么还不知道心疼啊! 梅珺若到了童氏的面前,微微一笑:“这位姐姐,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吧,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你,你是顾振华的未婚妻。” “那顾振华又是何人呢?” “自然是我的丈夫!” 梅珺若一双清澈的眼眸,一直盯着童氏的双眼,看得她不免有些心虚,闪闪躲躲的,不大敢和她对视。 梅珺若在童氏面前转了两圈,突然笑道:“听说当今圣上就是你们的孩子,怕是已经有十几岁了吧,你们结婚可真够早的。” “乡下人命贱,结婚都早,那年顾振华还不到十三,奴家也才十五。” “也有可能,只是你们既然同床共枕十多年,怕是你对丈夫也是一清二楚吧。”梅珺若笑道:“他身高多少、脚大几许、平时喜欢穿什么衣服、吃饭用左手还是右手、和什么人读书、又和什么人习武、家中有什么亲人、现住在哪里、有无来往、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 梅珺若不紧不慢,一连问了几十个问题,悦耳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周围早就围满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大家都在认真听着。不少人更是频频点头,这位天仙一般的女子问得在理,十几年的夫妻,的确应该了如指掌。 人都有一种偏见,官和民斗,一定官没理,男人和女人斗,一定男人吃亏,可是漂亮女人和丑女人斗,漂亮女人就会占优势。 谁心里没有一杆秤,顾振华何等人物,不说保着太子南下的事情,就说刚刚斩杀的三千鞑子,人口都堆在了城外,这可不是作假的事情。 这样的人物比起当年的岳元帅都差不多,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平庸的童氏,也只有梅珺若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英雄! “对,没错,快说,知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出来?” 周围老百姓鼓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顿时童氏变颜变色,支支吾吾。在后面看着的东林党人顿时感到了不妙。他们虽然编了一个故事,可是仓促之间,哪里有时间编那么多的细节。 他们本想着把事情引到皇上身上,把天捅出一个窟窿,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赢了。可是哪知道偏偏遇上了梅珺若这么一个主审官,不问别的,专门盯着小事情。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童氏即便偶尔答上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周围的老百姓都撇了撇嘴,这童氏肯定是假的啦! 东林党的这帮人也受不了了,刑部尚书解学龙急忙站了出来。 “蓟国公,我看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妇人是假冒的,必须严刑拷问!”解学龙大叫了一声:“来人,大刑伺候。” 手下人听到了命令。急忙去取刑具。梅珺若则是盯着童氏笑道:“你如果说的是真的,顾振华可有万剐凌迟之罪,皇帝真是你的孩子。那也不是天家血脉,也会被凌迟处死的!” “死就死,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 梅珺若突然笑了起来:“好,够硬气,巾帼不让须眉啊。你听到没有,要给你用大刑了。多少汉子都死在了刑具之下,你一个妇人能受得了吗?” “什么都没有了,打死我算了!” “哎。死得不光是你一个啊。”梅珺若叹口气说道:“我爹本是浙江布政使,也算是官宦人家,结果爹娘相继去世,不得不北上投亲。住到了英国公府。闯贼城破之时。幸被蓟国公救出了京城。所以你说什么蓟国公暗害了太子,然后用自己的孩子替换,这种鬼话我是不会相信的。蓟国公当时出生入死,力战多少闯营大将,身上的刀伤无数,任何人都不能抹黑!” 梅珺若声音坚定中透着寒意,童氏浑身一阵阵的哆嗦。 “我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污蔑这样一个国家的忠臣。要承担什么样的代价,你以为不要了自己的性命就能了结吗。依我的想法。你背后的人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的亲人灭口,说不定这时候你真正的丈夫已经授首,孩子尸体飘在河上,父母屠戮,兄妹死亡。我是个孤苦伶仃的人,失去亲人的痛苦一清二楚,将心比心,你能承受住吗?” “不!”童氏可以不在乎皇帝,因为那本来就是假的,可是他不能不在乎真的,顷刻之间脸色狂变,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嘶吼着: “你在说谎,他们会没事的,他们后半辈子都会安安稳稳的!” 童氏像是发疯了一样,又哭又闹,拼命的挣扎。这时候解学龙已经让人把刑具搬过来了。 “好一个泼妇,竟敢污蔑蓟国公,简直是找死!给我狠狠的打,让她知道国法的厉害!” 顿时刑部的人就要涌上去,可是这时候顾振华却已经站在了梅珺若的身边,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然后转回头,满脸都是玩味的笑容。 “解部堂,别着急啊,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挺不住严刑毒打的。” “没错,堂堂部堂高官,和一个女人撒什么威风!”马士英也抓住了机会,笑着走了过来。 冲着顾振华和梅珺若拱了拱手:“老弟,这天大的冤屈,全靠着弟妹帮你洗刷了啊,等到成亲那天,老夫可要讨一杯喜酒,恭祝你们夫妻白头到老啊!” “多谢元辅大人,不过眼下还是处理奸佞要紧,本爵不会和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顾振华冷冷的说道:“方才梅姑娘的话,想必你也听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搀和的。本爵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如实交代幕后的指使者,本爵保你的性命,而且还会立即派人去救你的家人。要是还执迷不悟,只怕就死到临头了!” 马士英也急忙说道:“没错,蓟国公大人大量,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就算你不说,南北镇抚司,东厂的公公,要想找出一个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童氏到了这时候,精神防线已经崩溃了,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地上,只是扑簌簌的落泪。 “启禀大人,都是奴家一时鬼迷心窍,本来和丈夫还有儿子从北方逃难过来,结果丈夫害了痨病,没钱医治。结果有几位读书人找到了奴家,和奴家说,只要去冒认蓟国公的夫人,就能荣华富贵,当时还给了奴家一百两银子,帮着奴家的丈夫治病。” “说,找你的人是谁?在没在现场之中?” 礼部尚书顾锡畴一听马士英的话,顿时眉头紧皱,急忙说道“元辅大人,这么一个疯婆子,又知道什么,难道能凭着她的话,就胡乱指认当朝的大臣吗,简直有失体统。” “对,没错,有失体统,这是对我们读书人的侮辱!” 马士英突然仰天大笑:“体统!你们还知道体统,蓟国公是何等的功勋,刚刚得胜还朝,手下的将士血还没有干。就有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往蓟国公身上泼脏水,朝廷的体统早就被你们给败光了!” 一直压抑许久的马士英终于爆发了,三角眼血灌瞳仁,看起来格外的吓人。东林党的这些君子也不由得心虚倒退。 阮大铖亲自带着童氏指认,看了一圈,童氏摇了摇头。 “大人,这里面没有,奴家只记得有人喊侯公子!” 马士英和阮大铖互相看了一眼,顿时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侯方域!” “来人,马上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城,立刻派兵,给我擒拿侯方域!” 马士英吩咐下去之后,急忙对顾振华说道:“蓟国公,你受委屈了!”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元辅,小事一桩!不过这一次还要多亏了梅姑娘。” 说着顾振华拉住了梅珺若的玉手,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大路中央,笑着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 “顾某被一个冒牌货给闹了,眼前这位梅姑娘,才貌双全,是顾某真正中意的妻子。本来婚事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顾某想打破这个惯例,就在在场的所有人给顾某当这个媒人!” 顾振华说着,紧紧握着梅珺若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嫁给我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战序幕 洪武门外,一场审讯,已经吸引了无数的人群,大家全都瞩目。等到梅珺若出面,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童氏之后,全场所有人都从心里往外的敬佩。 容貌过人,智慧无双,在加上雍容的气度,举重若轻的神情,这简直就是天下的仙女!就连马士英等人都不免刮目相看。要不是梅珺若出面,只怕换了一个人,都不会让流言瓦解冰消。 如果向大悲和尚案和假太子案一样,迁延不决,势必影响军心士气。甚至动摇皇权。从某种程度上说,梅珺若挺身而出,是功在朝廷的。 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不免有些嫉妒,顾振华何德何能,骤然升到了高位不说,还有这样的佳人相伴,简直把人间的好事都占全了! 可是就在大家感慨的时候,局面陡然而变,顾振华竟然拉着梅珺若,当街求婚! 这种举动绝对是超乎想象的,不少人的脑子都瞬间熄火了,有的人还拼命扣着耳朵,生怕是听错了! 可是当他们注意到那个焦点的时候,英俊威武的男人,拉着女人的手,饱含深情的望着!一瞬间,无数人的心都化了,尤其是那些女人更是带着头尖叫起来。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 热烈的呼喊,让全场都沸腾起来,比起当街审讯,恐怕开天辟地以来,都没一次的当街求婚。更让人心血澎湃,眼睛通红。 其实到了明末,尤其是江南一带。风气已经越发的开放,那些礼教束缚越来越松懈。女人们不会觉得失礼,相反她们却只有羡慕,恨不得能以身相替。 至于男人们也忘却了嫉妒,也只有顾振华这样的胆魄,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地位。才能配得上如此的仙女。要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那才是明珠投暗呢!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上万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就像是一阵的潮水,涌向了中心的顾振华和梅珺若。 而此时的梅珺若早就脸蛋通红,一阵阵的眩晕。少女怀春,她也不是没想过会怎么走到一起。可是这种方式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 她现在的五官似乎都失灵了。听不见,看不清,只是呆愣愣,傻呵呵,一动不动! “我的大小姐,清醒一点啊! 顾振华也没有想到梅珺若的承受能力这么弱,早知道就不玩这个了,两个人全都傻站着可不是好玩的。 顾振华只能手上用力。一股压迫顺着指尖传到了大脑,梅珺若终于清醒了一丝。她也看到了顾振华灼热的目光。有心张口同意,可是这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脸蛋憋得通红,最后梅珺若勉强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瞬间,数万人全都一同欢呼,声音震天响。马士英和阮大铖他们也看得哈哈大笑。 “集之兄,年轻真好啊!” 顾振华趁着梅珺若点头的一瞬间,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只羊脂玉的戒指。 白玉通体无暇,雕着双飞蝴蝶,晶莹剔透,惟妙惟肖,似乎随时雄飞雌从,翩跹起舞一般。温润的戒指戴在了手指上,梅珺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这,这是真的么?” “珍珠都没有这个真!” 顾振华笑着说道,随后他更是一把抱起了梅珺若,大步流星的送到了马车上。对于顾振华的胆大包天,梅珺若已经有些免疫了,只能将羞红的脸蛋深埋在他的胸膛里,任凭外面多少风浪,在这里都是云淡风轻! 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也是欢呼不断,甚至有些凑热闹的更是挑出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蓟国公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啊!” “国公爷和夫人百年好合,多打几场胜仗!” 各种吉祥话不绝于耳,老百姓简直就像是过节一样,欢腾到了极点。 “老弟,这是要小登科吗?”马士英笑着问道。 “元辅,订婚而已,还要筹备一下,不过元辅大人,有些事情可不能松懈啊!” 马士英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说道:“老弟放心,凡事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朝堂的确要整肃一下,一心搞党争,没有天下的昏官,庸官,罪官,都不能放过!” 说着,三角眼又横扫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大人,京城已经戒严,抓侯方域的人已经去了,给位也别急着回家了,各回各的衙门,东厂和镇抚司的人会保护大家的安全。有什么事情,等着案子查出眉目,咱们明天朝会见!” 马士英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就是下了最后战书。明天就是生死决战,图穷匕见。东林党玩火**,处境对他们已经极为不利。 “首辅大人,既然蓟国公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了,有问题的不过是侯方域一人而已,又何必大动干戈,再说了没有天子的圣旨,你这个首辅也没有囚禁百官的权力吧。”右副都御使袁继咸忍不住说道。 没等马士英回答,阮大铖就接了过来:“哈哈哈,这时候想起天子了,编故事把万岁都编进去了,童氏的话言犹在耳,你们难道忘了吗” 顾锡畴顿时怒目横眉:“阮部堂,你的意思是以为在场的众人指使的不成,要是如此,你就把我们全抓起来,不然还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不必这么大的火气!”顾振华笑道:“今天对顾某来说,可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众位大人,先安心回府衙,一会儿安**的士兵就会给大家送去酒菜。本来该宴请大家去府上的。地方狭小,只能这么凑活了,请大家不要怪罪!” 顾振华说完就扬长而去,留下了东林党的这帮人,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这,这算什么,乱军囚禁百官。你们这是要政变啊!” 别管东林党的这些人怎么呐喊,都没有用。马士英和阮大铖早就掌握了京城的兵权,在加上了安**。足够彻底掌控局面。 以往马士英忌惮东林党,无非是他们操纵了舆论,物议纷纷,就连皇帝都要挠头。可是眼下不一样了。有了顾振华这个威望卓著的蓟国公。一下子就压制住了舆论的反弹, 其实看起来当街求婚,有些轻佻,但是这也有别样的深意,顾振华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所有人,童氏绝对是假冒的,他顾振华是被人给诬陷了!从现场的反应来看,顾振华不知达到了目的。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南京的百姓瞬间就把顾振华当成了一个全新的偶像,相比以往的那些读书人。文曲星。顾振华这个武曲星更加有魅力,累累战功,英雄美人,这简直就是最好的宣传,无数的年轻人,甚至包括了一些书生都想加入安**。 有朝一日,自己功成名就,盔明甲亮,鲜衣怒马,牵着心爱的女人,这是何等惬意的事情! …… 秦淮河上,一条精巧的画舫被装饰成了百鸟朝凤的样子,周围全都是各色木雕的小鸟,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画舫中间的亭子轻纱低垂,上面绣着零落的草木。 在里面往外看,就仿佛鸟儿从草木上嬉戏一般,微风吹拂,轻纱晃动,景色也摇曳生姿,格外的动人。 一个佳人在捧着瑶琴,坐在了画舫之中,低眉信手,弹着秦淮风月。在他的对面,一个年轻公子斜靠着,闭目听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琴韵姑娘,你这技法越发的纯熟了,在秦淮之上,怕是没有谁能超过你了!” “侯公子过奖啦,奴家算什么啊,不过是庸脂俗粉,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家,差得太多了,就是李……” “不要说了!” 侯方域豁然坐起,将手中的花生米狠狠的丢向了对面的琴韵,恶狠狠的说道:“不要再提那个女人了,她这种水性杨花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侯方域说着,突然扑到了琴韵的身上,将她压在了下面。 “琴韵,你听着,本公子不能抢顾振华的女人,但是本公子可以让他多一个娘们,这就是我侯公子的能耐。你只要听我的,让我在琴棋书画上调教一番,你保证超过什么八艳九艳的。” “奴家,奴家,谢过侯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画舫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笑声,一个三十出头的红衣太监正带着一帮番子,走上了画舫。 “侯公子好大的威风,跟一个歌女耍什么啊,有本事去崇礼街,找国公爷折腾啊!” “你,你是什么人?”侯方域吓了一跳。 这时候老鸨子也急忙跑了过来,一见几个太监,她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说道:“呦!怎么您也要来乐呵乐呵!” 哪知道领头的太监竟然一把揪住了老鸨子的衣领,把她抓了起来。 “你听好了,咱家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玩的。滚!” 单臂用力,一百五六十斤的老鸨子愣是被扔到了秦淮河里。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太监又恢复了笑容。 “侯公子,咱家名叫戴莹,说起来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天天声色犬马的贵公子,要是家里头有一丁点活路,也不至于把孩子送进宫里,你说是不是?”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戴莹哈哈一笑,声音就像是夜猫子一样:“侯公子,咱家是东厂的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好日子结束了,只怕以后啊,还不如我们这些人呢!” 几个东厂的番子像小鸡子一样,提着侯方域,直接送到了东厂,这位侯大公子算是一步踏进了鬼门关。 而此时的顾振华却一半都浸在了蜜里,带着美人回到了宅子,顾振华亲自撩开了车帘,往里面一看,只见梅珺若将脑袋深埋,活像是鸵鸟一般。 顾振华顿时忍不住笑道:“夫人啊,别装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敢说全南京的女人,不知道多少都在羡慕你呢!” “讨厌,羞都羞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顾振华一听,顿时叫屈:“当时你不也是挺高兴的吗,怎么又成了我的错啊!小妮子,你要是再敢诬陷夫君,我可就家法伺候了!” 说话间,顾振华将梅珺若从马车中抱了出来:“走,咱们入洞房了!” 迈开两条长腿,快速的向着内宅跑过去。梅珺若紧紧的搂着顾振华的脖子,脸上全都是甜蜜的笑容,两个人一路跑到了内宅,梅珺若勉强平静了情绪。 “振华,你知道吗,当时听到有人说是你的妻子,我的心都碎了!” “宝贝儿,你绝对是顾振华百分百的第一个妻子!”顾振华说话之间,眼中露出了强烈的杀气。 “敢耍我顾振华的,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排兵布阵 幽深的小胡同,两旁绿树掩映,即便是走过去,也很容易忽略。不过就在这条胡同的最深处,却藏着大明朝最可怕的机构----东厂! 北庭的覆灭,使这个让百官战栗的地方,几乎消失了。可是如今就仿佛是两百年的古尸复活,又要大肆的吸血了。 戴莹本是东厂的一个小罗喽,如今骤然升到了提督太监的高位,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这第一把火就是烧向了侯方域。 说起来这位侯公子也是倒霉,他本来担心顾振华找他的麻烦,结果就想逃到左良玉手下避难。结果半路中遇到了东林党的朋友,又结伴回到了南京,想要斗倒马士英,哪知道却出师未捷身先死,落到了东厂的手里。 “小的们都听着,好好的招待侯公子,让他看看咱们东厂的风采!” “厂公放心吧!” 说着两个身长力大的番子抡起了皮鞭子,狠狠的抽向了侯方域,这皮鞭子也是特制的,由三股牛皮拧成,可是在牛皮之间,还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 抽到了身上之后,皮开肉绽,药汁见血之后,不但能增加疼痛,还能防止鲜血凝结。因此只抽了二十几鞭子,侯方域的浑身都鲜血淋淋,疼得他像鬼一样嚎叫。 戴莹听着凄厉的叫声,反倒是通体舒畅,这就是东厂的威风,要让世人战栗,发抖! “侯公子,你这细皮嫩肉的。是扛不住打的,要是听咱家的,就赶快有什么说什么。也省得受罪,咱家看着都怪心疼的!” “不说,就是不说!”侯方域咬着牙,死死的撑着。 “死太监,你们陷害忠良,早晚会得到报应的,魏忠贤如何。不一样倒台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还能翻天不成?” “大胆!”一旁的小太监顿时暴跳如雷:“厂公。这家伙是找死,给他上点新玩具!” “慢着!”戴莹摆了摆手,笑着走到了侯方域的面前。 “侯公子,一表人才。能言善道。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的秦淮女子。咱家就在想啊,这梦中的情郎,要是变成了太监,不知道多少人要心碎!” 侯方域一听这话,顿时毛骨悚然,惊骇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哈哈。不想干什么,就想让侯公子见识一下东厂的刀法。” 几个小太监早就飞奔出去。不多时就捧来了一个轻巧的布包,展开之后,只见里面小刀子,小钳子,小剪子,小锤子,整整齐齐,和手术的道具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两个番子已经将侯方域浑身破烂的衣衫撤去,露出了一身细腻的白肉。 戴莹看了一眼,冷冷的笑道:“侯公子,怪不得能迷倒那么多的女人呢,身体还不错,只是以后怕是无福享受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给侯公子上刀子!” 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就涌了上来。这时候侯方域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鞭子或许能忍忍,可是让自己变成太监,这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事情啊! 侯家一脉单传,到了自己这可不能绝户啊,再说还有那么多的女人等着他,这要是没了,他这个风流才子还有什么乐趣啊! 刀子高高举起,寒光四射,侯方域一瞬间吓得哭了出来。 “不要啊,我招了啊!“ 侯公子崩溃了,哭哭啼啼的将事情和盘托出。其实在大悲案和假太子案之后,东林党就一直在筹谋制造更大的事端,打击马士英,乃至攻击小皇上。 只是顾振华的南下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尤其是城门一闹的时候,东林党又吃了亏,他们担忧清算,因此才紧急推出了童氏,给顾振华泼脏水,试图转移话题。 侯方域就是受了吏科给事中姚思孝的指示,才去寻找的童氏,和他一起去的还要黄宗羲和周卫三,全都是东林党的年轻一代。 拿到了这份口供之后,戴莹是喜出望外,一面向马士英禀报,一面急忙派人抓捕姚思孝和黄宗羲等人。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东厂的番子就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小鬼一般,狰狞可怖,迅速的抓人逮人。 戴莹亲自带着上百的番子,直扑六科廊。马士英早就下达了命令,要求所有官员一律在官署之中,听候命令,一百多位六科的给事中也都被堵在了六科廊。 别看这些科道言官职位不高,最多七品,在京城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是这帮人却是谁都不敢惹的疯狗。 他们高举着风闻奏事,言者无罪的两块牌子,天天指手画脚,内阁学士,部堂高官,全都被他们修理过。甚至到了最后,还以骂皇帝为荣,要是惹得皇帝打了板子,那他们一下子就成了神,以后的官路畅通,飞黄腾达。 官小清苦,就代表他们没什么把柄可抓,又顶着免死金牌,越是到了明末,言官就越猖獗,强如张居正,也要受到言官的攻讦! 这是如今这些人的好日子结束了,戴莹亲自率领着东厂的番子,将六科廊团团包围起来。 “你们这些阉狗想干什么!”几个胆子大的给事中破口大骂。 戴莹轻蔑的一笑,摆摆手:“好臭啊,你们六科的人都穷到刷不起牙了吗,怎么不会说人话啊!” “对人说人话,对你说人话,你听得懂吗?” 戴莹仰天大笑:“早就知道诸位牙尖嘴利,咱家也说不过你们,可是也不想掰扯,还不赶快把姚思孝交出来,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指使童氏,诽谤圣上,罪不容诛。还想当缩头乌龟吗!” “阉党可是从来没有好下场的!” “咱家都是无根之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好下场了!” 戴莹毫不在乎,直接一挥手。番子冲了进去,那些给事中有心阻拦,可是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眼睁睁看着。 番子们冲进去,马上又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向戴莹说道:“禀告厂公,姚思孝服毒自杀了!” “什么?” 戴莹一听。顿时就揪住了番子的衣襟:“你再说一遍,姚思孝怎么了?” “厂,厂公。他自杀了!” 这时候有几个番子已经拖着姚思孝的尸体出来了,一旁看热闹的六科官员们终于爆发了,同为东林党的乔可率先发难。 “阉狗,你们逼死了忠良。眼中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王法?” “没错,我们六科都是铁骨铮铮的言官,岂容一帮腌臜奴婢玷辱!” 戴莹也急眼了,冷笑着说道:“你们想造反吗,咱家奉命办差,你们想包庇罪犯,简直是欺君!” “欺君?你把圣旨拿出来?” “对,没有旨意就不行!” 戴莹来得匆忙。哪里准备了圣旨,一下子被问住了。别看这帮言官都是书生。但是打起架来,一点不逊色,一帮人围上了戴莹,拳脚相向,一点都不客气。 好在戴莹武功不错,总算是甩开了这些言官,东厂的番子也伤了好几个人。乱哄哄的,戴莹只好将消息禀报了马士英。 马士英正在和阮大铖搜集各种罪状,安排人手,准备明天朝会上的决战。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该死,这个姚思孝竟然自杀了,岂不是让我们断了一条线吗!” 阮大铖也说道:“元辅,我看不要紧,就算姚思孝死了,还有黄宗羲,还有周卫三,只要把他们抓到,一样可以顺藤摸瓜,把东林党都给牵出来。” “集之兄,东林的势力在清流,清流的根本在科道,要是不能拿下科道的这帮人,只怕他们会仗着人数的优势,在朝会上率先发难啊!” 阮大铖一听,也着急了,忍不住说道:“哎,我们还是太着急了,再等个几天,证据充足了,也就好了!” “东林党也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和左良玉过从甚密,又有史可法在江北督军,想要解决他们,必须快刀斩乱麻。” 马士英走了在地上转了几圈,还是叹口气:“我看此事还要找蓟国公,看看他手上有没有什么反制的利器,要命的把柄!” 而此时的顾振华正和梅珺若在烛光摇动之中,一面品着葡萄酒,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宝贝儿,我找了算命的先生说了,今天是黄道吉日,你就从了我吧!” “不要!” “为夫等得好辛苦啊。” “不要!” “要不我去找别人了?” “你敢?” 顾振华顿时哈哈大笑,一把抱住了梅珺若的腰身,来到了楠木大床的前面,嘿嘿的笑道:“小丫头,这可由不得你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叩响了房门。 “国公爷,马首辅派人来了,请您马上去内阁!”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马士英简直属乌鸦的。 “快去吧,正事要紧!”梅珺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推着顾振华。 “嗯,先收拾了那帮杂碎,回来再吃掉你!” 顾振华急匆匆的来到了内阁,此时马士英和阮大铖都等在了这里,马士英更是面露歉意:“老弟啊,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姚思孝这家伙自杀了,我恐怕一下子没法解决东林党啊!” “元辅,不用担心,你看这是什么?” 顾振华说着,将一摞子书信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马士英急忙看了几封,顿时眼中露出了狂喜之色。 “老弟,你有这种宝贝怎么不早拿出来啊,凭着这些,东林党不死,简直天理不容!” “哈哈哈,现在也不晚啊!” “没错!”马士英笑道:“咱们就等上朝,将东林邪党一举拿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巅峰对决 残更漏尽,绑鼓齐催,五更天刚过,大街小巷之上,马车官轿,一辆接着一辆,周围护卫的人员更是多如牛毛,乱哄哄的沿着街道跑过。 不少老百姓还在睡梦之中,被猛然惊醒,男人仗着胆子往外面看了看。 “当家的,不是鞑子杀进城了吧,当官的要跑吧?” “别上你那张乌鸦嘴!”男人狠狠的说道:“是官老爷上朝,快去睡觉吧!” “往常官老爷也上朝,可是动静没有这么大,这是要闹哪一样啊?” “谁知道啊,好在蓟国公坐镇,这天下乱不了,上头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小老百姓就是老实睡觉。” 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大明朝的老百姓才会觉得名利不如闲! 不只是这些百姓,多少官员此刻都在忧心忡忡,甚至有人是如丧考妣。别看昨天当街审问之后,马士英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出动了无数的军队。 但是正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些官员都是十足的人精,早就各展手段,了解了差不多。谁都清楚,早朝就是马士英,顾振华和东林党之间的一场生死决战,也是朝堂两股最大势力的对撞。 按照目前来看,毫无疑问首辅一边占据了先机,可是东林党深耕几十年,爪牙遍朝野,经历多少次的起起伏伏,最后都能再度爬起来,因此谁也不敢轻易下赌注。 午门外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卯时一到。钟鼓齐鸣,当年朱元璋亲自坐朝的地方,再度恢复了昔日的威严。悠扬的钟鼓传遍了深宫内院,朱红的金漆大门推开,宦官迎着百官入朝。 大明朝之初,是按照文东武西的规矩,分成两队入朝。可是随着文官地位的暴涨,武将越来越成为了配角,前面走的全都是文官。武将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了,顾振华这位蓟国公一到,就成了武将的领袖。马士英领着文官,顾振华带着武人,昂首阔步,走过了五龙桥。过了奉天门。一直到了奉天殿前的丹墀。 重新排班站好之后,司礼太监宣进,文武百官入朝,小皇上和监国福王早就坐好了。虽然是一场大战,但是应该走的过场还都要走,文武百官一起磕头朝贺。 按理说顾振华最讨厌磕头,但是他也不能例外,只能违心的跪倒磕头。繁冗的仪式过去之后。重新站了起来。 这时候小皇帝朱慈烺突然站起来,走了几步。来到了御座边上。以往小皇帝在朝都是沉默是金,大事小情,都由福王处理,可是顾振华回京却激起了小皇帝的兴趣。 “蓟国公,听说你又打胜仗了?” “仰赖皇上洪福,将士用命,虞城一战,歼灭鞑子两个牛录,毙杀汉军旗两千有余!” “好,真好!”朱慈烺笑得格外开心:“朕能侥幸逃生,全赖安**将士保护,朕还记得离开山海关的时候,吴三桂这个大汉奸追击,安**将士结阵对敌,杀得天昏地暗。朕虽年幼,但是也知道这些将士的不容易,他们是用命在保卫我大明朝的天下!” 朱慈烺说着,声音也提高了,“当时蓟国公就说过,要给阵亡的将士树碑立传,让他们传流千古,依朕的想法,就在南京择地建造忠烈祠,所有牺牲的将士魂归忠烈祠,受万世祭奠。” “圣上英明!” 顾振华再度拜倒,叩头谢恩。小皇帝说完之后,又回到了御座,一言不发了,还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掌印太监卢九德。 其实这么说也早就安排好了,无非是要先压住东林党的气势。安**的将士是忠烈,那顾振华更是天大的忠臣良将,你们再想攻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这一项完事之后,鸿胪寺卿站了出来,就要宣布让四品以下的官员退场,其他高官再去上奏。本来他们参加早朝的意义就是感受一下皇家的威严,然后回去发愤图强,争取早日挤进上流。 不过这一次可不同,首辅马士英站了出来:“诸位在京官员,大家先慢些离开,有些事情要宣布。” 戏肉来了! 大家伙的心里都明白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站着,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时候阮大铖从班部中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监国,就在昨天,洪武门前,发生了一起狂狷犯上的逆案。一名民妇冒认官亲,声称是蓟国公的妻子,又说圣,圣上是蓟国公和她的儿子,真正的太子已经被害死了!” “胡说八道!” 福王豁然站起,满脸都是怒色:“圣上那是天家血脉,早有各部大臣,内廷诸官验证。而且蓟国公率众杀出京城,又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怎么可能暗害太子,干什么偷梁换柱的事情。” “监国圣明,事情的确如此,蓟国公的未婚妻子梅姑娘亲自问话,童氏妇人不得不如实招供。她根本不是蓟国公的妻子,而是被复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买通的,冒认官亲,就是为了给蓟国公泼脏水,污蔑我朝的忠良!” “混账!”朱由菘晃着庞大的身形,几步走到了御座的前面,大声的质问:“侯方域算是什么东西,他因何如此疯狂,竟敢做这种事,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阮大铖急忙说道:“监国,不只一个侯方域,他的背后乃是吏科给事中姚思孝,而姚思孝的背后就是东林奸党!” 马士英这时候也开口说道:“启禀圣上监国,东林的君子们当初拥立潞王,对陛下早有不满,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污蔑陛下。动摇我朝根基。以我之见,不光是童氏案,还有前面的假太子案。大悲和尚案,手法相似,用心险恶,全都应该详查,将背后的恶徒揪出来,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马士英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少年的人物,下手一点不留情面。先勾出旧恶,又扩大案情,大有将东林党一举拿下的架势。 朱由菘听了这话。也是满脸的阴沉,就连御座上的小皇帝都坐不住了。 “朕乃是先帝之子,千真万确,这些狂徒竟敢如此造谣生事。简直死有余辜。元辅切莫手软。务必要赶尽杀绝才是!” “圣上英明,臣已经动手彻查了,当朝的奸党就不在少数,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时候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再说下去直接定罪了,就没法回天了。礼部尚书顾锡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元辅大人,阮兵部,童氏案子却有蹊跷。但是也不宜株连过多。要是借着案子为由,排斥异己。攻讦政敌,才是祸乱朝廷!” “顾部堂到了现在还是死鸭子嘴硬吗?你就是姚思孝的后台,就是诽谤圣上的罪人!” 顾锡畴也是礼部尚书,堂堂的二品大员,哪里会轻易服输,他立刻反唇相讥:“元辅大人,凡事讲求证据,你要是没有证据,就污蔑一个部堂高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想学严嵩吗?” “对,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不许污蔑顾部堂!”解学龙,易应昌,袁继咸,乔可等等东林成员,纷纷跳了出来。 朱由菘也忍不住说道:“马首辅,既然说姚思孝指使的侯方域,那就把姚思孝带上来,好好问话就是了。” “监国,姚思孝已经在昨天畏罪自杀了!” 马士英一句话出口,顿时就引爆了情绪,东林党的众人更加鼓噪起来。 户科给事中乔可率先发难,提泪横流的说道:“启禀圣上,监国。臣和姚思孝同在六科,东厂的阉宦没有圣旨,就冲进去抓人。姚思孝不堪侮辱,不得不服毒自杀。我们都是铁骨铮铮的言官,为国锄奸,不计生死,如今却遭到了奸佞的陷害,死得太冤枉了!” 袁继咸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乔可说的没错,我朝真正的奸党就是马士英。他外勾结顾振华,内勾结东厂阉宦戴莹。权臣,大将,内侍,三者全都是我朝太祖防范的对象,至于我等言官御史,不过是秉忠心,持正论。即便是抨击朝政,也是一心忠于皇上,忠于大明,又岂会结党营私?” 这下朝堂热闹了,双方互相咬对方,都说是奸党。有的大臣甚至扭打起来,把一个威严的朝会,变成了混乱的菜市场! 朱由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喝道:“肃静,像什么样子,诸位都是朝廷大员,怎么能像街头泼妇一般,有什么事情一样一样说。” 阮大铖正要齐奏,可是易应昌抢先出班跪倒。 “启禀圣上,监国,既然要认清奸党,就该正本清源,看看都做了什么。臣听说有一人杀大将,害致仕老臣,抢夺百姓土地,夺藩王生业,将祖宗法条破坏殆尽。榨取绅商财富,稍有不满,既用剐刑,而且此人嗜杀成性,凶残暴虐,竟然将剐下的骨肉烧成了砖石,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臣斗胆恳请陛下,夺去此人爵位,打入天牢,详细彻查,诚如此才能保住祖宗江山,才能安定社稷。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一字胡言,若有不实之处,愿将人头献上!” 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有错不究。可是这种赌脑袋的可是不死不休,看来易应昌已经是要拼命了! 朱由菘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当真有此等之人吗?” “千真万确,百姓恨此人,如同寇仇,日日诅咒,恨不得立刻除掉。” “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朱由菘刚问完,不等易应昌说话,顾振华就迈步站了出来,微微一笑:“陛下,监国,要是猜的不错,说的就是蓟国公顾振华!” 易应昌索性也拼了命,他将奏本送上之后,就对着顾振华说道:“蓟国公,你是好汉就该承认,许定国是不是你杀的,陆堃是不是你杀的?” “没错,不只杀了他们,还灭了他们九族!” “好,河南的土地是不是你收缴的,就连藩王的田地都被划成了军屯,还杀了数十名商人?” “一点错都没有,本爵不光杀人,还抄了家,所得都充作了军费!” 朱由菘一听,也不由得眉头紧皱,急忙说道:“蓟国公,你在前线,劳苦功高,将士缺少军饷,用些特殊手段,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太过恐怕有伤天和啊!” 说着朱由菘又看了看文武百官,然后说道:“蓟国公阵前立功杀敌,大家都一清二楚,不要苛责了!” 这时候右副都御使袁继咸站了出来:“启禀监国,臣以为顾振华的功劳非但于国无用,还会结怨满清。如今举国上下,应该一心一意的消灭流贼,为先帝报仇。联虏平寇,乃是首要之策,顾振华的功劳非但无功,还有大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败涂地 联虏平贼! 东林党到了这时候也豁出去了,不把顾振华这个大功臣干掉,他们就没法逆转局势,人头实实在在,想说杀良冒功也不成了,那就只能从根本上反对你! 礼部尚书顾锡畴也忍不住站了出来,高声说道:“陛下,先帝惨死在流贼之手,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不能不报血仇,身为臣子,更应同仇敌忾,全力剿灭流贼,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顾锡畴发话了,其他人东林党也都跳了出去,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的御史,跪倒了一大片,别看这些人官小,但是一个个都是骂仗的能手,经常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管你是内阁首辅,还是皇帝老子,他们一概不在乎。 乔可带头说道:“陛下,切莫因为顾振华的一点微功,就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不灭流贼,君无以见父,臣无以面君,大明还有什么立国的根本啊!” “没错,满清将流寇击败,为君父报仇,我们和满清理应结盟,共同灭贼。顾振华是微功大过,破坏了明清结盟,耽搁了君父大仇。又恶行昭彰,罪恶累累,罄竹难书,这样的贼子不杀,朝廷永无宁日。” 易应昌也带着都察院的御史附和,在一旁的袁继咸更是撕破了脸皮:“陛下,顾振华嚣张跋扈,擅权滥杀,全是阁臣包庇,他们内外勾结,连城奸党,已有祸国乱政之实,决不能轻饶。” 科道言官一同发难。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潮水一般,连绵不绝。声势骇人。顾振华一直不发一言,只是听着。 说实话顾振华现在都有点同情大明的皇帝了,怪不得嘉靖万历他们都不愿意上朝面对满朝的大臣。别以为坐在了御座上,你就是高高在上,实际上你到了那个位置,就成了孤家寡人,环顾左右。全都是对你指手画脚的人。 恐怕除了剽悍的朱元璋和朱棣,还没有一个皇帝有面对几百个官员的本事! 就是眼下,马士英和阮大铖他们脑门都有些冒汗。要不是还有杀手锏。光凭着一个童氏的案子,想拿下东林党还真是有些不可能。 看着他们吵得差不多了,顾振华突然笑道:“按照诸位定的罪名,本爵怕是该剐了!不过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回答。” “有什么问题至管说就是了。我们不像那些奸贼,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顾锡畴沉声说道。 “好,你们说联虏平贼,可是满清如今已经占据了京师直隶等地,要是真的灭掉了流贼,这些土地和老百姓该如何?” 这…… 怎么回答,放弃土地,放弃百姓吗。说不出口;打回去吗,连李自成都干不过。就更别说满清了! 沉寂了半晌,易应昌说道:“君父之仇大如天,些许损失也不在话下,况且可以和大清和谈,尽量收回土地就是。” “和满清和谈,两朝关系该如何处理呢?” 朝廷典章,礼部尚书最清楚,顾锡畴说道:“我朝天子年岁大过满清的天子,双方兄弟之国即刻。” 顾振华不动声色,又问道:“那吴三桂,洪承畴等汉奸又该如何?” 袁继咸说道:“当年苏秦佩六国相印,效仿先贤,准许他们两国为臣。” 三个问题,顾振华听完了他们的答案,忍不住仰天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顾振华,你发什么癫狂,难道想蒙混过关不成?”易应昌大声的说道:“联虏平贼,天经地义,安**破坏国家大计,论罪当诛!” 顾振华根本没有看东林党的这帮人,而是笑着问马士英,“元辅,你以为我大明最大的祖制是什么?” 马士英微微沉思半晌,然后笑道:“蓟国公,你有什么高论?” “骨气!” 顾振华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我朝没有汉唐的和亲,没有两宋的岁币,不和亲,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蒙古人来和蒙古人拼,倭寇来和倭寇战,满清寇边,血战不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遍观历朝历代,我大明可称一个烈字,不只元辅大人以为如何?” “说得好,说得对!”马士英抚掌笑道:“我大明是有骨头的,绝不会向鞑子服输,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说什么和鞑子割地让民,称兄道弟,简直就是侮辱了大明的列祖列宗!” “可是眼下就有一件吊诡的事情!”顾振华笑道:“在场的众位大臣,以忠良自诩,以骨气自居,不怕天子,不畏权臣,铁骨铮铮,忠肝义胆,说出来的话都振聋发聩,让人自惭形秽。不过方才三问三答,本爵却觉得十分诡异,他们的骨气是有选择的,面对自己人,就烈志扬扬,面对鞑子就打了折扣。” 顾振华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向了在场的东林党人,一团强烈的杀气笼罩着他们,执掌杀伐的大将,岂是这些文人能比的,顿时不少人不自觉地后退。 “什么是忠臣?于谦那样的才是忠臣,识大局,顾大体,愿意为国家殒身不恤。即便皇帝落在敌手,也要拥立新君,捍卫大明天下。似你们这般,不过是沽名买直,何曾真正低下头,想想老百姓。鞑子已经颁布的剪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北地无数百姓已经因为这道命令,全家死难了。” 小皇帝朱慈烺和监国朱由菘都在听着,他们全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蓟国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没有半字虚假,最近山东义民大量的逃亡河南,他们为的就是不做亡国奴。鞑子为何要剃发易服。简言之就是要毁灭华夏道统,要灭亡中华。面对如此的敌人,我朝大臣。坐井观天,异想天开。臣敢断言,只要推行联虏平贼,闯贼败亡之日,就是鞑虏南下之时。到时候在场的诸位想凭着一张嘴就说服鞑子吗?” 平心而论,明朝的官员几乎无官不贪。可是东林党最让人恶心的是他们明明贪婪成性,勾心斗角。但是还以忠良自诩。明明什么都不会做,却指点乾坤,好像掌握了终极真理一般。 说起来真有些像后世的那些逗士。败坏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然后两手一摊,换一张面孔,继续毫无廉耻的活着。 东林党就有不少人屈膝降敌。都把国家败坏了。他们还死性不改,甚至不惜篡改历史,美化东林的这帮伪君子! 顾振华一番话,入情入理,已经将联虏平贼的梦靥全都驳斥的一点不剩,东林党的这帮人就算是能言善辩,可是也找不到什么词了,变得集体失声。 乔可这家伙一看这些高官都不说话。他可不甘心认输,冷笑着说道:“顾振华。这些事情不过是你的自说自话,有什么凭据,你以为凭着恐吓满朝文武,就能实现目的吗?许定国和陆堃鲜血不干, 被你杀害的绅商英灵犹在,就算是说出花样来,也不能改变这些事实,天下人都在看着。就算你们这些奸党弄权,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顾振华微微冷笑:“你们是认准了那些人不该杀对吗?” “那是自然!” “好,把东西抬上来!” 顾振华一声令下,早有内侍抬着一个木箱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送到了御座的前面。朱由菘不由得问道:“蓟国公,这是什么啊?” “全都是这些人勾结鞑子的罪证,请陛下和监国过目吧!” 朱由菘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大明的子民,怎么会和鞑虏勾结?” 朱由菘说着,甩着一身的胖肉,亲自跑到了箱子的面前,拿出了里面的书信和账册,挨个看起来。 朱由菘是越看越吃惊,脸上的肥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这……” 半晌朱由菘狠狠的即将书信摔在了箱子里,瞪着顾锡畴和解学龙等人,冷笑道:“诸位大人,你们也好好看看吧,竟然为了这么一群败类,去诬告蓟国公,简直糊涂透顶!” 顾锡畴和解学龙等人也是脸色狂变,三步两步赶过来,抓起了书信,看了起来,没看几封,顾锡畴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摔在了地上。解学龙也好不到哪去,头晕眼花,眼前的字就好像成了一把吧匕首一般,狠狠的插在了心里,让他们血流成河! 看着这两个人如此,马士英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他迈了几步,到了朝臣的面前,大声的宣布。 “诸位听着,许定国和汉奸逆贼洪承畴之间往来书信,老匹夫将归德的粮食和石炭卖给了鞑子,幸亏被蓟国公发现,因此处以极刑。安**整顿归德期间,从徐州起运粮食,结果被人走漏消息,结果引来鞑子抢掠,才有安**将士的浴血奋战。而走漏消息的就是陆家的人!不但如此,他们还出卖药品,给鞑子通风报信,这些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汉奸,蓟国公杀得理所应当。” 这话一说完,东林党的人全都傻眼了,联虏平贼的策略被驳斥的一钱不值,他们给顾振华扣帽子,结果证明是在帮着汉奸辩护,这才叫自己挖坑自己跳呢! 有几个略微了解事情的底层官员都胆裂魂飞,其实他们也知道一点风声,但是本着袒护自己人的偏见,他们哪里愿意承认东林党出了败类。结果遮掩反而给他们埋下了致命的隐患,这时候揭露出来,可不只是昏聩糊涂那么简单。 阮大铖冷笑着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东林邪党先是污蔑我朝良将蓟国公,又提出联虏平贼,还替汉奸辩护,种种一切,联系起来,不能不让人怀疑。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都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鞑子杀过来,就剃头易服,给鞑子当忠臣啊?” “胡说八道!”易应昌也被气急了,指着阮大铖说道:“你这个阉党余孽,罗织罪名,陷害忠良,我们问心无愧,岂容你玷辱清誉,我和你拼了!” 易应昌张牙舞爪,就要扑向阮大铖,这时候早在一旁站着的戴莹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他一摆手,大汉将军,东厂的太监全都拥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易应昌给按到在地。 顾锡畴一看不好,急忙跪倒在地:“陛下,切莫听信谣言,错害忠臣啊,臣等怎么可能和鞑子有染啊!” 朱由菘脸色铁青,那些书信差点让他背过气去,这些绅商简直太无耻了,分明是要卖了大明的江山! “首辅,蓟国公,卖国投敌,事关重大,孤王责成你们处理,务必要抓住每一个居心叵测的奸贼!” 一言定生死,东林党算是彻底败了,败得底裤都没了。马士英忍不住朗声说道:“来人,将所有跳出来的罪臣抓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狠招 遥想刘瑾当年,八虎临朝,权倾一时!忠贤秉政,谈笑间邪党灰飞烟灭。追思前辈,风流当如是,英雄还看今夕! 戴莹一面想着前辈的丰功伟业,脸上不自居的露出得意的笑容,东厂在自己的手上恢复荣光,天下颤抖吧! 缇骑四处,番子横行,冲进了一个又一个东林官员的家中,把这些昔日的君子全都抓了起来。由于人数太多,监狱都不够用了,只能在城北的军营区辟出一块专门的地方,看管这些官员和家属。 南京的街头,最常见的就是一队官兵押着长长的一串人,男女老少,都系在一根绳上,就像是蚂蚱一般。老人哭,孩子叫,乱成了一团,可是也没有人怜惜他们,谁走的慢了,鞭子落下来,顿时皮开肉绽! 不少的百姓扒着门缝,悄悄的往外面看着,顿时一个个都倒吸冷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官老爷自己抓自己人,耗子动刀窝里反了啊!” “你懂什么,这叫锄奸!没听说么早朝的时候,上百的大官要和满清通好,弹劾蓟国公,结果都被抓了!” “蓟国公不是忠臣吗,怎么下手也这么狠啊?” “人家是掌军的,杀几千鞑子都不眨眼,更何况几个当官的了,等着瞧吧,这京城的热闹小不了!” 老百姓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不过戴莹可不在乎这些,将东林党的官员抓起来之后。就挨个开始审讯,一刻都不耽误。 “乔可,你不是骂咱家是阉党吗。现在落在了咱家的手里,还有什么话说啊?”戴莹笑着说道。 “阉宦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一时得势,早晚会有忠义之士铲除你们这些败类!” 戴莹一听这话,顿时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咱家是真的佩服你们东林党,牙尖嘴利。可是你们就不回过头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替汉奸说话,你们就是未来的汉奸,忠义之士。怕是盼着吴三桂和洪承畴带着清军来救你们吧?” “你!” 乔可再巧舌如簧,可是到了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辩驳的词,只能冷笑道:“千秋史笔。文人秉之。有文人的地方,就有东林,你们杀的干净吗,你们抓的完吗!” “哼,宁顽不灵!” 戴莹对着手下喊道:“小的们,这几天都别歇着,好好招待东林的这些君子,他们骨头硬。你们的鞭子也别软了!” “厂公放心吧,保证撬开他们的嘴巴!” 几个番子说完之后。就抡起了鞭子,沾着盐水,狠狠的抽下去,没有几下,就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声音,停在了戴莹的耳朵里,就仿佛最好听的音乐一般,让他忍不住浑身舒畅,毛孔全都打开了! …… “梅姑娘,国公爷真的是在街头向你求婚的啊?”尚珮抱着胳膊,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不住的问着。 梅珺若羞红着脸,说道:“快别提了,羞都羞死人了。” “害羞什么啊,多好的事情啊!”尚珮眼睛贼亮贼亮的,笑着说道:“以前还小瞧了顾振华,他真是够爷们,我喜欢!” 尚珮一句话出口,顿时就感到了梅珺若的目光,她急忙改口:“对不起,梅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欣赏国公爷的性格,是条好汉。” “尚姑娘,你说有一天振华要是看上你,那会如何呢?” “肯定不会如何,本姑娘欣赏不错,可是本姑娘也有信条,那就是绝不给人家当小老婆,别管他是谁,都没门!” 梅珺若一听这话,心头忍不住一喜,“尚姑娘,说起来我还真佩服你的胆魄,比起男人一点都不差。”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一个三十出头的贵妇人走了进来,手里头还捧着一匹淡蓝色的软缎。 “姨母,您老怎么有空过来了?”梅珺若忍不住惊喜的问道。 “呵呵,姑娘,咱娘们能见到面,就是老天爷的恩赐,观音菩萨显灵。家里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这不连夜叫人赶完一匹缎子,快看看喜欢不?” 顾振华本来带着梅珺若认亲,结果被童氏给冲撞了,回去之后,顾振华只能把人接过来,双方一见面,介绍了一个情况,顿时抱头痛哭。这个姨娘叫方氏,是梅珺若母亲的远房妹妹。家里头不算大富大贵,不过经营着十几台织机,也过得不错。 认下了亲之后,方氏格外的热情,对梅珺若也十分的疼爱。刚过两天,就把家里头织的最好的一匹缎子送来了。 梅珺若接在了手里,仔细看了看,顿时笑道:“真难为姨母了,这缎子织得又细又滑,比起制造局的手艺都不差,更难得是这蓝色,染得均匀,正是我喜欢的。” “姑娘喜欢就好,我就没白忙活一趟,听说姑娘订婚了,我也算是半个老家,没太大的本事,可也该尽力,帮着姑娘把嫁妆置办起来。女人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必须风风光光的,可不能丢了面子。” 梅珺若一听顿时脸红了:“姨母,哪有那么快啊,蓟国公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婚事不一定拖到什么时候呢!” “那可不行!”方氏顿时把眼睛瞪起来了,大声的说道:“姑娘,有些话你不好说,可是我不怕,别看他位高权重的,可是也不能这么拖着!” 尚珮在一旁也起哄说道:“没错,方大娘,咱们俩一起去。” “尚姑娘,你就别添乱了,没看这两天什么风头,东林党那么多人,要是处理不好,不光把名声败坏了,还有可能出大乱子,好歹等着过了这段时间……” “哈哈哈,梅姑娘果然贤惠,我是何等的福气!” 说话之间,顾振华笑着走了进来,一见顾振华,方氏连忙起身,陪笑道:“蓟国公,我这满嘴胡说,您可不要见怪。” “姨母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和珺若长辈都不在了,您就是老家,您说什么都对!” 梅珺若一见急忙问道:“振华,没什么事情吧?” “还能有什么事情,都是马士英和阮大铖处理,抓人逮人整治人,这些他们都擅长,我就不掺合了!” 梅珺若对顾振华是有一百个信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可是一旁的方氏却是欲言又止。 “姨母,您老有什么话吗?” “没什么,国家大事,我能懂什么啊。不过只是听到外面有些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奸邪当道,君子被害。” 方氏一看顾振华的脸色不好看,急忙说道:“国公爷,您可别多心啊,安**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谁都竖大拇指啊!” “姨母,你说这清官赃官该怎么区分,什么才是忠臣奸臣呢?” “国公爷,民妇哪里懂得国家大事啊,您这是难为我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都是自家人,我只想听听您的看法!” 方氏也是直爽的性子,一看顾振华询问,也只好说道:“国公爷,别的事情民妇也不知道,就说说我家的织布场吧。五年之前,还有二十台织机,当时县令是个贪官,处处要钱,我们一年三成的收入都要交给他。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他收了钱,能保着你的场子安安稳稳,谁敢闹事,衙门里就出人帮忙。后来换了一个县令,听说是什么学问大家的弟子,清廉为官,我们还是照例送礼,结果都被退了回来,还挨了一顿臭骂。” 尚珮在一旁歪着头听着,忍不住笑道:“这个新官不错,不贪污,不吃拿卡要,我看国公爷该找来,好好用用。” 方氏苦笑了一声:“哪有这么简单啊,半年之后,我们那恰巧发了大水,县令让各个大户出钱购买粮食,救济百姓。我们家也摊上了,钱不够,就只能抵押了十五亩桑田。” “方大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有钱,帮着穷人也是应当的,过去灾年不就好了吗?” “尚姑娘,我们也不是狠心的人,可是后来把钱交上去了,才知道县太爷的确是买了粮。可是粮没有直接发下去,而是要老百姓用农田换。总不能饿肚子吧,不少人都被迫放弃了田地,结果这些田地后来全都落到了一个豪商的手里,变成了桑田,种满了桑树。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县令和豪商是同乡,他念书的时候,就靠着人家资助,现在有了权,就该给主家帮忙了。只是可惜啊,我家筹不出来钱,十五亩桑田也被抢走了,没了田,织机一下子少了一半多,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 “这,这算什么清官啊,简直就是狗官,赃官!” 顾振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东林党的面目啊,他们对上代表百姓万民,朝廷不许与民争利,不许占他们的东西。可是对下他们就以朝廷自居,利用特权,兼并土地,盘剥真正的底层百姓。偏偏这伙人又垄断了话语权,把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借此指手画脚,为所欲为!” “国公爷,这样的欺世盗名之徒,绝对不能放过啊!”尚珮忍不住说道。 “这是当然,本爵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这次就要把他们彻底踩到泥里头!” 顾振华说着就笑道:“我现在就去找马士英,不与民争利,我要告诉天下人,谁才是真正的民!东林党,等着本爵的狠招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东林之富 内阁六部,司礼监东厂,全都是灯火通明,有的地方鞭子声不断,有的地方则是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顾振华一直到了内阁,马士英才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老弟,我还以为你一心陪着未婚妻,都没心思搭理我们呢!” “元辅说笑了,我是觉得一介武夫,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客气了,要是没有老弟,我们又怎么一举拿下东林党啊,你来的正好,老哥有点麻烦要等着你给我出主意呢。” 马士英拉着顾振华到了值房中,两个坐下之后,马士英主动给顾振华到了一杯茶。 “老弟,我们一共抓捕了一百二十五名各级官员,其中部堂高官就有五人,四品以上的二十多人,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大了,开头容易,掌控难啊!” “元辅,刚刚开了个头,你就准备退缩吗?” “当然不是,已经和东林不死不休,又岂能退缩,只是我怕影响朝局啊,是不是该缓一缓呢?” “不能缓!”顾振华毫不迟疑的说道:“杀人不死反成仇,东林党盘根错节,要是不能一鼓而定,让他们反扑回来,咱们就要走魏忠贤的老路了。况且鞑子南下不远,我们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哎,老弟说得有理,只是越查牵涉的人越多,要想让天下人信服,又不能全都一刀砍了,还要有真凭实据。我是真有些为难。” 顾振华顿时笑道:“退无可退,现在该想的就是怎么能彻底将东林干掉,干干净净的切除这颗毒瘤。而不是自怨自艾!” “老弟这么说,想必你是有主意了,还请指点老哥啊,我都焦头烂额了!” “东林之所以能屡仆屡起,就是因为他们手上把握着舆论,反复的造势,把一堆饭桶包装成了救国的大才。要想对付他们。必须对症下药,把东林党的光环打碎!” 马士英一听这话,顿时就挠头了。苦笑道:“老弟,这事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啊,东林党处处打着圣贤旗号。扛着祖制大旗。就算这次我们证据确凿。把东林党拿了下来,可是还有很多人说咱们是构害忠良,真是让人百口莫辩啊。” “既然用嘴说不清楚,那就用实际行动说清楚。” 这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音,阮大铖抱着一摞账册疾步走了进来,他两眼通红,气喘吁吁,一见顾振华在这里。也急忙笑道:“蓟国公你可算是来了,正好有事找你呢!看看吧。这是刚刚清理出来的东林书院的产业,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触目惊心啊!” “哦,真的有那么严重?”马士英忍不住问道。 “元辅,你看看这个账目吧!” 阮大铖将账目送了过来,马士英和顾振华一同凑了过来,仔细一看,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东林书院,前后绵延几十年,从最初的失意官僚集中营,变成了东南学术和舆论中心,常年来这里求学的士子数以千计,每逢东林大会,万人同场,规模空前。这么多的读书人,光是招待一项,花费就无计其数。 另外东林还要资助官员和士子,帮着他们升官,帮着他们考试,这其中明着暗着的花费,都是无比惊人的。 自从创办书院以来,为了满足庞大的资金需要,就不断的兼并土地,扩大产业,东林书院渐渐的成了一个大地主,大工场主,大资本家! 在常州,东林书院控制的水田达到了三成左右,另外还有超过一半的桑田,大量的矿场,临近 常州的苏州,杭州,镇江,松江等地,全都有东林的田产,总数算起来,水田两百三十五万亩,桑田三百一十万亩!堪称江南最大的地主。 除了田地之后,东林党还控制了四千多张织机,船舶一千五百多艘,各地均有大量的货站,店铺,同时又经营票号钱庄,触角伸向了方方面面。有国内,也有海外,简直就是一个八爪章鱼! “这些东西都算起来,怕是有五六千万两吧?”马士英看了半天,才徐徐的说道。 “只多不少,这还只是不动的,要是把他们手上的金银古玩都算起来,那才叫真正的富可敌国呢!”阮大铖毫不客气的说道:“这还仅仅是东林书院,还有复社,其他的书院,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究竟控制了多少的财富,只怕没人能说得清楚,什么叫蛀虫,这才是真正的蛀虫!” 马士英看到了这些,也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东林党这颗毒瘤不查不行了,就凭着这么多的财富,我们就不能放手!” 顾振华看了看账目,也是吃惊非小,早就知道东南富庶,可是真正接触才明白,江浙已经远远的甩开了京师。不过越是富裕,就越是贪婪,东林党的这帮人竟然怂恿着崇祯废掉了商税,要是能保留一点,大明也不至于亡国! 无论是多么惊人的财富,都要学会使用才行,顾振华笑道:“元辅,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那还用说,自然是收归国库,顾老弟,你不是总和我说缺乏军饷么,这下子可有了钱,老哥给你开双饷。” “先谢过元辅了,不过我看还不要这么草率,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学问还不小,其中多数都是田产店铺,还有不少房子,一下子卖出几千万两的东西,也要有人接才行啊。” “这倒是,我也是穷怕了,一看到钱,眼睛就红了,竟忘了还要变现的问题。” 顾振华笑道:“元辅,我们刚刚提到了要打击东林党的声望,破坏他们对舆论的控制。我看就该从这些东西上下手。” 阮大铖脑子不满,急忙笑道:“蓟国公是要把这些财产都公布出去,让大家知道东林党贪婪的正面目?” 马士英也笑道:“上次老弟干掉钱谦益的时候。就把他的财产公布出来了,我看这个办法不错,马上就着手去办。” “没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我建议将这些田产分出去,交给老百姓,让他们知道。究竟是谁在与民争利,究竟是谁真正的为百姓着想。” 马士英和阮大铖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笑道:“老弟。你这是要在江浙推行屯田啊?” “有这么点意思,不过江浙的屯田和前线不一样,前线是为了耕战结合,而这里则是要安定社会秩序。” “老弟。你快讲讲。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这些农田和桑田没有人能一口吃下去,我们不妨定一个期限,可以是十年二十年,让百姓分期赎买。当然也可以让其他的绅商加入,一手交银子,一手拿田地。要是都没人买,就建立田庄。江南土地奇缺,我们放出了这些土地之后。不论是绅商,还是百姓。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土地,也不会说东林党的好话,釜底抽薪,限制东林党在舆论上的影响。” “妙啊!”阮大铖一拍大腿,笑着说道:“蓟国公这个办法太好了,我们自己没法和东林党抗衡,就多拉一些盟友,反正也没有一口吞下,分润出去未尝不可!” 马士英却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此多的田地,怎么分,有怎么赎买,这都要详细的规章,要是有了疏漏,搞不好惠民政策,反而变得害了老百姓,到那时候,只怕骂声会更大!” 阮大铖的脑袋也凉快了一些:“没错,眼下关键就是人才,本来朝廷官员就不够,又把东林党的拿下了,办事的人就更少了,想要干完这么大的事情,怕是要拖延几年啊!” “哈哈哈,这就是下一步计划了!”顾振华笑道:“东林书院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魅力,简言之,就是他们给读书人提供了一条路子。只要得到了东林士子的认可,名声鹊起,在科举考试之中,考中的机会就极大的增加。我们既然需要管理田庄的人才,何不开特科取士。” 马士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弟,这行吗,科举取士可是国家的抡才大典,三年一次,要是随便开考,只怕会招来反对之声啊。” “元辅,我们不是科举的正式考试,而是临时特科,也不排名次,录取之后也没有什么状元榜眼。所有人都从九品屯田官做起,专门负责田庄,只要干满了三年,愿意去考科举也不拦着,在这三年之中,干出了成绩,可以提拔为知县等职。东林党不是能控制士子吗,我们也能给读书人官做,就看谁能争过谁!” 马士英和阮大铖顿时都眼前一亮,这个主意或许真不错啊! 马士英笑道:“老弟,你上次就和我说过,要建书院,以毒攻毒,可是政事缠身,也没有落实下去。不过要是接着这个机会,大量的招收士子,这可是一个非常好的笼络人心的手段。老弟可真是有一颗玲珑心肠啊!” “国公爷,元辅,九品官是不是太小了啊,我怕士子们不愿意啊?” “不小,一点都不小!而且小有小的好处,小就代表着数量多,机会多,再小不也是一个官吗!” 其实很多研究科举的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录取率!明末的人口比明初多两倍左右,读书人也多,但是科举录取的人数却几乎不变,这就是造成了大量读书人,苦读一辈子,却屡试不第,别说进士,就连秀才举人都考不上,像范进一样的,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了。 东林党打着砥砺学问,交流八股经验的旗号,说白了有点像后世的考试辅导班的加强版,因此才能吸引那么多的读书人加入。 而且就算考中了进士,也不是一步登天,还要忍受清苦,等待机会。顾振华这个设想却是给了所有读书人一个机会。 九品官虽然比芝麻还小,但是好歹是公务员的编制!而且还有升迁的机会,又不耽搁正常的科举考试,怎么算都是赚大了。 马士英想透了其中的关键之后,拉着顾振华的手,眉开眼笑。 “老弟,你真有诸葛之才啊,这个主意太高了,不光是解决了这些田产,分明是挖了东林党的祖坟啊!只要读书人都想着靠着咱们升官,就不会在舆论上支持东林党!” 阮大铖也笑道:“没了舆论支持,东林党都是没毛的野鸡,一点也不可怕了!” 顾振华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也不光是为了对付东林党,更是为了自己的屯田田庄,他已经看到了大量的人才都进入自己的帐下,充实着安**的实力! 一连经过了两天的清理,就在洪武门外,从东林书院,复社,各个东林高官查抄出来的财产,全都写成了告示,贴了出来。 “王八蛋,这帮孙子这么有钱啊,还装什么清官!”顿时人群就沸腾起来,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趋之若鹜 煌煌东林党,何等庞大的一股势力,竟然在一夕之间,被干掉了,不只是在朝的核心人物,就连暂时蛰伏的吕大器等人也没有跑了,全都被抓了起来。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昼夜不停的清点他们的家产,说实话东林党的人良莠不齐,有不少清廉自守的人,当然也有更多的贪鄙之徒,而且他们的贪婪毫无底线,雁过拔毛,吃人不吐骨头。 有好金银的,有爱文玩的,有喜欢古董的,有囤积田地的,甚至有喜欢西洋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更有收藏美人为乐的。 这些东西没有直接搜上来,而是装在了箱子里头,沿着大街进行展示,某某人有多少财产,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不会说假话,你把自己当成了忠良,可是贪墨了数以万计的银子,难道是凭着俸禄得来的吗! 谁心里都有一本账,当这些东西公布出来之后,南京的百姓就沸腾了,所有人都指指点点,痛骂东林党,更有不少被东林党剥夺过的士绅联合起来,向马士英上书,请求严惩东林邪党。 总而言之,一粒火星引爆了全城的舆论风潮,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就在一间茶馆之中,靠着窗户的座位上坐着三个书生,坐在中间的二十出头,右边是一个三十多的,左边的十七八岁的样子。 坐在中间的书生眉清目秀,长了一张笑脸。人见人喜的模样,他抓了几粒花生,搓掉了皮子。一粒一粒的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吴兄,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东林党人都被抓了,咱们可该怎么办啊?” “朱兄,没事你操什么大学士的心,人家抓人家的。该咱们什么事?” 三十出头的“朱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叹气说道:“咱们半年前才到了东林书院,本来还想着受受熏陶。也好能考上个举人,这不白费功夫了吗?” “哈哈哈,朱兄,自从李闯打进了北京。我就熄了科举的念头。这是乱世,八股时文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没用归没用,可总归是条出路,现在连路子都没有,我啊,想好了,一会儿出去。我就跳长江!” 那个年纪最小的忍不住笑道:“朱兄,你的水性那么好。别说跳长江了,就算跳大海也死不了!” 正在说话之间,茶馆外面脚步声音,又走进了几个年轻的士子。找了一圈,并没有空座,结果目光就落在了靠窗户的一桌。他们互相都认识,坐着的三个人都是福建士子,中间的是吴凯杰,左边最年轻的是他的堂弟,叫做吴焕举,年纪最大的是朱成海。 “吴兄,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喝茶啊。” “原来是秦兄,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的大作了,简直是吃饭都不香了!” “哈哈哈,吴兄真是客气,你的学问才是真正的第一流的呢。”他们寒暄了几句,互相坐好。 那个“秦兄”先开口说道:“想我秦时孝在东林书院学习两年,备受师长关怀,如今东林书院被封,忠臣被冤下狱,实在是让人心寒!几位仁兄都是东林出身,不知道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同上书朝廷,为东林的君子作保?” 吴焕举有些不爱听了,忍不住说道:“秦兄,诸位东林高官,他们的家产都公布了,少则三五万两,多则几十万两,要算上田地,都有几百万两的巨贪,这算什么忠良啊?” “这话不对啊,有钱不一定是贪污啊,多少前辈都是耕读传家,世代的望族,有点钱算什么。再说了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诬陷吗,总而言之,我是不相信东林的君子会是表里不一的人。” 吴凯杰顿时笑道:“秦兄说的有理,只是我们人微言轻,万一触怒了上头,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咱们还是喝茶吧,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吴焕举急忙一拍秦时孝,“快看,抓你的来了!” “哪呢?”吓得秦时孝差点摔在了地上,这时候两个士兵已经将一张告示贴在了茶馆的柱子上面,然后转身就走。 “你竟敢耍我,我和你拼了!” “秦兄,别发怒,先看看上面写的什么。”朱成海说着,就走到了柱子前面,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着。 第一眼看过去,朱成海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越看他的眼睛睁得越大,渐渐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到了最后,更是把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 “朱兄,你干什么呢,几个字的告示至于看这么长时间吗?”秦时孝不耐烦的说道。 这时候朱成海终于回过了神,急忙跑到了桌子前面,冲着吴凯杰一拱手,说道:“吴兄,咱们有空再聊,我要先去温书了。” “温书?”吴凯杰笑道:“科举还早着呢,书院也管了,你找什么急啊?” “不能不着急啊,考试就要开始了?” “什么考试,科举么,难道皇帝要开恩科?”秦时孝忍不住问道。 “不是,告示上说了,是临时特科,主要招募经世济用的人才,负责江浙以及河南等地的屯田事宜。” “这算什么考试啊?”吴凯杰也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上面可说了,要是能考上就给九品官位。” “才九品啊,那算什么啊?”秦时孝忍不住撇了撇嘴。 朱成海笑道:“秦兄,你学富五车,我没法和你比,自从十八岁中了秀才之后,已经考了十几年,是一点改观都没有,这辈子别说中进士了。就连举人都考不上。要是能考上这个,换个九品职位,好歹算是一个官。还能给家里头省点钱。” “朱兄,要说这九品也不算小了,三甲同进士出身,多少人都被塞到了六科廊,从七八品的言官干起,别提多清苦了,这九品官。还是管着屯田,好歹有些油水可捞!” “还是吴兄高见,上面说了。考这个也不耽搁科举,只要干满了三年,一样可以考科举。” 秦时孝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朱兄,照你这么说这个还挺合算的。只怕考试不会太容易吧?” “也不应该太难。上面可是写了,原则上要招募三千人呢,如果成绩优秀,还可以扩招,比起科举多了十倍不止!” 秦时孝一听这话,顿时呛了一口茶水。 “多少,三千人?不是开玩笑吧?” “谁说笑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反正我是不想浪费时间了。有机会就试一试!” 朱成海说着就告辞了,秦时孝也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起身,向着拥挤的人群冲了过去。茶客们早就挤在了告示的前面看着,指指点点。 “看见没有,要招好几千人,就是为了清理东林党的家产,真不知道这帮人贪了多少钱?” “谁说不是啊,往常还经常听到他们指点江山,说什么贤人入朝,国家大治,现在一看,是他们入朝,腰包溜圆!” “别说这个了,咱们还是看看这个屯田官吧,要招三千多呢,家里头要是有读书的就去试试吧,九品虽然不大,可是和主薄一般大,就比县太爷和县丞小点,也不错了!” “可不是吗,我们家邻居,考了一辈子,结果连个秀才都没混上,丢死人了!” 秦时孝费了好大劲,挤了进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告示,顿时他也浑身热血沸腾了。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忍不住激动异常。 “我有机会了,我能当官了!” 他像疯子一样的喊着,周围茶客全都侧目,可是秦时孝也不管这些,几步到了吴凯杰的桌子前面。 “吴兄,上面写了,要是在屯田田庄干得好,能直接升任县令,日后的考评升迁和科举出身的一样,这可真是一条终南捷径啊!” 吴凯杰顿时笑道:“终南捷径不假,可是这屯田屯的是谁的田啊,可是那些东林的正人君子的田,你能下得去手管理吗?” 吴焕举也笑道:“没错,方才某人还说,要替东林的君子上书请愿,难道就是这么请愿吗?” 秦时孝脸涨得通红,只能争辩道:“此一时彼一时,首辅大人能推出如此的善政,可见是对天下读书人的关怀。相比全天下的读书人,东林又算得了什么。两位少陪了,我也去温书了!” 秦时孝和几个朋友快步离开了茶馆,生怕晚了一步。 “哥,这就叫有奶就是娘吧?” 吴凯杰笑道:“一点错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拉着人上书,不过是想搏一个富贵而已。要是东林党能东山再起,不管有用没用,日后都要酬谢难处伸手的恩人。可是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毕竟有风险,要是能老老实实的考上一个九品官,日后在往上爬一爬,何必冒那个风险呢?” “哥,你是把人心都看透了啊,咱们要不要也去考这个啊?” 吴凯杰笑着摆了摆手:“这个主意高明啊,打掉了东林党,然后广开善门,笼络天下读书人,等于是挖了东林党的祖坟。这种手段不是马士英能使出来的,依我看多半就是那位蓟国公顾振华的手笔。” “没错,蓟国公的确堪称英雄,不止练兵打仗一流,而且手段过人,能在河南快速打开局面,就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凡!” “哈哈哈,既然知道是谁干的,我们何必缘木求鱼呢,直接投靠蓟国公就成了,凭着我的本事,保证能让顾振华眼前一亮!” 告示贴出去之后,整个江浙都被震动了,原本那些年轻的士子正摩拳擦掌,想要给东林党鸣不平,可以说舆论就在爆发的边缘。 偏偏在这个关头,考试的消息传来,一瞬间就转变了读书人的视线。难度低,录取多,还能直接当官,又不耽搁前程。这种好事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即便是那些东林的死硬分子想要掀起什么风浪,可是也没有人和他们玩了,全都去温书了。而且有些人还听说要考一些农工的常识,一瞬间什么《梦溪笔谈》《天工开物》《农政全书》《九章算术》等等之类的,原本都被忽略掉的杂书,也一下子火热起来,书店里头全都被抢光了,加印也不够,有些人干脆直接抄书。 这时候市面上又出现了不少集录的小册子,应考大全之类的玩意,比起后世的高考一点都不差,这些年轻的士子全都在苦读。 顾振华也想了解自己的药方有没有用,因此他也特意到了各个报名点看看,结果一到现场,就吓了一跳。漫长的队伍排出好几里路,热闹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顾振华一眼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士子,忍不住笑着问道:“这位仁兄,以后特科要减少四书五经的分量,多考一些天文地理,农业工艺,你说如何啊?” “还能如何,多看点书呗,不过那些皓首穷经的老童生可要吃亏了。” 顾振华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大笑:国人的适应能力果然是超一流的! 第一百四十章 大炮主义 原定招收三千名屯田官,但是报名的热情远远超出了想象,才公布了两天,就有超过一万人报名,而且随着消息的传播,到了考试的时候,参加人数恐怕会达到五万以上。 而且报名人员当中,不乏很多已经得到了功名的,比如秀才举人之流的。在明朝,举人虽然有资格出仕,但是机会很渺茫。对于举人来说,要么就拼了命考上进士,要么就仗着朝天给的免税特权,在名下收拢一些土地,过着舒舒服服的乡绅日子。 就像范进那样,在岳父和邻里的眼中,或许是人上人,甚至是文曲星下凡,可是实际上也就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 因此听到了这个考试的消息,不少人都心动了。甚至有些人还写文章,称颂德政,给首辅马士英唱赞歌,也盼着增加一点知名度,能够顺利录取。 如此高的热情,正好顺了顾振华的心意,他早就对大明朝的官制有着相当大的不满。为了所谓的轻徭薄赋,科举考试的录取率一直非常低,结果大量的人才皓首穷经,白白浪费了青春。 而且由于起点太高,使得科举官只能到县令一级,这也就是朝廷势力的极限。要想把社会全面组织起来,增加官员数量,编制更严密的官僚体系就成为了必然。 顾振华有一套全盘的计划,那就是扩大录取,在体制内严格选拔,任人唯贤。官吏合一,把行政力量真正推到基层。其实这个屯田田庄完全可以看成是日后乡镇的雏形。招募的这些官员,也都是日后的乡长镇长一级的。 当然这种彻底颠覆官场格局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轻易抛出来的时候,他只是先进行布局,等到水到渠成的时候,再掀开底牌! “国公爷,咱们的船队到了南京了!”康大力兴奋的报告道。 顾振华也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笑道:“走,去码头看看!” 上次顾振华南下的时候。就已经布置了海外采买,主要买的东西就是硫磺!众所周知,硫磺是火药的主要成分。而火器更是安**的支柱之一,直接关系到安**的战斗力,顾振华哪能不关心呢! 结果好不容易船队运了回来,竟然被东林党的一些人给扣在了松江。这才惹恼了顾振华。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不然让东林党这帮内斗内行的家伙继续秉政,肯定会拖累安**的后腿。 顾振华带着人亲自到了码头,早有两个人站在了码头,等着顾振华到来。其中一个是周琨,正是他负责此次采购。 “启禀国公爷,此番我们从倭国采购硫磺一万两千斤,铜五千斤,另有衮刀一百二十把!” 顾振华欣喜的点点头:“东西不少。沿途没遇到麻烦吗?” “遇到了,还多亏了沈大人帮忙。才顺利将物资运回来!” 顾振华一听,急忙将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中年人身上,只见此人中等身材,皮肤晒得黝黑,脸上还带着水锈,一看就是常在海上打拼的。此人急忙躬身说道:“下官国子监司业沈廷扬,见过蓟国公!” 周琨在一旁说道:“国公爷,我们到了日本,顺利采购了物资,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郑芝龙的船队阻截,一共有上百艘大船,数千兵丁,声称要将我们的船都击沉。幸亏沈大人率兵赶到,才化险为夷。” “郑家如此嚣张吗,我们不是给了你们朝廷的诏书吗,他们还敢下手?”顾振华的眉头顿时就挑了起来。 其实出发的时候,顾振华就估计到了郑家的问题,因此才特意请了旨意,没想到郑家还敢阻拦,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怒火。 “启禀国公爷,郑家的人说了,从来都是日本前来进贡,哪有朝廷主动采买的,诬陷我们是假的。” “海盗头子,果然不知好歹!”顾振华怒气冲冲,可是转念一想,千头万绪,眼前的麻烦还不少,暂时顾不上郑芝龙他们,只能先绕过他们。 “沈司业,这些货物对安**非常重要,本爵还要多谢你的周旋啊。” “国公爷客气了,卑职本就负责水师,保护商船也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水师两个字突然让顾振华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沈先生,水师情况如何,能不能打仗?” 沈廷扬一听这话,急忙躬身施礼:“启禀蓟国公,目前水师有一百艘大船,基本完好,原是漕运的粮船,不过只要稍加改造,就可用来作战,每一艘船能装二百名士兵。水手全都熟悉水道,而且战斗力不弱,只要稍加训练,就能组成一军,足以在海上作战。” 海军本来就涉及到方方面面,是一个大麻烦,顾振华原本还想着要一点点的建设,可是听到了沈廷扬的话,他顿时就来了兴趣。相比于一点货物,一支海上力量更让他感兴趣。 “沈先生,你有没有海战的经验,能不能和本爵好好说说水师的情况?” 其实沈廷扬也早就向朝廷上书,希望组建水师,结果迟迟没有下文,沈廷扬人微言轻,没有办法。 堂堂蓟国公主动过问,顿时沈廷扬也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就向顾振华讲述起来。 这个沈廷扬生在崇明,从小就熟悉海运。担任中书舍人的时候,就向崇祯上书,希望重开海运,解决向辽东运粮的问题。 而且此后多次主持运输,将漕粮从南方运到了辽东山东一带,在海上不避风浪,第一次试航期间,亲自率领两条船,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漕粮送到了天津。速度是运河的两倍,而且费用大幅度降低。 崇祯皇帝更是盛赞沈廷扬,说:居官尽如沈廷扬,天下何难治! 能够遇到这么一位熟悉海上情况的人才,顾振华也是格外的欣喜,两个人越聊越畅快。 沈廷扬笑着说道:“国公爷,依卑职只见,只要把船只改装好,再训练几个月,就能出征,可以从海路袭击天津山东等地。到时候陆海联手,恢复河山,绝不是什么难事。” 顾振华也笑道:“沈先生,你能看出海上的重要,这一点非常好,只是大明和满清的之间的战斗,归根到底不再尺寸土地之争,而在与野战!只要大明能在野战之中,胜过满清,失去的土地自然全部回来,甚至辽东都不在话下,要是野战不能赢,就算是夺回来多少土地,都是临时的。” “国公爷,那您认为水师该何去何从,还要不要组建呢?” “当然要组建,还要下大力气。对于水师眼下的任务,有两个设想,其一是骚扰满清,将山东等地不愿意降清的百姓接回来;其二是保护海上商路畅通,尤其是连接日本和南洋的商路,必须畅通无阻!日本有大量的硫磺,而南洋有急需的西洋火器和技术人才。想要对抗八旗兵,就必须大量使用火器。” “国公爷英明!”沈廷扬也笑道:“红毛夷的火器的确有过人之处,这次我们就恰巧遇到了一伙红夷商人,从他们的手里买到了一门大炮。” 顾振华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在哪呢,让本爵看看。” 周琨和沈廷扬带着顾振华到了码头之上,这时候船工们正在搬运货物,全都是上好的硫磺,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 “国公爷,这倭国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偏偏这硫磺数量众多,还格外的纯,比咱们天朝的还好,真是邪门!” “哈哈哈,没什么邪门的,硫磺是随着火山喷发出来的,倭国多火山,因此硫磺就多。为了这项资源,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国公爷真是见多识广,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在说话之间,从船上十几个水兵一同搬下了一门大炮,铁炮身,长度不到两米,管壁前面薄,后面厚,像是一个大圆锥形。 顾振华亲自到左瞧瞧,又看看,越看越高兴。最后顾振华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了。 “好,太好了,这门炮是怎么弄到的?” “回禀国公,那些红毛夷想把大炮卖给满清,结果遇到了风浪,船也坏了,还有两门更大两三千斤的火炮掉到了海里,只剩下一门最小的还在船上。恰巧和我们遇到,就被卑职买了下来。” 周琨不无遗憾的说道:“要是能把那两门更大的弄到就好了,听说那个炮管子快赶上人的腰粗了,绝对是犀利无比!” “哈哈哈,不是越大就越好,两三千斤的东西只能摆在城门上,而这种才是野战用的!” 顾振华笑道:“你们想想,一门两三千斤的火炮,怎么运输,到了战场上怎么灵活调转方向。全都做不到!只是看着好看而已。眼前这门炮可不同,重量应该在六七百斤之间,射程超过三千米,在一千米以上,威力最是惊人。” 顾振华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性能指标,眼下安**手上有不少虎蹲炮,射程只有两三百米,另外还有三百斤左右的佛朗机炮,射程是六七百米,如果加上了眼前的这门红衣大炮。就是完整远中近火力覆盖,一旦把大炮兵组织起来,多少鞑子都不够野战轰的! “这门炮卖的太值了,周琨,马上给本爵送回归德,让葛匠师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仿制。” 第一百四十一章 踏上了一万只脚 交代了火炮的事宜,顾振华又拉过了沈廷扬,笑着说道:“沈先生,你以为郑家海上战力如何?” “相当了得!”沈廷扬毫不迟疑的说道:“郑家海匪出身,控制部下三四万众,舟船一千余艘,横行海上,夷人也无法奈何。” 顾振华点了点头,笑道:“沈先生,本爵要是全力帮助,你有没有把握短时间击败郑家?” “没有!”沈廷扬苦笑着摊摊手:“国公爷,海战训练不比陆上,而且造船耗费功夫又很大,没有三五年的积累,想要水师压过郑家,恐怕不成啊!” 顾振华也苦笑道:“沈先生,是我心急了,不过你觉得要想保住长江口一带,乃至经营一条通往倭国和朝鲜的海上商路,是否可行呢?” “国公爷,这没有问题,凭着我手上的一百条大船就足够了。郑家毕竟还是大明的臣子,他们不敢胡来的,再说他们主要的兵力还留在南洋,要想经营北方的商路,只要互相协商一下,您再出面施压,配合着水师,绝对没有问题。”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嗯,沈先生,你写拟一个发展水师的章程,需要多少钱,多少人,直接送到我手上,我一定倾力帮忙。另外等我处理了南京的事务,就会北上,安**正在筹备大造火炮的事宜,其中也有你们水师的一份!” “多谢国公爷!”沈廷扬顿时狂喜不已,搓着手说道:“国公爷。我早就听说夷人的船舰已经装了大炮,一发炮弹,就能炸得船只粉碎。我们的船只还要靠着接舷近战。已经是落后于人了!” “没错啊!”顾振华也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夷人漂洋过海,来到大明贸易,可是我们大明反而无人能到夷人那里,说白了,在火器和航海上面,大明已经落后于人了。郑家也不过是靠着人多势众维持着,假如再这么下去。我真怕有一天不是鞑子入关欺凌大明,而是这些夷人靠着坚船利炮,来欺负天朝了!” 沈廷扬也默默的低着头。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所虑极是,只是朝堂的高官早就固步自封,根本不敢正视夷人的威胁。卑职曾经上书先帝,要求恢复海运。就有一层想法。盼着大明能正视海上,利益来自大海,威胁亦来自大海,不可不防啊!” 说到这里,沈廷扬也笑道:“好在有了蓟国公的支持,卑职一定全力以赴,把水师建立好,早晚有一天。要把夷人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有志气就好。不过不要叫水师了,叫海军!你们是要搏击风浪,不是在内水当地头蛇!” 顾振华和沈廷扬谈完之后,满心的欢喜,不只抓住了一支强大的水上力量,又有了打通海上商路的实力,外面物资运进来,生产的商品运出去,往来之间,安**就等于拥有了力量倍增器。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就盼着能快点回到河南,一展拳脚了。 看看马士英究竟干得怎么样了,东林党彻底残了,自己才能放心离开! 顾振华刚刚离开码头,突然在路边冲出了两个年轻人,拦住了顾振华的队伍。 “好大胆子,没看到国公爷这里吗,你们是想找死么?”康大力顿时吓了一跳,上次的童氏冲出来,就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虽然顾振华没有追究,但是康大力也自责不已,既然负责国公爷的安全,就必须保护好了! 他提着马鞭冲了上来,几个卫兵也涌上来,按住了这两个年轻人。 “蓟国公,学生有要事要禀报国公,还请国公能赐见啊?” “见什么见,快给我滚蛋!” 康大力一把揪住了这个书生的脖领子,就像是提小鸡子一般,把他提到了路边。 “国公爷!野火烧不尽,春分吹又生。您这把火还不够,学生有妙计献上啊!” “献你个大头鬼,还不快滚!” 康大力就要把书生丢出去,可是顾振华却眉头一皱,大声说道:“把他们先带过来!” 康大力也只好依令,押着这两个家伙到了顾振华的马前。 “跪下,快跪下!” 顾振华摆了摆手,让康大力他们退到一边,仔细打量了这两个书生,其中一个二十出头,一张笑脸,眉清目秀的。另外一个十七八岁,个头不高,但是眉目之中透着坚毅,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顾振华淡淡的说道:“本爵没有多少时间,有话就快说吧!” “是!”年纪大一点的笑道:“国公爷,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凡事盖棺定论,还差了最后一根钉子,您可千万不要放松啊!” 这话别人或许听不懂,可是顾振华哪里会不清楚啊,因此有了一点兴趣,笑着问道:“你可有办法?” “当然,要是不然,学生也不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拦截国公爷的马头啊!” 顾振华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本爵倒真想听听你的高论了!” 内阁也去不成了,顾振华当即带着他们到了府中,直接带到了后面的书房。 书生看了看四周的陈设,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果然廉洁,这陈设朴素无华,实在是让人钦佩。” “本爵不是听赞歌的,你要是没有好主意,本爵也不杀你,东厂那边正在审讯东林党徒,听说有不少都直接开刀,充实皇宫去了,看你细皮嫩肉的,正好伺候皇上!” 这两个书生一听这话,顿时脖子冒凉气,这位国公爷也太狠了,竟然要让人当太监! “国公爷,学生是福建士子,名叫吴凯杰,这次冒死找国公,只为给您献上一条对付东林的妙计!”书生战战兢兢的说道。 “说!” “遵命!”吴凯杰也不敢废话了,只能急忙说道:“启禀国公爷,当年围绕着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东林党和阉党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在天启六年,给事中霍纬华上书数千言,一举推翻了此前东林党对三大案的解释,将罪责推给了东林党。魏忠贤看到了这份奏章之后,十分满意,称其为一部三朝要典也!” 顾振华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重修三朝要典?” “没错,本来三朝要典已经足以让东林党万劫不复,只是刚刚颁行,天启帝驾崩,崇祯即位,魏忠贤被干掉,东林党咸鱼翻身,借着崇祯先帝之后,推翻了三朝要典!如今朝廷抓捕了东林党羽,查抄了他们的财产,又开科取士,笼络士子,已经给予了东林党致命的打击,只要再重修要典,板上钉钉,东林党就万劫不复了!” 吴凯杰说的信心十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其实遍观东林党的历史,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老皇帝万历是一心压制东林的势力,泰昌大约也是这个路数,可是他只干了一个月,就蹬腿驾崩了。 在死的时候,泰昌为了让儿子朱由校顺利即位,留下了李选侍,让她辅佐小皇帝,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后宫专权的问题,泰昌并没有给李选侍皇后的名分。 这份安排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可是东林党杨涟,左光斗等人却冲进了乾清宫,执意将李选侍赶走。甚至不惜口出恶言,指责李选侍留在乾清宫是想效仿武则天,要和小皇帝天启来点故事! 在这些闯宫大将的逼迫之下,李选侍被赶出了乾清宫,而此时泰昌皇帝尸骨未寒。想想几年前,东林党人为了泰昌的太子之位,发动了国本之争,和老皇帝万历打得不可开交,十足的忠臣义士。可是人刚刚死,他们就欺负泰昌的孤儿寡母,竟是无情如斯! 东林党他们重视的根本不是哪个人当皇帝,他们看重的只有拥立之功! 天启初年,众正盈朝,东林党把持了朝政,可是他们并没有给国家带来起色。这些言官出身的家伙,上台之后,就大肆的攻击政敌,唯我独尊! 结果迫使其他党派不得不依附在魏忠贤的周围,共同对东林党下手。而天启皇帝也感觉到了东林党的问题,因此力挺魏忠贤。 实际上明朝的体制根本不可能出现太监专权的问题,魏忠贤不过是替天启下手而已,当然他的骂名,也是替天启背的。 修《三朝要典》,重新解释三大案,本来就是天启给予的东林党最后一击,让他们永世不得不翻身。结果书成,天启就因为落水,死的不明不白,和正德几乎走了一样的路子。 到了崇祯即位,初年也是东林党把持朝政,结果一样是国是日非,后来崇祯不得不重用温体仁,也是为了压制东林的力量。 从天启和崇祯两朝就可以看出,东林党就是一个驴粪球,外面光,徒有名声,而不懂治国。经验丰富的老皇帝根本看不上他们,小皇帝即位之后,他们能骗过一时,早晚都有露馅的时候。 既然要彻底干掉东林党,抬出天启的《三朝要典》来一个盖棺定论,非常有必要。 顾振华闭目思考了半晌,然后突然站起,笑着说道:“你们现在府里等着,本爵马上去找马首辅!” 望着顾振华远去的背影,吴凯杰和吴焕举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都是狂喜的神色。 “哥,蓟国公听你的了,这下子可要飞黄腾达了!” 吴凯杰更是忍不住笑道:“没错,乱世就要敢拼,我估摸着国公爷回来之后,准会提拔一个大官!”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烛影人影 顾振华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内阁值房,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都在其中。顾振华还能忙里偷闲,可是他们却不能,东林党必须踩死,空出来的官位要换上自己的人,还要防范着地方的反扑。忙的是晕头转向,熬得眼珠子通红,马士英现在最盼着就是能像猴子一样,一秒钟变出一万个人来! 虽然忙成这个德行,可是一见顾振华,他还是急忙迎了出来,笑着说道:“老弟,听说你们采购的物资都被这帮邪党给扣了,实在是可恶透顶,不过你放心,这往后安**的采购一律放行,绝不会出问题。” “哈哈哈,那我就先谢谢元辅了,我和负责海运的沈廷扬谈了谈,他说还有一百艘大船能够利用,按照每船二百人计算,就能组建出一支两万人的水师。” “沈廷扬也给我上过书,不过我没敢同意,说实话,这养水师太费钱了,朝廷也不宽裕啊。” “元辅,有些钱不能省,我早就说过,江北几乎无险可守,鞑子又长于野战,很有可能各道防线都被攻破。唯一的依仗就是水师,封锁住长江,鞑子就休想侵入南方,即便是能侵入,长江在我们手上,鞑子也站不住脚跟,至少能维持一个南宋的局面。” “嗯,老弟说的有理,现在好了,查抄了这么多的财产,别说养两万水师了,就算养十万也没有问题,我鼎力支持就是了!” “元辅。安**在河南也离不开水上运输,另外我还准备利用船只从北方撤回百姓,如果条件合适。就让水师突袭鞑子的后方。” 马士英微微一笑:“老弟这么说,是想要水师的指挥权啊,这样吧,水师一分为二,一半兵力负责海上,一半兵力负责江河运输。海上的老弟说了算,内河部分还要归漕运衙门。” 讨来了一半的水军。虽然没有全部入瓮,但是顾振华也比较满意了。 谈完了水师的事情,顾振华就笑道:“元辅。现在东林党的那些人审讯的怎么样了?” 马士英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死硬分子,就是不开口,可是也没有关系。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口供。大悲和尚案。假太子案,童氏案,全系东林党策划,直接牵涉官员二十七人,包庇纵容者五人。另外在抄没家产之中,找到了大批的贪赃枉法的证据,牵涉人员四十多人。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东林党通敌卖国的证据!” 顾振华一听通敌卖国,顿时就来了兴趣。他虽然借着许定国,陆堃等人的问题。压住了东林党,可是从心里来说,顾振华并不相信东林党会愿意投降鞑子,可是现在马士英郑重其事的提出来,又不像是假的! “元辅,真有十足的证据吗?” “嗯,东厂的人刚刚抓了前都督指挥同知总兵官陈洪范,从他的家里发现了和降将唐虞的往来书信,信中多有私通之言。” 马士英说着,就让人把书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急忙接过来,仔细的观看。 原来唐虞是大明的参将,投降了满清,这家伙为了升官,就积极的给多尔衮献策,其中就提到了这个陈洪范。 唐虞和陈洪范之间是儿女亲家,因此十分熟悉这位亲家公,他曾经总兵官,和吴三桂,左良玉等人都打过交道,唐虞就建议将陈洪范拉过来,然后利用陈洪范,去劝说左良玉投降。 陈洪范和满清取得了联系之后,才积极的撺掇联虏平贼,他还亲自请令出使满清,说白了就是想和满清联系一下,看看能卖个什么价钱。 陈洪范的折腾,正好顺了东林党的心思,双方一拍即合,极力的鼓动联虏平贼,东林党人左懋第甚至主动请缨,要去出使满清。 “老弟,我们已经搜出了极为东林高官和陈洪范的往来信件,陈洪范却有投降之意,和汉奸往来,帮着汉奸办事,说东林党通敌卖国,一点都不为过啊!” 顾振华弄清楚情况之后,笑着说道:“东林党的罪责不在少数,多一桩少一桩,都足以要了他们的命,当前最麻烦的反而是如何让人相信,如何彻底把东林党碾死!” 说到这里,马士英顿时就没了精神,一手托着脑门,唉声叹气。 “老弟,说实话这么多年,东林党在舆论上都是占优势的,就连皇帝都怕他们。虽然有了老弟的妙招,可是总还有不少的杂音啊。” “元辅,你举得重修《三朝要典》如何?” 三朝要典! 马士英当然知道这份文件的价值,顿时以手击额,笑着说道:“老弟,我怎么把这茬都给忘了,当年熹宗皇帝修要典,就是要给东林党盖棺定论。要是重修要典,就等于是将东林党彻底办成了铁案,堵死了反扑的路子,好,这个主意太好了!” 马士英在地上转了两圈,怎么想怎么有道理。《三朝要典》是天启皇帝修的,论起来天启还是崇祯的哥哥,崇祯推翻了天启的钦定的东西,本来就不对,现在恢复过来,十分合适。 他急忙把阮大铖叫了过来,一说三朝要典的事情,阮大铖也是一拍大腿。 “国公爷,按理说这种事情该我们想起来,没想到还要让您提醒,别的不说了,这个活我应承下来,不光要修原本的三朝要典,还要把本朝的事情加进去,彻底让东林的伪君子万劫不复!” “阮兵部,既然可行,那就要你辛苦一下了!” “没说的,我这就安排人手,马上就能拿出一个方略来。”阮大铖这家伙阴损毒辣,但是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和适合当一个狗腿子,也难怪马士英愿意用他。 看着阮大铖离开。马士英突然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元辅,有什么问题吗?” “哎,前番东林党不遗余力的攻击《三朝要典》说这是阉党祸国殃民的东西,我们再搬出来,会不会有人把咱们和阉党类比啊?” “肯定会!”顾振华笑着说道。 “老弟,这阉党名声一直不好。要是沾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毫不在乎。 “元辅。这阉党也不见得就都是坏人,当年的三宝太监还七下西洋呢。说到底就是谁嘴大,谁嘴小,就咱们现在拿到的证据。东林党比起阉党好多少吗?” “这倒是。东林的罪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老百姓愚昧,恐怕他们不愿意相信啊。” “那就反复的说,不停的说。”顾振华道:“要典修好之后,各处都发放,要求各地向百姓宣讲。另外在考试之中,也设立题目,总而言之,面对着东林把持舆论的局面。我们不能退,而是要迎头冲上去。把舆论重新抢在自己的手里!” “哈哈哈!”马士英顿时大笑起来:“老弟到底是带兵的人,说出话来就是豪气,那我就这么办了!” 马士英说完之后,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说道:“老弟,如今查抄东林党也有些日子了,按理说消息也都传出去了,江北的史可法,武昌的左良玉,要是他们有些动作,只怕会影响大局啊?” 上次就是因为忌惮左良玉,才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这一次等于是和东林的决战,马上就到了收关的时候,要是军队出现了问题,绝对会影响最后的大局,谁都不得不防。 顾振华想了想说道:“史可法那里不用担忧,江北四镇根本不会听史可法的,让他帮着要东西没问题,可是给东林党拼命,他们就没有这个心思了。至于左良玉,一直是一个麻烦,刚刚的书信里头也提到了,满清想用陈洪范说降左良玉。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左良玉怕是首鼠两端,有点变臭了!” 马士英连连点头:“老弟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正是如此,我才担心左良玉会趁机作乱。” “只要给我半年时间,安**的新兵成军,我就能从河南出兵,直接拿下武昌,干掉左良玉这颗毒瘤。” 马士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盯着顾振华。 “老弟,军国大事,可不能吹牛啊,左良玉好歹是一员悍将,手下拥兵十几万,实力强横,不可小觑啊!” “哈哈哈,十几万头牛羊而已,这些年左良玉打过真正的胜仗吗,根本就没有。他不过是欺负老百姓,最多欺负一下张献忠,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窝囊废,纸老虎!” 这时候马士英也清醒过来,眼前这位虽然兵不及作良,但是战绩可是摆在了那里,左良玉再能打,他有本事砍几千颗鞑子的脑袋吗,想到了这里,马士英也一下子就信心十足了。顾振华就是一柄最锋利的神剑,有了安**在手,还用怕谁啊! “老弟,就要指着你扫平狼烟了,这次抄没的金银之中,我给安**拨三百万两,充作军饷,以后再有需要,只管开口就是。” “元辅放心吧,只要有安**在,那些宵小之徒就别想得逞。” 两个人又谈了半晌,顾振华才告辞离开,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国公爷,那两个书生还在等着您呢。”康大力说道。 顾振华顿时笑道:“等得正好,把他们叫过来吧。” 不多时吴凯杰和吴焕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们的主意不错,首辅大人已经同意了,阮兵部正着手修要典呢,本爵该好好赏你们,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吴凯杰一听,急忙说道:“启禀国公,学生一介书生,一心想追随国公身边,为国公爷效力,至于吴焕举,他有心从军,还望国公恩准。” “从军好啊,安**正缺少读书的人才呢,不过从军可是有规矩的,必须从新兵做起,好好的训练,好好的表现。一步一个脚印,表现好了才有升迁的机会。” “国公爷放心,学生能吃苦!”吴焕举坚定的说道。 “那好,你明天就可以去招兵点报名,一切按照流程走,不管任何人,也别想在军队托关系走后门,本爵更不能拿命根子开玩笑,你懂吗?” 吴焕举一听这话,顿时跪倒磕头,“启禀国公爷,学生绝不想搞什么特殊,只要能加入安**,学生一定努力训练,别人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别人做不到的,我也要努力!” “好,有这个志气就好。”顾振华笑道:“早就听说福建人能吃苦,不怕流血,不怕流汗,安**就是一个大舞台,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真有本事,绝对不会埋没的。” 吴焕举高兴的连连磕头,然后站在了一边,只剩下吴凯杰留在了当场。 “你想跟着本爵,是学了不少屠龙术,想要效仿诸葛武侯,一展才华吧?” “不敢,学生哪敢自比武侯啊,只想给国公爷鞍前马后,好好效力。” “哈哈哈,想跟着本爵,没点真本事可不行啊。”顾振华笑道:“本爵就给你一个任务,去给左良玉下书,稳住这个老小子,别让他添乱,你有把握吗?” 吴凯杰眼珠乱转,额头就冒汗了。 “国公爷,左良玉凶残暴虐,您让学生去,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你要是没有这个自信,本爵只好找别人了!” “别!”吴凯杰急忙伸手拦住了顾振华,咬着牙说道:“爵爷,你放心吧,学生就算舍了这颗脑袋,也要把事情办妥!” 打发走了吴凯杰他们,顾振华转身到了内宅,他没有去自己的卧房,而是到了东跨院的小楼前面。 楼上烛光闪动,对着窗台,还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呆坐在桌前。顾振华一看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是时候采了这朵娇花了! 他轻手轻脚的上了绣楼,一看楼门居然没锁,一推就开了。 “绿珠,你睡去……”梅珺若刚一回头,正好看到了顾振华。 “你?” “别喊!”顾振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梅姑娘,小生只是想和你聊聊这月色,绝没有别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文人风骨 葡萄美酒夜光杯,暗红的液体,在晶莹的杯中转动,醉人的味道弥散出来,伴着灯影烛光,宛如画卷一般。 酒还没到嘴里,顾振华就有些醉了。 “珺若,把东林处理了,我就向皇上请旨赐婚,这些日子颠沛流离,也苦了你了!” 顾振华的大手,按在了佳人的玉指,粗粝的指头,抚摸着细滑的肌肤上面,简直就像是最棒的羊脂美玉,让人爱不释手。 梅珺若红着脸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说苦也没什么苦的,就像看山景要登高一样,爬得越辛苦,看到的景色就越好,三四个月的时间,经历的怕是别的大家闺秀一辈子也没见过的。乱世之中,真恨不得能生得一副男儿身,建功立业,说不定还能帮到你。眼下不过是看着你忙忙碌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心里头总是不好受!” 说到这里,梅珺若的脸蛋红透了,比起多汁的水蜜桃,更胜一筹。 “哈哈哈,没想到娘子还有一副侠肠,咱们只会越来越好的。没有了后顾之忧,专心练兵强军,凭着我的本事,很快就会有一支让鞑子恐惧的强军出来。到那个时候,也就不用这么折腾了。” “又在哄人了,从来都是官越大事情越多,我还没听说过越来越清闲的呢!” “娘子这话就错了,当领袖的也分成好多种,一种就像是诸葛亮一般。事必躬亲,鞠躬尽瘁,结果就活活把自己累死了。另外一种就像是汉高祖那样的。要学会放权,让手下人干活,他们分担的越多,我就越轻松。” 顾振华说着,将酒杯端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梅珺若的手,笑着说道:“娘子。咱们先喝一个交杯如何?” 虽然是问话,可是顾振华已经揽过了玉臂,仰脖将美酒倒在了嘴里。梅珺若娇羞不已。忍不住说道:“这是洞房花烛才喝的,人家才不干呢!” “哈哈哈,谁规定一定要洞房喝的,我是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不过要是你一定不答应。今天晚上就是咱们的洞房!” 顾振华说着,凑近了梅珺若,笑着说道:“小丫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吗,我这心里都像着火了似的。” “就知道你这个人没按好心思,还说什么看看月色,分明是看看色狼!” “色狼就色狼,你要是不喝。我就升级成流氓色狼!” 说着顾振华的大手已经按在了梅珺若的肩头,她浑身就像触电一般。猛地一颤,手中的酒杯差点掉下去。 “好,我喝了,你别乱动!” 梅珺若也扬起了长长的粉颈,像是优雅的天鹅一般,杯中的酒也喝干了。一层细腻的粉红笼罩在了脸上,白玉染色,红霞微霜,看得人更加心旌摇曳。 顾振华索性一把环抱住了梅珺若的双肩,右臂用力,然后左臂一托,就把佳人轻轻松松的抱在了怀中。 “你!大流氓!”梅珺若气急败坏,瞪着眼睛,忍不住痛斥道。 “哈哈哈,珺若,真该送你一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自己发怒的时候,是多好看!” 梅珺若顿时瞪圆了美目,手指狠狠的掐在了顾振华的软肋上。 “别闹了,我皮糙肉厚的不在乎,要是伤着了手指,我可会心疼的。” “那就让你心疼!”梅珺若说着手上加劲,掐的顾振华龇牙咧嘴。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无情!”顾振华双手都托着佳人,情急之际,只能用大嘴狠狠的印在了梅珺若的樱唇上面。 嘴唇轻轻一点,就仿佛是电路接通了一般,一股强烈的热流,在两人中间弥漫。柔嫩的樱唇,透着醉人的清香,一瞬间整个人都醉了。 唇齿相连,一瞬间,梅珺若也都呆住了,就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任凭对方施为。红唇贝齿,小舌灵巧,津液甘甜。 顾振华贪婪的吮吸着世上最美味的甘泉,一秒钟都不愿意错过,许久又仿佛一瞬,直到都有些缺氧了,顾振华才罢手。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互相盯着对方,顾振华轻轻的贴近了梅珺若的脸蛋,笑着说道:“娘子,滋味如何啊?” “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很厉害吗?” “哈哈哈,怎么能叫欺负呢,你没听说过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世上最让人欢欣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好好享受吧!” 说话间,顾振华抱着佳人,来到了楠木大床的前面,轻轻将佳人放在了床上,然后也翻身枕在了梅珺若的身边,一双大手拂过玲珑的身躯。 隔着纱衣,就能感到了一股惊人的热力和不住的颤抖,佳人双目紧闭,咬着贝齿,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直到永远!” 顾振华轻轻吻去佳人眼角的泪珠,咸苦的味道,透过舌尖,传到了大脑。 “宝贝儿,相信我,以后你的泪都会是甜的!” 顾振华的大手扯开多余的衣物,渐渐的手掌按在了白皙的肌肤上面,没有一丝瑕疵,没有一处不美,就仿佛是世上最完美的雕塑一般,增一分太肥,减一点太瘦,一切都以完美的比例,融合在了一起。 顾振华也扯去了自己的衣物,露出了雄壮阳刚的身躯,硕大的肌肉块展示着强大的力量。英雄和美人,渐渐融合在了夜色之中。 …… “姑娘,该起来了,还要去采露水呢!”楼梯响起,绿珠捧着白瓷杯子走了上来,后面跟着妹妹红玉。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步履匆匆,红玉还笑着说道:“姐姐。往日姑娘都比咱们起得早,今儿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刚一打开楼门,探进头去。顿时吓得绿珠差点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只见的楠木床前,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坐在那里,赤露着上身,在硕大的胸肌和肩头,还有一道道的抓痕和牙印,似乎在诉说着昨天的激烈的战况。 “国……” 绿珠刚要喊出来,顾振华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站起身。随手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 “你们姑娘还在睡觉,不要吵闹。等到中午的时候,好好炖一锅鸡汤,补补身子!” 顾振华交代清楚之后,转身就下了下了绣楼。 红玉咬着嘴唇。看着顾振华的远去的背影。急忙拉了拉绿珠。 “姐,国公爷和姑娘这是干了什么啊?” “别多嘴!”绿珠狠狠的瞪了一眼傻愣愣的妹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乱说话,惹怒了姑娘,小心撕烂了你的嘴。” “哼,姑娘才没有那么小气,不过国公爷的身材真棒。真雄壮威武!” 顾振华还没有心思理会花痴的小丫头,今天就要正式处理东林党的涉案人员。足足上百位官员,这种规模的清洗在大明朝也不多见。 作为东林党的掘墓人,顾振华当然要亲自参与,因此他早早的来到了内阁,马士英他们又忙了一个通宵。 这位马首辅坐在了太师椅上,脸上正敷着热毛巾,弥漫的水蒸气,让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精神。 “老弟,你可算是来了,这是内阁刚刚拟定的处理意见,你看看吧。” 顾振华从马士英手里接过了奏折,这份奏折耗费了马士英一个晚上的时间,也是对东林党最后的盖棺定论。 马士英先是回溯了东林党的历史,指出几十年来,东林党祸乱朝纲,党同伐异,欺君罔上等等罪孽。随后又提到了弘光立朝以来,东林制造假案,污蔑圣上,丧心病狂。勾结汉奸,打着联虏平贼的旗号,实际上是要出卖大明,将锦绣山河奉送给鞑子。 把罪名罗列之后,马士英又提出了惩治意见,其中涉案官员一百三十二人,其中顾锡畴,易应昌,袁继咸三人腰斩,解学龙,吕大器,乔可等二十五人斩立决,另外还有五十七人被叛充军发配,遇赦不赦。 至于其他名单上的人也都各种处罚不等,有的蹲监狱,有的打板子,总而言之,这一下子东林党和复社的核心成员算是被一网打尽,鲜有遗漏。 “老弟,你觉得这份名单如何?” “很好,元辅秉公而断,实在是恰当的很,不过我想和元辅讨几个人,你看如何?” “哦?”马士英笑道:“老弟,你不是恨透了东林党吗,怎么还想着保护他们不成?” “当然不是了,东林党干别的不成,这骂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就看怎么利用吧!”顾振华笑道:“东林这股势力屡仆屡起,利用东林反东林,这样才能持续制造压力,把这股势力给彻底压住!” “好,既然老弟说了,你就开口吧,不管是谁,我都答应你!”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黄宗羲,方以智,冒辟疆三个就行了。”顾振华眼珠转了转,笑道:“还有侯方域,不过这个人最好交给戴公公。” “戴公公?”马士英一时还没明白,可是随即就笑道:“你这是让他当侯公公啊,好,就这么干了,这小子留恋花丛,让他下半生当一个太监,也是一大美事!” 和马士英说完之后,顾振华直接让戴莹领着自己去了东厂的监狱。 “蓟国公,咱家已经让人把三个家伙提了出来,有什么话您就问吧!”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迈步走了审讯房中,只见三个人浑身血迹,全都垂手侍立。 “三位都是才名远播,本爵有意收为己用,你们愿不愿意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林覆亡 黄宗羲,方以智,冒辟疆他们都颇具名声,平时养尊处优,有人伺候着,有美女环绕着,出入都是赞美之声,享受了无穷的荣耀。 可是在东厂的这些天,他们就仿佛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一般,各种整人的手段,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他们亲眼看到乔可被绑在了柱子上,然后用铁刷子狠狠的刷后背,肉一丝一条的刮了下来,血肉模糊,到了最后,一点人模样都没有了。 虽然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但是也让他们从骨子里头害怕,到了现在只求一死,不想活受罪! “顾振华,你残害我们的前辈,屠戮士子,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还想让我们给你办事,简直痴心妄想!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好同那些前辈一样,英灵不朽!”冒辟疆狠狠的说道。 “没错,宁可让名在人不在,也不能让人在名头坏,我们读的是圣贤书,养的是浩然正气,绝不会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方以智也说道:“别看你贵为国公,可是这天地正气不绝,魏忠贤权倾朝野又如何,不还是有倒台的一天,你又能比他好哪去呢?” 顾振华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只是看了看一旁的黄宗羲,这位的才名在后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批判家天下,主张限制君权,甚至被誉为思想启蒙的第一人。 从某种程度上讲,顾振华是看重黄宗羲的才华的。只是对这位的人品,并不宣扬的那么崇高。首先黄宗羲在治学上面并不严谨公正,尤其是涉及东林党的问题。更是一味美化,甚至到了不惜篡改历史的地步。 明史之所以问题众多,成了一堆烂账,就和黄宗羲的浙东史学派有着密切的关系。就像南渡三大案之中,他们自己造谣,结果写书的时候,又把自己造的谣当成了史料写进去。简直就是自导自演的完美组合! 另外黄宗羲虽然没有当满清的官。但是在修明史等活动上,黄宗羲充当了资议和参谋,说白了也和满清进行了合作。要不然他也不会潇洒安稳的活下去! 总体上来说,顾振华看重黄宗羲的才华,至于其他不过寥寥,也正因为如此。顾振华才有了收为己用的想法。毕竟御用文人的第一条件就是要够无耻! “黄先生,你可是足智多谋啊,本爵刚进京,你就导演了一场大戏,童氏也是你找来了的,这些和你标榜的正人君子有些差距吧?” 黄宗羲也不抬头,只是说道:“对君子自然有君子的手段,对小人也有小人的伎俩。黄某不想做什么辩解。成王败寇,蓟国公要是不怕天下的物议。大不了杀了黄某,何必羞辱呢!” 顾振华笑着摇摇头:“三位,东林虽然倒了,可是说不定还会死灰复燃,依本爵的意思,最好是由你们这些东林的人物,反戈一击,彻底将东林党批倒搞臭。变成了一个大粪坑,没有人敢碰,如此一来,东林党也就彻底完蛋了!” “卑鄙!”冒辟疆毫不客气的说道:“姓顾的,你还是动刀子吧,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们的骨头硬!” “别急着求死啊,先看看你们同伴吧,看看他活的怎么样,再下决定!” 顾振华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一旁的戴莹笑着说道:“小崽子们,把侯公子抬过来。” 说话之间,四个小太监抬着一副担架,迈着轻快的步子,就跑了进来,担架放在了地上,小太监退身离开。黄宗羲他们闪目一看,顿时吓得浑身冰凉,差点惊叫出来。 只见在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只穿着衬衣,已经全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更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人色,嘴边咬破了,还冒着血沫子,五官扭曲,写满了痛苦,神智都不清醒了,只是晃着头,连连的说:不要,不要! 再往下面一看,裤裆的地方,一片的暗红,触目惊心。血水还在往外渗着,两腿大腿不住的震颤,看得人胆裂魂飞。 “你,你们把侯兄怎么了?”冒辟疆自然认出了担架上的正是好友侯方域,一看他这个德行,顿时吓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哈。”戴莹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容,就像是夜猫子一样,让人后脊背发凉,浑身冰冷冰冷的。 “没有什么,不就是宫里面缺少使唤的人手,抄了这么多的东林高官,家奴小厮凑了不少。可是啊这些都是粗使的人手,不当用,咱家就想着这侯公子文采风流,又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让他进宫来孝敬主子万岁爷。你们文人不都讲究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这司礼监的权力不再内阁之下,掌印太监更是被尊为内相。咱家看侯公子是当不了首辅了,就给他一个当内相的机会,你们觉得如何啊?” “你们太狠了!”方以智咬牙切齿的说道:“侯兄文采风流,堪称一时的魁首,你们这么羞辱他,只会留下万古的骂名!” “骂不骂咱家不在乎,总而言之,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很清楚,要么乖乖的听国公爷的话,要么就再给宫里头添几个太监,你们放心,宫里的手段高着呢,这一刀下去,保证不会丧命!” “卑鄙!”冒辟疆气得脑门的青筋崩起,浑身直哆嗦。 方以智更是说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你们何必逼人太甚呢?” 顾振华哈哈一笑:“本爵对待敌人从来没有客气,千刀万剐的都不少了,更不在乎制造几个太监,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之后,顾振华一扭头,直接往外面走,一面走,还一面说道:“本爵只等一刻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戴莹送走了顾振华,笑着说道:“咱家已经让刀手做好了准备,一刻钟一过,马上开刀。东厂品质,你们放心!” 说完话,戴莹就靠在了太师椅上,一旁的小太监送来了茶水点心,看着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被碾在了自己的手里,心中就别提多畅快了,忍不住胃口大开。 要是家里头过得好,谁舍得把孩子送到宫里啊,都是一把辛酸泪。这帮家伙光知道吟风弄月,背后的龌龊戴莹见得太多了,把这些东西都送进宫里头,一点都不会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小的房间之中,燥热的空气越来越凝重,仿佛压迫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三个人全都冒了汗,汗水滴在了伤口上,钻心刺骨的疼痛。外面的知了扯着嗓子乱叫,让人心里更加焦急难受, 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掐在了脖子上,让人窒息,让人死亡! “时间差不多了,动刀子吧!”戴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 黄宗羲大声喊道:“我愿意为蓟国公效力。” “黄兄,你的气节呢?”冒辟疆忍不住质问道。 “冒兄,非是黄某不讲气节,实在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我们舍了性命,又能如何。依我看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慢慢等着看,早晚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方以智和冒辟疆还都低着脑袋,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黄宗羲狠狠的跺了跺脚,直接随着小太监,去见顾振华。方以智也咬了咬牙:“冒兄,在下家中三代单传,实在是不能做着不孝之人啊!” 方以智也转身就走,最后冒辟疆傻愣的看着半晌,也甩了甩头,跟着走了出去。 顾振华在外面一看三个人都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对康大力说道:“去,带着这三位换换衣服,拾掇一下。” “遵命。”康大力把他们都带走了。 这时候戴莹也笑着走了过来,对顾振华说道:“国公爷,以往啊,咱家总是觉得这带把儿的,和不带把儿的,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一看啊,都是一路货色,恐怕牵挂更多,这骨头就更软!” “戴公公高见,有您这样的明白人看着东厂,这天下就乱不了!”顾振华道:“本爵已经上书陛下,开列了缉捕东林的功臣,你可是内廷的第一人,上头的意思是让公公把司礼监秉笔的位置接下来。” 戴莹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就露出了狂喜,司礼监秉笔,那可是太监的巅峰,人生最大的奋斗方向。 想自己几个月之前,还是一个寻常的小太监,结果骤然被提到了厂公,现在又升任了秉笔,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多谢蓟国公,您给奴婢的提携,奴婢心里头一清二楚,以后国公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少不了麻烦公公!” 顾振华也笑着说道,毫无疑问,这个戴莹就是顾振华留在南京的眼睛,有了他,顾振华就能盯着小皇上,盯着福王,甚至能盯着马士英! 弄到了三个文人,又和戴莹结盟,顾振华也是满载而归。 审判东林的文书在第一时间也被批了下来,就在洪武门外,东林党的这些要员全都插着斩字招牌,一个个被拖到了刑场上,排成了整齐的一溜,足有一百多位。 当然不是全部斩杀,有的只是陪绑! 但是这个阵仗已经足够惊人了,阮大铖亲自负责监斩,他一身大红的朝服,志得意满,东林党总算是完了!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第一把四十五章 这个官不好做 光闪闪的鬼头刀举了起来,一把,两把,足足几十把,寒光闪烁,瞬间刑场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脖子后面冷气直冒。 日晷的指针终于和午时合在了一起,在这个时分,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鬼魂一见阳气,就会魂飞魄散。随着阮大铖的命令,壮硕的刽子手将亡命招子抓起来,重重的掷在了地上。 随后鬼头刀高高举过头顶,一刀落下,一颗人头就飞出去老远,满腔的鲜血溅出三五米远。 这杀人也是很讲究手法的,一刀下去,筋骨齐断,人头飞出,这才是合格的刽子手。至于真正的高手,还要有更厉害的。在他们的衣兜里都会装上新蒸的开花馒头,等到人头砍下去的一瞬间,气管和血管还没有闭合,这时候将馒头送进去。饱饮了鲜血,这就成了治疗肺痨的圣药“人血馒头”。 要是把握不住时机,血管都闭上了,馒头只能沾些人血,药效就要大打折扣了。 据说这味药功效惊人,连吃三个,可以一顿不用吃饭! 当然说笑而已,人血馒头肯定没法治病。但是总有一些愚夫蠢妇趋之如骛,这些刽子手也大发其财,一枚正品的人血馒头能卖到一两银子。 尤其这一次杀得都是当官的,按理说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一个个都是天上的文曲星,用他们的血喂出来的馒头功效异常,价格更是被炒高。五两,十两,甚至一百两都不新鲜。 不过今天一起杀几十个人。南京城的刽子手也不够用,不少学徒都被调了上来,他们捧着鬼头刀双腿都发软。别说像师傅那样,一刀砍去脑袋,还塞进去馒头,他们的一刀几乎是闭着眼睛砍出去的。 有的劈在了后脑勺上,有的劈在了后背上。有的只砍进去两三寸,人还没有立刻丧命,鲜血奔涌。鬼叫连连,吓得人人侧目。巴掌捂着脸颊,偏偏还要从指缝中往外看,国人好热闹的心态可见一斑。 整个行刑过程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二十八位东林干将都给砍了。剩下的陪绑的,也都吓得浑身发麻,有的干脆屎尿齐流,还有两个干脆就吓死在了刑场上。 这些陪绑的被拖了下来之后,全都立刻处理,大部分发配充军。而且马士英也下了死手,在他们的身边都跟着东厂的人,严密监督。只要敢多说一句抱怨的话,就立刻干掉。 偌大的东林党。核心骨干被摧毁殆尽,除了分散在外地的少量官员之外,东林从南明的朝堂上彻底淡出了。 当然马士英和阮大铖还不敢放松,他们又抓紧时间,颁行《三朝要典》,同时加紧筹建屯田田庄,将东林党人庞大的资产倾销出去。为棺材钉上最后一根钉子。 马士英也格外的大方,准许这些土地田产八折出售,不管是商民,谁得到了便宜,都会高兴窃喜,自然就不会说东林党的好话。 显然马士英的大方收买了不少人心,一时间各地闹腾腾的,给马士英送万民伞,万民折,甚至有人干脆建生词,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对着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顾振华的兴趣都不大了,他的心又飞到了河南,那里才是他的根据地,才是他的老巢! 从东厂回来,顾振华直接来到了跨院的绣楼前面,正好绿珠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和顾振华撞在了一起,小丫头吓得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婢子该死,求国公爷见谅!”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这是给你们姑娘的吧,交给我吧!” 顾振华接过了托盘,绿珠慌忙点头,撒腿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老子这么可怕吗!” 顾振华气哼哼的说道,只能转身上了绣楼,轻轻的打开了楼门,向里面望去,楠木大床上还十分凌乱,梅珺若慵懒的靠在了枕头上,小姑娘脸色潮红,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子,饿了吧,快来尝尝鸡汤吧!” 顾振华笑着将托盘送到了梅珺若的眼前。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刺鼻孔,梅珺若低着头,根本懒得瞧顾振华,大口大口的喝起汤来。 顾振华就这么躬着身体,端着托盘,小姑娘也毫不心疼,在他腰酸腿疼的时候,梅珺若终于将一碗鸡汤全都喝光了,然后又靠在了枕头上,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顾振华。 “你个大坏蛋,把人家骗到了手上,就不管人家了,吃干抹净,天性薄凉,丧心病狂……” 吃饱喝足的小姑娘越说越生气,抓起了枕头,狠狠的砸向了顾振华。不过任凭梅珺若怎么痛骂,顾振华脸上笑容一点没变,趁着小丫头抓起了枕头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 “宝贝儿,没一直陪着你,是我的不是,给你赔罪了好不?” 梅珺若一听这话,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她伸出了双臂,拦住了顾振华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里,放声痛哭。 “你个死人,人家一睁眼,你就不再身边了,不知道人家心里头多伤心啊!” “瞎想什么啊,我不过是去找了一下马士英,谈了点事情,这不急匆匆的就赶了回来。” 梅珺若哭了半晌,才止住了悲声,有点怯生生的问道:“振华,光知道哭闹,你不会觉得我不懂事吧?” “傻丫头,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就该是高贵冷艳的,毫不在乎。你顾振华算个什么东西,有你没你,姑奶奶一样过得好好的!” 梅珺若顿时破涕为笑:“人家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这心里头总是疼疼的。就像上次见到童氏一样,明知道她是假的,偏偏受不了。女孩子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生苦乐随他人,还要牵肠挂肚!” “宝贝儿,这说明你在乎我啊,顾振华何等荣幸,能得到你的垂青啊。我的女神!” 顾振华说着,将梅珺若抱在了怀中。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了一起。方才的折腾之中,梅珺若的睡衣已经扯开了,白嫩嫩的肩头露在了外面。衬着淡蓝的衣服,就像是一团花朵一般,格外的娇嫩。 大手忍不住就伸了过来,轻轻的抚弄着肌肤。梅珺若只觉得浑身热热的。痒痒的。她急忙推开了顾振华的大手。 “别!疼!” 顾振华哈哈一笑:“小宝贝儿,你昨天不也是挺野挺乐的吗,怎么打了退堂鼓啊?” 梅珺若的脸蛋都红透了,手指狠狠的掐着软肋。 “不准你胡说八道!” “好,老婆不准就是不准,你可快点恢复起来啊,咱们就要回归德了,到了自己的地盘。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你正式成婚!” …… 处决东林党徒十分意外的没有引起士子的大范围议论,原因也很简单。屯田官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就在考试之前,顾振华还特别授意发行了一本应考常识的小册子。里头的内容都很粗浅,但是包括的范围可不小。有时政,有历史,有地理,有天文历法,有农耕常识,有物价信息,也有海外贸易。 总而言之,能接触到底的知识,几乎都有,顾振华正想扭转科举考试一篇八股文定命运的局面。后世很多批判科举制度的,其实多数都搞错了方向。 科举作为一种考试选官的制度,根本没有问题,相反在后世绝大多数的现代国家之中,全都通过考试来选拔官员,显示了这项制度强大的生命力。 科举比起血缘,要公平公正了无数倍,其实最大的问题出在考试形式和内容上面。在唐朝的时候,科举考试还有数学,法学等很多方面,可是宋明以来,经学逐渐统治了科举。就连武举都被严重排斥,变得可有可无。 八股文这种东西固然能考察人的能力,但是范围太窄,而且文章有非常大的主观性,又没法保证公平。无数的读书人皓首穷经,熬白了头发,也考不上,相反一辈子盯着那几本书,还弄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成了废物点心! 科举的制度要保留,但是内容一定要给,就从眼前这次做起。 当然这种颠覆传统的做法,马士英也不是怎么支持,因此顾振华只能在寻求考取河南屯田官的士子之中进行。 小册子发出去之后,就受到了热烈的追捧,南京的印刷作坊昼夜不停,拼命的赶工,结果还是供不应求。最后甚至要闹到三五个人围着一个小册子,开始拼命的抄背。 大夏天正是最炎热的时候,朱成海甩开了衣服,光着膀子,和三个书生一起抄书。一边抄还一边念叨着:勾三股四弦五、九月种麦,入夏收获、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府百又四十,周百有九十…… “朱兄,你费这个劲干嘛,不是说了吗,想去河南的才要考这玩意,咱们就在江浙当屯田官,根本就不用废这个劲。” 朱成海看了一眼秦时孝,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说道:“秦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朱兄,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哼,你算计算计,河南官员几乎都跑光了,现在去当屯田官,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到知县,甚至还可能往上走,蓟国公求贤如渴,人所共知。你要是留住了南直隶和浙江,还想往上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还有什么差别吗?” “这道理还不简单吗,大明的官都是异地为官,非进士不入正途,屯田官肯定不入正途,以后开科取士,你把自己放在哪里?” 一旁的四十来岁的士子也笑道:“摆明了屯田官在江浙就是一个临时的东西,多领一份钱粮而已。只有去河南,跟着蓟国公,那才是真正的出路呢。没看他手下不少将领都挂上了总兵衔,这才多少时间啊,要是安**光复了北方,咱们一展身手的舞台就更大了!” 秦时孝也顿时恍然大悟,他急冲冲的甩去了衣服,也光着膀子,和几个人挤在一起,拼命的抄写。 就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考试终于正式开始了,光是报名参考的学子就有四万六千多人,往常考试的场所根本不够用。安**只能紧急动员,在校场搭好了临时的遮阳棚,充作考场。 虽然简陋一些,可是正式的科举考场也条件极差,这些士子们也都能忍受。安**想的还比较周到,每个人都发了食物,两个高端大气的茶叶蛋,一碗粥,一个馒头。 考试一天完成,上午考八股时文,下午考常识。对于八股文阅卷,顾振华要求非常松,只要意思通顺,字迹顺眼,就能通过。至于常识考试,就显得比较严格,除了小册子的内容,还有不少临时增加的题目,顾振华就是想测试一下这些家伙的知识面。 一个人的脑子空空如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都塞满了垃圾,这样连挽救的价值都没有了,顾振华必须将一些彻头彻尾的书呆子全都赶出去。 考试一天,阅卷三天,到了第四天就公布了成绩,一共录取了三千八百二十三人,其中一千六百人要留在江浙,另外二千二百二十三人要前往河南,归属到安**的帐下! 不出意外,朱成海和秦时孝等人全都考中了,一下子录取了将近四千人,这个规模比起十次科举考试都多,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学子。 朱成海听说了被录取的消息,更是抱着酒坛子,一顿狂饮,十多年了,总算了有了出路!还有考了二三十年的,现在一听到录取的消息,直接冲到了外面,狂奔到了鞭炮铺子,扔下了银子,抱着鞭炮就跑。 噼里啪啦,到处都是喜庆的声音,这些士子欢欢腾腾,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可是他们都忘了一个词,那就是乐极生悲。 和科举考试之后的风光不同,考中了河南屯田官的二千两百多名士子全都被叫到了校场。此时顾振华正一身戎装,等着大家伙,在周围全都是盔明甲亮的安**士兵。 “众位学子们,你们能脱颖而出,本爵十分欣慰,只是安**处在第一线。每一个屯田官都必须是多面手,你们要懂民政,懂商业,懂农业,甚至还要学会粗浅的练兵常识,更要有强健的体魄,只有这样,才能胜任工作。因此从现在开始,本爵亲自对你们进行训练,还请大家配合!” 这些士子一听这话,顿时两腿发软,差点摔在了地上,这个官不好做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体真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屯田官的考试容易,可是想安安稳稳的做下去,那可就难了。听到了顾振华介绍的这些要求,顿时在场的人全都头晕目眩。再加上火辣辣的太阳晒着,有些身体弱的都有倒下去的冲动。 这不是玩人吗!明明说考上就给九品官的,怎么还要训练,看这架势,完全是跟军队一样,难道这位国公爷是要骗咱们去当兵吗! 大家伙交头接耳,议论不断,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顾振华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 “圣人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大家或许有很多疑问,本爵可以稍作解答,如果实在不愿意留下来,也随着大家!”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秦时孝还在念叨着,这不是孔圣人的金科玉律吗,怎么到了这位国公的嘴里,句读变化,意思就完全变了,这是再篡改圣人的教诲,简直胆大包天。 相比他的碎碎念,朱成海更加关心眼前的事情。 “启禀国公爷,学生有话请教。” “说。” “是,国公爷,明明说考试通过就要授予九品官,为何又要训练,这个训练要多长时间,是不是要刷去一些人?” 顾振华微微一笑:“诸位,加入你们考上了进士,能不能马上就职呢?” “不能。”朱成海急忙说道:“除了一甲进士直接进入翰林院之外,再有通过朝考的庶吉士。剩下的都要充作观政进士,学习政务,有缺才能递补。” “没错。我朝创立观政制度,就是为了让士子能实现从书生到官员的转变,屯田官虽然不大,可是少的要管几千人,多的要管上万人,甚至几万人。方方面面,千头万绪。如果大家一点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上任了,不只对老百姓不公平。要是出了差错,也影响你们日后的升迁。” 一听顾振华的解释,在场的士子们终于心里平衡了一下,看来这个真不是为难自己。学习就学习。都读了十几年的书,谁怕谁啊! “国公爷,学生想知道这屯田官都要做什么啊?” “屯田官的使命主要有三项,首先是管理一个或几个田庄的民政事务,耕种,税收,户口,刑名。商贸等等,总之和县令的使命差不多。其次是要管理民兵。由于中原战乱频繁,地方盗匪多如牛毛,鞑子又虎视眈眈,因此每个田庄都会安排几名老兵,协助你们训练青壮,平时维护治安,战时要充作民夫,帮助大军作战。最后还要就是发展田庄的经济,本爵已经和一些商人达成了协议,将田庄的农民租借给他们,你们的任务要监督商人,避免他们盘剥过度,还要寻找更合适的路子,让老百姓富裕起来。” 说到这里,顾振华顿了顿,让在场的众人都消化一下。然后他才说道:“屯田官有些像县令,不过又有相当的不同。县令管理一县,是靠着士绅,是浮在水面上的浮萍。而你们则是直接和百姓接触,手中的权力更大也更直接。责任也更大,读书人不是讲究达则兼济天下吗,你们只要能让手下的农民过得好了,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本爵对你们进行培训,也是让你们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都能承受屯田官的使命。有简单的体能训练,还会安排了解农事,学习民政。总之长短不拘,三个月到半年之间,考核成绩优秀的,就首先就职上任。至于会不会刷人,这要看大家的表现,如果你们跑两圈就昏倒了,这样的人本爵也没法用。总之外面的士子多着呢,你们退出了,正好给别人挪地方!” 顾振华一口气将疑惑简单的回答了一下,在场可没有一个傻子,别看屯田官要学的东西多,看起来没有进士清贵,但是他们绝对敢保证,外面还有无数人在盼着呢。 大明的读书人一辈子就是考试当官,有了这个机会,谁能忍心放过啊! 刚咂摸了圣人微言大义的秦时孝突然站了出来,“国公爷,照您的意思,屯田官和干的就是吏员的活啊,这以后升迁有没有影响啊?” “哈哈哈,官吏官吏,官和吏都是连着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本爵用人,只讲才华,不问出身,干得好,出将入相,干得不好,就算你是状元郎,本爵一样不屑一顾!” 官吏其实在后世统称都是公务员,都是给政府办事的,任何人都要从底层做起,一点点的向上升迁。 可是在明代并不是这么回事,虽然都在衙门办事,可是胥吏只是官员的仆人,大明朝上至开国皇帝朱元璋,下至官员百姓,全都对吏极尽贬低之能事。顾炎武就说过,害民者有三,乡官、生员、胥吏! 老朱这么恨胥吏,也是有原因的,他老人家苦孩子出身,受尽了小吏的欺辱,因此当了皇帝之后,就用严刑治吏。 手下的官员打死了胥吏,老朱还给人家发奖。 这种做法其实从后世的观点来看,完全是缘木求鱼,搞错了方向! 吏员本身执行的是政府权力,要想防止吏员残害百姓,那就应该规范吏员行为,建立严格法度,加强监督,同时要给予吏员升迁的机会,有了奔头,为非作歹的心思也就少了。 可是老朱却贬低胥吏,视之贱民,社会上更是百般看不起他们,稍微有点身份的,都耻于和胥吏联姻。 一群有了点小权利,又被人家看不起,没法升迁的人,他们能干什么,就只剩下捞钱的一个任务,因此明朝的吏治崩坏,官员还是小事,真正麻烦的就是胥吏! 顾振华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畸形的官吏制度,每个官员必须从底层做起,有了政绩才能升迁。说白了就是打通官吏之间的鸿沟,任何人都要从胥吏干起。 这么做的好处多多,胥吏总比官员多得多,这么一来,录取人数就会大大增加,也给了更多读书人机会,不至于浪费人才。 而且由于读书人的加入,胥吏队伍的素质也会快速提升,有了过硬的行政体系,才能有强大的组织能力。 至于官吏打通之后,更能方便监督,降低贪腐**。 不过有些问题也不需要明说,只是一个任人唯才就足够了,这些书生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就毫不犹豫的点头,全都卯足了劲头,关系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事情,就算再难也要咬牙挺着。 这些书生们恐怕还是人生第一次,排成了整齐的队伍,绕着校场跑圈。常年的读书,已经让不少人的身体格外的虚弱,没跑几圈下来,就呼呼气喘,一颗心都仿佛跳了出来。 “朱兄,你可要加油了啊,这点考验就承受不住了?” 朱成海急忙往旁边一看,只见几个年轻的士兵正站在那里,中间的一个正是吴焕举! “吴兄,你怎么当兵了啊?” 朱成海差点眼珠子掉了下来,他在屯田官的考试中,没有见到吴焕举和吴凯杰,还以为他们哥们根本不在乎,而是想要考科举呢!可是哪知道竟然跑来当兵了,吴氏兄弟可是有才子神童的名声啊,怎么和大头兵搅在了一起,朱成海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不够用了。 “朱兄,辛弃疾不也投笔从戎吗,你可要好好干,别丢了咱们福建士子的人啊!” 邪门的世道,从来都是文贵武贱,怎么文人要接受军训,更有甚者还加入了军队。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每一个人还都为了自己的前程在拼命的奋斗着。 弄到了这么多的读书人,安**的人才储备也就充足了,顾振华返回河南的心思越来越强烈了。 只是在回去之前,这位国公爷又弄了一手让天下人跌破眼镜的事情。自从东林党被抄家之后,大量的丫鬟佣人,甚至一些小姐贵妇,只能被充足奴隶,贩卖到各处,按照常理,她们多半是要卖到秦淮河的,去卖笑为生。 可是这次去十分出奇,一个都没有送来,老鸨子们都吓了一跳,急忙各处打听,结果才知道竟然全都被安**买走了。 而且更让她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安**不光买走了这些女人,还派人到了秦淮河。各家的歌女,只要检查身体健康,愿意脱离这个火坑的,安**全都出钱。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各处都议论纷纷,虽然把东林党的人给抓了不少,秦淮河的生意也差了,可是好歹这也是江南最好的销金窟,妈妈们哪里愿意把摇钱树让出去啊,可是面对着强势的安**,她们也不敢阻拦,不少歌女都用了超低的价钱买走了。 与此同时,一个说法也快速传播出来,据说蓟国公顾振华龙精虎猛,夜夜笙歌,身边根本离不开女人。 一天至少三五个,十个八个也不算多,更有人说学了什么黄帝秘术,日夜百女侍奉。更有甚者,一些江湖郎中扛着幡子,到处说顾振华用了他们的神药。骗的不少贵公子上当,结果还搞出了猝死案,闹得沸沸扬扬。 就连不少官员都信了这个说法,一见到顾振华红光满面的样子,他们全都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身体真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媳妇了 买女人当然不是为了享受,安**一大帮老光棍,而且还都是从北方带来的,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安稳的家,可是会影响军心士气的。偏偏一时间也没法找那么多的女人给他们,这些犯官的妻女和丫鬟,个顶个的漂亮水灵,配一大帮大老粗,绝对够用了。 另外军队当中,也不能光是男人,凡事都要讲究个阴阳调和,最起码要有一些医务兵,最好再有点文艺兵。 很显然在这种时代,好人家的女孩是绝对不会送到军营里头的,唯有从秦淮之地招募一些女人。进了安**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出身,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以后就嫁给军队,也正好调和阴阳。 除了买女人之外,其实顾振华也没有放过其他行业的,医生,兽医,木匠,泥瓦匠,织工,铁匠,船工,总而言之,只要有一技之长的,就毫不犹豫的招募。 别看江浙是个大明最繁华的地方,但是这也是权贵豪商的繁荣,和底层的老百姓关系并不大,尤其是这些年战乱频繁,老百姓流离失所的相当多,南京街头的乞丐都暴涨了十几倍。城墙根蹲满了讨饭的叫花子,对这些人顾振华也没有能力全都救济,只能招募其中有些技术的。 经过了半个月的准备,顾振华一共招揽了一万三千多人,其中两千二百名官员,三千五百名女人,各种技术人才一千出头,其他的都是有心参军的青壮。 人员差不多了。也到了动身离开的时候,顾振华找到了马士英,向他请辞。 “老弟。我是真希望你留在京城,多帮帮我,可是我也知道老弟志在中原,你放心吧,没了东林党的掣肘,以后安**想要什么,我都全力帮忙。等着老弟恢复北庭,齐唱凯歌的那一天啊!”马士英笑着说道。 “先谢过元辅的美意了,我有几句肺腑之言。希望元辅能够听一听。” 顾振华说得十分郑重,马士英也不敢等闲视之,急忙说道:“老弟,你说吧。我一定好好听着。” “元辅。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满清的主力还在对付李自成,如果流寇撑不住,最迟明年满清就会南下。如果流寇侥幸撑住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我们的压力一样会陡增。安**的主力放在了河南,就是想挡住中原,避免清军直接南下。但是山东一线必须防御。元辅要安排人手啊!” 马士英一听,也频频点头:“老成谋国之言啊。此次抓捕东林党,有些杂鱼过江到了史可法的军营,史可法在五天前上奏,希望领兵北伐。” 顾振华哈哈一笑:“史阁部这是要避难啊!” “没错,我也怕他携兵自重,因此迟迟没有答应。” “元辅是想让史可法去镇守山东一线?” “哎,本来这种时候最好是陛下亲征,只是陛下年幼,监国也没有这个胆魄,偏偏我和阮兵部都是政务缠身,算来算去,资历足够的大臣只剩下了史可法,他又在江北督师。只是我担心给予他太多的权柄,反而会给东林党死灰复燃的机会,因此格外的为难啊!” 顾振华想了想,然后笑道:“元辅,史可法其人才略不足,又不懂用兵打仗,其实不值得提防。我反倒是担心他对付不了满清,白白的给人送菜。” “应该不至于,最近我接到了不少报告,说山东各地义民众多,全都自觉抗清,青州等地已经回到了义民的手中,正翘首以盼朝廷的大军,如果派史可法过去,整合这些力量还是没有问题的。” “元辅,既然如此,我同意让史可法北上,不过有一点您也必须做好准备,在徐州,扬州等地,要设立防御体系,另外要全力支持沈廷扬的水师,如果条件允许,把福建郑家的水兵要调上来。构建几道防线,层层消耗满清的兵力,即便是挡不住,也能争取时间!” “嗯,老弟说的有理,只是这守将该用何人呢?” “徐州那边我会安排,至于扬州,我建议用江阴典吏阎应元。” 马士英一听顿时就把眼睛瞪大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弟,小小的一个典吏何德何能,能守住扬州吗? “能,元辅,你就放心吧,此人绝对有这个能力!” 顾振华敢拍着胸脯打包票,也是有原因的,在历史上满清打到了江南,阎应元率领着江阴军民发动起义,苦守江阴81天,满清折损三王一十八将,死伤七万五千余人,江阴城破之日,全城玉石俱焚,只余老幼53人。 时人有做歌: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靖江人,连忙跪在沙滩上。常州人,献了女儿又献娘。江阴人,打仗八十余日,宁死不投降。 守孤城,用民兵,上下一心,军民一体,江阴抗清堪称天下的表率,八十一天的血战,重创了鞑子的士气,如果再有一两个城市能有江阴的英勇,或许大明江山还有救! 阎应元作为奇迹的缔造者,要是资源再丰富一些,守卫扬州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会比史可法强,毕竟在历史上史可法守卫扬州,前后交战的时间不过一天左右,就丢了江北的重镇,史可法也死在了清军的手上。 这位被捧上天的史阁部,或许是个忠臣,但是距离能臣,距离救国之臣,还差的太远了。要是阎应元在,或许就不会有扬州十日了吧! “老弟,既然你一力推荐阎应元,那老夫就破格提拔他。不过他一个文官出身,恐怕不懂练兵,老弟要是能留下一些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元辅放心。这是我分内之事!” 顾振华这么做无非是想南明多撑一段时间,千万不要一触即溃了。和马士英商量妥当之后,顾振华又去拜别了小皇帝朱慈烺。 小皇帝对顾振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拉着顾振华的手,眼泪汪汪的。 “蓟国公,大明的江山全都靠着你披荆斩棘,可千万要顾惜身体,朕等着你的捷报啊!” “陛下放心吧,东林奸党以除,上下一心。和衷共济,只要过了眼前的难关,大明一定会有中兴的时候!” 顾振华和小皇帝依依惜别。朱慈烺突然让人捧来了一封圣旨,还送来了一品诰命的朝服。 “蓟国公,本来还想着在南京替你大办婚事,没想到国公又要这么匆匆离去。这些都是朕赐给夫人的。她也受苦了。” “多谢万岁体恤,微臣代妻子叩谢天恩!” 辞别了小皇帝,又再度北上,站在了船头之上,顾振华的心里也是不断的翻腾,此次离开了南京,只怕接下来多半就要和鞑子死拼了,江南的富庶之地。只怕要说再见了! “想什么呢,不会是想尚姑娘吧?”梅珺若笑着问道。尚珮本来还要跟着顾振华的。可是听说安**有了海军之后,这位琉球的小公主也是复国心切,当即就跑到了沈廷扬的水师军营,一个活泼泼辣的小公主跑了,顾振华还真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当然在这种时候,他是不会承认的。 “娘子,你没觉得自己有点变了吗?” “哪里变了?” 顾振华猛地抱起了梅珺若,在船头转了几圈,然后放下了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手指轻轻刮过小丫头的鼻子。 “变得不自信了呗,你不知道我的魂都被你勾去了,哪还有心思想别人啊!” 顾振华说着,抱起了佳人,就往船舱里面走。 “宝贝儿,让我好好证明一下,是多么迷恋你!” “死样,大白天的快放开我。” 梅珺若狠狠的掐着顾振华的胳膊,哪知道这家伙就像是一个木头,根本不在乎,小姑娘都急的哭起来了:“振华别闹了,姨娘她老人家都教训我了!” 顾振华也受不了佳人的眼泪,急忙轻轻的把她放在了椅子上。 “姨母说了什么啊,让我也听听。” “还能说什么,她,她看出我,我和,和你那个了呗!” “哈哈哈,小丫头,你怕什么啊,夫妻之间这是再正常不过了,你不觉得很快乐吗?” 梅珺若的脸蛋都羞得通红,粉拳像雨点一样砸在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肩头。 “快别说了,姨母都警告我了,要是未婚先育,梅家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小姑娘说到了这里,趴在了桌角,嘤嘤的哭了起来。 顾振华笑着将梅珺若抱在了怀里,笑着在耳边说道:“担心什么啊,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何必在乎一点虚礼。再说了回到河南,至多一个月,咱们就正式举办婚礼,让将士们一起给咱们祝贺。就算真的有了,咱们就说是早产,谁敢嚼舌根子,我就剁了他!” 顾振华好不容易哄得小姑娘破涕为笑,船队一路北上,终于再度回到了徐州。 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李济伯已经领着孙诚,陆勇,李旭等人等在了码头上。 “国公爷,这船队多了不下三十条船啊,又弄到不少好东西吧?”李济伯笑着问道。 “没错,以前拖欠的粮饷都发了,还多给了三百万两。”顾振华说着从甲板下来,走到了大家伙的近前。 “不光有了钱,还招募了一万多人,其中有三千多个姑娘,兄弟们有福了!” 孙诚和陆勇他们把眼睛都瞪圆了,呼吸也都急促起来:“这,这岂不是都够一人一个了吗?” “怎么,还想要三妻四妾啊?” “不敢,不敢!”孙诚连连摆手,突然他大喊起来:“弟兄们,都有媳妇了!” 一嗓子喊出去,顿时码头就沸腾起来,一帮光棍汉的眼珠子都绿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灾 当兵三年,母猪变西施。更何况是一大群比起西施也差不多少的江南佳丽,等到这群人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一个个莲步轻移,摇曳生姿,在码头上就是一阵狂咽口水的咕嘟声。 有几个甚至不自觉的往前走,眼睛直直的,口水流出老长。 “滚一边去,还有点出息没有?” 陆勇看着他们的花痴德行,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连踢倒了两个,其他人也终于冷静下来,一个个嘿嘿傻笑。 “没听说吗,大丈夫何患无妻,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你们都不知道了吗?” 被训得一个个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但是眼角的余光还在不停的偷瞄那些女子。侯三怀更是忍不住说道:“我不当大丈夫,就是一个大头兵,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 陆勇用手点指着侯三怀,狠狠的说道:“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这时候顾振华也笑着走了过来,看着一帮大老爷们眼红心热,他也了解这帮人的心思,因此笑道:“弟兄们,这些姑娘自然是给你们准备的,但是……” 一瞬间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像是天线一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但是,这婚事总归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眼下你们的任务就是给这些姑娘安排住所,谁先得到了芳心,谁就能先得到佳人。到时候本爵给大家证婚。你们看如何?” “好!” 任何人都不要低估光棍汉的冲动,这帮家伙全都卯足了劲头,把这些姑娘安置到了临时住所。然后每个人都掏出了这段时间的军饷。买好吃的,送好玩的,总而言之,就把这些姑娘都放在了手心里。 说起来犯官的妻女佣人什么下场,大家伙的心里都有数,甚至有些人干脆直接自杀了,也不想受这个罪。甚至有些人知道了被送到了军营。还以为要充当士兵们的玩物,因此很多人都欲哭无泪。 不过真正来到之后,她们才发现了不一样。这些当兵的完全是把她们当成了未来的妻子,虽然粗鲁野蛮,但是那份心却是热的,降低了无数标准的女子渐渐的也就松了口。 说是自由恋爱。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谈情说爱的时间。不过是接触接触,看对了眼,马上就安排到一起,然后在进一步交流。 顾振华还公布了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的消息,那就是结婚津贴,每个人半年的军饷,让大家伙妥善的将家安下来。这下子更是得到了这些老兵的拥护,徐州的市面上。到处都是满脸带笑的扫货老兵。 也不管能不能用上,总之看着差不多他们就买。弄得市面上都闹缺货! “国公爷,你没听说一句话吗,叫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些老兵都成了家,有了娇妻,谁还愿意打仗啊,老夫看着几营老兵是要废了。” “老李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要我说当兵的使命就是守护,有了家人,有个牵挂,他们才更知道战斗的意义。就是保护自己的妻儿,保护自己的家园。有了后人,有人寄托,才能真正到战场上拼命。” 李济伯一听是哈哈大笑:“老夫也不是反对给他们安家,说起来当兵的也太苦了点,只是别耽搁了正事啊,训练还是要抓起来。” 顾振华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李先生,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啊?” 李济伯叹了口气:“你这一走也是一个多月,就在这段时间之中,陆续有不少土匪逃窜到了归德。有散落的官兵,也有闯贼的旧部,听说归德有钱有粮,这帮人就动了歹心,好在士兵们防御得当,都把这些人干掉了。尤其是新军营,除了第一营之外,其他各营的训练也十分刻苦,而且都参加了剿匪,见了血,这帮小崽子算是成了!” “好,太好了!”顾振华一听这话,忍不住笑道:“安**最大的短板就是人数,现在新军成了,我就不担心了。把新兵训练的章程规范整理好,以后就按照这个方法练兵,咱们的人马就能翻着倍的增加!” 人们常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古代尤其是这样,一个名将能训练出一支强兵,可是这位将领陨落了,军队就要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就算是戚继光这样的名将,留下了《纪效新书》等著作,但是真正能用心研究,完全领会的将领也不多。 可是顾振华的办法就不一样了,从选拔,到操练,甚至要求细化到每一天练什么,要怎么搭配食物。有了这个标准,只要智商正常,就能训练出合格的新兵。这十营新兵是顾振华亲自摸索训练出来的,往后只要循着这个路子,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合格士兵。 李济伯也笑道:“没错,规矩立下来了,以后就好办了。眼下在徐州,兖州,归德等地,已经陆续招募了三十二营的士兵,如果都训练出来,安**的主战兵力就能达到三万了!” “三万兵啊!”顾振华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兵力还是比不上鞑子,但是已经可以影响大局了,屯田田庄要抓紧建设,有了耕战体系,后备兵力就源源不断了。这次我从南京带来了两千多士子,抓紧把他们分散到田庄学习,有了这些人才,咱们的进度就能快很多。” “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 兵有了,剩下的就是武器了,从北方带过来的武器损耗了不少,再加上兵力扩充,已经不大够用了。必须尽快打造出自己的军工生产体系! 还是要去雎州看看,葛匠师他们究竟到了什么程度。顾振华还记得离开的时候。已经造出了两把样枪。基本上是按照鲁密铳的标准生产的,将枪管又加长了一些,使得有效射程又提高了不少。而且顾振华又提出了颗粒火药的建议。他们也在摸索之中。仿制生产火炮的规划也展开了,这些能工巧匠究竟能弄出什么东西来,顾振华也是格外的期待。 处理了一下积压的事务,到了快掌灯的时候,才往内宅走去。 绕过了回廊,正好在葡萄架下摆着一张小桌,几个女人正坐在这里。顾振华也是一时动了玩闹的心思,随手从葡萄架上揪下了一片叶子,在这片叶子中间正好包着一个巨大的绿色毛虫。差不多有小拇指粗细。 顾振华轻轻一抛,加了料的叶子划过了美丽的弧线,正好落在了桌子上面。 啊! 一声尖叫传出,顿时一个女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低着头。撒腿猛跑。可是三寸金莲哪里能跑得快啊,慌乱之中,摇摇摆摆,脚下步子混乱,佳人就要摔在了地上。 顾振华也没想到反应这么大,急忙伸出了手臂,扶住了对方。哪知道这个女人吓得惊慌失措,顺势就挤在了顾振华的怀中。脸蛋贴着胸口,放声痛哭。弄得顾振华是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这时候一双清澈的眼眸正在狠狠的瞪着他,目光的主人正是梅珺若!眼光就像是小刀子一般,专门往肉里剜。吓得顾振华虽然软玉在怀,可是也没了心思。 这时候从座位上站起了一个白衣的女人,正是柳如是,她笑着走了过来。 “国公爷,都多大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 说着柳如是胳膊搭在了那个女人的肩头:“李妹妹,别害怕了,快跟着姐姐走吧,不然某些人要跪搓衣板了!” 李香君这时候也缓了过来,顿时臊的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推开了顾振华,在柳如是的搀扶之下,款步离开。在葡萄架下面只剩下了陈圆圆和梅珺若。 梅珺若气鼓着腮帮,说道:“都怪你,我刚回来,还想和大家好好聊聊,都被你给搅合了!” 顾振华忙陪着笑脸:“一个玩笑,我哪知道李姑娘那么怕虫子啊,倒是陈姑娘胆子真大。” 陈圆圆微微一笑:“国公爷,也说不上什么胆子大不大,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国公爷和梅姑娘有事情只管处理就是了,小女子告辞了!” “慢着!”梅珺若一把拉住了陈圆圆的手,让她坐了下来,然后笑道:“国公爷,你跑去了南京,这段时间军乐司可没有歇着,陈姑娘连着夜的赶唱词。这不把三国的段子弄出了不少,有《甘露寺》《战长沙》《徐母骂曹》《失空斩》,你这个当官的动动嘴,底下人跑断腿,是不是该给陈姑娘一点酬劳啊?” 顾振华倒是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留下陈圆圆,不管说的多好听,那点色心是瞒不过任何人的。现在能给什么酬劳啊,难道把自己送给她当老公吗,这话说不出口啊! “梅姑娘,我要什么赏赐啊,国公爷说靡靡之音能腐蚀鞑子的心智,我这么做,也不过是给吴三桂赎罪而已,谁叫我命苦啊,跟着一个汉奸!”陈圆圆说着,眼角垂下了泪珠,清瘦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可怜,顾振华突然觉得心里头像是针扎了一样。 如此佳人,上天待她不公,偏偏又被自己抢来,难道就是当成了玩物吗,那岂不是和吴三桂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了!想到这里,顾振华甚至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到了这个时代,他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但是总有些道德标准是抛不开,放不下的。 “陈姑娘,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你还要大好年华,何必自怨自艾。我也不想限制姑娘的自由。外面有大好的风光,半年之内姑娘若是执意要走,顾某绝不拦着!” “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小女子只盼着国公爷言而有信,告辞了。”一阵香风,陈圆圆离开了。 只剩下了梅珺若还安安稳稳的坐着,顾振华谄媚一般的拉住了女孩的手。 “还是夫人最好,知道陪着我!” “花心大萝卜!”梅珺若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真有把握陈姑娘能在半年的时间,就看上你吗?” “没有。” “那你还跟她说那话,想骗人不成?”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顾振华握住了梅珺若的小手,笑着说道:“有了你之后,我突然觉得上天对我已经不薄了,不能再贪心,她们愿意走,就走吧!” 梅珺若听着这话,突然心里头竟然涌出了一丝甜蜜,这个男人或许好色,但是对自己却是真心的,这也就够了! “振华。好汉霸九妻,这就是女人的命,你放心吧,我不会妒忌的,陈姑娘她们都是很不错的人,就是命不好,你也该好好待她们。” “还是夫人深明大义。”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梅珺若狠狠的掐了顾振华一下。 “夫人,你觉不觉得今天晚上有点热啊?” “你想干嘛?”梅珺若的身体忍不住向后躲闪,这家伙怎么不知道疲惫吗,天天折腾自己啊! 看着梅珺若担惊的小模样,顾振华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我是说真的,天头有点闷热,恐怕要下雨!” 顾振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凉风刮了过来,紧接着星斗月光都被遮掩起来,天边闪过一道道的闪电。顾振华急忙扶着梅珺若回房间,刚刚进了房间,大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周雨不终日,可是这次的雨却完全不同,从掌灯时分下起,一直到了第二天,非但没有一点减弱,还更加猛烈了,天上的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屋檐下雨水成了帘子,一刻不休,低洼处已经积水好几尺什么,就这时候,康大力打着油纸伞,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国公爷,归德送来的急报!” 顾振华慌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原来早在三天前河南等地就下了暴雨,雨水一直不停,黄河,雎水全都涨了起来,徐方已经带着百姓上堤驻守了,照着眼下的情形,用不了几天,黄河大堤就有危险! 徐方是个稳重的人,他绝不会信口开河,一想到黄河大堤可能有问题,顾振华再也坐不住了。 “快,去通知李先生他们,马上商讨救灾的事情!” “遵命!” 第一把四十九章 全城动员 倾盆暴雨,一刻不停,多少上了年岁的百姓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简直就跟天河被捅开了一样,大水往下灌。 路边的沟渠满了,大水横流,地势低洼的民居先遭了难,家家户户都端着盆子,拼命的往外舀水,不过人的速度永远比不上下雨的速度,渐渐地城北低洼的地区出现了严重的积水现象。 安**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唯独对水灾根本没有什么准备。李济伯,夏守礼,李旭,孙诚等人聚集在了府衙之中,但是大家伙却全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常言道水火无情,偏偏这徐州又靠着黄河,老夫记得在隆庆和万历年间,黄河都有决口,将整个徐州都给淹没了啊!”李济伯叹口气说道。 一听这话,吓得孙诚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先生,你是说咱们身边就有一个火药库,随时都能爆炸?” “还早着呢。”李济伯没好气的说道:“这雨虽然大,但是一天还不至于就让黄河决口了,要是连续这么下雨,老夫可就没什么把握了!” 顾振华也叹口气,“麻烦的不只是徐州,归德那边也传来了警报,徐方已经报告了,他们在三天之前就开始下雨了,黄河水位暴涨,他已经带着民夫上河看守。” “那,那该怎么办啊?”李旭忍不住说道:“国公爷,咱们也安排人上河吧,别的我不知道。可是这黄河却是天大的麻烦,动不动就泛滥成灾。” 李济伯苦笑一声:“老夫虽然是江南出生,可是这些年都在辽东。如何治水,我是一点注意也没有。” 老狐狸没了主意,其他人也抓瞎了,孙诚,李旭等人甚至都是旱鸭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夏守礼突然笑道:“国公爷,我倒是新结实一个人。此人或许能有办法?” “快说,是什么人?” “此人叫潘岳山,是潘季驯的孙子。” “潘季驯?你是说那位治河的大家吗?” “没错。正是那位提出了以河治河,以水攻沙的潘季驯。家学渊源,这位潘岳山也精通治水之术。只是这些年朝廷都在打仗,治人还没有精力。哪来治水的能耐。各地河道频频出现险情,黎民涂炭。潘先生提起来,也是大敢失落!” 说起潘季驯,在中国乃至世界水利史上都是大大有名,他创立的束水冲沙法,一改以往一味分流的错误方法。即便是在后世,也被大量运用与治理黄河,潘季驯前后四次治黄。耗时十多年,有效的降低了灾害。泽被苍生。 非常有趣的是到了满清时代,西方人踏上了这个古老的帝国,他们的水利专家兴致勃勃的考察了黄河,并且向清政府提出了利用双重水坝,淤高堤防,治理水患的方案。并且得意洋洋的写成了论文,在世界发表。 可是论文刚刚发表不久,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这套东西不过是拾人牙慧,早在三百年前,中国人就已经找到了这个方法,这个人就是潘季驯! 一想到潘家的后人,顾振华也有了兴趣,急忙说道:“既然此人有这个本事,本爵亲自去请他。” “国公爷,您就别去了,还是让卑职去吧。” “不行,这大水无情,咱们这点家底要是被大水给泡了,什么都完了。再说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个潘岳山的本事,要是一个草包,也不能把身价性命都交给他。” 顾振华说着就让夏守礼带路,他抓起一把油纸伞,紧紧的跟着,李旭等人也都不例外,大家快步出了官署。 刚走出来,大家就发现雨水依旧,地面上的积水更深了,有些地方没过了脚面,甚至还有没过膝盖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在拼命的舀水,看起来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也没法骑马坐车,只能让夏守礼带路,大家靠着两条腿往南城走去。 到了南城之后,地势增高,积水也少了。夏守礼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小院的前面,叩打大门。半晌从里面跑出了一个半大孩子,夏守礼认识他,正是潘岳山的孙子。 “你爷爷,还有你爹他们呢,都哪去了?我有要事找他。” “夏先生,爷爷他们都出城,去看奎山坝了。” 一听这话,夏守礼看了一眼顾振华。 “走,我们也去堤坝。” 他们离开了潘家,一路疾行,终于赶到了奎山坝的下面,这时候从不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几个人,身上的蓑衣都被风吹开,雨水打在了他们的身上。跑了几步,最前面的人就滑到在地,满身都是泥水,后面的人还要搀扶。 “别管我,快去告诉官府,奎山堤怕是不成了!” 他们正跑着,和顾振华他们撞在了一起,夏守礼一眼认出了这几个人,年老的正是潘岳山,另外两个年轻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潘(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夏守礼先笑道:“潘先生,大雨不断,我和国公爷说了,你是治水的行家,这不国公爷亲自来请您了!” 说着夏守礼用手一指,潘岳山这时候才注意到,在夏守礼的后面还跟着不少人,众星捧月一般,中间站立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想必这就是蓟国公了! 潘岳山急忙拜倒施礼,“国公爷,求您救救徐州的几十万百姓吧!” 顾振华急忙扶住了潘岳山,忍不住问道:“潘先生,不要讲这些虚礼了,河堤真的这么危险吗?” “的确如此,老夫刚刚从奎山堤下来,河水距离堤坝已经不足五尺,即便是眼下雨停了。上游来水大涨,都有冲破堤坝的危险,更何况雨水还这么大。情况太危险了。” 顾振华一把拉住了潘岳山,大步流星的就向一旁的凉亭走去。 “潘先生,有什么方略你只管说就是,不管人力物力,本爵全都倾力相助,总之徐州百姓不能出危险!” “多谢国公爷,有了您在。百姓有福了。” 说实话,潘岳山虽然听说安**名声不错,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们能真心救灾。毕竟这其中的危险太大了。可是顾振华亲自找上了门,也让潘岳山感到了希望。 大家在凉亭做好,潘岳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就说道:“国公爷。徐州地势低洼。北有黄河之水。全城就出在盆底之中,尤其是北城更是危急。遍观最近几十年,隆庆,万历,天启年间,一共发生了三次黄河决口,水淹徐州的惨剧。尤其是天启四年,奎山堤决口。全城被淹,最后不得不重新建城。受灾之重,难以想象啊。” 顾振华眉头紧皱,急忙问道:“潘先生,你有什么方案没有?” “国公爷,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守住奎山堤,同时动员全城百姓,低洼的地方要尽快疏散。另外还要调集,沙包,食品,帐篷,柴禾,饮水。” “好,大家听到没有,就按照潘先生说的办,李旭调集一营老兵,孙诚调集三营新兵,一共两千人,全都听潘先生指挥,严防死守大堤。你们要把这当成一场战斗来打,只许胜不许败!” “遵命!”两个人得到了命令之后,立刻就去调兵。 “夏守礼,一会儿你去找李先生,共同拟定疏散方案,调集物资,准备救灾。”顾振华又对着其他人说道:“安**所有士兵进入战备状态,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除了必要巡逻的之外,其他的全都做好上堤救灾的准备!” “是!” 陆勇,薛彪等人全都领命去动员了。 就在这时候,从旁边的村子跑来了上百的人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家都披着蓑衣,拿着锹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些老百姓正好和守卫的士兵撞在了一起。 “回禀军爷,我们是来看看大堤怎么样了,身家性命都在这上面了,求您快点放我们过去吧。”领头的老乡绅忍不住哭拜在地。 这时候顾振华和潘岳山也赶了过来,顾振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老先生,救灾可是大事情,靠你们几个人够用吗?” 老乡绅一听这话,脸上变颜变色,叹气说道:“官爷们都忙,我们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老天爷总该给人一条活路,要是真想收人,我们也没办法!” “胡说,人命关天,什么事还能比救灾更重要,老头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位就是蓟国公,他亲自来勘察堤坝,刚刚下令,让几千名安**将士上堤坝驻守了。”潘岳山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 老乡绅一听这话,也是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当兵的还能帮着老百姓吗?” “当兵的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石头蹦出来的。本爵部下有七八千新兵都是从徐州招募的,难道让他们保护自己的父老乡亲,还不应该吗?” 老乡绅顿时涕泗横流,也不管地上的泥水,砰砰磕头。 “仁义之师啊,老朽总算是见到了,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 这些年来,朝廷越发的崩坏,有了灾害,别说救灾了,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尤其是当兵的,更是抢掠无度,在老百姓心中已经留下了刻板的印象。 安**能全力救灾,实在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老乡绅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所有人喊道:“大家伙听着,堤坝保护的是咱们大家的命,咱们也该尽力。” “对,没错,一起上堤,严防死守。” 第一百五十章 生命竞赛 暴雨一直下着,徐州城中的积水已经到了两三尺深,个别地方已经淹没了房屋,天启四年,还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恐怖的记忆还深植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无数的百姓忍痛含泪舍弃了家园,带着妻儿细软,想要逃出去。但是还有一些人舍不得离开生活了多少年的家园,他们还在想尽一切办法,往外面排水。 哗啦! 年久的砖墙扛不住大水的浸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纹,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吗,整个房子也跟着坍塌,尘土飞扬,水花迸溅,吓得周围人一大跳。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子三步两步的跑到了废墟的前面,用手拼命的扒着砖瓦原木。 在他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还牵着两个半大孩子,也跟着放声痛哭。 “乡亲父老,大家伙都帮帮忙啊,求你们了!” “叔叔婶婶,大爷大妈,救救我爷爷啊!” 面对着他们的哭求,旁边也有人动心,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涌入了自己的家里头,这间房子能塌,自己家也不保险,还是赶快搬出锅碗瓢盆逃命吧。 男人含着泪,拼命的扒着转头,指头磨破了,额头砸伤了,也不敢有任何的停歇。 “爹,您老撑住啊,儿子保证把你救出来。” 虽然他拼尽了全力,可是时间不等人。眼见得越来越多的水流进了废墟之中,要是再拖下去,就算救出来。恐怕也会被淹死了! 汗水,雨水,泪水,血水,全都混杂在了一起,男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突然之间身边多了很多脚步声,踏着泥水跑了过来。 他还在愣神。眼前就多了无数强壮的大手,将砖石木料快速的搬开。男人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一边,难道天兵天将来帮自己不成? 抬头之间。只见过来搬砖石的人一色的身着土黄色的服装,年纪都不大,但是动作麻利,很快已经搬开了一大片。 男人看到了这里。咧着大嘴笑了起来。也不顾地上的泥水和破砖烂瓦,拼命的磕头。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啊!” “别多礼了,救人要紧!”赵天大声的吩咐道。 男人慌忙点点头,十几个人一起努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把砖石废墟清理出来一块,屋中的情况已经露了出来。一个老汉正挤在墙角。腰下全都是水,头上。胳膊上都被砸伤了,还在流着血液。 “爹,您老别怕,有救了!”男人喜出望外的喊道。 这时候两个士兵已经冲了过去,他们用后背扛住了倾倒的房梁,赵天这这个男人进入其中,将老人从里面拖了出来,老人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之中全是惊骇,眼角流着老泪。 “军爷,要没有你们,我爹就死了,小人给您磕头了!” “快别跪了,赶快带着老爷子去城南吧,那边有安置点。” “好嘞,小人全都听您的。” 男人爬了起来,带着老爹和妻儿,在士兵的指点之下,向城南撤去。这时候安**的士兵也帮着更多的老百姓脱险,所有人都感激涕零。 “大家听着,国公爷有命令,人命最重要,不要在乎东西,赶快撤出城北,这太危险了!”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几个青袍的小道士也跑了过来,一面跑还一面大喊着:“不好了,真武观的井口涌水了!” 老百姓听到了这话,顿时头皮一阵发麻,顿时感到了不妙。 真武观的井口据说是和黄河连着的,在天启四年的时候,河漫大堤,那口井就水涌如泉。现在又这样,只怕真的有危险了,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在士兵的疏导之下,离开了城北,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就在转移的时候,有不少青壮也主动留了下来。 “军爷,这徐州也是我们的家,让我们跟着一起干活吧!” 不光是这些青壮,就连好多士绅都凑了过来,一个个老泪纵横:“安**真是好样的,老夫一辈子还没见过能真心帮着老百姓的军人呢!大家伙都听着,胳膊腿都好的,全都听安**的命令,守住大堤,守住咱们徐州城!” 可别小看这些士绅,他们说话比起当官的都管用,顿时所有青壮全都动员了起来。赵天一看有人手帮忙,也十分欣喜。 “大家伙听着,人先撤出去,十八到二十五的青壮站出来,带上工具,一起上堤!” “是!” 老百姓哄然答应,有了安**带头,全城的民众竟然展现了出乎正常的高效率,所有都动员起来,投入到了一场和老天爷的抗争之中。 而此时顾振华早就带着人上了奎山堤,脚下就是翻涌的黄河水,距离堤坝顶端不到三尺来。看着翻涌的河水,顾振华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翻腾。 要是这条堤坝坚持不住,徐州几十万百姓就要遭灾,城池也会冲毁。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和财力去重修徐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进军河南的跳板被毁掉,顾振华的心中格外的焦急。 “不好了,这块冒水了!” 听到士兵的惊呼,顾振华急忙跑了过去,老头潘岳山也不敢怠慢,急忙过来勘查。只见在堤外五尺左右的地方,从地下不断涌出一股浊水,就像是泉眼一般,带着无数的泥沙! “不好!”潘岳山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国公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要尽快加固,不然要糟糕啊!” “听到没有,快去搬沙袋。”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动了起来,就在一里之外,就有一处取砂点,早有士兵在这里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沙包。跑过来的士兵扛起沙包就走,一百来斤的分量,在这些士兵的肩头,就仿佛没有东西一般,跑得丝毫不慢。 一袋一袋的砂石投下去,管涌终于控制住了。而那边又有了状况,堤坝上面的土大块大块的落入了河水中。 这次的麻烦更大,挖砂石的手掌被锹把摸出了血泡,抗砂石的肩头红肿起来。不过大家伙都恍若未觉,不知道疲惫,不知道饥饿,一袋又一袋的砂石被投了下去,堵住了一个又一个的险情。 眼看着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雨水稍微减弱一点,但是河水还在不断的上涨。 潘岳山拉着顾振华到了一旁,垂头丧气的说道:“国公爷,您发现没有,下午的险情明显增多了。” “嗯,潘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国公爷,黄河南下夺淮,从泗水进入淮河,徐州这一段正是原来的泗水河道。河道弯曲,多拐弯,水流不畅。而且两岸多山,河道狭窄,别处黄河宽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唯有这一段,宽度仅有六十丈。更要命的是奎山堤还是南北走向,正好在黄河的拐角处,堤坝常年经受冲刷,早就不堪重负了!” 顾振华长叹了一口气:“潘先生,我不听这些,你只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堤坝?” “正所谓堵不如疏,为今之计,只要引水泄洪。” 顾振华一听,也点点头:“潘先生,具体该怎么办,你说吧!” 潘岳山急忙拉着顾振华到了一旁,找了一处干净的亭子,将怀中的图纸掏了出来,放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国公爷,这里就是徐州,北边是黄河,在徐州东边往下折,到了城东南,也就是咱们所在的奎山堤,然后从这里又拐了一个弯,折向了东北。遍观徐州,只要城南的支水可以用作泄洪,只要凿开支水,和奎山堤,就能将洪水倾泻出去。” 顾振华也看了看,然后问道:“潘先生,我看支水不够宽阔,恐怕很难泻走所有河水啊。” “国公爷睿智,支水河宽不过十米,深不过五米,还不足以泄洪。其实当年家祖也治理过黄河。就在万历十八年,河水漫灌,徐州被淹前后一年有余,家祖奉命治河,最后凿开了支水泄洪。但是由于水量太大,竟然造成了河水上侵,一直涌到了石狗湖。” 顾振华急忙一看地图,石狗湖正在徐州的西南,是支水的发源地,正好对着城门。 “潘先生,这河水涌进了石狗湖,要是再流出来,只怕城墙堪忧啊。” “没错,家祖那次侥幸,没有毁掉城墙,事后他老人家还专门分析过用支水泄洪的弊病,不光有威胁城墙的可能,而且大水流过,还会损害奎山堤,埋下隐患。结果到了天启四年,正好按照他老人家的预言,河水倒灌,冲垮了东南城墙水门,将整个徐州都淹没了!” “既然有危险,那该怎么做呢?” “国公爷,以我之见,这雨轻易不会停下来,至多两三天,奎山堤就会承受不住,因此凿开支水泄洪是必然的选择,我斗胆建议国公爷已经派遣人手,拓宽支水,疏散下游百姓,才能保住徐州一城的安全。” “工程不小啊!”顾振华也皱起来眉头:“泄洪河道至少要三十米宽,光是土石方差不多够堆一座山了!” “国公爷,我也知道不容易,只是除此之外,恐怕只剩下舍弃徐州一条路了!” “好,就这么干了!” 顾振华的命令下达,还在待命的安**全都动员了起来,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带着工具,向着支水冲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拼了 在徐州驻防的新老军队,一共是十五个营,五个营驻防大堤之上,另外有三个音留在了城中安抚百姓,作为后备队,至于剩下的七个营全都被调过去开挖泄洪道。 支水河段有二十里要拓宽,另外连接支水和奎山堤之间,还有三里,在缺乏重型机械的时代,这个工程绝对不小,而且更要命的是要在两三天之内完成,所有人头上都绷紧了一根弦。 陆勇一手抓着铁锹,一面用手指着徐州的方面。 “你们都看看,那里就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家乡父老,父母亲人都在看着你们,就把眼前这场洪水当成第一个敌人,冲上去,战胜它,消灭它!” “遵命!” 所有的年轻人听到了这话,也都热血沸腾,他们拿起了锹镐,排成了整齐的队伍,每一伍分担一段,一人用镐,两人持锹,两人拎着土筐。 用镐的士兵负责将坚硬的地段抛开,随后铁锹跟进,挖出来的土全都装进筐里,用最快的速度运走, 每个人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汗水和雨水齐飞,湿滑的地面,不时有人摔倒,弄得一身泥水,摔得生疼生疼的,但是却毫无怨言,表层坚硬的土地不断被送走。 眼看着忙活了整整一夜,渐渐的天边露出了一点白色,突然在四周渐渐多出了一串串黯淡的光,像是一条条长龙一般,蜿蜒前进。朝这边汇集过来。 在徐州的方向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之声,不多时无数的百姓都聚集过来,他们披着蓑衣。打着破旧的油纸伞,有的肩上扛着锹镐,有的手里提着篮子,顶风冒雨,来到了工地上。 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全都有,看到了一个个像是泥小鬼一般的士兵。都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 “没吃东西吧,快拿着!”牙齿都掉的差不多的老太从篮子里掏出两个煮鸡蛋,塞进了士兵的手里。 “这还有烙的大饼。都来吃东西吧!” 咕嘟!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士兵肚子都叫了起来,尤其是香味传到了鼻子里,都一个劲的咽口水,不过大家还是不敢接这些东西。 “大老爷。您就开开恩吧。这些孩子谁都不是铁打的,该吃点东西了!”老婆婆冲着陆勇大声的哭喊道。 “没错,这活我们也能干,保证耽误不了功夫!” 面对着这些老百姓的苦苦哀求,陆勇也不得不点点头:“吃完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工!” 老百姓听到了这话,女人们都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有鸡蛋。有米粥,有大饼。有馒头,还有干鲜蜜饯,甚至是糖豆酸枣,总之家里头能有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已经饿得胃里痉挛的士兵,抓起来食物不停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简直就像是一群狼一般。 还有人疲惫到了极点,嘴里叼着馒头,躺在了泥水地里,就昏昏欲睡。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不少人都忍不住眼圈发红,流下了泪水。 “老少爷们,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徐州也是咱们的,不能让子弟兵都累坏了,大家一起干活啊!” “好!” 有人带头,有人响应,锹镐齐动,老百姓全都投入到了劳动之中。 这时候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百姓也有成千上万,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屯田田庄的百姓,刚刚在那张合同上面,按上了手印。只要辛苦十年,就能拥有自己的土地,这样优厚的条件,简直就是从天上掉馅饼,这些灾民已经格外满足了。就算要给商人做工又如何,总之有了活路,就比什么都强。 “大家都听着,国公爷待咱们天高地厚之恩,到了大家报答国公爷的时候了,不用别的,好好干活,咱们一起努力,渡过这场大灾!”吴守业对着手下的百姓大声的说道。 其实不只是老百姓,就连吴守业也是一样,他只觉得这段时间就像是做梦一般。从侥幸抓到了许定国之后,吴家就交了好运。 顾振华给了他特权商人的地位,靠着几次采购,吴守业快速攒了一点家底。紧接着顾振华利用商人来进行移民屯田。本来吴守业的那点家底,是远远不够的,结果却得到了贷款 他跑到了山东走了一趟,靠着巧舌如簧,说动了三千多老百姓,移民南直隶。人送来之后,正巧安**又要大造军火,没有别的,吴守业又承包了生产枪杆的任务。 一百根木杆一两银子,吴守业一下子就包了三万根,只要做好了,他至少能赚到两百两银子。而且这还打开了一个大门,以后可以大量承包,什么盔甲啊,大刀啊,军服啊,帐篷啊! 每样赚二百两,要全都加起来,这还了得吗! 一想到这里,吴守业就格外的感激顾振华,这不他亲自挥动着铁锹,玩着命的干活。湿重的泥土,格外的费力气,没几锹,他的手就火烧火燎的,怕是已经起了水泡。 “不怕,给国公爷干活,不把命拼上,还叫爷们吗?” 吴守业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咬着牙撑着。十里八乡聚集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再加上徐州的青壮,使得支水两旁的人已经超过了六万。 军民同心,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终于一条三十米长的泄洪道有了一点模样。而此时天上的雨也渐渐的小了,大家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 “该死的老天爷,可算是要晴天了!” “都加把劲,赶快把沟里的泥水清出去。” 无数的军民百姓捧着脸盆,木桶,瓢。坛子等等简陋的工具,将沟里的泥水清理干净。其他人有加快的速度,泄洪道向着深度发展。 “国公爷。有人找你!” 顾振华已经在奎山堤上坚持了一个晚上,这时候也是疲惫到了极点,听到了这话,勉强打起了精神头。 “带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年轻人也没有打伞,像是落汤鸡一般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学生吴凯杰拜见蓟国公。” “回来的挺快,事情全都办妥了,学生顺利归来复命。” 顾振华猛地睁开了双眼。仔细的看了看吴凯杰,忍不住笑道:“小子,左良玉真的那么好对付吗?” “当然。一切还都仗着爵爷的虎威,小人离开了南京,一路赶到了武昌,当面痛斥左良玉。劝他不要和东林逆党纠缠在一起。左良玉听了之后,十分后悔,当即就表示悔过。学生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南京,结果国公爷已经北上了,学生又追了过来。” 顾振华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椅子扶手,等到吴凯杰说完,他才笑道:“说实话,不然本爵把你装到沙包里。扔下去堵黄河?” 吴凯杰一听这话,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傻愣愣的问道:“爵爷,您怎么知道学生在说谎啊!” 哪知道顾振华竟抛出了一个让吴凯杰更加无语的答案。 “猜的!”顾振华哈哈一笑:“左良玉一方的诸侯,哪会那么容易服软啊。” “哈哈哈,国公爷,您差点吓死我了,不过学生要说他不服软也不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良玉有什么麻烦吗?” “当然有了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学生这次到了武昌就回来了。我敢打包票,左良玉至少半年之内没法动兵了。” 顾振华也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吴凯杰。 吴凯杰得意洋洋的笑道:“国公爷,就在一个月前,长江发大水了,荆江一段多处决堤,老百姓流离失所。左良玉不思赈灾,反而趁机抢掠百姓,中饱私囊。结果大水退后,半个月之内,左良玉治下瘟疫横行,两湖的百姓死亡无数,就连左良玉的军队也是如此,每天多则有上百人死掉。” “此话当真?” “学生敢用项上的人头担保!” “好!”顾振华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左良玉这是自己找死啊!” “学生更愿意相信是国公爷洪福齐天。” “别拍马屁了,要真是洪福齐天,老天爷也不会一个劲的下雨,看见眼前的黄河没有,这条大龙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发作。” 吴凯杰的眼珠转了转,然后低声说道:“国公爷,学生有点想法,想要和国公单独说说,” 顾振华脸色阴沉,转身带着他到了一旁的僻静地方,然后说道:“你没憋着什么好屁吧,有话就直说!” “哎!”吴凯杰撇了撇嘴,说话真俗,腹诽一下,说道:“爵爷,俗话说多难兴邦,有了点灾,也未见得就是坏事。假若这河堤决口了,老百姓都流离失所,他们还能干什么呢,要么从军,要么就加入屯田田庄,这两样都是国公爷力推的。依照卑职的想法,这救灾意思意思就行了,趁机扩充实力,收编百姓才是正途。” 吴凯杰仗着胆子,把话说完了,一见顾振华默默无语,他又继续劝道:“国公爷,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再说宋朝的时候,也有招收灾民为军的习惯,我看这是一个好办法。徐州,归德上百万的百姓,要是都加入了安**,您的实力就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吴凯杰还要再说下去,顾振华突然笑道:“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左良玉为何不能出兵了?” “这……” 吴凯杰脸色通红,急忙说道:“国公爷,这不一样,左良玉没有救灾,还趁火打劫,您已经做了不少,老百姓只会感念您的恩德,不会说别的。”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仰天大笑:“别把天下人当成傻子,百姓们聪明着呢,曹操为什么没法统一天下,就是他耍心眼的时候太多了。安**的强大不在于多少兵,不在于多少武器,而在与能不能获得老百姓的真心支持,军民一体,就有源源活水。军民离心,就会被人乘虚而入。” 吴凯杰的脸上还有些不以为然,似乎在说一帮蠢老百姓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你也不用不服气,本爵给你个任务,马上运三万担粮食去归德,支援救灾。限期三天,务必办到!” “国公爷,这两地相距三百里有余,洪水暴涨,学生,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送过去啊!” “哼,好好想想吧,办事情不需要抬头看着我,而应该低头去看看百姓!” 说完之后,顾振华一甩袖子,就把吴凯杰赶走了。 有人或许觉得顾振华的话,有些迂腐,其实不然,民心说起来虚无缥缈,但是就是实实在在,谁看不起百姓,谁就会被百姓抛弃。 “爵爷,不好了,雨水又大了!” 听着康大力的喊话,顾振华急匆匆的从小亭子走出来,只见天上云层又加厚了几倍,黑滚滚的云,像是一头猛兽,又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这时候潘岳山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老头的山羊胡上面全是泥水。 “国公爷,看样子还有一场暴雨啊,奎山堤恐怕撑不住了啊!” “撑不住也要撑着。”顾振华说话之间甩下去了外衣,露出了健硕的身材。 “打仗要;拼命,治水也是一样,让所有人都加上一百倍的小心,务必要坚持到泄洪道修好!” “遵命!” 康大力慌忙的去通知,就在这时候,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稍微平静一点的河面又开始晃晃悠悠的向上升,大水已经直逼坝顶。 “不好了,大坝塌了!” 顾振华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二十米开外,一段一米多宽的堤坝坍塌,落入了水中,翻涌的河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不好!” 顾振华甩开了大步,就要跑过去。 “国公爷,千万别去啊,危险!”潘岳山拼命的拦着。 “潘先生,我的弟兄就在那边,我的百姓就在后边,你想让本爵躲到哪里去?” 顾振华说着,已经冲到了缺口,随手将一个麻绳系在了腰上。 “大家伙抓着绳子,咱们用身体堵住缺口!” 看着翻涌的河水,不断掉落的泥土,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这时候顾振华已经到了缺口旁,看了看水势,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国公爷!” 李旭也急红了眼:“大家傻站着干什么啊,快跳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泄洪道 一条绳索,连着十几个人,手挽着手,俨然见坚固的一道墙,滔滔浊流,全都挡在了外面。 堤坝上成千上万的百姓,此刻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涕泗横流,越来越多的百姓不顾身下的泥水,跪倒在了地上,齐刷刷的一大片。 “国公爷,俺们这辈子就听您的!” 重重的磕头,无数的青壮爬了起来,像是不要命一般,扛着砂石向着缺口冲来。 这时候潘岳山也急匆匆的命令道:“快,下木栏!” 说话之间,十几个士兵抬着绑好的木栏跑了过来,大家一起用力,将木栏放在缺口处,然后挥动大锤,将木栏深深的砸进堤坝之中。一连砸进去三道木栏,有了桩脚,军民们迅速将缝隙中填上了砂石。 沙包不够了,就用脸盆,用双手,将一块块的石头搬过来,投入浊流之中。 “再敢泛滥,老子们不怕你!” “打败你,打死你!” 军民百姓俨然将汹涌的黄河,视作了最大的敌人,拼命的将手中的武器都掷出去,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咒骂着这条给大家带来无数灾祸的河流。 顾振华和士兵已经泡在了水中足有半个时辰,冰冷的河水快速的带走了体力,顾振华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一般,在水中来回的飘荡。 其实他也清楚这么干有些冒失,搞不好一个大浪拍过来。什么宏图霸业都没有了,但是顾振华偏偏就有一股子倔劲儿。要么干脆不管,一旦决定了。就必须拼到底,半途而废,那还算什么爷们! 当然他也不怕说自己演戏,演戏又如何,要是能演一辈子,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抓紧了,别松手!” 顾振华死死的扣住了身边士兵的手。其他人也死死的抵住,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任凭风浪怎么汹涌,大家全都是岸边的礁石一般。一动不动,岿然耸立! “国公爷放心,我们都能撑住。” “对,撑住。黄河我们都不怕。以后要是遇到了鞑子,我看你们谁敢当孬种!”顾振华朗声大笑道。 “国公爷,跟着您,我们决不当孬种!” “不当孬种!” 堤上的百姓也跟着大喊着,越来越多的砂石送来,大家伙不顾肩膀磨出血,不顾手脚伤痕累累,和着血水的砂石终于将缺口给堵住了。 “国公爷。可以了,你们快上来吧。” 在岸上的士兵帮助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从浊流之中攀爬上来,到了堤上,就瘫软在地,浑身发抖,简直耗光了力气。 突然一个士兵在往上爬的时候,浑身力气已经用尽了,手一松,突然落入了滚滚的河水之中。 还在水中的顾振华急忙伸手,可是一个大浪打过来,等到浪头过去,这是士兵已经漂出了十几米远,挥动了几下手臂,眼见得向着水里面快速的沉下去,已经看不到脑袋了。 “哎!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下游救人!” 顾振华大声的喊道,堤上的士兵也急忙跑过去,顾振华攀着绳子,终于爬上了岸,浑身上下就像是落汤鸡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岸边,呼呼的喘气。 身旁的李旭更是龇牙咧嘴,五官都抽搐了。 “二哥,表情不错嘛!” “还说什么笑话啊,没看见我抽筋了吗。” 足足过了半晌,李旭才换了过来,脑门上全都是白毛汗,他和顾振华背靠着背休息。李旭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我的国公爷,往后啊,您意思意思就成了,可千万别这么拼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顾振华也苦笑了一声:“你当我愿意拼啊,这么多年了,老百姓都被当官的坑怕了,你不端出一颗真心,怎么让人家信服啊?” 正在说话之间,远处飘来了一阵香气,不少女人顶着斗笠,提着食盒木桶,送来了吃的。士兵们也不敢大意,很多人都是抓起了馒头,就着雨水送进了肚子里,他们一边吃,还要一边巡视大堤,排除险情。 一口馒头没有咽下去,突然那边出了渗漏,就要冲上去,下一口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每个人都是浑身烂泥,狼狈不堪。 可是就在这些送饭的女人当中,不少人眼角涌出了泪水。琴韵就是如此,珍珠一般的泪,滚满了香腮。 她只记得在八岁的时候,家里头就是遭了水灾,爹妈都被冲走了,她侥幸活下来,被人贩子送到了秦淮河,经过了多年的调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种东西无一不精,在歌女之中,她也是头牌的丽人。 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面前,多少书生才子给她写情诗,送礼物,就连鼎鼎大名的复社四公子都不例外。 繁华终究会过去了,东林覆灭,复社无存,她也被安**赎身,送到了前线,要让她和那些粗鄙的军人成婚。 琴韵的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她是何等的人物,这次鄙陋粗鲁的莽汉子怎么能配得上她。享受惯了锦衣玉食,又哪能过清苦的日子,更何况谁知道什么时候,军人就战死沙场,难道要自己守空寡不成! 琴韵已经暗暗将一把剪刀藏在了身边,真到了结婚的那一刻,她就自杀,也绝不留恋无趣的人生。 可是到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浅薄,诗词歌赋顶不住滔滔江水,锦衣玉食也比不过一个坚实的胸膛。要是当年也有这样的军人,奋力救灾,说不定父母还能在身边,一家人享受着天伦之乐,何必卖笑为生。 转眼之间,这些粗鄙的武人却别的可爱多了,他们稳重坚实,能为了一样东西拼命,那他们也就能真正的守护妻子,比起朝三暮四的贵公子,或许这才是一生的真正归宿。 想到了这里,琴韵猛地提着手中的食盒,也不管地上的泥水,将食物送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手里。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琴韵突然觉得心里安了! “国公爷,雨又小了不少,只是上游来水太多,看这个情势,水还要上涨啊!”潘岳山忍不住叹气道。 “支水那边挖的怎么样了?” “回国公爷,已经挖了两米左右了,士兵和老百姓一起拼命,进度比我想得快多了。只是越往下挖,难度就越多,我还是担心没法如期完成啊。” “担心也没用,死活都要守住大堤,现在沙包什么都够用吗?” 潘岳山摇了摇头:“国公爷,徐州这些年府库都空了,根本没有准备救灾物资,咱们临时赶制的也都消耗差不多了,我这心里真没底儿啊!” “有没有底儿,都要给我撑住,咱们不能半途而废。” 就在说话之间,又有无数的百姓涌了过来,看样子足有数千人之多,领头的正是二三十个年老的士绅,有人甚至要靠着搀扶,才颤颤巍巍的赶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是无数的百姓,他们扛着门板窗框,用车推着水缸,甚至有人将家里的被子都搬了过来。 卫兵将大家领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老士绅们全都拜倒在地,痛哭流涕。 “国公爷,我们都听说了,您为了保住大堤,亲自跳下了河中,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您这样的好官了,我们代表着徐州父老,给您磕头了!” 说着这些老人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拜谢。 顾振华急忙过来搀扶,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爵既然在徐州,就要保护大家的安全,你们都德高望重,千万不要跪在泥水里,伤了身体,那可就不好了。” “没事,国公爷啊,说实话,你办屯田的时候,老朽还在背地里骂过你,都怪老朽糊涂,不知道您的一片苦心。您放心吧,从今往后,只要蓟国公的命令,我们没有人敢不听!” “没错,大家伙分得清好赖人,安**就是我们的子弟兵,大家伙都要尽一份心。” 领头的老士绅更是说道:“大家听着,把手上的东西都准备好,装上沙土,加固大堤!” 得到了命令,这些老百姓全都动员起来,和士兵一起,将门板窗框充当桩子,打进了泥水之中。水缸装上砂石,也沉入水下。那些棉被都被当做沙包,老百姓将家里头能用上的东西全都拆了下来。 一车车的砖头送过来,一根根原木运上来,奎山堤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好歹有惊无险,终于在军民的努力之下,维持住了。 又挨过了一个艰难的晚上,大雨到了第三天,雨水断断续续的,堤上的险情越来越多,已经有三位救灾的士兵被冲走了。 大家伙都在忧心忡忡,看来光靠着堵还是不行,希望就寄托在泄洪道上面了。而此时孙诚和陆勇正带着人马在全力奋战,士兵们已经不眠不休整整两天了。陆勇他们都亲自动手,光是铁锹就用坏了三把。 “大人,挖通了!” 士兵兴奋跑过来,大声的喊道。 支水和奎山堤之间已经挖通了,随时都能泄洪。孙诚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大笑着说道:“支水二十里的河道也拓宽完毕了,不只如此,老百姓还在城墙外面建了一道防波堤,阻止河水倒灌进城。” “好,太好了,快去报告国公爷,准备泄洪吧!”说完这话,陆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打起了呼噜! 第一百五十三章 难民潮 浊浪滚滚,声如牛吼,黄色的巨浪从十几米高的堤坝上面涌下来,一条水龙倾泻而出,就好像是巨兽离开了牢笼。 奔涌的黄河水沿着预先挖好的泄洪道,从奎山堤涌了下来,一路势如破竹,无法阻挡。顾振华和潘岳山都站在了高处观看,他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潘岳山的额头更是冒出了汗珠。 眼望着奔涌的浪头,快速的冲过了徐州东南,归入到了支水当中。不过由于水量太大,浑浊的河水溢出,整个徐州东南都变成了一片泽国。地面上的一切都西都漂浮起来。 “国公爷,要是城墙撑不住,老汉就只有跳进河里赎罪了!” 就在潘岳山感慨的时候,康大力撒腿跑了过来,脸上全都是狂喜。 “国公爷,洪水过了城墙了,只是冲毁了一段防波堤,城墙完好无恙!” “当真,没有回灌石狗湖吗?”潘岳山瞪圆了眼睛问道。 “灌了一点,不过没有问题,咱们的泄洪道足够宽,第一波过去,就不在倒灌了。” “好,好啊!”潘岳山忍不住跪在了地上,激动的老泪纵横:“老天爷保佑,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过去了!” 顾振华这时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河水水位明显降低,而且更让他兴奋的是天空浓密的云层不知不觉间已经散开了,久违的太阳显露出来,阳光照在了身上。格外的温暖。 “告诉大家,不要掉以轻心,留下两个营的人继续驻守大堤。加固薄弱地段,防止出现险情。其他人的全都休息去吧。” 终于听到了最想听的一句话,军民百姓全都大声的欢呼,死中得活,全都格外的兴奋。更有一些人直接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尤其是士兵,多数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看着他们睡在了泥水里。百姓们自觉的把他们放在了门板上,抬了下去,不少女人看到一张张熟睡的面孔。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 顾振华也终于回到了临时的官署里头,李济伯和夏守礼早就等在了这里。 “国公爷,北城的官署都被淹了,您恐怕要受委屈了!” “没什么委屈的。快和我说说损失情况。” “嗯。这次损失主要集中在城北,有三百多间老房子被水泡毁了,有二十三个人被倒塌的屋子压死,七十多人被水冲走,生死未卜。整体损失不算大,等到河水排出去,北城的积水也就能排出去了。估计在一个月之内,徐州就能恢复正常。” “哎。算起来也有小一百人,水火无情啊!” 看着顾振华的感叹。夏守礼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您可别不知足了,要说起这哪次大水,受灾的百姓不是几十万,一千人以下的死亡就不算灾了,咱们才一百人,简直该烧高香了!” 顾振华一听,也忍不住一阵苦笑,的确这个时代的伤亡没法用后世的数字衡量。 “这么说咱们干的不错了?” “敢情!”夏守礼笑道:“徐州,还要周围的百姓,都说要给您准备万民伞,建生祠呢。” “别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让人天天烧香拜佛,早晚也给拜死了。告诉大家伙,把心思都用在恢复家园上面吧。另外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告诉所有人,要抓紧处理一切尸体,饮水必须煮沸,如果发现不适,立刻报告!” “哎,卑职这就去办!”夏守礼转身就要立刻。 “等等。”顾振华又叫住了他,“此次所有参与救灾的士兵,全都记一次功,不幸牺牲的妥善抚恤。” “明白!” 夏守礼转身离开,只剩下李济伯还留在当场,老头忍不住笑道:“国公爷,老夫怎么觉得这次之后,要重新认识你了啊!” “李先生,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人啊?” “老夫一直觉得国公爷精明过人,野心勃勃,凡事精于算计,怎么这一次倒显得这么鲁莽,洪水无情,一波大浪过来,任你游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万难幸免。按照老夫的想法,国公爷最稳妥的就是带着徐州的百姓撤出,放弃了徐州,大不了退到河南,正好有了这些人,就能经略中原了。” 顾振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就像当年的刘玄德,非要带着十万百姓过江一样,有点犯傻?” 李济伯勉强点点头:“有那么一点。” 顾振华笑着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送到了李济伯的面前,笑着说道:“李先生你看看吧。” 李济伯将信接过来,打开看了两行,老头眼睛就直了。 “真这么严重吗?” “没错!”顾振华无奈的点点头:“这次大暴雨不只徐州受灾,归德受灾,开封,卫辉,怀庆等地才是真正的灾区,黄河决口地方不下六七处,受灾的州县三十几个,灾民数量超过了一百万。” 顾振华说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倒是想放弃徐州,可是到了河南,一样要面对灾害。而且这一场水灾把黄河沿线的元气都消耗干净了。要是鞑子趁着这时候南下,你说我们能挡住吗?” 李济伯这时候才明白局势的糟糕,他也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国公爷,我说您这么拼命呢,原来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既然河南的衙门无力救灾,我们安**就该顺势进入,好好的保护百姓才是!” 顾振华死保徐州,一是为了保留一个支点,防卫鞑子,二是为了给黄河沿线的各个势力做一个榜样。安**是真心对待老百姓的,其他人都是视人命如草菅。只要这个名声传出去,对于安**的下一步扩张势力,有着天大的好处。 “哈哈哈。国公爷,老夫听说军乐司已经招募了不少说书唱戏的,干脆就把您救灾的段子编出来,让他们到各地传唱,到时候蓟国公的名望保证能赶上刘皇叔!” “是不是有点无耻啊?” “很无耻!”李济伯笑道:“不过也很管用。” 顾振华也笑道:“那就无耻一回。不过按照我的估计,归德那边难民一定会非常多,我必须亲自过去。徐州这边还要交给先生负责。另外这一次主力部队也要调过去,择机安**就要进入开封,拿下整个河南。” “老夫就先恭祝国公爷一鼓作气。所向睥睨了!” 顾振华交代清楚之后,当即就从徐州抽掉了六个营的兵力,其中两个老兵营,四个新兵。一共三千精兵。外加上一万的民夫,立即前往归德。 大军出发的前夜,梅珺若死死的缠住了顾振华,一见面小丫头在顾振华的肩头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疼得顾振华眉头皱起。 “娘子,你什么时候属狗了,小牙真厉害!” “就是要让你知道疼,都不知道爱惜身体。你不知道人家听说你跳到了河里,心都要碎了。比这个疼一千倍一万倍!” 梅珺若说着趴在了顾振华的身手,小手笼着他的脖子,四目紧紧相对。 “振华,你要保证以后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佳人说话之间,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水。 “放心吧,我这次是过去摘果子的,那么多老百姓都受灾了,他们一听说神勇无敌,爱民如子的蓟国公过去,保准箪食壶酒,以迎王师。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连进军都不用,直接传榜而定。” 顾振华笑道:“我保证至多半个月,就把你接过去,咱们正式成亲!” “还要半个月啊,那好,今天你也别碰我了,等到半个月之后再说吧。” “想得美!”顾振华哈哈大笑道:“你这是羊入虎口,别想跑了!” 说着拦住了佳人的小蛮腰,一翻身就压在了下面…… 车辚辚,马萧萧。 顾振华带着士兵从徐州出发,一路直奔归德而来,沿途所过之处,灾害还没有完全过去,但是好在都有人负责守护堤防,尤其是有屯田田庄的地方,老百姓为了捍卫自己刚刚得到的家园,全都拼尽了全力。 沿线的守军也投入其中,总算是没有出大问题。谁心里都有一本账,要是没有安**,只怕这场大水不知道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正因为如此,顾振华带着人马所过之处,各个田庄都派出了大量的民夫,帮着抢修道路,运送物资。 安**的动作极快,三天时间,顾振华带着人马就赶到了归德。徐方也带着人在城外迎接。 “徐先生,你向我告急,徐州那边麻烦也不小,来得迟了,还请先生莫怪啊!” “国公爷太客气了,谢斌,郭云龙,周英杰几位营长都鼎力相助,军民同心,虽然危险,不过还是挺了过来,归德也没有什么伤损。” “那就好,那就好!”顾振华也冲着谢斌他们说道:“你们怕是第一次救灾吧,心里头有没有不平啊?” 周英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实话真有点,不过听说国公爷都亲自救灾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和老百姓同患难,他们也真把咱们当成了子弟兵,以真心换真心!” “说得好,大明朝不论文官还是武将,欺上瞒下,贪墨无算,玩假的太多了,咱们就要玩真的!” 徐方忍不住苦笑道:“国公爷,要想玩真的,就要拿出真金白银啊,实不相瞒,这两天已经陆续有一万多灾民涌进了归德,而且人数还在直线上升,粮食又不够了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修我戈矛 归德府衙之中,顾振华和徐方等人团团围坐。 徐方先叹了口气说道:“国公爷,自从归德开始屯田救民以来,涌入的百姓就超过了二十万,从山东又有十余万百姓过来。眼下归德在籍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八十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这次水灾之后,大量的灾民涌入,小小的归德突破百万人口也不远了。按照一人三十亩的受地标准,归德的农田只能负担四十万人左右,多出来的人口,国公爷可要想办法才是。” “还能有什么办法。”顾振华笑道:“地不够了就去抢,我们有手有脚,有枪有人,再说了本爵受命督军中原,归德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不够用了,就去开封,就去南阳。河南不够了,就进军湖广,进军四川。” 顾振华得意的笑道:“不要怕,东林党已经被干掉了,不管我们做出什么事情,马士英都会一力支持。” 郭云龙一听这话顿时就高兴起来,笑着说道:“有了国公爷的话,我们可就放心了。说实话河南地方势力不少,但是都是一帮杂鱼。安**的老兵以一当十绝对没问题,只要一声令下,我现在就能横扫开封。” “没错,都闲出鸟了,该好好打一仗了。”周英杰也笑着说道。 领兵的将领一个个摩拳擦掌,徐方长于民政,对战事也不怎么了解,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国公爷。要真是想开战,还请多多考虑一下后勤,另外战争也会造成流民。国公爷仁人爱民,千万要照顾民众的安全。”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打是一定要打,大家只管去筹备,该如何行动,本爵自有主张。” 长久以来,部下对于顾振华,早就有了盲目的崇拜。既然他有了想法,那只管去准备就是了。 就在这时候,方剑鸣突然找到了书房。 “国公爷。吴凯杰求见。” 顾振华眉头挑了挑,问道:“这家伙把粮食如期送到了吗?” “送到了。”方剑鸣笑着说道:“这小子还算机灵,沿途动员了不少民夫,硬是靠着肩扛手推。总算是如期把粮食送到了。” 顾振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凯杰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几天不见,他变了大模样,脑门上面贴着狗皮膏药,两只眼睛熬得像是兔子,通红通红的。 “学生见过国公爷。” “免礼吧,听说你把粮食如期送来了,表现的不错啊!” “全靠着国公爷提点。学生不敢居功。”吴凯杰躬身说道:“这一番学生受益匪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本上的东西看起来再好,终究还是有些偏颇的。” “哈哈哈,听这话你是大彻大悟了?” 吴凯杰也笑道:“不敢说大彻大悟,至少学生明白了国公爷所说的办事情要往下看。就拿这次来说,沿途道路积水,最深处将近一丈,粮车根本没法通行。全靠着民夫百姓肩扛手提,帮着渡过了难关。尤其是两位车夫给我们带路,才找出了一条捷径。没有民夫的献言献策,光靠着学生,只怕就要延误军机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没错,能看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一个百姓虽然卑微,但是他们都是有想法的人,顺了他们的心思,千万人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就能干成大事。否则天下就会大乱。我朝的读书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浮在水面上,不肯真正了解接触底层,总是唯我独尊,自以为他永远是对的一样。” “国公爷说的这不正是东林党的作风吗。”吴凯杰笑着说道:“学生到了归德这两天,都在苦心研究,刚刚思索出一条妙策,想要献给国公爷。” “你还挺积极,有什么主意就说吧。” “是关于进军河南的,学生以为大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河南。” 顾振华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摆手,让卫兵将地图捧了过来。放在了两人的面前,顾振华笑道:“本爵也在考虑此事,你就先说说自己的办法吧。” 吴凯杰也来了精神,自从加入了安**之后,他没得到什么任务,反倒是挨了不少累。不过他倒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凡事上位者压得越狠,机会就越大。 “国公爷,眼下河南的势力犬牙交错,东部归德府是安**的天下。而黄河以北的卫辉,怀庆,彰德三府在满清手中。居于河南中心的开封府是巡抚陈潜夫控制,名义上是属于大明的土地。至于南阳府则有流寇白旺部,另外在山西的长治还有流寇平南伯刘忠一部。” 河南不愧为兵家必争之地,掰着手指头算算,天下所有的势力都在河南有了自己的触角,也都想把这块肥肉吞到肚子里头。 “国公爷,遍观所有势力,黄河以北的三府可以不考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开封府和汝宁府,进而夺取洛阳和南阳,将黄河以南的土地尽数掌握在手中。” 吴凯杰也知道顾振华机敏过人,根本没有废话,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说进军方略。顾振华点了点头:“大方向咱们想到一处了,只是具体操作你有办法没有?” “国公爷,开封是河南最大的一个府,又居于河南腹心位置。学生以为应该从陈潜夫入手,此人对大明还是忠心耿耿。李自成在山海关战败之后,就是陈潜夫带着河南的士绅武装,驱赶了流寇的官员,才把开封夺了回来。” “陈潜夫是一个人才,不过他依靠的都是地主豪强的武装,这些地主豪强对。对……” “对本爵有看法。”顾振华笑着说道:“安**建农庄,搞屯田,动了他们的命根子。这些人绝不会轻易让本爵进入开封的。” “国公爷圣明。”吴凯杰笑道:“国公爷,河南局势犬牙交错,要是完全靠着强力,容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因此学生以为当务之急,是逼着陈潜夫归顺国公,如此一来,开封大部落到安**手里。其他的势力就好对付了。” 顾振华听着吴凯杰的分析,也是眼前一亮,这小子的想法和自己基本上不谋而合。的确有点眼光。 “该怎么逼降陈潜夫呢?” 吴凯杰嘿嘿一笑:“国公爷,我看该双管齐下。这次开封灾情严重,国公爷就不妨送粮草过去,收拢民心。这是明的。暗中我们组织灾民。涌回开封,抢占土地,他们占到哪里,安**就跟到哪里,屯田田庄就建到哪里。陈潜夫要真是心怀百姓,他就会明白这些饥民需要什么,自然会归降国公爷。” “要是不想着百姓呢?” “那就杀了呗,您杀得贪官污吏也不在少数了。” 顾振华哈哈大笑。“这个办法不错,用灾民开道。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谁敢挡着,就是和河南的百姓作对。” “还要多亏了国公爷,您让学生低头看看,我这才明白了只要把老百姓组织起来,就能产生强大的力量。” 顾振华在地上走了两圈,然后说道:“好,就按这个办法做,你就代表本爵去出使开封,渐渐陈潜夫,转达一下本爵的问候。” 吴凯杰差点摔在了地上,笑脸也变成苦瓜脸,愤愤不平的说道:“国公爷,学生投靠您,就被派到了武昌,到了徐州,又被赶到了归德,现在又要让学生去开封,您到底有多恨我啊?” “不成器的东西!”顾振华忍不住骂道:“你以为光凭着读了几本书,就能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吗。本爵身边缺一个军师不假,但是随便阿猫阿狗也没有这个资格。让你多跑几个地方,是了解地形,沿途多看多学。如果拿下了河南,安**会进行一次彻底的整编,本爵有意建立参谋部,专司行军打仗的计划……” 顾振华还没有说完,吴凯杰就蹦了起来,浑身上下像是充了电一般。 “爵爷,您放心吧,学生这就去办。”说完之后,撒腿就跑。 看着他的背影,顾振华也是一阵好笑:“这家伙的确有点才华,只是这功利心也太重了!” 有了大战略,下面就是要进一步落实了。 不过进军开放,乃至占领整个河南,需要的军队就要直线上升,眼下的兵工生产能不能跟得上,成了最大问题,顾振华在归德逗留了一天,就急匆匆的前往雎州,也就是安**的军工大本营。 到了雎州之外,离着老远,就能看到城北有一具十几丈高的水车,正在快速的转动。看到了这个大水车,顾振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看着他们干得不差! 顾振华也没有休息,直接来到了城北的兵工厂区,踏着宽阔的青石路面,顾振华进入了厂区,离着老远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的忙碌。 葛匠师亲自出来迎接,老头也是满面春风,离着老远就笑道:“国公爷,您可算是来了,还以为您把我们都忘了呢!”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难道本爵准备赤手空拳的打仗不成?” 说着葛匠师就把顾振华带进了厂区之中。一路上全都是青石路面,格外的平整干净,一丝不乱。 “国公爷,您早就吩咐我们,要规范管理,您看眼下这情况怎么样?”葛匠师自豪的说道:“别的不知道,卑职敢说,绝对比起经常的将做监更齐整。” “的确不错,本爵还是更关心产品啊,你们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回禀国公爷,现在城区分成了三部分,第一是兵器厂,第二是火器厂,第三是甲胄厂。大家各司其职,其中兵器厂最近已经连续生产了大量的武器,要不您先看看?” “好。” 顾振华点点头,葛匠师带着他来到了兵器厂区,数百位工匠正在这里忙忙碌碌,周围摆着大量的刀枪剑戟,各式兵器。 葛匠师随手拿起了一条一丈五尺的长枪,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中。 “葛匠师,这枪好像有些沉重吧?” “国公爷,您拿在手里就知道了。” 顾振华将长枪接在了手里,的确不算沉重,用指甲划了划枪杆,居然留下了痕迹。顾振华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葛匠师,你这不会是以次充好吧?” “哈哈哈,国公爷,这兵器够用就行,也不是越坚固越好。”葛匠师笑道:“这条骑枪还是和西夷学来的,汤若望带的传教士之中,有一个说他们家乡的翼骑兵就用这个,所向睥睨啊。” “哦?这枪有什么玄机吗?” 葛匠师笑道:“大明的骑兵不怎么使用长枪,因为战马奔腾起来,冲击力道太大,长枪刺出去,搞不好就会把胳膊折断,甚至把骑士推下马去。而且长枪只能用一次,非常不灵活。” 小说常说白马银枪,标准的小白脸将军的配置,其实在战马上用枪,难度非常大,最主要的就是反弹力度容易伤人伤己。而且一丈多长,也不利于近距离搏斗,通常一击就要放弃。 “这条枪解决这个麻烦了吗?” “解决了!”葛匠师笑道:“传教士说,他们的骑兵用枪就是一次性的,你觉得这条枪轻,是因为中间已经掏空了,而且枪头只有三寸多,十分的轻小。这条枪身是分成两段的,中间是最脆弱的部分,一枪刺出,保证能扎进对方的身体,而且在刺中之后,长枪就会断裂,不会把士兵带下去。” 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这个想法好,既然不能刺第二枪,那也就不用麻烦,只保证第一枪能刺出去就好了!” “没错,这样节约了不少成本,还省了铁料。一枪刺出,如果效果好的话,敌人的前排就会倒下去,这时候就该拔刀作战了。” 葛匠师说着又拿起了一把腰刀,笑道:“这把刀是仿照当年戚家军的样式制作的,用了最好的钢口,不说削铁如泥,也是差不多了。” 顾振华将长刀从鞘中抽了出来,只见这把刀寒光四射,刀身长度在90厘米上下,刀背厚,刀尖薄,刀身呈现出优美的弧度,两道深深的血槽,似乎准备吞食鲜血一般。 轻轻用手一弹,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音,顾振华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刀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突破钢铁 顾振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腰刀,从一旁捡起了一块木方,抛在了空中。寒光闪过,木方一下子被砍成了两段,刀口齐刷刷的,砍脑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葛匠师笑道:“国公爷,我们一共做了三种规格的,您手中拿的是步兵用的,骑兵使用的弯度更大,而且刀身加固了不少,方便在马上砍杀。另外就是火铳兵使用的,相对也短一些,轻巧一些。” 顾振华点了头:“不错,的确不错,产量怎么样,能不能跟上?” “长枪没有问题,尤其是骑枪,只要够一次使用就成,也不用好铁,按照您的办法,承包给商人也没有问题,我们最后验收,把把关。刀就比较麻烦了,必须用好铁,而且还要经验丰富的匠师,反复的打造。” “难道现在工匠的数量还不够么?” “够,不过好钢不够!”葛匠师无奈的说道:“我们已经建了三个炼铁炉子,炼出来的铁不少,可是质量不行,稍微好一点的还要留着造火铳。因此只打造了三百把腰刀,还不够装备一个营。” 葛匠师说到这里,也有些羞惭,“国公爷,我们这是要什么有什么,您给的饷银又高,把我们都捧上天了,到现在还是没法大量的生产,真是惭愧啊。” “不必如此。”顾振华笑道:“刚刚到了河南没几个月,谁也没法一步登天,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先带着我去看看火铳的生产。然后再去炼铁厂。” 葛匠师引着顾振华到了兵器厂,火铳一直是顾振华非常看重的,因此这边的工匠数量最多。也最忙碌。别看顾振华亲自来视察,大多数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问到了才会回话。 说起制作火铳,最难的就是钻出一根光滑均匀的枪管,其实就算到了后世,枪管炮管一类的东西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大明。全靠着手工钻出一根枪管。差不多要用一个月的时间。 顾振华也知道造枪困难,因此他才甘冒奇险,把京城的火铳拐出来。不过经过了几次大战,加上平时训练的损耗,很多火铳已经到了寿命,安**现在的火铳缺口其实非常大。这也是要大规模进军之前。必须妥善解决的问题。 就在顾振华的面前,就有几组工匠正在钻枪管,他们使用的就是简易的人力钻床,先是用硬木制造出坚固的架子,然后将枪管粗坯固定好,用圆形石盘做惯性轮,系上皮条后用人力拉动,使石盘带动钻头旋转钻膛。这种钻床比光使用人力进步不少。不过饶是如此,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说话之间。正好一个一根枪管已经钻好了,工匠师傅献宝一样的送了过来。顾振华先是抚摸了一遍,十分的光滑,然后眯缝着眼睛,对着枪管看了看。 “不错,钻得很直。” “多谢国公爷夸奖。”这个中年工匠笑着说道:“以往给朝廷造火铳,就是得过且过,铁是唬弄的,铳管也是唬弄的。” “到了最后就把士兵的性命也都糊弄了。”顾振华叹口气说道:“武器关乎胜败,胜败关乎国家的兴衰,不能不小心啊。” “国公爷说的是,到了安**之后,没有人敢不用心做事,钻出来的铳管全都要刻上我们的名字,以后出了问题可是要追究下来的。” 葛匠师也笑着介绍道:“国公爷,卑职可是按照您的意思,每个火铳的零件都要留下制作者的标记,出了问题要追究到个人。当然造得好,也会得到奖励!” “嗯,这就很好,奖惩严格,才能有干活的积极性。”顾振华笑道:“铳管做的不错,可是一个月一支,实在是太慢了,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 葛匠师笑道:“卑职刚刚造出了一架大水车,用水车作为动力,带动石盘转动,然后将钻头固定在石盘上面,然后再去钻铳管。用了水力之后,也不知疲倦,不用休息,昼夜进行,力道稳定。在半个月之前试用了一下,目前已经钻出了两批铳管,平均六七天就能钻出一根。下一步正准备增加水车的数量。”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笑着说道:“快去带我看看水车。” 葛匠师他们带着顾振华到了工厂的北侧,这边正好靠着雎水,水流十分充裕,一架二十几米高的水车正在稳定的转动着,通过水车的转动,带动了岸上的石盘转动,进而驱动着钻头不断的钻进铳筒之中。 看着庞大笨拙的工具,顾振华也不得不感慨技术的神奇,就是这么小小的改变,就能增加数倍的效率,的确非常惊人。 “好,一架水车怎么够,你们马上要多造水车,造几十架出来,昼夜不停的钻铳管,争取一个月要造出三百杆火铳,甚至更多,只有这样才能满足需要。” 葛匠师一听顾振华的话,忍不住苦笑道:“国公爷,造水车不难,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钢材,水力钻床消耗钻头速度更快。我们炼出的钢不堪用,全靠着从外面购买,上一次周琨从倭国运回来一批硫磺,夹带了二百斤好钢,全都被我们给用了。说来惭愧,堂堂天朝上国,炼出的钢铁竟然比不过小小的倭国,我们这些人都脸红啊。” 顾振华也看出来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落在了钢铁上面,不解决这个问题,军工生产就别想突飞猛进。 “诸位,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只管用心造火铳就是,其余的事情本爵处理!” 顾振华勉励了几句,然后就和葛匠师离开了火器厂,直接到了临近的炼铁厂。这里正是冒烟咕咚的,三座高炉排列在眼前,周围的空气无比的炽热,工匠们早都甩了一个大光膀子,但是每个人的身上还都是汗津津的,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在高炉的不远处,还有十几个炉子,工匠师傅正在挥动着锤子,用力的敲打,火星四射,灼热的火星甚至会落在皮肤上面。因此这些工匠的胳膊和脸上全都是斑斑点点的烧灼痕迹,不过他们毫不在乎,依旧敲打如故。 每个行业都有艰难,这些工匠更不例外! 在坩埚法炼钢发明之前,中国的炼钢技术在世界上算是最先进的,明朝更是将灌钢法发展到了巅峰。 根据唐顺之的记载:“以生铁与熟铁并铸,待其极熟,生铁欲流,则以生铁於熟铁上,擦而入之。” 也就是說,把生铁与熟铁放在一块冶炼,等到生铁熔化,铁汁欲流时,则將生铁水擦入熟铁中,灌钢就炼成了。 这正是大名鼎鼎的苏刚法,顾振华从南京讨来了不少的工匠,他们就有精熟此法的。只见一个粗壮的铁匠师傅将一块熟铁放在了坩埚之中,加热三分钟左右,又把一根生铁放入坩埚,继续鼓风加热。 等到生铁开始融化,用铁钳夹住生铁一段,将铁汁淋在熟铁上面,学徒这时候不断的翻动熟铁,均匀的吸收铁水,前后进行了两次,然后师傅将熟铁取出,开始大力的捶打锻造。 顾振华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环节,他的眉头紧皱,这时候最靠边的刘铁匠已经打好了一块钢。 葛匠师急忙问道:“怎么样,钢口如何?” 刘铁匠痛苦的摇了摇头:“勉强吧,做刀剑不差,可是俺就是想不明白,这钢口怎么会比不上倭寇的东西呢,实在是邪门!” 刘铁匠十分痛苦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一语不发。葛匠师也是摇头叹息。 “做活就是离不开好钢,偏偏又……哎!”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振华摆了摆手,笑道:“大家伙不要沮丧,本爵刚刚观察了一下,咱们的炼钢技术,绝对是第一流的,炼不出好官的责任不在你们!” “国公爷,那您说在哪里呢?” “就在那!”顾振华用指了指旁边的一堆东西。 刘铁匠也急忙看过去,只见顾振华指的正是一堆石炭,他顿时脑袋就不够用了。 “国公爷,您说问题出在石炭的上面?” “没错。”顾振华笑道:“在汉唐的时候,林木葱郁,大多有木头炼铁,可是宋朝以来,木材减少,就不得不用石炭代替,从此之后,钢铁的质量就下降了不少,再也造不出陌刀那样锋利的武器了!” 按理说使用煤炭是一种技术的进步,不过偏偏出了一点差错,那就是中国的煤炭普遍含杂质太多,古代人又没有脱硫的技术,因此炼出的钢铁质量就大打折扣。 刚刚顾振华注意到了一个学徒直接将煤炭加进炉子里,他才猛然惊觉,这就是中国钢铁质量下降的原因。 “国公爷,照您的说法,咱们是不是要重新使用木材炼钢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可是试试,不过木材终究有限,最后的工夫还要用在这些石炭上面。” 葛匠师,刘铁匠,甚至在场的所有师傅,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傻傻的盯着顾振华,想要看看这位国公爷究竟有没有高招。 顾振华走到了煤炭前面,仔细看了看,其实解决这个问题不复杂,只要进行脱硫处理就行了,不过凭着现在的工艺水平,恐怕难度不小。 “这样吧,去请来几个烧木炭的师父,让他们试着给石炭加热,我估计会有效果!”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做一回李闯王 葛匠师和刘铁匠他们听到了顾振华的话,葛匠师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国公爷,您是说要把石炭加热吗,就像是烧砖一样?” “差不多吧,石炭之中还有杂质,经过加热之后,就会减少。” “这个我听说过!”刘铁匠一拍脑门,忍不住说道:“国公爷,在江南一带就有人这么用过,不过他们好像只是烧了有臭味的石炭。归德的石炭质量都不错,我们索性就直接用了,没有想到这个。” 臭味? 怕是含有的杂质多吧。顾振华也不多想了,急忙说道:“既然这样,工厂里头有没有懂得工艺的?” “有,从南京来的匠师张纲就干过这个。” “快请过来。” 顾振华一声令下,不多时一个四十几岁的匠师被领了过来。这个人身材不高,脸上全都是烧灼的麻子,坑坑包包,满脸的憨厚。 见到了顾振华之后,张纲急忙拜倒在了地上:“小人见过国公爷。” “快快请起吧!” 顾振华让他起来之后,然后说道:“张匠师,听说你懂得如何烧焦,不知道能不能把方法说出来?” 张纲稍微一愣,刘铁匠在一旁说道:“就是把臭味的石炭烧成焦炭。” “这,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既然懂,就赶快说出来,没看见我们都在这里着急吗?”刘铁匠急躁的说道。 张纲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为难之色:“国公爷。让小人烧焦可以,只是这方法实在是不能说出来,手艺人就指着这个吃饭。我还想传家呢!” 葛匠师脸色也很不好看,“张纲,国公爷亲自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再说了这些天都炼废了多少钢,你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 张纲被训斥的低下了头,不过这个倔脾气的家伙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不说就是不说! 顾振华突然笑道:“张匠师的顾虑我清楚了。宁舍一锭金,不教一口春。技艺就是你们吃饭的本钱,本爵也不能白要。不过这钱怎么给,还要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刘铁匠性急,忍不住说道:“国公爷待咱们不薄,工钱比起原来多了好几倍。做得好还有奖金津贴。你还想多要,简直贪心不足!” “不是我想多要,那家里头的崽子不该留条活路吗,以后谁都学会了,还用我们干什么啊?” 张纲大声的争辩道,这话也戳冲了在场不少匠师的心思。中国的匠人都是口传心授,父子师徒传承,有好多东西。老师傅宁可带进棺材,也不愿意留下了。结果技术的传承往往出现了断层,也没法形成体系。 就拿焦炭来说,其实在南宋就有了使用,结果过了好几百年,大多数工匠还是不清楚作用。 “张纲,你把炼焦的技术贡献出来,以后每炼出一担焦炭,我准许你体一文钱。” “才一文钱啊!” “哈哈哈,这可不少了,以后大规模的炼钢炼铁,需要的焦炭是几十万担,甚至几百万担。一担提一文钱,有效期三十年,你看如何?” 张纲顿时眼前一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但是还是算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绝对是一笔大钱,只是他还有点犹豫,“才三十年啊,小崽子,到那时候也就我现在的年纪吧!” “糊涂!”葛匠师在一旁都忍不住骂道:“傻蛋,一百万担,一年提的银子就有一千两,连续三十年,都够建一座银山了。到了这份上,你家的崽子还指着手艺吃饭,你们干脆找个粪坑扎进去的了!” 这下子张纲的脑袋才转过弯了,忍不住嘿嘿的傻笑道:“一年一千两,一年一千两,一年……” 刘铁匠更是猛地推了他一把:“别犯傻了,快去烧焦炭,要是烧不出来好的,就把你扔炉子里头!” “哎!”张纲忙不迭的答应着,转头就跑。 顾振华也看了看在场的所有匠师,笑道:“本爵知道大家都有不少看家的本事,不愿意轻易告诉别人。从今往后,就定下一个规矩,不论是谁拿出了新工艺,证明有效,就给予奖励,谁设计出了新武器,以后每生产一件,都能从中提钱。具体该多少钱,你们大家伙商量一下,制定一个规定,然后交给本爵最后确定。大家都记着,你们脑袋中的想法创意全是值钱的,不要在敝帚自珍,工匠能得到的更多!” “多谢国公爷!” 葛匠师听到了这话,老泪纵横,拜倒在了地上,其他的工匠也都是如此。几千年来,工匠一直都被死死的压在了社会的底层,被视作奇技淫巧,工匠的生活也更加窘迫。正是因为这种窘迫,他们就越发的敝帚自珍,视技术如生命,结果越是如此,就越让一些好东西失传。 到了后世,在考古的时候,往往会惊叹于老祖先的奇思妙想,只是可惜这些妙想并没有广泛的传播传承下来,说到底还是这种师徒传承的弊端。 “诸位,本爵说过,谁能让安**更强大,谁就是有用的人才,你们匠师负责着军人的武器,更不能妄自菲薄。以后匠师可以授勋,可以当官,可以赚大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生产出更好的东西!” “遵命!” 在场的匠师全都发出了洪亮的喊声,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甚至有些人直接就围在了葛匠师身边,积极的要提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先老实一点,当务之急是炼出好钢,加快刀剑生产,别的暂时放一边。” ……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不过这五天之中,张纲,葛匠师,刘铁匠他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为了保证炼出最好的焦炭,他们先是紧急制作了焦炉,张纲全程仔细监督,然后他在小心翼翼的将选好的煤炭放进去,进行加热。 炉温一点点的升高,里面的煤炭正在发生的复杂的化学变化,当然这些外面的匠师还没法理解,张纲只是密切的关注着炉温,生怕出一点差错。 汗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张纲只是不停的喝水,一步也不远离开。终于大约经过了八个时辰左右,第一炉焦炭终于练好了。 刘铁匠他们都在等着,出炉之后,光是看了第一眼,刘铁匠就兴奋的一拍大腿。 “成了!” 的确焦炭的卖相就比普通煤炭更好,黑亮的光泽,遍布气孔,烧起来的效果一定不错! 葛匠师也更是兴奋,他急忙下令用这些新鲜的焦炭去炼制钢铁,又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第一批钢材锻打出来。 这些工匠都挤在一起,仔细的观看,硬度和日本买来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大家顿时喜出望外,急匆匆的就报告了顾振华。 顾振华得到了消息之后,越是大喜不已。焦炭突破了,那就意味着炼铁效率更高,质量更好。有了足够的钢铁,安**的枪炮等于是一路绿灯。 顾振华亲自勉励了所有的匠师,并且提拔张纲担任了兵工厂的参议,专门负责生产焦炭,而且顾振华还要求张纲要好好摸索,如何才能生产出质量最好的焦炭。张纲格外的积极,这下子不止拿到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还当了官,以往简直都不敢想,竟然能有这样的好事! 不只是他,其他的匠师也备受鼓舞,有了充裕优质的钢铁之后,兵工厂马上高速运转起来。按照顾振华的要求,火铳的产量首先要提高到一百支,火炮的生产也要纳入正轨。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顾振华还要求紧急生产五万条长枪,质量上可以打折扣,但是数量绝对不能少。 得到了这个奇怪的命令,葛匠师甚至都怀疑是命令给错了,一贯严格要求的顾振华怎么会允许在质量打折扣呢!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督促着所有人尽快完成,还把枪杆,红缨一类的东西全都外包出去。 顾振华这么干当然不是犯糊涂了,他自有道理,就在这几天的时间之内,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了归德。到处都是逃荒的人群,他们基本上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沿途不断的有人加入,少的几百,多的上千,扶老携幼,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流民基本上都衣不遮体,只是简单的一块麻布片子,手里拄着木杖,拿着破碗。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全都是嶙峋的骨头。眼光呆滞,一点神彩都没有,就好像一群行动的僵尸一般。 负责各处安置流民的官员也全都吓傻了,安**给点粮食再多,也喂养不了这么多张嘴啊。眼看着粮仓一天天的萎缩下去,更多的百姓还在涌过来,谁心里也没有谱。 “大家伙听着,从今天开始,一天只给一顿粥,每个人都排好队,不要乱了!”周英杰扯着嗓子喊道。 顾振华和徐方正好赶过来,远远的看着庞大的人群,徐方苦笑道:“国公爷,这就是流寇的剿杀不绝的原因吧,一场天灾,能给他们送去多少人手。粥都没有的时候,只怕这些人就要造反了!国公爷,您可真要拿出一个主意才行,不然咱们撑不了多久。” “哈哈哈,徐生生说的不错,我看为今之计只要效仿李自成,变流民为流寇,放出去抢东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万大军 流民排着长长的队伍,十几口大锅摆在了面前,从锅里不断的飘出米香,不少人偷偷的咽口水。 “还是安**好,别的地方哪有粥喝啊。” “这位老兄,一天一碗粥,能够吃的吗?” “够不够总归死不了吧,混着过日子呗。” 旁边另一个流民悄悄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各位,我可是听说了,以前安**救灾不给稀粥。” “不给稀粥?那给什么啊?” “馒头,白花花的馒头,还有咸菜呢!” “胡说!”顿时就有人反驳道:“从来没听说过有舍馒头的,你是不是饿时间长了,都糊涂了?” “哼,谁糊涂了,这事千真万确,人家蓟国公说了,喝粥干不了活,人家要以工代赈,吃得饱饱的,好去屯田修城墙。” 一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要是能吃上馒头,别说让我修城墙,就算让我冲锋打仗都行啊!” “一边去吧,瘦的跟小鸡子似的,谁能用你打仗啊!就怪咱们命苦,没赶上好时候,一会儿啊,粥到了碗里,咱们就当成馒头吧。” 流民们议论纷纷,顾振华也到了粥棚的后面,正好有两个士兵扛着米袋子疾步跑过来。 “等等。”顾振华叫住了两个士兵,“今天用了多少米?” “回禀国公爷,已经煮了十三担米了!” 徐方忍不住叹气说道:“国公爷。这样的粥棚归德不下二十个,每天消耗的粮食就有三四百担,咱们虽然有点积累。但是这么消耗谁也受不了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今天开始就不用消耗了,你们都听着,不要送米过去了。” 士兵一听这话,都傻住了,忍不住问道:“国公爷,那帮流民眼睛都绿了,要是粮食跟不上。他们会闹事的。” “不用你们操心,我自有办法。” 顾振华说着就和徐方到了粥棚,这时候周英杰正在亲自抡着大勺子。给流民分粥。他从锅底舀起一勺,目光突然落到了锅里,又默默的倒回去小半勺。 “你这么胖,少吃点就行了!” 打发走了一个。后面的碗又上来了。 “你还年轻。自己找点吃点。” “碗都坏了,没法装了。” “这么大人,把这勺让给孩子吧!” …… 周英杰不断的编着各种借口,可是锅里的粥还在快速的减少,已经到了底儿。当他用勺子舀出了最后一点之后,还有无数的人群举着大碗,嗷嗷待哺。 “军爷,再赏一点吧。求求您了。” “大人不吃没事,赏点给孩子吧!” 大家嚎哭着。乞求着。周英杰也犯难了,回头看了看士兵们,忍不住说道:“再去运点米过来,接着……” “不用了,安**也没有粮食了!” 说话之间,顾振华从后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徐方紧紧跟着,他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对这些灾民百姓,应该努力安抚。哪能直接说没有粮食了,这不是逼着他们闹事吗,国公爷难道糊涂了不成? 再说了虽然粮食吃紧,但是安**的积累还有十几万但,而且还能从徐州调了一批,足够支撑一个月了,这么早就摊牌,这不是等着出事吗! 果然如同徐方所料,没粮食三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在流民之中炸开了。有的听到了这话,直接瘫软在地,一动不动。还有人根本不相信,瞪大了眼睛,愤愤不平。更多的百姓则是跪下了哀求。 “大人,给点粥就行啊,我们不要别的,您总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对啊,蓟国公爱民如子,大家伙早都听说了,河南都遭灾了,只要蓟国公治下安然无恙。都是大明的百姓,求您大发善心吧!” 顾振华走到了所有百姓的前面,依旧是面无表情,“金山银山也有花完的时候,十几万的流民涌入归德,安**就算有多少粮食,都不够吃的,本爵只能遗憾的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安**就不能给大家提供粮食了!” 啊!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就连刚刚喝了粥的老百姓也不干了,大家伙全都围了上来,饥饿足以让人忘掉一切恐惧。 有几个年轻人就蹿了出来,大喊大叫。 “凭什么不给粮食,想见死不救吗?” “对啊,当官的心肠都是这么歹毒,没有一个好东西!” “要是不管我们,反正也没有活路了,就去找闯王。”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一摆手,两旁的士兵涌出来,就把这几个年轻人给按住了,推推搡搡的到了面前。 其他人全都静静的看着,眼中也露出了不满,不给粮食就算了,怎么还抓人啊?徐方更是捏着一把汗:国公爷啊,国公爷,您这是想官逼民反吗? 顾振华看了看一个干瘦干瘦的家伙,冷笑着问道:“你说当官的没有好东西,那我问你,本爵可曾欠你们什么?” 这小子虽然害怕,但是也梗着脖子说道:“不给粮食,就是不管我们死活,难道还不欠我们的吗?” “你们受灾不是本爵造成的,你们逃到了归德,也不是本爵让的。相反你们白吃了本爵十多天,论起来,不是本爵欠你们,而是你们欠本爵的!你们现在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本爵,这合理吗?” “国公爷,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家伙都是听说了您的大名,才投奔您的,没想到您也不管我们了,大家伙这里心头有怨气啊!” “有怨气好,冤有头债有主。本爵问问你们,究竟是谁让你们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是……” 这个问题还真把这些人难住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振华微微一笑:“你们不知道。本爵知道。你们落到了今天,既有天灾,也有**。但是说到底是**,朝廷搜刮你们,流贼抢掠你们,地主豪强更是敲骨吸髓。他们把你们的一切都抢走了,但是到了遭灾的时候。这些人都把你们抛下,让你们饿,让你们死!本爵说的对不对啊?” “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喊了出来:“国公爷说的都对,上天有好生之德,您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 “对,求求您了!”无数的百姓又拜倒在了地上。大声的呼喊。声音传出去老远。更有女人孩子的啜泣之声,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大家都起来吧。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本爵不是神仙,没法变出粮食,救济你们。安**也没有这么多的余粮,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 一听到有办法,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顾振华,连呼吸眨眼都不敢! “很简单。谁抢了你们的土地,就夺回来,谁霸占你们的粮食,就要回来。这种年头就是弱肉强食,你们是想当懦弱的羔羊,还是相当一群狼,就看自己的选择!”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徐方直觉的天旋地转,差点摔在了地上。 从古至今,统治者从来都是不断的告诉老百姓,要服从,要听说,宗教更是说要不修今生修来世。哪有一个上位者公然鼓动老百姓造反啊! 不过更令徐方吃惊的是这些老百姓真把顾振华的话听了进去,不少人都频频点头。那几个带头的年轻人更是跳了出来。 “国公爷,您说得对,有人再吃我们的肉,我们就要咬回去,就要吃了他们!” “没错,谁让我们有了今天,我们一定要报仇,把土地,粮食,房子全都抢回来。” 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从人群之中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带头喊话的年轻人的耳朵。 “你再说什么,这是人话吗?咱们方家人什么时候干过没理儿的事情?那些恶人有老天爷收拾他们,哪有你这个小畜生多嘴的地方?” “奶奶,都吃不上饭了,还讲究什么啊?” 老妪一听这话,突然搂住了孙子,嚎啕大哭。 “老天爷,都说你最公道了,怎么不打个霹雳啊?” 悲愤的呐喊,让在场的百姓全都心有戚戚焉,一个个忍不住落泪,有些年轻人更是攥紧了拳头,眼中都冒出了火焰。 “大家都听着,指望老天爷,可是他老人家太忙,没空管成千上万的百姓,要想保住命,大家只能自己救自己?” “国公爷,您说吧,要怎么救?” “对,我们都听您的!” 顾振华笑着说道:“很见到,就是拿起武器,杀回去,把属于你们的土地拿到手,就像归德一样,建立屯田田庄,家家有地种,人人有工作,靠着一双手,养活全家人。勤劳者必温饱,善良者必福报。这就是真正的天意,老天爷不帮忙,大家就自己争取!” 顾振华浑厚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大家都听得真真切切。沉默半晌之后,顿时无数的人排起了巴掌,大声的呼喊起来。 “国公爷说的太好了,我们都听您的!” “杀回去,抢回我们的田地,抢回一切!” 老百姓彻底沸腾起来,这时候顾振华一摆手,上百个士兵抱着长枪从外面跑了过来。 哗啦! 成堆的长枪扔在了大家的面前,明亮亮的枪尖透着寒气,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这些武器上面。 “所有人都听着,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所有男人都站出去,握紧长枪。安**的将士会和大家一同杀回河南,帮着你们拿回土地,干掉欺凌你们的士绅地主。都来拿武器吧!” 早已按捺不住的青壮全都涌了过来,每人手中都多了一条红缨枪。拿到了枪之后,这些老百姓的状态就为之一变,一个个努力挺直了腰板,眼神也多了神采。 看到了这些人,周英杰忍不住手舞足蹈:“国公爷就是好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当时我们就是被他的魅力慑服的!” 徐方忍不住摇头说道:“反正我看着头晕,这帮人要是掉过头捣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会的,咱们国公爷鬼主意多着呢,你瞧好吧!” 眼看着大多数的青壮都拿到了武器,顾振华欣慰的笑道:“很好,大家还有勇气,还有血性,这就是你们宝贵的财富。从现在开始,按照家庭分组,五百个家庭一组,抽出一营的青壮,作为进军河南的先锋。大家赶快分组,分完之后,晚上有馒头!” “馒头?” 流民顿时都把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全都沸腾起来。 “国公爷,您不是说没有粮食了吗?” “哦,我们明白了,还是粮食。” “对,国公爷就是让咱们像个爷们一样,鼓起勇气!” …… 看着大家的议论纷纷,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 “粮食的确没有了,不过本爵可以帮你们借。只要你们能拿回田地,用土地收成,还给商人,你们就能得到救命的粮食。” 图穷匕见,顾振华终于把他的打算都抛了出来,方剑鸣在后面忍不住给顾振华竖起了大拇指。 “高,太高了!不愧是国公爷,这么好的主意究竟怎么想到的啊?” “别瞎嚷嚷,你看出了什么啊?”周英杰忍不住说道。 “这还不懂吗,国公爷这是用豫人,夺豫地,顺带着用贷款绑住所有人。只要打回了河南,这些老百姓都成了安**的农奴。一下子就能把田庄推广到这个河南,而且还是老百姓乐乐呵呵的,这份本事还不高吗!” 不管他们的议论,早有士兵帮着这些流民分队伍,登记造册,以后每一支队伍,就是一个田庄。 一直忙活到了傍晚,从差不多弄完了,累的腰酸腿疼,几乎站不起来的百姓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这味道别提多好闻了。从鼻子孔钻到了脑子里头,五脏六腑都一阵的舒坦。 “馒头来了!” 一筐一筐的馒头送了过来,饥饿的流民伸出了大手,接过了馒头之后,就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甚至被咽得的翻了白眼。 方剑鸣看着这些人,忍不住叹道:“吃了这个馒头,就算是安**的人了,一夜之间,就多了十万兵啊。” 他的账算得一点都不错,归德境内的流民全都归附到了顾振华的手中,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就准备着席卷中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剿杀豪强 高家是杞县最大的地主,老爷高忠文有个诨号,叫做“高半城”,全县半数的土地和产业都握在了他的手中。 崇祯以来,战乱不断,河南又是重灾区,李自成和明军反复的拉锯。按理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可是高家的势力却逆势上扬,越乱他们的势力就越大。 道理也很简单,高忠文舍得下血本,聚集了一大帮的打手,足有上千人,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不在乎这个地头蛇。而高忠文又善于左右逢源,这几年的时间,势力膨胀的竟然更快了,半城的绰号差不多要变成了“全城”了。 一场水灾,又给了高家发财的良机。 “爹,真晦气,我刚去了苏木,那帮泥腿子都饿得跑掉了。”大儿子高觉气哼哼的说道。 高忠文并没有生气,一张大圆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走得好,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活人到处都是。把土地都给我占了,以后再招募流民就是了。” “爹,恐怕不成吧,巡抚大人可是三令五申,不准兼并土地,要给百姓活路,我们这么干,怕是……” “怕是什么?”高忠文冷笑道:“一点都不用怕,陈潜夫几天前还从老爹这借了三千担粮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他陈潜夫再无情,还有脸面为难咱们爷们吗?告诉下面的人,给我放开了手,把杞县周围的土地都拿过来。等到水灾全退了。招募了流民耕种,咱们也把队伍扩充起来,拉起个三五千人的军队来。” “爹。这恐怕太多了吧,看着小小的杞县,用不了这么多人。” “糊涂!”高忠文毫不客气的对儿子说道:“爹天天告诉你什么,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这是什么时候,刀兵四起,有人就是草头王。咱们高家要是有三五千人。谁敢不在乎咱们,到时候看谁得势就投靠谁,最差也能混个游击参将什么的。这不就光宗耀祖了吗?” 高觉听到了老爹的话,顿时喜笑颜开,伸出了两个大拇指,忍不住夸奖道:“老爹就是老爹。您这主意太高了。儿子现在就带着人出去。多抢点人回来,好快点光宗耀祖啊!”‘ “嗯,去吧,不过记住了,只要青壮,那些老弱妇孺都给我宰了,扔到河里头!” “是!”高觉急忙答应,离开了老爹的书房。越想越美。 游击?参将?老子也要当官了! 美得快出了鼻涕泡的高觉到了外面,就大吵大嚷道:“快。小的们都跟着我,咱们去拼个荣华富贵出来。” “大少爷,您说说该干什么?” “干什么,跟着本少爷抢人抢东西去。” “好啊!”这些豪奴都跟着大喊了起来,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有的上了战马,没有战马的就骑骡子,骑驴。什么都没有的,只能撒开两条腿,拼命的跟上。 这伙人出了杞县,就向着东南的方向冲了过来,这些日子不断有百姓逃到了雎州。原本高家还不在乎,可是既然有了当一方豪强的心思,就不能放过了这些流民。 远远的看着一伙足有上千的流民正往雎州那边跑,狗腿子高三忍不住说道:“少爷,杀过去吧,把这些人都抢走!” “慢着!”高觉拦住了他,阴笑着说道:“这么抢人多没品啊,少爷我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你去告诉这些老百姓,高家舍粥,让他们都跟着过来,把他们圈住之后,你们就下手,把那些病秧子,老的迈不开腿的,小的干不了活的,全都挑出来宰了,我们高家不能养废物不是。” 高觉说着大笑了起来,那些狗腿子也都跟着叫嚷起来。 “少爷,您的主意太高了,简直就是诸葛亮再世啊!” “别废话了,快去拦住他们,别让这些肥羊跑到了雎州。” “遵命!”高三带着人快速的冲了过去,骡子马齐奔,很快将这群流民堵住了。 “都给老子站住,听到没有,都站住!” 高三催着马冲上去,一下子撞翻了一个老头。 “听见没有,老梆子,三爷有话要说!” 这帮凶神恶煞一般的家伙吓得流民们唯唯诺诺,全都站在了当场,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 高三看着这帮人如此害怕,他反倒得意洋洋。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去啊?” “大爷,小人们要去雎州啊,听说那边给州吃,能活命,能高高手吧!” “对啊,求求您了,放我们过去吧,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过去?何必啊。”高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光雎州有善人,咱们杞县就没有善人吗,三爷告诉你们,高老太爷,高大少爷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心肠善良,看不得你们受苦。大少爷已经说了,要舍粥,要救济你们。” 听到了这话,有些难民面露喜色,有些人却不以为然,高家什么做派,他们心里都最情况,难道一群恶狼,还能转了性子? “你们不用不信,大少爷亲自过来了,他还能骗你们吗?都是乡里乡亲的,在家里头就能吃饱喝足,何必跑到外面受罪呢?” 看着越来越多人犹豫,高三笑容满脸的说道:“别听他们胡说,那个蓟国公真能好好对待大家伙么,这都是骗人的。听说了过去之后,就把你们送到了矿山上,累死拉倒。” 高三说的满嘴冒白沫,总算是把老百姓都忽悠住了,然后他笑道:“都别傻站着了,快点跟着我走吧!” 这些豪奴打手赶着流民,就像是赶牲口一样,把他们赶到了一处光秃秃的山谷。高觉这时候已经在这里架上了几口大锅,正在烧水煮饭。山谷两边都是高家的豪奴,一看流民们战战兢兢的走进来,高觉嘴角就浮现了冷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高家开了天大的善心,不过也不能什么人都管。所有人都排好队,青壮的吃粮,老弱的滚出去!” “凭什么啊?”一个年轻的汉子大喊道:“俺背着俺娘,好不容易从大水里头逃了出来。不给老人吃饭,还有孝道吗,俺不吃了。” 这个年轻人说着就要离开,高觉冷笑着撇了撇嘴,他狠狠的抽了战马一鞭子,转眼就到了年轻人的身后,狠狠的一鞭子抽下去。背上的老太太顿时就被抽出了一道血痕。 “娘!” 这个年轻人像是疯了一样,将老太太放在了地上,就要往高觉身上扑。这时候几个豪奴过来,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把青年按在了地上。 高觉一挥手,豪奴冲进了人群,上了年纪的一个个被扯了出来,怀中抱着的孩子也被抢走了。 “畜生,你是想我们绝后吗!我们走还不成吗!”一对父母抱着孩子撒腿就跑,刚跑出几步,高觉就冲了上来,这小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咬着牙狠狠的插进了女人的后背,刀尖从胸前穿透出来,还把怀中吃奶的孩子刺中,顿时淋漓的鲜血,刺目的红色,两条生命顷刻消失。 男人顿时眼睛就红了,牙齿咬碎,挥起手中拄的木棒,砸向了高觉。已经饿了多少天的人,此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棍子竟然打在了马头上,左边的眼珠子被打得蹿了出来。战马吃痛,猛地一蹿,将高觉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少爷!大少爷!” 一帮豪奴涌了上来,那个男人还在挥着木棒,打向了高觉,几个豪奴挥动着武器,将男人砍死在当场。 其他的百姓看到了这里,哪还有什么心思吃吃粥了,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快,大家快跑啊!” 流民们撒腿就跑,山谷顿时乱糟糟的。高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眼睛说道:“都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把这帮人都给本少爷宰了,一个不留!” “遵命!” 这些豪奴也冲了上来,一阵乱杀乱砍,尸体不断的倒下去,血水染红了山谷。这些豪奴全都是地痞无赖,他们一边杀人,一边抢掠,有的干脆抓住了几个女人,当场就脱裤子了。 就在高觉狂性大发的时候,突然放哨的士兵吓得屁股尿流一般,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少爷,不好了,有官兵杀来了!” “官兵,哪的?” “不知道啊!你快想办法吧!” 就在他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翼一队骑兵卷着风沙就冲了过来,离着老远,所有的骑士都拔出了雪亮的弯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宛如一片刀山一般。 “杀!” 岳破虏带头嘶吼,骑兵营就像是一阵狂风,卷过衰草,那些豪奴哪里有战斗力,一个冲锋过去,就死伤遍地,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 这时候后面的步兵大队已经渐渐的赶了上来,这些步兵全都是流民组成的。 “大家看到没有,那些杀人的豪奴打手,就是曾经欺负你们的刽子手,拿起你们的长枪,杀光他们!” 顾振华催动着战马,在所有人面前掠过,这些流民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红着眼睛,大声怒吼。 杀!杀!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奴家要参军 两天之前,韩晓鹏才生平第一次接触杀人的武器,在他的手上只有一条比他高出两头的长枪。说是长枪,其实很粗糙的,杉木的枪杆什么没有刷漆,白茬的木头,加上一根四寸多长铁尖。 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武器,却给了韩晓鹏极大的勇气。他双手紧紧的攥着枪杆,一步一步的向着山谷冲来。在他的眼前,无数的豪奴打手正在四散奔逃,这些平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家伙,面对着更强大的对手,他们连老百姓都不如。 鸡鸭一般,到处疯跑,甚至有人跪在了地上,苦苦求饶。看到了这些家伙,韩晓鹏突然觉得十分奇怪,难道自己就是被这么一群人欺负吗?他们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豪奴正好向这边冲过来,手中还握着一把钢刀。韩晓鹏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杀!” 长枪歪歪斜斜的扎了出去,这个豪奴也没有想到流民真的敢向他发动攻击。这一枪正好刺中了他的胸口,足足扎进去两寸多深,鲜血一下子奔涌而出。 “小杂种,老子杀了你!” 豪奴用力挥刀,一下子将枪杆砍断,举起了刀,狠狠的砍了过来。不过就算没有了枪头,韩晓鹏手里依旧有一截两米多长的枪杆,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韩晓鹏更加大力的喊道:“杀!” 枪杆再度扎在了豪奴的肚子上,韩晓鹏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往前冲,枪杆一分一厘的扎进了豪奴的肚子之中,鲜血奔涌。肠肚流出。 这家伙还生命力也算是顽强,用手死死的攥住了枪杆,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后面的流民已经冲上来了。 看到了这一幕,更多的青壮血红着眼睛,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枪刺出,这个豪奴的胸膛都被扎成了筛子。 整个山谷周围。到处都是这样的场景,刚刚武装起来的流民三五成群,甚至几十个。上百个一组,拼命的追杀那些豪奴打手。 岳破虏根本不屑于杀这些杂碎,只是把他们冲散之后,就吆喝着骑兵退到了外围巡逻。防止打手逃窜。真正的战场都交给了流民。 最初大家伙还担心流民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些豪奴,但是很快担心就放心了。这些地主武装说到底比起农民强不了多少,他们多数都是地痞无赖,流氓恶棍出身。这些人平时咋咋呼呼,看起来很嚣张。 可是真正动起手来,死打硬拼的时候,他们反倒没有那些如同老黄牛一般的农民凶狠,下得去死手。不多时漫山遍野都是豪奴打手的尸体。这些流民也就像愤怒的老牛一样,他们不光杀死了这些家伙。还把他们的尸体剁碎,踩烂,地上留下了一滩滩的暗红色。 高三带着几个人,还想逃跑,可是没跑出几步,一个流民少年猛地将手中的长枪掷出。这小子虽然干瘦,但是力道不差,一枪扎进了马肚子之中,高三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流民涌上来,数十条枪扎了下来,高三被串了糖葫芦。 在场只剩了一个高觉还在垂死挣扎,这家伙握着一把砍刀,带着最后的亡命徒,拼命的往外冲。 “卑贱的东西,都给老子滚开!” 砍刀过去,两条长枪被砍断,高觉趁机冲出去,可是他身边的两个豪奴却被长枪刺中,倒在了地上,一阵杀猪一样的叫声,被流民给干掉了。 惶恐失措的高觉孤身一人,撒腿往前跑,他此时只觉得眼前都是流民,眼前都是长枪,密匝匝,根本没有一条出路。转眼之间,他已经从主宰生死的猎人,变成了猎物,俨然这个山谷就是最大的陷阱。 他爬到了山谷的边上,这里都是粗粝的岩石,高觉拼着命的往上爬。可是突然脚下的一块石头风化的疏松了,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高觉一下子摔在了石头堆中,脑袋,胳膊,后背,全都是伤痕。 这家伙全身用力,还想着爬起来。可是就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爬了起来,她就是刚刚高觉诱骗进来的流民之一,有三五个豪奴抓到了她,正想要动手,结果恰巧安**杀了过来,这个女人侥幸逃脱。 千万不要小看仇恨的力量,尤其是女人的仇恨,这个女人躺在了地上,半晌爬了起来,正好看到了高觉从山坡上跌落下来。 她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一块二三十斤重的石块,几步到了高觉的面前,女人将石块狠狠的砸向了高觉的脑袋。 高觉还在挣扎着爬起来,结果正好实实惠惠地砸中了正面。顿时鼻子塌了,嘴唇烂掉了,门牙更是被砸碎了。最严重的还有一个尖锐的部分,正好虔敬了高觉的眼珠子里。 没了一只眼睛,这个疼痛简直不是人能够承受的,高觉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女人也被眼前的惨象吓住了,不会动弹。 正好这时候又一个少女跑了过来,她的手里还提着一把钢刀。 “姐姐,你怎么了!” 少女撒腿跑过来,正好看到了高觉来回翻滚,她猛地瞅准了机会,将钢刀扎进了高觉的胸口,只怕高大少爷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死在了两个女人的手上。 一场血战下来,高觉带出了的三四百豪奴全部被歼灭,而杀死豪奴的主力就是这些看起来像是羊羔一般的流民。 顾振华一直带着人在远处看着,并没有真正出手。 眼看着战斗结束了,顾振华看了看随同着过来的朱成海等人,笑着说道:“诸位屯田官,你们有什么想法?” 实习中表现不错的毕元珍先说道:“启禀国公爷,豪强屠戮百姓,理应处置,可是处置应该交给官府明正典刑,让流民杀人,恐怕不妥。” “你觉得哪里不妥?” “卑职认为有三点,第一让流民动手,就等于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以后更加难以驯服;第二年士绅虽然有罪,但是毕竟有着强大的影响力,杀得必须心服口服,不然会引起反弹;第三就是如此残忍的杀戮,只怕会造成上行下效,要是各地流民都争相效仿,岂不是重演了闯贼之祸?” 顾振华不置可否,又看了看一旁的朱成海,笑着说道:“你是什么看法?” “启禀国公,卑职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触目惊心!平时也听说过豪强残害百姓,但是卑职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竟然能聚集成百上千的军队,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进行屠杀,恕卑职直言,这根本不是士绅,而是土匪,是叛贼!” 顾振华微微一笑,“说的不错,能读得起书的人,多半都是富裕家庭,最差也是家道小康,你们对士绅地主有所同情,本爵非常理解。可是本爵要告诉大家,在河南的土地上,经过了十几年的战乱,奉公守法的地主早就被干掉了。剩下来的都是亦匪亦民的祸害,这些人平时残害百姓,发国难财,不管什么人得势,他们就主动贴过去。对于这样的墙头草,这样的毒瘤,本爵绝不手软,势必要清理干净,还河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顾振华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又说道:“大家或许会担忧这些流民变得野蛮了,变得强横了,变得不好管理了。凡事都是如此,要是没有强大的民众,又怎么对抗凶残的鞑子!你们这个屯田官不是和老百姓对立的,而是帮着老百姓说话,替他们争取更好的日子。凡事依法而行,老百姓不会为难你们,否则安**就是你们的后盾。相反,本爵也要警告你们,这些敢杀人的百姓可不好管啊!” 明末的吏治已经非常崩毁,当官的视百姓为草芥,随意的盘剥杀戮。顾振华碧玺要给这些即将上任的屯田官一个生动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老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国公爷,不好管才有挑战性。”秦时孝突然说道:“只要真心帮着老百姓着想,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识好歹。” “哈哈哈,你们都要做好准备,这批流民就要分到你们手上,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田庄建起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该是你们展示本事的时候了。” 顾振华说完之后,就催动着战马,向着山谷那边跑了过去,这时候打手们的尸体已经被拖到了一起,准备着烧掉。那些被屠戮的百姓也都救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聚在了一堆。 “诸位乡亲父老,本爵就是蓟国公顾振华!” 一听这话,流民们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有些人更是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多谢国公爷救命之恩,国公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大家不用如此,本爵到了开封,就是要建立田庄,让大家都有一条活路,你们放心,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这些流民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在此时,突然两个女人从队伍之中挤了出来,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小女子拜见蓟国公,奴家姐妹想要参军,还请国公爷成全!” 第一百六十章 进开封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管家跌跌撞撞的往府里跑,高忠文正在躺椅上面,敞着怀,一旁的侍妾摇着扇子,旁边还摆着半个沙瓤西瓜。 “嚎什么丧,天塌下来了吗?” “老爷,比天塌下来还可怕啊,大少爷被人给杀了!” “什么!”高忠文顿时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胸口。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点?” “老爷,大少爷被杀了,一起带去的几百弟兄也都没了。” “啊!” 高忠文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痛叫一声,一下子将管家摔在了地上,一挥手,将身旁的小桌推到,西瓜摔了一个粉粉碎,吓得小妾慌忙后退。 老东西在地上转了两圈,冲着管家大声的吼道:“是谁,是谁杀了大少爷?老夫要和他拼命!” “是……”管家刚要说话,突然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无数的骑兵冲了过来,将高府全都包围起来。 “快,去召集所有家丁,给我挡住贼人!” 高府的家丁闻风而动,赶快将大门关好,然后各自抄起了家伙,全都涌到了院墙下面,严阵以待,高忠文也拿着一把宝剑壮胆。 “这就是高家吧?”岳破虏大声的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老东西家,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乡亲都被他给逼死了。”流民们纷纷痛骂高忠文。 “嗯,大家听着。一会儿进府之后,你们只管抓人,不准滥杀。也不准抢掠,如果出了问题,本官一个也不放过!” “大人放心。” 岳破虏交代清楚之后,看了看在府门严防死守的家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就凭着这么一个玩意,也想到安**,简直痴心妄想!” 一摆手。十个火铳手跑了过来,离着府门一百步之外,他们单腿跪地。将火铳对准了府门。 “不好,快放箭!”府里面有人喊道。顿时有几个弓箭手张弓搭箭,向着外面射过来,不过凭着他们的本事。弓箭到了五十步之外。就没了力道,在七八十步的地方就纷纷落地,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时候火绳闪动,一排硝烟升腾,炽热的弹丸砸在了木门上面。顿时木屑四溅,门上的菊花钉也被炸得到处乱飞。 一轮射击,府门就摇摇欲坠。里面的高忠文吓得浑身冒冷汗。 “快,搬石头。把门给我堵上。” 家丁还没等动弹,第二轮的巨响就传了过来。强大的动能将门闩震断,巨大的门板砸了下来,两个家丁被压在了下面。 没有了遮挡,高府里的人毫无掩护的暴露在了安**的面前。 “冲,给我杀进去!” 岳破虏一挥弯刀,士兵们都跟着涌了进来,家丁们也没有抵抗的勇气,纷纷放下了刀剑,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 高忠文也吓得浑身乱抖,不过老东西还是非常有经验的,他把腰刀乖乖的扔在了地上,然后扯着嗓子喊冤。 “大人,小老儿奉公守法,行善积德,从来不做亏心事,您这是为什么啊?”高忠文仿佛自问自答一般,又说道:“一定是小老儿不明白事,军爷都来了,小老儿竟然不知道孝敬,实在是罪该万死,小老儿愿意献上白银一,哦不,是三万两,求军爷饶命啊!” 岳破虏冷笑着走了过来,“三万两?老东西就等着给冤死的亡魂偿命吧!” 这时候杞县的灾民百姓都涌了进来,他们都把高忠文恨透了,遭了灾老东西非但不减免租子,还加倍的讨要。老百姓稍微拒绝。非死即伤,家中的妻女更是被掠去无数。老东西又趁机兼并土地,整个杞县俨然都是高家的产业。 “大人,就是这个老东西为非作歹,让我们杀了他吧!” “不忙,先把他抓起来,查清了罪行之后,任由你们千刀万剐。” “多谢军爷!”流民们感激不尽。 就在岳破虏搜查高府的时候,顾振华已经进入了杞县的县衙。县太爷在半个多月之前,担心水灾淹到,早就跑了。顾振华接手了一座空庙,他到了后堂,刚刚坐好之后,就对康大力说道:“去把那两个要参军的女人带过来。” 康大力急忙点头,不多时两个女人就走了进来,她们还有点害怕,彼此拉着胳膊,年纪大一点的只是低着头,年纪小的还偷偷的四处张望。 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两个人一同万福施礼。 “小女子只求加入安**,洗雪耻辱,还请国公爷成全。” 顾振华微微一笑,“你们能不能先说说原因,为什么执意要从军,要知道这军队可是男人的天下,没有合适的理由,本爵也不好破例啊!” “国公爷,此言差矣,远的不说花木兰,穆桂英。就说本朝,秦良玉老夫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堪称巾帼英雄。奴家不敢与秦老夫人相比,只求蓟国公能开恩,给奴家报仇雪耻的机会。” “报仇?你想找什么人报仇?” “鞑子!”女人毫不犹豫的说道:“奴家名叫陆明贞,这是妹妹明月。奴家本是沧州人士,鞑子杀入了州城,要求三日之内剃发易服。家父不愿意降清,悬梁而死,家母也随着去了。鞑子还不依不饶,又杀死了大哥大嫂。我们躲在了柴房三天,苟且性命,却见到鞑子在村中烧杀抢掠,坏事做绝!” 说到这里,陆明贞已经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啜泣着说道:“一家四条人命,至亲骨肉,这笔血债奴家一刻不敢望。虽然陆家没有男人了,但是女子也一样可以,奴家只盼着国公能给一个机会。我们姐妹一路要饭南下。听说安**打赢了鞑子,奴家姐妹一心投军,吃再多的苦都可以!” 顾振华听完点了点头,“你们立志报仇,这是好事情,安**也有一些女兵,不过都做军医的。负责包扎伤口。” “不成!”年龄小点的陆明月忍不住说道:“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我们要到一线作战!” “凡事不是你们说成就成的,本爵虽然有意扩大女兵。但是训练还是要参照男兵,不能打折扣,毕竟战场不分男女,那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你们能受得了吗?” “没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和姐姐刚刚还杀了一个人呢,就是那个高觉!”陆明月挺着胸脯说道:“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死了就能和家人见面了。” 顾振华一看这两个女人十分坚决,心里也是一动,他的确有组建女兵营的想法,毕竟男女生理不同,有些任务必须要用到女人。 “对了,女兵也要体检啊。本爵刚刚看到明贞姑娘似乎缠了足,这可不行。” 明贞一听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珠泪从眼角滚落。 “国公爷,难道不能通融吗?” “肯定不行,军队一听要徒步行军几十里,上百里,安**正在训练士兵的铁脚板,姑娘缠了足,走不远,也走不快,怎么打仗啊?” 陆明贞一听,脸色灰白,抽抽搭搭的痛哭起来,“奴家姐妹两个,差了三岁,小妹那时候家道败落,双亲偏爱,就没有缠足。真没有想到,到了现在竟然小妹才有机会给家人雪耻。也罢,奴家就到地下,陪着双亲!” 陆明贞转身就要碰柱自杀,康大力他们急忙扯住了她,陆明月更是拉住了姐姐的胳膊,泪水在眼珠里乱转,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顾振华也皱了眉头:“陆姑娘,何必轻生呢,就算只有令妹能加入军队,你也可以替她祝福,等着胜利的消息,岂不是更好吗?” 陆明贞满脸的泪水,“国公爷,实不相瞒,奴家一路南逃,遇到的恶人不少,已,已非……唉,既然不能报仇,奴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国公爷您也不用拦着,小妹你也不要伤心,姐姐这样的人,死了是一种解脱,就盼着小妹能好好活着,等到除尽鞑子的那一天。” “陆姑娘,想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参军打仗,完全可以动动脑筋,以智取胜。” 陆明贞一听,顿时顾不上哭了,急忙跪在地上,磕头作响,“国公爷,求您指点明路,不论是做什么,奴家都愿意!” “当真?” “自然,奴家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本爵到真有一个想法,最近军乐司一直在训练一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具佳的戏子进京,陆姑娘有兴趣,大可以试一试。” “戏子?这,这和报仇有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太大了,鞑子进关之后,喜好享受,正好可以投其所好,靠着唱戏接近鞑子。” 陆明贞也是冰雪聪明,顿时就明白了顾振华的意思,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脑门已经是一片淤青。 “国公爷,不论能不能成,您给了奴家这个机会,就是天高地厚的恩德,奴家只有来生当牛做马,报答您了!” “起来吧,陆姑娘,你们先去收拾一下吧,然后就去报道。” 顾振华一摆手,让手下人带着两个姑娘下去。康大力在后面看着,忍不住笑道:“国公爷,这这两个女人真是厉害啊,男子汉都未必能如此吧?” “的确,可不能小看女人啊,有些时候,她们能办成男人永远都做不成的事情!” 顾振华并不是一时起意,一个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熟知历史,要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弄死几个鞑子大将,说不定就能扭转局面,制造更多的有利条件。为了对付满清,顾振华是什么主意都敢用,陆明贞就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这个女人漂亮,身段修长。虽然一身的破衣,满脸的尘垢,也挡不住风采。这样的女人送到了京城,保准能红起来,到时候再去刺杀鞑子大将,甚至亲王,绝对是淬了毒的匕首! 安排了陆氏姐妹之后,安**迅速的处理了高忠文,他们一家全都被砍了,那些豪奴打手有人命案的也都没有放过,全都杀掉。剩下的被充作苦役。 顾振华也不会在小小的杞县逗留太久,他留下了一点人马,另外又留下了秦时孝等十名屯田官,让他们负责把杞县的流民分派好,然后尽快的组织田庄,恢复生产。 在归德还能种一茬土豆,而眼下却没有办法了,只能全力筹备冬小麦种植,只求明年能有一个好收成,在这段是时间当中,流民只好靠着贷款过日子。顾振华也乐得用这种手段,绑住流民,让他们乖乖给自己干活。 五千步兵,一千马队,外加三万流民武装,在顾振华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向着开封一路碾压过来。 作为河南最大的城市,也是整个河南的中心,顾振华是志在必得。就在他出兵之前,已经派出了吴凯杰出使巡抚陈潜夫。 吴凯杰俨然就是钦差大臣一般,到了开封,一点都不客气。 “抚台大人,国公爷刚刚送来了公文,他老人家两天之后,就赶到开封,你看该如何迎接呢?” “下官早就仰慕蓟国公许久,国公能亲自驾临,下官自当隆重迎接。” “抚台且慢!”挨着陈潜夫,坐着的是大梁兵巡道袁枢,他本是袁可立之子,和东林党人有着不错的私交。 “抚台,按理说蓟国公功高爵显,来到开封,主持大局,我们全都不胜欢迎。可是蓟国公在杞县所作所为,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袁枢说着,站起了身,大声的说道:“士人乃是国本,岂可轻易动之,蓟国公竟然用流民为军,杀死高忠文全家,实在是让人没法理解。要是到了开封,也大开杀戒,我们又如何自处?” 吴凯杰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满脸的不屑,“抚台,在下听说您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娶绍兴孟氏长女为妻,后又见孟家三女容貌过人,您又去拜求岳父大人,将三女也嫁给你,不知可有此事啊?” 陈潜夫一听,顿时老脸一红,急忙说道:“年少轻狂,惹笑话了。” “哈哈哈,在下可不是笑话抚台,乱世当中,英雄就不该受制小节。祖宗的江山都不保,何必守着老规矩呢!河南正是大破大立的时候,此等大事,唯有蓟国公能为之,抚台大人,您是想逆流而上,还是想顺势而为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清军来犯 开封论起规模,本是仅次于南北二京的超大都会,户口众多,商贾云集。不过自从李自成三攻开封之后,明军掘开黄河,开封就遭了厄运,兵连祸结,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逃亡他处,商人也纷纷南下,开封的户口已不及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豪商巨贾离开之后,留下了大量精巧细致的府邸,吴凯杰这时候正坐在一处盐商别院的后花园,面前摆着几个井水拔凉的沙瓤西瓜。 在他的对面,坐着四五位武官,全都穿戴着盔甲,为首的正是副将陈仪。陈仪也是武将出身,接替了父亲的留下的千户职务,随后屡立战功,又协助陈潜夫驱逐大顺军,夺回开封,才一跃成为了副将。 不过虽然贵为副将,但是陈仪也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代表着权倾朝野的蓟国公,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 “陈副将,大家伙不必这么拘谨,吴某请大家过来,就是叙叙情谊,吃点西瓜败败火。” 吴凯杰说着拿起了刀,将碧绿的大西瓜切开,露出了鲜红的脆沙瓤,丰沛的汁水冒了出来。 吴凯杰笑着切下了一大瓣西瓜,送到了陈仪的手上,然后有陆续切了几块,送给了其他人,到了最后,吴凯杰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条,不过他毫不在意,拿起来就是一阵狂啃,腮帮子上都是汁水,嘴角还沾着一粒西瓜子。 “爽啊,要是没有西瓜。真不知道这大夏天怎么过啊!” 陈仪看着吴凯杰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吴先生,怎么看着。你比我们还像是武夫啊。”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们几个武人全都小口小口的吃着,相比之下,竟然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陈副将,吴某做人没有别的,就讲究一个字:真!人生就是戏台子,一睁开眼睛。就敲锣打鼓的开戏了,本来就是剧中人,何必再去装别人呢!” “这话说的有意思!”陈仪咂摸了半晌。笑着说道:“弟兄们,吴先生都这么说,咱们也别装了!” 说着陈仪带头大啃西瓜,汁水横流。吃到了畅快的时候。陈仪甚至将盔甲撤去,仅仅穿着单衣。 吴凯杰看着他们,忍不住笑道:“陈副将,吴某分瓜的时候,将大瓣送给了你们,唯独留下了小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仪呆了一下,随即笑道:“陈某恍惚了。还当吴先生不喜欢吃呢。” 吴凯杰哈哈大笑,“陈副将。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吴某就实说了,现在是什么年月,干戈四起,大明,大顺,大清,打成了一锅粥。乱世之中,还能吃上一口西瓜,全是各位武人的庇护,大家浴血奋战,才有了我们这些人的安稳,你们说这当兵的该不该吃最大的一块?” 陈仪和手下的几个人一听,有人脸上就露出了喜色,显得颇为得意,只是陈仪还摸不着吴凯杰的意思,只好继续装傻充愣。 “吴先生客气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是离不开文官大人的指点,我们不过是干事的而已。” “哈哈哈,文官懂得打仗吗,会排兵布阵么?说句不客气的话,要不是总有一些糊涂文官瞎指挥,大明的将士也不会落到了今天。” 吴凯杰说着站起身,大声的说道:“诸位,我朝立国之时,文武还是平衡的,可是随着承平日久,文官就欺压到了武人的头上。总兵,参将,一品二品的武将,见到了五品的兵备道,甚至要去磕头行礼。当年手握尚方宝剑的皮岛总兵毛大帅,竟然被一个二品文官说杀就杀了,这天下还有王法吗?拿枪杆子玩命的,就比不上拿笔杆子骂人的吗?这么蔑视武将,大明不亡,天理难容!” 几句说说得慷慨激昂,正好戳中了在场武将的痛处,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响。 陈仪猛地一抬头,看向了吴凯杰,沉声说道:“吴先生,就冲这几句话,陈某就从心里佩服你!” 吴凯杰大笑道:“陈副将,这话不是吴某说的,而是蓟国公他老人家说的!生逢乱世,武将就该自强。遍观大明的诸位武人,左良玉贪鄙暴虐,江北四镇鼠目寸光。唯有蓟国公位高权重,又锐意进取。想要改变武将的地位,想要挺直胸膛做人,封妻荫子,名标青史,就只有追随着蓟国公,大家以为如何?” 陈仪哪里不明白,这是吴凯杰在招降他们,他也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吴先生,我等早就仰慕蓟国公的威名了,恨不得立刻给国公爷效力。” 参将霍盈方也说道:“一点错都没有,实不相瞒河南兵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粮饷,要不是陈抚台人还不错,我们早就不愿意忍了。那帮地主豪商,家里头堆满了粮食,结果还哄抬物价,弟兄们吃的都是发霉变绿的粮食,简直连猪都不如,大家就盼着蓟国公能给我们出一口气呢!” “那好!”吴凯杰笑着说道:“国公爷马上就到了开封,各位是不是该去欢迎国公爷啊?” 就在昨天商量事情的时候,陈潜夫已经被吴凯杰说动了,只是袁枢却坚持只许顾振华进城,不许士兵入城。理由很简单,就是担心扰乱城中的秩序。他的主张得到了大多数官员和士绅的支持,弄得陈潜夫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吴凯杰一见这种情况,他直接撇开了陈潜夫,找到了陈仪,他要从武将下手,只要拉过来枪杆子,别的都好说了。 “诸位,别的不说,在国公爷的治下,粮饷充裕,军人拥有无数的优待,文武没有贵贱,只是分工不同。相反武将为国流血流汗,是国家柱石,该何去何从,我想大家最清楚不过了!” …… 顾振华在杞县杀豪强,建农庄,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快速的播散出去。各地的百姓顿时闻风而动,尤其是那些流民,更是喜悦异常。 不得不说一个好名声,还是非常重要的。顾振华打败了鞑子,威名赫赫,又率领部下奋力救灾,这些事情都被军乐司派出来的说书唱戏的先生传遍了。 黄河上下,其实开封一线的堤防压力远比徐州一带要小,结果徐州挺住了,而开封等地却多处决口,老百姓流离失所,说是天灾,其实**! 绝望之中的百姓早就盼着能有一个好官出来,结果这个好官有点超乎想象,不光保护他们,还给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地。 加入安**的田庄,只要干十年,就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各地的百姓自发的组成了一支支的队伍,扛着锄头,铁锹,木棒等等武器,箪食壶酒,迎接安**的到来。 顾振华出发的时候,人马不过三万多而已,可是到了开封城下,已经汇集了五万多人,而且更多的流民百姓还在蜂拥而至。 人多也有人多的麻烦,拖累进军的速度,有些流民没有粮食,还要解决吃的问题。不过这种成长的烦恼不算什么。 顾振华带来了大量的屯田官,正好到了他们一展身手的时候,朱成海,毕元珍他们都分头带着流民就近安置。 安**的也派出了部队,扫荡沿途的地主豪强。这些地主也不是傻瓜,眼看着兵强马壮的高忠文都被轻松解决,他们也不敢对抗。只能带着妻小细软,逃到了开封,祈求庇护。一帮士绅还联合在一起,要上书告状,也有些胆子更大的,收敛家丁,想要殊死一搏。 就在这种关头,顾振华带领着大军来到了开封城外,就在离城还有二十里的地方,老远的卷起一阵尘土,渐渐的向着这边冲过来。 “好小子,本事并不差啊!” 顾振华一眼就看到了吴凯杰,在他的身边跟着一帮顶盔掼甲的武将,这些人全都抢先下马,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陈仪和霍盈方等人急忙单腿点地,一起说道:“卑职陈仪(霍盈方)拜见蓟国公!” 吴凯杰也乐呵呵的跳下了战马,跑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掩饰不住的得意。 “国公爷,几位将军都是光复开封,捍卫中原的悍将,也早就仰慕国公大名,特意前来迎接!” 顾振华满面笑容,“大家都起来吧!本爵受皇命,总督中原军务,各位都是大明的忠贞之士,本爵没有别的,所有弟兄加开两个月的饷银。” 想要招揽小弟,就不能不花钱。果然银弹打了出去,效果就出来了,几个人全都露出了喜色。 “多谢国公爷赏赐,我等愿意为国公爷效犬马之劳!” 就在说话之间,陈潜夫和袁枢等人才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本来陈潜夫是准备到十里之外迎接,还想着商量一下让顾振华驻军城外的事情。哪知道他刚刚出城,就听到了一帮军头跑到了前面,去已经顾振华了。 陈潜夫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陈仪等人已经加入了顾振华一方。 “卑职迎接来迟,还请国公爷赎罪。” “陈抚台客气了,你在开封的所作所为,本爵一清二楚,做得不错。只是有些时候,太优柔寡断了,听说有不少土皇帝都跑到了开封诉苦,有没有此事?” “有,都怪卑职失察。” “毒瘤养成了,只有果断切掉,不可姑息养奸!” 这话像是霹雳一样,在陈潜夫耳边响起。就在这时候,有一骑远远的跑来。 “抚台大人,大事不好了,清军抢占延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胃口 提到了延津,或许吃货最先想到的就是个大肉多,外焦里嫩的延津火烧。 实际上延津也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位置,在明朝,延津隶属于河南开封府,东距开封只有一百里。是黄河以北的重要支点,延津落入了满清的手中,等于是开了一扇大门,清军随时可能渡河威胁开封。 正因为清楚延津的重要性,当听到清军抢占这里,顾振华,甚至包括陈潜夫,全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陈潜夫盯着送信的士兵说道:“知道清军的主将是谁吗?” “回禀抚台大人,是卫辉总兵祖可法。” “狗汉奸!” 岳破虏首先就骂了起来,这个祖可法是祖大寿的干儿子,也是出身关宁军。可是却成了可耻的汉奸,由不得在场的众人不生气。 “国公爷,卑职愿意请令出兵,把这个败类的脑袋砍下来!” 顾振华摆了摆手:“不要着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进开封,好好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应付。” 说实话,顾振华虽然面上冷静,可是心里却有些波澜起伏。安**的核心战力还不到一万人,又分散在了广袤的黄河沿线。在顾振华手上的,也只有五六千人而已。第二波新军还没有训练出来,刚组建的流民连对付地主武装都不成,更别说对付去迎战清军了。 再加上刚刚进入开封,脚跟还没有站稳。这个时候的确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顾振华能选择的! “妈的,你们不是对付李自成去了吗,何必找老子麻烦!”顾振华在心中暗骂。 众人簇拥着顾振华进入了开封府。陈潜夫在前面领路,将顾振华带到了一处广阔的府邸前面。 “蓟国公,这里原本是周王的府邸,已经空了很长时间了,卑职听说您过来,就急忙让人打扫了一下,暂时作为国公爷下榻的地方。您还满意吗?” “哈哈哈,多谢陈抚台费心了。本爵是军人出身,有个容身之所。能睡觉就成了。眼下清军进犯延津,意在开封,安**守土有责,怕是马上就要准备出征啊。” 陈潜夫一听。对顾振华的顿时就有了不少的好感。 大明的武将只要遇到了战事。几乎都是能拖就拖,拼命的叫苦要好处。尤其是安**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连点休息都没有,就要出战实在是一个异类。 “国公爷,弟兄们都疲惫不堪了,最好休整一下,卑职看就让开封的兵将对付鞑子吧。” “抚台大人,这恐怕不成啊。”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枢突然开口了。“开封将寡兵疲,粮饷全无。又刚刚遭灾,实在是没法出兵,以我之见,安**威震天下,蓟国公所向无敌。我们只要在开封安坐,等着蓟国公的捷报就好。” “袁大人,请问你是什么爵位?” 袁枢说得眉飞色舞,明着捧顾振华,实则就是想鼓动安**出战,和满清拼个你死我活。正在他舌绽莲花的时候,吴凯杰突然开口了。 袁枢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吴先生,本官没有爵位。” “没有爵位啊!”吴凯杰拉着长声笑道:“我还当袁大人是王爷呢!” “吴凯杰,你敢嘲笑本官,就不怕以下犯上吗?” 吴凯杰毫不畏惧的站了出来,冷笑道:“不敢当啊,有人把堂堂国公当成了下属,吆喝来使唤去的,哪里还有上下尊卑!” 袁枢气得胡须乱颤,指着吴凯杰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的不过是仰慕蓟国公的军威,说几句恭祝胜利的话,这有什么错?” 袁枢说完,冲着顾振华躬身说道:“国公,本官听闻你治军严谨,对于这样目无尊上的狂徒,难道就不该惩戒吗?” 顾振华早就注意了袁枢的那副臭脸,本来不想搭理他,这家伙竟然自己找了上来,顾振华就忍不住笑道:“兵巡道是几品官啊?” “本官是河南按察副使,朝廷正四品命官。”袁枢说话的时候,胸脯挺得高高的。四品文官,已经是身穿大红,算是高级官僚了。即便是面对着一品的总兵,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况且袁枢出身名门,对于武夫有着天生的鄙视,就算贵为国公,他也未必瞧得起! “哈哈哈,袁四品,皇上已经准许本爵开府,三品官职以下,本爵都有任免的权力。吴凯杰虽然加入安**不久,但是鞍前马后,劳苦功高,本爵已经提拔他出任安**军政副参议,论级别是从三品的待遇。” 吴凯杰一听这话,两眼冒光,差点没跳起来,他甘冒奇险,投靠顾振华,就是想着能快速升官进爵。顾振华光是让他干活,官职的事一点没说,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可是现在顾振华一开口,就给了一个从三品的高官,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吴凯杰瞬间骨头都轻了二两,受再多的苦都值得了。 他叉着腰,看着袁枢,“怎么样?袁四品,到底是谁不知道尊卑上下,本参议比你还高呢,不过正所谓大人有大量,本官也不追究你了,好好回去反省吧!” “你!”袁枢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好像是猪肝一般。他是堂堂科举出身,朝廷清贵,什么狗屁参议,凭什么和他相比! 他还想要争辩几句,可是吴凯杰早就转身跟着顾振华进了王府。气得袁枢狠狠跺脚,转身就走,也没有心思参加给顾振华接风洗尘的宴会了。 “国公爷,卑职约束不周,还请国公爷见谅。” 顾振华看了一眼陈潜夫,微微一笑:“陈大人,本爵接受了不少开封的灾民,在老百姓的嘴里,你的官声不错。” 陈潜夫一听这话,顿时脸就红了:“国公爷,卑职不能安抚百姓,救济黎庶,罪莫大焉。” “不必自责,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爵心里头清楚,你还是能办事的。只是河南是最前线,光靠着相忍为国,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行不通。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不好好约束,不让他们见血,鞑子杀来了,这帮人就可能投降,把大好的河山卖出去,你懂吗?” “懂!只是,只是袁大人不可能降清。” “猪队友更可怕,一个不知变通,食古不化的酸儒,比起敌人更糟糕!” 顾振华冷笑道:“陈大人,你马上安排人手,全城戒严,有什么造谣生事的,一律抓起来!你记住了,一切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遵命!” 陈潜夫也算是领略了顾振华的果决,刚到了开封,就宣布戒严,的确不是常人能干出来的。 打发走了陈潜夫,顾振华又叫过了吴凯杰,这时候吴凯杰还头脑晕晕的,脸上都是笑容,嘴里头不住的念叨着:“从三品,从三品,从三品……” “小官迷,别犯傻了,本爵是不想看着手下人被欺负而已,你还是从临时参谋做起吧,算是七品,也不小了。” “国公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吴凯杰顿时就大叫起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拿不出一个好主意,本爵立刻让你从屯田官干起,那可是九品。” “别!”吴凯杰急忙拦住了顾振华,“七品就七品,国公爷您有什么吩咐,卑职一定办好,争取早日升上三品。” “来开封也多少天了,说说感觉如何吧?” “启禀国公爷,开封的兵将文武皆不可用。” “哦?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以本爵来看,陈潜夫,陈仪等人,都算是忠贞之士,难道还不能用吗?” “启禀国公,他们人虽然不错,但是手下的那些人太有问题了。陈潜夫光复开封,全靠着地主武装,粮饷靠着向商人化缘,他们只是勉力维持而已。一旦清军全力南下,必定土崩瓦解。如今,如今国公爷建田庄,杀豪强,这些人说不定也会不满,甚至有人暗通鞑子,坏了您的大事啊!” 顾振华一听,忍不住叹道:“内忧外患,这开封是个火山口,不好坐啊!” “国公爷,卑职斗胆说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开封的这些豪强官僚不除,就没法集中精力抗清。您看能不能沿着黄河设防,阻止清军南下,然后全力整肃内部?” 吴凯杰说完了,周围的郭云龙,谢斌,岳破虏,周英杰,方剑鸣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郭云龙半晌说道:“国公爷,鞑子最善于收买内奸,辽东每次大战,都有内奸坏事,这些人不除,我们的行动都会暴露给鞑子,的确不好打啊!” 其他人全都频频点头,格外的赞同。 顾振华沉思了半晌,苦笑道:“你们想过没有,任由鞑子占领黄河以北,我们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守住黄河,需要消耗多少物资?安**的底子薄,承担不起啊!” “国公爷,那您说该怎么办?” 顾振华冷笑道:“内奸要除,外患要清,我们把双方都一勺烩了!” 一听顾振华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来了精神,岳破虏更是笑道:“国公爷,就知道您有好办法,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顾振华来到了地图前面,笑道:“祖可法要是守在延津,反倒不好消灭,我们就利用城里的内奸,让他们做一回盗书的蒋干,把祖可法引过来,一举消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炮兵营 “国之大弊,在于兼并。天生万类,地养百姓。凡天下田地,皆属天下之民,人人平权,勿多勿寡。蓟国公上体天心,下眷黎庶。特发公告。从今而起,安**治下,所有黎民百姓,依照户口人头,均分土地,一丁三十亩。 或百户,或千家,组成田庄。依照命令,承担税赋杂役。凡表现合格者,耕种十年之后,土地归个人所有,签订地契,成为定制,父子相传,任何人不得再度兼并土地。” 大红的告示贴了出来,顿时就引爆了舆论。虽然大家早就知道要改田地,可是真正看到之后,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人人均分,那就是在消灭地主士绅,组建了田庄之后,地方的宗族也就被打破了,那些族老再也没法控制所有族人。 一道命令看起来四平八稳,实则却是字字杀机,鲜血淋漓,分明要向延续了几千年的土地制度宣战。要刨了大明士绅官僚的祖坟! 顾振华刚刚到了开封,就推行如此激进的改革措施,顿时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乱命,简直是乱命!谁给他姓顾的这个权力,竟敢抢走土地,大家伙跟他拼了!” 叫嚣之声此起彼伏,开封府中的士绅官僚纷纷联合起来,足有上百人,再加上随行家丁,整个队伍超过了三千人,浩浩荡荡,冲向了周王府,也就是顾振华的官邸! “站住,都给我退后。上峰有命,此处戒严,不准通行。” 拿着刀枪的士兵冲了出来。在街口堵住了愤怒的人群。 “闪开,我们要见蓟国公,要求他收回成命!” 士兵把眼珠子一瞪,大声的喊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国公爷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么,赶快滚!” “好啊,巡抚大人都没有这么和老夫说话。你们竟敢让我滚,简直岂有此理!” “对,你们还敢杀人不成?反正没了田地。就要了我们的命,倒不如现在就动刀子呢,看看你们敢不敢下手!” 这些人大声的叫嚷着,不断地往前冲。而士兵也将刀剑举了起来。只要再敢往前走一步,就要动手。 双方正在对持的时候,突然远处陈潜夫骑着马,飞奔而来,到了街口,甩蹬下马。 “怎么回事,本官刚刚下达了戒严令,城中不许聚众闹事。你们都给我回去。” “陈大人,你让我们去哪?家都没有。还往哪回去?”侯珀忍不住说道。 陈潜夫认识他,这家伙是开封最大的粮商,他还向人家借过粮食,正所谓吃人家嘴短,陈潜夫脸上勉强挤出了尴尬的笑容。 “侯先生,蓟国公将令,你们不要捣乱。这天底下,没有人敢动你们。” “抚台大人,您这是拿我们开心啊,人家都要抢走土地了,我们还怎么活着?流贼没让我们家破人亡,大明的官反倒做到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把粮食交给了朝廷,朝廷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 陈潜夫好歹也是三品大员,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他也受不了。脸色阴沉的像是铁锅底一般。 “屯田救民,古已有之,太祖爷就这么干过,如今天下大乱,蓟国公大兴屯田,也是为了安抚百姓,对抗鞑虏,你们要理解。” 老举人周志和颤颤巍巍的说道:“祖宗基业都丢了,还有什么老脸活在世上,抚台大人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侯珀也说道:“我们三千多人,有本事就都砍了吧。” 说完这帮人全都带头坐在了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 陈潜夫一看此情此景,也是脑门冒汗,看了看一旁的士兵。 “你们还不去通知国公爷吗,这是要民变啊!” 陈潜夫的话还没有落下,从四面八方的街区里面,突然传出了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无数的人流涌了出来,一个个全都手里攥着长枪,像是潮水一般,瞬间涌了上来。 来的人太多了,看起来至少有上万的人,这三千多的士绅家丁看起来就像是大潮之中的礁石一般,变得不起眼了。 这时候吴凯杰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脸上全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怎么?想比人多吗?被你们害得倾家破产的老百姓多了去了,你们想要挟国公爷,先问问大家伙答应不?” “诸位老少爷们,你们想要土地不?” “想!想!想!” “你们拥护国公爷的政策不?” “拥护!拥护!拥护!” 士绅官僚最喜欢讲民意,可是这不过是他们对付上头的一个手段而已。当他们真正和民意对上的时候,这些人也吓得浑身乱抖。 “抚台大人,这些都是乱民啊,您可要管管啊!”周志和大声疾呼。 “哈哈哈,老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不走了吗,这些人正好能陪着你们,也省得寂寞。” “我走,我走啊!”周志和急忙让家丁搀起了自己,转身就跑,侯珀等人也是如此,纷纷抱头鼠窜。这些流民百姓瞬间就像是打了胜仗一般,高声的欢呼起来,格外的雀跃。 “吴先生,您可真有办法,本官佩服到了极点。” “我还当你要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呢!”吴凯杰笑道:“国公爷已经领兵出城了,咱们就该替国公爷把家看好了,别出什么乱子。尤其是这些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士绅豪商,更应该严加看管。” …… 延津,帅府。 祖可法召集了手下副将参将一大堆,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诸位,摄政王让咱们拿下黄河以北的土地。保证物资能顺利运到陕西,剿灭流寇,担子不可谓不重。大家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总兵,卑职以为明狗不堪一击,我军拿下了延津,就该立即进军,抢占封丘、阳武等地。最好能直接过河,直接拿下开封,也是大功一件!” 说话的家伙名叫巴颜。听起来像是一个满人,实则这家伙却是降将李永芳的第五子,作为汉奸世家。巴颜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满人,而且从心底鄙视汉人。他也是一个好战分子,恨不得能马上踏平天下,征服所有汉人。 祖可法面对着这位五少爷。也不敢不敬。谁让人家老爹根基深,投降得早呢! “论理应该锐意进取,只是伪明的巡抚陈潜夫并不好对付,而且听闻那个顾振华也带着人马到了开封,这个人可不简单啊,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哼,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把明狗想的多厉害。他们有本事怎么会龟缩在东南,连打仗的勇气都没有。我们拥兵一万五千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报事的跑了进来。 “启禀总兵大人,从开封来了一个叫侯春的人,说带了机密的消息,要来报告您!” “哦?让他进来。” 不多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家伙,青衣小帽,一见到祖可法,就跪在地上磕头。 “小人拜见大人。” “行了,起来回话吧。”祖可法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来找本官是什么事?” “启禀大人,小的是侯珀老爷的家人,侯老爷让小的送来一封信。” “拿过来吧。” 侯春把衣服解开,里子扯了下去,才把一封信掏了出来。有人接过了信,送到了祖可法的面前。 祖可法拿过来看了两眼,顿时眼前就一阵阵的冒光。 “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在开封的军中,就有不少我们老爷的家丁,他们传出来的消息,绝对不会错。” “好,如果属实,你们老爷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多谢总兵大人栽培,我们老爷说了,大清国圣主英明,武功盖世,残明气数将终,现在归顺大清,是顺天应人。” “哈哈哈,还挺会说话的,你先下去吧,我们再商量一下。” 打发走了侯春,祖可法就兴奋的说道:“诸位,这封信里头写了顾振华的部署情况。他们沿着黄河布防,于家店,荆龙口,陈桥镇,这三点连成了一线,正好拱卫黄河以北,其中陈桥镇是主力囤积之所。” “哈哈哈,顾振华竟然如此愚蠢,还把兵力放在了陈桥镇,是怕咱们学赵匡胤,在这里搞陈桥兵变不成?”巴颜大笑着说道。 他的确有理由高兴,顾振华摆出了一字长蛇阵,绵延二十里,看起来是把黄河以北都保护起来,防止清军南下。实在却是一个处处挨打的阵型。 “总兵大人,黄河以北并无天险,真是我大清铁骑称雄的地方,顾振华又摆出了一字长蛇阵,正好可以一点突破,全线崩溃。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看该立刻动手,消灭顾振华和他的安**,替恭顺王报仇雪恨!” 祖可法还有些犹豫,“光凭着一个无名小辈,就妄下决定,我看不妥,还是要好好侦查一下才是。”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跑了进来,拿着一份箭书,说道:“总兵大人,我们在巡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伙明军,他们射过来这个。” 祖可法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叫做胡新的游击射过来的,这家伙在信中写到顾振华强抢土地,建立田庄,逼得他的老父上吊自杀。开封士绅人人自危,盼天兵,如同禾苗盼春雨,望眼欲穿。大清雄兵一到,他愿意做先导,共同诛灭顾振华暴徒。 看到了这里,巴颜再也按捺不住了,“想不到顾振华竟是这么愚蠢,谁不知道大明的天下是士绅主宰,竟敢和这些士绅作对,岂不是找死吗!总兵大人,不要再犹豫了,消灭顾振华,拿下开封,咱们都能加官进爵,请功受赏。” 祖可法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出兵,务必要干掉顾振华这个家伙,用他的脑袋筑成京观!” 祖可法和巴颜当即就点齐了一万五千名马步士兵,用最快的速度疾驰南下,直扑黄河北岸。 与此同时,一支船队也在缓缓的逆流而上,进入了开封地面。 船队在夜色之中,停在了兰阳,这里距离开封八十里路。让人惊讶的是迎接船队的正是顾振华! 这位本来应该在百里之外,指挥防卫黄河的蓟国公,竟然跑到了兰阳,迎接一支神秘的船队,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本来应该装着粮食的货仓,掀开之后,装的竟然是一驾一驾的偏厢车。 负责这支船队的正是高宏图,和顾振华见面之后,两个人紧紧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三哥,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 高宏图笑道:“辛苦倒没什么,就是憋得慌,看着别的兄弟们到处大杀大砍,立的功劳数不清,我就像怀里揣了二十五只耗子一般,百爪挠心啊!” “哈哈哈,这回就不用闹心了,也该咱们的炮兵营一展身手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 “这还用说,这几个月我就一直在苦训炮手,终于训出了一个营,再加上多方搜集,一共弄到了一百门虎蹲炮。一驾偏厢车能装两门虎蹲炮,也野地之中,奔跑如飞。当年戚继光三千骑兵,配50门虎蹲炮,就能打得蒙古人满地找牙,咱们的火炮多了一倍,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振华满意的笑道:“太好了,炮兵就是军队的胆!马上准备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敌。” 偏厢车装好了虎蹲炮,士兵们骑着马,连夜飞奔,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顾振华带着人悄悄来到了陈桥镇。 “国公爷,看着炮兵营,真有点当年戚爷爷的架势啊!” “敢情!”高宏图笑道:“我们不光要赶上戚继光,还要超过他呢!” 顾振华拉住了郭云龙,低声问道:“怎么样了,军队有没有异动?” “回禀国公爷,我们发现了三波信使,都在给清兵通风报信,不过我们按照您的意思,没有动手。” “嗯,炮兵来了,也就到了收网的时候,你们现在马上动手,把这些人控制起来。” 顾振华说着,又对着高宏图说道:“高营长,你马上勘察地形,安置炮位,我们要给清军一个狠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完美屠杀 旌旗遮天,嚎叫动地。祖可法率领着一万五千清军,像是潮水一样,涌向了陈桥镇。根据内奸的报告,以及他们的反复侦查,顾振华就在陈桥镇,手下只有五千士兵,其中安**的主力只有三个营,剩下的全都是开封的部队。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祖可法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说起顾振华,祖可法不能不咬牙切齿。这家伙在满清最得意的时候筑了京观,活活油炸了孔有德,那一具臭不可闻的尸体,只要想到,就浑身发冷。 当孔有德的尸体送回京城时候,他的义父祖大寿连续三天没有吃东西,做梦都会被吓醒,弄得神经兮兮,多半成了废人。 一想到这些,祖可法就咬牙切齿,只要不除掉这个风头鼎盛,而又凶残无比的顾振华,绝对是满清的死敌,汉奸国贼的噩梦!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姓顾的,你没想到会落到本总兵的手里吧!” “大家听着,杀进陈桥,不拘死活,只要干掉了顾振华,本总兵亲自向摄政王请功,官升三级,赏银一万两!” “好啊!” 这些清军都跟着大声的喊起来,他们纵马狂奔,祖可法和巴颜冲在了最前面。 “总兵大人,再过一道山岗,前面就是陈桥镇了,这一路上连个侦查的都没有,顾振华用兵不过如此,可见以往都是侥幸而已!”巴颜猖狂的说着。 可是就在他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突然在迎面的山岗上红旗摇动。战鼓齐鸣,一支队伍缓缓的压了上来。 “停!” 祖可法一摆手,让士兵停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对面。 就在这时候,从山坡上下来了三个整齐的步兵方阵,每一个方阵都有五百人上下,旗号鲜明,士兵雄壮,尤其是步伐惊人的一致,一群步兵竟然走出了骑兵才有的强大压迫感。让祖可法也是一阵惊讶。 三个步兵方阵在山坡摆开了品字形阵势,严阵以待,两翼也冲出了大量的士兵。只不过他们旗号杂乱,队伍不整,远没有这三个方阵来的震撼。 “我们还是小看了顾振华啊,他竟然早有准备。”祖可法忍不住说道。 巴颜端着望远镜看了又看。忍不住冷笑道:“总兵大人。他发现了又如何,我们有一万多精兵,而顾振华恐怕只有那三个营堪用,只要把这些精锐冲破,顾振华必定会一败涂地。卑职不才,愿意当这个冲锋陷阵的急先锋。” 祖可法反复观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巴颜将军小心!” “放心吧!” 巴颜答应了一声。急忙招呼着所部人马,集中到了一起。满清的兵力并不充足。祖可法的部下多数都是刚刚投降的,剪了辫子,就成了清军。最有战斗力的只有两部分,一是早年随着他投降的辽东旧部,一是巴颜率领的汉军旗。 对于己方战斗力祖可法还是有着相当自信的,祖可法摆出了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巴颜为了显示自己的勇猛,根本没有进行试探攻击,直接集中了六七百精骑,向着山坡上的安**冲了过去。 “杀啊,冲啊,杀光明狗!” 这些骑兵高声喊着,双方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安**的士兵还是老神在在,就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们整齐的蹲坐在地上,保持体力。 等到清军进入了二百步左右,周英杰才一声令下:“全军起立!” 唰的一声,所有士兵一同站起,目光凝视着前方,每个人动作不紧不慢,几乎完全一致,装好了火药,前排单腿跪地,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冲来的敌人。 眼看着双方进入了一百步的距离,周英杰猛地将手中红旗一晃,排枪就打了出去。 冲在前面的清军毫不在乎,一看对面开枪了,反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明军的火器也就看着好看而已,在三五十步的距离射击,尚且没用,更何况是一百步,怎么可能打得到他们! 可是还没等他们得意起来,最前面的骑兵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强壮的躯体上血花迸溅,足足有十几个人倒毙在马下。 能在一百步之外击毙铠甲护身的清军,其实道理很简单,安**的火药已经做了巨大的革新。由原本的粉末火药,改成了颗粒火药。别看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却产生了相当大的质变。 粉末火药燃烧速度快,但是并不均匀,经常是一部分燃烧,另外一部分却没有反应,因此在爆炸之后,会残留大量的渣滓。需要清理之后,才能再度装药。 顾振华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在逃命的时候,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到了徐州之后,安**也开始自行生产火药,这时候顾振华就提出将火药颗粒化的建议。 说起来颗粒火药并不复杂,将火药掺水,压成均匀的药饼,然后敲碎,烘干,大体上就制成了颗粒火药。 不过这距离真正能在战场上使用,还差点很远。要提高火药的效率,必须使得颗粒尽可能的均匀细小。制成了颗粒之后,还要经过反复筛选,过去粉末和细小的颗粒。然后再进行磨光,再过筛。前后七次,才能保证威力最大。 工匠师傅也是摸索了一个多月,才弄出了第一批合格的颗粒火药。随着日本硫磺的运抵,安**大量生产火药,而且人数充足,生产的基本上都加工成了威力大,残留少,更加高效可靠的颗粒火药。 安**还是第一次真正体会颗粒火药的威力,原本火铳手还要冒着和弓箭对射的风险,眼下全然不用了,在一百步左右,铅丸就要致命的杀伤力。进去七八十步之后,可以轻松击穿两层铠甲,打得敌人骨断筋折。 娴熟的三段射击,再加上定装火药的使用,装填提高了五六倍的速度,士兵根本不用管多少,只要把纸包咬开,颗粒火药倒进去,一切就完成了,而且残留少,清理时间也省了不少。 靠着技术革新,构筑了密集火网,轻松的将清军挡在了五六十步之外,他们根本没有发射弓箭的机会。战场上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在痛苦的嚎叫声中,清军成片的倒下去,残肢断臂,尸山血海,转眼就堆积一大片。 刺目的暗红,让人的心脏一阵阵的紧缩。巴颜在远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一边倒的屠杀,简直像是摘了他的心一样。转眼就有上百清军被击毙。 “王八蛋!给我冲!” 巴颜挥舞着军刀,招呼着身边的所有部下,一同向上冲,这家伙就如同赌徒一般,急于压上一起,快点翻本。 就在他们拼命的时候,在山头上面,原本有一排偏厢车阵,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时候偏厢车已经悄然到了半山腰,首尾相连,结成了一条结实的长龙。 在山头上面,一百门虎蹲炮就像一个兽群一样,俯视着下面的猎物,露出了最狰狞的神态! 高宏图紧紧攥着红旗,手心已经冒汗了,这是炮兵营的第一次,绝对不能出差错。眼看着清军人马越积越多,挤成了一团,最佳的攻击时机已经到了。 “放!” 火光闪动,炮声如雷,一百门虎蹲炮一起嘶吼,大地都跟着颤抖,清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致命的炮弹就打了过来。 为了追求最好的杀伤效果,使用的全都是葡萄弹,一枚炮弹打出去,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杀伤面积一大片。周边十几个清军都被炸成了碎片,一个活口都不留。 一百枚炮弹的杀伤力可想而知,巴颜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一下子被干掉了五六百。这根本不是在打仗,完全就是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手,直接抹平了一块土地一般。 人和马都被炸得四分五裂,各种零件组成了血肉图景,格外的凄惨可怕。侥幸躲过一击的清军已经被吓傻了,他们长大了嘴巴,耳朵里面流出了血水,他们根本不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几百的精兵,竟然一下子就没有了! “啊!” 受不了打击的人仓皇的大叫,转身就跑,谁也没法约束,就连一贯猖狂无比的巴颜此时也吓傻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偶尔没死的清军还在挣扎,嚎叫。 地狱的最深处,尸山血海之中,一个恶鬼伸出了血色的爪子,拼命的嚎叫。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大人,快撤退吧!” 手下人揪着巴颜的马缰,仓皇后撤,狼狈不堪的逃到了后面。 祖可法也看到了吓得痴呆的巴颜,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在他的眼中,满清的铁骑就是无敌的象征,而汉人的枪炮不过是一些唬人的玩具而已! 可是残酷的现实让这个汉奸如遭雷击一般,原来火器还可以这么用啊! “大人,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撤退啊?”看得心惊胆战的部下悄悄的问道。 哪知道祖可法挥手就是一鞭子,重重的抽在了这个部下的脸上,打出了一道血槽。 “蠢货,安**人数不多,不趁着现在消灭他们,不论是跑到了哪里,都会被他们追击。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火铳手向前,和安**对射,骑兵从两翼突出,迂回到安**的侧面。” 祖可法恶狠狠的说道:“所有人都记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此战不消灭顾振华,以后大家永无宁日,你们想走孔有德的老路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坑之 明军的火器普及率一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降清的军队之中,有大量的火器并不稀奇,祖可法下令将所有的火铳兵集中在了一起。 他骑着战马,从这些人的面前掠过,马蹄掀起了漫天尘土。 “都给我听着,食君之禄报君之恩。我们都是大清的人,就该为了大清的江山出生入死,报效主子。谁也别想退缩,从剃发易服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祖可法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其实自从清军入关之后,汉奸灭亡大明的心思,远比满清还要强烈。毕竟大明不亡,他们始终都是可耻的汉奸,不只又被清算的可能,甚至抛坟掘墓,遗臭万年。 因为这种担忧,这些汉奸也格外的卖力气,可以说他们已经成了满清的急先锋! 对于顾振华这样的汉奸克星,祖可法是又恨又怕,愤恨和恐惧已经燃烧成了最强烈的怒火,他要殊死一拼,彻底消灭安**,阻止噩梦继续! “谁先冲破明军,赏银一百两,官升一级,畏缩不前者,立斩不饶!” 祖可法说着,军刀前指,一千多火铳手排着队伍,向着安**就压了上来。他们迅速的冲到了二百步左右,这时候山头上的虎蹲炮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是一阵密集的葡萄弹,铁丸和铅丸就像是冰雹一样,在人群之中散开。 每一枚炮弹都能造成十几个人的伤亡,鹌鹑蛋大小的铅丸轻松的砸烂血肉之躯。冲锋的火铳手,有的丢了脑袋,有的胸膛被炸烂。有的手脚变成烂肉,摔在了地上,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好不凄惨。 不过有着督战队的拼命吆喝,这些人也不敢后退,只能低头猛冲,踏着同伴的尸体。冒烟突火,付出了两三百人的牺牲之后,他们终于逼近了火枪阵地。 这时候早就蓄势待发的安**枪声响起。铅弹宛如黄河决口一般,疾风骤雨,席卷而来,清军不断的倒下去。 一个高大的家伙端着火铳。试图还击。一枪打出去,子弹却不知道了去向。这时候三个安**的射手已经盯上了他,铅丸打过来,在他的胸口开了血花。带着肋骨的大块血肉飞出,这家伙似乎不敢接受,但是身躯依旧变得绵软无力,倒在了地上。 剃了头,顶着一根猪尾巴的清军似乎比以往勇敢了许多。他们不计生死的往前冲,奋力射击。只是他们的火铳射程近。而且还容易炸膛,没有伤到敌人,自己就先遭了难,手,胸膛,面目都被炸伤,炸烂,不少人都被手中的武器伤害,失去了战斗力。 对射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清军的死伤越来越惨重。山头的虎蹲炮也在愉快的响着,炮兵营的第一次出战,就赢得了开门红。 超高的杀人效率,让高宏图简直乐开了花。不过一直在观战的顾振华却不怎么满意,虎蹲炮毕竟射程有限,最多五百步而已。这个距离对付步兵或许还可以,但是对付机动性超强的骑兵,就有麻烦了。 按照顾振华的估计,五百步的距离,最多只能射击一轮,敌军就会冲到阵前。想要对骑兵制造更致命的打击,就必须建造射程更远的野战机动炮。 上次弄到的红衣大炮就是一个不错的产品,装上炮车之后,靠着驮马牵引,就能跟上大部队,轻松的进行越野。 有三五个炮兵营,加上一两万的火铳手,即便是对上了同等数量的满清铁骑,也不会吃亏,至于那些汉奸杂牌武装,就更不在顾振华的眼睛里了。 顾振华一面观察着战场的情况,一面却在规划下一步的发展方略。 而此时枪炮横飞的战场上,安**的优势越来越大,冲上来的清军火铳手已经倒下了一半左右。说起来双方真正的差距还在于纪律。安**强调千人如一,每一个动作都进行了规范,每次开枪,必定是一排子弹打过来,让你无所遁形。 毕竟火绳枪的准确性很差,必须排队枪毙,才能保证足够的命中概率。这就需要严格的训练和强大的军纪,显然刚刚投降的杂牌军还不具备这个素质。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安**一方倾斜。 就在这个时候,祖可法也不得不拿出了最后的手段,他调集了一千骑兵,猛攻安**的左翼,然后将他最亲信的三千骑兵集中在了右翼,出其不意的压了上来。 按照祖可法的用兵经验,强大连续的骑兵冲锋,有着无与伦比的攻击力,安**的两翼都是临时拼凑的开封部队,战斗力根本不成,只要打开了一个口子,阵型乱起来的步兵,不过是骑兵的羔羊而已。 “冲啊,杀啊!” 攻击左翼的骑兵率先出动,他们人数虽然只有一千,但是散布的范围很大,战马狂奔,沙尘弥漫,马嘶人喊,长刀高举,映日生辉! 他们距离左翼越来越近,而安**一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全都傻愣愣的站着,枪炮一概全无。 这些清军不明就里,不过他们也没时间多想,只能闷头往前冲。就在他们距离安**阵线不足一百步的时候,突然在地面上出现了几点火星,快速的窜动。 看到了这个,有些清军明白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的拨转马头,想要逃跑,可是后面的清军不明就里,还在往前冲,双方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 就在迟疑混乱的刹那,一股猛烈的力量传了出来,就像是地下的凶兽复活了一般,张牙舞爪,扭动身躯。地面上顿时开裂无数的缝隙,石块铁丸横飞,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全都淹没在了尘土之中。 这份礼物正是安**特意准备的地雷,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就造成了惊人的杀伤力,负责左翼的郭云龙看到清军人仰马翻,他格外的兴奋。 明朝在火器发展上面,并不落后与世界,先进的火器大量使用。地雷就是一例,东南抗倭之战的时候,就用地雷杀伤倭寇。 根据《武经总要》的记载,当时的地雷是先在敌人的必经之道上挖一大坑,埋入火药,上面覆以碎石,以盘香引爆。 这种地雷说白了就是最早的开花弹,顾振华手上一堆技术娴熟的工匠,弄出这玩意也不是难事。 在布阵的时候,故意两翼示弱,就是引诱清军上当,祖可法果真一头撞了上来。地面上足足埋藏了一百多枚地雷,上面都覆盖了大量的石子和铁丸,一同引爆之后,威力可想而知。 铁丸四溅,石子乱飞。每一个石子都威力惊人,劲头十足。打在了人体上面,筋骨断裂,内脏受损。 负责指挥冲锋的名叫祖寿,这家伙本是祖可法的侄子,极为凶残暴戾,悍勇无比,又暴虐嗜杀。 进关一来,祖寿每逢和大顺军交战,都冲在了最前头,他身披三层铠甲,就像是一个人型坦克一般,刀枪不入,横冲直撞。这一次他又充当了先锋,想要砸开安**的阵型。 哪知道竟然遇到了地雷攻击,就在祖寿的马蹄下面,就有一颗地雷爆炸,战马的两条前腿被炸飞了,战马扑通摔在了地上,祖寿也滚落下去。 这时候四溅的石块打过来,像是无数的锤子,砸在了他的铠甲上面,昔日刀枪不入的甲胄,此时却变成了破布麻花,被炸得七零八落。一下下的重击,已经严重打伤了祖寿的内脏。这家伙咬着牙,单腿跪地,一阵风吹来,硝烟飘散,露出了凄惨的场景。 足有一两百骑兵在地雷的攻击之中,变成了零碎的尸体,还有人在拼命的嚎叫挣扎。看着淋漓的鲜血,祖寿突然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了一团暗红的血液,里面还有斑斑块块,内脏已经被炸碎了。 祖寿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攻击右翼的祖可法也没有讨到便宜,看起来薄弱偶的右翼根本就是一个假象。乱哄哄的开封兵在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迅速闪开,露出了队列严密的安**。 为了迎战祖可法,顾振华集中了六个步兵营,两个骑兵营,还有一个炮兵营,而展现在外面的只有三个营而已。 祖可法冲上了之后,正好被撞上了隐藏的三个营,绵密的火铳劈头盖脸的射击,骑兵成片的倒下去。 “快,调转炮口,轰他娘的!” 高宏图也看准了机会,虎蹲炮对准了清军,劈头盖脸的弹雨落下了,瞬间就造成了惨重的死伤。 顾振华一直在高处督战,方面的清军都陷入了被动,正是安**反击的时候,他手中的红旗挥动,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终于发动了攻击,他们一出手,就用最快的速度,切断了祖可法和后方的联系,将这支最有战斗的骑兵给包围起来。 猛烈地枪炮,快速收割着生命,祖可法的部下终于承受不住伤亡,开始溃败。这时候就连一直都在观战之中的陈仪都热血沸腾,招呼着部下,向着清军冲了上去。 战斗进入了最后收关的阶段,每条战线都捷报连连,数以千计的清军成了俘虏,所有战士都在追杀溃军。 “国公爷,您说这帮俘虏该怎么处理啊?”方剑鸣忍不住问道。 “挖个坑,都给我埋了!”顾振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威慑 清军一千多火铳手死伤过半,残余的四散奔逃,到了这时候,火铳还比不上烧火棍好使,扔的满地都是,抱头鼠窜。 这帮没头苍蝇哪能跑得过安**啊,小伙子都发挥了平时训练的优势,甩开大长腿,轻松的追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清军,将他们全都俘虏,稍有反抗,直接击杀。 在另一边,岳破虏指挥着骑兵,谢斌指挥着三营步兵,像是两只巨手一般,将祖可法围在了当中。这些清军不少都是辽东老底子出身,战斗力相当凶悍。他们也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孽,根本别想着投降,全都做着垂死挣扎。 近身肉搏火铳已经失去了作用,长枪成了战场的主角,康乐笙指挥着第一营的士兵,全力压上,这些士兵经过了生死考验,早就不是战场的菜鸟了。他们信奉团结就是力量,一伍或者一什作为单位,战友之间,密切配合。 长枪一同刺出,一同收手,这种整齐的攻击,杀得清军一点脾气都没有,每一排枪刺出去,就倒下一大片。 火铳手也跟了上来,他们在长枪兵的后面,不断射出阴险子弹,高效的屠杀着清军。鲜血染红了黄土,祖可法早已声嘶力竭。 在他的身边,士兵不断的减少,喊杀声越来越近,目之所及,全都是安**的士兵,祖可法惊慌失措。他红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猛地抓紧了刀柄。 “我祖可法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你们休想俘虏老子。祖可法宁死不屈!” 受伤的野兽,疯狂的叫嚷着,腰刀举起。奔着脖子就要割下去。就在这时候,岳破虏手中的弯刀突然抛了出去,弯刀划过优美的弧线,正好砍在了祖可法的手臂上,顿时右前臂被砍断,鲜血如箭,腰刀落在了地上。 祖可法痛叫了一声。就摔在了地上。这时候岳破虏纵马冲了过来,撞翻了两个清军,到了祖可法的面前。 “狗汉奸。想死没那么便宜!” 岳破虏一把揪住了祖可法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担在了马背上,又冲了出来。失去了指挥官之后。清军的溃败就更快了。残存的清军全都跪地乞降,黑压压的一大片。 夕阳残照,刀剑生辉,一天的鏖战已经结束,除了还在追击清军残部的骑兵之外,其他的部队已经全部撤了回来。 战斗结果也快速统计出来,说实话,杂牌军的战斗力毕竟有限。再加上顾振华以有心算无心,又投入了火炮。使用了颗粒火药,采用定装分配,还有地雷的使用。 可以说顾振华是在那祖可法练手,验证战术,以后遇到了清军的主力,也这么对付满清鞑子。 整场战斗,一共击毙清军四千三百多人,击伤两千多人,俘虏超过五千人,最终逃出去的残部不足三千。可以说祖可法的一万五千人基本上灰飞烟灭。就算残部聚集起来,也失去了战斗的勇气,成了一帮废物点心。 除了消灭了清军之外,还缴获战马五千三百多匹,完整的火铳八百杆,各式甲胄三千副,刀剑无算,此外还活捉了卫辉总兵祖可法。堪称是战果丰硕。 安**对此到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些人里面没有真正的鞑子,他们也都不看在眼里。可是陈仪这些河南的兵将全都傻了眼。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辉煌的战果,人头像是西瓜一样,堆在了一旁,缴获的物资如同小山一般,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国公爷,卑职算是服了,安**不愧是天下精锐,以一当十,一点不差啊!这一仗下来,安**的死伤还不到一千人吧?” 一旁的方剑鸣笑道:“有二百八十名弟兄阵亡,另外轻重伤员有五百多人。”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顾振华一脸的云淡风轻,只是微微笑道:“祖可法不懂火器作战,犯了分兵的大计,要是不计牺牲,冲击一面,即便是我们能赢,也会损失惨重。全军上下,不可骄纵,还有更凶残的敌人等着我们!” “国公爷教训的是,不过如此大胜,理应大力的宣传,振奋民心士气,老百姓们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好消息了!” 方剑鸣也说道:“陈副将之言有理,卑职马上派人回开封。” “慢着。”顾振华一摆手,冷笑道:“开封城中,怕是还有人希望咱们大败吧。” 陈仪脸色也是一红,急忙说道:“国公爷,胡新勾结清军,出卖军情,是卑职失察,请国公爷降罪!” “陈副将,本爵没有怪你的意思,河南的一些豪强地主,甘心投靠满清,充当走狗,这才是最可耻的。” 方剑鸣皱着眉头说道:“国公爷,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大力宣扬胜利的战果,如此才能打消一些人的异心。” “哈哈哈,对付毒瘤不能光靠着压,还要疏导,要把这股坏水释放出来。陈副将,你马上派人回城,就说我们战败了,被清军杀到了黄河边,士兵纷纷跳河,尸体把河水都堵了。” “啊?”陈仪顿时一头雾水,“国公爷,我们明明是大胜,怎么反倒要说战败啊?” 这时候郭云龙和岳破虏都押着俘虏跑了过来,郭云龙比较清楚顾振华的行事风格,笑着说道:“陈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国公爷 是想让城里的宵小跳出来,然后再趁机一网打尽,你就按照国公爷说的去办吧!” “哎!” 陈仪终于明白过来,他也暗暗给顾振华竖起了大拇指,这位蓟国公的确手段出人意表,那帮豪强想要和这么一个人物对抗。实在是寿星佬吃砒霜,找死啊! 眼看着陈仪离开,岳破虏提着祖可法的脖领子。将他拎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此时祖可法一条胳膊断了,鲜血还在汩汩流淌,严重失血,已经没了半条命。 顾振华冷冷的看了这家伙一眼,“当汉奸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祖可法勉强打起精神。冷笑着说道:“有什么可得意的,祖某不过是一时失算而已,你们侥幸得志。也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你当汉奸还当出了优越感,真是可耻透顶!” “谁是汉奸。祖某为了大明效力的时候。血洒沙场,你们都在哪里?” 祖可法情绪激动起来,胳膊的伤口流血更多,顾振华一摆手,让医务兵去包扎一下,哪知祖可法竟然把对方推开了。 “顾振华,你能抓到老子,老子认命了。不过你也别以大明忠臣自诩。我祖某就不服你。当年我和义父驻守大凌河,满清围困了三个月。我们的粮食只够十天。粮食吃没了,就吃马,马吃没了吃人,先是死人,然后是活人,祖某的两个小妾都被杀了。苦等援兵不至,义父只能诈降满清。随后锦州被围困,又是整整一年,不得不再度食人。我们父子对大明是仁至义尽,难道非要把这条命交给朝廷,才是真正的忠臣吗?大明亏待我们父子,难道就不能找一条出路吗?” 祖可法越说,声音越大,仿佛有多少道理一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大清待我们不薄,为大清效力,也是顺理成章。顾振华,你别以为现在风光无限,大明朝廷有多少龌龊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他们防范自己人,比起外人还严重。你现在风光无限,转眼就可能被打入地狱,跟着这么一个朝廷,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你不如也趁早降清,至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祖可法冷笑道:“想当岳飞容易,可是风波遗恨,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妖言惑众,真是恬不知耻!”岳破虏一下子就拔出了自己的腰刀,对准了祖可法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汉奸就是汉奸,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到如今,你这种可耻的汉奸,就只有一个下场,我杀了你!” 岳破虏举刀,祖可法反而闭上了眼睛,一点都不在乎,只求速死。 顾振华拉住了岳破虏,笑道:“祖可法,你还以为自己有满肚子的委屈吗?” “委屈?不敢!”祖可法冷笑道:“谁都知道当汉奸不好,可是不当汉奸,朝廷不给你活路,你让我怎么办?” 顾振华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祖可法一阵阵的发毛。 “姓顾的,要杀要放,你说句痛快话,何必装神弄鬼!” “祖可法,大明是什么,难道只是朝廷吗?几个破衙门,一个皇宫,圈着朱皇帝,这就是大明吗?笑话!大明是万千黎庶,是无数活生生的人。本爵承认,朱皇帝对不起你们,可是你们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吗?对得起生你们养你们的土地吗?辽东沃土,本是汉人的天下,满清的屠刀杀得是同胞,抢的是土地,灭的是道统,毁的是文明。你甘心投降满清,岂止是贰臣这么简单,你就是民族的罪人,万古的败类!” 顾振华说着环顾四周,“安**的将士千千万万,我们浴血奋战,为的是汉家的衣冠,祖宗的坟茔。似你这般,朝廷稍有怠慢,就心生歹念,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最可耻的汉奸!” “国公爷说得太好了!” 郭云龙突然拍起了巴掌,大笑道:“我也是关宁军出身,却跟着爵爷南下,说实话这心里真没把朱皇帝当回事,我就是不想顶着猪尾巴,给满清当奴才。”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祖可法颤抖着说道。 “哈哈哈,安**该如何,轮不到你说,本爵在开封城外,给你们准备一个大坑,所有人都埋了。早晚有一天,祖大寿,吴三桂,洪承畴这些汉奸也会落到本爵的手里,你就先去阴曹地府,替他们打前站吧!” 顾振华说着,就让人把祖可法带了下去。他们在黄河北岸休息了一晚,随后大军押着俘虏,这才渡过黄河,回到了开封。 大军刚刚过河,无数的军民百姓就等在了这里,看到了安**的红旗之后,这些老百姓突然痛哭流涕,更有人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上天保佑,苍天有眼啊!” 陈潜夫和吴凯杰带着开封的文武官员,都等在了渡口,不过相比以往,人群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等到顾振华从船上下来的时候,陈潜夫急忙紧走了几步,躬身施礼,掩饰不住的激动。 “国公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哈哈哈,陈抚台一个小玩笑,咱们等会儿再说,当务之急是借着热乎劲,把这些汉奸给我活埋了!” 陈潜夫还想说昨晚的事情,一看顾振华这个态度,只能咽了回去。 这时候俘虏已经从战船上牵了下来,一条绳子一大串,就像是蚂蚱一般。俘虏垂头丧气,老百姓指指点点。 “看见没有,他们脑袋上面那是什么玩意?” “还是什么玩意,就是猪尾巴呗!投降了满清,你就不是人了,是奴才,就得顶着这么一个玩意。” “我可听说了,顶着猪尾巴,到了地底下,阎王爷都不收! …… 就在老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顾振华突然纵马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大笑道:“诸位父老乡亲,安**一战消灭一万五千名清军,俘虏六千余人。这些都是罪孽深重的汉奸,他们出卖了天下的汉人。本爵决定,就在开封东门,把这些人活埋了,作为天下警示,谁敢投降满清,谁就是这个下场!” “好!”老百姓沉默了半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声。 “国公爷,就这么干,活埋了他们!” 早就有人按照顾振华的命令,在距离东门五里的地方,挑出十条长二十米,宽五米的深沟。一个个俘虏都被推到了沟边,就等着扔下去。 “国公爷,这些人留着做苦工,累死算了,活埋了啥用没有啊?”吴凯杰撇着嘴说道:“您不是讲究废物利用么,怎么这时候不知道珍惜了?” “威慑,威慑天下所有汉奸的胆,只要敢投降,就是这个下场。”顾振华冷笑着说道:“没有了汉奸的帮助,鞑子还能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站稳脚跟 深沟两旁,全都站满了俘虏,看着四五米深的沟底,这些人全都腿肚子发软,瘫在了地上,还有不少人跪地磕头,拼命的哀求,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起来好不可怜。 “别杀我啊,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饶了我吧!”巴颜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汉人?你也配!”岳破虏冷笑着说道:“我还没听说哪个汉人叫巴颜呢?” “我爹是李永芳啊,我真是汉人,千真万确!” “呸!你爹就是无耻的汉奸,你不过是汉奸崽子,去死吧!” 岳破虏说着飞起一脚,踢在了巴颜的下巴上,顿时把巴颜的下巴骨都踢碎了,整个人就像是面口袋一样,被无情的抛到了坑底。 “还等着干什么,把这些败类都给我推下去!” 一声令下,士兵们拥上来,端着长枪,驱赶着这些俘虏,谁敢不走,就用枪刺在了身上。他们战战兢兢的,不断往后退,一直到了坑边。 “跳下去!” “不!” 谁都贪生怕死,这些俘虏更是如此,站在了坑边,一步迈过去,就是万劫不复,他们哪里愿意。人群越来越密集,一个挨着一个,挤得如同罐头一般,有些倒霉蛋摔倒了坑中,吓得上面的人更加害怕。 “跟他们拼了,我们不想死啊!” 有几个俘虏拼命冲上来,张牙舞爪。像是疯狗一般,结果坑边的士兵早有准备,长枪刺出。顿时就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好几个眼。 不过刺得都不是要害,只是在大腿和胳膊上放了点血,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刺死了他们是便宜,这帮无耻的汉奸就该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终于在士兵的驱赶之下,五百多俘虏就像是下饺子一样,被赶到了坑中。到了坑里,这帮人还不甘心。人踩人,人挤人,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拼命的往上爬。想要逃出生天。可是等待他们的是枪杆子,刀把子,雨点般砸下来! 就在他们奋力挣扎的时候,第一锹土撒到了他们的头上。 黄土! 毫无疑问宣告着这些人死亡的降临。他们不甘心。拼命的挣扎,用力的嘶吼,喊破了喉咙。用力的踩着别人的肩头,拼命的向上爬,终于一只手扒住了坑边,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身体艰难的一寸一寸的向上。 就在这个关头,一把刀无情的落下。五根手指全都砍断,鲜血迸溅而出。这个俘虏在绝望的喊叫之中,又掉进了坑中,在坑边只剩下断指还在不停的挑动! 听过活埋的人不少,可是真正亲眼见过,尤其是如此大规模的活埋,简直超出想象。起初老百姓们还满怀兴趣的看着。可是等到撕心裂肺的吼声传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心也揪了起来。 尤其是一锹锹的黄土扔下去,活生生的人淹没在了黄土之中。发出了最后绝望的叫喊,地狱的小鬼也不过如此! 幽冥地府,瞬间降临到了人间,安**的士兵就像是森罗殿无情的判官一样,将一个个俘虏推向了死亡的境地,永世不得超生。 眼看着第一波五百多人被推下去,一个庞大的土堆渐渐成型。陈潜夫也忍不住扭过了头,根本不敢再看。 在耳边,凄厉的叫声还在盘桓,无数的俘虏跌入了苦海,他们伸出手臂,不停的哀嚎哭救,就像是末世的残像一般,一刻不停的冲击着人的心灵。 陈潜夫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他疾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深深的作了一揖。 “国公爷,卑职斗胆说一句肺腑之言,凡事适可而止,已经埋了这些人,其他的人就不要如此了。哪管是苦役,甚至是杀头,都比活埋好啊!自古以来,杀俘不祥,有伤天和,还请国公爷三思啊!” 谢斌面色铁青,冷笑了一声:“陈巡抚,这些不是普通的俘虏,他们都是汉奸!投身鞑子,出卖大明残害同胞,他们早就没了人味,对这样的畜生,还要讲什么情面,活埋了他们,算是便宜了!” “谢将军,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之中多数都是小兵而已,听着上头的命令,身不由己。要是都给活埋了,其他的降兵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只会更加替满清卖命,反而不利于我们争取他们反正,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国公爷给他们一条出路,更多的降兵感念恩德,效忠我们,岂不是更好吗?” 谢斌不过是一个武夫,哪里说得过陈潜夫,他只是虎着脸不说话,等着顾振华的表态。 顾振华面无表情,半晌才叹道:“陈抚台,你说的都对,屠杀俘虏的确不好。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大明这么多年,就是太不较真了!弄得是非颠倒,黑白混淆。无耻的人因为无耻,活得更滋润。忠贞的志士由于耿直,不断的受到排挤。官场如此,社会如此,一句话,大明病了!” 其实病的不只是明朝,这种疾病的因子可以追溯到几千年来的积弊。古老的帝国走到了巅峰之后,转而变得专注内斗。把团体的利益置于国家至上,越是到了危险的关头,这种倾向就越明显,统治集团就越热衷内斗。 灭亡在敌人的手里,还能当奴才苟延残喘,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就万劫不复。正因为如此,一些人编造了天数的鬼话,为汉奸擦胭抹粉。 甚至有人还恬不知耻的认为投降了,当汉奸,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是为了维护道统,传承文明。致君尧舜,一样可以致夷人的君主成为尧舜,或许那样更有挑战性。一些奴颜婢膝的文明垃圾,就在这种自我催眠之中飘飘然! 堂堂蓟辽督师洪承畴降清,平西伯吴三桂降清,满清进入北京之后,多少朝廷大员,几朝重臣争相谄媚,又拜倒在了满清的脚下。 这股歪风邪气不制止住,汉奸层出不穷,天下早晚会落入满清的手上,中华就要忍受数百年的沉沦! 顾振华历来对汉奸从不手软,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划出一条清晰的红线,只要踏过去,就等着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谁敢卖国求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说的怎么好听,等待你的就是残酷的死亡。 是非不能再混淆下去,道德标准不能错乱!五千年积累在中国人骨头里的得过且过,委曲求全,自私自利必须清除干净! “矫枉必过正!”顾振华冷笑着说道:“杀,残酷的杀,用尽一切手段,让汉奸怕,让汉奸惧,让他们彻夜难眠,茶饭不想。对于已经投降变节的丑类,本爵绝不给他们机会。我们也不要想着招揽汉奸,让他们反正。我们该做的是用最残忍的手段,威慑住其他人,那些犹犹豫豫,摇摇摆摆的人必须清楚,投降就意味着死亡。黑白对错之间,没有他们残存的灰色地带。唯有如此,才能重塑中华精神,才能鼓舞志士的决心,只要亿万同胞能真正联合起来,何惧区区鞑虏!” 顾振华盯着陈潜夫,微微一笑:“本爵自然知道残忍好杀,不是什么好名声,可是这时候必须有人这么干。比如武掉天王冉闵,比如本朝开国大将常遇春。狼犬遍地,人人自危,唯有比狼更狠,比豺更凶,才能挽回天下人心。为了捍卫大明万里河山,些许的名声,不过是过眼烟云,不愧青史,不愧苍天!” “国公爷,卑职知错了!”陈潜夫听到了这里,彻底被震撼了,什么叫大胸怀,大眼界,就是顾振华这样的! 他眼角流出泪水,双膝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五体投地。 “卑职鼠目寸光,只看了眼前,不知国公爷如此胸怀,的确大明病了,可是大明不能光有顾振华一个医生,陈潜夫不才,也愿意贡献一份力量,剩下的俘虏,陈潜夫愿意一力诛之!” 说话之间,陈潜夫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目圆睁,就像是凶神附体一般,带着手下的开封,一同涌向了其他的俘虏。 “狗汉奸,给老子去死吧!” 越来越多的俘虏被推入了坑中,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毫无作用,足足一天时间,十条大坑全都填满,将近六千的俘虏全数被活埋在了下面。 到了黄昏时分,就在向着黄土撒石灰的时候,踩掉浮土,还会裸露出一只只的绝望挣扎的手,人人忍不住联想下面究竟埋了多么可怕的场景。 除了坑杀了这些俘虏之外,那些和满清勾结的豪强地主也一个没有跑得了。 顾振华故意先传回了一个假消息,果然这些士绅就上当了,他们集中到了一起,四处联络。很显然顾振华败了,清军就要杀来了,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荣华富贵。 这帮人竟然联合起来,向着陈潜夫逼宫,让他们交出开封的控制权力,其中粮商侯珀就是最积极的,这家伙显然投错了注。就在顾振华大军返回之时,他们就彻底崩溃了。 顾振华当然不会客气,这帮家伙也都是活埋之列,而且顾振华还立上了石碑,详细的写下了他们的罪行,这么一来,彻底将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面。 陈桥的胜利也快速的传播出去,顾振华的强悍,顾振华的狠辣,深深的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顿时河南其他的地区,纷纷归顺,顾振华的权威终于建立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使李自成 十月金秋,本是丰收的时节,可是京畿的百姓却丝毫感受不到喜悦,半年之前,清军入关,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成了亡国奴。 而随着军事上的巨大胜利,满清上下也陶醉在了赫赫武功之中,入关之后,多尔衮就下令剃发易服,违抗者立刻杀头。另外由于顾振华带走了粮食,迫使满清加倍盘剥。 八旗贵胄跑马圈地,看上的丰腴好地就纳入了自己的囊中,抢掠百姓,将最后一粒口粮也不放过。 整个京畿之地哀鸿遍野,无数百姓潜逃南方,结果满清以追捕逃人为名,大肆的杀戮,一个村子,一个镇子全都被满清屠杀,尸骨遍地,狼犬横行。繁华的天子脚下,几乎成了人间的地狱。 正所谓得意忘形,就在满清准备着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之时,河南巡抚罗绣锦送来了泣血求救的折子。奏折之中,罗绣锦诉说了祖可法之败,一万五千人损失殆尽。黄河以北之地,只有怀庆总兵金玉和独力维持,所部老弱病残,不堪使用,另外大顺军据守山西长治等地,随时可能东进。 夹在了两头猛虎之间,罗绣锦是坐立不宁,望眼欲穿,迫切祈求救兵。 看到了这份折子之后,多尔衮也吓了一跳,河南乃是中原腹心之地,一旦失守,对整个战局都有致命的影响,尤其是满清摆出了一副哑铃阵势。多尔衮将清军分成了两个重兵集团,一路是阿济格和吴三桂率领。经由山西,进攻陕北,而后南下夺取西安。摧毁大顺政权。另外一路有多铎率领,大体沿着运河南下,攻击徐州。 满清也多方打探消息,知道徐州的守军正是给他们频频找麻烦的顾振华,多尔衮也是咬牙切齿,要求多铎必须消灭安**,摧毁南明的抵抗力量。 两个拳头摆好了。就要出手,结果河南出了问题,要是还这么打下去。大有被人家黑虎掏心的危险。 想到了这里,多尔衮怎能不害怕,他立刻找来了洪承畴,范文程。宁完我等人商量军情。 看过了折子之后。洪承畴眉头紧锁,忍不住说道:“王爷,从这封奏疏来看,微臣以为有两个问题需要重视,其一安**的实力膨胀很快,其二顾振华进军河南,意在经营中原,其志不小啊!” 多尔衮也点点头。“没错,这家伙就像是从天上掉下了一般。但是偏偏每次都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坏孤王的好事,实在是可恶透顶!” “王爷,稍安勿躁。”范文程忍不住说道:“上次肃亲王也在顾振华手上吃了亏。以微臣之见,安**不好对付,派遣偏师根本是抱薪救火,不光难以剿杀,反而还会受害。只是主力大军又不便改变方略,十分棘手啊。” 正在他们议论的时候,小太监又飞跑过来,送上了一份罗绣锦的六百里加急。打开一看,多尔衮顿时就气炸了肺。 “混账,混账!顾振华本王必诛之!” 几个汉奸狗腿子悄悄捡起了文书,看了一遍,也是脸色难看。从上海关以来,顾振华杀人的手段就花样翻新,先是京观,然后万剐凌迟,油炸孔有德,到了河南,竟然玩起了坑杀。足足六千的俘虏,全都被活埋了,这是何等的手笔,简直听起来头皮发麻! “王爷,顾振华此人丧心病狂,残暴不仁,微臣以为必须诛杀,不然不足以告慰死难的将士,安抚人心。”范文程扑通跪在了地上,也改变了口风。 洪承畴更是一阵阵的心里绞痛,祖可法都给活埋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啊,简直不敢想象!这样危险的人物,必须尽快除掉,要不然真的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王爷,以臣只见,不如让多罗郡王调转拳头,主力南下中原,攻击河南,先剿灭安**,然后再去对付李自成!”洪承畴咬着牙,出了一个主意。 宁完我却在一边皱起了眉头:“王爷,臣以为此事不能草率,顾振华原本驻守徐州,此次出现在了河南,是真的主力调转,还是虚晃一枪,还弄不清楚。而且听闻伪明已经派遣了大学士史可法北上山东。如果放任,只怕在卧榻之畔就会出现一头猛兽啊。” 这几个汉奸不断的商量着,不过不管怎么商量,满清的兵力都是有限的,集中力量对付一方,或许有可能,可是要想同时对付三路,累死他们也做不到。而且还可能因为力量分散,反而被钻了空子。 对于顾振华战机把握的本事,他们可都吃到了苦头,不敢轻易冒险。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要多尔衮来做决断,这位以聪明著称的睿亲王也犯了难。在地上来回转圈,差点把鞋底都磨破了,最后多尔衮才渐渐的下定决心。 “当务之急,还是消灭李自成,不过也不能给安**做大的机会,必须把这条猛虎盯住了,一旦消灭李自成,马上进军河南,将顾振华干掉。” “王爷英明!”三大汉奸对于主子的决定,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启禀王爷,既然如此,微臣建议由英郡王统领大军,继续攻击李自成。多罗郡王主力西移,也配合消灭流贼。至于怀庆卫辉一线,则由平西王吴三桂守卫。”洪承畴建议道。 “吴三桂?”多尔衮皱了皱眉头,“他不是败在了顾振华的手上吗?” “正是因为败了,所以才用他,吴三桂更清楚安**的底细,有了曾经的教训,他用兵更加小心。吴三桂所部两万多关宁军,加上怀庆等地的守军,进取不足,保守有余,至少能牵制住顾振华。” 多尔衮想了半天,也点了点头,“好吧,就这么办了,去告诉吴三桂,这是本王给他的最后机会,一定要小心应付!” 多尔衮又问道:“山东方面该如何,那个史可法要怎么对付?” 范文程哈哈一笑,“王爷,史可法志大才疏,不值一提,只要派遣怀顺王耿仲明即可。” 商量了一番,清军的部署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调整。当然他们在调整,顾振华也不例外。 掌控了开封府之后,顾振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建立起对河南的控制,屯田田庄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的蔓延,除了归德和开封之外,河南府,汝州,汝宁府,南阳府等地,都出现了农庄。 随着农庄的建立,地方的民兵武装也像是滚雪球一般增加起来。老百姓组织起来之后,原本河南遍地的盗贼就少了许多,正所谓道长魔消,乱了多少年的河南,终于开始安稳下来。 顾振华也使用了区别对待的灵活策略,豪强地主坚决铲除,囤积居奇的富商也不放过。而普通的读书人和商人,则是采取了拉拢的手段。第一安**的大量物资采购承包给商人,第二准许商人参与田庄经营,鼓励他们建立作坊,使用劳工。 另外顾振华又在河南开始了招募屯田官的考试,等于是给了读书人一个机会,种种安排之下,河南的秩序快速恢复,老百姓重新有了奔头儿,虽然还是贫苦,虽然还要忍饥挨饿,但是大家都有了信心。只要挨过几个月,粮食收获回来,生活马上就有了希望。 除了安抚百姓之外,顾振华又从徐州和归德大量的调兵,毫无疑问安**的重心已经放在了河南。当然徐州这个南北要冲他也不会放弃,顾振华权衡再三之后,留下了李旭守卫徐州,并且交给他马步军十二个营。 大规模的调整部队,顾振华也公布了一个全新的整编方案,给予所部全新的番号。其中老兵三营骑兵,五营步兵,统统授予近卫军称号。最早一批的十个新兵营则授予第一至第十营正式番号。 至于第二批的新军,顾振华则是授予暂编第十一至四十六营番号,一共三十六个营,总人数将近两万人。 三者全部加起来,安**总兵力不到三万,这些就是顾振华的主要战力。另外随着河南落入了手中,又招募了一批新军,同时组建地方民兵,一共算起来,能动用的力量在十万人以上。 目前李旭手上有两个近卫营,十个暂编营。归德作为目前安**的军火生产中心,留有一个近卫营,十个暂编营,由孙诚负责。其余的部队都被调到了开封,直接听从顾振华的安排,李济伯和骆养性两个智囊也被请了过来。 “国公爷,短短半年之间,安**能有如此的气象,实在是可喜可贺啊!”骆养性笑着说道。 顾振华叹了口气,“骆先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是龙是虫,还要看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李济伯笑道:“国公爷,你要是不进军河南,说不定清军也不会这么快盯上你,只怕要不了多久,清军就会大举报复,现在后悔了吧?” “哈哈哈,我从来是做了不悔,悔了不做。要是不进入河南,怎么拉李自成一把!” “国公爷,河南还有这么多的麻烦没有处理,你说怎么帮李自成啊,难道是用口水吗?”李济伯吃惊的叫道。 顾振华笑着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因此才找了两位先生商量。” 骆养性说道:“国公爷,揖让打算和李自成联手,就不妨派一个使者过去,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第一百六十九章 意外重逢 巨大的作战地图前面,顾振华,李济伯,骆养性,吴凯杰,方剑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原腹地之上,一个个眉头紧锁,不住的深思。 半晌李济伯自嘲的笑道:“河南一张好牌,只可惜我们底子太薄了,想玩出花来,真的有点难。” 骆养性也说道:“没错,国公爷,万人左右的战斗我就不说了,可是一旦到了三五人的大战,必须等到半年之后。” 为什么等到半年,大家心里都清楚,顾振华创立的耕战体系,想要发挥作用,至少要完成一次收获,整个体系才能自行运转起来,也就拥有了生命力。 目前安**的状态更像是一株温室的幼苗,潜力无穷,但是没有移栽到大地上,随时都有风险。尤其是眼下河南灾荒连年,农业生产严重破坏,顾振华靠着对地主豪强下手,再加上江南的支援,勉强满足了老百姓的基本生活。 要是不能顺利完成粮食收获,河南的经济还会再度崩溃,没有粮食,屯田田庄也是空中楼阁,没有真正把根须扎进这块土地之中。 “归德那边的红薯和土豆已经收获了,麦子马上就要种下去,等到明年五六月份,咱们才能真正的渡过危险期啊!”顾振华仰望着天棚,叹道:“可是鞑子不会给咱们这么长的时间啊,李自成也没有本事挺这么久。” 吴凯杰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要让卑职来说。李自成就是一个数目寸光的饭桶。他撤出京畿,或许有些理由,但是不能连山西也放弃。一溜烟就回到了陕西啊!山西表里河山,哪管打败了,也能消耗一下满清的实力,然后退回老巢,继续再拼。可是现在他放弃了山西,不只把陕西暴露出来,就连河南的北部也受到了威胁。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大烂摊子啊。” “别埋怨了,李自成也不是我的部下,没法让他听咱们的。为今之计。就是想想怎么能撑过这段时间?” 李济伯想了想,说道:“老夫设想了三种情况,最上满清全力攻打流寇,李自成挺住。我们坐山观虎斗。河南全部掌握在手;其次满清打李自成,李自成在我们帮助之下挺住,河南在我们手,损失很大;再次李自成战败,清军主力攻击河南,我军重创清军,失去大部分河南土地。” 方剑鸣忍不住问道:“李先生,还有一种最糟糕的情况您没说吧。我们彻底失去河南!” “那就没有安**了!”李济伯笑着说道。 在场的众人全都一阵愕然,安**拿下了河南。走出了很了不起的一步,只是前面的考验却变得更加严峻了。 顾振华思索了半晌,才说道:“第一种判断完全是赌博,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争取第二种,拼死确保第三种。” “我估计此时满清已经知道了祖可法被消灭的信息,他们多半已经调兵遣将,准备对我们下手了。因此我们和李自成之间,是面对着共同的敌人,携手对敌是当务之急。” 顾振华说着,又看了看吴凯杰,笑容之中全都是玩味的神色,吴凯杰也格外的光棍,无奈的笑道:“国公爷,您是想让我再去跑一趟是吧?” “没错,你牙尖嘴利,又足够年轻,适合跑腿。” “国公爷,卑职倒是愿意去,只是我这身份太低,怕是人家瞧不上啊。” “你是想升官不是?” “国公爷果然大方,卑职先谢谢了!” “做梦!”顾振华冷笑着说道:“本爵从来都是办好了才有赏,哪有提前升官的道理,这样吧,给你派一个助手。” “助手?谁啊?” “左懋第。” 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都比较陌生,唯有骆养性有点印象,急忙说道:“国公爷,此人可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我记得他担任户科给事中的时候,上书痛陈四弊,还算是言之有物,只是此人那是东林出身,和您恐怕不是一路吧?” 骆养性说的已经很客气了,东林党都被顾振华弄垮了,如今声名狼藉,骨干走死逃亡。这段时间以来,南京公布了《三朝要典》,顾振华又利用黄宗羲等人大肆写文章,揭发东林党罪状。 明明都埋起来了,顾振华还非要贴上灵符,防止诈尸,双方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顾振华还敢用东林的旧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吴凯杰也连忙摇头,“国公爷,您派谁都成,可千万被派一个对头啊!” “你们知道什么?左懋第虽然出身东林,难道就不可能效忠本爵吗?” “哦?国公爷,左懋第那个家伙为人耿直,可不容易说服啊。”骆养性说道。 “没什么不容易的。”顾振华笑道:“其实也是凑巧,左懋第是山东人,虞城打赢了清军之后,李旭康乐笙他们进入了山东境内,接回来不少山东的民众。其中就有左懋第的母亲,老夫人也是节烈可敬的人物。听闻大明灭亡之后,托人给左懋第送去了诀别书信,然后在家中以泪洗面,不吃不喝。我们的人把老夫人救了回来,当时双目已经哭瞎,瘦的就剩了一把骨头,见者落泪啊!”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感情是顾振华救了他的母亲,那就好说了。使团人员迅速确定下来,左懋第任正使,吴凯杰副使,另外再加上一批随行人员,尽快向西安进发。 或许出于历史的巧合,原本左懋第是代表南明出使满清,惨死在了屠刀之下,如今有了顾振华的出现,左懋第变得出使李自成了。虽然都是出使,但是对天下大局的影响。却是全然不同。 安排好了出使的事情,顾振华又说道:“李先生,咱们再讨论一下最糟糕的情况吧。” 李济伯笑道:“想必国公爷早就想过了。要是李自成败亡,我们独木难支,黄河沿线万难守住,徐州归德等地也不保险,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这里!” 一看李济伯手指的地点,顾振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两个人想到了一块去了,正是河南南阳! 南阳盆地三面环山,北面是伏牛山。东面是桐柏山地,西面是肖山和尖山,南临汉水。盆地面积广阔,粮食充足。素有中州粮仓的美誉。盆地内水系丰富,最适合大造水车,建立工业地带。 从地理上看,南阳盆地更是中华中心的中心,盆地夹在了黄河和长江的水系之间,西部是关中平原和成都平原,向东则是华北平原和江淮平原,全都是中国最富庶的地区。 控制了南阳。进可以攻略江淮,北上京城。退可以南下湖广,西进四川,纵横捭阖,游刃有余,而且本身南阳盆地就易守难攻,物产丰富,简直就是上天留下了的一块宝地! 李济伯笑道:“当年汉光武帝刘秀就是以南阳为基地,才中兴大汉,延续了二百年的国祚。国公爷要是在南阳建基立业,说不定也能效仿汉光武的旧事啊!” “哈哈哈,那些还是太远了,就说眼前吧,我们的军工基地在归德,紧挨着徐州,兵锋所向,非常容易受到攻击。要是能迁到南阳,不光安全有保证,而且煤铁供应更充足,生产能力就能提高几倍啊。” 顾振华这话不是吹牛,南阳紧挨着平顶山,那里可是中原煤仓,煤铁储量都非常惊人。虽然眼下的开采手段还非常落后,但是只要弄出一点,也就够用了。 而且南阳还连接着湖广和四川,那里也都有大量的煤铁储藏,可以供应需要。其实顾振华钟情南阳,还是有着历史的考量,毕竟刚刚训练出来的安**能不能抗住满清铁骑,谁心里也没有谱。 顾振华对于最终的胜利毫不怀疑,但是过程恐怕十分艰辛。把基地安排在南阳,便于向四川湖广撤退,一个是崇山峻岭,一个是河网密集,正好能克制满清的骑兵。 当然这位一贯信心十足的蓟国公,却在谋划着怎么安排后路,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好在顾振华也不会和别人说,几个智囊商量一番,都同意了这个设想。 “国公爷,既然要经营南洋,就必须派出得力人手,其实最合适的就是国公爷您啊!” “哈哈哈,不成啊,本爵还要争取最好的结果。”顾振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让郭云龙为主将,陆勇做帮手,文官方面派遣夏守礼去,再给他们五千精锐,另外陈仪带着河南兵也跟过去。” 敲定了出兵计划,顾振华也没有闲着,而是整顿人马,准备攻取洛阳。洛阳眼下属于河南府治下,顾振华拿下了开封之后,也调查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发现河南府就是一个烂摊子。 早在崇祯年间,河南就盗匪遍地,大股匪徒就有李际遇,李好,韩甲第等人,他们啸聚山林,聚众多达十几万。 这些贼人渐渐的和地方豪强结合,形成了一股势力,游走在大顺和大明之间,哪边风硬倒向哪边。其实顾振华干掉的高忠文也有这个倾向。眼下安**进入河南,这些匪徒也失去了生存空间,他们多数都逃窜到了河南府,这里临近大顺军的治下,安**的力量相对薄弱。 另外在河南府还有一个大人物,那就是原兵部尚书张缙彦,这家伙先是投降了大顺,结果李自成倒霉之后,他又逃回了家乡,他地方的豪强地主,甚至山贼草寇勾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盘踞在了洛阳等地。 想要打通和李自成之间的联系,实现互动配合,进军河南府,拿下洛阳,剿杀这些土匪豪强,就成了迫不及待的任务。 就在吴凯杰他们的使团出发两天之后,顾振华就亲自带着三个近卫营,五个正式营五个暂编营向着洛阳进发。 一路所过,畅通无阻,老百姓都格外的欢迎安**的队伍,顾振华率领着人马,过了崤关,距离洛阳已经不远了。 大军正在开进之时,突然斥候来报,说前面出现了大规模的打斗。顾振华一听,顿时就笑道:“走了这么久,没看到一个土匪,本爵还以为河南天下太平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咱们,大家伙跟着本爵过去看看吧!” 顾振华催动着战马,快速的来到了事发地点,只见数百骑正在拼死厮杀。大量的青壮骑兵围住了一伙人,眼见得包围圈之中,人员越来越少。 “弟兄们,别下手太重了,要懂得怜香惜玉啊,伤了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那可是罪莫大焉了!” 外圈的土匪们桀桀怪笑,圈子里的人不断的掉落马下,但是却有一个人女子挥舞着腰刀,就像是一只蝴蝶般,快速的扇动,不时有敌人被她砍在了马下。 不过一个女子体力终究有限,她的刀砍在了对方的肩头,却被铠甲挡住了,这个家伙立刻回敬一刀,顿时一截鲜红的战袍就被划了下来,飘落到了地上。 顾振华离着老远,可是他顿时被这一抹红色给吸引住了,眼中冒出了愤怒的火焰。 “驾!”马鞭狠抽,战马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后面的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个丈二的和尚。谢斌一看大家伙这个模样,忍不住说道:“别看着了,快跟着国公爷杀上去吧!” 这时候顾振华的战马已经冲到了这些人的外围,他们还没有什么觉察,顾振华手中的长刀就挥动起来。 带着风声,狠狠的砍过去,顿时三名骑兵被砍在了马下。顾振华把长刀舞动的像是风车一般,凶狠的绞肉机将一个个挡在眼前的家伙变成碎尸。 终于浑身浴血的顾振华,冲到了包围圈的核心,这里只剩下不到十个女兵还在战斗,而中间那个红衣的女子,额头上划过了一刀,鲜血流淌在了白玉一般的脸蛋上,分外的刺眼! “死!” 顾振华含怒出手,一刀劈向了领头的家伙,这家伙急忙举刀招架,可是他哪里是顾振华的对手。势大力猛的一刀,震断了腰刀,砍断了身体,从肩膀斜劈到了肋骨,半边身子就落在了黄土地上,干净利落! 枣红马上的女骑士猛地一抬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刀锋所过,肢体碎裂,血肉横飞,没有一个山贼能抗住一刀之威。劈碎的脑壳,斩断的腰身,鲜血和内脏落在了马前。 顾振华就仿佛是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冲出来一样,浑身上上笼罩着熊熊的怒火,杀气惊人。一连砍翻了十几个山贼,其他人都被这个凶神吓住了,狼狈逃窜。 这时候顾振华已经杀到了中心,十几个女兵哥哥带伤,鲜血淋漓,华容失色,一个个咬紧了牙关,强迫着自己,不要流出眼泪。 中间的女骑士浑身上下,火炭红的装束,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一般。额头上血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眉梢带着傲气和愤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像是一阵电流蹿过,狠狠在心头插了一刀,格外的疼痛。 “红姑娘,你还好吗?” 顾振华大声问道,红娘子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顾爵爷,又见面了!” 一句话没说完,红娘子突然娇躯一晃,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 红娘子摔倒了,顾振华一下子把心又悬了起来。对周围的这些山贼越发的愤恨,手中长刀挥动,又连续砍了两颗脑袋。 其他的山贼还不甘心,想要冲上来,可是这时候谢斌,周英杰他们率领着人马已经杀了上来,这两三百个骑兵全都被包围在了中间。 “一个也别放过,全都给杀了!” 顾振华用着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下达了命令。骑兵战士自然不会打折扣。他们挥动着武器,快速的收割生命。盔甲都不全的一帮杂牌,哪里是安**的对手。不到一刻钟,就倒下了两百来人,其他残存的也都跪在了地上乞降,一个个吓得浑身发软,恨不得瘫在了地上。 顾振华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他跳下了战马,来到了红娘子的面前。几个女兵正围着红娘子。流着眼泪,拼命的摇晃身体。 “快醒醒,醒醒啊!”她们拼命的喊叫。听在了顾振华的耳朵里,叽叽喳喳的格外闹心。 “都给我滚一边去!” 凶神恶煞一般的顾振华,吓得她们忍不住后退,顾振华蹲在了地上。用手扶起红娘子。靠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几个月不见,佳人更加清瘦,脸色惨白,但是眼角眉梢的煞气不减,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的英武挺俊,入手之间,娇躯柔韧,手感惊人。毫无疑问,这是一朵最艳的玫瑰! 顾振华收敛了心思。才开始检查她的伤势。由于红娘子身上的红衣遮盖了血迹,顾振华毫不犹豫的将衣服扯碎,扔在了一边。 旁边的女兵顿时就要拦阻,可是一旁的伙伴急忙拉住了她。 “傻瓜,你忘了这是谁了?” 女兵仔细看了看顾振华,顿时吓得吐了吐舌头,急忙退在了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顾振华从上看到了下,红娘子身上的伤口不少,足有七八个,但是都不是什么致命伤,血液已经凝结了。看起来昏迷的原因就是疲劳过度,顾振华也松了一口气。 “水,水……” 顾振华听到了细不可查的声音,急忙一挥手,亲兵送过了水囊,顾振华亲自送到了红娘子的嘴边,佳人咕嘟咕嘟的喝着,足足半水囊的水都喝干了,眉头才勉强舒展开。 结下了战袍,裹住了娇躯,顾振华把红娘子抱到了树荫的下面,让她慢慢恢复。 “传我的命令,暂时安营休息。” 士兵们全都忙活起来,顾振华一直守在了红娘子的身旁,静静的凝视着佳人。 这时候谢斌,岳破虏,周英杰他们也都结束了战斗,抓了几十名俘虏,全都押在了一旁。 “我认出来了,这不是李岩的那个老婆红娘子吗?”周英杰忍不住说道:“在天津城的时候,就看到她跟在了李岩的身边。”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岳破虏忍不住说道:“你知道什么啊,这红娘子可真是巾帼的英雄,杀出山海关的时候,她就和我们并肩作战,英姿飒爽,不输男人。” “难怪啊!”谢斌笑道:“若非如此,咱们这位国公爷也不会这么上心啊!” 周英杰皱着眉头,“这说来也怪,红娘子怎么跑到了这里,还被追杀,难道流贼内讧了?” 就在几个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红娘子已经缓缓的苏醒过来,其实她根本没有完全昏迷,只是严重脱力而已。顾振华检查伤势的时候,她还有一点知觉。 让一个男人触碰自己的身躯,满心都是娇羞,偏偏浑身又不听话,只能默默的忍受,任由对方吃豆腐。 恢复了半晌,红娘子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一见自己身上的黑色战袍,顿时脸蛋就是一红,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红姑娘,别着急。”顾振华笑道:“等着军营都扎好了,再送你去医务营,好好的检查一下。” 刚刚的检查都吃了大亏,再检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顾爵爷,奴家贱命一条,已经没事了。” 红娘子挣扎着坐起,顾振华急忙扶着她靠在了树干上,肢体碰触,红娘子有心躲闪,但是又力不从心,只能娇羞的低着头,任由顾振华动作。 “红姑娘,没想到你会害羞啊?” 顾振华忍不住笑道,红娘子猛一抬头,锐利的目光扎了过来,顾振华急忙转移了话题,“红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娘子顿时神情落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啊!” 自从李自成退出京城之后,大顺军的士气就一落千丈。眼看着从巅峰要跌落谷底。李自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精气神衰减的厉害。 李岩苦思冥想,提议要带着人马进入河南,经营中原腹地,然后以河南和山西形成掎角之势,共同对付满清。 平心而论,这个提议非常不错,如果李自成能早点动手。顾振华也没有进入河南的机会。只是老李斗志全无,连山西都不想守,更何况河南。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时候牛金星又跳了出来。指责李岩经略河南的提议是想分裂大顺军。尤其是他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李岩和顾振华暗中勾结,他到了河南之后,就会立刻带着手下人投降明朝。 李自成正为了失败而愤怒不已。因此就把火气撒到了李岩身上。当即将李岩枭首。恰巧此时红娘子正和李年在后方运送粮草,有人将消息暗暗告诉了红娘子。红娘子当即就带着人马,逃离了大顺军,躲过了李自成的毒手。 天大地大,红娘子一下子就成了断线的风筝,和大顺军是杀夫之仇,和满清之间,又是难解之恨。偏偏造反的出身,对大明也有着不信任。红娘子只能带兵进入了河南。谁也不靠,凭着自己的力量,独闯天下。 “奴家初到河南,占领了邙山,夺了两处土匪的宅子,占山为王,成了真真正正的山贼,顾爵爷不会看不起奴家吧?” “哈哈哈,我现在就在想着,红姑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风采,只怕男人也比不过啊!” 红娘子也被说的一笑,随即脸上又落寞起来,“哪有什么酒肉啊,不过是吃糠咽菜,我们不能对穷苦人下手,还要不时接济他们。就只能抢劫大户,可是这些大户虽然肥,但是手上的武装也不弱,每次抢掠损失都不小。连土匪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报仇雪恨啊!” “红姑娘,别担心,我这次进军河南府,就是要消灭贼人,你说吧,这次是谁在追杀你,我一定不会放过!” 提到了这里,红娘子顿时脸色一变,急忙说道:“顾爵爷,这次攻击奴家的是盘踞在登封嵩山一带的李际遇,他手下有三四万人之多,不容小觑。奴家在半个月之前,抢劫了一支商队,结果这支商队背后竟然是李际遇支持的,这家伙推说约请我商谈事情,在半路设伏,一路追杀过来。李际遇是一条恶狼,他能对奴家下手,说不定这时候就在攻击山寨,李年恐怕挡不住。” 红娘子拱了拱手,“顾爵爷,要是您能念在往日并肩作战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奴家感激不尽!” “哈哈哈,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咱们是老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我正要消灭这些土匪,那就从李际遇开始!”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医疗兵已经赶了过来,顾振华亲自将红娘子放在了担架上面。 “你们好好照顾,出了一点差错,本爵绝不客气!” 顾振华又急忙将岳破虏叫了过来,“红姑娘被李际遇袭击,现在极有可能,李际遇在攻击红姑娘的部下, 你马上带着一营骑兵杀过去,不要手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遵命!” 岳破虏急忙答应了一声,点齐了人马,又找来了两个红娘子的亲兵,让她们带路,骑兵像是旋风一样,就冲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被召集过来,顾振华冷笑道:“诸位,匪患猖獗,我们绝对不能手软,周英杰带着两个营在左,谢斌带着两个营在右。本爵亲自带着中军,杀向嵩山,捣毁李际遇的老巢,除掉悍匪!” 顾振华早就对红娘子有心思,现在李岩死了,顾振华还有种窃喜,不过他更不能容忍有人动自己地里的庄稼了。 当即安**的大部队风卷残云,就向着嵩山杀过来,一路上遇到土匪不管大小,一律碾压而过,所有头目全都砍了脑袋,喽啰也都抓了起来,准备着充作苦役。光看着顾振华的熊熊怒火,这些人的下场就可想而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头虫 邙山相传老子此地炼丹,后人建造了上清宫,香火缭绕,信徒不绝。红娘子带领着部下到了河南之后,就占据了几座山寨,随后又拿下了翠微峰,并且将上清宫作为了匪巢。 这里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洛阳,而且地势雄伟,易守难攻。唯一的弱点就是离着洛阳太近了,正好就在城北。不过红娘子也有自己的算盘,她想替夫报仇,光靠着占据几个山寨肯定不行,关键时候还要拿下城市才行,因此她才占据翠微峰,为的就是图谋洛阳。 只是此时的翠微峰下,却是杀声震天,漫山遍野,全都是冲锋的匪徒,这帮人呐喊着,怒吼着,一步步向着山上冲去。 李年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拼死抵抗,敌兵的人数十倍以上,众寡悬殊之下,只能拼死力战。李岩紧紧攥着弓箭,不断的射向冲上来的敌军。 “去死吧!”一箭正好射中了一个敌军的咽喉,顿时尸体翻倒在山路上。 “不好!” 李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他急忙闪避,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支箭正好钉在了他的肩头上。顿时李年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二当家的,您没事吧?” 士兵们急忙过来搀扶李年,李年咬着牙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脑门上面全都是冷汗。 “没事!”他咬着牙说道:“弟兄们,李际遇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他是不想让咱们活着了。咱们生死事小。大嫂现在生死未卜,才是最要命的。她要是有了危险,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啊?” 李年说着拉过了潘振。“你功夫最好,又是跟着大哥多年,我信得过你。现在你就带着二十个最得力的弟兄,从后山撤走,去找大当家的,只要她还活着,咱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潘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汉子。一听李年这话,分明是在托孤了,他脑门上的青筋也崩了起来。 “二当家的。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来挡着。” “别争了,我要是不死在这里,只怕他们也不会罢手。” 就在说话之间。敌人已经冲过了三道寨门。李年的部下不断的被砍倒,尸体顺着山坡滚下去,山石上面都是斑斑血迹。 残存的手下只有不到五百人,而且不少人都带了伤,大家的眼中全是惊恐畏惧的神色。情况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李年也瞪红了眼珠子,“潘振,你赶快给我走!其他弟兄听着,有死无生。大家拼到底啊!” 潘振只好跺跺脚,就要离开。可是在这个时候,负责在高处瞭望的士兵突然连滚带爬的从塔楼的梯子下来,一步踏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脑门碰出了一个大包,不过他恍若未觉。 撒腿就向李年跑过去,满脸都是笑容。 “二当家的,天大的好事啊,来救兵了!” 李年也吓了一跳,他根本不敢相信,急忙拉住了这个士兵,“在哪呢,是谁啊?” “二当家的,我也不知道,就看到山下来了一大片黑衣黑甲的骑兵,正在砍杀李际遇的走狗呢!” “快,扶着我去塔楼看看!” 李年也是大喜过望,急忙跑到了塔楼下面,刚刚爬上一半,就见到原本攻势如潮的敌军已经开始向后撤退。 这些土匪在攻击的时候,气势如虹,一旦遇到了挫折,就屁滚尿流,溃不成军。李年好歹也是经历过大战考验的人物,一见黑甲骑兵大杀大砍,他也不顾伤痛,大声的喊道:“弟兄们,还等着什么,跟我杀出去!” 原本濒临绝境的士兵,突然时来运转,都把吃奶的劲头使出来,李年和潘振带头冲锋,两下夹攻,山坡上的土匪纷纷跪地投降,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时候岳破虏也和李年他们见了面,大家在山海关有过一面之缘,现在一见,李年更是喜出望外。 “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你们是顾爵爷的部下吧?” “没错,李爷好眼力,一别几个月,沧海桑田啊!” 李年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几个月之前,闯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转眼就兵败如山倒,李岩还被杀了。相反曾经连块栖身之地都没有的顾振华,却是咸鱼大翻身,势力身价暴涨。 光看着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李年就不住的艳羡。 这时候有士兵已经将土匪的头目抓了过来,这家伙一脸的横肉,几道疤痕纵横交错,看起来凶相毕露。可是这时候却比小绵羊还乖巧,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岳破虏的面前。 “叫什么名字?” “小人过江龙!” “哼,你这个德行还配叫龙吗?” “不配,不配,小人就是一条虫,求将军饶了小人吧!” 岳破虏冷笑了一声,“你这么怂,怎么当土匪啊?”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老大说了,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我们管,朝廷能管的,我们绝对不管,这叫井水不犯河水。大顺军来了,我们听闯王的,朝廷来了,我们听朝廷的。” 过江龙说着谄笑道:“将军,您是哪边的,只要说一声,小人立刻回去告诉大当家的,要什么有什么,保准让你们满意!” “我想要你的脑袋!”岳破虏冷冷的说道:“来人,把这些无耻之徒全都给我绑了,押回去,听候国公爷发落。” 打发了过江龙,岳破虏又笑着说道:“李爷,当初咱们一同对付清军,你们也算是忠勇之士,岳某十分佩服,我看就不如归顺了安**,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岂不是更好!” 李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苦笑道:“多谢岳将军抬举,李某也有心投靠过去,只是我家大嫂却有不同意见。说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她不想和朝廷搀和。” “哈哈哈,不想只怕是不成了!”岳破虏笑道:“李爷,你当我们怎么跑来了?” 李年眉头一挑,吃惊的问道:“难道是大嫂她?” “没错,红大当家的被贼人追杀。恰巧遇到了国公爷,国公爷亲自杀散了贼兵,还邀请红大当家的在营中做客!” “大嫂在贵军之中?”李年惊喜交加。急忙说道:“那好,快带我去拜见大嫂,我真怕她出了危险,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顾振华已经率领着大军。来到了鲁庄。这时候早有斥候来报告。 “国公爷,前面出现了大批的土匪,打着旗号,看起来是李际遇的队伍!” “有多少人马?” “两万五千人以上。” “嗯,马上列队迎敌,全军压上!” 顾振华下达了命令,士兵闻风而动。可是一旁却有人轻咦了一声,顾振华一回头。正是红娘子。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虽然她疲惫无比。但是还是咬着牙,骑着马,跟在了顾振华的后面。 一看顾振华直接派兵杀上去,红娘子也有不小的担忧。 “顾爵爷,李际遇纵横河南多年,手下悍匪不少,战斗力不弱。而且,而且……” “而且我身边的人马不到五千,就这么大刺刺的冲上去,以寡击众,是不是在找倒霉啊?” “人家可没这么说!” “哈哈哈,可是你这么想了。”顾振华大笑道:“红姑娘,你该对我有信心才是,区区几个草寇,别管是多少,都不看在我的眼里。” 就在说话之间,安**的士兵已经结好了战阵,火铳手在前,枪盾兵居后,两边是骑兵压住侧翼。二十驾偏厢车拉着虎蹲炮,紧紧跟随。 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去。而此时李际遇那边还是乱哄哄的一团,土匪根本不知道怎么结阵。只有几百个悍勇的家伙,站在了最前面,手里头挥舞着砍刀,得意洋洋。 李际遇坐在战马上,向着远处眺望,一骑飞快的跑到了眼前。 “大当家的,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把信送了过去,可是对方的小兵直接给撕了!” “什么?”李际遇惊讶的说道:“你是不是没说清楚,老子好心好意的去问候,他们难道就这么不懂事吗,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真想和咱们拼吗?” “大当家的,他们说了,您不是龙,也不是蛇,就是一条毛毛虫……” “滚!”李际遇红着眼睛,咬着牙说道:“好一个顾振华,你敢这么看不起老子,老子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孩儿们,听着,给我冲过去,杀死一个安**,赏银十两!” “多谢大当家的!” 一阵乱哄哄的喊声,这帮土匪就冲了上去,他们还算有点经验,老弱被放在了前面,用来吸引火力。后面都是悍匪,纠缠起来之后,他们再冲上去。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到了安**的一百五十步左右,突然安**士兵全部停住了火铳对准了他们。 进入了一百步之后,枪声大作,顿时前排成片的倒下去。那些悍匪也吓了一跳,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的火力竟是这么凶猛,队伍一下子就乱了,进退都不是。 就在这时候,虎蹲炮也想了起来,劈头盖脸的石子铁丸,就像是冰雹一样,这些土匪根本没有几件铠甲,防护能力几乎为零。 一轮火炮过后,两三百人都被干掉了,战场上空下了一大块,这帮土匪顿时眼睛都直了。 顾振华放下了望远镜,得意的笑道:“红姑娘,这帮家伙在本爵的眼里,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地上的毛毛虫!” 第一百七十二章 都醉了 一群土匪来说,最核心的战斗力十分有限,就像李自成这样的流寇,老营战斗兵力也不过上万而已,剩下的都是摇旗呐喊打酱油的。 至于李际遇这种级别的,能有几百有战斗力的,已经相当了不起了,火铳击毙了一百多个,大炮轰没了二三百,还没有打到一起,就损失了大半。 剩下的残兵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爹妈乱叫,把刀剑一扔,撒腿就跑,像是兔子一般,别提多快了, 正蓄势待发的安**甚至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顾振华本来还想在红娘子面前,展示一下部下的英勇,哪知道竟然遇到了这么一群怂包。连对手都算不上,和他们比简直是耻辱。 顾振华叫过了方剑鸣,吩咐道:“传我的命令,让骑兵兜住这帮家伙,防止逃窜,主要的战斗任务交给新兵,让他们练练手,好歹见见血。” “遵命!”方剑鸣急忙跑下去传达命令。 红娘子看着战场上一边倒的情形,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爵爷果然练兵有方,安**如此雄壮善战,只怕连满清也不放在眼里了。” “红姑娘过誉了,安**新兵居多,真正到了死拼的时候,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训练程度,就烧高香了。满清南下在即,能不能挡住,说实话心里也没有数,还盼着红姑娘能够出手帮忙,大家联手对敌啊!” 红娘子讪然一笑。“爵爷,不要拿奴家开心了,山贼草寇。哪里能入您的法眼。只是你要是真念着情分,奴家有一事斗胆相。” “红姑娘请说。” “杀了李自成,帮奴家抱夫仇。”红娘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亡夫死的冤屈,仇人者,一是李自成,一是牛金星。奴家自思是没有报仇的能力,只盼着国公爷能帮到奴家。从今往后。青灯古佛,奴家为国公爷祈福!” 顾振华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精芒,脸上罩上了寒霜。 “红姑娘。你真的对李岩念念不忘吗?” “这!”红娘子也感到顾振华话中的异样,她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是夫妻,同生共死。自然是心心相念。” “李岩不过是一介书生。虽有些韬略,但是识人不明,更何况已经死了,死者已矣,生者难道不该想着活得更好吗?” 红娘子面沉似水,冷冷的说道:“国公爷,您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轻薄了吗,与您的身份不相符啊!” “身份。本爵的身份就是手中的权势,就是麾下的精兵。说句实话。从见到姑娘的第一刻起,本爵就以为姑娘乃是节烈奇女子,跟着一个酸腐书生,实在是明珠投暗,晶壁无光。” 红娘子听到了顾振华的话,银牙紧咬,嘴唇颤抖,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嘴角竟然流出了一丝红色。 “顾振华,你无非想说,奴家就应该跟着你这么一个大英雄,大豪杰,那才是郎才女貌!奴家真是没有想到,堂堂蓟国公,也不过是酒色之徒,奴家看错人了!” 红娘子怒火中烧,转身就要走,可是顾振华手疾,已经催马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攥住了马缰绳。 “红姑娘,和你这样的奇女子,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如今你孤身一人,一家女百家求,本爵难道就没有这个资格吗?” “顾振华,你不觉得自己是在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吗?” “怎么会,我只是表明心迹,让姑娘知道而已,绝不会对姑娘用强。” “既然不用强,你为什么不松开缰绳?让奴家远走高飞!” “哈哈哈,红姑娘,你又能飞到哪去啊,天下如此混乱,你总该为了安危想想吧。再说你不是求着本爵帮你报仇吗,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李自成授首的那一天?” 红娘子两眼冒火,恨恨的说道:“顾振华,你是想用报仇威胁奴家不成,难道要李自成的脑袋送过来,奴家就委身于你吗?” “哈哈哈,红姑娘,人和人之间啊,总是处的久了,就有了感情,正所谓日久生情吗!本爵会帮着你报仇的,只是眼下本爵还要和李自成联手,共同抗清,等到利用完了,我就把人头送给姑娘。” “这么干,你不觉得有点无耻吗?” “红姑娘,你太天真了,男人间的游戏真的不合适你,你乖乖听我的话,暂时宝仇恨放下,在本爵的身边,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等到本爵把人头送给你的时候,还想着远走高飞,那就随缘了。” “哼,你一天不杀李自成,奴家跟着你一天,一年不杀,跟着一年,一辈子不杀,就跟着一辈子不成?” “固所愿尔!” “无耻!” 顾振华仰天大笑,嚣张的拉住了红娘子的手,佳人手心冰冷,香汗涌出,就像是一块寒玉一般。 顾振华温热的大手抓在了上面,红娘子身躯颤抖,想要抽回来,却怎么也抽不动,急得额头冒汗,眼角甚至有泪珠转动。 “红姑娘,其实你不过是外表坚强,内心柔弱而已。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强悍,能给你依靠的臂膀,不是一个需要你操心费力的饭桶。” “不许你诋毁亡夫!”红娘子凶巴巴的说道。 “哈哈哈,红姑娘,你还是太累了,好好放松一下吧,别强撑着了,本爵会好好安排一切的。” 顾振华说着摆手叫过了几个亲兵,让他们把红娘子带了下去,去好好休息了。 就在这时候,战斗已经到了尾声。走投无路的土匪纷纷投降,地上跪得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都望不到头。 不过这些人虽然多。但是也只是一群鸡鸭而已,往往安**两三个士兵就能看管几百人。他们跪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候,谢斌带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在他的马后还拖着一个人。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谢斌翻身下马,笑着说道:“国公爷。卑职已经把李际遇给抓住了,请国公爷发落!” 这时候李际遇在地上滚得全都是沙土,脸也青了。衣服也划破了,鲜血淋漓,看起来活像一只田园犬,再也没有了一方土皇帝的威严。 “你就是李际遇?” “正是。” “你知道本爵是谁吗?” “已经听说了。您就是蓟国公顾振华。”李际遇低着头说道。 “既然知道本爵。还敢抗拒天兵,是不是想找死?” 李际遇一听这话,也抬起了头,努力的将身板挺直,然后说道:“国公爷,凡事都要讲个理。李某虽然啸聚一方,是个贼人,可是平时李某善待百姓。绝不轻易抢掠。而且就在开战之前,小人还送来了书信。想要和国公爷好好谈谈。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我一定照办。您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动手,实在是有失风范。” 李际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不自觉的摇头晃脑起来。 “国公爷,小人不想和您作对,您只要把小人放了,小人愿意替国公爷效劳,把登封这块地盘看好了!” 顾振华听着他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方剑鸣和谢斌他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际遇,收起你的那一套吧,想当一个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倒向哪边,在本爵这里行不通,本爵也不会允许土皇帝存在,更别说你这种土匪了。不过看在你很坦诚份的份上,本爵给你一条出路,也省得说本爵不近人情。” “什么出路?”李际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 “包工头。”顾振华笑道:“你手下的那帮饭桶打仗不行,放任到了地方,又会祸害百姓,让他们种地,恐怕他们也没心思种庄稼。” 李际遇刚刚就遭到了人生最惨痛的际遇,两万多人马星落云散,不堪一击,他是彻底被吓住了。听着顾振华的话,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不能放,也不能种地,更不能当兵。 “国公爷,您干脆杀了我们得了。” “杀了你们还脏了手!”顾振华冷笑道:“唯一的一条路子,从今后,你们就是苦力。修修道路,维护河堤,挖矿采煤,伐木做工。如果干好了,十年为期,本爵放你们回家,如果干不好,那就死路一条!” 李际遇吓得一哆嗦,不过好在还能保留一条狗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头的都垂头丧气,认了命,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安**所过之处,土匪纷纷闻风而降,横扫了登封。 就在这时候,岳破虏也带着李年赶了过来。一见面之后,李年就急忙跪倒在地。 “罪民,拜见蓟国公。” “快起来吧,你们也不容易。李将军,你愿不愿意跟着本爵?本爵可以准许你召集旧部,单独成立一营,加入安**的序列。” 李年一路上就见到了安**的强大,一听顾振华的话,顿时就心动了。 “多谢国公厚待,在下自然是愿意,只是,只是此事还要等候我家大嫂决定。” “不必了,红姑娘受了伤,情绪也很低落,正在将养身体。已经说了,把弟兄都交给你。” “既然如此,在下自然是愿意。只是不知能不能准许在下见见大嫂?国公爷,在下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那是自然,大力你带着李将军去吧。” 康大力急忙走了过来,引着李年就往军营后面走过去。 清剿了李际遇所部之后,各项收入都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仔细一看,让顾振华也是大吃一惊,李际遇不是土贼,分明是土豪啊! 金银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十三万两,骡马五千匹,粮食二十万担。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项巨大的财富,一是他的治下有三十几万百姓,其中参加土匪的有三四万人,算上家属,超过了十万。 在别人的眼中,这些人口或许是个包袱,可是对于顾振华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无偿劳力,有了这些人,大规模的建设就更加容易了。 另外一项就是登封周围的土地,也足有几十万亩,正好全能编入农庄。 “告诉下面,所有匪徒,全都充作劳力,家属也不例外。至于剩余的百姓,全都分配到田庄之中,让他们抓紧恢复生产,不要错过了秋播。” 方剑鸣急忙点头,“国公爷放心,卑职这就通知下去。” 一切都交代了下去,顾振华也轻松了不少,进入河南府的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掌控洛阳了。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心情格外的愉快,吩咐手下人拿来了一坛子二十八年的女儿红,提着酒坛子,就到了后面的帐篷之中。 “红姑娘,你看今天的月色多好啊,我请你喝酒赏月,你看如何?” 红娘子正靠在了床边,两眼冷冷的盯着顾振华,突然她跳了起来,一把抢过了酒坛子,仰着脖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美酒顺着腮边流淌下来,前面的衣襟都湿透了,二十斤的酒坛子,红娘子足足喝了十分之一,才把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 “顾振华,姑奶奶把自己灌醉了,就省得看你这张讨厌的脸。” 顾振华脸上笑容不减,一把抓过了酒坛子,“红姑娘,你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头发长见识短啊!” 不顾愤怒的眼神,顾振华抓起了酒坛子,也往嘴里大口灌着,他本来酒量就不错,加上度数不高,香浓醇厚,喝起来就像是水一般。 红娘子盯着他,咬着银牙,一把又抢过了酒坛子,“别的比不过你,我就不信喝酒也不成!” 红娘子又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你来我往,一坛子酒全都喝光了。红娘子脸蛋通红,醉眼朦胧。突然她趴在了桌子上,呜呜的痛哭起来。 顾振华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吧!” “顾振华,你这个大混蛋!就知道欺负女人,算个狗屁英雄!”红娘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好恨啊!” “你恨我吗?” “我恨自己,恨我为什么不早点遇上你!你说得对,我就是在强撑着,从小跑江湖卖艺,我就撑着,跟着李岩,姑奶奶还要救他,还要照顾他,谁照顾我啊!” 顾振华突然一把抱住了红娘子,狠狠的吻着她,半晌两个人都要窒息的时候,顾振华才松开了她。 “娘子,从今后我照顾你,爱惜你!”顾振华说着,抱起了娇躯,大步流星,到了床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牛人 日上三竿,红娘子懒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宿醉之后,脑仁还一阵阵的疼痛,她突然掀开了被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又重重的躺下了去。 “是个梦吧,一定是梦!” 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可是偏偏为什么那么真实,真实到自己都忘了廉耻,忘了节烈。雄壮的男人,野性的身躯,不停的驰骋征伐,前所未有的充实,从来没有的欢愉,心里往外的满足…… 想着想着,红娘子脸蛋通红,突然举起了巴掌,狠狠的抽向了自己的脸。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啊!” “红姑娘,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熟悉的声音,顾振华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一盆香喷喷的老母鸡汤。 “快来吃点东西吧,补补身子。” 红娘子疑惑的看着顾振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了顾振华的衣领,“说,你昨天干了什么没有?” 看着怒目圆睁的红娘子,顾振华微微一笑,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玉手,红娘子像是触电了一般,急忙缩了回来。 顾振华哈哈大笑,“红姑娘,别多想了,顾某一定不会辜负娘子的心意的!” “你?” 红娘子猛地举起了巴掌。 “红姑娘,你可要想好啊?” “想好什么,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混蛋!” “我是无所谓。怕媳妇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大不了把脸掖到嘎鸡窝里,可是要是让别人看到。联想到了娘子身上……” “你真无耻!” “多谢夸奖。”顾振华也早就看出了红娘子不过虚张声势,他更加大胆的拦住了红娘子的腰身,“娘子,乖乖听话吧,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还要处理点事,这两天咱们就进洛阳。想不想好好的游览一番?” “不想!” 红娘子气哼哼的躺在了床上,嘤嘤的抽泣起来。顾振华打了一个响指,四个女兵跑了进来。 “好好照顾红姑娘。本爵有事先走了。” 顾振华起身之时,又拍了拍红娘子的肩头,柔声说道:“好好哭一场吧,哭完了就吃点东西!” …… “都给老子听好了。快点干活。要是天黑之前,修不好道路,就别吃饭,一个个全都饿死你们!” 数千的苦力正在修复通往洛阳的官道,烈日炎炎,肩扛手提,一筐筐沙土倒在了路上,然后有石碾石磙子夯实。压平。 安**大量使用火器,也装备了不少的偏厢车。因此对道路的要求就更高。剿灭了李际遇之后,他的部下多数都用来修路了。 “快点,国公爷大军就要开到洛阳了,你们要是耽搁了大事,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士兵们吆喝督促着。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四五十岁的苦力突然将一筐土扔在了一边,直接坐在了路上休息。 “老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不知道干活吗?” “干不动了,歇一会儿,难道还不成吗?” “你当自己是谁啊,我告诉你,苦力就是牲口,要是不能干活,就没用了。” 士兵拿着鞭子,走到了这个人的身边,狠狠的一甩鞭子,冷笑道:“没用的牲口什么下场,你知道不?” “我当然知道,不过小子你什么下场,自己知道不?” “老东西,你敢威胁我!”士兵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正好打在了老者的后背上,顿时打出了一道血痕。 哪知道这个老者竟然恍若未闻,忍不住大笑道:“小子,你脚步虚浮,火气暴躁,阴虚燥热,以老夫观之,身上必有内伤,至多不会活过三十岁。还不到老夫这个年纪啊。” “老东西,你敢咒我早死,我就先打死你。” 士兵说着抬起了胳膊,可是突然肩膀一阵酸痛,竟然抬不起来。 老者一看他,顿时笑道:“小子,老夫猜得不错,你后背受伤吧?” “受伤又怎样,老子伤口早都结痂了。” “哈哈哈,小子你知道用久了的碗吗?看着还是好好的,可是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无数块。这就像人体一样,早就积累了无数的暗伤,死的时候不过是伤痛一起发作而已。小子,你这些天夜尿增多,肾虚盗汗,虚浮无力,长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结果就拿着苦力出气,老夫说的是不是?” “少食无力,浑身酸痛,眼袋发青,舌苔变厚,厌恶油腻。” “对了,还有经常呕吐,小便焦黄,老夫说的没错吧?” 这个士兵越听脸色就越难看,老头子所说的症状,全都一般不二,吓得他浑身发抖,把鞭子扔在了一边,扑通跪在了地上。 “老神仙,您说的一点都不差,小的求求您了,可一定要救救小人啊。” “没空!”老头冷笑一声,扛起了箩筐,就要去干活。 士兵也着急了,一把抢过了箩筐。 “老神仙,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老夫活干不完,上头要是追查下来,谁给我担着,可不能为了救你,就把老夫的命给赔进去!” 老头说着还要走,士兵咬了咬牙,抓过了箩筐。 “老神仙,上头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您没看见么,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小的没别的,只要您能救了小的,您的活我干了!” “当真?” “自然!” “那好,你先好好干着,老夫看着高兴了,就帮帮你。” 这个士兵扛起了箩筐。就要去干活,这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音,顾振华正好带着人马过来视察进度。一看这边的情况,顿时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站住!” 士兵一见顾振华,急忙跪在了地上,“国公爷,小的有罪。” “你的确有罪,犯的是糊涂罪,胡言乱语几句。你就信了,长没长脑子?” 那个老者一听,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朗声一笑,“可算是碰到一个当头的了,听他叫你国公爷。你就是蓟国公顾振华不成?” “正是本爵。小老儿你信口开河,是想本爵治罪不成?” 老者满不在乎的说道:“信口开河是罪,那草菅人命呢?你身为国公,位高爵显,深受大明的天恩,却如此对待大明的百姓,民为重,君为轻。何况你这么一个蓟国公!这些百姓都被你充作了苦力,没日没夜的干活。难道不会累死人吗?” 顾振华脸色阴沉,冷冷的说道:“老头,能说出这番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吴又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吴又可?”顾振华一听这个名字,突然脑中打了一道闪电,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上上下下的仔细看看,老头身材不高,面容清瘦,但是很有精神,眼角很高,带着一股子傲气。即便是面对着顾振华,也毫不气馁,劲头十足。 吴又可啊,吴又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大神啊! 顾振华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了老者的近前,十分恭敬的问道:“您是神医吴又可吗?专治瘟疫,配制了达源饮方剂的那位?” 老者听到了这话,顿时也惊骇起来,他虽然也小有名气,可是堂堂的国公爷,能一口说出达源饮,实在是出乎预料。 “不错,正是老夫。” 顾振华一听这话,差点高兴的跳起来,这可是一个十足的大牛人啊!本来吴又可或许还籍籍无名,可是在后世爆发的**之中,现代医学的种种手段全都束手无策。结果从老祖宗的故纸堆中,找出了达源饮,配合着升降散,果然有了奇效。 达源饮的作者吴又可也再度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这绝对是一位能和李时珍,叶天士比肩的神医! 明末不光是战乱频繁,瘟疫更是漂浮在空中的致命杀手,要是身边能有一位神医,那就等于是多了一道保险。 自古以来,别管是多高的身份,都离不开生老病死,面对着医生,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矮一头。更何况是吴又可这么一位令人尊崇的名医。顾振华高兴的一把拉住了吴又可的手。 “吴先生,没想到竟然让您吃苦了,我给你赔罪了。” 本来吴又可一肚子气,可是看到了顾振华这么客气,他反倒不好发作了。 “蓟国公,老夫一介草民,当不得您这样的礼遇,只是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之中真正从贼的寥寥无几,况且官逼民反,从贼也是无可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国公爷放了这些人吧?” 顾振华长叹了一口气,“吴先生,有些话咱们到军帐再说,我保证给先生一个满意的解释。” 顾振华拉着吴又可,就要离开。那个士兵突然跪倒了吴又可的脚下,可怜兮兮的哀求:“吴神医,您老可不能不管小的啊。” 吴又可微微一笑,“老夫吓唬你呢,不过是受伤没恢复,再加上染了暑气,好好调养就成了。” 顾振华带着吴又可,一面走一面大笑道:“本爵算是明白了,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医生,三句两句,就能把你的魂吓没了。” “那是因为世人都贪生怕死,国公爷,您这么殷切,老夫可承受不起啊。”吴又可一针见血的说道。 顾振华毫不在意吴又可的揶揄,直接把老头请到了军帐之中。刚刚坐下,顾振华就笑着说道:“吴先生,河南发生水灾,不少地方出现了瘟疫,不知道吴先生能不能贡献药方,本爵安排人手,救治百姓啊?” “救人是老夫应尽之责,责无旁贷。只是国公爷,您既然心念着百姓,就不该奴役百姓,您要是不放人,老夫绝不帮忙。” 第一百七十四章 筹粮大会 历来有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气,本事越多,脾气就越大。吴又可这个小老头更是如此,直接和顾振华叫板了。 顾振华还真没有什么脾气,这个小老头杀不了你,却有本事救你,在医学如此落后的时代,想要获得安稳,就离不开这些神医。 “吴先生,你说的在理,我也知道很多苦力是被冤枉的,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国公爷,这老夫就听不明白了,既然他们是冤枉的,那就放了呗,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吴先生,这些苦力不是干别的活,而是修道路,修城墙,修河堤,建城堡,建工事,您说这些东西能不修吗?” 吴又可眉头紧皱,点了点头:“河南刚刚遭遇水灾,又兵连祸结多年,百废待兴,的确该修,可是国公爷您大可以征召徭役,或者出钱招工。老夫不是给他们求情,半个月前,老夫从陕西南下,结果被这帮人给抓到了山寨,稀里糊涂的进了土匪窝子。说实话老百姓真的太苦了,投奔李际遇的,也只有心腹手下能吃饱喝足,其他的老百姓有一顿没一顿的,水灾的时候,我亲眼见过有人吃观音土,胀死了,有人易子而食,惨不忍睹啊!”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吴先生,百姓的确可怜,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建立屯田田庄的时候,本爵就规定了徭役数额,而且此时又是秋播的时候。不能因小失大啊。至于出钱招募,我手上还有银子,但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也拿不出来。” “那就不能等等吗?等老百姓都秋播完了,等手上有钱了,再来修这些东西?” “我能等,可是满清不能等啊,最近清军调动频频,看样子是想消灭李自成,河南也跑不了。本爵进入河南。痛杀豪强,大练新兵,修筑工事。就是为了抵御满清南下,时不我待,不得不牺牲一些人。” 吴又可一听,也沉默了下来。小老头的拳头紧紧攥着。手上的青筋暴露,半晌才仰天叹道:“国公爷,达源饮的方子老夫可以给你,只是还请国公爷准许老夫南下。” “这可不行啊!”顾振华急忙拦住了吴又可,“吴先生,您可是神医,我还需要您帮忙呢。” “哎,国公爷。老夫只懂得救人,你们的那些权谋算计。老夫不懂,也不想懂。老夫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为了老百姓着想,还是利欲熏心。索性南下,凭着良心,能救一个算一个,还请国公爷恩准。” “吴先生,我是觉得不会放你南下的。” “哈哈哈,国公爷,你有权有势,自然能留住老夫,但是老夫却可以不给你出一个方子,不帮你看一个病人,我说到做到!” 吴又可说着一甩袖子,转过了头去,只给了顾振华一个后脑勺。 “老倔驴!”顾振华在心里暗暗说道,强忍着怒气,顾振华笑道:“吴先生,你要是真想救济苍生,就该留在军中,我已经准备成立军医处,专门研究医疗防疫事宜,您要是留在了军中,一身所学,可以造福一兆黎民,比起你救一个两个人,岂不是强多了!” “这个军医处是什么玩意,不会是像太医院一样,光给你蓟国公治病吧?” “当然不是,天下瘟疫流行,军队更是重灾区,难道就不值得研究吗?本爵计划着每年提供研究经费三万,再拨五十万两专门采购药材。不光是军队,包括我治下的百姓,军医处要负责他们的健康。吴先生,凭着您的医术,处长一职非你莫属啊!” 吴又可顿时哈哈一笑,“国公爷,说的挺吸引人的,不过老夫不信在军队里头能搞出什么名堂。田园将芜胡不归,含饴弄孙,治病写书,老夫也别无所求了。” 这个吴又可是又臭又硬,偏偏顾振华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吴先生,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你是不能甘心留在军中了。”顾振华说着一回头,高声喊道:“把显微镜给吴先生拿过来!” 半晌,手下人抱着一个红木盒子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见盒子打开,取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吴又可的面前。这玩意有一尺多高,看起来就像是单筒望远镜,架在了一个金属架子上面,看的吴又可不明所以。 顾振华一看老头两眼发直,他也忍不住得意的笑道:“吴先生,这东西和望远镜的道理差不多,只不过看的不是远处,而是小东西!” 吴又可一听,忍不住问道:“能有多小?” “小到人眼看不到!” “当真?”吴又可吃惊的问道? “本爵可不敢骗先生啊。” “快,快给老夫演示一下。”吴又可一把抓住了顾振华,格外的用力气,眼中放电,那股子劲头,比起小伙子看到女神还要疯狂! 顾振华看到了老头这样,他也暗暗得意,急忙给老头展示如何使用。 其实此时西方也陆续出现了原始的显微镜,顾振华就向汤若望提出要弄一部,可是不只是老汤没见过,还是有心留一手,就是摇头。 不过恰好老汤带来的传教士之中,有会磨制镜片的。顾振华也懂得显微镜的原理,因此临时拆下了两片望远镜的镜片,一番磨制之后,终于弄成了这台显微镜。 “快着点,年轻人手脚怎么那么慢啊!”吴又可越想越着急,抓耳挠腮,甚至都责备上顾振华了。 “吴先生,做学问是严谨的事情,怎么能着急呢!”顾振华心中暗爽,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小老头,该你求我了! “吴先生,请看吧!” 吴又可急匆匆的将目光贴在了目镜上头,顾振华放了一滴墨水在下面,吴又可瞪圆了眼睛,仔细看着。一会儿老头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摇头叹息,足足过了一刻钟,吴又可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吴先生,吓傻了啊?” “哎,老夫空活了这么大岁数啊。佛经上,一碗水有四亿八千万个虫,一粒沙有十万世界。老夫只当是神话而已。只是如今靠着这个显微镜,老夫真的看到了往日不曾看到的微小物体。以往医家都把病因归结到外感六淫,内生五邪。说天地之间有种种的气,邪气就是致病的因素。老夫研究瘟疫多年,知道这瘟疫不同于伤寒,搜肠刮肚,也仅仅将病因归结到戾气之上。可是现在才猛然惊觉,或许历代医家都错了,天地间更有一种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正是这些小东西才是致病的源头。” 吴又可忍不住摇头叹息,神情格外的落寞,叹气说道:“国公爷,你真是好狠的心肠,看了这个显微镜,只怕老夫一生所学,全都是错的,还有什么脸叫神医啊,真是羞愧死了!” 顾振华笑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吴先生这些年救了这么多人,总不是假的。说明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是对的,只是有了新工具之后,要从另外角度来诠释。” “多谢国公爷开导,您说这东西和望远镜差不多,难不成也是西方传过来的?” “西方的确有了类似的东西,只是此物是我在把玩望远镜的时候,偶然想到的。然后让传教士帮着磨制出来而已。” 顾振华默默的算了算,列文虎克差不多才十几岁而已,显微镜的发明权还是归中国人吧! 吴又可忍不住问道:“国公爷,西夷竟然发明了如此妙物,难不成他们的医术已经超过了大明不成?” “没有!”顾振华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西夷还差得远呢,他们现在最主要的办法就是放血,不管什么人,全都放血,放一斤半斤的,活了就是上帝显灵,死了就是恶魔召唤!” “胡闹,放血虽能治病,但是必须慎之又慎,而且数量不能多,西夷简直是在草菅人命。” “吴先生,你先别管他们了,这台显微镜本爵可以送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出任军医处的处长,帮着本爵培养医生,治疗瘟疫。” “送给我?”吴又可的眼睛又瞪圆了,顿时老头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抱起了显微镜,放在了木盒之中,然后把盒子牢牢抱住。 “就这么说定了!”老头乐滋滋的抱着显微镜下去了。 弄到了一位神医,生命安全就加了一道保险,顾振华的心情也格外舒畅,这时候方剑鸣跑了过来。 “国公爷,道路修好了,洛阳城中,也派员迎接您入城。” “嗯,就去会会洛阳的人物。” 安**一路西进,走了一天多,终于到了洛阳,离城二十里,原兵部尚书张缙彦,河南知府桑开第,参将丁启光等人就出来迎接了。 他们已经知道这位蓟国公在开封干的好事情,生怕洛阳也跟着倒霉,而且顾振华一出手就干掉了悍匪李际遇,他们也真的害怕了,因此显得格外恭顺。 “下官张缙彦,见过蓟国公。” 张缙彦这家伙生了一副好卖相,虽然过了不惑之年,但是风度翩翩,温文如玉。 顾振华微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尚书,你光复洛阳,还是有功的。” 张缙彦投降过李自成,他真怕顾振华追究,现在一听这话,如蒙大赦,急忙说道:“国公爷,下官略备酒宴,还请国公爷赏光。” “哈哈哈,既然有酒宴,人越多越热闹,就把洛阳所有头面人物都请来,本爵有点事情和大家商量!”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诸神杀佛 “张部堂,在洛阳建都的朝代怕是有十几个吧?” “十三个,前后绵延1500多年,堪称中华之最啊。” “哈哈哈,以往就听人说过,在洛阳,就算挖出个夜壶,那也是文物啊!” 顾振华这话让张缙彦真不好回答,难道这位蓟国公要当盗墓贼吗!还别说,当年曹操手下就有摸金校尉。按照这位大胆包天的作风,没准真能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张缙彦心里头惴惴不安,但是还不敢多说,只能笑道:“洛阳的确名胜众多,文风鼎盛,当年伏羲先皇于此见龙马驼河图,据此制八卦,大禹得神龟所赠洛书,治水分九州,方有后日的天下。洛阳神圣之所,圣贤之地,藏龙卧虎,敬之畏之!” 顾振华哪里听不出张缙彦暗中的告诫之意,不过顾振华早就不在意了,志在天下,又岂是谁都能吓住的!别管是谁,都挡不住老子的脚步。 “张部堂,洛阳的士绅名流来的怎么样了,咱们开宴席吧?” “遵命!” 张缙彦急忙出去安排,顾振华在开封的时候,住的是周王府,这次到了洛阳,又被安排在了福王府。老福王当年可是万历最宠爱的儿子,府邸十分恢弘,建筑大气磅礴,虽然经过了战乱,但是府邸还保存完好。就在福王府的后花园设宴,洛阳的达官显贵,士绅名流纷纷前来。 顾振华在张缙彦和桑开第的陪同下,顺着游廊。向后面走去。 “张部堂,听说流贼打进了洛阳的时候,把福王给杀了。还用一口大锅,把福王和几头鹿放在了一起,煮成了福禄羹,可有此事啊?” “国公爷您是在哪里听说的啊?”张缙彦吃惊的问道:“福王殿下的确是死在了流贼之手,但是决然没有什么福禄羹啊!” 桑开第也说道:“福王殿下的墓就在开封,当年是王府的承奉拼死向流贼进言,讨回了福王的遗体。妥善安葬。这编谎言的人怎么能如此无耻,好好的人怎么能和鹿放在一起炖啊,究竟是何等心肠啊?” 顾振华一听。顿时心里头清楚了,一桩流传已久的故事又是假的。怕是所谓的福禄羹和七杀碑都一样,全是满清及其走狗编出来的无耻谎言。也只有他们的龌龊心思,才能想出这么恶心的东西。偏偏还有些无知的人会相信。 “偶尔听说。当不得准,老福王是监国殿下的生父,入土为安,福王殿下也能安心。” 顾振华说笑着,和他们一起到了后花园,酒席早就摆开了,足有十八桌大席,两百多位洛阳的绅商贵胄在场。 他们早就听说了顾振华的凶名。开封的绅商几乎被杀了一个遍,就算侥幸活下来的。田地也都被抢走了,只给留了一点家产养老而已。一想到这里,在座的众人脖子就直冒凉气。 “诸位,这位蓟国公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我看咱们都要乖觉一点,免得让人家把脑袋给砍了。” “没这么邪乎吧,人家刚来就请客,也算是懂礼数。” “你知道啥叫鸿门宴不?吃了人家的嘴短,就等着割肉出血吧!” 这些人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候,顾振华在张缙彦的陪同之下,赶了过来。 “诸位贤达,本爵来得匆忙,酒宴准备的不周,还请大家见谅。” “国公爷太客气了,能喝到国公爷的水酒,是我等的无上光荣。”苏全河笑着说道。 张缙彦急忙在一旁介绍道:“国公爷,这位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任过户部侍郎,三朝老臣,论起资历威望,在洛阳首屈一指啊。” 顾振华也急忙打量了一下这个须发雪白的老头,笑着说道:“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啊。” “国公爷太可气了,老朽早就致仕回家了,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后少不得要麻烦您。” “国公爷要是看得上老朽,老朽一点全力而为,只是怕我这老胳膊老腿,没什么用处啊!” “哪能啊,眼下就有点事情宣布。” 顾振华说着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酒席的中间,手里端着一杯酒,仰脖喝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道:“诸位贤达,本爵做过什么,想必大家都一清二楚,在开封的时候,本爵就筹建田庄,安抚百姓。到了洛阳,这个政策不会改变。还会继续大力设置田庄,安抚更多的百姓。” 一听顾振华的话,那些心存侥幸的家伙,全都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位国公爷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看来还要在自己的身上割肉啊,这个滋味真的不好受! 一个中年人突然站了出来,躬身向顾振华行礼,然后问道:“国公爷,小人郑嘉,斗胆请教,洛阳有不少土地是老福王的,按理说就是现在监国福王的,这些土地是不是不该并入田庄啊,也免得有欺君之嫌。” 郑嘉真不客气,一下子就问道了老福王的问题,这可真不好回答,一旦不包括,就等于留了后门,其他人也能钻空子。可是一旦包括了,等于是抢了监国福王的田产,如果闹大了,就是欺压宗族,甚至可以给顾振华扣上欺君的帽子! 有些地主都忍不住暗暗给郑嘉竖起了大拇指,这家伙真敢说,现在就看顾振华怎么回应了。 “哈哈哈!”顾振华一阵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爵封皇命,总督中原军务,一切都要以作战为先,一切都要以保住脚下土地为重。大刀阔的改革是必然的。本爵也知道,必然会砍到一些人的肉。但是这一刀必须要砍,不管大家愿不愿意。” 一见面直接摊牌,让在场的众人十分不适应。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说。 苏全河十足的老油条,经验丰富,忍不住笑道:“国事为重,老朽佩服国公爷的才略和胆魄。只是士绅乃是地方柱石,也都心向大明,贸然妄动。似乎不妥啊。” “苏老,没有什么不妥的,本爵就和大家挑明了。马上就要打仗,本爵要人,要粮,要土地。要钱财。这天底下老百姓多的是。本爵想让他们给我打仗,就必须给他们地,让他们活下去。本爵手里没有,那就只能和大家要,事情就这么简单。” 苏全河老脸上的肉一阵阵抽搐,贪财的官见过无数,可是大家都讲究一个面子,从来不会摆在台面上。像顾振华这么直接的,实在是一个异数。这分明就是绑票啊! 在场的这些士绅也交头接耳,一个个愤恨不平,但是又不敢发作。 苏全河忍不住偷偷瞄着张缙彦,希望他出来求情。张缙彦也没有想到顾振华这么直接,他满脸都是为难。 “诸位,大家不要胡思乱想,国公爷爱民如子,不会让大家过不下去的。” 张缙彦名义上是给下面人说的,实际上却是给顾振华听的。 顾振华微微一笑,“要说补偿,的确有不少,本爵鼓励投资工商,希望大家能投资作坊工场,生产军火强大军队,生产商品,赚取资金。也可以承包农田,继续管理种田。” “国公爷,老朽有些不明白,既然您要收回土地分给百姓,又准备承包,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当然不是,分田是为了废除租佃体制。重新承包之后,每亩地只准收取一成的管理费,而且你们还要帮着老百姓解决种子农具的问题。” “蓟国公,你杀了我们吧!”郑嘉再度说道:“这年头灾荒不断,流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家伙都活得多难,收一成租子,不光要白忙活,还会把老本搭进去。” 其他的士绅也忍不住频频点头,的确如此。 “国公爷,您心疼老百姓,我们都知道,可是您不能救一个杀一个啊。要是这么干,我们真没有活路了!” 顾振华扫了一眼这些遍身罗绮的家伙,谁是穷人,他们也不会变穷的。 “本爵虽然只准收取一成的租子,但是也给你们留了后路。农闲时分,你们可以安排老百姓做工,他们白干活,生产出来多少东西,你们都可以拿去还钱,这难道还不够吗?” 有些善人还在思索权衡的时候,就有人跳了出来。 “不够!”郑嘉挺身而出,冷笑道:“从几百年前,我们家就经营着土地,改朝换代,没有抢了土地,国公爷您来了,就要抢走土地,这未免太不讲理了吧!” “讲理?你想讲什么道理?天下的豪强兼并无度,吞噬老百姓赖以为生的田地,把他们活生生的逼成了流民,才有了李自成张献忠的叛乱。你们这些人拿到了土地,还靠着自己 的特权,躲避纳税,视国家法度为无物。大明到了今天,天下的豪强难辞其咎,你们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顾振华像是机关枪一般,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所有豪强,吓得在场众人手脚冰凉,浑身哆嗦,这比起鸿门宴还要可怕啊! “本爵有好生之德,给你们留一条后路,让你们经营工商,赚等多的钱,别总盯着那点土地,和老百姓抢食。这些年东南海商究竟有多富,你们不是不清楚。一船泥巴烧的瓷器送出去,就能换回半船银子,你们难道就不想挣,非要指着土地活着吗?” 郑嘉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直接和顾振华杠上了,他冷笑着说道:“蓟国公,天生万物,地养万物。不指着土地指着什么?海外的钱再多,我们不挣,郑某就知道一个道理,地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谁要是想抢,我就和他拼命!” “好小子,敢威胁国公爷,我剁了你!”康大力抽出了腰刀,三步两步到了郑嘉的前面,揪住了他的胸口,直接把郑嘉按在了地上,腰刀举起来,就要砍他的脑袋。 张缙彦急忙拦阻,“不要杀人,千万别杀人啊!” 转身到了顾振华的身边,色变惊慌的说道:“国公爷,您随我来。” 到了一旁,张缙彦才压低声音说道:“国公爷,您知道这郑嘉为什么这么豪横吗?” “他又通天的本事不成?” “启禀国公爷,郑氏是河南的望族,从宋朝就有,传承了几百年,手下田产无数,豪奴众多,拉起万八千人,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郑嘉的兄长郑达娶了原兵部尚书丁启睿的三女儿,他们有着姻亲。” “丁启睿?”顾振华眉头一皱,“可是李自成三攻开封,被打得屁股尿流,革职罢官的那个丁启睿?” “没错,他的兄弟丁启光和卑职一起去迎接国公爷,他手上至少有上万的军士。丁家和郑嘉联手,就是半个洛阳啊,急切不可动啊!” “哈哈哈,根基挺深啊!”顾振华微微冷笑,“张部堂,放在平时,本爵或许会从长计议。可是大战临头,最需要万众一心。这样的豪强留着,难保他们不会投降鞑虏,成为国家的祸害,本爵一定不会手软。” 顾振华说着转身回到了酒席宴前,一摆手,让康大力把郑嘉拉过来。 郑嘉看了一样顾振华,冷笑道:“知道我郑某人是何出身了吧,还不放了我,有什么还可以商量,不然……” 话还没有说完,郑嘉只觉得耳朵一凉,晃了晃脑袋,突然少了点什么。 就在这么一瞬间,两只耳朵落在了地上,鲜血奔涌而出。郑嘉撕心裂肺的一声叫,摔在了地上,疼得直打滚,声音如同小鬼一般,让人起鸡皮疙瘩。可是顾振华恍若未闻,一点不在意,还在手上把玩着雪亮的军刀。 “本爵不杀你,不是怕了你,而是让你回家,把人马都召集起来,喊上狐朋狗友,有什么招数,本爵都接着,滚吧!” 顾振华一摆手,康大力拖着郑嘉就走了出去。顾振华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有些人双腿颤抖,浑身冷汗,几乎都站不住了。 “本爵是行伍出身,就喜欢干净利落。你们听我的,绝不会有亏吃,要是想凭着手上的力量,和本爵较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帮人一听,全都吓得跪伏地上,一起说道:“全凭国公爷做主,我们绝没有二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火拼 活生生的砍去了耳朵,好好的一颗脑袋变成了大土豆,这个刺激实在是太惊人了,这帮绅商名流,一个个全都浑身发凉,生怕那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哈哈哈,诸位,大家是不是以为本爵是个残忍好杀之人?” “国公爷,您做事快意恩仇,这才是男儿本色,老朽佩服之极。”苏全河颤颤哆嗦的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本爵想和各位说几句心里话,大明朝到了如今,积弊难返,垃圾众多,不得不高举屠刀,才能澄清宇内。但是要想真正成就一番大业,不能光知道破坏,还要懂得建设,否则就成了流寇一般的人物。对于未来该怎么走,本爵有几点想法,第一天下事天下人共担,虚君实相,权责对等,利不可尽归皇帝,害不可全归臣子。士农工商,四民平等,官吏一体,扩大科举录取范围,广罗人才,废除军户,匠户制度,准许百姓自主选择职业。广开言路,听取各行各业的声音。” 起初在场的人还没怎么在乎顾振华说什么,只是以为他想在威胁大家伙,让大家老实听话。可是真正当顾振华开始说的时候,包括张缙彦,苏全河等人老官僚都把眼睛瞪圆了。 顾振华说的正好是明末士人的追求,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中国虽然没有加入进去,但是中国却充当了最重要的供货商的角色。丝绸,瓷器。茶叶,运到了西方,大量的白银流入。中国历史上一直存在的恶性通货紧缩终于得到了缓解。 东南投资工场,从事海贸的商人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雄厚的海商将资本转化为权力的冲动也越来越大。正是因为这股力量,才支撑了东林党屡仆屡起。不过东林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出路,反而流于党政,败坏了大好的局面。 而顾振华有着超越时代的眼光,自然很明确的指出了下一步的政治走向。每一句话,都像是磁铁一般,不管你同不同意。全都要侧耳倾听。 “所谓广开言路,并不是像东林党一般,胡说八道,而是要真正的研究所有人的需要。本爵建立屯田田庄之后。就准备依托田庄。选出一批资议,组成资政院,对各级衙门建言献策,当然也可以给本爵直接提意见。这些意见要经过仔细研究,深入调查。” 顾振华笑着一指苏全河,“苏老这样的硕德前辈,就是资政院的不二人选!” 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对于老朽的苏全河也是一样。这个资政院看起来只有建议的权力。但是何尝不是代表民间监督朝廷,和言官几乎差不多。清贵到了极点。老头子终于动容了,这个顾振华绝不是一个莽夫,所谋者极大啊! “本爵看来,朝廷要做两件事情,第一是让所有子民都能吃饱穿暖,正因为如此,本爵才要分配土地,人人有地种。第二是优秀的人才要有发挥的空间,不要讲什么狗屁血统,一切以才能为先,能赚钱是你的本事。以往我们重农抑商,现在看来,应该是商农并重,尤其要给商人提供更多的自由和权力。” “国公爷字字珠玑,说得太好了!”绸缎商人贾永禄突然站起来说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当政的能为商人说句公道话,平时在背后怎么拉关系不说,到了台面上,从来都是商人重利,商人奸猾,防着我们像是防贼一样,干什么都有限制,实在是晦气!” “哈哈哈,掩耳盗铃而已,本爵清楚,别看商人的税率看起来不高,实则你们受到的各方盘剥一点都不少。凡事摆在台面上,对于大家都有好处。” 顾振华笑道:“本爵说了这些,不管大家听没听进去,想要做这些改天换地的事情,总要有些实力。不用多,三天!三天之后,大家再齐聚这里,本爵会把具体的合作方略拿出来。” 顾振华说完之后,转身就走。留下了在场所有人傻愣愣的坐着。 三天! 三天能干什么? 张缙彦,桑开第,苏全河他们全都满脑门子冷汗。这分明是一封宣战书,三天之内,顾振华就要解决郑家和丁家,铲除洛阳最大的地头蛇。 究竟能不能行啊?所有人的心里头都在划着问号。 安**固然强大,可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郑家豪奴众多,丁家有军队,有银子,还有丁启睿这么一个前兵部尚书坐镇,是容易对付的吗? “苏老,您说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全河眯缝着老眼,咬着牙说道:“国公爷让咱们等三天,就等三天,全都回去闭门谢客,谁要是走错了一步,后果自负!” 老头说完转身就走,张缙彦和桑开第早就带着大小官员离开了,其他的绅商也纷纷离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看着双方怎么斗法了。不过令人惊奇的是顾振华说话狠辣,气势汹汹,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大军也没有看到调动,也没有四处戒严,全都安安静静的。 至于郑家和丁家,在最初一天还四处联络,丁启睿甚至让给给顾振华送了拜帖,希望能面见顾振华,解释一下问题,可是顾振华闭门不见。到了第二天,丁家也没有了动静,整个洛阳安静的吓人! …… 张府之中,张缙彦坐在了葡萄架下面,拿着蒲扇不停的扇风,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哎,这个死老天,秋老虎怎么这么厉害,是想热死人吗,快去给老爷拿点冰镇酸梅汤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官窑盖碗放到了张缙彦的面前,张缙彦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喝,一口水下去。 “呸,想烫死老爷啊!”张缙彦把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去。 正要发作。可是一抬头,就见到一张青春灵动的小脸蛋,月牙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 “纤云啊,你想烫死老爹不成?” 少女微微一笑,“爹,这天根本就不热,是你的心里太热了!” 张缙彦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叹口气,“纤云,你算是说到了爹爹的心坎了去了。这种时候,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您老这些年不就是谁得势投靠谁吗?” “有你这么揭你爹短的吗?”张缙彦假装虎着脸,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他是真的没有一点脾气。 “现在不就是不知道谁得势。要不我能这么发愁吗?” “那还不简单,等着看出来再说吧。” “我等得起吗?”张缙彦忍不住说道:“你爹投降过李自成,要是追究起来,保证没有好下场!” 张纤云大咧咧的抓起来茶杯,喝了一口,笑道:“爹,要是你进去了,女儿就学缇萦救父。保证把你捞出来!” 张缙彦也被娇憨的女儿弄得哭笑不得,“丫头。这种时候,是要脑袋的!” 在地上转了几圈,张缙彦才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丫头,平心而论顾振华能打败鞑子,举手之间,消灭了李际遇,实力非常惊人,丁家和郑家不过是螳臂当车。只是此人就像是一头猛虎,实在是太危险,爹爹不敢和他打交道啊。” “怕什么,还能把你吃了吗?” “丫头,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你女儿可是文武双全,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张缙彦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坐到了张纤云的对面,笑着说道:“丫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找个人家。顾振华年纪不大,而且人样子也好看,高大威武,十分雄壮,功勋卓著,威名远播……” “爹,你想干嘛?” “很简单啊,只要促成了你和顾振华的亲事,你爹就是他的岳父老泰山了。到了那时候,他总不能亏待了我吧,靠着一课大树,也好乘凉啊!” “做梦!”张纤云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奶奶,老爹要把我卖了,看看她老人家怎么说!” …… “国公爷,这是最新的消息。”李年捧着一份书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打开一看,写的是郑家和丁家联手的情报。 “国公爷,丁启光会带着士兵攻击王府,直觉对付您。至于郑家会动员人手,袭击城外的军营,今天晚上就动手,您要多加提防。” “哈哈哈,多谢李将军,没想到你们的情报竟然这么厉害。” “都是大嫂的安排,龙潭虎穴,不能不小心。” 听到了大嫂两个字,顾振华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李将军,这次洛阳事了,你就加入安**吧,从营长做起。” “多谢国公爷提携!” 李年非常兴奋,他知道目前营级就是安**的最大的编制了,就算是顾振华的一些兄弟,也不过是营长而已,就算不是一步登天,也是一个天大的喜事了。 眼看着夜色降临,顾振华一身的盔甲,所有卫兵都动员了起来,严防庞大的王府。就在到了一更左右,街上马蹄声四起,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人马,全都杀向了王府。 “杀啊,活捉顾振华!” 喊声震天,顾振华一脸的不屑,“弟兄们,让这帮土鳖好好领教一下咱们的厉害!” “国公爷放心吧,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康大力兴奋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红娘子突然疾步跑了过来,在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人,捆成了粽子。 “我抓到了一个刺客,您看看吧!” 红娘子见人扔在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顿时就是一愣。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溅古城 “大哥,小弟已经指挥着人马,围住了福王府,只等着……”丁启光兴冲冲的说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丁启睿就摆了摆手,咆哮道:“我哪是你们的大哥,你们才是我的大哥,是我的祖宗,要命的祖宗!” “大哥,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你们还敢装糊涂,谁让你们去杀顾振华的,那可是堂堂蓟国公,一头猛虎,找死也不能干这种糊涂事情!” “大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不是顾振华欺人太甚,我们又怎么会奋起反抗,您放心吧,我把退路都想好了。” 丁启睿冷哼一声,“想好了?你也配!顾振华出道以来,连战连捷,还没有失败过,凭着你的乌合之众,能赢过他吗?退一万步,就算你侥幸赢了,可是又该怎么办,安**在开封归德还有大队人马,南京朝廷也不会放过咱们,你是想丁家被灭门九族吗?” “大哥,您怎么把账给算的死了啊!这年头谁知道哪片云彩下雨,何必一心吊在大明的身上,换棵大树,说不定获得更好。” 丁启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兄弟会说这种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胡须乱颤,猛地回头,抓起了鸡毛掸子,照着丁启光就打了下去。 “丁家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东西!” 丁启光这时候怒火也冲了上来,“大哥。你丢官罢职,是兄弟我为丁家遮风挡雨,此时顾振华欺负到了家门口。兄弟孤注一掷,有什么不对的!” “还敢犟嘴,马上给我收回人马,大家一起去王府跪门,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丁启光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冷笑道:“大哥,实话告诉你。小弟已经和郑家的老太爷商量好了,放眼天下,唯有大清实力雄厚。早晚会一统江山。杀了顾振华,我们就去投靠大清,从此后荣华富贵,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你!”丁启睿万万没有想到兄弟会说这种话。顿时两眼一翻。气得昏了过去。 丁启光反倒一脸的不在乎,冷笑道:“快,照顾好大老爷,等着我去砍了顾振华的脑袋。” 丁启光说着带领着手下家丁冲出了府门,直接向着王府杀过去。 此时的王府也早就戒备森严,一连三天,看起来顾振华似乎什么都没做,实则不然。他是外松内紧。每天借着买菜送货的当口,从城外调进来三百士兵。还有二十驾偏厢车,里面都装着虎蹲炮。当然在外表来看,这就是一些运米运菜的普通马车而已。 一共加起来,顾振华手上已经有了七百精兵,外加四十门虎蹲炮,要说应付大战还不够,但是面对着乌合之众,却是绰有余裕。主力部队顾振华还是交给了城外的谢斌周英杰他们。 说白了顾振华这么安排,就是拿自己当诱饵,吸引住丁家的眼球,然后利用城外的军队,一举全歼丁家和郑家,扫荡他们的势力。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顾振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偏偏此时红娘子却提着一个刺客跑了过来。更让顾振华想不到的是这个刺客竟然是个十**岁的大姑娘,一身短打黑衣,显得十分干净利落,胸脯高挺,腰身纤秀,皮肤白嫩如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刺客。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本爵?” “本爵?你就是顾振华啊?”女刺客大咧咧的说道:“快把我放了吧,我不是刺杀你的,就是来看看。”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来人,先把这个刺客押到地牢里头去,听候发落。” “别!”女刺客一听,顿时花容失色,小脸一副要哭出来的可怜样,“我,我怕黑,别关我好不好?” 顾振华忍不住看了一眼红娘子,忍不住笑道:“红姑娘,听这话不像是刺客该说的啊!” 红娘子也是脸蛋通红,她揪住了这个小丫头的衣服,从腰上掏出了匕首刀,寒光四射。 “给你一次机会,赶快说实话,不然我就划花了你的脸,然后再把你丢进地牢里,等死!” “啊!”小姑娘痛叫了一声,“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狠啊,跟土匪一样。”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土匪!”红娘子说着将刀顶在了白嫩的肌肤上面,稍微动一动,就要毁了容貌。 “别,我说还不行吗,我叫张纤云,我爹是张缙彦。” “什么?”顾振华把眼睛瞪圆了,“张缙彦也想和本爵斗一斗吗?” “什么啊,那个死老头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他说了要,要和国公爷联姻。” “他想怎么做?” “就是要把我嫁给你,人家不服气,也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就悄悄的过来看看,哪知道遇到了这个婆娘,武功高的邪乎,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给抓住了。”张纤云气呼呼的说道:“事情就是这样,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顾振华一听也是哭笑不得,敢情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红娘子这时候也放开了张纤云,悄悄的到了顾振华的身边,手掌悄悄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吓得顾振华浑身发凉,千万可别惹翻了醋坛子啊!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头马蹄声音不断,喊杀大作,丁启光带着人马,扑向了福王府。 顾振华只好说道:“红姑娘,你先看着这个丫头,等打完了再说。” 暂时交到一下,顾振华就迈着虎步,去指挥战斗。此时所有士兵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火铳手以一棚为单位,三十个士兵分成三段射击,排开了阵势,另外十个人作为补充和防御。 顾振华这些天的训练就显示出了成果,士兵们并不会盲目的拥到院墙下面,也不会傻愣愣的站成一排。而是各自选择合适的角度,充分利用王府的院墙,影壁作为掩护,在他们的后面有虎蹲炮压阵。 顾振华按着刀柄,来到了士兵中间,大声的说道:“开门!” 顿时士兵跑过去,将两扇朱红大门推开,正对着街道口,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叛军,吆五喝六。 “人家打来了,还不知道关门防御,这个未婚夫太蠢了,我可不要!”张纤云小声嘟囔着,一抬头红娘子锐利的目光射来,她立马老实了。 就在这时候,丁启光也注意到了大门开放,他顿时一喜。福王府两丈多高的院墙的确不好过,现在有了大门,就不用费事啦。 “弟兄们听着,杀进去,活抓顾振华的,赏银三,啊不,五万两,美女十名!” 听到了赏赐,这些叛军全都嗷嗷乱叫,撒腿冲向了府门。 眼看着这帮家伙冲过来,顾振华嘴角噙着笑容。 “射击!” 排枪响起,夜色之中,只能看到一片火光,顿时冲在前面的叛军就倒下去几十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娴熟的三段击,一百多个叛军就命丧当场! 一瞬间鲜血混着硝烟,弥漫在了王府前面,在后面观战的张纤云吓得把眼睛蒙上了,不过小丫头还透过指缝,在看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叛军就像是割麦子一般,不断的倒下去,根本没法靠近府门。安**的士兵就像是一个个威严的门神一般,带去了残酷的杀戮。尤其是在众人之间的顾振华,更显得威严煞气,猛一看,小丫头的心如鹿撞。 这家伙的部下这么厉害啊! 不只是张纤云,就连丁启光都吓了一跳,以众击寡,他是志在必得,哪知道一转眼就二三百部下没了,其他人都吓得纷纷后退,他哪里能受得了啊。 “大家听着,正门有准备,其他地方未必,佯攻正门,从侧面杀进去。” 丁启光下令分兵,叛军再度涌向了院墙,可是就在还有两百多步的时候,王府里头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声音,一团团火光腾空而起。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从天下像是下雹子一般,铁丸,铅弹,石头子就砸了下来。 这些叛军极少有盔甲,挨了一顿“雹子”,死伤更加惨重,靠近的直接把打得浑身是血,死在了地上。侥幸活着的也被四溅的弹丸伤到,骨肉碎裂,鲜血横流,疼得这帮人爹妈乱叫。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面对着突发状况,往往就会手足无措。这些叛军一看同伴惨死,竟然不知道是进是退了。就在这时候,第二轮的火炮射了过来,更多的弹子落到了他们的身边,数以百计的叛军倒毙在地。 “妈呀!快跑啊!” 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将手中武器一扔,掉头就跑。一个跑,两个跑,就像是雪崩一样,根本守不住,这些叛军瞬间就崩溃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败得更加干脆,丁启光根本就招呼不住。 “杀!”顾振华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怂,虽然有些扫兴,但是战机不能放过,他一挥战刀,士兵们全都冲了出去,就像是一群下山的猛虎一般。追赶满大街的鸡鸭。 张纤云此时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这,这就打败了?” 红娘子抿着嘴一笑,“一群乌合之众,还当得一打吗!” 小姑娘的眼珠乱转,低着头也不知道向着什么。 这时候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安**猛追叛军,城中的各大绅商官宦也都知道了情况。纷纷把家丁护院召集起来。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他们全都加入了剿灭叛军的行列,生怕让顾振华不高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洛阳的主人 漆黑的夜色,一条长长的火龙在蜿蜒前行。高头大马上面,郑达指挥着家丁打手,足足有五六千人,向着城外的安**营地摸了过去。 郑家作为传承几百年的大族,本族直系亲属,光是男丁就上千人,亲朋故旧,家奴院工,手下的长工短工,佃户打手,全都加起来,能动用的至少上万人。 尤其是这些年战乱不断,郑家也趁机做大,对于实力弱小的土匪地主,他们都毫不犹豫的吃掉,对于强大的势力,谁来了就依附谁。他们实力非但没有减弱,还不断的增强,相比高忠文,郑家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且顾振华剿杀了李际遇之后,其他的土匪也吓得星落云散,不少江洋大盗没有藏身之所,全都投靠到了郑家。 种种加诸起来,让整家人过度的膨胀,大有唯我独尊的架势,他们就是洛阳的土皇帝! 来了一个顾振华,要抢土地,他们哪能允许啊。尤其是当郑嘉血葫芦一般的逃回家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炸庙了。这简直是欺辱到了极点,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达作为年轻一代的当家人,亲自召集了最能打的人手,去偷袭安**。 他算计的挺清楚,安**声势浩大,但是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在洛阳还不到五千人,城外的人马只有三千出头。 两倍的兵力优势,加上偷袭作战,怎么都不会输! 就在和丁启光通气之后。郑达带着人马冲向了大营。 “大少爷,小的去看了,军营里面有点火光。还有人说说笑笑,没什么防备!” “太好了!” 郑达笑着对手下人说道:“弟兄们,咱们一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解决了安**,控制了洛阳,不管是卖给李自成,还是卖给大清。少爷我至少是总兵。甚至能当上伯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跟着少爷,也不会吃亏的。什么千户百户的,随便当!” “多谢大少爷。” “还等着什么啊,给我冲!”郑达大喊了一声。 这些家伙就吆喝着向着军营冲过去,离着军营越来越近。营中反倒变得黑压压的了。原本的火光也都没有,人声也消失了。 匪徒就是匪徒,他们好勇斗狠,或许不差,但是正规作战,他们差的还是太远了。这帮人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就像没头苍蝇一样,撞了进去。 “人呢。都跑到哪个耗子洞了,快出来。让大爷剁了你!” 他们嚣张的叫嚷着,就在这时候,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脚下一软,就沉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后头的人往前探了探脑袋,顿时浑身吓得冰凉。只见前面有一条两三米宽的壕沟,足有两米多深。在沟底全都插满了竹签子,削好了尖,还用油炸了。别说是肉人,就算是盔甲裹身,也扛不住。 只见一个个血肉模糊,被串了糖葫芦,有的只是伤到了四肢,还没有丧命,正在下面狼狈的嚎叫。 “有埋伏!” 有人大喊了一声,其他人也吓得仓皇后退,这帮人顿时就乱了。 就在这时候营中突然火把一起点亮,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就在火光之下,安**的士兵端着火铳,密集的发射,铅丸风卷残云,狠狠的打过来,顿时死伤遍地,狼藉一片。 这些家伙甚至都没有接触过火铳,更别说如何应付了,一顿排枪打过去,上百人被干掉。 壕沟挡路,他们不敢冲,枪声大作,不停的吞噬生命。前进不得,这帮家伙很自然的选择了后退。 只是这时候郑达还在后面督战,他会点武术,也看过兵书,其实说兵书,那是抬举他了,最多就是听说书先生讲过三国演义。 郑达的心中,他是偷袭就占着先手,只要不断的把人派上去,他就赢了。因此郑达拼命的督促着往前冲。 前进的人群和后退的队伍撞在了一起,自己人冲撞自己人,倒在了地上,无数的脚丫子踏过,很快就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安**更是痛打落水狗,用着最快速度开枪。就连很多新兵也渐渐的适应了火铳作战,这根本不是打仗,就像是射击靶子一样,轻松无比。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五百多人被干掉,黑灯瞎火的,还看不清楚,否则都有崩溃的危险。但是郑达也感到了不妙。 “撤,先撤出来!” 可是这道命令还是下晚了,这次在营中负责指挥的正是周英杰,他的人马也不多,不过是一个营火铳手而已。 岳破虏带领着一个两个骑兵营和半个炮兵营负责围堵郑达。至于谢冰此时率领着三个营的主力已经绕开了军营,去偷袭新安,也就是郑家的老巢。 “开炮!” 岳破虏大声的下达命令,几十门虎蹲炮一起怒吼,弹雨落到了乌合之众的身上,转眼之间,就有几百个人死亡。剩下的人全都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着他们,岳破虏都懒得再用火炮了,直接挥舞马刀,冲了上来,手中刀锋挥动,砍瓜切菜一般,一瞬间毙伤无数。 郑达手下的这帮家伙彻底被打懵了,纷纷跪地请降。周英杰也带着人马压了上来,把这些家伙轻松俘虏。 “九哥,这交给你了,我去帮着国公爷。” 岳破虏转头带着人马杀向了洛阳,不过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此时最困难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丁启光的部下被打败之后,城中的豪强纷纷出手。 也不能怪他们落井下石,郑家和丁家也都没少欺压他们。这种出气表现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落后。 一门心思逃跑的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不用别的,就是拿着一根擀面杖,都能俘虏两个。 丁启光这时候脑袋也凉快了,什么迷梦都不做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性命。他急匆匆的跑到了府内。正好这时候丁启睿也缓醒过来,一看丁启光这个德行,他什么都明白了。 “混账啊。你到底是把丁家给毁了!” “闭嘴!”丁启光把血淋淋的腰刀架在了大哥的脖子上。 “别给我废话,老实听我的,我现在就带着你去投靠大清。敢多说一句,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丁启光架着气得几乎中风的丁启睿,仓皇无措的逃出了府门,上了战马。直奔北城而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都是都是溃兵,丁启光也不管什么了,只要敢挡道,他就毫不客气,终于杀出了一条道路。 砍倒了守城的士卒,他带着部下冲了出去。 眼望着洛阳城,狠狠的跺了跺脚,“等着大爷。下次我带着清兵杀回来!” 丁启光转头就跑,可是没跑出多远。正好和岳破虏撞在了一起。 “哈哈,肥猪拱门啊!”岳破虏怪叫了一声,“受死吧!” 丁启光慌忙挥刀招架,他哪里比得过岳破虏的勇力,他的刀被崩飞,岳破虏回手用刀背狠狠的砍在了丁启光的胸口。 虽然是刀背,但是力道惊人,丁启光一张口喷出了鲜血,顿时就摔在了马下。 一夜的战斗,随着生擒了丁启光,也落下了大幕,剩下的就是收拾零碎,抓捕逃兵,恢复秩序。 等到天亮的时候,洛阳的百姓趴着门缝往外面一看,街道上除了还有士兵收拾血迹之外,其他的和往日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就仿佛昨天晚上的激战没有一样。 不过对于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昨夜的战斗可不是一个小事情。强龙碰上了地头蛇,谁都想知道结果。 这时候安**的士兵正押着一队队的俘虏往外走,一根绳拴着几十个,上百个俘虏,只有一两个士兵看管,这些人也不敢反抗,全都低着头,老实的像是绵羊一般,被押送到了城外。 看到了这里,谁都一清二楚,从今往后,这洛阳城就姓顾了! 到了中午时分,谢斌带着人马从新安回来,押着郑家五六百口,赶了回来,烜赫一时的大家族,就这样几乎一网打尽。 来回狂奔了一晚,谢斌眼珠子通红,不过精神头格外的充足,眼睛贼亮。 “国公爷,郑家太富了!”一见面谢斌就笑道:“光是大粮囤子,就有上百个之多,新粮陈粮加起来,没有一百万担,也有八十万担,真不知道他们一家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给咱们留着呗。”岳破虏也笑道:“这些豪强都肥透了,干脆都杀了,把家财都充作军用。” “不成了!”顾振华笑道:“时不我待啊,吴凯杰他们怕是早都到了西安,要和李自成联手抗敌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洛阳的秩序,把这里拿在我们的手里,不得不借助商人的力量。再说了士农工商,谁也离不开谁,我还指望着他们帮着咱们赚钱呢,只要听话,就要用他们。” 顾振华正说着,方剑鸣跑了过来,“国公爷,张缙彦,桑开第,苏全河他们全都来了,请国公爷训话。” 三天之约已经到了,郑家丁家一夜覆灭,其他人怎能不从心里头发凉,现在顾振华的话比起圣旨还管用,他们一刻也不敢怠慢,全都到了王府。顾振华又在后花园接待了大家。 “诸位,今天没有酒菜,只有一杯茶,还望大家原谅。” “没说的,国公爷为国操劳,实在是天下人臣的楷模。”苏全河一张口就是拜年的话,“郑家为害乡里,烧杀抢掠,恶事做尽。国公爷铲除此獠,是河南百姓的福气。老朽已经联络了一些朋友,共同上书陛下,给国公爷请功。” “哈哈哈,苏老,太客气了,几个毛贼而已,算不得什么,今天本爵还是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张缙彦急忙躬身施礼,“我等洗耳恭听。” “本爵说了,大明要改变,首先就是要提升商人的待遇,我朝之初,对商人有诸多的限制。到了如今,限制也都送了,商人的子弟一样能够参加科举,能够担任部堂高管。但是终究商业被视作末业。你们的子弟考科举不免要附籍,变成农户,匠户,钻法律的漏洞。依本爵来看,这叫做势力和权力不对称。” 顾振华笑着说道:“你们一个家资巨富,多少人指着你们活着,可是在法规上面,商人甚至比不过农民,这显然不成。本爵以为地位,权利,义务三者必须对等。在本爵的治下,商人和其他民众完全相同,而且大商人可以优先进入资政院,建言献策。另外就是商人除了纳税之外,要接受朝廷保护,不再受任何人的盘剥。” 顾振华说到这里,笑道:“让大家交税,你们可能不愿意。但是本爵做事,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你们平时也要上下打点,还要喂饱当官的,花费也不小。把这些都废除,你们只要照着本爵的规定纳税,其他的麻烦本爵全都帮着你们解决,保准让你们把负担降低下来!”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贾永禄突然站了起来,“国公爷,您说的实在,小人也不藏着掖着,我每年七成的收入,要用来打点衙门,只要比这个数字低,我就干了!” 顾振华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基准税率,十分之一,安**急需物资,比如粮食,铁矿,硫磺,最低可以降到半成,另外还有营业税,总之最高负担不会超过二成,本爵说到做到。” “多谢国公爷!”贾永禄等人带头跪在了地上,“国公爷,要是真能按照您说的,小人们愿意誓死追随国公爷。” “哈哈哈,诸位,本爵说话算数,不过还需要大家帮我一个忙啊!”顾振华笑道:“满清发难在即,安**急需大量的粮食物资,你们手上的粮食要交给我统一分配,还要帮着我购买更多的粮食。这一切本爵都会写欠条,只要打赢了清军,两倍奉还!” “没说的,小人同意了!”贾永禄第一个过来签字,“国公爷,小人这就去湖广,帮着您买粮食。” “好,贾先生,你现在就是河南资政院资政,享受五品官待遇。” 一听到顾振华的话,其他还在犹豫的商人纷纷站起起来,挥动大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振华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些绅商都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自己就是真正的洛阳主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对赌 当所有绅商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顾振华又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份文书,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诸位,实不相瞒,本爵在护送太子南下的时候,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陆续收缴了大量的金银,也不算多,有一千多万两吧。” 一千?万两! 在座的商人全都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差点趴在地上,这是多少的钱啊!几辈子奋斗,也不见得攒下百万的家业,顾振华竟然有一千多万两,人比人气死人啊! “钱这个东西啊,只有用了才是你的,放在那里,两腿一蹬,就不知道是谁的了。本爵也不是守财奴,正在筹备一个安国银行,要统一管理治下的金银汇兑业务,规模要比钱庄票号大十倍,百倍,能赚到多少钱,大家可以尽量往大了想。你们今天签了合同,以后就享有优先入股安国银行的资格。” 顾振华笑道:“本爵一言九鼎,只要大家能和本爵同舟共济,挫败满清进攻,以后等待你们的都是好日子。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时代要靠大家开启,海外有无限的土地,无限的商机,错过了可是会遗憾数百年的!” 顾振华说完之后,大步流星的离开,留下了这帮商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虽说顾振华只是画了一个大饼,但是这张饼太大了,也太诱人了。 资政院,屯田官,等于是开启了商人正式步入仕途的道路,安国银行是控制金融的关键。海外贸易,更是令人垂涎三尺。每一样都在拨动着商人的心弦,让他们忍不住浮想联翩。 贾永禄忍不住笑道:“这些年东南海商有多富。大家心知肚明,咱们要想赶上去,恐怕只有紧跟着国公爷的脚步了。诸位少陪,我这就南下,筹备粮食去了!” 其他的商人也各怀心事,全都匆匆离开,张缙彦也不例外。他刚刚出了王府,就见到街上有不少百姓成帮结队的走过去,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管家,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不多时跑了回来,惊恐的说道:“老爷。安**要杀人了。听说丁家和郑家,加起来一千来口子,要全都斩首,城内地方不够,都在城外建好了刑场了。一千来人啊,说杀就杀,真够狠的!” “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说一句。给我滚回老家去!” 张缙彦痛骂了一声,摔下了车帘。让车夫赶着马车,快点回家。 刚刚到了家里,就见到张纤云正从府里头走出来。昨天夜里收拾了丁启光之后,红娘子就主动把张纤云送回了家。或许是处于对联姻的敏感,红娘子不想让张纤云多留一刻钟。 回来之后的张大姑娘却是浮想联翩,总觉着千军万马,格外的威风,越想心里越痒痒的,因此又想出去看看。 “站住,你这是想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看热闹啊,城外头不是要杀人了吗!” “小姑奶奶,你这是要散我的德行啊!”张缙彦一把拉住了张纤云,二话不说,就把她拽到了大厅之上。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平时逛逛庙会也就算了,杀人的热闹也是你能看的?” “又不是没看过。”张纤云小声的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说啥,爹,您不是还说要把我嫁给顾振华吗,正好我去看看安**究竟怎么样。” 张缙彦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你不是不愿意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张缙彦并没有听出女儿语气异常,只当她在赌气,急忙说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想想,还是不要做了。” 张纤云脸色大变,“爹,你当女儿是货物不成,说卖就卖,说不卖就不卖,我到底值几个钱啊!” “小丫头别胡说八道,老爹是为了你好!”张缙彦痛心疾首的说道:“顾振华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杀心太重了。我听说他筑过京观,油炸了孔有德,坑杀过五六千人,到了洛阳也不消停,又在杀郑家和丁家的人。” “那又如何,这些人不该杀吗?” “该不该杀是一回事,这么杀人有损阴功啊,自古以来,擅杀者都没有好下场,像什么白起啊,冉闵啊,黄巢啊,都是下场凄惨,我不能把你推到火坑里啊。” “胡说八道,汉武帝杀的人少了,唐太宗杀的人少了?那可是连兄弟都杀了。我朝立国也是从蒙元手上抢来的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亏老爹读了那么多书,还没有我想的通透!” 张缙彦听到了这里,突然眉头一皱,忍不住吃惊的说道:“丫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净替顾振华说话,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鬼心思了!” “哪有!”张纤云突然神情慌乱,急忙说道:“就事论事而已,我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爹有事你忙,我回绣楼了!” 张纤云转身就跑,张缙彦的眉头紧锁,帮理不帮亲?敢情我是不讲道理了! …… 西安,临时皇宫。 按理说御宴应该异常丰盛,罗列杯盘,钟鸣鼎食。可是出乎预料,李自成的御宴却是格外的简单,不过是两三个菜而已。 左懋第眉头紧皱,显然对待这种待遇,有着相当的不满。至于吴凯杰倒是没有什么,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自成身上。 这位靠着农民起义出身的乱世枭雄,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自始至终,李自成没有动任何菜,只是在白米饭之中加上了几颗干辣椒,这位闯王陛下吃的格外香甜。 足足吃光了三大碗,李自成才笑道:“朕,出身草莽,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过人肉,藏在大山里头,六七天就靠着泉水度命,什么苦日子都过来了,和明朝的皇帝大臣一点都不一样!” 左懋第面色阴沉,“闯王爷,披荆斩棘,人所共知。然而贵军祸乱天下,才致使鞑子入寇,黎民涂炭,还望闯王爷能悬崖勒马。放弃帝号,主动称臣,然后戮力同心,共同剿灭鞑子。” “胡说八道!”牛金星顿时豁然站起,指着左懋第说道:“大明失德,人所共知,弘光皇帝不过是苟延残喘,回光返照,怎么和大顺相比?在陕西,我们有带甲之兵五十万,凭着我们的力量,就足以对抗满清,根本不用你们多事!” 吴凯杰这时候笑着站了起来,冲着李自成躬身施礼,然后笑道:“蓟国公在来的时候,就交代了下官,要求同存异,一切以抗清大局为先。闯王陛下也是直爽的人,如今情况比起当年曹贼八十三万大军南下,还要凶险。孙刘联手,未必能赢,要是分道扬镳,必然被个个击破,万无幸理!” 李自成听到了这里,脸色阴沉,并没有说一句话,显然是默认了。 吴凯杰继续说道:“在山海关之战的时候,国公爷就说过,满清入寇,从此之后,就没有大明,也没有大顺,只有中华男儿!我想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人愿意投降满清,从此后顶着猪尾巴当奴才的,安**上下更是如此。我们理应开诚布公,好好的谈谈怎么合作,而不是一味的斗气。” 残了半边耳朵的刘宗敏忍不住说道:“俺老刘伤在了顾振华的手上,论理说这是必报之仇。不过吴先生这话说的有理,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别的啊。两方联手没问题,只是俺老刘想知道你们能帮上什么忙?” 李自成也忍不住说道:“这话没错,或是钱粮,或是人手,你们总要派出一点吧。朕也知道安**的火铳手相当犀利,要是能调三千来西安,朕就相信蓟国公的诚意。” “没错。”牛金星也说道:“江南富庶之地,你们理应提供粮草辎重,三百万担粮食,五十万民夫,五百万两银子,十万匹驮马……” 牛金星还要加价,吴凯杰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牛金星的鼻子说道:“你这是讹诈,别以为本使主动过来,就是向你们服软,要任由你们宰割。也不好好照照镜子,身为宰相,不知为主上分忧,残害忠良,离间盟友,把你砍了都不多!” 吴凯杰说完之后,也不给牛金星反驳的时间,又对着李自成说道:“闯王陛下,生死存亡就在眼前,安**上下自然会尽力帮助大顺军,粮食银子,我们都可以提供,但绝不会任由你们勒索无度。人贵有自知之明,大顺军不是如日中天的大顺军,安**连战连捷,也非吴下阿蒙。我们此来,是以真心换真心,您先是冷落我们五天时间,而后叶臣部清军攻破太原,占领了山西。您任命的降将陈永福仓惶逃窜,陕西已经曝露在了清军的铁蹄之下。到了这时候,谁有求于谁,一目了然。” 听到了这里,大将田见秀突然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大顺军处境虽然不好,可是兵多将广,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反倒是安**,能拉出来的兵丁不到一万,人马有限,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 “兵在精而不在多!”吴凯杰冷笑着说道:“蔑视安**战斗力的人,已经都死了!” 李自成这时候突然眉头一皱,大声说道:“使者这么有信心,咱们双方不妨赌一赌。” “赌什么?” “看看谁先拿下怀庆,谁就有战斗力,就有说话的分量!” 第一百八十章 厉兵秣马 关乎生死的联盟大业,竟然要靠着对赌来决定合作,实在是有些荒诞,可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论是大顺军,还是安**,彼此都看不起对方。 李自成一路逃跑,舍弃了京畿,放弃了山西,拙劣的战略眼光实在是难以恭维。可是偏偏李自成手上又有二三十万军队,论起人数是安**的十倍以上,双方看起来相当悬殊,李自成根本不愿意和安**平起平坐谈合作。 既然如此,就只能比拼拳头,看谁更厉害,谁说话就更硬气。吴凯杰躬身说道:“闯王陛下,这个条件我们答应了。只是战事紧急,不能拖太长时间,就以半个月为限,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谁先拿下了怀庆,就证明谁更有实力。” “好!”李自成大笑道:“朕已经集结了五六万人马,准备给鞑子一个迎头痛击,你们动作可要快一点,不然连汤都喝不上啊。” “哈哈哈,那就不劳闯王费心了,蓟国公运筹帷幄,部下将士更是勇猛善战,还从来没吃过败仗,我可是信心十足啊!” 辞别了李自成,吴凯杰和左懋第一刻不停,急匆匆的离开西安,向着洛阳奔去。 一连走出了两天,眼前的景色突变,山连山,岭连岭,山岭重叠,怪石横生,在山谷之间,仅有一条道路通过,宽不过一车之距,两边都是高耸陡峭的山岭,险峻到了极点。 “吴参谋。潼关之险,果然名不虚传啊!”左懋第感慨道:“我还记得诗圣写过: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凭着潼关的险要,只要好生经营,我看大顺军还有可为,不见得就一定败给满清。” 吴凯杰微微一笑,“左大人,您说的不错,咱们来回都经过潼关。这里的险要绝对是天下少有。只是纵观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一朝因为潼关之险,保住了江山社稷。说到底还是要看人。相比咱们国公爷。李自成用人的本事太差了。” 左懋第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的确,在李自成的身边全都是那些信得过的老兄弟,而他分派出去。守卫山西的尽是一帮降将。本来降将就不可靠。他还不留在身边,严加控制,却让他们独当一面,这不是自取其败吗!” “没错,李自成恐怕也感觉丢了面子,这才要和咱们比赛夺取怀庆。” “吴参谋,你有把握吗?” “没有!”吴凯杰双手一摊,笑道:“不过我对咱们国公爷有信心。他准有办法!” 他们用着最快的速度赶回洛阳,而此时顾振华也完成了对洛阳的掌控。 土匪豪强都被解决的差不多了。田庄陆续开始建设,有了土地之后,流民全都消失了,就连乞丐都没了,所有老百姓都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向下,守着土地,盼着明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从郑家搜出八十万担粮食,又在丁家搜出不少东西,全都加起来,足有一百万担。顾振华又向士绅豪商借来了两百万担,手上的粮食到了三百万担,看着堆满的仓库,大家伙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夏守礼和李济伯等人也从开封赶了过来,作为军需主管,夏守礼一看到这些粮食,格外的兴奋。 “国公爷,三百万担啊,足够咱们吃好几年了!我是不是能歇着了?” “想得美!”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些粮食不光是军队的,还有地方的流民百姓。他们什么都没有,虽然分了土地,也要等到明年才有收获,这半年时间,就要靠着这些存粮度过来。” 夏守礼忍不住叹口气,“国公爷,您就是心肠太好了,总想着老百姓。” 李济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老夏,你说这话不亏心啊!咱们的大国公爷,什么时候吃过亏啊。给老百姓粮食不假,可是全都用的借贷名义,也就是说啊,老百姓头几年的耕种,除了能留点口粮之外,剩下的都要还债了!”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突然方剑鸣前来送信。 “国公爷,江南送来了一批粮食,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请您过目。” 顾振华一听,顿时大笑道:“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咱们一起去看看,究竟送来了什么!” 顾振华带着大家到了仓库区,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停在了外面,士兵正在搬运着一袋一袋的粮食。 远远的见顾振华赶过来,一个身穿着鸳鸯战袄的小兵突然跳到了面前。 “蓟国公,你可认得本小将吗?” “认得,化成了灰都认得。”顾振华笑道:“尚姑娘,你这脸蛋怎么晒得这么黑啊,都快赶上地里干活的老伯了!” “啊!”尚珮顿时花容失色,急忙用手捂住了脸庞。 “姓顾的,还不都是你害的,非要捕鲸,你才帮着训练军队,本姑娘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来月,风吹日晒,盐雾浓重,还能好吗!” 尚珮跺着脚诉苦,说到了最后,干脆扭过头,根本不理顾振华了。 “尚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让琉球国帮忙,又不是让你自己出海,当初可是你死赖在水师不离开,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反正怪你,怪你,就是怪你!” “好,我赔罪还不成吗,尚姑娘,你这么辛苦,有什么收获没有?可别白白吃了苦头,什么都捞不到。” “哼,本姑娘出马,一个顶俩!” 提到了收获,尚珮就兴冲冲的拽着顾振华,到了一驾马车的前面,掀开苫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尚珮乐呵呵的抱过了一个木桶,塞到了顾振华的手上。 “看看吧,这就是鲸鱼油。” 顾振华急忙打开了盖子,只见里面全是白白的凝胶,一股浓重的味道直刺鼻孔。李济伯和夏守礼也凑了过来,李济伯看了看,就忍不住问道:“这是所谓的鲸鱼油吧,据史书上说,秦始皇的墓中就是用这种东西点燃长明灯,经久不息!” “李先生好见识啊,正是鲸脂。这玩意不只能当灯油使用,还能用来造香胰,润滑油。当然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吃!” 顾振华说着,用手指抠出一点,塞进了嘴里,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味道不怎样,不过好歹是荤腥,军队越来越多,暂时猪肉供应跟不上,训练又不能降低,就只能拿这玩意替代了。一头鲸鱼能提炼出几千头肥猪的荤油量,以后就用这玩意炒菜炖汤,正好给士兵补充体力。” 顾振华笑着问道:“尚姑娘,你们这次弄到了多少鲸鱼啊?” “你猜猜?” “五头?” “还不到一个零头呢!” 顾振华也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尚姑娘,你可别吹牛啊,一头鲸鱼几十米长,可不是随便能捕到的,你们能抓过两三头就不错了。” “谁说一定要到海里去抓啊。”尚珮忍不住笑道:“鲸鱼有时候就跑到了沙滩上,死了一大片,这次我们抓到了六头,在一处海岸发现了二十头,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挣扎,结果全都被我们杀了。按照您的吩咐,皮切了下来,瘦肉晒成了干,肥肉都炼成了油,都给您送过来了。” “你是说这里面有搁浅的死鲸鱼?”顾振华顿时觉得喉咙一阵发痒,胃里一阵翻腾,“你怎么不告诉我,亏得我还尝了一块。” 尚珮抿着嘴一笑,“这算什么,姑娘在海上天天吃豆芽,都快变成豆芽菜了,你受这点苦,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的!” 尚珮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顾振华这个坏家伙总算吃了亏,她简直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舒坦。 “哼,小丫头,你等着!” 顾振华强忍着闹心,又到了另外一驾马车的前面,这里面放的全都是大张的鲸鱼皮。李济伯和夏守礼也都跟了过来,看到了这么大块的皮子,两个人都格外的兴奋。 夏守礼将皮子捧在了手里,仔细的抚摸。李济伯笑着说道:“以往皮甲都是用牛皮,可是牛还有耕田,每年能杀得数量有限,要是能用鲸鱼替代,一头鲸鱼,足足顶上上百头老牛啊。” 顾振华也是十分得意,可是夏守礼用匕首割了一下鲸鱼皮之后,却摇了摇头。 “国公爷,只怕不成啊,这鲸鱼皮虽然厚,但是柔软有余,韧性不足,没法做成皮甲。” 顾振华一听,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将皮子拿在了手里,反复的揉搓了几下。顿时顾振华就清醒过来,原来鲸鱼在水中,皮的作用主要是为了防水,而非向牛羊一样保护身体,因此鲸鱼皮的强度并不够。 这下子顾振华也大呼失策,他还指望着鲸鱼皮快速的制作皮甲呢,现在一看,美梦成空了。 “国公爷,老夫以为不然。”李济伯笑道:“这鲸鱼皮虽然不能做士兵的铠甲,但是厚厚的一张,可以用来蒙在冲车上面,只要足够厚,抵抗弓箭弹子,还是有可能的!” “嗯,总算不能成了废物。” 大量的鲸鱼肉和油送来,安**的口粮又丰富了不少,别管如何,士兵总算是能吃到肉食了,在这种时候,就不能挑嘴! 还没等顾振华回到王府,又有好消息传来,从归德来了二十几驾马车,全都有士兵严密保护。 见到了顾振华之后,张纲抱着一块青黑色的石块,傻笑了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国公爷,成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显身手 张纲怀里抱着一块脸盆大小的青色石头,沉甸甸的,看不出任何名堂。不过顾振华看到了之后,急忙走了两步,一把接过来,热情的劲头比起鲸鱼油强多了。 李济伯和夏守礼也都凑了过来,仔细的盯着这块石头,顾振华笑着将宝贝石头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们猜猜,这是什么玩意?” “看着像石头,不过摸着又不像,比石头细腻,形状也更规整,看着像石灰,不过颜色又不对,我是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李济伯摇头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张纲,把宝贝拿过来,让两位先生也看看吧。” 说着话,张纲从马车上扛下来一个袋子,从缝隙的地方不断的有细腻的灰色粉末洒出来,落在了衣服上面,可是张纲毫不在乎,把袋子放到了李济伯的面前,然后用力扯开,就露出了里面东西。 李济伯急忙一看,全都是灰色的粉末,细细的和面粉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这些粉末的颜色和那块石头一模一样。 老头突然眼前一亮,吃惊的说道:“这,这难道是用这些粉末变成了石头?” “李先生好眼力啊。”顾振华笑道:“这些粉末掺了水,就能产生粘性极好的泥,用来砌墙,只要三四个时刻,就能完全凝固,硬度堪比石头,而且还不怕水。” “真的?”夏守礼把眼睛也瞪圆了:“国公爷,照您这么说。这些粉末竟是上好的建材了?” “当然,不信你可以砸一砸这块石头,看看硬度如何。” “好嘞!”夏守礼拿过了一把锤子。狠狠的砸了上去,结果一锤子落下,震得手腕生疼,石块只是掉了一点粉末。夏守礼还不甘心,一连砸了三锤子,终于掉落了鸡蛋大小的一块。 看到了这里,这位军需官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玩意的惊人价值! “国公爷,这玩意这么厉害,造价也不少吧?” 顾振华看了一眼张纲。笑着说道:“张匠师,你给介绍一下吧,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 “哎!”张纲急忙答应道:“说起来全靠着国公爷的指点,我在烧焦炭之后。国公爷就建议我把石灰石和粘土按照三比一的比例煅烧。烧成之后,再加入石膏进行磨制,就成了这种粉末。” 张纲憨厚的笑道:“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难,我们足足烧了二十几天,才弄出了合格的产品。加了水,和上细沙,在当天夜里就建立了一道墙。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墙已经建成了。格外的坚固,用锤子都砸不坏,还不怕水泡,简直就是神物啊!最关键的一点用料都极为普通,一桶眼下的造价才十文钱,如果烧得多,价钱还能降下来,能控制在三文以内。” “多少?”这回轮到李济伯吃惊了,“三文就够了吗?” “或,或许还能再便宜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李济伯哈哈大笑:“这就足够了。” 老头笑着对顾振华说道:“国公爷,你可知道以往筑城,需要用什么做粘合剂吗?” “听说要用糯米汁和鸡蛋清。” “没错,这可是人都不一定能吃得起的东西,却都要放在了城墙上和泥用。一里城墙,各地规格不同,但是少说也要两万两银子,多的时候要四万两,这还不算人工花费。当年孙承宗主张在关外修一道数百里的边墙,阻挡满清南下,光是修城的花费,就拖垮了大明的财政。不过要是提前有了这东西,修城的花费至少能降低五成以上啊。” 顾振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任何发明,尤其是早期的发明,都是在无意识的条件下,靠着碰运气才弄出来的。 而顾振华熟知未来的走势,在成功煅烧了焦炭之后,他就想到了水泥。堡垒是对抗铁骑最有利的武器,因此顾振华第一时间就把烧制水泥的步骤和想法告诉了张纲,让他们立刻摸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顾振华也格外的高兴。 “李先生,你还没有算时间呢,三四个小时就能彻底凝固,变成像石块一样坚固。也就是说,一夜之间,可以筑成一座城堡。就算守在了城中,修补的速度也能抵得上破坏的速度。” “没错,有了此物,攻守战备就要大幅度的改变啊!”李济伯笑道:“既是如此的神物,我看应该取一个好名字,国公以为该叫什么呢?” “水泥。”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 夏守礼摇摇头,“国公爷,这两个字未免有些普通了,我看应该叫一个更威风的名字才是。” “哈哈哈,老百姓都讲究命贱好养活,这东西也一样,我们叫的普通,满清也不会有什么疑虑。这些鞑子的学习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以往他们连火器都没有见过,结果孔有德等人投降之后,满清的红衣大炮就成了他们攻城的利器,我也也该防备满清偷师啊。” “还是国公爷考虑的周全。”夏守礼笑道:“既然如此,卑职建议水泥的生产干脆就交给军需处,我们严格管理,保证不会让好东西泄露出去。” “好,我正有此意,军需处马上组织水泥的生产,这可是我们赢得大战的利器,绝对不能松懈。” “遵命!” 夏守礼当即带着张纲下去,布置水泥生产了。 顾振华则是和李济伯再度回到了王府之中,一番走下来,有了大量的鲸鱼肉,暂时解决了士兵营养问题,有了水泥这个利器。就有把握快速筑起坚固的城堡。安**的作战能力又提高了不少,顾振华也变得格外的自信。 书房之中,硕大的地图前面。顾振华和李济伯相对站立,两个人都紧紧的盯着图上的情形。 “李先生,根据情报,满清这段时间,正在调整攻击重点,将原本的两个拳头收回,准备主要攻击西北。先解决大顺军,顺带着咱们也跑不了啊!” 李济伯听到了这里,微微一笑。“满清原本的布置并不算高明,一支军队向西,一支军队向南,双方只会越走越远。无法形成合力。这对于兵力捉襟见肘的满清不是好事情啊。要是国公爷不除掉祖可法,让满清意识到了中原的空虚,说不定他们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那样对安**或许更有利。躲在背后,就像毒蛇一样,给予满清致命的一击。” 顾振华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实在是不敢高估江北四镇的战斗力。凭着他们的状态,我真怕满清大军出现。他们立刻就陷入崩溃。我们根基不稳,这时候大明的招牌要是倒了。安**也就完了!” “国公爷担心的有道理啊,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得不提前面对清军,压力不小啊!就算有了水泥,恐怕想要挡住清军,牺牲也不会小。”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吴凯杰和左懋第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要求见顾振华。 一听到使者回来了,顾振华急忙让他们到了书房,直接禀报消息。左懋第将出使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 他们到了西安之后,一开始就被大顺军打入了冷宫,晾着好几天。结果大顺军在山西打了败仗,才不得不和安**合作。最后说到了双方对赌,看看谁先拿下怀庆。 吴凯杰笑道:“国公爷,李自成一个常败将军,也敢和您叫板,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活腻歪了。卑职就等着国公爷运筹帷幄,将怀庆拿下来,让李自成哑口无言!” “我看你是胡说八道。”顾振华把眼睛也瞪圆了,“怀庆是豫北重镇,满清囤积重兵。我们能轻松干掉祖可法,是因为祖可法轻举妄动,才被我们集中力量解决掉。而镇守怀庆的总兵金玉和格外的小心谨慎。而且清军又不断的派来援兵,想要和他较量,一点都不容易!” “啊?”吴凯杰也傻眼了,“那该怎么办啊,我再去找李自成,说赌局取消。” “取消你个大头鬼!”顾振华愤恨的说道:“你不怕丢人,我还嫌害臊呢!既然赌了,就要一赌到底,正好借着怀庆,我要好好看看各个军队的道行。” 顾振华说完之后,就看了看李济伯和夏守礼,“两位先生,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夏先生立刻筹措军需物资,做好大战准备。李先生你去拟定一份作战方略,不打则已,要打就要打出威风!” 顾振华又到了地图前面,指着怀庆说道:“此地是洛阳的北部屏障,拿下了怀庆,就等于给洛阳上了一道保险,潼关一线的压力也会大幅度减少,对抗满清的胜算就增加不少,这一仗务必要打赢,绝对不能败了!” 都交代清楚之后,大家全都去准备了,顾振华也直奔后院,眼看着又要打仗,顾振华也不得不和红娘子道别。 红娘子身份特殊,再加上格外的敏感,因此顾振华生怕他闹出什么不快来,毕竟家和万事兴啊。 刚刚走了后宅,丫鬟就说红娘子不在,这时候正在演武场教武功呢! “教什么人啊?”顾振华吃惊的问道。 “就是那位张大小姐,她非赖着姑娘,让姑娘教她。”小丫头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一听,就急忙到了后花园旁边的跨院,这里土地都压得平平整整的,两旁摆着刀枪架子,石墩石锁,应有尽有。 就在校场的中间,一红一白,两个俏丽的身影正在快速的闪动。红娘子打了一趟拳,张纤云在一旁跟着学习。 “胳膊高一点,拳头攥得松一点,腿往后,中心要稳。”红娘子不住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一趟长拳,你就打成了这个样子,还敢说自己学过武术吗?” “怎么不敢,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武术师傅也不少,他们个顶个都是江湖高手,还夸奖我聪明伶俐,一套拳法只要看一遍,就全都会了。” “扯淡!”红娘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就不能长点心吗,武术光是套路吗?你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你的拳打出去,要考虑怎么去打别人,怎么躲过别人的攻击,只懂得死练套路有什么用?我看你是被花拳绣腿给骗了,还是不要练了!” “师傅,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您就好好指点小徒吧。” “哈哈哈,刺客怎么和主人学起了拳法,难道是为了下次行刺做准备吗?”顾振华笑着走了过来。 张纤云一看,立马满脸笑容,对着顾振华说道:“国公爷,小女子知道您的工夫盖世,教小女子两招吧!” 顾振华微微一笑:“张姑娘,学艺可不容易啊,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要想学得会,先和师傅睡!” “下流!”张纤云虽然大胆,但是被公然调笑,她还是满脸通红,小姑娘咬着嘴唇,气愤的说道:“堂堂蓟国公,就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吗?” “哈哈哈,张姑娘,凡事你情我愿,我只是说了教武术的条件而已,又没强迫着你答应。本爵还有正事,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先回家吧。” 顾振华直接下了逐客令,张纤云气哼哼的离开。 红娘子看着她的背影,狠狠的掐着顾振华的胳膊,咬着牙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啊,那个丫头心里有你,这才想尽办法往这边跑。结果你还用话挑逗她,是不是没安好心?” “哪有,我是让她觉得顾振华也不过如此,小姑娘一时兴趣,过一会儿就好了。”顾振华急忙说道:“娘子,我这心里头可都是你啊!” “就会骗人!” “娘子,这怎么是骗人呢,我这些天就要出兵攻打怀庆,还要劳烦你盯着一下洛阳的情况,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啊。” “怎么?又要打仗?” “哎,没办法的事情,你乖乖等在洛阳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 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安**大部队沿着孟津渡过了黄河,顾振华亲自指挥着七千多名士兵,加上三万多民夫,向着怀庆进发。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大顺军已经开始攻打怀庆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战关宁军 李自成蓄谋反攻日久,大军准备也相当充分,就在吴凯杰他们刚刚回到洛阳的时候,大军已经发动了攻击,这次负责的是两位李自成的心腹大将,袁宗第率领主力从豫西山区出发,一共马步军三万,攻击怀庆西南。另外一路是平南伯刘忠率领着两万军队从山西南下,攻击北线。 两路大军就如同铁钳子一般,夹向了怀庆,大有一鼓而定的绝然态势。 “看来李自成是早有准备啊,吴凯杰,这种赌注也敢随便接下来,我看你就是头脑发热,烧坏了!”岳破虏毫不客气的埋怨着。 “岳将军,你可是能征善战,手下精兵良将,有什么可怕的。” “怕,姓岳的就没怕过别人,可是我怕咱们还没到怀庆,就让大顺军抢先了!” 吴凯杰低着头,“李自成划出道了,我还能不跟着吗。那岂不是更弱了安**的威风。” “好了,不要吵了。”顾振华微微冷笑,“怀庆没有那么好打,你们等着看吧,没准李自成就崩了一口好牙!” 谢斌还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国公爷,大顺军五六万人,而镇守怀庆的清军一万上下,而且还都是降卒,战斗力不成啊。” “哈哈哈,不能这么看,一根辫子就是尚方宝剑,这些汉奸会拼死命的。” 顾振华所说的一点都不错,袁宗第率领着大军一路杀来,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只是到了怀庆府治的沁阳县,遭到了空前的恶战。镇守沁阳的清军总兵金玉和,副将常鼎。参将李国才等人早早的就坚壁清野。 县城周围二十里所有村庄全部捣毁,老百姓悉数带到了县城之中,编入民夫队伍,他们日夜加固县城,全力死守。这帮家伙或许也是担心重蹈祖可法的后撤,根本没有出战,而是龟缩起来。拼命的向主子求援。 袁宗第杀来之后,大顺军立刻开始了攻城战,大顺军从西南两面猛攻。士兵架着云梯,像是蚂蚁一般,拼命的往城上杀去。 城头的清军十八般武艺都拿了出来,灰瓶炮子。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打下来。烧得滚烫的粪水劈头盖脸的泼下来,烫破了皮肤,根本没法治疗,只能等着感染而死。 大顺军冲上去的士兵,不断的掉下来,在城下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硝烟,腐臭直刺鼻孔。 袁宗第也红了眼睛。“大家伙听着,这次陛下和安**打赌。不容有失,就算了丢了脑袋,也要把沁阳拿下来。谁敢退后一步,立斩不饶,本将军退后,一样斩之!” 死命令下达,大顺军嗷嗷乱叫,踏着同伴的尸体,不断的涌上去,就像是大浪一般,一刻不停,根本不容任何的休息时间,从早上杀到了晚上。 多少次大顺军已经冲上了城墙,结果又被清军打了回来,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损惊人。 “侯爷,城中射出了箭书,请您过目。” 袁宗第急忙接过了箭书,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愿意开城投降,不过要请袁宗第亲自带人入城,如此才显得诚意,下面的落款是金玉和。 “侯爷,这会不会是金玉和玩得花招啊?” 袁宗第沉默了半晌,“不管是不是,都值得试一试,安**已经从孟津渡河了,明天差不多就能到沁阳,咱们可不能落后啊。” “哥,您不能冒险,还是让小弟去吧。”袁洪站了出来,“不管金玉和是不是诈降,我先试探,只要控制住城门,您就带着人马杀进去。” 袁宗第一想,也只好点点头,“二弟,多加小心啊!” 袁洪信心十足,急忙带着两千人马,就向着西城冲了过去。果然临近城墙之后,什么攻击都没有,护城河上吊桥已经放下。袁洪带着人马顺利的进入了城门。 可是就在他们进入城门之后,才猛然发现,前面竟然还有一道城门拦路,这不过是一个瓮城而已! 袁洪顿时感到了不妙,“快,撤退!” 可是他的命令一下下晚了,一瞬间埋伏好的清军突然将城门紧闭,然后居高临下,对他们疯狂的射箭,投掷石块。 金玉和还早就挖了几条浅浅的壕沟,里面灌上了油,袁洪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点燃了。顿时小小的瓮城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大顺军已经乱成了一团,袁洪无论是怎么吆喝,都没有用,两千人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袁洪提着刀,就要杀回去,砍开城门,这时候金玉和通过了火光,发现了袁洪,手中的弓箭拉开,一箭射中了袁洪的后背,箭头狠狠的嵌入了脊柱当中。 紧跟着后面的亲兵乱箭启发,袁洪身中十几箭,摔在了地上,两千多士兵已经死伤殆尽。 这时候城外的袁宗第也感到了不妙,兄弟陷入了险地,他怎么不着急。督促着大军,拼命的攻城。 “不要俘虏,不要活口,破城之后,屠杀三天,杀光狗汉奸!” 袁宗第已经疯了一般,亲自督战,摆明了不死不休。就在此时刘忠率领着人马也杀到了,双方四门围住了沁阳,不计牺牲,拼死攻城。 眼看着天色放亮的时候,大顺军已经突破了多处城墙,数百士兵杀上了城头,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拿下沁阳。 突然一个斥候拍马向袁宗第跑了过来,在他的肩头后背还插着几根雕翎箭。 “侯爷,不好了,清军杀来了!” 这个斥候说了一句话,就摔在了马下,绝命身亡。 袁宗第也吓了一跳,急忙招呼着骑兵迎敌。可是大顺军的骑兵刚刚集中起来,在远处尘头大起,杀来了一支骑兵,对方席卷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还没等大顺军做好战斗准备,他们就杀入进来,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都是双层甲胄,甚至连马都罩着甲。一个个人高马大,就像是坦克车一般,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大顺军的骑兵虽然悍不畏死,但是无论在各方面,都差着对方一头,很快骑兵就被冲得四分五裂,不成队伍。 来的这支人马正是吴三桂手下的关宁军!自从山海关之战以后,吴三桂在顾振华手里吃了大亏,大汉奸就像是疯狗一般,拼命的咬着李自成,想要向主子邀功请赏。 可是满清对于吴三桂还是有些忌惮,一直没有给他独自领兵的机会,还不断的抽调人马,充当马前卒和炮灰。 祖可法被坑杀之后,满清意识到了中原的薄弱,不得不启用吴三桂,让他负责对付顾振华。 吴三桂得到了命令之后,正巧金玉和求援信也来了,他立刻派遣了爱将杨名,充当了前锋,杀向了怀庆。 这些关宁军不愧是大明首屈一指的精锐,比起大顺军强大太多,而且又是突然攻击,袁宗第根本来不及反应,战阵被冲破,无数的士兵被砍杀。 杨名就像是一头猛虎,带着一群恶狼,随意的杀戮,鲜血的刺激,让这些汉奸部队更加的疯狂凶残。 晨光之中,袁宗第和刘忠的人马都被冲散了,他们也只好带着残兵败将,疯狂的难逃,可是杨名还是不放过他们,狠咬着尾巴,一路猛追下来,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侯爷,前面就是孟县了,咱们先进城避一避吧。” “嗯!”袁宗第慌忙答应着,可是离城还有五六里的时候,突然见到前面红旗招展,旗幡之下,一支浑身黑衣的部队正在缓缓的压上了。 “我命休矣!”袁宗第只当还是清军,吓得差点从马上跌落。 这时候斥候急忙跑了过来,惊喜交集的说道:“侯爷,是安**来了!” “安**!”袁宗第终于安定了下来,两家还算是盟友,不会有危险。只是双方刚刚打赌,自己就打了败仗,怎么有脸见人啊! 就在袁宗第进退为难的时候,吴凯杰突然纵马跑了过来,冲着袁宗第躬身施礼,“袁侯爷,我家国公说了,大顺军的弟兄们辛苦了,请你们去孟县暂时休息,我们已经备好了酒菜,至于别的,都交给安**吧。” 顾振华十分的客气,一点看不起的话也没说,袁宗第更不好说什么,只是拱手致谢,带着手下向着孟县跑过来。 经过安**的队伍之时,袁宗第也是大吃了一惊,虽然是行军之中,可是安**的士兵队列齐整,比起大顺军站着的时候,都要有序。 身为大将,袁宗第也是有见识的,能把队伍训练到这个程度,安**不简单啊!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安**究竟能不能击败关宁军。 就在这时候,尘土飞扬,杨名率领着关宁军已经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还有几百落后的大顺军,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杀戮着。 “火铳手向前,偏厢车列阵,全军迎敌!” 顾振华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周英杰指挥着火铳营冲到了最前面,一排排的火铳,整齐的对着前方,偏厢车上的虎蹲炮卸了下来,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偏厢车随后都用锁链连接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安**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作战方略,先用火铳阻敌,随后用火炮攻击,若是敌人还能冲上来,就用枪盾兵配合车阵拖住敌人,火器后撤,继续射击,直到对方崩溃为止。 再度遇上了关宁军,正好用这些汉奸,来证明安**的强大!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野战屠杀 杨名正带着人马,疯狂的追击,肆意的砍杀,流寇在他的眼中,就是一群羔羊,不值一提。越杀越疯狂,越来越得意。 可是就在这时候,远远的出现了不少衣甲鲜明的夜不收骑兵,正在侦查他们的情况。杨名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哪里来的军队,只是招呼着手下人疯狂的冲上去。 关宁军嗷嗷乱叫,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雪亮的马刀高高举起,格外的骇人。就在这时候,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对方突然掏出火铳,离着三十几步,叩响了扳机,硝烟升腾,关宁军的骑兵如遭电击一般,纷纷坠落马下。 似乎对方还不过瘾一般,一次射击之后,立马换了另一支火铳,枪声响过,胸前溅起一团团的血花。两层三层的盔甲,面对着刀剑或许有用,可是在火铳的面前,就变得不堪一击。 即便是最好的棉甲,内衬着金属片,外面还有铜钉,可是被铅丸击中之后,即便是盔甲没有穿透,但是巨大的动能直接传递到了血肉之躯上面。 强烈的撞击,能轻松的打折筋骨,伤损内脏。中枪的关宁军纷纷张口狂喷,混着内脏的血箭,洒落在马前。人狠狠的落在了马下,抽搐着,失去了最后的活力。 杨名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下巴都要惊掉了,没有看到对方的火绳燃烧,直接抬手就发枪,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这只是杨名少见多怪而已,安**斥候使用的正是自生火铳。顾振华从京城带出了不少自生火铳。在崇祯八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首造自生火铳,以燧石枪机代替火绳枪机,是有记载的我国最早的燧发枪。 燧发枪以扳机通过弹簧带动击锤击向燧石片。通过与燧石片的急速摩擦产生火星引燃火药,因此不必像火绳枪那样,作战时拖着根长长的点燃着的火绳,雨天无法使用,在夜晚火绳的光亮还易暴露射手。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巨大的进步,不过由于当时明朝财政恶化,无力推广。而且造的数量太少,很多弊病没有解决,这些自生火铳还不算成熟。制造难度也很大。 最重要的就是强有力的弹簧,生产起来就相当困难,激发的时候,需要非常用力。结果就影响了瞄准。 顾振华也让葛匠师他们努力钻研。尽快生产出合适的自生火铳。当然现有的自生火铳也不能浪费,经过了该装之后,直接装备了夜不收精兵。 在马上奔驰,显然没有时间点燃火绳,自生火铳就成了最合适的武器。每个骑兵配制了三支,十几个骑兵就有四五十支之多,轻松击毙了二十几名骑兵,然后他们得意洋洋的退去。杨名根本不敢派人追过去。 “去,给我查看一下。究竟是谁的部队?” 关宁军的斥候也派了出来,他们远远的看到了安**的旗号,旗幡招展,就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一般。在众多的旗帜中间,一杆三丈多高的大纛旗,上面绣着金黄的顾字,迎风招展,分外的显眼。 安**! 杨名脑中也打了一个霹雳,刚刚几个月而已,山海关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吴三桂被顾振华用弓箭射中,门牙丢了两颗,好好的一个英武将军,彻底被毁容了。 而且更加关宁军上下痛心疾首的就是那个京观!每每想到,他们就不寒而栗。虽然上自吴三桂,下至每一个小兵,他们都不断地告诉自己,投降大清是顺应天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没有任何的错误。 可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还是没有说服自己,心中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声音在不断的告诫他们,卖国投敌就是汉奸! “将军,您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击败他们,我们关宁军无所畏惧,用鲜血洗刷耻辱,杀了顾振华,全歼安**!” 杨名疯狂的咆哮着,关宁军马上进行了战斗准备。杨名一共带了五千多名部下,清一色的骑兵,其中有两千多人是披甲精锐。 按照道理说,这些人马已经足够击败上万的步兵了。不过杨名还是不敢大意,他先是让骑兵来回冲突,弄得尘头大起,烟尘弥漫,人喊马嘶,就好像有着千军万马一般,声势十分骇人。 这种虚张声势对付别人或许还成,可是对付安**就差的太多了,岳破虏他们都是关宁军出身,对于这些小把戏一清二楚,根本懒得回应。 “国公爷,咱们养精蓄锐吧,等着他们闹腾够了,没有力气,再去收拾这些败类!” 顾振华站在了高大的指挥台上面,这个指挥台是用两驾偏厢车拼成的,有一丈来高,上面还有一个坚固的顶棚,能抵挡箭矢,站在上面,能清楚的看到一切。 “全军坐下,斥候保持警惕,再告诉高宏图,炮兵大显身手的时候来了,抓住机会,给我好好的轰!” “遵命!” 传令兵即刻下去了,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杨名他们也折腾够了,就向着安**冲了过来。 经过上次的惨败,吴三桂也是痛定思痛,琢磨了不少对付火铳兵的办法。上次之所以惨败,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分批增兵,搞添油战术,结果被从容消灭。 因此这一次杨名吸取了教训,将主力一次投放,五百名精锐的披甲兵在前,负责冲击,弓箭手随后,主要是从正面吸引火力。一旦双方陷入混战之后,后续的部队会立刻散开,利用骑射优势,攻击安**的两翼,最终突破整个阵型。 安**完善了战术,关宁军也没有闲着,这一对老冤家又一次的在疆场上碰到了一起。 战马龙腾虎跃,骑士凶猛异常,主宰战争上千年的骑兵,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本色,马头连城一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向前,势如破竹。 这次面对着关宁军,排在最前面的已经不是清一色的老兵了。顾振华对于手下的老兵越来越宝贝,按照他的设想,这些老兵不需要再去充当消耗品了,他们应该像拿破仑的老近卫军一样,充当最关键的战略后备力量。 什么时候老兵出动,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只是眼下新兵还不算成熟,因此顾振华在最前面安排了一营老兵,两营新兵,以老带新,让新兵快速成熟起来。 看着席卷而来的骑兵,老兵没有任何的恐惧,脸上还带着轻松的表情,而新兵就差了很多,虽然他们还笔直的站立,但是一个个浑身肌肉紧绷,手心冒汗,显然已经有了相当的恐惧。 “弟兄们,别担心,天塌下来,炮兵弟兄先顶着呢!”谢斌笑着安慰大家伙。 果然随着关宁军一点点的逼近,高宏图指挥的炮兵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上一次对付祖可法的时候,炮兵还只有清一色的虎蹲炮,这次则不同,刚刚从归德运来了十五门佛朗机青铜炮。 这些火炮重量远超虎蹲炮,因此都配备了专门的跑车,究竟战斗力如何,就看这一次了! 关宁军快速进入了五百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炮兵事先撒了不少的铁蒺藜,用来迟滞敌军,可是眼看着关宁军快速的冲过,并没有几个人中招,高宏图的脸色就有些阴沉。 三百五十步! 理想的攻击距离! “射击!” 一阵炮弹的呼啸打出,那些正在冲锋的骑兵只见前方闪过一道道耀眼的火光,大团白眼腾空而起,接着就见一个个火热的铁球旋转着向他们劈面砸来。 中型佛朗机火炮,打出的炮弹比一个成年人拳头略大些,不论打在人马上,高旋转的铁球,都会将其撕扯出一个巨大的血洞,断没有活命的希望。更可怕的是,高速的炮弹在坚硬的地面上会弹起翻滚,被挨上一下,大多不死,但伤势惨不忍睹。 十五颗铁球劈面而来,关宁军骑兵密密麻麻,虽说前后左右分开了好几个马位,但架不住人多,还是有五颗炮弹直接砸到了人马上。 一颗炮弹直接将一个总旗的头颅砸飞,他披着三层重甲的尸身还随着战马狂奔急驶,无头的脖子如喷泉般出大股大股的血花。他身躯抽搐着,血洒了一路,好一阵子,这个无头的尸身才轰然摔落,溅起一地的尘土。 一颗铁球则是直接将一匹奔驰的战马身躯上打出一个巨大血洞,那战马嘶鸣一声,一个马前失蹄,直接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好几米远。那个骑士还没站起,就被身后快冲上来的马匹撞到,接着被滚滚骑军踏成肉泥。 大股骑兵冲阵。特别是放马狂奔的情形下,最鲁怕的就是摔落马下,身后的骑士为了控制马势,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直接就是冲上去撞上去,落马骑士的下场,九成九是被踏成肉泥。 一轮炮击之下,关宁军就付出了不小的伤亡,足有二十几个人被打死,还有十几个人受伤。 顾振华端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骑兵再厉害,也不是火器的对手! “杀,杀光这些汉奸!” 第一百八十四章 更大胃口 实心弹丸的杀伤力还是有限,有几枚炮弹直接打到了松软的泥土之中,根本没有杀伤力,顾振华看得也有些摇头。 看来还是要重点发展开花弹,还在地雷已经弄出来了,只要将地雷适当的小型化,就能搞出适合的开花弹了,下一场战斗就能让对手尝尝开花弹的威力了! 不得不说大明的科技并不落后,燧发枪,开花弹,加上戚继光这种天才将领留下的练兵之法,已经足以对游牧民族构成致命的打击。只是遗憾的是要命的政治**,糟糕的组织能力,让这个老大帝国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相反还被内部的重重矛盾拖住。 “鞑子等着吧!只要再给老子一点时间,碾碎你们,就像碾死一个臭虫一样!” 顾振华在心里暗暗发狠,手中的令旗摆动,炮兵立刻加紧行动。第一轮轰击之后,马上取出了打完的子炮,换上了另一门子炮,继续射击。 骑兵按照一秒钟十米的速度计算,跑完三百多米,至少要半分钟时间。而佛朗机炮一门配备三个子炮,熟练的炮手能在二十秒之内将三枚炮子都打出去。 就在关宁军接近安**阵地的时候,首先就要遭受三轮洗礼。拳头大的炮弹迎面打来,一名骑士附身闪躲,结果马失前蹄,横摔在了地上。 身后有几匹马都被绊倒,马上的几个骑士被甩了出去,或是骨折。或是断手脚断,还没等他们挣扎,后面的马匹冲了上来。将他们淹没在了骑兵之中。 炮弹急如闪电,一个骑兵正举着马刀,炮弹就从他的胳膊打过去,顿时一条膀子就被打飞了,重重的摔在了身后的骑兵身上,砸得一个骑兵落下马去。 这个倒霉蛋竟然没有什么觉察,又奔了几十步后。才惊觉右侧空荡荡的,他不可思议看着断臂不断喷涌着血花,生命力也在快速流逝。一阵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向右翻滚入地。 几颗炮弹,在坚硬的地面大力翻滚跳动。左蹦右跳。一阵噼啪的骨折,好几根马腿被它们扫断,或直接跳入马腹人体之内,造成一片声的马嘶人叫。 直接被打死或许还幸福一些,有的人被扫没了半边脸,鼻子被打掉,右侧颧骨粉碎,带动半边嘴唇还有牙齿全没了。一半是人,一半是血肉模糊。比鬼还吓人,下意识伸手一摸,结果正好触到了突出的眼球,一声惨叫,痛苦的摔在了地上。 佛朗机火炮以不同厚度的木枕调整仰角,眼看着关宁军越来越近,高宏图江南下令,,十五门填好子炮的中型佛朗机火炮整齐地下降了仰角,黑压压的炮口,又是对准滚滚而来的骑兵。 第三轮的射击打出去,这一轮不同于之前,由于距离到了两百步之内,使用的已经不是实心弹丸,打出去的乃是散弹。 铅丸铁蛋,甚至是石头子,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一瞬间关宁军的骑兵死伤狼藉,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个接着一个的掉下了马去。 要是换成了杂牌军,光是这三轮火炮,就足以轰得没了脾气。不过关宁军毕竟不是寻常的军队,而且剃发易服之后,这些人也知道没有了退路,因此分外的卖力气。 他们队伍稍微混乱了之后,继续猛冲安**的队伍,嗷嗷乱叫,一个个眼珠子发红,似乎要一举洗雪仇恨。 看着汹涌逼近的关宁军,谢斌不自觉的舔了一下上嘴唇,冷笑道:“火铳手准备!” 骑兵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一百步左右的距离。 谢斌和周英杰几乎同时下达命令:“射击!” 火绳闪耀,硝烟弥散,铅丸雨点一般打出去,冲在前面关宁军先后中招,下饺子一般,疯狂的掉落马下。 谢斌已经和李旭郭云龙他们交流多少次,对于关宁军的底细一清二楚。说到底关宁军和他们的对手满清非常相似,都是依仗着个人的勇武,不过由于大明舍得投资,才打造出来的一支强兵。 比起顾振华的练兵模式,双方有着天壤之别,关宁军更依仗着精锐力量的猛冲。因此安**的射手将枪口锁定在了那些最凶悍,最能冲锋的家伙身上。 铅丸打在了厚实的铠甲上面,一百步的距离,两层铠甲的士兵全都被打得皮开肉绽,骨断筋折,摔在了马下。三层甲胄的人肉坦克还打不穿,但是巨大的动能已经足以毁伤他们的内脏。 有些人中弹之后,看起来没事又跑了几十步,就突然五官扭曲,摔在了地上,痛苦的挣扎,子弹造成的内脏出血,让他们快速失去了战斗力,摔在了地上等死。 娴熟的三段射击,从容的打完之后,关宁军就有三四百精锐摔在了地上,不论死伤,总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如此高效的杀伤,让杨名的嘴角直抽搐,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当年明廷也给了关宁军不少火器,甚至还有大量的匠师,结果关宁军根本不重视火器,一味的效仿清军,结果被甩得越来越远。 要是当时就能发展火器,说不定不用投降满清,关宁军早就成了拯救大明的功臣! 当然后悔药没处买去。杨名更是清楚,要是心疼牺牲,不敢往前冲,那么死的这些人也没有了价值。 “冲,杀!活捉顾振华,赏银十万两!” 杨名是想着誓死一搏了,关宁军忍受着巨大的损伤,继续向前猛冲,眼看着距离到了五十步左右。 这时候后面的虎蹲炮突然响了起来,震天动地的响声,关宁军上下已经被这种声音给吓傻了。一听到虎蹲炮的声音,就知道不妙。 火光闪耀,硝烟升腾。更加致命的炮子打了过来,密度远比之前更加惊人。小石子,小铁蛋,落在了脸上,像是刀子一样。 一个骑兵鼻梁子被砸塌,眼珠子挨了一枚,顿时眼球就冒了出来。疼得摔在了地上。还有更惨的直接打烂了铠甲,不光是人,战马也是如此。尸体堆积的满地都是,人血和马血汇集在了一起,格外的腥臭刺鼻。 这时候关宁军也不是一点反击手段也没有,他们的弓箭手终于开始了射击。一阵箭雨袭来。安**的火铳手也有不少受伤的。还有一个被射中了咽喉,立刻毙命。 谢斌一见,急忙下令火铳手暂时后退,全都进入了车阵。 这些天的努力之中,安**生产的偏厢车已经超过了二百驾,而且最后生产的一批还特别加固了。在车厢板的外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鲸鱼皮,经过了皮匠处理之后。柔软的鲸鱼皮变得坚韧异常,有了这么一层防护。弓箭射不进去,刀枪砍不透。甚至连一般的子弹都能抵抗,简直就是一个小坦克。 二百驾偏厢车构成的阵线,枪盾兵躲在了后面,用手中的武器猛烈的攻击骑士,双方正在胶着之中,火铳手已经装填完毕。他们不顾箭雨的威胁,从缝隙之中,不断的射出致命的子弹。 关宁军就像是一个大浪,打在了礁石上面,敌方纹丝不动! 杨名的眼珠子都红了,从开战到现在,关宁军的损失至少在五百人以上,而且还都是最精锐的士兵,要是还没有斩获,他恐怕只能抹脖子自杀,根本没脸见吴三桂了。 这些关宁军如期到了车阵的前面,他们急忙的散开,想要从两翼绕开车阵,冲破安**的防线。 这个举动早被元戎车上的顾振华看得一清二楚,火铳和火炮已经沉重的打击了关宁军的士气,这时候也该让他们领教一下安**铁骑的厉害啊。 顾振华将令旗摇动,一直待命的岳破虏终于等到了几乎,两个骑兵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战马也不住的刨地,盼着能一展身手。 现在终于等来了命令,岳破虏带领着骑兵从右翼杀了出来,他们就像是一片黑色的风暴一般,刮向了关宁军。 关宁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火铳兵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安**还有如此强大的骑兵。 震天动地的响声,岳破虏带领着骑兵,快速的席卷而上,虽然都是出自关宁军,可是岳破虏他们的装备已经完全不同了。 每个士兵手中都擎着一条一丈五六尺的长枪,枪尖寒光闪动,一排排的骑兵都稳稳的控制着战马,不至于队伍混乱。 终于到了最后的几十步,战马速度稍微加快了一些,枪阵向着关宁军刺了过去。 在马上用枪非常讲究,尤其是结成大阵作战,不能主动刺出,否则会被反弹的力度掀翻,只能顺着枪杆的方向,借助马力,将枪刺出去。 经过了顾振华的改进,骑枪如今都是一次性的货色,眼看着长枪刺中了对方,枪头进去,反弹的力道传回来,枪杆子断裂。 就在这一瞬间,士兵舍弃手中的一截枪杆,立刻换刀,进行攻击。这个举动间不容发,速度极快,关宁军在一轮攻击之下,就有一百多人倒在了马下,而安**一方的损失几乎微乎其微。 相比火铳,骑兵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更加惊人,就算是八旗兵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啊。 仓皇之下,岳破虏带着人冲进来,杀伤力更是惊人,锋利的弯刀砍瓜切菜一般,关宁军的死伤直线上升。 这时候火炮又重新调整好了,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全都换成了葡萄弹和散弹,密集的弹雨冲天降落,一轮就覆盖了两三百人。 更加要命的是火铳手重新结阵,从车阵的两端杀出,向着中间的关宁军打来凶狠的子弹,死伤更是直线上升。 袁宗第带着残兵败将上了一处土丘,登高临下,一直在观看者双方的战斗,安**很强大,这一点袁宗第心里有数,但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敢确定。 在袁宗第看来,这或许是一场龙争虎斗,安**能挡住清军的骑兵就很了不起了。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袁宗第被惊得浑身冒冷汗。一旁的刘忠更是连眼皮都不敢眨,死死的盯着战场。 平心而论,关宁军铁骑无双,冲劲惊人,甚至堪比清军。但是面对着火铳火炮为主的安**,他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越是英勇,越是冲击在前面,死伤的就越快。 火器已经使得战争大大的简化了,勇敢没了价值,武技没了用处,就算是钢筋铁骨的汉子,只要挨了一枚子弹,也要饮恨沙场。 尤其是在骑兵出动之后,战斗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关宁军在多重打击之下,开始溃败,越来越多的人不顾后方的督战,加入了逃兵的行列。 “侯爷,咱们也别看着了,不然功劳都让安**抢去了。” 袁宗第点点头,“好,咱们出出恶气,随着我杀敌!” 大顺军奔涌而出,向着战场席卷而去,这时候关宁军的主要战力已经损失了一千五百人以上,如此惨痛的牺牲,谁也没法承受,杨名也不得不在士兵的保护之下,仓皇逃走。在他的背后,岳破虏带着人马死死咬住,紧追不舍。 袁宗第和刘忠更是拼了老命,打顺风仗,这些流寇比起安**更在行,他们跑起来比安**更来劲。 “国公爷,我看以后咱们负责打仗,让他们负责打扫战场,这个分配不错。”方剑鸣笑着说道。 “大家还是盟友,不要追击这些了。告诉弟兄们清醒点,把战马都收拢起来,这才是最有价值的。” 岳破虏带着人马追出了二十几里,杨名带着残兵败将,不足一千人,仓皇逃回了沁阳。经过一番清点,一共击毙关宁军一千七百多人,俘虏一千五百多,另外有一千多人逃散,缴获战马两千三百匹,各式盔甲两千多副,其余弓箭兵器无算。 袁宗第和刘忠也带着人马赶来回来,老远就给顾振华躬身施礼。 “蓟国公,军威盖世,我们服了!” “哈哈哈。两位将军太客气了,我们都是盟友,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杨名带着人马杀过来,审讯了俘虏,他们和吴三桂相距不过两天的路程,以我之见,应该抢先攻占卫辉,拿住伪清河南巡抚罗绣锦,卫辉和怀庆共同作为黄河屏障,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下一城 稍微观察一下地图,就会清楚卫辉和怀庆两府的重要,这两府是黄河以北的屏障,保住这两府,就能阻止清军渡河,保住开封洛阳等一串的重镇,同时还能保护住潼关,潼关安全,西安就稳如泰山。 “两位将军,如今满清用兵的态势非常明确,他们分出了两只拳头打人。阿济格率领着一部清军从晋北攻击陕北,意在延安府,另外一路指向怀庆卫辉等地,图谋占领黄河以北,直捣潼关,攻占大顺军的西安大本营。” 顾振华清清楚楚的说出了清军的图谋,袁宗第和刘忠全都频频点头。 “国公爷见识高明,一语中的啊。” “我们双方要合作,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安**要立即取得卫辉怀庆,构筑一条坚固防线,阻挡清军南下。如此一来大顺军就可以放心的和清军进行陕北决战。” “国公爷,您要是真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大顺军上下都感激不尽啊!” 袁宗第急忙向顾振华躬身施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谁都清楚,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两路用兵,两线作战。更何况大顺军远没有清军精干,一旦分兵,后果不堪设想。 真如顾振华所说,安**扛起一半的责任,大顺军的处境就会好很多,可以放心大胆的和清军一较高下。 刘忠也说道:“国公爷,俺老刘以往也看不起安**,认为你们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两万人。根本不配和大顺军合作。一战下来,俺老刘真的错了,安**将士以一当十。是天下少有的精锐,能和您联手,是我们的福气。” “哈哈哈,刘将军太客气了,安**人数有限,这是不争的事实。想保住两府之地,还要借助大顺军的力量。” “没说的。国公爷,您有什么吩咐,我等照办就是。” 军队当中。敬重的就是拳头,安**的战绩摆在眼前,袁宗第和刘忠也不能装作看不见。而且要不是安**挡住了杨名,只怕他们两位老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可之间呢! “两位将军。我们马上整顿部队。要抢在吴三桂之前,袭取卫辉,并且构建防线。你们则是带领着所有人马,再度包围沁阳,围而不攻,我自有办法,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沁阳,占领整个怀庆。” 顾振华说到这里。笑了笑,“赌注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咱们各取一府,算是打个平手。另外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闯王,希望他能振奋精神,打出咱们汉家的威风!” 顾振华一摆手,早有士兵抬着一筐一筐的人头,送到了袁宗第的面前。 “这场战斗砍杀了一千七百多人,这些人头全都送给闯王陛下。” 看着堆成山的脑袋,袁宗第也暗暗点头,顾振华这手玩得太高明了。明着把攻击怀庆的功劳让给了大顺军,等于是送了一份天大的人情。结果又送去了这些人头,可是在实实在在的示威了,告诉大顺军上下,老子还是真正的赢家! 软中硬,硬中软,袁宗第他们根本没法拒绝,而且眼下大顺军连战连败,正需要提振士气,别管是谁杀的,这一两千颗人头送到西安,保准能激起士兵的锐气,奋勇作战。 思索了再三,袁宗第拱手行礼,笑道:“多谢国公爷厚礼,我这就安排人送给陛下。” 军情如火,双方也不多停留,急忙分兵,袁宗第带着人马重新围困沁阳,顾振华则是带领着所有部队,快速奔袭汲县。 缴获的两千多匹战马全都用上了,步兵也有了四条腿,因此行动的速度极快,沿途风卷残云,一往无前。一路上大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残存的清军不是投降,就是被杀,根本阻挡不住潮水一般的安**。 “国公爷,我看您是太好心了,明明打赌咱们赢了,您何必要把怀庆让给流寇呢!再说了送人头也行,不能直接交给袁宗第,而是应该派一个人过去,让李自成好好看看咱们的本事。”吴凯杰愤愤不平的说道。 “哈哈哈,憋了一道了,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糊涂!是不是该派你去送人头,顺道好好羞辱李自成一番啊?” “不是不是。”吴凯杰虽然连连摇头,但是还有些心虚,只能说道:“国公爷,我是担心袁宗第到时候说是他们杀的人,就算退一步,说是和咱们一起杀的,不等于是抢了咱们的功劳吗?” 这时候谢斌也凑了过来,忍不住点头:“还是吴先生的心细,我怎么没想到呢!” 顾振华忍不住哈哈一笑,“吃亏是福,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你要逼着人家上前线,当炮灰,不客气点行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谢斌忍不住问道。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虽然清军两路用兵,但是在豫北只是派遣了吴三桂,说明陕北才是主力清军,李自成替咱们扛着大头儿呢。我把人头送过去,就是一个激将法,让李自成和满清死磕。流贼是顺毛驴,非要压着他们,搞不好李自成会留着兵力防备咱们,到时候就真的不妙了。” “哦!”谢斌恍然大悟,“国公爷深谋远虑,卑职不及啊。” 吴凯杰在一旁转了转眼珠,忍不住问道:“国公爷,您就不看好大顺军的战斗力吗,好歹他们有几十万人啊。” “我从来只相信自己能把握的事情,与其寄希望大顺军打赢,倒不如盼着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咱们接手大顺军余部!” 听着顾振华的话,吴凯杰,方剑鸣,谢斌他们都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比起阴险毒辣,他们要修炼的课程还是太多了! 从孟县一直到汲县,相距二百一十里左右。按照正常行军速度,至少要三天左右,毕竟战马不是机器,跑出三十里地,就要休息,不然容易累死。 不过根据拷问俘虏,吴三桂不过比杨名晚了两天而已。就算杨名速度快一些,双方差距也不会超过四天。再扣除杨名杀到孟县的时间,要是不能在一天之内。拿下汲县,只怕就要被吴三桂抢先。 对于这个大汉奸,顾振华还是非常忌惮的,作为满清最凶悍的一把战刀。吴三桂可是帮着清军一直杀到了缅甸。活捉了永历帝。大汉奸可不是一个寻常的走狗,而是一条凶悍十足的藏獒! “破虏,给你个任务,在一天之内赶到汲县,有没有把握?” “拼着命的跑,应该可以,只是如此一来战斗力锐减,就没法打仗了。” “不用打仗。”顾振华微微一笑。“我们不是抓了不少关宁军的俘虏吗,用他们诈城!至于战马也不用疼惜。务必要抢在吴三桂之前,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您放心吧!” 岳破虏当即将两营骑兵集中起来,又挑选了两千匹耐力最好的蒙古马,沿着大路,飞奔而去。顾振华也不敢怠慢,率领着士兵紧紧跟随。 …… 汲县,知府衙门。 河南巡抚罗绣锦是坐立不安,自从祖可法被干掉之后,他就失去了左膀右臂,只能龟缩在县城之中,拼命的向主子求援。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杨名的大军,这下子他的心算是安定了不少。 杨名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要拿下开封,占领整个河南,让巡抚大人回到正儿八经的巡抚衙门办公。 送走了杨名,罗绣锦刚刚想休息,可是手下衙役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抚台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 “淇门阵的百姓反了?” “什么?”罗绣锦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百姓怎么会反了?” “大人,还不是催粮的事情吗,听说是要的急了,一户老头和老太太双双上吊自杀,他们的三个儿子跳了出来,召集乱民造反。” 罗绣锦气得在地上来回乱转,“本抚不是告诉你们吗,不要盘剥太紧了,总要给蚁民留条活路啊。” “大人,小人们牢记您老的教诲,只是如今吴三桂大军要过来,不能不犒劳三军,要是任由乱兵抢掠,只怕损失更大啊。” 罗绣锦沉默了半晌,只能说道:“去,让高守备带着一千士兵前去镇压,务必把乱民杀干净,防止他们乱窜。” 打发走了部下之后,罗绣锦呆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他倒不是为了杀人感到愧疚,而是担心卫辉乱起来,让明军趁虚而入,他可没法向主子交代。 一直闷坐到了天亮,突然又有人跑了过来,“大人,大事不好了!” “还有完没完,这是要奔丧吗?” “大人,杨名战败了,败军溃退回来,让您开城门呢!” 罗绣锦一听,是彻底吓傻了,一下子从座位上窜了起来,“还不带着本抚上城。” 罗绣锦刚刚到了城上,就听得下面痛骂。 “快给老子开城,我们打生打死,你们在这里享福,等着平西王来了,全都砍了你们的狗头!” 罗绣锦一看下面的人的确是关宁军装束,而且口音也没有问题。 “弟兄们,你们怎么打败了啊?” “安**出兵了,追兵随时就到,快让我们进城吧。” 罗绣锦登高远眺,果然见到尘头大起,吓得他魂不附体。 “快开城门!” 城门刚刚打开,这些溃兵就冲了进来,就在城门的一走一过,他们突然亮出了屠刀,将守城的士兵全都砍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蚁民 侯三怀率领着二百士兵,裹挟着五十名关宁军的残兵败将,成功的骗开了城门。杀进去之后,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挥刀杀人,守城的士兵稀里糊涂的丢了脑袋。 罗绣锦一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家伙只觉得五雷轰顶,三魂七魄都跑没了! “快,给我堵住城门,杀了这些贼子!” 城中的士兵蜂拥而上,可是他们哪里能对付得了精干的安**,侯三怀他们都备着五把自生火铳,一个个举起火铳,枪声乱响,这些人七倒八歪,死伤一片。 枪声响起,这就是信号。岳破虏率领着骑兵,像是一阵旋风一样,涌进了县城。 “我等受大清皇帝洪恩,报国殉主的时候到了!”罗绣锦握着一把宝剑,颤颤哆嗦,还在拼命的指挥抵抗。 侯三怀正好注意到了他,火铳已经打光了,他一抬手拿起了长弓,一手三箭,顿时罗绣锦前面的三个士兵就中箭倒地。 侯三怀提着长刀,沿着蹬城的台阶,直接冲了上去。任何还敢抵抗的,都躲不过一刀,侯三怀就像是疯了一般,转眼砍翻了五六个人,浑身浴血,直接冲上了城墙。 罗绣锦战战兢兢的握着宝剑,回顾四周,其他的属下早就跑光了,他吓得脸都变绿了,咬了咬牙。 “陛下,臣不能尽忠了!” 罗绣锦说着。就把宝剑举了起来,要抹脖子自杀。侯三怀看得真切,猛地将手中的长刀掷出。刀把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罗绣锦的肩头。这家伙是文人出身,本来就心神不宁,一击之下,宝剑落地。侯三怀几步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胸口,由于他的力气太大。罗绣锦差点憋死过去。 这时候岳破虏也正好带着人杀进来,正在狂砍城中的清军。 “大人,我抓到个当官的!” 罗绣锦被狠狠的摔在了岳破虏的前面。岳破虏一看他身上的补子。顿时眼前一亮。 “你就是伪清的河南巡抚罗绣锦吧?” “没错,正是本抚,罗某受大清两代洪恩,为了大清江山社稷。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们杀了我吧。本抚要在天上看着你们被八旗劲旅碾碎的下场!” “真是一条好狗,对主子这么忠心。”岳破虏冷笑道:“你心里头有主子,难道就没有爹妈,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同胞亲人?背弃祖宗,你好好看看自己,还有半点人味吗?” 罗绣锦被这几句话问得满脸通红,他本是辽阳人氏。读书人出身,满清缺少文官。他就一路平步青云,还被抬入汉军镶蓝旗。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汉人,被指着鼻子痛骂,罗绣锦也是羞愤焦急。 “大清圣主英明,武功盖世,残明覆灭在即,罗某知时达务,有什么不对?” 岳破虏冷笑着盯着他,突然一伸手,捏住了罗绣锦的下巴,猛地一扯,将下巴骨扯了下来。 “狗汉奸,老子没空和你掰扯,也不会让你这么便宜的死了。我告诉你,安**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岳破虏说完之后,就让人把罗绣锦捆成了粽子,看管起来。 这时候安**已经在城中大杀大砍,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清军毫无抵抗能力,一千来人逃散,剩余的两千多除了被屠杀,就是被抓了俘虏。 “营长你快去看看,咱们找到宝贝了!” 岳破虏跟着欣喜的士兵,到了一大片仓库,顿时岳破虏也被眼前丰富的物资震惊了。粗略的清点一下,至少有二十万担粮食,还有更多的草料,足够两三万大军使用三个月了。 另外还找到了三千副铠甲,两千张上好的硬弓,十万支箭,五万斤的火药,五百驾大车,其余棉被刀枪,更是数量惊人。 岳破虏看到了这些,顿时心花怒放,小小的卫辉驻军肯定用不了这么多东西,一定是罗绣锦给大汉奸吴三桂准备的,真没有想到,让自己捷足先登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士兵找到了罗绣锦的印信令箭等物,送到了岳破虏的面前。 “营长,您看该怎么处理啊?” “给国公爷送去。” 顾振华特别交代了,拿到了印信立刻交给他,自有用处,岳破虏当然不敢怠慢。 交代了这些之后,岳破虏又说道:“弟兄们,拿下了汲县,只是第一步,还要死死的钉在这里,等着国公爷前来,大家伙立刻紧闭四门,加固城墙。换班休息,不能放松警惕。” “遵命!” 岳破虏他们在全面巩固城防,就在离着汲县不远处的淇门镇,聚集了五六千的百姓,这些人全都拿着锹镐锄头,镰刀木棒一类的武器。 在人群的正中间,正在三个壮硕的汉子,他们正是鲁老汉的三个儿子,东勇,国勇,广勇。 鲁东勇提着血淋淋的腰刀,脸上格外的狰狞,这些年粮食种不下去,他们三兄弟就跟着镖局保镖,挣点刀头舔血的卖命钱。刚刚做了一笔生意,想要回家看看二老,结果只看到了二老吊死在了房梁之上,尸体还带着温度,显然是刚死不久。 鲁氏三兄弟当时几乎要气疯了,他们仗着学过武术,身体强健,当时就召集了镇子上的乡亲,聚众数百人,恰巧这时候附近的娄儿寺一伙土匪被清军攻击,逃到了淇门镇。 鲁东勇当即和土匪联络起来,他们互相合作,在山道设伏,一举击杀了四五百人,还生擒了高守备。老百姓早就不堪其苦,听说了他们的胜利,顿时就有无数的百姓聚集过来。 鲁东勇冲着所有的老百姓拱了拱手:“乡亲们,俺爹一声老老实实,从来没害过任何人。满清的狗官催逼钱粮,他和俺娘都上吊自杀了。你们说,这血海深仇能不报吗?” “不能!不能!不能!” 鲁东勇冷笑了一声:“没错,要是连父母之仇都不能报,那就枉为男儿大丈夫,来人,把高守备带过来。” 说着话,几个青壮扭着高守备,就到了鲁东勇的面前。这个高守备四十上下,连鬓落腮的胡子,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吓人,只是这时候浑身泥水,脸上全都淤青,显得狼狈不堪。 “你们这帮流贼草寇,快点放了高爷爷!卫辉是大清的天下,你们敢抓老子,就不怕大清军马杀过来,灭你们的九族吗?” “九族?老子的九族早就被狗鞑子和你们这些汉奸害没了,老子现在就剐了你,祭奠俺爹娘!” 鲁东勇提着刀,就要下手,这时候一旁过来了一个老者,论起来是鲁东勇的叔祖,大家都尊称一句三爷爷。 “三爷爷,您老有什么事情吗?” “孩子,听说没有,要解心头恨,钝刀斩仇人。钝刀子没有,我这有几把剪刀,你们拿着,剪了这个畜生!” “多谢三爷爷!” 鲁东勇一把接过了剪刀,恶狠狠的对着高守备的胳膊就剪了下去。剪子和刀可不一样,完全是靠着手劲往里面压。一剪子下去,肉被扯得破破烂烂,鲜血不住的涌出来,疼得高守备直叫妈。 鲁国勇和鲁广勇也不客气,一人拿过了一把剪刀,三兄弟一齐下手,转眼就剪得高守备不成人形。 最后鲁东勇更是一刀扎进了高守备的心窝,剜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送到了二老的面前,祭祀老人。 等到鲁东勇他们都处理完了,鲁三爷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所有人的中间,大声的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各个村子的朋友,这些年就战乱不断,咱们这片一直老老实实,谁来都忍着。可是鞑子来了,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啊。多厚道的人都被他们逼死了,大家伙再看看,你们米缸里还有粮食吗,咱们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鲁三爷正好说中了大家伙的痛处,不少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要不是逼到了极点,这些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造反。 “三爷,您说说吧,有什么活路,大家伙都听您的。” “没错,反正杀官就是造反,我们也没有退路了!” “好,大家伙听着,老汉听说就在开封,那边是明军的治下,给分田地,咱们干脆就逃跑吧,到了开封,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三爷,这能成吗,大明的官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他们都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这时候鲁东勇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大家伙听着,我们兄弟刚刚从徐州押镖回来,这安**的确和其他的明军不一样。我亲眼所见,他们在集市上买东西,从来都是公平买卖,绝不欺压老百姓。而且听说安**的头儿是新任的蓟国公,爱民如子,而且手下更是能征惯战,咱们投靠了安**,说不定就有了出路!” “那好,就听鲁爷的,都投靠安**去。” 这些老百姓迅速的行动起来,一个个扶老携幼,带着家当就准备逃跑,说起来家里头早就被抢光了,一个独轮车,推着孩子,老婆跟在后面,一家人就走了。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老家南下的时候,负责警戒青壮突然跑到了鲁东勇的面前。 “鲁爷,大事不好了,有一伙骑兵从北边来了,打的是满清的旗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人要打脸 豫北烽火连天,大战的氛围的不断的酝酿,而豫南则是一片安然,随着安**的南下,河南的百姓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一座座农庄建立起来,各地的屯田官努力工作,他们组织老百姓,自己烧砖制瓦,晒制土坯,垒砌一座座的房子。 虽然简陋,但是终于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家,无数百姓激动的落下了眼泪。郭云龙和陆勇催马走在乡间的路上,两旁都是繁忙的农夫,正在进行着秋播。 “舒坦,看着就顺眼啊!”郭云龙笑道:“国公爷常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看着老百姓种田,明年的收成就能盼着了。” 陆勇也笑道:“没错,南阳府真是一块宝地,水网密集,土地肥沃,只要天下太平,老百姓就不愁吃喝。” 说着话,他们到了一块农田旁,正好赶上了中午吃饭,妇女和孩子提着篮子送来了饭菜。 老乡远远的看到了他们,热情的招呼。 “军爷,过来吃两口吧!” 郭云龙和陆勇也笑着下了战马,来到了地头。篮子掀开,里面全都是地瓜和土豆,堆了满满一篮子。 郭云龙和陆勇也不客气,一人拿过了一个,笑着啃起来。 “老哥,地瓜虽然顶饿,可是吃多了烧心,也要配点粮食才行啊!” 老农黝黑的脸膛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军爷,俺快五十了。吃过草根,啃过树皮,去年还吃了观音土。差点一条老命就没了。能活着全靠你们了,这些地瓜和土地都是归德那边买来的,听说也是田庄种出来的,他们早跟着安**几个月,早享福了。再有半年,我们也有好日子了!” 正说话之间,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跑了过来。大一点的少年怀里头捧着头号的大碗,里面装满了酱焖泥鳅。 “爷爷,快来尝尝吧。” 老汉一看泥鳅。也高兴起来,将泥鳅送到了郭云龙的面前。 “军爷,实在是没什么招待的,等到明年。咱们庄子请您们吃流水席!”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一定来,说不定国公爷有了时间,也会过来看看。” 老汉一听,顿时老脸乐开了花,“国公爷,那可是救命的恩人,老汉就盼着能给他老人家磕一个头。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草草吃了点东西,郭云龙从士兵手里拿过了两个罐子。送到了老汉的面前。 “老哥,这里面是鲸鱼油,不算好吃,您拿着炒菜吧,好歹算是一点荤腥。” 老汉千恩万谢,郭云龙和陆勇上马狂奔,一直来到了新野,一路上两个人都格外的高兴。 “国公爷的策略的确高明,老百姓不怕咱们,还愿意和咱们亲近,下一步扩军就容易多了。”郭云龙笑道, 陆勇也笑道:“没错,我观察了一下,南阳读书人还不少,保证能吸引一批优秀的青年,苗子好,以后长成的大树才能好。” 就在他们格外高兴的时候,突然手下人又送来了消息。 “二位将军,您看看这是什么。” 从士兵手里接过来,这东西不到拳头的三分之一,但是格外的压手,沉甸甸的,黄澄澄的,差点掉在了地上。 陆勇吃惊的说道:“这是狗头金?” “没错!”报信的士兵笑道:“这是在嵩县找到的,听老乡说,南阳有不少的金矿。” “哈哈哈,真是天赐宝地啊,又给咱们添了一处财源。”陆勇笑着说道:“凡事发现的金矿,一律保护起来,不许老百姓随便开采,明白么?” “遵命!” 这个士兵刚下去,又有人跑了过来。 “国公爷有令。” 一听是顾振华的消息,他们全都打起了精神,急忙将公文接了过来。两个人凑到一起,仔细的看着。 “唉,大战总算要来了!”郭云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份调兵的公文,顾振华让郭云龙带着五营士兵,即刻北上开封,做好战斗准备。说起来这些跟着顾振华的弟兄当中,郭云龙他们都是关宁军出身,熟悉吴三桂的特点,这场大战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们。 陆勇也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留在南阳,好生训练新兵,随时做好补充的准备。” “嗯,南阳的担子也不轻啊,归德的工场陆续迁过来,要妥善保护起来。另外在襄阳有大顺军的白旺所部,汝宁一带还有土贼刘洪起,这家伙托庇左良玉,势力也不可小觑啊。” “放心吧,国公爷不是准许新招二十营新兵吗,等这一万人训练出来,不用他们找麻烦,老子就主动找他们晦气了!” 他们商量妥当之后,郭云龙即刻北上。其实不只是他,徐州的李旭也得到了调令,他把徐州的防务交给了薛彪,亲自带着汤展熊,栾虎,康乐笙等人也赶往了开封。汤展熊他们都算是跟着顾振华最早的一批人了。 这段时间里都在新兵营受训,现在终于毕业了,也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再有归德等地的孙诚也是一样被调走,只留下了徐方负责。 精锐尽出,大军云集,这些调令都是在顾振华离开洛阳之前下达的。他很清楚,这次可不同以往的小打小闹,搞不好就要面对着几万的八旗劲旅,生死存亡,不由得不竭尽全力。 此时的顾振华也正在急速的前往汲县路上,远远的一骑人马跑来,离着老远,就滚鞍下马。 “启禀国公,岳将军已经拿下了汲县,现有伪清河南巡抚罗绣锦的印信,请您过目。” 顾振华接过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狠狠的一拍大腿。 “等得就是这个。”顾振华急忙叫过了方剑鸣,“用罗绣锦的口吻写一份告急文书。让金玉和带着人马立刻回援汲县。” “是!”方剑鸣急忙答应。 金玉和是一个降将,而罗绣锦早早的就投降了满清,地位相差悬殊,绝对不敢坐视巡抚大人丢了性命的。 只要清军中计,放弃了沁阳,袁宗第他们就能顺势夺取,到时候两府之地就都掌握在了手中。 “让弟兄们再加快速度。大好的开局,千万不要让吴三桂抢了先!” 安**大部队滚滚北向,风卷着残云。红旗猎猎。 …… 淇门镇,鲁家祠堂。 “三爷爷,一大队清兵从北边杀来了,您说该怎么办?”鲁东勇急得满头都是汗水。 鲁三爷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东勇。马上告诉大家,什么都不要带了,人保住就成,马上南下,投奔蓟国公。” 老头子交代之后,又拉着鲁东勇说道:“清军要想进镇子,就必须渡过卫河,他们现在多半在搜检船只。咱们就带着渔船过去。” “三爷爷,这不是驱羊入虎口吗?” “哼。傻小子,你懂什么,咱们不去,清军就过不来了?咱们去了,说不定还能拖延一下子。” 鲁东勇一听,急忙点头:“好,三爷爷,就听您的。” 淇门镇水性最好的五十几个年轻渔夫集中到了一起,在鲁三爷的带领之下,到了卫河边。 果然此时吴三桂的军队正好到了河对岸,正在四处搜寻船只,准备渡河。鲁三爷摇着船,晃晃荡荡的来到了河中心。 “老头儿,快过来,老实回话,有银子赏你!” 鲁三爷装得诚惶诚恐,到了河对岸。 “军爷,有什么话,您就吩咐吧,老汉还要打渔呢。” “老头儿,这附近船只多么?” “多,光是俺们淇门镇就有上百条渔船。” “哈哈哈,老头儿,我们都是平西王的手下,要过河去剿灭贼人,你们帮着渡河,每人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中啊!老汉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两银子,这是多大的福气,给您磕头了!” 鲁三爷诚惶诚恐的跪下,关宁军的千户故作大方,笑着说道:“老头儿快去招呼人手吧。” 鲁三爷遵照着命令,回到了自己这边,鲁东勇他们都等着呢。 “三爷爷,您看该怎么办啊?” “他们让咱们摆渡,咱们要是不答应,马上就露馅了。我看咱们还是照常摆渡,可是到了河中心的时候,大家伙跟着老汉一起动手,把他们扔到水里,能淹死多少,就淹死多少,省得这帮畜生祸害咱们!” 鲁东勇一听,竖起了两个大拇指,“三爷爷,您老真是活诸葛啊!” 一霎时,五十几艘渔船,一起出动,快速到了河对岸,看着这些小船,关宁军还得意洋洋。 “小老头儿挺有本事啊,这么快就来了这么多人。” “哈哈哈,乡老士绅,本来就很有影响力,这些也正常。” 说着参将陈武带头,足有三百多人,全都上了渔船。 鲁三爷摇着桨,船只慢慢的前进。陈武等人渐渐的脸色就变了,他们一个个抱紧了双腿,在船上一动不敢动。 “军爷,你们都是北方来的吧?” “废话什么,快点送我们过去,老子就受不了不上不下的感觉。” “哈哈哈,老汉这辈子就在河边打渔摆渡。您说不上不下不算什么,老汉怕的是不人不鬼!” 陈武一听话中有话,顿时瞪圆了眼珠子,“老梆子,你想说什么?” “不说什么,就是不大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顶着一根尾巴,穿的跟花屎壳郎一样,让人家当了牲畜,你们就不知道寒碜吗?” “老家伙,你找死!” 陈武猛地站起,拔出了腰刀,就要砍向鲁三爷。 在陆地上,十个老鲁头也不是陈武的对手,可是到了船上就是鲁三爷的天下。老头子踩着船帮,身体轻轻的晃动,小船就跟着一起摇晃。 陈武顿时头重脚轻,几乎摔倒在地。 “哈哈哈,老汉活了一辈子了,黄土埋到了脖子,这辈子要是剃了头,就没脸见祖宗了!” 鲁三爷大喊一声,猛地蹿到了水底,老头就像是游鱼一般,扒着船帮,用力扭动,船上包括陈武在内,五个人全都落到了水中。 其他的渔船也都盯着老头,基本都在河中心,水最深的地方。这些小伙子一起动手,几十艘小船全都掀翻,上面的关宁军挨个落到了水里。 关宁军几乎都是北方人,还有不少蒙古人,哪里懂得水性,落水之后,就不断的下沉。鲁三爷游到了陈武的背后,枯瘦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下去吧,孙子!” 陈武还想要挣扎,可是一点着力点都没有,任凭他多么强壮,都没有用,脑袋浸在了水中,猛灌了几口黄汤子,就像是石头一般,沉入了水底。 这时候鲁三爷翻过了一条船,踏在了上面,手里攥着船桨,哪里还有冒头的关宁军,就狠狠的砸下去,敲晕他们。 “死吧,你们这些畜生,走狗!让你们害人,让你们坏良心!” “三爷爷,差不多了,快走吧!”鲁东勇已经游回了岸边。 鲁三爷也急忙转身,要往岸边划。就在这时候,远处一匹白马冲了过来,在马上端坐着一个矮壮魁梧的金甲将军,正是吴三桂! 一看河中的情形,大汉奸顿时气冲斗牛,好好的精兵,竟然死在了一群老百姓的手里,他简直就要发疯。 吴三桂抽弓搭箭,一支雕翎箭划过一百步,正好从鲁三爷的后心穿了进去。 “三爷爷!” 鲁东勇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鲁三爷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出来,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翻身落入了卫河之中。 “走!” 所有青壮,咬碎了钢牙,有多少怨恨,以后再报!他们急忙追赶着前面的队伍,快速南下。 无缘无故死了一位参将,还有几百的士兵,出师不利,吴三桂眼中冒火。 “追,别放过他们!” 关宁军搜罗了大批的船只,好不容易渡过了卫河,直接一路狂奔,追到了汲县。 可是此时的城头上突然挑出了几十根巨大的旗杆,在旗杆前头正好绑着那些俘虏的关宁军,他们一个个堵住了嘴,绑得严严实实。 “大汉奸,死点人就心疼了吗,这里有更多!” 岳破虏大笑着,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一个俘虏的胸膛,顿时鲜血就洒了下来,这家伙在旗杆上,像是小鸡子临死一般,浑身抽搐。 咯嘣!吴三桂咬碎了两颗牙齿!嘴边冒出了血沫子。 “小辈儿,本王势必杀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惊敌 淇门镇的百姓扶老携幼,一路南逃,眼看到了汲县,这时候他们也早早的看到了汲县换上了旗号,一个个顿时喜出望外。 岳破虏得到了消息,也要将百姓带到城中。可是就在此时远处尘头大起,吴三桂带着人马,像是旋风一样杀了过来。 岳破虏一看这个情形,顿时感到了棘手,五六千百姓进城,肯定需要不少时间,要是吴三桂趁机杀进来,汲县就保不住了。可是不放老百姓进城,他们又可能成为吴三桂的猎物,遭到屠戮,真是左右为难。 猛然之间,岳破虏想起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些关宁军俘虏,利用他们诈城之后,就押在了俘虏营里面。岳破虏急忙下令,将这些人都带上城头,然后用旗杆挑起来,就放在吴三桂的面前,挨个射杀。 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激怒吴三桂,让他攻城,给老百姓逃跑的时间。 果然这些人挑出来之后,城头乱箭齐发,一个个射的如同刺猬一般,滴滴答答的鲜血,落满了一地,扭曲的身体,刺痛了双眼。 汲县城下,吴三桂勒住战马,强忍着怒火,盯着城上。 “本王要是没认错的话,你小子是叫岳破虏吧,你身边不少人都是关宁军的老部下,当初根本顾振华一同反叛了本王,是也不是?” “大丈夫生在天地间,最讲究的就是仁义礼智信,你们背叛主人。如今见了老夫,还如此猖獗,简直是自寻死路!” 吴三桂一见面就摆出了旧主的架子。这一套或许对别人有用,可是安**在顾振华的手上经过了多少次的思想教育,早就把吴三桂曾经的恩惠给淡忘了,甚至说这些士兵还以曾经和吴三桂为伍作为人生的耻辱。 “平西王,我怎么记得大明朝没有封异姓王的先例啊?” “哼,本王是大清的臣子,明朝苟延残喘。已经到了亡国的时候。大清圣主英明,不吝爵位,你们要是愿意投降。也能够封妻荫子,荣华富贵!” “哈哈哈!”岳破虏在城上朗声大笑:“吴三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古以来。异姓为王就没有好下场。就算你有韩信之能,也躲不过未央宫的一刀!更何况是给异族当走狗,顶着王爷的爵位,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狗而已。堂堂大丈夫,汉家的伟男儿,封侯拜将,全凭手中钢刀,谁会屈膝当一个奴才啊!” “你!”吴三桂气得浑身乱抖。嘴唇发青,不过他依旧强忍着怒火。城上还吊着几十个降兵,他要是不管,其他的部下会怎么看他! 吴三桂冷笑道:“跟着顾振华,别的本事没涨,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放开这些不说,你杀得人里面可有昔日的袍泽,你们曾经一同在边关作战,难道你们就忍心痛下杀手吗!” 岳破虏毫不畏惧的笑道:“吴三桂,狗汉奸,别攀什么交情了。我们吃粮当兵,不是给你当奴隶。你们那套朝三暮四的鬼把戏,骗不了任何人。我们应得的军饷被你们盘剥截留,然后在拿出一点,当成了天大的恩惠,就想收买人心,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再说这些人,从他们剃发易服,举起屠刀,屠戮汉家骨肉的时候,他们就是畜生,和你这个狗汉奸一样,没有半点人味!” 岳破虏说着,突然抽弓搭箭,照着吴三桂就射过去。大汉奸功夫了得,急忙闪身躲过。 他距离城头有一百多步,岳破虏就算凭着地利,射到了一百步之外,也是强弩之末。大汉奸一俯身,就轻松躲过去。 可是一瞬间,吴三桂却感到了浑身冰凉,掉进了冰窟窿一般。原来就在岳破虏射出一箭的同时,从他的背后涌出了十几个火铳手,他们拿的全都是自生火铳,也看不到火焰。排成一排,扳机叩响,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十几枚铅丸就向着吴三桂打了过来。 “不好!” 自从上次和顾振华交手之后,火铳排队枪毙,就成了吴三桂的一大噩梦。大汉奸对于这种打法是深恶痛绝,同时也忌惮无比。 听到了枪响之后,吴三桂下意识侧过战马,玩了一个镫里藏身。五六枚铅丸都打在了马上,顿时白马崩出一团团的血花,骨头四溅。 白马悲鸣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吴三桂也被压住了。手下的士兵看到了这里,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过来抢救,好不容易将吴三桂从战马底下抢救出来。 这时候城上的枪声又响了起来,五六个亲兵被击伤击毙,吴三桂好不容易跑出了两三百步之外,大汉奸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厉害,厉害!他们的火铳又厉害了不少!” “王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给我攻城。”吴三桂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能玩卑鄙的手段,本王也不是吃素的。” 吴三桂喊过来几个手下,吩咐道:“你们去周边的村子,把所有人都抓过来,让他们当人肉盾牌,当靶子!本王倒要看看,以仁义自诩的安**能怎么办!” 果然按照大汉奸的命令,这些人很快就抓来了上千名的百姓,用绳索系上,驱赶着向着城下冲去。 大人哭孩子叫,在城头上,岳破虏能清楚的看到其中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卑鄙!” “营长,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开枪,放箭!”岳破虏咬着牙说道:“这些血债都是狗汉奸造的孽,他们会下地狱的!” 火铳响起,弓箭如雨,这些无辜的百姓倒下去的越来越多。吴三桂也指挥着部下趁机接近了汲县城下。 他们扛着云梯,拿着扒城索,向着城墙上拥上来。 “去死吧!” 侯三怀连续射出十几支箭,每箭都是一条人命,挣扎着落到了城下。当然还有更高效的杀人武器,火铳的铅丸换掉,装上了铁砂子,线杀伤,变成了面杀伤。 站在城墙之上,一枪下去,就有一大片的关宁军中招,浑身鲜血迸溅,狼狈不堪。 吴三桂一看攻城受阻,也是暴跳如雷,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安**的弱点。岳破虏毕竟只有一千人马,要分守四城,平均一个垛口,都不到一个人。 大汉奸也下了狠心,命令部下不计牺牲,四面围城,猛攻不止,一下子岳破虏的压力就大了许多倍,死伤不断增加。他们也用尽了一切手段,地雷被他们当成了手榴弹,直接扔到了城下。一锅锅的粪水,烧得滚烫,从城下抛下去。 只要沾上,立刻皮开肉绽,腐臭的腌臜之物侵入了肌肤,就等着感染吧! 双方在拼命之中,鲁东勇他们逃离了汲县,甩开了追兵。 “鲁爷,咱们该往哪走啊?” 鲁东勇想了想说道:“老二老三,你们带着乡亲们继续向开封进发,我去找救兵。人家帮着咱们吸引了追兵,咱们要报恩啊!” “没问题!” 双方快速的分开,鲁东勇带领着十名青壮,骑上了骡子,拼着命的向西南跑下去。一路狂奔,骡子都被汗水湿透了,几乎要摔倒地上。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片红旗,一支庞大的队伍快速冲过来。鲁东勇急忙从骡子上滚落下来,撒腿就跑。 “军爷,吴三桂杀来了,吴三桂杀来了!” 顾振华正带着人马向前疾驰,夜不收把鲁东勇带到了他的面前。 “国公爷,就是他来报信的。” 顾振华摆了摆手,让鲁东勇站起来。 “前面的战斗怎么样?” “启禀大人,小人只知道吴三桂带着上万的人马杀过来,正在猛攻汲县呢!” 顾振华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本爵自有主张!” 让人带走了鲁东勇,顾振华将大家伙都召集过来。 “吴三桂新到,我估计他也没有做好攻城的万全准备,不妨就吓唬吓唬这个大汉奸!” “国公爷是想虚张声势,吓走吴三桂吗?” “没错,咱们火器为主,对后勤依赖太大,等构筑了稳定的战线,对付吴三桂就容易多了。” 顾振华说着就开始分兵派将,谢斌带着两百骑兵,高宏图带着五十辆偏厢车,用最快的速度杀向汲县。 谢斌他们立刻行动,狂奔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汲县的外面,此时吴三桂指挥着部下已经从多处登上了城头,双放正在血战,凭着人数优势,大有一鼓而定的势头。 “还好,来的不晚!” 谢斌和高宏图急忙准备,在战马的后面,还有偏厢车的后面,都拖着长长的树枝,奔跑起来之后,尘头大起,遮天蔽日。这个招数本是关宁军惯用的,可是安**用起来也娴熟无比。 在尘土之中,士兵们高声大喊,声音传出去老远,就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 大汉奸正在洋洋得意,突然看到了尘土之中,无数的人马杀过来,顿时吓得浑身冰凉。 “快,撤回来,全军后撤十里。” 副将杨坤忍不住说道:“王爷,再加把劲,就能拿下汲县了,现在退兵功亏一篑啊!” “你懂什么,顾振华的火铳兵一旦结阵成功,攻击力惊人,要是一团混乱,肯定要吃亏。听本王的命令,快点撤退!” 果然吴三桂的大军像是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呸!怎么当了汉奸,就更惜命了!”岳破虏狠狠的说道:“弟兄们,跟着我杀出城,追击大汉奸!”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抗清血盟 夕阳西下,橙红的光芒,斑驳的城头,满是激战之后的创痕。 鲜血微冷,硝烟不散。 城门缓缓打开,一支前所未有的骑兵,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黑衣黑甲,黑色的战袍,迎着风猎猎作响。最为出奇的就是这些骑兵背后都插着两个如同翅膀一般的东西,看起来每一个骑士变得格外的魁梧,好像一群天兵天将一般。 “冲!” 伴随着怒吼,这些骑兵不紧不慢的向着前方压了过去。战马跑动起来,他们后背上的翅膀也跟着晃动,黑色的战袍,白色的翅膀,交织在了一起,竟然产生了如同斑马一般的效果。 “王爷,您看那是什么?”杨坤吃惊的指着从汲县杀出来的队伍,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 吴三桂猛地望过去,只见庞大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骑兵。大汉奸从心里头涌起了一阵寒意。 城中有这么多人马,刚刚为什么没有杀出来,现在援兵来了,他们突然杀出。这不是给自己的一个圈套吗! 想到了这里,吴三桂咬着牙说道:“顾振华一贯装神弄鬼,不要搭理他们,撤,赶快过卫河,不要纠缠!” 说实话吴三桂对于新手段层出不穷的安**,的确从心底忌惮,此时他们的主力没有全到,红衣将军炮也没有运上来,没有火器上的优势,和安**拼,的确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 大汉奸都吓得仓皇而逃。手下的士兵就更加不堪,纷纷狼狈逃窜。眼看着气势如虹的关宁军,一泻千里。疯狂的向北逃。岳破虏看在眼里,格外的得意。 “冲,杀光汉奸!” “杀光汉奸!” 喊声震天,神威赫赫! 依照着波兰翼骑兵打造出来的铁骑,有着惊人的威慑力。很过关宁军根本不敢还手,一个劲的逃跑。 凶悍的骑兵,不顾着疲惫。拼命的追击,进入到了三十几步的距离,自生火铳响起。十几个落后的关宁军被击毙,其他人还在犹豫之间,岳破虏带着人马冲上来。他们一个个挺着长枪,枪尖密密麻麻。不可计数。配合着他们装扮。简直就像是一群天兵神将,送来了死亡的声音。 下去吧! 枪尖入肉,穿透筋骨,仓惶逃窜的关宁军不断被串了糖葫芦,倒毙在马下,死的人越来越多,而活着的人更加丧胆,这些简直就不是他们能对抗的神兵。 跑! 唯一的念头。拼命抽打牲口,恨不得抽烂马屁股。也要赶快逃离这些嗜血的家伙。 岳破虏他们则是越杀越兴奋,手里的长枪已经断裂,一个个紧握弯刀,疯狂的劈砍。每个人砍得手腕发酸,喊得喉咙破裂。一直从汲县,追击到了卫河的边上,眼看着吴三桂带着关宁军,争前恐后的上了浮桥过河,他们才收住了脚步。 这时候谢斌和高宏图也带着人马杀了上来,三个人一见面,立刻收拾战场,清理战果。岳破虏他们在城下毙杀关宁军四百多人,追击的时候,又杀死了三百多人,前后七百多关宁军丧命。 虽然人数不算多,但是凭着绝对劣势的兵力,做到了这一点,还把大汉奸打过了卫河,实在是出乎预料的大胜利,三个人都格外的高兴! 谢斌就大笑道:“你小子也太大胆了吧,一千多骑兵就敢追一万人。你不知道我们也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吗?” 岳破虏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哪知道啊,看见你们冲过来,我还当国公爷的大部队来了,正好一展身手啊。” 高宏图哈哈大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吴三桂跑了,就是咱们赢了。” 说着高宏图和谢斌都到了岳破虏的骑兵近前,忍不住上下打量,全都啧啧称奇。 “这身扮相是从哪弄出来的啊,还真别说,跑起来就跟一片海洋一般,根本看不出多少人,也难怪把大汉奸杀得屁股尿流!” 岳破虏从背后扯下了一片翅膀,送到了高宏图的手里,这东西使用铁制的支架,在蒙上了一层布,然后在外面贴上长长的羽毛,跑起来真像是肋生双翅,要飞起来一般。 “这也是咱们国公爷弄出来的,听说是效仿西夷的骑兵。” “西夷?”高宏图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听说西夷都是一帮野人,学他们太丢天朝上国的面子吧!” “得了吧!”谢斌笑道:“管用就成,有本事你别用红衣大炮,别用佛朗机炮,他们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西夷玩意!” 高宏图顿时老脸一红,急忙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还当真了!” 说着高宏图一摆手,大喊道:“弟兄们,杀了这么多鞑子,咱们把他们都拴在马尾巴上,拖回汲县啊!” “好啊!”骑兵们欢呼着答应,战马后面拖着尸体,还有些没死的,也都不管了。打马扬鞭,一路狂奔,在他们的背后留下了浓重的血迹。 夕阳之中,乌鸦呱呱乱叫,飞过战场的上空,它们也想贪图一点血肉。可是浓重的味道,强烈的杀气,竟然让这些飞鸟不敢降落,只是在空中来回的乱叫。 大队的骑兵拖着尸体回到了汲县,城头上早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他们眼巴眼望的看着,一见安**获胜归来,全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有些老人更是喜极而泣。 “总算是打跑鞑子来,再也不要让鞑子回来了!” “狗鞑子,别再回来了!” 百姓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被清军占领的这些天,罗绣锦不断的征调民夫,征收粮食,多少人家最后的口粮都被抢走了。 而且老百姓还听说很快就要剃发易服,成了满清的奴才。 拿走了粮食,是不让人活着,剃了头发,让人连见祖宗的脸面都没有了! 看着安**打了胜仗,凯旋归来,这些老百姓格外的振奋,他们终于有了强大的守护者。热热闹闹的将岳破虏他们接进了城中。 就在这时候,南边方向,一支庞大的队伍终于赶来了,顾振华率领着主力,来到了汲县。 “国公爷,弟兄们献给您的礼物。”岳破虏说着一指,一大堆的人头,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 顾振华哈哈一笑:“不错,打得很好,不过大家伙记住,千万不要自满,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战斗等着大家。” “您放心吧,我们一无所惧!” 顾振华进入了汲县,即刻安排士兵加强城防,这里是河南的北大门,兵家必争之地。大汉奸虽然暂时败退,但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吴三桂杀过来,必定是几万人马的殊死搏杀。 “谢斌,你马上安排人手,沿着卫河布防,建立观察哨,烽火台,警惕吴三桂的一举一动。” “明白!” 顾振华又叫过了方剑鸣,然后将一份图纸交给了他。 “这是我最近绘制的,你就按照上面的要求,尽快改造汲县城墙。” 方剑鸣将图纸打开之后,顿时一头雾水,只见图纸上绘制的是一个形状怪异,充满了尖角的城墙,就仿佛是一个大刺猬一般。 “国公爷,这,这有什么玄妙吗?” “哈哈哈,以往建城都是方方正正,这种城墙在冷兵器时代还管用,可是现在我们装备了大量的火铳火炮。方方正正的城墙就存在射击的死角,不能很好的发挥火力优势,而这种菱形射击,使得周围的士兵能形成交叉火力,给予来犯之敌致命打击!”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看着图纸,忍不住拍手叫绝。 “国公爷,这个设计太好了,您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改建城墙,需要时间,更需要建材,要是像以往一样,城墙没修好,鞑子都杀到了家门口。现在有了水泥,这个设计才有了价值。” 方剑鸣看了看,然后拍着胸脯说道:“国公爷放心吧,只要给我足够的材料,半个月时间,保准修好。” 顾振华满意的点点头:“按照我的估算,凭着吴三桂的人马,绝对没有胜过我们的可能。满清鞑子一定会增兵,不管他们怎么调动,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全力加强防御,准备和鞑子血拼到底!” “诸位,保卫卫辉,就是保卫黄河,就是保卫中原!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务必戮力同心。” “遵命!” 就在安**进行着紧急备战的第三天,袁宗第带着三千人马,从怀庆赶了过来,他还押着一大帮的俘虏。其中有怀庆总兵金玉和,副将常鼎,参将李国才,还有吴三桂手下的大将杨名,这家伙最倒霉,一条腿都没有了,草草包扎的伤口,渗着血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国公爷,多谢你的一纸调令,他们果然上当,弃了怀庆,结果让我们在半路设伏,一举歼灭。” 袁宗第上次败在了杨名的手里,格外的憋屈,这回胸膛挺得高高的,那意思就是在说,哥们也是英雄好汉! 顾振华十分欣慰的一笑,“袁将军,你们大胜,本爵高兴的很,正好我这里也抓到了不少俘虏,咱们索性就在汲县城下,痛宰汉奸,筑成血盟,誓死抗清!” 第一百九十章 毒计 顾振华给李自成送脑袋,大顺军也要找回面子不是,这次好容易打了一个胜仗,还抓到了总兵金玉和等人,按照大顺军惯常的做法,直接砍了就算了。不过这次为了找回面子,没舍得杀,而是让袁宗第带着,跑到了汲县,也是向安**展示一下。 对于这种小孩子斗气的把戏,顾振华并不当回事,相反他要用更高的角度来包容。 “袁将军,这些汉奸出卖祖宗,天理不容,一刀砍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这些人了。必须严厉处置,要放在所有老百姓的前面,而且还要把他们的行为写成文字,传播到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汉奸是什么下场,只有这样才能威慑那些没有廉耻的墙头草。” 袁宗第急忙笑道:“蓟国公好见识,您说该怎么处理,我都听您的。” “好!”顾振华笑道:“我听说有一种石刑,就是用石块活活砸死,不妨就这么处置他们。” “高!就这么干了!” 顾振华急忙吩咐了下去,士兵们分头通知老百姓,大家对汉奸早就恨之入骨,一听要处理汉奸,老百姓们格外的热切,一个个扶老携幼,全都到了东门外面的空地上。 他们刚到了空地,有人眼尖,看向空地中间,顿时就惊呼起来。 “啊!那是什么?” 顺着手指的方向,只见五六个人正呈现大字型,躺在了地上。再仔细一看。只见这些人的手腕脚踝都钉着特号的钉子,他们被生生的钉在了地上,每处钉子的位置。还担心他们失血过多,死得太快,全都用上了止血的绷带,死死的裹住了。 就在这些人的面前,还摆着大大小小,数量惊人的石块。老百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光是听着这几个人的惨叫声。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浑身发抖了。 “乡亲们,父老们。这五个人都是罪大恶极的汉奸,中间的那个就是伪清河南巡抚罗绣锦,他十几年前,就投降了鞑子。不久之前被任命为河南巡抚。到了河南之后。盘剥无度,残害百姓,如今这个家伙恶贯满盈,要遭到报应了!” 听着解说,最为激动的就是鲁东勇,他的爹妈就是被官府逼迫而死的,虽然杀了高守备,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这个罗绣锦。 鲁东勇把拳头攥得咯蹦蹦直响。眼珠子冒火,死死的盯着罗绣锦。想要看看这个汉奸究竟是什么下场! “在罗绣锦右边的叫金玉和,他本来是大明的千总,投降了满清之后,先后参加了皮岛,锦州,宁远等地的战役,是满清忠实的走狗,屠戮汉家二郎无数,罪行也是罄竹难书。” “罗绣锦右边的是杨名,他本是关宁军出身,深受大明的洪恩,理当为国戍边,守土护民。可是此獠却追随着吴三桂投降了满清,甘当走狗的走狗,无耻透顶!至于另外两个是副将常鼎,参将李国才,他们也是大明的臣子,全都投降了满清。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去当奴才,大家伙说说,该怎么办?” “杀了!” “杀了!” “全都杀了!” 听着老百姓热切的喊声,顾振华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神色:“父老们,大明堂堂天朝上国,为什么被一群鞑虏野人欺凌到了这个地步,一句话,就是汉奸太多了!这帮数典忘祖的混账为了苟延残喘,为了荣华富贵,争着抢着投降。反过来,他们也明白自己不是人,是走狗!因此他们就帮着鞑子霸占锦绣中原,想让所有人都成了奴才,他们就是奴才里面的头子!” 罗绣锦,金玉和等人虽然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但是耳朵还好使,听到了顾振华的话,他们就仿佛跌入了地狱最底层一般。 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戳到了他们的心头,把他们潜藏在心头,不敢说,不能说的东西,全都掀了出来! 什么狗屁天数,什么狗屁天命所归,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的鬼把戏而已。 可是终究不能活在催眠之中,顾振华无情的击碎了他们的迷梦,然后又对着所有百姓说道:“现在本爵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你们拿起眼前的石块,将这些汉奸活活砸死!”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老百姓全都一阵心惊,这几个家伙已经够惨的了,还要用石块砸死,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的时候,鲁东勇第一个蹿了出来,他一把抓起了一块大石头,照着罗绣锦,狠狠的砸下去。 石块正好砸在了罗绣锦的胸口,一张嘴喷出了一口暗红的鲜血。 “爹,儿子替你报仇!” “娘,儿子也替你报仇!” “还有三爷爷,你们死的冤枉啊!” 声声凄厉,宛如杜鹃泣血,鲁东勇狠狠的扔了十几块石头,已经把罗绣锦砸得不成人形,胸口全都碎裂,一只眼珠子也冒了出来。 鲁东勇终于瘫坐在了地上,七尺的汉子嚎咷痛哭,心中的委屈和怨恨全都化成了泪水奔涌而出。 “大家还客气什么,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打死这帮狗汉奸!” 随着几个年轻人带头,老百姓抓起来石块,像是一阵冰雹一样,狠狠的砸向了这些汉奸,不多时他们就没有了气息。 不过老百姓还不罢手,有人去把石块搬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尸体,继续狠狠的砸下去,最终五个人,变成了五团烂肉。 在一旁观看的袁宗第都忍不住暗暗伸出了大拇指,顾振华的确够狠,够毒!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残酷的手段。绝对能起到凝聚民心的作用。眼看着这些百姓,浑身上下的神情就不一样了! 顾振华又走到了大家伙的面前,高声说道:“父老乡亲们。凡是向汉奸投掷石块的,你们就是和安**并肩战斗的朋友兄弟。对自己人,本爵向来是十分大方的,从现在开始,所有动手的百姓,可以到安**的领粮点,每个月领取一斗米。而且就算以后米价上涨。安**也会给大家提供平价粮! 以往太平年月,一两银子能买到两担粮食。可是崇祯以来,粮价飞涨。二两银子都买不到一担,甚至更是涨到了五两,十两…… 吃饭已经成了所有人最为难的事情,一听到有平价粮。大家的眼睛都绿了。特别是那些在人群后面的人。扔石头他们没敢上前,结果好事也没有了他们的份! 他们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胆小不得将军做,你怎么那么废物啊!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悔恨不已的时候,鲁东勇突然挤到了前面,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国公爷,俺不想要粮食。俺想从军?” 顾振华也注意到了这个壮硕的汉子,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为什么要从军?” “报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一个罗绣锦还不够,俺要揪下鞑子皇帝的脑袋!" “好!有志气!”顾振华笑道:“本爵会立刻安排招兵事宜,到时候你只管报名吧。” “多谢国公爷!” 鲁东勇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老百姓一看顾振华答应了鲁东勇的要求,只当这位蓟国公很好说话,因此纷纷跪倒了一大片。 “国公爷,我们也想扔石头啊,可是只有五个人,没轮到我们就被打死了,求您了,也卖给我们平价粮吧!” 鲁东勇蔑视的看了这些人一眼:“都是一帮胆小鬼,见到便宜就上!” 顾振华自然不会像鲁东勇一般,他微微一笑,“嫌五个人不够,没有关系,安**有的是俘虏。来人,把俘虏都带上来!” 随着顾振华的命令,士兵押着上千的俘虏走了过来,这些俘虏远远的看到了那五滩血肉模糊的暗红印子,吓得浑身颤抖,有些干脆就摔在了地上。安**的士兵涌上来,像是拖死狗一样,把他们拖到了老百姓的面前。 顾振华大笑道:“曾经这些关宁军深受洪恩,朝廷花大价钱养着他们,结果却投降了满清,辜负了天下百姓的血汗,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说着看了一样袁宗第,顾振华笑道:“俘虏是安**和大顺军联手抓捕的,在这里,我们再联手处置他们,结成血盟,共同抗清!” “好!血债血偿,杀我父母,抢我土地,此等耻辱必须用鲜血洗刷!”袁宗第也大声的说道。 士兵从俘虏之中揪出了二百个当头目的,送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从安**和大顺军各自选出一百个刽子手,每个人都抱着大刀。 二百俘虏分成两队,对面跪着,每人身后一名刽子手,鬼头刀高高举起。随着一声令下。大刀砍下去。一霎时血光迸溅,人头滚滚。胸腔当中的热血,汇集到了一起,成了一条血河吓得百姓一缩脖子。 顾振华笑道:“从今往后,安**和大顺军,亲如一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共同守护汉家基业,保住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家业!” “万岁!” “万岁!” “万岁!” 忘情的士兵一同高喊着,就连袁宗第都深受感染,一同挥舞着臂膀,用力的高呼。 热情恢复,顾振华又说道:“乡亲们,剩下的俘虏就交给你们了,该怎么处理,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之后,顾振华就带着袁宗第返回了城中。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背后就传来了杀猪一样的声音。为了粮食,再老实的人也都爆发了,纷纷涌了上来,用石头,拳头,甚至用了牙,这股疯狂的劲头,让士兵都有些汗颜。 “国公爷,总算是开了眼界啊,如此处置汉奸,不光看着解气。而且凡事动手的老百姓,就和清军结下了仇口,谁还敢不尽心竭力的支持我们,转眼间,就多了上万的士兵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光靠着老百姓也不成,还要咱们戮力同心才是。” “国公爷放心,陛下已经将怀庆交给了田见秀,让我专门到国公爷帐下听令,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就是了!” “哈哈哈,闯王好大方啊,直接派过了一个侯爷,本爵可是受宠若惊啊!” “国公爷实不相瞒,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袁某请令过来,还有一点私心,想要看看安**是怎么练兵,怎么打仗的。就怕您不愿意教。" “哈哈哈,袁将军放心,安**对你是完全开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袁将军提点。” 说起来顾振华不怕袁宗第偷师吗?当然不怕,凭着流贼的底子,他们怎么也学不会,要是能学会,说不定就成了安**的一部分,顾振华生怕他们不学呢! 和袁宗第相谈甚欢,安排他去休息。这时候手下人突然来报,说吴又可求见。 面对着吴神医,顾振华一贯非常客气,亲自降阶相迎。 再一看到吴又可,顾振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老头早没了那股子出尘的劲头,胡子乱糟糟,头发乱糟糟,什么都乱糟糟的。眼珠通红,深深的眼袋,一看就是多少天都没睡好了。 “吴先生,依我说你还是该找个老伴,别这么一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 “那些小事都不用提了!”吴又可一点也不领情,到了正厅,两个人坐下之后,吴又可先说道:“国公爷,多谢您的显微镜,吴某这些日子观察了无数的东西,花鸟鱼虫,猪牛羊马,尤其是人体!观察下来老夫才清楚,原来这天地间还有无数微笑的生灵,有些没有害处,但是有些就会带来疾病,瘟疫的源头就是如此啊!” “哈哈哈,那我要恭喜吴先生,医术大进啊。” “说不上,老夫这次来是想和国公爷讨点东西。” “什么?” “人!”吴又可冰冰冷冷的说道:“人体远比想象的要精密多了,老夫认为该好好剖开,仔细研究其中的玄机,才能真正治好病!” 有了显微镜,看到了微观的世界,对于解剖的渴望,也就热切起来,顾振华十分理解。 “吴先生,我手上有不少清军俘虏,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不过我想请先生帮一个忙?” “你说吧。” “先生,既然你弄清楚了瘟疫的原因,那能不能在满清的治下制造一场瘟疫,弄死成千上万的清军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主动出击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吴又可吓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蹿了起来。 “蓟国公,老夫研究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老头说完转身就要走,顾振华哪里允许这么个老宝贝跑了了,一把就拉住了吴又可的衣袖。 “吴先生,杀恶人即是善念,鞑子荼毒中原,杀了多少百姓,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不甘剃发丧命,还有更多人变成了奴隶!你是医生没错,不愿杀人也没错,可是你想过没有,杀一人而救百人,杀一万人,就亿兆黎庶,难道这种事情你也不做吗?” 吴又可的脸上一阵的扭曲,五官都凝聚到了一起。 半晌小老头狠狠的一甩袖子,“国公爷,老夫虽然搞清楚了瘟疫的原因,但是散播瘟疫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我记得元军攻击中原的时候,就曾经将尸体粪便一类的污秽之物扔到城中,使得百姓染病。现在想来,这就是把那些致病的小虫扔进去的缘故!如今国公爷想要制造瘟疫,要怎么传播呢?是让人悄悄携带到清军的军营吗?携带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再说又怎么控制瘟疫不会到处传播,要是没杀死清军,反倒让成千上万的百姓受难,老夫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啊!” 听了吴又可的话,顾振华也是一阵的挠头,生物武器那是一战时候的玩意,现在想搞出来,实在是太超前了! 更何况如何运输和传播都是天大的难题。搞不好没有接近清军,自己的人就挂了,毕竟鼠疫不是好玩的事情。 顾振华在心里盘算着。突然眼前一亮。 “吴先生,您说有没有一种瘟疫,汉人不感染,只有满人感染呢!” “这怎么可能,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以桀亡。生老病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一般不二……” 吴又可正在说着,脑中却打了一个闪电,“莫非。莫非您说的是天花?” 顾振华哈哈大笑:“没错,就是天花!” 原本满清就在关外之地,人烟稀少,很多中原的传染病他们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缺少抵抗力。 入关之后,不少满清高官悍将都死在了天花之下。正因为对天花的恐惧,才选了康熙小麻子当了皇帝。另外蒙古人没有进关,也是出于对天花的恐惧。 前后联想起来,制造瘟疫风险太高,可是传播天花就不一样,可行性,安全性都成倍的提高。 “想来天花也是这种小东西传播的。只要从病人的身手拿到一些,然后让得过天花的人带到北地。在设法接触满清的高官权贵,让他们染上天花的可能性的确不小。” 吴又可忍不住喃喃自语的说着:“天花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也能避免伤及无辜,国公爷真难为你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吴先生,我还当医者父母心,你只会救人,不会害人呢!”顾振华笑着揶揄吴老头。 吴又可瞪着眼睛说道:“哼,父母心那是对待儿女的,面对一帮鞑虏,老夫才没那么傻呢。我是担心瘟疫会伤及无辜,再有啊,就是你们这些掌权的人,一个个都心狠手辣,我怕是有一天为了自己的权位,会用这些东西残害自己的老百姓啊!” “吴先生,你放心吧,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安**的刀永远都是只对着敌人的!” 吴又可翻了翻眼皮,“老夫姑且信你一回,我这就去找几个天花病人,把他们身上的结痂和脓水取下来,要怎么传染给清军,那可就要蓟国公你费心思了。” “没问题,有劳先生了。” 送走了吴又可,顾振华对自己的计划还是相当满意的,康熙小麻子都得了天花,可见这种传染病是广泛存在的,轻易也不会被发现,正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之物! “大力,去把吴凯杰叫过来。” 康大力答应了一声,不多时吴凯杰就被叫了过来。 “国公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通知军乐司,选拔一批最好的说书唱戏的先生,让他们立即北上,想办法接触满清权贵,接触的层级越高越好。另外再买一批成衣铺子,绸缎庄之类的,我有大用!” “国公爷,您这是想刺探满清的情报吗?”吴凯杰笑道:“要我说成衣铺子、绸缎庄不如酒饭茶肆,那里人多嘴杂,能得到的消息也多。” 顾振华狠狠的瞪了一眼吴凯杰,“少在我面前抖小机灵,你知道本爵用这些成衣铺子是干什么吗?” “卖衣服赚钱啊?”吴凯杰也觉得不对,急忙闭上了嘴。 “成衣铺子是送死神过去的!”顾振华冷笑道:“你不要多问了,老实去办,记住了要弄上等的好货,吸引越多的八旗贵胄就越好!” “遵命!” 吴凯杰想破了头,也猜不到顾振华想用这些铺子去传播天花!这就是时代眼光的差距,不是任何聪明才智能弥补的。 安排妥当之后,顾振华也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孙诚,李旭,郭云龙他们相继带着人马,先后来到了河南,顾振华手上人马一下子超过了四十个营,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多。经过了一番历练,新兵现在也相当成熟,可堪一战。 这下子安**可以说是精华云集,实力空前强大。就在大家都赶来的第二天,顾振华正式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军事会议。 安**的所有将领,包括参谋后勤人员,还有陈仪,李年等等刚刚归附的降将,全都凑在了一起。大家伙也都正襟危坐,一个个目不斜视,他们心里都清楚,一场真正的大战就在眼前。 顾振华也是一身戎装,格外的郑重。 “诸位,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吴三桂率领着清军杀来了,围绕着黄河以北,我们要和大汉奸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另外大顺军也主力北上,准备在陕北和清军决战。这是关乎中华命运的生死大战,在座的诸位,包括我在内,都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心血白费,不能让清军从容占据中原。” “国公爷放心,我们有把握,痛击清军,捍卫山河!” “好!” 看着士气饱满的众将,顾振华也格外的振奋,这就是自己的底气所在! “大家听着,为了适应大战的需要,安**要进行扩编,原本一营五百人左右的编制,已经不能满足大战的需要。本爵决定在营的基础上,设置团级建制,每一团下辖两个营。在战时,几个团联合,组成军团作战。” 顾振华说着,让吴凯杰将新的整编计划送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按照顾振华的设计,炮兵营暂时不动,骑兵的三个营补充一定兵力之后,扩充成两个团,其中第一团按照波兰翼骑兵的标准装备,团长由岳破虏担任。第二团则是以侦察为主,团长交给了李年。 一来李年有指挥大军的经验,二来可以收拢归附的人心。当然顾振华也有安抚红娘子的意思,总要给她的部下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行。 好在第二团明显是二线部队,其他人也都不在乎。在最重要的步兵方面,顾振华也下了大力气,原本五个近卫营每个营结合一个新兵营,组成五个全新的近卫团。这五个团就是安**野战的核心主力部队,全数归顾振华直接统领。 另外安**的精锐之中,就剩下了顾振华最早训练的十个营新兵,抽调组成近卫团之后,还剩下五个营,正好以这五个营为核心组建五个次一等的作战团,分别由孙诚,李旭,郭云龙,谢斌,周英杰率领。他们作为近卫团的补充,也是野战的主力。 这样一来,再加上炮兵营,顾振华就组建了十个步兵团,加上一个骑兵团,总计超过一万三千人的野战部队,论起战斗能力,完全可以和一两万的清军对拼。 要是依托坚城作战,火药充足,顾振华甚至有把握挡住三五万清军的进攻。毕竟面对着火器武装起来的部队,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清军弱点太多了。 剩下的部队则被编为守备团,侯三怀,康乐笙,陈仪,霍盈方,赵天等人都被提拔成为了团长,分别驻守汲县,新乡,延津,封丘等黄河以北的战略要地。另外诸如洛阳和开封等地也都派遣了士兵防卫。 其实大战之前调整编制,有些不合适,但是好在顾振华已经提前做了工作,安**扩张很快,升级也是必然的事情。 果然这份计划公布之后,大家伙都升格了一步,心中格外的欣喜。李旭他们心里也都有自己的算盘,当年李成梁七千家丁,就傲视边关。凭着安**的训练水平,比拟家丁没有任何问题。一个团一千多人,按照常理,完全可以打明军上万的部队,他们几乎可以和一镇总兵比拟! 顾振华一见大家都很满意,也笑道:“这只是第一步,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安**还要大发展,保证有足够的舞台,让大家一展才华!” “多谢国公爷栽培!” 顾振华笑着来到了地图前面,大声说道:“诸位,大家的官都升了,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是不是该火烧大汉奸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起义 进入了十一月份,天气已经渐渐的转凉,李自成缓缓的从被窝里面爬起来,推开了身边横躺竖卧的少女。 “哎,从起兵开始,在疆场上也厮杀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陛下,瞧您说的,您贵为九五之尊,早晚一统江山,是马上的皇帝,有道的的明君,天下的百姓都等着您呢!”肥胖的老太监一边帮着李自成换衣服,一边说道。 李自成哈哈一笑:“庞儿啊,你这张嘴是真会说啊。朕从来都没想过,能有今天,恍恍惚惚的进了京城,当了皇帝,又突然从京城撤出来,一切就像是一场大梦,一觉醒来,真怕梦结束了!” “陛下!”胖太监扑通跪在了地上,脸上肥肉乱颤,汗珠子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您可是万民之主,大家伙全都指望着您做主呢,这哪是梦啊,小小挫折不用在意的,打赢了鞑子,回过头再收拾了残明,您就是开国皇帝。” 李自成看了看庞太监,又望望外面,忍不住长叹一声:“起来吧,朕心里有数。这些年起起落落,朕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不例外!鞑子想要朕的命,朕还想要杀了他们呢!” 李自成说着迈着虎步,直接来到了大殿,这时候刘芳亮,张鼐等大将全数赶来了,黑压压的站了两大排。牛金星,宋献策等文官也一个不差,站在了御座的下面。 “刘宗敏怎么没来?”李自成突然大声的问道。 下面的人互相看了看。的确文武大员之中,唯独缺少刘宗敏。可是这些人也知道刘宗敏嚣张跋扈惯了,就连李自成的账都不买。他们更不敢随便乱说。 宋献策笑道:“陛下,或许有事吧,臣让人去催一催,刘侯爷一贯都很准时的。” “哼!”李自成突然抓起来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砸了一个粉粉碎。 “刘宗敏是没把朕看在眼里,是没把大顺的基业看在眼里!”李自成一瞬间。像是凶神附体一般,须发皆乍,格外的骇人。 “你们知不知道。在三天前,顾振华给我送来了一千多颗人头,说是给咱们壮壮声势,两家结成联盟!这是什么?这是在打咱们的脸。是在嘲笑咱们。没本事杀敌,没本事灭了鞑子。数十万大军,没有人家一万人能打,丢不丢人啊?” 正在这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刘宗敏一脸的倦容,走了进来。他还没有感到气氛的异常,拱手笑道:“各位来晚了。这大军要出征了,俺老刘也做做新郎。刀头舔血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掉了,先享享福才是,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 还没等刘宗敏说完,李自成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大手紧紧的抓着刀把,眼睛里喷出了火。 “刘宗敏,大战之前,动摇军心是什么罪过?” 刘宗敏平时就随便惯了,一见到李自一副吃人的表情,他也有些诧异。 “实话实说,打仗从来都是有胜有败的,何必这么着急啊!” 李自成瞪着牛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着,这次战斗只许胜不许败,天大地大,这场败了,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刘宗敏晃着大黑脑袋,不以为然,“陛下,咱们以前只剩下了十八骑,不一样重新爬了起来吗!” “不一样,不一样!” 李自成喃喃自语,跌坐在了龙椅上,眼睛扫过了每一个文武,眼神之中带着无穷的压力。 “大家都听着,满清势大,安**善战,背后又有残明势力做后盾,这场陕北之战,我们只要败了,就会被这两股势力吞掉,万无幸理。朕和诸位兄弟创业一来,披荆斩棘,有过落魄的时候,也有进京城的风光。从现在开始,朕希望大家伙清醒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了生存,誓死一战!” 说话之间,李自成浑身的颓靡也消退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李闯王,在场的众人也是精神一震。 宋献策主动说道:“陛下,臣府邸昨晚天降红光一道,异香扑鼻,清晨一见,发现了一块天降神石。” “神石?什么东西?”李自成突然吃惊的问道,在场的文武也都吃惊非小。 就听着脚步声音,有人捧着一个红木托盘,送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老李掀开了上面的红布,只见一个脸盘大小的石头,黑漆漆的,像是有火烧过的痕迹,初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当李自成将石头翻看,顿时吓了一跳。 在石头上面有点点金光,似乎沿着什么特定的轨迹,组成了一个有一个的方块字,只是字是什么,他就认不出来了! “宋先生,您看这,这是什么啊?” “启禀陛下,这是神谕,臣也不解,不过可以请明白的人过来看看。” 李自成急忙点头,闲话少说,很快找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这个老道看到石头之后,又哭又笑,紧接着就抽风一般,在地上大跳起来,早有徒弟准备了沙盘,老道在上面写写画画,终于跳完了之后,大家伙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马到功成! 这是一个吉祥话,更重要的是含有李自成的名字,老李看过之后,仰天大笑。 “这就是神谕,这就是上天的旨意,马到功成!老天爷都让朕打赢,你们马上把神谕告诉三军弟兄,让大家打起精神,随着朕赶赴陕北,杀光鞑子!” 这些文武大员也都跟着兴奋异常,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李自成又把刘宗敏,刘芳亮,张鼐,刘体纯等人的爵位提了一格,变成了国公。 李自成趁着军心大振,带上了十五万精兵,奔赴陕北延安府,准备和清军誓死一战! 就在李自成装神弄鬼,提振军心的时候,顾振华也没有闲着,他主要做的是两件事情,一个是加强防御,一个是主动攻击。 登封清剿了巨匪李际遇,他手下的人马都成了安**的苦力,这次全都调了上来,另外河南当地的百姓也都组织起来。 就在黄河以北,顾振华开始大兴土木,紧急抢修城池,强化工事体系。重点建设的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沿着黄河,将一道烽火台,作为预警之用。另外就是加固城池,修建菱形堡垒。 如今有了水泥之后,建造工作比起想象的还要快,一夜就能筑起一面墙,在墙中间填上砂石,就足以抵御寻常的攻城手段。 虽然没有钢筋混凝土,顾振华就建议工人使用竹子,编织成框架,然后向里面灌注搅拌好的砂石,基本上一天的工夫,上百的工人就能建造出一条百米的城墙,成千上万的工人一起行动,汲县等地的工事几乎一天一个样。 除了加厚乌龟壳之外,就是主动出击,削弱清军了。按照顾振华的意思,新组建的十几个团分成三批,陆续深入彰德府,大名府一带,袭扰守军,掠夺百姓和物资。 而且顾振华还派遣了大量的细作间谍,让他们进入各地,散播满清的罪孽,鼓动百姓南逃。 这个效果的确相当惊人,一时间满清的治下人心浮动,大批的难民南逃。 内黄县城,一个要饭的耍着牛骨头,一面走,一面唱着。 “数来宝,道来宝,来到了大街我饿坏了,也不叫,也不扰,过往的君子行行好……” 要饭的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守城的士兵。一个士兵提着鞭子就冲了过来。 “谢军爷赏,小人给您磕头了!” “滚起来。”士兵瞪圆了眼珠子,“md打蛇顺竿上,你挺有本事啊,还从来没有人管大爷要过钱呢!” “军爷,您靠着势力要钱,我靠着喜歌要钱,咱们都一样。” “放屁,大爷要是混到你这个份上,还不如死了呢!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这城门就要关了,你也别到处乱窜了,小心饿死在外头。” “军爷,这好好的怎么要关城门啊,防贼啊?” “防什么是你能问的吗,给我老实点。我可告诉你,北边的大爷可没有我们的好耐性,就你这样的,准给你抓到监狱里头去。” “哎呦,那他们的心眼可太好了,到监狱里头,要饭花子可不愁吃饭了!” 士兵看着要饭的没脸没皮的德行,狠狠的摆了摆手,“滚吧,别烦老子。” 要饭的点头哈腰,一路出了内黄,到了城外之后,要饭的突然将牛骨板扔在了一边,撒腿就跑,速度比兔子还快,一直跑到了十几里外,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从一旁的小树林突然跑出了两个人。 “三当家的,您可回来了,大当家的都等不及了!” “城里头查的紧,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跑出来。” 要饭的这时候全然没有惫懒的神情,相反格外的凝重,到了树林里头,一个黑大汉正等着他。这个黑大汉比别人都高了一头,脸上几道交错的疤痕,格外的狰狞。 “老三你可算回来了,快说说吧,怎么救老二他们。” “大哥,二哥他们被关在了监狱里头,守卫很严,而且明天看样子清军的大部队就要过来,城门都要关起来,能不能救出人来,就看今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地会 自从有了通联南北的大运河,围绕着这条黄金水道就形成了庞大复杂的利益关系,渐渐的漕帮就应运而生。 李金鳌是漕口家族出身,所谓漕口就是有一定知识水平的文化人,熟悉漕运规矩,能够和朝廷掰扯道理,说白了,就是运河上的乡绅。 朝廷盘剥无度,小户生存不下去,就要求着漕口帮忙,而漕口靠着熟悉法规,迫使漕运衙门少收钱,从中渔利。李金鳌的父亲就是著名的漕口,一张利嘴能把死人说活了,有一大批商户靠着李家活着。 可是自从崇祯年来,战乱不断,漕运也频频受到影响,不时有土匪抢掠。李金鳌光靠着一张嘴已经不行了,因此就招募了一大帮的大手,成了运河上黑白通吃的人物。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清军入关,漕运断绝,再加上清军抢掠无度,李金鳌没法在运河上混了,就只能带着上千兄弟,到了大名府一带,和当地的土匪混到了一起,还收了两个结拜弟兄,成了一伙势力不小的土匪。 小树林之中,李金鳌和老三翁忠书对面而坐,翁忠书就是那个办成要饭的,混进城里的,他很了解内黄的情况。 “大哥,如今内黄守军只有五百多,全都是当初的衙役,剃了头,就成了清军,没什么战斗力,咱们趁着晚上偷袭,或许能救出二哥他们。” 李金鳌长出了一口气:“三弟,你有把握吗?” “没问题!”翁忠书咬着牙说道:“城里头百姓也早就不满清军了。咱们杀进去,正是顺天应人。” “老三,救人容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哥,我看只有逃到南方了,咱们有这么多人,大明诏安了咱们,好歹混个一官半职。要是不给,咱们就继续当土匪!” 翁忠书是个有心计的人,李金鳌听完之后。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石头上面,“就这么干了!” 李金鳌他们将手下的兄弟全都召集起来,足有一千三五百人。翁忠书他们早就让一些弟兄乔装改扮。混进了城中。 一切都准备妥当,到了一更十分,李金鳌带着人马悄悄的接近了内黄县城。离着城门还有三五百米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城头亮起了三团火光。李金鳌大喜过望。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弟兄们。跟我冲啊!” 李金鳌当即带领着一千多人,向着城门冲了过去。果然城门大开,李金鳌和翁忠书成功进城。手下弟兄们也一个个舞刀弄剑,以为大功告成。 可是就在这时候,四周突然火把闪耀,内黄县令苏光水带领着衙役兵丁从城中杀了过来。 在火光之中,苏光水笑容格外的狰狞,“都给我听着。抓住悍匪李金鳌,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啊!” 这些衙役兵丁纷纷舞动刀枪,一窝蜂的冲了上去,他们虽然算不得什么精锐,但是比起一帮土匪还是要强不少,瞬间李金鳌身边的人就倒下了好几个。 好在李金鳌格外的勇武,手中的鬼头刀舞动起来,就像是小车轮一般,砍倒了好几个清军,勉强维持住了。 但是好景不长,正在他们殊死搏斗的时候,翁忠书突然发现了城外多了无数的火把,一条火龙向着他们扑了过来。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不好了,金家的人杀来了!” 听到了这话,李金鳌浑身一软,差点摔在了地上。金家是内黄最大的地主,手下豢养着大手无数,财大气粗,也是李金鳌他们唯一忌惮的势力。 “不要脸!”翁忠书气得嘴唇铁青:“他们金家什么时候成了满清的走狗,不怕戳脊梁骨吗?” 当然翁忠书也知道不是骂人的时候,他急忙分兵抵挡金家的攻击。这次来的是金家的二公子,原名叫金元豹,因为视财如命,都被叫做金元宝。正是他提前探知了李金鳌的动向,报告给了县令苏光水,然后又带着家里头的大手杀了过来,想要把李金鳌他们一网打尽! “杀,杀一个少爷我奖励一两银子,等着以后大清赏下了官职,你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啊。”金元宝嚣张的喊着。手下人蜂拥而上,杀得越发欢快了。 面对着两路夹击,李金鳌他们越来越撑不住了,纷纷溃败下来,死伤一地,不少弟兄就偷着跑了,只剩下李金鳌和翁忠书还在拼死作战。 “大哥,咱们怕是躲不过今天了!” “生有处,死有地,老子早就不怕了。”李金鳌呼呼气喘的说道。 “没错,能和大哥死在一块,是兄弟的福气!” 这时候金元宝突然冲到了近前,这家伙手里头握着长刀,狠狠的照着翁忠书就砍了过去。 “到地狱里头做兄弟吧!” 翁忠书慌忙格挡,可是金元宝骑在马上,势大力沉,他根本挡不住,手中的腰刀一下子崩飞了。 金元宝又举起了大刀,就要劈下来。翁忠书已经闭眼等死,李金鳌的眼角都瞪出了血。 砰砰砰!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吓得金元宝一缩脖子。 “什么人?” 还没等他问完,就觉得一阵强大的震动传了过来,就像打雷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金元宝弄清楚,一支骑兵向着这边快速的冲来,为首的正是岳破虏。 刚刚上任了团长之后,岳破虏憋着一股劲,要好好展示一番,他带着人马进入了大名府的境内,沿途不断的劝着老百姓南下。可是终究不够过瘾,他一路北上。就到了内黄境内。 本来岳破虏也没想着攻坚,可是听到斥候报告,说是内黄打了起来。岳破虏就不嫩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带着人马杀了上来。 他们就像是一阵黑色旋风一样,从夜色冲出来,转眼就到了混战的人群之前。金元宝的家丁还在包围李金鳌的部下,可是转眼他们也变成了饺子馅。 骑兵挥舞着砍刀,轻松的杀进来一走一过之间,遍地都是死伤。杀这种家丁。根本连战斗都算不上,比起演习还要轻松。 岳破虏一刀下去,甚至能砍倒两三个人。面对着这群凶神,金元宝的部下迅速崩溃,他还想着骑马逃走。翁忠书从地上捡起了一条长枪,猛地向金元宝投过去。正好刺中了后背。这位金二公子翻身落马,他的部下也星落云散。 “大人,快跟着小人杀进城吧!” 翁忠书在前面带路,岳破虏他们紧紧跟随,终于杀进了内黄。转眼之间,胜负易手,苏光水还想着反抗一下子,结果被安**一顿乱枪。把他打成了筛子。 战斗还没结束,李金鳌和翁忠书全都跪在了岳破虏的面前。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人不胜感激。” “凑巧而已,也不是为了救你们,说说把,你们为何要攻击内黄?” 李金鳌他们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岳破虏一听,顿时笑道:“本官就是安**骑兵团团长,既然你们有心投降安**,本官自然欢迎。” 李金鳌和翁忠书相视一眼,全都露出了狂喜。 “多谢大人,小的们愿意誓死效忠!” “别来这些虚礼了,既然你们说吴三桂要赶过来,那就抓紧时间,组织百姓撤退吧,我们不能给大汉奸留下一点东西!” “遵命!” 李金鳌和翁忠书都是地头蛇,手上又有一千多人,有了他们帮忙,撤离行动变得容易许多。 等到天光放亮的时候,岳破虏带着一万多内黄百姓,扶老携幼,一同南下。岳破虏最后一个出城。 “弟兄们,给吴三桂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手下人笑着说道:“我们把苏光水,还有那个金元宝全都砍了,脑袋堆在了城北,保证大汉奸一来就能看到。” “哈哈哈,咱们再给他留下一颗蜡烛,省得看不见!” 岳破虏说着拉开了弓箭,一带裹着火的箭头射进了城中。他们早就在房屋上倒了油,沾了明火,瞬间就燃烧起来。 烈焰飞腾,黑烟遍地,噼里啪啦的,一阵狂风吹过,越来越多的房屋被吞噬在火海之中。 眼看着彻底毁掉了内黄,岳破虏才带着人马从容南下。他们一路赶回了汲县,岳破虏急忙将情况都报告了顾振华。 “干的不错,慈不掌兵,就要下得去狠手。” 岳破虏挠了挠脑袋,笑着说道:“我就是担心吴三桂白捡了便宜!” 顾振华微微一笑,“大汉奸吃了亏,现在已经学乖了并不着急南下,而是在彰德府,大名府,以及山西的长治之间,构筑一道防线,看样子是要和咱们耗上了!” “国公爷,你准备耗下去吗?” “当然不行。”顾振华叹了口气,“按照道理来讲,咱们对峙着,让满清和大顺军死拼,对咱们是最好的。可是我又预感,大顺军恐怕不是满清的对手,我们必须弄出大动静,吸引清军注意,分担李自成的压力啊。” 在顾振华的心中,满清始终都是第一位的敌人,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和李自成合作。 “破虏,你这个杀光汉奸,抢光百姓,烧光城池的做法的确不错,下一步咱们就这么干,逼着满清出来交战!” 顾振华念叨着,随即一笑,这不就是大明版的三光政策吗! “把那几个土匪头子叫过来,我要见见他们。” 不多时李金鳌,翁忠书,还有一个瘦脸的汉子钱永贞,他们三个鱼贯而入。见到了顾振华一同跪倒。 “罪民拜见蓟国公!” “都抬起头来!” 李金鳌他们一听这话,悄悄抬头看过去,只见在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坐在了中间,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而且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眼角眉峰都堆着一股子煞气,即便是离着老远,即便是满脸含笑,但是这种强大的压力,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恍惚间坐在中间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主宰生死的神明! 只看了一眼,他们吓得全都低下了头。 “听说你们有漕帮出身的?” “是小人!”李金鳌急忙回话:“小人家里头是漕口出身,后来落草为寇,愧对祖宗。” “官逼民反,没有什么稀奇的,本爵倒是很关心漕帮,听说你们弟兄众多,手眼通天,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们?” 李金鳌一听,吓得趴伏在了地上,“国公爷,这都是外人的误传啊,漕帮虽然有点势力,但是各段都有不同的规矩,比如两淮就要听盐商的,过了江就要听东南的大族的,在京城根底下,还有各个官老爷,小人们的这点势力不够看啊!” 顾振华眉头一皱,按理说漕帮就是青帮的前身,势力庞大,人所共知。不过听李金鳌的话,似乎不是这样。 当然顾振华关心的是漕帮能不能为我所用。 “李金鳌,实不相瞒,本爵收拢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想要刺探满清的情报。手上正好缺少一个懂得江湖规矩的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愿意,愿意!” 李金鳌磕头碰地,脑门都红了,“小人早就仰慕安**的神威了,能给国公爷办事,是小人天大的荣幸。” “还挺会说话的,这样吧,你现在就出现情报司三处的代理处长,你的两位兄弟是副处长,本爵要求你们用最快的时间,把一群戏子送到京城,还要想办法把他们捧红了!” “没问题!” 李金鳌拍着胸脯说道:“国公爷只管放心,卑职一定办好!要是办不到,小人愿意把脑袋献上。” “好,有这个心思,就不怕办不成事情。不过本爵想着以后你们在满清的治下活动,总要有个掩护,你们觉得打出什么招牌比较合适呢?” 翁忠书脑子很快,眼珠转了转,就笑着说道:“国公爷,江湖人无依无靠,就凭着一份手艺,正所谓天生地养,卑职以为叫天地会比较合适!” 天地会! 顾振华脸上也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难道说自己要捷足先登,不等着陈近南,就把这个反清组织弄出来吗? “国公爷,您觉得不合适吗?”翁忠书战战兢兢的问道。 “合适,太合适了!”顾振华笑道:“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你们今后可要冲在暗战的第一线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儿子了 李金鳌三人一步登天,自然是感恩戴德,干活格外的卖力气。李金鳌当即就请令前往山东一带,召集漕帮旧部,按照顾振华的要求,建立起情报体系。 顾振华也格外的大方,拨给他们十万两白银作为经费,另外又从亲兵营当中选出了二十个最精干的好手给他们,既增强了他们的实力,又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这个棋子伏下了之后,顾振华也是踌躇满志,安排着人马,准备加大对吴三桂的袭扰力度,迫使大汉奸主动出战。 毕竟他们还是骑兵为主,要是不想打,安**的步兵追击起来还太困难,最好是把他们带到了预设的阵地,才好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顾振华整顿军队的时候,从归德又来了一批庞大的车队,足有五六百驾马车,负责带队的是葛匠师。自从跟着顾振华之后,工作虽然繁忙了数倍,但是其他的待遇简直天山地下。 老头如今已经升任了军工司主事,正儿八经的七品官员,一身蓝色朝服,说起来和他黝黑的脸庞,粗糙的大手,很不相配,甚至有点沐猴而冠的意思。 不过葛匠师只要不干活,就把官服穿上,有事没事,还四处逛逛。家里人也劝过老头,别让他太得意忘形。哪知道葛老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一个七品官还不够看的,有朝一日,老头要穿上大红袍! 老伴儿忍不住笑骂:“就你那一身家雀的骨头,还想着红袍。也不好好照照自己的老脸,你配么?” 哪知道葛匠师把眼珠子一瞪:“老婆子,你懂什么。信不信我到了国公爷那,他保准再给我提拔一级!” 葛匠师能有这个自信,不无道理,他这次一共给顾振华送来了两千杆火铳,还有二十门佛朗机炮,五门红衣大炮。 这些透着金属光泽的火器运到了前线,这些将领全都眼红了。安**上下早就把火器视作致胜的关键。现在来了这么多,葛匠师一下子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顾振华更是欣喜不已,他拿起了一杆火铳。仔细看看了,枪管打磨的干净笔直,而且十分厚实均匀,扳机也很灵活。一看就是好枪。 “葛匠师。我记得上次你还跟我说给火铳钻眼很困难,即便是有水利钻床,也要六天的时间。现在算起来,也不过两个月出头,你们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多的火铳啊,难道是建了上百的钻床不成?” “哈哈哈,国公爷,水力钻床不是那么好造的。卑职用了更好的办法。” “哦?说说看。” 葛匠师笑道:“以往造火铳啊,都要先打造铸铁管。然后再用钻子钻眼,费时费力。就在您上次视察之后,卑职和一个西洋传教士喝酒,这家伙说漏了嘴,告诉我有更容易的造枪方法。卑职百般盘问,最后才弄清楚,他们在造枪的时候,是先造出一个钢棍,比起枪口稍微细一点。然后直接用熟铁裹在枪管上,锻打成枪管。” 听着葛匠师的话,周英杰忍不住问道:“葛先生,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当然太多了,省去了焊接的过程,枪管就不容易炸膛,而且有了钢芯之后,打造出来的枪管更直,更均匀,钻枪管的时候用时更少,而且操作也简便了,一些寻常的匠师就能带着一两个小徒弟造出火铳来。”葛匠师说着格外的得意。 顾振华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葛匠师,这么造出来的火铳,就没有缺点吗?” “国公爷英明,的确有点问题,有效射程恐怕不及原来,只有七十步左右。我们正在研究,是不是改进铁料,增加装药,把射程弥补回来。” 周英杰反倒摇了摇头:“七十步也差不多了,有没有,比起好不好更重要啊!” 谢斌也急忙说道:“没错,国公爷,咱们原本从京城带出来的火铳都差不多了,前两天操练新军的时候,就有两杆火铳出现了炸膛,士兵胳膊胸前都受伤了。旧的火铳要赶快淘汰,换成新的才行。” “射程近点无所谓,咱们不还有炮兵吗!”高宏图笑道:“现在又来了这么多的火炮,俺老高就先把鞑子轰迷糊了!”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全都大笑起来。 “那好,葛匠师,现在就以数量为先,归德保留一部分匠师,开封也要有作坊,就近供应作战,另外南阳那里也要加紧,三方一起生产,就是眼下的人手还够用吗?” “国公爷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葛匠师信心十足的说道:“卑职已经按照国公爷的提议,进行了详细的分工,有些步骤完全可以交给学徒了,好的匠师专注关键的环节。” 说着葛匠师抓起了一杆火铳,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指着枪托的侧面说道:“国公爷看到没有,这块有造火铳的匠师名称,在另一边是检验人员的编号,层层把关,只要出现了问题,您就能一追到底。” “好!”顾振华笑道:“质量就是士兵的生米,这一关马虎不得,你们做得很好。” 岳破虏这时候也挤了过来,忍不住问道:“葛先生,你们运来的都是鲁密铳吗,就没有自生火铳吗,我们骑兵可是需要自生火铳啊!” 葛匠师听到了这里,一拍脑门,笑着说道:“瞧我这个记性,真有一件要是要告诉国公爷,我们把弹簧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弄的?”顾振华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别看弹簧不起眼,但是这种小东西才非常考验工业实力呢,不论是材质,还是加工工艺,一样都不能或缺。即便是到了晚清末年,中国一样要大量的进口弹簧钢。 葛匠师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国公爷,说起来手段还有点下作。” “我不管下不下作,我只要足够的火铳!” “说起来我们生产的弹簧一直不行,可是直到看到了西洋的座钟和怀表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些夷人已经掌握了生产弹簧的技术。后来卑职就从传教士身上旁敲侧击,给他们送美食美酒,结果终于敲开了一个人的嘴,他说会制造钟表。卑职又让徐大人帮忙,把这个传教士抓了起来,百般拷问,他终于交出了弹簧钢的配方,还告诉了制造方法,我们已经赶制出了两百根弹簧,再有几个月,大量的自生火铳就能送到前线!” “tmd,这帮夷人的好东西不少啊,看来应该全都抓起来,好好的拷问,把什么牛黄狗宝都榨出来!”岳破虏恶狠狠的说道。 顾振华反倒摆了摆手,“葛匠师,比起聪明才智,咱们天朝何时落后一群蛮夷了?眼下军情紧急,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你们一定要加紧钻研,把落后的地方弥补上来,尤其是火器,必须赶上,超过西夷!” 葛匠师急忙点头:“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接收了大批的火器,顾振华格外的高兴,直接将军工司升格,变成了五品衙门,直属于军需处,归夏守礼统一管理。葛匠师包括其他有功之臣,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随着葛匠师一起来的还有军乐司的一群人,只是比较低调,柳如是,李香君她们都是一身青衣小帽,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到了顾振华的临时府邸。 顾振华安排了葛匠师之后,回到了府中,正好她们都等在了府中,在众人的中间,坐着一个清秀的佳人,正垂着粉颈,一语不发。 顾振华一见,顿时吃了一惊,急忙紧走了几步,到了佳人的前面。 “夫人,你怎么来了!” 梅珺若看了顾振华一眼,突然眼泪滚滚流淌,一把搂住了顾振华的脖子。 “振华,你瘦了!”千言万语,到了最后,梅珺若只说出了一句,就泣不成声。 “没事,我壮得和牛一样,倒是一忙起来,战事一个连着一个,就没了功夫!” 正在他们小情人搂搂抱抱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梅珺若急忙推开了顾振华,可是顾振华却顽固的拉住了她的手。 “怕什么,本爵的夫人难道见不得人吗” 就在这时候,吴又可正好走了进来。老头依旧是双眼通红,但是精神头格外的充足。 “成了!” 一见面吴又可就兴奋的说道:“以往人人是瘟疫为猛兽,虽多有治疗的方剂,但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到了老夫这里,算是初窥门径啊。” 说着吴又可哈哈大笑起来:“朝闻道,夕可死。痛快啊!” “师傅,您怎么在这啊?” 看到了吴又可,梅珺若忍不住惊呼出来,吴又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也大吃一惊:“你,你不是珺若小姐吗?” “正是,先生一别多年,弟子真想你啊!” 梅珺若说着款款万福,吴又可急忙搀起了她,就在拉住手的一刹那,吴又可突然像发狂了一样,急忙去抓梅珺若的腕子,并且将衣服往上扯,白皙如玉的手腕露了出来。 “吴老头,你想干什么?珺若可是我的妻子。”别的事情都能忍,这种事情顾振华哪能忍啊,顾振华一把揪住了吴又可的胳膊。 “妻子?你知不知道,她有了?”吴又可瞪着眼睛质问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前哨战 有了! 天大的幸福,一下子砸得人头晕眼花,顾振华简直不知道怎么宣泄好了,他一把抱住了梅珺若的腰身,旁若无人的转起圈来。 “我要当爹,我要当爹了!” 顾振华发狂一般的念叨着,在地上转了十几圈,气得吴又可都看不下去了。 “别转了,老夫头晕。” “快点放开。”梅珺若气喘吁吁,涨红了脸蛋,小手也掐了顾振华的胳膊,“小心孩子!” 一听孩子,比起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顾振华急忙停了下来,抱着梅珺若到了椅子旁坐下。 “既然有了孩子,还大老远的跑来干嘛,好好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顾振华动作格外的小心,简直就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一旁的柳如是噗嗤一笑:“妹妹,我就说吧,国公爷心里都是你,还担心什么啊!” 梅珺若粉颈通红,一语不发。吴又可突然黑着脸到了顾振华的旁边,气哼哼的说道:“顾振华,你给我出来!”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梅丫头,别管怎么样,你管我叫一声师父,老夫就不能看着这个混蛋欺负你不出手。”吴又可指着顾振华的鼻子,跳着脚的说道:“顾振华,你还是堂堂的国公爷啊!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对名节有多大的影响,你想毁了梅丫头的一生吗!” “什么跟什么啊?”顾振华也忍不住火大了,“吴老头。珺若是我的妻子,孩子是姓顾的,你老跟着操什么心!是婚礼没举行。那有耽搁什么事啊,大不了今天就成婚吗!” 吴又可气得脸色铁青,在地上直转圈,他到了梅珺若的面前,阴沉着脸说道:“梅丫头,你听听,他这话多么混!婚礼是小事吗。那要三媒六证,要准备彩礼嫁妆,亏他还是一个国公。你也是书香门第,哪能这么随便。以老夫看啊,这样信口开河之人,实在是不靠谱!” 柳如是突然笑了起来。“吴先生。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老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吴又可的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一点都不过,婚姻大事,关系一辈子,慎重点没什么不好。” 柳如是微微一笑:“吴先生,我一个小女人,有什么对不对的。您多担待。洞房花烛夜啊,说起来就是那么一天。可是夫妻要生生世世相伴。国公爷对待夫人的心意,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世上能真正善待女人,怜惜女人,尊重女人的好男儿已经不多了,您就别一副老古板的模样了。” 柳如是几句话,把吴又可也弄得没法说什么,毕竟两个人的那份情谊不是假的。老头气得跺了跺脚。 “好,你们的事情,老夫没法管,不过顾振华,你必须马上给梅丫头一个名分,要不然别指望老夫帮你做事!” 顾振华微微一笑:“吴老头,我自己的妻子,还用你操心吗!你最好帮着珺若好好检查身体,保证胎儿安然无恙。” “这是我当师父的应尽职责。”吴又可目光一扫,正好看到顾振华紧紧抓着梅珺若的小手,一刻都没松开过,老头也叹了一口气。 “老夫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明天我再来给梅丫头检查身体。”吴又可转身就走,可是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 “天花的事情老夫实验妥当了,感染效果六七成吧。” “多谢吴先生了。”顾振华感激的拱了拱手:“这事情妥了,可是功德无量,造福苍生啊!” “不管那些了,就当是替梅丫头和孩子祈福吧!” 吴又可说着告辞了,柳如是她们也知趣的下去了。猴急的顾振华一把抱起了梅珺若,对着她的脸蛋就是一阵狂吻。 “小丫头,有了孩子就别乱跑,派个信使告诉我就成了,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啊!” 梅珺若搂住了顾振华的脖子,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孩子还小,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我真怕啊!” “是怕我没赶快举办婚礼,担心我对你的情意是假的,才特意跑过来盯着我是不是?” 梅珺若粲然一笑,“振华,我从来就不怀疑这些,说实话,我是担心,担心……” 小丫头眼圈一红,珠泪又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的说道:“咱们,咱们还有孩子,不论生死,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 顾振华一把抱住梅珺若,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彼此的心跳都似乎合而为一。顾振华轻轻的吻了吻梅珺若的额头。 “傻丫头,别担心了,在京城那么凶险的时候,我都闯过来了,区区的吴三桂我还不放在眼里。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你要相信,胜利者一定是我,就算为了你们娘俩,我都不会输的!” “振华,你自信十足的时候最有魅力了,再大的风雨都不怕了!”梅珺若说着,主动凑到了顾振华的嘴边,两个人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 一阵阵的北风刮起,卷着漫天的枯草,天气骤然转冷,西北天边,云层在酝酿,似乎第一场冬雪已经不远了。 一骑狂奔,向着汲县跑来。在汲县府衙,临时的帅府大堂,安**的将领也都聚集在了一起。 吴凯杰笑着说道:“国公爷,在过去的半个月之中,我军捣毁了三处县城,杀死清军一千三百余人,陆续有两万八千多名百姓撤到了我方控制区域,可以说在我军和吴三桂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无人区。只要持续下去,老百姓就会跑光,到时候大汉奸还凭什么作战!” 为了分担李自成的压力,逼迫吴三桂出兵,顾振华分派大军,轮流偷袭,战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他还是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袭扰削弱吴三桂不假,但是真正目的是引诱他们南下,给予重创,但是前一半成功了,后一半却失败了,大汉奸没有任何动静,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顾振华说着,看了一眼李济伯,这老头可是最了解吴三桂的了。 李济伯笑道:“吴三桂这个人心思缜密深沉,凡事要从他的角度来想问题。吴三桂上面还有主子呢,说白了他就是一条狗,而且还是一群狗之中,实力最强的。他要保住位置,还要防备主子抛弃他,用兵谨慎一些实属正常。” 郭云龙忍不住说道:“吴三桂能等,难道咱们也要等着不成?” “哈哈哈,拖不了多久的,战斗多半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李济伯笑道:“天气越来越冷,满清多半是要在寒冬之前结束战斗,拿下整个黄河以北,靠着扩大占领区,掠夺更多的物资,继续维持战斗,要是拖到了明年,他们也吃不消!主子有了这个想法,奴才肯定要卖命。”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没错,李先生说的有理,接下来的一两个月绝对是最困难的时候,全军上下要做好打硬仗,打苦战的准备!” 正在说话之间,袁宗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份公文。 “启禀蓟国公,闯王陛下来信了!” 顾振华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原来在十一月三号,阿济格率领着清军已经突入了陕北境内,一连攻下了三个县城,兵围延安。李过和高一功率领着部下殊死抵抗,李自成也率领着大军赶了过去。 作为盟友,李自成要求顾振华能在河南加强行动,牵制更多的清军。看过了书信之后,顾振华传递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战斗已经开始了,我们也要准备好,吴三桂要是再不出战,我们就主动攻击汤阴,把战火烧到外线去!” 在场的众将也纷纷点头,这是一场决定安**,乃至整个中华生死的一场大战,所有人都绷紧了一根弦! “李先生,你负责参谋工作,夏先生负责后勤,剑鸣负责营建,吴凯杰负责军情。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你们要把这些预备功夫做好!” 李济伯,夏守礼,方剑鸣和吴凯杰纷纷点头答应。 顾振华锐利的目光扫过了所有将领,对大家说道:“你们把所有弟兄动员起来,从今天开始,严阵以待!” 就在顾振华为战斗做着最后准备的时候,安**和吴三桂之间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就在距离汲县四十里外的苏门山,胡山正带着人马进行着侦查。 跑了十几里路之后,他们全都到了一处小树林之中,一面喝水一面休息。 “头儿,今天怎么有点闷啊?” “闷?是你心里头有火吧?想去找娘们啊?” 士兵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家里头可有媳妇,江南的姑娘,疼还来不及呢,哪敢胡来啊!” “头儿,二狗这话我是真信,那回我去他家,这小子正跪搓衣板呢!” “做错事总要惩罚吧,信不信婆娘要是错了,我也照样让她跪着!” “得了吧,二狗哥,谁不知道你家媳妇永远都是对的。” 几个人正在说笑之间,胡山突然支棱着耳朵听了听,“有人,上马瞧瞧去!” 胡山带着几个人飞身上马,从树林里头冲了出来。正好在二百步之外,有五个骑兵,正在朝这边跑过来。 “哈哈哈,送脑袋的来了!” 胡山他们飞奔而上,离着三五十步,纷纷举起了自生火铳。对面的清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纷纷落马!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赢一场 胡山带了四个人,对方有八个人,按理说两倍的差距,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安**有一大利器,那就是火铳,在三五十步的距离,完全可以从容的打出两轮弹丸。 随着硝烟弥漫,有的清军被击中了胸膛,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有的被击中了脑袋,半边头骨都没了,胡山他们一下子就干掉了五个,只剩了三个对手。 “不好!快跑。” 清军仓皇无措,急忙逃跑。可是已经晚了,胡山从背后抽出了一支标枪,狠狠的掷了出去。胡山扔这个东西,完全是一绝,二三十步之内,例不虚发。 果然一个清军的后背穿透,枪尖从心窝透了出来,这家伙勉强低头,咧了咧嘴,噗通摔在了地上。 剩下的两个清军一见同伴又死了,知道逃是逃不掉的,只能转过头和胡山他们拼命,这两个家伙爪牙舞爪,其中一个拿着长柄大斧,冲在了最前面,斧头抡起来,带着恶风,就像胡山劈了过来。 胡山不慌不忙,躲开了大斧,猛地将手中的砍刀由下而上挑了起来。掌握了优质钢铁的炼制方法,安**的武器质量大幅度提升。 胡山原本是顾振华的护卫,他手中的武器更是精心打造的,一巴掌宽,六尺多的砍刀,刀身和刀背是柔韧的精铁,刀刃是最好的百炼钢,一刀挥出,斧柄就被砍断了,斧头飞出好远。 身边的士兵趁机已经涌了上去,就要结果了这个家伙。 “要活的!” 胡山急忙提醒。士兵也赶快换成了刀背,狠狠的砸在了这家伙的脖子上,把他打落马下。另外一边。一个士兵缠住对方,另一个士兵用绳索套住了他,轻轻一拽,就拖下了战马。 轻松抓住了两个舌头,胡山也很得意。 “去,分开审问。” “是。” 士兵们拖着两个俘虏,分别到了树林里头。一阵爹妈乱叫,很快就问出了需要的情报。 “头儿,根据他们的口供。吴三桂主力在十号之前已经渡过了淇河,正在快速向南进发。” 胡山默默一算,大汉奸已经渡过淇河一天多的时间了,按照路程计算。他们应该很快就要逼近卫河。也就是安**的防区了。 “确实吗?” “没错,我们已经对照了两个人的说法,完全一样,其中有一个人说不光是吴三桂,还有大批的鞑子兵也出动了。” 胡山一听,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怕是一场恶战啊,快去通知烽火台,马上示警!”胡山带着夜不收即刻打马返回。马蹄绝尘而去。 …… “禀报王爷,前面五里就是淇县。” “嗯。你下去吧。”吴三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自作主张,而是回头看了看旁边的满清大将。对方身材高大,比起吴三桂要高出一头,格外的粗壮,四棱的脑袋,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怪眼,闪着寒光。 这个人正是野猪皮长子褚英的三儿子尼堪,如今是贝勒的爵位,深受多尔衮的信重,此次尼堪亲自带领着二十个牛录的精兵,支持吴三桂作战。 按理说贝勒比不过亲王,可是人家尼堪根红苗正,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吴三桂不能不听他的意见。 大汉奸躬身笑道:“尼贝勒,您看是进驻淇县休整一下,还是即刻渡过卫河,杀向汲县呢?” 尼堪撇着嘴微微一笑,“平西王,您是主将,如何进军是您说了算。不过非要问我,那我以为大清铁骑,天下无敌,数次顿兵不前,已经有损圣上和摄政王的威名,此时万万不可再纵容安**,该让他们知道大清的厉害!” “贝勒爷说得有理,小王也是这么想的。” 吴三桂转过头对手下将领说道:“听到没有,马上按照贝勒爷的命令,即刻越过淇县。” “遵命!” 得到了命令,大军快速的前行,吴三桂骑在战马上,也是心绪不宁。说起来他和顾振华多次打交道了,结果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是损兵折将,苦不堪言。 一想到这个名字,大汉奸就不自觉的去摸人中的伤口,**的伤口虽然能够愈合,但是心灵上的创伤,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除的。相反随着时间的加深,伤口已经嵌入了骨子深处,要是不铲除这个对手,他就痛不欲生。 这一次吴三桂除了自己的部下之外,还有尼堪的二十个牛录,已经原本河南直隶一带的明军降兵,总计人数超过了五万,其中能战的精锐有两万出头。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吴三桂了还调来了二十门红衣将军炮,这也是多尔衮特别关照的。另外大汉奸也搜罗了一大批的火器,包括虎蹲炮和鸟铳。 有了这些准备,再加上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吴三桂对于胜利有着十足的把握。大汉奸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发白。 “顾振华你等着,欠我的,全都要加倍偿还!” 他们的大军很快过了淇县,这座不大的县城已经被捣毁了,人口全数迁移到了南边,城中的房屋也都纵火烧毁。 在城中还有几处冒着青烟,显然刚烧过不久,大汉奸忍不住咬了咬牙:“顾振华这个家伙,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心肠是真够狠毒的!你们都给我听着,凡是遇到了安**,一定不要客气,狠狠的杀,让他们尝到自己酿的苦果!” 清军滚滚南下,沿着卫河,安**已经筑成了一批烽火台。随着清军南下,探马不断的回报,烽火台也燃起来狼烟。 笔直的烟柱直冲天际,炮声隆隆。明代规定:“若见敌一二人至百余人举放一烽一炮。五百人二烽二炮,千人以上三烽三炮,五千以上四烽四炮。万人以上五烽五炮。 离着远处的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掰着手指头,仔细的数着,一道,两道,三道……五道! 五道烽火,五声炮响! 按照规矩这是有万人以上的敌军入侵。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绷紧了。俗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一想到像是蚁群一般的敌兵,谁的心里都是一阵阵的紧缩。不由得不颤抖。 安国顾振华的规定,每十里设置一堡,专门传递信息,自从烽火燃起的一刹那。从淇门镇。一直到新乡,修武,漫长的战线处处烽火。 所有的士兵全都第一时间进入了战争状态,所有劳作的百姓,除了军队的民夫之外,全都退入了堡垒和城池之中,严防死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靠着充足的人手。以及水泥这个利器,顾振华已经建成了围绕着汲县和新乡的严密防御体系。 因此当顾振华得到了警报之后。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得好!大汉奸,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汉人的真正强兵!” 顾振华当即下令,把所有大将都召集过来。 “大家伙听着,吴三桂已经杀上门了,就按照计划,在卫河边上,给予大汉奸迎头痛击,让他们尝到安**的厉害。” “遵命!”手下将领齐声答应,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也早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李旭,周英杰,你们各带着一个团,另外加上两个近卫团,一共四个团的主力,在河边狙击清军,其他人继续加固城防,完善工事,等待着更大的战斗!” “遵命!” 分兵派将已毕,顾振华又把方剑鸣叫了过来。 “城墙改造怎么样了?” “国公爷,我们已经在北东西三面修成了菱形堡垒,加固城墙,南城完成了三分之一。” “嗯,这个速度不慢,继续抓紧时间修建,另外你们听着,要在城外修建一批新的工事。” “国公爷请吩咐!” 大战临头,顾振华还要修建的工事,绝对是最重要的,方剑鸣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你听着,清军的主力是骑兵,我们的优势是火器,因此就需要扬长避短,克制清军的机动性,增强火铳的打击能力。” 顾振华说着,到了沙盘的前面,对着方剑鸣说道:“即刻在城外修建一批胸墙,高度五尺左右,能够遮挡弓箭,让我们的火铳手放心大胆射击。每一道胸墙十丈左右,前后相距三五丈,左右距离以通过一车为准。” “国公爷,这个高度的胸墙恐怕战马很容易跳过来了啊!” “哈哈哈,跳过来又能怎么样,跳了一道两道,还能跳三五道不成?况且跳墙的时候,他们速度就会降低,骑兵的冲击能力就减弱了,正好我们的枪炮可以轻松干掉他们。” 方剑鸣听到了这里,才终于有所了解,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国公爷,您的这个办法太高明了!只要在汲县外围修上了几层的胸墙,保证能让鞑子碰的头破血流。” 方剑鸣说着又笑道:“国公爷,依卑职看,或许还能改进一下,比如在胸墙的后面挖一道深沟,这样战马跳过来,必定摔倒沟里。又或者可以撒铁蒺藜,甚至安置地雷炸弹,能够更好的杀伤清军!” 顾振华哈哈大笑:“没错,懂得动脑子很好,你们抓紧时间修筑,等本爵打掉了清军的锐气之后,下面就是血肉磨坊,我希望这些胸墙能磨掉满清的血性!” “国公爷您瞧好吧!” 顾振华交代完毕之后,直接来到了校场,点齐人马,向着卫河边上开过去。就在大军出城的时候,无数的城中百姓从家中涌了出来,人人手捧食物,焚香叩拜。 “恭送大军出征,祝愿凯旋归来!” 城中百姓一同跪倒,呼喊之声震动天地。大家伙都清楚,没有胜利,就没有了一切! 顾振华看着这些百姓,心中一阵翻腾,为什么出生入死,还不是要守护这片土地,保护这些可敬可爱的百姓。 紧握的拳头猛地抬起:“杀尽鞑虏,捍卫中华!” 洪亮的吼声,从胸腔之中,迸发出来。一瞬间千万人一同举手,一起呐喊。 “杀尽鞑虏,捍卫中华!” “杀尽鞑虏,捍卫中华!” …… 热血激昂的喊声,让所有百姓都血液沸腾,红旗之下,安**迈着雄健的步伐,向着城外走去,一团杀气笼罩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 城中的百姓都在默默的祝愿着他们,就在城头的一角,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正在凝望着出征的人群。 “振华,平安! 柳如是,李香君都在一旁,两个眼中的泪珠也滚落下来。 “妹妹,英雄好汉,征战天下,牵肠挂肚,也是一种福气,至少有这么一个值得魂牵梦绕的人啊!”柳如是说着,一双眼眸,也紧紧的盯在了军队中心,最耀眼的一点上面。 “没错,不过我可不会当一个摆设而已,我要帮着他,让他能一心一意的对付眼前的敌人!” 卫河边上,安**和清军隔河对持,吴三桂手握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情况。 就在上一次,几个该死的渔民,就让数百部下白白的死掉了,简直可恶透顶,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这段时间以来,卫河水位已经降低了不少,不再需要船只,只要靠着战马,就能涉水过河了。 吴三桂大手一挥,一队骑兵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河对岸。卫河不算宽,他们很容易就到了河中心。 “国公爷,半渡击敌啊!”吴凯杰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微微冷笑,根本没有在乎,而是老神在在的等着吴三桂的部下过河,手下的士兵也像是木雕泥塑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 终于吴三桂的前锋已经过河了,后队也进入了河中。顾振华一挥手,就在河边的小堡之中,士兵突然点燃了火绳。 一瞬间火光窜动,就在的鹅卵石下面,早就埋设了一桶桶的火药。一点火星触及上去,立刻燃烧起了最绚烂的火花。 轰!轰!轰! 震天的响声传出来,河岸边硝烟弥漫,砂石飞腾,将清军全部笼罩在其中,石块像是暴雨一般,砸得清军爹妈乱叫,血肉模糊,两三百清军在一击之下,化为乌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炮击敌 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分量十足,砸在了脑袋上面,头盔崩裂,砸在了面门上,血肉模糊,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被炸得浑身冒血,摔在了地上。 一阵风吹散了硝烟,一副地狱才有的图景,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只见在卫河的南岸,三四百清军横躺竖卧,全都扑倒在地上。人压着马,马压着人,就仿佛叠罗汉一样,血水从这些尸体上面流出来,汇入了卫河之中,涛涛流走。 受伤的人伸出了手爪,拼命的挣扎,想要离开这个人间地狱,拼命的张大了嘴巴,可是喉咙里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还有几百清军正在河中,爆炸震聋了他们的耳朵,鲜血刺痛了眼目,胯下的战马都不住的颤抖,这些畜生也感到了害怕! “啊!” 一声惨叫,这些人吓得撒腿往回逃跑,速度比起来的时候更惊人。 吴三桂和尼堪全都站在了高处,将这一切一览无余。大汉奸面无表情,他早就知道顾振华善于使用火器,如今一见,水平比起当初又提升了不少。 此人成长太快,手中实力太强,要是不能一战除去,只怕日后就会成为自己的掘墓人! 大汉奸已经将顾振华视为最大的威胁,吴三桂能置老爹的死活于不顾,可见此人已经无情到了极点。他把顾振华锁定为最重要的敌人,自然会不遗余力! 吴三桂一摆手。叫过来一个人,此人正是原大同总兵姜瓖,李自成攻破大同的时候。姜瓖率众投降。李自成对这种降将也看不起,还有心思要杀了他,结果被部将张天琳劝阻,保住了姜瓖的狗命。 可是李自成败退之后,清军杀入了山西,姜瓖反过头又恩将仇报,杀了张天琳。投降了满清。 本来是要安排姜瓖参与攻击陕西的战斗,可是考虑到吴三桂兵将不足,而且顾振华对汉奸降将一贯心狠手辣。也不担心他们会反叛,因此多尔衮把姜瓖派到了河南的战场。 “末将见过平西王!” “嗯,姜总兵,你看到没有。顾振华卑鄙无耻。依仗着火器之力,屠戮我军。本王给姜总兵一个机会,你率领着本部人马,务必要杀过卫河,干掉顾振华!” 对岸的残像,姜瓖当然也看在了眼里,吴三桂让自己上去,就是充当炮灰!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满清把吴三桂当成了走狗炮灰,吴三桂就把实力更小的姜瓖当成了炮灰。这就是汉奸世界的法则! 姜瓖只能咬着牙说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旗开得胜,击败顾振华!” 战马飞驰,大纛旗前进,后面的人马紧紧跟随,姜瓖招呼着本部人马,一窝蜂的向着河边集结。 作为最小的虾米,姜瓖没法吃到别人,但是他也不甘心在自己身上割肉,因此将那些民夫调到了最前面,让这些老百姓充当他的肉盾。 高坡之上,尼堪盯着姜瓖的人马,撇撇嘴,冷笑道:“平西王,姜瓖这个德行,恐怕赢不了顾振华啊?” “贝勒爷,在火器面前,什么样的精兵都是一样,倒不如就用一些垃圾消耗安**的火力,等到他们的火力减弱了,在一股而下。” “嗯,平西王好算计啊!”尼堪笑着说道:“你可要派遣好督战队,只要不往前冲,一律杀无赦。” 就在他们商讨之时,牛角号声,震天动地,姜瓖率领着人马,淌着河水,向对岸冲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人马冲来,站在土丘高处观察敌情的高宏图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种密集的冲锋队形,正是炮兵的最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积累,高宏图的炮兵营已经相当可观,一共有虎蹲炮一百六十门,各型佛朗机炮五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可谓是兵强马壮。 尤其是红衣大炮,自从周琨将一门红衣大炮运到了归德之后,葛匠师就安排了造炮的好手,另外汤若望也加入其中,他们重点仿制红衣大炮。 制约造炮的众多因素当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青铜数量不足,中国历来就不是产铜大国,况且大量铜还被制成了铜钱,在市面上流通。 为了火炮顾振华也是煞费苦心,其实可以考虑使用铁炮,但是一来技术不过关,二来时间也不够,战争的压力实实在在,安**就是在和时间赛跑,直接仿制青铜炮,显然更省时间,问题就在于铜! 顾振华想来想去,只能发行小额银票,用来替换市面上的铜币,好在手上有着充足的银两储备,总算是没有什么大波动,就成功的弄到了大量的铜钱。目前后方正在加紧制造,如果再等半年开战,顾振华的本钱更充足,力量也更强大,只是满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眼下这些火炮也足够大显威风了! 高宏图立在距离河边不足一里的土丘上面,在他的身边,各型火炮依次排开,黑乎乎的炮口对准了河中的清军。士兵们挥汗如雨,搬运炮弹,校正炮位,做着射击前最后的准备。 眼看着姜瓖的部队已经过了河中心,高宏图一声令下,射程最远的红衣大炮率先发难。火炮的呼啸一阵接一阵,高宏图身在阵地之中,己经是白烟密布,刺鼻的硝烟味满鼻。呛得人直咳嗽。 清膛手在发炮后,紧张地清刷着炮膛,就听各炮丝丝的水汽声响不断。不过现在炮营使用丝绸药包,炮军营的各门红夷大炮,每门至少发射了十颗炮子,炮膛仍然不见过热。而且清洁起来更容易,炮兵的战力大大提升。 小小的变革,就能带来相当大的进步,这些并不是顾振华一个穿越者乱点金手指的结果,有了良好的奖惩体制。 工匠努力革新,钻研新技术,士兵也把战斗之中遇到的问题反馈回去,就这样安**的炮兵进步神速。 炮击中,各基本齐射单位的观测官,使用炮镜,不断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大声报出数据,持着千里镜的副手,则快速进行核对。核定目标后,各组的瞄准手们,用力摇动炮尾的铁柄,调整炮口仰角,准备再次发射! 任辎兵的炮军营火炮学徒们,来回紧张地从弹药车中搬出炮子与药包,而且抓住这种难得的实战机会,细心揣摩实战与往日的理论学习有何不同。 顾振华早就说过,只要火炮充足之后,就会大力扩充炮兵。 大炮乃是战争之神,这些炮兵就是神器的操作者,执掌着生死。没有一个男人不垂涎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些新兵的眼中,正在上演着最残酷的屠杀! 正在奔跑的人突然没有了脑袋,一腔热血喷出几米高,尸体踉踉跄跄的摔在了地上,战马从头部打下去,脑袋和身体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肉块迸溅出去,上面的骑士也跟着飞到了半空中。 当然毕竟是在河中,水层和淤泥制约了大炮的威力,没法看到一枚炮弹横扫一条线的壮观景象。有的炮弹直接一头砸进了淤泥之中,没有伤到清军,但是溅起几米高的水柱,还是在显示火炮强大的威力。 周围的清军被溅得浑身湿透,胆裂魂飞,要不是有督战队拼命的吆喝,这些人真有转身逃跑的冲动。 红衣大炮虽然厉害,但是毕竟数量有限,造成的心里震撼远比实际杀伤要多。清军冒着死亡的威胁,大股大股的冲上了河岸。 这时候高宏图满脸都是狰狞的笑容,刚刚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来了!、 “换散弹!” 硝烟之中,绣着黑边的鲜红战旗,在硝烟中时隐时现。战旗之下,炮兵营军士们动作紧张而有秩序,一举一动皆是训练有素。 汉人最强大的武装,正在展示这前所未有的狰狞。 炮手将葡萄弹塞进了粗大的炮管,一声巨响,一串弹子打了出去,就像是一场冰雹,笼罩到了清军的头上。 密集的炮声不断,一个清军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生命最后的一幕,只见空中全都是铅丸铁蛋,甚至是碎石沙子。每一枚都带着强大的动能。 “啊!” 这个士兵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嚷,一枚弹子落在了他的眼中之中,瞬间眼珠子就蹦了出来,弹丸动力依旧,直接深入了脑髓,一瞬间这个士兵就丧命了。 还有更加凄惨的,正面被大炮击中,密集的弹子将胸膛炸成了蜂窝,鲜血淋漓,内脏乱飞,一块碎裂的心脏落在了身旁士兵的脖子里,吓得这家伙哇哇大叫。 无数的清兵被火炮击中,倒毙在了河中,尸体随着河水,往下流去。 顾振华站在了元戎车上,手里握着望远镜,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一轮炮击之下,河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浓重的腥臭和硝烟,弥散在空气之中。 姜瓖的部下一瞬间死伤了五六百人,尸体淤积成山,河水位置断流,活着的人,在死人堆里,不断的前进,这种强烈的压抑,几乎让人发疯。 “大人,快撤回去吧,弟兄们撑不住了!” 部将向姜瓖哭求,这家伙瞪红了眼睛,一挥刀就砍死了这个部将。 “冲!给我冲到底!你们死绝了,老子冲上去!” 看着这些损失,姜瓖心里也在流血,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更加强烈:你们不死在前方,就是老子死在后方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火飞鸦 新乡城东,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只有一间房子,朱漆彩绘早就没了,黑漆漆的神象也失去了胳膊和半边头颅,露出了里面的木梗稻草,供桌上的香炉都被要饭花子偷着卖了。 可是自从一个月之前,就有络绎不绝的百姓前来,焚香上供。这些天的人数越来越多,年轻的妇人,白发老叟,甚至不懂事的孩子,他们都云集到了这座小庙的前面。有时候人数太多,一些人只能跪在了外面。即便是如此,也甘之如饴。 每一个来到的人,都会默默的注视着缺了一角的匾额,上面三个字,还依稀可辨。 岳王庙! 曾经抗金英雄,岳武穆的庙宇! 翻开新乡地图,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连串的地名,每一处都带着营字:店后营、马小营、臧营、孟营、金家营、沈小营、八里营、七里营、留庄营、任小营、东营、秦村营…… 这些都是当年岳飞抗金曾经驻军的地方,数百年前,无数的忠魂在这里浴血奋战,誓死守住黄河的屏障,保证开封不失。 数百年的风云过去了,似乎曾经的抗金壮举已经成为了过往烟云。但是当满清的铁骑再度南下的时候,血液之中的记忆再度被激发出来。 城中青壮不断被征调,不是进入了军中,就是成了民夫。每当有人要投身第一线的时候,家人就会默默的岳王庙前点上一炷香! 武穆英灵不散,保佑天下苍生吧! 祖先们。浴血奋战,抗击异族,一腔热血洒在了山川。 子孙不肖。也有几根傲骨,誓死抗清,哪怕马革裹尸! “乡亲们都让一让,让一让!” 几个乡老捧着一副崭新的画像,颤颤哆嗦的向这边走过来。 “岳王爷,子孙们不孝,这些年忘了您老人家。才让鞑子再度肆虐中原,苍生涂炭。您老大人有大量,保佑这些不肖子孙。守住这祖宗的基业啊!” 听着老学究杜鹃啼血一般的哀告,在场的百姓无不落泪。 几个年轻人接过了画像,恭恭敬敬挂在了神像的前面。画卷展开,一个金甲将军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身高八尺。面如淡金。手握着一杆神枪,目光如电,威风凛然。在岳飞的身后,是滔滔黄河水,身旁是巍峨的太行山。 “好!” “画得真好!” “我敢说这就是宋解元才能画得出来,真是传神,活脱岳王爷就在眼前!” “对了,宋小解元呢。他怎么没来?”有些百姓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就是没有发现他们心目中的那位文曲星。 老学究捋胡须。微微一笑:“宋解元已经投军了,他把画像交给了老朽,就说方今天下,黎民涂炭,鞑虏横行。妙笔生花,比不过三尺钢锋,真正的家国赤子,都应该投军报国,他已经加入安**了。” 周围的百姓都默默的听着,有几个青壮胸中热血沸腾,也忍不住说道:“没错,安**纪律严明,堪比曾经的岳家军,正是好男儿投军报国的好时候,不要在犹豫了。” “说得对,跟着蓟国公,赶走鞑子!” 新乡的百姓,热血沸腾,到处都是主动投军的清军,即便是不能正式加入军队,也都成了民夫,主动帮着修筑工事,搬运粮食,把门板卸下来,做成了担架,等着抢救伤员。 就在所有人都精神绷到了最紧的时候,就在新乡城外,小堡之中,狼烟笔直的冲向了天空,炮声响起,清军大部队终于出现在了城外。 吴三桂五六万大军,除了主力试图从淇门镇渡过卫河,杀向汲县之外,还派出了左右两队,左翼是胡心水,绕过滑县,袭击汲县侧后的胙城,右翼则是由夏龙山率领,经苏门山南下,猛攻新乡。 大汉奸的算盘很明显,三路大军,一同发难,把安**围歼在黄河以北。 “团长,这是清军射过来的箭书。” 一个士兵将箭书送到了郭云龙的面前,郭云龙接过了箭书,打开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冷笑。 原来这封箭书是夏龙山亲笔所写,上面先是嘘寒问暖,诉说了当年在辽东并肩作战的情谊,然后话锋一转,就说道郭云龙不该听信谗言,误随了匪类,要是能够回头是岸,继续更随着吴三桂,一同效忠大清,必定荣华富贵云云…… 郭云龙一看,有心直接将箭书撕碎,可是突然脸上又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急忙让手下人拿来笔墨,郭云龙歪歪扭扭,在后面添了几个字,然后又让手下人射到了卫河对岸。早有清军接过了书信,送给了夏龙山。 夏龙山不到四十,一身粗壮的腱子肉,作战格外的疯狂,把盔甲卸去,浑身瘢痕累累,半根错节,是吴三桂部下有名的悍将。这家伙为人十分豪爽,曾经和郭云龙关系也不错,不过唯有一点,就是夏龙山对吴三桂忠心耿耿,惟命是从。就算成了臭名昭著的汉奸,当了二鞑子,他也毫不知道悔改。 “将军,您看,城里头回信了!” 夏龙山一听,也是大喜过望,他本来只是例行公事,想要试探一下对付的军心,哪知道郭云龙竟然回信了。 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诚心劝降,大驾亲临。 歪歪扭扭的八个字,意思很明白了,想要让我投降,总该表示一下诚意吧!你亲自来劝降。 “将军,恐怕有诈,您可不能犯险啊!” 夏龙山的眉头紧锁,看了半天,然后说道:“先派给使者过去吧,郭云龙要是能献出新乡,也省了麻烦。” 当即就派遣以为姓汤的举人,带着夏龙山的书信,趟着水,过了卫河,来到了新乡城下。夏龙山也带着人马到了河边,卫河发源太行山,绵延经过新乡,汲县,内黄,大名等地,是海河的之流之一。 河边距离城墙最近处不过两三百米,夏龙山和城头的郭云龙相距也不过四五百米,大家能够依稀看到对方的面目。 郭云龙让人放下了吊篮,把汤举人提到了城上。 汤举人一看郭云龙,急忙笑道:“将军有礼,小人奉了夏将军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旁的士兵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倒在地,然后用破布勒住了他的嘴,更有一个士兵握着刀把,狠狠的砸下了他的两颗门牙,疼得这家伙浑身战栗,满头冒汗。 郭云龙冷笑了一声,“我本想捞到夏龙山这条大鱼,没想到你送上门了,也好,那就用你的狗头祭旗!” 郭云龙让士兵揪着汤举人,到了城头之上。郭云龙望着远处的夏龙山,冷笑道:“夏兄,当年咱们也曾一起杀鞑子,那是何等的快意,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怎么就甘心顶着猪尾巴,给满清当了奴才?” 夏龙山声如洪钟,大声的喊道:“郭云龙,我还认你这个兄弟,咱们吃粮当兵,求的是封妻荫子,荣华富贵,跟着谁不一样。朱皇帝无道,待咱们兄弟也不好,那就听大清皇帝的,有什么错?咱们王爷对部下恩同再造,你背叛王爷,说得过去吗?” 郭云龙听到了这里,朗声大笑:“夏龙山,这话放在一年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驳斥你,可是自从跟着国公爷,郭某才真正的明白,吃粮当兵,我们吃的不是朱皇帝的粮,是天下百姓的粮!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些百姓。像你这般,把廉耻扔在了一边,甘心给异族当走狗,那不是人的活法,而是畜生,连狗都不如的畜生!” 郭云龙说着,手中长刀一挥,汤举人的脑袋就被斩了下来,人头落到了城下。 “夏龙山,早晚有一天,你还有吴三桂那个狗汉奸,都会落到这个下场!” “你!” 刺目的鲜血,让夏龙山的嘴巴子火辣辣的,抽得真狠啊! “郭云龙,老子杀了你!” 夏龙山猛地拔出了腰刀,一催战马,就向着卫河的冲过去。后面的士兵一看主将冲上去了,他们也不敢怠慢,全都跟着过河。 “小小新乡,也敢阻挡老子,那是痴人说梦!”夏龙山一边跑着,一边痛骂。 而城头之上,郭云龙一看夏龙山冲了过来,顿时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 “到了!郭云龙猛地一挥手,大声吼道:“放!” 顿时城头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火绳燃烧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个形状如同飞鸟一般的东西划过优美的弧线,向着城外猛地砸了下去。 上百个冒火的飞鸟,弥散在了空中。 这不是别的,正是神火飞鸦! 此物用细竹或芦苇编成,内部填充火药,鸦身两侧各装两支“起火”,“起火”的药筒底部和鸦身内的火药用药线相连。作战时,用“起火”的推力将飞鸦射至100丈开外,飞鸦落地时内部装的火药被点燃爆炸,就像是原始的火箭弹。 顾振华极为重视火器,神火飞鸦也大量的制造,相比以往,加大了火药的剂量,又罩上了铁质的弹壳,威力一下子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简言之,这个新版的神火飞鸦就是一颗自带动力的手榴弹。 两支翅膀为这枚手榴弹提供稳定性,一百多枚像是一支悍不畏死的特工队,砸向了夏龙山。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收回拳头打人 “什么玩意?” 夏龙山看着满天的神火飞鸦,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手下也有眼尖的,一下子认出了是神火飞鸦。 “大人放心,没什么了不得的!” 几个忠心耿耿的亲兵说着就拥到了夏龙山的周围,用身体替他挡住。他们都知道神火飞鸦,其这玩意炮体直径3寸5分,以竹条编成,外糊以纸,两旁装上翅膀。炮体内放一长3寸的纸筒,装上炸药和涂有毒药的铁菱角若干枚,还有发烟剂。 点燃纸筒内发射药后,整个炮体升空,发射药又会引燃炸药,一声轰隆巨响后,发出火焰、烟雾和有毒的铁剌,一物数用。但使用时需留意风向,不可逆风发射,若能顺风发射而风力够大,始能至远。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打得远,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更多是的扰乱敌军的。因此夏龙山的部下格外的自负,根本不担心,他们都披着两层铠甲,除非倒霉到家了,不然根本不会受伤。 可是就在这帮人信心十足的时候,神火飞鸦陆续落到了他们的头上,剧烈的爆炸响起,铸铁的弹壳崩裂开,无数的碎片就像是飞刀一般,向着这些人猛插了了过去。 有一个倒霉蛋正好被两枚神火飞鸦击中,直接尸骨无存,地上只有一滩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还有更多的人被弹片穿透了身体,划破了喉咙。至于炸没了胳膊腿的不可胜数。一轮攻击之下,随着夏龙山杀过来的几百士兵几乎人人带伤,有二三十人直接丧命。 就在夏龙山的身边。爆炸了两枚神火飞鸦,他的亲随被干掉了三个,就连他的脸上,脖子上都被划出了伤口,鲜血流淌,脑袋都变成了血葫芦! 夏龙山也不是没见过神火飞鸦,可是面对着如此惊人的威力。他是彻底惊呆了,安**难道是神仙不成,怎么火器到了他们的手上。威力都成倍增加,就连最简陋的神火飞鸦都有这个威力啊! 夏龙山当然不知道,顾振华在看到神火飞鸦之后,就提出了几项革新意见。其中主要有三点。一是改成铸铁弹壳。二是改变羽翼形状。 明朝人或许还不懂空气动力学,他们只是单纯的仿制鸟翅膀。鸟的翅膀是为了更省力气的飞行,和武器要求的快速准确是完全相反的。顾振华要求把翅膀改成了边条翼,同样也是铁质的,在爆炸的时候,还能增加杀伤力。 第三项就是增加了发射底座,用厚木板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发射槽,这样打出去既增加了稳定性。又提高了射程。 另外又推广了颗粒火药之后,爆炸威力至少提升了两倍。原本的一个鸡肋武器。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竟然有了和大炮差不多的威力,简直让人喜出望外。 郭云龙看着城外凄惨的景象,他差点跳了起来。本来只想教训一下夏龙山,哪知道竟然是给他送去了灭顶之灾! 郭云龙忍不住掐了一下大腿。真疼! “快,第二波攻击!” 士兵们也从狂喜之中恢复过来,急忙第二轮的神火飞鸦就打了出去。黑压压的怪鸟,再度遮蔽天空。 下面的士兵再也不敢好整以暇了,全都撒丫子就跑,仿佛见到了魔鬼一般。 夏龙山更是如此,带着身边残存的卫兵,拼命的奔逃。这时候夏龙山一面跑着,一面忍不住回头盯着神火飞鸦造成的可怕后果。 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士兵再度被金属风暴淹没,这下子死伤更加惊人。这些士兵都是当年关宁军的精华,夏龙山手里的王牌,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夏龙山只觉得一腔怒火,把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郭云龙,我必杀之!” 夏龙山咬牙切齿,可是偏偏是忙中出错,他光盯着后面,忽视了前面,战马一头扎进了芦苇荡。 这个时节芦苇早就枯萎了,下面全都是厚厚的淤泥,战马踏进去之后,四蹄不断的下陷,挣扎的越凶,下去的越快! 没有几步,四蹄全都没到了泥中,移动不能动! 夏龙山一瞬间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了战马,就要跑出去。可是他本来就粗壮胖大,再加上铠甲,整个人二百多斤,在烂泥上面,可想而知,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越扑腾下去的越快,越是着急,就越逃不出去! “快,来救我啊!” 夏龙山最好扯着嗓子,拼命的喊救命,这时候终于听到了马蹄声。可是让夏龙山绝望的是等来的不是清军,而是安**! 郭云龙一见神火飞鸦建功,他就想着趁机扩大战果,因此就在第二轮发射的时候,他就带着一百多夜不收冲了出来。 清军早就被吓得魂飞胆裂,只是低着头狂跑,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结果全都被一个个砍倒。 郭云龙正在疯狂的杀戮之时,突然注意到了夏龙山正在喊着救命。 人要是走运,老天爷都挡不住,郭云龙当即就带着人马杀了过来,正好看到了陷入泥潭的夏龙山。 “哈哈哈!”郭云龙一阵狂笑。“来人,把他给我套出来!” 说话之间,几个士兵一起抡起了绳索,纷纷扔了过去。夏龙山还想要挣扎,为时已晚,两个绳索紧紧的套住了他,骑兵纵身上马。 驾! 四蹄撒开,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夏龙山像是拔萝卜一般,揪了出来。 郭云龙欣喜若狂的带着这个巨大的战利品回城。这时候清军也知道了不妙,大部队疯狂的追过了卫河,想要抢回老大。 城上的安**早就准备好了。箭如雨下,火铳齐发,到了城根下面。滚木礌石,像是冰雹一样,乒乒乓乓,清军没有主将指挥,一团乱麻,很快就被打得灰头土脸,除了丢下一百多具尸体之外。一点作用也没有。 郭云龙从容不迫的把夏龙山抓进了城中。 “哈哈哈,夏龙山,我让你进城谈话你不来。没想到咱们俩会这么快,以这种方式见面吧?” 夏龙山脸涨得通红,都红的发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晌。夏龙山恶狠狠的说道:“姓郭的。念在曾经的交情上,你给我一个痛快,让老子干干脆脆的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也念你的恩情!” “哈哈哈,夏龙山,你想过没有,就这么死了。会是什么下场?”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再过18年。又是一条好汉子!” “哈哈哈,你真是痴心妄想,秦桧那些贼子还跪在岳武穆的坟前呢,早晚有一天,吴三桂也会跪下来,到时候你不过是身边的陪伴而已!” 郭云龙说话之间,牙齿咬得咯蹦蹦响:“从今后,你的家人抬不起头,你的子孙以你为耻,祖宗为你蒙羞,你还想有下辈子吗,就在十八层地狱里头等着被活活折磨吧!” “你?” 夏龙山瞪圆了眼珠子,“郭云龙,你好狠的心肠啊,我和你不过是各为其主,用得着这么诅咒夏爷爷吗?我就不信,平西王还打不赢你们这些草包流寇,一时侥幸,还能一直幸运下去吗?” 郭云龙听到了这里,瞬间瞳孔聚集在了一起,“夏龙山,你以为我实在嘲笑你吗,我实在可惜,一个为国戍边的志士,竟然变成了可耻的汉奸!你要是到了现在还想不明白错在哪里,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郭云龙一摆手,几个士兵急忙走了过来。 “去,把夏龙山捆起来,交给国公爷处置!” “遵命!”士兵纷纷涌上来。 夏龙山眼珠子都快努出眶外,顾振华的狠辣人所共知,落到了他的手里,还有好下场吗! “姓郭的,有本事现在就杀了大爷,赶快杀了我!” 郭云龙转过了头,根本不搭理他,任由士兵拖着夏龙山出去。就在这一瞬间,郭云龙的眼角也涌出了两滴泪水! 新乡出乎意料的打了胜仗,而淇门镇一带的战斗就更加残酷了。 卫河之上,尸体几乎塞住了水道,散不去的红色,触目惊心,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 “传令,大军退后五里。”顾振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国公爷,咱们占优势,干嘛退兵啊?”吴凯杰忍不住说道。 “退兵!”顾振华再度重复一遍,脸色已经铁青了,吓得吴凯杰急忙传令。 安**得到了命令,先是意犹未尽的炮兵急忙装上了火炮,快速离开,随后步兵缓缓撤退,骑兵在两翼掩护。顾振华的元戎车安安稳稳,不紧不慢的走着,大纛旗在空中迎风飘扬,分外的刺眼。 姜瓖这时候还在拼命的督促着过河,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但是他身上的甲胄都是鲜血,砍逃兵,已经把手看得软了,刀都卷刃了。 对于死多少人,他已经没有概念了,只是知道必须执行命令。 “大人!安**被咱们杀退了!” 姜瓖还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下人急忙大声的喊道:“大人,咱们打赢了,安**退了!” “赢了!赢了吗?”姜瓖像是傻了一般,催着战马到了河边。目之所及,全都是残肢断腿,河水几乎变成了一锅肉汤,即便是看惯了生死的姜瓖,也忍不住作呕。 他手下的士兵至少被打死了一千三百名,另外还有八百名民夫被打死,另外受伤的更是无计其数,他的部下一下子就摧毁了一半。 相比之下,安**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他们完全是凭着火炮和火铳,远程火炮覆盖,近程排队枪毙,格外的轻松写意! 这,这能算是胜利吗? 姜瓖一屁股坐在了岸边,双手狠狠的扣进了泥土之中,手背上青筋暴露,简直欲哭无泪。 这时候吴三桂和尼堪带着人马赶了上来,看到了茫然的姜瓖,吴三桂只是微微笑道:“姜总兵,打得不错!” 尼堪更是连看这条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催马走过了,全然没有看到姜瓖荼毒的眼神。 对于吴三桂来说,不论如何,渡过了卫河就是一大胜利,姜瓖死了多少人,全都不放在他的心上。 清军用最快的速度搭起了七座浮桥,大军快速通过卫河,到了对岸,这短短的几百步,就仿佛是咫尺天涯一般,迈出了何等艰难! 吴三桂心里清楚,这是顾振华故意放水,让他们过来。不过大汉奸并不害怕,你有底牌,我也一样有,就看谁能斗得过谁! “火铳手压上去!” 吴三桂抛弃了以往效仿清军的战术,转而使用火铳手冲锋,大有效仿安**的意味。 这些二鞑子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同样紧紧握着火铳,在指挥官的吆喝之下,按照鼓点步伐,快速的向安**的真香压过去。 双方快速的接近,顾振华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冷笑:想要和自己比排队枪毙,吴三桂,你差着行市呢! 清军一点一点的接近,安**的阵营格外的宁静,大炮根本没有响起,任由这些火铳手到了一百五十步左右。 “准备!” 周英杰冷冷的下了命令,所有士兵瞬间端起了火铳。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射击!” 听到了命令,所有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叩响了扳机,即便是新兵,也靠着扎实的训练,下意识的完成了动作。 只是有人在开枪的一瞬间,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他们再睁开眼睛,只见硝烟弥漫,根本不看清什么。当然也不准许他们去观察战果,开枪之后,立刻后退装填,第二波的射击就来了。 绵密的铅弹射过去,清军的火铳手像是割麦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倒下去。同样使用火铳,效果却不能同日而语,清军上下也格外的压抑! “冲,别停,都给我快点!” 一个牛录章京拼命的吆喝着,可是就在他喊话的瞬间,十几杆火铳对准了他,枪声响过,这家伙的脑袋都被打飞了,一条胳膊也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不断冒血的尸身,缓缓的瘫软在了地上。 清军出现了一丝混乱,炮兵这时候也终于找到了机会,高宏图兴奋的下达开炮命令,更加绵密的炮子打了过来。 如果说说刚刚是割麦子,现在就是蝗虫扫荡,炮子所过之处,到处都是碎尸,到处都是死人,修罗地狱瞬间降临到了人间! 第二百章 迎着炮火前进 卫河两边,衰草濠梁,高高低低的田地上,尽是杂草残麦,河水滋养万物,这里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最优秀的良田。 自从清军占领卫辉之后,不断的抢掠,使得农田荒芜,百姓无心耕种。即便是安**到来之后,也一时没法改变。不过毕竟是田地,年年都有浇灌收获,加上野草众多,踏上前去,仍然松松软软的,只是深秋到来,杂草枯黄,给人以一种萧瑟的感觉。 齐汉元在徐州加入了安**,屈指一算,已经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他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疯狂的体能训练,让他浑身肌肉暴涨,像是小山丘一般。成千上万次的挥动刀枪,双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频繁的射击训练,更是在肩窝留下了一个淡红的印迹。 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优秀士兵的最好证据,在火铳射击考核之中,他更是得到了全营第一名的成绩。 不过这些都是训练,真正第一次到了战场上,他终于感到了战争的可怕。河边的激战,虽然他一直在后方,但是密集的枪炮声震得人耳朵翁翁直响。 齐汉元很清楚,每一声枪声,都可能表示一条生命的终结,这就是最残酷的法则! 终于一阵号角响起,到了他们参战的时候,齐汉元偷偷的擦干了掌心的冷汗,迈步跳过一道数尺宽的沟壑,那沟壑内的水流差不多干涸了,只余内中一些烂泥浑水。越过沟壑后。他注意与战友保持队列齐整,他们以疏阵而行,每队之间相距一丈八尺。便是每兵之间,相隔同样数尺。 放眼望去,周边尽是连绵不绝的号鼓旌旗,苍凉空旷的深秋大地,除了枯草大地的土黄,就是穿着青黑色的冬衣,戴着帽儿盔的士兵们。向两边长长的蔓延过去,他们行进时,不时露出冬衣内鲜红的长身罩甲。为他们平添了一股锐气。 这些衣甲都是半个月之前,从后方运过来的。崭新的棉絮,密密的针脚,足见做衣服之人的用心。 齐汉元知道。他的母亲和姐妹就是这些人之一。加入了安**,军属都会安排工作,承包一些军需品。一来为他们增加收入,二来有亲人上前线,他们做事会更加用心。 果然全新的军装穿在了身上,一股家人才能感受的温暖,弥漫在了身边。大明士卒在头盔内都要裹上头巾,明中期后。一般统一为蓝色的头巾,上有巾环。可将额头一圈扎住,就如普遍士民的网巾一样。 长长的队列,顺着地势,向前方起伏涌动,,一个粗壮剽悍的旗手,持着一面一丈大旗,指引着一哨人马的前进方向,紧随其后的鼓手,打着不紧不慢的频率,让大家跟上。 踏过一道低矮的土丘,骤然之间,一副前所未见的画卷展现了出来! 渡过了卫河的吴三桂,正在指挥着人马,向着安**发动冲击。火铳手在前,不断的压上。结果被安**用火炮无情的轰击,成片的清军死在了散弹之下。 那些火铳手打得更加疯狂,冰雹一样的弹丸,快速的收割着生命,清军的火铳比起安**相差一大截,还没有进入射程之内,他们就死伤惨重。 即便是有些人冲了进来,也侥幸开火,但是人员稀疏,火力零星,除了偶尔能射中几个倒霉蛋,作用根本不大。 安**有着严格的训练,倒下去一个,立刻会有另一个补充上来。而且大家还会把火力集中射向开枪之人。 在这场排队枪毙的比赛之中,清军装备不行,训练不行,意志力更是不行,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下风。 就在这时候,杨坤突然跑到了吴三桂的近前:“禀报王爷,咱们的火炮已经运上来了!” 一直在后面观战的吴三桂终于露出了笑容:“顾振华的手脚早被本王看透了,他无非依仗着火器犀利而已,没了这个,他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来人,给我放炮轰击!” 清军的炮手也已经将一批火炮运过了河岸。相比安**的火炮,清军的火炮则显得杂乱不少,其中多数是缴获明军火炮,有虎蹲炮,有佛朗机炮,还有大将军炮和威远炮,一共三十几门。 此外吴三桂手上还有一批神威大将军炮,这些火炮都是满清督造的攻城利器,只是由于太重,一门炮3800斤,还没有运上来。 清军炮手做好了准备,终于在万众瞩目当中,炮声响起,一枚枚沉重的炮子向着安**打了过来。 在这之前,清军一直被动挨打,白白受了安**火炮的荼毒,现在听到了己方的炮声,这帮二鞑子忍不住欢呼起来。 远处的元戎车上,顾振华则是眉头紧皱,他清楚的看到一枚炮子飞过了两三里远,正好击中了一名安**的火铳手,这个士兵顿时失去了上半边身体。望远镜之中,一片鲜红,格外的刺目。 很显然,按照射程计算,这种火炮多半是大将军炮,威远炮一来的,也有可能是大口径的红衣大炮。 顾振华眼下虽然也有红衣大炮,可是安**偏重野战,因此追求灵便轻巧,在射程上就有些吃亏。 目之所及,安**的阵地之中,已经有士兵死在了炮火之下,还有一枚炮子打出了一条血胡同,五六个士兵受伤倒地。 “国公爷,这可怎么办啊?”吴凯杰焦急的问道。 “传我的命令,全军压上,抵近清军!” “国公爷,迎着炮火冲锋,这能成么?弟兄们可要先忍受死亡,才能去杀人啊!” “说的没错,你想要别人的命,就要先不在乎自己的命!是龙是虫,就这一次了,马上传令!” 顾振华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他的心中却不是这么平静。他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安**重野战,炮火射程低于清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到清军的眼皮子底下,利用优势火力,将清军干掉。 不过这就要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击,安**能不能承受这种压力,能不能忍受牺牲,绝对是一个致命的考验。 这也是验证顾振华练兵成果的最好考验,是徒有其表,还是真正将纪律贯彻到了骨髓里头,就看这一次了! 吴凯杰只能点头,让人把顾振华的命令传达给了李旭和周英杰他们,这两位团长得到了指令,毫不犹豫的执行,他们也清楚,一味挨打不是办法! “向前,保持军阵!” 鼓乐声中,军官们沙哑的咆哮不时传来,齐汉元和同一哨的战友,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断向前。就在他们的周围,全都是安**的士兵,一个个神情肃穆,稳步前进。 “注意!进入敌军的火炮射程,前后列错开!” 队中军官们的喝令声传来,齐汉元看了看前几列的战士,下意识往右面闪开一些,而不是前后列对在一起。 忽然之间,对面的清军阵地炮声白烟升腾,炮声隆隆! 清军开炮了! 一枚枚的巨大炮子划过了天空,向着安**的军阵射过来,虽然作战意志坚定,但是面对着火炮攻击,齐汉元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即便是知道这枚炮弹不是射向他,也没用! 一阵让人心寒的呼啸声传到近前,轰的一声巨响,一枚7斤重的铁弹,重重轰打在右前方一百多步远的地面上,掀起大团的黄泥与乱草,炮子却没有跳跃起来。 只有两个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倒,并没有惨痛的伤亡。 齐汉元松了口气,这种地形,河边的土地松软,对他们还是有好处的,再听身旁,兄弟们隐隐的舒气声一样传来。 火炮呼啸,虽然打偏的,落空的,陷入泥土的不少,但是终究有得手的时候,一发呼啸的炮弹斜斜奔来,轰的一声,沉重的实心弹丸砸在厚实的地面上,激起大股烟尘,然后高高跃起,急速旋转着,在安**的阵列之中,射出十几丈远,才落到了地上。 血肉之躯,无法阻挡炮弹的肆虐,这颗足有7斤重的实心铁球,摧枯拉朽般的撞入人群,毫不费劲趟开一条血肉胡同。 由于是斜侧面,炮弹给多个火铳兵与长枪兵造成严重的伤害。雨雾似的鲜血与碎肉在眼前腾起,右前方几列外,一名火铳兵的半边身子都被打没了,大腿被齐根切断了,露出内中惨白的骨头,喷泉似的鲜血,从伤口断腿处涌出。 残肢碎肉飞洒,与这名战士一样。炮弹奔腾过后,多员士兵扑倒在地。 扑通! 另外一条大腿从天而降,就落在了齐汉元的面前,还不到两米远! “哇!” 齐汉元一张口,胃里的酸水就奔了出来! 耳边全都是伤兵的惨叫声音,生生被巨大的铁蛋,带走了胳膊腿脚,这个伤痛哪怕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齐汉元清楚的知道,那条腿的主人正是一个山东兵,比他晚加入安**半个月,但是训练最为刻苦,他平常最常说的就是要打回山东,光复老家! 可是这条山东汉子在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 齐汉元强忍着泪水和胃液的刺激,拳头紧紧的攥着:“兄弟,等着我给你报仇!” “不要停,继续前进!” 越是艰难,就越要挺住,这时部中鼓乐更为激昂。 军官们此起彼伏喝令声:“向前,大步向前!”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安**,吴三桂和尼堪的脸色渐渐的变绿了…… 第二百零一章 仓皇逃走 吴三桂和尼堪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安**,他们两个的手脚越发的冰凉,尤其是大汉奸吴三桂,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人家打来一拳,闪身躲开,是不可避免的天性。即便是拼死冲锋,见到了对方的弓箭射过来,也是要躲开的。 作为一个精锐部队,能够保证勇往直前,不向后退步,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不论是在明军,还是清军,全都是首屈一指的队伍。 但是眼下这些安**,他们不但迎着炮火冲击,而且节奏一点不变,队伍还是刀砍斧剁的一般齐,步伐齐整,声音如一。 就算是炮弹落在了身边,只要还能站着,就继续前进,丝毫不受影响。就算是身旁的伙伴脑袋没了,胳膊腿被炸飞了,哀哀痛叫,他们也无动于衷,就像是一群机器一般,不断的前进,前进! 吴三桂清楚的看到不只是军队,就连一般的民夫也都训练有素,眼看着士兵被击中之后,医务兵和民夫就抬着担架,从队伍的空隙快速赶过来,将伤兵抬走,一切都条理分明,丝毫不乱。 三个团的安**分成左中右,就像是三只巨大的拳头,向着吴三桂打过来。无声无息,但是压力惊人。 吴三桂在战场多年,就算是最精锐的八旗兵,也没有给他这种压迫。两军还没有交火,吴三桂竟然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甚至要丧失抵抗下去的勇气! 逃! 一种最要不得的情绪竟然在大汉奸的心头弥散,吴三桂狠狠的甩了甩头,但是恐惧就是没法清除干净。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尼堪都是如此,清军以勇悍著称,八旗劲旅更是鞑子纵横天下,最大的王牌。 但是说实话八旗又是一支相当脆弱的军队,他们不敢承受死亡,不要说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二十。他们只要损失了百分之五左右就受不了。通常情况下,死了一两百人,清军就要撒腿逃跑。 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战马。同明军相比,他们想打就能打,不想打就能逃! 这种吹嘘出来的勇敢,面对着真正钢铁纪律铸就的军队。就仿佛李鬼遇到李逵。他不能不害怕! “平西王,你给我说清楚,汉人是不是有什么迷惑心智的药物,才能让人悍不畏死!”尼堪冲到了吴三桂的近前,大声的咆哮:“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世上还有比八旗勇士更强的军队!!” “杀!” 尼堪大声咆哮之时,安**已经过了最危险的炮击区域,距离清军不足一百步了。 第一轮齐射发出。炽热的铅丸快速的砸向了清军,带着仇恨。带着愤怒,无情的射击,早就被吓破胆的清军甚至连还击的勇气都没有,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齐汉元生平第一次面对着真正的敌人,一枪打出去,他清楚的看到对方胸口炸开,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漏洞,里面的东西炸得满天飞。那个家伙带着吃惊,带着恐惧,扑通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齐汉元心中的憋闷终于释放出来,他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人是钢铁,没有人不怕死,区别只是理智能不能控制自己而已!从加入军营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在接受服从训练,灌输团队精神,他们不是独立的一群人作战,而是一个光荣团队的一员。 凡事不能只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要考虑团队的安全。只有团队能够保留下来,他们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难,就在行进之中,齐汉元多少次腿肚子发软,两条腿就像是僵住了一般,拼命的想要回头逃跑。 毕竟谁也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尤其是看到弟兄们不断受伤死亡,这种念头就越发的强烈! 不过强大的训练,终究发挥了作用,多少新兵迈着灌铅的双腿,机械的进入了射程之内,向着清军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事实证明,团队精神,绝对是保证了大多数人的安全,清军火炮有限,而且射击水平也很差,十之七八的炮弹都打空了,安**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两百左右人伤亡。 如果为了一时偷生,到处乱跑,说不定死伤会更惊人。而且更加致命的是队形乱掉之后,清军强大的铁骑就能发挥作用。 在原野上,火铳兵失去了队列的保护,面对着骑兵就是一盘菜,生死都落在了人家的手里,那时候不知多少人要死亡。 通过这一段不长的进攻,士兵们受到的教育或许比起半年的军训还要重要,一种叫做纪律的东西,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进入了骨髓的深处。 付出惨痛牺牲的时候过去了,该是把死亡送给清军了! “二鞑子,死吧!” 一排子弹打出之后,士兵根本顾不得查看战果,纷纷后退,后面的士兵立刻跟进,一轮接着一轮,子弹几乎就没有停过。 齐汉元已经装好了第二枚的铅丸,他手中使用的火铳正是安**最新的产品,直接用熟铁裹在钢芯上打出来的枪管。 这些新式火铳装药更多,分量也更大,每一次开火,后坐力都震得人浑身发抖。不过齐汉元非常喜欢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一枪射出去,颗粒火药推着铅丸,不断的变化形状,就像是一块大饼一样,狠狠得砸在了敌人的身体上。巨大的动能砸烂盔甲,穿透骨肉,震碎心肺,在血肉之躯上面,凿出一个个血窟窿。 齐汉元的一枪正好射中了一个头目的肩窝,顿时一条膀子被炸飞了,锁骨全都断裂崩飞。而且碎裂的骨头到处乱飞,深深的嵌入了脖子之中,鲜血汩汩流出,顿时半边身体全都是血红色的,这个家伙挣扎了两下,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爷,快派救兵吧,火铳手挡不住了!”陈坤焦急的说道。 的确从刚刚冲锋以来,火铳手就遭到了沉重打击,死伤惨重,被安**打回来,本来他们仗着火炮掩护,想要抖抖威风。 结果哪里料想,安**比他们凶悍,比他们狠辣,竟然直接冲了上来,这帮人顿时胆裂魂飞,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一轮排枪之下,又有四五百人死伤,剩下的火铳兵根本就不想打下去了,他们面对的根本就是无法战胜的对手。 有人悄悄向后退,有人干脆逼着眼睛开枪,然后撒腿就跑,军心丧失,溃败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这一切吴三桂看得一清二楚,大汉奸咬了咬牙,“退,全军退回卫河以北!” “什么?”尼堪就像是没有听清一样,瞪着眼睛,到了吴三桂的面前。 “平西王,你难道没有看到么,这伙汉人格外的凶悍,要是不把他们消灭,绝对会成为大清一统天下的障碍,你还想纵容他们吗?” 吴三桂平时对尼堪都是言听计从,格外恭顺,但是到了现在,吴三桂可不能听他的了。 “贝勒爷,您看的清楚,安**分明就是一群钢铁,派多少人马,都是肉包子打狗,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吴某绝对不想给顾振华增加功劳!” “那,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安**壮大不成?你心里还有没有大清?” 吴三桂也把眼睛瞪圆了,“吴某当然忠于大清,但是我还没有蠢到找死的地步。为今之计,想要对付安**,就必须有更多的火炮,更强大的火器,只要这样才能打败他们。不然吴某把人马拼光了,也不过是让安**更快强大起来而已!” 就在他们俩个争吵的时候,高宏图指挥着炮兵已经冲了上来,不过这一次打头阵的不是大炮,而是神火飞鸦! 顾振华当然也大量的装备了这种廉价的火器,而且相比郭云龙装备的守城版,顾振华的野战版加大了机动性,就放在了偏厢车,车厢上设置了发射用的凹槽。 作战时,只要将底板卡好,对准了方向,直接点燃,就能发射神火飞鸦,而且一驾偏厢车能同时释放两三枚,甚至是四五枚之多! 铺天盖地的神火飞鸦,向着清军扑了过去。顿时清军的阵地之中,就爆发出一团团的火焰,伴随着火焰,弥漫的浓烟更加要命,士兵之间根本看不清楚,到处都是浓烟。越是看不见,这些人就越是害怕,越是到处乱窜。 结果就在逃跑之中,神火飞鸦在身边炸开,弹片划开了血肉,炸碎了身体。就在弹头里面,还藏了不少碎铁片,小钉子一类的东西,这些玩意全都在粪水当中浸泡过,一个个毒性十足。 只要被打伤,就算当时不死,早晚也会感染,凭着满清的医疗水平,多数非死即伤。越来越多的清军倒在了血泊之中,爹妈乱叫。 更多的清军终于承受不住了,扔了武器,抱头鼠窜。 就连后面观战的吴三桂都再也承受不住了,他拨转马头,带着手下的亲随,急忙逃走。尼堪狠狠的跺了跺脚,也跑掉了。 当头的一跑,清军彻底崩溃了,一个个亡命逃跑,就像是一群待宰的鸡鸭! 第二百零二章 新的战争 从早上开战,一直打到了黄昏时分,夕阳之中,清军疯狂的逃窜。吴三桂和尼堪正好纵马来到了浮桥上面。 这时候浮桥之上到处都是逃窜的清军,将路都堵死了,更有不少人被推到了河中。在慌乱之中,什么袍泽情谊也比不过活着重要,因此清军一个个全都奋力的奔逃。 看着这些乱哄哄的士兵,吴三桂竟然涌起了一股嫉妒,凭什么自己手下往常以精锐自诩,结果竟是这样的饭桶,全然比不过安**的不避生死! 吴三桂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怒火,他手中紧握着七星剑,突然挥动起来,一连砍倒了两个部下,一见主帅发飙,在场的逃兵稍微安定了一些。 “都给本王听着,所有步骑兵趟水过河,浮桥转走火炮车辆,谁敢犯规,杀无赦!” 死命令下达之后,也有了一些效果,有些清军不得不跳入了水中。不过这时候已经是深秋,河水冰凉刺骨,难以忍受。 尤其是这些士兵刚刚经过大战,筋疲力尽,更有人受了伤,哪里愿意跳进河里,他们假装还没有听到命令,依旧在挤着浮桥。 他们乱哄哄的,炮车根本没法上桥。这时候安**的部队已经杀了上来,大炮,神火飞鸦,火铳,响成一片。 那些夜不收精兵分成了若干小队,像是箭头一样,打进了清军的队伍之中,不管的分割包围。就像是一把灵巧的小刀,不断的从清军身上割肉,让吴三桂留更多的血! 轰! 一枚神火飞鸦正好落在了炮车旁边。爆炸开来,火光引燃了火药,一声更大的爆炸传出,粗大的威远炮管被抛到了半空中,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将一个士兵的脑袋砸碎,另一个炮手的胳膊也被砸没了。 立在桥头的吴三桂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这场交锋下来,吴三桂算是彻底了解了安**的厉害。 什么狗屁骑射无双,面对着火器。就是一堆肉而已! 尤其是安**可怕的纪律,使得战斗力成倍暴涨,要想和他们对抗,唯一的办法就是依仗更多的火炮。可以说大汉奸已经把火炮当成了命根子。 看到了损失。他怎么能受得了。 “贝勒爷,您别看着了,马上打通浮桥,让火炮全都撤回河北,不然火炮要是都丢了,咱们就完蛋了!” 尼堪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也顾不得和吴三桂之间的隔膜,急忙带领着人马冲上了浮桥。身披铁甲的战马横冲直撞,将所有人全都撞到了河中。 这些二鞑子就像是下饺子一般。不断的落入水中,有些被战马撞伤,有的落水摔伤,总之哀嚎一片。 这也是罪有应得,你甘心当走狗,不把自己当人看,也就别怪人家拿你当擦脚布! 一条血胡同撞了出来,八旗兵护送着火炮,快速向着北岸跑过去。另外其他的士兵趟着水,向河岸跑过去。 顾振华站在了高大的元戎车上,看得一清二楚,说起来顾振华还有些失望,他故意放清军过河,就是想诱敌深入,然后打一个漂亮的反冲锋。 不过河水太浅,根本起不到阻敌的作用,这帮家伙过河十分轻松,除了一些倒霉蛋陷进了淤泥之中,其他人的阻碍并不大。 “快,让高宏图对准了浮桥,给我猛攻,务必把火炮留下了!”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清军之中,炮兵的潜在威胁最大,因此顾振华首先就把攻击主力集中到了火炮上面。 高宏图得到了命令之后,也立即调转炮口,换上了实心铅弹。 轰!轰!轰! 拳头大小的铁蛋不断的落在了河水之中,激起高高的水柱,有些更是直接击中了逃兵。从斜面打过去的一枚炮弹,一枚下去,就是一条血胡同,轻松消灭五六个士兵。 虽然战果惊人,可是高宏图并不满意,没了火炮的掩护,这些士兵想什么时候干掉,就什么时候干掉,而这些火炮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瞄准了浮桥,别乱打!” 就在高宏图大喊之时,突然一枚铅弹正好击中了浮桥的中间。硕大的铁球落在了木板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木屑乱飞,就好像是一道道的飞刀利箭一般,周围的清军都跟着遭殃,各个爹妈乱叫,更有人摔在了地上,来回打滚,痛不欲生! 咔嚓! 炮弹砸出了大洞,浮桥破坏,迅速下沉,正在桥上的炮车也随着向下沉去,一门大将军炮就这样的落入了水中。 眼看着攻击成功,高宏图忍不住搓了搓大手。 “好小子,这炮打得准!” 高宏图夸奖的正是谭星明,这小子刚刚加入安**不久,按照道理他是没资格进入炮兵的,更别说成为了正式炮手。 不过谭星明有一点很厉害,那就是数学成绩很惊人,计算射击参数比任何人都快都准。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特别招进了炮兵,这一次谭星明果然一战立功,高宏图把下巴扬得老高,还是他慧眼识人,找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大家加把劲,再给我击毁几座浮桥!” 炮声隆隆,谭星明也在仔细的瞄准,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真正站到了大炮的前面,就格外的集中精神。 “炮管提高二分,右转三度。” 谭星明精神集中的说着,其他士兵马上照办。 轰! 又是一声炮响,紧挨着的一座浮桥又挨了一炮,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连带着炸死了两个炮手。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安**涌了上来。士兵们挥舞着长刀,肆意的砍杀。李旭更是如此,多长时间都没有杀得这么畅快了。一刀下去,甚至能砍下两颗脑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杨坤率领着骑兵冲了上来,为了掩护火炮撤退,吴三桂不得不把骑兵也派出了出来。 “来得好!” 李旭当即率领着一百多夜不收冲了上去,另外火铳手也急忙以什为单位。结成一排,做好了战斗准备。 火铳兵很清楚,靠着单打独斗。他们怎么可能是骑兵的对手,唯有结成战阵,才有获胜的可能。 其实遍地乱兵,地域狭小。对骑兵运用极为不利。但是杨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来,他总不能看着大炮就这么完了吧! 一个骑兵冲到了士兵的附近,猛地挥动大斧,砍了过去。刀盾兵仓皇之中,急忙举起盾牌格挡。 啪! 盾牌被砸碎,胳膊都被砸得露出了白骨,士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骑兵一招得手,再度举斧。就要砍下去。 哪知道瞬间五杆火铳对准了他,枪响响起。骑兵如遭雷击一般,在他的胸前一朵朵的血花绽放,就连战马都被击中了脑袋,半边头骨失去了踪影,骑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安**的火铳手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各种动作几乎成了本能,他们上百人聚集在一起,结成了一个机动圆阵,风雨不透。 射完了火铳的士兵立刻退到了中心装填,其他人继续开火。就这样交替着进行,像是磨盘一样。 只不过这个磨盘磨得是人命,实实在在,血肉不断。 眼看着自己的部下损失惨重,杨坤心里都在滴血,但是还是要拼死牵制。 渐渐的暮色四合,战场上火把打了起来,安**的三个主力团已经扫荡了南岸的大部清军,快步向着河边压了过去。 一个铁扇子面,已经朝着杨坤扑了过去。杨坤也不是傻瓜,他的骑兵也是被安**给包围了,那是绝无生理。 因此杨坤也不得不留下了几百条人命,快速向北退去。 失去了掩护之后,安**很快攻占了所有的浮桥。吴三桂带过河的火炮三十多门,可是带回去的不到二十门,剩下的全都落到了安**的手里。有的掉进了河水里,有的则是散落在了南岸,静静的等待着新主人。 一场大战终于落幕了,每一个人目光扫过了战场,到处都是血色,到处都是尸体,狼藉一片,硝烟和血腥还没有散去,刺鼻的味道,侵袭着神经。 有些新兵更是脸色惨白,不断的干呕,恨不得将胃口都吐出来。 不过别管他们多狼狈,安**毫无疑问是一个最大的胜利者,不光是巨大的战果,更为重要的是安**真正成熟起来。 对于新式练兵方式,有着强烈的认同,顾振华也从原本的偶像级别,升级到了神级的偶像,胜利的象征。 他所到之处,士兵们都响起了强烈的欢呼呐喊,每个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顾振华更是浑身的血液沸腾,战场的每一个细节,顾振华都仔细留意,他很清楚这场胜利给安**带来了什么! 从今后,或许战斗会更加可怕,伤亡无比惊人,但是顾振华不怕,安**同样不怕,他们拥有了赢得战争的强烈信心。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洪亮的喊声,此起彼伏,河边几乎变成了欢腾的海洋。 战果逐渐统计了出来,安**击毙姜瓖部下一千七百余人,汉军旗的火铳兵三千五百余人,击毙关宁铁骑五百三十余人,炮兵八十五人,八旗一百三十人,民夫一千余人。 俘虏超过了两千二百人,另外还有五百多重伤员,已经被士兵用刀砍了,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 所有人加起来,吴三桂一战损失了八千多士兵,别看大汉奸人马充足,可是也架不住这么损失,还没有见到汲县的城门,更别说打到黄河边,就损失这么惨重,对于清军的士气堪称致命的影响。 如果说之前中原局势是敌强我弱,如今双方至少变成了势均力敌! 打扫战场的工作一直到了天亮才结束,顾振华留下了警戒士兵,看住卫河,带着主力人马向着汲县进发。 距离县城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老百姓早就自发的出城迎接,舞龙舞狮,喜庆的人群络绎不绝,就仿佛过年一般。 一看到长长的俘虏队伍,百姓们更是欢呼起来,巴掌拍得通红,给士兵们叫好。 “让大家伙好好高兴一下吧,咱们去商量一下军情!“ 书房之中,顾振华对着所有人说道:“刚刚的胜利固然可喜,但是大家要清楚,我们只是赢得了战术的胜利,清军损失虽多,但是几乎都是杂牌,吴三桂和清军的主力未伤,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大汉奸的疯狂反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李济伯也笑着说道:“国公爷头脑冷静啊,吴三桂善于学习,又足智多谋,见识了我们的用兵之法,他们也一定会对症下药,非常值得注意。不过还有一件事,老夫也要提醒诸位,中原打成了这个样子,满清会不会从陕北调来援兵,更要注意才行!” 顾振华也忍不住点点头,满清多半要注意到安**的身上了,也不知道自己伏下的棋子能不能有作用! 就在顾振华忐忑之中的时候,十几批的说书唱戏艺人纷纷进入了京城。就在最后一拨人当中,一个一身素服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陆明贞! 自从陆军姐妹加入了安**之后,妹妹陆明月一直在刻苦训练,这个小女生比起男人都要疯狂,脚上磨出了水泡,一层接着一层,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厚,白皙的肌肤也变得黝黑,可是她都无怨无悔。 与她相比,姐姐陆明贞几乎到了疯魔的状态,顾振华只是提议让她学习曲艺,靠着才艺,想办法接近满清贵胄,说白了这不过是一个设想而已,但是陆明贞却当成了全部的一切! 她白天练习身段唱功,晚上背诵推敲唱词,另外她还找到了军医大夫,军中老兵,学习如何使用毒药,以及怎么用手边的武器刺杀对方。 经过了几个月的磨砺,陆明贞终于把本事都学到了身上,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了。 “雪老板,前面就是崇文门!”翁忠书乔装成了马夫,他笑着说道。 陆明贞,额不,是雪秋棠轻轻的撩开了车帘子,跳下了马车。 眼望着巍峨的城门,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低下了头,快步向城门走去。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哦!军爷,我们是跑江湖卖艺的,您没看见这些锣鼓家伙吗?” “谁问你了!”守城士兵一把推开了翁忠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明贞。 陆明贞还是低着头,从袖子里头取出了一块碎银子。 “军爷,您行个方便吧!” 守城士兵掂量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说道:“不错,挺明白事,祝女老板风靡全城了!” 陆明贞踏入了未知的京城。 第二百零三章 不臣之心 中原的战火,烧不到安详的南京。经历了清除东林党的风暴,江南又恢复了安宁和繁华。偶尔有些北方的消息传来,掀起了些许波澜,很快又安宁下去。 新的帝都在小贩叫卖声中,渐渐的苏醒,就在这一刻,突然一骑飞奔,冲进了城中。 “捷报!捷报!” “中原大战,重创吴三桂!” “斩首近万,蓟国公威武!” …… 正给客人舀豆浆的小贩听到了声音,顿时大笑道:“老少爷们,又打赢了,早点不要钱啊,咱们普天同庆!” “哈哈哈,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啊,普天同庆就喝豆浆,吃油条啊?大家伙该买鞭炮,舞龙舞狮,好好的耍耍!” “没错,蓟国公就是有本事,有他老人家在,中原稳如泰山,咱们也就能安居乐业,高枕无忧了!” 更有一个老者摇头晃脑,掳胡须笑道:“大家伙知道不,蓟国公抗清的地方,正是当年岳武穆大战金狗的地方。安**忠勇善战,堪比当年的岳家军,国公爷就是咱们的岳王爷啊!” 街道上百姓议论纷纷,万民欢腾,更有人买了鞭炮,热热闹闹的燃放起来。 捷报自然也传到了内阁之中,正在处理公务的马士英得到了消息,手中的毛笔落在了地上,他都没有感觉! “快,给本阁看看!” 马士英一把抢过了捷报文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就在这时候,兵部尚书阮大铖也匆匆赶来。 “元辅,张缙彦。陈潜夫,徐方等人联名上奏,请您过目。” 马士英沉着脸,急忙展开一看,上面写得十分简单,大意就是安**已经取得初步胜利,将清军杀退。但是鞑虏根基尚在。精锐犹存,因此应该集中全力,乘势而为。毕其功于一役! 在奏疏上面,他们建议集中江北四镇的精锐兵力,汇合史可法在山东南直隶一带的士兵,全力攻击京畿。牵制清军。而安**则从中原北上。如果李自成在陕北获胜,则三路大军,一同攻击京畿,可以一举驱逐鞑虏。 人的野心也会随着实力的变化而变化,顾振华在获胜之后,深知清军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只会更加残酷的报复。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处处开花。抢占先机,陕北战事胶着。中原又是安**新胜。只要明军拿出举国之力,全力北伐,山东一线再打起来,势必能吸引部分清军,到时候三线作战,清军左支右绌,兵力捉襟见肘,乱拳打死老师傅。 即便是不能一举消灭清军,也能趁机歼灭一部,打掉清军的气焰,最差也能缓解安**的压力。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顾振华才用六百里加急,让马士英出兵。 一份捷报,一份奏折,全都摆在了马士英的面前,老马看了半晌,才看了看阮大铖. “你怎么看?” “启禀元辅,若是从军事角度,我以为这是完全正确的,清军虽强,但是兵力有限,如果三路发难,只要一路侥幸获胜,就能扭转局面。” 马士英垂着眼皮,忍不住说道:“说说别的方面吧?” “是。”阮大铖皱着眉头,“这事情有两大难题,第一李自成是杀害先帝的凶手,如今圣上是先帝的儿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皇家?蓟国公虽然出于公心,但是私自同李自成合作,已然有些不妥。如今我们全力出兵,知道的是恢复中原,不知道的还说我们是帮着杀害君父的仇人,好说不好听啊!” 马士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看了看眼前的捷报。 “还有别的吗?” 阮大铖微微看了一眼马士英,只见他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疙瘩,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说道:“元辅,自古以来,武夫秉政,从来都是乱国之相。虽然蓟国公忠勇,但是恶例不能开,不能让武夫执政啊!” 说到这里,阮大铖长叹了一口气:“蓟国公自从出道以来,连战连捷,功劳赫赫,不论是文武都是第一流的,但是细细观察他的作风,往往是胆大包天,开万世之先,祖制早就抛在了一边,虽有功,但是未尝不是隐患。当年宋太祖黄袍加身,多半也是情非得已……” 阮大铖还要说下去,马士英一摆手,“不要多说了,我去找监国商量,今天咱们的话,不要走漏一个字。顾振华什么脾气,你我都清楚。” 话不用多说,阮大铖急忙点头,默默退了下去…… 安**大胜,民间沸腾,但是朝堂却是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几个底层的给事中上奏,请求封赏安**,结果奏折一概留中不发。 相比南京的诡谲,北京又是另一番景象。自从清军入关之后,不只是推行剃发易服这么简单,他们还大肆的圈占土地,只要看哪里好,就抢哪里。 以京城为例两黄旗住在北城,两白旗住在东城,两红旗住在西城,两蓝旗住在崇文门和宣武门以里,这叫京城八旗。原来的住户全都被无情的赶走,有的甚至变成了奴隶。 这些满洲权贵从穷乡僻壤,一下子到了京师繁华之地,就算是多尔衮拼命的约束,但是一股享乐奢靡的风气也不可抑制的扩散开。 那些投降的官僚士绅也拼命的孝敬新主子,各种新奇的玩意也在八旗之中流行,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星罗燎原,已经有了不可抑制的态势。 不少满清的子弟一有空闲,就在接到上乱逛,看到什么好拿什么,看到哪有趣就去那。就连女人也不放过,一时间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不敢穿好看的一副,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也是黑灰摸脸,好像乞丐一般。 这一天刚刚从山东回到京城的贝子满达海在几个包衣奴才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闲逛。 “爷,您看这京城怎么样?” “妈的,汉人打仗不成,建城的本事真不赖,街道多宽,酒楼茶馆一个接着一个。” “敢情,汉人建的越好,不越是合了您的心意吗?花花世界,任由你寻欢作乐啊!” “哈哈哈,你这个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 满达海笑着拍了拍奴才的肩头,笑着说道:“九儿啊,爷很快又要出征了,等着我答应了回来,一高兴啊,就把你们全家都抬旗了。” “多谢主子恩赐,奴才先祝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小九儿越发的巴结主子,把全身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他们正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座茶楼,在楼门口都挤着不少的人,正伸头往里面看。 “九儿,看看那边怎么回事.”满达海顿时好奇起来,小九儿急忙点头,撒腿就跑了过来。 “都给我滚一边拉子去!” 奴比主大,此言一点不虚,小九儿踢开了几个看热闹的百姓,直接挤了进去。 闪目一看,只见在茶楼的正中,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在舞台中间正好站着一个一身素服的女子。清水脸,一点脂粉没有,身量高挑,身材匀称,在她的前面摆着一个八寸的书鼓,鼓面上放着楗子和书板。 “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衣食父母,小女子本是沧州人士,和师傅学了几天本事,来到贵宝地,求大家赏口饭吃,有什么到不到的,还望贵手高抬。” “今天唱的段子是三国的故事,叫徐母骂曹,请弦师挑起丝弦,小女子打起鼓来,伺候大家一段。” “好!” 女人落落大方,说话字字清楚,如同珠玉一般,光看着卖相,活儿就差不了! “汉末刀兵起四方,各处里狼烟滚滚民遭殃……” 一句出口,响彻云霄,珠圆玉润的嗓子,就像是鸟鸣一般,透着清脆好听,不管离着多远,都仿佛在耳边一般,别提多舒服了! 说起来以往京城的昆腔名伶也是不少,只是她们多数唱的婉约低徊。而这个女子全然不同,嗓音高亢,动作潇洒优美,别有一番独特的风骨。 小九儿才看了几眼,就彻底呆住了。 “九儿,你小子跑茅房了不成,敢让爷等着!” 满达海说话之间,就冲了进来,小九儿一把拉住了满达海,用手指了指舞台上。 “爷,您看!” 满达海闪目一看,顿时也是眼前一亮,台上的女子就仿佛是一朵雪白的花朵一般,处处透着柔美娇弱。 偏偏嗓音苍凉高亢,婉转低回,音域宽的吓人。虽然满达海只是一个莽汉,全然不懂她在唱什么,但是银铃一样的声音,还是彻底把他吸引住了。 “……这徐母想罢蹀躞把堂上,手扶拐杖立洋洋……” 唱到了这里,少女弯腰弓背,恍惚之间,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太,身段之美,简直难以言说。 “好,赏银子!” 说话间,两锭元宝就扔到了舞台上。 …… 南北二京,各自酝酿着不同的风云,而顾振华正在汲县整军备战,吴三桂自从败退之后,退到了淇县,一面向多尔衮讨要火炮,一面也改变了策略,转而利用骑兵小队,不断的袭扰,安**也是疲于应付。 就在这时候,突然周琨送来了一份南京来的密信。 “国公爷,这是戴公公亲笔写的,请您过目!” 顾振华急忙展开,只见上面有八个字,文武不合,疑心不臣! 第二百零四章 刺杀 “国公爷,河南巡抚陈潜夫求见。” “请!” 不多时脚步声音响起,陈潜夫风风火火的到了顾振华的书房。作为河南巡抚,陈潜夫就是整个安**的总后勤官,不论缺少了什么,前方一张纸条,他就必须尽快处理。 这些天忙得陈潜夫脚不沾地,一夜睡不上两个时辰,满脸的憔悴,眼珠子都是血丝。 “陈大人,喝点茶吧。” “国公爷。”一张口,声色嘶哑,陈潜夫指了指嘴角上的一圈水泡,叹道:“全是前天晚上出的。” “怎么了,后方出了大事吗?” “哎,国公爷,卑职本来不想麻烦您的,但是又不敢不说,就在三天前,从江南运来了一批粮食,足有十万担,我急忙安排运到前线。哪知道在运送之中,竟然有民夫发现里面有腐烂变质的粮食,臭气熏天,猪都不吃。” 啪! 一个水杯摔得粉粉碎,顾振华拳头紧紧的攥着,半晌,他又松开了手。 “陈大人,这些粮食怎么处理了?” “全都扔了,卑职又从仓库里头拨出了一批,老百姓忍饥挨饿,或许还能撑撑,这前线不能没粮食啊!” 顾振华从座位上豁然站起,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他已经得到了戴莹的示警,如今又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顾振华就心中了然了。别看他和马士英在对付东林党的时候能够合作,但是他们一个代表着文官势力。一个是突然窜起的武夫,合作可能不能长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关头,爆发了危机! “陈大人,你以为顾某是如何?” 顾振华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让陈潜夫也是一阵错愕。 他急忙说道:“国公爷,允文允武,用兵如神,豪气干云。是救时大将,镇国柱石!” “哈哈哈,陈大人。可是在有些人眼里,顾某终究是一介武夫,而且离经叛道,飞扬跋扈。不服指挥。如此之人。一旦掌权,只怕会是第二个曹操,少不得人家要提前限制啊!” 陈潜夫顿时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国公爷,平心而论,您的有些做法或许不合圣人之教,也不符祖宗训诫。可是如今是什么时候,祖宗江山都要保不住了。山河飘零,百姓涂炭。正所谓事急从权,一切当以国事为重,以万民为重。倾力北伐,铲除鞑虏,乃是当今要务,南京诸公,就算不能派兵帮忙,也不能在军粮这等大事上面含糊,他们是在拿天下开玩笑啊!” “下官不才,愿意联络河南所有官员士绅,联名上奏,向朝廷施压,让掌权诸公,能够从速调拨军粮!” 顾振华不置可否,又问道:“陈大人,今天什么日子了!” “十一月二十五。” “我们和吴三桂开战半个月了,而这批军粮至少是在二十天之前起运的。” “您是说南京的诸公早就想制约安**的发展了?这次不过是恰巧而已!” “没错,他们早有预谋。”顾振华目光灼灼的说道:“陈大人,你觉得岳飞如何?” 今天顾振华的问题全都稀奇古怪,让陈潜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还是说道:“岳飞精忠报国,挽救危亡,说起来和国公爷还有几分相似。我听说河南不少地方都重新建立岳王庙,里面的画像就是参照国公爷,这也是百姓的心意。” “成功成仁,就像是鱼和熊掌一般,岳飞终究命丧风波亭,未能实现直捣黄龙的大愿。以顾某看来,一个人的名望终究比不上国家大业,万民苍生,岳飞的愚忠并不可取啊!” 一柄一万斤的锤子,重重的砸在了陈潜夫的心头。 这是什么意思,愚忠不可取,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顾振华这话分明是要和大明决裂,逼着自己站队啊! 要说放在了以往,忠字当头的陈潜夫绝对不敢想象这种事情,但是自从融入了安**的圈子之后,陈潜夫对待很多官场的陋习,大明的积弊,也看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大明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满清也决然没有机会入关。说起来顾振华的大破大立,重塑地方秩序,正是陈潜夫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万种念头,瞬间在心头闪过,陈潜夫郑重的说道:“国公爷,卑职以为您所作所为,绝无不妥,相反还是有大功于国,倘若真有奸人,不惜亲者痛仇者快,卑职不才,哪怕舍了这一百多斤,也要和他们周旋到底!” 顾振华一听这话,顿时哈哈一笑,他一把拉住了陈潜夫。 “陈大人,顾某从来都是报仇不隔夜的人,但是眼下要对付吴三桂,实在是抽不出手,而且南京那帮人愚蠢,本爵不不傻,这种时候闹内讧,只会便宜鞑子!” “国公爷心怀大局,卑职佩服,只是南京要是在军需物资上面频频动手,只怕会影响前线作战,卑职有些担忧啊。” “哈哈哈,这就要陈大人和我演一出戏了。” “戏?什么戏?” “陈大人,南京诸公对河南的局势一知半解,你不妨假装和顾某冲突,有了争端,有了制衡,要点东西就没这么难了!” 双簧! 陈潜夫的心头一亮,急忙笑道:“国公爷,您的办法很好,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军需物资是第一位的,也少不得用一些小人伎俩了!” …… 京城,瑞祥茶楼。 已经是第三天爆满了,人一天比一天多,到了第三天,就连窗户门口都挤满了人。 于掌柜的嘴都合不拢了,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买卖。就没有这么红火的时候,他满脸堆欢,笑着对眼前的女子说道:“雪老板。您的玩意真没的说,唱词,故事全都是新的,加上嗓音身段,简直就能开宗立派,当祖师爷了!” 陆明贞微微颔首,轻笑道:“掌柜的谬赞了。这鼓书还是取自沧州一带的木板大鼓,稍微改良,能得到京城父老的认可。是小女子的福气。” “哈哈哈,岂止是认可,简直就是趋之若鹜啊。”于掌柜的笑道:“雪老板,从今往后。您就在我这唱。银子保证不会差您的!” “那就多谢掌柜的后待了!” “没说的,全指着您撑场子了,咱别多说了,前头都等急了,您赶快上场吧,要不然摔茶碗了!” 陆明贞微微点头,乐师抱着三弦琵琶,纷纷上场。陆明贞正要起身,一个小厮突然到了她的身后。 “雪老板。一条大鱼,连着来了三天,您可要钓上来,别给跑了。” 这个小厮正是翁忠书扮的,所谓的大鱼也就是贝子满达海,这家伙一连来了三天,显然是被迷住了。 而且根据情报,这个满达海是多尔顿的亲信,要是能接触到他,说不定有机会见到多尔衮。 想到这里,陆明贞就忍不住的咬了咬牙,她手上就要吴又可提取出来的天花病毒,只要找好了机会,就能让满清权贵神不知鬼不觉的染病,然后一个个死掉,家仇也就报了! 帘子挑起,陆明贞慢走走上台来,满脸都是笑容。 “诸位父老,小女子进京三天时间,能得到这么多衣食父母的垂青,小女子没别的,今天再给各位唱一段大西厢!” 玉手击鼓,乌木书板,节奏清越,陆明贞婉转着歌喉,就唱来。 “二八的俏佳人懒梳妆,崔莺莺哟得了这么点病啊,是躺在牙床。躺在了床上,她是半斜半卧,您说这位姑娘,乜呆呆又得儿闷悠悠,茶不思、饭不想、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困困劳劳、凄凄凉凉、独自一个人、闷坐香闺、低头不语、默默不言、腰儿受损,乜斜着她的杏眼,手儿托着她的腮帮……” 长长的一串,一口气唱出来,最吃功夫,不光要有好嗓子,还有有足够的努力。这一句唱完,顿时全场就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好啊,太好了!” “唱的绝了!” 各种叫好声中,谁都不如满达海大,他突然从第一排的座位上豁然站起,一步跳到了小舞台上。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啊,想砸场子吗?” 底下的人正听到了高兴的地方,突然被扰了兴致,一个个纷纷大骂,有些急性子干脆瞪起了眼珠子,将茶壶茶碗扔到了台上。 满达海突然将眼睛一瞪,冒出了两道凶光。 “兔崽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看,老子是大清的贝子爷,再敢叫嚷,老子把你们都砍了喂王八!” 他这一喊,底下人顿时不敢出声,一个个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满达海转过头,嘿嘿的笑着,“雪老板,本贝子爷就喜欢姑娘的唱段,怎么样,跟着我到府上吧,我保你吃喝不愁,荣华富贵!” “雪老板,你可不能答应啊,大家伙都捧你的唱儿……” 于掌柜的还想说什么,满达海一把揪住了他的胸口,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我现在就摔死你!” “慢着!”陆明贞突然开口了,“这位大人,艺人全靠着众位捧场,您愿意听,小女子自然愿意到府上去唱,保管您满意,只是今天您能不能宽宥小女子,我先把这场唱完。于掌柜的不过是一个开茶馆的,您犯不上和他置气。” “哈哈哈,雪老板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子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好我就听你的,唱完这段,马上跟我回府!” 第二百零五章 多铎之死 紫禁城,天下权力最高的象征,朱棣一手打造出来的楼台殿阁,经历了二百多年之后,又一次换了一个新主人。 乾清宫门前,一个高大的男人手扶着汉白玉的栏杆,眼望着长空,久久不动,就像是泥塑一般。 轻轻脚步传来,一个高挑的女人,手里拿着貂皮袍子到了男人的身边,轻轻的帮他披在了肩上。 “大玉儿,是你啊。”男人很自然的拉着女人的手,把她拢在了胸前。 “多尔衮,还在发愁吗?” “愁?这天下还没有让我发愁的事情。”多尔衮得意的笑道:“想幼时,或许还有不顺,可是如今天下在我的手中,你也在我的怀中,江山美人,英雄如此,还有什么发愁的!” 这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正是大清朝最有权势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和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多尔衮大权独揽,他甚至搬入了皇宫,俨然就是皇帝一般。 他们之间早就有勾结,盼着皇太极死了之后,旧情复燃,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入关之后,更是公然下嫁,成了夫妻。 小叔子和嫂嫂之间,败坏伦常,这在伦理为重的汉人社会之中,是不可容忍的事情。不过对于刚刚脱离野人边缘的满清来说,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在他们看来,生存是第一位的,其中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丈夫死了之后,要是不利用起来。就等于是浪费了资源! 多尔衮自然乐呵呵的笑纳了哥哥的女人,满足他扭曲的报复心理。不过多尔衮不知道,在他的怀中。抱得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女人了,而是一个在深宫历练出来的蛇蝎妇人。 “多尔衮,我知道你不把天下人看在眼中,但是自古常言骄兵必败,太过自负并不好,这眼下吴三桂打得就不好啊。” “哈哈哈,大玉儿。也只有你敢训诫本王啊。”多尔衮笑道:“你放心吧,顾振华所仰仗的不过是火器而已。我大清的火器丝毫不逊色明朝,我已经决定派出一半的乌真超哈营。上百门的神威大将军炮送过去,别管是多强大的军队,全都轰成碎片。顾振华这个家伙的死期也就到了,这家伙心肠歹毒。下手狠辣。不过本王要让他知道,论起狠毒,他比起本王还差的太多了!” “多尔衮,那些大炮何等犀利,你都要交给吴三桂吗,恐怕不妥啊?” “放心吧,我已经让多铎准备好了,立刻带着大炮出征。铲平安**!” 夜色渐渐的凉了,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多尔衮抓着大玉儿的手,直接到了寝宫之中,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满达海的府中弦歌不断,陆明贞又清唱了一曲,满达海忍不住拍起了巴掌。 “好,真好!” “贝子爷您知道哪儿好么?” “不知道,就是听着好听。” 陆明贞扑哧一笑:“贝子爷,您真是直爽,比起那些不懂装懂的人强多了,小女子敬您一杯!” “哈哈哈,雪姑娘敬酒,哪有不喝之理。” 满达海一仰脖子,就把酒喝光了。灯光之下,满达海醉眼朦胧,突然一把抓住了陆明贞的腕子,粗粝的爪子,让陆明贞浑身恶心,不过她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父母大仇,她不得不忍下来。 “贝子爷,听说关外很冷啊?” 满达海手里攥着白玉一样的腕子,心神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当然冷了,信不信,冬天撒尿的时候,掏出了玩意,立刻就能冻上!” 满达海说的粗俗,陆明贞强忍着恶心,笑着说道:“贝子爷说笑了,那么冷岂不是把人都冻死了!” “还真别说,就是那么回事,关外苦寒之地,啥也没有,种的粮食不长,牛羊都饿死了,天天打打杀杀。要不然怎么拼着命的杀进关内,这花花世界,才是真正的享受,人间的天堂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满达海说着,攥着陆明贞的手,笑着说道:“不过地方好,人也好,雪姑娘,我可是对你一片情深。按照道理说,直接把你抢来,谁还敢说堂堂贝子爷一个字,不过你们汉人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我可是连着听了三天啊,魂儿都要飞了!” 满达海说着就站起身,要去搂抱陆明贞,陆明贞急忙假装俯身,拿起了酒杯,送到了满达海的面前。 “贝子爷,桥您说的,戏子本就是下九流,不入品的。您能这么高看小女子,我感激不尽,我敬您一杯!” “哈哈哈,雪姑娘,我就欣赏你这聪明伶俐的劲头,我干了!” “贝子爷好酒量,在敬您一杯!”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越发高兴,到了最后,满达海拉着陆明贞,喝了满满的一大杯交杯酒。 “来,咱们喝完这一杯,就入洞房,做,做新娘……” 话还没有说完,满达海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鼾声如雷,醉得睡死了过去。 陆明贞红着脸,到了满达海的近前,轻声呼唤。 “贝子爷,贝子爷,您醒醒啊!” 满达海呼噜不断,根本听不到。陆明贞仔细看了又看,知道他不是在作假,这时候陆明贞才张开口,从嘴里吐出了一块醒酒石。 收好之后,她急匆匆的拿出了一个布包,展开之后,用手沾了一点,掌心衣袖,全都是粉末之后。 陆明贞又假意的过来搀扶满达海。 “贝子爷,您可不能睡在桌子上,快让奴家扶你上床。” 就在搀扶之中,陆明贞就悄然把饱含天花病毒的粉末摸到了满达海的身上。还担心威力不够。她又故意蹭了蹭满达海的脖子和大黑手。这才把满达海搀扶到了床上。 陆明贞知道外面都是包衣奴才,她根本逃不出去,索性只能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着天明。 一直等到了鸡声四起,天色发白,满达海还在呼呼大睡。突然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奴才小九儿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快醒醒啊。” “主子,多罗郡王派人来了!” “啊,什么王爷?”满达海在睡梦之中惊醒。急忙揉了揉眼睛。吃惊的说道:“在哪呢?” “王爷,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满达海急忙接过了书信。仔细看了一眼,急忙穿戴整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外面。没走出几步。他又转回身,把书信带走了。 “雪姑娘,你好好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满达海转身离开,而陆明贞则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就在刚刚,她一眼扫过了书信,已经看到了几行重要的内容,其中就有乌真超哈营。安**的字样。 陆明贞本能的感到了不妙,看样子满清是要对安**下重手了。刚刚恢复的河南有多少底气可以和满清死拼?妹妹还在河南。她会不会有危险? 陆明贞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烦乱,可是她身陷贝子府,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求苍天,能够保佑那些天花病毒起作用,最好不光是满达海能够感染,还能传给多铎,将他们全都杀死! 就在陆明贞忐忑不安的渡过了几个时辰之后,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满达海又跑了进来。 “哈哈哈,雪姑娘,我刚和多罗郡王商量了点军务,最后还提到了你,王爷也很有兴趣,想要让姑娘一展才艺,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 “贝子爷,您太客气了,我哪敢不愿意啊,只是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这样还好吗?” 满达海顿时哈哈大笑:“雪姑娘,我们满人从来都十分大方,不像汉人那么小心眼,你不用多想!” 陆明贞表面上拒绝,其实暗地里都乐开了花。干掉了一个贝子不算什么,要是能干掉多铎,那可是多尔衮的亲兄弟,等于是卸掉了多尔衮的一条臂膀,作用多大,简直难以估量! 想到了这里,陆明贞打起了精神,随着满达海,一起到了正厅。 陆明贞刚刚走进来,大厅之上的几双眼睛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就在主位之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满脸横肉,十分凶悍,钢针一样的络腮胡,两只眼睛有些发黄,就像是老鹰一样。 这就是多罗郡王多铎,多尔衮的亲兄弟! 这时候多铎也把目光放在了陆明贞的身上,只见这个女人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既有江南女性的精致,又有一丝英气。看上去竟不像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个坦荡硬气的书生。 走起路来更是潇洒风流,看得多铎不住的点头。 “满达海,你好福气啊,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位佳人,难怪你在温柔乡里不愿意出来呢。” “哈哈哈,王爷,雪老板不光是长得好,唱的更好,就像银铃似的,那叫,那叫什么来着……” “色艺双绝!”小九儿在一旁提醒道。 “没错,就是这两个字!” 多铎也急忙看向了陆明贞,笑道:“满贝子这么夸奖你,你就唱两句吧,要是真好,本王不吝赏赐。” “王爷,小女子献丑了!” 陆明贞还在培训的时候,就知道满清贵族都喜好三国演义,把这玩意当成了兵书一般。有很多文化水平太差的,只能让先生给讲书,他们对此是痴迷不已。 知道了这个,陆明贞在三国段子下功夫最多,为了取悦多铎,她选了一段战长沙。 正式关羽和黄忠对战的段子,慷慨激昂,身段又多,陆明贞一开口,顿时多铎的眼睛就直了。 跟着的几个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满达海一边抓着胡须,一边得意的笑着。 终于一曲唱完,余音绕梁,还在耳边回荡,多铎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忍不住拍起了巴掌。 “唱的太好了。”多铎笑道:“听了雪老板的唱,京城那帮软绵绵的昆腔,真是没意思!” 一旁的石廷柱忍不住摇头晃脑,笑着说道:“虽是女子,竟有须眉气度,慷慨激扬,胜似金戈铁马,雪姑娘的唱腔,真是当世一绝啊!” 就在石廷柱突然感慨的时候,多铎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到了陆明贞的身边,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 “雪姑娘,本王三日之后,就要出征,浴血战场,睡卧马鞍,这一仗我也彻底铲除一个大仇人,在这之前,不知道你能不能陪着本王?” 陆明贞肩头微微耸动,多铎只当她有些担心,顿时笑道:“满贝子,你看如何啊?” 满达海阴沉着脸,“雪姑娘是我发现的宝贝,王爷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这样吧,本王在昌平的一处庄园就给你了,再加上十匹宝马,一百名奴隶!” “成交!” 满达海权势哪能比得上多铎,只能点头同意。 多铎是心满意足,当即就带着陆明贞回到了府上。 转眼又是夜色降临,多铎的书房之中,灯火通明,桌子上罗列杯盘,他和陆明贞对面相坐。 两个人已经聊了一个时辰左右,陆明贞曲意逢迎之下,多铎越说越高兴,酒喝得也多了起来。 “雪姑娘,我告诉你,本王天下无敌,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信不信?” “小女子自然相信。” “哈哈哈,我看出了,你有点不信,本王在山海关的时候,被人给暗算了,从此之后,就有人怀疑本王。不过本王告诉你,我手上有了秘密武器,保证致对方于死地,不出十天,我就让他的脑袋到我的面前!” 陆明贞听到了这话,浑身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般,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恐怕满清真有对付国公爷的方法了! 十天,只有十天的时间,即便是现在给多铎下了天花,只怕还要等十多天才能发作,尤其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躲过去,即便是得了,越不是必死无疑啊!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陆明贞突然咬了咬牙,她在斟酒的时候,悄悄弹了一下指甲,一些蒙汗药就撒到了多铎的酒杯里。 “王爷,请饮酒!” 多铎一饮而尽,他突然一把抱住了陆明贞,笑着说道:“走,咱们亲热亲热,本王以后非得让你等侧福晋!” 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床边,多铎撕扯衣服,还没等他扯开,突然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外人只当他喝多了,其实正是蒙汗药的效果。 多铎倒了,陆明贞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爹娘,女儿送你个王爷,给您们报仇了!” 第二百零六章 发了疯的满清 一大群工匠围拢,有几个老匠人战战兢兢的将泥模打碎,一根三米多长,乌黑黑的炮管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快,把灰渣清除干净。” 几个学徒手忙脚乱,用刷子和抹布擦去了黑灰,一股金属的光泽显露出来,老匠人粗糙的大手,仔细的检查每一寸的炮身,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总算是成了!” 就在京城的炮厂,匠人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工作,不断的铸造火炮,稍有差错,就免不了重罚。 别看满清吹嘘以骑射立国,实际上他们对于火炮的追求相当疯狂。从皇太极开始,清军就大力的铸造火炮。当然和顾振华将火炮视作野战的利器不同,清军野战无敌,唯一忌惮的就是攻城,因此他们大量铸造红衣大炮,一门大炮两三千斤,甚至有五千斤的,炮身长达两三米,装弹十斤,射程惊人。在攻城战之中,明军的城墙经常出现倒塌上百米,门户洞开的场景,这在以往的交战之中,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正是出于对大炮的崇敬,清廷给火炮冠上了将军名号,推崇备至。 生产出来的火炮立刻加装在四轮炮车上面,用牲畜拖走,就在南大营校场,并排摆着上百门各型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口,足以塞进去一个拳头,整齐的一排,展示着强盗的凶悍与强大。 石廷柱带着几个人,从这些火炮的前面走过。看着一门门火炮,这个汉奸脸上不禁浮现出来了得意的笑容,到了最后。甚至猖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此等神威大炮,何愁天下不平!顾振华挑梁小丑,妄图抗衡大清,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石廷柱得意洋洋的说道:“快去禀报多铎王爷,就说乌真超哈营已经准备妥当了。等着跟他老人家一同出征河南了。” 不过石廷柱不知道的是,多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刚刚过去的夜晚,多铎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家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嘲弄! 陆明贞用迷药迷倒了多铎,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要能让天花病毒接触到多铎。就足以让他感染致命。 不过从谈话之中,陆明贞得到了可怕的信息,多铎要去攻击安**,而且他手上有了惊人的王牌,相比其他满清将领,多铎吃过顾振华的亏,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多铎对安**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了这里。陆明贞已经坚定了信念,必须弄死多铎。要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既是报了家仇,又能够减轻安**的威胁。 当然至于自己是死是生,陆明贞早就不在乎了,从进京的那一刻开始,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或许做点死了,还能免去侮辱,更是一种解脱。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陆明贞并没有急着动手,她也装作醉酒,故意的趴在了床边。在床榻傍边,有一张红木案子,上面放着几本书,在书中间夹着一封书信。 陆明贞顿时眼前一亮,她悄悄的抽出了书信,看了几眼之后,陆明贞差点叫了出来,她急忙捂住了嘴唇,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这是石廷柱给多铎写的报告,上面介绍了一项惊人的秘密! 原来满清聘请了一批夷人充当炮手,而且根据书信上写的,这些夷人技术过硬,能让射击准确度提升三成多。 三成多的准确率,那是多少生命啊,甚至可以扭转一场战争的胜败了! 看到了这里,陆明贞猛然惊醒,或许多铎最大的依仗就在这些该死的夷人!想到了这里,陆明贞咬了咬牙,将书信藏在了袖子里,悄悄的爬起来。 “王爷,您想听一段吗,我去把弦师叫过来。” 陆明贞声音清脆悦耳,外面的戈什哈全都听到了。陆明贞缓步到了门前,笑着说道:“侍卫大哥,麻烦你们去请一下韩弦师过来。” 这帮家伙也知道陆明贞受宠,急忙答应,不多时弦师赶来。到了屋中之后,弦师一看多铎已经倒在了一旁,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一面弹着三弦,一面和陆明贞用唇语,让她快走。 陆明贞同样回答道:“先生,小女子决心一死,舍命刺酋王,先生速走!” 陆明贞说着,借着做身段的机会,将书信塞给了韩弦师。韩弦师急忙将书信藏了起来,又寥寥唱了几句,弦师急忙躬身告退。 “诸位兄弟,王爷和雪老板安歇了,大家伙可要小心伺候啊。” 这帮戈什哈一听,人家睡觉,自己受风,越听不越是闹心吗,他们索性就躲在了一旁的屋子,只是偶尔向屋中看看,平白的感慨着同人不同命,人家享福,自己遭罪,来生真要投生好人家才行!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多铎面对的就是一个要命的阎王。陆明贞坐在了床头,一语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胸脯一起一伏,显示着她的波澜起伏。 就在不断的煎熬之中,陆明贞等了半个时辰,韩弦师这时候怕是已经出了王府了。终于陆明贞咬了咬牙,起身站起。 王府的防备相当严密,尤其是多铎的卧室,根本没有趁手的工具。陆明贞可是清楚,对方是从尸山血海里头爬出来的大将,武功高强,要是不能一击致命,只怕她就永远失去了机会。 就在她急得满头是汗的时候,突然猛一抬头,看到了桌案上的牛油大蜡,陆明贞顿时心中一喜。她一步到了蜡烛的前面,取下了蜡烛,把烛台拿在了手上。 在烛台的前端,有一个三寸多长的三棱尖子,正是最好的工具。 此时突然多铎猛一翻身,嘴里头含糊不轻的说道:“别跑,快来陪着本王。” 陆明贞一看,就知道蒙汗药的效果要过去了,再不出手就晚了。她猛地攥住了烛台,轻轻的到了多铎的目前。 使用烛台,必须扎在致命的位置,不然绝对杀不死一个壮汉。就在安**的这段时间,陆明贞已经反复练了多少次。 现在机会终于到了眼前,她的手心竟然有些冒汗,浑身发抖。 “你真是无能的贱婢!” 陆明贞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又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就在这时候,多铎突然又扭动了一下,正好脖子就露了出来。 “死吧!” 陆明贞手疾,千万次的磨练,就是为了这一刻! 三寸多长的尖子,迅速扎破了皮肉,穿过了喉头,正好刺在了颈动脉上,一股鲜血喷涌出来。 “啊!” 多铎一声痛叫,鹰眼猛地张开,看着眼前清秀的面孔,双眼冒火。 “你!” “报应来了!”陆明贞丝毫不惧,双手继续用力,扎进去三寸左右,气管血管全都穿透。 多铎的确身强力壮,生命力顽强,他挥动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陆明贞的肋条。 咔嚓! 肋骨断裂,陆明贞的嘴角也冒出了血水,不过她丝毫不松手,而且更加用力的向下压烛台,让伤口更大。动脉穿透,鲜血狂涌,多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了双脚上面,一下子将陆明贞踢出去。 可是陆明贞的双手依旧抓紧了烛台,借着多铎的力道,一下子把他的脖子又撕开了一块,三寸多长的尖子全都没在了肉中,手指头粗细的伤口,狂奔鲜血,像是一条血箭一般。 多铎挣扎着想要站起,突然扑通摔在了象牙大床上。这时候一阵脚步声音,外面的奴才听到了不对,急忙冲进来。 一股浓重的腥臭让他们几乎眩晕过去了。 “王爷!”奴才们撕心裂肺的叫嚷着。 …… 多铎死了! 多尔衮的亲兄弟,最好的左右手,在出征的前夜死掉了! 堂堂大清的王爷,死在了一个歌女的手里,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活生生发生在了身边。 一瞬间文武百官全都被打懵了,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清廷得到了报告之后,就像是疯了一般,急忙下令四城紧闭,封锁消息。 不过这个动作显然是欲盖弥彰,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到处传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听到了这个消息,全都喜极而泣。那些被满清鞑子祸害的老百姓抱头痛哭,一个王爷啊,怎么就不是多尔衮,不是该死的鞑子皇帝啊! 虽然不敢庆祝,但是家家户户都在背地里拍手称快。至于那些汉奸则是面面相觑,浑身发凉。 大家伙都忍不住想到,这个多铎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其实就在半年多之前,李自成的心腹爱将罗虎就死在了宫女费贞娥的手里,怎么还旧事重演,实在是太疏忽了! 作为多铎的兄长,多尔衮在得到了报告之后,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就摔倒在了宫里。那位孝庄太后急忙指挥着人抢救,好不容易把多尔衮救醒之后,多尔衮眼珠子灌血,就像是发了疯一般。 “快,传我的旨意,刺客杀!府里的侍卫杀!顺天府,九门提督,全都杀!杀!杀!” 多尔衮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而他手下的几大汉奸,却是面面相觑,洪承畴范文程更是摇头叹息,多铎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第二百零七章 杀光二鞑子 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就有人到了瑞祥茶馆的前面,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来喝茶吃点心,聊天消磨时间。尤其是天气冷下来之后,来的人就更多了。 可是有几个茶客一抬头,只见茶馆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崭新的封条,血红的大印,格外刺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正说话之间,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看到了大家伙,急忙走了过来:“你们还来喝茶啊,不怕丢了脑袋,快点走吧!” “您这是哪的话啊,我们怎么听不明白,喝茶犯什么法了?” “别问了,在这儿站时间长了,没准就把你们抓起来。” 中年汉子说完就走,其他茶客一头雾水,有一个好奇心强的,急匆匆跟着汉子的脚步,转过了街角,一把拉住了中年人。 “兄弟,没别的咱们喝一杯,你给我说说。” 中年人叹了口气,“得嘞,我也是憋了一肚子话。” 他们两个找了间僻静的酒馆,坐了下来。 中年率先开口了:“知道京城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听说满清的一个王爷死了。”茶客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是那个摄政王的亲弟弟,我就是想到茶馆听听风声。” 对面的中年人撇了撇嘴,冷笑道:“不用听了,我表弟就在顺天府,他亲口告诉我的,是一个女刺客杀的。” “女的?”茶客顿时瞪圆了眼睛:“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血性。她和满清有什么仇啊?” “别瞧不起女人,花木兰也是女的。”中年人十分感慨的说道:“说起来这个女人你也听说过,就是在茶馆里刚刚红了的雪秋棠!”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啊!”这个茶客忍不住搓着手,不敢置信的说道:“一个女戏子,竟然能杀了王爷,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实话告诉你吧,雪老板根本不是戏子。人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满清杀了人家的父母,结果人家学艺回来报仇了!” 这时候一个二十出头的书生刚刚路过。也挤了过来,他竖起了大拇指:“没错,要不是有着深仇大恨,也唱不出那么动人的大鼓书。可惜了巾帼奇女子啊。” “可不是。雪老板活着时候有样,死的也有样,听说了扎死了那个王爷,那帮戈什哈还想要抓她审讯,结果雪老板直接服毒自杀。听说到了死,人家满脸笑容,好像在嘲弄清廷一样!” 中年人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懊丧的说道:“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咱们这些老爷们这tmd不够味儿!” 茶客叹了口气:“的确了不起啊,只是这和茶馆有什么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年轻书生冷笑道:“雪老板就在瑞祥茶馆唱的。被满清的显贵发现抢走了。听说晚上茶馆上下,于掌柜的一家人,还有所有的小伙计,全都被抓走了,估计这时候能不能活着,都在两可之间了。” “这,这满清也太不讲理了吧,人家不过是在茶馆里唱了两天,就迁怒到了掌柜身上,简直岂有此理!” 中年人冷笑道:“讲道理,讲道理鞑子还在关外打猎呢!” 说着中年人忍不住甩了甩头上的小辫子,无奈的笑道:“顶了这么一根玩意,连见祖宗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丢死人了啊。有一天也想着雪老板一样,殊死一拼,哪怕弄死了一个鞑子,也能有脸见祖宗啊!”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突然街道上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兵丁衙役纷纷涌过。多尔衮发了疯一样的缉拿凶手,凡是接触过陆明贞的,不管是酒店,客栈,还是茶馆,全都不放过。衙役像是恶狗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人逮人。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抓谁,只是为了应付上面的压力,他们就必须一刻不停的逮捕,短短一天时间,就抓进去了七千多人。 监狱里面也在不停的拷打,五花八门的刑具全都用上了,每时每刻都有挺刑不过,丢了性命的,就像是破麻袋一样,从里面拖了出来,扔到了城外,毫不在乎。 京城陷入了疯狂搜捕之中,全然乱了套。不只是普通的贩夫走卒,就连朝廷官员也都受到了波及。贝子满达海第一时间被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汉奸洪承畴一脸阴翳,疾步匆匆的来到了朝房,正好范文程也等在这里。 “范兄,你知不知道,十多个汉官都被抓起来了,听说正在严刑拷问,要是不管管,只怕脑袋都没了!” “管?”范文程冷笑道:“凭什么管,王爷震怒,这股怨气总该发出来吧,不然倒霉的就是咱们。” “可是,这些人都是大清的忠臣啊,他们怎么可能刺杀王爷呢!” “能不能别管了,既然是大清的忠臣,就让他们为了大清尽忠吧。”范文程阴森森的说道。 洪承畴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泛起一股凄凉,投降了又如何,高官富贵又如何,一样只是擦脚布而已,主子看不起,别人就更看不起,什么倒霉的时候,都跑不了,真没有味啊! 范文程也看出了洪承畴的落寞,忍不住叹道:“王爷还是英明的,只要震怒过去了,也就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真凶,不要再做无谓的牵连了。” “真凶?”洪承畴急忙问道:“真凶是何人?” 范文程想了想,说道:“以我来看,这个女子绝不是个人报仇而已,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要不然不会策划的这么完美。以现在来看,可能的凶手无非是残明和流贼而已!” “有道理,只是两伙人究竟是谁呢?” “李自成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马士英那帮饭桶洪老兄更清楚,以我之见,最的嫌疑就是顾振华!” 洪承畴急忙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顾振华这家伙屡屡不按常理出牌,用心阴毒,手段狠辣,能干出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意外。” 范文程顿时笑道:“那好,不管真假,仇人就是顾振华,咱们一起去找王爷,除掉顾振华,为多铎王爷报仇!” 范文程也是老奸巨猾,多尔顿的怒气当然不会消减,唯有转嫁出去,免得烧到了他们。 果然两个汉奸找到了多尔衮之后,一番谈论,多尔衮当即下旨,让大汉奸吴三桂马上猛攻安**,不计一切伤亡代价! …… “国公爷,李金鳌来信了!” 吴凯杰急匆匆的将一张纸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急忙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京城封闭,恐有大事! 顾振华忍不住问道:“知道是什么大事情吗?” “回国公爷,自从前天晚上,京城九门紧闭,大肆搜捕,里外消息不通,李金鳌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不过在一天之前,翁忠书从城里传出了消息,说是陆姑娘成功的和满清的一个贝子,叫满达海的结识了。” 顾振华眉头紧锁,在地上转了几圈:“问题恐怕就在这上面了。” 满清大动肝火,看样子必然是吃大亏了。不过用天花至少要十天以后,才能发作,绝对不会这么快。如今的局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多半是陆明贞刺杀了满清的权贵,才能他们如此发疯! “吴凯杰,你马上给李金鳌飞鸽传书,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尽快弄清楚京城发生了什么!” 顾振华想了想,又把方剑鸣叫了过来。“剑鸣,清军不是甘心吃亏的人,我估计他们很快会发动攻势,全军务必严阵以待,防备清军偷袭!” 顾振华的判断相当正确,就在他下达了命令之后,全线安**都高度戒备,就在第二天的清晨,一支清军扑向了安**阵线的右翼支点,也就是胙城! 吴三桂攻击过左翼的新乡,中间的汲县,唯独胙城还没有打过,大汉奸得到了多尔衮的死命令,不得不出力气。但是他有忌惮安**的火力,因此只能从右翼下手。爱将胡心水率领着一万五千大军,猛攻胙城。 此时城墙上,孙诚和将官与火统手们都是从垛墙的瞭望孔上,或是从悬户中挖空的小孔内张望城外的动静。 只见城下的清兵盾车像是巨大的小山一样,冲了上来,士兵们躲在盾车的后面,快速向城墙接近。 “大人,打不打啊?” “别动!”孙诚摆了摆手,目光严峻的盯着。 盾车渐渐进入了五十步之内,突然很多二鞑子都从盾车后面走了出来。他们有的握着火铳,有的张弓搭箭,向着城头疯狂射击。 在盾车的后面,一辆辆由民夫跟役推着的独轮小车,满载泥土等物,己经滚滚前来,逼近了壕沟。 就在此时,孙诚突然猛地一挥手,城上枪炮齐鸣,暴雨一样的子弹打向了盾车和火铳手。 瞬间打得木屑横飞,穿透了旁边的血肉之躯,清军狼狈不堪。 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火炮威力十足,一枚巨大的铅丸砸中了盾车,顿时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漏洞,躲在背后的士兵也跟着遭殃,三五个人都被打死打伤! 孙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他忍不住大声的喊道:“杀,杀光二鞑子!” “杀光二鞑子!” 第二百零八章 真正的强者 孙诚当年在边军只当到了总旗,不过他的学习能力相当强,为人也成熟老练。从顾振华训练新军开始,孙诚就仔细观察,不断的揣摩,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孙诚没少请教顾振华。 到了徐州之后,孙诚更是主要负责新军招募训练。毫不客气地说,他对于新式军队,新式战术的理解,在安**之中,仅次于顾振华。 这次是孙诚独立带兵参与大战,对于胙城的防御体系,孙诚下了相当大的工夫。说起来胙城不大,人口不到五千人,一面城墙长度只有两里出头,也就是一千多米。想要守住这么一座并不坚固的小城,相当考验人。 首先孙诚将城墙加固一倍,然后在四门修筑外城,形成菱形堡垒,成倍的提升防御能力。更重要的就是对城外苦心经营,扩大防御体系。 在一百步和五十步,分别修筑了两条壕沟,在五十步之内,一直到护城河,摆满了拒马鹿角,铁蒺藜等等障碍物。另外还有大量的地雷,引信都在城中,只要敌军杀伤来,就可以给予致命的杀伤。 除此之外,城头的女墙也进行了加固,另外就在昨天夜里,顾振华下达了备战的命令之后,又给孙诚送来了一千桶水泥。 这可是十足的宝贝,孙诚格外的珍惜,他把城中的民夫全都集中起来,专门安排了两百人的泥水匠,一旦城墙出问题,就立刻修上。 经过了这么一番准备。胙城确确实实成了一个不可摧毁的堡垒。 胡心水本以为捡到了一个软柿子,实则是碰上了大刺猬! 二十五辆高大的盾车就像小山一般,晃晃荡荡。一往无前的压了上来。这些盾车两三丈宽,一丈多高,用硬木制成,外面罩着生牛皮,格外的坚韧,寻常的火铳和流矢根本伤不到盾车后面的士兵。 这也是清军攻城的惯用招数,胡心水现学现卖。用在了胙城上面。 只是他显然打错了算盘,孙诚亲自指挥着炮兵,对准了巨大的盾车。一炮下去,就砸出一个大洞,后面的士兵伤亡惨重,再来一炮。一辆辛苦打造的盾车就被砸烂了。 没有了盾车的掩护。后面的士兵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虽然不甘心,拼命向城上射击,可是他们哪里比得过占尽了天时地利的守军。 顿时弓箭火铳如同一点一般。打碎了脑袋,砸烂了胸膛,一个个士兵都变成了尸体。即便是有着厚实的盔甲,也难以抵挡火铳,一瞬间就倒下去了上百人。 “都在干什么。怎么裹足不前,等着挨炸吗?”胡心水气急败坏的喊道:“快。填平了壕沟,赶快到城下啊!” “启禀大人,明狗的壕沟不好对付啊。” 听到了部下的话,胡心水把眼睛瞪圆了:“不好对付,还能有什么玄机不成?” “的确,他们的壕沟面向我们的一面低,而另外一面高,这样一来填平的壕沟,还要有一道棱要过,有些麻烦!” 其实这种壕沟正是孙诚在训练新兵的时候,由士兵想到的。在挖掘壕沟的时候,将挖出来的土全都堆在一面,做成一道土岗。原本只是一道沟,现在变成了一道沟加上了一道坡,过去的难度的大大增加。 而且由于把土都堆在了自己一边,清军不得不靠着独轮车推来土石,填上壕沟,这样一来,更加费时耗力。 清军的盾车面对着小小的壕沟,就束手无策。孙诚的火炮并不多,只有十二门,直面清军的只有六门。按照两门一组,对着清军的盾车发动了攻击。 转眼之间,打掉了七八辆,后面好几百士兵都暴露出来,结果被火铳手无情的屠杀。 “死吧,不要脸的二鞑子!” “爷爷送你们下地狱!” “尝尝老子的厉害!” 赵天一边叩响扳机,一面恶狠狠的咒骂着,士兵们在他的带动之下,也都破口大骂。越骂似乎越有劲,越骂杀性越足,清军尸体成片,残肢断腿,痛苦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到底是清军数量太多了,那些民夫拼命的送来一车车的泥土,终于填平了壕沟,有十五辆盾车顺利的向着城头压过来。 在五十步左右攻击,更多的是压制,扰乱,可是进入了三十步,城下的火铳和弓箭对城头的士兵也都有了致命的杀伤力。 二鞑子们盼的就是这个,他们一个个咬着牙,冒着弓箭火铳,奋力前进,眼看着就到了三十步的距离。 而城头上的孙诚则是满脸冷笑,毫不在意,赶过来,就等着吃大餐吧! 刺啦! 火绳点燃,一点火星从城中迅速没入一根竹管之中,向着城外传出去。 等了几息时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孙诚忍不住担忧起来,难道火药失效了? 就在他担忧的时候,突然城下响起了天崩地裂的声音,一瞬间地面开裂,无数的硝烟涌起,无情的火光吞噬着清军! 地雷连环爆炸,威力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那些高大的盾车在这股力量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脆弱无比。 接二连三的盾车倾倒在了地上,有一辆盾车的下面就是地雷,爆炸的弹片激射而出,轻松划破了老牛皮,更有散碎的弹片击中了清军,打烂了血肉,一个接着一个的受伤。 其实对清军杀伤力最大的还不是这些弹片,而是地上的铁蒺藜和鹿角等物。这些东西平时看起来不起眼,在冲锋的时候,或许也能够避开。可是一旦地雷爆炸,巨大的动能就会把这些小东西震飞起来,变成了一个威力十足的小李飞刀。 一个鹿角的下面安放了地雷。爆炸之后,碎屑小枝到处乱飞,旁边躲在盾车后面的三十多人。其中有一半受伤,甚至有一个倒霉蛋直接被穿透了脑袋,脑浆子流了一地。 也有人被震得七荤八素,摔在了地上,扎在了铁蒺藜上面,顿时身上就是一个三棱的眼子,流出了血水。这些铁蒺藜全都带锈。还用粪水泡过了,扎在了身上,后果可想而知。即便暂时不死,早晚也是伤口感染,甚至是破伤风,直接惨死。 孙诚足足埋设了一百多枚地雷。在这种攻击之下。又有将近十辆的盾车被废,剩下的几辆盾车根本就是独木难支,不断被炮火击中。 眼看着战场完成按照自己的预想上演,孙诚格外的兴奋。不过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他高兴不已的时候,突然在城墙上响起了巨大的一声,一团火光冲天而起。 火炮炸膛了! 几百斤的铁管被炸得纷飞,周围的士兵悉数受伤。两个炮手被炸死当场,只留下了两摊血迹。另外还有五六个人躺在了血泊之中,痛苦的哀嚎。 孙诚疾步到了近前,一看现场他就明白了,原来是在装药的时候,或许是处于紧张亢奋,士兵竟然装了双份的炸药,结果造成了炸膛。 一瞬间孙诚的脸就黑了下来。 “都给我听着,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别拿弟兄们的命不当回事!” 炮兵们听到了这话,格外的谨慎,心弦绷得紧紧的,医护兵早就上来了,将这些受伤的人员抬了下去。 这门火炮炸膛,让城头守军心神不属。城下的二鞑子本来被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现在一看有了漏洞,他们欣喜若狂。 火铳手拼命的向上射击,弓箭更是如同雨点一般,这帮家伙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 噗嗤! 一支箭射中了士兵的面门,顿时鲜血横流,士兵吃痛,扶着垛口,大声的痛叫。这时候下面的火铳响了起来,一枚铅弹击中了脑袋,人头飞了出去,无头的尸体冒着鲜血,轰然摔在了城下。 “杀光明狗啊!”城下的清军高声的喊道。 “姥姥的,顶着猪尾巴,就把自己成了鞑子,真不要脸!” 赵天暴怒,带着几个火铳手,猛地冲过来,对着下面就是一阵齐射,铁砂子向着这些二鞑子射来。 “你们永远都是叛徒,都是不入流的二鞑子,满人的一条狗!” “弟兄们杀狗吃肉啊!” 在赵天的带领下,安**快速的稳定下来,枪声如同爆豆一般,将二鞑子打得不敢抬头,一个个战战兢兢。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督战的胡心水感到了不妙,要是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胙城,只怕陷入了僵持战,自己更加不利。 “张栋,你带着人马给我冲上去,务必夺下城头。” “遵命!” 张栋是胡心水的副手,作战勇敢,为人凶残,平时这家伙就以杀人为乐,遇到了这种战局,更是浑身兽血奔涌。 “来人,跟着我冲!” 张栋带领着两千多士兵向着城头冲了上去,他们提着云梯,带着扒城索,格外的迅捷,来到了城下之后,迅速攀着云梯,就向着城头冲上来。 “金汁,准备!” 一声令下,士兵俩俩一组,端着大锅,里面沸腾的粪水带着刺鼻的味道,士兵忍着作呕的**,泼向了云梯上的家伙。 “去死吧!” “啊! 滚烫的粪水落在了脸上,顺着面颊,流到了脖子根,流到了衣领之中。顿时烫得皮开肉绽,水泡成片,痛叫着摔到了城下。 “射击!” 整齐的排枪打下来,致命的散弹快速的穿透身体,一个个痛叫着摔了下去,变成一堆堆的肉饼。 “可恶!” 张栋猛地拉开了弓箭,一连射出两支,顿时城头上两个士兵就摔了下来,这时候张栋几步冲到了前面,一手拿着腰刀,一手提着盾牌,就像是狸猫一般,踩着云梯,快速的爬了上去。 距离城头还有;两尺多高的时候,上面突然刺下了一支长枪,张栋也真是勇悍,他用盾牌格挡,就在同时,手中的腰刀猛地划向了城头。顿时城上一声痛叫,长枪兵的双腿受伤,栽倒了城下。 张栋乘势上了城头,的得意的大笑道:“去死吧,谁敢挡你家张爷爷!” 他说着冲了上来,有几个火铳手避之不及,全都被他砍伤了,就在这时候,清军顺着缺口,快速的涌上来,足有几十个人,在张栋的带领下,不断的扩大战果。 “哈哈哈,安**不堪一击,杀!” 孙诚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情况,他急忙带着亲兵要冲过来。可是有人比他的速度还快,赵天也知道比武技,和这些悍将相比,他们差的太多了,城头又乱哄哄的,没法组织战阵。他突然想到了地雷,那玩意不光埋在地下用,放在手上也是一样的。 刺啦! 火绳被点燃了,赵天猛地跑向了张栋。 “二鞑子,看法宝啊!” 伴随着呐喊,一个拳头大小的地雷砸向了张栋。张栋急忙抬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他下意识的用盾牌去挡。 就在这一瞬间地雷爆炸,不过这时候已经应该称作手榴弹了! 瞬间碎裂的弹片轻松穿透了盾牌,打在了张栋的身上,三层铠甲,不堪一击,被轻易的穿透,鲜血和内脏顺着伤口就流了出来。 张栋还不甘心,嘎巴嘴角,想要说什么,这时候赵天已经冲到了眼前,一刀落下,他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没有了主将,清军的势头终于被压了下去。不过一天的血战,安**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足有一百一十多名士兵阵亡,轻重伤员超过了一百五十人,城头的垛口多处损伤,更是消耗了大量的火药。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香喷喷的米饭味道传到了城头,劳累一天的士兵肚子里空空的。可是偏偏有些新兵根本吃不下东西,一想到残酷的战斗,他们的胃液不断的上涌。 孙诚沉着脸,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我问你们,你们叫什么?” 士兵们下意识的喊道:“安**!” “亏你们还知道,安**,安邦定国,平定天下,这是国公爷的希望,我们就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雄师,不是一群懦弱的绵羊。你们听着,所有人马上吃饱喝足,二鞑子不过是一群狗而已,今天晚上,我就带着大家去杀狗,你们有没有胆子?” “有!” “有!” 一瞬间,所有士兵的心气都燃烧起来,就算再难受,也要忍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第二百零九章 雪夜屠戮 阴云四合,一阵北风吹过,从天上飘落下点点雪花。初冬的第一场雪飘落下来,簌簌作响,用不了多久,地面上就积蓄了薄薄的一层,将激战的痕迹全都遮掩起来,浓重的血腥味也压了下去。 不过这种平静注定是暂时的,孙诚正在挑选精干的士兵,准备夜袭敌军的营寨。五百名精锐的小伙子选拔了出来,大家一个个披着坚固的铠甲,身上带着长短兵器,全副武装。 “团长,二鞑子可有不少的骑兵,您说咱们用步兵偷袭他们,会不会被反咬一口啊?”赵天忍不住问道。 孙诚道:“你怕了吗?” “当然不怕,我是觉得咱们全城守军才三个营,加上民夫,也不过三千人,万一损失大了,守城或许有困难啊。” “哈哈哈,想的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大胜,赢得漂亮,杀得敌人没了魂!”孙诚大笑道:“越是势弱,就越要图强,当初我们和国公爷逃出山海关的时候,吴三桂率军追击。国公爷毅然反击,才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敌众我寡,要是正常的拼消耗,即便是赢了,那也是惨胜,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孙诚很欣赏赵天的伶俐,因此才会把自己的想法介绍给他,赵天听得频频点头。 “团长,您说的太对了,就该给那些二鞑子一个惨痛的教训。老天爷都下了大雪,这是在帮着咱们啊!” 夜色之中。孙诚带着人悄悄的从城头系了下来,摸着黑,向着敌军营地冲了过去。 经过了一个白天的战斗。清军损失了六七百人,尤其是还折损了一个副将,二十多辆盾车也都被摧毁了,可谓是碰得头破血流。 胡心水正在营帐之中,唉声叹气,闷闷不乐,就在白天。吴三桂接连下达了三道命令,让胡心水务必拿下胙城。 虽然大汉奸没有解释原因,但是从严厉的口吻之中。胡心水就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不多时所有的军头全数来到了胡心水的中军营帐,看着这些部下,胡心水面色阴沉。 “本将观察了一天的战斗,明狗火器众多。士兵精干。很不好对付。但是他们也有弱点,那就是城小兵少。接下来我们分兵四路,猛攻城池,各个部队轮班冲击,一刻不停。把他们拖疲拖垮,最后拖死!”胡心水恶狠狠的说道。 “大人,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咱们全都包围起来,恐怕只会让明军殊死拼杀啊?”一个参将说道。 “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眼前敌人是什么德行吗?他们凶残顽强,岂是轻易逃走投降的!他们能杀人,我们也能,而且还要杀得更狠。只要打破了胙城,我准许你们屠杀三天,杀光所有明狗!” “多谢大人。”一听到能够肆意的杀戮,这些人全都摩拳擦掌,立刻下去准备。 胡心水也到了大帐的外面,看到了漫天的雪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下雪了,火绳枪和火炮的威力就会大幅度降低,甚至可能没法使用。没有了火器,安**就是没了牙的老虎,胜负就看明天一战了! 胡心水暗暗下定了决心,可是就在他转身要回大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尖啸着,划破长空。 “啊!那是什么?” 胡心水失声大叫,只见在西北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点点的火星,快速的向着他们的军营射来。 不好! 胡心水痛叫着,可是一切都晚了。这些火星正是神火飞鸦的痕迹,弹头快速的划破了空中,重重的落在了军营里面。 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瞬间无数的帐篷被引燃。一枚神火飞鸦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帐篷的顶端,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里面熟睡的士兵一霎时,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痛叫着,跑了出来,结果到了外面,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清军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别提多凄惨了。 就在两三里之外,孙诚正在得意的看着陷入混乱的清军。风雪天的确对火铳和火炮有很大影响,可是毕竟不是大雨,神火飞鸦还是能用的,他们加粗了火绳,确保不会轻易熄灭。 第一轮打出去五十枚之后,几乎紧接着就又打出了五十枚,一共一百枚神火飞鸦,在清军的营地里头打开了花。 一瞬间到处都是火光,接着大风,快速的传播,帐篷烧了,人到处乱窜,马棚烧了,战马也挣脱了缰绳,根本不受控制,疯狂的奔跑,将主人踢到在了地上,踩成了肉饼。 这时候孙诚带领着士兵已经冲到了军营,推开了鹿角,一头冲进去了清军的营地之中。清军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到处都是纷乱的一团,根本组织不起来抵抗。 孙诚一马当先,手中的大刀挥动起来,照着一个清军的脑袋劈了下去。一刀将脑袋劈成了两半,手劲不减,大刀继续向下,将对方彻底劈开,一腔子的热血全都迸溅出来。孙诚浑身是血,状如魔鬼一样。 “二鞑子,受死吧!” “长刀挥动,又接着砍倒了两个敌军,仓皇之中,清军根本来不及穿铠甲,也找不到自己的武器,随便拿起了什么,就冲了上来,结果这些清军一个个全都被轻松干掉。 孙诚带着大家就像是一个锐利的箭头一般,无情的扎入了清军的身体。 “二鞑子,再给你们加点料!” 赵天带着一帮士兵,他们身上背的全都是硫磺烟硝,各类的引火之物。到了清军大营之中,就四处放火,弄得烟火滚滚,火舌乱窜。 他们是从西北方向发动攻击的,这里正是上风口,位置最好。火借着风势,风助火威。金蛇狂舞,火龙四射,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全都难逃厄运。 眼看着半个营盘都出现了火头,胡心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粮食着火了!” 一听这话,气得胡心水眼珠子冒火,暴起一脚,将这个士兵踢飞出去、摔了一溜滚。 “跑老子嚎丧什么,赶快灭火!” 所有士兵全都动员起来,胡心水更是亲自握着两把短斧,带着士兵,就冲了上去,想要堵截孙诚他们。 这时候孙诚带着人马,横冲直撞,一点都不客气,士兵们更是向小老虎一般,手中钢刀饱饮鲜血,越杀越过瘾,越杀越疯狂。刺目的红色,溅在了洁白的雪花上面,格外的刺眼。 他们距离中军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胡心水终于带着亲随冲了上来,双方撞在了一起,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般。 “杀!” “杀!” 两伙人呐喊着,冲到了一起,兵对兵,将对将,孙诚和胡心水杀在了一起。孙诚抢先发难,一刀劈向了胡心水。胡心水不愧是关宁军悍将,临敌经验丰富,根本不在乎,他用左手的斧子架开了孙诚的刀,右手斧子迅雷不及掩耳,劈向了孙诚,两个人就这样的打了起来。 这时候赵天带着人也冲了上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匹战马,都是刚刚缴获的。 一看清军发起了反扑,赵天的坏主意就来了,他急忙在战马身上绑上了火药和易燃之物,然后让战马一字排开,对准了清军。 “点火!” 一瞬间火绳点燃,赵天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马屁股之中,战马吃痛,顿时撒开腿,猛地疯跑。 清军一见这些一身烟火的疯马,都吓得仓惶逃走,阵型大乱。没来得及逃跑的,被战马迎头撞上,轰得一声爆炸。 顿时血肉横飞,战马的和士兵的,残肢断腿,交织在了一起,腥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一连十几匹战马冲来,终于将清军的队伍冲的四分五裂,士兵们抱头鼠窜,四散奔逃。胡心水正在和孙诚大战,凭着他的本事,比起孙诚强了一大截,眼看着孙诚落了下风。可是此时士兵大乱,顿时影响了胡心水的发挥,反而让孙诚趁机占了便宜,一刀砍在了胡心水的肩头。 顿时甲叶子横飞,三寸多长的血槽,鲜血横流。疼得胡心水咬牙切齿,转身就跑。主将逃跑了,对于清军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其他的也跟着纷纷败退,孙诚带着部下,一路冲到了中军。不过不巧这里有一道壕沟防御,孙诚只能转过头,向着西南方向杀过去,足足杀了两个时辰,风雪越来越大,营中的火势也稍微减弱了。 孙诚一看也差不多了,急忙率领着士兵撤退,这一仗孙诚他们杀了六百多清军,另外还有二百多清军死于大火,至于被烧伤砍伤的清军,数量就家不可计数。而且最要命的是大火烧毁了一大半的粮食,在这种暴雪天,吃的东西没了,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包扎好了伤口的胡心水气得差点翻了白眼,他带领着人马,还想要追杀孙诚,可是为时已晚。 天边刚刚发亮的时候,孙诚率领着人马回到了胙城,此时的城头上,早就聚集了无数的军民百姓,看着大军获胜,他们全都忍不住呐喊起来。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孙诚心中更是豪情万丈,站在马上,忍不住大喊:“安**万胜!” 第二百一十章 同心同德 “国公爷,大喜事,大喜事啊!” 吴凯杰撒腿往书房跑,脚下一滑,正好撞在了柱子上,顿时脑门就出现了鸡蛋大小的包,撞得他头晕眼花的。 可是依旧傻笑着,冲进了书房里头。 “读书人不是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你怎么这样了?” 顾振华说着,从吴凯杰的手里接过了纸条,刚看了一眼,他就豁然站起,大拳头狠狠的锤在了桌子上头。 “好,杀得好!快去通知所有人,让大家过来。” 一声令下,还留在汲县的所有人全都闻讯赶来,李旭,谢斌,周英杰,岳破虏等将领全数到场,李济伯夏守礼他们也都赶了过来。 “国公爷,有什么好事情?难道是又打胜了吗?”岳破虏笑着问道。 李济伯在一旁笑道:“还真打胜仗了,昨天晚上孙诚率领五百士兵袭击清军大营,毙敌千人,胙城稳如泰山,我真想和国公爷报喜呢。” 顾振华微微一笑:“如此说来,那可算是双喜临门了!” “哦?”李济伯急忙笑道:“还有更好的事情不成?” “有,根据情报,满清酋奴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死了!” “死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的人全都沸腾起来,尤其是李济伯,更是激动异常,老头子一把拉住了顾振华的胳膊,吃惊的问道:“国公爷,多铎是怎么死的?你确定吗?”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当然。刺客就是我派的!” 一听这话,李济伯顿时惊掉了下巴,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用手指着顾振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看着大家如此惊讶,顾振华也是小小的得意。他本来还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天花杀死满清贵胄。只是没有想到陆明贞竟然有这样的血性和良机,能够杀死多铎,毫无疑问这是斩断了多尔衮的一条臂膀,他怎能不欣喜啊! 周英杰看了看吃惊的李济伯。还有点一头雾水,毕竟他是大同镇出身,对于满清的情况还不了解。 “李先生。这个多铎真的如此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这个人死了,怕是满清的朝局都会彻底变动。”李济伯这时候也恢复了平静。脑中急速的旋转。推想着此事可能的影响。 “说起多铎,恐怕要从老奴野猪皮谈起啊,老奴晚年宠爱三个幼子,也就是一母所生的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他把自己亲率的两黄旗分别赐予了阿济格和多铎,另外还准备把镶白旗给多尔衮。如此一来,三兄弟手握三旗,实力雄厚。足以保证多尔衮问鼎大位,不过老奴死得早。多尔衮三兄弟还没有成势,结果让老谋深算的皇太极抢了先,夺取了大位。” “不对啊。”吴凯杰忍不住摇了摇头,“李先生,按照您的说法,多尔衮和多铎不是率领两黄旗吗,可是眼下他们统领的是两白旗啊,难道是被剥夺了兵权不成?” “哈哈哈,这事情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皇太极原本是正白旗旗主,后来有吞并了镶白旗,为了凸显皇位,把白旗改成了黄旗。不过多尔衮和多铎他们掌控的依旧是原本的两黄旗精锐,只不过颜色而已。” 李济伯在边疆多年,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听他娓娓道来,就连顾振华都受益匪浅。 “别管满清怎么折腾,有一样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多尔衮和多铎的部下直接继承老奴,战斗力最强。如今多尔衮执掌中枢,两个兄弟阿济格和多铎包打天下,如此配合,他们三兄弟就牢牢掌控了满清的大权。这是一个脑袋和两个臂膀的关系,如今多铎一死,多尔衮去掉了一个臂膀,真是天大的喜事!” 夏守礼也笑道:“八旗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丝毫不比大明差,多铎死了,正白旗的旗主总要换人吧。无论如何,谁能有亲兄弟亲?多尔衮的权势必定下降,到时候皇太极的儿子豪格,还有同为辅政王的济尔哈朗,说不定都会冒出来,到那时候,满清内部斗争起来,我们的压力也就轻松了不少。” 多铎之死不仅是消灭了一个威胁最大的悍将,而且还改变了满清的权力格局,八旗之中最强大的武力也会因为更换旗主,变得动荡不安,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对安**究竟有多少的好处! 谢斌哈哈大笑:“听两位先生一说,是不是咱们的压力就减轻了,要不干脆趁着鞑子内乱,大举反攻,拿下吴三桂这个大汉奸。” 周英杰立刻站了起来:“国公爷,卑职请令,愿意作为先导,北上击敌。” 谢斌顿时不干了:“明明是我的提议,你怎么要抢先锋啊?” 看着部下争强,顾振华忍不住摆了摆手,“都别争了,那些好处是日后的事情,你们先想着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难关,有什么难关?”周英杰忍不住问道。 “多铎死了,对满清的影响只怕需要时间发酵,眼下他们一定会同仇敌忾,奋力报仇的,我们肩头上的压力不是减轻了,而是变重了。” “啊?”这帮好战分子这时候脑袋才转了过来,一个个变得冷静下来。 李济伯更是说道:“没错,正所谓哀兵必胜,满清死了一个王爷,又岂会善罢甘休。以我之见,吴三桂之所以会攻击胙城,恐怕就是得到了命令,想要急于取悦主子,结果碰了一个头破血流!” 大家一听李济伯的分析,顿时都有些沉重,说实话和吴三桂对峙就不轻松,要是清军大举杀来,难度会更大! 顾振华突然笑着站了起来:“受伤的野兽往往更可怕,可是咱们的目的是杀了恶狼,宰了猛兽,难道有了机会,还能不下刀子吗?至于敌人敢反扑,打回去就是了!” “没错!”李旭哈哈大笑:“还是国公爷说的有理,怕什么,我们杀了多少鞑子,就算来的再多,也不过是送菜而已。” 大家伙的心气又都鼓舞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喊打喊杀。刺客能杀掉一个王爷,身为士兵,就更不能落后! 眼看着打了鸡血一般的众将,顾振华格外的满意。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不过在战术上,必须要重视敌人,接下来的清军报复会相当惨烈,大家必须做好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请国公爷放心,鞑子有来无回!” 顾振华的判断一点错都没有,就在多铎死的第二天,多尔衮不顾悲痛,亲自找到了礼亲王代善。 代善作为满清资历最深的老王爷,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可是多铎遇刺,这是会影响满清江山的大事,代善不得不出头。 他当即代表着多尔衮去见了豪格,满清之中,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已经不多了,阿济格有身在陕北,没法分身。不管多尔衮怎么不愿意,也要让豪格出马。 代善讲了一通相忍为国,共度难关的好话,终于劝着豪格点了头。 不过豪格也提出了要求,让他领兵可以,但是必须有独断专行的大权,遇事他可以自作主张,要是没有这个授权,百般掣肘,他去了也没有意思。 多尔衮也扭着鼻子答应了,豪格当即就率领着部下南下中原,跟他一同出动的还有乌真超哈营的二鞑子,石廷柱负责带队,光是神威将军炮就携带了一百门之多。 大汉奸尚可喜也被调了过来,另外受到多铎案牵连的满达海也被多尔衮给放了出来,虽然多尔衮恨满达海到了极点,但是多尔衮也清楚,满达海不过是糊涂而已,要是杀了他,反而是亲者痛仇者快,只会让背后看热闹的黑手高兴! 多尔衮也不愧是一个枭雄,竟然忍住了愤恨,把满达海派了出来,不过他的爵位是一撸到底,让他在阵前立功。 这一次清廷可谓是猛将云集,兵强马壮。豪格的人马,加上吴三桂的部将,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七万人,再加上大量的民夫,十几万的队伍,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直接向着安**杀了过来。 穿越以来,最大的考验就在眼前,顾振华也使出了浑身解数,要和清军拼一个你死我活。 前线的军民全都调动起来,无论是男女老少,都有了任务。汲县,新乡,胙城,延津,修武……等等各地,全都变成了大军营。 所有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就在这时候,一伙骑兵突然到了汲县,来的正是大顺军的田见秀。 “田侯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田见秀急忙躬身施礼:“蓟国公,您这么说,就是折煞在下了!” “田侯爷,不知你此来有什么事情吗?” “蓟国公,在下是奉了闯王之命前来的。”田见秀说着叹气说道:“以往在下无知,还以为安**和大顺军合作,不过是为了借助大顺军的势力,保护自己而已。可是如今田某终于知道了,国公爷雄才大略,用兵如神,安**兄弟骁勇善战。五天之前,清军已经从陕北抽出了人马。在下此来就是听从蓟国公调遣,戮力同心,共同消灭鞑子!” “好,有田侯爷相助,我们何愁不胜啊!”顾振华欣喜若狂的拉住了田见秀,他们携手揽腕,一同走进了大厅。 第二百一十一章 胸墙初显威 顾振华和田见秀手里都捻着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灵位前面,然后躬身施礼。做完之后,顾振华才从房间之中退了出来。 田见秀忍不住叹道:“蓟国公,我们只知道清军分兵了,一定是安**的功劳,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陆姑娘刺杀了多铎,实在是出乎预料啊!” “哎,其实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竟然要靠她们去打击敌人,实在是我辈的耻辱啊。”顾振华忍不住垂着头说道。 多铎死了,固然十分高兴,可是这份喜悦之后,竟然是一种痛心。那么一个坚强聪颖的女人,实在是不该让她背太多的东西,说到底还是军力不强,不得不用这些小人手段! 田见秀苦笑道:“蓟国公说道有理,只是眼前敌强我弱,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嗯,田侯爷说的极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想想未来了了。”顾振华说道:“下一步鞑子一定会报复,攻击只会更加凶狠。我们还是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攻势。” 田见秀一听这话,急忙拱了拱手:“蓟国公,在下这次过来,就是看出了安**的诚意,也看出了国公爷的本事,河南一线的战斗就要靠着您了。在下代表卫辉等地的大顺军表个态,我们全都惟命是从,绝不含糊!” “哈哈哈,田侯爷,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本爵也是希望能和大顺军真正携手对敌。非如此不能战胜敌人啊。” 两个人相谈甚欢,顾振华当即邀请田见秀参加军事会议,共同商量对付之策。 一个巨大的沙盘摆在了众人的面前。河南北部的山山水水,全都映入眼帘。安**在这一段时间,一直倾力经营防线,不断的加固工事,现如今整个防御体系已经相当完备了。 李济伯介绍道:“目前安**在前线共有步兵一万六千人,骑兵两千,合计一万八千人。另外二线守备部队三千人。民夫三万七千人左右。这就是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与鞑子相比,我们的兵力处在绝对的弱势。因此如何守住河南,就是大家必须面对的难题。” 田见秀和袁宗第都在看着,田见秀突然说道:“国公爷,我们双方既然联手协作。就不该把大顺军计算在外。我们一样能杀鞑子,立战功!” 袁宗第更是拍着胸脯说道:“安**是好汉,我们也不是孬种,国公爷,有什么任务,你只管分派就是。” 李济伯翻了翻眼皮,忍不住说道:“两位侯爷,这次和满清作战。有死无活,有进无退。可不能轻易逃走啊。” 这话分明是在揭流寇的短,田见秀脸色也阴沉下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安**还不相信我们,田某愿意立军令状。” “我自然是信得过田侯爷,只是不知道你们有多少兵力?” “这个,我们驻扎着在怀庆的精兵两万有余,其余民夫也有五六万,不敢说兵强马壮,但也是人多势众,可堪一战。” 熟知流寇作战的顾振华,对于这个数字并不怎么感冒,流寇一贯是把男女老幼全都算在了一起,看起来几万人,其中能有一半的青壮就不错了。说是两万精兵,只怕按照安**的标准,能有三五千就不错了。 不过顾振华可不想打击大顺军的积极性,况且这些人不能当主力使用,难道还不能当炮灰吗!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就笑着说道:“大顺军既然抗清心切,我看就应该通盘考虑进来。田侯爷,我建议贵军除了加强怀庆的防御之外,另外派出一支人马,前出鸭子口,和白鹿山之间,防止清军西进怀庆,同时依托山地作战,袭击鞑子的后路,扰乱他们的两道。” 这世上就没有垃圾,有的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论起打仗,顾振华或许看不起大顺军,但是拉队伍,添麻烦,这可是他们的长项,鸭子口和白鹿山一线背靠太行山,山岭重叠,迂回空间很大。如果大顺军能在这里站住,向西可以进入山西,扰乱清军攻击陕北的进度,向南可以杀入彰德大名,阻断清军后路,无论怎么看,这是都是最好的用兵之地。 田见秀看了看,也忍不住笑道:“国公爷放心,这里正是大顺军用武之所,我们保证拖住清军。” “田侯爷,没有别的,在山地作战,保存自己比消灭敌人更重要。至于具体如何做,田侯爷比我有经验,我就不多说了。” 安排妥当了田见秀,顾振华又说道:“这次清军再度大举来犯,很有可能会携带大量的火炮。大家不要小看鞑子,作为一个强盗集团,他们的火器也是相当精良的。以往我们是在火力优势情况下作战,这一次很有可能我们会面临着火力和兵力的双重弱势。” “国公爷,您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把鞑子打得屁股尿流!” 李旭拍着胸脯说道。其他的安**将领也频频点头。 如何能造就一支强大的军队,苦难和胜利! 苦难,安**不缺! 胜利,更是一直伴随着。 不同与其他的军队,安**上下有着昂扬的气势,他们不会迷信什么女真兵满万不可敌的鬼话,也不会盲目的鄙视清军,他们有着强烈的自信,能够驾驭战斗的节奏! 这就是一个强军的灵魂,正因为如此,安**敢于在不利的状态下逆袭,敢于迎着困难,勇敢的冲上去! “好,有了信心,我们就赢了一半了,接下来的一半就要靠大家努力了。按照我的估计,鞑子很有可能直接攻击汲县。我们的外围防御必须做到位。” 说到这里,顾振华看了看方剑鸣,忍不住问道:“胸墙的建设怎么样了?” “国公爷放心。在汲县五里范围之内,我们已经建造了大量的胸墙,在各道胸墙之间,我们还设置了种种陷阱,威力很不错。” 方剑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顾振华清楚,他办事十分稳妥。既然敢说这话,就代表着工事体系绝对没有问题,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对于接下来的战斗竟然有了一丝期盼。 来吧!究竟看一看,谁才是最强大的军队! 没有让顾振华等得太久,刚刚进入了十二月份,就在三号的时候。豪格就率领着清军主力感到了淇县。吴三桂率领着部下迎接豪格。 刚一见面,豪格就阴沉着脸色,像是锅底灰一样。 “平西王,圣上将兵权交给你,就是让你为圣上分忧,尽快消灭安**。可是你不得不没有打赢,还屡屡损兵折将,影响军威。实在是有辱大清百战百胜的威名啊!” “卑职无能,请王爷责罚!” 吴三桂十分光棍。直接认下了,这反倒让豪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了发威的余地。 “起来吧,陛下没有治你的罪,摄政王也没有问罪,我哪有这个资格啊,不过是希望平西王能够拿出真本事,不要让本王再失望哦!” 豪格教训了吴三桂之后,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中军帅张,豪格一屁股坐在了吴三桂的位置上,其他人都站在了一边。 豪格扫视了一下全场,忍不住说道:“诸位以为这仗该如何打啊?” 这时候站在最后的满达海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冲着豪格磕头。 “罪臣愿意率领一支人马,充当开路先锋,直攻汲县,活捉顾振华,洗刷身上的耻辱!” 豪格一看满达海如此的积极,就笑道:“好,这才是大清勇士的精神,明天早上,你就率队攻击汲县外围,石廷柱带领着炮兵给满达海提供掩护,争取一战奏效。 “王爷放心吧,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清军安排妥当之后,急忙进行备战。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满达海就穿上了三层铠甲,收拾齐整。他很清楚,多铎死了,他没去陪葬,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到了两军阵前,唯有拼上这条命,还有活路。 就算是死了,家里头也不会受到牵连,要不然只怕多尔衮会借机发难,灭他的三族。 可以说满达海是带着必死的心来作战的,豪格给了他两千名披甲兵,三千汉军旗的火铳手,另外还有一些汉奸的杂兵,充当炮灰,全都加起来,这些人也有一万出头。 满达海还是踌躇满志,在晨光熹微之中,鞑子兵的旗号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迎着朝阳,格外的刺眼。 牛角号声,战鼓隆隆声,人喊马嘶全都汇集到了一起,强大的敌人向着安**压了过来。 上一次吴三桂攻击淇门镇,想要通过那里,打开汲县的北大门,这一次满达海不做外围工作了,他直接从汲县外围下手。 随着寒冬降临,卫河已经冻结了,按照满达海的估计,大军可以毫不费力的冲到汲县城下,接下来就是血拼了。 可是显然他打错了算盘,就在卫河以北的土地上,竖立着三道不到一人高的围墙,挡在了鞑子和安**之间。 在吴三桂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些墙还没有呢,显然是最新的东西。满达海看过之后,撇了撇嘴。 “想靠着几堵墙就挡住大清的勇士,简直就是做梦!” “给我冲!” 满达海还没等火炮准备好,直接就发动了攻击,不过这家伙还有这一丝的分寸,他先是派遣了一些“阿哈”,也就是奴隶。 在八旗之中,士兵分成了三个等级,也就是旗丁、披甲人、阿哈。所谓阿哈就是抓捕的汉人,朝鲜人奴隶。而披甲人多数是降兵担任,至于旗丁必须是女真人,父死子继。 满达海派出的第一批就是二百名阿哈,由他们试探攻击安**。 这些人向着胸墙,快速的冲了过去。他们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拿着盾牌,还有拿着弓箭火铳的,一个个弯着腰,脚步如飞。 别看他们地位低下,但是跟着鞑子出战多年,身手了得,经验非常丰富,很快就冲到了一百步之内。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第一道胸墙后面涌出了一排士兵,每一个都蹲着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这些阿哈。 “放!” 汤展熊一声令下,一排硝烟响起,顿时无数的弹子打向了阿哈们。这些人并没有资格穿铠甲,全都血肉之躯,哪里能抵抗铅弹的威力。 一个阿哈胸口被射中,铅弹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汩汩流淌,内脏被炸得满天飞,这家伙重重的摔出了十几步,一下子就没气了。 他身边的人稍微愣神,脑袋被打飞,只留下了半截身体,鲜血还不断从胸膛窜出来。 一轮排枪,就有二十几个阿哈被击毙,紧接着后面的士兵不断的射击,绵密的三段击,杀伤了大量的阿哈。 这支攻击小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不过毕竟是久经大敌,这些阿哈非常的勇敢,终于有一些冲进了五六十步的范围。 他们一个个抽弓搭箭,举起了火铳,向着安**射了过去。 乒乒乓乓,弓箭击中了胸墙,根本射不进去,火铳打在了上面,也只是砸掉了一个灰渣。用水泥建造的胸墙,格外的坚固,面对攻击,一点问题都没有。 汤展熊顿时喜出望外,趁着清军还在愣神的时候,安**已经完成了装药。 “去死吧!” 硝烟再度响起,铅弹疯狂的打过去,一个个阿哈被打得骨断筋折,肠穿肚烂,摔在了地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战场归于宁静,一阵风吹散了硝烟,只见地上全都是阿哈的尸体,而安**则是毫发无伤。 从千里远之中,看到了此情此景,满达海顿时心头一凉,这些胸墙并不是摆设,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满达海一摆手,又叫过来二百名马甲,“你们再去攻击一下。” 这些骑兵立刻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冲向了安**,他们马术娴熟,一个个速度惊人,在几百米的路程当中,安**只是射出了三轮射击,打死了五十多人。还有不到一百多人冲到了胸墙的前面,他们猛地提马,跳过了胸墙。 他们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然觉得马失前蹄,普通就落在了胸墙的后面,一个个全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胳膊腿都断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狡诈如狐 看起来不到一人高的胸墙,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真正交战之后,清军才知道了厉害,碰得头破血流。 每一道胸墙的后面,都挖了一道一米多深的壕沟,在壕沟里面洒满了铁蒺藜,鹿角枝丫一类的东西。每隔一段都有木板,安**的士兵射击之后,眼看着鞑子骑兵冲来,立刻就踏着木板,通过胸墙的空袭,撤到了几十步之外的另一道胸墙,继续抵抗。 可是这些涌上来的骑兵可是倒了大霉,他们拼命的抽打战马,猛地蹿过了胸墙,很多人都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哪知道致命的杀招就在这里了。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前腿踏空,落到了壕沟里面,顿时上面的骑士就重重的摔在了沟里,一根尖利的竹刺从脖子穿过,鲜血狂涌而出,这家伙翻了翻白眼,直接死在了沟里。 后面的骑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断的跳跃进来,结果几乎都落在了陷坑之中,有些直接被摔死扎死。还有的摔断了胳膊腿,折断了颈骨,被战马压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 当然也有少量骑术惊人的,侥幸跳过了壕沟,可是回过头一看同伴的惨状,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有心逃走,可是转眼就被第二道胸墙后面的士兵开枪击毙,打成了筛子。 二百多精锐的马甲,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这么轻松被干掉了,安**几乎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些天一直在观察着安**战术的袁宗第。正拿着千里眼,远远的看着,越看他脸上的肌肉就越是抽搐! 清军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几百鞑子。按照平时,他们几乎敢朝着上万的军队冲锋,大顺军想要对付这些鞑子,恐怕除了用命填,就没有更多的好办法了。 可是眼前呢,安**就是用了看似不起眼的工事,就轻松埋葬了这些鞑子兵。看到了惊人的战果。他几乎惊掉了下巴。 “李团长,这,这种战术不知道能不能教给大顺军啊。要是有了这样的工事,能起到的作用就太大了。” 李旭顿时哈哈一笑,“袁侯爷,对待朋友安**一向是毫无保留的。只是你们想学建造胸墙。恐怕会有点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难道贵军不愿意教吗?” “哈哈哈,袁侯爷,你看看城下吧!” 袁宗第急忙低头一看,只见在城下正有一驾驾的马车驶过,在马车上面放着二尺左右的青色石板,密密麻麻,大小全都一般不二。 袁宗第的眼睛都直了。吃惊的问道:“李团长,这这么多的石板要多大的工夫啊。你们是怎么凿出来的?” 李旭顿时满脸都是笑容,十分自豪的说道:“袁侯爷,这可不是凿出来的,我们有了秘密武器!” 说着李旭敲了敲面前的城墙,笑道:“袁侯爷,实不相瞒,我们研制了新的建材,能够快速把砂石粘合在一起,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形成一块标准的预制板。” 袁宗第看着一块块整齐的预制板,顿时不解的问道:“李团长,这,这有什么用啊?” “哈哈哈,用处太大了,有了预制板,胸墙建造的速度不仅大大提升,而且一旦损坏了,马上就可以用备用的预制板替换,整条防线又完美如初了!” 李旭用手指了指城外的一片胸墙,满怀豪情的说道:“袁侯爷,就凭这些工事,我们就有把握让清军付出上万人的代价!” 李旭说的一点都不错,就在刚刚,骑兵冲击的时候,还是撞坏了几处窟窿,结果被士兵用预制板轻松的填补起来,整条战线,除了在壕沟之中,还有不少死人之外,又恢复到了开战之前的样子。 满达海一直在死死的盯着安**的防线,按照过去的经验,汉人唯一只得忌惮的就是火器和坚城,八旗兵才是野战的王者。 可是转眼之间,就轻松吞噬了几百个人,就像是变魔术一般,一点涟漪都没有,满达海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上盾车!” 一声令下,又有上千清军发动了起来,这次可是真正的攻击,几十辆盾车一字排开,向着安**冲了过去。 在盾车的后面,大量的阿哈,降卒他们抬着圆木,推着冲车,甚至拿着锤子斧子,向着胸墙冲了上来。 鞑子也不傻,他们看出了胸墙的门道,唯有推到这些碍事的障碍,才能真正的消灭安**。 这帮家伙快速的接近,汤展熊看在了眼里,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要是胸墙这么好对付,还至于国公爷煞费苦心吗! “鞑子,等死吧!” 汤展熊冷笑道:“弟兄们,别丢了国公爷的脸,给我好好打!” 渐渐的清军进入射程之中,枪声大作,火铳噼里啪啦的打了过去。铅丸砸在了盾车上面,打得牛皮崩裂,木屑乱飞,不断有清军死伤。 不过有了盾车之后,毕竟多了一层防御,更多的清军五十步左右,他们纷纷拿出了端着火铳,拉开了弓箭,向着安**疯狂的射来。 与此同时,后面的阿哈推着冲车,快速杀上来,一个个撒开了脚丫子,拼命的劲头十足,似乎只要撞开了胸墙,他们就赢了一般! “神火飞鸦,放!” 伴随着命令,士兵们立刻将释放神火飞鸦的木槽抬了起来,以极低的角度,对准了几十步之外的盾车。 刺啦! 一溜儿硝烟,神火飞鸦快速的冲了出去。这个场景甚至有点后世火箭弹的味道。 嘭! 剧烈的爆炸响起,一枚神火飞鸦正好砸在了盾车上,面对着铅丸,盾车的牛皮或许能抵挡一阵,可是面对着加了料的神火飞鸦,就显得不堪一击。 盾车被炸碎,牛皮和硬木沾了火之后,就迅速的燃烧起来,不多时就变成了一个大火把,吓得后面的清军仓皇逃窜。 二十枚神火飞鸦,只有十一枚命中了目标,打掉了清军十一辆盾车,其余的或是落空,或是在人群之中爆炸,给这些鞑子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盾车被干掉了一批,清军就暴露在安**的火力之下,一时间火铳齐鸣,狠狠的打了过来,清军像是割麦子一样,不断被击毙。他们都被干掉了,那些阿哈就更失去了保护,成为了重点屠杀的对象,还没有接近胸墙,就留下了一地的尸体,鲜血就流成了河,在地面上,到处都是刺眼的猩红! “大人,您看该怎么办啊?”手下人惊慌失措的问着满达海。 满达海脸上的横肉不自觉的抽搐:“冲,给我拼命的冲,你们都不行,老子就把命搭上!” 清军也杀红了眼,满达海亲自带领着督战队,手里抱着鬼头刀,就在后面坐镇,只要后退一步,立刻砍头。 这个架势摆了出来,鞑子们也只能卖命,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安**的阵地。汤展熊一脸的狞笑。 “来得好,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开枪!” 士兵们几乎不用瞄准,只要叩响了扳机,就一定有清军毙命。一百步以内的距离,就是一个屠宰场,每时每刻都有清军倒毙在地上。 当然也有一些安**被流失射中,不过这个损失相比清军,简直就是少的可怜。 不过靠着这种拼命的劲头,清军还真的接近了安**的阵地。二十几个阿哈推着冲车,拼命的撞击胸墙。 水泥再坚固,毕竟还是有些薄,终于冲车撞开了一个漏洞,清军顿时欢呼起来。后面的人就从这个漏洞涌了进去。 结果出人预料,他们杀进了漏洞之中,两旁全都是安**的火铳手,密集的交叉子弹,把他们全都击毙,摔进了壕沟里面,穿了糖葫芦! 清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就像是潮水一般,还是不断的涌进来,胸墙的漏洞越来越多,汤展熊一看第一道胸墙已经差不多了,要是再打下去,火铳手肉搏能力有限,就要吃亏了。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下令撤退,所有安**退入了第二道防线。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便宜的将防线交给清军,就在他们后退之时,早有士兵偷偷的点燃了预先埋设的地雷。 轰!轰!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无数的硝烟涌上了天空,安**的地雷个头大,装药多,爆炸起来更是威力惊人,清军被硝烟埋没,无数人浑身是血,痛叫着失去了生命。 就连奔跑之中的汤展熊都被震得七荤八素,摔在了地上,好在他身体结实,没有受伤,只是带着一身的尘土,滚进了第二道胸墙。 “弟兄们,狠狠的打,打死狗鞑子!” 就在双方殊死拼杀的时候,豪格和吴三桂也悄悄的来到了前线,有几个阿哈抬着一块残破的预制板,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王爷,这就是明狗用来造墙的东西。” 吴三桂急忙俯身,豪格也凑了过来。 “这,这是青石板吗?” 吴三桂痛苦的摇了摇头:“王爷,你看这里,这不是鹅卵石吗,以我之见,是顾振华又搞出了新的和泥的东西。” 说着吴三桂从士兵手里拿过了一把锤子,狠狠得砸在了预制板上面,连砸了两下,才把预制板敲碎。 看着一块块的水泥疙瘩,吴三桂眉头就拧到了一起:“哎,每次交手,顾振华都能拿出新玩意,这家伙手段层出不穷,简直就是一条可恶的狐狸!”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面血战 五六个上了年岁的工匠围着一块预制板转来转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是交头接耳,然后又互相叹气。 看着他们苦大仇深的样子,豪格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本王不是来看你们转圈子的,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扑通,几个工匠全都跪在了豪格的脚下。 “启禀王爷,奴才们仔细看了,这东西大约是用鹅卵石,泥沙混在了一起,然后用模子制作出来的。中间还有预先绑好的竹制架子,使得整块板子更加坚固,状若石块……” “别说这些废话,鹅卵石,石子,竹架子,这些谁都能看得出来。本王想问的是那些青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这,这个奴才不知道!” “饭桶!”豪格气得一脚把老工匠踢出了几十米,指着他的鼻子,大声的痛骂道:“你们不是最好的工匠吗,还跟着孙承宗修关外的城墙,明狗有什么建材手段,你们会不知道?简直岂有此理!” “我看你们是存心隐瞒,想看着大清勇士的笑话,本王现在就砍了你们!” “王爷,奴才哪敢欺骗您啊,奴才们确实不知道,这些年新东西层出不穷,更何况明狗还和西夷勾勾搭搭,有什么海外来的新东西,奴才们也不知道啊!” 吴三桂听到工匠的哭诉,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王爷。明狗手下的确有不少夷人,我看也有可能是从西洋传来的新技术。” “那该怎么办?” “找几个夷人问问就是了!” 豪格一听,也认为有理。不多时就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葡萄牙人赶了过来,领头的叫沙托,他带领着其他人单腿跪在了地上,这家伙用着生硬的汉语说道:“参见王爷!” “嗯,你们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沙托急忙顺着手指看向了那块预制板,他和几个伙伴绕着走了几圈。咬了咬耳朵,然后沙托到了豪格的面前。 “启禀王爷,这种东西在西方已经有了。是一种很棒的建材,能够快速粘合砖头,没想到在天朝的土地上竟然也有了,而且相当棒。比起西方的还要坚固。” 吴三桂一听果然是西方的东西。顿时就问道:“沙托,你知道怎么烧制吗?” 沙托耸了耸肩,苦笑着说道:“王爷,我是一个战士,是一个炮兵,我的职责是打仗,并不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醒王爷,如果对面的叛军拥有了这种神奇的建材。他们的城堡会更坚固,建筑工事的速度会更快!” “有多快?”豪格忍不住问道。 沙托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在一天之内,就能凝固起来,变得坚硬如石!” “什么!”吴三桂和豪格终于脸色狂变,拳头攥得咯蹦蹦响。 这两个人都是经常带兵的,什么不明白,本来攻击坚城就有天大的难度,如果有了这种东西,岂不是说哪怕是轰破了一个口子,只要当天不能拿下,转眼人家就可以修复如初吗!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脑门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豪格半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平西王,如此看来,我们必须孤注一掷,一刻不停的猛攻顾振华,只要如此,才能战胜他们!” “王爷说的不错,而且顾振华有了这种建材之后,就意味着他能快速建造大量的堡垒。安**就是一颗毒瘤,拖得时间越长,这颗毒瘤就越大!” 吴三桂咬牙切齿的说道:“王爷,以我之见,应该痛下决心,彻底铲除顾振华了,决不能让安**继续存在下去,不然这……” 吴三桂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是豪格也清清楚楚!他当初在山东的时候,就派遣人马抢夺安**的粮食,结果碰了钉子。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当初就能孤注一掷,及早铲除安**,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了! 当然世上没有后悔药,安**的成长已经让豪格感到了由衷的恐惧,他不得不痛下决心,不计任何代价,铲除安**! 豪格,吴三桂,尚可喜等人全都聚在了一起,豪格仔细看了看地图,然后说道:“要想快速铲除安**,就应该全面攻击,不给他们任何的回旋余地,和修养时间,一刻不停,哪怕用血用命,也要把他们消耗光!” “智顺王,你率领着本部人马,会同胡心水,猛攻胙城!尼堪,你带着五千八旗劲旅,外加八千汉军旗,全力攻击新乡。本王和平西王,加上乌真超哈营,倾力攻击汲县。三处一同发力,务必以最快猛地速度打破安**的防线,消灭顾振华的势力!” 豪格说完之后,锐利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重重的说道:“诸位大清的忠臣,安**就是一头猛虎,我们必须趁着这只老虎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彻底铲除他们,否则一点猛虎开始吃人,大家可别忘了孔有德!” 一听孔有德三个字,在场的众人全都心头凛然,一个个神情格外的肃穆:“请王爷放心,我等势必尽心竭力,铲除安**,为朝廷分忧!” 顾振华还不知道,一个个小小的预制板,就给清军带来了这么大的震撼,他此时还在城中,指挥着民夫扫厕所的土。 没错! 堂堂三军统帅,万众敬仰的国公爷,竟然带着人,钻厕所,马厩,实在是让人有些挠头。可是等到了顾振华让人将一筐筐的带着白芒的土壤运出来之后,有些人的眼睛就直了。 贺忠厚忍不住到了前面,仔细的看了看。又忍不住捻起了一点,放在了嘴里。看得各人脸色惨白,不忍直视。 “呸!”贺忠厚尝过之后。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一旁的陆顺忍不住笑道:“六爷爷,多恶心啊,您老怎么什么都吃啊!” “混小子,你想不想尝尝?” “不想。”陆顺把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贺忠厚笑道:“傻小子,你知道不,这些土放在嘴里,非常辛辣。真是上好的硝土,也就是造火药的必需品!” “啊?这是真的?”陆顺忍不住吃惊的问道。 “不信你尝尝。” 陆顺小心的扣了一块,放在了嘴里。“呸 ,好辣啊!” “哈哈哈,没错,这就是硝土!”顾振华笑道:“大战之中。火药消耗惊人。以后就从这些厕所马厩之中取土,保证是无穷无尽!” 陆顺瞬间也来劲了,挥舞着锄头,将那一大块泥土都挖走。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上千的民夫,全城的厕所,马厩,老房子都扫荡了一遍。多的都挖出了上百斤的硝土。少的也有几十斤。 不过看着这些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还是很难想象会和火药联系到一起。 接下来顾振华就让人取出了一些,又拿来了一些草木灰,大约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将硝土和木灰分别碾碎过筛,混合装入一个大锅内。开始用热水淋洗,经过了反复的过虑和提炼,水的颜色渐渐的清澈了。 然后又放在了锅中继续熬制,最后结晶,就形成了高纯度的硝石,这些硝土只要加入硫磺、木炭等物按比例进行粉碎搅拌,放到石磨里磨细后,黑火药粉末就诞生了。 看着这个神奇的变化,大家伙全都惊叹不已。贺忠厚这段是时间一直帮着顾振华管理账目,开战之后,有协助夏守礼处理军需物资,老头也是闲不住的人。 至于陆顺已经加入了安**的少年营,已经算是半个战士了。 贺忠厚笑着说道:“振华,你们该打仗打仗,熬硝的活就交给我们,保障供应充足,做不到,你唯我是问!” 就在大家兴奋不已的时候,突然城外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炮声,虽然大家都在城中,但是就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一般。 顾振华眉头紧皱,急忙说道:“六叔,这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马上上城看看!” 顾振华急匆匆向着城墙赶过去,在一路上,炮声就像是闷雷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响彻云霄。 这么巨大的炮声显然不是安**的火炮,一定是满清的神威将军炮之类的! 真正残酷的战斗来了! 顾振华想到了这里,忍不住对康大力说道:“你怕还是不怕?” “不怕,跟着您,我们什么都不怕!” “哈哈哈,好,战争是所有人一起打的,只要万众一心,鞑子有多少火炮,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顾振华大步的来到城头,这时候李旭正在用单筒望远镜,瞭望远方。 “国公爷,清军的炮兵参战了。” “顾振华也急忙向着城外望去,只见六七里之外,清军的阵地之上,不断的有浓重的硝烟升起,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响。 一个个十来斤重的铁丸被推着划破了天空,落到了安**的阵地上! 哗啦,一枚炮弹击中了胸墙,顿时将预制板炸得粉碎,躲在后面的士兵纷纷受伤,还有人直接被飞溅的水泥块击中,脑袋都砸扁了,好不凄惨! “国公爷,您看怎么办?”李旭也焦急的问道。 顾振华面无表情的说道:“打仗就要牺牲,告诉汤展熊,必须坚守住城外的阵地,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挺住!” 汤展熊此时正挥舞着砍刀,接连砍倒了两个阿哈,浑身都是鲜血。突然一枚炮弹袭来,吓得汤展熊在地上一滚,躲到了一处沟里,他身后的两个士兵被炮弹击中,半边身体都被打没了,鲜血狂涌而出。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掷弹兵威武 汤展熊猛地从沟里窜出来,正好有五六个鞑子兵冲了上来,他急忙挥刀迎战。一抬手,斩断了刺来的枪杆,回手一刀,劈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面,顿时砍得脑浆子四溅。 可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砍倒了一个之后,另外一个一枪又刺了过来,汤展熊情急之下举起了刚刚砍死的家伙,用着尸体充当了盾牌,挡住了一枪。 刚把尸体甩出去,汤展熊突然感到眼前寒光闪动。 不好! 他拼命的扭头,躲开了致命的一刀,可是这一刀还是砍在了左面的肩头上,顿时甲叶子乱飞,砍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明狗,受死吧!”袭击汤展熊的正是一个白甲兵,这家伙就像是一个大狗熊,狞笑着向汤展熊冲了上来。 兵刃撞击,汤展熊单手持刀,哪里扛得住这家伙的巨力,稍一不慎,汤展熊的刀就被崩飞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白甲兵举起了砍刀,就要结果了汤展熊,突然几声枪响,白甲兵如遭电击一般,胸前被打出了几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鲜血奔涌而出。 这家伙的生命力的确顽强,竟然还没有立时死去。汤展熊这时候急忙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这个白甲兵才扑通倒在了地上。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残酷的血色,鞑子通过缺口不断的涌入进来,安**的士兵拼命抵抗。不断将他们击毙。但是鞑子实在是太多了,有些转移稍微慢一点的安**就会被他们包围起来。火铳打光之后,单打独斗的肉搏战。安**实在是不占优势,死伤数字不断的攀升,城外的防线岌岌可危! 轰! 一声巨响,一枚十几斤重的铅弹划过天空,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顿时炸得砖石乱飞,站在城头的顾振华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李旭一见。急忙说道:“国公爷,您快下城吧,这里有卑职盯着就够了!” “哼。鞑子就算杀到了城下,本爵也不会怕了他们。”顾振华冷笑道:“康大力,去给你兄弟传令,就说本爵要让他们在城外坚持五天。灭敌一万。不然就别退回城内!” “遵命!” 康大力脚步仓皇,急忙去传达命令,顾振华索性让人搬过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城头。 这时候炮声隆隆,胸墙阵中,不断遭到了炮击,士兵的损失越来越大,城墙也挨了几枚炮弹。李旭急得脑门冒出了汗珠。 “国公爷,这太危险了。您还是赶快下城吧,卑职敢用人头担保,鞑子打不进来!”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李兄,放心吧,能打死顾某的炮弹还没生产出来呢!我现在倒是关心一旦鞑子压上来,然后凭着炮火,轰开了城墙,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拼命呗!总之,只要一口气在,就不能让鞑子打进来。” “好志气,不过这不是真正应对的办法,马上传我的命令,清空城墙周边五百米的距离,在空地上再建造壕沟胸墙。构成城内的防线,总而言之,安**要打不死,拖不垮,顽强的钉着汲县,钉在咱们老祖宗的土地上!” 李旭顿时眼前一亮,说起来明军最关注的都是那一道城墙,一旦城墙被打破了,整个军队就崩溃了。可是如果按照顾振华的意思,在城内也组织防御体系,即便是城墙破了,还能继续奋战。这才是最稳妥的安排。 “国公爷,您放心吧,卑职立刻安排。” 顾振华这么安排,也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看时代,就要把握大势。 满清积蓄多少年,兵强马壮,凶威赫赫,如今杀进了关内,席卷天下的大势已成。一旦中原失守,清军南下,到时候各地的汉奸风起云涌,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那时候,光凭着这下汉奸,满清就足以拿下整个天下了。眼下安**要做的就是成为一颗顽强的钉子,死死的钉在中原,挡住满清的南下。这是逆着大潮而动,逆水行舟,步步凶险。 不过无论是多么艰难,顾振华和安**的将士,都要扛起来! 亿兆百姓的命运就就看这一战了! 康大力奉命,出了城门,正好遇到了康乐笙,这时候浑身是血的汤展熊也跑了过来。城外负责防守的主要就是这两个营。 汤展熊的肩头被砍了一刀,盔甲开了半尺来长的口子,鲜血都已经凝结起来了。 “老汤,没事吧?” “死不了!”汤展熊气哼哼的说道:“这些狗鞑子简直就像是潮水一样,打不光,杀不完,再加上有火炮助阵,实在是不好对付啊!” “不好对付,也要对付。”康大力说道:“国公爷已经下了命令,要你们坚守五天,杀敌一万,不然就没脸进城!” 康乐笙皱着眉头说道:“的确城外是消耗鞑子兵力最好的时候,不然往鞑子逼到了城下,我们就有可能面对被四面包围的处境,那样会更加艰难。” “老二,你平时鬼主意最多,这次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康乐笙道:“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鞑子的火炮看起来吓人,但是也有规律可循。” “规律?什么规律?”汤展熊急忙问道。 康乐笙道:“鞑子的火炮并不算密集,大约二三十息才能打出一发,而且着弹的点也有规律,主要集中在几个区域。以我的推测,这可能是鞑子的火炮太过巨大,发射繁琐,而且火炮过于沉重,不方便移动所致。” 汤展熊低着头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没错。正所以有一利就有一弊,我们光想着鞑子火炮威力巨大,却没有发现他们的弊端!” 康乐笙笑道:“只要找到了鞑子的规律。我们就能规避火炮攻击。另外还有一点,鞑子利用火炮轰开了胸墙,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破咱们的防御,我看是痴心妄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康大力急忙问道:“怎么讲?” “很简单,胸墙破损之后。我们可以利用缝隙继续发起攻击,伏击冲进来的清军。整个战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我们占据地利。难道还打不赢他们吗?” 汤展熊龇着牙,摇了摇头:“恐怕不成啊,我刚刚就是和鞑子兵杀到了一起,他们确实厉害。肉搏经验丰富。悍不畏死。偏偏狭小的地域,我们又没法结阵,吃亏太多了!” “不然!”康乐笙笑道:“老汤,鞑子也有弱点,只要扬长避短,我相信一定能成。” 顿时康乐笙就向着汤展熊介绍了自己的想法,汤展熊一听,顿时频频点头。最后更是拍着康乐笙的肩头大笑起来。 “多读书就是鬼主意多。看来俺老汤可要多学着点才行。” 这时候康乐笙突然一拍脑门,忍不住说道:“瞧我这个记性。国公爷还送来了一批宝贝呢。” “快拿过来看看吧。” 早有士兵赶着马车跑了过来,在车上装着一个个黑漆漆的铁球,一看这些东西,康乐笙顿时放声大笑。 “成了!” …… 罗晓宇本是山西人,从小替地主放羊为生,可是有一次放羊的时候,结果遇到了匪徒,将羊群全都抢走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丢了一只羊,地主能活生生打死一个人,更何况是丢了一群羊,简直就该千刀万剐了!十三岁的罗晓宇哪敢回家,只能逃跑。他一路南下,结果又被李自成的人马掳走,在大顺军待了两年多,后来又辗转到了河南,流落到了许定国的手下。 就在顾振华干掉了许定国之后对他的部下大力整顿,几乎都送到了矿山。罗晓宇也不例外,按照常理,他多半就要死在矿山,或者是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有一次匪徒偷袭矿山,罗晓宇带头抵抗,挫败了敌人,靠着这个战功,罗晓宇被破格录取,成了安**的一员。 他训练相当刻苦,多年的训练,也远比同龄人要沉稳。他如今已经是什长了,也参加了这场战斗。 和十几个士兵低着头,快速的在胸墙里面穿行,他们刚走出了十几步,突然前面的一个缺口里面,涌出了一大堆的清军。嗷嗷乱叫,像是一群野兽一般,朝着他们冲了上来。 罗晓宇手疾,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铁球,也就是最原始的手榴弹。点燃了火绳之后,他快速的把铁球塞在了皮套之中,然后抡起手中的皮带。快速的转动,差不多到了第五圈的时候,罗晓宇猛地一松手,黑铁球就沿着一个优美的弧度,打了出去。 正好落在了冲上来的清军中间,爆炸时间掌握的正好,几乎是在清军的头顶上,凌空爆炸,飞溅出来的弹片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狠狠的砸向了鞑子。 一枚弹片直接穿透了头盔,打烂了里面的脑袋,鞑子一张口,喷出鲜血,摔在了地上。另一个脖子被划破,动脉血液迸出,也快速死在了当场,再有两个的胸口也受了伤,鲜血狂奔。 一击得手之后,其他士兵也格外的振奋,急忙举起了火铳,猛烈的射击,鞑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不过剩余的鞑子并不甘心他们继续向前冲,双方已经进入了十几步的距离,投掷手榴弹也晚了,鞑子高举着十八班兵器,红着眼睛,想要劈死这些士兵。 哪知道此时从士兵的队伍之中又冲出了几个长枪手,一丈多长的长枪,照着他们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 鞑子急忙拦挡,就这时候,火铳手已经完成了装填,又是三发子弹打了过来,两个鞑子应声倒地,仅剩下的一个也被长枪刺透了胸膛,当时倒地。 这就是康乐笙设计的新式编组,其实说起排队枪毙,在火绳枪时代有一个隐患,那就是火铳手身上要挂着火绳,防止熄灭。有了这玩意之后,火铳手的肉搏能力大大下降,必须用整齐的步兵方阵支援。 可是到了狭窄的胸墙之间,没有了方阵的掩护,火铳手很容易落入包围之中,结果白白丧失了性命。因此康乐笙提议将火铳手和长枪手混编,组成了一个个战斗小组。 通常情况下,一个组十几个人,包括一两名指挥官,他们主要是观察敌情,指挥部下迎敌,同时有四五名火铳手,加上几名长枪手和刀盾兵,这样既有了远程火力打击,又有了近端防御,在胸墙大阵之中,越发的自如。 尤其是顾振华送来了手榴弹之后,每个小组还配属了一名掷弹手,使得攻击能力大大的提升,简直就是一个个生命收割机。 罗晓宇在放羊的时候,使用石子驱赶羊群,一打一个准。这份天赋也落到了投掷手榴弹上面。 他一手攥着皮带,两只眼睛像是鹰隼一般,寻找着攻击目标。突然他以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速度,点燃了一枚手榴弹,飞快的旋转之后,准确的投了出去。轰的一声爆炸,这枚手榴弹正好击中了一辆冲车。 十几个清军阿哈还推着冲车,不断的冲撞胸墙,结果一击之下,冲车被炸烂了一个轮子,飞溅的木屑插死了两个鞑子,还有一个人受了伤,摔在了地上。 小组其他的士兵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冲了上去。枪声大作,长枪挥舞,将这十几个阿哈全部干掉。 像罗晓宇这样的小组,还有无数个,他们就在胸墙之中,不断的移动,快速的消灭着清军,正因为这种移动,使得他们能够躲避清军的炮火。 冒冒失失撞进来的鞑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全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逐渐的安**又把战争的主动权拿在了手中,神出鬼没的猎杀小队,简直就是想无数的死神一般。 而且更加要命的也来了,随着前锋的稳定下来,早就蓄势待发的炮兵也发威了,火炮专门通过胸墙的缝隙射出来。 一枚实心铁球,往往能打出一条血胡同,到处都是残肢断腿,零碎的器官,就像是修罗地狱,饶是清军凶悍无比,可是面对着这种屠杀,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 消息不断地传到了豪格的耳朵里,他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从和明军交战以来,他就没有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诱杀 初冬的白天格外的短暂,一阵阵的寒风袭来,零星的雪花飘落,遍地的尸体已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冰冷的温度,让每个人都不免打起来寒颤。除了身体的寒冷,更要命的是心寒!从开战以来,清军精锐尽出,轮班攻击,一刻不停。 两天多的时间,已经至少损失了三千人,虽然多数是炮灰和奴隶,但是也让人心疼不已。那些阿哈跟随鞑子南征北战,经验相当丰富,只要披上了铠甲,就是最好的战士,结果全都死在了胸墙下面。 甚至连尸体都来不及清理,风雪之中,一个个全都冻了起来。尸山血海,地狱才有的恐怖场景,活生生出现在了眼前,豪格和吴三桂都是惴惴不安。 “王爷,兄弟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大冷的天,休息一下吧!” “不成!”吴三桂毫不犹豫的说道:“眼下距离汲县不过两三里地,只要在冲破三道胸墙,就能杀到城下,此时休兵,岂不是前功尽弃!” 吴三桂嘴上说着,可是他也看出了部下的惫懒,也只能一回头,喊过来心腹爱将胡守亮。 “老胡,这个攻坚克难的任务恐怕还要落在你的身上啊。” “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打到汲县城下,替王爷分忧。” “嗯,有这个信心就好。”说着吴三桂将胡守亮带到了一边。 “老胡,顾振华干过什么事情。你清清楚楚,远的不说,就拿杨名兄弟来说。已经惨死在了顾振华的手上。本王有预感,要是不能消灭安**,用不了多久,你我都会死在他的手上,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 胡守亮用力的点点头:“王爷,卑职明白,哪怕就是把脑袋掉了。也要把安**弄死,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没错,你去吧。” 胡守亮当即带领着本部三千生力军冲向了城下。此时的胸墙阵里,还在上演着猎杀与反猎杀的游戏。康乐笙和汤展熊他们利用迷宫一样的地形,不断的消灭着清军。 每一个缺口都是猎杀的好位置,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飞过来几颗子弹。鞑子就在这种战战兢兢的恐惧之中。不寒而栗。 胡守亮这家伙的确有几把刷子,远远的观察着,眉头紧皱。他看得出来,清军的前部已经冲破了好几道胸墙,距离城墙已经不远了。 可是这种突进并没有实际的作用,相反安**就像是一个贴狗皮膏药一般,打不退,拖不垮。从四面八方动手,神出鬼没。不断的攻击清军。越是冲到了前面,受到的打击就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照这个趋势下去,这个胸墙阵还不知道要吞噬多少生命呢! “传我的命令,暂时不要向里面突进了。” “大人,那该怎么办?” “先把这些胸墙都拆了,你们看出来没有,这墙就好比是水,明狗就是鱼,只要把水抽干了,鱼就死定了!” 手下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吩咐了下去。这些清军果然调整了战术,大量的士兵不再执着于向前,而是利用锤子斧子,铁锹锄头,总之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开始捣毁胸墙。 更有不少阿哈推着独轮车,将拆下来的水泥板运走,将壕沟填平。土地已经冻结起来,挖掘泥土相当费力,但是这些忠诚的奴才依旧拼命,脱光了膀子,黝黑的肩膀全是汗水,一车车的泥土送了上来。 战斗还在继续当中,一直到了天明,汤展熊还忍不住说道:“怎么昨晚鞑子攻势减弱了,是不是他们怕了啊!” 康乐笙可没有汤展熊这么乐观,他站起身形,用望远镜仔细眺望,当他看到了远处的场景之后,随即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没有,他们换了办法了。” “什么!”汤展熊也急忙站了起来,向着远处眺望。 一夜的功夫,最外围的那些残破的胸墙已经被扫荡一空,什么都没剩下,整个胸墙大阵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一。 “啊!好狠的鞑子!”汤展熊顿时咬牙切齿,别看胸墙残破了,但是越是残破,就越是最好的掩护。他们现在已经适应了在废墟当中作战的感觉。可是如今胸墙全都没了,等于是摧毁了他们的舞台啊! “这,这可怎么办?” 康乐笙沉着脸,“还能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拆毁胸墙,我们要反击!” 康乐笙当即召集了二百多名士兵,他们带足了武器,康乐笙领头,沿着胸墙的空隙快速向着清军冲了上去。 一路上遇到的鞑子,全都被他们干掉,眼看着距离最外围的胸墙不到一百步,这时候罗晓宇等掷弹手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个个抡开了膀子,一枚枚的手榴弹砸了过去。 正在拿着锹镐,撅着屁股的鞑子享受了从天而降的大礼包。有一个阿哈正在推着独轮车,上面装着两块水泥板,要向后退去。一枚手榴弹正好落在了小车上面,顿时一声巨响,四溅的弹片将他的胸膛和脸部都打成了马蜂窝。 脸没了一半,肋骨炸飞了,从伤口之中,甚至能看到心脏在滴着血,这家伙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还有被炸飞了腿脚,炸没了胳膊的,鬼哭狼嚎,一片的凄惨。这时候康乐笙带着人马冲上来,一阵乱枪,打死了三四十个鞑子兵。随即他们抛出了身上的引火之物,将独轮车和所有工具都给焚毁了。 康乐笙到了这时候,才满意的收手,带着人马徐徐退回。 “老汤,干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汤展熊苦笑着将千里眼给了康乐笙。 康乐笙急忙拿起来,向远处一看,只见从清军的方向,又涌出了更多的鞑子兵,独轮车的数量直接增加了一倍! “哼,这帮鞑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行,我还要带着人杀过去,让他们尝尝厉害。” “慢着。”汤展熊急忙说道:“国公爷刚刚已经下达了命令,告诉咱们,不光要想着消灭敌人,还要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城外的胸墙。” 康乐笙一听,低着头,眼珠来回乱转,最后才说道:“老汤,国公爷说这话,是心疼咱们。可是咱们不能丢他老人家的脸,我有办法,保证让这帮鞑子吃一个大亏!” 康乐笙随即做了一番布置,又带着人马向着清军冲了过来。 这时候胡守亮带着亲随,也到了第一线。 “启禀大人,明狗刚刚偷袭了我们,说不定他们还会杀上来,还请您暂时避一避!” 胡守亮一听,仰天大笑:“避?我是来要他们命的!你们听着,马上四散埋伏起来,只要明狗进攻过来,就给我狠狠的打!” “遵命!” 他们埋伏了一个陷阱,康乐笙带着人马再度杀了上来,还是想着上次一样,先是手榴弹炸得人仰马翻,然后急忙冲上来。 可是就在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胡守亮也带着人马杀了上来。枪声乱响,弓箭齐飞。安**虽然打死了不少清军,可是也有十几个人中箭倒地。 胡守亮眼中冒光,狂性大发,顿时爆喝一声:“明狗,受死吧!” 他攥着长刀,猛地向前冲了上去,后面的清军紧紧跟随。他们已经被猫捉老鼠的游戏给激怒了,现在满心是想消灭明军,出一口怨气。 看到了康乐笙带领着大部队,哪里能够放过,咬住了尾巴,这些人就死命的追击。康乐笙他们仓惶逃窜,一路上丢了不少的尸体。 胡守亮心里头越来越畅快,他的妙计引诱出了安**,这是多大的功劳!贪功心切的胡守亮不顾一切,就像是疯狗一般,猛追康乐笙。 他们跑过了一片空地,康乐笙又带着人马钻进了胸墙阵中。胡守亮疾步相随,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两旁的地面,突然有人弹出了脑袋。 罗晓宇带着三个掷弹手早就埋伏在了这里,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下窜出,抡起手里的掷弹索,四枚手榴弹向着胡守亮猛地抛了过去。 扔完之后,他们连看都没看,全都用最快速度跳下了地道之中。 轰! 四枚手榴弹几乎在同一时刻爆炸,罗晓宇的那一枚扔的最准,几乎就在胡守亮钻进胸墙的一刹那,手榴弹就打了过来。 不过胡守亮毕竟是一员大将,情急之下,他急忙趴在了墙根。这一手让他躲过了手榴弹的攻击,只是手下的亲兵被炸得四分五裂,鲜血溅了胡守亮一身,还有一只手臂砸在了他的头上,打得胡守亮七荤八素。 侥幸逃过一劫的胡守亮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他刚刚一抬头,顿时浑身就凉了。就在他的前面,也有一个地道口,三个火铳手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 “死吧!” 乱枪打出,胡守亮如遭电击,浑身震颤。嘴角,鼻子,眼睛,甚至耳朵都冒出了鲜血。 “我,不,甘……” 一句话没说完,噗通,尸体摔在了地上。他手下的士兵吓得仓惶逃走。 又斩杀了一个大将,吴三桂的心就像是被摘了一般,疼到了骨髓,可是他还是不能收手。更多的清军涌了上来,拼命的捣毁胸墙。 安**则是步步抵抗,不断的给清军放血! 第二百一十六章 菱形堡垒 轰隆隆! 绵延不断的巨响,震耳欲聋,大地都跟着摇动,高大的城墙也在爆炸之中,不断的晃动。 砂石漫天,弹片横飞,这就是安**撤入城中之前,给鞑子留下来的最重要礼物。足足有六七百人就淹没在了最后的爆炸之中。 数百枚地雷手榴弹,还有神火飞鸦,构成两个一副人间炼狱图。 在这幅图当中,表演者就是那些活生生的鞑子。有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一堆血迹,有人残肢断腿,肠穿肚烂,到处都是人体零件。也有人侥幸没死,不过是被炸掉了胳膊腿,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不过这些人的下场也注定了,凭着清军的医疗水平,显然是没有办法救治他们的,只能任由这些人悲痛的死去,即便是命硬,躲过了一劫,也会留下了终生的残疾,永远失去了作孽的资格。 城外的硝烟还没有散尽,汤展熊和康乐笙已经出现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报告国公爷,卑职完成任务归来,现有战斗情况报告。” “请说!” “是!”康乐笙站得笔直,大声的说道:“我部奉命在城外拒敌,经过四天半的战斗,保守估计,击毙敌军四千人以上,击伤各类伤员超过六千人,其中包括一名副将,两名参将,其他军官无计其数。” 康乐笙稍微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部损失也相当惨重。其中有三百九十四名士兵阵亡,二百多人重伤,现已送到城中抢救!” 这个伤亡比例也在顾振华的预料之中。他还是相当满意。 “哈哈哈,你们打得很好,现在马上去休整,接下来的战斗还离不开你们!” “是!”汤展熊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康乐笙还站在了当场,纹丝不动。 “启禀国公爷,卑职还有事情报告。” “说把。” “在对付胡守亮的时候。利用了地道,达成了突然袭击的效果,才干掉了吴三桂的这个爱将。卑职以为在守城的时候。或许应该更多的挖掘地道,用来隐藏兵力,运送物资。在地下行动,既隐蔽。又安全。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能知道总结经验教训,这点很好,本爵会通知下去,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快休息,接下来的守城,才是真正的考验。” “安**必胜!” 得到了顾振华的肯定,康乐笙显得十分激动,忍不住大声的吼了起来。其他刚刚退入城中的士兵,虽然疲惫到了极点。几乎眼皮都睁不开了,但是听到了这声音,就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一起高呼起来。 “安**必胜!” “安**必胜!” “安**必胜!” …… 吼声越传越远,城中的军民百姓都不自觉的喊起来,大家的心中早就没有了对鞑子的恐惧,有的只是一腔的热血,同仇敌忾! 就连城外的清军也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吼声,豪格和吴三桂臭着脸,别提多难看了。 他们虽然扫荡了所有的胸墙工事,可是巨大的伤亡简直让他们不知道是胜利,还是失败!其中的苦涩,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法体会。 半晌豪格才仰天叹了口气:“哎,倘若汉人具是如此狡诈,大清又如何牧马中原啊!” 吴三桂阴沉着脸,心里头简直就动了刀子,恨不得把顾振华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杨名,夏龙山,胡守亮,这些心腹爱将都死在了顾振华的手上。 每死一个,就像是摘了心一般,更何况是死了这么多,简直要把大汉奸逼疯了! “王爷,不管如何,我们已经扫清了攻击汲县的障碍,下一步就是攻下城池,别管是多少的代价,都要吃下来。只要解决了安**,其他明廷的军队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嗯,也只有如此了。”豪格说道:“平西王,咱们务必同心协力,切莫有什么推诿退避啊。” “小王明白,就算是把关宁军拼光了,我也在所不惜!” 解决了胸墙的阻碍之后,清军休整了半天时间,当即就开始了对汲县的攻击。这一次清军算是把牛黄马宝全都拿了出来。 石廷柱的乌真超哈营一百门神威将军炮都对准了城墙,在火炮的掩护之下,清军分成了三个方向,猛攻汲县。 北门亲自又吴三桂指挥,东门交给了满达海,西门则是交给了杨坤,豪格亲自居中调度,战阵排开之后,率先发动攻击的就是满达海。 这家伙在攻击胸墙的时候,就是急先锋,几天下来,身上带了两三处的伤,但是依旧精神头不减,依旧格外的卖命。 “冲啊,杀啊,杀光明狗,替主子爷打下天下!” 在猖獗的呐喊之中,潮水一样的清军杀了过来。 汲县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县城,其实顾振华很清楚,一旦面对着优势清军,要是孤零零一座城市,肯定会被对方包围起来,到时候下场就会很糟糕。 因此安**到了汲县的第一天,就依照着卫河的流向,和汲县的地形,分别在东北和西南筑成了两座小城。 这两个城堡纯粹是军事用途,和汲县的城墙相连,每一座方圆两千米左右。在城中囤积了大量的军火粮食,还有清水井。在城墙相连处还建造了瓮城,另外地下也有地道连接。 尤其是东北的小城,由于中心有一座土丘,顾振华和特别在这里设置了一个炮台,安装了十门红衣大炮。 有了这两座小城之后,安**的防御正面宽大了一倍,面对清军的抵抗能力也就成倍的增加! 现在终于到了检验这条防线强度的时候了,满达海带领着清军,踏着冰冻的卫河,向着东北小城冲来。 负责东北城的正是谢斌,他手里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清军的动向,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弟兄们,鞑子送菜来了,大家吃不吃啊?” “吃,怎么不吃,让他们有来无回!” 谢斌更是哈哈狂笑,经过了这么多的战役,他已经变得格外的自信起来。 “传令,炮兵准备!” 居高临下的炮兵早就忙活了起来,谭星月由于表现出众,已经被提拔为炮兵哨长,更是东北炮台的指挥官。 得到了命令之后,他急忙下令炮兵调整炮口。 拳头大小的铁丸装进炮管之中,火光闪耀,一声巨响传来,铁划过了优美的弧线,正好落在了卫河冰面上。 在落下的时候,还穿过了一个清军的胸膛,顿时砸出了巨大的血窟窿。 嘭! 冰层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冰面随即开裂,一辆清军的盾车刚好通过,一个轱辘立刻就掉进了冰窟窿之中,连带着两个鞑子都掉进了河里,来了一回冬泳。 “哨长厉害!” 其他炮手也不示弱,纷纷向着清军开炮,十门红衣大炮或许还不能杀伤太多的清军,但是足以扰乱他们的阵型,打击清军的士气。 就连满达海都差点挨了一枚炮弹,终于这些清军冲过了卫河,来到了城堡下面。看着安**的城堡,满清鞑子也是一阵阵的头晕眼花。 从来汉人的城墙都是四四方方,规规整整,可是眼前的这个城堡全然不一样。 城堡很高,足有三丈左右,到处都是不规整的突出棱角,还有一个特点,也就是城墙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有些倾斜,下面厚,上面薄。 这种城墙怎么看,怎么怪异。 可是也不由得鞑子发呆,他们只能拼命的发起攻击,推着盾车,嗷嗷乱叫,后面跟着下推车,快速的接近城墙。 刚刚接近了城墙,他们顿时就感到了不妙,从两个方向,子弹像是暴雨一样,打了过来。 鞑子痛叫着,不断的倒了下去。这就是菱形堡垒的厉害之处,城墙变成不规则的形状,等于是增加了和外界的接触面积。 以往只有正面一个方向射击,可是如今却能从两个侧面进行交叉射击,一下子火力的强度就提升了一大截。 密集的弹雨,对着城下的鞑子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屠杀! 简直就像是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栾虎就在城上负责指挥,他已经听说了,老伙伴汤展熊刚刚大展威风,在城外屠戮鞑子,杀得爽透了。 栾虎也早就想着一展身手了,他端着一杆火铳,对准了城下的鞑子,立刻叩响了扳机。顿时一个鞑子就倒地而亡。 “妈的,还以为你们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呢,给老子死吧!” 安**畅快的屠杀,不过清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快速的填平了壕沟,冲到了城下,已经有人提着云梯,冲到了城下,将云梯竖了起来,就准备往上爬。 可是当他们竖起云梯的时候,才发现了情况不对,原来该死的城墙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有着倾斜,云梯根本立不住,放上去就会打滑。 “气死我了!这是谁想的缺德城堡……” 这个鞑子兵还没等骂完,城上就丢下了一棵滚木,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顿时就把脑袋砸进了腔子里,一声没吭,就死在了当场。 鞑子兵没法往上爬,又不能退后,就只能困在城下,城头上枪声不断,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干掉。尸体堆成了一堆,鲜血染红了城墙。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军中天使 齐汉元靠在了城墙的垛口上,手里拿着通条,清理了一下枪管,多次射击,枪管已经变烫,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齐汉元也知道,枪管已经变粗了。 不过好在敌人已经到了城下,根本不用怎么瞄准了,将火药装好之后,他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了城下。 鲁密铳在近距离发射的时候,并不需要将火绳再放到龙头上了,只要握住火铳,直接向火门点火即刻。不过这可很考验胆识和训练。齐汉元当然没有问题,一颗铅丸快速的打了下去。这一枪又准又恨,正好击中了一个鞑子的脖子,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脑袋只剩下一点血肉连着。 就在打出这一枪的一刹那,齐汉元急忙有躲会了垛口后面。一支重箭带着风声,从耳边射过,只差一点,就射中了齐汉元的脖子。 同死神插身而过,齐汉元脖子后面冒出了冷汗。不过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顾振华训练他们的时候就说过,没有人不怕死,但是有很多人却是被蠢死的! 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只有快速的消灭他,才能让自己活下来。要是因为胆怯,选择了抱头鼠窜,那等于是放弃了最后的生机。 齐汉元不断用这话激励自己,他双手不停,急匆匆的又装好了一发子弹,再度射出,城下的清军应声倒地。 就在他击毙了一个敌人的同时,自己的战友也挨了一箭。重箭几乎穿透了肩膀,这个士兵痛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在后面待命的担架队急忙把他抬了下去,后面的战士义无反顾的弥补上来。 围绕着城墙。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搏斗,面对着菱形堡垒的致命交叉火力,清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仗着人多势众,用人命来填! 靠着盾车冲到城下,然后用火铳手和弓箭手压制,然后再用扒城索和云梯。蚁附攻城。可是这种手段,面对着倾斜的城墙,和菱形的堡垒。死伤实在是太大了。两旁交叉的火力,产生了致命的杀伤,而且倾斜的城墙,攀爬难度更大。稍不留心就会滑到。 安**的士兵也准备了十八般武艺对付他们。锋利的长刀。砍断了扒城索,清军就摔下去,成了肉饼。 也有人掀翻了云梯,还有人泼金汁,扔滚木礌石,扔手榴弹。清军每一次的努力,都会被毫不客气的打回来,城下的尸体越积越多。黑压压的一层。 满达海眼珠子都红了,这家伙本就是了为了玩命的。一看攻不上去,顿时脱了一个光膀子,露出了一身黑漆漆的腱子肉,上面疤痕纵横,像是老树皮一般。他带着头冲向了城上。 轰! 炮声隆隆,城头上的一门佛朗机炮打出了一团铁砂子,正好击中了一辆盾车,生牛皮被打得千疮百孔,碎成了片。后面的木板也炸出了漏洞,飞溅的木屑击伤了周边的清军。 士兵们顿时欢呼雀跃,急忙又将炮口对准了另一辆盾车。 就在点燃火绳的刹那,突然一声闷响,在城头上硝烟弥漫,一个炮手顿时痛叫了一声,摔在了地上,拼命的打滚。 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左手上,全都是鸽子蛋大小的水泡,流脓淌水,鲜血淋漓,鼻子和眼睛都被烧伤了! 火气外泄! 这些新炮兵终究没有老人的沉稳,在战场上,不论大喜大悲,都会造成疏忽,这个士兵就是如此,在放置子炮的时候,并没有合拢严密,结果造成了火气外泄,伤到了自己。 看到了他在地上痛苦的打滚,谢斌没有什么表情,急忙挥手,让人把他抬下去。 “让谭星明过来,城头的火炮也交给他们。” 火炮停了下来,清军顿时如蒙大赦,满达海正率领着人马杀到了城下,一看城头上炮声减弱,这家伙喜出望外,亲自指挥着人马向城上冲。 几个清军白甲兵攀着扒城索和云梯,一个个比猴子还灵巧,快速的上城。城头上的滚木礌石一同砸下来。 “快放箭!” 满达海急忙下令,箭如飞蝗,两个投掷石块的士兵就被射中,摔了下来。这几个白甲兵乘势就杀伤了城头。 “射击!” 火铳响起,鞑子不断的倒下,可是后面的还是源源不断,向城头冲上来。谢斌一见这个情况,他急忙抽出了长刀,带着亲兵就冲了上去。 “杀光鞑子!” “杀光明狗!” 双方就撞在了一起。其实不只是东北小城,汲县的战斗更加残酷,吴三桂亲自指挥着部队,加上有大炮助阵,轮班攻击安**,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伤兵从城头上抬下来,送到城中医治。 顾振华巡视了城防之后,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军医院,伤兵其实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只要受伤康复之后,就是一等一的骨干。而且安抚好了这些伤兵,也能提振军心士气,因此顾振华当然不会忽视这里。 他刚刚赶来,迎面就撞见了几个白衣的护士,端着水盆,里面全都是血水,急匆匆的跑出来。 为首的正是柳如是,后面还跟着李香君,她们两个都是素颜清水脸,忙活的脸上带着汗水,头发散乱,迎头撞见了顾振华之后,柳如是倒是很坦然,粲然一笑。 “国公爷,恕小女子公务在身,可不能给你施礼了。” 李香君还有些面嫩,急忙转过头去,忍不住说道:“堂堂国公爷,到这种地方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看本爵的兄弟了!” 顾振华笑道:“怎么,军乐司的也过来了?” 柳如是点点头:“国公爷。实不相瞒,军中女兵也不多,我和香君都懂点医术。再加上又领着您的饷银,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吧。反正抛头露面都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抹不开的!” 顾振华顿时哈哈大笑:“柳姑娘,就欣赏你这直爽的脾气,等着打完仗了,本爵一定好好的犒劳你!” 顾振华眼神带着一丝笑意,顿时柳如是直觉的暖洋洋的。竟然有了一股蜜意。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急忙转头就走,李香君在后面紧紧跟随。 “李姑娘。人总是有血有肉,做事的时候,挺好的!” 李香君心里头也是一颤,脸蛋微红:“国公爷。也不光是我们。夫人也来了!” “夫人?” “嗯,在吴老爷那边,帮着配药呢!” 顾振华一听这话,急忙脚步仓皇,来到了紧靠着病房的一间房子,里面正是吴又可办公的地方。 作为安**最权威的神医,他一肩挑着军医院的大梁,有什么疑难杂症都要找他。配置各种药材,也都要经过他把关。老头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吴又可的桌旁边,还有一张红木条案,后面坐着一个清雅的少女,玉手正在抓起不同的药材,包成了一包一包的。 听到了脚步声,少女一边抬着头,一边说道:“老师,人救活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发现了眼前的人不是吴又可,吓得她把抓在了手里的田七掉在了地上。 少女一惊之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倒是顾振华俯身,帮着把田七拾了起来,笑道:“珺若,我是老虎不成,怎么怕成了这样?” “没,没……” “没什么,脸都红了!”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反对啊?” “振华,我也知道抛头露面不好,只是想帮你点忙……” 顾振华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笑着说道:“我心里都明白,家有贤妻是我的福气,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只是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要累着,伤了胎气啊!” “没事的。”梅珺若脸蛋微红,低声说道:“有老师这个神医在身旁,你还担心什么啊,再说了我每天只是做一两个时辰,不会累着的。” “咳咳!” 老头吴又可从外面走了进来,白了顾振华一眼。 “光会甜言蜜语的骗老夫的傻徒弟!” “师父!”梅珺若嗔了老头一眼,吴又可只能闭上了嘴巴! “国公爷,士兵的伤亡不小,很多人都是箭伤。鞑子的重箭十分歹毒,凭着老夫的本事,只怕也就不会太多啊。” “吴先生,平时救人,讲究竭尽全力,而战场上救人,讲究的是效率,伤员太多了,同样的时间,能挽回两条生命,就可以放弃另外一条,至于怎么取舍,你心里有数就成了!” “哎,说着容易,都是为国而战的热血男儿,老夫怎忍放弃,总之竭尽全力吧。” 吴又可又说道:“至于珺若在我这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她累着,治病救人,行善积德,也是替未来的孩子积积阴功,国公爷不会反对吧?” “怎么会!”顾振华笑道:“珺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伤员?” “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夫妻一体,有些事情我照顾不过来,就要劳烦夫人大驾了!” “嗯。”梅珺若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吴又可忍不住摇了摇头:“顾振华,老夫怎么就看不明白你啊,就这么舍得让自己妻子抛头露面,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把女人藏在深宫里,那是不自信的男人才做的没品的事情,再说了女人顶上半边天,躲在家里,那是对资源的浪费!” “顾振华,你这一竿子可打倒了历朝历代的皇帝啊?未免大言不惭了吧!”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行我素!” 顾振华说着,就拉着梅珺若,直接走向了病房。 其实这么干,并非顾振华的心血来潮,他早就野心勃勃,对于梅珺若来说,他也是按照心目中的第一夫人的标准,在培养着她,良好的形象其实很重要的,而且对于她的未来也有好处。倘若是真的到了那个位置,手上没有点实力,这个善良的丫头会受到欺负的。 顾振华拉着梅珺若进入了病房,顿时各种呻吟嚎叫之声不绝于耳。有的士兵伤了四肢,有的伤了头部,一个个全都满面阴沉,痛苦不堪。 “杀了我吧,没有了腿,我就是废人啊!” 一个士兵痛苦的叫着,猛地伸手,将药碗打在了地上。 顾振华目光落在了这个士兵的身上,只见他不到二十的样子,头部包着纱布,右腿也是如此,而且还明显的短了一截,这个士兵满脸都是泪痕,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猛地一抬头,士兵看到了顾振华,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痛哭着说道:“国公爷,我求求您了,杀死我吧,给我一个痛苦,来生我还给您当部下!” 顾振华疾步走了过来,目光格外的锐利,就像是刀子一般。 “你这副懦夫的德行,还配当战士吗?不就是一条腿吗,就值得你寻死觅活的?” “国公爷,我,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顾振华正要发怒,突然梅珺若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的走到了床前,从护士手里默默的接过了一碗药。 吹凉了之后,亲手送到了士兵的嘴边。 这个士兵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如此神仙一般的女子,就连其他的伤兵也注意到了梅珺若,一个个都忍不住呻吟,不住的偷偷看她。但是他们又怕顾振华发怒,一个个只能躲躲闪闪。 “都是老爷们,装什么,这就是本爵的夫人!” “国公爷好眼力,国公爷好福气啊!”士兵们都忍不住由衷的赞叹。 梅珺若目光都放在了眼前伤兵的身上,眼看着他把药喝完了,默默的接过了药碗。 “夫,夫人……”士兵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梅珺若微微一笑:“你还有家人没有,有父母吗,有兄弟姐妹吗?” “有,俺爹死了,俺娘还活着,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俺死了也有人伺候俺娘。” “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我问你,在心割一刀,还是割两刀有区别吗,都是要死人的!” “这!”士兵脸上涨得通红,瞠目结舌。 梅珺若继续笑道:“一个人在不同人的眼中,就有不同的身份,儿子,兄弟,战友,丈夫,朋友,叔叔……扮演好了这些角色,你才是自己,说到底人要学会为别人活着。只要你还在一天,我相信令堂都会欣喜的!” “我,我……”士兵呜呜的痛哭起来:“我就是一个残废啊,活着还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其实还在你自己,没了一条腿,或许没法打仗了,但是总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吧,你能当医生,当工匠。连死都不怕的人,不会是一个废物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夷人 “小丫头,还不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学的舌绽莲花的本事了?” 梅珺若羞红着脸蛋,吐了一下舌头,“人家哪有啦,随便说两句,只是侥幸听进去了。” 顾振华笑着摇摇头:“那可不是侥幸啊,我可都感动了啊,你没看见那帮小子眼睛都直了吗?” “振华,你不会怪我吧。”梅珺若突然焦急的说道:“人家只是想着这些士兵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才,才……” 小丫头一想起被那么多大小伙子盯着,格外的羞惭,一直红到了脖颈,狠狠的跺了跺脚:“人家,人家再也不来了!” 顾振华顺势拦住了梅珺若的肩头,柔声的说道:“乖,别想那么多,我早就说了,顾振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什么事情都是刚柔并济的,你帮着我挑起半边天,是我的福气。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夫人帮忙呢。” “嗯!”梅珺若终于平静下来,倚在了顾振华的怀里,细如蚊讷的说道:“振华,你是不是太纵容我了?” “哈哈哈,小丫头,要不要晚上也纵容我一下啊?” “不要!”梅珺若吓得慌忙推开了顾振华:“想都别想,还,还有孩子呢!” 正在两个人说话之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扣门之声,顾振华知道怕是又有军情了,急忙将梅珺若松开,笑着说道:“今天也忙活不少了,赶快去休息吧。为了咱们的宝贝,可一定要保重啊。” “嗯,你也一样!” “放心吧!” 顾振华急匆匆的来到了外面。正好吴凯杰等在了这里。只见他满脑门都是汗水,右手还在不自觉的发抖。 “国公爷,鞑子的攻势越来越紧急了,已经从多处攀上了城墙了!” 顾振华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走,跟我一起上城。” 顾振华他们疾步如飞,很快到了城上,此时城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清军如潮。安**就像是顽石,双方不断围绕着城墙拼斗。 城墙下面全都是一层一层的尸体,鞑子就踏着同伴的尸体。不断的涌上城墙。在城头上安**的士兵用尽了全力,火铳,弓箭,滚木礌石。就像是暴雨一般。疯狂的砸下去。 不过鞑子终究仗着人数的优势,已经有人攀上了城墙。 顾振华刚刚到了城头, 就见到李旭正带领着一些部下,和几十个鞑子杀在了一起,眼看着李旭独自对抗三个人,对方身手都相当了得,李旭的处境很危险。 顾振华一瞬间抓过了自己的宝剑,这柄宝剑还是刚刚特地打造出来的。选料精心,十几个工匠打造了足足一个月。宝剑长有五尺。宽一巴掌半,重量超过了三十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特号宝剑。 正好顾振华身高臂长,力量惊人,拿在手里,格外的顺畅。 “哈哈哈,该饱饮鲜血了!” 顾振华动作像是狸猫,迅捷异常,三步两步到了李旭的身旁,手上的宝剑一挥,正好将一个鞑子军官的砍刀磕飞。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顾振华的长剑就扎进了胸膛。 双手用力一搓,宝剑转动起来,就像是绞肉机一般,顿时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这家伙身躯一倒,就摔在了城下。 另外一个鞑子提着短斧,就像顾振华劈来,可是顾振华的速度比他还快,手中长剑早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一个斗大的人头飞起,一腔子鲜血溅起几米高。 李旭顿时也来了精神,他手中腰刀挥动,也将迎面的清军开了膛,满肚子零碎,洒满了城头。 “国公爷身手越来越厉害了!” “哈哈哈,看看咱们谁杀的多!”顾振华一边说着,一边蹿到了清军的人群之中,手中宝剑舞动的像是风车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挨着死碰上亡,所过之处,清军肢体割裂,鲜血迸溅。 顾振华就像是煞神一般,一个人就挡住一群鞑子。顾振华也有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畅快了。腥臭的鲜血刺激着神经,手上的宝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所过之处,就是一条血胡同。 作为顾振华的亲卫,康大力他们最大的悲哀就是自己的身手竟然比不过顾振华,也不知道是谁在保护谁了。 不过康大力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每个人至少带了三支自生火铳,也不用复杂的火绳,抬手就可以射击。 顿时城头枪声响起,一个个鞑子浑身乱颤,鲜血迸溅,全都倒在了地上。转眼之间,冲上城头的几十个鞑子全都被干掉了。 “哎,急着用火铳干什么,还没杀得痛快呢!” 面对着顾振华的感慨,康大力只是翻了翻白眼,心说国公爷,要是您出了一点差错,只怕我们脑袋都要搬家了。 他们全都用最快的速度再度装好手铳,一个个像是护法金刚一般,站在了顾振华的身边。 李旭忍不住叹了口气:“国公爷,鞑子一上来就这么拼命,实属少见啊!” “看来鞑子是把咱们当成了最大的威胁,不过也好,那就拼个你死我活,看看究竟谁的本事更大!” 暂时驱赶下去了鞑子,士兵们松了一口气。不过东北小城的战斗才到了最紧要的时候。满达海亲自带头,杀上了城头,越来越多的清军涌了上来,和谢斌白刃拼杀,每一秒都有士兵倒在了地上。 而且还有无数的鞑子试图从其他位置冲上来,火铳的枪管几乎都大红了,可是还是没法杀光这些鞑子。 “杀光明狗,大杀十天!”满达海疯叫的声音,不断传来。 这时候谭星明带着几个炮兵。也到了城头,他仔细的看了看情况,顿时就把手指向了几个盾车。 “看见没有。鞑子的神箭手都躲在了这里,靠着弓箭,压制城头,先把他们干掉!” 谭星明说着,就和士兵们一同调转炮口,装好了炮弹。 “去死吧!” 伴随着呐喊,炽热的炮弹划着优美的弧线。正好击中了一辆盾车,炮弹斜着打过去,穿透了盾车。还在后面打出了一道血胡同。五六个神箭手,或是脑袋没了,或是躯干被穿透,或是双脚被打断。 炮弹落到了地上。又迸溅起来。还顺势打断了两个阿哈的腿。 一旦到了战场上,谭星明格外的凝重,丝毫没有什么喜悦,急忙装好了第二枚炮弹。一连三发,全部命中,击毁了三辆盾车,十几个神箭手或是死伤,或是击毙。吓得城下的清军为之一惊。 趁着这个时候,火铳手涌了上来。密集的排枪像是暴雨一样,打在了这些鞑子的身上。不断有清军摔落城下。 “再尝尝这个!” 掷弹兵也赶上了支援,他们将几个手榴弹绑在了一起,一同抛到了城下,顿时在鞑子兵之中,掀起了一阵阵的金属风暴,无数人被砸碎了脑壳,花红脑子甚至溅落到了城墙的砖石上面。 这时候火炮也都换成了散弹,对着清军展开了无情的屠杀,这一轮攻击的势头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满达海在几个戈什哈的拖拽之下,才连滚带爬的从城头撤下。第一轮的攻势算是功亏一篑。坐镇指挥的吴三桂眉头紧锁,气氛格外的压抑。 “王爷,不要紧的,这一轮差点就攻进去了,只要再加把劲,保证能拿下来!” “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得不说,对面的明狗韧性十足,这一轮没有拿下,只怕接下来就要陷入苦战了。天气越来越冷,利于守而不利于攻啊!” “王爷,依卑职来看,要破坚城,还是要依仗火炮才行!”方献廷说道。 “火炮,乌真超哈营不是在放炮吗,也有不少火炮集中了城池,只是明狗城池坚固,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啊!” 方献廷突然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吴三桂说道:“启禀王爷,您知道夷人沙托吗?” “知道,不还让他来辨认过那些砌墙的板子吗?” “王爷好记性!卑职询问他们了,这些夷人其实是多铎王爷请来的。” “请来干什么?”吴三桂顿时吃惊的问道。 “王爷,他们都是最优秀的炮手,听说比起乌真超哈营的强多了,只是多多王爷突然死了,他们也不受重用……” 吴三桂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豪格和多尔衮兄弟死不对付,豪格哪里肯轻易用多铎的人啊! 不过眼下战事为重,吴三桂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急忙问道:“你确定这些夷人炮术过人吗?” “没错,据说他们都是在海上操炮的,能在起伏不定的海面打得准,到了陆地上,更不用说!” “嗯。”吴三桂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本王去说,这些夷人要是真能打破坚城,自然要厚赐!” …… “尊敬的王爷,我们是最优秀的炮手,用上帝的名义发誓,保证能消灭那些该死的叛军!” “别废话,要是打不准,本王不但不会付给你们银子,还会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沙托吓得一缩脖子,急忙下令手下人装好了大炮。 这些夷人对着城池的方向,比了比大拇指,然后又指指点点,还有人在地上来回划着。看得吴三桂和石廷柱都有些挠头。 就在他们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沙托亲手点燃了火绳。巨响之后,一枚十来斤重的炮弹就向着汲县城头打了过去。 嘭! 这一炮正中城墙,顿时砂石飞溅,大块的城墙脱落下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宝贵的情报 为了攻击菱形堡垒,鞑子也是费尽了心思,久攻不下,他们甚是想出了填平城墙的招数。无数的阿哈和降兵,冒着雨点一样的子弹,将一车车的沙土送到了城下,再加上那些尸体,鞑子竟然全都堆在了一起,在城下足足积累了两米多高,大大的缩短了和城头的距离。 靠着如此残忍的手段,越来越多的鞑子攀着云梯,涌上了城头。战斗越发的残酷,顾振华也不得不亲自守在城头,哪里有险情,就冲向哪里,成了名符其实的救火队员。 突然有两个鞑子偷偷抓着爬城索,快速向着城头蹿来。他们一露头,顾振华一眼就看到了,一步蹿到了近前,手中宝剑一挥,顿时两颗脑袋全都被砍碎了,这两个一声不吭,就摔了下来。 可是就在杀了两个鞑子之后,顾振华就感到了不妙,他急忙卧倒,毫无形象的滚了十几圈。 就在顾振华刚刚离开城头的时候,一枚炮弹就打在了女墙上,顿时炸得砖石横飞,垛口都被打飞了。原本跟着顾振华身后的两个士兵一个被砸死,一个没了一条胳膊,躺在了城头痛苦的哀嚎。 从地上爬了起来,顾振华目光就落在了火炮击中的位置,他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过去。 “国公爷,危险啊!” 康大力他们全都涌了上来,可是顾振华丝毫没有在乎,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指向了远方。视线之中,全都是蜂拥上来的清军。就在鞑子的后面,竖起了高高低低的掩体,那后面就是鞑子的火炮了。 只见一团团硝烟弥漫。顾振华脚下的城墙不住的摇晃,每一声撞击,都会有大块的城墙砖石脱落。 伴随着每一次的脱落,鞑子都会情绪高昂,打了鸡血,他们似乎离着破城越来越近了。 “国公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还是赶快避一避吧。” 李旭的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就像是小鬼儿一般,就在肩头还插着一支羽箭。到处都是枪炮声。到处都是喊杀声,震耳欲聋,李旭声音格外的巨大,就像是吵架一般。 顾振华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李团长。你发现没有,鞑子的火炮厉害了不少!” “没错,卑职刚刚也差点被击中,是不是鞑子又运来了火炮啊?” “没有!”顾振华摇了摇头:“我仔细观察了,鞑子还是二三十息打出一炮,速度没变,只是落空的炮弹少了,打偏的少了。因此听起来就像是火炮多了!”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轰隆又是一声响。连着两枚炮弹击中了城墙,一条两米多长的墙皮脱落下去,溅起无数的灰尘,顺着风刮来。呛得顾振华和李旭直咳嗽。 李旭急忙拉住了顾振华,忍不住说道:“国公爷,咱们先下城,好好想想办法吧,这么下去,只怕城池有危险。” 顾振华虽然用心经营汲县的工事,可是毕竟原本的汲县城池就不够坚固,就算百般经营,终究是先天不足。 “国公爷,您说这鞑子的火炮怎么会突然准了这么多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火炮没变,炮弹也没有变,唯一可能变得就是开炮的人。或许是鞑子来了一批优秀的炮手,让大炮的威力骤然提升。” “那,那该怎么办?用水泥吗,把出问题的地方快速堵上!” 顾振华摇了摇头:“水泥虽好,可是也不是万能的,如今滴水成冰,没等水泥干好,就结冻了,只会变得酥松。” 李旭一听,脸色也非常难看:“那就只有拼了!国公爷您放心,卑职哪管把命搭上,也不会放鞑子进来!” 李旭顿时站起了身,还没等他走出去,就听到城上一阵惨叫。原来一发炮弹落到了城墙上,一下子砸倒了一排火铳手。破碎的肢体,浓重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胳膊,我的腿啊!” 伤兵痛苦的哀嚎,担架队员将他们快速的抬了下去。火铳手死伤,鞑子又抓住了这个空隙,猛地向城上杀来。 李旭当即带着人马冲了上来,和这些鞑子厮杀在了一起。不只是这一处。整个城墙之上,包括东北和西南的两座小城,也是险象环生。 鞑子趁着炮火的掩护,几次涌上了城头。而安**士兵浴血奋战,将鞑子又都赶了下去。 安**陷入了苦战之中,而大汉奸此时却是得意洋洋,这些夷人果然炮术惊人,越打越准,眼看着城墙大块的脱落,吴三桂忍不住一阵阵的冷笑。 他用马鞭嚣张的指着城头,冷笑道:“看见没有,照着这个势头,最多两三天时间,就能彻底轰开城墙,到时候大军杀进城中,鸡鸭不剩,全都屠杀干净!” “王爷英明。”方献廷也得意的笑道:“王爷,卑职问了那些夷人,听说还有不少炮手,要是都能请来,凭着我大清的大炮,定能横扫天下!” 吴三桂冷笑了一声:“太远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本王眼下只想擒住顾振华,让他尝尝本王的厉害!” 隆隆的炮声,也掩盖不住吴三桂的得意,终于找到了解决老对手的办法,大汉奸岂能不欣喜若狂。 一发发的炮弹击中了城墙,砖头石块乱飞,灰尘漫天,甚至城上的士兵都被炮火震了下来。 “杀,杀,狠狠的杀!” 大汉奸在发狂发癫,越来越多的鞑子疯狂的涌上了城头。此时的城头,已经变成了十足的修罗场,顾振华也不得不亲自上城,哪里有危险,就去抢救哪里。 长剑沾满了鲜血,一身的铠甲,也满是鲜血,他就像是地狱的魔王一般,不会疲惫,不会留情,每一刻都有鞑子倒在了顾振华的脚下。 不过即便是如此拼杀,还是越来越多的鞑子涌上来,有好几次顾振华都 险些被炮弹击中,全仗着他反应敏捷,才终于躲了过去。 也不知道厮杀了多久,猛一抬头,天色已经黑了。寒冷刺骨的朔风袭来,顾振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屁股坐在了城头,浑身上下,四肢都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就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狰狞的脑袋,瞪着眼珠子,顾振华都懒得将这颗人头扔到一边。 其他人更是如此,李旭的身上又多了两处伤口,自己的血,鞑子的血,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国公爷,让我们骑兵出击吧,卑职保管将鞑子杀退!”岳破虏已经是第三次前来请令了。 顾振华微微摇了摇头:“不要说了,你当本爵没有办法了不是?” “当然不是,只,只是卑职见到弟兄们都浴血奋战,结果骑兵却在一旁干瞪眼,我们心里头过不去啊!” “过不去也忍着。”顾振华接过了一个皮囊,灌了一大口烈酒,浑身又涌起了一阵暖意。 “你给我听着,什么时候胜利都是属于本爵的,你们就等着屠戮鞑子吧!” 岳破虏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也只能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阵阵的炮声再度响起,城中又陷入了一阵阵的震动之中。 顾振华听到了炮声,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涌出了一股力气,豁然站起,紧握着宝剑,又再度上城。 可是还没等顾振华上城,突然吴凯杰撒腿跑了个过来。作为负责军情的参谋,他这些天也几乎很少合眼,眼睛布满了血丝,不过他此时格外的亢奋,几步跑到了顾振华的前面。 “国公爷,卑职知道了,卑职知道了!”他发了疯一样的叫嚷起来。 “说,你知道了什么?” 吴凯杰收敛了一下兴奋之情,把顾振华拉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 “国公爷,您知道鞑子的火炮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吗?” “你知道了?” 顾振华顿时眼中露出了喜色,鞑子的火炮是安**最大的麻烦,已经让顾振华伤透了脑筋,可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国公爷,刚刚郭云龙团长从新乡送来了一个俘虏,此人说他有密信要面呈国公。” “把他带过来!” 不多时就有人架着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赶了过来,这个人只穿着单衣,早就破破烂烂,脸上全是泥垢,身上还有鞭痕,手脚上也满是冻疮,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不是要见国公爷吗,这位就是蓟国公,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这个人先是傻愣了一下,然后激动的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砰砰磕头。 “小人韩永录拜见蓟国公。” “韩永录?你不是一个汉人吗,怎么又成了鞑子的民夫你有什么要对本爵说的。” “国公爷,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啊,小人这里有封密信,请您过目!” 说着韩永录撩起了衣襟,用牙齿咬在了上面,将针脚咬开,哆里哆嗦的从里面拿出了一封密信。 吴凯杰先接过了信件,刚开了几眼,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国公爷,您快看看啊!” 顾振华连忙接过来,才看了几眼,顿时也吃惊不已。 “韩永录,这,这上面的东西可是真的?” “没错,这是陆姑娘生前从多铎手里偷出来的,小人无能,被鞑子掳去了,没能及早通知国公爷,小人罪该万死啊!” 韩永录说着,朝着地上砰砰磕头,提泪横流! 第二百二十章 骑兵出击 “国公爷,第三团的弟兄们损失惨重,已经有三百余位阵亡了!” 顾振华一听这话,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拳头攥得咯蹦蹦响,青筋全都暴露出来。 近卫第三团,可是顾振华的核心部队主力之一,其中一半以上是老兵,还有一半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新兵,死一个都能让他心疼不已,更何况是死了三百多。 自从开战以来,安**累计阵亡的将士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名,还有大量的伤员。虽然杀死杀伤鞑子超过了一万六七千人,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安**兵力有限,到时候疲惫不堪,伤亡还会继续增加,能不能撑下去,真的成了一个大问题。 顾振华沉默了半晌,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诸位,鞑子之所以如此嚣张,最大的依仗就是炮兵,只要解决了鞑子的大炮,我们就能扭转战局,摆脱不利局面。” 李济伯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已经听说了,城墙已经出现了裂痕,要是再这么轰击下去,只怕会有崩塌的可能。只是想要消灭鞑子的炮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那个韩永录带回来的消息,究竟可不可信,老夫心中也是存疑,万一,万一是一个陷阱,只怕会把安**的精锐都赔进去啊!” 老头说完之后,在场的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其实顾振华的心里何尝不担心。 他仔细的询问过韩永录,韩永录也把过往的经过叙述了。原来当陆明贞给了他书信。让他逃走之时,结果韩永录的上线被抓了,而且多尔衮大肆搜捕。韩永录就被困在了城中。 随后鞑子出征,又把他抓为了民夫,韩永录随着鞑子一起出兵,专门干体力活,他几次逃跑,都没有成功,直到两天前。他趁着鞑子不注意,才逃到了新乡城下,让郭云龙俘虏。又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上。 这番过程倒也合理,只是顾振华相当忧心,万一是鞑子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吴凯杰眼珠乱转。小心的说道:“国公爷。以卑职来看,不像是假的,要是鞑子编谎话,他们没必要把多铎说进去,这等于是污名死人。再说了他们大可以编制别的谎话,以我之见,韩永录的话是可信的,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干掉那些夷人。他们在清军的大营之中。想干掉他们,就等于是击败数万的清军。这难度恐怕太大了!” 轰!哗啦啦! 他们正在谈话之时,又是一阵巨响,康大力满头灰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北城的菱形堡被打破了一面!” “什么?” 顾振华顿时豁然站起,“伤亡怎么样?” “有三十几个弟兄被炸死砸死,其他人已经退到了原来的城墙上,鞑子正在猛烈攻击,情况很不妙。” 顾振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传令,让第五团出动,给我死死守住,绝对不许有失!” 康大力急忙去传令,顾振华一屁股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诸位,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做出决定了。” 李济伯微微一笑:“家有千口主事人,这时候就看国公爷的意思了。” 顾振华想了想,然后郑重的说道:“第一,清军的火炮必须解决,或是从夷人身上下手,或是出兵偷袭,毁掉这些火炮,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留着这些祸害!” 顾振华说着,看向了岳破虏,说道:“无论是怎么办,骑兵团是绝对的主力,你们要做好准备,只等方案制定妥当之后,立刻出击!” “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好好准备!” 岳破虏早就求战心切,现在有了机会,哪里愿意错过啊,因此格外的用心,立刻就下去安排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阵脚步声,手下人再度跑了进来。 “有什么坏消息,全都说了吧!” “国公爷,不是坏消息,是好消息,沈大人来了!” “沈大人,哪个沈大人?” “自然是水师的沈廷扬沈大人,他带来了不少的物资呢。” 听到是沈廷扬,顾振华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带着人前去迎接。离着老远,沈廷扬就躬身拜倒。 “卑职拜见国公爷,您为国御敌,血战鞑虏,若非安**将士浴血奋战,哪有江南半壁偏安,您是万民的恩人啊!” 沈廷扬说着,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顾振华急忙搀扶住他,笑眯眯的说道:“沈大人,都是军人的本分,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不好好的经营海军,怎么有空到前线了?” “卑职,卑职是护送物资过来的。” 沈廷扬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顾振华顿时就感到了不妙,拉住了沈廷扬的胳膊,把他带到了一旁的空房间之中。 “沈大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沈廷扬看着顾振华一身的暗红的鲜血,脸上的硝烟,顿时悲从中来。 “国公爷,您,您在前敌浴血奋战,可,可是这天下的宵小真是太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国公爷,卑职奉命经营海军,同时开辟通向日本的巷道,购买硫磺等物。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卑职运回了一批硫磺。本来是要运送到河南的,结果却被刘泽清给扣押了。” “哼!”顾振华眉头顿时就立了起来:“好大的胆子,刘泽清竟敢动本爵的东西,他不想要脑袋了吗?” 沈廷扬越发啊的悲愤:“国公爷,其实不只是一个刘泽清,卑职也向兵部和内阁上告。哪知道他们互踢皮球,根本无心管理。后来卑职多番打听,才知道马士英和阮大铖他们故意在军需粮饷上面做文章。看样子是怕安**发展太快,影响了他们的权力。可,可是如今大敌当前,这帮人不思同心报国,却暗中使绊子,扯后腿,简直是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实在是可恶透顶!” “哎,可笑顾某无知啊!”顾振华自嘲的说道:“我还当马士英和东林党不同,现在看起来。半斤八两,都是一丘之貉啊!” “没错,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要是让鞑子占据了天下。所有人都成了亡国贱奴。人人顶着猪尾巴,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啊。” 顾振华苦笑一声:“他们不是不明白,而是另有算计啊,亡在了鞑子手里,还能继续高官厚禄,要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那就万劫不复了!”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何其相似啊! 顾振华的心中。分外的悲伤。真正的满清鞑子,男女老少加起来。才几十万而已,竟然能奴役堂堂大明,要不是这帮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家伙,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沈大人,等着眼前这一仗打完,本爵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你先说说,都带来了什么东西吧。” “是,国公爷,卑职知道军需紧张,因此带着水师弟兄,运送十万斤硫磺北上,到了徐州之后,又换成了马车,一直运到了前线。” 顾振华一听,顿时眼睛瞪得老大,要知道黑火药之中,硫磺只要百分之十而已,沈廷扬一下子送来了十万斤,岂不是说能配置处一百万斤的火药吗! 应付这场战斗,绝对没有问题了! “沈大人,本爵可要代表全军谢谢你了,想来运送这么多硫磺,也不容易吧?” “卑职略尽心意而已,当不得国公爷的谢字。在北上的时候,刘泽清和高杰都想要下手,不过被卑职拦住了。我告诉他们,敢动一根手指头,水师两万人就和他们血拼到底。而且驻守徐州的薛团长也帮了大忙,总算是把东西运了过来。” “哼!”顾振华冷笑了一声:“有些人的忘性真大啊,竟然当本爵是面捏的,别看我要对付鞑子,碾死他们还是像蚂蚁一般!” 顾振华已经在心里给刘泽清他们判了死刑! “国公爷,对了,卑职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 “哦?还有什么?” “您见过就知道了!” 顾振华和沈廷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这时候尚珮突然几步跑到了顾振华的身旁,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哈哈哈,我的大国公爷,小女子还没见过你这么狼狈呢,实在是太有趣了!” “尚姑娘,你这个癖好恐怕不好吧!” “哼,都是你欠我的,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我就不说这些话。” “你爱说不说,反正本爵也少不了一块肉!” 顾振华竟然甩开了尚珮,直接跟着沈廷扬走去。气得尚珮撅着小嘴,狠狠的跺了跺脚。 “顾振华,你听着,别管沈廷扬那个魂淡给你看什么,都给本姑娘杀了,到时候本姑娘还能原谅你,不然,你等着!”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痛骂,顾振华是毫不在意,反倒是笑着揶揄沈廷扬。 “老沈,这个丫头片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尚姑娘性子直爽,相处不难,只,只是有时候太……” “太孩子气了!”顾振华哈哈大笑。 “这是国公爷说的,我可没说!”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小广场,在广场中间站着两百多小矮个,普遍只能到顾振华的胸口,不过一个个十分粗壮,看着发式和服装,正是臭名昭著的小日本! “沈大人,这,这不是倭寇吗?” “国公爷好眼力,只是他们和倭寇还有点不同。” 沈廷扬点手叫过了一个领头的,笑着介绍道:“国公爷,他叫雨花小三郎,是一个武士!” “小邦武士,拜见尊贵的上国国公!” “拜见上国国公!” 这些日本人都咬着生硬的舌头,单腿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看着这帮人的虔诚劲头,顾振华顿时有点荒谬的感觉,目光落在了沈廷扬的身上。 “启禀国公爷,这些人是卑职去日本贸易之时,偶然经过一座荒岛遇到的,据他们所说,是反叛德川的武士,被德川幕府封锁,吃穿用度都没有了。卑职就善做主张,让他们跟着船,回到了国内。正是因为他们,尚姑娘才和卑职有了矛盾,按照尚姑娘的意思,应该把他们都扔到了海里喂鲨鱼!” 雨花小三郎又转了一下头,向着沈廷扬垂首说道:“上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人唯有以死相报!” “汉语说得不错,不知道你会什么啊?”顾振华问道。 “启禀国公,雨花氏是日本的武士世家,每一个雨花家的男人从三岁开始,就要学习剑道柔术,十岁学习天朝语言文字,从十五岁开始,要参加战斗,磨砺战技。小人至今杀过两百三十七个人,未尝一败!” 雨花小三郎说着,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沈廷扬笑道:“国公爷,我验证了,他们的身手的确不错,尤其是单打独斗,更是好勇斗狠的行家!” 光是好勇斗狠可不行啊!顾振华突然眼前一亮,顿时哈哈一笑:“不错,他们来的正好,本爵有大用!” …… 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岳破虏带领着所有的骑兵,整装待发,在夜色之中作战,他们早就卸下去了碍事的翅膀,每个人一条骑枪,一把马刀,另外每个人配置了三杆火铳,还有人带着手榴弹和神火飞鸦等等之物。 就在他们的后面,雨花小三郎这些人也都骑着战马,一个个抱着武士刀,得意非常。 这时候顾振华催动战马,到了他们的面前,威严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 “诸位弟兄们,今天战斗中,有近五百位弟兄丧命,城墙出现了四处漏洞,这些都是鞑子的火炮造成的。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干掉鞑子的火炮,解除对我们的最大威胁。这场作战危险性非常大,你们随时都可能牺牲,大家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好,拿酒来!” 早有人捧来了一坛坛的烈酒,每个人都到了满满的一碗,就连雨花小三郎他们也不例外。这些酒都是城中存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又特别烫过了,温热暖心,酒香扑鼻。 岳破虏捧着酒碗,一口喝干了水酒,熊熊火焰从食道中蹿了出来。 “好酒,真是好酒!” 顾振华也拿起了一碗,郑重的敬了这些勇士! 所有人都喝完了之后,岳破虏猛地将酒碗摔在了地上,大声的喊道:“骑兵,出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你个落花流水 顾振华斜靠在书房的行军床上,几天没有合眼,想要休息一下,却怎么都睡不着。骑兵已经派出去了,胜败就在此一举。 一番心血,亿万百姓的希望,全都押在了这么一场袭击作战上面,作为三军的统帅,顾振华的压力可想而知。 就在他脑中纷乱不已的时候,门轻轻的打开,梅珺若带着两个亲兵,抬来了一个火盆,烧的红红的木炭,释放着温暖。在梅珺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轻轻掀开,有两碗粥,还有几碟小菜。 “振华,陪我喝碗粥吧。” 佳人的心思越发的细腻,明明是送东西过来,竟然正话反说,让人格外的熨帖舒畅。 顾振华从床上一跃而起,笑着接过了粥碗,一大口喝下去,足足没了三分之一,又夹起了一些咸菜,酸酸辣辣,十分爽口,顾振华也好久没有吃的这么舒服了。 风卷残云,一碗粥都喝干,顾振华突然一把拉住了梅珺若的手,笑着说道:“珺若,这前线天天炮声隆隆,惊天动地的,吃不好,睡不好,对孩子更不好。我想把你送到开封,你就在那边等着胜利的消息!” 梅珺若一听这话,突然浑身一颤,手里的勺子落在了桌上。猛地抬头,一股清澈锐利的目光,盯住了顾振华的双眼。 目光灼灼,盯得顾振华竟然有些不自然。 “振华,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当然不是!” “那你觉得我会抛弃丈夫。独自逃走吗?” “这……前线太危险了,安全为重,你……” “不要说了!”梅珺若格外的镇定。她轻轻的站起身,一把搂住了顾振华的脖子,秀目盯着顾振华。 佳人胸脯起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振华,你让我走,说明你担心了。这可不是我心目当中的顾振华!你是大英雄,大豪杰。天王老子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几个鞑虏和汉奸能把你如何?在我心中,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了! 听着佳人的话,顾振华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丫头一般。他的大手也揽住了佳人的腰身。 “珺若,我才知道,这世上最相信顾振华的不是我自己。竟然是你!放心好了。你的丈夫有一万分的信心,绝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今夜我就要给鞑子一个最惨痛的教训!” 就在顾振华的焦急等待之中,岳破虏已经带着人马悄悄南城离开了汲县,绕道西南,向着清军的营地悄悄摸过去。 他们一身的漆黑,战马戴上了嚼子,马腿全部用布裹起来,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循着大路的方向。快速的前进。 正在他们前进之时,突然有一骑迎面赶了过来。 “岳团长。密信。” 岳破虏急忙接了过来,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把,仔细辨认。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夷人在西营,速至! 看到了这个情报,岳破虏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国公爷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连鞑子军内部都有间谍。 以往多少次战斗,都是鞑子在明军之中安插间谍,现在竟然掉了过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大家都听着,好好跟上,虽然不是咱们骑兵第一次作战,但是却是最重要的一次,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明白!” 为了躲避清军的探马,他们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一直到了半夜,才终于到达了小刘庄,这里正是清军大营的最西边。 站在土丘上眺望,只见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是鞑子的军营,偶然能听到马嘶之声。 岳破虏仔细辨认了一下方位,咬了咬牙,他猛地把马刀抽了出来。 “冲!” “冲!” “冲啊!” …… 一人冲击,千人相随,声势震天,状如决堤! 波兰的翼骑兵号称平独镇露,在欧洲大地,曾经烜赫一时。参照着翼骑兵的标准,安**的骑兵同样是顾振华手上的一支王牌力量。 他们装备精干,上好的棉甲,裹着精铁片,外面嵌着铜钉,既保温又坚固,不但能防住刀枪,对于弓箭火铳也有抵挡能力。 长长的马枪,能确保他们抢先消灭对手,手铳和马刀的搭配,在近战中,有着所向披靡的威力。 虽然还没有大炮配属,但是有着神火飞鸦以及手榴弹等装备,让他们也具备了一定的远程攻击能力。 经过了前几次战斗的磨砺,骑兵已经越发的成熟和自信。 这一次执行如此重大的袭击任务,更是让每一个人热血沸腾。战马奔驰,骑兵跃动,他们就是地面上的王者!胜利的象征! 同鞑子骑兵的混乱不同,安**的骑兵始终强调纪律的重要性,渐渐的奔跑之中,骑兵结成了一排一排的整齐队列。 没有人因为武技更好,就冲出队伍,他们都清楚,只有攥成一个拳头,才最有威力。 整齐的骑兵,越过了一道道的壕沟,大家共同用骑枪跳开鹿角。鞑子的大营就暴露在了前面。 直到此时,鞑子军营当中才有零星的骑兵冲出来,他们或是没有战甲,或是忘记了武器。仓皇的冲出来,就见到了无数的骑兵,黑夜之中,根本分不清有多少,只知道他们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无可匹敌! 死吧! 骑兵们轻轻攥着骑枪,冲到了鞑子的近前,尖锐的枪尖迅速的穿透了对方的身体,钢铁扎进了血肉之中。顿时就被串了糖葫芦。 十几个负责巡夜的白甲兵正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急忙冲了进来。这些白甲也都是战场的王者,他们曾经向着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明军发动冲锋,轻易的将那些软脚虾击溃。 这世上,就没有敢和骑射无双的八旗劲旅较量的部队! 砍刀,大斧,铁棍,狼牙棒……十八般武器在他们手里攥着,嘴里呐喊着。快速冲到骑兵的面前。 可是等待他们却是一整排的骑枪,足足几十杆长枪,整齐如林。每一个骑士都在甲胄的背后,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同奔跑,一同冲锋。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骑枪举起。 “去死吧!” 冲在最前面的白甲胸口一瞬间被四五条长枪穿透,鲜血喷涌而出,骑士们一同用力,竟然将这个家伙从战马上带了下去,扭曲残破的尸身摔在了地上。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就死了过去。 其他的鞑子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浑身发冷,感到了不妙。 一个使着大斧的鞑子。拼命的抡动斧子,砍断了一条刺来的枪杆。可是随后又有两条长枪,一条刺中了他的咽喉,一条刺中了软肋,鲜血奔涌,这个凶厉的家伙也丧命了。 只是一个冲锋,就有十来个白甲兵摔在了地上,成了尸体,而安**则是无一损伤,这种巨大的落差,彻底燃烧起来骑兵们的热情。 残存的几个白甲还想要逃跑,可是早有士兵掏出了火铳,白烟冒起,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摔在了马下。 冲破了营门,骑兵就像是一群猛虎,杀进了羊群,肆无忌惮的冲杀。营房之中,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鞑子猛地冲了出来,迎头就被一刀砍死。 “点火!” 岳破虏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顿时一个个士兵将准备好的硫磺烟硝扔到了军营当中,牛皮帐篷瞬间被点燃。 飞窜的火蛇,燃烧了一个又一个帐篷,来不及反应的鞑子都被烧死在了军营之中。岳破虏带领着骑兵,继续向前冲击,肆意的砍杀,凡事拦路的鞑子,全都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清军大营终于乱套了,无数的鞑子四散奔逃,齐布是鞑子的佐领,他的父亲就是追随老奴的部将之一。 从小齐布就知道他们家中的贵重摆设,漂亮的使女,牲畜一样的奴隶,全都是从汉人抢来的。高傲的八旗根本不需要生产任何东西,他们就是战士,想要什么,就从汉人手里抢!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抢一些东西了,而是要抢掠汉人的江山! 齐布的眼中,汉人只配充当奴隶,根本不是战士。可是突然军营大乱,汉人竟然冲到营中,大肆的杀戮八旗,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杀,跟着我,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 齐布带领着手下,迎着安**就冲了上来。一个是骑射立国的满清鞑虏,一个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安**,双方就要展开一场残酷的搏杀。 谁是最强大的骑兵! “杀!” “杀!” 双方猛地撞到了一起,鞑子骄人的武技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面对着安**的长枪,他们一瞬间就倒下去一大排,冲在了最前面的,全都被干掉了! 眼睁睁看着,一排的士兵就这么被抹掉了,鞑子简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就在他们傻愣愣的时候,骑兵舍弃了长枪,掏出了手铳。 啪啪啪,一阵乱响,又有几十个鞑子被击毙了。 齐布只觉得肩头一痛,原来一枚铅弹正擦着肩头打过,带走了一条一两多重的肉,鲜血哗的一下流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鞑子,死期到了!” 岳破虏领头挥舞着马刀,冲到了鞑子之中,钢刀挥舞,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被砍翻在地,昔日悍勇的八旗,竟然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炮兵没了 齐布双眼血红,嘶吼着,挥动手里的狼牙棒,向着迎面刺来的长枪砸了过去。 “明狗,都死吧!” 咔嚓! 沉重的狼牙棒砸断了三根骑枪,马上的士兵站立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齐布分外的得意,大清的勇士永远都是最强大的! 可是还没等他笑出口,一条骑枪神出鬼没的一般,突然刺中了他的小腹,借着马力,枪尖扎进去半尺多。 齐布痛叫了一声,猛地挥动狼牙棒,又把这条骑枪打断了。但是紧随而来,又是两条长枪,分别刺在了他的胸膛。 顿时鲜血就像是箭一样,蹿了出来。壮实的身躯,迅速的失去了力量,从他的嘴角涌出了一股股的血沫子。 他还不甘心,嘴角不住的抽搐,似乎在说着他是大清的巴图鲁,他不可能死在卑微的汉人手里! 就在此时,又有两声枪响,齐布半边脑袋都被打碎,不知道了去处,这个家伙终于摔在了地上。 眼看着领头的丧命,其他的鞑子也吓得浑身发冷,从心底往外涌出恐惧。 别看鞑子非常凶悍,但是他们终究是一伙强盗,强盗做事情要看收益的,一旦死伤太严重,他们根本没法承受。 在关外的时候,往往死伤了一两百人,鞑子就会选择撤退。进入了关内,他们野心更大,能承受伤亡的能力或许也增加了一些,但是绝对还不够。面对着武装到了牙齿的骑兵。他们终于还是溃败了。 越来越多的鞑子加入了溃逃的队伍之中,整个西大营彻底失去了防守,岳破虏他们能肆意的冲杀。 这时候雨花小三郎也带着手下的日本武士冲了过来。 按照顾振华的设计。要用骑兵冲开军营,扰乱鞑子,而这些日本武士的任务就是去寻找那些夷人炮手,将他们彻底干掉。 毕竟在军营之中窜行,进行搏斗杀戮,正是这些日本人的专长。 雨花小三郎原本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靠天朝。这家伙看起来很恭顺,但是在心底却并非这么想。就在几十年前,他的前辈还到了东南沿海。肆意的杀戮。丰臣秀吉还曾经在朝鲜和天朝打了一仗。 虽然日本都挫败了,但是大明赢得也相当辛苦,曾经那个高不可攀的天朝似乎有些远去了。 但是就在刚刚,就在这场骑兵的冲杀之中。雨花小三郎又从心底对天朝上国五体投地了。雄壮的骑兵。无与伦比的装备,他们冲锋之时,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 这是不可战胜的雄师,这就是天兵天将! 日本历史不算短,但是这个民族却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己的哲学家,换句话说,拜倒在强者的脚下,就是他们永恒的习惯。 被安**的强大征服之后。雨花小三郎变得格外的恭顺。 “大人,下面的任务交给小人吧。小人一定将西夷的首级送到大人的面前!” “嗯,你们只要杀了该死的夷人,本将军会像国公爷请功的。” “多谢大人提携!” 雨花小三郎立刻带领着手下舍弃了战马,他们分成了几路,冲进去了清军的大营之中。矮小的日本人干刺杀的活,的确非常适合,很快他们就消失茫茫的黑色之中。 岳破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可是骑兵团自从成立以来,最畅快的一次战斗了。他还要让鞑子更乱,流更多的血! “弟兄们,跟着我冲!” 瞬间四散开来的骑兵快速集结,再度组成了强大的攻击阵型,他们继续向着东方冲击。围攻汲县的清军有五六万人之多,营盘之大,可想而知。 鞑子军队当中,有真正的鞑子,还有大量的汉军降兵,也有汉八旗,还有吴三桂的关宁军,部队相当复杂。 最核心的毫无疑问是八旗精锐,在外围的则是少量的八旗和汉军旗,他们复杂守卫营盘,防止中间的降兵和民夫逃跑,而这些降兵就是他们最好的炮灰部队。 清军的布置是典型的铜头铁尾豆腐腰,冲破了外围的防御之后,中间的降兵民夫就暴露出来。 这些人多数都是清军入关之后,才投降的,还有大量临时抓捕的民夫。本来就是一肚子怨气,开战之后,他们有毫无例外的成为了清军的炮灰,打仗冲在了最前面,每天都承受着惊人的伤亡。 要不是鞑子看守严密,这些人都有造反的心思。岳破虏带着人马杀了进来,后果可想而知。 “总兵大人,您快看!” 手下人拉着姜瓖的手,向着西北看去,姜瓖举目眺望,只见火光冲天,喊杀不绝。顿时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还用说吗,估计是安**偷袭营盘了,看样子把鞑子打得够呛!要不咱们也出手吧,给鞑子一个好看!” 姜瓖眉头紧皱,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这,这恐怕不妥啊。” 旁边另一个心腹急忙说道:“总兵大人,您还犹豫什么,这两天咱们的弟兄就死了六成以上,鞑子也不给补充,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人看,您,您还犹豫什么啊?” 姜瓖叹了口气:“哎,早知道鞑子狼子野心,就不该投降他们,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安**又岂是善茬子,投降过去,保不齐顾振华那个家伙就给你一刀砍了!” “总兵大人,我看您还过虑了,这天下能投奔的人这么多,非要投靠顾振华吗?陕西有李自成,山东还有史可法,四川张献忠也称帝了,您手上有兵有将,到了哪里。都是大爷啊!” 姜瓖听到了这里,终于眼前一亮,说实话他给吴三桂当炮灰。又给豪格当炮灰,早就心灰意冷。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正好能反出清军,另寻一片天地,顿时姜瓖就点头了。 “来人,马上给我四处放火,你们随着我杀出去!” 岳破虏他们从外往里放火。这还慢一点,姜瓖从里往外放火,那就容易太多了。一霎时烈焰飞天。黑烟滚滚,大火弥漫。 烟滚滚,雾茫茫,尘荡荡。土扬扬! 放了火。姜瓖带领着人马,四处乱撞,一面杀着,一面大声的呼喊:“鞑子完蛋了,安**杀进大营了,快点逃命吧!” 听到了这个声音,再看到到处都是火焰,那些民夫降兵终于承受不住了。他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些人乱跑。很快就把清军大营扰乱了,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乱兵,根本分不清敌我。 此时的吴三桂终于得到了报告,惊得大汉奸从床上直接摔了下来。 本来大军已经打了几天,疲惫不堪,沙托他们这些炮手也受不了,因此只说是休息一晚上,然后集中火力,明天就将城池轰破,攻下汲县。 大汉奸也早早的休息了,他还梦到了明天大军顺利破城,顾振华那个家伙走投无路,只好被自己俘虏。然后自己就肆意的羞辱这个老对手,让他生不如死! 美梦之中,大汉奸忍不住笑醒,可是他醒过来之后,得到的不是胜利的消息,而是安**杀进了劫营的战报。 他披着单衣到了外面,只见火光滚滚,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大汉奸痛叫了一声,几乎摔在了地上。 “大家听着,跟着本王冲上去,杀了偷营的鼠辈!” 有人牵过了战马,大汉奸也顾不得穿铠甲,直接爬了上去。 可是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大营都跟着乱颤起来,吴三桂差点摔下了战马。 哪知道这声还没有过去,更大的一声传来,只见在营盘的西南方向,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火柱之高,足有二十几丈,半边天空都染红了! 不光是吴三桂,豪格也刚刚从睡梦之中惊醒,看到了外面的巨大火光,顿时豪格痛叫一声,一张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去给本王看看火炮怎么样了!” 不由得豪格不心疼,爆炸的方向正是炮营的方向,红衣大炮可是他们致胜的关键,要是受了损失,别说打败安**了,搞不好就会输在安**的手里! 手下的奴才得到了命令之后,也不顾一切,向着西南冲了过去。但是他们的动作再快,一切都晚了。 岳破虏带着人马正好冲到了囤积火药的营房,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一下子就将火药都给点燃了。 几万斤的火药爆炸,周围几百米之内的清军营地都夷为平地,无数人惨死在了爆炸之下。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火焰乱窜,竟然将炮兵阵地给点燃了。那里还有大量的火药,根本没有来得及搬走。 结果就产生了连环爆炸,顿时一门门的神威将军炮,就这样飞上了天空,数千斤的炮管,被炸得四分五裂,扭曲成了麻花! 等到豪格的人派了过来,只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大炮炸坏了,炮车坏掉了,遍地的零碎。提鼻子一闻,浓重的血腥气,负责大炮的士兵也死伤惨重,有的人干脆都被炸得肢体全无。 看到了这个残像,谁能受得了,清军的将领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的招呼着部下,向着岳破虏他们冲过去。 “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 恼羞成怒的鞑子扯着嗓子大吼起来,越来越多的部队向着岳破虏冲了过去,就连豪格都亲自披挂上阵,带着八旗精兵杀了上去,他们都卯足了劲头,想要干掉这伙该死的骑兵!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赢了一半 “伙计们,我们赢了!我们发达了!” 沙托带着手下的炮手到了专门的军营之后,就忍不住的欢呼起来。 “那位亲王殿下已经答应了我们,只要轰破了眼前的这座城市,就能得到一个爵位,这可是东方大国的爵位!你们能想象吗,一个比欧洲还要大的国家,要授予贵族爵位给我们,简直难以置信!” “的确难以置信,不过尊敬的先生,这都是真的,这个古老的帝国庞大的帝国,和欧洲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贵族不是以血统传承呢,不论是通过战功,还是科举,都可以得到官职,这简直就是天堂才有的事情。” 这些葡萄牙人显然还弄不太清楚官职的问题,只把满清的封官许愿当成了一步登天。 沙托更是得意非常,他摇头晃脑的说着:“伙伴们,或许不止如此,我们还可以祈求亲王殿下帮忙,同意传播主的福音。要是能做到了这一点,说不定教皇陛下也会嘉奖我们,到时候,整个欧洲都要沸腾起来。” “来,让大家为了打开东方大国的门户而干杯!” 就在欢饮之中,他们横躺竖卧,全都醉死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沙托听到了外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人喊马嘶。他急忙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到了帐篷的外面。 一阵寒风吹来,他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向着西北一看。顿时吓得他浑身冷汗。 “上帝啊,那是什么!” 其他的葡萄牙人也被惊醒了,只见火舌飞腾。黑烟滚滚,一条条的火光,向着这边蹿过了。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清军,根本没人管这些夷人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沙托突然发现在不远处跑过来一群小个子,全都穿着黑衣,手里拿着刀。正在快速的窜行。沙托只当是清军的特殊部队,他顿时喜上眉梢。 “喂,你们是亲王殿下派来的吗?” “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大吵大嚷,那些小个子都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下叫嚷的沙托,顿时他们眼中就露出了狂喜之色。 这伙人正是雨花小三郎他们。按照岳破虏的命令。让他们杀进来,解决西夷的炮兵。可是连续找了好几座营房,都没有发现,而且到处都是乱军。雨花小三郎越来越焦急,要是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岂不是要剖腹谢罪吗! 茫茫军营,想要找到一群夷人,也的确不容易。哪知道天上掉馅饼。沙托主动送上了门来,雨花小三郎当然不会放过。 “你们是炮手?” 沙托下意识的点点头。一瞬间就见到对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死啦死啦滴!” 不愧是从小磨砺出来的杀人机器,雨花的身手的确惊人,不等别人看清楚,一招拔刀式,修长锐利的武士刀划过了优美的弧线,自下而上,正好撩在了沙托的肚子上。 从小腹开始,直接割到了胸口,顿时肚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冒了出来,污臭的鲜血喷了雨花小三郎一脸。这家伙也不在乎,猛地飞起一脚,把沙托的尸体踢开,又向着下一个目标冲了上去。 其他的武士也一拥齐上,一瞬间就有十几个人死在了他们的刀下。剩余的葡萄牙人终于惊觉不妙,他们一个个随手抄起了各种武器。 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抓起来一把斧头,就和这些武士杀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人高马大的夷人,面对着矮小的日本人,竟然完全落在了下风,不断的被砍倒在地。 这些日本武士也十足的凶悍,他们砍倒了之后,立刻会割下人头,也不管鲜血,直接将人头系在了腰上。 整个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五十几名葡萄牙炮手全数被消灭干净。将人头砍下去之后,他们又把无头的尸体堆在了一起,全都点燃。 做完了这些之后,雨花小三郎带着部下快速的向着西边冲过去,准备离开军营。 此时东方已经出现了一丝曙光,激战了大半夜,清军一半左右的营地都陷入了火海之中,损失只巨大,简直难以估量。 吴三桂和豪格都已经气疯了,他们亲自带着人马杀上来,发誓要干掉岳破虏他们,岳破虏一番杀戮之后,也格外的畅快,他也知道差不多,该收手了,急忙率领着人马向外面退。 “王爷,你看那些人是谁!”正在追击之时,方献廷猛地给吴三桂指了指前面。 吴三桂一看,只见前面出现了一队小矮个子,他们腰上都带着人头,正在快速逃跑,火光之中,还能看到这些人金黄的头发。 啊! 吴三桂一声痛叫,心肝都被抓去了! 他怎么不认识,这些人头正是西夷炮手的。说起来清军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些夷人,他们炮术精准,正是对付安**最有利的一把刀。 看到了这里,吴三桂也终于明白了,顾振华这次真正的目标就是夷人炮手。现在他们都被杀掉了,一条膀子就被活生生的斩断了,这滋味真不好受啊! “杀,杀光他们!” 吴三桂一马当先,就想着雨花小三郎冲了过来。 雨花小三郎也听到了马蹄声,他急忙跳开,结果吴三桂的战马撞上了他身后的武士。一匹战马几百斤的分量,加上上面的骑士,还有铠甲兵器,重量可想而知,简直既是一辆小坦克! 吴三桂一马撞飞了两个武士,他挥动手中的七星宝剑,反手又砍倒了一个。其他的日本人一见,心中凛然,不过这些家伙也不是甘心束手就擒的。 他们利用身体的灵活。纷纷和吴三桂等人缠斗在了一起。 不过在步下作战,终究是太吃亏了,雨花小三郎身边的人不断的减少。至少有三十几个武士被干掉了。 吴三桂满心的怒火,他几乎都被烧光了理智,手中宝剑不断的挥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都剁成碎片。 一阵马蹄传来,岳破虏带着人马也撤了过来,正好撞见了这边的情况。 “弟兄们,冲!” 士兵们顿时举起了骑枪。战马步伐不紧不慢,大家很快就排成了整齐的一列。激战下来,他们的战术越发的纯熟了。 所有马蹄都踏在了一起。一两百人,就仿佛一个人一般,这种巨大的压力可想而知!一头巨大上古凶兽,盯上了你。它的脚步踏在了地上。震动清晰的传到了你的身体,心脏不由得跟着震颤! 啊! 吴三桂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排如林的骑枪,向着他冲了过来。身为大将,吴三桂对于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他很清楚,这样的骑兵根本不是靠着个人的勇武能抵挡的。就像是排枪一样,无数的火铳对着你,再好的武功都没用。 大汉奸也的确明智。他猛地一磕战马,直接向着前面蹿了出去。后面的那些部下就没有大汉奸这么奸猾了。纷纷中招,一排长枪之下,十几个亲兵变成了糖葫芦。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就是翼骑兵的厉害之处。长枪刺出之后,他们立刻掏出了手铳,又是一顿枪声,吴三桂的部下纷纷落马。 岳破虏成功的冲到了中间,正好雨花小三郎他们都在这里,一个个气喘吁吁,脸涨得通红,有几个身上还带着伤。要是再晚一步,只怕就全都死光了。 虽然对于倭寇岳破虏没有什么心疼的,不过经过了这场战斗,岳破虏还是清楚的知道,这帮家伙的确功夫不弱,要是用好了,肯定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快上马吧,赶快杀出军营!” “嗨!” 雨花小三郎忍不住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人愿意为您效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说这些肉麻的,你们要效忠的只有蓟国公!” 说话之间,雨花小三郎他们都跳上了战马,在岳破虏的带领之下,一骑绝尘,冲出了鞑子军营。 这时候吴三桂脸色铁青,身旁的方献廷也是唉声叹气,看着远去的安**骑兵,吴三桂忍不住咬牙切齿,愤恨天心。 “既生瑜,何生亮!顾振华,你有强大的火铳兵,难道连骑兵也不放过,要超过本王不成,我不甘心啊!” “王爷,您可不要妄自菲薄,明狗的骑兵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骑枪长了一点,沾了点便宜,我们只要换了长枪,看看谁先倒在马下!” “嗯!”吴三桂强忍着怒火,“没错,本王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跑回去的,给我追!” 不光是吴三桂,豪格也带着人马杀了过来,他们咬住了岳破虏的尾巴,一路追着,眼前就到了汲县城下。 这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了,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岳破虏他们距离汲县不到两里的距离,而鞑子和他们只有几百米而已。 清军已经是吃了承托铁了心,绝对不会放过岳破虏他们,而且经过了一夜的激战,岳破虏他们人困马乏,手中的骑枪也都尽数折断,甚至有人的马刀也砍得卷刃了,手铳也打空了,这个时候决然不是鞑子的对手。 他们只有退入城中,可是眼前清军死死咬住,要想进城,只怕鞑子就会尾随而来。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岳破虏也急得满头是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就在此时,突然城上打出了旗语,要求岳破虏从西门进城,岳破虏顿时放下了心,看来国公爷是早有准备了。 城门洞开,岳破虏毫不犹豫的跑了进去,后面安**士兵紧紧跟随。鞑子看到了这一幕,稍微一愣神,豪格和吴三桂显然不敢轻易杀进去,但是其他的鞑子已经按捺不住,两个牛录的骑兵随后紧紧追赶,也过了吊桥,杀进了城中。 “王爷,明狗百密一疏,只要拿下了城门,咱们就赢了!”方献廷喜出望外的喊道。 眼看着几百骑兵都冲了进去,城外的其他人也紧紧跟随,想要杀进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城中爆炸之声接连不断,雷公暴怒,电母发威,一团巨大的白烟升腾起来,而随着这些白烟,清军的两个牛录也彻底报销了! 顾振华早就防备城墙被攻破,在城中也修建了胸墙工事。鞑子追了过来,顾振华也是灵机一动,直接发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鞑子冲进来,一见这些胸墙阻路,生怕马腿被撞折,纷纷纵马跳起,可是跳了几道之后,速度自然降低下来,后面的人有源源不断,一下子就堵在了城门口。 这时候从安**的一方,冲出了二百个身高臂长的士兵,他们的手里都攥着掷弹索,快速的抡动起来,一枚枚的手榴弹,几乎在同时想着这些鞑子砸了过去。 剧烈的爆炸之声,在头上响起,四散的弹片绞碎血肉之躯,鞑子们全都痛苦的哀嚎着摔在了地上。 上百颗的手榴弹,威力格外的惊人,等到硝烟散开之后,地面上几乎没有一个活人了,就连战马都全都炸死炸伤了。 城门再度关闭,这些鞑子除了给安**增添了一点战果之外,别的作用什么都没有。 豪格和吴三桂看得咬牙切齿,就要下令攻城,可是这时候城头出现了几门火炮,吓得他们只好带着愤恨撤回了军营。 城中喜气洋洋,就如同过年了一般。 岳破虏他们绕过了胸墙,到了城中。一夜的鏖战,很多士兵进城之后,双腿麻木,有人不自觉的摔在了马下,有人干脆都下不了马,这时候其他士兵纷纷涌了上来,把这些兄弟掺到一旁休息。 顾振华亲自拉着岳破虏,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岳破虏虽然疲惫不堪,身上还有三支箭,伤痕累累,但是丝毫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报告国公爷,卑职胜利完成任务!” 雨花小三郎他们全都到了顾振华的面前,将几十个葡萄牙人的脑袋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顾振华一看,也咬了咬牙,“果真是这帮白皮猪!去把他们的脑袋都扔到厕所里。” “遵命!” 士兵们答应着,提着人头下去了。 “国公爷,我们这一次斩杀鞑子至少三千以上,而且还引燃了一处军火库!” “果然是你们干的!”吴凯杰欣喜的笑道:“后半夜我就听到了城外像是地震一样,我当时就想着,肯定是你们的手笔!” “没错,不光炸了一处军火库,连带着还炸了几十门火炮,鞑子的炮兵至少削弱三分之一!” 顾振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哈哈哈,这一仗我们已经赢了一半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娘子领兵 一场突袭下来,斩杀的八旗兵有一千二百出头,干掉的汉军旗和关宁军超过了两千人,还有一两千人被烧死炸死。再加上姜瓖逃窜,带走了将近八千的民夫和降卒。 另外炮兵被炸死的超过三百人,雇佣的葡萄牙人团灭,三十五门神威将军炮被炸毁。全部算起来,鞑子兵的战斗力至少削弱了两成,而炮兵实力锐减一半以上。 顾振华虽然还不清楚满清的确切损失,但是光是看营盘情况,顾振华就可以很肯定的说双方强弱之势已经开始逆转,战争主动权已经转移到了安**的手上。 在接下来的两天之中,战场终于安宁了下来。城外的清军在全力恢复营盘,清点损失,舔舐伤口。而城中的安**方面,顾振华也召集了所有将领,商讨着下一步 行动。 众人围在了沙盘前面,不断的计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向着如何破局的方法。 吴凯杰首先说道:“国公爷,鞑子炮兵威胁解除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我看应该尽快采取反攻,目前第二和第五近卫团还没有投入战斗,可以充当反攻的主力,一举打垮鞑子,把他们逐出河南!” 在场的众将都经过了残酷的战斗,一个个都很疲惫,还有不少都带了伤,但是一听反攻,大家的眼睛都瞪圆了。 栾虎率先说道:“国公爷,您就下令吧,弟兄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康乐笙也说道:“没错。经过了几天的恢复,我部也能参战,弟兄们都想承担反攻任务。痛击鞑子,光复山河。” 大家伙群情激奋,顾振华心头也微微有些激动,不过他清楚这种决定不是轻易下达的,因此把目光落在了李济伯的身上。 作为最主要的高参,李济伯的意见非常重要,老头权衡了半晌。叹了口气。 “胜不骄败不馁,你们要把眼睛放在全局之上啊!” 顾振华眉头一皱,急忙说道:“李先生。你的意思是还要看陕北那边?” “没错,我刚刚还找了袁宗第,听说李自成的状况并不好。” “不好?怎么不好?”顾振华顿时吓了一跳,要是老李撑不住。所有鞑子的主力都压到了安**的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李济伯说道:“李自成所部人马众多,但是消耗的粮食也多,陕西经过多年的苦战,哪里还能承担军需消耗啊。自从入冬以来,听说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而且还缺衣少食。鞑子攻击又紧,死伤也相当大。” 顾振华忍不住说道:“袁宗第是一个硬气的人,要不是局面太糟糕。他不会说这话的。” “没错。”李济伯也说道:“反攻固然好,可一旦李自成败了。两路鞑子都落到我们肩头,光复了多少土地,只怕都要吐出去!” “这……” 吴凯杰他们瞬间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的确凭着安**如今的兵力,应付一路鞑子还相当吃力,要是两路鞑子,二十几万的兵力都压了过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成啊! 方剑鸣忧心忡忡的问道:“国公爷,难道要等着陕北分出了胜负,我们再进行反攻吗?” “那样就晚了!”顾振华叹道。 “这,这又该如何啊?”吴凯杰焦急的说道:“鞑子刚刚遭受重创,正是反击的好时候,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李济伯微微冷笑:“吴参谋,凡事不能光看利,还要想着弊,按照目前的状况,就算是反攻得手,我们也不过多几个州县而已。河南何等广阔,我们都没有经营好,再扩充地盘,只是负担而已。相反反攻会损耗宝贵的后备兵力,一旦清军在陕北获胜,大军压境,我们没了生力军,下场如何,不需要多说吧!” 听着他们的话,在场的众将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周英杰也忍不住叹道:“怎么打赢了,比起原来更麻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振华突然哈哈大笑:“打赢了,贪图的就多了,贪得越多,这麻烦就来了!” “国公爷,您有什么办法?” 顾振华笑道:“吴参谋主张反攻的确有些草率。可是我们也不能不采取行动。” 李济伯眉头皱着:“国公爷,陕北那边……” “李先生,正因为陕北那边有麻烦,所以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一旦李自成败了,不管咱们愿不愿意,都要面对鞑子的全部压力,事情到了那个时候,就更麻烦了!所以,我们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 吴凯杰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国公爷,你是说要消灭眼前的鞑子?” “没错,我们的反攻不该着眼土地,而是应该对付鞑子的有生力量,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有把眼前这伙鞑子打残,打废,我们的压力才会真正的减轻。” 李济伯想了半晌,也只能点点头,的确顾振华的设想没有任何错误,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太难了。安**的主力是步兵,而鞑子的主力是骑兵,他们要真是觉得胜利无望,大可以撤走,根本不会死磕。 事情的确有点棘手。就在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启禀国公爷,大事不好,鸭子口失守了!” 顾振华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浑身一震,急忙跑到了沙盘旁边,其他人也都跟随着。 鸭子口在新乡西北,太行山麓,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扼守在卫辉和怀庆两府之间,一旦这里失守,就等于是打开了一条通往怀庆的捷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原本安**负责守卫汲县新乡一带,而苏门山鸭子口一线则是交给了田见秀的大顺军。当初信誓旦旦,可是此时却把这么关键的鸭子口给丢了,气得在场的众将纷纷痛骂。 李旭更是拍起了桌子:“国公爷,鸭子口失守,则泌阳不保,泌阳失守,则洛阳不保,整个河南就危险了!卑职愿意请令,带着一团人马,立刻救援,保证挡住鞑子。” “二哥你就别抢了!”岳破虏顿时说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我看还是交给骑兵团吧,我们保证杀得鞑子落花流水!” “你们两个别争了。”李济伯沉着脸说道:“远水不解近渴,鞑子攻破了鸭子口,只怕会立刻南下,凭着他们的骑兵,我们追不上的。”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袁宗第匆匆忙忙求见。顾振华连忙让他进来。 只见袁宗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服的扣子都错位了,他竟然没有察觉。 刚一进来,袁宗第就痛哭流涕,“国公爷,大事不好,田侯爷把鸭子口丢了,鞑子兵正在追击他们!” 顾振华这时候已经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勉强平定了一下情绪。 “袁侯爷,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侯爷和您商谈之后,他就带着人马去了苏门山,就在三天前,他得到消息,鞑子有一批军粮运过来,正好他也缺粮,就带着人们去抢劫。结果遭了鞑子的埋伏,尼堪那个混账设下了圈套,杀得田侯爷大败,退守鸭子口之后,鞑子又尾追杀来,偏偏城中又出了汉奸,鸭子口也失守了!” 顾振华眉头紧锁,“按照袁侯爷的说法,鞑子在一天之前夺取了鸭子口,按照路程计算,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杀进了怀庆府,离着泌阳恐怕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一想到泌阳危险,顾振华就好像坠入了冰窖一般。这里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鞑子占领了泌阳,向南可以进犯洛阳,还能威胁潼关! 这里其实是安**和大顺军之间的一个结合部,本来顾振华为了照顾大顺军的情绪,主动将怀庆府让给了他们,然后自己挑大梁,堵在了卫辉。 可是现在一看,当初的确是失策了,大顺军的确太不靠谱了! 吴凯杰瞪圆了眼睛,急忙说道:“国公爷,怀庆不可失,否则黄河一线都不保,卑职斗胆建议大军回援,力保黄河沿线。” 顾振华脑子快速的旋转,还在推想着应对的办法。 李济伯看了半晌,才说道:“国公爷,这是一场危机,但是未必不能成为转机。” “哦?李先生什么看法?” “如果能有一支部队,守住泌阳,把鞑子挡住。然后我们集中兵力,歼灭鞑子。这不正好与刚刚国公爷所说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不谋而合吗!” 顾振华也冷静了下来,的确是如此,鞑子抱成了团,或许不好对付,可是一旦调动开,安**的机会就来了! “李先生,这话虽然不错,可是究竟派谁去驻守泌阳啊,我军的大将都在这里,只怕抽不出人手啊!”方剑鸣说道。 李济伯道:“陈潜夫在洛阳,此外洛阳还有五个营的新军。” 李旭顿时摇摇头:“不成,爹,陈潜夫不过是一个文人,没法领兵,而且那五个营的新军训练最多才两个月,怎么能打仗啊!” 李济伯也有点挠头,确实指着新兵,恐怕难以扭转乾坤。 可是听到了这话,顾振华却是眼前一亮,在河南虽然没有了大将,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用,那就是红娘子! 想到了这个女人,顾振华脑子还有点纷乱,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马上传我命令,让红娘子领兵,立刻前往泌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巾帼不让须眉 旗幡飘扬,校场之上,士兵排列整齐,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是一个个站得笔直,看起来十分威严。 不过只要留神细看,就会发现很多小伙子的额角青筋迸现,紧攥的手心都是冷汗。 就在两个月之前,他们还是普通的农民,现在却要上前线作战,而且面对的还是凶悍的鞑子,每个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尤其是带领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女人,更让这些士兵心中凛然。 其实不只是他们,红娘子的肩头压力更大,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顾振华根本不会让她领兵。换句话,既然让她领兵,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红娘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光严厉的扫过所有人。 “弟兄们,大家都听着,鞑子犯我边境,杀我同胞,你们身为河南父老的子弟兵,肩负千万父老的安全,必须扛起自己的使命。马上出发!” 红娘子下达了命令,五营的新兵在战鼓声中,快步离开教军场,直奔泌阳。就在大军刚刚出动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大家猛地一抬头,只见有一百多个士兵小跑着到了教军场。 来到红娘子马前之后,这些人全部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宛如一人,一看就是训练十足,忍不住让人叫好。 不过让大家跌破眼镜的竟然是这些人全都是女兵,二十上下。一个个英姿飒爽!为首的一个女兵看军服,正是一个哨长,只见她在全军站好之后。大步来到了红娘子的面前,恭恭敬敬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将军,安**暂编第一女兵营第一哨哨长陆明月向您报告!” “你,你们……”红娘子并不知道安**还有女兵营的存在,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明月微微一笑:“将军,女兵营成军可比这些人还要早,我们接受的训练也比他们要严格。按照道理来讲。这次出战,女兵营没有理由留在后方。想来是将军忘了我们,因此卑职擅作主张。前来请令,还望将军能够带上我们!” 虽然身为女人,可是红娘子也有些犹豫,这些花季少女难道真能打仗吗? “陆哨长。这次作战的对手可是凶悍的鞑子。我看你们还是留在后方比较妥当。” “将军,正因为是鞑子,卑职才一定要请令,我们这些姐妹之中,多半都和鞑子有血海深仇。我们每天刻苦训练,付出比男兵还多的汗水,就是为了这一天。别人或许怀疑我们的战斗力。可是同为女人,还望将军能够体谅我们的拳拳之心。准许我们上前线!” “请将军准许!”顿时一百多名女人一起喊道。 红娘子略微沉吟一下,要是换成了别人。或许一句话就能拒绝了,可是她也是女人,实在是为难。 “陆哨长,我答应你,不过打仗可不是儿戏,大军行进,不会特别照顾你们,要是跟不上来,你们就必须回到洛阳!” “将军放心,我们懂得!” 陆明月一脸的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担心。而事实上她也的确不用担心,自从大军离开了洛阳之后。这一哨女兵非但没有跟不上的问题,相反她们的体力和训练似乎还好过大部分的男兵。 眼看着一帮女兵跑在了前头,呼呼气喘的男兵们别提多没面子了,一个个闷着头狂奔,陆明月不经意之间,竟然起到了鲶鱼效应,让士兵们行进的速度大大提升。 红娘子渐渐的也发现了陆明月的特别之处,这个女人岁数似乎比自己还小点,但是十分沉稳老练,治军有方。谁都知道女兵其实最不好管,但是这一百多女兵在她手上,如臂指使,格外的听话。 “陆哨长,我前番听到有人刺杀了多铎,似乎叫做陆明贞,那……” “是我姐姐!” “对不起,请节哀!” 陆明月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过随即消失不见,冷冷的笑道:“我为什么要伤心,姐姐求仁得仁,能杀死一个鞑子的王爷,我想她走的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报仇大业继续完成下去,早晚有一天我要杀进紫禁城,活捉了鞑子皇帝!” 听着陆明月的话,红娘子顿觉有些怪异,要说哪个男人有这等的志向,倒还正常,可是一个女人竟然说出了这话,实在是有些怪异,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 “陆哨长志气过人,实在让人钦佩。” 陆明月笑的格外的畅快:“或许有人把这话当成了痴人说梦,不过我从来不怀疑,陆明月早晚有一天,要凭着自己的功劳,封侯拜相,让天下人都看到,巾帼不让须眉,女人同样了不起!” 也许不用等到有一天了,陆明月很快就让红娘子大跌眼镜了。 经过了两天多的急行军,踏着结冻的黄河,一路北上,终于赶到了泌阳,也就是怀庆的府治! 此时的泌阳已经乱成了一团,田见秀兵败的消息已经早早的传来,城中留守的不少大顺军群龙无首,就悄悄的逃跑,失去了秩序,城中流言四起,物价飞涨。士绅豪强趁机联络起来,他们的家奴打手控制了城门,想要择机献城。 哪知道这时候陆明月率领着人马杀了过来,她指挥着女兵,用着娴熟的三段击,在城门口毙了一百多个打手,乘机夺取了城门。 进入了泌阳之后,陆明月依旧不改铁腕作风,她连续干掉了三家作乱的豪强,随后又把其他的商人都找了出来,集中到一起。要求他们平价售粮,稳定市场。 在枪口之下,这些商人吓得一个个战战兢兢,甚至有人都尿裤子了。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城下之盟。各个粮店很快正常营业,有了粮食,老百姓的心思也稳定下来。 红娘子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去,看到了城门口的鲜血,她也忍不住暗暗吃惊,陆明月这个小丫头真够狠的! 不过外人或许只看到了陆明月狠辣的一面,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在痛下杀手之后,躲在了角落里,哇哇大吐,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可是等她回到了女兵们面前的时候,又是一副神采飞扬,满不在乎的模样。 控制了泌阳之后,红娘子马上分配人马,加固城防,防守四门。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敢小看陆明月了。手下都是新兵,没有什么经验,红娘子索性就把防守北城的重任交给了陆明月。 陆明月当即带领着部下全力布防,加固垛口,囤积滚木礌石,安排士兵分守各处,一切全都井井有条。 就在她们进驻了泌阳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见到了远处尘土飞扬,上千名骑兵快速的向这边奔逃。看他们的旗号,正是大顺军,领头的是田见秀。他浑身都是鲜血和征尘,被清军杀败之后,他一路且战且退,狼狈不已。 终于跑到了城下,田见秀顿时就大声的喊道:“快开城门,让本侯进去!” 连喊了几声,城头并没有动静,田见秀大惑不解,突然之间,城头旗幡闪动,出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 “是你?”田见秀眼中的吃惊,简直比起看到了鞑子还要骇然! 红娘子一声冷笑:“没错,正是本姑娘,李自成瞎了狗眼,暗害亡夫。你们这些无知的鼠辈,跟着李自成,也落得今天的下场,真是咎由自取,苍天有眼!” 田见秀也是满脸的羞惭,就在这时候,他的背后不远处又是一阵更大的尘土,鞑子兵追来了! “红,红姑娘,过去的事情不要说了,鞑子已经杀来了,还请红姑娘能放我们进去。” “休想,你们这些人为虎作伥,还是跟着李自成一起死吧!” 红娘子一摆手,士兵们涌上来,就要放箭。这时候陆明月突然冲到了前面,来到了红娘子的面前。 “将军且慢!” 红娘子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城下是李自成的走狗,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给我让开!” “将军,有多大的仇,都是你们的私事,不能因私废公。眼下安**和大顺军是盟友,理应同抗强敌。要是将军被私仇蒙蔽,只怕有负国公爷的信任!” 一提到了顾振华,红娘子也顿时沉吟起来。陆明月趁机对着城下大声的喊道:“田侯爷,我们可以放你进城,但是你的部下必须听从我们的命令,不得有误!” 田见秀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后面清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也咬了咬牙。 “好,我答应你们!” 城门打开,田见秀带着败兵进了城门。 就在这时候,城外号角连天,战鼓齐鸣。鞑子兵从远处像是潮水一般,一眼望不到头,他们向着泌阳缓缓的压了过来。 整个天地之间,全都是鞑子的号角,声势骇人。城头上的新兵,看到了如此的声势,一个个全都忍不住浑身颤抖,手脚发凉。 “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越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嘹亮的军歌响起,顿时城头上的士兵全都为之侧目。 “女人有胆子封侯,你们这些老爷们就没胆子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战吴三桂 戚家军的军歌,被一群女兵演绎出来,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四野,城墙上的士兵听到了之后,忍不住热血沸腾,全都跟着唱了起来。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的胆气也越来越足,身边有着战友,背后都是兄弟,恐惧全都不翼而飞,有的只是满腔的热忱。 看到了这一幕,红娘子也格外的感慨,这个陆明月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女人,甚至来说比起男人更大胆,更果敢。 当然她的作风有些太强势,甚至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放着指挥官不在乎,放着几个营长不管,她一个小小的哨长就敢鼓动军心,就敢擅作主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不过对于红娘子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红娘子的一颗心都放在了汲县。都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如果不适合,索性就放手给别人吧。 “陆哨长,我现在就任命你为代理营长,负责守卫北城,绝不准鞑子踏上城墙一步!” 陆明月稍微一愣,随即猛地敬礼,大声的说道:“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就在此时,战鼓隆隆,鞑子兵发动了攻势,这次负责指挥的正是尼堪。他攻击新乡,结果遭到了郭云龙的强力反击,没有任何战果。 正巧这时候田见秀偷袭粮道,他们将计就计,设计了田见秀。拿下了鸭子口。 成功攻下了鸭子口之后,尼堪猛然发现怀庆府就暴露在了自己的眼前。只要拿下了怀庆,就可以威胁潼关和洛阳。反过手,还可以截断安**和黄河以南的联系,将顾振华困死在卫辉。 一步棋走出来,全盘皆活,尼堪敏锐的抓到了这个战机,急忙向着豪格报告,同时他带着人马就追杀了下来。 狂奔了两天多。鞑子终于杀到了泌阳,眼望着城墙,尼堪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都给本贝子听着。流寇不堪一击,谁先登上城头,重重有赏!” “遵命!” 手下的这些鞑子热血沸腾,有人推着盾车。有人扛着云梯。带着扒城索,一个个呐喊着,鬼叫着,向着安**冲了上来。 “杀啊,冲啊!” “杀光明狗!” 鞑子像是潮水一样冲来。 “呸!要死的是你们这些畜生!”陆明月眼中冒火,大声的说道:“举枪!” 刷拉! 女兵们下意识的将火铳都举了起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鞑子冲了上来。这些女兵的手也渐渐的开始发抖,说实话。就算男人都未必能够承受,更何况一个女人。 陆明月冷冷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听着。我和你们都在一线,一起对付鞑子。咱们的背后就是督战队,不管是谁,敢退后一步,立刻砍倒,我也不例外!这里没有女人,只有战士!” 冰冷彻骨的话,让每个人浑身发颤,就算是再大的恐惧,也不敢稍退。 “射击!” 鞑子逼近了八十步之内,陆明月准确的下达了命令,不少女兵都是闭着眼睛射出了一枪。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形成了密集的火力,排枪的好处就在这里,总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 一顿子弹打下去,鞑子之中不少全都中弹倒地,一个个痛苦的哀嚎,还有直接被打死的。 陆明月清楚的看到,她一枪击中了一个鞑子军官,这家伙骑在了马上,半边脑子都被打没了。满眼都是脑浆血液,陆明月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搅闹,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 女兵尚且如此,那些男兵的士气也被激励出来,不论怎么说,堂堂的男人,还比不过一帮老娘们吗! “弟兄们,狠狠的打,让鞑子尝到苦头!” 枪声密集如雨,城下的鞑子兵成片的倒下去,在远处观战的尼堪握着千里眼,向着城头看了过去。 这时候尼堪才猛然惊觉,原来在城头飘扬的竟然是安**的红色大旗。顿时气得尼堪牙齿咬得咯嘣嘣响。 “该死,有什么安**。来人!” 尼堪爆喝一声,手下人急忙跑过来。 “听着,马上准备火炮,给我轰开泌阳。” “遵命!” 作为老对手,尼堪可不敢小看安**,顿时火炮准备好,向着城头射击而去。隆隆的炮声,一枚炮弹正好向着城头打了过去。 陆明月刚刚再度击毙了一个鞑子,她的心绪也平静了不少,真正的战场和训练的也差不多! 就在她心情愉快的时候,突然感到不妙,情急之下,急忙趴在了地上。就在她的身后,两个女兵被击中,顿时上半截身体都被打没了,浓重的鲜血,落在了陆明月的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坚强的女人终于感到了战争的残酷,这不是训练,这是随时决定生死的战场! “姐姐,你能刺杀鞑子王爷,小妹也不会差!” “营长,你没事吧?” 几个士兵过来搀扶陆明月,陆明月眼珠瞪圆,悲痛的泪水被瞪没了。 “别管我,各自站在岗位,别放一个鞑子上来!” 枪炮隆隆,泌阳城头再度上演了两军的殊死碰撞。就在战斗爆发之时,距离泌阳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大汉奸吴三桂正带着人马,急如星火的赶了过去。 尼堪拿下了吗鸭子口之后,吴三桂也敏锐的感到了战机的变化,他急忙和豪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随着炮兵营的损失,清军攻城的能力大幅度减弱,这时候和安**再去拼,有些以卵击石。胜算不大。 要想打破僵局,唯有扬长避短。毫无疑问鞑子的长处就是骑兵,就是机动性! 从鸭子口杀进怀庆。拿下泌阳,攻陷洛阳,进逼潼关,打垮李自成,向东攻击开封,把安**堵在黄河以北…… 一瞬间,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就变得多种多样。到时候安**疲于奔命,只要有了破绽,就果断出手。将安**干掉,解除这个心腹大患。 对于这个设想,豪格也是举双手赞成,他和吴三桂商量了一番之后。立即决定由豪格带领着主力。继续在汲县新乡等地向安**施压,然后由吴三桂率领着一万两千名关宁铁骑,火速援助尼堪,共同拿下泌阳。 经过了多次的战斗,从山海关算起,关宁军就损失不断,虽然偶有补充,但是也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这一万多人,已经是吴三桂最后的家底。大汉奸全都押了上来,就是想拼命赌一场! 几乎和吴三桂同时,顾振华也得到了鸭子口失守的消息,他权衡再三,还是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重创鞑子。 顾振华把守卫泌阳的任务交给了红娘子之后,就立刻调兵遣将。 “诸位,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和鞑子决定生死的一场大战,因此必须调动最精干的力量,务求一击必杀!只要能打赢,就算是陕北失守,李自成战败,凭着我们的力量,也足以守住河南了!” 顾振华锐利的目光扫过了众人:“存亡兴衰,在此一战,因此这一战本爵要亲自指挥,近卫第三第五团,骑兵第一团,炮兵营,车营,作为此次作战的主力。郭云龙,谢斌,周英杰,岳破虏,高宏图,你们全都随着本爵出战。汲县等地交给孙诚和李旭守卫,你们不光要看好城池,还要注意鞑子的动向,不论是增员怀庆,还是撤回京畿,都务必要拖住他们!” “遵命!” 李旭和孙诚一同躬身领命。 一旁的李济伯忍不住说道:“国公,两个步兵团未免人手有点不足吧,我看还应该多带。” “不必。”顾振华笑道:“不必,在修武等地还有陈仪和霍盈方等人的部队,足有三五千人,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陆勇已经率领着二十个营的南阳兵北上,已经到了原武,如此算起来,能动用的部队已经将近两万人。此外还有沈廷扬带过来的水师,袁宗第的大顺军,兵力足够打一场大战了。” 任何一场战斗,都是练兵的好时候,以旧带新,能够快速让新兵成长起来。 顾振华在开战之初总兵力还不到两万,这段时间还损失了不少,可是如果能让一万南阳兵成长起来,不光损失补齐了,还能提升安**的战斗力。 李济伯他们全都明白了顾振华的如意算盘,老头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就恭祝国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顾振华带着人马,在夜色之中,悄然离开了汲县,就在南门城楼上面,梅珺若遥遥的望着,少女满腹的惆怅,一瞬间都化成了牵挂,被带到了远方。 马蹄南去,顾振华也回望了一下城头,饱含深情:心爱的女人,等着我,凯旋归来! 小小的泌阳,赫然之间,成了安**和满清较量的焦点,顾振华和吴三桂这对老冤家都在快速向着泌阳挺进,双方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 此时的红娘子和陆明月她们还全然不知这场战斗会如此重要,两个女人只是用尽一切,扛起属于自己的坚持。 激战已经到了第三天,城头上的滚木礌石已经打光了,鞑子几次攀上了城头,红娘子亲自带着人马血战城头,将鞑子一次次的赶了下去。 陆明月的嗓子早就喊哑了,火烧火燎的格外难受,却连一丝休息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她在城头不断的巡视,城墙上已经被鞑子轰出了几道裂痕,一旦被攻破,只怕泌阳就彻底完了! “小心!” 正在陆明月想着应对之法的时候,突然一支流失从下面射了过来,陆明月急忙闪身,可是还是晚了,一箭射在了肩头,虽然不深,但是还是一下子摔在了城墙上。 红娘子急忙跑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几天的并肩作战,红娘子已经把她当成了最亲密的战友。飞步仓皇,红娘子把陆明月抱到了城下。 “我,我没事。” “别逞强!老实听话,赶快下去休息,城头我盯着。” 说话之间,红娘子拿过了水囊,要给陆明月喝点水。可是水囊拿了过来,竟然一滴水都没有倒出来。 “该死,都冻上了!” “等等。”陆明月,突然神色一震,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将水囊抓在了手里。 泌阳城外,吴三桂终于率领着人马赶到了,对于大汉奸的到来,尼堪还有点不痛快,他距离胜利已经不远了,这时候吴三桂过来岂不是抢功劳吗! “平西王,经过我们的猛攻,城中的安**已经疲惫不堪,破城就在眼前啊。” 吴三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贝子爷,您也不是没和安**打过交代,他们诡计多端,韧性十足,千万要小心谨慎才是。” “哈哈哈,不劳平西王费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清晨的霞光,照亮了大地,鞑子再度整顿人马,准备一举攻下泌阳。伴随着凄凉的号角,越来越多的士兵集结起来,尼堪更是一身的戎装,得意非常。 可是就在他向着泌阳望去的时候,突然城墙反过来刺眼的霞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这家伙大惊失色,仔细看了又看,顿时气得尼堪差点摔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泌阳的城墙外面,已经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足有两三米,等于是城头装上了坚固的盔甲。 刚刚就是冰层反射的光,看到了这座大冰城之后,尼堪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话。 鞑子再度发动了攻击,这下子他们的火炮最多炸得冰块四溅,城头的士兵笑眯眯的再倒上几桶水,顿时又恢复了原样。 城头变得格外光滑,鞑子的云梯立不住,爬绳索勾不住,所有的攻城手段都变得没有了用处。 城头的士兵得意洋洋的将手榴弹扔了下来,炸得他们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这正是陆明月想到的妙计,冰城阻路,鞑子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之中,一连攻击了两天,也没有任何战果,吴三桂看到之后,也是愤恨不已。 他急忙找到了尼堪,“本王就说明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防。现如今泌阳一时半刻别想拿下来,本王立刻带领着人马,绕开泌阳,攻击洛阳。” 还没等大汉奸带兵离开,顾振华率领着主力部队已经逼近了泌阳,一场大决战降临到了两个人的头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步炮之威 战旗飞扬,军歌嘹亮。 顾振华率领着大军向着泌阳杀来,这支部队已经汇集了安**的最精华战力,骑兵,炮兵,全都是百战精锐。而那些南阳来的新兵,也都是优中选优。 南阳盆地成为了军火大本营之后,大量的工匠进驻,军工生产进入了快车道。一些全新的产品已经推了出来,比如南阳兵装备的盔甲就一改传统的样式,变成了一整块明晃晃的胸甲。 这些胸甲全都是用水力锻床砸出来的,相比以往的铁叶子制成的铠甲,更加轻便,也更坚固。一个个穿着胸甲的士兵,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频频反光,就像是一群金甲天神一般,看起来威风十足。 岳破虏一路上就注意到了这些胸甲,他顿时就垂涎三尺,忍不住啧啧赞叹。 陆勇也笑道:“怎么眼馋吗,要不要骑兵团也配上一份?” “当然要配,不过这胸甲看起来怎么有点虎头蛇尾啊?” “这话怎么说啊?” “你看看!”岳破虏指着士兵们的后面,笑着说道:“这盔甲光有前面,没有后面,从正面看,胸甲是凤凰,从背面看,怎么就变成山鸡了!” 陆勇顿时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犯糊涂了,我给你讲一个选兵的经验吧。咱们安**除了选拔新兵之外,也收留了一些老兵。对于这些老兵,只要让他们脱了上身,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知道是靠什么吗?” 岳破虏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哪个壮。哪个浑身腱子肉?” “哈哈哈,那是选牲口!其实只要看身上的伤疤就行了。常年当兵,不可能没有伤疤,但是有些士兵的伤疤就在前面,有些士兵的伤疤却集中在后背上。” 岳破虏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这伤疤在前面的,应该是奋勇作战。和敌人拼杀所致。可是伤疤要是在背后,那就代表着他们在逃跑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攻击的。” “聪明!”陆勇笑道:“凡是伤疤都在背后的。无论是武技多好,身体多雄壮,都是没胆子的货,一概不能要!” 说到了这里。陆勇就笑着指了指手下的士兵。朗然说道:“真正的士兵都应该有伤疤,而且伤疤也都应该在胸前,所以这里需要一块坚固的盔甲!至于后背,那是懦夫逃兵才需要防护的地方,安**不需要这样的新兵!” 陆勇说得兴奋,这些南阳兵全都挥动着手里的武器,高声大喊:“威武!威武!威武!” 高昂的喊声,传出去老远。头上的雄鹰遇到了惊天动地的声音,都吓得急忙躲闪。 眼看着大军距离泌阳不过二十里地。在前面出现了一个土岗,只要过去之后,差不多就能看到泌阳了。 突然之间在土岗上面旗幡闪动,一队骑兵跃出。负责给全军开道的康乐笙急忙掏出了千里眼,仔细的看过去。 “营长,对面怎么也打着红旗啊?” “看仔细了,他们的旗子镶着白边,就是鞑子的镶红旗。和咱们安**相比,他们就是串秧,挂羊头卖狗肉的货!” 康乐笙虽然嘴上不屑,但是还是加着万分的注意,他手下的两哨人马立刻摆开了方阵,做好了战斗准备。 战鼓齐鸣,士兵们踏着整齐的鼓点,向着山岗压了过去。 土岗上的鞑子看到了这些士兵,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也原野上,步兵遇到了骑兵,只有逃命一条路,可是眼前这些家伙不但不跑,还结阵冲了上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对八旗劲旅的侮辱!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一个十分矮壮之人,盔上黑缨,身后高高的背旗,料想这人定是勒子兵中的分得拨什库了。他身上鼓鼓囊囊,至少穿了三层重甲,胸前一个明亮的护心镜,放着寒光。他身旁随了几个家奴,个个同样身披双层重甲,手上提着粗大的长刀长枪。 这个鞑子先是带着手下人来回驰骋,弄得尘头大起,灰尘漫天。 就在这时候,他带领着部下,猛然冲出,没有呐喊,没有呼嚎。有的只是急促的马蹄,粗重的呼吸。 这些跟着老奴一路杀来的家伙,格外的骄横,虽然在攻城的时候,他们领教了安**火铳的厉害,但是这帮人还坚信他们的骑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尤其是这点步兵,根本不看在他们的眼里。 他们冲得宁静,而安**的队伍更是默然的出奇,没有任何动静,只见士兵骤然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将手中的火铳举起,就像是一片整齐的松林一般,盯着冲来的鞑子! 从土岗向下冲,占据了地势优势,鞑子速度惊人,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五十步! 鞑子终于进入了一击必杀的距离! “射击!” 康乐笙一声令下,惊天动地的火镝声响起,眼看着前面几个最粗壮的马甲兵手上巨盾被弹丸炸开。弹丸余力不衰,继续向前,他们身上的重甲,冒出一股股血花,踉跄着被一个个打翻在地。鲜血流进了冰冷的土地之中。 “射击!” 训练有素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排火统兵退下后,第二排又接着上前,密集如林的火统对着冲下来的清兵,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只要扣动板机,对面就会有鞋子兵到下。 第二排火铳兵退下,第三排上前,又是大股的硝烟激射而出,一个个冲上来的清兵,被强劲的弹丸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弹丸破开他们的甲胄,在血肉之躯上面继续滚动,将他们的内脏搅成一坨烂泥。 这些鞑子也相当顽强,只要不被打中头部,他们就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在地上不断的痛苦翻滚。 一个马甲兵捂着自己的小腹,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就在那个伤口上,一截断裂的肠子涌了出来,他痛叫着,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扑通摔在了地上。在他的后面,一匹惊慌失措的战马突然奔来,马蹄踏中了他的后背,顿时肚子之中的肠子全从伤口流了出来,这家伙痛叫着丧命。 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分得拔什库,则是遭到了重点的照顾,十几杆火铳瞄准了他,枪声响过,他的身上绽放了一朵朵的血花,分外的耀眼。 三层铠甲,根本挡不住火铳的威力,即便是穿成了一个铁人,一样有办法把他敲碎! 这家伙痛叫着,口喷鲜血,足足喷出了一丈多远,痛苦的摔在了地上,抽搐了一阵,就再也不动了! 几十个鞑子转眼就消失了,他们距离安**最近还有三十步! 火器的时代,骑射无双的鞑子再提到了铁板上。在土岗上的鞑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一个个心惊肉跳,四肢颤抖。 突然战鼓响起,安**又向着山头逼来,这些鞑子瞬间被激怒了。就算是死,他们也不愿意在步兵的面前退缩。 “大清的勇士们,跟着我冲,杀光明狗!” 一人冲击,众人相随,骑兵就像是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奔涌向下,势不可挡。 天地之间,充斥着人喊马嘶,三百多名鞑子骑兵向着安**冲了上来。 看着这些鞑子,康乐笙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大战之前,就拿他们的狗头祭旗! “火炮准备!” 随着康乐笙一同行动的还有四门虎蹲炮,就在鞑子骑兵出现的时候,炮兵就早已做好了准备,装上了散弹,就等着给予鞑子致命的打击! 潮水一般的鞑子冲到了二百步左右的距离,四门火炮一同开火,隆隆作响,硝烟升腾。铁弹子像是暴雨一般,落到了鞑子的头上。 一个冲在了最前面的鞑子,他的胸口挨了五六枚散弹,顿时鲜血奔涌,摔在了地上。他一时没有死去,还挣扎着,可是后面的马蹄踏来,他就变成了一摊肉酱。 四门火炮还不足以致命,鞑子疯狂的冲到了一百步之内,顿时火铳手叩响了扳机,一排排的巨响,眼看着鞑子成片的倒下去。 就像是割麦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农夫屠夫,安**瞬间在两种身份之中变换,士兵们肆无忌惮的收获着劳动果实。 每一轮枪身过后,都有一二十名鞑子倒在了地上。虎蹲炮不断的喷吐歹毒的散弹,每一次下去,就有十几个鞑子受伤死去。 百步的距离,就是生死的鬼门关,鞑子的队伍在快速的锐减着。 其实按照常理,这些鞑子早就崩溃了,不过眼前却是无止境的冲来,康乐笙大惑不解,不过他还是指挥着士兵,快速的进行射击,用最密集的弹雨,对着这些肆虐的鞑子。 对于鞑子来说,他们不是不想逃跑,而是世界变化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帮野蛮的家伙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八旗劲旅居然这么快就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我不甘心啊!” 轰! 一声巨响,领头的甲喇章京被一枚铅弹命中,顿时上半个脑袋被打飞了,脑浆子从里面喷涌而出。 随着这个家伙倒毙在马下,残存的鞑子终于赶到了害怕,他们纷纷拨转马头,就像是受惊的兽群一样,四散奔逃! “杀!” 枪声密集,火炮隆隆,踏着一百多个鞑子的尸体,安**冲上了土岗。 第二百二十八章 铁骑遇到铁板 浓重的云团封闭了天空,一阵阵的风吹来,竟有一丝的暖意,稍微了解点天气的都知道,这是冬雪来临的迹象。 孤立在地面上的泌阳城头,格外的萧索,就在城脚下,一层层的尸体,冻在了寒冰之中,只怕是地狱才有的场景。 一群鞑子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奋力爬上城头。城上的士兵拿起火铳还击,火光闪动。 嘭! 一声异样的爆炸,一杆火铳炸膛,飞溅的一块铁屑正好射进了士兵的眼睛里,顿时这个士兵就扑倒在了城墙之上,痛苦的哀嚎! 连日的苦战,铁疙瘩也都受不了了,鞑子见猎心喜,疯狂的向城头拥上来,他们攀着扒城索,架着云梯,又一次的冲上了城头。 城头之上,一袭红衣,如同火炭一般,格外的耀眼炫目。在佳人的手中,紧紧握着柳叶腰刀,透着烁烁寒光。 “死吧!” 红娘子大吼一声,手中的刀如同闪电一般,就砍向了一个鞑子,这个鞑子急忙举刀相迎。哪知道红娘子的刀竟然划过一个诡异的角度,贴着对方的刀身,送到了鞑子的眼前。 借力使力,刀尖划过了鞑子的咽喉,顿时鲜血奔涌,这个鞑子嘎巴了几下嘴,就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女兵也各个凶厉,手中的刀光闪动,配合着红娘子,竟然连杀了十几个鞑子,把他们几乎逼到了城下! “饭桶!大清的勇士,难道还怕一个女人吗!” 一个壮硕的鞑子向着红娘子冲来。红娘子急忙挥动手中的刀,一下子砍在了这家伙的肩头。一道砍得甲叶子乱飞,鲜血涌出。 不过红娘子毕竟是一个女子。手劲有限,这个鞑子也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他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右手的短斧向着红娘子的柳叶刀猛地砍了过来。 斧头挂着风声,红娘子也知道没法和他硬拼,只能舍了腰刀,向后退去。这个鞑子一见红娘子后退,他更加的欣喜。 “小娘们,乖乖的跟了老子吧!” 这个鞑子疯狂的笑着。冲了上来,两个女兵拼命的阻挡,结果都被他砍倒在地。 红娘子顿时也慌乱了。往后一退,已经到了城墙边上,没有了退路。鞑子一斧砍过来,红娘子情急之下。只能仗着身段柔韧。在地上连滚了几圈,躲了出去。 可是这个鞑子还不依不饶,猛地蹿了起来,朝着红娘子扑了过去。 “娘们,你是我的啦!” 千钧一发,突然一声枪响,鞑子的胸口溅起血花,硕大的身躯顿时停顿了下来。就在这时候。红娘子猛地蹿起,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鞑子的咽喉之中。 手上用力一搅,气管和血管全都碎裂,鞑子扑通摔在了地上。 红娘子急忙抽出了匕首,下意识的用衣襟擦干净血迹,这把匕首正是顾振华随身携带的。红娘子试验过,这把匕首十足的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堪称神兵,匕首在身边,就仿佛心上人在身边一样。 睹物思人,握着匕首的时候,她竟然涌起了一丝悲凉:你个死人,怎么还不来了! “将军,没事吧?” 陆明月一把扶住了红娘子,刚刚就是她用手铳击毙了鞑子,红娘子略微喘了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明月,叫我姐姐吧,看样子鞑子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恐怕撑不住了,万一,万一到了城破的时候,你一定要先杀了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鞑子手里!” 陆明月微微一笑:“红姐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的!”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城头出现了一个青黑的影子,一头撞在了陆明月的怀里,飞来的正是一只鸽子。 陆明月顿时眼前一亮,急忙仔细看去,在鸽子的尾羽上,有些破损,还流着血迹。 不过真正让陆明月在乎的却是鸽子腿上的小竹管,她急忙取了下来,取出里面的字条一看,顿时陆明月就跳了起来。 “红姐姐,咱们赢了,援兵来了!” 红娘子一听这话,急忙接过了字条,陆明月则是抱着小鸽子,轻轻吻了一下脑袋。 “小功臣,姐姐一定好好照顾你的!” 红娘子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顿时心花怒放,大笑着喊道:“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所有疲惫不堪的战士听到了这话,就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身体里残余的力气全都激发出来。火铳响起,战刀挥舞,将这些攻上来的鞑子全都打下了城头。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炮声响起,喊杀震天,顾振华率领着安**的主力终于感到了泌阳之外。 “看,快看啊,那么多的旗号,多少的人马啊!” 女兵们一瞬间恢复了天性,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陆明月和红娘子也都不管她们了。实际上这两个人也是泪洒衣襟。 五天的苦战,至少有六百多名士兵死亡,还有几百人受伤,两个女人面对着吴三桂和尼堪的轮番猛攻,竟然岿然不动,这份本事,比起多少大明战将,也都一点不差! 巾帼不让须眉! 泌阳一战,女兵威风! 此时的吴三桂也得到了报告,安**援兵来了。 来了,终究来了! 大汉奸看着尼堪,沉声说道:“贝子爷,顾振华是我大清的一个祸害,三桂不才,愿意在泌阳和他决战一场,分出胜负存亡!” 吴三桂说的格外坚决,他和顾振华之间,仇恨累积到了极点,除非是一方倒下。不然根本无解。 尼堪也点了点头:“吴王爷,既然如此,本贝子愿意借给王爷三千八旗精锐。我们就在泌阳城下,彻底消灭安**!” 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大汉奸和尼堪彻底抛弃了嫌隙,共同联手对敌。他们很清楚,要是让安**进了城,凭着坚城守卫,根本没法打赢。只有野战一拼,或许能够取胜。 他们很快进行了分兵,吴三桂率领着三千鞑子。一万两千关宁军,共计一万五千人,向顾振华发动攻击。 尼堪则是带领着剩余的兵力,死死困住泌阳。防止两军会师。 旌旗飞扬。两支强大的部队都在快速的调动,顾振华也接到了手下的汇报,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诸位,大汉奸是想和咱们拼命,你们有没有信心啊?” “有,当然有了!”郭云龙笑道:“我们又不是没打过,步兵不是对手,骑兵不是对手。炮兵还不是对手。吴三桂想打,那就索性打个痛快!” 岳破虏也说道:“没错。大汉奸投敌卖国,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我们就该替天行道,铲除这个祸害!” 顾振华哈哈大笑:“说得好,不过我也要提醒大家,这次和吴三桂作战,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家必须提到警惕,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你们一定要记住,骄兵必败!” “遵命!” 众将一起拱手施礼,顾振华和大家急忙研究了排兵布阵的方法。安**依旧采用方阵迎敌。最前面是三个团的精锐,其中包括周英杰率领的近卫第三团,康乐笙所在了第一团,以及一个南阳团。 这三个团呈一个品字形,在他们的后面是顾振华亲自统帅的中军,包括近卫第五团在内,一个五个精锐步兵团,左翼由郭云龙率领,右翼则是交给了陈仪。 高宏图率领着炮兵,就在刚刚抢占的土岗上设置阵地,居高临下,作为远程火力打击。至于岳破虏的骑兵团和车兵,则是充当机动力量,防止吴三桂的偷袭。 安**快速的调整着队伍,做着战前的准备,吴三桂则是举着望远镜,仔细的察看。大汉奸越看越是吃惊。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顾振华,免去麻烦!” 方献廷也跟着咬牙切齿,谁能想到,当初还是仰仗着关宁军庇护的家伙,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拥有了强大的武装,成了关宁军的心腹大患! “王爷,不用着急,这一次顾振华必死无疑!” “没错,他以为凭着自己的步兵方阵,能够打遍天下,那是痴心妄想,本王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关宁军的真正厉害!” 四个壮汉,脱光了膀子,疯狂的敲打牛皮战鼓,鼓声隆隆,声波传出去老远。 鞑子的炮兵也将火炮对准了安**方向,一个个巨大的铅弹打向了安**的前锋。面对着袭来的炮弹,安**的士兵没有一丝异动,全都站得如同松树一般挺拔。 啊! 一个士兵痛叫着摔倒,他的肩膀被打飞了,后面的医务兵立刻上前,抬走了他,自始至终,周围的士兵连眼睛都没有眨。 敌人有钢铁,我们也有钢铁的意志!钢铁碰上了钢铁,就看谁更强,谁更硬! 终于清军发动了攻击,一上来吴三桂就下了血本,三千名骑兵奔涌而来,其中有一千鞑子,两千关宁铁骑。 洪水决堤,从天而降,势不可挡! “杀啊,冲啊!” “瞄准,射击!”周英杰扯着嗓子喊道。 一片片的硝烟升起,火铳手射出了致命的弹丸。就在安**的面前,骑兵扑通扑通的摔倒,成片成片的收割。 “狗鞑子,狗汉奸,你们的死期到了!” “开炮!” 一枚枚的实心炮弹向着鞑子打来,密集的骑兵队伍当中,一枚炮弹就能打出一个血胡同,强大的火器快速的收割生命。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白刃 战斗从中午开始,就在骑兵发起第一波冲击的时候,顾振华就清楚的感到这是一场迥然不同的战斗。 吴三桂已经拿出了最强大的姿态,他要誓死一搏! 顾振华瞬间浑身也燃烧起了强大的斗志,抛开人品不讲,吴三桂的确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且满清入关之后,八旗兵以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在堕落,只要再过几年,凶悍的鞑子既不足为虑。 到了南明后期,真正替满清冲锋陷阵的就是这些汉奸,而吴三桂就是汉奸当中的头子! 要是能干掉吴三桂,对满清,对于整个天下,或许效果比起多铎还要重要! 顾振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是一摆手,叫过了吴凯杰。 “传我的命令,告诉所有,今日之战,只许向前,不许后退,战死者配享武庙,受万世供奉。脱逃者,当即斩首,全家为奴。有生擒吴三桂者 ,有取得汉奸首级者,封伯!赏白银万两!” 吴凯杰哪里还不明白,顾振华这是准备和吴三桂死拼到底了,他也是浑身热血沸腾。 “国公爷,吴三桂恶贯满盈,敢抗衡天兵,他也该下地狱了!” 吴凯杰当即一马飞出,前去传达命令。 而此时战场之上,战斗越发的残酷。从一开始,清军就展开了迅猛的冲锋,双方的火炮不断地地响起。 铅丸落在了安**的身上,炸出了一趟血路。士兵们胸膛被炸碎,小腹撞开,胳膊腿断裂。尤其是寒冬之中。地面僵硬,铅丸崩起更远,杀伤更大。 面对着这种牺牲,靠着钢铁纪律打造出来的军队纹丝不动,有人死了,立刻后备人马填补,其他人依旧目光灼灼。盯着前方的鞑子。 大家否非常清楚,这些实心弹丸虽然偶尔能命中几个人,但是杀伤力还是非常有限。只要不乱,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安**有这样的纪律,可是鞑子却未必有。面对着安**的火炮,不断的落到密集的冲锋队伍之中。越来越多的鞑子丧命。 高速飞奔的战马。遇上了更加高速的弹丸,简直就像是火星碰上了地球一般。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被炮弹击中了脑袋,顿时连人带马全都砸成了肉饼。弹丸反弹出去,又击中了一匹战马,砸断了四蹄。 扑通!、 马上的骑士重重摔下来,结果后面的战马收拢不住,纷纷从他的身上踏过,顿时就变成了一堆肉泥烂酱。 当他们进入了一百步的射程之后。更加猛烈的子弹射了过来。死神挥动了镰刀,大肆的收割着生命。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在了地上。 从一百步到五十步之间,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死亡都无情的发生在了这里。只能看到成片的鞑子倒毙在地上,血流成河,尸体成堆。 别管他们付出多少代价,也别管他们如何拼命,都很难再进一步。双方就在僵持着,不过谁都知道,再如此下去,三千骑兵根本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耗一空。 “王爷,让末将上去吧!” 方献廷主动请令。 吴三桂默然了半晌,才说道:“我们的火铳手不及对方啊!” “王爷,正所谓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只要我们的火铳手能轰开一个缺口,骑兵再继续跟进,离着胜利就不远了。别看安**猖狂,可是只要打破了他们的方阵,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吴三桂终于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人马去吧!” 方献廷当即带着一千名精心训练出来的火铳手,另外又加上了二百名鞑子弓箭手,向着战场冲了上来。 其实自从和安**作战之后,吴三桂就敏锐的发现了火器的重要性,他就开始训练火铳兵。无奈他不懂顾振华的现代化训练方法,而且又是一个降将,上面还有一堆主子,吴三桂只训练出了一千人,而且还是徒具其型。 不过大汉奸还是觉得可以一拼,毕竟除了火铳兵之外,关宁铁骑天下无双,而安**除了火铳之外,似乎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靠着骑兵吸引火力,方献廷带着人马快速进入了安**的一百步之内,他们也像安**一样,结成了方阵,一排排的向着安**阵地逼来。 “将军,您看那是什么?” 士兵用手指着吴三桂的火铳兵,陆勇立刻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看过去。目之所及,清军踩着鼓点,不紧不慢的冲了上来。 “哈哈哈,李逵遇上了李鬼,那咱们就看看谁更厉害!” “射击!” 顿时安**的枪口对准了这些西贝货,枪声响起,顿时前排的火铳兵纷纷中枪,一个个倒了下去。 清军的火铳射程只有七十步,有效射程更是只有五十步,比起安**差了一大截,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方献廷心里也早有准备,他亲自握着军刀,拼命的催促。 “快,向前,向前!” 他大声命令着,这些火铳兵冒着枪弹,靠着人命不断的逼近,也别说吴三桂练兵也有一套,这些人竟然真的进入了七十步左右。 “射击!” 稀稀落落的枪声响起,子弹射向了安**,站在前排的士兵顿时遭殃了。有一个倒霉蛋脸上中了两枪,铅弹将面部都打没了,当场倒地丧命。 还有几个被射中了身体,不过好在有胸甲防护,虽然也有死伤,但是还不至于丧命。这些伤兵被快速的抬了下去。 陆勇一见清军竟然和自己比起了排队枪毙,顿时脸上露出了冷笑。他在南阳练兵。着重练得就是这个,还会怕一帮假货吗! “射击!” 枪声响起,伴随着硝烟。鞑子的火铳手就像是麦子一样,成排的倒下去。看在了方献廷的眼力,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手训练出来的火铳兵,就这么被屠杀,他目眦欲裂,明知是死,也要往前冲! “冲!” 这些鞑子靠着人命堆积。终于冲到了五十步左右。这时候在他们的身后,鞑子的弓箭手也早都做好了准备。 他们八字步立在了地上,浑身放松。力气集中在了双臂之上,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一波箭雨终于落到了安**的头上。 噗。噗。噗! 弓箭穿透了血肉之躯,接二连三的士兵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哨长更是被射中了眼珠,当即就摔在了地上,痛得来回打滚。还有人被三五支重箭从不同角度穿透,鲜血淋漓,眼看着没救了。 鞑子神射手果然刁钻,有了他们的加入,安**的损失直线上升。 这时候方献廷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哪怕把这些人马消耗光了,只要能冲破安**的战线。他们也就赢了。 后续的骑兵跃动着,已经准备好从缺口杀进去,扩大战果了。 “冲,给我向前冲,杀光明狗!” 方献廷得意的叫嚷着,鞑子兵拼命的向前,他们虽然死伤不少,但是看到了安**也同样的死去,他们变得分外的满足。一直以来的郁闷似乎找到了发泄口,鞑子变得格外的悍勇。 双方甚至到了三十步的这个危险距离,别说是鞑子,就连安**也压力陡增,前线士兵的手上不自觉地冒出了汗水。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后方摩拳擦掌的谭星明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弟兄们,是时候给鞑子一点新玩意了,装开花弹!” 开花弹! 没错,安**自从弄出了手榴弹和地雷之后,开花弹的技术也就顺理成章了,所差的不过是如何让弹体变得更加均匀坚固,不至于出现炸膛的问题。 陆勇率领着人马北上,他们不只是一支生力军而已,还携带了大量的最新成果,开花弹就是其中之一。 谭星明对这些新式的炮弹充满了期许,第一炮就是他来施放的。 瞄准了鞑子方阵之后,一声巨响,开花弹就打了出去。这枚炮弹就像是流星一样,砸在了鞑子的阵中。 炮弹落在了几个人的中间,并没有直接击中,鞑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们感谢上天的保佑呢,这枚炮弹突然就炸开了。 相比手榴弹,炮弹的装药更多,威力更大。猛烈的爆炸,弹丸被炸得四分五裂,每一块弹片都成了超级暗器。 啊! 一个火铳手痛叫着,他的前胸被弹片花开,肋骨击碎,一尺多长的口子之中,都能看到还在跳动的心脏。另外一个更惨,脖子被割断,脑袋直接飞了出去,一腔鲜血,洒在了地上。 这一枚炮弹,就炸死炸伤了五个鞑子兵。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开花弹像是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落在了鞑子的头上。 方献廷最初对于炮击还不怎么在意,毕竟一颗铁丸的命中率实在是不敢恭维。可是很快他们跌破了眼镜,每一枚炮弹爆炸,就有一片的士兵到底。 开花弹的射程和实心炮弹差不多,但是杀伤力却是成倍的提升,大炮发威,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吴三桂一手打造出来的火铳兵不断的被抹掉,密集的队伍变得稀疏,就连跟着他们作战的鞑子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十几枚炮弹落在了他们的头上,金属风暴,绞碎了尸体,他们都成了一滩滩额血肉。 还在向前冲击的鞑子火铳手,蓦然回首,只见他们的伙伴已经越发的稀少了。这些家伙也吓得浑身发颤,有些胆小的掉头就跑。 方献廷也气得浑身发抖,功亏一篑,他怎么能受得了。 “不准退后,往前冲,给我往前……” 方献廷的话还没有喊完,一枚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身旁,顿时一声巨响,气浪被方献廷炸出了五六步远,他的右半身体全都血肉模糊,一条胳膊更是不知道哪去了,只余下一截白森森的骨茬。 方献廷猛地一张嘴,吐出了几口鲜血,嘴角抽搐了几下,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又一员大将被干掉,吴三桂手下的亲信算起了已经所剩无几,这也是他们跟随着大汉奸的下场,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随着方献廷的丧命,吴三桂的这些火铳手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亡命奔逃,不是被子弹击毙,就是死在了炮弹之下,足足损失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了战斗力! 眼看着寄予厚望的火铳兵被干掉了,吴三桂整个人都呆立在马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 “王爷,王爷!”杨坤吓得急忙大叫。 吴三桂突然神情一变,恶狠狠的说道:“本王没事,还死不了!” “来人,跟着本王冲锋,务必干掉顾振华!” “王爷,且慢啊!”杨坤一把拉住了马缰绳,“王爷,您是千金之躯,还是让末将去吧!” 吴三桂一把推开了杨坤,“本王会输给顾振华吗,我要砍下他的脑袋!” 就在大汉奸疯狂叫嚷之时,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刷拉拉,空中的雪花飞落。一阵阴云密布,到了傍晚时分,终于下雪了,而且这雪从一开始,就格外的大,簌簌有声。 雪花落在了脸上,冰冷的寒意让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吴三桂看着飘落的雪花,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天爷都在帮着我,顾振华你死定了!死定了!” 大汉奸当然不是在发狂,他很清醒,在这种暴雪天气之中,火器的威力会成倍的下降,甚至那些火绳枪可能根本就打不响。 一想到这里,吴三桂哪能不狂性大发。 “杨坤,你带着人马从正面攻击,本王亲自攻击右翼,天赐良机,务必消灭安**!” 吴三桂当即率领着人马就向着安**杀了过去。 暴雪突降,安**上下也是大吃一惊,燃烧的火绳不少都被暴雪熄灭,没有了获胜,顿时那些火铳全都变成了烧火棍。 “退,火铳手退后,长枪手向前,刀盾兵上前!” 传令的战马飞快的狂奔,阵地上的安**快速的变化,火铳手全数退到了后方。 长枪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到了前面,风雪袭来,他们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每个士兵紧握着武器,手心之中充满了冷汗,一场他们最不愿意的白刃战就这样降临了! 第二百三十章 战鼓隆隆 大雪一直下着,不到一刻钟,那些站得笔直的士兵,浑身上下都落满了雪花。狂风吹来,他们眼睛都睁不开了。 中原之地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或许是小冰河时期的威力,才有了这样的大雪。这一场狂风暴雪给安**带来了天大的麻烦,火铳兵不得不退入了战阵之中,全军只能和鞑子进行白刃肉搏。 虽然大雪天对骑兵也是一个麻烦,可是吴三桂却顾不得这么多了。要是这一次还不能消灭安**,早晚有一天,他都会死在了顾振华的手里,正因为这种觉悟,大汉奸已经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冲,向前,向前!” 疯狂的铁骑冲向了安**的右翼,士兵们顶着风雪,端着长枪,对准了冲来的鞑子! “举枪!” 哨长拼命的嘶吼着,顿时长枪如林,所有士兵都下意识的举起来枪。 鞑子的战马踏在了地上,强烈的震动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越来越猛烈,越来越真实,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身体不自觉的跟着颤抖起来,士兵们手心冒出了冷汗,肌肉不自觉的颤抖,双腿和脑袋都有向后转动的冲动。 “听着,谁也不许退,站在一起,我们就是一群狼,要是退后,就是狗,就要任人屠杀!” 严格的军纪约束着每一个人,让大家和心中的恐惧作战。 嘭! 铁骑撞在了长枪阵上,前一排的士兵有的直接被撞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喷吐鲜血,洒在了雪地上。格外的刺目。 鞑子的骑兵同样不好受,很多冲在前面的骑兵都被长枪刺穿了战马,马匹摔在了地上。骑士也落下马来。 这些落马的骑兵,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安**斩杀。 借助着战马的强大冲击力,鞑子就像是榔头一般,一下子砸进了方阵之中。他们拼命的挥动掌中的武器,疯狂的砍杀。 风雪不仅是安**的火器失去了作用,鞑子引以为傲的弓箭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双方只能白刃肉搏。 一个鞑子挥刀砍中了士兵的脖子,哪知道这个士兵竟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扣住了刀身,电光火石之间。其他的士兵悲愤的刺出长枪。这个马甲兵摔在了地上。 跑在最前面的白甲兵一连杀死两个士兵,当他向着第三个士兵下手挥出狼牙棒的时候,这个士兵没有躲避,而是红着眼睛,用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入对方战马的脖子。 啪! 头颅被狼牙棒拍碎,士兵软软的摔在了地上。战马的脖子也溅出了一溜血箭,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上面的白甲兵滚落下来。 顿时三五个士兵一起扑上来。挥动手中的腰刀,将他剁成了肉泥。 以命搏命! 最无奈,也最有效的方法,一个训练几个月的士兵,换取一个战场搏杀几年,十几年的精锐,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吴三桂当然也清清楚楚,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一切了,大汉奸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击溃安**,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赢得胜利。 “杀!” 吴三桂亲自领着人马冲了进来,他挥动着手中的七星剑,肆意的杀戮,不断有士兵倒在了他的马下。 陈仪也注意到了大汉奸,他急忙带着亲随冲上来,挡住了吴三桂。 “狗汉奸,你的死期到了!” “鼠辈儿,还不知道谁死呢!” 吴三桂一剑劈向了陈仪,陈仪急忙挥动手中的短斧招架。两个人都力气十足,兵器碰在了一起,就像是打铁一样。 陈仪挥动着斧子,招招奔着大汉奸的致命之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吴三桂战场经验何等丰富,面对这样的猛将,他也毫不担心。 陈仪左手的斧子向着吴三桂的脖子砍过去,吴三桂闪过之后,挥手向着陈仪的手腕砍过去。陈仪急忙收回斧子。 哪知道这是吴三桂的一个虚招,说时迟那时快,陈仪收招的一刹那,脑门就出现了空挡,大汉奸的宝剑就劈了下来。 陈仪吓得慌忙用右手的斧子格挡,可是已经晚了,慌忙之中,他的力量怎能比得上吴三桂。 大汉奸一下子磕飞了斧子,剑势不衰,正好砍在了陈仪的肩头,顿时一条膀子就被大汉奸劈了下来,鲜血淋漓,陈仪痛叫了一声,就摔到了马下。 “去死吧!” 大汉奸照着陈仪的脑袋就劈了下去,陈仪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死也不能让吴三桂占便宜! 他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左臂上面,狠狠的将斧头掷出。 噗! 陈仪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啊! 吴三桂一声痛叫,他的肩头被斧子砍出了一个三寸多长的口子,顿时鲜血淋漓,疼得大汉奸直皱眉头。 “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吴三桂咬着牙说道:“给本王冲,杀光这些明狗!” 陈仪战死,右翼的人们群龙无首,顿时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之中,士兵的死伤越来越多,渐渐的鞑子冲破了战阵,向着中军冲了过来。 杀声震天,鞑子就像是打了强心剂一般,攻势如潮。 在中军陪着顾振华的吴凯杰简直坐立不安,他焦急的说道:“国公爷,天气太差了,我们还是想办法退入泌阳,择机再战吧。” “不退!”顾振华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那您总该先到后军避一避,鞑子的攻势太猛了!” “不去!”顾振华声音几乎听不到任何的感情,就像是钢铁一般:“传我的命令。升起炎黄战旗,在中军点燃三团火,全军上下。死守战位,流尽最后一滴血,不准后退一步!” 所谓炎黄战旗,一半是红色,一半是黄色,代表着炎黄二帝,同时也代表着以我之血卫我之土。在旗号的中间,是交叉的镰刀和长剑,象征着耕战立国。 这个旗号本是当初为了祭祀南下之中。死亡的将士而设计的。不过众将都觉得这个旗号寓意很好,就保留了下来,成为了安**的最尊贵的战旗。 一旦打出了这个旗号,上有历代先祖的英灵。下有万里疆土。士兵们唯有死战到底,一腔热血,酬祭轩辕! 至于那三团火焰,则是取自易经,人生于天地之间,天生地养,顶天立地,上无愧苍天。下不愧厚土! 毫无疑问,顾振华已经做好了殊死战斗的准备! 不和吴三桂分出一个输赢。他是绝对不会罢手,这时候顾振华已经下了元戎车,亲自上了战马,手中紧紧握着重剑,做好了亲自上阵的准备。 战场之上,处处都是火焰,扛着炎黄战旗的士兵在所有人的面前掠过。 “死战!” “死战!” “死战!” ……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竟然将风雪压了过去。 士兵们疲惫的身躯,用涌起了力量。从进入军营的第一天,大家就知道一个道理,要是让鞑子窃据中原,他们没有脸面面对祖先,更没有脸面去见后人。 死! 唯有战死! 才能挺直胸膛!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鞑子,一个士兵猛地一头撞进了鞑子的队伍之中,清军刀斧齐下,这个士兵身上鲜血奔涌,嘴角都是血沫子。 就在临死的一瞬间,他竟然露出了解脱的笑容,就在他的肋下,正夹着两颗手榴弹,最后一点火星也没入了铁丸之中。 “不!” 鞑子凄厉的叫着,疯狂的想要后传,但是已经晚了。 轰!轰! 剧烈的爆炸,迸溅出来的弹片将鞑子炸得四分五裂,十来个人纷纷落马。有的炸没了脑袋,有的炸透了胸膛。还有侥幸没死,可是落在了地上之后,除了痛苦的挣扎,他们脸上全都是恐惧。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竟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些人究竟想的是什么? 一群不知道廉耻的强盗,一群忘了祖宗的汉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士兵如此,越来越多的士兵如此,一条命,换几个鞑子的骑兵,绝对值得了。 轰轰轰!爆炸声音不绝于耳,正在疯狂冲锋的鞑子,竟然遇到了一大帮不要命的士兵,向着他们冲过来。 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深深的震撼着鞑子的灵魂,这帮家伙见到了安**的士兵,甚至有种后退的冲动,仗又怎么能打得下去。 咚,咚咚咚…… 战鼓响起,一面大鼓,两面大鼓,几十面战鼓隆隆作响。 鼓声惊天动地,金石碎裂,风云变色,压过大雪,胜过寒风,一直传出去老远。 就在泌阳的城头,红娘子和陆明月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红娘子双手紧紧的扒着垛口,手上落满了雪花,寒冷如冰,她仿佛毫不知情一般。 “鼓声响了有一个时辰吧?” 陆明月威武点头:“红姐姐,你放心吧,鞑子连咱们都打不赢,就更别说国公了,胜利一定是咱们的,我深信不疑!” 鼓声之中,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迎着鞑子冲了过去,谢斌亲自带领着一个团的长枪兵和刀盾兵,迎着鞑子冲了上去。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死战的残像,士兵死死抱住了敌人,双方同归于尽,被风雪冻成了雕塑。 “弟兄们,安息吧!我们给你们报仇来了!” 谢斌挥动着手中的战刀,大喝一声:“杀奴!” 如林的长枪刺出,一个接着一个鞑子被戳穿了身体,死在了这个雪夜之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胜利的味道 身经百战,但是吴三桂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样的对手。他们并不是一句不怕死就能形容的,面对着骑兵的冲击,这些士兵不但死战的勇气,还有应对的智慧,章法不乱,大家结成了紧密的战斗队形。 虽然没有了火铳的支援,但是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长枪遏制了战马,刀盾兵立刻上前。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掷弹兵,神出鬼没,投出致命的手榴弹。 吴三桂有多少次都以为能够冲破对方的阵线,胜利就在眼前。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数量更加惊人的士兵,坚韧如铁的战线。不论是他们怎么冲锋,都没法冲破对方的阻隔,反倒是伤痕累累。跟随多年的精兵强将,不断的被消耗,每一个的死亡,都让吴三桂的心头滴血。 大汉奸猛地砍翻了一个士兵,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抬头看去,只见中军那里,三团火焰熊熊燃烧,透着火光,能够看到安**的大旗若隐若现。 国公爷还在,中军还在,大军不乱,战局就在我们的手中,这是多少士兵支撑,也是大家勇气的源头! “顾振华!” 吴三桂咬碎了钢牙,不杀死这个该死的家伙,就别想赢得战斗,吴三桂大声的喊道:“冲,跟着本王杀了顾振华!” 由吴三桂领头,其他亲兵紧紧跟随,就想着中军方向冲过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顾振华,安**就彻底完蛋了! 大汉奸一想到这里。浑身的血液沸腾,力气全都涌了上来。 毕竟面对着两条腿的步兵,骑兵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大汉奸猛然注意到。就在安**两个团的衔接位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缺。 大汉奸顿时喜出望外,他急忙催促着部下,向着缺口冲了过去。吴三桂手中七星剑挥动,接连砍倒了两个士兵,沿着血胡同,就冲向了中军。 遥遥的望去。能够看到元戎车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背手站立。从身高体貌来看,正是顾振华无疑! 算起来两个人分别也不过几个月而已。顾振华的样貌还深深的刻在吴三桂的心头。就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让自己寝食难安,每每在夜里惊醒,只有杀死了他。才能真正的心安! “顾振华。有本事你和本王大战三百合,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吴三桂大喊了一声,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大汉奸顿时朗声大笑:“顾振华,你不是以英雄自诩吗,你不是要拯救大明吗,怎么不敢和本王交锋吗!” “来啊,让本王砍了你的狗头!” 无论吴三桂怎么狂叫,顾振华高大的背影都是一动不动。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元戎车上,甚至都没有回头。 大汉奸顿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羞辱之感。吴三桂咬了咬牙,冷笑道:“顾振华,无胆鼠辈,本王现在就斩了你!” 大汉奸暴喝一声,向着顾振华就冲了上来。 可是此时两旁涌出了无数的刀盾兵,这些都是顾振华亲自选出来的警卫营,战斗力惊人,更是人人奋勇,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没有人能真正不怕死,可是对于这些士兵来说,顾振华给了他们的土地,给了他们地位。只要在警卫营服役,父母五十岁可以领取养老俸,年幼的子女可以免费入学,每个月还能拿到丰厚的军饷,在地方上,拥有见官不拜的特权。就算是战死了,也能拿到大笔的抚恤金,足够家里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可是一旦后退,那就是终身的耻辱,不但没法呆在警卫营,还要彻底北国赶出安**,全家人都要送到了矿山做苦役。 到了那个地步,活着都没有了什么趣味了,这些士兵一清二楚,他们唯有拼死作战,就算为了家人,他们也没有后退的资格。 康大力亲自指挥着警卫营的士兵,和吴三桂杀到了一起。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骑兵居高临下,向着士兵们发动攻击。而这些士兵也有应对之法,专门有钩镰枪手,他们对准了鞑子的战马,疯狂的下手。 所谓的钩镰枪,在枪尖的一旁安有一个倒刃,一枪刺出,收回的时候,正好能砍在马腿上,这可是战马身上最脆弱的位置,只要挨了一下,多半都要倒地。 战马摔倒,上面的骑士自然没有好下场,失去了战马之后,骑兵还不如步兵灵活,安**的战士就一拥齐上,将对方干掉。 警卫营和吴三桂的战斗越来越凶险,大汉奸甚至让部下直接舍弃了战马,凭着娴熟的战技,和安**拼杀。 尤其是那些鞑子,更是凶悍无比,他们穿着三层铠甲,寻常的兵器根本没法制造致命伤,他们仗着皮糙肉厚,不断的向前突进。 而安**的士兵也殊死抵抗,大家结成战阵,一步不退。 距离元戎车一百多米的距离之内,简直就成了血肉磨坊,清军不断的涌上来,安**也不断的杀过来,地上的尸体一层接着一层,越来越多。 但是吴三桂对于这些死伤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上面。大汉奸越看心里越气愤,越看越是暴跳如雷。 “顾振华啊,顾振华!你真有胆魄,竟敢一动不动,你敢视本王如无物吗!” 想到了这里,吴三桂突然从背后取下了宝弓,扣上了一根重箭,公开弦响,箭走似流星,向着顾振华就射了过去。 这时候的风雪已经小了不少,吴三桂一箭射过去,正好射中了顾振华的头盔。 嘡啷! 头盔突然掉在了地上,而顾振华的身躯还是一动不动。大汉奸看到了这一幕,就仿佛是被五雷轰顶一般,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顾振华是假的! 怪不得他纹丝不动呢,竟然是在玩**阵! 面对着如此凶恶的对手,竟然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被一个假目标吸引了这么长时间。吴三桂的浑身都凉透了! 他可不是傻瓜,只怕是遭了顾振华额算计了。 一瞬间大汉奸对眼前的战斗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撤出去! “快,向后退,向后退!” 吴三桂拼命的呐喊着,并且拨转了马头,就准备跑出去。不过这些都已经晚了。 就在土岗上面,突然出现了数百道火光,空中传出了尖锐的啸声。这些正是神火飞鸦的特殊声音。 这些代表着死亡的鸟,又一次将死送给了鞑子。 足足有三百多神火飞鸦落到了密集的鞑子部队当中,爆炸声响起,到处都是被炸飞的尸体,到处都是飞溅的四肢。 鞑子哭爹喊娘,四处乱蹿。受伤的拼命的挣扎,一个家伙肚皮被炸开了,一截肠子冒出了体外,他像是疯了一样,向前狂奔。 足足跑出了三十几步,绊到了一具尸体上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音。还有更多受伤没死的鞑子,他们在地上疯狂的喊叫着,就像是一群厉鬼。 对于鞑子来说,神火飞鸦意味着安**的火器再度恢复了使用,也意味着他们的噩梦又要开始。 不过相比这些,一个威胁更加的致命,来的也更加突然。 吴三桂本来分成两路攻击,一路主攻正面,他亲自攻击右翼,可是就在两队清军的中间,至关重要的连接点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的枪声。 没有熟悉的火光,有的只是致命的枪响,伴随着升腾的硝烟,鞑子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一轮枪响之后,至少有六七十摔倒在了地上。 这些士兵就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一样,他们毫不客气,立刻射出了第二轮,第三轮的枪声。 鞑子们被暴雨一般的子弹都打懵了,瞬间地上就丢下了一大片的尸体。 顾振华看到了自己精心筹划的攻势奏效,他格外的欣喜。 其实风雪虽然给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早就有自生火铳装备的安**,并不是完全无可奈何。 不过顾振华算计过,除了骑兵之外,安**的自生火铳只有八百杆,要是过早的拿出来,可能吓得吴三桂立即撤退,也有可能被大汉奸看破手脚,反而不利。 因此顾振华才一直等待,放任大汉奸攻击自己的中军,却一点作为都没有。 他不是不知道士兵在浴血奋战,每时每刻都在流血牺牲,但是作为统帅却不能心慈手软,有些牺牲是必然要付出的! 顾振华只能咬着牙,他亲自率领着火铳手,身上都披着白衣,和雪夜融合在了一起。反击地点就选在了鞑子兵力最薄弱的结合部。顾振华大胆的带着士兵潜入到了三十步左右。 他们等待着,终于雪花减弱,天赐良机出现。 就像是一条毒蛇,终于等到了敌人露出了疲态,一击致命! 枪声响起,鞑子死伤狼藉,顾振华亲自指挥着火铳手,从中间冲了出去。快刀切豆腐,顿时吴三桂的部队就被分成了两部分。 与此同时,枪炮声大作,战场之上硝烟弥漫,浓烈的味道,刺激着神经。 顾振华忍不住仰天大笑:“弟兄们,胜利就在眼前,杀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 “杀奴!” “杀奴!” “杀奴!” 伴随着熹微的晨光,到处都是惊天动地的吼声。雪停了,天亮了,每个安**的心头,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格外的敞亮舒坦。 顾振华亲自带领着八百名火铳手发动了致命的攻击,他们一路所向睥睨,踏着鞑子的尸体,快步向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燧发枪的威力,在这些老兵手上,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发挥。 一排一排的鞑子倒下,渐渐的两支部队的联系越来越薄弱,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倒。 “杀,杀光明狗!” 高方率领着五六百骑兵,疯狂的冲了过来。作为吴三桂的爱将,高方年纪不大,但是经验却十分丰富,要是让安**将清军切成了两段,只怕局面就彻底没法挽回了。 他不顾性命,冲杀过来,这些骑兵聚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箭头,迎着安**的子弹,奋力向前。 “射击!” 啪啪啪! 枪声连绵。冲在最前头的人马纷纷触电一般,从战马上面滚落下来。 “冲,报答王爷的时候到了,快点冲!” 别管安**的火力何等密集,高方依然疯狂的向前冲着。吴三桂是他的恩主,他就要把一条命交出来! 他也算是一条汉子,不过却不受顾振华的欣赏。在疯狂的冲击之下,高方已经进入了三十步的距离之内。 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冲到阵前,近身肉搏,骑兵还会怕步兵吗? “投弹!” 士兵们纷纷投出了手榴弹。炸弹在清军队伍之中爆裂,鞑子成片的倒下。密集的队伍瞬间稀疏了。 不过高方这个家伙运气却是相当不错,他只是脑门上被擦掉了一块皮,其余全都完好无损。 “杀!” 冲破了硝烟之后,高方就像是疯狗一样,扑向了安**。 就在这个瞬间,安**的士兵突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在每一杆火铳的前面。都装着一根黑漆漆的三棱刺! 有了燧发枪,就有了全面换装火器的可能,而且燧发枪不用身上带着燃烧的火绳。士兵也就有了搏斗的能力。正因为如此,研制刺刀也就提上了日程。 按照顾振华的想法,是想研制一种多功能的刺刀,具备剪、锯、锉、砍等能力。成为战士手臂的延伸。 可以说想法不错。不过很快就遇到了残酷的现实,凭着明朝的冶金水平,还真做不出这种合格的刺刀。 想来想去,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使用了三棱刺! 一来对钢铁质量要求不高,工艺更加简单;二来三角的伤口也不好处理,只要刺上,绝对是非死即伤! 三棱刺制造出来之后。配上了燧发枪,曾经做过实验。士兵用枪刺杀老黄牛,十分钟之内,黄牛就失血过多而亡,换成是人,只怕死得更快。 燧发枪和三棱刺,这个组合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顾振华倒是信心十足。眼看着鞑子进入了十几步的距离之内,前排的士兵握住了刺刀,一个个死死的盯着鞑子。 高方跃马,冲到了安**的眼前,就在他高高举起战刀的一瞬间,顾振华一声令下。 “刺!”电光火石,第一排士兵将手中的三棱刺扎了出去。 噗嗤! 钢铁入肉,三棱的尖子,扎出来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却格外的歹毒,要是伤到了血管,就根本没有止血的机会。 只见好几匹战马都射出了血箭,这些牲口的生命力快速的流失,很快就没有冲击的力气。 有的干脆直接倒在了地上,背上的主子被狠狠的摔下来。 虽然安**也有士兵的刺刀被扎马撞碎,人也飞了出去。可是整个队伍不乱,后面两排士兵也急忙用着刺刀,挡住了鞑子。 面对着安**的刺刀,鞑子的大浪摔在了礁石之上,他们被打得四分五裂,狼狈不堪。那些绵羊一样的火铳手,竟然一瞬间也变成了刺猬,扎了他们的嘴,坏了他们的牙。 鞑子冲锋为之一顿,这时候后排的火铳手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从空袭之中,射出了致命的子弹。前进不得的鞑子,立在了高高的战马上,就是一群最好的活靶子。 几乎每一枪都不空,转眼之间,一大片的鞑子就失去了性命。 高方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士兵所剩无几,可是更让他恐惧的是这种刺刀的组合。火铳手变得远近皆能,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弱点。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旦安**要是有几万这样的火铳手,只怕杀戮天下,无人能敌! 高方虽然没有吴三桂的敏锐,但是他也感到了本能的绝望,这家伙拼命的催动战马,向着顾振华冲了过来,他用这种绝望的冲锋,掩饰心中的恐惧。 顾振华手中紧握着宝剑,眼看着高方向他挥出了一刀,顾振华急忙向旁边闪身。躲开了一刀之后,顾振华手中宝剑上挑,正好砍在了马脖子上。 顾振华手劲何等惊人,顿时马脖子就断裂了一半,鲜血奔涌而出,战马扑通摔在了地上,高方也滚落下来。 顾振华两步到了他的近前,手中宝剑一挥,高方的人头就被砍了下来,飞出十几步。 “国公爷威武!” “国公爷威武!” 士兵们爆发出热烈的喊声,顾振华也豪情大发,忍不住喊道:“近卫军,冲锋!” “近卫军,冲锋!” 命令下达之后,这些老兵一个个热血沸腾,刚刚的战斗已经证明了火铳加刺刀的威力。面对着鞑子的骑兵,他们一无所惧! 一个个猛虎一般,越过壕沟。踏着尸体,一往无前,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们的前进。试图反抗的,全都被毫不留情的碾碎。 嘭嘭嘭! 枪声响起,一个个鞑子从战马上落下来,惊慌失措的马匹到处乱跑。主宰战场的王者已经发生了变化,鞑子们彻底失去了对抗下去的勇气。他们纷纷溃败。 恐惧就像是瘟疫,不断在鞑子之中传染,一个人跑。两个人跑,雪崩的效应,越来越多的鞑子加入了溃败的行列。 顾振华靠着八百老近卫军,切开了吴三桂的人马。牢牢的将胜利攥在了手心。下一步就是考虑要怎么把这大块肉吃进肚子里! 在正面。陆勇和周英杰指挥着大军,展开了反攻。他们虽然没有燧发枪,但是火铳兵已经投入了战斗,他们火力大幅度的增加。 长枪兵冲在最前面,火铳手跟着后面,见缝插针,不断反击。鞑子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尸体堆积成山。血水流淌成河。 鞑子彻底感到安**的狰狞可怖。而且随着部队联系被切开,更有人说吴三桂已经被击毙了。 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逃跑,一泻千里,鞑子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勇气,一个个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看到了鞑子这个德行,火铳手全都涌到了方阵的前面,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阵型了,只需要撒开双腿猛追,砍瓜切菜一般,将鞑子彻底消灭。 “杀啊,冲啊!” 士兵们都打疯了,齐汉元和战友们冲在了前面,突然在不远处有几匹鞑子的战马,失去了主人,正在战场上傻站着! 齐汉元眼前一亮,急忙和弟兄们冲了上去,他们扳鞍上马,使劲的抽打牲口,四蹄撒开,猛地追了上去。 对于这些老式军队来说,不论平时训练多好,都是只能打顺风仗的家伙,一旦失败之后,就再也没法挽回,关宁军如此,鞑子也是如此。 溃败之中的鞑子,简直比起绵羊还要温顺,他们没有一丝的反抗**,齐汉元他们只有六七个人,可是一路追来,只要被他们赶上,鞑子就乖乖的选择投降。 一路追出了十来里路,他们竟然不敢再追下去了,原因很简单,跟在他们背后的俘虏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平均一个士兵要应付二十个俘虏,如此的悬殊的比例,他们都惴惴不安,要是鞑子真想逃跑,只怕他们也没法阻止。 可是这些鞑子比想象的还要温顺,一个个垂头丧气,就像是一群鸡鸭一般,任由驱赶。 其实战场上到处都是如此,就连吴三桂的心腹部下也不例外,一见败局已定,这些人争着抢着的逃命。 大汉奸也把雄心壮志都抛在了一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活捉吴三桂!” “别放走了大汉奸!” “就在这边,快追啊!” 各种喊声,不绝于耳,吴三桂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疯狂的逃跑。在他的背后,安**奋勇追来,鞑子的死伤直线上升。 吴三桂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来回乱撞,还真让他逃出来包围。往前一看,正是泌阳的大营,吴三桂纵马进入了大营。 这时候迎面也跑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杨坤。大汉奸一见是爱将,急忙问道:“尼堪贝子呢,他怎么不见了?” 杨坤哭丧着脸,忍不住说道:“王爷,那个家伙一看事情不妙,已经带着心腹跑了!” “呸!”吴三桂气得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狗屁八旗劲旅,什么天下无敌,就是一帮饭桶,吹牛皮的魂淡!” “王爷,别骂了,咱们还是想办法赶快撤退吧!” 就在说话之间,外面的喊声震天,炮声隆隆。不只是顾振华领兵追击,就连红娘子和陆明月都指挥着士兵从城中冲了出来,两下夹攻,大汉奸一刻也没有停下,撒腿就跑。 顾振华带着人马,冲进了鞑子的大营,进入了营盘,郭云龙,谢斌,周英杰他们都是指甲盖长毛----老手! 只要看一圈,就能估计出来有多少缴获。 他们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发财了! 尼堪和吴三桂的主战人马加起来有两万左右,为了支持他们作战,在鞑子的军营之中,光是驮马就有一万三千匹,还有大量的马车,十万担粮食,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武器方面也是大丰收,三千杆火铳,五十门各型佛朗机炮,两万斤火药。上万副铠甲,五千张优质的复合弓,二十万支箭…… 淋淋种种,消灭了吴三桂,安**等于是吃了一颗十全大补丸,赚得钵满盆满。 这些将领都笑得合不拢嘴,不过顾振华对这些收入并没有在意,他直接进入了中军帐,不多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帘子撩开,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四目相对,红娘子突然不顾一起的扑到了顾振华的怀里,放声痛哭。 憋在心里的泪水全都涌了出来,顾振华抱着佳人冰凉的身躯,大手轻轻拍着肩头。 “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吧!” 听着这话,佳人更加伤悲,泪水湿透了顾振华的前胸。猛然红娘子翘起了脚,香唇印在了顾振华的嘴上,两个动情的吻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候,外面帘子一动,陆明月探进来半颗脑袋,见到里面的一幕,吓得她急忙躲了出去。 足足吻了几分钟,红娘子才主动分开,佳人双目等着顾振华,眼中都是泪水和深情。 “振华,你知道不,这些天我最怕的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子,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 红娘子一把搂住了顾振华的胸膛,脑袋依偎在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这些天才让我真的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感觉,思念虽苦,可是那也是一种甜蜜。那,那是和李岩从来都没有的感觉,我,我……” 红娘子脸蛋羞红,一点委屈的泪水,堵住了咽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子,不要在乎这些了,我答应你,一定要把你娶到手里,永远都不分开!” “嗯!”红娘子贪婪的依偎在顾振华的怀里,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半晌红娘子猛然惊醒,急忙推开了顾振华。 “都怪了,耽误了正事,当务之急是追捕吴三桂要紧,这的大汉奸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还是赶快去追吴三桂吧!”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吴三桂这个家伙绝对跑不了!” “嗯,我信你,你说的话,从来都能办到!” 吴三桂的大军溃败,到处都是逃兵,安**就像是驱赶牲口一样,把他们抓捕回来,这些人都蹲在了城外,一眼望不到头。 就在他们的身边,就是刚刚的战场,一个个的尸体,奇形怪状,冰冻在了那里,这些俘虏看到了这一幕,从心里往外的那么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罗地网 大雪过后,银装素裹,一天的血战终于落下了帷幕,还有士兵在雪地之中整理尸体,将一位位牺牲的士兵抬到城下的空地上,鞑子的尸体全数枭首,独轮车上,装满了人头,堆积的高高的,如同小山一般。 经过了初步的计算,安**击毙鞑子一千七百人,俘虏五百,击毙关宁军三千五百余人,俘虏将近三千,总计人数将近九千人,另外在算是大量逃散的,还有被炸得四分五裂,看不出人形的,鞑子损失的人马至少在一万三千人以上。 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顾不上雪天路滑,他们纷纷走出了家门,把家里仅有的母鸡杀了,拿出精米白面,煮着热乎乎的粥,做了香喷喷的油饼,热情的送到了士兵们的面前。 当他们走出城门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了安**在搬运尸体。 牺牲的将士早已经冻得僵硬,有一个士兵正死死的抱着鞑子,嘴狠狠的咬在了对方的喉咙上,那里一片的血红。在他的后背上,冒出了半截刀尖,直到死,士兵依旧是怒目圆睁,双眼之中喷吐着熊熊的火焰! 收尸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把他和敌人分开,只能一起抬了过来。 扑通! 一个老者将拐杖扔在了地上,颤颤巍巍跪在了尸体的面前,老泪纵横。拳头攥得紧紧的,捶打着冰冷的土地。 “英灵慢走,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无数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不管是男女老少,一个个痛哭流涕。就在这些天,他们终日提心吊胆。一想到鞑子可能杀来,多少父母,偷偷的在背后抹眼泪。 可是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他们终于放心了,有了这些忠勇的将士,他们用生命去战斗,沁阳稳如泰山!中华稳如泰山! 百姓们没有别的。他们从竹篮里拿出了最好的食物,都是过年舍不得吃的东西,他们全都放在了士兵尸体的面前。 老人端着酒杯。斟上了三杯水酒,洒在了地上。 “老汉敬你们了,快来喝一杯酒,喝一杯酒吧!” 一时之间。又是哭声四起。这些老百姓真正和士兵的心连在了一起。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也燃烧起来熊熊的斗志。 身为男儿大丈夫,就该活出一个样! 哪怕是战死沙场,也要像这些战士一样,挺直了胸膛,做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明人! 不只是百姓,安**也是如此,为了眼前的胜利。一样付出了惨痛的牺牲。 一天的鏖战之中,阵亡一位团长。三位营长,其余哨长,棚长等军官超过五十人,牺牲士兵一千八百三十二名,另有二十一人失踪,轻重伤员超过一千二百多人。当然这些伤员多数都能够恢复,而且经过了大战的考验,完全可以成为最优秀的老近卫军。 比起鞑子安**的损失并不算什么,而且有着先进的体制,安**恢复动员能力绝对在鞑子之上。 不过显然顾振华还不满足,他要拿下更丰硕的战果。就在战场还没有打扫完毕的时候,他就率领着部下猛追,目标锁定,就是大汉奸吴三桂! 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追到鬼门关,顾振华也不会放手。 关宁军的核心战力已经被扫荡一空,这条鞑子最有力的走狗,在沁阳城下,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华,被勒死扒皮,吃了狗肉。 没有了关宁军,以后的战斗,鞑子都要冲在第一线,对于人口有限的鞑子来说,几乎就是一场噩梦。再想要征服中原,简直就势必登天。 只是吴三桂这条走狗还在,他还带着几千残部,搞不好死灰复燃,又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威胁,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顾振华哪里还会手软! 一场大胜下来,收获最大的就是骑兵,安**足足收敛了上万匹的战马,使得安**的机动速度成倍的提高。 顾振华当即带着两个团的精锐近卫军,每人配了三匹战马,向着吴三桂猛追了下去。 遍地的积雪,就有这么一点好处,不论是跑到了哪里,都会留下踪迹。循着地上的马蹄印,安**向着东北方向一路狂奔。 沿途不时能遇到零星的鞑子,倒毙的战马,看到了这里,士兵们浑身的劲头更加充足了。寒风吹在了脸上,就像是小刀子割肉,生疼生疼的,士兵们全然不顾这些,心头都像是有着一团火熊熊燃烧,一心向前追去。 “国公爷,您看那有不少鞑子!” 顾振华举目一看,果然有一两百个鞑子正在狼狈逃窜,一看就是被大部队甩下来的。 “干掉他们,记得留几个活口。” “遵命!” 说话之间,康大力就带着人马追了上去,鞑子一见安**杀来,吓得魂不附体,慌忙逃窜。可是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战马更是到了极限,没跑出多远,就被追上了。 狗急跳墙,一些鞑子嗷嗷大叫,又冲了上来,结果不出意外,一顿乱枪,将他们全都打到了马上。 剩余的人一见不好,掉头就跑,可是安**紧随而来,手中马刀挥动,照着鞑子砍过去。这些鞑子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纷纷被砍倒了马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地。 一顿好杀之后,康大力他们押着五六个鞑子,送到了顾振华的马前,他们全都战战兢兢,瘫在了地上。 “说,你们知道吴三桂跑到哪里了吗?” “快说!不然现在就杀了你们。”周围士兵把钢刀架在了鞑子的脖子上。 “去,去了清化镇的方向了。”一个小头目哆里哆嗦的说道。 顾振华急忙掏出了地图。看了一样,然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和他计算的并不差。吴三桂果然向着这个方向逃跑了。 “飞鸽传书给岳破虏,告诉他们务必抢在前面,堵住吴三桂北逃的路线!” “是!”士兵急忙下去送信。 刚刚大显身手的骑兵团,本来应该成为沁阳一战的绝对主力,岳破虏也频频请令,不过顾振华权衡再三,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 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消灭吴三桂,就不能给他死灰复燃的机会,因此顾振华将战斗力最强的骑兵团提前派出去。 在大战开始之初。他们就急速向着东北而去,为的就是堵住吴三桂窜逃的路线,现在一看,计划十分顺利。顾振华也就放了心。他催促着士兵,快速的追赶,不要放走了大鱼! 就在此时,尼堪率领着八旗兵,正在路上狂奔,这家伙比吴三桂还要奸猾。风声不对,他立刻带着人马先跑了。 可是尼堪跑得也不顺利,一路走得匆忙。到处又都是茫茫大雪,吃的喝的全都没有。饿得实在了受不了了。有些鞑子偷偷的抓起了一把雪,塞在了嘴里。 可是冰凉的雪水虽然解渴,但是浑身的热气更少了,从里到外都寒冷彻骨。 尼堪也受不了胃酸的折磨,这家伙咬了咬牙,用手中的钢刀,一下子扎进了一匹闲置战马的脖子,顿时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 尼堪急忙凑了过去,大口的喝着热血,他也不管腥臭刺鼻的味道,热乎乎的液体到了胃里,瞬间尼堪就恢复了体力。 擦抹了嘴角的鲜血,他猛地又跳上了战马。 “走!” 手下的鞑子依旧忍饥挨饿,有些人干脆就偷偷的割下一条生马肉,塞在了嘴里。反正从茹毛饮血走出来也没有多久,这些鞑子对于生肉一点也不排斥。 尼堪带着人马急速的狂奔,他们一路跑出了几十里,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冲过了清化镇。 到了这里之后,尼堪突然收住了战马。手下人焦急的说道:“贝子爷,怎么不走了,再往前,只要过了鸭子口,咱们不就是回去了吗!” “糊涂!” 尼堪冷笑着说道:“沁阳打了败仗,难保汲县那边就不会吃亏。说不定这时候明狗已经抢占了鸭子口,想把咱们封死在怀庆!” “那,那该怎么办啊?” 尼堪辨认了一下方向,笑道:“走西北,咱们去山西,只要到了泽州,明狗就别想追上来了!” 选好了路线,这些鞑子纷纷叫好拍马屁。他们改变了路线,向着西北跑了过去。 可是跑出来还没有五里,突然官道陡然变窄,两边都是嶙峋的山石。尼堪没有在乎,继续带着人往前跑。 就在这时候,突然山麓两旁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炮声,震天动地。不光是大炮响起,地面也跟着颤抖,砂石迸溅,一下子就把鞑子淹没在其中,顿时就有一两百鞑子死伤。 透过了硝烟,尼堪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安**的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手中长枪寒光烁烁,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鞑子,受死吧!” 岳破虏已经带着人马提前赶到了这里埋伏,他们忍着寒风,就为了对付这些鞑子。 见到了猎物出现,每个人都嗷嗷乱叫,向着鞑子冲了下来。 尼堪一个败军之将不敢言勇,看着安**,就吓得魂飞魄散,仓皇而逃,一路跑回了清化镇。就在这时候,吴三桂带着败兵也赶了过来,两个倒霉蛋遇到了一起,这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王爷,不好了,明狗追上来了!” ps: 多谢读者提醒,小的把地名写错了,豫北的是沁阳,也是这次战斗的地点,泌阳在南阳府,以后的战斗会有……抱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四面楚歌 “冲啊,杀啊!” 上千的骑兵,卷过沙岗,一阵旋风,冲了过去,而他们的对面,全都是凝重的士兵,几乎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 终于当鞑子骑兵到了五百步左右,岳破虏才把手中的骑枪挺起。 “杀!” 一瞬间翼骑兵毫不留情的压过去,战马整齐,骑枪如林。双方撞在一起,翼骑兵几乎毫发无伤,而鞑子的第一排就被骑枪给轻松挑到了马下。 他们痛叫声,惨嚎着,身体被洞穿,翼骑兵的战马踏过他们的身体,铁蹄碾碎了鞑子,把他们变成一堆烂肉。 后面的鞑子一看前头的伙伴死的如此之惨,顿时胆裂魂飞。翼骑兵却毫不客气,舍弃了马枪,抽出了军刀,向着他们砍了过去。 岳破虏冲在了最前头,他手中钢刀挥动,顿时一个鞑子的脑袋就飞了出去,鲜血奔涌如泉。 士兵们就像是猛虎一般,刀光闪动,招招致命,不断有鞑子被砍在了马下。 “哈哈哈,你们不是骑射无双吗!” “你们不是满万不可敌吗?” “老子今天杀你们如屠猪狗!” 士兵们都疯了,都狂了,杀得酣畅淋漓,杀得痛痛快快! 多少年对鞑子的吹捧,全都是扯淡,这帮家伙就是一群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不堪一击! 战争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势,从沁阳败退之后。鞑子就已经没法称什么战斗力了。一群败兵早就没有斗志,想的不过是怎么逃命而已。 可是面对翼骑兵无情的屠戮,他们踢在了铁板上面。看着一个个同伴被砍下了脑袋,被戳穿了身体,鲜血流的满地都是,痛苦的哀嚎充满了耳朵。 他们的魂儿都吓没了,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这帮家伙仓皇着,向后逃窜。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在他们的身后,枪声不断响起。一颗颗铅弹击穿了鞑子的身体,让他们变成了一堆烂肉! 仓皇无措的鞑子只能逃回了清化镇,靠着矮矮的防护墙。给他们一点难得的安全,勉强喘了一口气。 又一次冲锋失败了,吴三桂和尼堪两个就像是拉磨的驴一般,在地上来回乱转。嘴里不住的念道: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尼堪突然一把抓住了吴三桂的胳膊,厉声说道:“平西王,又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既然是我大清的平西王,就应该知道,镶红旗乃是八旗之一,是万万不能损失的!” “你是什么意思?”吴三桂阴森森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你吴王爷亲自冲锋,吸引明狗的注意。大清的勇士好突围出去!” “哼!”吴三桂冷笑一声:“镶红旗值钱,难道本王的关宁铁骑就不值钱吗,为什么不是你尼堪贝子带着人马冲锋,本王择机突围呢!” 尼堪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吴三桂的鼻子头,破口大骂:“吴三桂,你简直是奴大欺主,别忘了什么时候,你身上都是肮脏的汉人血液,凭什么和八旗子弟相比!让你替主子尽忠,那是你的福分!” “主子,你算什么主子,一个小小的贝子,比起本王差得远了!” “哈哈哈!”尼堪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天长笑,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吴三桂,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给你个屁,还当了神气!大清是满人的天下,给你一个平西王,那是听着好听,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狗奴才!” 惨败之后,吴三桂满肚子积累的都是愤怒,结果这时候尼堪又戳破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这个汉奸当得真没有滋味,汉人瞧不起,结果连满人也是如此,吴三桂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他猛地一拳砸在了尼堪的鼻梁子上。 顿时砸得尼堪鼻梁子折断,鲜血狂流,到处都是鲜血。 “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满人能有什么下场!” “好啊,恶犬伤主,本贝子就杀了你!” 这两个家伙顿时都火气上涌,一个个挥着老拳,往对方脸上招呼,打在了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当头的打了起来,手下人就不能不管,几个鞑子往上冲,想要帮着尼堪。可是吴三桂手下的将官也不是吃素的,顿时他们就厮打起来。 双方越打火气越大,甚至有人抽出了腰刀,就准备血溅当场。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得山摇地动。 “怎,怎么回事!” 吴三桂和尼堪瞬间都停下了手。 “王爷,大事不好了,顾振华领着人马追来了!正在城外放炮……”杨坤一步冲进了大厅,正好看到了吴三桂和尼堪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在地上打滚儿。 一瞬间杨坤的心就凉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两个领头人还内讧了,这不是找死吗! 吴三桂和尼堪互相看了看,也知道不妥,只能松开了对方,从地上爬了起来。 “哼,吴三桂,你不想死吧?” “尼堪贝子你想吗?” “既然大家都不想死,刚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往后也不许再提了,咱们现在就好好想想怎么能突围而出!” “嗯,就这么办了。” 吴三桂和尼堪暂时放开了成见,全都为了生存,挖空心思。 在清化镇之外,顾振华和岳破虏带着人马胜利会师,双方将清化镇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四角都有大炮对准镇子,内圈是步兵,外圈是骑兵。总而言之,就算是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顾振华举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镇子里头的状况,嘴角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吴三桂恶贯满盈,总算是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 “没错,国公爷。杀了吴三桂,必定天下震撼,到时候咱们安**声威大震。如日中天啊!”岳破虏欣喜的笑着。 顾振华当然不会像他这么乐观,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一旦安**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同时也就成了靶心的红点。要承受所有的明刀暗箭! 不过好在顾振华对这些一无所惧。鞑子已经不在话下,那些宵小之徒更是不值一提! 顾振华看了看清化镇周围的情况,然后说道:“清化镇城墙还算高大坚固,有把握攻下来吗?” “没问题!”高宏图笑道:“凭着咱们的火炮,至多两天时间,保证把吴三桂的王八壳轰开!” “好,两天就两天,只要做到了。炮兵营就升格成炮兵团,本爵说到做到!” 高宏图也是的大喜过望。老弟兄都升了团长,就他还是顶着营长的名头,虽然炮兵营营长就算给团长也未必换,但是终究不美,能高升一步,那是求之不得。 高宏图当即就鼓起了干劲,督促着炮兵,尽快调整好火炮,为了总攻做准备。 顾振华刚刚回到了军帐,想要休息一下,为了接下来的总攻养精蓄锐。 可是就在这时候,吴凯杰火烧屁股一般的跑了进来,一脚绊在了门口,摔了一个狗啃屎,嘴唇都冒血了。 “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国公爷,您看看这个吧!” 吴凯杰颤抖着手,将一封密信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 顾振华一看上面的火漆,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好!” 急忙撕开了密信,看了几眼,顾振华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在了地上。 “李自成啊,李自成,你早不败,晚不败,怎么偏偏这时候完蛋了啊!” 顾振华的拳头攥得咯蹦蹦响,根据密信的消息,李自成在三天之前,被阿济格攻破了延安府。 世事弄人,顾振华本以为凭着沁阳的大胜,能够一举扭转局势。听到了胜利的消息,李自成多半就能挡住鞑子,整个国运就扭转过来了。 可是哪里知道,竟然在沁阳胜利之前,李自成竟然兵败如山倒,实在是太超出了预料! “国公爷,流贼完蛋了,鞑子的压力只怕都落在了咱们身上。说不定这时候,阿济格正率领着人马,向河南杀来了!” “你以为该如何?” “国公爷,连日的鏖战,弟兄们也疲惫不堪,鞑子要是倾国之力,我们恐怕承受不住啊!依卑职之见,应当尽快撤回黄河以南,避其锋芒!” “那吴三桂呢?黄河以北的百姓呢?” “该舍就舍吧。”吴凯杰咬着牙说道:“要是在吴三桂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怕影响全局啊。” “不行!”顾振华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不能放过吴三桂,李自成败了,只有让吴三桂也死了,才能抵消这个不幸的消息。” 顾振华想了又想,然后果断的说道:“吴凯杰,你听着,大顺军战败的消息,谁也不准说。本爵有办法今夜就拿下清化镇,绝对不会耽搁部队调整!” 顾振华说完之后,立刻摆手让吴凯杰先退下去,急忙又找来了几个人手,仔细的吩咐下去。 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鞑子兵缺衣少食,只能龟缩在城头,瑟瑟发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就会发动攻击! 突然一阵舒缓苍凉的琵琶声传来,紧接着就有人唱道:“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伤。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岗。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空房……” 凄凉的歌声,一瞬间就钻进了人的心头,听着听着,城头竟然出现了啜泣之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吴三桂落网 “明狗诡计多端,说不定会用什么意想不到的方法攻城,巡逻的时候,务必小心。” 杨坤急忙点头:“卑职一定严加防范。” 吴三桂突然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大汉奸没有自称本王,杨坤的心头就是一颤,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乖乖的随着吴三桂,两个人一同去巡视城防。 “老杨,你跟着我多久了?” “有十几年了吧,全靠王爷提拔,卑职才有了今天。” “靠着我,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靠着谁啊!” 杨坤一听急忙说道:“王爷,切莫如此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多少弟兄都靠着您呢!” “哎!”吴三桂长叹一声:“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挺佩服顾振华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搞出了一支强悍的军队。想想当初,我们也是兵强马壮,要是不投靠满清,说不定……” 吴三桂语气哽咽,痛苦的摇了摇头:“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要是能闯过眼前这一关,我想过了,不论是大明,还是满清,都不能容我了。天下之大,恐怕只有到海外藏身了!” “王爷,不管您到哪,卑职都一定追随左右。” “好,能有一个忠心朋友,吴某就算没白混,想当年虬髯客不也是跑到了海外吗,吴某凭着一身的本事,难道还不能打拼出一番天下吗!” 大汉奸到了这时候,还是十分的高傲。他和杨坤一前一后,正走在路上。 迎面就见到几个鞑子正和关宁军在争吵,吴三桂沉着脸几步到了眼前。 “吵什么。还嫌自己死的不快吗!” “王爷,是他们……” “闭嘴,本王不想听!”吴三桂粗暴的打断了手下的争辩。 一旁的鞑子头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平西王就是英明,做人总要知道身份,竟敢和我们抢女人,简直是……” 这家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一凉,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三桂手里擎着血淋淋的佩剑,冷笑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后我们不给任何人当奴才,只要跟着我,闯过了眼前难关,日后吴某保证大家吃香的喝辣的的。” 这些士兵稍微迟疑一下。随即举起了胳膊。兴奋的喊道:“王爷威武,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热情的欢呼,让吴三桂也分外的享受,他在杨坤的陪同之下,登上了城头。举目一望,天边一弯明月,亮如秋水。繁星点点,闪烁着光芒。 可是向眼前看去。突然城头一个守军都没有了,地上只有散落的刀枪,吴三桂顿时就像是被雷霆击中了脑袋一样,差点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急忙跑到了垛口,向下望去,只见垛口上还挂着绳索,在不远处还能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向着安**一方跑过去。 “该死,竟敢背叛我,拿弓箭来!” 吴三桂气得浑身发抖,就想要射死对方,可是突然之间飘飘荡荡,传来了一阵歌声,到了耳边。 “……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 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 胡马嘶风兮尚知恋土, 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 杨坤也眉头紧皱,急忙说道:“王爷,这歌声怎么如此悲凉,听着让人心里发颤啊?” 吴三桂摆手制止了他,侧着耳朵倾听。 “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 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 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 壮志寥寥兮付之荒唐。 当此永夜兮追思退省, 及早散去兮免死殊方。 我歌岂诞兮天遣告汝, 汝其知命兮勿谓渺茫。 天兵有德兮降军不杀, 哀告归寄兮放汝翱翔。 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 指日擒吴兮玉石俱伤……” “四面楚歌啊!”吴三桂听到了这歌声,突然攥起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垛口上面,青砖上血迹斑斑。 他哪里不知道,安**唱的正是当年垓下九里山,散去霸王八千子弟的悲歌。只不过由楚霸王变成了他吴三桂! “顾振华,你休想得知,本王不会做项羽,你也当不成韩信!” 吴三桂咬牙切齿的说道:“传我的命令,告诉四城守军,务必堵住耳朵,谁敢听一句,立刻以投敌之罪诛杀!” 吴三桂下的命令虽然狠辣,但是已经晚了,羊圈里的羊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从歌声响起之后,军中就有不少士兵受不了了。屈指算起来,他们征战了多少年,为了大明打仗,为了鞑子打仗,何时真正想过自己! 家里的崽子怕是满地跑了,老娘去年得病了,怕是此时已经故去了,家里头的婆娘还能不能跟着自己,别是早就嫁给了别人…… 满腔的惆怅,都被悲歌勾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候,从安**的营地之中,又飘来了无数的孔明灯,晃晃悠悠,不少都落在了城中。在孔明灯的下面还悬着一封信,这是顾振华送来的保证,只要能拿着劝降书叛出清化镇,和吴三桂断绝关系,就可以逃得活命。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来了,承受不住思乡之苦,又对前途彻底失望的士兵纷纷逃跑出来,有的更是悄悄开了城门,肆无忌惮的出逃。 等到吴三桂发现的时候,已经跑了五六百人。更加要命的是随着这些人的逃跑,关宁军的军心彻底崩溃了,他们再也不想打下去了。 正在吴三桂心如火烧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王爷,不好了,尼堪带着人打开了西门,逃跑了!” “魂淡!”吴三桂咬牙切齿。双方联手还有生机,现在逃跑了,岂不是死路一条吗! “走。我们也不能等死!” 吴三桂一声令下,当即带领着亲信部下,从北门跑了出去。 从第一个降兵跑出来的时候,顾振华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下面就是怎么抓住吴三桂了,因此一切能想到的地方,顾振华都安排了人手。严密的监控起来,就等着鞑子自己撞倒枪口上。 果然,尼堪先率领着鞑子悄悄的冲了出来。他们刚刚跑了没有二里地,突然炮声大作,迎面枪声如同爆豆。 黑夜之中,他们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火光。每一团火焰。都代表着一个生命,鞑子被轻松的消灭。 尼堪也红了眼睛,他把军刀高高的举起,大声的喊道:“大清的勇士们,前进生,退后死!大家跟着我冲啊!” 这些鞑子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负责西城的正是周英杰。大家早有估计,西城一定是重点突围方向。因此就在阵线的前面,安**埋设了大量的地雷。 鞑子杀过来。正是自投罗网,顿时爆炸声连连,气浪把这些鞑子送上了半空,狠狠的摔成了肉饼! 尼堪拼命的催促着士兵向前冲,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百多枚神火飞鸦打了过来,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不断的爆炸。 这些代表死亡的鸟,除了杀伤了大量的鞑子之外,还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把他们的位置暴露出来。 这样火铳手的射击就更加容易,大家纷纷将目标集中在了那些披甲兵和领头的军官身上。这些鞑子不断的倒毙在地,缺少了指挥的鞑子就像是一群眉头苍蝇一般,虽然冲得猛烈,但是死伤更加惨重,而且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地面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尼堪碰的头破血流,只好换了一个方向,他向着西北冲了上来。 刚跑出没多远,突然冲出了一队翼骑兵,这些翼骑兵并没有正面攻击尼堪,而是向着他的队伍中间冲了过去。 长枪挑死了无数的鞑子,其余的士兵向着后队的鞑子倾泻枪弹,把他们杀得纷纷后退。就这样尼堪的部下又少了一半还多,一路上频频遇到冲击,尼堪的人马就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他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终于眼前的安**似乎少了不少,尼堪带着人从空隙之中,冲了出来! “哼,百密一疏,想杀本贝子还没那么容易,等着我杀回来,顾振华你的脑袋跑不掉!” 尼堪跑出来没多远,突然面前火把四起,杀出了五六十驾偏厢车,来的正是安**的车营! 偏厢车可不光是运送火炮那么简单,还能够真正的参加战斗,士兵们用一面车厢充当掩体,然后躲在了后面,向着鞑子进行射击。一驾偏厢车能够携带五名士兵,五十驾就是二百五十人,他们疯狂的射出了子弹,更有掷弹手透出了致命的手榴弹。 鞑子的队伍之中,不断的掀起爆炸的火光,一个个的鞑子被炸成了碎片,就连尼堪的头盔都被打掉了。 就在刚刚,一枚子弹贴着尼堪的脑袋打了过去,头盔碎裂,在头皮上打出了一道沟,就连金钱鼠尾都被打掉了。 尼堪疼得浑身抽搐,差点摔在了马下。为了活命,他也管不了伤势,只能带着人马,撒腿就跑。 车营在背后死死咬住,一路的奔跑,不断有鞑子被干掉,尼堪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正在奔跑之时,突然绝对脚下一软,连人带马,尼堪就摔进了陷阱之中。 陷阱深度不到两米,下面也没有什么机关,可是尼堪在落下的时候,战马压在了他的右腿上,落到了坑底,咔嚓的一声,一条腿就断了! 这下子疼得尼堪痛叫连连,他手下的鞑子也慌了手脚,那些忠诚的奴仆七手八脚,要把尼堪拉出啦。 可是就在这时候,后面枪声响起,这些鞑子纷纷被击中,更有人落到了陷坑之中。 胡山正是车营的营长,他亲自带队追击,到了眼前一看,尼堪正是掉进了一个捕兽坑里,已经疼得昏过去了,他们用绳索将尼堪从下面拉了上来,防着他咬舌自尽,还给上了嚼子,然后兴高采烈的往回赶。 一个贝子啊,可不是小官了! 回去之后,保证能请功受赏,只不过不是大汉奸吴三桂,这就让胡山有些郁闷。 他并不知道,此时所有人都在找寻着吴三桂的踪迹。 大汉奸本来带着人马,从北门杀了出来,结果北门是安**最主要布防的地方,他们遭到了近卫军的迎头痛击。 顿时尸横遍野,根本冲不出去,结果岳破虏带着翼骑兵发动了反冲锋,骑枪将他们一排一排的刺倒,士兵承受不住打击,纷纷溃散,四分五裂。 安国发扬了痛打落水狗的劲头,将鞑子分给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快速的吃掉。眼看着鞑子越来越少,可是激战了大半夜,竟然没有发现吴三桂的踪迹,这下子大家都没有了心情。 要是让这个罪魁祸首跑了,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劲头,还有什么价值呢! “国公爷,您看该怎么办啊,要不要集中全力,找吴三桂的下场?” “哈哈哈,你们放心吧,吴三桂跑不了,大家老老实实干眼前的活就是了,本爵自有妙计!” 大家看着顾振华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们纷纷挠了头。顾振华肯定不是说瞎话的人,但是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要怎么抓住大汉奸,难道还有什么暗子不成? 就在他们疑惑不定的时候,康大力早就率领着一百多名骑兵,沿着官道快速的追了下去。 “头儿,这方向怎么像是往沁阳去啊,吴三桂能向这边跑吗?您别搞错了!” “错你个大头鬼!” 康大力毫不客气的说道:“国公爷的吩咐从来没错过,咱们就按着他老人家的话,准没错!” 正说着,一个士兵猛地指了指不远处。 “营长你看那是什么?” 康大力急忙闪目观看,只见在大路中间,正好有一驾马车,上面装着一口白茬棺材,正在向前走着。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三更半夜的送死人,难道另有隐情吗?” 赶车的中年汉子急忙说道:“启禀军爷,内人感染了恶疾,死的太突然了,村里头乡亲们不让停,小人不得不连夜送她去乱葬岗子,还请军爷高抬贵手。” “哦!原来是死了媳妇儿啊,那情有可原,我们就不打扰了!” 康大力嘴里说着,可是他的手中却多了一根粗大的麻绳子,另外几个士兵也都攥着绳子,大家到了棺材的旁边,突然一起发难,把棺材给捆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棺材里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拼命的推着棺材板! “哈哈哈,还想着诈尸啊,大汉奸,你就老实的死在里面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彘 吴三桂不愧是三军统帅,奸猾过人,他猜到了安**在西门北门必然设重兵,但是还偏偏选择北门突围,其实吴三桂就是想让部下当诱饵,吸引安**的注意力。 他则是带着几个心腹,乔装改扮,潜出清化镇,按照吴三桂的想法,只要逃出去,现在天下大乱,谁还有精神头注意他啊,那可就是龙游大海,虎入深山了。 为了躲避询问,大汉奸甚至不惜躲进了棺材里头,充当死人,可以说为了活命,他是机关算尽。 不过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身边之人却有了问题,杨坤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引着康大力他们追了过来。 结果大汉奸躲在了棺材里头,正是请君入瓮,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活生生的抓了起来。 “杨坤,你这个贼子,竟敢背叛主人,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你不得好死!” “变成了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投靠了顾振华也没有好下场,你先叛国,又背主,把天良丧尽,良心被狗吃了,你这种畜生,还敢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啊!” …… 吴三桂破口大骂,喊得嗓子都哑了,拳打脚踢,想要把棺材板踢开,这家伙力大,弄得马车晃晃悠悠,几乎翻倒。 “狗汉奸,我劝你别折腾了,好好想想到了地府,怎么和阎王老爷说吧!”康大力毫不留情的笑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本王英雄一世。竟然落到了你们这些宵小之徒的手里,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哼。恬不知耻,让你这种人得志,才是天下百姓的悲哀呢!” 康大力眼珠转了转,突然叫过一个士兵,指了指棺材上的窟窿。 “有尿吗?” “没……”这个士兵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旁边一个急忙跑了过来。“有,没有也能挤出来!” 康大力笑道:“给平西王来点黄汤。他骂的口干舌燥的,好好润润喉!” “放心吧。” 这个士兵兴奋的将水枪对准了小眼儿,哗啦啦。哗啦啦……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通气孔射了进去,吴三桂躺在了棺材里头,正好被浇得满脸都是,浓重的尿骚气熏得大汉奸差点昏过去。 “魂淡!我要杀了你们!” 吴三桂破口大骂。这时候其他士兵早就跃跃欲试了。一个个排着队跳上了马车,几个人一同扯下了裤带,对着小孔,就给吴三桂来了一会儿淋浴。 水温37度,水量充足,要不是味道不敢恭维,还真是不错的享受。 “鼠辈,你们敢这么对待本王。你们不得好……” 死字还没有说完,康大力也提着水枪冲上来了。 “大汉奸。憋了一晚上了,都赏给你了!” 吴三桂躲之不及,正好被浇得满脸都是。 终于马车回到了清化镇,吴凯杰早就等在了城门口,直接将康大力带到了一家最大的院子前面,这里正是顾振华的临时官邸。 “报告国公爷,卑职抓到大汉奸吴三桂了!” “好,太好了!” 顾振华笑着走到了马车边上,看了看棺材,也忍不住说道:“为了活命,吴兄你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把棺材打开吧。” “国公爷,这家伙可是一头猛虎,怕是……” “怕什么,丧家之犬而已!” 士兵们依令,将绳索扯掉,棺材板打开,吴三桂从里面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荼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顾振华。 顾振华则是一脸的温润的笑容,说道:“吴兄,一别怕是有大半年了吧,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吧?” “哼,确实没有想到,当初的一条丧家之犬,如今竟然也人五人六,简直可发一笑!” “翻旧黄历没用,当年你平西王不还是给太监高启潜当干儿子吗?” “你!”吴三桂咬了咬牙,突然冷笑道:“顾振华,你牙尖嘴利,吴某也懒得和你说什么,现在吴某只想你答应一件事。” “说吧。” “给吴某一个痛快,我英雄一世,岂能受宵小的侮辱!” 顾振华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正所谓奇货可居,堂堂的平西王,满清的走狗,多值钱的东西啊!” “你是想侮辱吴某了?” “自然……” 就在顾振华说话的一瞬间,吴三桂突然从棺材之中暴起,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力气,竟然像是一只老鹰一般,狠狠的扑向了顾振华。 “咱们一起死吧!” 大汉奸的双手抓向了顾振华的脖子,周围所有的卫兵顿时都吓了一跳,纷纷涌上来。 不过他们动作再快,也比不过顾振华,这段时间,顾振华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就一直在磨砺武技,比起当初一味靠着蛮力拼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一看吴三桂扑过来,他迅速的转身,大汉奸的爪子落空,而顾振华的膝盖猛地抬起,正好踢在了吴三桂的小腹之上。 这一脚竟然将大汉奸踢了起来,挥手就是一拳,捣在了吴三桂的胸口,就仿佛是大锤击中了一般,吴三桂摔出去六七步,落在了地上,嘴里吐着血迹和胃液,狼狈不堪。 拳打吴三桂,脚踢大汉奸。顾振华心里头顿时舒畅了不少。就在收回了拳头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骚味,直刺鼻孔。一旁的康大力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敢说破。他急忙带着人,将吴三桂捆成了粽子! 大汉奸这时候就像是消耗光了的电池一样,浑身上下像是面条一样,格外的绵软听话。 “顾振华,你赢了,吴某败在了你的手上。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 吴三桂冷笑道:“自古以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大将亡。以大明的德行,说不定没等敌国破败,就让你这位良将风波遗恨,步了岳飞的后尘。想象于少保,想想毛大帅,朱皇帝这些年杀人杀得人心都凉了。你当我真的愿意投靠鞑子吗,贪生怕死,不得不为也!”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自嘲的笑道:“当年吴某也想着为国尽忠,也想着报效朝廷,名标青史,只是一想到效忠就意味着掉脑袋,谁愿意干啊!顾振华,你也别得意,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杀了吴三桂,名动天下,中兴悍将,各种名头都会落到你的头上,可是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死在明枪暗箭之下,那些文官的卑劣,不是你一个武夫能比拟的……” “哈哈哈,哈哈哈!”顾振华仰天大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吴三桂不管你安得什么心思,不得不说,这几句话是挺有道理的。不过我告诉你,本爵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谁想要我的命,他就先要掉脑袋!” 顾振华说着,俯下了身体,盯着吴三桂,笑道:“吴三桂,本爵想请你看一出戏,不过这出戏太精彩了,你只管看好了,不要再废话了!” 说着顾振华捏住了吴三桂的下巴,猛地一扯,把吴三桂的下巴骨扯了下来,这下子吴三桂只能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声,一点别的声音都出不来! 有人提着吴三桂,一直到了后花园,这里早就围满了众将,大家伙一看吴三桂也带来了,顿时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国公爷,这下子好了,干脆连吴三桂也一起扒了皮,让天下人都知道汉奸的下场。” “没错,这个活给我怎么样?”周英杰跳了出来,他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一副嗜血的神色。 吴三桂这时候才恍然惊觉,怪不得顾振华要扯下他的下巴呢,敢情是怕他咬舌自尽啊!大汉奸拼命的摇着脑袋,喉咙呜呜之声,可是这些都晚了。 顾振华冷笑道:“吴三桂这么罪大恶极的东西,扒皮太便宜他了,有更好的手段炮制呢!咱们先来一个小菜吧。” “好嘞!” 说话之间,早有人把一个光溜溜的人掉在了旗杆上面,这家伙正是尼堪! 一旁早有行刑手请示之后,顾振华点点头,行刑手攥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先是割去了尼堪的猪尾巴,然后在头皮中间,轻轻划了一刀,顿时头皮就分开了。 尼堪痛叫了连连,在旗杆上来回晃荡,这时候早有士兵将准备好的水银从伤口倒了进去。 还有人拿着镊子扯着头皮,让水银下去的更快。 活生生剥皮,这种刺激简直难以想象,尼堪痛苦的嚎叫着,脑袋都成了血葫芦。水银快速的下坠,人皮和骨肉分开。行刑手拿着小刀,不时的向皮肤里面划过去,砍断连结,每一刀下去,尼堪就像是杀猪一般,发出了恶鬼的嚎叫。 终于刀口破开了他的面皮,从脑门一直割到了下巴,沿着伤口,水银下坠,脸上的皮全都分开。 尼堪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颧骨滚过水银,将皮肤生生的撑开,这种痛苦,简直不可想象,尼堪浑身抽搐,突然嚎叫一声,直接吓死了过去。 剥皮还在继续着,面对着血腥的一幕,没有任何人感到不适,这就是侵略者赢得的下场! 顾振华笑着看着吴三桂,大汉奸的脸色都变得绿了。 “吴三桂,尼堪其实应该庆幸,你的死法要比他享受多了,听说过人彘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欢腾 下巴比卸掉了,吴三桂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为啥自己不提前自杀了,一刀抹了脖子,也省得遭罪。早知道顾振华心肠歹毒,早知道他花样翻新,怎么还落在了他的手里,这不是犯贱吗!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吴三桂只能等着眼睛,里头都冒出了火,嘴唇不断的抽搐,紧握的拳头都已经嘀嗒出了鲜血。 “哈哈哈,吴三桂,再提醒你一点事,神医吴又可先生可是在本爵的军营,你放心,一个月砍一条胳膊,等到一个月之后,再砍一条腿。别想着早死一天。等你四肢都砍完了,就放到坛子里,送全国展览,让天下的百姓都看看,当汉奸的下场!” “对了,砍下来的胳膊腿本爵也不能浪费,到手化成灰,烧成转,每个城市的厕所都放上一块。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这不正是你这种人盼望的吗!” 吴三桂听着这些冷飕飕的话,从脖子里面涌出了一股寒气,直接冲到了脑门,浑身上下都掉进了十八层地狱。 突然大汉奸的浑身肌肉膨胀,绳子咯蹦蹦作响,大汉奸所有的潜能都激发出来,似乎想要挣脱绳索,能够,免去这种难以想象的死法! 周围的士兵纷纷涌了上来,拿着手指粗细的铁索,紧紧的缠在了他的身上,浑身上下都紧紧的缠起来,就连手里都绑上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大粽子,一点都动不了。 眼看着逃跑无望。吴三桂眼睛一翻,又气又怕,竟然活生生的晕了过去。 “国公爷。您看该怎么办?” “好好看管,按时喂东西,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遵命!”康大力带着人手把吴三桂押了下去。 这时候打扫战场的活也都结束了,伤亡消息陆续送了过来,清化镇一战,安**围歼了镶红旗鞑子两千三百名,毙杀关宁军三千五百人。一共俘虏了一千多人。 加上在沁阳的战果,一共算起来,小两万名鞑子被干掉。从吴三桂以下。除了还在豪格手下的胡心水之外,其余各部基本都全军覆没。关宁铁骑从历史上彻底除名了,这支危害最大的汉奸部队,走到了历史的终点。 至于镶红旗。也前后加起来。损失了六千左右的精锐战力,本来镶红旗的实力就不算强,死了这么多青壮精兵,战力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二,一下子就成了八旗最弱的一环。 按照满清的人口计算,想要让镶红旗恢复战力,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成,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世上还有没有满清都成了问题。 士兵们兴高采烈,牵着战马。扛着缴获的军旗,全都堆在了一起,像是小山一样。 周英杰,岳破虏他们更是欢欣鼓舞,一个个开怀大笑。 “国公爷,沁阳让吴三桂跑了,现在总算是一举全歼,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让弟兄们都高兴高兴啊?” “没错,放几天假,敞开了喝酒,大块的吃肉!” 看着大家高兴,顾振华本来不想打扰了兴致,可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诸位,酒肉都有,不过就别想着放假了!因为,李自成战败了!” “啊! 大家伙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颜色大变,安**和大顺军作为盟友,各自扛下了一半的压力。 现在安**已经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哪怕只要李自成能够撑住,整个抗清的局面就会彻底扭转。可是偏偏李自成不争气,怎么在这个关头失败了,这不是坏事吗! “国公爷,李自成什么时候战败的,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啊?” 顾振华摇了摇头:“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沁阳之战刚刚开始的时候,李自成就败出了延安! 这下子大家全都没话说了,而且他们还都暗自侥幸。要是再早一两天,让吴三桂他们得到了情报,那时候军心士气完全不一样,搞不好此消彼长,安**还有失败的风险。 想到了这里,大家全都忍不住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大呼侥幸。 谢斌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李自成完蛋了,鞑子就会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到我们身上,依卑职之见,我们应当即刻赶到汲县,加强防御,抵御鞑子南下。” 郭云龙摇了摇头:“我看不妥,鞑子占领了陕北,会不会一路南下,攻击西安,要是西安再失守了,鞑子出潼关就能威胁洛阳,我们恐怕要两线作战。” “不妥不妥!”高宏图急忙说道:“我们能赢鞑子,就是因为鞑子两路分兵,现在我们要是走了鞑子的老路,岂不是重蹈覆辙吗?” 大顺军战败,这个消息的确太震撼了,完全抵消了胜利的喜悦,大家纷纷忧心忡忡! 顾振华摆了摆手:“大家先不要慌,鞑子赢了李自成,不代表他们就能立刻占领整个陕西。大顺军还有不少人马,说不定还能一拼。另外大家伙别忘了,我们干掉了李自成,满清手中已经没有了最好的走狗。他们想要打,就只能派自己的八旗兵过来,他们能下定这个决心吗?”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吴凯杰频频点头:“怪不得国公爷坚持要消灭吴三桂呢,没了降兵,鞑子本族人数有限,补充艰难,哪怕损失一个牛录,都能让他们肉疼不已。更别说一下子打残了一个镶红旗,他们想和安**拼到底,究竟有多少人马够死的!” 方剑鸣皱着眉头:“这话虽然不错,可是安**也损失不起啊,咱们能把人马都拼光吗?”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了,正所谓麻杆打狼两头怕,南明要是能全力支持顾振华,固然不怕,可是现在内忧外患,安**要是消耗光了,只怕那些等在四周的宵小之徒就要下手了! 顾振华微微笑道:“情况再坏,总不会比没打赢还遭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当务之急有三个,第一就是派遣人手,进入陕西,了解大顺军究竟怎么样了,还有多少实力,究竟能不能打下去。要是他们能在陕西拖住鞑子一阵,我们压力也就小了!” “国公爷说得对,卑职见过李自成,我愿意再去一趟!”吴凯杰主动请令,顾振华点了点头。 “第二点就是豪格还在汲县一线,我们应当立刻杀回汲县,再给豪格一个重击,如此一来,就算是满清杀来,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第三点吗,那就是后方的问题,我们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该怎么向朝廷报捷,如何利用胜利,争取更多的利益,这可是一件大事情。” 方剑鸣急忙说道:“国公爷,这段时间大战,卑职没敢禀报,实际上朝廷背后龌龊不断,不少御史言官都在弹劾您。戴公公,陈大人都送来了不少内容。卑职认为您应该立刻向朝廷报捷,宣扬这次大胜。我们一举歼敌将近两万,这种功劳在国朝历史上也不多,朝廷理应厚奖,就算是封王也无话可说,到时候看看这些言官能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顾振华朗声大笑:“剑鸣,你还是经验不足啊,这就像是一群人落到了粪坑当中,大家伙在里面玩得快快乐乐。突然有一个人,在坑边走过,浑身干干净净,说他们太臭了,你说这些人会怎么样?” “会……会……” “会扔你一身大粪!”顾振华毫不留情的说道:“如果说是国策的问题,东林党已经倒了,为何马士英他们还不依不饶呢?说到底功劳太大,就是一个罪!” 岳破虏一听,晃着脑袋说道:“国公爷,这帮人怎么能这样,卑职现在就带着翼骑兵,杀进南京,挨个的问他们,谁敢满嘴喷粪,我就剁了他们!” 顾振华微微一笑:“杀鸡焉用牛刀,你们的任务是在战场争衡,是和鞑子拼命,朝廷里的烂祘,本爵自有办法。” 顾振华又对着方剑鸣说道:“这次大捷一定要好好利用, 不过报捷的顺序改一下,你要让朝廷先知道李自成战败,然后先让陈潜夫送去一份鏖战正酣的折子。” 方剑鸣一听,也顿时明白了,心中暗暗个顾振华竖起了大拇指。直接报捷,那些言官还会说三道四。 可是先报李自成战败的消息,这帮人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顾振华也撑不住,让他们跳出了喷粪。 等到他们闹了起来,再拿着捷报狠狠的打嘴巴子,这样抽得才狠,才过瘾,才让他们无话可说! “国公爷,您这个办法太好了,卑职这就去布置。” 打发走了他们,顾振华笑道:“和朝廷玩点小人手段,可是和咱们自己的百姓就别来这套了,你们把鞑子的脑袋全都砍下来装车上,让沿途的老百姓都看看,咱们安**才是他们的守护神!” …… 凛冽的寒风,车马萧萧,刚刚经历了战火考研的安**再度北上。沿途百姓,各个村镇,都涌了出来,领略这支得胜之师的风采。 就在大军的前头,有一杆大旗,上面飘着一张人皮,在一旁还有字,贝子尼堪之皮! 啊! 看到了这一幕,每个老百姓都吓得惊叫起来,继而无数的泪如涌泉。 “快看啊,鞑子终于有报应了!” 一瞬间锣鼓喧天,百姓们欢腾起来,过年都没有这个热闹! 第二百三十八章 要命的天花 一万五千颗左右的脑袋,光是装车,就装了长长的一大串,再加上三四千的俘虏,更是一眼望不到头。 看着嚣张的鞑子变得比绵羊还要温顺,看着尼堪的人皮挂在了旗杆上,迎风飘扬。所有百姓感到的不是残忍无情,相反是前所未有的安全,多少年了,鞑子到处作恶,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结果朝廷却是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就连洪承畴那样的大官都投降了满清。大明的百姓虽然不清楚朝廷大事,但是有些人隐隐约约的觉得,一场可怕的劫难要到了! 当他们看到了无数的鞑子丢了脑袋,当他们得知了安**获得了胜利,多少人瞬间泪流满面。 这份喜悦简直难以言说,他们找来了舞龙舞狮的队伍,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唱着,跳着,忘情的欢呼着,终于安全了,终于有了靠山! 顾振华也特别打造了一个双层的囚车,里面装着吴三桂。 当大汉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老百姓顿时都疯了。他们找来了各种东西,臭鸡蛋,烂菜叶,这些都是小儿科。有些人干脆端出了马桶,一桶桶恶臭焦黄的液体向着吴三桂泼了过去。 这还不算什么,更有人拿出了菜刀飞镖,向着吴三桂扔了过去,吓得卫兵们浑身冷汗。要是大汉奸被他们给打死了,只怕国公爷都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只能申请,把吴三桂秘密放在马车上。顾振华也只能同意。他让人扎了一个稻草人,穿上了吴三桂的衣服盔甲,放在囚车里面。任由百姓泄愤。 不过就算是换了一个假的,但是百姓们依旧兴致不减,咬牙切齿的将一切污浊的东西都扔向了大汉奸,那种咬牙切齿的劲头,让人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杨坤,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更是从骨子里冒凉气。手脚都是冷汗。 “国公爷,卑职,斗胆请辞。希望您准许。” “杨将军,你可是抓捕吴三桂的功臣,本爵还想替你请功呢!” 杨坤一听,连忙摆手:“国公爷。小人不懂大道理。但是听养鸟的说过,有脏口百灵,净口百灵之说,这百灵鸟一旦学了脏音,就身价大跌,甚至成了鸡肋。小人虽然得到国公爷的提携,可是毕竟投身了鞑子,依然是难以消除的污点。实在是不敢继续居官,因此小人想要辞去官职。从此甘老林泉,为过错赎罪!” 顾振华目光扫过了杨坤,只见他神情格外的坚决,顾振华想了半晌,然后才问道:“杨将军,你真的甘心从此之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管吗?” 杨坤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挣扎扭曲了好一会儿,说道:“国公爷,吐沫星子淹死人,况且小人真有不对的地方……” “哎,汉奸啊,永远都不能当,那就是一个粪坑,一万年都别想出来,不过杨将军一身本事,就这么老守田园,实在是委屈了人才,我给你一个出路吧。” 杨坤一听,急忙躬身施礼,“请国公爷指点。” “你可以去海外,本爵准许你在俘虏之中找一百个人,我会让海军的沈廷扬帮忙把你们送到海外。到了海外之后,我会提供一些支援,不过更多要靠你们打拼。倘若是有生之年,你们能拿到一块土地,并且带着这块土地归附天朝,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之功,你们之前的行为就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扑通! 杨坤跪在了地上,磕头如同捣蒜:“多谢国公爷成全,说实话刚刚小人就以为这辈子都完了,和死人没啥差别,您又让我活了!” 杨坤突然从地上站起,一把掏出了腰刀,把脑后的金钱鼠尾扯到了眼前,看着这段小辫子,杨坤咬了咬牙。 “堂堂天朝子民,岂可有此蛮夷标志!” 杨坤猛地一挥刀,将头上的鞭子贴着根割了下来,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国公爷,小人的部下从此之后全都剃成光头,只有等到我们带着土地,重新回来的时候,再恢复华夏衣冠!” 顾振华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干吧,海外何其广阔,只要解决了鞑子,本爵绝对不会放过海外的天地,你就替本爵打前站吧。” 杨坤郑重的磕头,然后告退了。 看着他的远去,郭云龙忍不住摇摇头,“国公爷,杨坤人品还不算太差,国公爷您何必让他送死呢?” “送死?什么话?” “海外风急浪高,十死无生,他们都是北方人,又不熟悉海上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啊。” “十死无生,那汤若望他们怎么来的,夷人成百上千的来到了中华,有商人买丝绸瓷器,有炮兵水手充当雇佣兵,有传教士跑过来传递福音。怎么没见他们都死了?” “这……”郭云龙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国公爷,您是真想经营海外不成?” “那是自然,你们掰着手指头算算,对付鞑子需要多少年?” 郭云龙低着脑袋,忍不住盘算起来:“国公爷,以卑职来看,再有两三年,强弱之势就会逆转,五年之内就能决战,最迟不会超过十年,我军就能打到关外。” “十年,听起来不断,可是到那时候,你们这些人也不过三十出头,不到四十,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是封妻荫子,躲在家里头生孩子,还是在外打拼,开疆拓土?” “自然是开疆拓土!”郭云龙几乎脱口而出。 说起来武将也够悲剧的,除了开国的一大批人能够靠着功劳,名标青史,搏一个富贵绵长,但是往后武人出头的机会就太少了。原因也很简单。天下太平了,武将自然就要靠边! “哈哈哈,你们放心吧。跟着本爵,永远不愁没仗打,封侯封公,就看手里的三尺剑!” 一个集团,总要有奋斗目标才行,跟着顾振华,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顾振华带着人马终于回到了汲县,所过之地,安**的将士。城中的民众纷纷出来劳军,送来了酒肉,大家连吃带喝,就仿佛是提前过了年一般。格外的畅快。 顾振华也知道士兵打仗太辛苦了。因此就稍微放松了一点,让大家恢复疲乏的身体。不过他可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即刻就找来了李济伯沟通情况。 “国公爷,沁阳一战,清化镇一战,杀敌两万,大破敌胆,实在是可喜可贺。全军上下,都格外的振奋啊!” “李先生。说起来,的确不容易,几日之功,要是李自成战败的消息先传来,只怕我们不但赢不了,还有输的危险啊。” “啊!”李济伯大吃了一惊:“李自成败了?” “的确,就在沁阳之战开始的时候,据说是有叛徒出卖,阿济格偷袭得手,杀进了延安。” “这,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 李济伯摇着头说道:“国公爷,就在几天前,豪格主动带着人马退出了二十里,新乡和胙城方向的军队也都撤回去了。我还当陕西那边消息不妙,他们收缩兵力呢!” 顾振华顿时也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他们消息得到的太晚,还没弄清楚情况,就退兵了?” 李济伯摇了摇头:“不像是这么回事,鞑子撤退的时候,格外的谨慎,而且这几天我也派人手去侦查,发现鞑子还有继续撤退的迹象,实在是有些怪异!” “按照道理来说,鞑子应该比国公爷先得到消息。有了这种好消息,鞑子又岂能轻易退后啊!” 顾振华也是大惑不解,按理说鞑子就应该乘胜向安**施压,就算打不下来,也不能让安**舒舒服服过日子啊,这可是领兵的常识,豪格不可能不知道。 “李先生,既然鞑子的动静怪异,那我们不妨逼着他们现出原形。” “国公爷有什么妙计吗?” “哈哈哈,我不是砍了不少的脑袋吗,还有那么多的俘虏,咱们就在鞑子的眼皮子地下摆上一座京观,不愁鞑子不出来!” 李济伯顿时也笑道:“敲山震虎,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要防备好鞑子的突袭。” “有了翼骑兵,还有自生火铳,鞑子要是敢玩偷袭,那是他们自找麻烦。”顾振华信心十足的说道。 果然到了第二天,顾振华就安排士兵,拉着一车车的人头,到了汲县北方十多里地的一个小村子。这里原本有上百家住户,历经了战乱之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不过好在地方开阔平坦,视线非常好。距离鞑子的营地只有七里左右,骑兵只要一冲锋,就能杀到眼前。 士兵们战战兢兢,先是把尼堪的人皮大旗戳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拿着人头垒京观。先是在下面铺上了一层脑袋,然后不断的垒高,就像是建金字塔一样。 眼看着京观越来越高,一个个鞑子面目狰狞,格外的恐怖,可是偏偏就没有鞑子过来,甚至连侦察兵都看不到,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去,拉两百个俘虏过来!” 周英杰一声令下,早有士兵弄来了二百个俘虏,把他们一字排开。 “你们睁开狗眼看看,不远处就是鞑子的大营,里面就龟缩着你们的酋奴,不过我告诉你们,即便是如此,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来人,行刑!” 刽子手捧着鬼头刀,站在了鞑子的身后,一个个挥动着雪亮的鬼头刀,伴随着鞑子的痛叫声,一颗颗的脑袋飞出好远。 士兵们把脑袋拾了回来,又堆在了京观上面。 一连砍了两刻钟,杀猪一样的声音根本没有停过,周英杰早就被神经绷紧了,他举着望远镜,不断的观察。 只见鞑子的大营之中,安静的吓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难道鞑子就能这么看着他们的人被杀吗!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们想要玩偷袭? 周英杰急忙让士兵做好准备,应付随时的危机,可是等了许久,警报终于解除了原来鞑子真的不想管这些,竟然连侦察兵都派不出来。 顿时周英杰都有点愤怒了,摆脱老子这么卖力的演出,鞑子怎么不配合一下,好歹派出几个人啊! 眼看着京观堆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一点动静,周英杰格外的气氛。 “走,跟着我去鞑子的大营前,看看这帮家伙究竟再搞什么鬼!” 士兵们纷纷跟着周英杰,像是一阵旋风,冲到了鞑子的营前,相距还不到二百步。终于有些看守营门的鞑子发觉了他们,纷纷纵马冲了上来。 周英杰也不恋战,当即抽弓搭箭,向着鞑子射出了几十张箭书。 “鞑子,你们听着,尼堪被被做成了旗面,上万鞑子砍了脑袋,堆成了京观,就在你们前面不到十里,欢迎你们去欣赏啊!” “快去看吧,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看到了他们,也就知道你们的下场了,狗鞑子,你们都会死光的!” 周英杰带着人马,绕着营门来回跑了两三趟,终于有一些鞑子追了出去。周英杰调转马头,当即就跑,想把鞑子引入提前准备的陷阱,可是鞑子跑出来没有几百米,顿时又缩回去了! “我,没看错吧,这还是鞑子吗?” 周英杰一头的雾水,实在是想不明白,鞑子怎么变得这么老实软弱了。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们射出了箭书的第一时间,就有人捧着箭书,跑到了中军大帐,送到了豪格的面前。 这时候豪格勉强掀开了锦被,露出了脑袋,看到的人顿时吓得浑身发颤。 只见豪格的脸上,手上,全都是一个黄豆粒大小的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流着黄水,还有斑斑的血迹。豪格久经大敌,这种大将寻常疼痛根本不会在乎。但是他确实忍受不住,频频的用手挠着水泡,龇牙咧嘴,别提多痛苦了! “王爷,您看该怎么办啊?” 还没等豪格看到箭书,突然有军医从外面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脸色都变绿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王爷,大事不好了,满达海死了!” 什么! 豪格顿时浑身无力,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这个狗奴才,他怎么就死了,本王可是他传染的,本王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王爷,别着急,总有办法的,多少得天花的,都活了下来,您老人家有百灵相助,绝对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吓死豪格 连绵的大雪,一层接着一层,京城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就会有冻死的乞丐。 大清早,衙门的差役推着小车,将一具具的尸体扔到车上,然后送到城外的乱葬岗子,草草的丢掉。 这几乎是每场大雪之后,必然的事情。老孙和老王搜检了十几条街道胡同,找到了三具尸体,全都是瘦骨嶙峋的,又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还伸着一只手,仿佛是在讨要食物。 看到了这里,老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来生别再托生穷人了,哪管给富贵人家当狗,也比当人有滋味。” 老王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昨天的时候,我路过富贝勒的府上,看见他们家里头倒出来的泔水都飘着一层厚厚的红油,倒在了水沟里,不少乞丐就去抢。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我看了都眼馋!” “嘿嘿,眼馋什么,人家是主子,咱们都是奴仆,穿上了这身衣服,还指望着有好日子过吗,能吃上一口就行了!” 这两个差役一面说着,一面向城外缓缓的走去,绕过了几条胡同,经过菜市口,前面离着宣武门不远。 “老孙,你说说,这四九城就是规矩大,哪个城门走什么,都有规矩,崇文门走酒车,朝阳门走粮车,德胜门走兵车,阜成门走煤车,到了这宣武门,菜市口,杀人的地方,就要走丧车!” 老王这在叨念着,一旁的老孙突然一抬头。急忙拉住了他。 “别废话了!” “咋了?” “你看 那是什么?” 顺着老孙的手指方向,老王看了过去,只见街道之上。正有一队灵车,前后送葬的足有几百位,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有肃静回避牌,四贤画像,纸人纸马,所有人穿的都跟一团雪似的。鼓乐喧天。打得铜锣,震天动地。 在最前面还有一个撒纸钱的,一把纸钱节节高。满天开花,哭声不绝。 一看这个排场,肯定是什么达官显贵死了,老孙他们急忙都躲在了胡同口。也不敢往前走。偷偷抬起头,看着这些人。 “老王,你说这是谁家出殡啊?” “看样子官不能小了,至少是个王爷贝勒一类的。” 正说话之间,一旁有个烤白薯的老头,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听说是福贝勒的大老婆,正房夫人。刚刚从关外搬过来,没有俩月就死了。” “啊?”老孙急忙压低了声音:“我记得这些天死的人不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烤白薯的老头向着四周看了看,低低的声音说道:“二位官差,咱们关系不错,我和你们说实话,你们可别外传啊。前两天我听买白薯的差官闲谈的时候说京城又闹了天花,死的人不少。” “天花?”老王摇了摇头:“不对啊,要是闹天花,哪次不是死不少老百姓,可是怎么没听说哪有百姓死了啊?” “哎,这就是这次天花闹得邪性的地方!”老头说道:“听说啊,九成都是朝廷的达官显宦染上的。就拿福贝勒来说,听说最近也染上了,正卧床不起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听说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传染的?” “实不相瞒,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老头摇头说道:“最早就是在刺杀多铎王爷的第八天!有人就说,那位姑娘是痘神派来的,要惩罚鞑子……” 老孙急忙摆了摆手:“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想找死啊!” 几个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等到漫长送殡队伍出去之后,他们才把尸体拉到了城外。 “嘿嘿嘿,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怎么都是死,有棺材啊,和没棺材,差不了多少!” …… 河南,汲县。 顾振华正在商讨粮食的问题,战争消耗太大,安**各地的存粮只有一百五十万担左右,足足消耗了一半,要是鞑子在倾力而来,只怕这点存粮都要消耗光,根本支撑不到夏收。 “国公爷,陈大人刚刚送来了书信,他说南京那边似乎已经识破了您和他的手段,现在连陈大人也要不来粮食了,事情真不好办啊!” “不好办,也要办。”顾振华大声的说道:“什么时候都不能没吃的,好在咱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咱们再去和商人化点缘,他们会愿意帮忙的!” 夏守礼摇摇头,苦笑道:“国公爷,和商人借倒是能应急,可是咱们还要还利息,弟兄们辛辛苦苦打仗,还要给商人送钱,也不知道是在给谁打仗了。” 顾振华也叹了口气:“撑着吧,只要到了明年,一切都好过来了!”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英杰撒腿跑到了帅府,满脸都是惊喜。 “国公爷,大喜事,大喜事啊!” “现在是愁有千万,喜从何来啊?” “国公爷,您不是让卑职去鞑子面前筑京观,把鞑子引出来吗?” 顾振华点点头:“没错,怎么样了,探听到鞑子的虚实吗?” “没有,鞑子还是坚守不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当缩头乌龟。” 一旁的李济伯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他们不出来,算什么喜事啊?” 周英杰顿时笑道:“李先生,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一队夜不收他们发现了鞑子营中偷偷向外面运尸体,然后给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 李济伯微微一笑:“军营死人不算什么大事吧,受伤死的,犯了军规,这大冷天,说不定还有冻死的……” 顾振华突然脑中打了一个闪电,他豁然站起,急忙吃惊的问道:“是,是不是得了天花死的?” 这下子周英杰也吃了一惊,急忙点头:“的确是天花,侦查的弟兄们偷偷刨开了坟,发现里面的鞑子浑身上下都是水痘,吓得他们都跑了回来。国公爷,您可真神了,这种事情都能猜得出来!” 顾振华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好,太好了,你先去告诉那些接触过尸体的弟兄,要先隔离,减少接触,等确认没有感染之后,再恢复正常,我们的军队里头,千万不能染上天花。” “遵命!” 周英杰急忙下去安排了。一旁的李济伯却不断的盯着顾振华的神色,老头眉头紧锁, “李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鞑子染天花,是不是你下的手?” 顾振华两手一摊,笑着说道:“李先生,那传染病可是老天爷的意思,说不定鞑子不讲卫生,就得了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算我有这个本事,早就让所有鞑子得天花死掉了,还用这么费事打仗吗?” 对于传播天花的问题,这种手段太匪夷所思,太超过了这个时代的眼光,除了吴又可,还有情报系统之外,顾振华轻易可不会泄露。 不过李济伯老头何等精明,他仔细的盯着顾振华的神情,冷笑着说道:“别看老头子没有证据,反正我认准了,就是你干的。” 李济伯顿了顿,又说道:“这种东西关系太大了,杀人于无形,还望国公好好权衡,不要乱用。人生在天地间,就要顺应大势,不能把自己放在神佛的位置,肆意作为,否则就会遭到报应啊!” 敬畏! 敬畏民心,敬畏天心!为政者存一点敬畏之心,就不会胡作非为,李济伯这也是在告诫顾振华,一场大胜,安**已然到了一个目眩的高度,究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是流星一般,快速逝去,就看他这个当家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鞑子营中感染了天花,得到了消息之后,所有众将全都喜出望外,很明显,鞑子会畏缩不前,多半就是这个原因。 李旭急忙找到了顾振华,焦急的说道:“国公爷,要是寻常小兵得了天花,丧了命,鞑子应该不会在乎,看他们的样子,我估计是什么大人物得了天花,说不定就是贝子贝勒一类的,甚至有可能是豪格!” 郭云龙也说道:“没错,要真是如此,我们就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给鞑子一个彻头彻尾的教训!” 顾振华反倒没有被冲昏头脑,他想了又想,才说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没准是鞑子想要摆我们一道。不能不防,又不能错过机会,这样吧,你们分别带着小队,袭扰鞑子的营地,疲惫他们,拖垮他们,看看鞑子究竟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 豪格躺在了军帐之中,似乎病情比起头几天要轻了一些,他面前能在搀扶之下,走了几步。 “王爷,摄政王来了旨意了,他说陕北打赢了,要让英郡王过来,接替您的职位,让您回京安心养病!” “哎!”豪格叹了口气:“壮志未酬啊,父皇生前就一直想入住中原,我这个儿子理应替父皇实现宏愿,谁知道连战皆败,还落了这么一个病,实在是问心有愧啊!” “王爷,不要这么说,等您身体好,再来收拾顾振华,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行,不行啊,顾振华这家伙发展的太快了,必须尽快干掉才行,我,我要给阿济格写封信!” 豪格挣扎着,要往书桌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巨响,清军大营之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火光冲天。豪格听到了这个声音,突然吓得满头冒汗,面色姜黄,扑通摔在了地上。 第二百四十章 追击逃兵 上百个神火飞鸦,划破了天际,落在清军的大营之中,一霎时火光四起,爆炸声音不断,四起的火舌很快肆虐营房,鞑子慌乱之中,急忙组织人手救火,又派出人马去追击安**。 不过最令他们担忧的并不是这些偷袭,而是豪格的状况! 受到了惊吓的豪格彻底倒下去了,而且再也站不起来了,浑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加水泡,都有黄豆粒大小,不光是身上,嘴里,喉咙里,全都出现了。 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格外的困难,而且痛苦的折磨让豪格不停的挠着身上的水泡。结果脓水四处乱流,皮肤破开,鲜血淋漓。 看到了这个情况,手下的拿下奴才也没有了办法,他们只能按住豪格的四肢,将他绑在了床上。 军营当中,所有的大夫全都赶了过来,看过了豪格的状况,大摇其头。 到了这时候,只能看天意了,说白了也就是等死! 如今鞑子之中,尼堪和吴三桂都完蛋了,豪格又是这个状况,唯一还有点分量的就是尚可喜,这个老走狗也吓得浑身颤抖,没有一点主意。 就在尚可喜像是热锅上蚂蚁,来回乱转的时候,突然豪格派人把尚可喜叫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豪格来回折腾了几个时辰,这时候浑身无力,已经虚弱无力,躺在了床上。只知道喘气。 尚可喜偷偷的看了一样豪格,顿时吓得浑身冰凉,只见豪格的眼光都散了。哪里还能活得下去啊。 “尚王爷……”微弱的呼唤声传来。 尚可喜捏着鼻子,紧走了几步,俯身说道:“王爷,有什么话,您就吩咐吧!” “嗯。”豪格勉强点点头:“尚王爷,孤王不成了,马上就要死了。恨只恨没有看到大清君临天下,征服中原的那一天,没法见父皇啊!” 豪格眼中落泪。尚可喜也跟着叹气。 “王爷,您不要多想,好好将养身体,肯定会好过去的。天花不是要命的兵。” “那是你们汉人。满人不成啊,我们得了天花,十死无生的!”豪格痛苦的说道:“孤王没能替大清收拾了顾振华这个心腹大患,实在是平生之恨。眼下大军锐气搓动,没法再打了,只能托付你,把军队妥善带回去。” 豪格说到了这里,眉头一皱。浑身又是一阵抽搐,一张口哇哇的吐着黄水。吐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是是血水。 “王爷,王爷!”手下的奴才全都围着豪格,痛苦流涕,如丧考妣,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了主子的身上,豪格要是死了,他们只怕都没了好下场! 抢救了半晌,豪格终于缓缓的恢复了过来,但是瞳仁都已经散开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尚,王爷,你,你一定要告诉,多,多尔衮,全力对,对付顾振华,不除安**,满,满人没有好下场啊!” 豪格说完了这句话,顿时一仰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身躯直挺挺的摔在了床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都闭不上。 豪格死了,吴三桂也被抓了,不一定落个什么下场,再加上刚刚被刺杀的多铎,三位王爷就这么没了。 对了,还要算上孔有德…… 一想到这里,尚可喜的心拔凉拔凉的,这就是国运吗! 大清入关之前,一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可是如今随着安**的崛起,怎么接二连三的损失大将,每战不利,沁阳一败,大清已经伤筋动骨。即便是了赢了李自成,也难以挽回颓势。 尚可喜越想这些,心里头就越是惊恐不安。 或许……或许…… 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锐利的目光扫过了所有豪格的奴才近臣,然后厉声说道:“诸位,王爷去了,外面又有强敌,要是让明狗知道了王爷丧命,必定会趁虚而入。因此你们必须暂时保密,不准泄露王爷的死讯,等到大军撤回,再给王爷举丧!” 这些人也知道尚可喜的话有道理,因此纷纷点头,连夜鞑子就全营动员起来,秘密向北撤退。 不得不说,尚可喜这个家伙还设有有点本事的,撤退指挥的相当完美,安**竟然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再度来侦查的时候,才发现大营已经空了,里面只留下了几百名伤兵,还有一千多的民夫,剩余的鞑子全都不见了! “国公爷,鞑子跑了!” 顾振华听到了这个消息,豁然站起! “你说什么,鞑子真的跑了?” “嗯,没错。”周英杰说道:“我们昨天晚上用神火飞鸦袭击鞑子,今天早上又去侦查,想看看战果,哪知道竟然发现鞑子大营空了! “追!”没等周英杰说完,顾振华猛地一挥手,大声的说道:“各部人马,集中机动能力最强的部队,马上跟着本爵追击!” 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顾振华已经暗暗后悔。 从鞑子的表现来看,毫无疑问,是有大人物死了,十之七八就是豪格! 如果昨天发现了鞑子有人感染天花的时候,就果断下令,猛攻鞑子,就算不能拿下,也能阁下一块肥肉。 到底还是保守了,错失一个扩大战果的时机! 顾振华暗暗咬牙,即刻召集了所有部队,沿着鞑子撤退的方向,一路猛追下去。所有的士兵都卯足了劲头,狠命的抽打着牲口。 正所谓雁过留声,鞑子好几万人,想要轻易撤走,那是痴心妄想! 顾振华他们追出了二三十里,过了一片山岗,就在山头,登高眺望,终于看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逶迤前进。队伍之中,马车众多,一看就是好东西! 顾振华顿时浑身血液沸腾,他猛地抽出了宝剑,高高举起。 “冲!” 迎着阳关,骑兵冲下了山坡,胸前的甲胄,明晃晃亮堂堂,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强光! 马蹄踏过山头,溅起冻土,碾碎衰草。旗幡迎风飞扬,喊声惊天动地。 长长的骑枪,对准了前方,枪头整整齐齐,排成了一排,凝成了一柄死神的镰刀,无可阻隔,无与伦比! 鞑子以骑射著称,可是他们不知道,曾经大汉的铁骑碾碎了最凶悍的匈奴,大唐铁骑踏碎了强盛的匈奴。 汉家的强大武装之下,胡人闻风丧胆,他们的残兵败将只能逃到了西方,去祸害欧洲人。 就算到了大明,汉人依旧傲视天下,成祖修永乐大典,全书两万多卷,而同时代,英国王室的皇家图书馆,只藏有六本可怜的羊皮卷! 这就是文明的差距,这就是汉家的荣耀! 或许是文恬武嬉太久了,让周围恐惧敬畏的汉人竟然渐渐的落后,一个小小的野蛮部落,也妄想着入主中原,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堂堂中央之国,只要露出一点狰狞,恢复一丝元气,就足以天崩地裂,山河动容。 “杀!” 长长的骑枪刺进了鞑子的身体,瞬间穿透了血肉之躯,与此同时,骑枪也都折断了。士兵们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长枪,挥动着手里的马刀,向着鞑子凶狠的砍过去。 顾振华亲自领队,杀在了最前面。一刀狠狠的砍过去,两颗鞑子的脑袋顺着刀尖就飞了出去。足足有十几米,才落在了地上。 “大明万岁,国公威武!” “大明万岁,国公威武!” 士兵们斗志昂扬,手中的兵器快速的挥动,像是风车一般,收割着生命,鞑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尚可喜也知道安**必然追击,因此他留下了两千骑兵断后。按理说人马不少,可是鞑子军心浮动,根本不想战斗。 面对着士气高昂的安**,怎么是对手,刚刚交战,就有一百多鞑子摔在了地上,成了一堆尸体。 顾振华更是像凶神恶煞一般,冲在了最前头,没有任何鞑子能挡得住他。 一个鞑子的甲喇章京自恃勇武,举着车**斧,向着顾振华冲了过来。 “明狗,受死吧!” 大斧迎头劈了下来,挂着风声,势如闪电,猛如狂风。这家伙更是龇牙咧嘴,气势汹汹。 顾振华一看他攻击过来,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看准了机会,突然顾振华猛地一挥手里的战刀。刀尖划过了优美的弧度,正好砍在了斧柄上面,镗啷啷,斧柄砍断,十几斤重的斧头就飞了出去。 这个家伙一愣神,顾振华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刀劈下来,从脑瓜顶,一直劈到了屁股,就连下面的战马都不能幸免,一刀砍下来人马全都分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液,迸溅的到处都是。 看到了如此惊骇的一幕,吓得鞑子们纷纷后退,大声的疾呼:阎王来了! 鞑子断后的骑兵被轻松冲破,顾振华带着人马杀向了后队。这时候那些阿哈和民夫看到之后,纷纷吓得掉头就跑。 顾振华他们轻松控制了这些马车,到了车队之后,周英杰和岳破虏他们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四处看着,眼神全都是光。 “国公爷,您看,那是大炮!” 顾振华也急忙闪目一看,只见一门粗大的神威将军炮个头惊人,光是炮口就能放进去一颗小西瓜。乌黑发亮的炮声,透着金属的光泽,让人眼前一亮。 第二百四十一章 肥猪拱门 将鞑子赶走,后军各种辎重物资就都留了下来,最让大家伙感到兴趣的就是那些大炮。 大家围绕着一门门两三米长的神威将军炮,不住的指指点点。周英杰更是爬到了一门最大的火炮下面,仔细的看着上面的铭文。 “崇德,八年!” 周英杰惊喜的喊道:“国公爷,这门炮是酋奴皇太极在位的时候铸造的啊!” 顾振华走了几步,来到了一门巨炮的面前,这门火炮长有八尺五寸,重3600斤,是一门神威大将军炮,装药五斤,弹丸十斤,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伙。 “国公爷,当初鞑子就是用这种炮轰击汲县的,差点就把城墙轰开了,没想到现在这些火炮落到了咱们手里。用鞑子的火炮,轰死鞑子,想着就带劲!” 顾振华看了看大炮,微微一笑:“这种炮也就是看着好而已,已经过时了。” “哦?”周英杰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这炮这么大,射程又远,怎么过时了?” “你要是不信,就拿这个火炮去问问高宏图,你看他愿不愿要。” 一旁的岳破虏皱着眉头,试探的问道:“国公爷,您是说这炮太重了?” “没错,三千多斤,运输多麻烦,我们需要的是一千斤以下,发射速度快,用驮马能够快速机动的野战炮,至于这种笨拙的家伙,不光射速慢。就连调动以下方向,都是大麻烦。我们和鞑子用火炮的思路完全不一样,他们是缺少攻城手段。才尽力将火炮造得十分巨大,为的就是轰开城墙。不过我们使用火炮,更多的是着眼野战,步兵,炮兵,骑兵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碾碎敌人!” 有什么样的战略,就指导着发展什么武器,古今一理。在场的众将忍不住思索起来,的确看起来十分笨拙的神威大将军炮没有什么用处。 周英杰还有些不服,争辩道:“国公爷,咱们就不要攻城吗。有了大炮轰城。能节约多少兵力啊!” “哈哈哈,我们的确需要攻城,可是不必用这种玩意,不是已经研究出开花弹了吗,炮弹的威力成倍的提升,而且射速快,投射的炮弹多,别管多坚固的城墙。都能轰开!”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周英杰是彻底无话可说了。他忍不住狠狠的拍了拍粗大的炮管。 “白高兴一场了,还以为弄到了宝贝,没想到竟然是鸡肋!” “也不算是鸡肋,这玩意用来守城也不错,在四门布置,能打出几里远,震慑敌军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就算是实在没有用,这么大的一块铜,熔化了铸别的火炮也成啊!”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郭云龙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您是要是鞑子知道了他们费尽财力制造的大炮,巴巴的还给起了大将军的名号,结果竟然是一个废物,他们会不会发疯?” “哈哈哈,就算他们不疯,咱们也打到他们发疯。” 显然缴获了一些大炮,并不能满足顾振华的胃口,整顿人马之后,继续向前追击。 这一次安**变得更加自信嚣张,翼骑兵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就像是一个庞大的狼群一般,对着鞑子展开了不断的袭击。 翼骑兵兼顾速度和冲击的优势,和鞑子撞在了一起,往往只要一轮骑枪,就能刺得鞑子失去了斗志。 毕竟就算他们再善战,也抵挡不住如林的长枪。 不过也有一些鞑子拼死抵抗,这也没有关系,翼骑兵都配备了火铳,一顿乱枪,别管有多少死硬的鞑子,全都打成了筛子。 就这样安**在背后死死咬住,不断的给鞑子放血。尚可喜也是应付不暇,一连派出了三轮部下,让他们去断后,结果毫无例外,都被安**给冲散了。 鞑子的火炮丢失了,粮食也损失了大半,照着这个势头打下去,他们离着彻底完蛋就不远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支骑兵由北而南,急速的赶来,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但是却个顶个的精悍,为首的一员大将格外的粗壮,脸上都是横肉,就在额头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起来凶恶无比,来的正是阿济格! 本来他和多铎一个负责李自成,一个负责顾振华,配合的天衣无缝,正憋着一股劲,为了大清建功立业,他们三兄弟就要开创新的时代。 可是偏偏壮志难酬,多铎竟然被刺杀,阿济格只能独自挑起重担。李自成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在陕北和阿济格杀得是难分难解,双方把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阿济格头上的伤口就是被大将刘宗敏砍伤的。 好在最后阿济格也赢得了胜利,靠着收买汉奸,偷开了延安的大门,清军一拥而入,杀败了大顺军。 赢得了艰难的胜利,阿济格并不敢休息,急忙整顿精锐兵力,准备南下,一举消灭安**。 哪知就在鞑子趾高气扬的时候,沁阳一战。吴三桂和尼堪惨败在了顾振华之手,而且豪格又染上了天花,已经病危。 连番的打击,让陕北的胜利变得黯淡无光,阿济格甚至不得不带着亲信连夜南下,前来解决危局。 当他一路风尘,跑到了汤阴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尚可喜带着人马往回撤退。 双方甫一见面,阿济格就暴跳如雷,指着尚可喜的鼻子,这一顿痛骂。其实也不怪阿济格生气,这些清军全然没有了八旗的剽悍,一个个垂头丧气,一点精气神全无。 而且逃跑的仓促,很多人连盔甲兵器都扔了,粮食也没了。寒冬之中。不少人还穿着单衣,瑟瑟发抖,手脚都是冻疮。流脓淌水。 “这还是八旗劲旅吗?这还是天下无敌的大清铁骑吗?” 阿济格对着尚可喜,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乱喷,吐沫星子溅得尚可喜满脸都是,他也不敢躲避,只能低着头,任由阿济格痛骂,谁让你给人家当奴才呢! “王爷。实不相瞒,安**战力凶悍,实在是难以抵抗!” “借口。都是借口,汉人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李自成三十万大军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安**!本王现在就带着人马去会会他们!” 按理说尚可喜该好好提醒一下阿济格。可是这位毫不留情的谩骂。弄得尚可喜也没有了心情,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神威盖世,自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阿济格带着部下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就向着后军杀过去,他们气势汹汹,一个个都没有把安**放在眼里。 这时候顾振华正好指挥着士兵,冲破了阻拦,将一千多伤兵围在了中间。要是依照人道主义精神。这些伤兵或许不能杀戮。 可是这个时代的法则完全不一样,伤兵要是恢复了。就会成为部队的中坚。顾振华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因此他立即指挥着部下,对这些伤兵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屠杀。骑兵来回冲撞,把他们分隔开,然后让新兵挥舞着砍刀杀了进去,体味鲜血的刺激。 一时之间,山谷之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些鞑子在痛苦的哀嚎声中,不断的丧命。 阿济格带领着人马正好杀来,看到了这一幕,简直气炸了肺,他一马当先,就带着人马冲了上来。 这时候安**也发现了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又一波断后的士兵。士兵们纷纷结阵,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冲过来的时候,这些鞑子势头更猛,一个个就像是猛虎下山一般。顿时安**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车营也急忙向前,一百驾偏厢车结成了车阵,严阵以待。 终于阿济格率领着人马冲上来,迎头就是密集的火铳,鞑子骑兵成片的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穿了身体,鲜血迸溅,麦子一般,不断的被扫到。 刚开始攻击,就有上百人丧命,阿济格心头一颤,疼到了极点。可是他的疼才刚刚开始,一看鞑子杀来,顾振华和岳破虏各自带着一半翼骑兵,从两翼杀了上来。 “哈哈哈,明狗敢和八旗劲旅比骑兵,简直是找死!” “给我冲,杀光他们。” 阿济格还以为是一个便宜,带着人马就冲了上来。结果阿济格刚一冲上来,就遇到了十几条长枪,向着他刺了过来。 阿济格急忙挥动手中的砍刀,一下子斩断了几条枪,不过还有一条贴着他的脖子险险的扎过去,吓得阿济格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他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他的部下整个一排,全都被挑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尸体。 阿济格这家伙虽然狂妄,但是并不傻,一见这个局面,他就知道自己轻敌了,完全不了解安**的战斗方法,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打过来,的确是太危险了! 想到了这里,阿济格急忙招呼着部下撤退,也不管死掉的人了,快速的往回撤退。 鞑子来得快,去的也快,只在地上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顾振华也不知道对方是阿济格,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哪怕拼上几百,上千的生命,砍下多尔衮的最后一条臂膀,都是合算的生意。 安**差不多追到了汤阴,已经进入了北直隶的境内,顾振华也担心孤军深入,因此带着人马,徐徐退回。 这一次追击,一共持续了三天多,一共消灭了鞑子三千一百多人,抢夺神威将军炮三十八门,粮食十五万担,火药两万斤,马车五百驾,驮马两千匹,金银五十万两! 带着种种的战利品,顾振华潇潇洒洒的回到汲县。 这时候周围的老百姓,不顾寒冬腊月,亲自跑到了城下,迎接得胜之师。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要是没有安**的胜利,只怕他们都成了亡国奴! “恭贺国公爷旗开得胜,恭贺国公爷凯旋班师。” “国公爷武功卓绝,功盖寰宇。” “保一方平安,护亿万黎庶!” …… 所有的乡绅耆老,各屯田田庄的负责人,豪商大户,总之有头有脸的,全都前来给顾振华磕头祝贺,人山人海,还有舞龙舞狮,鞭炮齐鸣。 看到了如此喜庆的场面,顾振华也难得的放松了下来。总算是最艰难的时候过去了,就算鞑子再想打来,只要要开春之后了,安**终于迎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顾振华笑着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高声说道:“诸位乡亲,本爵要宣布两件事情,第一,我们已经抓住了大汉奸吴三桂,为了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准备把他砍掉四肢,做成人彘,让天下人都看看汉奸的下场!” “人,人彘!” 听到这个词,每个人的后背都冒起了一股凉风,这位国公爷是真够狠的,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虽然暗中有些人也认为太过残忍,但是却不敢说出来,这种大汉奸别说做成人彘,就算怎么炮制,都不为过。 看着大家频频点头叫好,顾振华笑道:“明天就是小年了,就正式开第一刀,砍下吴三桂的一条胳膊,到时候请大家一定捧场!” “没说的,国公爷,我们早就想看吴三桂的下场了。” 顾振华等到大家平静下来,又笑道:“下面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本爵的私事了,我和梅珺若姑娘定亲,本该早就完婚的,只是战事紧张,一直拖了下来。现在终于打赢了鞑子,本爵准备在过年的时候,迎娶梅姑娘!” “哦!哦!” 相比血淋淋的杀人,结婚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正所谓成家立业,这位国公爷成了婚,家事安定了,国事才能好好处理,大家也就更有盼头了。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 “国公爷琴瑟好合,早生贵子啊!” 祝愿的话全都溜了出来,顾振华也是心满意足,在所有人的簇拥之下,回到了汲县的临时帅府。 顾振华本想着去找梅珺若,好好说说话,商量一下婚事。哪知道就在此时,康大力急忙前来禀报,说是牛金星代表着李自成,前来拜见! 顾振华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大顺军正好战败,顾振华早就觊觎这股力量了,肥猪拱门,他哪能放过啊。 “快,把牛丞相请进来,本爵要好好和他聊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两头敲诈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拳头说话,打赢了战争的安**如日中天,惨败的大顺军则是风雨凄凄,就连牛金星这位大丞相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低着头,十分乖觉的走进了大厅。 进来之后,牛金星偷眼一看,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高大壮硕的年轻人,即便是坐着,也不比普通人站着矮多少。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团煞气之中,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光是这股气势,比起已经称帝的李自成都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看了一眼,牛金星就急忙低下了头。顾振华也在打量着牛金星,这家伙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两撇小黑胡,额骨和下巴都非常窄,嘴皮很薄,还有点鹰钩鼻子。从面相上看,这家伙就是一个尖酸刻薄,阴险狡诈之辈,也难怪李岩会死在他的手上。 顾振华微微一笑:“牛丞相,不知道你远路而来,有什么事情啊?” “启禀蓟国公,我是封了圣上的旨意前来,恭贺安**在沁阳大捷,击毙鞑子无数。这可是鞑子入关以来,遭到的前所未有的重创,实在是大快人心,天下振奋啊!” “哈哈哈,一场两场的胜利不算什么,抗清还是任重道远,想要夺回旧都,还要战士浴血奋战才行。” “国公爷说的有理!在下也是这么看的,您也知道,眼下大顺军新败,实力受到了一点损失,还请蓟国公能念在同盟的情谊之上。提供一些帮助,我们双方好一同携手,共抗强敌。” 要东西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牛丞相。需要什么只管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痛快,在下先拜谢国公爷的慷慨了!” 牛金星一躬到地,然后说道:“国公爷,大顺军眼下已经退到了西安府,尚有带甲之兵二十万,无奈缺衣少食。再加上天寒地冻,没法作战,因此需要粮食一百万担。棉衣十万,其余刀枪剑戟各式兵器五万件了,火药十万斤,金银一百万两……” 牛金星大言不惭的说着。顾振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牛丞相。你当安**是大顺军的仓库不成?要什么有什么?我们也刚刚经历大战,士兵要抚恤,受损的城池要恢复,还要防止鞑子反扑。如果说一两万担粮食,咱们有商量,一张口就是一百万担,没有商量!” 牛金星一看顾振华发怒,急忙说道:“蓟国公。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安**能打赢鞑子。也是靠着我们在陕北浴血奋战,是将士用生命堆出来的,您要是见死不救,只怕有损道义啊!” 顾振华微微冷笑,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圈,突然笑道:“牛丞相,我最多给你们粮食十万担,银子三十万两。至于其他的兵器之类的,我们从鞑子手里缴获不少,可以给你们!” “这!”十万两显然大大低于牛金星的预期,不过这要饭吃就不能嫌馊,他也咬牙认了! “国公爷,在下先谢过了。” “慢!”顾振华笑道:“牛丞相,本爵的东西不能白给,你们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吧?” “拿出什么?” 顾振华道:“你方才说大顺军还有带甲二十万,这种欺人之谈就不要说了,里面可战精兵能有两万都抬举你们了。” 牛金星顿时神色尴尬,顾振华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其实他们连两万人都没有。这次大顺军败退陕北,损失相当惨重,大将张鼐,刘体纯带着本部人马投降。刘宗敏和郝摇旗都受了重伤,部下损失殆尽。目前李自成手上只有李过和高一功所部还有战斗力。 当然这种实情牛金星是不能说的,他还拍着胸脯说道:“蓟国公,大顺军虽然受了损失,但是五万精兵还是有的!” “哈哈哈,我也不管你们有几万人,本爵只要求你们送十万人过来。一人换一担粮,算起来你们也不吃亏!” 还不吃亏啊? 牛金星顿时把眼珠子都瞪得溜圆,那些跟着大顺军南征北战的民夫百姓,就算不能打仗,但是个个身体健康,当然不健康的也早就饿死了。 拿一担粮食换一个人,也能说出口!人比猪都便宜了! “对了,牛丞相,还要烦请闯王下一个命令,让驻扎在湖广和河南之间的白旺所部接受安**的统一整编!” “什么?”牛金星彻底跳了起来,这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蓟国公,我们两家是盟友,大顺军强盛的时候,没想过吞并你们,现在你们反而要吞并大顺军,未免太不讲究道义了吧,天下人会怎么说?您一张口就要去了一半多的大顺军,是不是下一步想把所有大顺军都吞并了,这种无理的要求,恕牛某不敢答应!” 顾振华不动声色,说道:“本爵讨要人员,也不是为了编到军队之中,说句实话,一帮乌合之众,给了本爵,也没有什么用处。本爵是想把他们编入屯田田庄,好歹让他们有块土地,能够安身立命,你们大顺军的负担也减轻一些,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裹挟着无数的百姓,席卷天下,那种战术早就过时了。鞑子不是大明,他们会毫不留情的举起屠刀。” “蓟国公,既然你是为了我们着想,那不妨就允许十万人就食河南吧,我们派遣人手管理。至于屯田所得,大家平分,这不是更好吗?” 就在这时候,李济伯和夏守礼赶了过来,他们正要向顾振华汇报一下军需消耗情况,顺便催促顾振华向南京多要点东西。 正好撞见了牛金星,听到了老牛的要求,夏守礼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什么叫就食河南,把我们当成唐僧肉了,想要咬一口吗?就凭着你们的军纪,到了河南,那就是一群土匪,多少老百姓都要遭殃,我坚决反对!” 对着顾振华,牛金星不敢发火,但是对着下面的人,他就无所谓了。 “哼,敢说大顺军是土匪,我们就当一回土匪,要是安**不给东西,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们就投靠鞑子,把陕西交给他们!” “你敢!”夏守礼瞪圆了眼睛:“你把这话冲着老百姓说一遍,你看看能不能活着出汲县?” 李济伯也冷笑道:“牛金星,用这个招数威胁不到我们,你们投降了鞑子又能如何,李自成是称帝的人。自古以来,皇帝投降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就像是李后主那么老实的,都被杀死了,更何况是李自成呢?降清你们必死无疑,只有和安**合作,才有一线生机,何去何从,不用老夫多说了,你们自己斟酌吧!” 牛金星这下子是彻底被逼到了墙角上,左右不是,脑门上面已经冒汗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牛丞相,本爵手头也不宽裕,要是再拖下去,恐怕连十万担都拿不出来了!” 牛金星咬了咬牙,“蓟国公,在下马上去禀报圣上,究竟答不答应,容后再说。” 眼望着牛金星离开,夏守礼笑道:“国公爷,您可够狠的,一下子要了大顺军一半的人手,也不知道李自成能不能答应。要是他答应了,我看着十万人应该全都放到南阳,开垦土地,送到工场做工,有一两年,南阳就能兴旺起来!” 李济伯却摇了摇头:“要人不错,老夫估计眼下大顺军除了人,也没什么能敲诈的了。可是这些人进来,一直到明年的夏收,至少需要二十万担粮食,还要给李自成十万担,算起来就是三十万担,咱们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粮食什么都玩不转啊!”顾振华也叹了口气。 “我看要解决粮食问题,还要从南京下手,让马士英他们多吐出一点,江南富庶,勒勒裤腰带,还是没问题的。” 顾振华说的当然没错,前头打仗,后面理应提供物资支援,可是问题就在于南京对安**的忌惮越来越深。 这次战胜的消息还没有传过去,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安**又一次大胜,不玩十二道金牌的把戏,也不会让安**好过。 “国公爷,想要向南京要东西,肯定不容易,而且光是一个推诿扯皮,拖个几个月,实在是太轻松了,我看是远水不解近渴!”李济伯显然不乐观。 可是一旁的夏守礼却说道:“国公爷,您有擎天保驾的大功,又携着大胜鞑子的态势,干脆就带着大军直接进京,清君侧,效仿当年的燕王朱棣,如此一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不成!”李济伯慌忙摇头:“千万不能这么干啊,当年朱棣可是有了稳固的后方之后,才南下的,如今河南不稳,国公爷须臾不能离开。再加上朱棣乃是皇族,天下人只把靖难之役当成了朱家内斗。可是国公爷南下,这算什么,不是谋朝篡位吗?” 顾振华突然朗声一笑:“二位先生,事情没有那么麻烦,我们能用粮食敲诈李自成,同样的道理,也能用大顺军来敲诈南京,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借力使力,四两拨千斤!” 李济伯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国公爷,有什么妙计吗?” “你们想想,如果是数万抗清的功臣,没有了吃的,南京朝廷又不给发粮,天下人会怎么看?马士英能不能承受住物议?” 第二百四十三章 齐人之福 “我朝文官权力之大,已经远超前朝,首辅学士的权柄,比之丞相,也丝毫不差啊!”李济伯十分感慨的叹了口气:“当年太祖费劲了心思,废除宰相,分权制衡,只怕他老人家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竟然文官势力会卷土重来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谁也没法预见一两百年之后的事情,算起来,大明从开国以来,保持了二百多年的强势,就算是汉唐也比不过。只是如今的文官利欲熏心,凡事私利为先,不惜沽名卖直,大骂皇帝,就是为了一顿廷杖成全他们立地成圣。疯狂的压制武人,都到了罔顾国家安危的地步。内部更是党派林立。师生,同乡,姻亲,故旧,编织成一张牢固的大网,只要圈子受到了一旦损害,就迫不及待的反对!他们什么心思都有,就是没有大明,没有天下苍生!” “国公爷真是一阵见血啊。”李济伯笑着说道:“大明之祸,始于东林,如今东林虽然铲除,但是遗祸仍在,他们的行事风格,已经深深的印入了大明官僚的骨子里,就连马士英这种人,也是离不开党同伐异的这一套!” 夏守礼听着两人的话,一阵点头,但是也犯了难。 “国公爷,对这些文官,除了动刀子之外,我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我也想动刀子,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但是我敢保证,这次我要让他们吃一个大亏。被人丢到家!” 夏守礼一听,急忙笑道:“国公爷有这个信心,卑职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别。”顾振华笑道:“我还有任务交。你马上去武昌,给我联系一下左良玉。” “国公爷,左良玉可不是好东西啊。” “恶人自有恶人磨,凡事我们不好出手,就让左良玉去办,反正他这种人啊,就是一个马桶。装满了换一个而已!” 李济伯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国公爷,您这是要驱虎吞狼啊。” “错。是两败俱伤!” 顾振华得意的笑道:“你告诉左良玉,只要他愿意帮忙,我们就把剿灭白旺所部的功劳让给他!” “好嘞。”夏守礼当即就去准备了,一场大戏就要开场。 正在这时候。突然康大力三步两步的跑了进来。满脑袋都是汗珠。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 “红,红将军带着人把牛金星给围起来了,要杀了他!” “啊!”顾振华一听这话,也豁然站起。 “哎,这种时候,女人家家的,裹什么乱啊!” 顾振华甩开了大步。直接向外面走,康大力随后紧紧跟着。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馆驿。这时候外面早就被包围起来,两百多拿刀动枪的女兵,将馆驿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在馆驿的外面,站着不少的百姓,都在探头缩脑的看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红娘子正站在所有女兵的前面,手中提着刀,脸上冷的像是霜雪一般。 “来人,给我撞开大门!” “是。”几十个女兵抬着圆木就冲了上来,照着大门就撞了过去。 嘭!嘭!嘭! 轰隆! 门闩撞断,两扇朱红大门倒地,里面的随从人员被摔出去老远。 红娘子带着头,几步蹿了进去。 “牛金星,你这个贼子给我滚出来!” 这时候牛金星也躲不过去了,几个手下人紧紧的簇拥着他,站在了台阶之上,和红娘子对峙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夫人,老夫失敬了!” “贼子,要不是进谗言,李,李岩怎么会死,今天我就杀了你,替亡夫报仇!” “此言差矣!”牛金星急忙摆手:“李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杀害李岩是陛下做的决定。不过,我是说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话,可是那也是老夫的本分而已,听不听在闯王,你怎么能都怪老夫啊。” “巧舌如簧!我不和你废话,把脑袋拿来!” 红娘子猛地蹿起,挥着手中刀,就向着牛金星劈了过去。牛金星一个文人,哪有什么武功,吓得浑身乱抖,拼命的躲闪。 红娘子的刀快,一道闪电,刀尖爱已经碰到了牛金星的脖子,一股凉气就冲到了牛金星的脑袋里头。 就在这一瞬间,红娘子的手腕被死死的抓住了,想往前一点,也做不到! “松开……” 红娘子猛地一回头,正好看见了顾振华,四目相对,红娘子竟然有些心虚,忍不住收回了柳叶刀。 “国公……” “不要说了。”顾振华冷冷的说道:“牛丞相是闯王派来的人,是本爵的客人,你怎么能对他无礼?” 红娘子本来没有请示,就来杀牛金星,心里还有愧疚,可是一见顾振华竟然不帮着她说话,顿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只知道牛金星杀了亡夫,我来找他报仇,天经地义,蓟国公,你要是包庇牛金星,大可以用军法处置红娘子,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顾振华一瞬间脸色沉下来,浑身上下,透着强大的威势。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过去的种种不必多说,本爵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能因私废公。”说着顾振华也不理红娘子,冲着牛金星拱了拱手。 “牛丞相,本爵没有约束好部下,失礼了。为了赔罪,我愿意再给闯王三十万两白银,咱们两家还是盟友!” 牛金星摸了摸脖子,上面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 “蓟国公,牛某这血不白流了啊。告辞了!” 牛金星说着就在随从的保护之下,扬长而去。生怕红娘子要杀过来一般。 看着牛金星远去的背影,红娘子狠狠的跺了跺脚。扭头就走。哪知道这时候她的手腕被顾振华死死的扣住,一步不放。 “你,松手!” “听我解释!” “我不听,松开!” 顾振华把眼睛也瞪圆了:“好你个丫头片子,胆肥了,竟敢不听我的话!” 顾振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揽住了红娘子的腰身。就往房间里面走。红娘子这时候也怒气攻心,胳膊腿来回挣扎,情急之下。张开了口,咬在了顾振华的肩头。 顾振华也疼得龇牙咧嘴,把红娘子拖到了屋中之后,把她扔在了榻上! “你属狗的啊。怎么咬得这么狠!” “哼。你属狼的,狼子野心,出尔反尔!” 顾振华是真的气急了,两手按住了红娘子的肩头,低声说道:“蠢女人,想不想报仇了?” “想有什么用,你把仇人都给放走了。”说着红娘子的类书就止不住了,从眼眶之中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了下来。 顾振华叹了口气:“当初和你说过什么,我可是要把李自成送到你的面前!” “哼。连牛金星都放了,还抓什么李自成啊,欺人之谈。” 顾振华也被这个笨蛋气得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说道:“红娘子,你知道不,我向牛金星讨了十万人,让他们用人来换粮食。” “那又如何?” “依着李自成的个性,他们肯定不愿意吃亏,肯定会派遣大将过来。到了那时候,我抓了一招之错,就把这些人解决了。李自成实力再减弱一半,还能维持下去吗?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活生生的玩死大顺军,到时候还怕你那点仇恨吗?” “这?”红娘子也没有想到,顾振华竟然暗藏杀机。一下子她也变得慌乱起来。 “我,我,我是不是闯祸了?” “差点,你要是杀了李自成,搞不好我们就要死拼了!” “人,人家心急啊。”红娘子说着,泪水又涌了出去,这次可是又羞又愧。 “人家错了,甘愿军法从事。” “什么军法啊,是家法!”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揽住了红娘子的腰身,常年习武,使得腰身格外的紧致,弹性十足,手感惊人的好,竟让人爱不释手。 “娘子,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千真万确,根本不用怀疑。这次我订好了,要在正月十五和珺若拜堂,三天后你就进门吧!” “啊!” 红娘子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娇羞担惊。 “我,我……” “本爵的主意,不住你反对!走,现在就跟着见见大妇,你们姐妹以后好好相处。” 顾振华也不由红娘子反驳,当即就带着她离开了馆驿,至于那些女兵和百姓,全都被驱赶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帅府,顾振华走在前面,直接带着红娘子去了后院,穿过了一扇角门,梅珺若的房间就在前面。 “娘子,珺若人很不错的,你们……” 顾振华一回头,才看到红娘子竟然站在了几步之外,张皇失措,忍不住往后退! “娘子,沁阳对抗鞑子的勇气哪去了?” “不,不一样!”红娘子突然转头就要跑。 顾振华一把抓住了她,直接抱着红娘子,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正好这时候从正房走出了三个女人,中间的是梅珺若,左边站着柳如是,右边站着陆明月。 顾振华也没有料到还有外人,顿时也愣住了。倒是梅珺若,先是一惊,然后面带笑容,一把拉住了红娘子冰冷的手。 “红姑娘,刚刚陆哨长可是和我讲了,你在沁阳刀劈鞑子,是女中的魁首,巾帼的英雄,给咱们女人争了光。正好你就来了,小妹还有事情要请教姐姐呢!” 柳如是也笑道:“没错,有了红妹妹,这天下的男人谁还敢小觑我们!” 这两个人说笑着,就拉着红娘子走了进去,自始至终,都没看顾振华一眼。 第二百四十四章 查办顾振华 “阁老,擦把脸吧!” 手下人拿着热毛巾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马士英猛地一抬头,只见外面天光已经放亮了。 “哎,时间这么快啊,又是一夜啊!” “阁老,天下江山都担在您的肩头,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熬得是心血啊,我们这些人看着都心疼,阁老千万保重身体。” 马士英拿着热毛巾擦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没事,这人啊,只有闲死的,没有累死的。天下纷纷扰扰,一团乱麻,要是再不费点心思,又怎么对得起圣上的恩遇啊!” “不说这些了,有没有人找来?” “有,袁枢袁大人一直在等着您呢!” “快请。” 不多时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三缕胡须,迎风飘洒,书卷气十足。只是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憔悴。 “袁大人,快请坐吧!” “多谢元辅。” 袁枢做了下来之后,也是两只眼睛通红,他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封厚厚的奏疏,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 “元辅,这是下官这些天来,总结的顾振华的罪状,还请元辅过目!” 马士英点点头,将奏折拿了过来,仔细的翻看,越看他的眉头锁得就越紧,说实话,作为顾振华的盟友,马士英也知道顾振华做事不按常理,不守规矩,十分的张狂。但是这些原本对他都是好事情,马士英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是看到了袁枢的奏折之后。马士英神情终于变了。 “袁大人,你知不知道,面对的什么人物。那可是救驾的功臣,我朝力挽狂澜的大将啊?”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在袁某的眼睛里,只有祖宗的法度,只有这江山社稷。功劳大又如何,本事强又怎样?前朝有王安石,本朝有张居正。擅改祖宗之法,祸乱天下,是十足的妖孽。好在两人都是文官。没有酿成塌天大祸。可是这顾振华身为武将,手中握着强兵,还占据了中原地盘,要是不加以限制。到了哪一天。黄袍加身,这大明的江山……” 袁枢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他甚至都站了起来,挥着拳头,声色俱厉! 说起来袁枢和顾振华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当初顾振华在进开封的时候。袁枢就一百个不同意。可是顾振华采取强力收拾了豪强商人,又战败了犯境的祖可法。而且陈潜夫彻底倒向了顾振华。袁枢孤立无援,也在河南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请求辞职,回到了京城。 一路上袁枢正好经过了归德徐州等地,对于顾振华的种种作为,有了一些看法,结果他对顾振华的印象越来越坏,这根本不是扭转乾坤的大功臣,分明就是一个祸乱天下,野心勃勃的妖孽! 回到了南京之后,袁枢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肆的宣扬,并且联合了一大批的言官,不断上书攻讦。这一次马士英接见他,对袁枢是个巨大的鼓舞。 不过马士英可比他谨慎小心多了,正在他说到慷慨激昂的时候,急忙摆了摆手。 “袁大人,蓟国公那是朝廷功臣,就事论事,不要扯得太远了!” 马士英嘴上责备,但是手指悄悄的指了指墙外,顿时袁枢也就明白了,怕是隔墙有耳啊,他也压低了声音。 “元辅,顾振华其人罪状罄竹难书,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无视大明的法度,独自做一套,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马士英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袁大人,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蓟国公在抗清的第一线,局势太复杂,独断专行也是必然的。” “不一样!”袁枢皱着眉头说道:“元辅,你千万不要被顾振华这套说辞蒙蔽了。君命有所不受是没错,可是君命完全不受,那就是大错特错。就拿顾振华弄得屯田田庄来说,杀戮士绅,抢夺土地,然后在平分给民众。说起来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分明就是闯贼讲的均田免粮。闯贼都不敢做,他顾振华偏偏就给做了,您知道为了这个,有多少士绅被杀吗?光是开封一地,就有上百位之多,大明朝的根据都被败坏了!这么下去是要亡国的!” 袁枢痛心疾首的说道:“元辅,这屯田田庄不只是看起来这么简单,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哦?还有什么要紧的?” “首先顾振华在编制田庄的时候,规定结婚之后的子女必须分家,父母老人依照喜好,选择跟某个儿子生活。活生生拆散家庭,有悖伦常,在膝下承欢,本是子女的本分,竟然成了一种奢望,把圣人的训斥放到哪里去了,多少人家终日嚎哭,涕泪沾巾,惨不忍闻。” 袁枢说的并不错,只不过顾振华这个规定可不是要拆散家庭,十恶不赦。 道理很简单,在中国社会当中,宗族的力量相当强大,往往一个庞大的家族,在一个村子之中,就容易成为一霸,横行乡里,不服管束。 顾振华制定了规矩,父母只能跟着一个儿子生活,其他成家的儿子都要分到另外的田庄,就是为了防止宗族做大。虽然老百姓不愿意,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们也只能听从顾振华的安排。 不过按照儒家的观点,子女要在膝下承欢,恨不得一家人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这样才好。 袁枢直接给顾振华扣了一个大帽子,当然马士英没有袁枢这么单纯,他隐隐的猜出了顾振华想要加强控制的意图。 在心里头,马士英只能暗暗竖起了大拇指,顾振华这个武夫的确不简单。 “元辅,每个进入田庄的百姓。都要像顾振华借农具和种子,顾振华就趁机和商人勾结,让他们给百姓提供贷款。然后由商人管理田庄,还准许商人役使百姓做工。您想想,这是多么恶毒的手段,士农工商,商人居于末位,到了顾振华的手里,商人一跃而起。竟然能指使农人给他们做事,几千年的传统荡然无存。” “他还蛊惑人心,在每个农庄设立民兵。只要不听他的话的,全都被送到了矿山之上,昼夜劳作。据说矿山每天都有累死的人,尸体扔在山谷之中。引来无数恶狼分食。状如鬼蜮。残害百姓如此,古之桀纣,也未必有这等手段。” “安**是顾振华统帅不假,可是他却把军队视作自己的私产,任用将领全数是他的亲信。升迁,军饷,军衣,装备。全都自成一系。大明的百户,千户。游击,参将等等级别悉数被改变,变成了棚,哨,营,团!还有他通过考试,大量的选拔屯田官,实则就是一套新的管制。” “元辅,您想想看,一个人建立起全新的军制,官制,重用商人,残害士绅。他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谋朝篡位。顾振华就是大明最危险的人物,他要把几百年的祖制更改掉,他要把几千年的道统摧毁了,还任由这种人继续做大,大明的江山又该如何,简直不敢想象啊!” 提别的事情,马士英或许还不在意,但是独立的军制,独立的行政团队,独立的地方管理,朝廷能做的事情,顾振华都做了! 按照袁枢所说,顾振华分明已经成了一个土皇帝! “袁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光是顾振华,高杰,黄得功,左良玉等人,全都是土皇帝啊!” “不一样!”袁枢急忙摆手说道:“元辅,左良玉黄得功等人贪得无厌,只知敛财,虽然我行我素,但是野心不大,还可以控制。唯独顾振华此人,花钱如流水,善于收买人心,尤其是对于部下,更是好的离谱。一个武夫不吃空饷,不贪墨军资,相反还把自己的钱倒贴给了军队,您说说这样的人想要干什么?” 不得不说,文人的逻辑就是强悍,一个武将,贪鄙愚蠢,经常打败仗,反倒成了老实可靠的代表,一旦变得优秀起来,反而是十恶不赦了! 这或许就是著名的劣币淘汰良币吧,也正是因为明廷这种态度,才让武将群体迅速的堕落,根本不堪一战! 偏偏这套谬论马士英还听进去了,来回转了几圈,马首辅不得不说道:“袁大人,你所说属实的话,蓟国公确乎有些不当之处,只是眼前河南还在大战,实在是不好追究啊!”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脚步声响起,阮大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元辅,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 “李自成战败了,延安府失守,流贼被杀了五万多人,还有两三万投降!” 啊! 马士英脑袋眩晕,扑通坐在了位置上,彻底呆住了。 “李自成败了?” 阮大铖满头汗水,急忙忙的点点头:“没错,请您过目!” 马士英接过了公文,看了几眼之后,一声长叹,浑身都瘫在了椅子上。 “哎,闯贼败了,河南安**孤掌难鸣,恐怕也必败无疑!到时候鞑子指日南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阮大铖眉头紧皱,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元辅,这个消息是越其杰带过来的,他有点想法,想要和元辅说说。” “快,让他过来。” 不多时一个中年官员急匆匆赶来,只见他白面长须,十分的干练精明。 “说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启禀元辅,和流寇合作,联手抗清,本来就是顾振华一人所为,朝廷并没有答应。说起来君父之仇未报,就和仇敌勾结在一起,实在不是忠臣所为。擅自挑起战端,损害我朝和大清的关系,顾振华必须要承担失败的罪责,卑职斗胆请元辅向陛下奏请,派出钦差,彻查顾振华。” 越其杰说的天花乱坠,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拿顾振华当替罪羔羊! 不过此时那头“替罪羊”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还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眼看着过年临近了,又打了大胜仗,从汲县等地开始,一直到了开封,洛阳,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虽然老百姓依旧困苦,但是大家都有了盼头,一个个努力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期盼着新年有个好兆头。 顾振华也想着在新年好好享受一下,身边莺莺燕燕也不算少了,他可不能放过。愿望很好,现实很残酷。 梅珺若肚子已经有了一丝隆起的迹象,正在催促着顾振华快点完婚,根本不让他碰。另外红娘子自从和梅珺若正式见面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她们聊得格外投缘。 红娘子也说了,在顾振华和梅珺若婚事之前,绝对不许顾振华碰她。至于梅珺若身边的一对双胞胎绿珠红玉还在开封。再有那位琉球公主也已经出海了,一两个月之内别想回来。 盘算来盘算去,就剩下了柳如是和李香君她们。 顾振华找了个空闲,一头扎到了柳如是的房里。 “国公爷,您来的正好,刚刚看到了梅花开了,我收集了一点梅花上的白雪,甘冽清香,正是煮茶的好东西,奴家斗胆请国公爷品品。” 说话之间,柳如是取来了雪水,放在了火炉之上,有拿出了一套绿玉的茶具,娴熟的煮着茶。 “哈哈哈,茶是好东西啊,不过要讲究环境,只怕在眼下,还品不出茶中的韵味啊!” 柳如是抿着嘴一笑,媚态横生,“国公爷,说的有理,只是奴家才疏学浅,不知道在这时候,该有什么韵味啊?” “两军大战,慷慨激昂,凯旋大胜,天下震惊,年关将至,又是双喜临门。自然要讲究一个干脆热烈,就像是这样!” 说着顾振华一把搂住了柳如是,重重的吻了下去:“本爵想领略的就是你的韵味!” 柳如是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笼罩住,瞬间眼角流出了两滴清泪。 …… 就在顾振华享受着佳人美味之时,南京已经吵翻天了,大家一听说李自成战败,就当是安**也没有好下场,以往或是出于嫉妒,或是出于冤仇,总而言之,所有的言官都动了起来,万语千言,就是一句话,查办顾振华,以谢天下! 每天都有几十本,上百本的奏折送到了皇宫,一时间舆论纷纷,顾振华也瞬间从云端跌落。 有不少人甚至将矛头对准了马士英,说他和顾振华是朋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马士英也承担不住,只能奏请监国福王,派遣越其杰为钦差,去查办顾振华! 第二百四十五章 耳光响亮 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曲曲弯弯,通向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但是任何人经过这里,都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浑身起鸡皮疙瘩,就仿佛偷看邻居大妈洗澡,被追打一般! 这就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东厂! 戴莹这位厂公正坐在了里头,细细的品着茶,浑身上下那股子娴静的派头,比起书生还书生,但是谁敢小看这位,保证下场要多惨有多惨。 “祖宗,刚刚来了消息,马士英要派越其杰当钦差,去查办蓟国公!”小太监轻声说完之后,又低着头退到了后面,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戴莹不动声色的喝着茶,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面上微微带笑,说道:“小福子,走,去看看主子万岁爷!” 戴莹在前面走,小福子后面紧紧的跟随,直接来到了皇宫大内。迎面正好来了一大群太监,为首的一位四五十岁的样子,白胖白胖的,满脸的笑纹,有点像庙里的弥勒佛。 这位正是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黄同,要说起来还是戴莹的上司。不过戴莹手握着东厂,实力雄厚,对这位内廷的老祖宗并不怎么看得起。 “黄公公,有礼了!” “哈哈哈,原来是戴公公啊,你可是大忙人,多少天都没有见着了!” “为主子万岁爷效力,是奴婢的本分,要是闲下来,反而对不起主子爷赏的饭了。” 戴莹语气之中,不无一丝揶揄。明显再说黄同光吃饭不干活。放在平时或许还没人敢反驳,可是到了现在,风向已经变了。有些人就动了心思。 一个红袍太监从后面蹿了出来,用手指着戴莹,冷笑道:“姓戴的,别装的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谁不知道你靠着顾振华,才能坐稳今天的位置。可是告诉你,顾振华他完蛋了。你也好不了!” “哈哈哈,这皇宫大内怎么水不够了,有人用尿漱口啊?咱家就告诉你们这些崽子。当太监的,都是不肖子孙,这辈子唯一能当的就是忠臣,一颗心都向着主子万岁爷。蓟国公救过主子。那就是所有太监的恩人。黄公公。有人犯了混,和那帮文官走到了一起,诋毁朝廷的忠臣良将,您说该怎么办?” 黄同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冷笑道:“戴公公,究竟是不是忠臣良将还不知道,凡事自有公论!” “那好,咱们就走着瞧。看看谁笑到了最后!” 说完之后,戴莹一甩袖子。直接去拜见小皇帝朱慈烺了。迈步走进了宫门,就看到小太监抬着一摞摞的奏折,往里面走。 “祖宗,主子爷正在里面看折子呢!” “嗯。”戴莹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直接龙书案上堆着山一样的奏折,几乎把小皇帝都要埋了起来。朱慈烺一脸的凝重,看得唉声叹气。 “怎么都是骂蓟国公的,再有这样的折子,不要送来了!” 朱慈烺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戴莹,急忙说道:“大伴,你可算是来了,这么多的奏折,朕该怎么办啊?” “主子万岁爷,您是天下之主,奴婢们哪敢胡乱说话啊!” “朕,朕觉得蓟国公人很不错,又能打仗,智勇双全,可是这些朝臣都说蓟国公要谋朝篡位,要夺了朕的江山。还说都是蓟国公杀戮太重,才激怒了满清,鞑子就要挥军南下,只要杀了蓟国公,才能平息满清的怒火!” “哈哈哈,主子万岁爷,这些话您相信吗?” “朕当然不信!”朱慈烺又满脸的为难:“可,可是朕不信有什么用,监国和首辅都信了,他们要处置蓟国公,大伴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主子,奴婢没有办法,不过奴婢可以和您说一件喜事,天大的喜事!” “哦?你快说说。” “是!”戴莹面露笑容,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份密报,送到了朱慈烺的面前。 “主子万岁爷,您看看吧!” 朱慈烺闪目一看,才看了没有两行,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 “打赢了,打赢了,蓟国公又打赢了!” 朱慈烺看到了后面,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汲县城下,鞑子猛攻不克,尸体堆积,竟与城墙比高。驱驰三百里,援救沁阳,一战之下,两万鞑子授首,随后追击。清化镇再战,生擒吴三桂,活捉贝子尼堪!” “好,打得太好了!” 朱慈烺兴奋的敲着桌子,脸涨得通红。 “大伴,这么大的胜利,怎么不见蓟国公报捷啊,那些文官怎么还说蓟国公得罪满清呢?” 戴莹微微一笑:“陛下,蓟国公做事,您也清楚,凡事没有十成把握,他会轻易报告吗?再说了战斗紧急,整个豫北都是战场,千头万绪,蓟国公此时说不定还在浴血奋战呢!这世上凡事真正办事的人,不都是低着头干活,哪有精神和别人争吵。只有那些什么都不干,天天盯着别人找麻烦的家伙,才会有功夫骂人。” “说的太好了,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办!” 戴莹微微一笑:“陛下,这个消息是东厂下面的密保,战果只怕比这个还要大,就算放在太平年间,歼敌数万,俘虏王爷,这种大胜也是该祭告太庙的。奴婢看主子万岁爷不如去和先皇说说,让先皇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好,就这么干了!” 朱慈烺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收拾备置,小皇帝骑着御马,和戴莹一前一后,直奔太庙。 “大伴,说起来这马术还是蓟国公教的呢,一别几个月,他在前敌奋勇杀敌。朝廷之中。却全都是诋毁之词,您说会不会让他寒了心啊?” “主子万岁爷,寒不寒心。还要看您的赏罚啊!” “嗯,朕一定重重的奖赏蓟国公。”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太庙,他们刚刚到了太庙,就发现在太庙前面跪了五六百位士绅,领头的还有几十位的科道言官,他们在太庙之前。痛哭流涕,悲声震动寰宇。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多数人只是干嚎。没有眼泪,不得已弄了点胡椒面,结果弄得眼珠子红红的,像是沙眼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皇帝顿时吃了一惊。 戴莹眼里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真是阎王教你三更死,哪个留人到五更啊!这不,找死的就来了! “主子万岁爷,奴婢也不知道,这就去问问!” 还没等戴莹派人过去,就有几个御史和给事中注意到了圣驾,急忙跑了过来,一同山呼万岁! “诸位大人。你们不在衙门办公,跑到太庙干什么。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是想闹事吗?”戴莹冷冷的问道。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御史,名叫邹元斌,跳了出来。 “衙门?国将不国,朝廷的祖制法度早都没有了,没了朝廷,有哪来的衙门,我们到这痛哭一场,就要像历代先皇看看,朝廷出了大奸贼,大明多了一个活曹操。不除贼人,朝廷江山社稷都完蛋了!” 戴莹沉着脸说道:“诸位大人,别张口江山,闭口社稷的,朝廷大事你们不懂,还是赶快让开,别耽搁了陛下祭告先皇。” “你这个阉党,就是你和顾振华勾结在了一起,内外相连,蒙蔽圣上,为祸天下,残害忠贞之士,屠戮士绅。诸位,戴莹就是当世的魏忠贤,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邹御史,阉人虽然缺了一点,可是总比一条疯狗要强!” “你敢骂人,大家听听,阉狗辱没斯文,罪不容诛,上!揍他!” 几十个言官,还有后面的士绅书生,纷纷动了起来,别看这帮人平时没有缚鸡之力,但是到了打群架的时候,那是相当有战斗力,一个个像是老虎一般,仿佛要把戴莹给吞了。 戴莹也十分光棍,根本不和他们争辩,直接退到了朱慈烺的身边,指挥着手下的番子挡住了这帮人。 朱慈烺兴冲冲的过来,结果一句话没说,就遇到了这事,也是满脸的阴沉。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 小皇帝咆哮了起来,这帮人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些,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音,马士英,阮大铖等人也都来了。 凡事都要先造势,他们要对付顾振华,总要先从舆论下手,因此让言官和士绅冲在前面,指责顾振华破坏祖制,这也是最容易的操作手法。 只是马士英没有料到,小皇帝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跑到了太庙,他也生怕冲撞了圣驾,因此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 看着疾驰而来的马士英,戴莹微微冷笑:“马首辅,你来的真及时,要不然咱家都被当成了阉党,被他们给替天行道了!” 马士英没有管戴莹的嘲讽,直接来到了朱慈烺的面前,拜倒在地上。 “微臣来迟,请陛下赎罪!” “你来的正好,朕想要祭告皇考,快让他们闪开。” 马士英也听出了小皇帝的不悦,但是身后又是一大帮的文官士绅,马士英只能斗胆说道:“这些人前来痛哭,都是有些道理的,他们和蓟国公有些误会……” “不是误会,是顾振华擅改祖制,要败坏大明江山,臣等恳请陛下能够处置奸贼,整顿朝纲!” 朱慈烺听到了这话,终于彻底爆发了。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蓟国公刚刚打了大胜仗,全歼鞑子数万,俘虏大汉奸吴三桂,朕准备把好消息告诉皇考,你们怎么能如此诋毁功臣!” 第二百四十六章 悲情牌 “陛下,这,这消息未必,恐怕,多半,不属实吧!” “首辅,这,这是大伴送来的消息。” 马士英一听,急忙盯着戴莹,吃惊的问道:“戴公公,您是说蓟国公打了胜仗了?” “哈哈哈,听首辅的意思,是要蓟国公打败仗才合理吗?” 身为百官之首,马士英也是威风八面,他把脸沉了下来。 “戴公公,国家大事,万晓不得啊!” 戴莹挺着胸脯,冷笑道:“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蓟国公在豫北连战连捷,功勋赫赫。咱家可以告诉诸位,那个背主投敌,泯灭天良的吴三桂已经被蓟国公给生擒活捉了!” 什么! 一句话,比起炸雷还要可怕,在场所有人都炸开锅! 吴三桂何许人?当初手握着关宁军,那可是大明的第一强军,吴三桂投降,对于明廷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各地的武将摸着鼻子比了比,吴三桂能投降,他们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以说吴三桂降清,一度让大明的文武恍惚觉得真的天数丧尽,满清代替大明,是理所当然。 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吴三桂竟然战败了,还成了阶下囚,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阮大铖忍不住说道:“戴公公,此等大事怎么能信口雌黄,如果蓟国公真的取得了大胜,怎么他不送来捷报?” “没错,只有做了坏事怕人知道。没听说打了胜仗反倒瞒了起来,这简直就是荒唐透顶,我们不信!”袁枢大声的说道。 戴莹冷笑了一声:“袁大人。别人说此等无知的话,情有可原,可是你曾经在河南待过,蓟国公军威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安**局势忠勇干将,打了多少的胜仗,在场的诸位不清楚吗?咱家就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到底是真糊涂,还是盼着我大明亡国丧邦啊?” 马士英摆了摆手,沉着脸说道:“戴公公。在场的都是大明的忠臣,自然希望能够打赢。可是这等大事儿戏不得,没有可靠的消息,实在是不能随意下结论啊!” “首辅大人这是在质疑咱家消息的来源了。那咱家不妨明说。在河南就有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这消息是飞鸽传书送来的,真正的捷报或许要等三五天,不过咱家告诉诸位大人,蓟国公确确实实打了前所未有的的大胜仗。在汲县攻防战中,歼灭上万鞑子,吴三桂和豪格分兵攻击沁阳,蓟国公又亲帅大军,一举击溃吴三桂所部。并在清化镇俘虏了吴三桂和满清的贝子尼堪。消灭的鞑子兵至少在三万以上。” 戴莹说着,躬身向小皇帝朱慈烺施礼。大声说道:“主子万岁爷,朝中出了奸佞之徒,诋毁以为战功赫赫,为了朝廷披肝沥胆的忠臣良将。他们是想让陛下效仿宋高宗,杀了岳飞,制造风波遗憾啊!” 戴莹说着,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陛下,打仗可不是文人拿着图纸,随便点点画画就行了,那是要拿命拼出来的。说起来从豫北开战,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奴婢听说前线战士吃的东西不够,蓟国公不得不想办法从海外弄到鲸油,本来是做灯油的东西,前线的战士竟要拌着饭吃,为的就是有力气为国尽忠啊。” 朱慈烺一听,眼圈顿时就红了,急忙说道:“蓟国公也是如此吗?” “不能同甘共苦,又何来兵丁效死,又何来前所未有的大胜!奴婢还听说,蓟国公的夫人还亲自探望伤兵,替他们巴扎伤口,喂水送药。新乡当年就是岳爷爷抗金的地方,百姓们拜祭岳王庙,敬天祭祖,慷慨赴死。我大明的江山就是靠着这些忠臣良将用命换来的,到了如今,他们非但得不到朝廷的奖赏,还要受到小人的中伤,就连,就连奴婢也替将士们叫屈啊!” 以往戴莹给大家的感觉都是阴翳狠辣,谁知这家伙演戏也是一把好手,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诉说着前线的情况。 朱慈烺听得眼圈通红,忍不住拿袖子沾着眼泪。 “朕相信,朕全都相信,当初为了打败鞑子,就有士兵提着火药桶,和鞑子同归于尽,朕永远都忘不了他们。蓟国公忠勇无双,天下皆知,你,你们还想怎么样?” 小皇帝情急之下,喊出了这一句,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刺在了在场群臣的心头。 本来士绅们闹太庙,为了让戏演的逼真,这帮官员就暗中怂恿不少百姓,在外圈围着,制造声势。 不过老百姓也不是没心的人,当初顾振华进京,送来了一车车的人头,百姓就深知这位国公爷是办实事的,是真能打仗,真能保护百姓的! 看到了今天的阵仗,大家都看明白了,是那些官僚士绅想要攻击蓟国公。他们不光是攻击蓟国公,都把小皇帝气得怒斥了,老百姓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 “国公爷干得好,打得漂亮!” “不准诋毁蓟国公!”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想要学秦桧陷害忠良吗?” “有人想当秦桧,我们不想当亡国奴,陛下给蓟国公做主啊,给天下百姓留下一条活路吧!” 成千上万的百姓呼喊,而且人数越来越多,相比之下,那些士绅就变得格外的渺小,想要靠着他们代表民意,简直就是笑话。 而且这些士绅也不是傻瓜,他们也听到了,原来顾振华在河南又打赢了,还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有些人甚至直接瘫在了地上。 有的人还在暗骂,上一次就是弄了一帮士绅请愿,结果请来了一堆人头,被大家的嘴都堵上了,不过好在没有死伤。 可是如今呢?公然攻讦一位朝廷的大功臣,而且对方还手握着大兵,连鞑子都不怕,还会怕他们吗!想到了这里,每个人只觉得脖子冒凉气,四肢无力。提着鼻子一闻,突然一股骚味传来。 不对啊!没尿裤子啊,怎么这么大味? 一回头,才看到身旁的一个家伙已经手脚抽搐,直接吓死过去了。 而此时心里头波澜最大的,就是马士英,说实话马士英和顾振华合作过,知道顾振华不好对付。老马也不想彻底搬到顾振华,毕竟前线也需要一个顶缸的,要是没了顾振华,又有谁能挡得住满清。 老马想做的不过是限制顾振华势力膨胀,防止武官凌驾到文官之上,也阻止顾振华成长到威胁皇权的地步,这也是他这个首辅的职责。 可是到了现在,马士英心里彻底凉了,他又犯了一个错误!而且还是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顾振华,想当初东林党炮制童氏案子,污蔑顾振华,结果反手就被人家给彻底碾碎,偌大的东林党,星落云散。 顾振华的手段之狠辣,马士英是一清二楚。 结果他老马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弄清状况,就想要对顾振华下手,简直就是寿星佬吃砒霜,找死! “陛下,微臣以为不能听一面之词,如果胜利了,顾振华为何没有报捷,再有即便是胜利,又如何知道是不是虚报战功,微臣认为,还是应当彻查为先!”御史邹元斌硬着头皮争辩道,他也打定了主意,总之言官有风闻言事的权力,而且说起来清查,来回就是一两个月,中间再拖延一段时间,到时候还不一定出什么变故呢! 顿时在场的不少官员都跟着唱和,袁枢也说道:“启奏陛下,臣斗胆说一句,顾振华要真是打赢了,那才是危险的!” “哦?”戴莹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道:“怎么,袁大人认为打输了才应该奖赏吗?” 袁枢没有搭理戴莹,而是继续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这都不是人臣的福分,臣以为首先应该查清楚,若是蓟国公真的赢了,那不妨招他回京,统筹全局,至于前线,大可以交给其他将领负责。蓟国公要是识大体,是真正的忠臣,他也应该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 “打你一巴掌,还要你说打得好!这帮人怎么能强词夺理,自以为是到了这个地步啊?” 拿着飞鸽传书的消息,吴凯杰这些谋士一个个愤愤不平。 “国公爷,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咱们不能忍着了,您一句话,我们就杀到南京,把这帮贼子都铲平了!”岳破虏大声的说道,其他的武将也都如此。 “哈哈哈,杀鸡焉用牛刀,本爵对付他们,有太多的主意了!吴凯杰你马上让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吴三桂和尼堪的大旗送到南京,另外再把尼堪的人皮送过去。” 顾振华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说本爵激战之中,身负重伤,已经卧床不起了。” 李济伯忍不住笑道:“这张悲情牌不错,可是国公爷你别忘了,您可是和梅姑娘订了亲事,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您龙精虎猛的,说自己卧床,谁信啊?” 顾振华眼珠转了转,猛地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就这样吧,说本爵结婚是为了冲喜!” 一句话,在座的好几位都忍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一个个是既佩服,又挠头,这位国公爷真是阴损到了极点。 “国公爷,您是真有主意,那就这么干!” 第二百四十七章 玩死你 自从满清撤退之后,顾振华已经派人仔细探查过,他们并没有冒着寒冬,继续南下的意思,顾振华索性就把主力撤回了开封,休养生息,至于汲县一带,顾振华留下了郭云龙守卫。 “国公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振华道:“呵呵,论起指挥作战,我是一百个放心。不过唯有一点,就是要分批内迁百姓,争取半年之内,将半数的百姓迁移到黄河以南!” “国公爷,您是担心豫北守不住吗?” 顾振华笑道:“打仗还要算计所得所失,豫北肯定会成为我们和鞑子胶着的战场,百姓也没法安生。索性不如撤到南部,更能安居乐业。而且没有了百姓的束缚,战术就更加灵活机动了。对付鞑子啊,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要在乎消灭敌人的多少!” 郭云龙在嘴里念叨了两遍,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国公爷真是一语中的,鞑子人少,要真是这么消耗下去,他们肯定受不了,只能乖乖的滚回关外。” 前来迎接顾振华的陈潜夫道:“国公爷,您都有了想法,又何必和鞑子死拼呢,说实话,我看着死了这么多的弟兄,这心里也不好受啊,几千个家庭都要蒙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了!” “陈大人,把中午饭放在早上吃,那还是早餐!我们不和鞑子硬碰硬,天下百姓能有必胜的信心吗?没有了必胜的信心。只会遍地汉奸,什么战术都玩不了。” 陈潜夫这时候才如梦方醒,笑道:“多谢国公爷指点。下官算是明白了。的确是打出了安**的威风,打出了百姓的信心。以往老百姓都不敢当兵,不愿当兵,而且对鞑子的恐惧,更是到了极点。流言蜚语,到处都是,说什么鞑子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是地府的小鬼,打死了还会活过来!可是如今百姓踊跃参军。都把杀鞑子看成了一条出人头地的终南捷径,下官敢保证,只要国公爷振臂一呼,势必应者云集。十万大军。不在话下啊!” 听到了陈潜夫的话,顿时李旭就笑道:“国公爷,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大力招兵,说实话卑职以为这团级的人数太少了,至少要扩充到两三千人,才能独自迎战。” “哈哈哈,扩军势在必行。只是眼下还要解决南京方面才成,没有足够的粮食。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总不能招了兵马,不给粮食吃吧。” 顾振华笑道:“大家也别着急,用不了多久,马士英就会低头!” …… 南京的街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无数的小要饭花子,他们手里都拿着不少传单,挨家挨户的送,还唱着童谣,将胜利的消息传过来。 一个多月之前,老百姓也听说过河南陕西大战,几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要是鞑子真的杀了过来,大家又该如何! 不光是百姓,就连绅商都感到了恐惧,他们生怕鞑子会从天而降,突然杀到了眼前。有些人已经暗自动手,将财产向南转移。 可是有些士绅都是从北方逃过来的,要是继续逃跑,他们又能躲到哪里!一想到这里,。多少人都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就在这种要命的恐惧之中,突然安**大胜,歼灭了几万鞑子,还生擒了大汉奸吴三桂! 这个消息简直太棒了,大家一瞬间心就安定了下来。我们还有蓟国公,还有安**,鞑子根本别想杀过来! 漫天的阴霾瞬间就散开了,一轮骄阳升起,分外的耀眼。 南京城终于有了过年的气象,无数的百姓涌上了街头,肆意的享受着平安的新年。老百姓是一群最单纯的人,谁对他们的好,心里一清二楚。 到了祭祖敬神的时候,很多百姓都默默的点燃了一炷香,替阵亡的将士祈福,更有商人学子主动出来,想要捐款给顾振华建生词。 事情到了大年初五,积蓄的民情终于沸腾起来。原来顾振华终于正式向皇帝报捷,而且随同着使者一起来的,还有缴获的关宁军大旗和满清镶黄旗旗号标志,再有就是一张尼堪的人皮! 这些东西送来,毫无疑问是在展示安**的胜利。老百姓们听到了这里,全都沸腾了起来。十几个舞龙舞狮的队伍都聚集到了城外,从天刚放亮的时候,老百姓就自发的聚集起来,迎接安**的使者。 一直等到了大约上午十点,周琨才带着几十个骑兵,来到了南京。周琨也被庞大的场景吓坏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人,保守估计,也有五六万人,而且远处还有更多的百姓,这还是城外,城内说不定还要更多的人。 从这些百姓身上就能看出人心向背,一瞬间周琨浑身的热血也在沸腾。 纵马到了所有的中间,周琨高声喊道:“乡亲们,父老们,安**打赢了!我们全歼真正鞑子6750名,消灭狗汉奸吴三桂所部17805人,另外还有各部降兵,满清的奴隶,总人数是41000人!” “威武!威武!威武!” 一瞬间,全场的气氛都爆炸了,老百姓拼命的拍着巴掌,那些舞龙舞狮的师傅更加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把狮虎耍得活灵活现。 “大家伙抬头看看!” 周琨用手一指,只见两个士兵扛着两面巨大的旗号,在官道上策马驰骋,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两面旗帜。 “红的是鞑子镶红旗的,另外黑色的吴字大旗,就是吴三桂的!” 看到了这两面一丈有余的大旗,上面还有着斑驳的血迹。硝烟熏得漆黑。吴字大旗更是被烧掉了一角,光是看到了这里,老百姓是彻底相信了安**的胜利。战士们是靠着浴血奋战,从尸山血海之中,拼出来的胜利,无数人都大声的狂喊着。 “蓟国公威武!” “安**万胜!” 声音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直接传到了南京城中,六朝古都。也掀起了一阵狂澜。 “元辅,卑职斗胆请令,我要去河南查看。确认顾振华是否打赢了满清。看看他有没有夸大战功,甚至杀良冒功的情况!” 邹元斌主动请令,马士英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你知道顾振华是行事作风吗?” 邹元斌一愣,然后就说道:“元辅。顾振华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武夫。吃空饷,喝兵血,杀良冒功,都是常有的事情,只要想查,一定能抓到他的错处!” 一旁的阮大铖冷着脸说道:“别做梦了,顾振华对待部下是出了名的厚待,军纪又格外严格。更何况人家有开府的权力。拿着这些,根本伤不到顾振华。相反还会被老虎咬了!也不要怀疑真假了,顾振华绝对有本事大胜,而且朝廷也需要大胜!” 邹元斌还不服气,忍不住说道:“阮部堂,照您这么说,那顾振华还真有岳飞的本事不成,下官不敢相信!” “你不信又如何,难道胜利就能没了吗?邹御史,你要是还凭着臆想,只会害死所有人!” 马士英已经不耐烦这个愣头青了,直接摆了摆手,把他赶出了值房。 随后老马一手托着脑门,一面唉声叹气。 “阮兵部,顾振华的手段如何,咱们都领教过,你说惹了他,咱们会有什么下场啊?” 阮大铖也是满脸的凄苦,五官都缩到了一起。 “元辅,依我看袁枢说的有理,顾振华越是打赢了,越是势力增强,我们就越要防备着他,越要限制住,不然迟早要出问题。” “说起来容易,限制,用什么限制?要是把这头猛虎惹急了,只怕他要掉头吃人了。说起来老夫就不该插手这种事情,好好的反目成仇,只怕顾振华是不会放过老夫的。” 阮大铖忍不住说道:“元辅,您可是百官之首,顾振华再有实力,还是身在河南,又能把您如何?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头猛虎安抚住,只有有了喘息的时机,咱们再好好想想应付的办法。” “一招棋错,满盘落魄啊!” 正在马士英叹气的时候,突然手下人急匆匆的前来报信。 “启禀元辅,安**使者已然到了城外,他们还携带着两面大旗,城中百姓悉数去迎接他们了,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马士英一听,面色更加凄苦,“这是给咱们施压啊!阮兵部,你就去迎接使者吧,务必耐着性子,别再节外生枝了!” 阮大铖只好点头,他代表着群臣,亲自迎了出来。 这时候周琨一行人已经在百姓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城内,正好和阮大铖碰在了一起。 阮大铖满脸堆欢,主动迎了过来。 “使者一路风尘劳顿,为朝廷送来了胜利消息,实在是辛苦了。” 周琨微微一笑:“谈不上辛苦,这位大人,蓟国公来的时候,让卑职将一点礼物送给元辅!” “哦?有什么东西,本官愿意代为转交!” “也好!”周琨笑着捧过来一个长条的木箱,送到了阮大铖的面前,阮大铖急忙打开。 只见里面有一个白色的皮子一样的东西,中间似乎还裹着什么。阮大铖一时好奇,将皮子展开,可是一看之下,他就觉得一阵恶寒。 原来展开的位置竟然有一张脸,眼部黑漆漆的窟窿,还在盯着阮大铖,一瞬间阮大铖就掉到了十八层地狱。谁这么狠啊,这是人皮啊! 嘭! 皮子落到了地上,从皮子中间,滚出了一截手臂,五指紧紧的攥着,看起来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吓唬本官不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周琨没有任何害怕,主动跳下了战马,把人皮捡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截手臂。 “诸位乡亲,这张人皮就是从鞑子贝勒尼堪身上活生生扒下来的。残不残忍,真的很残忍!可是面对着抢占我们家园,屠戮我们同胞,强迫千万汉人剃发易服的鞑子,我们该如何?难道和他们讲四书五经,仁义道德吗?” “不,杀光他们,剥了皮,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国公爷做的太对了,一点都不残忍,我们看着解气!” 老百姓大声的呼喊着,周琨又晃了晃另外一截手臂。 “诸位,知道这个手笔的主人吗,那就是大汉奸吴三桂!他卖国投敌,丧尽天良,如何处置,都难以消减他身上的罪孽。在古书上,有人彘的记载,因此我们斗胆决定,将吴三桂的四肢砍掉,让大汉奸生不如死!” “好啊,就该这样,太痛快了,国公爷做的都对。” 老百姓的情绪全都被引爆了,对鞑子谁不很,对汉奸,谁有一丝好看法!无论是怎么炮制他们,老百姓都指挥觉得舒心顺气,觉得安**越发的亲切了! 周琨笑着对阮大铖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小人并非想要吓唬您,而是要让您把这两件东西四处传递一下,让满朝的官员都看看,他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人做官了。” “朝廷之事,不用你多嘴!”阮大铖已经被吓得不轻,哪还有好脸色看。 只是冷冷说道:“使者,随着本国见见元辅吧,他有话要问你。” 阮大铖索性就不管了,直接推给了马士英。周琨也没有什么畏惧,直接随着阮大铖到了内阁值房。 阮大铖此时脸色惨白,只是略略说几句,立刻就告辞了。 “尊使,看了报捷的公文,一下子杀死了四万多鞑子,实在是不容易啊,所有将士都辛苦了,朝廷一定要重重赏你们,本官已经奏请圣旨,派遣了钦差,已经在劳军的路上了。” 本来越其杰是要去彻查顾振华,不过风向骤变,马士英只能说他是去犒赏三军,好在老马说瞎话不眨眼,一点破绽都没有。 “元辅大人,下官真要替安**的弟兄感谢您的美意。只是来的时候,蓟国公交代了朝廷奖励功劳,要以人头为准,因此人头已经从河南起运了,四万多颗脑袋,另外还有不算旗幡兵器,都要送过来。” “不,不必这么麻烦,路途遥远,还是派人过去就好了!” “那可不成,国公爷亲自交代了,不光是人头,还有俘虏。大战也不是安**自己的打的,流寇方面也出了很大的力气。田见秀和袁宗第两个人已经答应投靠朝廷,只是他们手下几万士兵安**没法负担,只能也跟着过来,还请首辅能妥善安置忠勇之士!” 马士英听到了这话,天旋地转,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他只有一个念头:顾振华,好狠毒的手段!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排山倒海 气氛格外的压抑,让人竟然有种窒息的冲动,马士英咬着牙,满脸都是震怒。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位首辅彻底被激怒了,大声的咆哮道:“安**的胜利,朝廷会派遣钦差,数万的人头,何等血腥,绝对不能送到京城。至于俘虏就地处决就成了,尤其是流寇,那是逼死先皇的凶手,绝对不能进京,别说是几万人,连一个都不成!” 周琨并不作声,只是在嘴角上带着一丝冷笑,你说不让就不让,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正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来的正是厂公戴莹。 “戴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指教,还请说吧!” “哈哈哈,首辅大人,陛下听说有安**的使者进京了,还送来了战利品,非常高兴,邀请这些英雄,过去叙话,想要好好了解一下战斗过程。” 戴莹说到了这里,又看了看马士英,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还有旨意,希望能尽快把人头和俘虏送过来,陛下想要去太庙献俘,告慰列祖列宗!” 马士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变色龙,他深知一旦人头送过来,安**的胜利就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就算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到了那时候,之前攻讦顾振华的那些人,必须处理,天大的功劳,必须要奖赏。甚至要追究那些言官的罪责,搞不好就要牵涉到他。 而且马士英甚至能够想象到。一旦几万颗人头送过来,场面会变得何等火爆。到时候顾振华势必更加如日中天,更加没法控制! 千头万绪。纠缠在了一起,马士英的脑袋要炸裂了一般。 “戴公公,你想过没有,几万颗人头,杀戮太盛,有伤天和,京城乃是祥和之地。实在是不宜送过来。派遣钦差去查看一番,完全可以了。” “首辅大人,您这么做未免对功臣太草率了吧。我朝早有献俘的祖制。更何况如今山河破碎,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难道不该让天下百姓高兴高兴吗?咱家认为这非但不会有伤天和,还会振奋民心。乃是当务之急!” 马士英虽然能言善辩。可是理不直,气不壮,也没法辩驳。不过马士英还是说道:“戴公公,不光是人头和俘虏,蓟国公还要让投降的流贼也进京,他们都是一帮何等之人,一旦进京之后,岂不是要搅得天下大乱。老夫身为当朝首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戴莹微微冷笑:“首辅。您有您的想法,咱家也不便戳穿,一切都等着主子万岁爷裁定吧!” 戴莹说完之后,带着周琨转身就走。留下了马士英咬牙切齿,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呼呼喘粗气。 一下子来几万人,分明是在逼宫,逼着自己就范,到底该怎么应付,真是天大的麻烦啊! 马士英叫苦不迭,可是他也没有能力阻止,上面小皇帝要振奋民心,下面老百姓渴望胜利,安**又携着大胜之威,这三种力量,就像是三座大山,狠狠的压过来,马士英是回天无术。 京城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所有各方都变得平静无比,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剧变之前的安静。 果然,就在正月十五,佳节来临之时,从河南运来的四万多颗人头乘船过来长江,送到了南京城下。负责押运这些人头的就是张缙彦! 老头在马车上,看着远处雄伟的金陵,浑身上下,猛地涌出了一股子干劲,初入官场一般,浑身血液澎湃,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来之前,顾振华就亲自和张缙彦说过,这次进京一来是展示胜利果实,二来就是借机夺取权力。 而张缙彦就是顾振华派出来的代言人! 他原本担任过兵部尚书,论起资历,是顾振华一方最深的。按照顾振华的意思,就要趁着这次机会,将马士英一伙扳倒。就算没有扳倒,也要让张缙彦趁机进入中枢,掌握住权力。 马士英的反水,已经让顾振华有了清楚的认识,在京城必须有自己的人,而且还要掌握住内阁权力,才能给安**的发展,提供最大的便利。 肩负着顾振华的使命,也就等于有了几万虎狼之兵在背后撑腰,张缙彦是一无所惧,而且只要操作得当,他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可是每个读书人都盼着的美梦。 尤其是一路之上,所过之处,各地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他们挤在了道路两旁,争相目睹如此众多的人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百姓们看到之后,无不伸出大拇指称赞,更有人箪食壶酒,送来各种美食,犒赏士兵,这都给了张缙彦极大的鼓舞。 过江之后,更有闻讯而来的百姓遥遥相望,不住的欢呼呐喊。从江边一直绵延,一眼望不到头,黑压压的人山人海。 面对着超过十万的百姓,张缙彦得意的笑道:“民心如此,宵小何惧之有!” 周琨说道:“张大人,有些小人,最善于的就是阴谋诡计,您可要加小心啊。” “无妨。”张缙彦笑着摆了摆手:“凡事都要讲究实力,我们手上的牌足够了,他们翻不起什么波浪!” “来人,把车上的苫布掀开,让所有人都看看,安**赢得了何等胜利。” “遵命!” 士兵们急忙将苫布打开,一驾驾马车上,露出了堆成小山一样的人头,密密匝匝,一个个死亡的鞑子面目狰狞,格外的可怖。更有很多人是被打碎了脑袋,脑浆子流光了。只剩下一个秃瓢而已。也有没了眼睛,没了下巴的,总之千奇百怪。堆在了一起,就仿佛是末世的图景一般,看到的无不惊骇! “啊!” 官道两旁的百姓偷偷的巴望,有些人更是捂着眼睛,从指缝当中,看着堆积如山的人头,忍不住惊呼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道旁鞭炮齐鸣,震天动地,锣鼓敲打起来。狮虎舞动起来。刚刚离开江边,就有百姓自发搭建的彩棚,里面摆满了酒食,给一路劳乏的士兵享用。 当兵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人生的巅峰。无数战士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之中不少都经历过大战,甚至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看着百姓如此热情,他们心里也十分熨帖,舍死忘生的疆场拼杀,为的不就是百姓认可和理解吗! 张缙彦也抖擞着精神,骑在了战马之上,冲着两旁的百姓不住的招手。脸上全都是星兴奋的笑容。 走出来两三里,眼前就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彩棚。在彩棚下面站着南明的文武百官,一大片的红袍高官,为首的正是马士英和阮大铖。 这两位看到了如此众多的百姓,空前热闹的场景,甚至有扇嘴巴子的冲动。什么时候发难不好,偏偏选在了人家刚刚大胜的关头。 一瞬间,他们就像是小丑一样滑稽可笑。偏偏被人家打得满眼冒金星,还要主动前来迎接,把脸在送到人家的面前,让人家左右开弓,打个痛快。 这种感觉简直,简直…… 马士英只能一声长叹,勉强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大人一路辛苦了,老夫特地率领着文武百官前来迎接,还请张大人随着老夫进城吧。” 说着马士英走到了张缙彦面前,伸手就要拉马缰绳。 张缙彦急忙避开了,笑着说道:“元翁,说来惭愧,下官一没有参加战斗,二没有在后方运筹帷幄,实在是不敢居功。” 马士英道:“张大人,既然如此,为何不派遣一位功臣前来献俘啊,以老夫之意,最好应该蓟国公亲自前来,陛下和监国都要亲自勉励朝廷的功臣呢!” “是啊,是啊,如此大胜,蓟国公不亲自前来,是不是太看轻满朝文物,蔑视朝廷啊?”一瞬间其他的官员都跟着唱和。 张缙彦微微一笑:“诸位,实不相瞒,蓟国公费尽心血,在前线督战,更是多次亲冒矢石,同鞑子浴血奋战。虽然赢了鞑子,可是也身受多处重伤,终日昏昏沉沉,难以理事。河南的文武重臣,全都一心撑着危局,防备鞑子偷袭,安抚战后的疮痍,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只有让下官前来。” “蓟国公受伤了?”阮大铖吃惊的问道。 张缙彦点了点头,眼圈发红,用手一指装着人头的马车,大声的说道:“这些鞑子可不是猪羊,随便就能屠杀的,每一个脑袋,都是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蓟国公身为三军统帅,更是爬冰卧雪,亲自带着火铳手伏击鞑子,一战定乾坤。可是国公爷也为此受了重伤。” 说着,张缙彦还沾了沾眼泪,演的别提多像了。不过他可知道,顾振华现在欢蹦乱跳的,情况好着呢。他的宝贝女儿张纤云成天往顾振华的府里跑,听说还和顾振华学上了武术。 一想到这里,老头也有些晃脑袋,说不定他日后还要靠着女儿才行! 马车缓缓而行,上面的人头堆积如山,骑兵扛着缴获的大旗,冲在了最前头。 在场的百姓此时却没有了那份喜悦,这,这胜利分明是用生命换来的! 扑通,一个百姓跪在了地上,泪水奔涌。 “老天爷,您保佑蓟国公啊!” “老天爷,小人愿意拿命换啊,给大明的百姓留下一点希望吧!” 哭声响起,马士英等人只觉得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想着他们碾了过来,一个个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以势压人 十数万人,一同发声,哪怕是蝼蚁,也能撼动天地,更何况是这些百姓,更是日月无光,山河色变! 看看眼前一车车的人头,想想那些忠勇将士,无人不悲从中来,一个个难掩悲痛,涕泗横流。 马士英只能勉强说道:“蓟国公可是大明的栋梁,国朝柱石,老夫一定上奏朝廷,把最好的御医派过去,好好替蓟国公治伤。” “的确应该好好治一治,免得又被骗了!” 能在这种时候插嘴的,只有那些不知趣的言官,果然一个给事中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元翁,下官刚刚听说蓟国公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五。正好是今天,说不定国公爷正拥着美人,开怀畅饮呢,可不像一个重伤之人啊!” 马士英和阮大铖脸色也变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相信顾振华能这么容易就倒下了,因此全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张缙彦。 “张大人,蓟国公真的是今天成亲吗?” “不错!”张缙彦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那你怎么说蓟国公重伤卧床,这未免不合适了吧?” 张缙彦苦笑一声:“诸位大人,本官没必要说谎,蓟国公和梅姑娘情深意重,受伤以来,都是梅姑娘亲自照料,总要把名分定下来,这样才顺理成章。而且说句实话,此时成亲,也是为了给国公爷冲喜!” “啊!” 顿时在场的官员都吓得伸长了舌头,惊得都忘了收回去。 “冲喜!难道顾振华要死了不成?” 马士英一把拉住了张缙彦。急忙说道:“张大人,蓟国公真的伤到了这个程度?” “哎,哪个将军不是用命在换功名。不像某些人,是靠着一张臭嘴,到处乱咬!”张缙彦指着刚刚那个说话的给事中,冷笑道:“就拿这位来说,放在战场上,只怕就要尿裤子了!” “张大人,你有辱斯文。你简直……” “闭嘴!” 马士英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蓟国公身负大功,岂是尔等可以随便置喙的,还不给我闭嘴!” 马士英也知道这种时候争吵没有好处。只能请张缙彦赶快入城,把献俘仪式顺利弄完,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张缙彦嘴角挂着冷笑,对于这些言官。他是真没有看在眼里。正事要紧,也随着马士英向城内走去。 一驾马车装一两百颗人头,四万多颗就需要二三百驾马车,另外还有锣鼓号角,旗幡兵器等等之物,数量更加惊人。 马车一驾接着一驾,一眼都望不到头。 路边的百姓全都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巴望。有些好事的小孩子还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可是数着数着。他们就糊涂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战果也太惊人了! 就算当年戚继光抗倭,也没有如此的战绩,简直能和那些开国大将相比了。就算是再讨厌顾振华的人,看到了这些人头,都要伸出大拇指,称赞一声。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士子,他们之中多数都对武夫颇有微词,一副天大地大文人最大的酸腐味道,把圣人之言,祖宗法度,看得比什么都重。 顾振华这种胆大妄为的人,在文人的眼中肯定格格不入,再加上有意的宣扬,青年士子对顾振华的看法相当不好。 可是凡事都有个例外,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 以往说斩首多少,那就是一个虚幻的数字,赤壁一把大火,不就少了83万人马吗,斩了四万颗脑袋,或许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三国演义的阶段。不过当人头送来的时候,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这些人终于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 这不是四万头猪,而是全副武装,战力凶悍的四万鞑子!他们可不会等着被你斩首,想杀死这些鞑子,又要付出多少牺牲,难怪身为三军统帅的顾振华都受伤了! 终于年轻士子血液里的热情也被点燃了,他们也忍不住和老百姓们一同挥动着拳头,高声大喊,给安**助威。 马士英看着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脖子粗的士子,看着一个个忘情的百姓,他只觉得浑身都发冷,前所未有的孤单,他一个堂堂的首辅,仿佛就置身在千万人的包围之中,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明枪暗箭。 猛然间,他的脑门已经冒出了冷汗,再回头看去,只见其他的朝臣也是如此,诸如邹元斌等人双腿打颤,变颜变色,就像是一群小贼,被放在了阳光之下,任由无数人的观赏,这份儿尴尬简直难以言说! 这段路程,简直就是最大的煎熬,每走一步都是万箭穿心,盼着盼着,赶快结束吧,再也不要承受这种折磨了! 马士英他们备受煎熬,可是张缙彦却格外的舒坦,尤其是进入南京之后,道路两旁,全都是香案,百姓和商人都摆满了酒肉,任由士兵们品尝。沿街高高的挑着竹竿,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孩子们来回乱跑,无忧无虑的笑着闹着,比起过年还要热闹! 张缙彦看到了这里,心中暗暗得意:大势成了! 顺势而为,水到渠成,逆势而动,自取灭亡。 从安**拿出了这些人头开始,所有对顾振华的指控,都变得没用了。什么能比胜利更重要,要不是顾振华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赢得胜利! 这些人头就是顾振华正确性的最好佐证。 当然官员们还有一些龌龊的心思,比如功高震主,比如武夫乱国……只是这些东西没法摆在明面上,更何况他们之前又犯了错误。疯狂的攻讦顾振华,已经把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现在就是要给朝廷功臣一个公道了。 不过张缙彦还不满足。他要给南京的这些官员更大的震撼,让他们真正害怕,真正俯首称臣! 庞大的队伍缓缓的到了午门之前,监国福王朱由菘早就等在了这里,继承了朱家人的传统,朱由菘肥头大耳,走起路都喘。 眼巴眼望的看着车队到来之后。光是往上面看了一样,朱由菘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人头一个挨着一个,虽然是冬季。虽然都做了处理,但是浓重的血腥气还是直刺鼻孔,尤其是一颗颗狰狞的脑袋,更是忍不住让人作呕! “王爷。张大人来了!” 朱由菘听到了这话。猛地抬头,正好看到了张缙彦。 张缙彦也紧走了几步,撩袍跪倒。 “臣拜见监国!” “免礼免礼。”朱由菘挤出了一丝笑容,急忙拉住了张缙彦。 “张大人,安**将士用命,蓟国公用兵如神,能够打出如此漂亮的大胜仗,实在是大快人心。举国振奋啊!” “启禀王爷,臣还有更让人振奋的东西。请准许献上来。” “哦?”朱由菘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张大人,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些人头么?” “哈哈哈,王爷,这次是一个活物!” 张缙彦说着一摆手,早有士兵推过来一驾马车,这个马车四周都捂着棉布帘,严严实实的,大家伙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打开吧!” “是。” 守卫的士兵将帘子撩起,顿时露出了里面的情况。福王,还有在场的官员往里面一看,顿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一脑门的冷汗。 朱由菘脸上的肥肉一个劲的乱蹦,用手颤抖的指着:“这,这是什么人?” “启禀王爷,这就是大汉奸吴三桂,我安**将士在清化镇俘虏了这个家伙,现以砍下了吴三桂的双腿双臂,这个大汉奸已经成了人彘!” 听着张缙彦的话,大家全都不自觉的看过去,只见在笼子里面,有一个水缸,在水缸里头有一个脑袋露在了外面,冷风一吹,似乎还能动弹。 有几个也曾见过吴三桂的官员,纷纷闪目看过去:里面这家伙是不是吴三桂啊! 脑袋不大,圆滚滚的,只是脑后的金钱鼠尾有些刺眼。仗着胆子,他们走到了近前。 “是他,真是他!” 一听这话,顿时在场的官员都沸腾了起来。当初威风凛凛的吴三桂,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一瞬间无数人都拥到了马车周围,指指点点。 似乎听到了声音,吴三桂恢复了一丝直觉,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啊……” 官员们互相看了看,“年兄,吴三桂再说什么啊?” “还能说什么啊,要求死呗!” “呸,他这种汉奸就该生不如死,正是活该!” 朱由菘也颤抖着一身肥肉,到了马车的前面,一股骚臭的味道直刺鼻孔。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自从砍断了吴三桂的四肢之后,把他放在了水缸里,拉屎撒尿都在里面,就是让他烂,让他臭死!” 朱由菘说实话,心里头真的害怕,把人变成棍子,还放在了水缸里,这可真是生不如死啊。 不过作为老朱家的人,朱由菘还是格外的解气:“砍得好,这样背叛大明的逆贼,就该这个下场!” 朱由菘说着看了看张缙彦,忍不住问道:“张大人,吴三桂还能撑几天不?” “没问题,只要用人参续命,不会死的那么容易的。” “好,那就暂时别让狗汉奸死了,放在午门前,任由官员百姓观赏,看看汉奸的下场。” 朱由菘笑道:“蓟国公做的太好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张大人,该好好的封赏功臣才是。” 张缙彦一听,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他突然跪在了地上:“王爷,为国尽忠,是朝臣的本分,只是微臣恳请王爷,不能让功臣蒙受不白之冤,还请王爷严惩宵小之徒,还蓟国公清白!” 第二百五十章 屈服 人头堆左边,人彘放右边,也是邀功,也是示威! 尤其是看到了吴三桂的下场之后,在场的官员都吐了。他们是真的受不了,谁能想到,一个煊赫无比的大将,手握数万大兵,当年带着几十个家丁就冲进了鞑子军阵之中,救出了老父的孝子名将。竟然被砍掉了四肢,在屎尿窝里一点点的臭掉,烂掉! 要多不人道,又多不人道,可是在这种时候,包括福王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反对,相反还要拍手叫好。 乖乖,你要替吴三桂说一句,那你是找死! 外面几十万百姓都已经沸腾了,别说做成人彘,就算是剁成肉馅,包成了包子,老百姓都不会有什么犹豫。谁叫汉奸的名声臭呢! 可是在场的这些官员又是一番别样的心思,一个人彘摆在了这里,毫无疑问是在展示和安**作对的下场。那些原本跳得最欢的言官都吓得脸色变绿,生怕自己丢了四肢,成了一个连死都死不了的人彘! 张缙彦对于这些文官的德行一清二楚,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先抱住祖训,圣贤一类的神主牌,然后只要喷口水就成了,不管对错,总之孔老夫子不会错,朱元璋不能错了。这两位不错,他们就永远正确!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强词夺理,面对着文官的流氓作风,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拿出更强势的态度,更狠辣的手段。才能让他们屈服。 张缙彦得意的扫过了在场的文武,一个人彘就让他们惊慌失措,那往后还有更多的手段。你们这帮饭桶还能不能接得住啊? 张缙彦从心里都开始鄙视这些人了,和顾振华相比,双方的确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 张缙彦突然跪在了福王面前,痛哭流涕。 “王爷,豫北大胜是蓟国公耗尽心血换来的,战功是士卒用生命换来的。可是微臣听说,在此之前。有无数攻讦蓟国公的奏折。简直颠倒黑白,罔顾是非,竟然还有人质疑蓟国公联合流寇。抗击满清的主张。甚至要杀了蓟国公平息满清的怒火,臣,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大明的臣子。还是满清的走狗。请王爷务必清查到底,把深藏在朝廷的宵小之徒都揪出来,明正典刑,才能澄清宇内,让浴血奋战的将士安心!” 张缙彦说完之后,他带来的士兵全都单腿点地,黑压压的一片。 “请王爷铲除宵小,义正视听!” “铲除宵小。义正视听!” 士兵们刚才战场走出来,浑身的硝烟气味还没有散。呐喊起来,就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声势骇人。 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这些人高呼着口号,冲向了鞑子,在尸山血海之中搏杀,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了血色之中。 士兵们呐喊起来,看热闹的百姓也突然跟着喊了起来。他们人数更多,更加波澜壮阔,一个人跪倒,成千上万的人跟着,大家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有喜有悲。 喜的是大明还有希望,还有真正的勇士,能给他们带来安全。而悲的是竟然有人诋毁这些为国流血拼命的人,还说什么混账话,要是杀了顾振华,岂不是学当年秦桧暗害岳飞吗! 老百姓才不能当亡国奴呢! “还壮士公道,铲除宵小。” “杀光朝廷的秦桧,保住大明社稷啊!” “诋毁蓟国公,一定要严惩不贷!” …… 老百姓的喊声越来越大,什么叫做人心齐,泰山移!这就是大势不可改,潮流不可扭。 当最底层的百姓都开始发出了怒吼,这场风暴就彻底刮起来了。而处在了风暴中心的马士英阮大铖等人,一个个瑟瑟发抖,此时的他们肠子都悔青了。干什么不好,偏要桶马蜂窝,这不是自己活腻歪了吗? 面对着怒吼,福王都不得不出来说话了,他搀起了张缙彦,还故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急忙说道:“张大人,蓟国公受委屈了,本王全都一清二楚,你放心,任何诋毁蓟国公的人,本王都绝不会放过,一定要好好仔细的查清楚,让将士们安心。而且不止要彻查,还要奖励功臣,张大人要赶快把有功之臣的名单拟上来,本王要好好的赏赐。” 福王嘴上说的好听,显然也是话有玄机,尤其是还说筹功的事情,明显是想要转移话题,显然福王也不愿意看到文武恶斗。 不过张缙彦显然不会这么听话,他急忙说道:“王爷,为国尽忠,那是士兵应尽职责,至于叙功也不着急,可是有一件事情却是缓不得,还请王爷尽早拿出主意才行?” “什么事情?” “启禀王爷,此次作战,并非只有安**而已,李自成率领着流贼军队在陕北浴血奋战,虽然损失惨重,最终失败,但是若无他们的牵制作用,也万难有此等胜利。另外田见秀和袁宗第两位都带着人马参加了豫北的战斗,建功不少,还请朝廷善加抚恤。” 一提到了流寇,这下子朝臣们脑筋终于转动了起来,阮大铖首先说道:“张大人,和流寇合作抗击满清未尝不可,但是战事已经结束,抚慰流寇,奖励他们的有功之臣,如此一来,置先帝之仇于何地,未免太不妥当了!” “没错,蓟国公能把吴三桂做成了人彘,就应该把李自成也做成了人彘,替先帝报仇,如此才是真正的大忠臣,大豪杰,否则和流寇搀和在一起,未免有损蓟国公的英名!”邹元斌大声的说道。 顿时所有的言官仿佛来了精神一般,刚刚被压得说不出来话,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们纷纷的指责流寇,一个个哭天抢地,恨不得能立刻杀了李自成。把流寇挫骨扬灰,才称了他们的心思。 张缙彦看着吵闹的人群,微微一笑:“诸位大人,本官刚刚说的明白,前方是三家相争,没有流寇,根本打不赢。你们执意处置流寇。难道是想把这股力量推到满清一边,让他们联手对付大明不成?” 马士英急忙说道:“张大人,大家伙的意思是这需要妥善考虑。而且安抚流贼,也需要大量的钱粮。对流寇如此,是不是合适,都要仔细权衡。张大人。事急缓办,你还是不要太心急了!” 拖! 推诿! 张缙彦看透了马士英的招数,大笑道:“元翁,您把抚慰的事情看得简单了,流贼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个将领,每人都有一部兵马。如今李自成惨败,对部下的控制力大为衰弱。正是流贼人心思变的时候。此刻抚慰流寇,正好能瓦解李自成的势力。赢得一部分终于朝廷的流贼。古有二桃杀三士,如今拿出一点金银,既能壮大自己,又能削弱流寇,何乐而不为。另外这些流寇朝廷不争取,就会被满清抢走,到时候只怕要追悔莫及啊。” 听着张缙彦的话,福王也忍不住点点头:“张卿,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要抚慰哪些流寇呢?” “主要是田见秀和袁宗第两部,他们都参加了豫北的战斗,有战功在身,难道不该奖励吗?” “的确应该,这……” 朱由菘将目光就落在了马士英的身上,钱粮的事情还要交给内阁才行。 马士英眼珠转了转,只能说道:“王爷,张大人说的有理,只是一时间该用什么标准,还要妥善处理。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进行献俘,祭告太庙,别的事情容后在办,要是错过了吉时,那可就不好了!” 朱由菘只能点点头:“张卿,就依首辅之言,你意下如何啊?” “臣遵旨!” 张缙彦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抢占了先机,下一步别管马士英怎么折腾,都别想扭转过来。有了这个底气,索性也就先放了放手。 鞑子的人头,各种缴获的旌旗锣鼓全都运了过来,堆得像是小山一样。朱由菘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胜利,暂时抛开了争斗的烦心事,朱由菘乐得都合不拢嘴,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了好消息了! 衣甲鲜明的骑士扛着旌旗,跑到了太庙之中,给朱元璋,朱棣他们看看,让这些列祖列宗高兴,他们的子孙还是挺有本事的。 然后福王又领着众臣到了崇祯的灵位前面痛哭流涕,这时候小皇帝朱慈烺也露面了,对着老爹一顿痛哭,表明自己一定要为老爹报仇,重振大明,恢复旧都。 到了最后,整个仪式完成了,所有旌旗锣鼓都像是破烂一般,堆在了一起,然后放火烧掉。红彤彤的火焰,让所有的军民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瞬间对大明的忠诚又与日俱增! 热热闹闹的献俘结束了,可是一轮新的斗争就开始了,到底该怎么处置之前那些攻讦顾振华的官员,一下子就压到了马士英的肩头。 这位马首辅闷坐在值房之中,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几岁,头发都愁得花白了! 该怎么办!不狠狠处理,根本没法安抚顾振华,搞不好人家会借机发难,直接攻击自己的这个首辅。可是严厉的惩处,又怎么和手下的官员交代,要知道他们攻击顾振华,可是马士英默许的。 自扇嘴巴,到时候谁还愿意听你的话啊,简直不想在官场混下去了! 正在拿不到的主意的时候,阮大铖也赶了过来,两个人默默无语,对坐在一起,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元翁,您说要是按照张缙彦所说,顾振华真的重伤不起,甚至到了冲喜的地步。他要是真的死了,这一天的乌云也就散了啊!” “做梦!”马士英冷笑道:“张缙彦的话听听而已,顾振华要真是快死了,安**还能出手这么狠辣吗?说不定这时候顾振华比我们活得还滋润呢!” 马士英这话说的的确没错,顾振华可是春风得意,刚刚把梅珺若正式娶进门,简直高兴坏了! 两个人虽然早有了肌肤之亲,更是已经怀上了骨肉,但是新婚的这一天,永远都是女人最漂亮的时候。大红的吉服,配着梅珺若如雪的肌肤,分外的动人。尤其是高贵淡漠的气质,和华彩衣裙,简直就是腊月的梅花,魅力不可抵挡。 顾振华抱着娇妻,根本舍不得放手。 “夫人,上天待我不薄,抱着你,就抱着天下,从此以后,顾振华永不再恨!” “嗯,我也是!”梅珺若悄声说着,竟然主动将红唇送到了顾振华的眼前,两个人用力的吻在了一起。 “真香,夫人,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光会花言巧语,女人的年华能有多少,转瞬即逝而已,美貌更是天上的流星,一闪而过!” “可是你是我的月亮,不管阴晴圆缺,都装在心里头!” 梅珺若稍微一愣,随即泪水奔涌出来,双手搂着顾振华强劲的脖子,娇柔的身躯,贴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小丫头,不怕我吃了你吗?” “不怕,医,医书上,上说,胎儿,还,还小,没事的!” 顾振华哈哈一笑,手指夸过了梅珺若的鼻子,笑着说道:“什么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好好躺在怀里,咱们好好享受新婚之夜吧!” …… 顾振华拥着佳人,志得意满,却有人愁白了头,马士英他们想来想去,就拟定了一个妄议朝政,诋毁功臣的罪名,一共有二十几个御史上榜,请求朝廷处分。 这个动作不算小,可是传到了张缙彦那里,显然是不满意的,按照顾振华的布置,后续的手段绵绵不绝的施展出来。 安**先是在城外每天处决俘虏,血水都染红了长江水,靠着这种手段,持续唤起大家对战功的铭记。另外又鼓动一批青年士子主动去围攻那些攻讦顾振华的言官,其中邹元斌等人家中更是天天都有大便落下,弄得他们苦不堪言。 而且这些还是小菜一碟,就在到了南京的第五天,张缙彦再度上奏,称前线粮食不足用度,只能派遣田见秀和袁宗第率领所部人马,退到江南,希望朝廷能提供粮食和驻地。 实际上在这份奏折上去之前,大军就已经行动起来,一万人马离开了开封,一路穿过归德,直奔南京而来! 终于当听到了军队的消息之后,马士英再也坐不住了,只能派遣阮大铖,跑过来和谈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快看呢,那就是大汉奸吴三桂!” 这几天来,老百姓络绎不绝,纷纷到午门外面观看装在了坛子里面的吴三桂,不只京城的百姓,就连一些外地人也不愿错过这个热闹,大老远的赶来,甚至长江之上,还有专门的客船,松江啊,扬州啊,镇江啊,总而言之,喜欢热闹的人不在少数,能够看到大汉奸的下场,也是大快人心。 “你们说说,这个大汉奸命还挺硬的,都放了四五天了,怎么还不死啊?” “没听说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过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哈哈哈,没错,我看啊,趁着大汉奸还活着,最好把他的耳朵,鼻子,眼珠子,全都挖下来,你们说怎么样?” “好啊,太好了!” …… 老百姓们围着吴三桂指指点点,可是这些天来,满朝的文武官员在路过午门的时候,全都躲得远远的,有人说他们是怕沾了晦气。 不过真正明白的人都清楚,他们这些人是害怕,是心虚,吴三桂能落这么一个下场,别的人也有可能,这就是前车之鉴! 有人欢喜有人愁,张缙彦一身的轻松,这些天他都闭门谢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拜见一下,全都不得其门而入。 直到了正月二十的晚上,才有一顶二人抬的小轿,从侧门进了下榻之所。帘子撩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威严老者。这家伙白面长须,十分的威风,来的正是阮大铖。 “阮老兄。恭候多时了,你怎么才来啊?” “啊?”阮大铖尴尬的拱了拱手:“张大人,这不是说要给安**的将士叙功吗,忙活了这么多天,才勉强拿出一个方案,还要请老兄过目啊。” 张缙彦不动声色的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安**方面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惩处造谣中伤的宵小,一是立即供应军需物资,尤其是粮食。只要这两点做到了。别的都无所谓。” “这!”阮大铖一肚子的话,又被憋了回来,他和马士英商量了好几天,最后想出了一个避重就轻的主意。也就是要大力封赏顾振华。同时淡化罪责。可是一上来就被张缙彦给堵了回去。 阮大铖尴尬的笑了笑:“张大人。功要赏,过要罚。咱们先一样一样说,蓟国公豫北一战,诛杀鞑子四万有余,大振国威,朝野振奋。首辅大人奏请了陛下和监国,有意加封蓟国公为中山王,世袭罔替。其余有功将士。各自封爵。说起来本朝臣子当中,开国功臣徐达和沐英都是死后追封王爷。活着享受王爵的,蓟国公还是第一位,实在是天恩浩荡啊!” 张缙彦脸上丝毫没有笑容,只是冷冷的说道:“阮大人,既然中山王是死后追封的,那就不该给活人用,不是有人说蓟国公违背祖制吗?要是接受了这个王爵,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指控吗?” “张大人,王爵可是朝臣天大的荣耀,旷世的恩典,这种事情你能替蓟国公做主吗?” “哈哈哈,臣子有臣子的本分,不该封王,就是不能封,阮大人,还是捞干的吧!” 张缙彦敢一口回绝,其实也得到了顾振华的授意,毕竟堂堂王爵,不是什么人都能抵御的诱惑。 偏偏在顾振华看来,王爵却没有什么意思,他的实力够了,别说王爷,就算皇帝都未尝不可!话又说话来,实力不够,就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称帝了又能如何,还不一样是一块肥肉吗。 因此顾振华在一天之前,就给张缙彦专门飞鸽传书,这一次封赏功劳,爵位官职顾振华是一概不要。只要实惠,不图虚名! 张缙彦对顾振华的决定,也是五体投地,一个年轻人能够抵御封王的诱惑,实在是太不简单了,光是这份定力,就值得效忠。 “阮大人,还是那句话,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士兵们的气顺了,让大家的肚子吃饱了,其余的都不要谈!” 阮大铖脸涨得通红,他们精心炮制的计划竟然没了用处,心里头全都是苦水。顾振华这个家伙,不贪虚名,只要实利,实在是不好对付。 “张大人,你的意思到底如何那?” “什么人上过本,攻讦过蓟国公,一目了然。这些人都抓出来,严厉惩罚,整顿言路。内阁督导百官不利,也有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另外朝廷官员多数翰林词臣出身,不通边务,不懂战事。因此必须从前方调用重臣入京,协理军务。” “再有就是军需的问题,朝廷需要供应前方三百万担军粮,五百万两饷银,棉服十万套,铁五十万斤,硫磺一百万斤,铜二十万斤,工匠三千名,医生五百名……” 张缙彦开出了条件,一面念着,就能注意到阮大铖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都成了锅底灰! “张大人,还有阮某的人头一颗,你要不要?” “哼,阮大人,你也别装滚刀肉,要是杀了你就能变出粮饷,也未尝不可!” “你!”阮大铖狠狠的瞪着张缙彦,冷笑道:“张大人,这么多的物资朝廷绝对拿不出来,不要以为打赢了战斗,就能对朝廷予取予求。” 张缙彦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冷冷的说道:“阮大人,本官所开出的这些条件,可绝不是信口雌黄,桩桩件件都是有凭有据。就拿粮食来说,安**主战部队有三万八千余人,辅助士兵两万,各地民兵丁壮十七万有余。这二十万多万人,按照你们给江北四镇的定制,两万人,四十万担粮食,一人是二十担,我们不多要,每人十担总成吧。那就是二百多万担!再有流寇的降兵,也有四五万人。又打了大胜仗,难道三百万担很多吗?” 阮大铖浑身发抖咬着牙说道:“张大人,有你这么强词夺理的吗?连民夫丁壮都算上了,下一步是不是老弱妇孺也要钱啊?江北四镇可没有这么过分。” 张缙彦朗声一笑:“阮大人,江北四镇打得赢满清吗,他们的兵丁,就是比不上安**的丁壮。要是他们敢把人马拉倒前线,能砍下一千颗脑袋,安**就和他们一样的标准!” 这下子也被阮大铖给问住了,江北四镇什么德行,他这个兵部尚书心里有数,可是要这给安**那么多的东西,他也不甘心,而且也真是拿不出来。 “张大人,朝廷如今困难重重,太仓存粮不过五十万担,你让本官上哪弄那么多的粮食?” “阮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往年江南送到北京的漕粮多的时候六百万担,少的时候四百万担。现在不用送到京城了,拿来支援前线不成吗?你可别说没有了,本官已经查过了,老百姓各种粮饷还是照常上交,而且税赋还更重了。你们收了钱粮,却拿不出东西,本官倒想问问,这些都哪去了,难道是被某些人给贪墨了不成?” “血口喷人!” “贪赃枉法!” 这两位部堂高官,直接对喷,张缙彦自然不会示弱,冷笑道:“阮大人,不给粮食也没有关系,安**的将士军机森严,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可是那些刚刚归附的流寇可不一样,他们没有粮食,可是会闹事的。河南呆不下去,就只能到江南,该怎么处置,你和马首辅好好的商量吧!” “你,你这是在威胁朝廷,是造反!” “官逼民反,当政的不给粮饷,底下人又能如何?” 阮大铖这时候已经是须发皆乍,用手指着张缙彦,大声的咆哮道:“张大人,好歹你也是读书人出身,难道心中一点忠义都不懂吗!” “阮兵部,您这是说谁不懂忠义啊!” 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红袍的太监,手里还捧着一道圣旨。来的正是戴莹。 “戴公公,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啊?” “张大人,主子万岁爷有旨意,咱家不得不来啊!” 说着话,戴莹轻蔑的看了一样阮大铖,笑着说道:“张大人,陛下说了,内阁乏人,需要有重臣入阁理事,张大人出任过兵部尚书,又在河南管理军务,可谓是德才兼备,是不二的人选。因此陛下特晋张大人太子太师,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 听到了这话,阮大铖眼前一黑,差点摔在了地上,让张缙彦入阁,顾振华在内阁就有了一条最忠实的走狗,他们的麻烦大了! “未经内阁,六科,这是中旨,是乱命!” “哈哈哈!”戴莹仰天大笑:“阮大人,这不是乱命,而是朝廷出了乱臣贼子!张大人,你赶快谢恩,入阁理事吧!” 张缙彦接了旨意,一步跨入内阁,对于文官来说,简直就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当然张缙彦也十分清楚,他这个官职是怎么来的,入阁第一件事,他就把兵部,户部的官员全都找了过来。 无论如何,都先要把军粮的问题解决了,河南那边可是嗷嗷待哺呢! “诸位大人,三百万担,一担都不能少,大家伙总不能让前面的将士空着肚子和鞑子拼命吧。而且前头局势复杂,要是因为没有了粮食,闹出了兵变,这逃兵要是跑到了江南,只怕谁都不好过啊!” 张缙彦意味深长的笑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引蛇出洞 “国公爷,您把我们打发到了南京,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们了?”袁宗第问道。 顾振华哈哈一笑:“袁侯爷,你觉得本爵是说假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袁宗第讪讪笑道:“国公爷,俺袁宗第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可是跟着安**打了几仗之后,俺才彻底明白该怎么带兵,该怎么做人。以往和闯,闯王陛下都太儿戏了,要是,要是闯王能有国公爷一半的见识,大顺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袁侯爷,这些事情不必说了,本爵一贯讲究一碗水平端,不管是谁,有功赏,有过罚。只要弟兄们愿意跟着我,愿意遵守军纪,共同驱逐鞑虏,本爵一定会善加对待!” 袁宗第听着这话,浑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他早就看出了李自成已经日薄西山,而顾振华却是如日中天。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袁宗第早有投靠顾振华的心思,只是怕人家不答应。 终于等到了顾振华松口,袁宗第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碰地:“多谢国公爷收留,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绵侯袁宗第,只有安**帐下一小兵,俺愿意从头做起!” 和袁宗第相处一段时间,顾振华也知道这个人品行不坏,而且他还知道,袁宗第是夔东十三家军的领袖之一。 当李定国病死之后,在中原大地上,只有夔东十三家军还在坚持抗清。为了中华大地,他们足足奋战了几十年! “那好,袁将军。你这次先带着本部人马去江南,只要事情办妥了,你的部下就编成一个团吧。从团长干起,袁将军,你不会觉得委屈把?” “不委屈,不委屈啊!”袁宗第急忙说道。他心里可是有一笔账。安**的职务看起来不高,但是一个团就有一千多虎贲战兵。比起大顺军,简直就是以一当十,比起他这个所谓的侯爷风光多了。 “国公爷。卑职立刻就去江南。” 顾振华玩得这手没有什么特别的,说白了就是闹饷,安**不便出头,暂时也没法抽出人马。索性就让袁宗第他们冲在前面。顾振华在背后操纵。这也符合他行事的风格。 袁宗第带着五千人马还是第一波的,后面还有更多,筹码要一点一点的加,不怕南京方面不屈服! “国公爷,南京派来了钦差了。”方剑鸣突然急匆匆的说道。 “钦差,什么人?” “听说叫越其杰,是马士英的心腹,在我们向京城献俘之前。他就出发了!” 顾振华哈哈一笑:“怎么,他还准备查办本爵不成?” 方剑鸣笑道:“国公爷。还不至于这么迟钝,我看马士英应该早早的通知了他,这家伙也格外的客气,只说要来探望您的伤势。” “不见!”顾振华毫不犹豫的摆手笑道:“你就告诉他,本爵需要静心疗养,什么人都不见!” “国公爷,您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哈哈哈,错了,见了兔子也不撒鹰。正所谓功高震主,就算这次把东西都要过来,南京方面对咱们的猜忌只会更深。本爵也没空和他们扯淡,从此往后啊,我就要长久的装病号!” “国公爷,你还要装啊,那我们不得累死啊?” 当然方剑鸣也只敢腹诽,相比起吴凯杰,就算是忙活了一点,他好歹不用来回奔波。吴凯杰可是刚刚过了初五,就被顾振华赶走了,让他去了南京,协助张缙彦。 此时的吴凯杰也的确如方剑鸣预料的,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张缙彦接手了次辅之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的寻找粮食,他可是清清楚楚,河南的存粮可不多了。还要安抚那么多的流寇,算起来,要让河南撑到夏粮收获,至少还有三百万担,这也是顾振华给他的任务所在。 可是张缙彦带着人盘点了一下仓库,结果发现南京的余粮只有五十万担,再加上其他的仓库,一时间能弄到的粮食不过八十万担,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一瞬间张缙彦可就上火了,腮帮子都肿了起来,掌权虽好,可是办不成事情,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偏偏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一个个都装了缩头乌龟,存心想要看张缙彦的哈哈笑。 不过张缙彦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更何况还有顾振华撑腰,索性大家就斗一场,看看谁胜谁败! 张缙彦疾步匆匆的回到了府邸,走进来之后,就听到两旁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在右边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太监,在左边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他们全都十指如飞,旁人简直都看不清算盘珠。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有人接过一张张的账目,送到了桌案上面。 在桌案上端坐的正是戴莹和吴凯杰。 吴凯杰笑道:“戴公公,真没有想到,宫里头还有这么多精通算盘的小公公,实在是出人意料。” “哈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说起来,就属皇家的财产最多,账目也最麻烦。要是没有一帮铁算盘,不一定要被外面的那些大臣算走多少呢!” 戴莹道:“说起来倒是咱家有些吃惊,蓟国公手上怎么也有这么多铁算盘啊,看样子比起宫里的还要略胜一筹啊!” 吴凯杰得意的笑道:“国公爷是何许人也,什么都想在了别人的前头。这些少年很多都是安**少年营出来的,他们脑子灵活,当兵打仗有点糟蹋了,就都依照着性子培养起来,自然也有专门管算账的!” “哈哈哈,国公爷真是深谋远虑,让人佩服啊。” 正说话之间,脚步声响起,张缙彦快步走了进来。 “次辅大人,怎么走得满头是汗啊,快喝点茶吧!” 张缙彦也不答话,一把抓起了茶壶,咕嘟咕嘟的就往肚里灌,一点都不讲究斯文。 吴凯杰促狭地笑道:“壮士,不要再喝了,前面就是景阳冈!” 张缙彦喝了大半壶,然后盯着吴凯杰,冷笑道:“本官就是要做一起打虎之人,你们可有神兵利器吗?” 吴凯杰拿起了一摞清单,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张缙彦的手里。 “请老英雄过目!” 张缙彦接过了清单,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也瞪圆了,最后竟然狠狠的拍了桌子。 “混账,混账,大明怎么有这么混账的官?” 也难怪张缙彦生气,根据计算,太仓至少应该有150万担的粮食,现在只余下80万担,有一半不知去向,换成是谁,都不免咆哮,尤其是还是在这种大战关头! “张大人,您先被急着发火,往下看看!” 张缙彦急忙往下一看,顿时眼睛又瞪圆了:“这,这怎么会烧毁了三十万担啊?” 吴凯杰笑着说道:“您看看前后,就知道了,他们先是说仓库破损,米受了潮,要换成新米。折价销售给了商人前后七批粮食,一共三十万担。然后又要朝廷拨银子,购买粮食,弥补仓库,可是新米买回来之后,不到一个月,仓库竟然失火了,三十万担粮食付之一炬!”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张缙彦忍不住说道:“这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粮食不比别的东西,即便是上面过火了,下面还没有事情,哪会全都付之一炬!” 这时候戴莹也笑道:“张大人果然明白,实不相瞒,咱家已经派东厂的人调查了,这批粮食原本就没有受潮。他们故意错报,然后低价售粮给商人。在让朝廷高价从商人手里买回来,一来一回,他们就捞了几十万两之多。可是这些孙子到了最后还不甘心,竟然没有买回粮食,反倒放了一把火,又让他们赚了一大笔!” “可恶,他们这简直是拿着国事开玩笑,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管,怎么管?张大人,十年前,南京的大米二两银子一担,这两年粮价飞涨,到了五两银子,甚至先帝殉国的时候,到了十两,甚至十五两。好在蓟国公打了几个胜仗,人心稳定,粮价才低了下来。” “十两一担,三十万担,就是三百万两银子,这帮狗官,他们贪得也太狠了吧!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对了,还有那帮言官呢,他们不是参奏蓟国公,一个顶俩吗,怎么如此的腐化,却没人盯着啊?” 戴莹微微一笑:“张大人,看来您是久不在官场了,没听说吗,如今除了冰敬碳敬,还有了米敬。满朝的大臣都能得到粮商的孝敬,再加上朝廷的禄米,他们才不愁吃喝呢!” 说实话,张缙彦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可是真正摆在了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怒不可遏。 “戴公公,吴参谋,本官既然受了国公爷的重托,就不能不管,势必要把这弊案掀开,硕鼠不除,将士不饱啊!” 戴莹和吴凯杰都点了点头:“张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张缙彦想了想说道:“咱们不是抓一两个贪官,弄几个粮商就行了,我看还是该引蛇出洞,设计一个圈套,让他们乖乖露出了狐狸尾巴。” 张缙彦是老油条,吴凯杰和戴莹都是阴谋家,三个人凑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三只狐狸准备联手坑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国之硕鼠 “老头,你在这烤白薯多长时间了?” “好长时间了,我都记不清了。” “那你知道这府里头有什么大事没有?” “俺就知道白薯多少钱一块,别的都不知道。” “老头,你别找不痛快!” 手下人攥着拳头,就要打烤白薯的老汉。背后突然走来一个人,一把拉住了胳膊,瞪着眼睛说道:“一边去,对待老人家礼貌一点。” 跟班的一看主人发威了,嚣张气都跑没了,点头哈腰的躲在了背后。 这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笑着对烤白薯的老头说道:“老伙计,我和你打听一点事,听说国公爷受重伤了,你知道不?” 老头低着脑袋,一语不发,这个中年人看了半晌,才猛然清醒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两吊小钱。 “哈哈哈,就好烤白薯,给我多包几块。” 老头扫了一眼铜钱,才叹了口气:“唉,好人没好报啊,像我这样的,死千八百的没啥,可是……哎!” “先生,你不是刺探军情的吧?” “瞧您说的,我就是一个商人,过来做买卖,听人说蓟国公的身体不好,我们也提心吊胆的。 “哎,听你的口音啊,像是南边的。老头子就和你说了吧,过年的时候,国公爷都闹了几次病危,据说是一位姓吴的神医出了方子,把国公爷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可是这些天也没听说见好,来了多少客人。一个都不见啊!” “哦?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 “敢情,我还能说瞎话吗,那些和国公爷磕头的将官都见不到他老人家!” 中年人听到了这里。眉头紧锁,他从怀里又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扔在了老头的手里,转身就走。 “先生,您的白薯!” 对方根本没有回头,直接甩着大步走来了。老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垫了垫手里的烤白薯。满脸的不屑:就这点本事,还想和国公爷斗,你们差的太远了! 这一主一仆为首的那位就是越其杰。朝廷亲自派过来的钦差。 “贵儿,你说这个顾振华是真的伤成这样了,还是假的啊?” 越贵忍不住摇了摇头:“老爷,要说不是真的。可是问了不少人了。他们都说顾振华伤了。要说是真的,那为什么河南上下这么平静,秩序井然,实在是不合常理。” “真假都让你说了,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 “小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哼!”越其杰狠狠的一甩袖子,急忙回到了馆驿之中。 也难怪越其杰发愁,他来到开封也不少天了。可是除了第一天远远的看了一眼之外,就再也没见过顾振华了。 找不到正主。全开封的人对他都没有好气,一个个全说蓟国公伤成了这个样子,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理的。你们这些当官的,背后恶语中伤,前敌流着血,背后还要挨骂,谁能受得了啊! 越其杰的处境格外的尴尬,结果南京方面马士英还不断的给他送来消息,让他务必见到顾振华。 老马这么着急,也是有原因的,除了张缙彦给他找麻烦之外,袁宗第率领着人马已经过了归德,后续的田见秀带着人马也奔江南了。 两军加起来,一万多人,全都去江南就食,粮食还是小事,要是这些人趁机闹了起来,别玩了他们可是流贼出身,连凤阳的皇陵都烧过,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老马甚至都怀疑顾振华想要利用这些流贼,直接到了京城玩一个清君侧,把他给干掉,然后再把罪责推给流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马士英他们一日三惊,逼得越其杰也是愁白了头。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他们根本见不到顾振华。下面的人也推得一干二净,招降流贼没错,不过那时顾振华没受伤之前的决定。如今这些流贼都打过鞑子,立下了大功,偏偏没有正式编入安**。河南又没有足够的粮食供给,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到李自成手上吧,更不能眼看着他们投降满清。 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江南,只有会有什么后果,那就看天意吧! 越其杰是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没有出路,五官都愁得缩到了一起。 “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越贵三步两步跑到了越其杰的面前。 越其杰阴沉着脸:“老爷愁事千万,喜从何来啊?” “老爷,小人刚刚听说了,李自成派遣了十万大军进入了河南就食。我估摸着啊,安**和流贼之前肯定会有冲突。您想想啊,十万大军,不论如何,顾振华总该露面了吧,我就不信,他还能藏着!” 越其杰一听,也是眼前一亮,可是稍微一想,又皱着眉头:“贵儿,如果顾振华真的重伤,只怕……” “哈哈哈,老爷,您怎么糊涂了,有什么可怕的。就算顾振华真的动不了了,安**打了大败仗,到时候看看他们还神气什么,还敢不敢自恃功高,为所欲为!” 越其杰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这个鬼家伙的脑筋转的不慢,快去给老爷好好打听着。” 正月二十五,按照国人的习惯,还没有过完年呢,李自成就派遣了十万军队,有刘宗敏亲自带队,出了潼关,进入了河南地界,一时间中原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不过南京此时却不是紧张这么简单,一场惊心布置的行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内阁次辅张缙彦亲自指挥,厂公戴莹发动了东厂锦衣卫的势力,倾力配合。能让这两位如此重视。这个案子可谓是惊天动地! 张缙彦端起来茶杯,手却不住的颤抖,端了半晌。却一滴水也没有喝到,往茶杯里一看,原来水早就没有了。 “哎!让戴公公见笑了。” 戴莹苦笑道:“张大人,说句实话,咱家这心里头也是扑腾扑腾的。这和对付一两个官员不一样啊。” “没错!”张缙彦点点头,苦笑着说道:“读书人都自命清高,仿佛一提钱就脏了嘴一般。可是人世上的事情。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算一算,光是十年寒窗苦读,买书本笔墨。拜名师,参加科举,哪一样不是花费惊人。官商官商,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商人靠着财力到处办学。资助读书人,结果这些读书人中了科举,反过头来再给这些商人保驾护航,为他们说尽了好话,这就是大明贪墨的祸根!” 戴莹笑道:“张大人说得真好,钱通神路啊,当初咱家家里要是有一点钱,哪能卖儿卖女啊。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也不知道这世道能不能改变啊?” 张缙彦笑道:“戴公公,说起来蓟国公在河南就已经做了不少了。官府广设学堂,把教书育人的权力拿在手里。然后扩大考试招官,官吏一体,层层选拔,层层考核。如此一来,再去资助读书人,也难保一定出头,自然也就打破了魔咒。” 戴莹十分感慨,笑道:“蓟国公真是有救世之才,又深谋远虑,若非如此,咱家也不会认准了蓟国公。要想救大明,非蓟国公不可,咱们无非就是替蓟国公冲锋陷阵而已!张大人,咱家已经派人将码头周围封锁起来,保证风雨不透。” 张缙彦点了点头:“戴公公,你做事本官非常放心,就让咱们一同联手,把大明的硕鼠揪出来!” 张缙彦说完之后,就拱手告辞,他还要去内阁盯着,防止马士英他们狗急跳墙。 “嘿嘿嘿,管你们要粮食,一个个装老猫肉,不愿意承认,这一次本官就让你们这些硕鼠现行!” 另外一边,吴凯杰和几个商人的谈判也到了最后时刻。 在同张缙彦和戴莹商量之后,他们就制定了一条引蛇出洞的计划。很显然有人大量的贪墨粮食,偏偏粮食和别的东西又不相同,这帮人肯定要销售出去,只要能从出售入手,顺藤摸瓜,就能揪出背后的大人物。 吴凯杰化装成了一个北方的商人,一身的貂皮袍子,带着水獭的帽子,银针一寸多长,别提多保暖了。他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之下,来的了望江楼饭庄,直接来到了天字一号雅座。 在雅座里面,正坐着三四十个富态的商人,一个个白白胖胖,保养的相当不错。雅间之中,放着火炉,吴凯杰走进之后,就把皮帽子甩在了一边。 “人家都说江南四季如画,是人间天堂,偏偏这冬天怎么湿冷湿冷的,寒风往脖子里钻,不带着皮帽子,根本受不了啊!” 大粮商甘培禹笑道:“吴兄,有钱还怕冷不成,你没看到小弟的那架马车吗?听说是夷人制作的,四个轱辘,宽敞舒服,前后放上两个火盆,就跟到了夏天一样。” 吴凯杰也爽朗的一笑:“说的也是,论起享受啊,我们是拍马也赶不上你们!” “哈哈哈,吴兄,只要这笔生意谈成了,在下就把马车送给吴兄。” 吴凯杰拱了拱手:“那就多谢甘兄美意了。我说诸位,当务之急还是先谈谈粮食吧,十万担粮食,你们能不能拿得出来?” 甘培禹微微一笑:“别说十万担,就算是一百万担,我们也有把握。只是吴兄我想知道你们那边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吴凯杰警惕的问道。 在右手边的王春和笑道:“吴兄,你就不要装了,你卖的那些东西,我们都见过,说心里话,你是不是替北边的干活?” 吴凯杰一听,顿时豁然站起,手就伸进了怀中。 “你们想告发我吗?” “非也非也!”甘培禹急忙按住了吴凯杰的手,笑着说道:“吴老板,我们哥几个早就想打通北边的关系了,咱们互通有无,大发其财难道不好吗,何必如此见外?” 吴凯杰勉强坐了下来:“你们说的是真心话?” “哈哈哈,吴兄,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改朝换代又如何,只要还吃香的喝辣的,管谁当皇帝啊!将难有的是粮食、丝绸、瓷器。北边又有人参、皮草、古玩字画,只要互通有无,用不了多久,咱们都能赚一个钵满盆满!” 吴凯杰一听,故意两眼放亮,笑着说道:“几位老兄,只要这次十万担顺利送出海,以后什么都能谈!不过你们可要保证这些粮食的质量,要是有一粒发霉了,我可不答应!” “哈哈哈,吴兄放心吧,实不相瞒,这些粮食都是原本要供应明军的,不过我们觉着,或许有些人更有资格吃。” 吴凯杰朗声一笑:“你们放心吧,什么狗屁的士农工商,主子看重的是办事的本领,我保证你们前途远大,鹏程万里。” 甘培禹和王春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原本他们就帮着晋商在江南销赃,赚取暴利。结果被顾振华闹腾了一番,他们损失惨重,线路也断了。这一次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哪里会放过啊。 甘培禹笑道:“吴兄先让翠枝和香秀姑娘陪着你,我们马上安排海船出货!” 这些大粮商果然手眼通天,神通广大,就在说话之间,早有海船停靠在了码头上,工人搬运着一袋一袋的大米,向着船上送。 就在他们忙活正欢的时候,突然岸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无数的士兵,锦衣卫的人,东厂的番子一起涌了出去。 这帮搬运的人一见这个阵仗,吓得浑身发抖,有些家伙撒腿就跑,还有一个管事的干脆跳进了江中,想要逃命。 可是他刚跳进了江里头,在不远处一艘船上突然窜出了两个人,他们就像是两条大鱼一样,快速的扑了过去,将这个家伙揪了起来。 与此同时,江山出现了十几艘战船,领队的正是沈廷扬,把水路封锁的密不透风。 这时候戴莹在番子的簇拥之下,来的海船的旁边。有两个锦衣卫抬着一袋米跑了过来。 “祖宗,您请看,这米袋子上还有标记呢!” 戴莹俯身看了一样,顿时冷笑道:“好啊,大明的军粮,竟然要卖给鞑子。你们这些人也都看看,什么叫做丧心病狂,咱们东厂还差得太远。都给咱家听着,凡是涉案之人,一个别放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战果丰硕 紧挨着玄武湖,又一片房产,足有几百间之多。平时没有什么人过来,只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家丁在这里打扫着。 这一天老家丁刚刚扫好了门前的落叶,想要回到宅子之中。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传来,紧接着成百上千的士兵和番子涌了上来。 这些人凶神恶煞般,一个个手里擎着明晃晃的刀剑,杀气腾腾。 “这,这,这是干什么啊!”老家丁看到了这一幕,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头,快去开门!” “是!”老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大门,双手颤颤哆嗦的去开门。这时候早有番子已经等不及,两个人挽着手充当梯子,第三个人踩着他们的手,借力使力,一下子就蹿上了一丈多高的墙头,纷纷翻进了院子里。 “都别动,给我老老实实的!” 这时候戴莹领着人,已经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控制了所有人,将院子里的家丁全都看管起来。 “粮食都藏在了哪里,赶快说出来!” 番子提着刀,架在了几个家丁的脖子上,吓得他们浑身瘫软。 “大人,小的们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就是看院子的,打扫卫生,其余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笑话,你们天天在院子里,连这块放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没错,快说,不然杀了你!” “哎,哎。我说,我说啊!”老家丁吓得脸色苍白,用手指了指后院。“大人,主家把东西都放在了后院了。” “搜!” 东厂的番子急匆匆的到了后院,这个后院更加宽阔,足有三四亩地大小,没有多少建筑,只有一个零落的假山,还有几排低矮的房舍。到处都是杂草,根本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老家伙,你骗谁呢?” “小人没有撒谎啊。主家每次都赶着车到了后院,然后空着车出去,东西肯定放在了这里。只是搬运的时候,根本不让我们看。我们哪知道啊!” 戴莹阴沉着脸。走了几步,突然他猛地一抬脚,狠狠的跺了跺地面,下面传出了一阵回声。周围的番子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就露出了喜色。 “还是祖宗高明,剩下的交给奴婢们吧!” 他们立刻分头行动起来,四处的搜寻,终于有人在假山上找到了一处机关。叩开之后,顿时一个可容纳四五个人并排通过的地道口出现在了面前。 地面上还有台阶。可以直通到下面。 戴莹一看,当即就带着人冲了进去,说起来这位厂公也真是不避危险,冲到了第一线。 进入了地下之后,墙壁上的油灯纷纷被点燃,里面变得格外明亮。闪目一看,他们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个地下室巨大的就像是宫殿一般,里面堆满了粮食,光是建造这么一个地下粮仓,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番子用刀戳进了米袋子,顿时白花花的粳米就流了出来。 “祖宗,这样的粮食放到市面上,一担至少十多两银子啊,这里怕是有二三十万担之多。” 戴莹冷笑了一声:“如非如此,这帮耗子能这么舍得花枪建窝么,给咱家仔细看看,这里有没有从朝廷流出了的粮食。” “是!” 番子们仔细搜寻了一遍,搬开了几个袋子,终于露出了一些崭新的米袋子,上面都有户部的印记。 戴莹一看,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你们听着,把这里好好看起来,咱家这就去找张大人!” 此时的额张缙彦正在内阁之中,坐在红木圈椅上面,得意洋洋的品着茶。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外面脚步声响起,来的正是马士英。 这些天以来,马士英苍老的非常快,满脸的皱纹,大红的官服都显得松松垮垮,他缓步走进了张缙彦的值房。 “哈哈哈,元翁,您怎么有空过来啊?” “张大人,你成了次辅,老夫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元翁客气了,有些事情未必是喜事,我看就不用恭喜了。” 马士英一屁股坐在了张缙彦的对面,苦笑着说道:“张大人,你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内阁说白了就是个媳妇儿的命,上头有皇帝,下面有百官,京里纷纷乱乱,外头吵吵嚷嚷,千头万绪,好叫人为难啊!” “要说为难,天下谁不为难,要我说,再难也难不过前头作战的弟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军需给养,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大事上犹犹豫豫,那可是在拿着大明江山开玩笑啊。” 张缙彦说的难听,哪知道马士英也不恼,脸上相反还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张大人,你说的都对,千错万错,都是我马士英一人的错,老夫愿意辞职而去,这内阁以后就交给你了。” “不成!”张缙彦果断的摆了摆手。 马士英顿时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嘴角肌肉忍不住哆嗦起来:“张大人,难道你还要斩尽杀绝不成,老夫堂堂首辅,都不能让你们善罢甘休吗?” “哈哈哈,元翁,现在前线缺的是粮食,是物资,光是您挂冠而去,能换来钱粮吗?这官场已经烂透了,从上到下,无人不贪,无官不贪,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外有商人输送银子,内有言官摇旗呐喊,这就是大明朝的毒瘤!东林党如此,天下官僚都是如此。” 马士英满脸的不敢置信,咬着后槽牙说道:“张大人,你这是要和所有当官的作对啊,你就不怕粉身碎骨吗?” “元翁,你现在要能给我三百万担粮食,五百万两银子。本官立刻滚回河南,向蓟国公复命。” “你这是强人所难!” “元翁,几十万将士嗷嗷待哺,距离夏收还有三四个月,鞑子随时可能南下,要是没有粮食,河南千万百姓怎么办?没有河南,没有安**顶着,你们还能在江南半壁偏安吗?自己摸摸良心,好好想想吧,本官要粮食,户部,兵部全都摇头,遍查仓库,只有八十万担粮食。至于实际的数字如何,你比我清楚。总之张某不能让河南的军民饿死!” “那你就要让百官饿死吗?” “哼,一帮朝廷蛀虫,死了到干净!” 马士英听到了这里,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本来想靠着辞职,换取安**的让步,可是现在他终于清楚了,安**的野心之大,他们不仅仅是盯着权位而已,而是要和整个官僚体系作对。要把利益勾结砸个粉碎! 作为百官之首,马士英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豁然站起:“张缙彦,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做这种数典忘祖的事情,你就不亏心吗?” “数典忘祖?华夏的祖先是炎黄二帝,照着你们这么干,中华大地早晚落到鞑子手里,改换衣冠,剃发易服,那才是数典忘祖!” 马士英被气得浑身发抖,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才阴沉沉的说道:“张缙彦,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替顾振华卖命,是不是笃定了他有一飞冲天的时候?不过老夫要告诉你,这天下还是士绅的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顾振华所作所为,虽然让他暂时拥有了强大的军队,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就像当年的曹操一般,纵使有雄才大略,可是他和天下士族为敌,也没能一统江山。顾振华还没有养成大势,就满天下的得罪人,这种人最多就是冉闵,黄巢之流,实在是不值得卖命啊!” 张缙彦听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元翁,你喝醉了吧,怎么说出来的话本官一句也听不懂。”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戴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张大人,我们找到了一处藏匿粮食的地方。” 戴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一旁的马士英,笑着说道:“原来首辅大人也在这里,那就正好了,户部二十五万担存粮莫名其妙的到了商人的仓库里头,您说该不该彻查啊?” “查,你们就查吧!”马士英狠狠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张缙彦看着马士英的背影,冷笑道:“不用管他,戴公公,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张大人,我们接着粮商向码头送粮食的机会,顺藤摸瓜,找到了一处仓库。这帮人也够狡猾的了,他们把仓库放在了玄武湖边上,粮食顺着金川门直接出去。这一线人烟稀少,保密做的非常好,要不是下点真功夫,还找不到他们!” “狡兔三窟,这一点都不奇怪,戴公公,当务之急还是弄到更多的粮食。” 正在这时候,吴凯杰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吴参谋,情况怎么样了?” 吴凯杰也是哈哈大笑:“张大人,我这些人都扮成了北方来的商人,还特意出售了大批的人参皮草,另外还卖了一些宫里头传出了的珠宝。果然那帮粮商就把我当成了给满清办事的商人,和他们谈论之间,我发现这帮人的确在和北边做生意。现在北京粮食20两一担还有价无市,卖给了鞑子,比在江南多了一倍的价钱。” “真是一帮畜生,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吴凯杰笑着将一份名单放到了张缙彦面前,笑道:“张大人,这是粮商名单,按图索骥,这帮人手上的粮食至少二百万担!” 戴莹顿时笑道:“那还等着干什么,赶快动手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熊皮帽子 小巧的火炉放着一把生铁壶,铁壶四周镶嵌着红铜的梅花,栩栩如生。下面红红的炭火燃烧着,壶嘴喷出一缕缕的白气。 水烧好了! 李香君垫着手巾,轻轻提起了水壶,就在在座的众人倒茶。 外面还是寒风凛冽,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特别是周边一群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 怪不得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呢!真是进来了就不想着出去。 李香君冲着顾振华一笑,不过她却先把水倒进了梅珺若的碗中,清冽的雪水,取自梅花,别有一种幽香。状如瓜子的茶叶上下翻腾,一股醉人的芳香涌了出来,霎时间屋中满是爽人的味道。 给梅珺若倒好了之后,接下来是红娘子,柳如是,就连凑热闹的张纤云都得到了一杯,单单顾振华面前的茶杯是空的。 顾振华忍不住大呼欺负人,“李姑娘,怎么没多少日子,你也学坏了!” “咯咯。”梅珺若轻轻一笑:“这喝茶是雅致的事情,你又不懂茶,要不让李姐姐给你沏一壶满天星,味道足。” 李香君噗嗤笑道:“这话就是夫人说说,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说着李香君专门拿出了一个大号的竹杯,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道:“国公爷,奴家知道小茶杯您和不惯,这不给你准备了大杯子。” 洗过杯子之后,放好了茶叶。倒入了热水,一瞬间水就变成了明艳艳的淡绿色,透着芳香醇厚。 “果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好东西啊!” “国公爷,您知道六安茶?” 顾振华不置可否的一笑,拿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柳如是就笑道:“我就说嘛,不要小看了国公爷,国公爷可不会一仰脖子都喝进去!” 张纤云不服气的说道:“品茶可要说出东西才行啊!” “哈哈哈,这六安茶不采梗不采芽。在生锅之中,反复翻烘一百多次,色泽宝绿。起润有霜。沏茶时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回味悠长。六安茶既是消暑解渴的佳品,又能清心明目、提神消乏,更能消食、解毒、美容。尤其是老人和孕妇,常喝六安茶。更是养生只上选!” 说到孕妇的时候。顾振华的目光故意扫过了梅珺若的小腹,这个小妮子腰身已经膨胀,小生命不断的孕育生长,顾振华的脸上露出了格外温柔的神色。 “国公爷,您真的懂茶啊?”张纤云忍不住吃惊的问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那还用你说吗,要是连点茶都不懂,怎么敢给你当师傅啊!” 李香君也急忙万福,说道:“国公爷。都是奴家见识短了,不知道国公爷的雅量高致。” 顾振华得意的一笑。将茶杯举起,一大口喝干了。最后剩了点茶叶子,直接倒进了嘴里,嚼了嚼,全都吃到了肚子里! 在场的这几个女人都吃了一惊,这家伙有毛病啊,刚刚还是一副斯文说教的模样,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怎么转眼连茶叶都吃了,还有这么喝茶的吗! 柳如是最先笑道:“国公爷,说到底啊,您还是一个焚琴煮鹤的人!” 顾振华微微一笑:“非也,当初神农尝百草的时候,可是直接把茶叶吃到肚子里了,本爵这才是真正的效仿先贤。正所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种境界啊,不是寻常人能学来的!” 梅珺若微微一笑:“您这位大英雄啊,真名士还是该找点正事干了,听柳姐姐说,全军上下的将士全都在训练呢,就算是伤员,也都归队了。你可是常说要身先士卒,整天躲在后宅里头,像什么样子啊!”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可是装着病号的,不能自己打脸啊。” 柳如是笑道:“国公爷,奴家可听说,十多万流贼陆续开进了河南,就算是十多万头猪,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您难道还能躲着不成?” “哈哈哈,土鸡瓦狗,还值得我亲自出手吗!不过有点事情需要你们帮帮忙。” 顾振华到了外面,喊过来康大力,交代了几句,不多时康大力就抱着一个大号的木箱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箱子放在了大家的面前,顾振华轻轻掀开箱盖,这几个人女人也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着,黑乎乎,毛绒绒的,是皮子! 顾振华一把抓起来一张,笑着在大家的面前展开。 “上好的黑熊皮,你们看看这毛色,油光发亮,还不错吧?” “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呢,本姑娘有狐狸皮的,火红火红的!”张纤云说道。 “那你可别穿出来,万一让猎人当成了狐狸精,你可就冤死了!” 张纤云顿时小拳头攥了起来,不过一想对方是顾振华,这两天正在教自己武功,还是别找挨打了。她只能转过头,拉住了梅珺若的袖子,撅着小嘴说道:“师娘,你看看师傅怎么能这样啊?” 顾振华也不搭理她的撒娇卖萌,而是笑道:“熊皮粗粝,我是给士兵们准备的。” “国公爷,您是要用熊皮做袍子吗?我看恐怕不成啊,一来熊皮太重,二来需要的数量也多,总不能杀成千上万的熊吧?” “我可不是要做袍子,只是做一个皮帽子。” “皮帽子?”红娘子忍不住问道。 “没错,从今往后,安**的近卫军士兵,每人一顶熊皮帽子,作为和其他部队的区别。” “这,这一顶帽子有什么用啊?”李香君疑惑的问道。 顾振华笑道:“军队是个讲究荣誉的地方,你戴着棉布帽子。对面戴着高高大大,闪闪发亮的熊皮帽子,这就是差距。这就能催人奋进。再说了那些戴上了熊皮帽子的士兵,遇到了战事,他们能随便后退吗,他们对得起自己肩头的荣耀吗?” 柳如是笑道:“国公爷,您的主意太多了,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您把熊皮拿过来。是什么用意啊?” 顾振华挠了挠头,苦笑道:“我让工匠试做了几个,看着都不顺眼。这不想请你们帮着参谋参谋,怎么把帽子弄得漂亮威风吗,让人看过一眼,就终身难忘。斗志昂扬。” 李香君一听。就笑道:“这好办啊,要说做东西,最漂亮的还是要属圆圆姐,我现在就去找她!” 一提到陈圆圆,顾振华也有些愣神,吴三桂被俘之后,陈圆圆也不只是怎么想的,一直就躲在了军医院里面。帮着照料士兵,这些姐妹的聚会。她也极少来了。 顾振华还想着去看看,可是又忙着和梅珺若的婚事,就忘在了一边,现在听到李香君提起,顾振华顿时觉得有些亏欠。 “我也好久没见陈姑娘了,正好去看看她。” “国公爷,说起来圆圆姐还提过您呢,想要和您见一面!” 顾振华当即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熊皮,悄悄的来到了军医院,直接找到了陈圆圆的休息室。 走到了门边,顾振华突然听到了里面一阵啜泣的声音,他急忙闪目一看,直接陈圆圆正坐在了床边,一见是他,仓皇的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背后。 顾振华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认了出来,他顿时三步两步到了陈圆圆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把她的手从背后抓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正攥在了她的手里。 一瞬间顾振华的瞳孔紧缩,成了一道锐利的针芒。 “你想做什么?” 陈圆圆脸上没有任何的脂粉,格外的憔悴,泪水迸涌出来。 “我,我,我……” 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就呜呜的哭起来。 顾振华将刀子扔在了一边,一点都不客气的抱住了陈圆圆。大嘴印在了佳人的红唇上面,两个人一瞬间黏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个人才喘吁的分开。、 “傻女人,为什么想不开?”陈圆圆一句话不说。 顾振华微微一笑:“我清楚,是不是因为吴三桂?” “不要再提那个人,我好恨啊!”陈圆圆哇的一声,扑在了顾振华的怀里,痛哭流涕。 “国公爷,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有那么多的人恨他,我亲眼见到那些老百姓,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我的命太苦了……” 陈圆圆这段时间,所知所见,吴三桂原本的英雄形象早就体无完肤,直到大汉奸甘当走狗,一直被俘虏,无数的百姓对他恨之入骨。陈圆圆也彻底以他为耻,而且过去曾经跟着吴三桂,更让她羞愤难当,吴三桂的女人,已经成了一个魔咒,让她痛苦不已,自觉更是配不上别人,这些天想来想去,只能自裁了事! 顾振华疼惜的抱住了她,“圆圆,不要再想了,吴三桂已经完蛋了,已经从世上抹除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你自己,如果你愿意,还会有一个名头落到你的身上,那就是顾振华的女人。你----愿----意----吗?” 陈圆圆瞬间浑身一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国公爷,您,您不嫌弃我吗?” “嫌弃你就不会把你养在身边了,圆圆,咱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了,放心大胆的跟着我吧!” 陈圆圆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顾振华的脖子。 “嗯,我愿意。” “哈哈哈,光是愿意可不行啊,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只要做得好,才能进顾家的大门!” “什么任务?” 顾振华拿过来一张熊皮,笑道:“圆圆,帮着我设计一个帽子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超级人贩子 “国公爷,你要熊皮帽子干什么啊,自己戴吗?” “当然不是,这玩意又重又热,我可不想遭罪。这是给士兵准备的,最优秀的士兵才有这个资格,一顶一尺高的熊皮帽子,他们会显得更加威风高大,更加惹眼!” “一尺高?那要多重啊?”陈圆圆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差不多要用一整张熊皮才能缝出来一个,哪个士兵戴上了,脖子还不被压断了。” “哈哈哈,没关系的,士兵们肯定趋之如骛的。” 顾振华可是信心十足,熊皮帽子正是后世英国皇家卫队的标志之一,一英尺高的帽子,威严煞气,绝对拉风。要是追溯起来,熊皮帽子还是法国人的首创,是拿破仑近卫军的装备。在滑铁卢之战以后,英国人将缴获的战利品沾沾自喜的戴在了脑袋上面,才变成了英**队的传统。 给自己的近卫军配上一顶高大的熊皮帽子,这就是精兵的标准,这就是勇士的专利!部队需要的就是不断的竞争和比拼,而熊皮帽子就是一个彩头,激励士兵不断上进。 陈圆圆当然不懂顾振华的心思,不过她还是用心的做着工作,思索了好久之后,陈圆圆才能皮匠动手,帮着她把熊皮剪开,选择了最柔软,最有关泽的部分,然后才可是缝制。 前后用了两个多时辰,终于一顶一尺高的熊皮帽子缝制出来了,顾振华将帽子拿在了手里。分量十足。陈圆圆也的确用了心思,帽子顶部小,下面大。正面是两个斜面拼出了一个棱角,看起来很有视觉的冲击。 “国公爷,熊皮毛太多了,装上饰品恐怕未必好看。” “嗯,这样看起来就不错。”顾振华笑着将帽子戴在了头上,顿时整个人就高了一大截。 “圆圆,你看怎么样?” “国公爷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顾振华顿时高兴的一笑。将陈圆圆抱在了怀里。 “说到底还是圆圆你的手艺好,老天爷给了你一份玲珑心肠,怎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反倒想不开了?多大点事,值得寻死觅活的吗,以后那么多好日子,你就舍得离开吗?” 一点珠泪滑出了眼眶。滚落到了腮边。格外的晶莹闪烁。 “嗯,只要国公爷不嫌弃奴家,奴家就好好的活着!” 顾振华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额头,笑着说道:“这些天冷落你了,先回帅府吧,晚上我可要好好讨教一下怎么做帽子。” “这,还用,讨论……” 陈圆圆疑惑的抬起了头。顿时看到了顾振华戏谑的目光,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脸蛋羞得通红。 顾振华拉着娇羞的陈圆圆,上了他的马车,两个人回到了帅府,顾振华把陈圆圆安顿在了后面,然后才到了前厅,正巧这时候李旭,谢斌他们都赶了过来。 一见顾振华,他们纷纷打招呼,李旭更是笑道:“国公爷,您在家里面躲清闲,我们可是忙坏了。从过年开始,一直都在进行战斗总结,然后在进行训练。我们都按照您的意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训练非常狠。反倒是您这个当家人,躲在了府里头,好生让人羡慕啊!” 谢斌也笑道:“可不是嘛,连李自成都看不过去了,派遣了十万大军过来,就看国公爷您该怎么处理了?” “哈哈哈,十万土鸡瓦狗,你们没有信心解决吗,还要本爵亲自出手?” 李旭笑道:“说实话,我们没把李自成看在眼里,可是好歹是十万人,解决起来难度不小啊!” 顾振华满脸微笑,一回头,将熊皮帽子拿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了面前。 “诸位,你们看这是什么?” 岳破虏笑道:“国公爷,这不就是一顶帽子吗?看样子是用狗皮做的?” “不像,皮子这么大,又是黑色的,油光发亮,应该是熊皮吧。”谢斌说道。 顾振华点了点头,岳破虏笑道:“国公爷,您弄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干什么啊,戴在脑袋上多费事啊?” “这可不是给我准备的,而是给弟兄装备的。”顾振华笑道:“上次整编的时候,我们就组建了五个近卫团,这还不够,还要大力的扩充。而且近卫军也要分出等级,其中经历的战斗最多,立下的功劳最大,最忠诚的战士,选拔组成老近卫军。这些老近卫军就有资格戴熊皮帽子,其他人根本没有权力。” 老近卫军?熊皮帽子? 一瞬间在座的众人都来了精神,目光在这顶特号的帽子上面来回转了转。岳破虏更是把帽子戴在了头上,亲自感受一回。 “舒服不?” “舒服倒是舒服,就是太热了。”岳破虏说着就想把帽子摘下了,可是谢斌一把拉住了他。 谢斌围着岳破虏转了几圈,眼中冒光,就像是找到了猎物的狼一般,弄得岳破虏浑身发毛。 “我告诉你,论武功我可不怕你!” “想什么呢!”谢斌道:“大家伙看看,这一顶帽子或许太高,太大,太突兀了。可是一旦几百人全都戴上了帽子,放在一起,那队伍该多惊人啊。” 李旭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国公爷,这个熊皮帽子真的不错,我看也就别光给老近卫军了,每个部队都分一点,让士兵们都有了努力标准啊。” 周英杰也说道:“没错,我看干脆每个士兵都发一个,这样才够威风!” 顾振华笑道:“你们知道不,一顶熊皮帽子就要杀一只熊,怎么能随便制造?熊皮帽子只给老近卫军,这是不容商量的事情。不过老近卫军怎么选拔,还是本爵说了算。这次对付刘宗敏就是一个考核的内容。” 顾振华说道:“本爵希望你们都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即便是本爵不亲临战场。你们一样能够轻松对付敌人,刘宗敏就是磨刀石,谁做得好,就有戴上熊皮帽子的机会!” 大家一听,顿时两眼冒光,这还有彩头,他们可不能落后啊。 “国公爷。把任务交给我吧。” “我请令。” “我也行!” 瞬间大家伙就都争了起来,看着手下人这么激动,顾振华哈哈一笑。 “老近卫军日后由本爵亲自统帅。不过你们谁的部下出的老近卫军多,就证明哪支部队能打,接下来扩编换装,全都享有优先权力。” 顾振华又烧了一把火。在场的众人更加热闹了。争先恐后,谁也不肯让着谁。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安**之中,渐渐的已经形成了荣誉观念,对于拉风的熊皮帽子,全都是垂涎三尺。 看着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顾振华才笑道:“这次对付刘宗敏,本爵只派一万人。李旭任总指挥,谢斌任副总指挥。本爵就在开封等着你们顺利的解决这十万人马!” “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竭心尽力!” 安排好了之后,李旭和谢斌急忙带着点齐人马,就向着洛阳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不断的得到有关刘宗敏的情报,种种消息传来,大家眉头一个个锁得紧紧的。心中都在暗说,大顺军好不知趣。 当初顾振华和他们约定,十万担粮食,换十万劳力。对于这个买卖,李自成是一百个不愿意,尤其是牛金星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之后,李自成差点直接带着人马杀进了河南。 当然李自成也知道,他们新败之兵,根本没法和安**的百战精锐相比。因此李自成就想了一个主意,人照样派过去,可是在这些人之中,夹杂着大顺军的精锐,并且让大将刘宗敏亲自带队。 先打着劳力换粮食的幌子,迷惑安**,只要顺利进入了河南,他们就能为所欲为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按兵不动,然后敞开吃安**的。 反正只要熬过了冬天,他们就能走出困境了。 刘宗敏对这个计划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安**既然想和大顺军合作,就不会彻底撕破脸,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填饱肚子。 事实上,大军陆续开进河南的时候,安**也的确提供了不少粮食,这帮饿鬼终于见到了粮食,当天就有十几个人撑死了。 刘宗敏更是大碗酒,大口肉的敞开了吃,满嘴流油,格外的开心。 一直吃了十几天,粮食在不断的减少,就连酒肉也取消了,刘宗敏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终于这天早上,当士兵们端来了一盆能数的清米粒的稀粥之后,刘宗敏彻底爆发了。 “安**想干什么,要饿死我们吗,老子找他们理论去,不给粮食,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出身,我抢了你们这些孙子!” 刘宗敏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洛阳,正巧这时候李旭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刘宗敏直接找到了李旭。 “粮食,粮食,粮食!你们承诺的粮食呢?还想不想做盟友了,你们想饿死刘爷爷吗?” “哈哈哈,刘将军稍安勿躁。我让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不多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官员赶了过来,他正是第一批屯田官出身的朱成海,由于这段时间政绩突出,办事老练已经被提拔为洛阳军需处处长。 见到了刘宗敏之后,朱成海不卑不亢,笑着说道:“刘将军,按照当初的商定,这十万人都是劳工,是要做活的,不是领军饷的。” “做活的又如何,总不能饿死吧,你们不看看,连点干的都没有,老子可不是饿死的!” “刘将军,你又误会了,我们的确是准备了粮食,可是这个粮食并没有在洛阳。” “那在哪里,还要本将军亲自去取,吗?” 朱成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公文,送到了刘宗敏的面前。 “它认识俺,俺不认识他。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是,按照原定计划,这些人是腰刀南阳的,也就是说我们在沿途准备了粮食,你们走一站,就能得到一站的补给,谁让刘将军一直在洛阳一步不动。” “让老子去南阳,老子不去!” 李旭也知道大顺军不会乖乖就范,他笑道:“刘将军,去不去,这是上面协调的东西,咱们都是领兵之人,不要管了。你们不是缺粮吗,我可以从军中调拨一些。” “那就多谢李将军的美意了!” “没说的,谁叫咱们是盟友的,不过刘将军,我们粮食也不宽裕不能敞开了供应,只能派遣我们的伙夫,带着粮食过去,亲自给你们做,您意下如何啊?” 刘宗敏没有料想这里面还有什么算计,因此大喇喇的笑道:“有人给做饭,那可是太好了,刘某等着了!” 李旭果然没有食言,从第二天开始,安**的炊事班就开进了刘宗敏的大军之中,一日三餐,虽然不算丰盛,但是好歹能吃饱。 转眼过去了三天,这一日安**又一次按时送吃的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兵捧着一碗粥,抓着窝窝头就要立刻。 这时候化妆成伙食兵的朱成海笑着拉住了他。 “这位兄弟能吃饱吗?” “吃饱?多少年都不知道什么是吃饱了,能不饿死就行了呗。” “哈哈哈,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你才多大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吃好喝好,一辈子长不高,连媳妇儿都娶不上啊。” 小兵眉头紧皱,沮丧的说道:“先生,谁愿意挨饿啊,我是真没有办法啊,大家都这样。” “我告诉你,有地方就不一样。安**让你们进河南,就是想让你们去南阳做工,管吃管住,还有工钱,而且每三天给一两荤油。” “啊?”小兵顿时吃惊了:“怎,怎么上面没说过这话啊,他们只是告诉我们河南有吃的,别的就啥都没说了。” “哈哈哈,小兄弟,现在也不晚啊,从这里到南阳,沿途都有我们的人,你只要离开了军营,向东走,会有人专门接应你们的。” “多谢先生!”小兵转头就跑,躲在了角落里,把手里的粥和窝窝头全都吃的一点不剩,嘴里头还不断的分泌着唾液,这要是有一块荤油,摸到窝窝头上面,吃起来该多美啊! 发了几天粮食,这些大顺军就开始不断逃亡,人数越来越多,最多一夜,竟然有五千多人出逃,简直就像是雪崩一般! 第二百五十七章 捅破天 飞骑疾奔,战马踏着黄土地,由远而近,眼看到了大军的前面,上面的骑士身体摇摇晃晃,战马突然扑在了地上,口吐白沫,骑士也摔在了地上。 袁宗第急忙摆手:“快,把人救过来!” 士兵们七手八脚,把这个人抬了起来,掐人中,灌凉水,好半晌才苏醒过来。 “京,京城出大事了!” “啊?” 袁宗第吓了一大跳,急忙俯身,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骑士颤颤哆嗦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密信,气喘吁吁的说道:“是,是厂公交代的。” 袁宗第急忙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眉头就就拧成了疙瘩,看到了最后,牙齿咬得咯咯响,忍不住破口大骂:“好大的胆子,赶快上马,所有人跟着我去南京!” 也不怪袁宗第这么生气,这份密信是戴莹让人送出来的,能让堂堂厂公,内廷大档感到危险,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 原来这几天张缙彦先是抓捕了粮商甘培禹和王春和等人,然后又继续再接再厉,一共逮到了二十几个粮商。 这些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抓捕的第一刻开始,整个南京就沸腾了,各路官员纷纷出动,说情的说情,施压的施压,总而言之,乱成了一团。 不过张缙彦和戴莹仗着有顾振华,有安**支撑,他们毫无畏惧,开始仔细的盘问这些人。查抄家产。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粮商经营漕运,还给边军提供粮饷。和晋商关系密切。一看和晋商沾边,张缙彦就知道事情恐怕要闹大,结果一调查果然如此。 他们找出了往来账目,在天启年间,他们就把粮食运到了北方,然后由晋商运到关外,形成了罪恶的勾当。 到了后来。更是肆无忌惮,不光是走陆路,还要海路。这些人想尽办法,把各种物资送到了鞑子手里,换取暴利。 光是看到了这些,张缙彦就怒不可遏了。吴凯杰更是咬牙切齿。 “混账。国公爷费尽了心思,把京津的粮食都销毁了,结果鞑子还能维持,全是这帮商人从中帮忙,他们简直就是大明的罪人!” 戴莹也说道:“的确让人心惊肉跳啊,这些家伙为了钱,怎么什么都不顾了,东林党前车之鉴不远。结果这帮人走的更远,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干下去,大明早晚要亡国啊!” 张缙彦面沉似水,又继续翻看着整理出来的东西,突然一张清单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拿在了手里,仔细的看了看。 张缙彦顿时傻愣着,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面。 “张大人,您可别吓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凯杰说着,急忙拿过了清单,才看了两眼,也是眼睛瞪得如同铃铛一般,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 “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戴莹也急忙凑了过来,看完之后,他也傻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能让这三位如此吃惊,东西肯定非同小可。原来这张清单开列的是甘培禹向几位藩王进贡财物的账单。 大明不少藩王逃到了江南,他们的财产都丢失了,一个个落魄不已。这时候不少商人就出手了,帮着找府邸,送家奴院公,送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甚至连柴米油盐都有人送。 让这帮藩王感受到了江南的温暖,接受礼物的王爷之中,有潞王、鲁王、周王、唐王等等,最关键的还有福王! 看到了这里,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有点发蒙的感觉。他们想过这些粮商背后可能有任何的势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牵扯到藩王,甚至能牵涉到监国福王! “这,这,这算什么事啊?”张缙彦狠狠的一甩袖子:“咱们巴巴的给大明江山卖力气,结果他们老朱家的人自己都不在乎大明江山,他们就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断送大明江山,祖宗基业吗?” 吴凯杰也是苦笑着摇摇头:“张大人,或许这些藩王只是受到了蒙蔽。” “那万一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咱们只要完成国公爷交代的使命就好!” 张缙彦想了半晌,点点头:“只能如此了,不过为了防备他们的反扑,还是赶快去通知沈廷扬,让水师准备着,另外再派人去徐州,告诉薛将军,随时准备调兵南下。没有军队撑腰,咱们恐怕玩不转。” 戴莹也知道事情严重,急忙说道:“好,咱家现在就去派人。” 他们还没等动作,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变颜变色的跑了进来。 “祖宗,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 “启禀祖宗,御马监的人把东厂招狱给包围了,让咱们把关在里面的粮商都放了。” 戴莹顿时眉头立了起来,尖声笑道:“真是胆大包天,以为咱家是面捏的吗。走,咱家现在就去看看,还敢翻天了不成。” 戴莹正要离开,突然又有人跑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到了张缙彦的面前,躬身施礼。 “大人,有官兵冲进了几个粮商的家里,撕碎了封条,把咱们搜到的财物,扣押的粮食全都运走了!” “岂有此理!” 张缙彦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茶壶茶碗乱晃。 “走,跟着本官去看看,这大明还有没有王法!” 他们刚刚迈步走出来,突然外面人喊马嘶,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正是阮大铖,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员大将,全都是盔铠甲胄,配着宝剑。一个个脸膛冷得像是冰一样。 看到了这两个人,戴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小声说道:“张大人。这两个家伙是高杰和刘泽清。” 张缙彦一听是江北四镇的人,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阮大人,你这么兴师动众,来找本官,是有什么事情?” 阮大铖冷冷一笑:“张大人,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扰乱朝廷秩序,大兴冤狱。抓捕官员商人。弄得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也不知道你是给谁当得官?” 阮大铖说话之间,刘泽清和高杰都按着宝剑。怒目而视。 张缙彦也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退缩。因此冷笑道:“阮大人,本官追查贪墨大案,朝廷上下都出了硕鼠。偷窃太仓粮食,截留军粮。囤积居奇,甚至倒卖给鞑子,你们这是在卖国,大明的江山就毁在了这些硕鼠的手里,难道本官不该查吗?” 阮大铖微微冷笑:“张大人。你不要仗着有安**撑腰,就胡作非为。随便指责别人。也不是安**打了胜仗,别人就都是奸贼。本官劝你及早悬崖勒马,不要在一错再错,激起公愤,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收场?笑话!阮大人,那些收买的名单里头,可是有你的名字啊!” 阮大铖冷笑了一声,走到了张缙彦的前面,讪笑道:“张大人,你也不是进入官场一天两天,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有些奸商可以处理,有些官员也该查办,但是必须有限度,不能什么人都扯进去,不然大明的江山就真的完了,你懂吗?” 这时候一旁的吴凯杰笑道:“阮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查到什么程度,直接说吧!” “好,我知道你是顾振华的心腹,也该为你家主子好好想想,不是自恃功高,就妄图控制朝政,文武殊途,各管一摊,手伸得太长,得罪的人太多,这可不好啊!” “别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咱们就直说了,本官听说你们审问商人的时候,拿到了不少胡说八道的证词,有的扯上了六部九卿,有的扯上了当朝阁老,有的还荒谬的扯上了藩王,这种胡言乱语,根本不能相信。另外吗,安**也的确劳苦功高,朝廷商量过了,给你们拨一百二十万担军粮,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已经是朝廷能拿出的极限了,你们就不要再闹了!” 吴凯杰和戴莹,还有张缙彦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阮大铖,面对着鞑子我们都没有低头,你以为会向你低头吗?” 阮大铖这时候也面露凶光,一摆手,刘泽清和高杰就冲了过来,他们身后的兵丁全都涌到了近前,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刘泽清更是冷笑道:“都是吃粮当兵的弟兄,你们安**别太过分了,什么都想要,那我们该怎么办,凡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都能过得去。” 三个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阮大铖一声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位,本官得罪了!” “谁敢放肆!” 就在这时候,外面马蹄隆隆,声音更加巨大,一骑当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都是整齐剽悍的士兵。 张缙彦一看他们,顿时面露喜色。 “沈大人,水师弟兄来的正好啊,不然本官这颗脑袋还不一定到了哪里呢!” “张大人放心,这些小丑休想为所欲为。” 阮大铖一看沈廷扬赶了过来,顿时向毒蛇一样盯着他,冷笑道:“沈大人,你也死心塌地的跟着顾振华不成?” “阮大人,你误会了,下官可不是国公爷派来的。” “那是什么?” “民心!”说着沈廷扬一摆手,在他的队伍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大帮的书生,这些人一个个怒目横眉,走了进来,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让阮大铖几乎眼前一黑。 第二百五十八章 粮食到手了 阮大铖本以为有两镇大兵支持他,至少在京城的争斗之中,能压住张缙彦。可是哪里知道这时候冒出了一个沈廷扬,而且还带着大军过来,顿时打了阮大铖一个措手不及。 “沈大人,你可别忘了水师驻扎在江南,你这么做可没有好处!” 沈廷扬一点没有害怕,笑着说道:“部堂大人,下官做事一切比陛下的旨意为重,以大明江山为重。况且这一次不是下官要找你的麻烦,而是这些士子读书人,粗鄙武夫的话你不听,读书人的话你总不能不能听!” 张缙彦一看沈廷扬赶来,也就有了底气,顿时笑道:“阮大人,既然士子们有话说,咱们不妨就好好听听,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 “哼,国朝大事,岂是一帮黄口孺子能够置喙的,张大人,本官还是那句话,你最好及早悬崖勒马,别再一条道跑到黑!”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年轻的士子大步走了出来,二十出头,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小伙子十分精神,浑身上下透着一团刚毅、 “大人,我等不敢说国朝大事,只是说说这民生小事,难道还不成吗?” 面对着几百学子,阮大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黑着脸一语不发。这时候张缙彦笑道:“说,不管是什么,本官一定帮你们做主。” “多谢大人!” 这些士子一同躬身行礼,领头的士子更是跪在了张缙彦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大人,学生叫裴恒,已经到了京城两个月有余。就在这两个月之间,京城的粮价从十两一担涨到了十七八两,差不多翻了一倍,百姓怨声载道,就算是一般的殷实人家也承受不起。来到京城的士子更有人不得不每日喝粥度日。江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难道真的要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吗?” 裴恒说完之后。不少的寒门士子也纷纷说话,有的人更是忍不住偷偷擦眼泪,这些天来。他们在京城攒了一肚子的委屈,正好全都哭诉出来。 阮大铖黑着脸说道:“哭什么,寒窗苦读,谁都不是这么过来的?况且如今正在打仗。有这么多军队要养。粮价上涨也是必然,你们委屈,难道朝廷就不委屈吗?” 吴凯杰一听,顿时气得须发皆乍,他一步跨到了阮大铖的面前:“阮大人,你说话之前最后好好想想,然后在张嘴,免得贻笑大方。安**在前头拼命不假。可是我们得到的军粮非但没有增加,而且还频频克扣。我可以告诉大家伙。安**能维持到现在,全靠着蓟国公像商人借粮!” 什么? 在场的士子顿时炸锅了,前线粮食也不够,后方粮食还不够,那粮食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难道能不翼而飞吗? “先生,这粮食到底怎么回事啊,哪都没粮,难道大明的百姓都不种地了吗?” “农民还在种地,而且今年的收成还比往年要好,只是可惜从上到下,蛀虫硕鼠太多了。他们一个个贪墨无度,窃取国库之粮,甚至囤积居奇。更有,更有人为了暴利,不惜把粮食卖给北方的鞑子,正因为如此,天下人才没有了粮食,如此奸商,如此狗官,要是不除掉,只怕大明的军民人人都要饿死!” 阮大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吴凯杰大声的骂道:“你不要信口雌黄,诬陷朝廷命官,本官,本官……” 阮大铖没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双破布鞋正好狠狠的砸在了阮大铖的脸上。 出手的正是裴恒,他冲着所有学子说道:“大家听见没有,怪不得前些日子朝臣们攻讦蓟国公,原来他们都给鞑子效力,想要出卖大明江山。陷害良将,抢夺粮食,还有什么事情是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干不出来的!” “除奸贼,保社稷!” “除奸贼,保社稷!” 这些士子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挥动着拳头,就向着阮大铖冲过来。 别看明朝的读书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论起打群架的本事,一点不弱。他们嗷嗷喊叫,想着阮大铖就扑了过来。 阮大铖好歹也是见过大阵仗的,知道面对着这些愣头青,他根本有理说不清,只能转身就跑! 高杰和刘泽清虽然手里头有兵,可是他们也不敢胡来,要是对这些书生下手,只怕就捅了马蜂窝,更何况一旁还有沈廷扬的水师和东厂锦衣卫的人。他们万般无奈,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掩护着阮大铖一起逃跑。 这帮士子还不依不饶,在后面拼命的追赶,一帮书生追杀盔甲在身的士兵,绝对是一大奇观,吴凯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谁再说读书人不能打仗,我第一个就跟他急!” 赶跑了阮大铖,这些士子又都来到了张缙彦他们的面前,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 “大人,我们非是吃不起粮食,也不是受不了苦,只是这些贪官奸商,根本不拿大明社稷当回事,我们看着心痛啊!” 裴恒等人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嚎咷痛哭。 张缙彦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大家拳拳爱国之心,本官都看在眼里。本官也是刚刚从前线回来,为朝廷效力的勇士吃不饱穿不暖,谁还能为大明效力,谁还会保护着万里河山?大明不缺壮士,只是让一帮贪官污吏给糟蹋了,大家放心,本官一定追查到底,绝对不放过一个!” 张缙彦说完之后,就让手下人急忙取来了一摞账目,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本官现在就去面圣,把他们的罪状大白天下!” “好啊,我们跟着大人啊!” 这些士子紧紧跟随,沈廷扬也带着人保护着,戴莹更是让东厂的人急忙通知小皇帝朱慈烺。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午朝门。 “监国,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一大帮文武大臣聚集在了福王的面前,全都脸色铁青,在所有人面前,还站着几位藩王,他们全都是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监国,我们受了粮商的礼物不假,可是哪知道他们的勾当啊,这帮家伙竟然,竟然敢把粮食卖给鞑子,这不是在挖咱们的祖坟吗?傻瓜才会干这种事情。” “不要说了,你们就是一群傻瓜!” 朱由菘晃着庞大的身躯,气呼呼的说道:“张缙彦已经抓住了证据,还发动了那些书生跟着摇旗呐喊,再有安**从外相助,这是在逼宫啊,你们难道看不明白吗?” 潞王这时候站了出来,他本来和福王因为帝位的事情还争抢过,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也只能同仇敌忾,站在一个战壕里了。他说道:“监国,张缙彦就是顾振华的一条走狗,存心要扰乱大明的江山,他们有人,咱们就没有吗?本王以为应该给高杰和刘泽清下旨意,让他们铲除张缙彦。” “铲除张缙彦容易,可是安**怎么办,他们大举回师,是你们挡得住,还是我能挡得住?” “监国,我已经问过了,安**虽然打赢了战斗,可是部队已经半残了,而且顾振华更是夹在了流贼和满清之间,无法动弹,不必担心……” 潞王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有太监喊道:“首辅大人到!” 一听马士英来了,这些人都面露喜色,仿佛来了救命稻草一般,马士英老奸巨猾,肯定能有办法。 “元翁,你可算来了!” 众人一同迎接马士英,可是一见到马士英的模样,顿时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没几天的时间,马士英鬓边苍白,脸上皱纹堆积,再也没有了神采飞扬的劲头。 走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将一份六百里加急摔在了众人的面前。 “顾振华在河南又打了胜仗,听说一举全歼了大顺军十万人马。” 福王朱由菘三百来斤的大胖子,可是听到了这话,竟然蹿了起来。 “顾振华他是神仙不成,怎么总能大胜仗啊,而且一下子十万人啊,这谁能相信啊!” 马士英叹了一口气:“监国,顾振华的本事如何,那四万颗鞑子的脑袋就是明证,咱们不要再争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顾振华仿效前例,让这些流贼也跑到江南,到时候咱们就鸡犬不宁了!” “他敢嘛?” “有什么不敢的。” 潞王也说道:“不是说顾振华已经重伤垂危了吗,他怎么还有这个能耐?” “哈哈哈,这话就是骗小孩子的,就冲着张缙彦的疯狂劲头,顾振华绝对没事,活得保证比老夫好!” 众人一听,这下子全都傻眼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小太监撒腿跑进来,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大,大事不好了,张缙彦带着一帮士子去敲登闻鼓了!” 当年勤奋的老朱设立登闻鼓,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作梗,一律重罚。 听到了这里,朱由菘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要彻底摊牌了。 “快去派人,把这些狂徒拦下来!” “慢!”马士英摆手拦住,然后说道:“监国,不要在硬抗了,不然事情不可收拾,就真的糟糕了。顾振华不过是要粮食,要银子,给他算了。至于罪责我马士英担着,大明经不起折腾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土豪的感觉 马士英居然选择了妥协,让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上至几位藩王,下至部堂高官,全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朱由菘也拉住了马士英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道:“元翁,你要是去职了,这天下不就是顾振华说了算吗,那个张缙彦,还有东厂的阉货可就真的把持朝纲了!” “不会!” 马士英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诸位还是没有看明白啊,顾振华这家伙是存心想当土皇帝,因此他才一张口就要粮食,要银子。只是我们拿不出来,他才下了狠手,举着抓贪官,抓奸商的旗号,挥起了屠刀,只要把钱把粮食给了,堵住了他的嘴,漫天的乌云也就散了!” 阮大铖顿时把眼珠子瞪圆了,愤愤说道:“元翁,说得容易,您没听到吗,他们要三百万担粮食,要五百万两银子,朝廷哪里拿的出来?” “拿得出来。”马士英笑道:“不还是有那些粮商吗,就让他们动手好了,查抄多少,全都给安**送去,我就不信,富庶的江南这点钱粮还拿不出来!” 朱由菘眉头紧锁,所有人也都沉默下来,半晌胖大的福王才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笑着说道:“元辅,你的意思是不是让安**把这些商人得罪死,这样……” “没错,自古以来得天下者,都是广施恩德,收敛民心,才能上位的,从来没有靠着屠杀能一统江山的。索性啊。就让顾振华折腾,他得罪这么多人,又出在中原四战之地。早晚还要听朝廷的命令。” 朱由菘沉吟了半晌,才点点头:“元翁这话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只是要苦了元翁了!” 马士英叹了口气,“都是老夫无能,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咚!咚!咚! 登闻鼓响了!马士英看了看众人,说道:“诸位,咱们赶快去上朝吧。从今天之后,老夫就要和诸位告辞了,还望大家能看在大明江山的份上。收敛一二,不要再做蠢事了!” 马士英说完转身就走,他也是一肚子苦水,明知道这些人都是贪官污吏。都是国之蛀虫。可是朝廷之上,却不能没有他们。更何况他马士英也是在这样一群人之中脱颖而出的,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明朝的吏治烂到了根子! 登闻鼓一响,皇帝必须露面,这也是老朱留下来的祖制,谁也不敢违拗。 文武百官齐聚奉天殿,小皇帝朱慈烺也是一身龙袍,坐在了龙椅上面。下首坐着监国朱由菘。 朱慈烺眼圈通红,小脸铁青。这些天查到了什么证据,戴莹都一点不差,送给了朱慈烺一份。 朱慈烺看过之后,气得抹眼泪,这还是大明的江山吗? 官员层层盘剥,官商勾结,无人不贪,甚至能把战士的军粮盗卖到敌人的手里,最可笑的是这些人里面竟然还有老朱家的宗室! 难怪满清能够欺凌大明,有了这些赃官,大明江山不亡,简直天理难容! “张卿,有句话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如今大明的朝堂不只是芳草遍地,更是草木葱茏,都变成了参天大树,蒙蔽了朕的耳目,欺骗了天下人心!” “臣等有罪!” 满朝大臣跪在了地上,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塞到了裤裆之中。 张缙彦给小皇帝磕头之后,然后郑重说道:“陛下,臣斗胆派遣了水师人马,戴公公也调用了东厂的番子,将几大粮商,还要朝廷的粮仓控制起来。所得书信账目之多,简直触目惊心,臣清点了不足百分之一,就吓得不敢查下去了!” “说,有什么话都说出来,让朕看看,也让先帝听听。朕记得父皇说过,天下文臣皆可杀,这话到底是不是虚言?” “是!”张缙彦说着将一份折子拿在了手中,朗声的说道:“去岁五月,户部府库失火,烧毁粮食三十万担,经查证,这把大火乃是户部自行纵火,为的是掩盖他们盗卖粮食的最责。实际上这三十万担粮食有十七万担流到了粮商甘培禹手中。甘培禹囤积居奇,太高粮价。更加不可饶恕的是其中五万担粮食已经卖到了北方,落入了鞑子的手里。也就是说,鞑子是吃着大明的府库的粮食,在打大明的百姓!” 啪! 朱慈烺狠狠的一拍龙书案,嘴唇气得直哆嗦:“混账,户部尚书给朕滚出来!” 小皇帝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发飙起来,还是威风十足,吓得底下的官员,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张缙彦微微冷笑:“陛下,这只是所有案子当中最轻微的一个,江南书院乃是晋商范永斗资助,这范永斗已经是鞑子皇帝的红人。晋商利用朝廷人脉,拉拢大明官员,窃取物资军情,在场的诸位官员,有多少和晋商有勾结,不用本官说了吧!” 听着张缙彦的话,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想三九天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从里面冷到了外面,直打冷颤。晋商腐蚀官场多年,这是谁也不敢挑开的秘密,如今张缙彦也搬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位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让他们更加吃惊的还在后面,张缙彦又说道:“陛下,非只官商如此,朝廷宗室竟然罔顾法度……” “慢,不要再说了!” 马士英缓步走了出来,冲着张缙彦拱了拱手,苦笑道:“张大人,一颗忠心老夫看的很清楚,不管有多少罪责,都是我这个首辅当得不好,老夫愿意去职谢罪,还请陛下准许!” 说着马士英跪在了小皇帝前面,把头上的乌纱放在了地上! 一看马士英辞职。吓得在场不少官员浑身哆嗦。说起来自从东林被干掉之后,百官之中,资历威望。足够当首辅的,只有马士英一人,他要是走了,这南明的朝廷真的就玩不转了。 这些官员也不想马士英离开,可是除了马士英,还有谁能顶罪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场的官员全都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张缙彦突然仰天大笑。吓得大家一哆嗦。只见张缙彦几步到了马士英的面前,冷笑道:“首辅大人,朝政废弛。贪腐横行,你这个首辅罪责难逃,可是光是一个首辅就够了吗?大明江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就不该有更高的人出来负责吗?” “什么?”马士英也豁然站起。吃惊瞪着张缙彦。 “你。你难道想逼着陛下改朝换代不成?” 顿时在场的文武官员全都跳了起来,一个个指着张缙彦大喷口水,首辅下台还不够,还想让谁下去啊,简直居心叵测,以臣欺君! “张缙彦,你该死了!” “狂狷之徒,无君无父。” “你和你的主子顾振华一样。都是破坏祖制的奸贼!” …… 这些人全都跳出来破口大骂,要不是碍于安**的势力。只怕他们就真的动手,将张缙彦捏死了! “臣没有藐视君上之心,也不会做欺君之事。只是这里有一件事,请监国过目!” 说着张缙彦将一本账目拿了出来,早有太监接过,送到了福王的面前。 朱由菘脸上的肥肉一直在蹦,一看这个账目,简直到了抽搐的地步。原来这本账目记载的是一年以来,南京粮商哄抬粮价谋取暴利的情况。光是一个甘培禹就给福王府送去了七万两银子,算上其他的粮商,而且京城不止粮食在涨价,食盐,布匹,茶叶,瓷器,木材,家具…… 总而言之,能想到的东西都在涨价,这些涨价的利润,不少就流到了宗室王爷的手里,福王作为监国,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少。 看着看着,福王突然嘴角抽搐,满脑门子冷汗,顺着座位滑到了地上,直接倒地,人事不省! “王叔!”小皇帝朱慈烺一见,也是吓了一大跳,还没怎么样,就倒了一个亲王,这可是太要命了! “大伴,快传御医!” 戴莹心里头知道福王多半是装的,这种时候不倒,难道还等着和张缙彦对质吗!不过他也只能招呼人手,赶快把福王抬下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太劲爆了,内阁首辅要下台,堂堂监国福王也要完蛋。张缙彦的战斗力简直爆表了。 大家谁也不知道,这位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搞不好下一刻他说皇帝要倒台,都有人相信! 眼看着所有大臣乱哄哄的一片,朝堂简直比起菜市场还热闹。 马士英摆了摆手,阮大铖也跟着喊道:“都安静一点,闭嘴,闭嘴!” 一番吆喝,这些人终于勉强静了静,马士英叹了一口气:“诸位同僚,大家都在殿上等一等,老夫想要和张大人谈一谈。” 这时候小皇帝朱慈烺也知道事情要失控,也说道:“元辅的提议很好,大伴,你和朕也去听一听。” 很明显人家要开密会了,朝堂大臣的确都很好奇,但是大家伙也不想陷进去,弄得粉身碎骨,因此只能装聋作哑。 小皇帝领头,几个人匆匆到了偏殿,马士英冲着张缙彦苦笑了一声:“张大人,闹到了这个地步,你是何苦呢!” “重病用猛药,大明这些年来都想着维持,结果维持到了现在,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元辅,你要是真能拿出魄力,大刀阔斧的改革,蓟国公未必不会重新支持你。” “哈哈哈,老夫没那个心思了!” 马士英冲着朱慈烺施礼,然后说道:“陛下,老臣身为首辅,罪责难逃,自愿去职,户部,兵部官员玩忽职守,按律处理。科道言官,自甘堕落,罪责难逃。” “那,那,福王呢?” “我朝无监国先例,陛下如今已经十六岁,完全可以亲政,朝堂大事,全有陛下乾纲独断。” “首辅又该是何人啊?” 朱慈烺原本还想着学习几年,可是看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问题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没等自己亲政,大明的江山就已经彻底完蛋了。 马士英也知道小皇帝接受了自己的意见,问到了首辅,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张缙彦的身上。 “陛下,兵部尚书阮大铖为官多年,资历丰厚,可以接任首辅。微臣办案以来,已经心力交瘁,在处理后续之后,辞去次辅之职。” “不可!”小皇帝急忙摆手说道:“张大人,你公忠体国,朕看的一清二楚,依朕的意思,你才是首辅的不二人选。蓟国公和你一文一武,正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张缙彦一声苦笑:“陛下,臣得罪的人太多了,要是留在京城,只怕这颗人头早晚被人家砍了去。臣保举一人,可以接替次辅。” “谁?” “苏全河。”张缙彦笑道:“他乃是四朝元老,出事平和公道,资历威望无人能比。” 张缙彦还漏了一条,那就是此老是顾振华一方的人物,顾振华是不会放松对京城的控制的。 双方心里都清楚,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安**也不可能不受伤。除了张缙彦之外,戴莹也升任司礼监掌印。这个看似升职,实则是把东厂从戴莹的手里抢走,从此之后,戴莹只能专心伺候小皇帝。 不过好在朱慈烺亲政,掌印太监的位置更加重要,也不算是什么大损失。 权衡再三,双方终于达成了这项交易。 南明的朝堂,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监国被罢黜了,首辅请辞,次辅下台,东厂也换了人,简直可以称得起是超级核爆,所有人都被炸得晕晕乎乎的。 当然这场核爆的中心不在南京,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开封。当飞鸽传书,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之后,顾振华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错,干得不错!三百万担粮食,足够吃到夏粮收获了。还有五百万两银子,我怎么感觉一下子变成了土豪啊!” 顾振华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所有将领都凑了过来,就连李济伯也不例外。 “国公爷,有钱了可要先组建近卫军啊。” “我们骑兵要添置战马,手铳。” “还要增加自生火铳的数量。” “参谋部也要扩建,要建军官学校啊!” …… 一大帮债主将顾振华团团围起来,摆出了一副你不给钱,我们就没完的架势。 第二百六十章 目标流寇 轻轻推开了柴门,裴恒走进了一个破落的小院,从正房走出了一个中年妇人,手里端着一盆水,看到了裴恒之后,急忙笑道:“裴相公,你回来了?昨天乡下的亲戚送来了一口袋小米,还有几个鸡蛋,我这就给你拿点去。” “李嫂,不要忙了,我这就要走了。” “怎么?不留在京城考科举了?我可是听算命的说了,您是文曲星的命,别看现在有些艰难,可是早晚都会一飞冲天的时候,到时候当了状元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死呢!” 裴恒微微一笑:“李嫂,实不相瞒我有了更好的去处,您就别操心了。对了,现在码头有平价粮,十两银子一担,赶快去买吧。” “什么?十两?”李嫂眼珠子瞪得老大:“裴相公,您这不是开玩笑吧,这粮食怎么可能落价啊?” “前几天不是抓了一大堆粮商吗,从他们手里搜出了不少粮食。这些粮食除了供应前线军需之外,还拿出了八十万担平价出售,与民让利!” “啊”李嫂慌忙把水盆放在了一边,惊骇的问道:“这,这是谁这么好心啊?” “当然是安**,蓟国公他老人家亲自下的命令!” 李嫂一听,顿时高兴的没法,在地上来回直转,不住的说道:“这可怎么感觉国公爷啊,这是多大的恩惠啊。” “李嫂,快去吧。不一定有多少人再抢呢!” “哎,我这就去!” 李嫂撒腿就跑,比起年轻人一点都不差。裴恒轻笑了一声。急忙到了自己住的厢房之中,拿了几本书,装上了随身的衣服,毫不留恋地转头就走。 一直到了码头,这里已经等了不少人,其中多数都是带头闹事的士子。在他们的中间,还站着几个书生。如果知道他们的人看到,一定会跌破眼镜。原来这三位正是黄宗羲,冒辟疆。方以智! 当年东林的青年才俊,如今竟然成了顾振华手上的马前卒,实在是让人唏嘘!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们都是热衷功名之辈。安**又如日中天。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他们非常熟悉学子的心态,因此才被顾振华安排过来,联络士子,对马士英他们进行逼宫。 “大家听着,朝廷的那帮人不会放过你们,但是大家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到了河南,必定前途光明。凭着你们的本事。当一个屯田官没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到知县。甚至知府。安**蒸蒸日上,正是一展才华的地方,比起在南京这个大染缸,可要好太多了!” 冒辟疆说了几句,就带着这些书生上了船,一同向北进发。 此时的码头上,也是繁忙无比,无数的劳工将一袋袋的大米白面装上船,全都向着河南运过去。 安**要了一大堆的东西,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三百万担粮食,五百万两银子。 在粮商手里搜到了二百三十万担粮食,还有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其中珠宝古玩不计其数。本来张缙彦的意思是全都运回河南,这样离着安**要求的数目已经差不多了。不过顾振华并没有这么做,在南京闹了这么一场,影响相当巨大,对他的威望也有重创。 原本的朝廷功臣,隐隐然变成了跋扈嚣张的土皇帝,要不是有着四万颗人头压着,只怕早就把顾振华骂的臭头了。 正因为如此,顾振华才决定收拾人心,搜缴的粮食他只拿一百五十万担,其余八十万担平价出售,安抚民心。银子拿了二百万两,留下一百五十万两给小皇帝。 如此一来,刚刚亲政的朱慈烺手里就有了一笔钱,能够收拾人心,维持局面。至于剩下的部分,则是分批从税收扣除。老狐狸苏全河已经到了南京,有他坐镇,顾振华也不担心钱粮会拖欠。 不过就算是一百五十万担,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搬运起来十分的困难。还在顾振华又安排了一大批民夫过来。 说起这些民夫,多半都是大顺军的流寇。刘宗敏带着人马进入河南,本来还想着占安**的便宜,结果让李旭他们用粮食引诱,手下的人不断逃散,人心惶惶。 等到刘宗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带领着心腹想要找安**拼命,结果反倒是遭到了迎头痛击,损兵折将,只带着两三千人狼狈逃到了潼关,闭关不出,两西安也都不敢去了。 顾振华还料想这十万人好歹有点战斗力,可是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头也清清楚楚,大顺军的确完蛋了,一支部队已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斗志,等待他们的就是什么时间灭亡而已! 综合各方面的消息,顾振华也清楚,对李自成下手的时机终于成熟了。安**的众将都被顾振华召集了起来,大家齐集一堂。 顾振华也不再装病了,一身的戎装,格外的精神。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整训,安**的士气正是旺盛的时候,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着大显身手。 “今天叫大家过来,一共是两件事情,第一就是对全军再进行一次彻底整编,这次这次整编要把安**的基本建制确定下来,以后不会轻易改变了。” “首先团级编制要扩大,由原本的两个营扩编城三个营,同时每团配属一百二十名骑兵,十门火炮,五十驾偏箱车,总人数要达到两千二百人左右。” 听到了顾振华的话,李济伯就笑道:“这个主意好,一千多人面对鞑子的人潮,恐怕还很难抵挡,可是两千人左右,就大不相同,完全可以独当一面。配合着足够的枪炮火器,能让鞑子碰得头破血流。” “没错,从此以后,团级就是安**最大的常设建制。根据战斗的需要,会进行不同的组合。日后训练之时,必须严抓每个团的战斗力,我会亲自考核,凡事不合格的,要全军公式,连续不合格的,一线部队打落二线,二线部队变守备部队,守备部队直接解散。人要脸树要皮,我可不想到时候有人跑过了哭鼻子!” 众将一听,全都点头,一个个暗自下定决心,哪怕拼了命,流了血,也不能被降级,不然恐怕就要钻地缝了。 “还有就是老近卫军的组建,第一批老近卫军暂定三千人。入选的标准,必须经过五次战斗,有过击毙敌军的战绩,有白刃战记录。而且要家室清白,有兄弟姐妹能够孝养父母。入选老近卫军之后,每人额外分给五亩土地,以后视战功,增加授田!” 说着顾振华一招手,顿时康大力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全都是一身藏蓝色的军装,领口衣襟带着红色的条纹,头上戴着一尺高的熊皮帽子,熠熠生辉。 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大家伙全都看得直了,口水都流出了老长。 “国公爷,这身衣服太威风了。” “和这个相比,鸳鸯战袄扔了都没人要!” 看着大家热切的模样,顾振华也格外的得意,这身军装的确是费了不少功夫。选用的材料也和以往不同,用的是海外进口的呢绒! 说起来这玩意可是西方主推的产品,厚实保暖的呢绒在世界各地无往而不利。不过到了东方却遇到了麻烦,中国人偏偏喜欢飘飘欲仙的范儿,宽大的汉服才是最爱,对于西方的呢绒则是根本不屑一顾。 不过对于军队来说,用呢绒制造军装,更加笔挺有形,而且厚实的呢绒非常保暖。因此顾振华在采购物资的时候,特别购买了一些呢绒回来。而且河南的纺织作坊也开始纺织呢绒。 这些军装是第一批产品,在众人面前第一次亮相,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好看,真好看!” 周英杰围着康大力转了好几圈,不住的赞叹。 “看这领子,看这袖子,干净利落,不像是粗布到处都是褶子,弄得堂堂军人跟农夫一样!” 谢斌也笑道:“还有这个熊皮帽子,又大又威风。弄得我都想辞了这个团长,弄一身这近卫军的衣服穿了!” 岳破虏怪叫道:“真是绝了,我担保只要把这身衣服穿出去转一圈,保证无数人疯着加入近卫军!” 顾振华哈哈一笑:“大家也不要羡慕,这熊皮帽子就算了,至于呢绒军装倒不是难事,等到作坊产量上来了,大家全都有份。不过眼前还有要事商量,根据俘虏所说,李自成恐怕熬不过这个春天,大家伙拿出个主意吧!” 商量到了正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顾振华先说道:“李自成眼下还有十多万人,还控制着陕南不少地方,尤其是潼关险要,强攻恐怕不容易。” “那就智取!”李济伯笑道:“强弩之末,流贼早就没有了锐气,而且从刘宗敏部下的身上,老夫甚至看到了死气。这伙人必须趁早处理,要不然他们甚至有可能落到鞑子手里,成为汉奸走狗。” 顾振华也赞同这个判断,毕竟流贼没有什么追求,组织松散,在历史上投降鞑子的也不在少数。 “李先生,你以为该怎么智取呢?” “无非是一软一硬两手而已,我建议让田见秀和袁宗第给闯营大将写信劝降,最主要的就是李过和高一功,他们能力相对不错。另外我军应该逼近潼关,向李自成兴师问罪。”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自成要跑 二月暖阳,照在身上,十分舒坦。开封城东的大校场,足足站了上万人,全都排成了整齐的队伍,战战兢兢的等待着。 这些人全都是被俘虏的大顺军,说是军队也不准确,更多的是被裹挟的老百姓,老弱妇孺全都有。 自从打跑了刘宗敏之后,这些人都成了安**的战利品。饱受战乱之苦的河南,最缺少的就是人口。这十万来人,作用堪比一个大补丸。 袁宗第亲自带着人,在校场上挑选人马。 “你们听着,所有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壮丁站在左边,剩下的老弱妇孺站在右边。” 这些人得到了命令之后,立刻开始行动,很快就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老弱妇孺占到了八成以上,青壮只有不到两千人。 袁宗第亲自带着人,走到了队伍之中。看到身上有残疾的,过于瘦小的,歪瓜裂枣,没有人模样的,一律全都打发出来,最后就剩下了一千五百多人。 “侯爷,小的们是不是能当兵了?” 这些大顺军的人都是认识袁宗第,他们也听说安**的待遇相当好,不光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分到土地,每月都有饷银,想想就让人流口水。从大顺军变成安**,他们是一点障碍都没有,甚至还欢呼雀跃! “做梦!”袁宗第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先提醒你们,本官是安**的团长,不是什么侯爷。另外再告诉你们。安**的选拔非常严格,必须经过严格的体检,都跟着本官过来吧!” 袁宗第领着这些人。到了校场旁边,临时搭建的一大排棚子,这里早有军医官等着。 “都把衣服脱了!” “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袁宗第将手中的皮鞭子狠狠一甩:“让你们脱就脱,费什么话!” 这帮人无奈,只好脱光了衣服,在寒风之中。他们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军医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先是量身高、体重、臂长、胸围。然后有检查腋下,脚底。还让他们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只要有一项不合格,就会毫不留情的刷掉。 “团长,这是选当兵的。还是挑驸马爷啊。怎么这么麻烦?” 袁宗第沉着脸说道:“安**能打败鞑子,人家就是优中选优,才有战斗力。要是一群歪瓜裂枣,怎么也训也没用,你们老老实实看着就行了!” 不过袁宗第嘴上说着,但是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尤其是测验视力,色盲。反应能力,协调能力。这些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也是彻底开了眼。 一番检查下来,一千五百人只剩下不到七百人。这些测试完成之后,还有体能测试,这帮饱受摧残的可怜娃还要进行负重长跑,只有最后合格的,才能成为新兵战士。 每个人扛着二十斤重的木桩,跑二十里地,光是想想,就让袁宗第直嘬牙花子。 “太难了,太难了!” “一点都不难!” 袁宗第猛地一抬头,正好是顾振华带着人过来,袁宗第急忙说道:“国公爷,真没有想到安**选拔新兵竟然是这么严格,实在是,实在是大开眼界啊!” “哈哈哈,袁团长,你选出了多少合格的士兵啊?” “启禀国公爷,一共一万多俘虏,我估计最后能完成体能测试的,恐怕不足五百人。要是按这个比例算,这十万人里头能选出五千人就不错,淘汰的也太多了!” 刚刚从南京回来的吴凯杰笑着说道:“怎么袁团长觉得五千人马,没有十万大军威风吗?” 袁宗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真有这个感觉。” 顾振华笑道:“账不能这么算,就拿着十万人来说,要是在野战中遇上一万鞑子,他们能不能赢?” 袁宗第一听就摇了摇头:“国公爷,这满天下不怕一万鞑子兵的,恐怕只有安**了!” “这不就结了,五千严格训练的安**,配上足够的枪炮。面对着一万鞑子,至少能维持不败的局面,这就是精兵的价值!而且剩下来的人员也不是没用了,那些落选的马上就会送到南阳,让他们开荒种地,生产粮食,打造兵器,然后全力武装这五千人。这么一算,精兵之后,战斗力提升了,后勤保障也有了,这样的军队才永远都打不垮!” 袁宗第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顿时焕然大悟,笑道:“国公爷一番话,真是让人顿开茅塞啊。现在想起来,也难怪人家说我们是流贼。到处裹挟百姓,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马,结果连块真正的立足之地都没有,实在是太惭愧了!” 吴凯杰顿时哈哈大笑:“袁团长,正所谓浪子回头,李自成的那一套玩到了头,陕北一战,大顺军败了,豫北一战,安**赢了,这就是天数!这就是大势!我看袁团长应该趁早给大顺军的将领写写信,让他们弃暗投明。” “没说的,国公爷,大家伙拼了这么多年,也都不容易,是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了!” 正在说话之间,终于第一个士兵扛着圆木,撒腿跑了过来。这家伙身高足有一米八十,五大三粗,浑身都被热汗湿透了,像是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啊!” 牛吼了一声,这家伙终于冲过了终点,狠狠的把原木甩在了一边。 “哈哈哈!老子这下子是安**了吧?”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头。这小子急忙挥手格挡,哪知道一下子竟然没有挡住,对方又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腿肚子上,一下子整个人就横着飞了出去! “谁敢打老子,俺和他拼了!” 这个愣小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一抬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周围十几个壮硕的卫兵都在盯着他。他也不傻,这里面恐怕随便挑出一个,都不见得会弱于他。 顾振华哈哈一笑:“是本爵出的手,你想怎么样?” “俺,俺打不过你!” 顾振华笑道:“本爵问你,为什么要参加安**?” “俺能吃,闯王让俺吃饱了,俺就跟着他,现在吃不饱,俺就跟着安**!” “哈哈哈,就是你了,本爵要组建掷弹兵,你就是第一批的了。” 袁宗第忍不住问道:“国公爷,什么是掷弹兵啊?” “顾名思义,就是投掷手榴弹的士兵。一枚手榴弹和炮弹差不多,非要身高臂长的士兵才行。另外掷弹兵还要在步兵方阵前面投弹,最适合傻大胆干!” 袁宗第一听,忍不住笑道:“国公爷,我看这小子行,够愣,够憨!” 大家一听,全都笑了起来,唯有那个傻小子还在挠着脑袋。这时候陆陆续续其他人也完成了,最终有五百一十三人成为了安**的新兵,差不多够一个营了。 顾振华在这边大力的整编扩充军队,对于瓦解大顺军,更是一点都不放松。 袁宗第和田见秀都给李自成的部下写信,通过秘密渠道送了出去。 这些是秘密行动的,另外一面顾振华就大张旗鼓了。他一下子调动了三个刚刚整训出来的精锐步兵团,再加上一个炮兵营,一共七千多人,向着潼关开了过来。 为了增强恐吓效果,顾振华还派出了大量的间谍,散播消息,张贴布告,一时间西安等地,是沸沸扬扬,乱成了一锅粥。 李自成接连遭到打击,陕北战败,刘宗敏又丢了十万人马,无不让李自成唉声叹气,憋闷到了极点。 他索性整日里狂饮,醉生梦死,什么事情都交给了牛金星,一味躲在后宫享乐。 可是满朝的文武,全都战战兢兢,就在昨天夜里,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原本在东城内,有一株数百年的李树,老树枝叶繁盛,李自成第一次占领西安的时候,就有人说过这课李树。 李自成又深信十八子,主神器的谶语,因此对这课老树有着相当的好感。从陕北败回的时候,李自成还说老树还在,他老李一样能再站起来! 不过就在昨天夜里,突降一道神雷,将老树打得枝桠全非,黑漆漆的树干,没有了一丝生机。 放在平时,老树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时候天降神雷,击死老树难道不是代表着什么吗?所有人心里都在划着问号。 郝摇旗等人更是围着宋献策,忍不住的说道:“军师,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赶快给我们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难道老天爷真的……” 宋献策一脸凝重,一语不发,半晌才叹道:“人力有限,天数难违,老夫也不知道啊!” “哎!这时候说什么天数啊,您快说有什么办法吧!”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煞白,走到了牛金星的面前,哆里哆嗦的说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蒲州士绅作乱,把咱们派去的官都给杀了,士兵也都砍了,他们宣布要听从大明的旨意!” “混账,简直是落井下石,我这就去找陛下。”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声轻咳,李自成从后面转了过来,他满脸的憔悴,没有了丝毫的精神。 “诸位爱卿,朕有一计,可以摆脱眼前的处境,我们应该走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人心散了 西安城人心惶惶,风雨凄凄,有些本事的纷纷逃散,没有本事的只能紧闭家门。反倒是那些地痞流氓全都挑了出来,他们跟在乱兵的后面,抢掠百姓,偷窃财务,美得出了鼻涕泡! 不只是外面如此,就连宫里也不例外,李自成住的正是原本的秦王府,占地很广,简直就是城中之城。不过这些天也有不少太监宫人偷偷逃散了,庞太监是忠心耿耿,带着人马,天天巡逻。 “老祖宗,您就别忙了,孩子们看着心疼啊。” 庞太监一边擦着汗,一边瞪着眼睛:“咱家告诉你们这些猴崽子,出了宫,咱们什么都不是。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啊,都是主子万岁爷赏下来的,就该一颗心都向着主子!” 庞太监讲他的忠君爱国,旁边一个小太监却不怎么在乎,悄悄的嘟哝着:“要真是忠君,怎么不随着先帝死啊,投降李自成算是什么玩意!” “你在说什么啊?”庞太监耳音不错,两只眼睛瞬间就盯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给咱家再说一遍!” “老祖宗,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来人,给他加点规矩。” 正在这时候,突然墙角那边传来噗通噗通的两声,庞太监急忙闪目一看,只见两个小太监背着大包袱,跳过了院墙,就要往外面跑。 “快着,快着!”尖利的保定话给外的刺耳,庞太监发疯了一样。指着手下的小太监冲过去。 刚刚犯错的小太监一见,却是如蒙大赦,他爬了起来。几步跑向了后面的一个大殿,抓起了几件金银细软,塞到怀里,转头就跑! 此时的李自成还不知道他的江山已经千疮百孔,还强打着精神,和手下的爱将说话。 “安**野心勃勃,顾振华绝对不会放过我们。向东是不成了!” 牛金星说道:“陛下,臣正有一事要禀报,顾振华收留了红娘子。臣恐怕那个女人会对您不利啊!依臣之见,东边去不了,那,那不妨就去北边!” “北边?”李自成瞪圆了眼睛。 牛金星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鞑子虽然粗野。但是刚刚遭到挫折,正需要人手,我们这时候雪中送炭,不失封王之位,比起吴三桂可要威风多了!” “呸!” 牛金星还没说完,李自成就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老牛,朕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话。朕好歹是汉人的皇帝,是天下之主。你让朕投降鞑虏,给满清当王爷,也亏你说得出口!” 这时候李过和高一功纷纷拔出了宝剑,对向了牛金星。 “陛下,臣等誓死不降鞑子,牛金星他能说出这话,就不配当咱们大顺军的人,臣现在就手刃了他!” 牛金星吓得浑身抽搐,满头冷汗,急忙说道:“两位将军,不要动怒啊。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不能投靠顾振华,那只有满清一条路了,难道还有第三条路不成?” 李自成朗声一笑:“还真有第三条路,朕还不能南下吗?”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将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大家又都深情黯淡。 他们当然知道南下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入川! 一直闭目不言的宋献策突然说道:“齐奏陛下,张献忠如今已经称帝,国号大西,我们要是入川,未免寄人篱下啊。” 刘芳亮也说道:“陛下,前事不可忘,不能投靠张献忠。” 刘芳亮所说的前事,正是指崇祯十一年的时候,李自成惨败,带着几百人马投靠张献忠,结果张献忠当时接受了诏安,不但不接纳李自成,还准备干掉他,结果李自成警惕性太高,一个人骑着一头驴跑掉了。 说起来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个人正是流寇当中的双子星一样,命运轨迹十分有趣,三年之后,张献忠又被左良玉打败,带着残兵败将来投靠李自成,要不是有罗汝才说情,只怕张献忠就死在了李自成的手里。 这两位互别苗头,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如今李自成智竭力穷,再去投靠张献忠,能得到什么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高一功也说道:“陛下,依臣看,不如还走商洛,穿过河南,进入湖广吧。这一带我们都熟悉,保证没有问题。” 李自成摆了摆手:“不行,顾振华可不是明朝那些糊涂官,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绝对没有好下场,为今之计只有进入四川。那里可是天府之国,四野险塞,轻易杀不进去。只有再给朕一块地盘,早晚必然东山再起!” 说到了这里,李自成脸涨得通红,仿佛又恢复了当年指点江山的风采。 “至于张献忠,交情也有多少年了,只要服软,他绝对不会动手。大不了装孙子呗,俺老李能当皇帝,也能低下脑袋,没什么难的,你们马上准备就是了!” 众将一看李自成下定了决心,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分头准备。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到了大殿门口,摔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一个劲颤抖。 “怎么回事,发了羊癫疯吗?” “陛下,不好了,潼关失守了!” “什么!”李自成一下子豁然站起,几步到了内侍的近前,一把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生生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再给朕说一遍!” “陛下,潼关失守了!” 李自成一听这话,顿时五雷轰顶,身体一晃,差点摔在了地上,李过急忙扶住了他。 “陛下,您没事吧?” 李自成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内侍哭着说道:“陛下,据说是刘忠带着人投降了安**。” “啊?那刘宗敏呢,他是个死人吗?” “陛下,刘侯爷被俘虏了!” 李自成听到了这话,彻底懵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宛如木雕泥塑。 潼关乃是西安的门户,潼关失守,西安也就保不住了! 大顺军当然知道潼关的重要性。因此派遣了两万多人驻守。调平南伯刘忠负责,刘宗敏战败之后,带着残兵败将到了潼关,使得守关的总兵力接近三万人。 凭着三万大军。加上潼关天险。再怎么不经打,也能撑十天半个月的,足够李自成进行战略转移了。可是还没开始行动,就丢了潼关,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潼关失守也不是什么秘密,顾振华在动兵之前,就让袁宗第和田见秀帮着劝降,这些流贼也不是傻瓜。李自成式微,大顺军摇摇欲坠。赶紧改换门庭,找个更有前途的主子,这也没什么难的。 刘忠得到了劝降书信之后,他也动心了,因此就旁敲侧击的试探刘宗敏。哪知道刘宗敏这家伙还有点骨气,非但不投降,还大骂刘忠,甚至让人把刘忠吊了起来,狠狠的揍了一顿鞭子。 刘忠虽然官职没有刘宗敏大,但是好歹也是宿将,手底下握着一大帮忠心耿耿的部下,看到了刘忠受辱,这帮人都受不了了。 当把打得皮开肉绽的刘忠搀着回到府邸之后,就沸腾了起来。刘忠的部将纷纷找来,要给他出气,不跟大顺军混了。 本来刘忠还有些犹犹豫豫,结果让刘宗敏打了一顿,他也坚定了投降的心思。当即他表面上装着闭门思过,恢复身体。在暗地里他偷偷让人把书信送给了顾振华,表示要投降安**。 这时候顾振华正指挥着大军开到了潼关外面,炮兵布置攻城的阵位,正在大家忙碌不已的时候,刘忠的投降信送来了。 看到了这封信之后,弄得李旭他们都直摇头。 “国公爷,这也太顺了吧,我怎么都不太相信啊,别是流贼的计策吧!” 吴凯杰接过了书信,看了半晌,反倒笑着说:“我看不像,这个刘忠多半是真心投降。正所谓瓜熟蒂落,李自成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出路啊,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办!”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笑道:“能不打仗,就不打仗。给刘忠回信,只要他投降,本爵不会亏待他。” 得到了顾振华的回信之后,刘忠顿时就鼓起了干劲,立刻就开始着手布置。在潼关之中,他的心腹远远多于刘宗敏。 不过刘忠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先是假借赔罪之名,找了两个美女,送给了刘宗敏。刘宗敏这家伙屡次吃败仗,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勇毅,变得贪图享乐,得过且过。 丝毫没有觉察出危险,还搂着两个美人得意洋洋,喝得酩酊大醉。 到了晚上,刘忠不顾伤痛,亲自带着人偷袭刘宗敏的府邸,将他的心腹一网打尽,然后冲到了卧房,正好堵上了刘宗敏一丝不挂,身边还躺着两个女人。 “刘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借你的脑袋一用!” 刘忠一挥手,大喝道:“上,顿时他的手下全都涌了上去,刘宗敏好歹也是一条汉子,他一把抓起了床边的绣墩,握在了手里。上好的黄花梨,抡圆了呼呼刮风,砸倒了五六个刘忠的部下。 “好你个刘宗敏,还敢困兽犹斗,给我上!” 顿时冲出五六个士兵,他们手里都拿着飞抓百练索,抡起来,照着刘宗敏就抛了过去。有人勾住了肩头,有人勾住了椅子。 刘宗敏身上什么都没有,被钢铁一抓,顿时鲜血就冒了出来。绣墩也被夺走了,顿时其他门全都拥了上来,十几个人将刘宗敏生生的压在了地上。 然后拿着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送到了刘忠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哈,刘宗敏,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来人,给城外发信号!” 正在外面等着消息的顾振华,突然见到了城头点燃了三把火,正是他们和刘忠约定的暗号,立即让大军开动。 他们刚刚到了吊桥下面,顿时城门大开,冲出两队士兵,高举着火把,在他们的背后,冲出了一员大将,正是刘忠。 “罪民拜见蓟国公!” 顾振华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见刘忠四十来岁的样子,鹰钩鼻子,深深的眼窝,一双黄眼珠滴溜乱转,看起来并非善类。不过顾振华知道这时候还要用他,因此满面是笑容。 “刘将军,潼关是天下雄关,靠着你本爵才不费一兵一卒,如此功劳本爵一定上奏朝廷,好好的封赏你!” 这话要是安**内部的人听,可不是什么好话,顾振华要奖励部下,何时在乎过朝廷。相反他这么说,多半就是推脱,甚至别有玄机,可是刘忠并不明白,还兴奋的磕头。 “多谢国公提携,多谢国公爷!” “刘将军,当务之急还是控制潼关,然后尽快杀向西安!” “小人明白!” 刘忠这家伙也够狠的,抓捕了刘宗敏之后,直接下令将刘宗敏部下的住所包围起来,外面堆上了无数的柴草,要么投降,要么全都烧死! 除了真正死忠的之外,其他人多半都选择了投降,折腾到了天明十分,安**完全控制了潼关,手上又多了两万人马。 “刘将军,兵贵神速,还请你马上带着人马,杀向西安,活捉李自成。李自成可是逼死先帝的凶手,要是能抓住他,只怕能直接封侯。” 刘忠浑身斗志昂扬,急忙说道:“国公爷,卑职一定不会放过逆贼!” …… “陛下,按照日子计算,安**离着西安的路程不会超过一天啦,您看该怎么办啊?”庞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都不用带了,朕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十八骑,甚至孤身一人,不一样化险为夷了吗!” “圣明天子,百灵相助啊!” “哈哈哈,你这张巧嘴啊,真是会说。” 正在这时候,突然外面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李自成急忙提着宝剑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明贼杀来了吗?” 半晌终于有人跑了过来,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丞相和刘侯爷跑了?” “跑了?什么跑了?” “牛丞相,还有刘芳亮,郝摇旗他们向北边跑了!” 李自成脸色一阵狂变,突然他一张口,喷出了一团暗红的血。 “牛金星,你宁可当汉奸,也不愿意保着朕,朕连鞑子都不如吗?” 这时候李过和高一功带着人马都赶了过来,围着李自成说道:“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百六十三章 黯然收场 火光冲天,大火烧得梁折柱断,脸盆粗细的房梁噼里啪啦的烧着,松油味道直刺鼻孔。狂风吹来,火舌乱窜,周围的建筑也难以幸免,陷入了火海之中。 这把大火正是牛金星放的,为了能转移李自成的注意力,他已经不在乎西安百姓的生死了。牛金星催马狂奔,一路向北逃去。在他的身边还紧紧跟着刘芳亮和郝摇旗两个人。 “丞相,你说这大清能不能收留咱们啊?” “没有问题,张鼐已经给我写了书信,清帝思贤若渴,正盼着各方豪杰投靠呢!” 刘芳亮撇了撇嘴,自嘲的说道:“牛丞相,说句心里话吧,满清鞑子是缺少走狗了,自从吴三桂被干掉了,就没人给他们干活,这才四处招揽马前卒的。” 牛金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给谁卖命不都是一样,要是满清真的能统一天下,咱们不也是开国功臣吗?” 郝摇旗摇了摇头:“丞相,我看不成啊,光是一个安**就是天大的障碍,鞑子能不能干掉顾振华啊?” 刘芳亮苦笑了一声:“哎,说起来最好的就是投靠安**,可是安**规矩太多,俺老刘自由惯了,可不想受罪!” 牛金星心里头也在感叹,要不是因为红娘子,他倒真是想投靠顾振华。至于张献忠,他根本没有考虑,李自成都不行,张献忠就更饭桶了。 “两位,别想太多了。眼前是保命要紧。就算投靠了大清,不顺心咱们还可以走吗,总而言之。乱世当前,早晚都会有机会的!” 正在牛金星说话的时候,突然背后尘头大起,战马嘶鸣。 “啊!怎么回事?” “启禀丞相,高一功和李过带着人追杀过来!” “什么!”牛金星吓得差点摔在了马下,吃惊的问道:“他们疯了?追杀我们干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安**就要开到西安了么。他们不想跑了?” 刘芳亮和郝摇旗也往后看去,只见尘土弥天,至少在五六千骑以上。刘芳亮脸上的肉直抽搐。 “妈的。咱们是把闯王得罪死了,他把所有的骑兵都派出来了!” “那,那该怎么办啊?” 牛金星一介文人,到了这时候。也麻爪了。 “老郝。就看咱们俩的了,分头阻截,看看能不能挡住他们!” 郝摇旗点了点头,顿时他们就带着人马留下来。 这时候李过和高一功带着人已经冲杀上来,他们眼珠子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弟兄们,都加把劲,那帮汉奸就在前面。都跟着我杀过去啊!” “冲啊!” “杀啊!” “别放走了汉奸!” 这些大顺军也全都怒火中烧,他们一路疯狂的追赶。只要追上了落单的逃兵,绝对没有任何客气,全都消灭干净,丝毫情面都不讲。 李过和高一功更是杀红了眼,他们一路冲上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刘芳亮和郝摇旗的旗号,他们也拉住了战马,双方隔着一百步,怒目而视。 刘芳亮先拱了拱手:“李兄,高兄,咱们出生入死多少年,事到如今,你们何必追杀太紧,给我们一条生路,难道不行吗?” “不行!”李过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知道不,听说你们叛逃之后,陛下已经气得吐血?” 刘芳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李兄,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金,大顺落到了今天,都是李自成的过错,我们不想跟着他一起死而已。” 郝摇旗也说道:“好聚好散,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李过眼中冒火,冷笑道:“陛下有什么错,我不想多说,可是陛下这次做的没错,哪怕我们都死了,也不能投降鞑子,充当汉奸!有一个张鼐已经够了,要是再把你们放过去,人家会说大顺军都是汉奸,都是卖国贼,这个罪名我们担不起!” 郝摇旗把眼珠子一瞪:“李过,别整天装的跟圣人似的,谁是汉奸?我们不过是想混碗饭吃,谁当主子,我们管不着!” 高一功一瞪眼睛:“别跟他们废话了,赶快动手!” 说着高一功带头就冲了上来,两伙人毫不客气,就杀在了一起。半天前还是并肩战斗的兄弟,转眼就成了敌人,谁都有点受不了! “弟兄们,你们听着,投降了鞑子,就是背起了祖宗,进不了祖坟,你们愿意吗?” “我们是大顺军,朱皇帝都被我们干掉了,你们愿意给鞑子皇帝磕头吗?” 李过和高一功都是闯营悍将,手下的人马也是精锐,本来嘛刘芳亮他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这么喊话,弄得这些士兵缩手缩脚,根本兵无战心,有的人干脆把兵器扔掉,撒腿就跑。 眼看着手下人溃败,刘芳亮和郝摇旗也只能掉头就跑。李过他们在背后紧紧咬住,李自成已经下达了死命令,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双方你追我赶,一连跑出了大半天,这时候刘芳亮和郝摇旗身边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两个人身上还带了伤,他们也忘了疼痛。 “老郝,咱们俩可能要完蛋了!” “完蛋就完蛋!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对了牛金星这个家伙呢?” “谁知道啊,兴许牛丞相真的会算,人家逃跑了吧!” 郝摇旗啐了一口:“他要是有诸葛亮的本事,咱们还至于落到今天吗!别说了,快走吧!” 他们往前跑着,眼看就到了渭南,只要到了渭南,再往北上,就能进入山西境内,也就安全了! 几个冲在前面的士兵转过山头。突然战马脚下一滑,接二连三的摔在了地上。 “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 郝摇旗还在往前走,突然感到了脚下不对。他急忙拉起马缰绳,战马险险的跳起,躲过了下面的绊马索。 就在这时候,突然两旁火光闪动,在树林中涌出了无数的人马,一个个手里端着长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不好!快跑!” 刘芳亮急忙拨转马头。可是就在这时候,枪声响起,他的战马后屁股挨了一枪。顿时把一条腿都打飞了,刘芳亮痛叫一身,摔在了地上。 郝摇旗也不好过,被几个套马索缠住。生生的从战马上扯了下来。其他人一件领头的都完了,全都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听候发落。 这支人马正是安**的骑兵团,西安闹了那么多的事情,又是流言,又是雷击,又是鼓动士绅作乱,又是收买大将。里面全都有安**的影子。 牛金星他们叛逃的时候。早有飞鸽传书,报告了顾振华。顾振华也当即让翼骑兵出动。再加上刘忠他们帮忙,一路到了渭南,正好把刘芳亮和郝摇旗抓了住!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牛金星呢?” “谁知道他躲到哪个耗子洞了!” “带下去!”岳破虏摆了摆手,让人把他们两个抓了起来,一路向西追击。他们继续向西追击,这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了,就在前面,一伙人也冲了过来,来的正是李过和高一功。 两军相遇,显得格外尬尴,本来是生死仇敌,可是此时竟然共同追击牛金星,简直是一个玩笑。 双方第一时间摆开了队伍,可是相比之下,李过他们都感到了绝望。只见翼骑兵穿着闪光发亮的胸甲,背后黑披风高高飘扬,手里马枪一丈多长。站在那里,长枪如林,凛然不可侵犯,就好像大山一样,压在了头顶。 反观他们,则是狼狈不堪,人瘦马弱,别说盔甲,就连棉服都穿的不全,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哈哈哈,对面是李将军和高将军吗,久仰大名了!”岳破虏率先喊道。 李过勉强说道:“贼名而已,不敢和安**相比,不过也请你们记住,除了贼名,我们还有一身贼骨头,硬着呢,有本事就使出来吧!” “哈哈哈,李将军果然豪气,不过我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安**进入陕西,绝对不是消灭大顺军,而是来帮着你们。” “我们听不明白!” “你们已经山穷水尽,部下离心离德,甚至要投靠鞑子,这是安**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两家已经联手抗击鞑子,那就不妨更加紧密一些。” “哼,说白了就是想吞掉大顺军呗,那是做梦!” 李过说着,就想冲上了。正在这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后面士兵惊慌失措到了李过和高一功的面前。 “两位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忠带着人马袭击西安,宋献策献城投降了!” “陛下,陛下呢?” “陛下不知所踪!” “嗨!”李过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 “走,去找陛下!” 李过想要撤走,可是岳破虏哪里会放过机会啊,翼骑兵早就想着一个扇子面,冲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与此同时,李自成正在几百个部下的保护之下,在山岭之中穿行,跑了几个时辰,李自成双腿就像是断了一半,跌坐在了一块青石之上。 “不行了,不行啊,朕怎么这么虚弱啊!” 李自成是倍感神伤,一旁的庞太监还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老奴还要伺候您一辈子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也跑了过来,她正是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 “快走吧,别让追兵杀上来!” 几个人搀着李自成,正要逃跑,突然前面一阵狂笑,刘忠带着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 “李自成,你跑不了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个烂摊子 刘忠手里擎着腰刀,脸上全是狰狞的笑容。看着李自成的目光,就仿佛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 “姓李的,没想到会落到我的手里吧!” 李自成这时候也看到了刘忠,顿时眼睛缩成了一束精芒。 “刘忠,朕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对待朕吗?” “朕?”刘忠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坐了一会金銮殿,自己就是皇上了,告诉你!家雀儿的骨头,一辈子也变不成龙王爷!李自成我也不跟你废话,老老实实把脑袋交出来,让刘也去请功受赏,还能让你得一个痛快。不然吴三桂成了人彘,你这种弑君杀父的畜生,也是这个下场!” 刘忠说着,仰天大笑,在李自成身边,高桂英的眼睛瞪圆了,里面都冒出火!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李自成的工夫是高桂英教的,而且自从李自成起兵之后,高桂英组建了娘子军,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吃足了苦头。 两口子要是打到了一起,李自成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呢!只是自从大顺军快速膨胀起来,李自成就找不着北了,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弄得高桂英愤怒无比,两口子的关系也到了冰点。 只是如今生死关头,老妻比起什么人都要强。高桂英提着钢刀,就冲了上来。 “贼子,你说陛下弑君,那你又在干什么,还不是一样无耻吗!恶贼,看招!” 高桂英人高马大。力道比起男人不弱,一刀急如闪电,看向了刘忠。 刘忠脸上还带着轻蔑的冷笑:“我说高皇后。原本还以为你一步登天,结果才知道半只脚踏空了。要我说,你也没有皇后的命,不如就跟了我,以后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放……屁!” 高桂英一刀砍向了刘忠的脖子,刘忠急忙招架。两个人就在山林里头杀在了一起。 “李自成,你还是个老爷们不。让女人冲在前头,自己当王八,狗屁皇帝。连个老爷们都不是!” 李自成眼角瞪裂,手中攥着砍刀,冷笑道:“刘忠,姓李的永远都是爷们。只有你什么时候都是一条狗!” 李自成挥动砍刀。拼着命的冲过来,皇帝都动手了,其他人还能例外吗,全都一拥齐上,和刘忠等人杀在了一起。 刘忠早有准备,部下全都是精干的人手,不只如此,他还特别挑选了二百名弓箭手跟着。这些人全都身经百战。个个箭术惊人,他们也不往前冲。就隐身在树木丛林之中,不时向着李自成身边的人射箭。 李自成的部下就这样不断的倒下去,眼看着人数越来越稀少,战斗的天平也向着刘忠倾斜过来。 “哈哈哈,高氏,别看你年纪不小了,可是正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和本将军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找死!” 高氏真的被激怒了,她用尽了平生的力气,使出了高家祖传的三手刀法! 几辈子刀客出身,高家刀法凌厉的杀招相当惊人。高桂英一刀砍向了刘忠的脑门,刘忠急忙挥刀格挡,哪知这是一个虚招,高氏的刀偏开一个角度,奔着刘忠耸起的肩头砍过去。 刘忠吓得浑身冰凉,急忙向后退,可是高氏的刀招不绝,她双手用力,刀又斜着插向了刘忠的小腹。 急如闪电,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刘忠虽然身为大将,也是吓得浑身冰凉。情急之下,他猛地抓起了一个小兵,挡在了面前,高氏一刀就把小兵的肚子扎开,里面的零碎挂满了钢刀。 “好厉害的娘们!”刘忠浑身都湿透了。 “动手!”刘忠猛地看向了两边,顿时草丛之中翻出了十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攥着绳子,猛地在地上滚动,绳子就像是一条条的蟒蛇,缠向了高氏! 在山地之中,被绊倒了,多半就没命了,高氏慌忙的跳起。不过她的动作还是慢了,正好有一根绳索绊在了她的右脚,高氏扑通倒在了地上。 “快,绑起来!” 顿时一帮士兵将高氏压在了下面,五花大绑。 李自成也看在了眼里,须发皆乍:“桂英!” “自成,别管我了,快……” 高桂英还没等说完,嘴就被塞住了。 千好万好,不如老妻好!李自成这时候真的拼了命,红着眼睛,武动大刀,疯狂的砍着身边的人,不多时就有四五个人被砍倒,李自成浑身浴血,当年冲杀战场的李闯王又回来了! “刘忠,狗贼,朕要你的脑袋!” 李自成发足狂奔,向着刘忠冲过来,就在这时候,突然射出了一支冷箭,正好射中了李自成的肚子,一下子扎进去三寸多深,李自成的身体就像是遭到了雷击。紧接着又是两箭,一箭射在了肩窝,一箭射在了大腿,李自成勉强用刀尖撑地。 “朕,真是九五之尊,死也不会倒在你这个走狗手里!” 刘忠也杀得格外辛苦,终于李自成不行了,他脸上全是轻蔑的笑容。 “李自成,你敢说刘爷是狗,那刘爷就干一回狗的事情!” “你,你,你要干什么?” 刘忠一把抓住了高氏的衣襟,猛地撕开,顿时就扯下了一大块,肩头露在了外面。 “陛下,你在死之前,好好看看你的皇后什么下场,这也是人间乐事啊!”刘忠狂笑着,一挥手,把周围的士兵招呼过来。 “大家伙听着,你们说想不想当皇帝啊?” “想!” “那好,机会就在眼前了,这有皇后一只。跟着老子一起享用啊!”说着刘忠疯狂的撕扯高氏的衣襟,高氏拼命的躲闪,可是毕竟被捆住了。哪能反抗,衣袖全都被扯开,皮肤上面全是抓扯的血。 高氏撕心裂肺的痛叫,拼命的挣扎,嚎叫声刺痛了李自成的心,让本就受伤的李自成伤上加伤! “狗贼!朕不会放过你的!”李自成勉强挣扎,想要往前冲。可是一张口,喷出了血箭,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皇帝老子如何,一样像一条狗,跪在了老子的面前。兄弟们,上!” 就在刘忠张狂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划破了天空。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刘忠的后心上,刘忠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穿出来的箭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到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没得命! 这时候两旁枪声大作,刘忠的部下纷纷倒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人顷刻之间变成了猎物,全都被击毙。 就在山林的外围涌出了无数黑甲士兵。像是一群猛虎一般,将刘忠的部下全都干掉。 高氏这时候都吓得傻了。她也没法承受这种剧变,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此时这些黑衣士兵当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抓着一柄特大的宝剑,大步流星的到了高桂英的面前。 “夫人,在下就是顾振华,让你受惊了!” 顾振华一摆手,有士兵送来了披风,高桂英急忙裹在了身上。 “你,不是要杀我们吗?” “夫人,这是误会,全都是刘忠这个混蛋不知好歹,本爵让他来请闯王,哪知道这个家伙竟然下杀手,实在是可杀不可留!” 高桂英傻愣愣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李自成,顿时高桂英就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李自成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自成,自成,你没事吧?当家的,你醒醒啊!” 李自成嘴角全都是血沫子,呼唤了半晌,才睁开一道缝。 “老婆子,他那是推卸罪责,收买人心。不过有一点啊,你不用跟着我死了,好好活着!” 李自成眼含痛泪,看着高桂英,他突然猛地挣扎着,目光盯在了顾振华的身上。 “姓顾的,我,我老李败在了你的手里,不过我想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要是当了皇帝,不能善待天下百姓,官逼民反,到那时候,无数的李自成都会来要你的命!” “哈哈哈,李自成,你这句堪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冲着这句话,你的妻子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李自成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又一张口,一团暗黑的血液喷出,瞬间脖子一挺,倒在了高桂英的怀里,一时的枭雄,就这样收场了。 这时候老庞太监连滚带爬的到了眼前,扯住了李自成的裤腿,放声大哭。 “陛下啊,老奴跟着你去啊!” 顾振华叹了一口气:“李自成啊,你也算是不错了,没有落一个孤家寡人。”顾振华一摆手,叫过了康大力。 “你去安排人手,就把李自成安葬在这里吧,让那个老太监给他守墓,好歹也是皇帝一场。” “遵命!”康大力转身就去安排。 高桂英突然冷笑了一声:“不要假惺惺的了,人死在了你们手上,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夫妻一场,我要随着自成去了!” “夫人,且慢,你还记得闯王曾经有个儿子吗?” “你,你知道虎儿的下落?”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夫人,好歹是闯王爷的骨血,本爵会妥善安排的,你现在就跟着本爵先去西安吧!” 听到了儿子下落,高桂英瞬间有了念想,她紧紧跟着。 顾振华带着手下,向着乱糟糟的西安开进。此时西安周围到处都是乱兵,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地方的豪强更是乘机抢掠,顾振华向着西安开进的时候,就遇到了三伙土匪,顾振华也忍不住哀叹! “哎,本爵这个命啊,怎么到哪都是烂摊子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异想天开 顾振华亲自率领着警卫营的士兵,截杀李自成,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要吞下大顺军,就不能放过李自成。但是要是直接杀了,又会引起大顺军的反弹,恰巧刘忠冒了出来,就成了背黑锅,装腌臜的马桶,杀死李自成的罪责全都扣到了他的头上。 毕竟刘忠曾经也投降过鞑子,死了也不心疼。李自成终于被干掉了,顾振华的心里头也舒畅了不少。 “夫人,听闻你武功了得啊?” 高桂英僵硬着脸,就像是木头人,不带一丝敢情的说道:“练过三脚猫的工夫,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的,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吃苦啊,毕竟荣华富贵也享受了……” 高桂英冷冷的摇摇头:“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是皇后,高桂英就是陕北的大脚村妇。跟着老爷们搏命,为的就是碗里的一口吃的。如今爷们死了,还要孩子,要是孩子也死了,我就去陪着他们!” 顾振华听到了这里,微微点了点头,策马向前,高大古旧的西安城墙就闪现在了眼前。 从秦汉到隋唐,大一统中华的心脏就在这八百里秦川!正是这片黄土地的跳动,才给中国人提供了生生不息的能量! 这座雄伟的古城就这样的出现在了眼前,顾振华也是汹涌澎湃,想要吟诵几句狂诗,只恨肚子里墨水不够。顾振华只能暗暗嘱告:远超汉唐的盛世,必然重现中华! 正在顾振华抚今追昔的时候。吴凯杰催动战马,到了顾振华的旁边。 “国公爷,要我说您也不要为难。好汉霸九妻。这种事情,没有人敢置喙的,您也不要担心,谁敢嚼舌根子,我扣了他!” “我先扣了你!”顾振华瞪着眼睛,忍不住问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玩意,我有什么为难的!” “您。您不是看上了那位高皇后了吧,我看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可是一打扮起来。绝对……” “你给我圆润的一边去!”顾振华气得牙根痒痒,两只眼睛像是刀子一样,盯着吴凯杰。 “你当本爵吃嘛嘛香啊,什么都要。也不看看。那个年纪都快当妈了!”顾振华气哼哼的说道:“你这是侮辱本爵的审美,十天之内,你给我临摹一百幅唐伯虎的侍女图,要是画得有一点差错,你就去马棚呆着!” “马棚,乖乖,那要是待几个月,高氏可真就成了西施了!”吴凯杰也吓得心虚了。不过他和不服气。安**国公爷的脾气,除了正牌妻子必须是才貌双全的黄花闺女之外。对别的到不怎么忌口,更何况看他和高氏也是和颜悦色的,难道不是……说不通啊…… “收起你那套龌龌龊龊的鬼心思,本爵对高氏另有安排。” 吴凯杰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国公爷,您有什么高招啊?” “少问!” 顾振华一催马冲进了西安,马蹄踏在了青石路上,格外的清脆,城中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安**正在清理残部,扑灭火势,缉捕强盗小贼,恢复市面的治安。 几十个士兵正押着一帮强盗,在十字街口砍了脑袋,人头挂在了旗杆之上,血淋淋的脑袋挂了一大串。 迎面过来的一队骑兵,领头的正是吴焕举,作为吴凯杰的堂弟,他们同时加入了安**。只是吴凯杰走了谋士的路子,如今已经爬到了心腹的位置上,参与机要。而吴焕举只参加了几次战斗,承担了打扫战场的职责,正所谓同人不同命,吴焕举也是没有办法。 见到了顾振华赶来,他急忙跳下了战马。 “卑职见过国公爷!” “嗯,西安乱成了一锅粥,你们可要加速处理才行,凡事乘机兴风作浪的,一律清除,不要客气!” “谨遵国公爷命令!” 顾振华笑道:“先到未必先达,踏踏实实,好好干,早晚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吴焕举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不是什么暗示啊,看来自己要转运了,他顿时干劲就鼓了起来。 “弟兄们,快,再去西边看看,别放过可疑人员。” 顾振华带着众人来到了秦王府,明朝的王府,李自成的行宫,如今又到了顾振华的手里,说起来也真的有趣。 就在顾振华刚刚赶到,岳破虏也赶回了求见。 “国公爷,大喜啊,我们抓到了牛金星,刘芳亮和郝摇旗。另外李过和高一功两人被打败,也愿意归降安**!” “哈哈哈,翼骑兵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马上把他们带过来!” 只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士兵们押着这些人走了进来。 在最前面的一位瘦小枯干,正是牛金星!他已经被吓得四肢发软,走不了路了,是两个士兵把他提了进来。 岳破虏笑道:“国公爷,这个牛金星也够狡猾的,差点让他给跑了,要不是老天爷帮忙,还真抓不到他。” “哦?怎么回事?” 岳破虏当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原来牛金星一见追兵杀来了,知道逃不了,他立刻就乔装改扮,装成了一个老妇人。 还真别说,他个子不高,装起来还挺像的,就混在了老百姓的堆里,跟着逃难。刚开始一切顺利,什么纰漏都没有。 可是跑出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遇到了几个逃兵,他们看到了老百姓就开始抢劫。尤其是牛金星拿着一个大包袱,立刻就抢走了。 这时候一队安**赶了过来,立刻射杀了几个逃兵,就把包袱夺了回来。 按照安**的规定,缴获归功。可是他们都看到是抢了那个老妇的,因此就拿着包袱,给牛金星送过来。偏偏老牛贼人心虚。一看见安**,他撒腿就跑,安**在后面就追。 刚开始还以为是老百姓害怕,士兵们拼命的喊,安**不抢掠百姓,是保护民众的! 越是喊,跑得越快。这些士兵也不傻。这哪里是老太太,分明就是假冒的,他们当即在后面追。没有多远。就逮到了牛金星。 一看全都是假冒的,士兵当即就把他交了上去,这位牛丞相就这么落到了安**的手里,和刘芳亮、郝摇旗做了伴! “哈哈哈。牛丞相。你不是智谋无双吗,怎么也到了这个地步啊?看来我们在黄泉路上不寂寞了,有你陪着啊。”郝摇旗肆无忌惮的笑着。 牛金星早就吓傻了,垂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送到了银安殿上,这几个人排成一溜儿,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顾振华目光扫过了这几个人,大顺军的核心总算是一网打尽。能不能顺利吞掉大顺,就看着自己能不能摆平他们了。 “郝摇旗。刘芳亮,你们也和鞑子拼过命,为什么甘心投降鞑子?” “我们才不甘心呢!” 刘芳亮梗着脖子说道:“蓟国公,说句心里话,谁愿意当汉奸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官匪永远都是敌人,您下手又那么狠,跟着您,我们真怕脑袋掉了。想来想去,只有暂时到北边,让鞑子赏口饭吃!” “巧言狡辩!”岳破虏毫不客气的说道:“投降就是投降,不管如何,从你们往北跑得那一刻开始,你就就是汉奸,就是罪人。” “那好,就杀了我们吧,爷爷一百多斤在这儿呢!”郝摇旗拍了拍胸膛,啪啪作响。 顾振华摆了摆手,让岳破虏不要多说,他笑着走到了几个人的近前。 “刘芳亮,郝摇旗,别管你说什么,只要和鞑子沾边,就是诛九族的事情。按照道理,本爵就该把你们活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在陕北都立了功,而且又没有真正产生什么危害,本爵想给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重新做人。” “生路?什么生路?” 谁不贪生怕死,这两个人一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顿时眼前都是两光。 “孙子才不想活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顾振华微微一笑:“既然愿意,你们就先等等吧。” 目光又转向了李过和高一功,顾振华笑道:“两位将军,你们在陕北抗击鞑子有功,而且恪守大义,能够追铺这些叛国的贼子,本爵十分钦佩,站起来说话吧。” “多谢蓟国公!”李过说道:“您的威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 高一功更是笑道:“要是我没有认错,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国公爷和我们还都交过手,当时还道何人如此神勇,没有想到竟然是蓟国公!” 顾振华也笑道:“世事如棋,我们都是旗子,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到哪里!两位将军都是忠勇之人,本爵十分佩服,如果两位愿意,安**的大门为你们敞开。” 李过拱了拱手:“蓟国公,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在我们心里都只有一个闯王,您要是真顾念我们在陕北血战那就请给闯王一条活路吧。” 一旁的吴凯杰说道:“李将军,闯王陛下已经驾崩了!” “什么?”李自成和高一功全都跳了起来,一个个怒目横眉。 “顾振华,你既然杀了闯王,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有本事你杀了我们,不然咱们就要斗到底!” “两位,不要冲动啊,闯王死在了刘忠的手里,和国公爷没有关系。” “那刘忠呢?” “已经死了,可是国公爷亲手射死刘忠的,还救了高夫人,你们该感谢国公爷才是。” “放屁!” 高一功毫不客气的说道:“刘忠不是投降了你们吗,现在闯王死了,什么都推给了一个死人,真是让人鄙视。” 顾振华微微一笑:“两位将军,本爵不想推脱什么,的确我只是让刘忠活捉闯王,他不但杀死了闯王,还对夫人无礼,本爵一怒之下,才将他射死!” “什么?”高一功顿时跳了起来了,他和高桂英那是一奶同胞,听到了这种消息,哪里受得了! “我姐姐怎么样了,我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高一功咆哮的时候,殿外脚步响起,换了一身新衣的高桂英,走了进来。 “我还没死,不用嚎丧。” “姐,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的,命都攥在了别人手里,还能如何!”高桂英冷冷的看着顾振华,说道:“我的儿子呢?” “去把小少爷带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牵着六七岁的孩子,到了殿上。母子连心,父子天性。看到了这个孩子,顿时高桂英脸上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一把将怯生生的孩子抱了起来,孩子脖子上还挂着一块虎形玉佩,高桂英仔细看了看,顿时嚎啕痛哭! “自成,咱们还有儿子,你没有绝户啊,还有儿子!你在九泉之下,快睁开眼看看吧,儿子活着呢!” 声声杜鹃啼血,让人心里头不是滋味,高桂英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也怀过几次,结果不是流产,就是病死,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又赶上了李自成战败,他们不得不寄放在了农家,现在母子相见,自然是喜出望外! “夫人,这个孩子是清查河南户口的时候,才找到的。李闯王英雄一世,不能让他绝户了!” 高桂英突然将孩子放在了一边,冲着顾振华砰砰磕头。 “蓟国公,小妇人这辈子就这点奔头儿,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我带着他隐姓埋名,找一处深山老林,只求能活下来!” 李过和高一功也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蓟国公,要,要是您能给闯王留一条血脉,我们愿意给你卖命!” 顾振华伸手把他们搀了起来,笑道:“几位,我是不会为难孩子的,但是闯王毕竟杀死了先帝,在一些人的眼中,十恶不赦,必须诛灭九族啊!” “国公爷,您一定有办法,是不?” “哈哈哈,馊吧主意而已。本爵是想在大明恐怕没有这个孩子的立足之地了,要是想要活得好,就应该去海外。包括郝摇旗和刘芳亮,你们的活路也在海外,本爵可以安排你们出海。带着人马,海外土地辽阔,地广野丰,只要有本事,你们再造一个大顺朝,甚至让这个孩子登基坐殿,本爵都没有意见!” “海外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愣住了。 李过说道:“国公爷,海外风高浪急,死伤无数,风险太大了,能不能……” “不!”高桂英突然摆了摆手,目光坚定的说道:“蓟国公,我要带着孩子去海外!” 第二百六十六章 没有裤子 大航海时代的早期,漂洋过海,的确称得起是九死一生,稍微有点活路都不会想走这条路。就算在西方世界,除了海盗和为了传播福音的狂热分子之外,普通人也不愿意轻易走出去。 政府就只能把一些小偷,诈骗犯,异教徒,总而言之就是社会的垃圾赶到海外。就像美国和澳大利亚最初都是烂人收容所,罪犯的流放地。就像俄国的远东地区,当然中国古代也有岭南等地,作为流放地。 顾振华想和平顺利的收编大顺军,就要给一些人出路。这样他才能安心,同时也能为海外开发铺路,算是提前部署旗子吧! “夫人,本爵和琉球王室有了联系,琉球国北部被倭寇侵占,他们无力驱逐流寇,因此就想到了让大明出手。可是眼下这个局面,你们也是知道的,根本无力顾及。” “所以国公爷就想让我姐姐去海外!”高一功忍不住说道:“他们孤儿寡母又能做什么?” “当然不是孤儿寡母,刘芳亮和郝摇旗也跟着出去,另外还可以挑选一批忠诚敢战的士兵,一同出海!” “那也不成。”李过说道:“不说海上的风险,就算真正到了海外,凭着这点人马,能够对付倭寇吗?想当初戚继光他们耗费了多少力气,才打败了倭寇,让一帮残兵败将出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顾振华笑着摆了摆手:“李将军,本爵当然不会不管。你看到安**的军械了吧,我可以给枪,给人。帮着训练军队,一点点打击倭寇。如果有一天能占领一块日本的土地,你们在那里称王称霸,作威作福,本爵都不会管的!” 高桂英问道:“蓟国公你说的是真的?能给我们多少武器?” “暂时就二百杆火铳吧,这个算是免费提供的,你们可以想办法搞钱。然后再向安**购买,你放心,你要有钱。武器就会源源不断。而且你们要是有了基地,我还能拨给你们一些工匠!” “哼,蓟国公真是好算盘,这是让我们出去当海盗啊。好。我答应了!” 李过他们一看高桂英竟然点头,全都面露忧虑之色。 “婶娘,这,恐怕不妥吧?” “没有不妥的。”高桂英傲然的说道:“自成好歹是当皇帝的人,他的种也是半条皇帝的命,不能一辈子默默无闻,我带着虎儿出去,好歹搏一搏。要是真能当一个海外天子,也算是福气。你们不要劝了。” 高一功皱着眉头:“姐,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吧!” “我也去!”李过也说道。 高桂英笑着摆了摆手:“海外都是小打小闹,中华大地才是你们男儿大丈夫的用武之地。再说了你们要是都走了,谁帮我和安**联系啊,要是蓟国公不承认了诺言,又该找谁去啊!” 李过和高一功也没有什么话说,经过了一番商讨,高桂英带着孩子,还有刘芳亮和郝摇旗一同出海,同时他们又在俘虏之中,选出了最忠诚的五百个人,作为起家的部队。而李过和高一功则是投降了安**,协助顾振华维持陕西的秩序。 “蓟国公,让我也出海吧,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谋略无双,保着皇后和小主子,一起打江山啊!”牛金星哭嚎着说道。 还没等顾振华说话,高桂英猛地飞起一脚,踢在了牛金星的下巴上,把他踢出了一溜滚儿。 “姓牛的,你干的龌龊事能骗得过自成,但是瞒不过我。要不是你,李岩能死吗,还有罗虎之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高一功也说道:“没错,这次你鼓动刘芳亮他们投靠鞑子,据我所知,你在陕北的时候,就已经和鞑子勾勾搭搭,出卖闯王。你这样的奸贼,还是等着五车裂吧!” 就算高桂英不说,顾振华也不会放了牛金星,毕竟红娘子可是恨他入骨,还要留着给红娘子出气呢。 李自成死了,罪责也推到了刘忠身上,虽然大顺军上下还有不满,但是好歹也有了交代,尤其是高桂英带着小主子出海,保住了一条性命,大家伙的心里头也安慰了不少。毕竟历来造反的人,还能保住妻儿,也算是老天眷顾了。 至于李过和高一功,也成了安**的一员,他们的使命就是对所有大顺军进行整顿,陕西的大顺军也算是精锐,久经大战,总数将近八万人。 不过顾振华给的指标却是不超过一万人,李过还有些不服气,认为可以选拔更多出来。哪知道安**派出了一个营的士兵,正是吴焕举率领的,同大顺军展开了一场比试。 大顺军派出了五千人,结果不论是单兵的技能,还是战阵对抗,大顺军根本不够看,最后五千人被五百人追的满世界乱跑,彻底丢尽了脸面。 李过和高一功羞愧的满脸通红,但是他们也感到了安**的强大,因此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对所有人进行了挑选,只要不合格的一律刷去。 “国公爷,李过和高一功还是挺有本事的。”吴凯杰笑着报告道:“五天时间,他们已经选拔了两千多名士兵,其余的人全部解甲归田。我们从河南调来了不少屯田官,把他们进行分组,只等着春天一到,就可以播种耕地,有了好收成,这些人也就安定下来了!” 吴凯杰说的挺高兴,可是顾振华却是眉头紧皱,显然不这么乐观。 “这是我刚刚接到的情报,你看看吧!” 顾振华将一份文件送到了吴凯杰的面前,吴凯杰急忙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这,会这么严重吗?” “我估计比这还会严重,陕西受到的兵灾比起河南还要严重得多,而且陕西一直是穷省,底子也薄,民风剽悍,加上大顺军来回折腾,想要恢复绝不容易啊!” 顾振华苦笑道:“根据这上面所写,就在西安周边,就有十六处大的豪强。他们本来都是地主,结果乱世一来,他们招揽大手,自己练兵,还修了堡垒,多的能控制几万百姓,少的也有三五千人,俨然就是一群土皇帝啊!” 吴凯杰也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国公爷,照这么一说,真的挺麻烦的,大浪淘沙,能在乱世活下来的地主豪强,可以说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您看是不是直接调动军队,把他们全都剿灭了?” 顾振华说道:“清理他们是必然的,但是我们还要算算成本啊,毕竟陕西百姓困顿,人烟稀少。而且北边有鞑子虎视眈眈,南边还是张献忠的大西军,搞不好就是一个大包袱。安**现在身子骨弱,能不能扛起来,我这心里没数啊!” 正在说话之间,康大力过来报告,说陈潜夫赶来了,顾振华急忙亲自出迎。 一见面陈潜夫就满脸的凄苦,唉声叹气。 “国公爷,情况恐怕真不妙啊,一路上到处都是饿殍,到处都是荒废的村子,有些人烟的地方,又是豪强把持。我经过了几个县城,当地的官员士绅全都伸手要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吴凯杰忍不住说道:“陈大人,咱们不是从江南弄到了那么多粮食吗,还不够吗?” “河南的百姓也是嗷嗷待哺啊,还有三个月夏粮才能收获,青黄不接,这是最难的时候。” 顾振华皱着眉头,说道:“陈大人,也别在这里叫苦了,你陪着本爵一起到乡下转转,看看老百姓究竟怎么样了?” 陈潜夫也急忙答应,顾振华带着几十人离开了西安,一路向南走下来,他们离城十几里之后,就几乎见不到人烟了。 走到了一片荒地旁,陈潜夫跳下了战马,用手抠了抠坚硬的土地,忍不住叹了口气:“国公爷,这地至少三年没耕了,土都实成了,就算今年开始耕种,收成也不会好!” 顾振华眉头紧皱,心里头也压了一块石头,又走了一段,终于前面出现了一处村子,位于山坳之中,有十几道烟柱。 “走,去看看。” “国公爷,大家先别过去,免得把他们吓跑了,我先去打打前站!”吴凯杰纵马赶过去,不多时他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赶了过来。 一见到顾振华,这个汉子就急忙跪在了地上。 “草民可大老爷磕头了。” 砰砰砰,脑袋触到了地上。 “国公爷,这是老孙,有什么话,您就问他吧。” 顾振华笑着跳下了战马,搀起了老孙,笑道:“你带路吧,我去你家坐坐!” 老孙面露难色,但是也不敢拒绝,只能走在前面。 “乡下简陋,见笑了,见笑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两间破草房的前面,顾振华身材高大,几乎要猫着腰,才能进去。 屋里昏暗不说,还有一股子臭气,别提多难闻了。 作为保镖,康大力早就进了屋子里,看了一圈。 “被子下面是什么,怎么在乱动?” 老孙慌忙说道:“军爷,那是小人的老婆和孩子,没有别的!” “是病了吗?” “没病!” 顾振华笑道:“既然没病,就别躲着了,我也问问他们的话。” “大,大老爷,她们都,都没有裤子,没法见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择手段 破旧的木门旁边,戳着一根木棍,唯一的一条裤子就挂在了上面,只有出门的时候,才能穿上。 说是裤子,其实不过是用破麻片缝到一起的。炕上的那一床被子更加的凄惨,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出颜色啦,大大小小的破洞,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吴凯杰好奇的碾在了手里,根本不敢置信的说道:“国公爷,这是芦花啊,连棉花都没有吗!” 满脸尬尴的老孙羞惭的说道:“大老爷,几年前还有一条棉被,结果被乱兵给抢走了,这往后我们就不敢用,也用不起了。芦花,树皮,稻草,冻不死就成了!” “村子里都这样吗?” “嗯!”老孙点了点头:“有些人家担心被抢,还,还在被子上抹上大粪,那帮乱兵土匪就不会拿走了。” 顾振华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他突然看到了墙角有一个破缸。当顾振华目光锁定的时候,老孙急忙挡在了前面。 “大老爷,没啥好看的,您就别看了,真的别看了!” 顾振华故意虎着脸说道:“老乡,我可是相帮你们解决问题,要是不让我看,你们还想吃饱穿暖吗?” “哪,哪敢想啊!”老孙垂下了脑袋。 顾振华一把掀开了盖子一看,顿时一股酸臭的味道就散发出来,往里面一看,在底部有一小层黑灰色的东西。 “这,这是吃的吗?” “嗯。” 陈潜夫也到了缸边。用手抓起了一点,放在鼻子底下闻闻,皱着眉头。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啊,恐怕马都不吃啊。” “大老爷,马是多金贵的东西啊,人,人连狗都不如啊。这,这是谷糠,混了橡子。锯末子。俺,俺给地主家扛包的时候,弄了点发霉的粮食。就这么混在了一起。度命吧!庄稼人就像是地里的野草,越是下贱,就越要活着,还能怎么样啊!” 听着老孙的话。顾振华的心里头格外的沉痛。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老百姓活得实在是太苦,太难了! “老孙,这点东西恐怕也不够吃啊,你想过下一步怎么办吗?” “怎,怎么办?”老孙突然迷茫起来,木讷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泪光。 “还能怎么样,女儿养不起了,就给卖了吧。然后俺们两口子就去逃荒。死到哪就算哪吧!” 顾振华摇了摇头,一语不发。低头走出了老孙家,带着陈潜夫和吴凯杰又接连看了几家,一圈看下来,老孙家算是最好的情况了。其他人家有的被土匪砍伤了,有的重兵卧床,有的男人死光了。 住的房子也全都七疮八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顾振华转了一圈,只能回到了村口,找到了一棵大槐树,大家伙都围坐下来。天色已经晚了,顾振华索性就说道:“今天不走了,就在这搭起帐篷,我和陈大人好好商量一下,必须拿出一个救济百姓的方案了!” 士兵们都在忙活着,这时候老孙带着几个人从村子里头跑了过来,手里头捧着罐子水瓢,来到了顾振华他们的前面。 “大老爷,实在是没有东西了,这是山泉水,清凉甘甜,您尝尝吧!” 其他几个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个黑瘦黑瘦的,格外矮小,手脚上面还有冻疮。看着安**的士兵,全都胆怯怯的,忍不住躲在了老孙的身后。 “都是一帮不长进的东西,没有看到吗,这些大老爷和以前的人不一样,他们一不抢而不夺,到了咱们这儿,你们就是主人,不好好招待,还有点礼貌吗?” 顾振华摆了摆手:“不要呵斥他们了,今天晚饭我请大家,咱们一起吃一顿。” “这,这怎么行啊,您是客人啊!”老孙满脸的羞愧:“大老爷,我,我们真是啥都没有了。” “哈哈哈,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早晚你们会什么都有的。” “您说的是真的?”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我请大家吃饭,就想一起商量一个办法,要不然青黄不接,能不能活下去就真的不好说了!” 就在说话之间,士兵已经架好了大锅,倒进去甘甜的山泉水,然后往锅里加了几块鲸鱼油,水烧开之后,肥腻的油脂上下翻滚。 安**的士兵对这些鲸鱼油是深恶痛绝,腥腻的味道,让人恶心欲吐,可是老孙他们看到了之后,一个个把眼睛全都瞪圆了,呼吸都屏住了。 士兵们又往锅里加入了花椒大料,尤其是加入了一些干辣椒,顿时一股意想不到的香气就飘了出来,穿过鼻孔,刺激着脑神经! 咕嘟! 老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其他人早就垂涎三尺,一个个眼神都盯在了大锅上头。 “大家去把家里人都叫过来吧,管饱,随便吃!”顾振华笑道。 一听这话,顿时这些小子撒腿就跑,比起兔子还快。 看着他们的背影,顾振华叹了一口气。 “陈大人,你说这陕西该怎么办啊?” 陈潜夫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说句不客气的话,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三五年不成啊!” 吴凯杰更是皱着眉头,满脸的忧虑,“国公爷,要说陕西还有一两百万人口,按照道理,养几万兵没问题。可是看老百姓的状况,根本没戏。就以他们的身体状况,就算是这一村子人都集中起来,恐怕都打不死一个鞑子。这人吃不上肉,吃不上荤腥,到了阵前,就是送死的货啊!” 顾振华对这话也是深以为然,军队的较量,很大程度上就是营养水平的较量。大明士兵比起鞑子要弱很多,重要原因就是人家能吃上肉,他们两粮食都吃不饱! 陈潜夫想了想,又说道:“国公爷,按照我原本的设想,是要恢复陕西的民生,建立田庄,等到有了一季收获,老百姓就能活下去了。可是现在看来不行,至少一两年之内,陕西连自给自足的可能都没有,更遑论支撑大战了。我们如今拿下了陕西,其实是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啊!” 吴凯杰的脸比起苦瓜还能看,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要不咱们放弃陕西吧,专心经营河南。” “有困难是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躲过去。我们要是走了,陕西的百姓就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在这时候,村子里的百姓已经扶老携幼,全都闻着香味,赶了过来,一共来了四五十个人,有人没有衣服穿,只能裹着被子,一窝蜂的赶了过来。 这时候士兵们挨个给他们倒上了一碗肥肥的汤,然后把带来的干粮分给了大家。 看到油乎乎,滚烫的热汤到了碗中,有些人直接就往肚里灌,结果烫的直翻白眼,但是也舍不得吐出了,拼命的咽下去。一个个脸涨得通红,眼神之中全都幸福的光彩。 黑漆漆的手接过了白面馒头,葱油饼,有些人干脆浊泪横流。多少日子都没有看到白面了! 和着泪水,三口两口的送到了肚子里,再喝上一碗热汤,终于恢复了精神头。 “哎,这时候就算杀了我,都直了!” 大人们不住的感叹,那些半大孩子还盯着锅里头,他们这个年纪多少油水都不够吃的。挨不过热切的目光,士兵们只能又拿出了木桶,又用鲸鱼油煮汤了。 这时候顾振华把老孙叫到了一旁,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能够解决大家的难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大老爷,只要能让我们活下去,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成啊!”老孙趴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大老爷,俺知道您是好官,赏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 不只是老孙,其他人听到了这里,也都跟着砰砰磕头,泪流满脸。 顾振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爵不敢说爱民如子,但是也不想看着大家饿死,为今之计只有两条,第一是暂时放弃家园,到河南等地,眼下河南空余的土地不多,但是有不少作坊,还有矿山,都需要人手。干活很苦,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能吃饱!” “成啊,能吃饱就成!”老孙点头如捣蒜:“大老爷,半死不活的,早就没有意思了,能吃几顿饱饭,就算把我剐了都认了。” 顾振华点了点头:“第二条路就是对各地的豪强下手,他们囤积了不少粮食,你们可以和安**站在一起,剿灭这些豪强,把粮食抢到手。” “啊?”老孙吃惊的说道:“那些老爷们不是,不是和你们一起的,怎么能抢他们?” 吴凯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兵,和那些敲骨吸髓的家伙能一样吗?” 老孙吓得一缩脖子,半晌才咬牙说道:“干了,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就听大老爷的。” 陈潜夫在一旁拉住了顾振华,忍不住说道:“国公爷,不管是迁移人员,还是组织攻打豪强,总要先解决吃的问题吧,咱们上哪找这么多的粮食啊!” 顾振华哈哈一笑,将手指了指南边,“陈大人,你怎么忘了,陕西的南边就是天府之国,难道还愁没有粮食吗?” “国公爷,你要打张献忠啊?”陈潜夫吃惊的问道。 “不是打,而是做买卖,用我们的东西和张献忠换粮食!” 第二百六十八章 武器大甩卖 秦王府中,安**的将领全都聚集了过来。大家伙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怎么好,本来扩张地盘,建功立业是好事情。 可是偏偏陕西困顿到了极点,在陕北还要鞑子的军队驻扎,内忧外患,军队百姓,全都要靠着河南支撑,一路运输过来,要损失多少粮草,简直难以计数。 方剑鸣抱着一摞账本,一见顾振华过来,急忙抢先说道:“国公爷,西安的粮食只够吃三天了,收降的士兵每天只有两顿,一顿干一顿稀,再这么下去,恐怕连粥都不够吃了!” 陆勇也说道:“国公爷,不是我们诉苦,可是您也知道,咱们训练量大,一天没有三顿饱饭,根本没法练兵,大顺军归降过来的每天只能走走队列。” 顾振华微微一笑:“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这个当家人啊,天天都要发愁啊!” 李旭笑道:“国公爷,这麻烦也就您能有主意,我们可都是一筹莫展。” “我也没啥好主意,地理头粮食没收成,那就只能买,江南的存粮也不多了,我看不妨就去四川买,那可是天府之国,不愁弄不到粮食。” 一听到四川,在场的众将全都吓了一跳,方剑鸣也是惊骇不已。 “国公爷,四川可是在张献忠手里啊!” “那有如何,我们连大顺军都能收服,更何况是张献忠了。” 方剑鸣挠了挠脑袋,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而是张献忠恐怕不会卖粮食啊!” 陆勇道:“没错,现如今粮食比什么都金贵。就算我们拿着真金白银过去,张献忠也未必肯卖,我看多半是要白费心思。” “哈哈哈,用金银肯定不成,难道用武器还不成吗?我们不是有火铳,火炮,长枪短刀吗。这些东西张献忠能不想要吗?” 卖武器! 一颗超级炸弹在所有人中间炸开了,这位国公爷真是异想天开,什么事情都敢想啊! 李旭首先就站了出来:“国公爷。卖武器可绝对行不通,我们火铳火炮也不多,给了张献忠,他反过头来打我们怎么办?而且一旦让外人知道了。只怕会说安**资敌。也是一个大麻烦!” 岳破虏也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国公爷,说句不客气的话,安**虽然训练严格,可是也占了武器犀利的便宜,要是让别人也拿到了咱们的武器,肯定得不偿失。” 李过和高一功站在了最后,他们互相看了看,也站了出来。 “国公爷。按理说我们没有资格插嘴,可是张献忠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占据了四川,正好处在了安**的侧后方。我们正面抗衡鞑子,背后再多了一只狼,恐怕,恐怕处境不妙啊!” 顾振华这个建议提出来之后,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这也算是少有的事情。吴凯杰这时候笑着站了出来。 “大家的担忧其实是没有想明白怎么其中的关键!” “哦?吴参谋你有什么高见吗?” 吴凯杰笑道:“这卖武器也有天大的学问,国公爷最早从北京带出来的那批火铳,经历战争不少,已经基本废了,不妨拾掇一下,就卖给张献忠。就算是张献忠拿到了这样的火铳,又能如何?而且有了火铳,还要火药才行,我们使用的颗粒火药还对外保密呢!只卖给张献忠一些粉末火药就行了。” 顾振华也笑道:“说的没错,至于火炮吗,我们不是缴获了不少鞑子的大炮吗!那些火炮型号不一,一门火炮一个样,都卖给张献忠又何妨!” 大家伙一听顾振华的话,思路也打开了,刚刚一听卖武器,就想着对方也装备的和安**一样,到时候不是自己吃亏吗! 可是经过这么一番解释,似乎处理一点垃圾也没有什么不好。 “国公爷,张献忠也不傻,卖给他垃圾,难道他分辨不出来吗?” 顾振华哈哈一笑:“我们的那些工匠难道是吃干饭的,再说了,就算张献忠看出来了,又能如何,我们的垃圾也要比大西军的装备要好太多了!” 方剑鸣这时候笑了起来,“国公爷,既然如此,那可要卖个好价钱才行。以鸟铳为例,需要精铁八斤,每斤铁需一钱六分银子,钻樘需一个月,工钱就想要二两,其他的配件,石炭,加工,统统算起来,至少要六两银子。卖给张献忠加到十两,旧货吗,再给他打个折,八两是最低价……” 方剑鸣咬牙切齿的算着,顾振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行了,剑鸣,你当军火是鞋帽衣服啊,什么时候能按照成本卖了?” 吴凯杰也说道:“就是,就是,按照你这个价钱,三千杆火铳,也不过是两万四千两银子,能换多少粮食啊?我看啊,至少要二三十两!” 方剑鸣顿时皱起了眉头:“吴兄,咱们现在炼铁的成本已经下降了,而且钻膛也快了很多,你要是再涨价,未免心肠太黑了!” 吴凯杰还不服气,正要争辩,顾振华一摆手,让他们俩都安静下来。 “吴参谋,你要价的水平啊,和剑鸣也就半斤八两,一路货色!你们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不是在卖武器,而是在卖胜利,无可估价的胜利!” 顾振华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想想,我们在豫北打赢了一仗,就彻底扭转了天下的局面,保住了千万百姓的安全,这要多少钱。十两八两的,二三十两,你们就满足了,简直就是鼠目寸光,愚昧无知!依本爵看,一杆枪至少要一百两以上,当然我们也可以以物易物。三百担大米,换一杆鸟铳!” 众人听到了顾振华的话,先是一阵惊骇。紧接着吴凯杰就扯着嗓子喊道:“快,快去找吴神医,咱们国公爷发疯了!” “疯你个大头鬼!”顾振华拍着桌子大喊道:“你们就不能掰着手指头算算,一杆枪到底值多少钱!” 这时候方剑鸣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我记得咱们不久前从澳门买来了二十支枪,一共花了三千两银子。算起来的确是一百多两一支。” 吴凯杰也知道此事,他忍不住说道:“那可是西夷最新式的火枪啊,我们买来是为了学习技术。根据这些枪。我们的新火铳上加上了防尘罩,还制作了新式的马枪……”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山寨的概念,作为高贵的天朝上国,一贯是拿来主义。用你的东西。是瞧得起你,是天大的恩赐。安**的工匠毫不客气的借用西方的技术,那是得心应手! 顾振华笑道:“我们的武器已经通过了战斗的验证,是有效的,战果是辉煌的。消灭一个鞑子价值多少钱!张献忠身边可都是敌人,难道他就不想着增强军力吗?据我所知,四川虽然也有工匠,可是他们绝对造不出精良的火铳。顿时间从安**购买,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张献忠够聪明。不论多高的价钱,他都会接受的。” “国公爷,就算您判断的不错,可是谁能说服张献忠购买武器呢,我们都不熟啊!” “不是有宋献策么,就让这个小矮子去四川一趟。” 大家伙一听,的确宋献策太合适了。这家伙舌绽莲花,惯于装神弄鬼,而且和张献忠也熟悉,大家顿时纷纷叫好。 方剑鸣更是笑道:“国公爷,看来您是早就想好了,卑职马上就去找宋先生!” 下面这些将领听着他们三个的争吵,全都插不上话。陆勇最后才咽了口吐沫,忍不住问道:“国公爷,能不能说说,这些火铳到底能卖多少钱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算上火药,火炮,刀剑,盔甲,至少要换回五十万担粮食才行,要不然就太吃亏了!” 五十,万! “国公爷,按照江南的粮价,五十万担差不多有四五百万两银子之多了啊!” “不能这么算,四川的粮价不贵,不过一百万两银子是有的。只是算起来五十万担还是杯水车薪,想要解救陕西上百万民众,还要更多的粮食。我们盘点一下家底,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换钱的!” 吴凯杰突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国公爷,卑职有个想法,我们武器一定要卖给张献忠吗?” “当然不是,谁给钱就卖给谁,鞑子除外!” “那就成了!”吴凯杰笑道:“卖给左良玉一些成不?” 顾振华抚掌大笑,恍然大悟。 “当然可以,左良玉和张献忠可是冤家对头,多少次左良玉都把张献忠打得抱头鼠窜。他们一个在湖广,一个在四川,要是张献忠买了,左良玉不敢不买!” 顾振华兴奋的搓着拳头,忍不住笑道:“成了!四川和湖广都是产粮的重地,这下子少说也能弄到一两百万担,大家伙节衣缩食,保证能撑到夏收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听说能解决粮食僵局,大家伙全都来了精神。 吴凯杰眼珠乱转,笑着说道:“国公爷,要我说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陆勇笑道:“吴参谋你又冒什么坏水啊?” “这可不是坏水,而是天大的好主意,我琢磨着不能直接去找左良玉,说我要卖你多少杆枪,那样他就未必愿意掏钱了!” 顾振华笑道:“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国公爷,我看应该让找个商人出面,假意说能弄到枪支,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正在他们商量之时,突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份密报。 顾振华拿在了手里,正是苏全河送过来的。原来南明又册封了两个人。 “诸位,左良玉被封为鄂国公,郑芝龙封为越国公,这两个家伙一下子就蹿起来了啊!” 大家一听,全都心知肚明,这是要用两个人来平衡顾振华。 李旭手按着剑柄,冷笑道:“国公爷,别管他们封什么,咱们手里攥着强兵,他们就是一个屁!” 岳破虏更是说道:“他们什么没干,就升官了,简直岂有此理!朝廷还有没公道了?” “别嚷嚷了,这是好事情,我们该去道贺才是。” 顾振华笑道:“告诉夏先生,让他带着五十杆鲁密铳去拜会左良玉,就说是本爵送的礼物!” “国公爷,您不给左良玉点颜色,怎么还给他送礼啊?” “哈哈哈,这不叫送礼,这叫促销。记得挑选最好的火铳,让左良玉这个土包子开开眼!” …… 武昌,九省通衙,中华腹心。 左良玉自从占据了湖广以来,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什么都不用干,偏偏就指日高升,竟然到了国公的爵位,实在是让人唏嘘赞叹。 帅府门外,车马盈门,热闹无比,知道了左大帅成了鄂国公,无数的贤达人等,争相拜见。很多人都无缘一面,只能把礼物送上来,然后带着满怀的感慨,转身辞别。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一驾青色马车就肆无忌惮的进入了左良玉的府邸,家人都没敢阻拦。 “那位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谱儿?” “没听说吗,是安**派来的,人家背后有势力。” “怪不得呢,不是说左大帅和蓟国公不合吗?” “人家上头的事情,咱们瞎猜什么,还是老实等着吧! 不提这些人议论纷纷,夏守礼来到了帅府内院,下了马车,早有一个年轻的将领等在了这里。 “夏先生,您来了,父帅正等着您呢!” “哈哈哈,少帅,一点心意。”说着夏守礼将一个不大的金漆盒子塞到了左梦庚的手里。 这位左少帅顿时眼前一亮,急忙笑道:“多谢夏先生了!” 夏守礼被带到了正厅,在中间正好坐着左良玉,这家伙身材不高,模样却十分丑陋,脸上横七竖八的,不少疤痕,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一见到夏守礼,左良玉也笑道:“夏先生,你可算是来了,本爵甚至想念啊!” 夏守礼笑道:“前番请您帮着向南京施压,刚刚又听说您升了鄂国公,这是双喜临门。蓟国公也非常高兴,特意嘱咐我,要送给您点礼物!” “哦?顾兄他不生气吗?” “哈哈哈,蓟国公何等心胸,武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看看礼物,就知道国公爷生没生气了!” 说话之间,有人抬进了两个大箱子,掀开一看,只见里面全是整齐的火铳。左良玉是识货的人,一把就抓起了一杆。 忍不住赞叹:“好东西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价 中国的工匠并不缺少智慧,有了顾振华的鼎力支持,还有西夷火器作为参考,再加上前线不断反馈的数据。最新生产的火铳已经代表了一个巅峰。 不到十斤重,铳管修长笔直,透着黑黝黝的金属光泽,舒适的枪托,就仿佛手臂的延伸,前面配上了锐利的三棱刺,使得火铳手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左良玉虽然大字不识,但是好歹也是一阵总兵,对于武器有着相当的熟悉,一看到这杆火铳,就忍不住啧啧赞叹。 “夏先生,这就是安**装备的吗?能打多远?” “哈哈哈,左帅,这是安**最新生产的火铳,全军只有警卫团装备了。至于射程吗,在一百二十步之外,能够击穿一层甲胄!” “一,一百二十!” 一旁的左梦庚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寻常火铳能在三十步之外伤敌就不错了,要是到了一百二十步,岂不是敌人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少帅,那你以为在豫北砍下了的四万颗脑袋是假的吗?” 这一问,顿时就噎住了左梦庚,他眼珠乱转,惊骇的说道:“夏先生,你们真的杀了四万个鞑子?” “当然,安**可不会杀良冒功!” 这下子左梦庚满脸通红,他老爹不就是善于杀良冒功吗,每次的战果,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以己度人,他们虽然知道安**打赢了鞑子。可是也不敢相信能斩首几万人之多! 倒是左良玉,脸皮足够厚,根本不在乎。笑着说道:“夏先生,本帅想试试火铳的威力。” “左帅请便。” 左良玉让人带着火铳,直接到了后花园,装药完毕之后,左良玉亲自动手,点燃了火绳,一扣扳机。 砰! 一团硝烟升起。这枚弹子正好击中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一块假山石,打得石粉崩裂,到处飞溅。 左良玉的眼中闪过了惊骇神色。不可置信的说道:“夏,夏先生,你的话恐怕还有保留啊!” 夏守礼满脸神秘的微笑,也不置可否。 左良玉来了精神。急忙找来了几十个火铳兵。然后让人牵过来二十几头肥猪,全都放到了后花园之中。 “都给本帅听好了,在一百步之外射击,击毙了你们就开开荤,要是打不中,就都给我扫猪圈去!” 左良玉呵斥着士兵,这些人也战战兢兢的将火铳举了起来。他们和安**的训练没法比,射击的时候也是参差不齐。一团团的硝烟升腾,弹子横飞。肥猪听到了枪声。吓得到处乱窜,可是这些畜生怎么跑得过铅丸,纷纷被击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硝烟散去,就连射击的士兵都惊呆了,二十几头肥猪,只有两三头跑掉了,其他的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脑袋被打碎了,有的肠穿肚烂,有的还在痛苦的哼哼唧唧! “大帅,这是一百步啊!”士兵吃惊的叫了起来。 他们虽然也看出了这些火铳的不凡,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打这么远,而且杀伤还是这么凶残! 左良玉这家伙更是目光灼灼,似乎要冒出火来,乖乖!要是有这么犀利的火铳,试问天下,谁还是他左良玉的对手。 左梦庚撒腿跑到了肥猪尸体前面,仔细看着,弹子全都打进了骨头之中,甚至将骨头都击碎了,真是犀利啊! 这些人如此吃惊,夏守礼倒是一脸的不屑,火铳好没用,还要有好兵才行。左良玉手下的这些人连配合都不懂,到了战场上,多半就是给安**送菜。 当然这话夏守礼是不会说的,他满脸堆欢:“左帅,您看着火铳威力如何!” “好!好!真好!” 左良玉连声赞叹:“难怪安**能所向睥睨,这等犀利的火铳,真是太厉害了。” 左良玉说着,看了看夏守礼的神色,然后说道:“夏先生,本帅一直仰慕蓟国公,既然同为带兵将领,俺老左斗胆请求,不知道贵方能不能再多给一点火铳,这五十只恐怕不够啊!” 左梦庚更是一脸的希冀,忍不住说道:“没错,要是有五百杆,一千杆还差不多,我们也不白要,可以出钱买啊!” 夏守礼微微摇了摇头:“左帅,少帅,你们就别让我为难了,安**顶在第一线,强敌环饲,这是弟兄们保命的法宝,制作非常困难,每一杆都是成本不菲,而且就算是愿意花钱,也未必能造的出来。” 左良玉这家伙也是野蛮成性,被夏守礼一口回绝,他也沉下了脸。 “夏先生,本帅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夏守礼也急忙告辞,看着他的背影,左梦庚啐了一口:“有什么了不起的,湖广也有工匠,我就不信造不出来!” 左良玉点点头:“儿啊,这火铳顶关键的,我们不能落在顾振华的后头,你马上去找工匠,让他们务必造出来!” 左梦庚当即点头,可是一连忙了三天,他红着眼睛找到了左良玉,两手一摊,一脸的哭丧! “父帅,造不出来啊!” “什么?你没和他们说嘛,只要造出火铳,本帅不吝赏赐。” “父帅,孩儿是威逼利诱,连美女都送去了,只要能仿制出来,什么都没问题。可是他们说就连造枪用的精铁都炼不出来,至于铳管啊,细小的零件更是难上加难。他们估计就算能生产一条火铳,至少需要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怎么会这么多?” “启禀父帅,他们说主要是次品太多。按照这条铳管的标准,咱们的火铳九成九都不合格。” “tmd!”左良玉气得直骂娘,“顾振华他们是怎么弄得。凭什么他们安**就有这个财力,就有这个本事,能生产出来这么好的火铳?” 左梦庚哭丧着脸:“父帅,孩儿实在是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参将张应元求见! 左良玉急忙让人把张应元请进来。张应元敦敦实实,格外的粗壮。一双三角眼,透着狡诈的光。 见到了左良玉之后,急忙说道:“大帅。卑职有事情禀报。” “说吧。” “卑职听说有商人手里有火铳出售。” 火铳! 现如今一听到这两个字,左良玉和左梦庚都眼睛冒光。 “是什么火铳?” “大帅,听说是安**的火铳!” “什么?”左良玉豁然站起,忍不住惊骇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本帅刚刚还问过夏守礼。想让他多给一点火铳,他都说没有,怎么一个寻常的商人竟然能弄到?” 左梦庚也说道:“我也不信,国之利器,不可示人。顾振华又不是疯子,怎么能放任商人售卖火铳呢,简直天方夜谭!” 张应元笑道:“大帅,少帅。卑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个商人的确拿出了火铳样品。不信您看看!” 说着张应元就让人拿出了一杆火铳,放在了左良玉的面前。 左良玉拿起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杆火铳和夏守礼送来的一模一样。 “老张,那个商人在哪,本帅现在就要见他。” “是,我马上就把他带来。” 不多时一个不到四十的商人来到了帅府,他一身的青衣小帽,见到左良玉之后,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小人拜见左大帅!” “哈哈哈,小人,你可不小啊,说说吧,叫什么名字,怎么有本事弄到火铳?” “回左大帅,小人叫吴守业,原本是徐州的商人,说起火铳啊,小人自有门路,大帅想要,小人一定帮您弄到。” 左梦庚在旁边瞪圆了眼睛:“大胆,你不说清楚,谁知道这火铳是真是假,又有多少,要是只有这么一杆,值得我们大动干戈吗?” 吴守业一听,咬咬牙:“既然如此,我就斗胆说了。安**生产火铳是采取的承包制,除了铳管之外,其他的部件都有商人负责,然后送到兵工厂一起组装焊接。小人侥幸承包了一些,手里头就有多余的零件。” “有多余的又如何,没有铳管,又能干什么?” 吴守业急忙笑道:“大帅不知,这铳管也有良品率的,小人买通了里面的工匠,让他们多报一点次品,就能借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废品堆里把上好的铳管拿出来!” 顾振华对兵工厂的控制何等严密,又怎么会出现如此的纰漏!只是听在了左良玉的耳朵里,却是天衣无缝。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顾振华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小小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本帅问你,能卖出多少火铳?” “二百杆!”吴守业毫不客气的说道。 “太少了,至少要一千杆。”左梦庚说道。 吴守业故意装作为难,眼珠乱转,想了半天,才说道:“左大帅,您可要保护小人的安全啊!” “放心,只要本帅活着一天,你就死不了!”左良玉大喇喇的说道:“一杆火铳,你要多少钱才行?” “三百两银子,最低不能少于二百八十两!” “什么?”左梦庚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不去抢钱啊?寻常的火铳,成本不过十两,一张口就是几十倍,你当我们父子是傻子不成?” 吴守业一脸的凄苦:“少帅,您随便问问,除了安**,谁还有这么精良的火铳?” “那也不值这个价钱!” 吴守业说道:“不给钱也成,要是您能给粮食,我也认了!” 第二百七十章 大练兵 吴焕举手里头攥着一个大号的铁皮喇叭,对着眼前的庄园大声的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或者投降,或者死亡,你们自便!” “重复一遍,或者投降,或者死亡!” 喊完之后,他十分嚣张的回到了军队中间,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面,敲着二郎腿,抓起茶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这时候对面的庄园之中,却是战战兢兢,恐慌到了极点。有不少小脑袋偷偷的探出了围墙,往外面看着。 刚刚看了一眼,就吓得缩回了脖子。黑乎乎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庄门,骑兵手中马刀闪耀,火铳如林。光闪闪的胸甲,都能照出人影! 就在这些人的中间,香炉之上,一根香袅袅燃烧,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只要烧完,就要玉石俱焚! 这那是人间的部队啊,这是天兵天将! 管家浑身颤抖,脸色都绿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您看怎么办啊?” 徐三多嘴唇之上全都是燎泡,五官缩到了一起,咬着牙说道:“徐家多少代攒下的田产,凭什么分给那帮泥腿子,他们想要,除非是杀了我,不然老子绝对不放手!有本事就让他们轰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徐家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吴焕举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果然是舍命不舍财啊!炮兵准备,开炮!” 一声令下。炮兵急忙点燃了引信,只见火光嗤嗤的蹿动。轰,轰!两枚炮弹打了出去。划着优美的弧线,一门正好砸中了大门。 安**的火炮已经大量使用开花弹了,炮弹击中之后,瞬间爆裂。强大的冲击波,推着弹片,一下子就把大门炸得粉碎。木屑到处都是,碗口大小的门钉乱飞。在门口撑着的打手全都遭了秧,几乎都被木屑击伤了。 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另外一枚炮弹稍微高了一点。落到了人群之中,炮弹炸裂开,顿时周围五米之内,全都倒了下去。有一个家伙的脑袋被弹片砍下去了。还有一个家伙两条大腿被齐根切断。下身血肉模糊,鬼叫了几声,直接昏死过去。 只是两枚炮弹,就彻底把徐家的人给吓破了胆。他们不是没见过大炮,可是那些实心炮弹一来威力有限,二来炮手打得也不准,哪像安**这样,一个回来就见了胜负。 徐三多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在他的面前正好有一节炸断的手掌,黑漆漆的。还冒着烟火。 “啊!” 这位老爷痛叫了一声,顿时下身一松,屎尿一同出来。 吴焕举一摆手,让安**冲进去,大家伙全都嗷嗷直叫,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想要大开杀戒。可是庄子里的打手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有个争先恐后的逃命,有的干脆跪在了地上请降。 根本就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镇子。这时候无数穷苦的百姓也都从外面涌了进来。老孙手里拿着一截木棒,冲在了最前头,一路跑到了镇子中,正好抓到了徐三多。 顿时老孙咬牙切齿,“老东西,你光想着自己多子多福多富,想没想过,俺们这些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你个老小子在喝人血,吃人肉啊!” “别和他废话,把老东西弄死!” 几个青壮的农民涌了上来,一个个拳打脚踢,不多时徐三多就没有了声音。 眼看着打死了罪魁祸首,老孙他们跪在了地上,提泪横流。 “国公爷,小人们给您磕头了,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这时候吴焕举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看了看这些老百姓,然后说道:“大家伙听着,徐家的粮食,衣物,被褥,家具,全都归你们,但是金银必须上交。而且这些东西不准藏私,否则一律处死!安**对待地主不会客气,对待不守规矩的人,更不会客气!” 从豪强手里抢粮食,稍微弄得不好,就和流寇没有了区别,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做法。 顾振华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严格的纪律,抢过之后,把所得粮食衣物农具等等,要平分给老百姓,甚至连房屋都要平分。确保大家能有基本的生存物资,能够活下去。 这种抢劫是会上瘾的,因此顾振华规定任何老百姓只准参加三次。如果三次之后,还没有分到足够的东西,他们就必须迁移到河南,分散到各个农庄去。 顾振华可不想培养出一帮职业强盗,而且顾振华还特别授权,一旦发现有人趁机发财,必须严惩不贷。轻者送到矿山,重者直接干掉。 徐家的财产相对丰厚,找到了两千七百多担粮食,平均分给这些百姓,一人能得到一担半! 省吃俭用,绝对能成半年,到时候地里的庄稼就有了收获,只是不会饿死人了。 捧着白花花的粮食,老孙他们涕泪横流,跪在了吴焕举的面前。 “军爷,求您替我们给国公爷捎个话,他老人家的恩德永远都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吴焕举笑道:“话我会捎到的,不过大家伙要想报答国公爷,就好好遵照命令做事。各地都组建民兵,维持好秩序,好好种庄稼。要是来了大战。实在撑不下去了,一定要退入河南。你们记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国公爷早晚会带领大家打回来的!” “多谢军爷,我们都记着了!” 老百姓千恩万谢的离开,这样的一幕幕不断在陕南上演。寻常的地主老百姓就能解决,稍微难啃的骨头才要正规军出面。对付这些土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过之处,一举荡平,毫不客气,简直就比演习还容易! 这下子陕西的豪强都遭了难,李自成抢劫的时候,就像是一阵旋风,他们还能暂时躲过去,可是面对着安**,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老百姓是直接打土豪,分田地,将地主豪强的家产抢夺一空。就算是老实投降的,也要交出九成的财产。随后老百姓组建起民兵,彻底断绝了地主反攻倒算的希望。 这帮地主豪强全都欲哭无泪,要么忍痛交出财产,要么选择以卵击石,要么就只能趁早逃走。 当然他们的凄惨顾振华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这种极端的时候,牺牲一些人,去拯救大多数,绝对值得,更何况这些少数人还罪大恶极! 在陕西部署完毕之后,顾振华只留下李旭带着两个团负责西安周边,其余的主力,全都回到了河南。就像吴焕举吩咐的那样,顾振华暂时还没有力量彻底经略陕西,只能用相对最廉价的方式,维持陕西的局面。 大军再度开回了河南,这时候已经快到阳春三月,天气转暖,地理头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影,虽然还没到种地的时候,但是所有老农都鼓着一股劲头,想要大展身手,弄一个好收成! 更有农庄组织老百姓修渠打井,忙得不亦乐乎!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顾振华的心气也高涨起来,只要农民能安稳下来,这中华大地就安稳了。 刚刚到了洛阳,就有飞鸽传书送了过来。 吴凯杰第一时间兴冲冲的找到了顾振华,“国公爷,天大的好消息啊,左良玉掉坑里了!” 顾振华一听,急忙将密报拿在了手里,上面只有两个简单的数字,“一千”和“五十”。 “这,这是什么意思?” 吴凯杰哈哈一笑:“国公爷,您还没看出来啊,我估计这意思是一千杆火铳,换了五十万担粮食啊!” 吴凯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五十万担粮食,放在河南,也值上百万银子,竟然用一千杆破火铳就换来了,这也太暴利了! 顾振华反倒是没有这么高兴,别看他上辈子玩过地产,但是他清楚,比起军火暴利,地产就是渣。当然比起几分钟百分之几利润的金融,军火也不够看。 现在安**掌握了最强大的军火,还应该吃得更肥,想了想,顾振华就对吴凯杰说道:“马上传我的命令,你们还要继续挖掘。卖了火铳,左良玉需不需要火药,需不需要火炮?总而言之一句话,要榨出更多的油水,最少弄出一两百万担来!” 真不愧是国公爷,下手就是狠! 吴凯杰急忙点头答应,有了左良玉这么一个二五仔,顾振华的要敢顿时就直了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更大了。 顾振华第一时间将众将都召集了过来,笑着说道:“诸位,各部人马整编的怎么样了?” 陆勇负责这个事务,他急忙说道:“国公爷,按照您的要求,老近卫军已经挑选出来,主力团已经整训了七个,还有五个正在加紧之中,地方守备部队也在进行紧张的春训!” “嗯!”顾振华点点头:“冬天过去了,鞑子会不会再发动战争,谁也说不准,因此训练必须加紧。而且整训出来的部队都给我分批派到陕南,清剿豪强土匪!” 大家伙一听这话,全都兴奋不已,兵只有见过血,才能真正称得起是百战雄兵。 陆勇笑道:“国公爷,拉到陕南训练固然不错,可是粮食开销,物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我怕承担不起,眼下各军还都在驻地附近训练。” 顾振华顿时哈哈大笑:“这回大家不用担心了,有人给咱们出粮了,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练就是了,我要的是一支无论什么之后,什么地点,都能击败鞑子的真正强兵!”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了? 从陕西回来,一路上都是好消息,赶到了开封之后,就连宋献策都送来了消息,张献忠点头了,愿意购买安**的火器。 对张献忠这个土鳖,甚至不用像对付左良玉一样,还要精心设置陷阱,垃圾装备在他们的眼睛里,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张献忠和顾振华在陕西干得差不多,都在对豪强地主,士绅文人下手,抢夺了不少的粮饷。在谈判之中,宋献策还透露了一点口风,说左良玉已经买武器了。要是张献忠落后,左良玉说不定就带着人马杀进四川了。 这两人可是老冤家,一提到左良玉,张献忠脸上的刀疤就不住的抽搐,疼到了骨髓里头。因此张献忠格外的着急,他甚至答应先提供三十万担粮食,作为定金! 顾振华刚刚回到开封,就看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他一拍大腿:成了! 有了四川和湖广,安**的粮食危机也就解决了。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安**上下的大练兵如火如荼的张开。 最新的统计数据也送了过来,目前河南拥有总人口一千零七十万,所有武装加起来,一共三十万出头。 其中野战步兵团十二个,人数两万五千人,近卫军三千人,两个骑兵团五千人,一个炮兵团,三千五百人,三个车营,以及后勤运输,医疗文艺人员,全部加起来,一共有四万多人,这些是顾振华手上最精锐。最核心的战斗力。 各地守备部队团级建制十三个,营级建制二十五个,一共有六万多人。主要分布在豫北,洛阳到西安一线,以及归德到徐州之间。这些人马作为二线补充部队,必要的时候也要拉到一线拼命的。 剩下的第三等级,主要就是农庄的民兵,他们数量最多,质量也参差不齐。不过充当民夫和后备兵源却是足够了。 这三级体系之中。野战部队是重中之重,也是这次整训的主力。 首先要在各部队之间,展开单兵比武。体能,格斗,射击,马术全都在列。然后由单兵逐渐升级。小团队的格斗。一棚一哨的比拼。营级野战拉练,战术对抗。最后到团一级,要拉到陕西,去对付豪强,经受实战考验。 这一番折腾下来,士兵的战斗技能都在稳步提高,尤其是将同鞑子对抗的宝贵经验向部队传播,全军士气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顾振华每天都在军营里面观察。看着士兵的进步,他是越发的欣喜。 正所谓好事成双。家里头也传出了喜讯,除了梅珺若肚子越来越大,小生命整天不消停之外。红娘子竟然也怀上了! 这下子帅府里头两个女人都有了孩子,安**上下的将领也都翘首以盼,就连李济伯都忍不住询问。 顾振华最初还不太理解,可是渐渐的也明白了大家的想法。成家立业,有了孩子才标志着一个人走向了成熟,而且父死子继的传统观念,顾振华作为了一方之主,后继有人,大家也有了效忠的目标。 如果说太子是一国之本,那么梅珺若和红娘子肚子里面的孩子,不管哪个是带把儿的,那就是安**之本! 当然顾振华不会把没出世的孩子看的这么重,他更享受的亲情。毕竟是从天而降到了陌生的时代,有了孩子,有了家人,才真正扎下了根! 不过也有郁闷,红娘子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就和梅珺若住在了一起,一心一意的养胎,生怕孩子受一点影响。 至于顾振华,那就对不起了,只能排在后面! 弄得顾振华只好把精力放在了柳如是,甚至是陈圆圆身上,就连张纤云这个小丫头,顾振华都要吃下来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尚珮突然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开封,她这次过来,给顾振华送来了大量的硫磺,还有几万斤腌制好的鲸鱼肉。 见面之后,尚珮也一改往日的急脾气,老老实实坐在了顾振华的旁边,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呆呆的看着他。 清点了物资之后,顾振华突然发现尚珮斜扭着脸,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顿时大惑不解。 “尚姑娘,你这是学林黛玉啊,怎么变得多愁多病身了?” “林黛玉?是哪个姑娘,你是不是又找到新欢了?”尚珮突然凶巴巴的问道。 顾振华这时候也清醒过来,红楼梦可还没有成书啊。他只能随口说道:“哪有,林黛玉是一个话本上的人物,是天下的仙草转世,总是喜欢哭。” “你能不能找个人,把我也写到话本里头?” “小菜一碟,不过尚姑娘,你总要给个原因吧?” “我,我想着你在看话本的时候,就能想起我来!”尚珮猛地抬起了头,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从今往后,怕是咱们再也见不到了,人家伤心不行啊!” 顾振华眉头紧锁,一头雾水。 “尚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和本爵说啊,别弄得生离死别的,我这个人这辈子就受不了美女的眼泪,弄得心都碎了!” “美女?你觉得我漂亮吗?” 尚珮突然投到了顾振华的怀中,双手紧紧的环抱住强劲的颈部肌肉,高耸的酥胸,压在了顾振华的身上,一股电流瞬间从两个人身体蹿过,顿时脸上都闪过一丝红润。 “尚姑娘了,大庭广众的别发疯啊。” “不,我们琉球女孩子就是这么直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尚珮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贴得更紧,呼吸之间,温热的气体吹到了顾振华的下巴,弄得人痒痒的。 向四周扫了一眼。不少卫兵都故意把脑袋转了过去,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是在憋着笑容。 顾振华叹了口气。伸出手揽住了尚珮的小腿,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尚小姑奶奶,有什么话,咱们到帅府再说!” 抱着尚珮到了马车上,两个人急匆匆的赶回帅府,一路上尚珮都紧紧的贴在了顾振华的胸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真好。小时候躺在父王的怀里,也是这么安全清净,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的,要是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啊!” 顾振华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尚珮坚强豪爽的表面下,究竟还是藏了一颗小女人的心。一个孤身跑到异域的小公主。要背负多少压力啊!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 “傻丫头,别多想了,不论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帮你解决。你可别忘了,就连凶悍的鞑子我都不怕,还有什么能难得住顾振华的。” 尚珮点了点头,可是又闪过了一丝犹豫。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帅府之中。 “抱我去你的房间好么?” “嗯!”顾振华点点头,把尚珮抱到了自己的卧房。 坐下来之后。顾振华笑道:“尚姑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我会帮你分担的,咱们是朋友。” “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吗?” “还有好哥们!就冲你的性子,咱们俩到关帝庙拜把子都成了!” “讨厌!”尚珮含羞带怒的瞪了顾振华一眼,“人家和你说正事,你怎么这么不严肃啊。” “尚姑娘莫怪,有什么你直说吧。” 尚珮想了想,叹口气说道:“我想和倭寇开战,把萨摩藩的人打出琉球。” 顾振华下意识的点点头:“好啊,打小日本是本爵最喜欢的事情了,你要多少帮助,我一定不遗余力。” 尚珮摇了摇头:“你不懂,琉球是我的家,我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敌人赶走。就,就像你们在豫北一样,打得鞑子落花流水。” “哎,琉球虽然弱小,不过要是好好筹划,未必不能赢萨摩藩!” “可惜的是琉球人已经没有了勇气。”尚珮痛苦的说道:“我的王兄他们全都一心盼着天朝出手,甚至甘心苟且偷安。全然不想琉球是我们的家,自己都不知道救,还有什么希望。我决心亲自上前线,和士兵们一同作战。倘若,倘若我战死了,你可要帮着我报仇,杀光日本列岛,让他们都给本姑娘陪葬。” 听到了这里,顾振华才猛地恍然,敢情这个丫头是来和自己诀别啊! “尚姑娘!你给我冷静一点,本爵说过琉球的事情我会管,那就一定管到底。你千万不要以卵击石,更不要有什么死战的鬼念头,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留在开封,一步都不许走!” 顾振华目光坚定的盯着尚珮,两个人四目相对,突然尚珮扑在了顾振华的怀里。 “我也不想死,可是我真怕啊,这次回去,王兄就接受了两个倭女,甘心给倭寇送银子,这样下去,琉球还有希望吗?” “有希望,有希望的!”顾振华拍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傻丫头,我都给你准备了两支奇兵,你就不想知道吗?” “什么?”尚珮顿时瞪大了眼睛。 “吴三桂手下的杨坤我没有杀,李自成的妻子高桂英我也没杀,光是他们的部下加起来就有八百人,全都是十足的精锐。沈廷扬在提供水兵,琉球再出点人马,组成一个联军,只要战术得当,赶走日本人,就是小菜一碟!” “当真?” “你要是不信,我再让陆明月带着三百火铳手帮你怎么样?别看那是个小丫头,可是用兵狠辣,敢打敢拼,保证打得倭寇满地找牙!” 尚珮一听,顿时双手紧紧的抓着顾振华的肩膀,喜极而泣。 “人家,人家还当你不在乎我呢,没想到都替我安排好了,人家真是白着急了!” “哈哈哈,尚姑娘,你说该怎么谢我啊?” 谢! 尚珮突然将红唇印在了顾振华的嘴上,一双手伸进了顾振华的怀中。 到了这时候,顾振华也不想再撑下去了,瞬间他搂住了尚珮,将这个丫头紧紧的压住。 “傻丫头,你是我的,永远都跑不了!” …… 晨曦微微,清冷的春风吹来,格外的舒爽。 美好的早晨,偏偏来了不速之客。吴凯杰撒开两条长腿,像是疯了一样,冲向了顾振华的院子。这位经常出入,早就没人拦着了。只是这位吴参谋今天的模样实在是太怪了,袍子穿反了不说,还一只脚光着,也不怕扎疼了! 吴凯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院门口正好和康大力撞在了一起,吴凯杰哎呦了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我说吴参谋,你喝花酒被夫人追杀了啊?也不对啊,你不是没成亲吗?” “别废话,快让我去见国公爷!” 康大力急忙拉住了吴凯杰,神色怪异的低声说道:“吴参谋,我看你还是等等吧,咱,咱国公爷可是太,太辛苦了!” “辛苦?辛苦什么?我有天大的事情,必须面禀国公爷!”吴凯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国公爷,快出来啊,卑职有要事!” “吴参谋,你别惹麻烦啊。”康大力吓得急忙拦阻。 就在这时候,一声咳嗽传来,顾振华披着大氅,从里面走了出来。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鸡毛子喊叫,就没有一点定力吗?” “国公爷,真不管我的事,是吴参谋像是疯了一样,跑过来的。” 顾振华也看了一眼吴凯杰,忍不住笑道:“你这可一点文人的风度都没有了啊。” 吴凯杰急忙拉住了顾振华,“国公爷,别说这些了,卑职有要事!” 看出了吴凯杰的焦急,顾振华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就到了旁边一间的密室之中。 “有屁快放吧。” 吴凯杰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国公爷,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左,左良玉……” “怎么了?” “死了!” 啊! 顾振华顿时豁然站起,惊骇的问道:“你再说一遍,左良玉怎么了?” “死了!” 顾振华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刚刚夏先生还见过他,不是挺好的么,堂堂一员武将,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了,你别是弄错了!” “没有,千真万确,左良玉死了。”吴凯杰说道:“就在三天前,吴守业把第一批火铳交给了左良玉。听说左良玉十分高兴,当晚还找了几个美女侍寝,结果就在第二天,手下人发现左良玉七窍流血,夜里就丧命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离间计 手握重兵的左良玉,其实早就是顾振华名单上的潜在敌人之一。毕竟这家伙坏事做尽,还是一个潜在的汉奸,又占据了湖广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过虽然在心里头给左良玉判了死刑,可是顾振华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他,偏偏这时候左良玉自己就先耐不住寂寞,先进了鬼门关,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国公爷,卑职以为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咱们应该趁机下手,把湖广弄到自己的手上。” 顾振华的眉头紧皱,说道:“凡事利弊权衡,先分析一下,插手湖广究竟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太多了!”吴凯杰不假思索的说道。 “首先,湖广是产粮重地,人口比起河南一点不少,吞并了湖广,我们的实力至少增加一倍。其次湖广位置重要,扼守长江中游,上可以入川,绞杀张献忠,下可以进入江西,掌控江南。再次有了湖广之后,我们的纵深大大扩展,即便是和鞑子作战,也有了稳固的后方,可以进退自如。还有把势力伸到长江之后,就可以直接和沈廷扬的水师联系,不必受制于运河。如此一来,海外的物资运进来,我们的东西运出去,往来贸易,就能提供大量的粮饷。” 一二三四,吴凯杰连珠炮般,讲了出来,顾振华听得频频点头。的确后世武昌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九省通衙之地,炮响一声。埋葬了三百年的满清。 只要占据了湖广,不论是东西南北,进退自如。整个棋盘也就活了! “再说说弊端吧?” “嗯。”吴凯杰想了想,说道:“左良玉虽死,但是儿子还在,部将还在,十几万人马还在,他们绝对不会甘心交出湖广:贸然吞并土地,扩大地盘。南京方面会怎么想,刚刚的斗争说实话已经损害了国公爷的威望,一旦搞不好。造成千夫所指,就不好了;再有湖广是四战之地,非强兵不能守,当年关羽占据荆州。最后却兵败身死。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吴凯杰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急忙说道:“国公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守卫湖广,难度不小……” 顾振华摆了摆手,笑道:“安**的主力还要放在河南。能抽调的人马不多,要是陷进湖广这个泥潭。搞不好真要身败名裂啊!” 美餐摆在了面前,吃不吃,的确考验着顾振华的智慧。 “去,把李先生他们都请过来,大家好好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顾振华交代下去之后,不多时李济伯等人相继赶到,大家一听左良玉居然死了,全都感到无比的荒唐。 可是敏锐如李济伯,却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国公爷,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需要一块安稳的大后方。河南久经战火,而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同样倍受荼毒。就算是有一天能够光复这些土地,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财力经营。因此湖广志在必得,不论是花多少代价,都要攥在手里。” 大家全都仔细的听着,李济伯又说道:“安**看似强盛,其实却危机四伏啊,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我们打了一个败仗,整个安**就有崩溃的风险。这就是根基不稳的原因,而湖广就是夯实根基的关键一步!” 李济伯看问题精准无比,他几句话说的大家心服口服。顾振华更是笑道:“有了李先生的话,本爵可就放心大胆的展开拳脚了。” 一听顾振华的话,在场的众将一个个摩拳擦掌,就想要一展身手。 李济伯却摇了摇头:“国公爷,正因为湖广重要,所以才不得不慎重,老夫认为必须利用巧劲,四两拨千斤,才能成功。想要蛮干,必然引来各方反弹,得不偿失啊。” “李先生,你有什么主意吗?” 李济伯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是先问问守礼吧,他不是刚从武昌回来了吗。” 顾振华将目光落在了夏守礼的身上,笑道:“夏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啊?” 夏守礼笑道:“国公爷,卑职不懂军务,不过却可以和大家讲讲左良玉的部下。要说起来,左良玉部下军纪之败坏,烧杀抢掠,简直难以形容,比起流寇还多有不如!当年就曾有人上过奏折,说流寇人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都是官兵逼的!以我观之,一点都不假,在武昌府,几乎每天都有抢掠凌辱的事情。 我曾亲眼所见,十几个兵丁进入了一家,将男主人双腿打断,然后把他的妻子女儿都抢来出来,甚至连不到十岁的儿子都不放过,他们将小孩子掉在了房梁上,轮班亵玩。一边玩着,还一边大笑不止,简直没有廉耻到了极点。那个男主人眼看着妻儿受辱,竟然气得眼珠突出眼眶,流血而死。” 大家伙听着夏守礼的话,全都目瞪口呆,周英杰忍不住吃惊的问道:“夏先生,欺辱女人时常听说,怎么还能对小男孩下手啊,这,这不是和畜生一样吗?” 岳破虏在一旁冷笑道:“早年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左良玉是靠着卖屁股,博得了侯恂的欢心,一路扶摇直上。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头子,底下人还能好到哪里!” “可恶!”周英杰狠狠的砸了一拳,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这样的畜生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让他们用命还债!” 顾振华脸色阴沉着,“夏先生,左良玉对外号称八十万大军,以你的看法,他究竟有多少人?” 夏守礼道:“八十万是绝对没有的,但是至少有三四十万人马。左部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就以三十万人马计算,其中至少有二十万是流氓地痞。山贼强盗,总而言之,就是一群十足的烂人。他们毫无军纪可言,就是一帮蝗虫,所过之处,百姓怨声载道!” 谢斌急忙问道:“夏先生,你看他们有多少战斗力?” “不怎么样。我估摸着有一万安**,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谢斌猛地站起,躬身施礼说道:“国公爷。既然如此,卑职愿意请令,解救湖广百姓,趁乱消灭左部!” “卑职也愿意!”周英杰和岳破虏也都站起身请令。 这时候李济伯突然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别着急。论起战斗力,左部不堪一击。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几十万的垃圾要是不能一举干掉,他们逃到了地方上,为所欲为,多少老百姓会受害!接手一个破败不堪的湖广,又有什么用?”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都蔫了。 顾振华突然说道:“夏先生。左部这么多人,难道就是铁板一块不成吗?” 夏守礼急忙说道:“哪能啊。依卑职的观察,左部至少分成三部分。” 顾振华和李济伯目光一对,全都露出了喜色,顾振华急忙说道:“夏先生,你好好的分析一下。” “遵命!”夏守礼想想说道:“首先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他是左良玉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大将张应元等人都支持他。另外还有王允成,他是左良玉的头号干将,缺德事干得比左良玉还多,狠辣强悍,手中势力仅次于左良玉。至于第三股就是原本的流寇,左良玉盲目扩充兵力,什么人来者不拒,他招降了大批的流寇,其中有混十万马进忠、过天星惠登相、一斗粟金声桓、小秦王王光恩、射塌天李万庆、刘扁子刘洪起等人,他们抱成一团,以马进忠为首。人数最多,但是也是最乱的,战斗力最弱。 顾振华靠在了太师椅上,眯缝着眼睛,半晌才笑道:“就从这些人身上下手吧!” 李济伯道:“左良玉猝死,部下必然内斗,我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是能挑起他们的内斗,我们就算是赢了!” 这时候吴凯杰也把眼睛瞪圆了,大笑道:“国公爷,卑职有主意了。咱们不是刚刚卖过去一些火铳吗?现在正好用火铳点一把火啊。” 顾振华笑道:“吴参谋是一肚子坏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是真能让左部内斗,你这个参谋就再加上一个长。” “国公爷,您放心吧,卑职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顾振华又看了看众将,笑道:“好歹是几十万的人,乱起来不是小事情,本爵亲自去南阳坐镇。谢斌你负责带两个团作为主力,周英杰带两个团接应,只等机会成熟,一举拿下湖广!” “遵命!” 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安**的强大机器就快速的运转起来,这次最先行动的还是吴守业,他直接找到了王允成的府邸。 “小人拜见总镇大人!” 王允成一身的孝服,脸上还挂着泪痕,显然左良玉突然去世,让他非常不舒服。 “有话说,有屁放,本官没多少时间搭理你。” “总镇大人,小人前番和左帅谈过,要卖给贵军火铳,刚刚交货一千杆。小人弄到了一批自生火铳,还有十门佛朗机炮,可却不知道该交给谁,不得已才找到了您,还请大人给指点一下。” “自生火铳?”王允成疑惑的问道。 “没错,就是不用火绳,自己点火的。也不怕下雨刮风。蓟国公就是靠着自生火铳,偷袭吴三桂,才一举打赢的。” 王允成一听,点了点头:“好,你就送给本将吧,需要多少钱,我照常付给你!” 吴守业急忙点头,和王允成谈妥了之后,他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着帅府而去,准备面见左梦庚。 第二百七十三章 火拼 吴守业已经是第二次进入帅府了,满眼看到的都是白色,一个个家人丫鬟穿的像雪团一般。俗话说湘女多情,窃据了武昌之后,左良玉的府邸也到处都是美貌的少女,她们一个个眼珠通红。也不知道是在哭左良玉,还是在哭她们自己! 正低头走着,突然几个护卫冲到了前面,揪住了一个使女,就向后面拖。 女人叫得格外凄厉,可是那些护卫凶神恶煞,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吴守业清楚的看到一巴掌把使女扇得转了两三圈,一张口吐出了好几颗牙。 吓得吴守业心脏紧缩,直冒白毛汗。 “管家,我还是别见少帅了,这要是给我一巴掌,还不把我的小命打没了啊!” 管家一把揪住了吴守业,笑道:“吴先生,少帅等着你呢,放心吧,你可是帅府的贵客,谁敢怠慢啊!” “管家,我们经商最买卖的,都是一副贼胆子,不过说句实话,我这心里头还是发毛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拉着这些女人殉葬吗?” 管家叹了一口气,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吴先生,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大帅突然暴毙。少帅怀疑侍寝的女人下得手,这两天已经打死了两个了!” 吴守业是故意套管家的话,听到了这里之后,他也暗暗记在了心里。 随着管家到了一处肃静的跨院,进入了正房。左梦庚正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只见他的额头还有豆大的汗珠,看样子是刚拷打回来。身上还有血迹,凶神恶煞一般。 见到了吴守业,他勉强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吴先生,听说又有火铳送来?” “没错,少帅,这次是自生火铳,东西没的说。顾振华的近卫军才有资格装备!” 左梦庚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听说这种火铳不需要火绳,直接扣扳机就可以。等听到声音,就什么都晚了。” “少帅高见,的确自生火铳威力惊人,小人勉强弄到了二百杆。” “好。全都给我送过来!” 吴守业故意装作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少帅,本来大帅仙逝,小人不该和您谈钱,但是……” “不要说了!”左梦庚一摆手:“吴先生,多少钱我都认了,但是你必须把火铳立刻送过来!” “这,少帅,斗胆问一句。您怎么要的这么急啊?” “急?不急不行啊,父帅在天之灵看着。身为人子,要是不能报仇雪耻,岂不是枉为男儿大丈夫!” 左梦庚大声的说道:“一句话,两天之内,能不能送到?” 吴守业故意装作为难,想了半天,才咬牙说道:“少帅,您的吩咐小人拼了命也做到。” “好,从此往后,吴先生就是左某的朋友,我不能让你赔了,火铳送来,立刻给你拨二十万担粮食!” 吴守业装作欣喜若狂,急忙拱手告辞。出了帅府之后,他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小胡同,看看四下无人,急忙跑了进去。 在胡同最里面,有一处清净的小院子,吴凯杰正等在这里。 一见面之后,吴守业就说道:“湖广有热闹看了!” “哦?有什么好消息吗?” 吴守业急忙把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和吴凯杰叙述了一遍,吴凯杰一听,顿时眼中就露出了喜色。 “要是我没判断错,左良玉的死的确有蹊跷,而且左梦庚已经怀疑了!” “没错,他急着买火铳,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黑手!” 吴凯杰哈哈一笑:“不管真假,咱们都要假戏真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当咱们的提线木偶。” 吴凯杰眼珠转了转,就把整个计划盘算好了。 “你马上安排人把火铳运到武昌,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是!”吴守业急忙去安排。 接下来的武昌就热闹了起来,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左良玉是马上风死的,有人说他是被仇家暗杀的,还有说是部下想要夺权,暗害了大帅。 伴随着流言,渐渐的有一个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的观点。杀死左良玉的人就是他的亲信,而且还是绝对的亲信。左大帅这些年坏事做得太多,警惕性极高,不是亲信,不了解习惯,根本没法下手。 听到了左良玉可能死在了部下的手里,武昌的百姓全都暗暗拍手称快,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都是报应! “少帅,到底是哪个让狗掏了良心的乌龟儿子王八蛋,竟然敢对大帅下黑手,张应元不才,愿意替大帅报仇,您只要说出人名,我立刻带人杀过去!” 左梦庚沉吟了半晌,一语不发。 “少帅,您就说吧,弟兄们都受了大帅的恩惠,一心一意的效忠大帅,别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们也要给大帅报仇雪恨!” 听到了这话,左梦庚突然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张应元拍着胸脯说道。 左梦庚点点头,然后咬着牙说道:“老张,实不相瞒,那几个贱婢都是王允成送给大帅的!” “好啊!”张应元一听,顿时就蹿了起来,一把抽出了腰刀。 “少帅,我就说这家伙居心叵测,老张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张应元往外面冲,左梦庚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冲动,王允成平时也给大帅送过女人,究竟是不是他,还需要调查一下!” “还用调查什么啊,肯定是这个王八蛋!”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少帅,卑职们没用,火铳让王允成的人抢去了!” “什么?”左梦庚把眼睛瞪圆了:“你是说那批自生火铳吗。王允成怎么知道的?” 这几个人哭丧着脸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接收了火铳,我们就兴冲冲的给少帅送来,哪知道竟然遇到了王允成的部下,他们说火铳是他们的。我们辩驳了几句,说是少帅的命令,哪知。哪知……” 张应元瞪圆了眼珠子,一把抓住了胸膛的衣襟。 “说了什么,你快说!” 手下人吓得浑身乱颤。只能说道:“他们说少帅算什么,黄口孺子,刚断奶几天,大事情还要听王大人的!” “混账!”张应元一下子就爆发了。他平日和王允成就不和。但是有左良玉压着,他没法说什么,可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少帅,不用问了,下黑手的一定是这个孙子,他现在又要抢火铳,摆明了是想兵变,夺您的位置。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可一定不能手软啊!” 左梦庚还有一丝忌惮。忧心忡忡的说道:“王允成可是父帅的老将,他,他会如此丧心病狂吗?” 张应元急的在地上转了几圈,大声的说道:“少帅,别犹豫了,就是他了!” 左梦庚想了半晌,也咬了咬牙:“老张,一句话,只要拿下王允成,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少帅,您瞧好吧!” 张应元马上就去调动人马,准备和王允成火拼。 而此时王允成眉头紧锁,也相当不高兴。 “到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明明和吴守业都说好了,火铳要交给我,他们横插一缸子,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允成身边的师爷也说道:“没错,大人啊,这左氏父子掌握大权不假,可是也不能吃肉喝汤,一点东西都不给下面的人分啊。听说那些火铳都是安**的武器,十足的好东西,怎么也该有您的一份儿啊!” 王允成叹了口气:“大帅离奇丧命,我也是五内俱焚,等一会儿我去帅府,和少帅说道说道。” 正在说话间,突然从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大帅,大事不好了,有好几千军队奔着府邸杀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无礼?” “看,看旗号是张应元。” “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我出去会会他!” 王允成急忙穿戴整齐,带着手下的家丁,冲到了府外。这时候张应元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他毫不客气的一挥手,把王允成等人包围了起来。 “张应元,大帅尸骨未寒,你发疯了吗?” “哈哈哈,狗贼,你还敢提大帅,要不是你暗中下手,大帅怎么会死,今天我就给大帅报仇雪恨!” 王允成一听,眉头就立了起来,手中的大刀一指张应元,愤怒的说道:“你,你血口喷人,简直不可理喻,我要见少帅!” “你还是到九泉之下,去见大帅吧!” 张应元举刀就砍,王允成也只能接架相还,双方顿时就在街头血战起来。王允成虽然兵少,但是他的部下都十分精良,张应元一时间竟然拿不下来。 “准备,射击!” 从一旁突然冲出了一帮火铳手,向着王允成的部下射击,一下子就倒下了二三十人。 “哈哈哈,狗贼知道厉害了吧,纳命来!” “快跑!”王允成也知道不妙,急忙带着残兵败将就向外面突围。张应元死死的咬住,两伙人马在城中火拼,血染街头,武昌的百姓无不胆战心寒。 所有左良玉的部将也全都傻了眼,大帅刚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也有人得意非常,吴凯杰站在了墙头,偷偷的巴望着。 “打吧,打吧,你们打完了,湖广就是安**的天下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渔翁之利 王允成在家丁舍死忘生的保护之下,一路从东门跑出了武昌。这时候张应元已经杀到了背后。 “背主忘恩的畜生,你的死期到了!” 张应元猛虎一般,扑向了王允成,他的眼中露出了荼毒的光,多年的老对头,这下子要彻底踩在脚下了! “大人,您先跑吧,小人们顶着!” 王允成身边仅剩的二十几个护卫全都掉头冲了上去。国乱显忠臣。到了这时候,王允成眼角泪光闪动。 “弟兄们,只要姓王的活下去,就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 说完之后,王允成甩甩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张应元正好带着人冲了上来,他抡起了大刀,一刀就劈死了一个家丁,可是其他的人丝毫不畏惧,还是拼命的冲上来。 这些家丁护卫和王允成都是一体的,王允成要是能活下去,他们家人还有机会,要是王允成死了,他们也就什么都没了。 张应元气得哇哇爆叫,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和家丁厮杀。拼了一炷香的工夫,最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丁才倒在了地上,可是再看过去,王允成已经消失了踪影! “不好。”张应元心头凛然,王允成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跑了,只怕自己就有麻烦了。 “快,回城,找少帅去。” 左梦庚正在等着消息,张应元狼狈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杀了王允成没有?” “少帅,我再多带点人马,现在就追过去!” “饭桶!”左梦庚一下子豁然站起。面对着张应元。毫不留情的喷了他一脸口水。 “你知不知道王允成是什么人?放走了他,那就是纵虎归山,杀人不死反成仇。你刚刚还和拍胸脯,怎么办起事情就如此饭桶,简直无能透顶!” 张应元也被骂的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只能说道:“少帅,让老贼暂时跑了。不过您放心,大军上下,全都是忠于少帅的。老贼暗害大帅。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但愿吧!” 左梦庚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城中火拼,绝对是火爆的大事情,所有将领都战战兢兢。不多时马进忠。金声桓。王光恩,李万庆等人全都赶来了,大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就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到了大厅之上,看到了一身重孝的左梦庚,马进忠先说道:“少帅,大帅尸骨未寒,就发生了内斗。让大帅在天之灵怎么看,尤其是如今人心惶惶。您可要拿出一个解释才行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像是被罩起来一样,两眼一抹黑啊!” 大家伙话里话外,都透着责怪的意思,左梦庚也只能咬了咬牙。 “诸位都跟随父帅多年,鞍前马后,是他老人家的心腹。我就想问一句,大家还愿不愿意忠于大帅?” “当然!”马进忠不假思索的拍着胸脯说道:“要是没有大帅,俺老马还是流寇,大帅恩同再造,没齿难忘啊。” 金声桓也说道:“少帅,是不是大帅的死因有什么蹊跷啊,少帅放心,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听少帅的。” 看到了大家表态,左梦庚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老爹的威望还是不错的。 “诸位叔叔伯伯,实不相瞒,父帅就死在了王允成的手里。” 啊! 一道炸雷,在所有人中间响起,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允成和左良玉之间,简直亲密无间,甚至到了互相送女人的地步,说谁杀了左良玉都有可能,唯独王允成未必! 看着大家的犹豫,左梦庚忍不住说道:“诸位以为我在说假话吗?” “当然不是。”马进忠说道:“只是,只是……” “马兄,没有只是,就是王允成那个老贼干得!”张应元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家都受大帅的恩惠,到了如今,正是报恩的时候。请大家点齐人马,和在下一同讨伐王允成,揪下老贼的脑袋,祭奠大帅在天之灵!” 王光恩五官挤在了一起,像是苦瓜一样,他说道:“少帅,这是不是有些误会……” 刷拉!咔嚓! 左梦庚一把抽出了宝剑,狠狠的剁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砍掉了一角。 “身为人子,是断然不会拿父仇开玩笑,还望诸位叔伯能够帮忙,一同剿灭老贼。要是还犹犹豫豫,那就是王允成的同党!” 同党两个字一出,顿时无数的兵丁涌了进来。 一看这个阵仗,这帮从流寇混出来的家伙,哪能不清楚啊。 “少帅,王允成敢暗害大帅,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等立刻去点齐部下,和老贼拼到底!” 和王允成闹翻了,左梦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当即下令所有武昌的人马都调动起来,讨伐王允成。 祥和的武昌一下子战云密布,鼓角隆隆,躲在家里头的老百姓全都忍不住暗暗拍手,这就是自作自受,看来这伙该死的强盗是要倒霉了! 不过在高兴之余,大家也无比的担忧,一旦打起来,也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就在左梦庚集中兵力,准备动手的时候,哪知道王允成比他还要硬气。逃回驻地之后,王允成当即向着部下哭诉经过,老泪横流。 “大人,以往大帅在日,都对您老尊重有加,左梦庚一个黄口孺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杀您,简直翻天了!”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找他们理论去。” “对,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王允成一看士气鼓舞起来。他也是心中暗喜,不过还继续装相说道:“弟兄们,大帅待我恩同再造。少帅那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咱们切记,只除奸贼,不反少帅。” 王允成一番煽动,带着手下三万多人抢先向武昌发动了反击。 他们逼近武昌的时候,左梦庚,张应元也带着人杀出来。双方在距离武昌二十里左右,安营扎寨,对峙起来。 “王允成。你个老贼,利用女色,暗害大帅,天理不容。赶快出来受死!” “张应元。你就是一条疯狗。大帅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还没有查清楚,你就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双方互相指责,越骂越厉害,根本也没法谈了下去,只能战场上见真章吧!同在一面大旗之下的部队,顷刻之间。同室操戈,杀得天昏地暗。 武昌周围。几十里地之间,都变成了战场。王允成虽然人少,但是个个精悍,而且他指挥有方,经验丰富。 反观左梦庚一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左梦庚的胆略兵法都没法和左良玉相比,张应元更是一个莽夫。而且马进忠这帮人也不傻,他们两伙火拼,何必搀和进去啊。这帮人全都出工不出力,敷衍搪塞。 这么一来,双方势均力敌,围绕着武昌,一连杀了十天。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长江水都变成了红色。 他们来回拉锯,老百姓跟着遭殃,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逃荒,携家带口,有的向河南跑,有的向江南跑,乱成了一团麻! …… 顾振华早就看中了南阳盆地,可是一直忙于战斗,根本没有时间看看,结果这次为了拿下湖广,他才到了南阳。 一到南阳,顾振华就钻到了兵工厂,这可是安**力量的源泉,他也是格外的关注。 “国公爷,您看看,这是刚打造好的一把手铳。” 葛匠师笑着将一把手铳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顾振华握在了手中,不住的点点头。 “很不错,握着十分舒服,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我们都试过了,在十五步之内,只要击中要害,必死无疑。” 顾振华亲自带着手铳,到了后面的靶场,接连射了三发弹丸,全都击中了靶子。而且射中之后,木屑横飞,靶子都炸碎了,显然威力不错。 “大力,你觉得这把手铳怎么样?” “厉害!”康大力笑着伸出了大拇指,“国公爷,这可是近战的利器,一个人要是能配上两三把手铳,对方轻易进不了身啊!” “哈哈哈,这是给翼骑兵准备的,我想给他们每人配五把手铳,凭着弹雨,就让鞑子望而却步!” “好,好!”康大力忍不住挠了挠脑袋:“国公爷,您说的卑职心里都痒痒的,我也想去翼骑兵了。” 顾振华哈哈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展身手的机会,大丈夫就该到战场上搏一个功名。” 说完,顾振华又笑着问葛匠师,“现在南阳能生产多少火铳?” 葛匠师急忙说道:“国公爷,我们主要生产三种火铳,第一种是传统的火绳枪,这个技术成熟,普通工匠就能做得很好。每个月能生产五百杆。其次就是自生火铳,这个难度大很多,每个月只能生产一百五十杆。剩下的就是手铳了,多少不拘,有的时候三五百支,少的时候一两百支。 南阳算是安**的军火基地,产能也是最大,不过一个月的产量只能装备一个营多一点而已。 看来距离完全的火器化,还有相当的距离,暂时还是要冷热兵器并用。 “葛先生,暂时产量还有提高的希望没有?” 葛匠师摇了摇头:“国公爷,现在的问题就是熟练的工匠不足,学徒工虽然不少,可是他们暂时还没法挑大梁,还要历练两三年才行。” 顾振华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法跃进,能挖到的匠户差不多都弄来了,只能静等培养成熟。 “葛先生,既然数量提升不上来,就从质量上下功夫,争取让火铳打得更远,更加精准。” 葛匠师笑道:“国公爷,这个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膛线。” 顾振华点点头:“这个思路是对的,效果如何?” “不好!”葛匠师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拉膛线成本非常高,一杆差不多抵得上三杆普通的火铳。而且膛线拉出来之后,必须要让弹子略大于枪管,装填起来就麻烦多了,甚至要用木棒往下砸!” 顾振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葛先生,难道就不能用小一点的弹子吗?” “国公爷,弹子小了,就要漏气,射不远,也打不准啊!” 顾振华脑中一闪念,随即就想到了米尼弹! “哈哈哈,葛先生你试试用软一点的金属做子弹,做成圆锥形,然后在底下装一块木头。口径可以略小于枪管,装填就容易了。等到点火的时候,木塞推到,就会造成弹子变形,紧紧的贴住枪管,不会再漏气了!” 不光是葛匠师,还有周围不少的匠师都围了过来,一听顾振华的话,有些机灵的都眼前一亮。 “国公爷,您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们马上就去弄!” 米尼枪,绝对是算是一种革命性的武器! 当然顾振华也清楚,米尼枪要求加工精度高,暂时还不见得能大规模生产,但是少量生产一些,用来作为狙击之用,绝对是没问题的。有了此等利器,安**的战斗力又能上一个台阶! 当顾振华兴奋的从兵工厂出来,方剑鸣就等在了这里。 “国公爷,吴参谋刚刚送回来消息,左部内讧了!” 顾振华一听,顿时朗声大笑:“吴凯杰这小子真有点道行,干得不错。” 顾振华急匆匆的到了南阳的临时官邸,将吴凯杰的密报放在了手上,仔细的看了起来。 “好,很好!他们狗咬狗,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方剑鸣急忙说道:“国公爷,不少湖广的百姓已经四处逃难了,我看现在就用救济百姓的名义,立刻上书朝廷,进军武昌,把湖广拿到手!” “慢!”顾振华拦住了方剑鸣,笑着说道:“这么做就显得咱们太着急了,反而不美,我看该想办法让他们求着安**出兵才行。” “国公爷,这,这恐怕不好办吧!” 方剑鸣暗中腹诽,这位国公爷简直就是便宜占尽,还想要好名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顾振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剑鸣,你马上替我上书,就说四川的张献忠蠢蠢欲动,有沿江而下,进犯河南、湖广的意图,请朝廷发兵抵御!” 方剑鸣还有一丝迟疑,不过随即就明白了顾振华的意思,急忙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国公爷,您的办法太高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一个拉一个 阳春三月,麦苗返青,河南大地,一眼望去,尽是成片农庄。许多荒废几年的土地都陆续开垦出来。 田间地头,老农望着长势喜人的麦子,忍不住龇牙咧嘴,大笑不已。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忍不住跟着大人,在地头打转转儿。 一望无际的麦田,分明就是一个个馒头,一碗碗面条。想想多少年没有尝到热汤面的滋味了!想到了这里,不少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最早归附安**的归德开封等地,更是忙碌异常。在去年百姓们已经收获了一季土豆地瓜,虽然算不得主粮,但是好歹能填填肚子。而且更让百姓信服的是安**法令森严,征收粮食有严格的规定。至于淋尖踢斛这种鬼把戏,一概全无。 安**越发得到百姓的认可,河南的百姓心气空前高涨,也看到了盼头。要是不出意外,等到麦子成熟,就能缓口气了。再有几年,小日子就能越过越好了。 百姓们越发的积极,田庄都在修渠打井,铺设道路。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到处都是匆匆的身影,中原大地正在恢复活力。 不过相比河南百姓的热情,湖广眼下却乱成了一锅粥。左梦庚和王允成,十几万人人马拉开战阵,围绕着武昌厮杀不断。 周边府县也都受到了波及,本来军队就毫无纪律可言,打乱套之后,他们更是乘机抢掠,无所不为、不堪欺压的百姓。或是走死逃亡,或是结寨自保,湖广大地。嚎哭一片。 双方一开战就红了眼睛,杀得天昏地暗,谁的劝说都不听,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这也是左良玉纠结一帮土匪流氓的恶果。这些人的眼中哪有什么大局,一心只知好勇斗狠! 风暴很快席卷南方,让南明的官场顿时乱作了一团,本来还一心盼着左良玉能够平衡安**的势头。哪知道这家伙竟是个短命鬼。而且死了之后还不消停,手下人又内讧杀戮,这个乱局究竟谁能收拾啊? 南明朝廷手上无兵无将。寻常人物也不敢插手十几万人马的内斗,一个搞不好,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顾振华。就是安**!他们离着最近。手中实力最强! 但是南明朝廷对顾振华的忌惮也非常深,如果湖广也落到了顾振华的手里,还有谁能抑制这位啊! 阮大铖是左右为难,偏偏苏全河,戴莹这些顾系的人马并不发声,谁也不知道他们再想着什么。 一连拖了十天时间,突然陈潜夫以六百里加急上奏,称河南和四川交界处。发现大量流寇,有沿江南下的态势。 这下子送到了南京。阮大铖再也撑不住了,要是让张献忠趁机抢占湖广,那可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事到如今,唯有让顾振华赶快出手,平息湖广之乱,同时抵挡张献忠的南下。 阮大铖急忙请旨,让安**出兵。不过在旨意上却是语焉不详,只说让安**派遣人马,调理双方矛盾。等到兵乱解决之后,再撤回河南。明摆着让安**白出力,而不给好处。 面对这种旨意,顾振华也更加缺德,干干脆脆回说足疾未愈,不便出征,只答应派遣人手去劝说一二! 看到这里,阮大铖几乎吐血。 你顾振华不是能亲冒矢石,冲在第一线,怎么一个足疾就没法出兵了,简直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候,湖广士绅官员,一共五百多人联名向朝廷上书陈情,请求朝廷务必出兵。湖广百姓声声哀号,要是在这么打下去,没完没了,整个湖广就彻底打废了!盗贼遍地,流寇丛生,乱兵肆无忌惮,谁也没法收拾。 阮大铖也不得不松口答应,让准许安**出兵湖广,而且给顾振华加了中原总督的官衔,让他出兵湖广。 这时候湖广的士绅也联名向顾振华泣血上书,请求安**能前来维持秩序。 攥着朝廷旨意,士绅的请求,顾振华可谓是众望所归,而且经过了二十几天的内斗,王允成和左梦庚已经打得筋疲力尽,成了强弩之末! 水到渠成,摘桃子的时机完全成熟了,顾振华也早就准备妥当了,当即率领着三个团作为主力,向湖广开进。后续还有两个团,加上辎重人马和民夫,总人数不过一万出头。 大军从南阳出发,一路疾驰。沿途全都是破败的景象,荒废的土地,没有人烟的村庄,看得顾振华心情也有些沉重。他们所过之处,正是著名的江汉平原,连这等富庶的所在都这幅样子,大明的百姓的确太苦了。 “国公爷,前面就是襄阳!”卫兵兴奋的指点着。顾振华也登高远眺,果然远处黑压压,雾沉沉的一大片,正是襄阳城。 终于能摆脱萧索了,顾振华露出了一丝喜色,猛地抽打着战马,四蹄撒开,飞快的往前奔,亲随护卫紧紧跟着。 离着襄阳还有五六里,绕过一个土丘之后,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在空地之上,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聚集,他们全都远远的眺望着。 一见安**的旗号,为首的士绅乡老全都哭拜在地上。 “天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兴奋的欢呼,低声的啜泣,这些人是满肚子的委屈,就仿佛是一群受气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一般。 “蓟国公啊,您老可算是来了,大家伙都快活不下去了!” 看着激动的百姓,顾振华也是眼眶发酸,急忙亲自下马,把领头的士绅给搀扶起来。 “说来惭愧,本爵应该更早进军,让那帮畜生祸害百姓。实在是本爵之罪!” 顾振华来到了所有百姓的中间,面对着一张张充满希冀的面孔,顾振华大声的说道:“乡亲们。本爵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三件事情。第一就是尽快恢复和平安宁,让大家安居乐业;第二就是清理苛捐杂税,减轻大家的负担;第三处理冤狱,把那些罪大恶极的兵痞流氓,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顾振华说的掷地有声,这些全都是老百姓期盼的。他们听到之后,顿时欢呼声响彻云霄,简直比起过年还要热闹。 安**的大部队开进襄阳的时候。老百姓送来无数的酒食,慰劳士兵。老百姓的热情简直让顾振华有些措手不及,有人将仅有的下蛋母鸡也杀掉了。 “乱离人不如太平犬,老百姓太需要安宁了!”顾振华也忍不住叹道。 吴凯杰反倒有些忧心忡忡:“国公爷。我们前锋人马只有六千出头。而左梦庚和王允成的部下加起来,一二十万,对比实在是有些悬殊。就算打赢,想要快速平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天气转暖,又到了动兵的时候。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我担心鞑子随时会南下啊!” “没错,所以不能拖延太久了,必须速战速决!”顾振华笑道:“我已经上书朝廷。让左梦庚继任鄂国公,接替左良玉的位置。” “国公爷。您这是要支持左梦庚吗?” “嗯,王允成是个老狐狸,相比之下,还是左梦庚好对付一些,拉一个打一个,才能事半功倍!” 顾振华露出了阴森的笑容,不论是左梦庚,还是王允成,都别想有好下场! 安**就在万众期待之中,一路南下,直接来到了黄陂。大军隔着长江,和武昌遥遥相望。 安**到来,让交战双方都感到了诧异,楚汉争霸变成了三国演义。大家对于顾振华的最终态度还有着不少的疑虑,因此王允成和左梦庚都同时选择了停战,一边舔舐伤口,一边派遣密使,前来求见顾振华的。 代表左梦庚前来的正是他的心腹张应元,这些天激战,张应元身上受伤无数,脖子还缠着绷带。 他带着心腹部下悄悄过了长江,见到了顾振华之后,急忙行礼。 “卑职拜见蓟国公。” 顾振华格外的热情,急忙搀扶起张应元,笑着说道:“张将军,本爵早就听说了,你是一个忠义之人。现在一见,果然不凡,心怀故主,舍命复仇,真是让人敬佩啊!好汉子,大英雄!” 听到了顾振华的赞叹,张应元也格外的高兴,眼睛冒光。顾振华这是要站在他们一边了,双方都疲惫不堪,谁能争取这个强援,谁就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蓟国公,王允成暗害左帅,丧心病狂,天怒人怨。卑职不才,请求蓟国公主持公道啊!” 张应元痛哭流涕,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亲笔信。 “这是少帅给您的,只要您能帮着铲除王允成,少帅愿意将襄阳府献给安**,以表诚意!” 顾振华心中暗道自己要的是整个湖广,可不是一个区区襄阳! 不过面上他却是欣喜异常,笑着说道:“我和左帅早就神交已久,恨只恨他不幸仙逝,未能见上一面。本爵已经表奏朝廷,请求册封少帅为鄂国公,继续统领大军,镇守湖广。护地方,保社稷!” “多谢蓟国公,卑职带少帅谢谢您的厚谊!” 顾振华笑道:“张将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百姓已经怨声载道,本爵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消灭贼寇,恢复治安。因此要尽快解决王允成才行,你们可有什么方略?” 张应元一听,急忙拍着熊胸脯说道:“国公爷,少帅已经说了,只要安**愿意帮忙,在三天之后,向王老贼发动总攻,务必铲除这个祸害。” “好!”顾振华笑道:“安**一定帮忙!”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击 “小人拜见蓟国公,给您老请安!” “军中不用虚礼,起来说话吧。” 吕师爷听到了这话,才战战兢兢的把头抬起来。只见面前坐着一个壮硕的年轻人,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眉目俊逸,看起来就像是书生一般。不过仔细观察,眉如利剑,鼻梁高挺,尤其是眼光炯炯,笼罩在一团煞气之中。 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是却觉得浑身发冷,这就是大将军的威风了! “小人奉我家总镇的命令,前来拜见国公爷,王总镇说了,他仰慕蓟国公已久,要是不战事紧张,他都要亲自过江,前来拜会。” 顾振华哈哈一笑:“王老兄是左帅的亲信,领兵多年,觉得称得起是本爵的前辈。按理说如此老将,不该鲁莽行事,怎么就不想想,你们这么一打,湖广的百姓遭殃,周边地方也是沸沸扬扬,更有流贼张献忠要趁火打劫。” 顾振华故意痛心疾首的说道:“本爵自开春以来,就一直在加固黄河防线,一心抵挡鞑子南下,不料想后方却出了纰漏,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吕师爷一听,扑通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国公爷,您说的都对,可是我家老爷的冤屈能向谁说啊?” “哦?王总镇有什么可叫屈的?” 吕师爷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说道:“国公爷,我家老爷和左大帅是多头之交,好的就像是一个人。结果左大帅突然暴毙。我家老爷还说要彻查。可是左梦庚这个孺子竟然听信谗言,以为我家老爷害死了大帅。张应元亲自率领人马袭击府邸,一百多位家丁护卫战死。我家老爷只身逃出了武昌。即便是如此,我家老爷也没想着起兵,可是谁知,谁知……” “发生了什么事?” 吕师爷叹道:“张应元那个贼子竟然屠戮了王家所有人,将老爷的亲孙子,小少爷的人头给割了下来,还让人送给了我家老爷!” 顾振华听着吕师爷的哭诉。心里头也暗暗吃惊。这帮家伙的斗争果然够狠辣无情,平心而论,要是自己换做王允成也会死拼到底。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能感情用事,顾振华还要继续演戏。 “吕师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绝对没有假话!” “左大帅的确不是你家老爷暗害的?” “怎么可能。要是暗害大帅。老爷为何不先把家人送出城外?如今王家亲眷都被杀光了,老爷他蒙受千古奇冤啊!” 顾振华半晌才点点头:“凡事不能听一家之言,但是本爵可以先表一个态,左帅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他要是真被奸贼陷害,本爵一定要彻查到底!” “多谢国公爷!” 吕师爷面露喜色,其实左良玉之死,到了如今就是一个嘴大嘴小的问题。而左梦庚作为人子,不会有人怀疑他。王允成自然就是众矢之的。顾振华却说要彻查,其实已经是给王允成机会了。 吕师爷急忙又跪趴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国公爷,我家老爷的冤屈全靠国公爷主持公道。倘若真能还一个清白,我家老爷愿意献上江北土地,外加粮食二百万担,民夫三十万,从此之后,湖广的人马为国公爷马首是瞻!” 王允成开出了价码,顾振华面带笑容。 “吕师爷,你去告诉王总镇,善恶到头终有报,让他放心吧!” 吕师爷千恩万谢的告辞,吴凯杰从一旁的侧门溜了出来,笑着说道:“国公爷,您最后这句话说得太有趣了,谁是善,谁是恶,让他们自己想吧。”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转眼过了三天,安**屯在江北,一点动静没有,左梦庚和王允成则是调兵遣将,准备拼一个生死出来。 武昌城中,左梦庚把马进忠等人再度找了过来。 左梦庚一身的盔甲,外面罩着白袍,神情肃穆。先对着众将施了一礼。 “诸位,朝廷册封已经下来,子承父业,我已经是鄂国公了。蓟国公顾振华顾大人又帅兵前来助阵。已经到了给家父报仇的额时候,全军上下,务必要一心一意,铲除王允成这个奸贼,替父帅报仇,大家愿不愿意出力啊?” 马进忠,王光恩,李万庆几个互相看了一眼,的确天平开始向左梦庚倾斜了。而且他又是左良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几个人偷偷扫了一眼。 马进忠先站了出来,“少,额不,国公,我等受大帅洪恩,恨不能肝脑涂地。明天决战之时,马进忠愿意充当马前卒,替大帅报仇!” “没错,我们都愿意!”王光恩等人也随声附和。 左梦庚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笑着说道:“诸位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他们统一了思想,到了第二天,武昌城中大军倾巢而出,左梦庚统帅三万中军,张应元带领着两万作为右翼,马进忠也带着两万人马充当左翼,在背后还有王光恩等人的后军。 一共将近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向着王允成压了过来。 而王允成的总部设在了武昌城东的白鹿矶,自从开战以来,王允成将手下的人马全都调集过来,总数也有五万之多。而且他知道自己兵力出在弱势,因此拼命的到处搜刮,抢掠了上万的民夫,直接让他们拿着锄头参战。 二十几天下来,损失虽然很大,但是作为一员老将,他还没有把左梦庚看在眼里。只要江北的安**能够不参与,他还有胜利的把握。 “弟兄们,大家伙想必都知道,王某鞍前马后效忠大帅多年,可是那个黄口孺子竟然听信了谗言,诬陷王某,还杀了我的全家。如今王某孑然一身,只有拼死一战,为自己挣来清白。诸位弟兄们,王某了无牵挂,只要打赢了,这湖广就是大家伙的,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武昌城任由大家烧杀十日,所得全部是你们自己的!” “好啊!” 下面的人沉默了一秒钟,突然全都大声喊了起来,一个个涨红了脸,喊破了喉咙。他们早就抢掠成性,这次王允成又给开了绿灯,更是肆无忌惮,嗷嗷大叫。 王允成就这样,带着这帮兽性肆虐的家伙,向着战场冲来。 两军对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用多说什么,张应元率领着骑兵,向着王允成的左翼就猛地杀了上来。 人喊马嘶,刀枪并举,口仿佛要把对方一口吞掉一样。骑兵声势惊人,大地都跟着颤抖,很快就进入了一百步左右。 这时候王允成的部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火铳声,弹子向着张应元打了过来。他们这种劣质的火铳根本没法和安**相比,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这些火铳手放完之后,就陆续的跑回军阵。张应元豪气大涨,狂笑道:“弟兄们,老贼不堪一击,跟着我冲啊!” 他们很快和王允成的部下撞在了一起,战马何等的冲劲,张应元直接撞得两个士兵飞出老远,他得意的挥着砍刀,眼前的士兵根本没有一合之战。被他砍瓜切菜一般,轻松的屠戮。 不多时面前一堆尸体,他们声势大涨,张应元就像是一个箭头,后面的骑兵紧紧跟随,渐渐的冲开了一个缺口。 王允成的部下也试图拦截,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成了张应元的垫脚石。这时候左梦庚也是喜出望外,指挥着马进忠向敌军冲过来 他自己亲帅着中军,看准了机会,也冲了上去,顿时双方就陷入了混战之中,残酷的白刃,不断有人倒下去。不管是生是死,只要倒下去,就会有千万只脚丫子踩过来,把你生生变成一堆肉泥烂酱! 就在武昌的城头,几百个衣甲鲜明的士兵正簇拥着一个人,拿着望远镜,看着战场的情况。顾振华在开战之后,偷偷的坐船过江,来到了城头观战。 双方十几万人的大战,按理说应该十分宏大才是,可是看了几眼,顾振华就把望远镜塞在了身旁的吴凯杰。 “大人看孩子打架,实在是无趣得很!” 吴凯杰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点头:“国公爷,要我说啊,比起安**的少年营还不如,一点阵势都不懂,完全是老百姓打架斗殴,就这样的人马,我看只要五千安**,就足以横扫他们了!国公爷,咱们不用等什么机会了,您直接下令吧。” 顾振华微微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左梦庚占据上风,我们何必出手,等等吧!” 就在这时候,战场的局面陡然而变,原来冲在了最前面的张应元突然遇到了麻烦,他和后队渐渐的脱节了。越杀身边的人越多,层层叠叠,全都是王允成的人马。像是蚂蚁一样的步兵,不断啃食他的骑兵。 突然有几十个使用钩镰枪的士兵涌出,一下子勾到了十几个马腿,就连张应元也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蓟国公,安**千万不能再看着了。”马进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焦急的说道。 “嗯,点炮吧!” 顾振华一声令下,城头的红衣大炮连响了三声,信号发出,就在王玉成所部的右后方,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旗号,安**的战士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像是泰山一样,缓缓的压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擒贼擒王 浩荡大江,一排渡船风帆扯满,如飞似箭,从江北快速南下。外面是涛涛江水,在船舱里头,不少士兵扒着船舷,双眼紧闭,脸色白的像是纸一样。 周贺更是满头白毛汗,突然一张口,胃里的酸水喷射而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倾斜,竟然往江里面扎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扯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船底,简直就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棚长,多,多谢你救命啊!” 熊心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还有谁晕船,我这有绳子,哪管你们吐一船,也别掉江里,不然谁也没法救你们。堂堂好汉子,没死在战场,反倒淹死了,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说着熊心站起身,拿着绳子,挨个检查士兵的状况,生怕再出危险。 “棚长,你也是北方人啊,怎么就不怕晕船呢?” 熊心微微一笑:“我也怕,而且第一次乘船,我吐得比你们还惨,结果一连在船上一个来月,慢慢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有个士兵笑着问道:“棚长,听说你是和国公爷一同南下的吧,当时还保着小皇帝?” “嗯!” 一听到皇帝,大家伙都来了兴趣,有人就笑道:“听说皇帝是真龙天子,身边有百灵相助,诸天的神佛都护着他!” 为了转移士兵们的注意力,熊心也笑道:“小皇帝也就是个凡人。当时我们俩就在船头一起哇哇大吐。要说有什么神佛护着,那就是咱们国公爷,就是。就是那些忠勇的将士!” “棚长,你当时和鞑子打过吗?国公爷夸奖你没有?” “没,不过,不过我爹战死了,国公爷还亲手把他的灵位放进了武庙!” 提到了父亲,熊心的眼中变得朦胧起来,他爹就是熊辉。当初正是他舍命炸开了城门,才给了顾振华逃出生天的机会。 作为熊辉唯一的儿子,顾振华是坚决反对熊心参军的。按照顾振华的想法,是把熊心带在身边好好的调教,让他读书识字,以后当一个文官。永远离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样才对得起熊辉的在天之灵。 可是熊心这小子格外的犟,他爹认准了顾振华是救命恩人,所以要舍命相救,他也认准了一条路,要继承老爹的事业,真正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甚至当面威胁顾振华,要是不同意。他就立马抹脖子。顾振华也只能将他放到了少年营,熊心刚开始还老老实实地训练。可是转过年他就十八岁了,少年营都是十四五的孩子,他人高马大,鹤立鸡群。 这小子倔脾气又上来了,央求陆勇帮忙,把他调到了正规军当中。不过上级有意无意的都把熊心放在了后方,别管他射击成绩怎么好,也别管他白刃功夫多好,都没有机会上前线。 憋着憋着,终于这次南下湖广,让熊心逮着了一个机会。望着波浪滔滔的长江水,熊心暗暗攥了攥拳头。 “爹,您老的英灵可要保佑孩儿啊,只要孩儿建功立业,您老的事迹才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您是真正的英雄!” 就在这时候,船只接近了岸边。 “快,都给我快点!” 听到了吆喝,熊心急忙带领着手下人上岸,踩到了踏实的地面,这些士兵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人色。 冰凉的江风吹来,大家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这些年轻的小伙子都恢复了精神头。 他们登陆的地方距离白鹿矶只有五里,其实这相当危险,一旦王允成有所准备,登陆就别想成功。不过顾振华有着绝对的信心,王允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而且顾振华还买通了一个叫做高奎的参将。 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当顾振华派人将十万白银摆在了面前,再加上一个总兵的职务之后,高奎乖乖的倒向了安**。 他正带着部下,给到了南岸的士兵带路。 熊心等人休息一刻钟之中,渐渐的都恢复了饱满的精神,大家一个个手中端着火铳,小跑着向着王允成的后方摸了上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高奎在前面带路。后面安**的跑步声音让他浑身一阵阵的发毛。 猛地一回头,所有人动作完全一致,速度一模一样,步子不快不慢,只能听到脚步声和呼吸声。这根本不是军队,难道是学猴子拔出毫毛变得吗? 高奎心里头清楚,别说让自己的部下跑步,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这个整齐划一的劲头。他这种出身草莽的家伙,是绝对不会理解安**是怎么训练的,在心里头他只能把这些人当成了天兵天将。 现在一看,趁早投降就是对的,要是还跟着王允成,绝对是死路一条! 一个团的安**到了王允成的侧后方,大家排成了整齐的战斗队列,就等着去消灭对手了。 熊心蹲在了地上,屁股顶着脚后跟,腰板挺得笔直。抓着火铳的手指渐渐的变成了白色。 在训练场上,甚至在床头,他都千万次的演练过如何杀掉一个敌人,可是直到如今,才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的不再是靶子,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胸膛里面,火热的心脏不断的跳动,脸上也不自觉的涨红了。 就在此时,突然城头炮声响起,一连三声大炮,熊心下意识的豁然站起。 终于战鼓响起,以营级为单位,三个营呈现品字形向前走去。这个队列比起以往和鞑子作战,要拉得更快。士兵们之间的距离更遥远。 不过大家并没有什么恐惧,鞑子赢不了他们,这些饭桶更加没用! “狼烟起。江山北望……” 雄浑的歌声响起,血液在不断的沸腾。几乎到了一百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群乱哄哄的士兵。 他们带着惊骇,带着迷茫,带着恐惧,用无比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些安**的士兵逼近。有的人攥着火铳。想要射击,可是目测之下,实在是太远了。根本射不中。 “前排准备!” 指令响起,熊心下意识的单腿跪地,一瞬间将火铳端起。 “射击!” 枪声响起,一排炽热的弹丸打了出去。透过薄薄的硝烟。熊心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子弹击中了一百二十步以外的一个敌人。 这家伙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皮甲,根本没法阻挡铅丸的撞击。就仿佛是一把大锤,砸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在腹部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窟窿,血肉随着变形的铅丸,被带出去好远。 淋漓的鲜血,肮脏的内脏,格外的丑陋。这个士兵下意识的低头,尸体就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熊心却仿佛看到了这家伙绝望的挣扎,痛苦的眼神!杀戮的畅快一瞬间弥漫在熊心的身体种,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是找到了与生俱来的舞台。 就在退后装药的时候,熊心格外的期盼着,能够再次把死亡送出去。 一轮射击之下,就有五六十人倒了下去。王允成的部下不是没有见过火铳,但是却没有见过如此凶悍的武器。 黄忠那样的神箭手,才能够百步穿杨,可是安**所有火铳手都有了这个惊人的本事。丰硕的战果根本没有看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还是按照着鼓点,不断的接近。一排一排的火铳打出来,一排一排的倒下去。 瞬间就有二三百的士兵倒在了地上,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而安**则一个伤亡的都没有! 悬殊的比例,终于吓傻了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快跑啊!” 一个跑,两个跑,王允成的后军彻底乱了起来。 这时候的王允成还没有什么觉察,他正沉浸在暗算得手的喜悦之中。王允成知道张应元是急先锋,因此他故意放水,让张应元能够杀进来。 随着张应元越来越深入,两旁的士兵涌上来,切断张应元和后面的联系,孤军深入。暗中埋伏的钩镰枪手冲了出来,将张应元的马腿钩倒。 落到了地上,张应元也感到了不妙,他也只能咬牙拼命,手里攥着腰刀,疯狂的砍杀。没有了战马,就没有双腿,砍倒了十几个人之后,张应元疲惫不堪。 这时候那些讨厌的钩镰枪手又冲了上来,对着他一顿乱刺,张应元的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血浆奔涌出来。突然又有一批弓箭手赶了过来了,对着张应元,就是一顿乱箭。他拼命的格挡,可是还是没有作用,一箭射在了张应元的眼珠子,他痛叫了一声,腰刀落地,随后胸膛被十几杆大枪穿透,鲜血都流干了! 砍下了张应元的脑袋,顿时王允成的部下就狂欢起来。 “张应元死了!张应元死了!张应元终于死了!” 他们挑起了人头,风一样的跑向了王允成,正在中军督战的王允成一见这颗人头,顿时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到了前面,把脑袋抓在了手里。 黑乎乎的脑袋,丑陋的五官,一只眼珠子里还插着弓箭。另外一只眼睛还瞪得溜圆,好像还有不甘,想要报仇一般,王允成不以为意,狠狠的啐了一口。 “哈哈哈,你敢杀我王家满门,今天就用你的狗头祭旗!” 王允成狂笑道:“拿着他的脑袋,让左梦庚那个孺子看看,他还敢不敢和老夫斗!” 部下们也是士气大震,提着人头,向着前方跑过去,所过之处,王允成的部下热血沸腾,战斗力暴涨。 虽然他们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士气暴涨之下,竟然压着左梦庚打。弄得这位少帅节节败退。马进忠等人更是裹足不前,左梦庚实在没法,只能去请求安**出手! 安**从王允成的后方嚣张的压了上来,他们的队伍根本无可阻挡,一路向前,所有士兵只要做一个简单的事情就足够了,射击,装填,再射击,再装填。等到眼前的敌人开始溃败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向前。 就是这样,不论对手派来了何等的精锐,也不管是步兵、骑兵,全都挡不住安**犀利的火铳。 熊心不断给自己计算着,他已经开了十枪,死在他面前的敌人足有六个,还有两个受伤的。 他们就这样,像是泰山压顶,洪流滚滚,向前冲去! 战争或许就是这么容易,只要有足够好的武器,足够强大的纪律,就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看那边是帅旗!” 有人兴奋的一指,熊心急忙抬头,果然就在前面一处山包之上,正好有一杆一丈多高的大纛旗,蓝色的旗面迎风飞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王字! “弟兄们,是王允成,冲上去,活捉了他啊。” 熊心招呼着部下,向着土包方向冲了过来。 在土包之上,王允成正在观察着安**的动向。 说实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安**战绩骄人,可是王允成也未必就真心叹服。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总不能是天兵天将吧! 可是真正面对着安**,王允成心都变得冰凉冰凉的,这帮家伙不是天兵天将,但是却是地府出来的收魂使者! 鼓声就是他们催命的音符,手中的火铳,就是十足的哭丧棒,谁碰上谁倒霉。 “总,总镇,五百个弟兄啊,整整五百个弟兄,全都被打死了,我,我们尽力了!您可要赶快想个办法啊!” 一个浑身是血的游击跑了过来,扑在了王允成的面前,一个面对死人都不会皱眉头的人物,竟然被安**给打怕了,打得胆裂魂飞。 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啊,他们毫无还手的能力。勉强冲进了一百步之内,可是最多也就到七十步而已。火铳弓箭都够不着,只配充当靶子。 从安**发动攻击开始,已经碾碎了两千多士兵,这些都是王允成的心腹,他的简直心疼欲死! 王允成也被如此的血腥惊呆了,安**就像是无可阻挡的洪流,朝着他冲过来。 “走,快跑!” 王允成急匆匆的上马,就准备逃跑,这时候熊心也早就锁定了他。 第二百七十八章 漏网之鱼 顾振华派遣谢斌带兵袭击王允成的侧后方,随即他也亲帅两个团从正面杀出。炮声隆隆,号角惊天。安**一出手,顿时战场的态势就扭转过来。 算起来安**的人马不过几千人,但是排成整齐的战阵之后,枪炮齐鸣,势头之猛,比起几万人还要震撼。 王允成也派出了骑兵阻拦,可是这些步兵竟然胆大到了嚣张的程度,他们迎着骑兵冲了上去。一排排的火铳响起,骑兵被打得血肉横飞,就像是撞在了铁板上一样,转眼就死伤狼藉。 不止火铳如此,在后面还紧跟着炮车,二十门红衣大炮,不断的射出一枚枚的开花弹。落到了密集的人群当中,炮弹炸开,一片一片的倒下去。 敌军根本不熟悉开花弹,还只当实心炮弹,躲过去就可以了,哪知道炮弹炸裂,飞溅的弹片正好削掉了一个人的半边脑袋,炸裂的脑髓溅到了四周,落在了同伴的头顶。 也有些骑兵不服输,拼命的向前冲,仗着人数众多,不断踏着同伴的尸体,向着安**涌上来,终于进入了三十步的距离。 可是就在这时候,突然在安**的队伍当中飞出不少铁疙瘩儿,落在了他们中间,瞬间爆炸开,这些家伙人仰马翻,足有二十几个骑兵被炸死,后面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后面人的全都呆住了,一个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大了嘴巴。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就在这时候,又是一轮手榴弹划过优美的弧线,砸了过来。 安**会妖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士兵中间升起。人怎么和妖怪斗啊,残存家伙瞬间就弥漫一个念头,跑! 顿时他们喊叫着,拼命的调转马头,疯狂的逃散。甚至有人直接被同伴撞倒落地,紧接着马蹄涌上来,踏成了肉饼饼! 刚刚开战。前军就成片的溃败,左梦庚在马上举着千里眼远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少帅的心头也砰砰乱跳。手足冰凉。 王允成的部下堪称湖广军队的精锐,更是左良玉的一支王牌,可是这支王牌面对着安**,竟然弱的像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那自己的部下能干什么。左梦庚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大家的心头全都升起了可怕的念头,安**不可为敌啊! 就在这时候,顾振华在护卫的簇拥之下,也赶了过来。 还离着老远,左梦庚突然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疾步向着顾振华走过来。 “小侄多谢叔父高义,安**。安邦定国,神威如天。真是天下劲旅!叔父用兵如神,堪比孙武白起啊!” 从年岁来看,左梦庚比顾振华还要大几岁,可是这位竟然直接矮了一辈儿,管顾振华叫上了叔父,可见他的确是被吓到了。 顾振华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笑着说道:“战事要紧,还是赶快抓住王允成,为左帅报仇,这也是天下人都期盼的。” “是,有了叔父助威,小侄就一无所惧了!” 左梦庚仿佛打了强心针一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子斗志,有了这么强大的靠山,还怕什么王允成啊! 他纵身上马,张应元虽然死了,但是左良玉手下还有不少部将,大将卢光祖和李国英一左一右,杀向了王允成部。 安**在正面凿洞,他们在两翼紧随,一瞬间就杀得王部丢盔弃甲,纷纷逃窜。 左良玉的部下几乎和土匪没什么区别,打顺风仗,奋勇无比,一旦被打怕了,他们逃得比兔子都快。 前军惨败,这些部将纷纷向王允成求援,可是此时的王允成已经自顾不暇。 他也遭到了安**的猛攻,身边的亲军冲上去,结果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就被碾碎,荤油落在了热锅,一下子就化了。 王允成看得心里头都滴血,这些都是跟着他多少年的部下,一个个全都是最好的刽子手,杀人无数。可是这些凶厉的瘟神,竟然成了别人的猎物,这安**究竟多厉害啊! 王允成突然一把抓住了吕师爷,厉声说道:“你个混账,不是说顾振华会帮助老子吗,他怎么一屁股坐在了左梦庚那边,就是办事不利,老子杀了你!” 王允成像是凶神恶煞,提着腰刀,就要砍吕师爷。 吕师爷也急忙哭道:“老爷,小人冤枉啊,冤枉啊,顾振华明明是答应彻查大帅案子,还您的清白了,谁知,谁知他怎么就反悔了!” “做梦去吧,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回来还敢和老子夸口,简直可杀不可留!” 王允成将刀高高举起,就要劈下来,突然这时候不知从哪飞来了一颗炮弹,就在十几步之外爆炸。王允成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张口,喷出了一股污血。 等他回头再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部下被炸得七零八落,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没了胳膊腿,在地上干嚎。 他不是傻瓜,对开花弹还是有些知道的,就在这时候,又有几枚炮弹打了过来,小土包上面弹片横飞,他的亲随死了几十个,剩下的全都抱头鼠窜。 王允成也没有想到,安**的火器竟然犀利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不顾伤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转头就跑。 他已经不指望打赢了,当务之急就是赶快逃命,只要能保住脑袋,凭着他的本事,到哪里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王允成也不愧是老狐狸,到了这时候,还没有糊涂,他交过几个心腹部下,让他们带着大纛旗,向着西北跑去。他独身一人,选择了西南方向,策马扬鞭。疯狂的逃窜。 …… “杀!”熊心猛地将刺刀刺出,三棱刺正好扎在了对方的胸膛,这时候对方的刀也砍在了他的胸前。 铛! 精铁的胸甲轻松挡住了这一刀,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而对方的胸口却被刺出了一个大口子。 熊心咬了咬牙,双臂使劲往下压,顿时鲜血激射出来。溅了他一脸,面前的家伙带着不甘,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棚长。你快看!” 士兵们冲上了小土包,用手指着远处,熊心也急忙闪目,那边正好有一杆王允成的大纛旗。 “姓王的就在那边。快去追!” 熊心纲要追下去。突然在旁边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别,别追,王老贼向着那边跑了!” 熊心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在一堆死人中间,有个小老头奋力爬起来。 “你是什么人?” “军爷,小人是王允成的师爷,我姓吕。” “吕师爷!”熊心冷笑道:“你怎么舍得背叛自己的主子啊?” 吕师爷咬了咬牙:“他不仁我不义,王允成要动手杀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军爷。您听小人的,王允成这个家伙故意用大纛旗吸引你们的注意,他自己向着反方向跑了!” 熊心仔细打量了吕师爷半晌,然后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正好山坡上还有几匹没了主人的战马,熊心飞身上了一匹战马。 “你给我带路,只要抓到了王允成,我保你不死!” 当然熊心这话是在吹牛,他一个小小的棚长,哪有这种权力。不过他也知道抓住王允成绝对是大功一件,实在不成就凭着关系,去找顾振华说情。 他带着吕师爷一路追了下去,还有几个士兵也抢到了战马,紧紧的追赶。 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到了黄昏时分,在安**的相助之下,左梦庚终于彻底赢得了胜利。王允成的部下被消灭了上万人,其他的走死逃亡,卢光祖,马进忠等人还带着人马追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王允成的下落,左梦庚和李国英率领着人马,一路追到了长江岸边,这里有数百人还在负隅顽抗,一杆王字大旗高高飘扬! “老贼,跑不了了!” 左梦庚得意洋洋,拼命催促着手下发动攻击,弓箭如同雨点一般,左梦庚甚至把火铳手也都调了上来,一顿猛轰,终于这几百人死的差不多了。 “王允成,你个老贼,快快授首吧!” 就在这时候,周英杰也带着人马冲了上来,他刚刚得到顾振华的严令,务必要把王允成抓在手里,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就死了! 周英杰虽然不知道顾振华的心思,但是他也是坚决执行命令。他带着人马也冲了进来。 “鄂国公,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辛苦,你还是把王允成交给我们吧!” 左梦庚也是一愣,急忙说道:“周将军,老贼和我乃是杀父之仇,还是让我手刃了他!” 他们争执不下,突然一个嘶哑的笑声传来,一个人背靠着大纛旗,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猖狂的大笑。 “你们这帮蠢猪,还想抓住总镇大人,实话告诉你们,他老人家早就跑了!” 周英杰和左梦庚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急忙涌上来,仔细一查,别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全都没有王允成! “啊!”左梦庚痛叫了一声:“老贼,你跑到天上地下,我也要杀了你!” 左梦庚发狠,周英杰也是垂头丧气,只能往回撤。 他们回来之后,陆续各军也都清点了战场,谁也没有找到王允成的下落,就连顾振华也是眉头紧皱。 顾振华还要用王允成做文章呢,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呢! “谢斌,周英杰,你们听着,马上分头寻找,务必要把王允成抓住,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左梦庚突然眉头挑了挑:“叔父,您为何如此急切,还想抓活的呢?” 顾振华只是冷冷的笑道:“总不能让你爹死的不明不白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先机 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了这话,左梦庚他心里一阵翻腾,说实话刚开打的时候,他也怀疑过王允成。不过事到如今,不管真假,所有罪责都必须推给王允成,让他一肩扛起。要不然他们打了一个来月,光是当兵的就死了几万人,老百姓更是无计其数。 结果到了最后,证明左良玉不是王允成杀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左梦庚也不是小孩子,顾振华话里有话,是不是想要讨要好处啊!当然他已经有割肉的准备。 “叔父,家父死在了王允成的手上,老贼背主欺天,简直罪不容诛。侄儿以为不论死活,都不能饶了他。死了挫骨扬灰,活着就千刀万剐,这是我们的私事,叔父就不用操心了。” 卢光祖也说道:“没错,王允成罪该万死,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绝对不能放过此獠。至于劳烦安**前来,尤其是让国公爷大驾亲临,我们感激不尽。” 左梦庚也急忙说道:“叔父高义,侄儿铭记肺腑,早就备下了薄礼,还请叔父笑纳!” 说着左梦庚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礼单,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 顾振华拿在了手里,随手展开,只见上面开列着黄金一千两、白银三十万两、美女一百名、粮食二十万担,其余还有些珠宝美玉,不过这些都没有看在顾振华的额眼里,他要的是湖广,而不是一点金银财宝! 随手把礼单扔给了身旁的吴凯杰。然后玩味的笑道:“贤侄。父仇不共戴天,可不能疏忽。尤其是左大帅更是朝廷栋梁,哪能死得不明不白啊。以往你们来回厮杀。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现在战斗结束了,大家就该好好谈谈!一来是告慰逝者,二来是安抚百姓。” 左梦庚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顾振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不满足礼物,想要得寸进尺吗? 紧挨着他的卢光祖急忙说道:“蓟国公。俗话说胜者王侯败者贼,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清楚。依我看安**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情不要插手的太深。我们该感谢您好处一点不会差。但是也别让大家伙为难。” 顾振华眯缝着眼睛,根本不搭理他。一旁的吴凯杰冷笑道:“少帅,你听听,这话有多混账。死的左大帅是你的亲爹。难道谁杀了他,不该弄清楚吗?至于说我家国公爷没有权力管,更是胡说八道。朝廷早就下旨,蓟国公是中原总督,湖广之地正是他的辖区,你们也都是国公爷的属下。” 几句话就像是炸雷一般,在众人中间爆炸,左梦庚豁然站起。 “叔父。小侄斗胆问一句,这话是不是您的意思。您是不是把我们这几十万的雄兵都看成了部下?” 李国英跳了起来,更是咆哮道:“天大地大,老子就认左大帅,大帅去了,那就是少帅,随便从耗子窟窿蹦出一个国公,就想摆弄老子,没门!” 突然两道锐利的目光刺来,一下子扎在了心头,李国英瞬间就觉得自己被一头猛兽给盯住了,身边的温度一下子就低了好几度!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候顾振华从座位上缓缓的站起,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煞气,在场的这些将领全都胆寒。 顾振华缓缓的说道:“本爵亲自询问过,王允成乃是左帅的心腹,杀人动机不明。而且你们两方开战之后,王允成并没有承认杀害左大帅,相反他说你们残害王家满门,他不得不反击。双方各说各话,身为人子,不好好调查,妄自兴兵,残害兄弟,涂炭生灵,如此行事实属不智!” 顾振华缓缓的踱步,慢条斯理的说着。 李国英伸长了脖子,忍不住争辩道:“蓟国公,你帮着我们对付王允成,怎么能出尔反尔,这还是英雄所为吗?” “出尔反尔?”顾振华哈哈大笑,右手突然探出,一下子捏住了李国英的肩头,大手瞬间增大了力道,骨头咯嘣嘣的,传出酸牙的响声。 “啊!” 李国英情急之下,想要抽出宝剑,哪知道顾振华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手腕上,骨节嘎嘣一下,顿时李国英就没法动弹了。 “你,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本爵来湖广是主持公道的,帮着你们打赢王允成,那是因为他擅起战火,必须受到惩罚,如今战事结束,自然该到了追究是非对错的时候。” “是非,你难道怀疑少帅弑父不成?” “当然不是。”顾振华笑道:“不过你这么积极推给王允成,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顾振华的手上加劲,顿时李国英额头冒出了冷汗。 “蓟国公,请你放开李副将。”左梦庚沉着脸说道:“本爵如今乃是鄂国公,和你平起平坐。至于王允成,你也不要太过自负,说不定本爵的部下已经擒到了老贼,就不劳蓟国公操心了!” “如此最好!” 顾振华说话之间,突然一脚踢在了李国英的脚踝上,这家伙被横着踢起来,一甩手重重的扔到了左梦庚的面前,李国英眼皮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左梦庚手下的这些大将全都炸锅了,这是在打他们的脸啊,一个个抓着刀剑,就要冲上来。这时候马进忠急忙的拦住了大家伙。 “诸位,你们还想再打一场不成?” 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就蔫了,安**何等战斗力,连王允成都对付不了,更何况顾振华了! 左梦庚攥着拳头,狠狠的一砸桌案,“欺人太甚!” 这时候大家伙已经被李国英抬了下去,他的肩头被抓出了一个漆黑的指印。右手腕被踢断了,左脚踝也受了重创,再加上摔了一跤。没有一两个月,这个人别想恢复了! 好狠的心肠啊! 不过就是顶撞了几句而已,就这么一个下场,在场的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半晌卢光祖才叹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少帅,我看当务之急就是绝不能让王允成落到顾振华的手里,免得他借机生事,只要顾振华找不到机会。他就会老实的离开。” 马进忠更是说道:“卢兄说的有理,我们现在就分头带着人马出去,好在我们人多。一定能抢在顾振华的前头。” 左梦庚点了点头,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当家不容易啊! …… “国公爷,您有把握一定能抓到王允成吗?”吴凯杰忍不住问道:“依卑职的看法。或许别急着和他们闹翻。等到王允成落网,罪证充足了再下手。” “哈哈哈,本爵对咱们的弟兄有信心。而且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顾振华道:“左良玉的部下都是一帮什么东西,他们是只认拳头不认人的!只要他们怕了,就是地上有一坨狗屎,他们都能舔干净了,要是压不住他们。非但什么都拿不到,还会被他们给耍了!” 吴凯杰连忙猛地点头:“国公爷。您说得太对了,前番张应元求您帮忙的时候,还说要把襄阳交给我们,可是如今呢,光是拿点金银美女,简直是痴心妄想!” 吴凯杰又问道:“国公爷,您看咱们该去哪里下榻呢?” “去按察使衙门!”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你让人写点告示,告诉武昌的百姓,本爵从明天开始,处理冤狱,凡是在战祸之中,遭受损失的,全都可以向本爵申诉!” 吴凯杰顿时就眼前一亮,这位国公爷的脑筋的确异于常人,他也隐隐的明白了顾振华这是要借着律法,煽动民意,去对付左梦庚这伙人。 顾振华策马扬鞭,带着手下人刚刚到了按察使衙门,突然有一骑飞奔而来,上面的骑士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国公爷,快去看看吧,咱们的人俘虏了王允成,现在已经到了东门,结果被卢光祖的部下给堵住了!” “谁抓住王允成的?” “是熊心!” 顾振华也忍不住苦笑着摇头:“这小子还真有点能耐!还不快跟着本爵过去,千万别让那小子吃亏!” 顾振华把恩情看得很重,哪里会让熊心吃亏,他一马当先,后面的亲兵紧紧跟随。 此时的东门的确乱套了,原本熊心在吕师爷的指点之下,一路向南追击,足足跑出了大半夜,正好到了一片湖水的前面,碧波荡漾,在湖边有几处渔家。 就在他们找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嘶。熊心顿时眼前一亮,他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来,结果就找到了一个小棚子,开口对着岸上。杂乱的稻草堆上,正好坐着一个老者,用匕首刀割腿上的皮肉,要把箭头取出来,在他的面前还有两个被捆起来的孩子。 “就是他,王允成在这呢!”吕师爷兴奋的叫着。 王允成也猛然惊醒,他情急之下,仓皇的把两个孩子抓了起来,挡在了胸前。 “哈哈哈,王允成好大的威风,轮到用孩子当挡箭牌了,你不嫌丢人吗?” “哼,老夫英雄一世,到了死,也要抓两个垫背的!” 这时候随着熊心一起来的士兵已经将小棚子围了起来。 “老东西,你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会在乎两个孩子吗!”说着熊心把火铳端了起来,对准了王允成,大步流星的向他逼了过来。 熊心越来越近,王允成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抛开孩子,一头撞向了小棚子的后面,想要跳到湖水里逃生,哪知道刚刚跳出去,正好落到了一张渔网里面,四个士兵一同用力,将这个老家伙轻松抓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武夫审案 “哈哈,棚长,好大的一条鱼啊!” 士兵们拖着渔网,把王允成拉到了岸边,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逃离了战场之后,竟然和一伙乱兵撞在一起,他们也不认识王允成,但是却被老东西的战马吸引了,顿时就要下手抢劫。 王允成拼死逃命,结果腿上还是挨了一支箭。更加要命的是这支箭射到了腿上,竟然不怎么疼,反而有些发麻。 箭上有毒! 王允成顿时吓坏了,这时候正好到了这个小渔村,腿上的伤不能拖延。他找到了一家,正好只有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王允成假意讨水喝,然后将两个孩子绑架。逼迫着父亲去替他买伤药。 老家伙也够心狠的,他竟然自己用匕首割开了伤口,取出箭头。要是让他疗伤完毕,直接化妆成渔夫,恐怕就没有谁能认出他来了。 结果事与愿违,熊心竟然带着人追了过来,一下子把王允成给擒住了。 熊心拉着吕师爷过来,指着王允成问道:“你好好看看,这个人就是王允成吗?” 吕师爷提着马灯到了近前,仔细的端详起来。王允成瞪着一双三角眼,要是目光能杀人,只怕吕师爷已经死了一万次。 “军爷,没有错,这个老畜生就是王允成。您不知道,左良玉这些年做的恶事,有一多半都是他怂恿的。屠村灭寨,抢男霸女,什么事情都干。我还告诉您。这老东西喜欢年轻的小女孩,越小越好,光是我知道的。就祸害了十几个**岁的小女孩。人心都是肉长的,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长的,简直就不是人!” “呸!”王允成狠狠的啐了吕师爷一口,挣扎着就要伸嘴咬他。几个士兵急忙拉住渔网,王允成就像是关在笼子的野兽,任凭嚎叫,却是根本伤不到人。只能喘吁吁的咒骂! “你这条反咬主人的狗,不会有好下场的!” “嘿嘿嘿,我不得好死啊。你早就挫骨扬灰了!” “别废话了!”熊心喝到:“马上带着老东西回武昌,咱们向国公爷请功受赏!” 他们刚一转身,只见十几个百姓拿着锹镐冲了过来。 “丫头,别怕。爹来救你了。” 他们涌进来。两个孩子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撒开小腿,向着领头的汉子跑了过来,这个中年人一把抱过来两个孩子,一看身上只有一些擦伤,顿时喜极而泣。 “军爷,多谢救命之恩,小人给您磕头了。磕头啊!” 这些渔民一同拜倒,全都止不住的道谢。 “大家都起来吧。我们是安**的部下,老百姓的子弟兵,专门保护大家,以后不管有了什么事情,就放心的来找我们!” 熊心说完之后,就把王允成捆成了一个粽子,横在了战马上面,他们立刻扬长而去。 这些渔民互相看着,他们第一次将安**刻在了心中。 熊心抓到了王允成,格外的得意,第一次出战,就有这样的战果,看看国公爷还有什么说的! 他们狂奔到了大天亮,终于看到了武昌城,这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可是还有不少士兵在收拾战场,一队队的俘虏被押解到一处。左梦庚手下的众将还在拼命的搜寻,想要找到王允成的下落。 熊心全然不知城中的变故,他还是大摇大摆的往城里面走,后面的士兵也喜笑颜开。 他们刚刚到了东门,正巧这时候卢光祖带着人马冲出来,和熊心正好撞在了一起。 “吁!” 卢光祖突然扯住了战马,圈回马头,目光落在了渔网里头的王允成身上。 “这,这是什么人?” 熊心只知道对方是左梦庚的部下,毫不在乎的说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王允成了。” 卢光祖一听,急忙闪目一看,果真是这个老东西啊! 看到这里,卢光祖的心里头也是一阵发冷,这安**的确有些门道,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劲头,竟然还是落到了这几个小兵的手里! 不过好在他们只是几个小兵,卢光祖顿时就把脸沉了下来。 “你们不知道这家伙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吗?” “怎么不知道。” “那还不把他交给本官,迟疑什么?” 熊心翻了翻眼皮,看着这家伙的装扮,绝对是一个大官,但是别管你是什么官,只要不是安**的官,就管不着老子! “哼,我们的俘虏,凭什么给你们,有本事自己抓去!” 熊心一摆手,招呼着后面的弟兄。 “走,咱们找国公爷请功去!” “慢!”卢光祖一瞬间抽出了腰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卢光祖的那些部下也个个抽出了刀剑,怒目而视。 “小子你要是知道尊卑之别,趁早把王允成交给我,功劳绝对不会差你的,不然……” 卢光祖冷笑了一声:“我那是堂堂总兵,杀你这么一个小家伙,就跟碾死一只臭虫一般!” “总兵啊?好大的威风,你以为自己是金口玉言啊,敢抢别人的功劳,真是老不知耻!” 刷拉! 熊心也掏出了手铳,他身后的士兵也个个掏出了武器,将王允成死死的保护在了中间。 “你当真不交出来?”卢光祖阴沉着脸说道。 熊心毫不在意,他突然把手铳抬起,照着头顶的城墙就是一枪。 哗啦,砖石粉碎,碎屑乱飞,都落到了卢光祖等人的头上,吓得他们浑身一颤。 “你,想干什么?” 熊心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倨傲的说道:“安**的规矩。谁敢挡路,谁就是敌人,面对着敌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底消灭!你……不想……当……敌人……吧?”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卢光祖也被彻底气到了,这安**上下怎么都像是吃了枪药,就连一个小兵也敢怎么豪横,简直欺人太甚。 “都给我听着。把他们给我包围起来,王允成杀害了大帅,罪不容诛。谁能手刃王允成,赏千户,赐银一万!” 这些人一下子就蠢蠢欲动,熊心也来了犟脾气。又掏出了两把手铳。紧紧的攥着。 “有命才有富贵,你们谁敢上前,老子就先毙了他!” 二十几个士兵,面对着十倍于己的人马,就这么大胆得对峙起来,双方一步不让。 熊心提着手铳,不断来回巡视,就像是一头小老虎一般。谁敢靠近,一枪就崩了他。 “小。小子,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杀了我?” 马鞍上的王允成突然发问了。 熊心满不在乎的说道:“纪律,安**的纪律,一切缴获都要归公,你这个俘虏也不例外!” “哈哈哈,真是难得,人家都说蓟国公治军,有戚爷爷的风采,诚不欺我啊!” 王允成苦笑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执意要杀我吗?” “谁知道,你这个老小子是不是玩了这家伙的孙女啊?” 一句话被王允成噎了半死。他涨红着脸说道:“只要王某活着,他们就是千古笑柄!亲爹究竟死在了谁手里都不知道,简直丢人透顶。” 熊心忍不住说道:“老家伙,左良玉真不是你暗害的?” “我和大帅是多头之交,暗害总要有个理由吧!” “不需要理由,王允成你给我死吧!” 卢光祖突然爆喝一声,随即一支羽箭像是流星一般,照着王允成就射了过来。卢光祖箭术精绝,又是突然下手,渔网里面的王允成一动动不了,只能乖乖等死。 千钧一发,王允成已经闭上了眼睛,就在最危险的瞬间,突然熊心窜起,用胸膛挡在了王允成的前面。 镗啷啷! 箭头射在了胸甲上面,锐利的箭头顿时钻出了一个洞,熊心只觉得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受伤了!不过似乎还能支撑。 熊心猛地叩响扳机,顿时卢光祖身边两个人就被击毙。顿时其他士兵也跟着开枪,硝烟弥漫,外面的骑兵纷纷落马,足有二十几个人被击毙。 不过就算如此,还没有改变敌众我寡的态势,等效硝烟消散的时候,卢光祖突然大喊一声:“都给我上,别给他们时间装枪。” 这帮人哄然而上,熊心和其他士兵只能端着火铳迎战。虽然人数差的太多,可是他们依旧不愿意放弃。 “去死吧!” 锐利的三棱刺扎透了对手的胸膛,一个家伙痛叫着摔在了地上。 卢光祖也红了眼睛,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他也不是吃素的,绝对不能放过王允成,哪怕得罪了安**,也在所不惜! 他亲自提着腰刀,就冲了上来。照着王允成就要下手,熊心已经扔掉了手铳,握着一柄马刀,和卢光祖杀在了一起。 “小子,给我让开!” “老东西,给我滚开!” “你找死!” “你才不想活了呢!” …… 两个人痛骂着,正在这时候,顾振华带着人纵马冲了过来。一看城门口打起来,顾振华的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他抽出了特制的重剑,一马当先就冲了上来。宝剑挥动,一道寒光,两颗人头飞起,落到了十步之外,鲜血像是喷泉一样! “啊!安**来了!” 正在厮杀的这帮家伙吓得浑身发抖,安**的威风他们是亲眼所见,恐惧几乎都深入了骨子里头。 顾振华更是比起猛虎还可怕,他一个人就像是绞肉机一般,一冲就是一条血胡同,杀得这帮家伙人仰马翻。顾振华一直冲到了中间,正好卢光祖还和熊心在纠缠。 顾振华毫不迟疑,闪电般挥动手中的宝剑,向着卢光祖就砍了下去。 “死!” 卢光祖仓皇之间,急忙用腰刀去格挡。他的力道哪里比得上顾振华,尤其是含怒出手,力气更加惊人。 一剑砍过来,生生将卢光祖的腰刀震碎,要不是他顺着力道栽倒了马下,只怕这一剑就能把他劈成两半,就是这样,落在了地上,卢光祖也是张口喷血。 “熊心,没事吧?” “还好。”熊心傻笑道:“国公爷,您老人家再不来,我可这就危险了。” 安**大部队开来,卢光祖也清楚,想要靠着武力抢回王允成,那是痴心妄想了。在城门口白白留下了上百具尸体,却是功败垂成!他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蓟国公,我们各守疆土,你何必欺人太甚呢?” 顾振华摆了摆手,冷笑道:“究竟是谁欺人太甚,天下人自有公断。明天午时,本爵就在按察使衙门,好好的审问王允成,替你们揪出杀害左大帅的凶手。你们要是担心本爵审问不公,大可以去听,几把椅子还是有的!” 顾振华说完,带着熊心他们就要走。 这时候卢光祖勉强咬咬牙,还挡在了前面。 “蓟国公,你可别忘了湖广还有几十万军队呢!” 顾振华顿时仰天大笑,仿佛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本爵就在城中,我身边人马也不多,有本事你们就来试试吧!” 说完顾振华策马扬鞭,直接冲了过去,后面的人一个个更是满不在乎,跟着顾振华,一同离开。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有百姓听说要审问王允成,一个个提前一两个时辰,就来到了按察使府门外面,偷偷的看热闹。 终于接近了午时,左梦庚,卢光祖,马进忠等人一身的戎装,带着部下,也感到了大堂,在西边有一排红木圈椅,正是给他们准备的。 左梦庚一语不发,直接坐了下来,其他众将更是向庙里的天王罗汉一般,一张张扑克脸,整齐的排列。 眼看到了午时,顾振华才缓缓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 “哈哈哈,本爵干过的事情不少,可是这问案还是第一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伙多指点!” 顾振华说完,面色凛然,突然说道:“带仵作!” 不多时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颤巍巍的走了上来,跪在了门口,不住的磕头。 “仵作,是你替左大帅验尸的吗,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浑身一颤,偷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小人只看过几眼,左大帅七孔流血,全都是青黑色的,似乎,似乎是中毒而死!” “似乎?堂堂鄂国公的死因,就能用似乎两个字吗?” 顾振华一发怒,仵作吓得把脑门都磕青了。 “大老爷,不是小人不查啊,而是少帅不让,求大老爷绕过小的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死因 “左少帅,根据仵作所言,你并没有详查令尊的死因,直接归咎到王允成的身上,似乎不妥啊?” “哼,老贼所做作为,人所共知,身为人子,为父报仇,乃是天经地义,蓟国公,你不要在横生枝节了!” “哈哈哈,左少帅,既然如此,不妨就让王允成和你当面对质,要真是他的罪责,你当场手刃了他,本爵绝不干涉。” “好,还请蓟国公言而有信!” 顾振华一摆手,熊心他们押解着王允成走了上来。才一两天的工夫,王允成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浑身上下松松垮垮,骨头架子一般,一条腿还一瘸一点,缓缓上了大堂。 “老贼,我杀了你!” 左梦庚站起身,就要猛扑上去。 啪! 顾振华拍了一下惊堂木,左梦庚浑身一震。 “左少帅,凡事讲清楚,说明白,杀人报仇,也才师出有名,你这么随随便便杀了他,说不定还是便宜了王允成。” 左梦庚也的确是被安**的战斗力吓住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跑到大堂上,跟着顾振华的指挥棒起舞。 左梦庚长出一口气,“蓟国公,你功高爵显,人所敬仰,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让天下人信服,不然别管安**何等强大,左梦庚都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哈哈哈,本爵要公开审讯,自然要把公平公正,绝不会徇私枉法。” 顾振华说完。又看了看王允成,淡淡说道:“王允成,左少帅他们都说是你暗害左帅。不知道你有什么辩解?” 王允成看了看左右,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笑道:“老夫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左梦庚一听,就跳了起来,大笑道:“大家听着,老贼已经认罪了,现在就该让他伏法受罚!” 卢光祖等人也都按住了刀柄。要一起涌上来,把王允成剁成碎片。 王允成突然仰天大笑:“老夫并非认罪,而是和你们这些蠢货没有什么说的!老夫为什么要暗害大帅。你们可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王允成眼角瞪裂,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夫从没有暗害大帅,反倒是你们无缘无故攻击老夫的府邸,杀害王门几百口。让王允成落到了孤家寡人的地步。究竟是谁罪不可赦。天人共鉴!” 左梦庚一听,疾步到了王允成的面前,用手指着王允成的面门,吐沫星子迸溅。 “老贼,你还敢狡辩,我问你,那几个美女是不是你送给父帅的?发现父帅丧命的时候,他身边只有几个女人。难道不是你背后指使的,还能是谁?” 几十万大军的统帅。死在了一堆女人中间,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左梦庚也顾不得了,只能大声的咆哮道:“老贼,你暗害家父,自然是想取而代之,狼子野心,难道还能骗过别人吗?” 在大堂外面听着审问的老百姓,多半都忍不住暗笑,有的甚至笑出了声。左良玉为祸这么多年,大家伙吃了多少苦头,结果这个家伙死在了女人手里,这就是苍天有眼,真是死晚了! 大家暗暗咬牙切齿,感到了格外的舒心畅快。 王允成看着暴怒的左梦庚,冷笑了一声:“小子,比起你爹,差得真是太多了。老夫这些年给大帅送过多少女人?十几位姨娘,都是老夫送给你爹的,不是给你生了一堆弟弟妹妹吗?难道这些孩子都是老夫帮忙的,幸亏你娘不是老夫送的,不然老夫还成了你亲爹!” 王允成一句话,顿时所有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就连两旁的士兵也都憋得脸色通红。左梦庚是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王允成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老贼,你再敢巧言狡辩,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和全家死鬼作伴!” 王允成根本不在乎,轻蔑的一笑:“小子,就凭你这个德行,早晚会步老夫的后尘,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啊”左梦庚狂叫了一声,挥拳就打,哪知道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拳头。 “左少帅,别着急啊。”顾振华笑道:“王允成说的也不无道理,光是凭着他送了女人,也有可能是疏漏,但是罪不至死。眼下最好是把那几个女人都找过来,好好的询问一下,看看她们究竟是不是受了王允成的指使?” 左梦庚满脸的怒气,恶狠狠的盯着顾振华:“蓟国公,那几个女人早就被我打死了,父帅惨死贼人之手,湖广上下,无人不悲,你再执意用家父之死做文章,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 卢光祖也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少帅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无论如何,老贼王允成的嫌疑最大,他就该死!” “对,就该杀了王允成,不要在胡乱审问了,蓟国公,你这么做,就是在亵渎左帅在天之灵,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左梦庚手下的将领纷纷鼓噪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嗓门也够,几乎要把大堂的盖儿掀开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堂外一阵脚步声,吴凯杰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卢将军,你都说王允成只是嫌疑而已,那就该一查到底,揪出真凶,怎么能一杀了之,这样太草率了!” “哼!你们推说彻查,背后打得什么主意,谁都清楚,无非想借着办案的借口,赖在湖广不走,用心险恶,让人不齿!一天查不出真相,安**就一天不走,一年查不出真相,你们就一年不走,我们决不允许你们这么干!” 吴凯杰哈哈一笑:“卢将军,你是多虑了。想要调查左帅的死亡并没有那么困难,在下已经有了眉目。” 卢光祖顿时把眼睛瞪圆了,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才来湖广几天。就有了眉目,简直是胡说八道!” 卢光祖当然不知道吴凯杰早就暗中潜入了湖广,而且还利用火铳交易,设下了一个连环计,让左梦庚和王允成草率的火拼。 吴凯杰也暗中布置了人手,调查左良玉的死因,并且有了结果。没有充足的准备,顾振华也不会随便公开审讯,那样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顾振华道:“吴参谋。你把调查的结果和大家都说说吧。” “遵命!” 吴凯杰躬身施礼,然后笑道:“国公爷,卑职查问过,王允成送给左帅的几个女人确系良家女子。只是被王允成抢掠送给了左帅。” “哼。蓟国公,让你的属下闭嘴,他要是再污蔑家父,我就砍了他!” 吴凯杰毫不畏惧的哈哈一笑:“少帅,一共五个女子,她们狠令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根据描述,令尊是死于中毒。那我问您,她们从哪里弄来的毒药。又是怎么用在了令尊的身上,要是这些都说不清楚,有怎么确定凶手?” “那还用说,自然是老贼王允成给的毒药,我才要手刃老贼,为父报仇!” 坐在地上的王允成根本懒得看左梦庚一眼,直接闭目入定,像是老僧一般。 吴凯杰冷笑道:“左少帅,你未免有些想当然了,给令尊下毒的的其实另有其人。” 说着吴凯杰一指身后,闪出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的长袍,清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傲然和嘲讽。 左梦庚一看这个中年男子,也是大吃了一惊。 “霍郎中,你怎么来了?” 这个中年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惊天动地,几乎眼泪都笑出来。弄得左梦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在搞什么鬼?” 霍郎中半晌才停了下来:“左梦庚,贼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能是谁,不就是一个江湖郎中,卖药的而已。” “没错,我给左良玉看过病,还送过灵药,这个你清楚吧?” “那是自然,已经有三五年了,你帮着家父调理身体,说起来你比那些庸医的医术还要好不少!” 霍郎中一听,又大笑起来:“蠢货,我从来都没给你爹治病,我是让你爹快点见阎王!” “什么,是你下的毒?”左梦庚吃惊的问道:“你究竟下了什么毒?” “其实不算是毒药,而是补药。你爹身体有暗疾,却好色无度,我给他配了一些春药,为了让你爹快点死,增加了双倍剂量,虎狼的药性啊!本来你爹还不会死的这么早,谁让他一次找了五个女人,然后有吃过量了,真是自己找死,老天爷也救不了他!” 左良玉竟然是春药过量死的!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在场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外面的老百姓也都炸锅了,大家全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格外热切的听着。 左梦庚脸涨得血红,狠狠的说道:“你在胡说八道,顾振华,这家伙是不是你收买的,想要诋毁家父,想要瓦解湖广的军心?你简直是用心险恶,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的是你爹!”霍郎中突然大喊了一声:“是你爹杀良冒功,在崇祯十三年,你爹带着人马在平利和张献忠交战,他得胜之后,并不甘心,为了让功劳更大,一连屠杀了十八个村子,整整三千多口的人头被砍了下来。不管男女老少,一律诬陷为贼!” 王允成还在地上坐着,他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吃惊的问道:“你,你是那十八个村子的人?” 霍郎中狂笑着:“没错,当时我进山采药,才侥幸躲过一劫,自从那以后,我就立志报仇。医者杀人,无非是用药而已,左良玉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就是我的手段!”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共戴天 大堂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霍郎中的身上,这个小小的医生,竟然有本事弄死了一方诸侯,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左梦庚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部将也是怒气冲天。卢光祖冷笑着说道:“蓟国公,想用一个江湖郎中替王允成脱罪,进而诋毁左帅,这种卑劣的手段,实在是让人看不起,左帅仙去已经一个月了,霍郎中不冒出来,你们安**一来,他就跳了出来你,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还不是你们的一出戏吗?” 霍郎中突然跪爬了几步,冲着顾振华恭恭敬敬的磕头。 “左贼死了之后,小人没有离去,是为了斩草除根,让左氏断子绝孙。小人给左家人配的药物当中,就有影响生育的药物。最近几年,左梦庚这个蠢货倒是生了三个儿女,不过可惜全都流产了……” “你说什么!”左梦庚突然像是发怒的狮子,一把揪住了霍郎中的衣服,十指已经扣进了他的肉中。 霍郎中虽然吃痛,但是脸上还是得意的笑容:“左梦庚,本来我想慢慢的弄死你们家每一个人,但是没想到左贼竟然突然死掉了,少不得就要加快速度了。你自己这些天有什么感觉,难道还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这辈子你也别想有孩子了,你们左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一个堂堂大男人,谁能不好面子。竟然当场被人指出,左梦庚简直无地自容。他心里头也忍不住发毛,的确这两天他也硬不起来了! 本来还当是太过操劳。还想着从霍郎中手里讨点药吃,哪知道这药竟然是催命的冤家! 左梦庚顿时狂性大发,他伸手掐住了霍郎中的脖子,双手用力,直掐的霍郎中脸色通红,眼珠外弩! “左少帅,且慢。听他把话说完了!” 顾振华一摆手,周英杰急忙蹿了过来,拉住了左梦庚的手。 “少帅。你快松手吧,还是让他说完。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再也当不成男人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英杰一句话,气得左梦庚浑身乱颤。就连堂外的老百姓听到之后。都忍不住心头暗喜。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左氏父子无恶不作,最后竟然落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真是苍天有眼! 外面聚集了上千的百姓,不少人都受过兵痞的荼毒,听到了这个消息,无不暗喜,有人更是疯跑回家中,把这个畅快的消息告诉家人邻居。让大家伙都乐呵乐呵。 周英杰和几个士兵好不容易把他们分开了,霍郎中脖子上留下了紫青的印子。几乎被掐死了。 有人拍打前胸,按人中,又给灌水,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霍郎中挣扎着又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眼中垂泪。 “蓟国公,常言道医者父母心,霍某学了几十年的医术,最后竟然用医术去杀人,有愧祖师爷,根本没有脸面活在世上,只求一死!不过在临死之前,请容我把话说完,若非左良玉没有一丝人味,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霍郎中忍不住诉说起当年的事情,他从小学习医术,后来到了江南,还向着吴又可请教过医术,学成之后,回到了老家。师父董耀棠老先生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还把祖上经营的药铺也给了他。 霍郎中从一个穷小子,一步登天,有了娇妻,还有了产业,一家人过得十分舒心,董耀棠年岁渐长,就到了乡下养老。正好那一年霍郎中带着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回到乡下看望老人。 一家人好不快活,霍郎中住了几天之后,带着几个青壮进山,去找几味特殊的药材,想要给老师兼岳父治疗腿病。 他在山里头迷了路,走了七八天,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到了家之后,他顿时就吓傻了。村里头到处都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蛆虫爬满了一地。引来了无数的老鹰和野狗,吞噬尸体,野狗的眼睛都变成了绿油油的,对着霍郎中他们龇牙咧嘴,竟然有了返祖的迹象。 霍郎中也顾不得恶心,他和几个青壮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家中。结果一看老师董耀棠的尸体就趴伏在门口,脑袋已经不见了,一腔的血水浸透了地上的黄土。 在往里面跑进去,在正厅正好看见了妻子的尸体,悬挂在了房梁上。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撕扯没了,到处都是伤痕,有刀伤,有撕扯的,尤其是脸上,一颗眼珠子被生生的挖出来,黑漆漆的眼眶里头还爬着蛆虫。 最令霍郎中绝望的就是在妻子的下体,竟然还插着一柄腰刀,在身下是一摊暗红的鲜血。墙角还有儿子的尸体,明显是装载墙上,脑袋被生生撞碎了。女儿的尸体则是在另外一个房间,被砍成了三段。 三位至亲就这么没了,霍郎中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死时的凄惨。这些兽兵杀了老师,然后又强行侮辱妻子,把她活活致死,两个孩子在一旁哭闹,喊叫。竟然有人抓起了儿子,摔在了墙角,把脑袋打碎了。小女儿也被残忍的分尸,霍郎中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甚至有一死了之的冲动。 “蓟国公,小人当时就在妻儿的尸体前面,足足坐了三天。我有心陪他们去,可是恶贼没有伏法,我哪有脸见他们啊!苦思冥想,小人就是一介医生,我能用的办法就是自己的医术。从此之后,我就追着左良玉的人马,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行医扬名,渐渐的让左良玉知道我,把我请到了他的身边,替他治病。多少次我都有直接用药毒死他的想法,但是正所谓要解心头恨,钝刀斩仇人!我就要用慢性的毒药,一点点送杀人的恶魔去死!不光是他,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孙子,我全都不放过,左家必须断子绝孙!” 霍郎中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蓟国公,本来小人想要自走了之,可是心里头憋着话,不吐不快啊!听说您一向嫉恶如仇,把霍某人千刀万剐,我都没有怨言,只求您能把这些作恶多端的恶人、兵痞一一杀掉,替天下的百姓出口怨气!” “求!您!了!” 霍郎中扑在了地上,脑门磕在花砖上,五体投地。 听着他的讲述,在场众人全都浑身发冷,尤其是左梦庚手下的那些将官,更是胆战心寒。霍郎中说的事情,他们不是不清楚,相反他们还无时不刻都在造孽。 蚁民不足为虑,可以随意的虐杀,哪知道一个普通的医者,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实在是太可怕! 一直在地上坐着的王允成突然站了起来,仰天狂笑,发疯了一般,他一瘸一点的到了左梦庚的面前。 “蠢货,你现在知道谁杀了你爹吧?就是他自己!老夫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过老夫可真是替你们悲哀啊,拼死拼活,打了二十几天,你们竟然一个胜利者都没有,真是可发一笑!” 王允成说完,突然猛地一转身,一脑袋撞向了堂上的柱子。只听得啪的一声,脑浆迸裂,王允成缓缓摔在了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这!”左梦庚他们看到了这里,只觉得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没错,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到了如今,究竟谁是胜利者啊? 左良玉不是王允成杀的,而是被一个郎中用过量的春药弄死的,而且又牵涉到了屠村惨案,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到底该怎么收场,他们这些左良玉的部下,又该如何? 要不要为了惨案负责,还有脸继续待在湖广吗? 卢光祖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急忙喊道:“蓟国公,马上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今天的消息不准走漏一个字!” 顾振华微微冷笑:“卢总兵,事到如今,还想瞒着吗?” 左梦庚眼珠子也瞪圆了:“顾振华,你真想和我们撕破脸?” “哈哈哈,军人办事,讲究丁是丁卯是卯,事实如何,会继续拷问霍郎中,然后本爵向朝廷上书,该怎么处置,就听朝廷的意思吧!” “顾振华,你别欺人太甚!” “左梦庚,你们父子作恶多端,这就是报应。本爵想这种杀良冒功,屠戮百姓的事情,你们爷俩干的不少吧?从今天开始,凡是这种案件,都可以到按察使衙门,向本爵告发。正所谓恶贯满盈,你们父子是罪魁祸首,该受的惩罚,一个也跑不了!” 顾振华说完之后,毫不搭理左梦庚,直接摆手让人带着霍郎中,一同回到后面。吴凯杰在经过左梦庚身边的时候,还笑道:“少帅,别傻站着了,不然小心把你当成犯人,也给扣下来!” “哼!”左梦庚狠狠的跺了跺脚,带着所有人冲开了外面的人群,一溜烟回到了帅府。 卢光祖也紧紧跟随,他们一直到了书房,卢光祖面色严峻地说道:“少帅,我仔细的推想了半天,咱们都上当了,最开始的时候,您可没怀疑王允成,而是因为火铳的问题,您和王允成有了误会,张应元才执意对王允成下手。现在看起来,这个火铳才是罪魁祸首,顾振华他处心积虑啊!” 左梦庚也瞬间清醒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顾振华,我和他不共戴天!”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溅街头 “霍先生,听说你和吴又可先生学过医术?” 霍郎中慌忙点头:“回禀国公爷,吴先生医术通神,小人不过是听他讲过一点而已。” “哈哈哈,光是一点就能弄死左良玉了,本爵以后可要对吴老头加一万个小心,千万别被他给暗害了?” “国公爷,小人出此下策,实在是被逼无奈。”霍郎中道:“国公爷,您知道吴先生吗?” 顾振华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可是军医院的院长,多少弟兄的性命都系在他的身上呢!霍先生,你的医术也不错,有没有兴趣给安**干活?” “有!”霍郎中脱口而出,不过随即又低下了头:“国公爷,小人杀了左良玉,他的部下哪里会放过我啊,只怕小人没有福气给安**效力了!” 顾振华笑道:“左良玉作恶多端,本爵早就想对他下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霍先生你杀了他,算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放心吧,有本爵在,你就会安然无恙的!” 霍郎中终于眼前一亮,他突然站起,一下子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蓟国公,小人斗胆说一句,作恶并非左良玉一人。我这些年亲眼所见,湖广军队上下皆是如此,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号称三十万军队,依我看其中一半都该死!” “那就杀掉一半!”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乱世重典,本爵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清理,还湖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顾振华说着走到了窗前,目光远眺。武昌城中,只有几处零落的灯火。扼守长江的富庶之地,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人的确死有余辜! 霍郎中一瞬间涨红了脸,忍不住问道:“国公爷,您说的可是真的?当初左良玉为非作歹,崇祯皇帝不但没有惩办他。还给他加官进爵。” “所以崇祯成了亡国之君!”顾振华斩钉截铁的说道:“民贵君轻,古人都懂得的智慧。尤其是如今鞑虏南下,中原危在旦夕。要是还纵容这些兵痞,丢失民心,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沦为鞑子的奴才!” 霍郎中眼中泪光闪动。重重的磕头:“蓟国公。天下掌权者要都如您一般,百姓该少受多少苦啊!” “放心吧,天下的好官会越来越多,老百姓也会越过越好!”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吴凯杰的声音传来:“国公爷,卑职带了袁将军和马将军前来。” 顾振华笑道:“等他们好久了。霍郎中你先退下吧,什么都不要想。很快湖广就会改天换日的。” 霍郎中躬身退下,吴凯杰带着袁宗第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这家伙中等身材,格外的敦实,脸上带着一层的风霜,一看就是老江湖。 “小人马进忠拜见蓟国公!” 顾振华急忙走了几步,搀起了马进忠,笑着说道:“混十王,你可是大名鼎鼎啊,本爵早就听说了。” 马进忠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无知,一个匪号而已,还请国公爷赎罪!” 袁宗第笑道:“马兄,国公爷大方着呢,哪里会追究这种事情啊。只要一心为国公爷效力,就不会亏待你!” 顾振华也笑道:“袁团长说的没错,安**欢迎各路英豪,不论是任何人,只要没有不可饶恕的恶行,又愿意遵守安**的纪律,本爵都举双手欢迎,而且保证一视同仁!” 马进忠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其实早在顾振华进入湖广的时候,就派了袁宗第打前站,和马进忠这些流贼老将联络。 最初大家就是沟通一下感情而已,可是今天从大堂上下来,马进忠就坐不住了。顾振华说的话很值得玩味,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左良玉父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都会网开一面呢? 也不该马进忠动心,实在是左梦庚的本事太差,老爹被杀,没找到真凶,竟然稀里糊涂的和王允成打了这么长时间,死伤的士兵数以万计。军队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削弱。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闹剧。 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黄口孺子,他不能不担忧啊! “国公爷,小人斗胆问一句,这不可饶恕的罪过指的是什么呢?” “第一就是汉奸,只要投靠了鞑子,本爵一律不回手软。汉家衣冠,祖宗坟茔,这是一个人的根本,能背弃祖宗,放到了哪里,都是祸害!” 马进忠急忙点头:“国公爷说的没错,小人也最痛恨鞑子,这辈子就算是把脑袋掉了,也断然不能给鞑子效力。” “第二条就是对待百姓了,向左良玉一般,屠村灭寨,杀良冒功,罪孽深重的,一样不能留!” 马进忠一听这话,顿时撩衣襟。跪在了地上。 “蓟国公,小人不敢说军纪严明,但是我的部下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大家不得不扯旗造反。正所谓推己及人,那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小人绝对不会做!” 这时候袁宗第也点了点头,马进忠个流贼效力的时候,战斗勇敢,待人宽宏,而且嫉恶如仇,很受敬重。 在原本的历史上,左梦庚率领着部下投靠了满清之后,马进忠和左梦庚公然决裂,带领着部下坚持抗清,后随着李定国收复失地,屡立战功。一直做到了鄂国公,汉阳王,堪称忠勇之士。 正因为如此,顾振华才把他列在了招揽的名单之上。 “马将军,本爵知道你的忠义,日后安**之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卑职多谢蓟国公大恩!”马进忠忍不住单膝点地。行了一个军礼。 袁宗第笑着说道:“老马,这一回咱们又在一起了,你这一身的好功夫。在战场上痛宰鞑子,那是何等的畅快,比跟着左梦庚这么一个饭桶要好太多了。” “那是自然!”马进忠说道:“国公爷,实不相瞒,据卑职所知,左梦庚和卢光祖等人正在商量,想要对国公爷不利。安**虽然强悍。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我担心……” 顾振华摆了摆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左梦庚想要和本爵斗。他还不够格。这人马也不是越多越好,他现在就是一条水洼里的鱼,越动死的越快!” 马进忠急忙点头:“国公爷用兵如神,小人的担忧是多虑了。” “不。马将军。本爵还真有事情托付你。” “国公爷请说。” “湖广百姓太苦了,刚刚遭受了战祸,不能再乱下去了,你去联络一些人手,一旦打了起来,防止乱兵逃窜,务必做到一举全歼。” 马进忠急忙拱手说道:“国公爷放心吧,王光恩。李万庆等人都愿意效忠您,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马进忠说完就急忙告辞。从后门离开了按察使衙门。 这一夜武昌城里注定不在平静,白天公堂的事情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左良玉是被霍郎中给害死了,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至于左梦庚迁怒王允成,厮杀了这么多天,完全是在胡闹。 不光是百姓,就连军中都有这个声音,玩人也没有这样干的啊!你们说打就打,要多少人跟着丢了性命。结果打完了,发现是一场误会,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嘛。 不少人本来就不服气左梦庚,此时更是怨声载道。相反那些左氏父子的铁杆心腹,一共二十几位,全都聚集在了帅府,共同商量着对付顾振华的办法,就连李国英都带伤前来。 卢光祖率先说道:“诸位,大家想一想,从大帅死去,这段时间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怪异。尤其是卖火铳的吴守业,平心而论,顾振华那么精明凶悍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让一个商人钻了空子,大量的窃取军火?我看这就是一个阴谋,顾振华挑唆咱们内斗,给他制造进入湖广的借口。” “不只如此!”李国英说道:“那个姓霍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根本就注意不到他,怎么顾振华一来,他就冒了出来。说不定杀害大帅都是顾振华主使的,这就是一个大阴谋!” 张应祥忍不住摇了摇头:“李兄,顾振华这家伙能有这么深的心机?我看他发迹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怎么能把谁都算计进去啊?” 左梦庚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管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顾振华想要对我们下手,而且他还放话了,准许百姓告发咱们,还要向朝廷上书!” “我看谁敢告发!”张应祥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帮泥腿子真有这个胆子,也就不会被收拾的像狗一样。咱们就把人马撒开,来告状的全都弄死,甚至施行连坐,来一个,屠一村,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干过。” 卢光祖摆了摆手:“你想的简单了,顾振华是一个领兵的将领,又不是文官,你以为他真的是要给老百姓伸冤啊?” “那,那他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搞臭咱们,我看他多半是想吞掉整个湖广。” “什么?他的胃口这么大?安**才多少人,湖广有多大,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左梦庚咳嗽了一声:“不要吵了,不论如何,顾振华只要在一天,我们就别想安生。” 李国英点了点头:“少帅说的没错,此獠不除,湖广不安。少帅你就下令吧,我们人多势众,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能把顾振华弄死!” 卢光祖说道:“少帅,顾振华此时人马还少,要是等到安**大队过来,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这!”左梦庚沉吟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你不仁我不义,顾振华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咱们,大家伙说说,要怎么才能弄死顾振华?” …… 整整一夜,双方都在调兵遣将,积极的准备,相比左梦庚,顾振华显得静悄悄的,不过这也是外松内紧而已。 到了第二天,顾振华如约,再度来到了大堂,稳坐在太师椅上面,眼前放着茶壶茶碗,好不潇洒。 外面陆陆续续就有一些告状的人员头顶着状纸,来到了大堂外面。 “求国公爷给小人们做主,小人们冤枉啊!” “冤枉啊!” 喊冤之声不绝于耳,顾振华把吴凯杰叫了过来,让他去吧所有的状纸都接了过来,然后让这些告状的人都到了大堂上面。 顾振华飞快的翻了翻状纸,一目十行的草草看了看。 “大家听着,本爵刚刚看过,你们的冤案主要分成两类类,第一类是你们的亲人,有被杀的,又被抓的,还有被打伤,甚至被侮辱的。军人是保护百姓的,凡事有这种恶性的,本爵一定不会姑息养奸,该杀一定不手软。第二类是抢夺你们的财物房产田地,这也是决不能允许的行为,本爵已经派人,去吧左梦庚传过来,让他当面和大家对质,一旦罪证确凿,本爵保证还你们公道!” “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吗!” 这帮人没口子的感谢,可是就在这时候,远远的从大街之上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千军万马,一听奔腾,这些老百姓瞬间脸就变了颜色。 一个个偷眼看着顾振华,哪知道顾振华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慢条斯理的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 “来人,给大家都倒一杯,让大家润润喉咙,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一阵阵的枪声响起,人喊马嘶,战斗突如其来的开始了。 卢光祖带着马队正在街上狂奔,突然两旁的房屋之中,探出了上百个黑乎乎的枪口。 死去吧! 啪啪啪,枪声如同爆豆,这些人纷纷摔落马下。 枪声就是信号,左梦庚手下的大将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杀来,安**的士兵埋伏在建筑之中,也从容不迫的开枪还击。 “孙子,死吧!” 熊心端着火铳,一声枪响,对方一员游击将军就被击中,脑袋都打没了。 “嘿嘿嘿,多来点吧,爷爷就靠着你们当哨长,当营长呢!” 熊心可是斗志昂扬,康乐笙他们都和自己差不多同时接受训练,这帮小子已经奔着团长去了,他可不能落后了。 “再尝尝这个!” 熊心用力掷出了一个手榴弹,顿时一声爆炸,五六个骑兵被炸得四分五裂,血染长街。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逆死顺生 “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吐沫,都把他们淹死了!”李国英大声的叫嚷着。 “你们听着,谁先杀进去,砍下顾振华的脑袋,升参将,赏美女十名,黄金万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帮兵痞也都有一个贼骨头,一听这话,顿时嗷嗷大叫,摩拳擦掌。 顿时没有三百多个骑兵飞身上马,组成了一个攻坚的箭头。他们各个披着两层铠甲,挥舞着手里的刀剑,疯狂的向前杀去。 “活捉顾振华,荡平安**!” “活捉顾振华,荡平安**!” …… 他们血气高涨,叫嚷的声震天地,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声如奔雷。如此铁骑,如此威严,小小安**根本不够看的! 这时候,在街边突然探出了一只脑袋,罗晓宇轻蔑的看了一眼疯狂冲上来的家伙。 “笨蛋!” 他一面嘲弄着,一面点燃了火绳,顿时火光闪动,沿着街边传出去。 轰!轰!轰! 街道两边预设的地雷一同爆炸,声音震天动地。这些骑兵只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地震一般,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被抛上了半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更有飞溅的弹片把他们击中,这些地雷都是从下往上爆炸的,因此杀伤力更加可怕。战马的腿被炸断,骑士一个个摔在了地上。 有一个家伙刚刚落地,一块弹片从大腿根切过。顿时一条腿就下去了。更加让他撕心裂肺的不只是丢了一条腿,命根子那里也是无比的刺痛,后半辈子的幸福彻底都没了。 上白枚地雷在狭窄的街道上面爆炸。两旁的房屋,地面上的青石全都被炸碎了,迸溅的碎片,大块的砖石落下来。砸碎了脑袋,砸断了胳膊腿脚。 一个个伤员在地上痛哭的嚎叫,他们没有死去,但是比起死了还要难受。 “头儿。他们都完蛋了!”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罗晓宇和身边的弟兄互相看了一眼,也是满脸的惊骇。爆炸声音太大了。他们的耳朵全都是嗡嗡的声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不过眼前的战果还是让他们格外的欣喜,三百多个骑兵,几乎一下子全都被干掉了。别看左梦庚手下人多。但是这样的精骑也拿不出多少。 而且这种团灭实在是太刺激眼眸了。李国英脚踝有伤,但是他还忍不住从车上站起来,伸着脖子望过去。 顿时心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清楚的看到一个跟着他十几年的弟兄,肚子上面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肉模糊,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往回跑。可是肚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流了出来。没走三步,就扑倒在地上。身躯痛苦的扭动。渐渐的失去了生命! “气死我也!” 李国英痛叫了一声,差点摔在了地上。 “杀,给我杀光安**,杀了顾振华!” “大人,不行啊,弟兄们都不敢上了!” 这话说的没错,一下子三百多精锐就这么没了,要是放在以往的野战之中,剩下的人可能转头就跑,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李国英一回头,看了看手下的人,的确是瑟瑟发抖,眼神闪烁,有些人干脆就不自觉的往后退。 李国英顿时暴怒,一把抽出了佩刀,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帮混球听着,顾振华说了,要彻查屠戮百姓的罪责,你们谁的身上没有人命!现在不把他弄死,死的就是我们。大家都听着,只要干掉了顾振华,我保证给大家升官增爵。” 说着李国英招呼手下的亲兵,组成了督战队,一个个手里都捧着巨大的鬼头刀,寒光烁烁,冷森逼人。 “杀!” 这帮家伙终于再度鼓起了勇气,骑兵不行就换步兵,他们一窝蜂的往前冲。 不过刚刚的爆炸之后,路面开裂,房屋倒塌,地上还有人马的尸体,横七竖八,成了天然的障碍,这帮人只能像是猴子一般,在地上来回蹿蹦。 当然这么干速度会大大降低,罗晓宇他们手里都攥着火铳,一排排的子弹打过去,成片的倒下去,比起联合收割机还要高效。 在废墟之上,尸体一层接着一层,鲜血都流进了路边的沟渠,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鼻孔。一个冲在了最前面的家伙一下子挨了五六枚子弹,顿时上半身都被打飞了,血肉横飞。 二十步开外,一个士兵突然觉得头上有东西落下来,一抬头,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心,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这家伙吓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直接倒在了地上,吓得昏死过去。 或许是受到了他的启发,有些不敢往前冲的,干脆全都躺在了地上,装起了死狗。往前去死送死,往后退还有督战队,这帮兵痞也不得不玩起了这个天才手段。李国英玩了命一般的吆喝,驱赶,这些人就是不往前冲。 谁也不是傻子,最不要命的已经死了二三百了,剩下的才不想去送死呢! 眼看着驱赶不动,气得李国英连砍了两个逃兵,他气得浑身抽搐。 李国英和卢光祖可是左梦庚手下最重要的悍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联手攻击。光是集中的精兵就有上万人,面对着小小的按察使衙门,损兵折将,一点都啃不下来,这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大人,安**的火器太犀利啦,咱们不是对手,就别让弟兄们送命了!” “放屁!” 李国英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去城外大营。马上再调一万生力军过来,把大炮也抬过来,我要和顾振华拼到底!” 湖广军队。拼命的攻击,顾振华却是一脸的轻松,在大堂上面,端然稳坐,竟然和下面告状的民众聊了起来。 “大家伙说说,你们觉得日后朝廷该做什么,或者说你们希望朝廷做什么?” 这帮人最初也是担忧不已。听到了枪声,谁都不能不害怕。可是看到了顾振华如此镇定,他们也从容了不少。 “国公爷。我们哪敢奢望什么啊,只要朝廷能帮着我们把冤屈解决了,我们就叩谢天恩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诸位,大家伙不妨假定一下。如果本爵成了湖广的主人。你们希望本爵如何施政呢,大家畅所欲言,就当是一个玩笑!” 虽然这么说,但是全场可没有一个人敢当玩笑,看样子顾振华是要彻底取代左梦庚了! 大家全都害怕顾振华,半晌才有一个年轻的商人站了出来。 “国公爷,安**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您到了湖广,我们安心。可。可是有一点,小人不能认同。” “请说!” “就是您对待绅商的做法,杀人夺地,您要是到了湖广,是不是也要大开杀戒?” 顾振华哈哈一笑:“我要是这么做那?” “那,那我就只能跑到江南了!” 顾振华笑着拍了拍这个年轻商人的肩头,说道:“大家伙想必都有这个疑问,可是你们也要知道,各地情况不同。河南,陕西等地,一面是九成以上的老百姓都要饿死,一面是士绅坐拥大量的粮食,手里头还有众多打手,俨然一个小朝廷。你们说本爵该怎么做?任由百姓饿死,那就是无数的流寇,放任地主士绅,他们就可能勾结鞑子,成了汉奸!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爵不得不高举屠刀。” 顾振华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如果你们真正了解一下河南的情况,就会知道,本爵对工商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商人地位提高,军需订单,借贷扶持,参政议政。在各地本爵建立参政院,广开言路。这些参议里面,多数都是商人代表。以往你们需要贿赂官员,帮自己说话。可是在河南,可以直接向本爵建言。” 商人都是耳目灵通的,不少人也频频点头的确几个月以来,不断有河南的商人前来采购,他们格外的活跃。外面抹黑顾振华的不少,可是真正生活在顾振华治下的,却是对这位蓟国公赞不绝口。 “国公爷,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顾振华笑道:“你们商人重约定,本爵重法度,违法必罚同样,你们遵守法度,本爵就会保护你们!” 毫无疑问,这就是顾振华的执政宣言! 就在城外,金声桓的大营之中,一骑飞驰,到了他的大帐之中。 “启禀大人,少帅来的调令。” 金声桓急忙接过来,一看正是左梦庚的命令,让他带领一万士兵入城增援! “这,这,城里头还没干掉顾振华吗?” 金声桓是大吃一惊,他急忙下令,让全军集结,准备开进城中。就在这时候,突然营门外面,一阵马蹄声音,马进忠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金声桓急忙出来迎接,“马兄,你军情紧急,小弟还要去城中增援,不能款待老兄,实在是失礼了!” “金兄且慢!”马进忠笑道:“你真的要去帮着左梦庚吗?” “当然如此,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哈哈哈,逆死顺生,老兄你可不要自误啊!” 说话之间,马进忠指了指南城的方向,这时候那边是枪炮齐鸣,惊天动地。 “听见没有,安**已经开始攻击张应祥的大营了,我敢说用不上半个时辰,张应祥就要崩溃。”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人仓皇的跑来,脸上黑漆漆的,格外凄惨。 “大人,张大人求您出兵救命啊!” 金声桓一听,顿时手足冰凉!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获全胜 面对着左梦庚十几万军队,顾振华在身边只留了周英杰的一个团,其余部队全都放在了城外。这也是对安**的强烈自信,不论多少牛羊,都不是雄狮的对手! 事实也果然如此,左梦庚倾尽全力,结果在城中被打的头破血流,别想寸进。废墟和街道之间,就是安**最后的猎场。火铳手轻松收割生命,掷弹兵投掷要命的手雷。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全都被轻松解决,后面的人根本裹足不前,在也不愿意送命。 城外的战斗也到了关键时刻,谢斌统率着两个团主攻城南的张应祥大营。张应祥和张应元是亲兄弟,都是左梦庚的铁杆支持者。他手下有两万多军队,是驻防武昌最重要的力量。 要打就打最难的,谢斌指挥着士兵,从两面包围张应祥所部,在炮火的掩护之下,他们直接平推过去。 张应祥派出了骑兵,试图冲开安**两个团的结合部,哪知道谢斌早有准备,安排了五十驾偏箱车。 这些士兵迅速将偏箱车连在一起,构成了坚固的堡垒,然后靠着车版掩护,向着骑兵射击。 他们的任务已经简单到了极点,就是不停的把火铳打出去,整个车阵就像是火刺猬一样。和野战的三段击不一样,这种时候一个射击孔只安排一个射手,其他人的任务就是装填火铳,然后把一杆杆装好的火铳送过去,他们也不需要关心外面怎么样。 只要火力输出足够强。别说是湖广的军队,就连鞑子的八旗也休想奈何他们! 这种作战方式顾振华在突出北京的时候使用过,而此时更加成熟。也更加犀利。每个射击孔能保证一息之间射出一发子弹。 简直就像是疾风骤雨,快如闪电,那些骑兵最多只能冲到五十步左右,再往前就是绝对的禁区。 一个接着一个,一层压着一层,或许是死亡太快了,这些士兵根本没有觉察。还在拼命的往前冲。 啪! 子弹击中了一个带头参将的胳膊,他只觉得手臂轻了许多,等他冲出五六步。低头看得时候,才惊觉左前臂已经打没了,半截白骨露在了空气当中。 “啊!” 这家伙痛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正好坐在了一具尸体的上面。残存的右手正好按在了碎裂的脑壳上。满手的脑浆,满手的鲜血,还有一个眼珠子也粘在了手上。 “跑啊!” 他痛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往回跑。其他的骑兵也惊觉不妙,他们叫嚷着往后逃窜。一窝蜂一样,跑得比来的时候还快! 骑兵可是张应祥的宝贝疙瘩,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一下子就死了三四百人,也彻底把他吓傻了。 正巧这时候左梦庚派来的传令兵也找到了他。让他立刻去增员。 张应祥一腔的怒气没有地方撒,他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这个士兵的小腹上,把他踢出老远,差点昏死过去。 “援兵?告诉少帅,老子现在才需要援兵,越多越好!” 张应祥把传令兵给吓跑了,挥手又揪过来一个。 “快,快去求援啊!去告诉金声恒,让他帮忙!” 士兵催动战马,飞速来到了金声恒的大营。这时候金声恒也得到了左梦庚的求援,要去援助。可是哪里知道,还没离开大营,马进忠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金老弟,生死之间,你可千万不要走错了啊!” 马进忠语重心长的说道:“蓟国公实力雄厚,安**天下强兵。而且左梦庚年轻糊涂,自毁长城。要是他不和王允成死拼,湖广还有一搏之力,可是到了如今,不过是待宰的羔羊。金老弟就算你去帮忙,也不过是给死人擦胭抹粉而已,有用吗?” “这!”金声恒也忍不住沉吟起来。 “马兄,左大帅当年招降咱们,是有天大的恩惠,人不能忘本,别管我成不成,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死马不能活,活马早晚得死!”马进忠毫不客气的说道:“金老弟,你或许担忧蓟国公为人。不过我已经听袁宗第说了,蓟国公对待降兵也是一视同仁。他和田见秀,还有李过、高一功等人都归降了安**,现在都是领兵团长的职务。而且袁宗第还说,蓟国公对待闯王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让高夫人带着幼主去了海外。说实话,咱们都不算左良玉的亲信,作恶也不多,何不洗心革面,堂堂正正的当一个安**啊!”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金声桓眉头紧皱,在地上来回转了好几圈,终于咬了咬牙。 “马兄,我就相信你一次!跟着蓟国公干了!” “好!”马进忠笑道:“金老弟,大战咱们帮不上忙,也不好帮忙。不过我提议咱们俩替蓟国公把水师营拿下来!” 马进忠的确不简单,眼光看得很毒,武昌扼守长江中游,还守着洞庭湖,水师力量相当强大。大小各型战船,超过一千艘,有士兵将近两万人,比起沈廷扬的水师虽然在船只上差了很多,但是却更加适合长江作战。 这支水师在左良玉的手里,更多的就是一个逃跑工具,他跑到湖广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敌人南下,再往南京跑。 可是如果换做了顾振华,绝对会让这支水师发扬光大的! 马进忠和金声桓商量妥当之后,他们也不管城中的战斗,直接带着人马去接收水师。 此时城外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谢斌带着人马冲进了张应祥的大营,张应祥仓皇逃进了城中。乱兵像是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安**跟着后面,远了用火铳射击。进了就用刺刀挑,所过之处,遍地的尸体。这群猛虎冲开了张应祥的大营,一路杀到了南城门。 张应祥刚刚逃进去,他就想关闭城门,可是后面那些逃兵还要性命呢,他们也紧随着追了上来。 “大人啊。等等小人啊,我们给你卖命多少年了!” “您不能见死不救,把我们留给安**啊!” “大人。您等等!”一个士兵扯住了马尾巴,张应祥情急之下,一刀砍断了马尾。 “快,扯起吊桥。不要让安**杀过来!” 正在他喊着的时候。又有四五个士兵涌了上来。 “总镇,我们的兄弟都在外面呢!” “去你的!”张应祥猛地挥刀,砍在了一个士兵的胸口。刀锋正好嵌入盔甲,这个士兵死死的攥着不放开。 “大人,小的给你挡过箭,你就这么对我?” 张应祥眼珠子也瞪圆了,手上用力,搅动伤口。 “滚一边去!” 这个士兵嘴丫子冒血。摇摇晃晃的落到了马下,眼中还都是不甘!其他人看到了同伴丧命。顿时全都炸锅了!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们造反了!” 一瞬间这几个士兵抽出了腰刀,向着张应祥砍了过来。 “大家伙赶快动手啊,杀了张应祥,拿他的脑袋换咱们的命!” “对,杀了张应祥!” 瞬间城门口的兵丁就杀在了一起,他们自己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候谢斌带着人马正好冲上来,他一见心花怒放,冲在了最前面。 “都给我让开!” 他一边冲着,一边挥动手里的砍刀,十几个兵丁都掉进了护城河。城门口爹妈乱叫,好不凄惨。 张应祥一看,也知道不妙,这是挡不住了,他只能夺路而逃。谢斌带着人马从南门杀进来。 有不少的湖广兵丁都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们愿意听安**的,求大人收留我们啊!” 谢斌哈哈大笑:“迷途知返,很好!你们马上给本将带路,只要活捉了左梦庚,就算你们首功!” 谢斌高歌猛进,在西城那边,袁宗第也带着人马杀了进来。袁宗第比起谢斌还多了一个心眼,他向马进忠讨要了一份城防图。他直接带着人马,向着楚王府杀了过来,这里正是左良玉的临时帅府。 袁宗第一路杀过来,绕过了一个街角,正好对面来了一伙人马,为首的正是李万庆。他们也是老熟人。 “袁兄,蓟国公真是厉害,左贼攻击按察使衙门,一步不前,还损兵折将,你跟着小弟,咱们去找左梦庚!” “好嘞!” 袁宗第跟着李万庆,纵马杀向了楚王府。 没跑出多远,眼前正好来了一伙人,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左梦庚。他频频催要援兵,结果一个人不来,左梦庚也吓傻了,他就想亲自出城调兵,哪知道竟然和袁宗第撞在了一起。 “哈哈,左贼,你的死期到了!” 左梦庚眼珠子也瞪圆了:“李万庆,你这条咬主人的狗,我杀了你!” “左梦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老子当主人,咱们就看看谁是真英雄,谁是怂包!” 他们两个顿时杀在了一起,后面的士兵也涌上来,兵对兵,将对将,打得好不热闹。 袁宗第跟着安**历练了这么长时间,用兵的本事也上涨,他急忙派遣手下,在外围先形成一个包围圈,不让左梦庚跑了。然后亲自带着人马冲了上来。 “左梦庚,乖乖投降吧!” 袁宗第和部下掏出了手铳,一阵枪响,二十几个亲信部下就摔在了地上,左梦庚顿时惊得浑身发凉,被李万庆一刀砍在了肩头,鲜血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该杀人了 外面枪炮隆隆,按察使衙门的大堂之上,却是聊得热火朝天。顾振华也和这些来告状的商民百姓坐在了一起。 “过去,我们中华总是以天朝上国自诩,认为富庶程度,天下第一,四周都是蛮夷。可是如今西夷漂洋过海,来到了咱们的土地,他们拉来了成船的银子,换咱们的丝绸瓷器,如此一来,大家觉得他们还是蛮夷吗?” “不是,根本不是!”顾振华挥拳说道:“相反,他们富得流油,他们有大量的金银,这些正是我们的需要的。再按照以往士农工商,围着土地转圈子的老路,咱们永远都富不起来,迟早要被那些蛮夷追上。” 有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听到了顾振华的话,频频点头。 “国公爷,说的太对了,可是咱们该怎么办啊?” “很简单,农商皆本,工业立国。以后的朝廷要保护商人,鼓励工业,让你们出去赚更多的钱,甚至抢更多的海外膏腴之地。为什么会有流寇?原因很简单,就是兼并吗,以往历朝历代都想着抑制兼并。可是别忘了天下的户口越来越多,就算绅商把土地都吐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向外扩充,抢夺更多的土地,才能满足需要。” 顾振华笑道:“这些或许大家一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希望大家明白一点,本爵不是要消灭绅商,相反本爵要保护绅商,要让你们更加富庶。要让大明的百姓生活的更好!” 啪,啪,啪…… 掌声渐渐的强烈起来。这一百多百姓全都眼睛瞪得贼亮。这位国公爷果然和寻常的官老爷不一样,说的话都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头,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 顾振华眉头一挑,顿时笑道:“大家先稍微等一等,湖广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顾振华疾步走出了大堂。康大力让人牵过来战马。 “国公爷,谢团长和袁团长都带着人马杀进来了,左梦庚他们完蛋了!” “一帮土鸡瓦狗。不值一提,你去传令,凡是遇到乱兵伤害百姓的,一律格杀勿论。绝不手软!” “遵命。” 顾振华在亲随的簇拥之下。出了衙门。此时周英杰正指挥着部队发动反攻。卢光祖和李国英分头攻击安**。这两位大将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根本没法奈何安**,还落了一个损兵折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本来湖广的军队就差的太多,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但是在巷战之中,人数优势又被压制了,而且在顾振华的关照之下,安**对巷战的训练。那可是绝对领先时代的。 士兵们利用房屋废墟作为掩护,充分发挥火铳射程的优势。从容不迫的攻击对方。地上的尸体堆成了山,可是就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卢光祖已经把自己手下的五百家丁都派了上去,结果被干掉了二百多人,剩下的说什么都不往前冲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城外战火炽热,谢斌带着人马横扫了张应祥,并且杀进了城中。 卢光祖接到了报告之后,他非常清楚,胜利已经彻底远去了,当务之急就是保命。因此他带着手下残存的家丁,悄悄的就往后退去。 主将都不成了,手下的人就更加慌乱,一个跑,两个跑,顿时就像是雪崩一样,这些人快速的溃败。 安**从一开始的对手就是鞑子,就是关宁军,见惯了这些强兵之后,面对这些垃圾,反而有些不适应。 周英杰也忍不住啐骂道:“什么玩意,刚死了这么点人,就挺不住了,老子还没杀过瘾呢!大家伙听着,给我追击,别放过他们!” 士兵的肚子里也都憋了一股子怨气,得到了命令,全都嗷嗷直叫。在正门方向,熊心他们冲在了最前头。 “别想跑了!”熊心几步追上了一个头目,对方早就被吓得胆裂魂飞,他手下的人已经在冲锋的时候,死伤殆尽了。安**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帮要命的阎王。 他正在亡命逃窜,熊心几个健步,到了他的背后,将三棱刺高高的举起,奋力一击,正好刺中了这家伙的后心,顿时一股血箭射出,尸体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阵,就没有了性命。 “跟着我追,别放过他们!” 前面十几个敌军被追得走投无路,只能掉转了头。这帮家伙咬了咬牙,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家都是吃粮当兵,你们何必不依不饶的,别忘了狗急跳墙!” 他们竟然吓得词都不会用了,熊心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就跳墙吧,没本事就把命留下来!” 熊心说着,挺着刺刀,就扎了过来,对方险险的跳开,挥手就给了熊心一刀。按照常理,熊心应该收回刺刀,进行防御,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又把刺刀扎了出来,这一刀更加狠辣,更加快速! “小子,你不要命了!”对方吓得狂叫起来。 他一看的确躲不开了,所幸就真的同归于尽,他咬着牙,向熊心砍来。可是就在他的刀距离熊心还有一尺多的时候,突然一杆三棱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铛! 刀被震得火星乱冒,熊心手中的三棱刺已经扎进了对方的胸口, “笨蛋,你当老子会和你拼命吗?弟兄们,一起上!” 安**的强大配合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方虽然人多,虽然搏斗经验丰富,但是却毫无用处,不到一刻钟,熊心他们的前面已经有了十几具尸体。 他们浑身染血,三棱刺上还挂着肠肚。简直就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小鬼。往前一冲,对方根本不敢交战,要么撒腿就跑。要么跪倒请降。 在前门安**势如破竹,在后面也是一样,李国英被掷弹兵修理的更惨,手下精锐丧失殆尽,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只能趴在了马背上,拼命的逃跑。 可是就在向前奔跑的时候。突然战马一声悲鸣,扑通摔在了地上。原来战马屁股上挨了一枪,被打得血肉模糊。 李国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一条腿一个手腕都带着伤,格外的困难。 “混蛋,你们都来搀扶老子。没有了老子。你们也别想好!”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终于有几个家丁跑过来,想要救他。可是在不远处冲出来几个安**,火铳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扑通从战马上摔下来,剩下的人一见,顿时个个变色! 这可不是闹着玩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李国英啊。 “您好好呆着吧,我们先走了!” 他们纷纷逃走。气得李国英破口痛骂,什么难听的词都出来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能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巷子里跑。 可是罗晓宇他们已经飞快的赶到了他的后面,罗晓宇飞起一脚,踢在了李国英的后腰上,这家伙哎呦了一声,摔在了地上,也成了安**的俘虏。 另外一边,袁宗第和李万庆带着人将左梦庚给抓住了,他们押着这位少帅兴冲冲的跑到了按察使衙门的外围,结果正好和顾振华撞在了一起。 “国公爷,卑职不辱使命,抓到了左梦庚!” 顾振华急忙闪目一看,只见几个士兵推推搡搡,把一个年轻人推到了面前,他的头盔也没了,浑身的甲胄也散了,蓬头垢面,肩膀上还在流血,好不狼狈,全然没有了少帅国公的风采。 “哈哈哈,左梦庚你成了本爵的阶下囚,可有什么感触啊?” “顾振华,你卑鄙!”左梦庚毫不客气的说道:“从一开始,往湖广卖武器,那个商人就是你派来的,挑唆我们内斗,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 “你还不算太笨,现在终于是想明白了,不过本爵告诉你,你们父子作恶多年,这叫做恶贯满盈,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顾振华看了看左右,冷笑道:“把左梦庚押到军营,准备公审!” “顾振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鄂国公,是朝廷所封,你没有这个权力!” 左梦庚还在喊着,早有人拿过了一块黑乎乎的破布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头。 这时候李万庆也急忙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跪倒磕头。 “小人误跟了左氏父子,罪孽深重,还请国公爷赎罪!” “李将军,起来吧,正所谓浪子回头,为时未晚。你赶上了最后的机会!”顾振华说道:“你们听着,马上控制全城,将所有溃兵都给我抓起来,尤其是那些将领,尽量活捉,他们要为自己的恶性负责!” 一听顾振华的话,李万庆心里就颤抖了一下,看来自己是幸运的,躲过了大劫,一想想这位蓟国公整人的手段,那些落到他手里的人会怎么样,简直不可想象啊! 左梦庚被抓住了,城中的战斗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安**四面突出,主要就是抓人逮人。俘虏也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把他们暂时押到了城外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左良玉这些年好事没做多少,人马搜罗的却不少。不过左梦庚后来却带着二十万士兵投降鞑子,全都成了鞑子的急先锋和走狗。 如今湖广这个军阀集团被铲除,等于是又为中华大地减少了一个祸患! 战斗进行了差不多多半天,搜罗溃兵,抓捕俘虏,又忙了整整一夜。原本三十万人马之中,和王允成大战,损失了两三万,再扣除马进忠,李万庆,金声桓等归顺的六七万人马,左梦庚手里还有至少十五人。 一场乱战打下来,安**至少干掉了一两万人,俘虏超过了十万,另外还有三四万人逃散了。 手大捂不住天,安**毕竟只有五个团,能抓到这么多人,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顾振华还不满意。 “大家听着,这些乱兵都是潜在的土匪流寇,甚至是汉奸!对他们绝不能姑息养奸,马上安排人手,给我分头追铺,一定要最大限度的消灭他们。” “国公爷,您看咱们人手不够,能不能悬赏各地的豪强,让他们出面帮着抓捕!”吴凯杰建议道。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以,你马上就去安排。” 正在这时候,马进忠和金声恒赶了过来,在他们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的将军。 “国公爷,这位是水师总兵邓文焕,他可是邓子龙邓大人的四世孙,家学渊源,几位熟悉水战!” 顾振华一听,急忙主动笑道:“早就听闻祖上的忠烈,当年赴朝抗倭,邓将军战死沙场,堪称悲壮。听闻倭寇将邓大人的首级割去,我已经和沈廷扬说了,让他留意日本的情况,只要找到了人头下落,就立即行动,出兵也好,花钱也好,总之要让邓老大人尸骨完全!” 邓文焕一听这话,扑通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这个硬汉子哭得像是孩子一般。邓子龙就是他们这些后辈子孙的神!顾振华一开口就说到了这里,邓文焕一下子就被感到了。 “蓟国公,多少年了,朝廷没想着要回祖上的人头,我邓家子孙都忘了此事,您却能放在心上,卑职,卑职代表邓家上下,叩谢您的大恩!” 砰砰砰! 邓文焕直磕响头。一旁的马进忠和金声桓也是暗暗点头,他们两个为了说服邓文焕,费了不少唾沫。偏偏邓文焕为人耿直,并不喜欢安**,他们还生怕这个楞家伙惹出麻烦。哪知道顾振华几句话,就让他感动到了这个地步,这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邓将军,你先起来吧,既然你还领着水师,讨回邓老大人首级的事情,就该落到你的肩上。做一个横行四海的好汉子,扬威海外!” “多谢国公爷!”邓文焕擦了擦眼泪,大声说道:“水师营一万八千三百五十名弟兄,全都听从国公爷命令!” 一连三天时间,各路人马也陆续回来,武昌城中也渐渐的恢复了安静,街道上面的血水也都清理干净了。 战战兢兢的百姓来到了街头,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张告示。 “大家听着,左氏父子为祸多年,所部恶事做尽,蓟国公决定对他们进行公审公判。就在长江边上,要砍脑袋,大家快去看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恩威并施 涛涛江水,六艘大船逆流而上,眼看就到了武昌。船头之上,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几个侍从的搀扶之下,向着武昌方向望过去。 “哈哈哈,快两年了,本王又回来了!” 侍从们急忙说道:“王爷,您老受的委屈小人们都看在眼里,谁看着不心疼啊。” “是啊,寄人篱下总是不好的,你们放心吧,只要本王回到了武昌,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那敢情好,王爷,我看应该先把咱们的土地要回来,那帮泥腿子两年多没交租子了,该一起清算。小人现在就去算算账目。” 这个大胖子正是现任楚王朱华壁,原本是他哥哥朱华奎袭爵,没有他的份,可是就在崇祯十六年,张献忠杀进了武昌,把朱华奎给抓到了,装在了笼子里,扔到长江溺死了。 朱华奎一系完蛋了,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了朱华壁。不过由于朝廷纷纷扰扰,一直闹了一年多,最后才想起这位待业楚王,才让朱华壁袭爵。 只是刚刚准备动身,左梦庚和王允成又出现了内乱,一直等到了平静下来,朱华壁才迫不及待的赶往了武昌。 “王爷,听说蓟国公顾振华格外的凶残暴虐,比起左良玉还要狠辣,有这么一个人物,小的担心啊!” “担心什么!”朱华壁毫不在乎的摆摆手。 “我是王爷,他是大明的臣子。本王也不要别的,就是拿回我的王府,田产。要是连这个他都敢管。那就是有不臣之心,是大明的奸贼!” “是是,王爷说的有理!” 朱华壁的船队还在向前,突然在江面上出现了一个东西,飘飘荡荡的游过来。 朱华壁眉头一挑,“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侍从急忙拿着竹竿一挑。正是一颗人头,吓得侍从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朱华壁也是浑身发颤。 “快。快扔了!” 船只再往前,突然江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竟然像是水草一般,就这么浮在了江上。顺流漂下来。这些人头多半都是刚刚砍下来的。血迹还在渗出,五官狰狞可怖,仿佛能看到死亡的绝望。 在人头的下方,还聚集了不少的鱼,正在啃咬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一般。庞大的人头群都到了船只边上,将大船给包围了起来。 吓得朱华壁浑身发颤,脸色铁青。一张口哇哇吐着酸水,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这辈子也没有看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哪来这么多的脑袋啊!” 朱华壁是彻底被吓住了,根本不敢往前走了。手下侍从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听。结果过了一个多时辰,侍从才匆匆赶了过来。 “王爷,是,是安**在杀人!” “什么?他们不是打完仗了吗,怎么还在杀人啊?” “王爷,听说是惩处戕害百姓的官兵,已经连续砍了五六天了,每天都有两三千人被砍头,江水都染成红色的了!” 朱华壁一听,浑身的胖肉都跟着颤抖。 “顾,顾振华凭什么杀人啊?” “听说这些官兵抢夺老百姓财物,霸占土地,还有杀良冒功。顾振华规定了,凡是抢夺土地十亩以上,或者是逼人致死,情节严重的一律处死,就连上级长官都跟着连坐!” “走,快走!” 朱华壁的胖脸惨败,肥肉乱蹦。 开玩笑,要是抢夺十亩土地就要死了,他都可以扒皮萱草了。一看江上的人头,朱华壁是从心里头往外的发凉。 “你们都给我听着,只要顾振华还在武昌一天,本王就算是在江上漂流,我也不回武昌!” 这位楚王也果然说到做到,愣是没敢去武昌,又辗转到了九江,不到一个月,就染病了,医生救治也不利,三个月之后,朱华壁就稀里糊涂的死在了九江。 顾振华当然不知道他的阵仗竟然吓死了一位王爷,不过就算知道了,顾振华也是只会毫无畏惧,哈哈一笑! 从公审开始,他已经砍了一万多个乱兵。湖广军队里头的败类实在是太多了,只要追究下去,几乎没有一个好人。 这些天百姓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到江边看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授首。那些有冤屈的,可以直接申诉,能说出是谁动的手,找到凶顽,一律处死,绝不手软! 看着一个个仇人被处死,老百姓们跪在江边放声痛哭,更有人直接建起了生词,焚香叩拜,感谢顾振华的洪恩。 不光是报仇雪恨这么简单,抢夺的所有财物田产,全都换给了老百姓。而且又从军营里头解救出五百多个女人,顾振华也安排人手,把她们送回家中。 当然这些女人更多的是没有了家,而且就算有家,她们也没脸回去了。顾振华也都充实到了军医院,培训她们做一个护士! 安**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处理的也十分得体,饱受兵乱的湖广百姓,终于能够长出一口气了。 “国公爷,豫北急报!” 吴凯杰将一份情报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急忙接过来一看。原来这是李金鳌他们的天地会送来的消息。 “鞑子在大名府一带频频调动军队,按照他们的估计,可能要有大动作啊!” 吴凯杰急忙说道:“国公爷,依我的判断,经过了几个月的休整,鞑子应该恢复了一些元气。如今到了五月份,眼看着就要夏收了,这场夏收关系到河南的生死存亡,重要性不必言说。我担心鞑子会趁着咱们夏收的时候,发动对河南的攻势。” 顾振华点了点头:“要赶快会河南才行。湖广的事情不能拖了。你觉得这两天杀人的效果如何?” “很好!”吴凯杰毫不犹豫的说道:“乱世重典,这就是比狠的时候,这几天已经砍了一万三千多人。不能说没有冤假错案,但是这些士兵都是老兵痞,在军营里面也没有好名声,抢男霸女,坏事做尽。杀了他们,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豪强士绅个个胆寒。您在湖广的威信算是彻底树立起来。” “哈哈哈,本来还想着要再砍几万颗脑袋,不过既然事情紧急。那就暂时放过他们。再把左梦庚处死就算了,另外剩下的俘虏全都充作苦役。给我严格管理起来,送到河南,负责运输军需。给我往死里用!” “遵命!”吴凯杰毫不犹豫的点头。 又在武昌等了两天。张缙彦和孙诚一文一武匆匆赶了过来。顾振华亲自把他们接到了府里。 “张先生,听说江南官场给你送了一个张阎王的绰号,你这是替本爵背恶名啊!” 张缙彦笑道:“国公爷,杀恶人即是善念,让恶人怕,让恶人骂,我看这是美名才对啊!” “哈哈哈,张先生说得好。本爵又有事情要落到了张先生的身上了。” “国公爷只管吩咐,我一力承担!” “好!”顾振华笑道:“张先生。湖广下一步就要交给你了,我委任你为湖广总督,这一堆的烂摊子,要靠着先生收拾啊。” 张缙彦从南京回来,就一直等着复出的机会,现在顾振华将湖广托付给他,正好搔到了痒处。 “国公爷,都需要做哪些事情?” “第一是恢复经济,整顿吏治,开荒济民,让老百姓安稳下来。第二就是要依靠邓文焕的水师,和沈廷扬的海军联合起来,从此之后,我们需要的物资全数走长江航线,不必在受制于运河了。同时也要鼓励商贸,把我们的东西卖到海外,赚更多的钱,换取更多的粮食。” 张缙彦点了点头:“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把事情办好。” 顾振华交代完毕之后,又对着孙诚笑道:“大哥,湖广是河南的大后方,实在是太重要了,就要靠着你坐镇。” “没说的。”孙诚笑道:“军中年轻将领也不少,该给他们机会。再说了整军练兵这些事情我也擅长,保证做好。” 顾振华最欣赏信任孙诚的就是这点,不争功,不抢风头,老老实实,兢兢业业。 “大哥,坐镇湖广上游要防着张献忠,下游要盯着江北四镇和南京,另外还要压服原来的军头,担子很重啊。马进忠这个人可以信任,就让他给你担任助手吧。你们争取在一年之内,整训出两万军队,还要做好随时补充前线损失的准备。” “放心,我保证做好!” 安排好了守卫湖广的人员之后,顾振华也轻松了不少,当即下令让人把左梦庚,李国英,等人揪了出来,总兵,副将,参将,游击,一共三十几位,这些人全都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士兵驱赶着他们到了长江边上,此时前来的百姓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多少人都攥着拳头,瞪着眼珠子,怒目而视。 左梦庚走在了最前头,他猛地一抬头,突然看到几个士兵拖着无头尸体往下走,淋漓的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这位左少帅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声的喊叫起来:“蓟国公,顾叔叔,小侄儿错了啊,您给小侄儿一条活路吧。咱们没有交情,还有欠情啊!要不是小侄儿这么饭桶,您老能顺利拿下湖广么!一只臭虫,您何必碾死啊!” 左梦庚突然崩溃,哭嚎着,叫嚷着。他得到的不管是老百姓更加鄙夷的目光。 顾振华微微冷笑,只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打草谷 两个士兵架着瘫软的左梦庚,到了江边的刑场上。 这片刑场连续五六天杀人,土地已经被浓重的鲜血浸透了,土壤全都是暗红色,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而且苍蝇遍地,黑压压的数以亿计,只要它们愿意,都能把人送上天空,活活摔死。 左梦庚可是堂堂少帅,养尊处优,一见到这个场景,也是两腿发麻,顺着下身流出了骚臭的液体。 “呸,什么东西,就这个德行还想领兵,简直就是饭桶。” 左梦庚丝毫不在乎士兵的蔑视,他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叫嚷。 “蓟国公,我好歹也是朝廷封的鄂国公,您不是随便杀了我啊,总要有朝廷的旨意吧。只要能留下我一条贱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啊!” 到了生死关头,左梦庚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别提多伤心了。一看他这么怂包,在场的军民百姓全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就连原本湖广的士兵,也羞惭的低下了头。给这么一个软骨头效力,真是丢人! 顾振华冷冷一笑。朗声对着周围百姓说道:“大家听见没有,左梦庚说本爵不能杀他,那大家以为,他该不该杀!” 在场成千上万的百姓突然都安静下来,不知道顾振华是什么心思。就在这时候,一个老要饭花子从人群当中挤出来,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刑场前面。 “老汉的儿媳妇被他们抢走了,儿子。孙子都死了。现在就这么一个孤老头子,哭瞎了眼睛,折了一条腿。每天捡狗都不吃的东西,什么都不要了,就是要看这个罪魁祸首伏法。好去告诉死去的孩子们,这人间还有公道啊!” 老叫花子的悲泣,让在场突然群情激奋,谁心里没有委屈,自从左良玉来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子被掳走了,多少人冻饿而死。 老百姓一个个跪了下来,悲愤的诉说着。 “国公爷。去岁长江水患,左良玉不但不救灾,还诱骗流民,抢夺财物。掠走女人。弄得尸横遍野。怨声载道。这家伙反而污蔑流民是贼寇,成百上千的坑杀。一年不到,那些埋人的大坑还在,父债子偿。不光是左梦庚,左良玉都该拉出来鞭尸!” “对,没错,鞭尸左良玉,杀了他的崽子。替冤死的百姓报仇!” 在场的百姓一个个挥动着胳膊,声音震天动地。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吼声直上云霄,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千万百姓的呐喊,汇集到了一起,传到了左梦庚的耳朵里,就像是无数的魔咒。眼前突然变成了无边的黑暗,那些厉鬼伸出了血手,抓向左梦庚。 “啊,不要,不要啊,蓟国公啊,饶了我吧,求求您了!”左梦庚拼命的磕头,脑门青紫一片。 顾振华一直等到了所有百姓安静下来,才大声的喊道:“左梦庚,你说本爵杀你,要听朝廷的意思,可是朝廷要听谁的意思?听得就是天下万民的声音,你们父子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不杀你们,大明的法纪荡然无存。纵容你们,大明只会丧尽民心!” 顾振华声若洪钟,传出去老远,在场的百姓听到,顿时涨红了脸蛋,忍不住拍起了巴掌。 顾振华一摆手,毫不客气的说道:“行刑!” 左梦庚,李国英,张应祥,几十个人排在了一起。除了卢光祖这个狡诈的家伙之外,其他人左梦庚集团的人,多数都被抓到了这里。 刽子手腆胸叠肚,露出了一巴掌宽的护胸毛,怀抱着鬼头刀,灌了一碗烈酒,随即喷出。 酒水溅在了鬼头刀上面,他们手起刀落,顿时人头滚滚,鲜血溅出三尺之外。猩红刺目,一瞬间所有的军民百姓欢声雷动,奔走相告。 最大的祸害终于死了,湖广盼到了新生,所有百姓无不感谢顾振华。对安**更是敬畏有加。这也为下一步招收新兵,铺好了路子。 而且接下来还有更打的惊喜等着老百姓,张缙彦发布公文,宣布减免一年田租。这是多少年没有的消息了,朝廷用度这么紧张,不多要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减免啊! 可是顾振华偏偏就这么干了,安**就这么做了,一瞬间老百姓就把安**当成了自己人,顾振华更是威望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顶点。 其实这种时候,减免田赋是很难取舍的一件事情。安**也需要大量的粮食,也要支撑前线的战斗。 为此张缙彦和顾振华仔仔细细算了好几天账。湖广还乱七八糟,这时候继续收粮,只会成倍加重百姓负担。毕竟看不到实际的好处,光凭着杀几个人,热情早晚会消退的,安**没法真正的深入人心。 减免一年,借这个机会,就能重新整顿吏治,增强对地方控制。等到再收税的时候,才能减少盘剥。 当然减免田赋,不代表不收别的,从现在开始,安**开始征收十分之一的商税,然后用征收来的钱,去采购粮食物资。 而且还特别规定,对于粮食,老百姓的口粮不需要交税,一旦拿出去贩卖出售,还要交十分之一的税赋。 根据张缙彦的估算,商税少说能收到一百五十万两左右,足以弭平减免田租的损失。 顾振华也特别交代,征收商税没有问题,但是必须整顿吏治,尤其是那些胥吏,防止他们敲诈商人。做到把税收上来,同时又让商人的负担降下来,只有这样,湖广的商贸才会越来越繁荣。 为了给张缙彦撑腰,顾振华特别嘱咐了孙诚和马进忠,让他们必要的时候,动用军队,支持张缙彦的动作。 一切都交代清楚,顾振华才动身离开湖广,各路军队也陆续班师撤回。大家伙的心气都非常高。 尤其是吴凯杰,更是满脸的喜色,一路上侃侃而谈,得意异常。 “国公爷,湖广到手了,纵深增长了一倍,而且把势力伸到了江南,咱们这就算是扎下了根。谁也别想撼动安**的力量,只要把这两千多万的百姓治理好,练出几十万的雄兵,到时候别说是恢复旧都,咱们也像成祖一样,扫荡大漠,让那些胡儿俯首帖耳,甘心跪倒!” 顾振华可没有他这么乐观,忍不住敲打大家。 “驱逐鞑虏,这是本爵一直深信不疑的目标,只是大家脑筋都要冷静一点,鞑子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我们也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人跑着过来。 “国公爷,飞鸽传书!” 顾振华急忙接了过来,才看了一眼,顾振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鞑子来了!” 一听这话,周英杰,谢斌,吴凯杰他们全都瞪圆了眼睛。 顾振华说道:“吴凯杰,你先跟着本爵即刻返回开封,其他人管好部队,做好大战的准备!” …… “营长,你看!” 康乐笙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黑烟滚滚,一片的火光。 “走,去看看!” 康乐笙纵马冲过去,后面人紧紧跟随。离着村口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一股浓重地血腥气传来。 猛地一抬头,所有人全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在村口的打谷场堆着百十具尸体,一个压着一个,就像是小山一般,顺着这堆尸体,还在流着鲜血。 老人,孩子,青壮,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毒手。他们的身上都挨了不止一刀,圆瞪的双眼,还冒着怒火。 在他们的背后,几十间茅草房全都燃烧起来,火光冲天。不远处的农田里面,也是火光连绵,已经快要成熟的麦田,全都被烧毁了! 士兵们一看都眼红了,急忙去割到麦子,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隔出了一道隔离带,保住了剩下的麦子。 “王八蛋!” 康乐笙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已经是他们最近两天遇到的第三次屠村了。每一次鞑子都是杀光百姓,抢走所有财物,尤其是粮食,最后更是将麦子都给一把火烧了! 安**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屯田田庄,就这么毁之一旦。虽然还都是在豫北,没有伤及核心,但是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也是相当严重的。 “营长,这是老王叔,我们每次巡逻路过,他都给我们准备了茶水。” 士兵们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老者的尸体抱了下来,滚烫的泪水,落在了老人的面颊上。 “营长,咱们可要给他们报仇啊!”士兵们把拳头攥得咯嘣嘣直响。 康乐笙也阴沉着脸色,他围着村子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然后说道:“弟兄们,鞑子袭击的队伍至少有三五百匹战马,以我观察,他们至少一人三马,机动能力极强。我们想要追上他们,恐怕非常困难。搞不好他们还会设下埋伏,引咱们上钩。” “那,那就不报仇了吗?” “当然不是!”康乐笙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要好好动动脑子,诱敌深入,把他们一举干掉!” 就在他们商量着如何对付鞑子的时候,一群满载收获的鞑子也撤回到了军营,一百多人的小队,三百多匹战马,上面满载着收获。 准塔看到了这些回来的人,顿时哈哈大笑:“八旗勇士,就该像恶狼一样,抢掠,杀戮,勇士们,你们干得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舍得孩子 一路从湖广进入河南,仿佛就是两个世界一般,河南农田遍布,路边全都是壮实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一阵风吹过来,仿佛都能闻到馒头的香气。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喜悦的农民,只要有点时间,就会到田里头看看。那些熟知农时的老汉,咧着嘴笑着。 现在五月份,麦子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灌浆期,只要天气不出问题,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陆续收割麦子了。虽然按照规定,要上交七成的粮食,但是只要丰收的话,一家人还是能勉强填饱肚子的。 那些赚了外快的农民更是兴奋异常,早早的就给孩子许诺,等到收割之后,就天天吃面条,甚至更有人准备包饺子,好好犒赏一下自己。苦日子过去了,好时候就要来了! 老百姓欣喜异常,显然顾振华可没有这么乐观。他带着吴凯杰急匆匆的赶回开封,在路上歇息的时候,顾振华也看了看庄稼,还问了问老农。 “大家伙都说今年恐怕是十几年来,收成最好的时候,这可是老天爷的奖赏,国公爷,您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愁眉不展啊?” 顾振华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啊,这回夏收,不少土地都荒芜了好几年,第一次收成肯定不行,无论是怎么计算,能勉强够河南上下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再好一点,也不过是存几十万担粮食,供应军需。” “国公爷,这就不错了。一年的工夫,我们屯田就摆脱了对外依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好事也要能消化下去才行。从现在到麦子成熟。需要半个月,收割储藏也要一个月,最后完粮纳税,各个农庄上缴。这些粮食恐怕要到九月份,才能落到手里。” 吴凯杰也猛然醒悟,急忙说道:“国公爷,您是说这几个月的时间。安**都不能有大动作了?” 吴凯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就麻烦了,鞑子蠢蠢欲动,我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振华也只能摇头苦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而言之,今年不会比去年还糟。” 顾振华疾驰回到开封,刚刚到了帅府,还没来得急喝一口水。李济伯和方剑鸣就捧着一大摞公文找到了他。 “国公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振华一看,也是脑仁生疼,忍不住说道:“李先生,小事情你们处理就算了,本爵信得过。再说了总该给我点处理私事的时间吧,你们难道不知道未来的少国公快要出生了吗?” “还不知道是不是小子呢!”李济伯笑着说道:“国公爷,你自己看看吧,算不算大事?” 顾振华急忙接过了公文。翻开一看,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连着翻了三四份,内容都差不多,顾振华的眉头越来越深。 李济伯说道:“国公爷,鞑子在半个月时间,连续袭击了七处村庄,全都残忍的灭村,而且还把即将收获的粮食给毁了。这七次全都集中在豫北,现在老百姓们是人心惶惶,不少田庄都请求搬到内地,躲避屠杀!” “这可不行!”顾振华急忙摆手说道:“鞑子这是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和咱们争夺城市,转而打游击战,神出鬼没,很难防御。但是我们要是退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根本没有一个头儿。” 李济伯也叹道:“的确不应该退,可是我们手上兵力有限,又不像鞑子一样,有那么多马匹。而且这些粮食和百姓又是咱们必须保护的,真是让人进退两难啊,看来鞑子这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竟然一下子就抓到了咱们的痛处。” 顾振华眉头紧皱,在地上转了几圈,才说道:“的确有些难,你们现在就没有什么好主意吗?” 方剑鸣急忙说道:“国公爷,康乐笙送来了一份作战计划,提出诱敌深入的想法,我看主意不错。只是计划太大,我和李先生不敢草率的决定。” “拿来我看!” 顾振华急忙将计划要了过来,展开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频频点头。 “哈哈哈,康乐笙这小子读书比别人多,鬼心思也多,我看这个计划不错!” 李济伯笑道:“的确不错,只是牵涉的面太广,要想把这出大戏演好了,并不容易啊。” 顾振华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咱们一同推敲一下,看看有什么漏洞,都给弥补上,尽快给鞑子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尝尝厉害!” …… “营长,这是小宋集,朱家集等地,一共十七个屯田田庄的官员。” 康乐笙面色严峻的扫过众人,沉痛的说道:“诸位,想必大家都听说了,鞑子变换了战术,利用精兵偷袭边境地区的农庄,已经陆续有几个村子受害。刚刚接到上峰的命令,各个农庄要立刻收割粮食,然后携带着所有物资,十天之内,撤到内地,不得有误!” 康乐笙说完,在场众人就皱起了眉头。 先说话的正是朱成海,作为安**第一批的正式屯田官,他的各项考核全都是优秀,越是刚刚归附,越是千头万绪,朱成海表现的就越发沉稳,做得越妥帖,深受上峰的欣赏。只等着夏收结束,论功请赏,朱成海就能高升一步,成为县令。 他皱着眉头说道:“康营长,眼下麦子还在灌浆,要是提前收割,至少减产一半以上。而且十天时间太紧了,根本不够用!” “这是国公爷的命令,所有人都只有执行的份儿,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鞑子把粮食抢走,便宜了他们吧!” 这一句话。问住了所有人,朱成海也只能痛苦的点点头。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元气,只怕这些农庄又要从头再来。老百姓白忙活了。” 康乐笙部署了撤离的方案之后,他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朱成海走在了最前面,脑袋垂得很低,其他人也是凝眉瞪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中年人,几步到了朱成海的旁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朱成海急忙一回头。来的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小宋集甲字第三号农庄的负责人,叫章泽成。 “章兄。你有什么指点吗?” 章泽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朱兄,这么突然撤走,我这心里头没有一点谱,也不知道怎么和老百姓交代。实在是难弄啊!” 朱成海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鞑子杀来了,肯定要往后退,不然岂不是让他们抢走了。” 章泽成撇了撇嘴,“朱兄,去年的时候,国公爷不也是斩了好几万鞑子,安**那么强大,怎么会怕鞑子呢。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朱成海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此一时彼一时。国公爷刚刚调动大军去了湖广,而且鞑子有采取了偷袭的方式,打了就跑。咱们这边两三个县,只有一个营驻军,手大能捂得住天吗!” 朱成海说的随意,可是章泽成听者有心,眼珠乱转,全都记在了心里。 “朱兄,听说你有同乡,是蓟国公的参谋,能不能让他和咱们国公爷吹吹风,通通气,多派点人马过来啊!” 朱成海慌忙摇头,严肃的说道:“章兄,你也知道安**的规矩,我们只管屯田民政,军队的事情少搀和,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没有好处!” 章泽成讪讪地笑道:“我这不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么,绝没有其他意思。” 他们草草的回去,各自组织农庄抢收粮食,然后整理财物,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其实大家伙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只是有些农庄都修好了房子,大家在新房子里面没住几天,就要搬走,很多老人都舍不得。 有些人还偷偷的哭泣,“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这要是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顿下来,这帮天杀的鞑子,真是该千刀万剐!” 别管老百姓怎么埋怨,各地还都动了起来,农庄忙着收割麦子,抓紧时间晾晒。豫北的收割时间比起南部还要晚,结果现在居然提前了,至少减产一小半,老百姓都格外的心疼,怨声载道。 就在各个农庄忙活起来的时候,也有人悄悄把消息传给了鞑子,正在内黄的固山额真准塔得到了消息,顿时眼前一亮。 “你说明狗真的吓跑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说道:“没错,我家老爷特别嘱托,让小人告诉大人,眼下明军在豫北极为空虚,如果乘势而为,必然能奏奇效!” 准塔皱着眉头,半晌摆了摆手:“我大清的事情,岂容你等置喙,快滚吧。” 这个报信的吓得连连后退,这鞑子怎么喜怒无常啊! 他刚退到了门口,准塔又突然说道:“去,到账房拿一百两银子,大清从来不会白用人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这小子连连磕头,在出门的时候,竟然被门槛绊倒了,十分的滑稽。 准塔满脸的不屑,又忍不住叹道:“要是天下汉人皆是如此,何愁我大清不君临天下啊!” 准塔想了半晌,让人急忙把叶克书请过来。这次负责骚扰豫北正是他们两个负责。准塔是正白旗出身,屡立战功,攻击皮岛的时候,他和鳌拜是两个急先锋,在满清将领之中,准塔赫赫有名,乃是一头凶兽。 叶克书这家伙和准塔是两个路子,为人奸猾,一肚子鬼主意。 准塔把他叫了过来,说道:“老弟,你看看怎么办吧,咱们是不是要抓住这次机会,趁机袭取豫北?” 叶克书摆了摆手:“大帅,不成啊,安**在豫北经营许久,尤其是汲县等地,肃亲王和吴三桂都碰了钉子,丢了性命,咱们恐怕不够分量啊!” 准塔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哎,去年一战,打得太惨了,镶红旗几乎打没了,只能把十二三岁的孩子拉进去凑数,看着人心疼啊,他们哪能打仗?英亲王,肃亲王,吴三桂,再加上孔有德,我大清一下子没了四位王爷,想想都让人心寒啊。” 准塔这话的确是出自真心,要不是忌惮安**,凭着准塔的性子,早就带兵直接冲上来了。这哥们时能脱光了膀子,亲冒矢石的! 叶克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大帅,虽然不能拿下豫北,但是我们还是该出击,最好能把粮食都给烧毁了。三国演义上不是说了吗,计狠不过绝粮。要是能把他们辛苦种了大半年的粮食都给烧毁了,这不也是大功劳吗?” 准塔想了半晌,才说道:“我看主意可以,派出一两百人,屠戮几个村子,这么干实在是太慢了。只是还要千万小心,免得上当。” 鞑子也的确比以往小心多了,他们派出了无数的斥候,侦查豫北的情况,又动用了明里暗里,所有的眼线。 各种消息汇集起来,首先豫北有十几个县都开始收割粮食,涉及到上百万亩的土地。而且根据眼线的观察,各地负责巡逻的基本都是民兵,真正的安**数量很少。 到了这个地步,准塔和叶克书还没有完全放心,他们又安排了小股部队去偷袭农庄。一连烧毁了两处农庄。 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安**的疯狂反扑,而是各地更加快捷的收割麦子,甚至有地方来不及收割,全都付之一炬。然后老百姓都聚集起来,扶老携幼,准备渡过黄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准塔和叶克书是彻底放了心。安**在豫北的人马的确不足,连打仗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哈,大帅,和安**交战以来,大清还没有占到便宜,我看就要从咱们身上改变了!” 准塔也得意洋洋:“没错,刚刚章泽成送来了消息,五个县,将近四十万担的粮食都云集到了封丘,可不能错过天赐良机啊!” 准塔朗声狂笑,简直得意到了极点,他和叶克书带领着三千精骑,每人都是三匹战马,即刻南下。 骑兵出动,势如雷霆,速度无与伦比。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比战马还要快,那就是信鸽! 早有天地会的密谈将消息传回了封丘。康乐笙还在地里头指挥着焚烧粮食,老百姓都饿怕了,一看到焚烧庄稼,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军爷,别烧了,这是救命的东西啊,留下吧!” 康乐笙阴沉着脸:“不要哭了,你们想留给鞑子吗?” “您要烧,就连老汉一起烧了吧!”有几个老农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地里头,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只鸽子飞到了康乐笙的面前。 “哈哈哈,大家听着,继续给我烧!” 第二百九十章 套着狼 康乐笙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也的确是捏着一把汗。鞑子遭到惨败之后,越发的警惕,偏偏豫北可用的人马不多,如果处处设防,那只会变成筛子,到处漏风。 唯有真正把戏演好了,才能吸引鞑子上钩,但是一下子焚烧上百万亩的田地,撤退几万的民众,大张旗鼓,这份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 好在有了顾振华的鼎力支持,计划才真正推行下来了。当信鸽把消息送来之后,康乐笙几乎高兴的晕倒。 不过只要鞑子还没有真正上钩,就不能乱了方寸,最后一点戏不演好,前面的工夫也都白费了。他让士兵把那些老农抬走,继续按计划焚烧,然后把房舍也都烧了,周边诸县的人员物资全数集中到封丘。 安**大张旗鼓的动作的确瞒不住鞑子的耳目,很快消息也就传到了准塔手里。 准塔拿着情报,也忍不住叹息:“这个安**的确不同寻常,做事就是狠辣,不光对待敌人,就连自己也是一样。好好的粮食房屋,说烧就烧了!” 叶克书也对情报深信不疑,这的确符合安**的一贯作风。 “大帅,安**越是慌乱,我们立功的机会就来了。把几万老百姓,还有几十万担的粮食全都毁掉,对顾振华的威望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到时候大帅就是振奋军心的第一人了!” “哈哈哈,说得好!”准塔也是得意非常:“快。都给我加快速度。” 鞑子日夜兼程,跑了三天多,终于进入了河南境内。一如境内。他们也大吃一惊,只见田地里头,全都是黑漆漆一片,周围的房舍都被点燃了,就连水井都堵死了。 “真够狠的!” 准塔咬着牙说道:“安**!咱们就拼一拼,看看谁更狠!” “大人,我们在村子里找到了一个老头!” 有几个鞑子提着一个老者。凶神恶煞一样,把他扭送到了准塔的面前。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村子是谁烧的。他们走了多久?” 老头趴在了地上,擦了擦眼泪,痛哭着说道:“烧了有一天多了,啥都给毁了。让俺们都往南撤。说,说什么鞑子来了。” “老头,别放屁!”一个鞑子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是大清勇士,什么鞑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慢!”准塔一瞪眼睛,故意嗔怒道:“那么大年纪的人,你们怎么不知道尊重?老先生,您别怕。大清是最讲道理的,我们不会强迫百姓舍弃自己的家园。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有多少明军,他们都在哪?” “多少啊,让我想想……俺们这片来了一哨,一百多人吧。听说一共也没有多少人,现在都在封丘那边吧。俺老汉死也不离开家里头,生死有命,俺就守着老家!” “哈哈哈,来人,给老先生十两银子。” 准塔奖赏了老者,又看了看叶克书,笑道:“章泽成那边送来了消息,安**只有一个营,才五百多人,咱们三千精骑,绝对胜算不小啊!” 叶克书也急忙说道:“没错,尤其是这些人马还要分散管理几万百姓,大清勇士突然杀到,他们保证手忙脚乱,一触即溃!” 两个人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叶克书率领着一千骑兵在左,准塔率领着两千骑兵在右,快速向着封丘扑过来。 …… “章兄,你这是往哪去啊?” 章泽成急忙捂着肚子,尴尬的笑道:“朱兄,我这肚子有点不舒服,去解个手!” 朱成海笑道:“你这么一说啊,我也有点不舒服了,咱们同去吧。” “这,两个大老爷们,不好吧?” “章兄,你可真有意思,难道还想要娘们陪着你去不成?” 章泽成苦笑着停下了脚步,“朱兄,让你这么一打岔,我还不想去了,这百姓都要往南撤了,咱们也该尽忠职守不是?” “哈哈哈,章兄,谁说百姓要往南撤了,你这话可不对啊?” “啊?”章泽成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这,这话什么意思啊,昨天不是都调来不少马车吗,足有好几百驾,这不是要撤退吗?” 朱成海哈哈大笑:“章兄,昨天来的可不是寻常的马车,而是车营的精兵。我告诉你啊,他们的车上都装着十杆火铳,有的还带着虎蹲炮,威力不俗,就算是遇上了几千鞑子,也毫不畏惧。” 章泽成一听这话,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差点摔在了地上。 “朱兄,这,这为什么要骗人啊?” “哈哈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要是不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鞑子能上当,一头扎进落网吗?” 章泽成这下子可真的害怕了,他拼命的捂住肚子,眼睛眉毛嘴,全都缩到了一起。 “朱兄,我这肚子拧着劲的疼,小弟出恭了!” 章泽成转身就跑,朱成海一语不发,笑眯眯的坐着。章泽成刚刚跑到了外面,两个士兵迎头冲过来,一左一右,揪住了章泽成的胳膊。 “干,干什么啊,我要出恭啊!” “哈哈哈,有你拉的地方,跟我们走吧!” …… “大人,前面就是渡口了!” 叶克书带着人马,冲在最前头,他掏出千里眼,仔细的看着,只见眼前有不少牛马车辆,上面一包一包的全都是粮食,还没有来得及运走。 叶克书一看就心花怒放,狂叫道:“都给我冲上去,把粮食都烧了!” 鞑子踏着田地,疯狂的冲上来。 远远的那些车夫看到了鞑子骑兵,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向后退,跌跌撞撞到处乱跑。 “哈哈哈,明狗就是懦夫,给我杀!” 随着他的军刀所向,鞑子风卷残云,冲到了粮车的前面,有人迫不及待的挑开了苫布,里面全都是新收割的麦子。 这帮鞑子眼睛都红了,他们纷纷拿出了引火之物,上百个火把一起投到了粮车上面,麦子和马车,全都是易燃之物,沾上了火星,顿时红光四射,火焰飞天,照的人脸上红彤彤的。 叶克书站在了高处,看着一条火蛇,顿时喜出望外,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我看你们明狗还吃什么,勇士们,给我……” 他们话还没有喊出口,突然最新引燃的一驾马车从中间蹦出一团巨大的火焰。 轰! 爆炸响起,气浪将周边的四五个鞑子全都掀翻,飞溅的木屑落到了他们的身上,顿时前胸扎得像是马蜂窝。 一驾马车爆炸,紧跟着第二驾,第三驾……这一串的车辆之中,全都炸裂开。足有两三百个鞑子在爆炸之中被掀翻,被炸死。 这些装粮的布袋全都是精心设计的,粮食装好之后,把火药塞到了中间,甚至还放了一些铁钉铁片,增加威力。加了料的粮袋全都放在了下面,鞑子见猎心喜,放火焚烧,结果火焰烧到了一定时候,这些火药全都爆炸。 分溅的木屑和铁钉简直就成了无数的飞镖,穿透了鞑子的咽喉,刺瞎了他们的眼睛。成片成片的鞑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肆虐的火蛇轻松将他们吞没。 叶克书虽然站在了高处,但是也有一个铁片好巧不巧的击中了战马的眼珠子。顿时战马狂跳起来,将叶克书生生的摔在了马下。 吭哧! 这家伙差点昏了过去,不过**上的疼痛还是小事情,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突然猛然看到,就在鞑子的背后,一支车队快速的压了上来。 “不好,快,快撤退!” 几个包衣奴才搀扶着叶克书,好不容易爬上了另外一匹战马,他们准备着撤退。可是此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一百驾偏箱车快速冲到了鞑子的面前,就在射击孔的后面,士兵们双眼冒火,瞪着这些鞑子。 “去死吧!”鲁东勇叩响了扳机,眼看着一个鞑子应声倒地! 顿时鲁东勇浑身一阵格外的畅快,在半年多之前,他们三兄弟痛失双亲,带着乡亲们一路难逃,整个豫北战役当中,鲁东勇他们都作为民夫,为了战斗的胜利,他们磨破了肩膀,穿破了鞋子。手脚满是冻疮,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有复仇的畅快。 大战结束之后,鲁东勇不出意外的加入了安**,经过了几个月的严格训练,鲁东勇是彻底脱胎换骨的变化。他本来身手就不错,如今更是军队里头的尖兵,枪法能超过的他的,几乎没有。 如今终于能到战场上,一展身手,亲手屠戮仇敌。鲁东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紧紧的锁定一个又一个的鞑子,手里面不断的接过装填好的火铳。 一枪,一枪,机械的射击着,绵密的子弹从车上射击过来。鞑子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去。他们刚刚被炸得晕头转向,现在又被打得头破血流,别提多狼狈了! 叶克书在几十个鞑子的死命保护之下,想要逃出生天,几个忠心耿耿的包衣奴才冲到了最前面,他们抽弓搭箭,向着安**射过来。 鲁东勇正端着火铳射击,突然砰的一声! 一直重箭,正好钉在了车厢上面,距离射击孔不过两寸的距离,惊得鲁东勇浑身冒出了冷汗。 “狗鞑子,去死吧!” 这一枪射击的更加凶残,正好击中了人群当中的叶克书!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围猎 叶克书被一枪击中,顿时头盔碎成了八瓣,脑袋也打成了烂西瓜,一句话没有,扑通栽倒了马下。 他这个领头的一死,其他人顿时群龙无首,鞑子本来就不是能承受伤亡的军队,因此纷纷夺路逃跑。 可是作为安**精心挑选的伏击地点,又怎么会让鞑子轻松破关呢!这条西边是一处高大陡峭的山壁,那是天然屏障,鞑子骑兵根本上不去。那些看似是赶车的民夫,实则全都是安**精兵假扮的,他们在鞑子杀来的时候,跑得看似仓皇,实则非常有学问,他们都退入了南北两旁,做好了围猎的准备。 至于车营则是从东边冲上来,四面合围的阵势已经形成,鞑子是插翅难飞。他们先是一窝蜂的向着车营冲击,结果被绵密的子弹打了回来,连领头人都死了。 他们只好转变方向,向着南北的谷口冲击,想要逃生。 这些鞑子一窝蜂一般,快速的向前冲击,战马踏着山谷的碎石,震得地面都跟着颤抖。可是他们刚刚接近谷口,就感觉一瞬间像是到了海面上一般,脚下的土地强烈的波动。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热浪把他们掀上了天空,在空中的一瞬间,这些鞑子有的还没有死,他们绝望的看到地面开裂,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碎石满天飞,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骑在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下,被轻松碾碎。简直就像是鸡蛋一样脆弱。 “为什么要进关啊!为什么!” 绝望的嚎哭之中,这些鞑子落在了地上,被生生摔成了肉饼。砸成了碎片。一轮爆炸之下,就有几十个鞑子被干掉。 紧接着安**的士兵们排成密集的阵列,向着他们发动了射击,稠密的弹雨让鞑子不断的倒地。炽热的铅弹穿透了身体,打烂了筋骨,根本就无可阻挡。 鞑子们只能选择仓皇逃走,有的人尝试想要爬上西边的峭壁。可是厚重的铠甲,使得他们根本爬不上去。这帮家伙只能将目光再度放在了东边,想要冲开车营的封锁。 不过这时候车营的准备更加充足了。虎蹲炮架起来,黑乎乎的炮口对准了他们。换成了开花弹,炮火的杀伤力成倍增加。每一团火花炸开,都有几个鞑子应声倒地。 在车营的两翼。还有上百的夜不收。他们个个手铳短火铳,面对着鞑子冲锋,根本毫无畏惧。一顿枪打过去,别管穿多少铠甲,都挡不住火铳的威力。 就算偶尔有鞑子冲破了封锁,也不用害怕,他们手里的长枪马刀可不是吃素的。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砺和训练,这帮夜不收也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他们天天肉食充足。一个个身上肌肉发达,比鞑子一点不差。天天训练。手上的老茧一层接着一层,大腿根经常磨得血肉模糊。 同样都是人,鞑子就是天生的战士吗?汉人就是天生的软弱吗?老子功夫下到了,就该屠杀了你们! 手中马刀挥动,一个士兵抢先出手,一刀砍在了鞑子的咽喉上,顿时鲜血狂喷,这个鞑子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到了死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在最引以为傲的肉搏战之中,死在了汉人的手里! “杀鞑子!” 响亮的吼声,响彻大地。奋勇的士兵,挥洒着汗水和热血,拼命的屠戮这些入侵者。 …… 在另外一边,准塔正带领着人马,突击封丘的百姓,这里足足聚集了三万多的百姓,在准塔的眼中,这就是一块最大的肥肉。 他一路南下,不断有斥候前来送信。 “禀报大人,在封丘城外,明狗结成了十几里长的营地,全都是老百姓,携家带口,车驾众多。大人,让勇士们好好杀戮一场吧!” 准塔得意的狂笑道:“好,给我杀光明狗,让他们知道八旗劲旅的厉害!” 伴随着准塔一声令下,这些鞑子迅速组成了三个箭头,在最骁勇的白摆牙喇兵的带领之下,向着百姓的营地冲过来。 他们高高举起马刀,格外的嚣张,他们不是在进行一场战斗,而是参加宴会,前来狩猎! 就在他们快速向着庞大的营地冲来的时候,突然在营地前面出现了整齐的列队,三个品字形的方阵,整齐的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这些士兵全都擎着整齐的长枪,枪尖寒光四射,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准塔一见这个场面,也是吓了一跳,难道安**早有准备了?他顿时心里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急忙拿着千里眼,仔细的看去,只见这些士兵当中,多数都没有军衣,只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身上更没有铠甲,准塔顿时就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很显然这些都是民兵,而不是正式军队,安**虽然厉害,可是他们全仗着火器。没有了火器,只凭着一根长枪,还想和八旗劲旅较量,简直就是找死! 准塔毫不犹豫的将指挥刀向前一指:“勇士们,给我冲!” 两千多匹战马,势如奔雷,好像决堤的洪水,一瞬间向着方阵压了过来。 康乐笙死死的盯着这些骑兵,他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个焦虑。虽然他精心准备了诱敌计划,但是他手上的兵力有限,最有战斗力的只是他的一个营,加上车营,另外还从胙城调来了三百骑兵。 想要凭着这点人马,一口吞下三千鞑子骑兵,必须动一番脑筋。他先集中车营和骑兵,对叶克书进行打击,正是田忌赛马的套路,用优势兵力去对付对方的弱点! 至于正面对抗准塔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康乐笙也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因此将所有的民兵都集结起来。 这些民兵平时也经常训练,相比一般的明军,甚至还要精锐一些。但是能不能抗住鞑子的冲锋,谁心里也没有数。 “大家伙听着,你们身后就是自己的亲人,就是你们父母,你们的妻儿。在他们的面前,你们有脸当一个懦夫,当孬种吗?” “挺直胸膛,握紧你们的武器,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只要站在了一起,就没有人能胜过你们!” 面对着鞑子的冲击,这些民兵的确全都手足发麻,心跳加速,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尿意。 可是的确就像是康乐笙所说的,他们能后退吗,能逃走吗,还要不要脸啊! 他们只能咬紧了牙关,一个个死命的撑着,终于鞑子进入了一百步之内。那些手持火铳的老兵在方阵里面冲出来,向着鞑子射出密集的排枪。 一排子弹射过去,鞑子冲在前面的士兵就像是雷击一般,一个个摔在了马下。 看着他们不断丧命,这些民兵也终于鼓起了一丝勇气,看来鞑子也没有这么难对付,想到了这里,他们紧紧的抓住了长枪。 几百火铳手,面对着几千骑兵,还是显得太单薄,他们只是击毙了一些鞑子,鼓舞了一下士气,其余的鞑子还可以避开火铳的射击,向着方阵冲了上来。 双方的距离一下子到了三十步之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举枪!” 刷拉! 民兵靠着本能,将长枪举了起来,虽然不算整齐,但是好歹一片整齐的枪尖,对向了鞑子。 “杀!” 双方相撞,电光火石,有格外的长久。付涛只觉得手中的长枪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撞出去好远。 就在飞起的一瞬间,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长枪正好刺中了鞑子的战马,半个枪头都扎了进去,顿时鲜血狂涌,这匹战马前腿跪地,摔在了地上。 付涛在昏死过去之前,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总算没白死!” 第一排的士兵不少都被撞飞了,甚至有人直接丧命,不过他们总算是挺住了,在最后的时刻,枪头一样对准了鞑子,狂涌而来的鞑子遭到了狙击,最前头的十几个人都到了下去。有的倒霉蛋战马被三五条长枪刺中,血流如注,骑士被战马甩出去,正好落到了枪林里头,串了糖葫芦。当然民兵付出的牺牲更大,不过这种牺牲却是值得的。 “第二排,刺!” 鲜血刺痛了每个人的神经,大家几乎闭着眼睛,将长枪刺出,这下子鞑子的势头又被削弱了不少。 只有最悍勇的鞑子才冲到了第三排,他们喊叫着,嘶吼着,砍断了民兵的长枪,但是他们身上也不断被长枪刺中,失去了继续冲击的动力。 骑兵失去了速度,就等于是失去了一切。 康乐笙狠狠的一拍胸膛:“好样的,民兵好样的!” 这时候火铳兵也从后面涌上来,他们全都战斗经验丰富,这时候正是痛打落水狗,他们纷纷将火铳对准了冲来的鞑子,一顿乱枪,鞑子不断的被击毙。 一个鞑子的白摆牙喇兵突然摔在了地上,他的肩头挨了一枪,铅弹打得血肉横飞,露出了森森白骨。这家伙挣扎着站起来,像是受伤的恶狼,还要拼命一般。 民兵王小五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胆气,挺着长枪,一下子刺中了这个白甲兵的肚子。 “啊!” 少年像是小牛犊子,浑身迸发出强大的力度,推着枪柄,狠命的向前冲。 “鞑子,去死吧!” 王小五一连跑出了五六步,这个鞑子轰然倒地,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战火四起 准塔论起悍勇程度,丝毫不再鳌拜之下,也是满清最优秀的巴图鲁。他亲自率兵攻击,结果这些士兵竟然被一群民兵给挡住了。 这帮人连个铠甲都没有,说不定几天前还扛着锄头在地里头刨食呢!就凭着他们,也配阻挡大清的铁骑? 准塔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他亲手抓起了自己的大斧子,冲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勇士们,大清的巴图鲁,跟着我冲啊!” 准塔的确就像是一个人形铁塔一样,疯狂的冲向了方阵。这家伙块头巨大,张牙舞爪,就像是庙里的瘟神。久经大敌的老兵面对他都要害怕,更遑论这些民兵了。他们战战兢兢的攥着手里的长枪,向着准塔刺过去。 结果准塔猛地一挥手中的大斧,将几根长枪全都砍断,再一挥手,有两个躲避不及的士兵就被他砍断了身体。 “哈哈哈,明狗不堪一击,给我杀!” 准塔领头,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横冲直撞,长枪手一时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冲锋,不少人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准塔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冲一条血胡同,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的一斧之威,劈到了一个又一个士兵,他浑身浸透了鲜血,刺激的这家伙神经有些异常。 “杀!杀!杀!” 后面的鞑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不断向前,整个方阵就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口。正在居中指挥的康乐笙一眼注意到了。 方阵一点被攻克一点,全盘都会崩溃。他顿时也把眼珠子瞪圆了,从肋下抽出了腰刀。带着身边的亲兵,三步两步就赶了过来。 “稳住。不要乱,保持阵型!” 康乐笙拼命的嘶吼着,可是还有一些士兵惊恐过渡忍不住向后退去。一个士兵更是抛开了自己手里的长枪,哭喊着往后跑。 “啊,我不想打了!” 康乐笙看在了眼里,突然暴起,跳到了这个士兵的前面。手中腰刀劈下来,正好看中了他的脑袋,一下子这个士兵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溅了康乐笙一身,小白脸染上了鲜血,煞气逼人。 “都给我听着,谁也不准后退。违令者斩!” 看到了惨死的弟兄。其他人全都心中凛然。向前也是死,向后也是死,那还有什么选择啊! 刚刚杀了一个鞑子的王小五突然大吼起来:“弟兄们,要死也死在鞑子的手里!杀!” 他猛地一声嘶吼,手中的长枪刺出,一个鞑子急忙挥刀,一下子将枪杆砍断,但是枪尖已经扎进了马肚子里。鲜血迸出,战马狂跳。上面的鞑子愣是给甩了下来。 其他士兵一见,终于迸发出了勇气,大家一个挨着一个,攥着手中的长枪,向着鞑子拼命的刺过去。 “狗鞑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密集的长枪刺过来,就算是以准塔的勇力,能砍断两三根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这些鞑子的对面可能有十根八根的长枪,凭着他们惜命的个性,哪里愿意和普通的民兵拼命啊,疯狂冲击的势头竟然被生生阻挡住了! 急得准塔哇哇爆叫,这时候康乐笙突然抓起来一杆长枪,他把一枚白色的圆锥子弹,从枪口塞了进去。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的观察,枪口对准了二百步之外,突然准塔上半身露了出来。康乐笙毫不犹豫的叩响了扳机,一枚子弹打着转,向着准塔就射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这颗子弹正好击中了准塔的胸部,顿时这个大狗熊在战马上晃了晃,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当初顾振华在前往湖广之前,就提议军工厂生产米尼弹,经过几位匠师的联合努力,终于推出了米尼弹,同时也生产了带有膛线的前装步枪。 经过试验之后,这种步枪的威力简直丧心病狂,在二三百步之外,可以轻松击穿两层铠甲。葛匠师他们第一次试验了火枪威力之后,吓得好几天没有睡着觉。 他们全都清楚,一种革命性的武器在他们手里出现了,如果安**能有一万杆,哪怕只有五千杆这种步枪,也可以轻松横扫,别管有多少鞑子,全都只有死路一条!什么骑射无双,根本就是狗屎! 接下来军工厂就开始尝试着大量制造,但是接下来遇到的麻烦却有点超乎想象了,一杆枪或许容易,但是众多的枪支,如何保证膛线一致,如何保证米尼弹的大小一致。一旦出现了偏差,要么膨胀不足,威力降低,要么膨胀过大,损坏膛线。 光是一个尺寸和子弹的用料,就难坏了所有人。米尼弹是在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的东西,有很多加工磨具,测量的尺子,全都是大明不具备的。无论是怎么努力,想要一步到位,大批量的弄出米尼步枪,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少量的生产,只配发给前线的尖兵使用。让他们体验实际效果。康乐笙侥幸分到了一杆,他没舍得给部下用,暂时留在了手上。 也是米尼步枪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一下子就击中了一位固山额真,可算是旗开得胜。康乐笙扯着嗓子喊道:“准塔死了,鞑子完蛋了!” “准塔死了!” “准塔死了!” 士兵们都跟着喊了起来,一瞬间疲惫的士兵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力气,全都喜笑颜开,浑身上下鼓足了干劲。 反观鞑子一方,却是愁云苦雨,阴风戚戚。不少鞑子都吓得魂不附体,怎么可能,最勇敢的巴图鲁也被打死了,他们还能如何啊! 气势一卸,士兵们趁机涌上来。长枪短刀,一顿乱砍,鞑子成片成片的倒下去。把他们杀得狼狈不堪。 其实说起来,准塔并没有死掉了,就在康乐笙瞄准他的时候,或许出于本能,准塔用大斧子挡住了胸口。 子弹正好射在了斧子上,不过米尼弹的力道太大,准塔根本没法对抗。巨大的动能把他震到了马下,两条胳膊全都脱臼了,虎口哩哩啦啦的流着血。 巨大的斧头砸在了胸口上。差点让他喘不上气。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的拯救准塔,其他人不明就里,还当他死掉了,因此纷纷向后退。 鞑子折损了两三百人了。竟然没有突破防线。准塔被士兵七手八脚的救回去,浑身上下全都疼痛的厉害,简直没了半条命! “气死我也,都给我听着,杀回去,杀回去,干掉所有明狗。” 准塔拼命的叫嚷着:“用你们的弓箭,射死他们!” 在准塔的吆喝之下。鞑子再度集结起来,发动了二次攻击。他们这回比起以往要聪明许多。 骑兵分头冲击,吸引火铳手的注意,随后弓箭手拉开了弓弦,向着方阵抛射箭雨。鞑子的弓箭又重又恨,一轮箭雨下来,最前排的士兵纷纷中招。有人面门中了两三箭,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挣扎。也有人被射穿了咽喉,射透了胸膛,直接丧命。 以往鞑子面对着安**的火铳,弓箭总是吃瘪,这次能够找回面子,他们格外的得意。眼看着长枪方阵变得稀稀落落,这些鞑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杀!” 一声令下,他们疯狂的向前冲。 就在这个瞬间,比他更加响亮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杀光鞑子!” “杀奴啊!” 听着嘹亮的吼声,所有鞑子都为之一振。正在指挥战斗的康乐笙只觉得浑身一阵放松,几乎坐在了地上。 靠着弱兵,抵挡鞑子的攻击,这需要惊人的勇气。面对着鞑子的弓箭,很多民兵已经到了极限,就算靠着军纪约束,死亡威胁,他们也纷纷后退。搞不好鞑子就能一鼓作气,突破防线,那样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万幸,终于在到达极限之前,车营的士兵终于杀来了。对鞑子的合围也终于圆满了,下面就该让鞑子享受被屠戮的滋味了! “弟兄们,援兵来了,杀奴啊!” “杀奴!” 民兵们瞬间鼓起了勇气,拿下老兵更是热血沸腾,他们扯着嗓子,从胸腔之中,迸发出强烈的吼声,两方士兵交相呼应,让鞑子为之胆寒。 准塔的胳膊已经都复位了,但是还不能用劲,包衣将他扶上了战马。准塔脑门上疼得全都是豆大的汗珠。 他咬牙切齿,正卯足了劲头要报仇,可是一瞬间,就在他们的后面,出现了大量的偏箱车,将他们的退路全都堵上了。 准塔在这一瞬间,终于清醒过来:“不好,这是一个陷阱!” 他加着千万分的小心,没想到还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准塔是追悔莫及,靠着突袭,立点功劳,不是挺好吗,非要赢个大的,结果也输了一个惨的! 安**的战斗力惊人,就连民兵都这么不好对付,要是再面对犀利的火器,他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准塔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急忙吆喝着士兵,想要带着部下一起逃走。 “往这边冲!” 准塔选择了东北方,看似这里是一个空缺。后面的鞑子也仓皇跟着他,飞快的冲过去。可是就在他们要冲过去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排黑衣骑兵。 这些骑兵全都挺着长长的骑枪,向他们冲了过来。每一杆骑枪上面,还挂着一面小旗,跑动起来,就像是一片海洋一般。 看到了这些骑兵,顿时一盆冷水,泼在了准塔的头上。 自从豫北大战之后,翼骑兵大展雄威,杀得八旗没有脾气。不少逃回去的士兵绘声绘色的描述这些骑兵,说他们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是上天降下来的神兵,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准塔的心里头还有些不服气,可是真正看到了这支骑兵之后,顿时他浑身发凉。不过对方看样子只有三百左右,要是这就怕了,八旗就威名扫地了。 “冲,杀过去!” 双方骑兵的距离迅速接近,翼骑兵并没有使用火铳,而是挺着长枪,向着鞑子冲来。一丈六尺长的骑枪,透着森冷的寒光。 瞬间撞在了一起,冲在前面的鞑子整整倒下去了一片,他们的身躯被刺穿,一个个从战马上摔下去。后面紧紧跟随的鞑子全都一阵凛然。 这时候翼骑兵已经毫不犹豫的抽出了马刀,向着他们砍了过来。鞑子以勇武自诩,可是面对着翼骑兵这种高效的杀人机器,他们还是略逊一筹。 尤其是刚刚遭到了失败,让他们军无战心,只想着逃命,一轮冲击,就有四五十个鞑子被砍倒在地。 准塔一见没法逃窜,就想转变方向,哪知道这时候车营已经冲了上来,士兵们蓄势待发,一个个射击之后,立刻换上装好的步枪,流水线的作业方式,无数的子弹密集的攒射,不论是多么厉害的鞑子,也扛不住这种打击。 他们纷纷变成了尸体,这时候康乐笙也带着人马反攻上来,三面包围,士兵们个个奋勇,就连那些民兵也拿出了痛打落水狗的劲头。在封丘城头,父老乡亲架起来战鼓,鼓声隆隆,震天响亮! 准塔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他了。准塔慌不择路,就向着一个方向跑了下去。 跑出不远,前面几个士兵阻截,准塔急忙伸手去抓腰刀。可是他的胳膊刚刚脱臼,哪里用得上力气,刀刚抓在了手里,却又掉了下去。 “啊!” 就在准塔吃惊的一瞬间,两个民兵刺出的长枪扎在了他的肋条上,准塔挣扎了几下,就摔在了地上。王小五提着刀正好赶过来,挥手一刀,把准塔的脑袋就砍了下来。 准塔死了,战斗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三千鞑子的精骑,被干掉了两千七百多,几乎就是全歼,两个领头的也死了,更加让人兴奋的是一下子缴获了五千多匹健壮的战马,绝对是一大收获。 消息飞快的传到了开封,顾振华第一时间看到了捷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好!好!又是三千人马,照这个速度,早晚有一天要把鞑子全都消灭殆尽!” 顾振华笑着对方剑鸣说道:“你快去统计一下战功,尤其是那些民兵,凡是立功的,一律双倍奖励,另外老百姓损失的庄稼房舍,也要补偿!” 方剑鸣急忙点头,可是他还没有下去,吴凯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青州失守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众望所归的感觉 车老板挥动着马鞭,甩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马匹轻快的跑着。沿途的百姓都忍不住巴望,只见车中全都是鞑子的脑袋,一个个剃光了脑壳,只有一个小辫留在了外面,人头虽然被石灰处理了,但是依旧散发着浓重的味道,让人不忍直视。 老百姓们忍不住张望着,突然在马车的后面,几乎亮瞎了眼睛。他们敢发誓,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战马。 有红的,青的,白的,黄的。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格外的精神。尤其是数量惊人,几乎没有尽头,小孩子数着数着,眼睛都酸了,却还数不清有多少战马。这些战马被驱赶着,快速前往开封。 “当家的,你看这马真威风啊!” 男人从地里直了直腰,笑着说道:“敢情,没看见吗,安**又打胜仗了,要我说啊,鞑子来了多少,都是给送菜,要不了多久啊,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唉,以前都说好男不当兵,可是现在一看,要是能加入安**,也算是不错。你说咱儿子要是骑着高头大马,在村子乡亲们面前一走一过,咱们该多威风啊!” 男人沉默了半晌,甩甩头:“好好干活吧,这回粮食收了,让几个小子吃得好点,把身体养得壮壮的,人家招兵的才能看得上!” 鲁东勇作为立功将士的代表,一路负责将缴获押到开封,沿途百姓全都抱以钦佩的目光。让他格外的舒服,把胸脯拔得高高的,甚至骨节都跟着响起来。 一路到了开封。顾振华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鲁东勇急忙跳下了战马,几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抬手敬礼! “报告国公爷,卑职奉命进献鞑子人头2758颗,其中包括固山额真准塔和叶克书,另外还有战马5680匹,请国公爷指示!” 顾振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别的不少,光是这么多的战马,你们就是首功一件。做得非常好!” 一旁的方剑鸣笑道:“国公爷,有了这五千多匹战马,我看可以建立马场了!” “马场?的确是该有一个专门的养马基地了,你们选好位置了吗?” “选好了。就在南阳。还有卑职善做主张,花了五万两银子,让夷人代买二十匹种马过来。” “五万银子?二十匹?” 岳破虏顿时把眼睛就瞪圆了,他忍不住怪叫道:“方兄,你买的是金马还是银马啊?怎么会这么贵?” 方剑鸣笑道:“岳团长,古人有千金买马骨,千里马可从来都不便宜啊?” “啊?”岳破虏大惊失色,急忙揪住了方剑鸣。吃惊的问道:“你说这二十匹全都是千里马?” 方剑鸣叹道:“中原缺少好马啊,鞑子用的多是蒙古马。耐力不错,但是速度,冲刺能力,全都不成。我听汤若望说过,西夷的战马比起蒙古马要高一尺,更加雄壮矫健,速度更快,就和当年大汉从西域弄到的汗血马一般!” “我的天啊!”岳破虏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忙说道:“国公爷,有这样的好马,可要先装备我们翼骑兵啊,要是我们的战马也能超过鞑子,卑职敢保证,鞑子绝对不堪一击,哪怕十倍,我也不怕。” 顾振华笑道:“你没听见么,这二十匹是种马,还要和本土的战马杂交,估计要等三五年,才能装备上。” 岳破虏一听,顿时有些意兴阑珊,看来还要等啊! 顾振华又对着方剑鸣说道:“引进西夷种马的事情,我看值得办,而且不只要引进一种,还要培育出自己的战马。当年汉武帝费劲千辛万苦,弄到了汗血宝马,结果繁育不当,竟然消失了,实在是一个遗憾。你们一定要保留纯种的种马才行。” 交代了一番,众人欢欢喜喜,高高兴兴,让士兵带着人头穿过闹市区,引来无数百姓的围观,大家啧啧赞叹。虽然这种胜利已经不能让大家如痴如醉了,但是所有人还都是非常的亢奋。 “要说还是咱们国公爷有本事,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根本安**,没有别的,睡觉都踏实!”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格外的欣喜。顾振华反倒没有这么轻松,最近两天的情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不得不把所有文武都召集过来,让大家一同商讨一个对策。 吴凯杰首先向大家介绍情况:“诸位,就在鞑子骚扰豫北的同时,他们对山东已经下手了,而且就在两天前,已经攻占了青州,鞑子重兵将济南包围了!”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面面相觑。 陈潜夫忍不住说道:“济南可是山东的省治,一旦有失,整个山东都不保啊!” 高宏图更是说道:“岂止山东不保,我看连南直隶都危险。” 就在高宏图刚刚说完,突然有人捧着紧急情报跑了进来,直接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顾振华展开一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话不灵坏话灵啊,济南已经失守了!” “什么?”在场的众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这,这怎么可能啊,济南好歹是省治,城高池深,听说史阁部经营许久,怎么就不堪一击呢?”陈潜夫吃惊的问道。 顾振华摇了摇头:“要不是史可法,或许还能好点!” 顾振华随手将情报扔给了大家,所有人全都忍不住探头观看,李济伯和吴凯杰更是忍不住了念出了声音:“左右有言史公惧,拔营遁走兖州去。两河义士雄心灰,号泣攀辕公不驻。” 大家听到了这首诗,仿佛能看到父老百姓苦苦相求,仁人义士披肝沥胆,要为国而战,唯有这位史大人,勇气丧尽,仓皇逃窜!任凭百姓嚎哭哀求,他就是不屑一顾! “史可法误国啊!”李济伯也忍不住长叹一声,其余众将更是攥紧了全都,愤恨不已。 平心而论,顾振华出于历史的原因,对史可法始终存在了一丝好感,不忍赶尽杀绝。对付东林党的时候,没有对史可法下手,相反还同意他背上山东,主持抗清大局。 史可法或许才略不足,但是安**已经扛起了抗清的大头,他在山东只要安抚百姓,修缮城池,整军经武,就算再不济,也能撑住十天半个月的,这样安**也方便支援。 就在年初顾振华斗倒了马士英之后,也担心鞑子会重燃战火,因此顾振华已经建议让高杰和刘泽清两镇北上,帮着史可法守卫山东。 为了换取他们的同意,顾振华甚至把徐州让了出来。这样一来是收缩兵力,让安**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二来也是满足高杰和刘泽清的胃口,省得他们添乱。 说实话,顾振华对他们的期望不高,也没指望他们能打赢,只要能坚守城池就行。毕竟安**打了这么多的胜仗,全国的军心民气也鼓舞起来,总不会像历史那样,一触即溃吧! 不过事实证明,顾振华错的很离谱。 史可法当初进山东的时候,正好是清军全力对付大顺军和安**,清军主力退出山东。山东的百姓纷纷起事,一时间民心高涨。 有幕僚建议史可法趁机攻击天津,他不听,又有人建议攻击大名府,缓解安**在豫北的压力,结果史可法推说天气严寒,不便出兵。 让你打仗不行,总该经营一下老巢,把济南、青州等地巩固一下吧,好歹能够抵挡鞑子的攻击。哪知道这位老先生连这个也不做,结果让鞑子轻取了两地。 吴凯杰也是咬牙切齿,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还有更荒唐的呢,鞑子攻击济南,史可法早上下令,让高杰所部进军禹城,防备鞑子。结果中午又下令让大军暂时停下,到了下午却下令让高杰即刻回援历城。命令一天三变,南辕北辙。结果高杰一气之下,竟然不去救济南,直接带着人马逃回了兖州。史可法当天晚上也弃了济南,向南逃遁。” 面对史可法的行为,顾振华也只能仰天长叹,庸官比起贪官还可怕!尤其是这个庸官还顶着一个好名声,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不偿命啊! 李济伯沉着脸说道:“前后五天时间,青州和济南全都失守了,山东保不住了,老夫担心就连徐州都有了麻烦啊!” 陈潜夫脑门上也冒汗了,急忙说道:“国公爷,您看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出兵啊?” 顾振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成,安**才多少人,黄河数千里沿线,我们怎么防守?” “没错,如今夏收在即,老百姓都盼着粮食救命呢,要是再强行出兵,肯定会损伤河南的元气,安**的根基就动摇了!” 大家伙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份告急文书。 “国公爷,这是史阁部派人送过来的,他说自己年老体衰,难以担负重任,请国公爷派人驰援兖州,他愿意退位让贤!” 还没等顾振华表态,又有一封六百里加急从南京送来,这是阮大铖发的公文,要求安**出兵,守卫山东。 众人还在消化这些信息,徐州的士绅又联名送来了一份万言书,请求安**保护徐州的安全。 “哎,这算不算众望所归啊?”顾振华苦笑着说道:“他们把安**当成了孙悟空吗?要包打前敌,还是把本爵当成了哪吒,有三头六臂,他们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奇制胜 顾振华对于南明,说实话真没有什么忠心,别看他当着国公,说白了和刘皇叔一样,就是一个号召天下的旗号而已。 暗地里顾振华是完完全全,干自己的一套。安**内部的教育当中,全部用的是中华两个字,最着重的就是华夷之辨。至于大汉、大唐、大宋、大明,都不过是汉人的王朝而已,汉人改朝换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是汉人做皇帝,能对得起神州沃土的亿万黎庶,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大家恨鞑子,反对鞑子,是因为他们是蛮夷,是以夷变夏,是奴役万民!安**作战,是为了保护祖宗传承,是为了保护父母亲人,是为了守护祖宗的土地! 在种种宣传之中,唯独可以忽略了大明,再加上南明也的确乱七八糟,这些将领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因此面对着史可法的求救,以及朝廷的旨意,大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安**的利益。 究竟该不该打,能不能出战? 谢斌沉思半晌,最先说话了:“国公爷,按理说鞑子打来,我们就不能怕是。可是咱们打开地图看看,安**守卫的战线有多长?从陕西,到河南,前后两千多里,要是再算上山东南直隶,就要三千多里。我们有多少人,这么分兵,只会处处被动挨打,得不偿失。” 就连武将都反对出兵,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凝眉瞪眼,吴凯杰也说道:“国公爷。从史可法,还有朝廷的文书上面来看,他们恐怕有让安**顶缸的想法。我敢说咱们要把军队傻乎乎的开过去了。不光要对付鞑子,甚至要提防自己人!” 陈潜夫也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今年的粮食比起去年还要紧急,国公爷去年弄到了那么多的钱,我们几乎都花在了采购粮食上面,才勉强撑了过来,今年就全要靠咱们自己。处境作战,要消耗多少,不需要我说。总而言之,能不能出兵,真要好好权衡。” 这几个人说的难处,都正好戳中了顾振华的心思。他沉默了半晌。才把目光落在了李济伯的身上。 “李先生,您老帮着权衡一下吧。” 李济伯长出了一口气,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是成大事的必然。以我之见,安**必须要一年到两年,沉积实力,把根基扎到每一个角落。成为一株真正的参天大树,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大家听到了这话。全都频频点头,就连最好战的岳破虏都说道:“要是等两年,说不定我们就能装备上宝马良驹了,到那时候,才是翼骑兵横扫天下的时候。” “但是嘛……” 李济伯又说道:“诸位,你们觉得,要是没有了安**相助,史可法,刘泽清等人能撑住多久?鞑子会不会因此长驱直入,杀到南直隶,甚至渡过长江?” “不,不能吧!”方剑鸣说道:“李先生,好歹他们有几十万的兵丁,而且老百姓也会支持,层层抵抗,也能坚持许久。” “一将无能累及千军啊,看着他们在山东溃败的这么迅速,老夫心里头是没有把握!倘若是鞑子大举南下,抢占了运河,甚至威胁到了南京,对我们恐怕也没有好处。” 顾振华忍不住点点头,李济伯分析的的确有道理,况且在历史上,南明就是如此,一触即溃。虽然自己重创了鞑子,但是以南明的**程度,说不定真的会一溃千里,无法收拾。 一旦江南被鞑子占领,安**对外联系的通道就没有了,想指望着海外贸易,填补军费,这个设想也只怕落空了。 另外就是南明真的完蛋了,安**坐视不理,对自己的名声也是巨大的影响。 摊上了南明这么一个猪队友,顾振华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顾振华的脑中反复的思量一番,才说道:“李先生所虑的没错,我们决不能坐视鞑子鲸吞江南,但是也不能为了他们,把咱们都搭进去!” “国公爷,一语中的啊,只是我们该如何两全其美呢?” 顾振华笑道:“大军我们不能派,但是可以派遣少量的精兵,再派去一些指导部队,协助他们守城。对了,不还有军火吗,别的没有,多给他们提供一点火药,炸死鞑子!” 吴凯杰一听,顿时嘻嘻地说道:“国公爷,这个火药是不是也要赚点钱啊?” “为了国家吗,成本价吧!”顾振华大方的说道。 大家伙早就知道所谓的成本价是怎么回事!卖给左良玉点军火,还把人家湖广都给抢到了手里,这个价钱简直高得离谱! 当然他们不会说破,占便宜这帮人从来都是心安理得的。 李济伯想了想,又说道:“国公爷,光是如此,恐怕不足以扭转战局啊!要是他们有战心,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或许有用,要是兵无战心,只怕我们也无法扭转乾坤啊。” 顾振华沉吟了半晌,忍不住苦笑道:“老李头,你怎么总是给我泼冷水啊!” 靠在了太师椅上面,眼珠转了几圈,突然顾振华从座位上一下子窜了起来。 “哈哈哈,本爵有主意了,保证让鞑子哭都找不着调!” 这些人都非常了解顾振华,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个主意好不了!大家伙也都来了兴趣,忍不住说道:“国公爷,您快说说吧,让我们也听听。” 顾振华连忙摆手,笑着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一定让你们都知道了,只怕这个主意就不灵了,总而言之,你们就等着看本爵如何运筹帷幄吧!” 胃口吊起来,偏偏又不说了,大家伙也都心里痒痒的。顾振华却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了李济伯和吴凯杰两个人。 顾振华为了保密起见,还把两个人全都带到了密室当中。以往安**商量作战计划,从来没有这么保密过,弄得这两个人也神经兮兮的。 “国公爷,您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吧。” 顾振华没有吱声,而是拿过来一张地图,放在了他们俩的面前。 “你们看这里是京津,鞑子南下之后,必然兵力空缺……” 吴凯杰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国公爷,您这是想来一回围魏救赵吧,要是鞑子猛扑江南,我们北上,攻击他们的老巢?” 吴凯杰摇头晃脑的赞叹道:“不愧是国公爷,这个办法好,我看咱们就从豫北发动攻击,直插北直隶,鞑子必然天下大惊!” 李济伯却摇了摇头:“吴参谋,你把鞑子想象的太简单了,他们为什么会安排准塔偷袭豫北,难道只会派这三千人吗,老夫敢说,他们一定有充足的准备,我们贸然攻击,只怕会损兵折将,虚耗元气啊!” 吴凯杰也一下子沉默了,忍不住说道:“这,还有更好的路线吗?” 李济伯微微一笑:“有,以老夫的猜测,国公爷,您多半是想从海上出兵吧?” “知我者,李先生也,我的确打算从水路发动偷袭。” 大明的将领都习惯把眼光放在陆地上,绝少人想过从海上竟能发动攻击。李济伯也是发现了顾振华眼光落在了东海,才想到他可能有这个想法。 吴凯杰和李济伯围着地图仔细看了看,然后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这海路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海上风险太大,老夫担心会有不测的风险。” 吴凯杰这时候却摇头说道:“李先生,这就是你保守了,多少年来,都有海船从江南直接到天津,虽然有风险,但是也不至于畏之如虎。尤其是国公爷不长说嘛,夷人敢漂洋过海,来到天朝,我们天朝的勇士就差了吗?” 李济伯哈哈一笑:“的确是老夫跟不上潮流了,不过京津等地,虽然空虚,但是城高池深,没有两三千的精兵,恐怕吓唬不住鞑子啊?” 吴凯杰也说道:“没错,人马少了根本起不到围魏救赵的作用,人马多了,又不好保密,而且要准备的物资也会更多。一块肥肉放在了眼前,可是怎么把这块肉吞下去,却有些为难。国公爷,要不就把沈廷扬的水师都派上去吧,两万人,应该足够了!” “哈哈哈!”顾振华忍不住朗声一笑。 “两位,你们都猜错了,本爵可没想着打京津!” 啊! 这两位瞬间都把眼珠子瞪得老大,要说走海路,李济伯还能想到,可是竟然不打京津,那攻击哪里啊?这两位全都懵了。 顾振华一看两大谋士都傻眼了,他也志得意满,本爵的智慧岂是你们能猜透的! 沉默了半晌,两个人还是一头雾水,顾振华却把手指落在了关外。 “本爵要打的是这里!” “盛京,啊不,是沈阳啊!”吴凯杰念叨了出来:“国公爷,鞑子精兵都调动关内了,关外只有一些老弱妇孺,恐怕没什么作用啊?” 吴凯杰还没有弄明白,李济伯却眼珠贼亮,浑身都颤抖起来,哆嗦着说道:“国,国公爷,你不会是想挖坟吧?” “哈哈哈哈,李先生,你算是猜对了,咱们给老奴鞭尸,连父兄的坟墓都保不住,我看多尔衮还有脸活在世上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手上有粮 从海路袭击京城,已经是最大胆,最不要命的想法了。现在竟然发展到了要去抛坟掘墓,鞭尸老奴,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可是顾振华却满脸笑容,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我们有通往日本的巷道,算起来在辽东沿海登陆,比起到日本还要近,风险也小。而且现在又是夏天,从南向北,顺风顺水,速度非常快,十天半个月绝对能够登陆。” 吴凯杰一听,忍不住点了点头:“国公爷说的有道理,只是登陆之后,距离沈阳还有很远,这段路怎么办?” “这就更好办了!”顾振华笑道:“别忘了安**当中有不少来自辽东的关宁军,他们熟悉辽东地形,就让这些人带路,保证不会出问题。而且鞑子防守一定相当弱,打天津北京,或许要两三千人,可是袭击辽东,最多五百人就够了。” 吴凯杰道:“没错,就算这五百人都拼光了,能把老奴的坟茔捣毁了,能断了鞑子的龙脉,这也值得了,我看可以直接招募死士,挑选和鞑子有仇的士兵,保证能够一击得手!” 顾振华笑道:“哪用什么死士啊,不会这么麻烦,只要在坟地闹出一点动静,鞑子就承受不了。” “咱们就能承受得了吗?”李济伯脸色阴沉的说道:“国公爷,你这个计划看起来很不错,只是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么干了。天下人会怎么说你?” 顾振华也吃惊了,眉头挑了挑,说道:“鞑子是我们的敌人。对付他们,还要讲什么手段吗?怎么畅快,怎么解气就怎么来!” 李济伯苦笑了一声,急忙说道:“这抛坟掘墓可是缺德的事情,放在寻常百姓家,尚且不能容忍,何况一国的君主。而且已经死了许久了!一旦挖了老奴的坟,鞑子一定和咱们血拼不说,朝廷也未必帮咱们。” 吴凯杰翻了翻白眼。说道:“不帮着咱们,难道他们要帮着鞑子吗?” “哎,你们不了解这大明的士人,要说卑劣啊。他们什么缺德事干过。不过这只是在背地里。放在明面上,哪怕皇帝有些失礼的地方,他们也要揪住不放。我们把鞑子的坟抠了。这帮人肯定要说有损天朝上国的颜面,用这种卑劣的手法,非是君子所为,把你骂一个臭头。” 吴凯杰把两手一摊,也气哼哼的说道:“这不是混蛋吗,我们千辛万苦的想办法。是为了救他们,结果这帮人还反咬咱们。给条狗吃的。它还给你摇摇尾巴呢,这般酸儒怎么连狗都不如!” 李济伯无奈的笑了笑:“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行。读书人要的就是这个风骨,要是把忠孝仁义都抛开了,他们还怎么忽悠人啊!老夫是真的担心,一旦这么干了之后,我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顾振华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下万民心里都有一本账,他们会知道好赖的。至于议论吗,的确也不能把什么都咱们一肩扛了。我看不妨以海盗的名义下手,嗯,就用倭寇吧。” “倭寇?” “没错,咱们不是招揽了一批倭寇武士吗,那个叫雨花小三郎的,另外还有杨坤,高桂英,他们不都是出海了吗,集中几百人马没有问题吧!” 吴凯杰一听这话,急忙说道:“国公爷,三天前琉球倒是传来了消息,陆明月带着人马到了海外之后,积极帮着尚姑娘整军备战,据说现在已经有了一千八百多人,船只有了三百多艘,他们准备着向倭寇发起反攻!” 顾振华一听,急忙说道:“去通知沈廷扬,让他带着船队出海,协助尚姑娘他们驱逐日本人,然后再向辽东派兵!” “对了,告诉沈廷扬,要妥善保护尚姑娘,不能出一点问题,否则我拿他试问。对了再拨五百杆自生火铳,二十门红衣大炮给他们,另外手榴弹也多给一点。” 吴凯杰满脸含笑:“国公爷,您想的真周到,我敢保,尚姑娘见到,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顾振华把脸一沉,冷冷的说道:“别那么多废话,赶快安排此时,至多两个月解决琉球,再有一个月,就要让人刨了鞑子祖坟,不得有误!” 敲定了计划之后,顾振华就动员了所有的力量,对南明,还有鞑子,进行了全方位的监控,他们任何的动向,都要即刻送来。 在这个时代之中,没有人比顾振华更了解信息的重要性。况且这个围魏救赵的计策,涉及到了从南到北,相距几千里,就算在后世,想要顺利执行,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眼前,不由得顾振华不上心。 一连三天,吴凯杰带着一个人找到了顾振华。 “国公爷,我准备把带路的任务交给邹副营长,您看如何?” 来的人正是邹通,当初顾振华和侯三怀比试射箭,他还动过手脚。老朋友相见,顾振华格外的高兴。 “邹通,你这段时间都在养马吧,这个活还是适应不?” 邹通挠了挠头:“国公爷,胡山他们都在两军阵前立功,我天天围着一堆畜生打交道,说实话的确有些不耐。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喜欢马,尤其是最近从阿拉伯弄来了二十匹种马,个顶个的骨架粗大,奔跑如飞,比咱们的马好太多了。我已经挑选出了第一批母马,已经配好种了,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有第一批小马了!” 邹通说起来这些,满脸都是自豪。 “国公爷,只要新战马培育出来,我敢报能横扫鞑子。” “哈哈哈,有志气就好。不过眼下有一个给鞑子抛坟掘墓的大事情,你愿不愿意干啊?” “愿意!”邹通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是国公爷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完成!” 顾振华道:“好。你就去当向导吧。不过可有一点,这次去要走海路,时间少说要几个月。兴许会有危险,你有什么交代的,本爵一定尽力办好!” 邹通一听,顿时头低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国公爷,去年娶了媳妇,我们两口子分了六十亩地。我还有二十亩的军功田,再加上媳妇开的荒地,差不多一百亩了,眼看着要割麦子。家家户户都用人……” “哈哈哈。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本爵亲手帮着你们家收割!” 邹通顿时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个国公爷啊,也是草根出身,咱们当初不还一起摔跤吗,没有什么干不了的!” 邹通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急匆匆的前往海外。 …… 天公作美,一连几个晴天。田里的麦子全都晒得实实成成,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顾振华也果然如约,换成了一身粗布衣服,下面穿着一双麻鞋,头上戴着草帽,肩头搭着毛巾,在腰带上别着一把镰刀。 “怎么样?像不像农民!” “咯咯!”顾振华这身打扮,倒是先让张纤云笑了起来。 “师父,还差一样东西,您就完美了!”张纤云说着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根烟袋,抓在了手里。 她手里攥着烟袋,弯腰驼背的走到了梅珺若的前面。 “咳咳咳,娘子啊,好好养着身子,老汉去地里干活,给你们娘俩挣面条吃!” 张纤云学得老态龙钟,而且语气还有顾振华的几分神韵,一下子弄得梅珺若、柳如是、李香君她们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国公爷,您是什么身份,何必下地干脏活啊,都让人家笑话!”柳如是一面埋怨着,一面帮着顾振华整理衣襟。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没下地干活,就不知道农事是怎么回事。一个上位者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犯错,就从不知道人间疾苦!珺若,红儿,你们也是一样,孩子快生下来了,不求他们吃苦,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别像老朱家的皇帝似的,都被锁在宫里头,身边人说什么信什么,肯定要吃亏的。” 红娘子羞着脸脸蛋,低头看了看高挺的肚子,微微点点头。反倒是梅珺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你快去干活吧,别耽搁了时辰。这世上那么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普普通通,一辈子无病无灾,就什么都够了!” 顾振华也知道梅珺若的性子,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恬静淡然。殊不知到了如今的地位,只怕未来不可能平静了,就算是眼下和睦的一群人,也会变得争名夺利! 顾振华甩甩头,这些事情暂时不要想了。他一挥手,揪住了张纤云的衣领子。 “徒弟,你这武术也学了不少时间了,想知道自己到了什么程度不?” “想啊!” 顾振华得意的一笑:“那好,你就跟着师父去田地里头吧,我带着可都是高手,你只要赢了他们,就能独当一面了?” “好啊,比什么啊?” “割麦子!”顾振华龇着牙笑道。 张纤云小脸一瞬间就变了颜色,“我才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振华扯着她的衣领,单手用力,提着张纤云就往外面走。 “别想跑了,还是老实听话吧!” 顾振华按照约定,带着吴凯杰他们,一共二十几个人,来到了邹家的田地之中,他们一路从麦田走过。地里头全都是忙碌的身影,大家挥舞着镰刀,一刻不停的收割,甚至都舍不得直直腰。 什么叫汗水摔成八瓣,说的就是他们! “老乡,天没亮就就来了吧?” 顾振华大声的问道,一个老者憨厚的一笑:“哪啊,从昨天晚上就没回家!” 老汉看了看顾振华几个人,忍不住撇撇嘴:“老汉不是说你们,老天爷从来不照顾懒人。” 顾振华他们也被老农的热情吓住了,只能夺路逃走。吴凯杰忍不住嬉笑:“国公爷,您可让人家鄙视了?” “吴凯杰,你今天割两人份,完不成,别想吃晚饭!” 顿时谢斌,方剑鸣,岳破虏他们全都捂着嘴大笑,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吴凯杰也只能仰天长叹,交友不淑啊! 顾振华带着大家到了田间,邹通的媳妇早就等在了地头,看模样只有二十五六,穿着碎花的衣衫,算不得漂亮,但是手脚粗壮,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民女给国公爷磕头!”女人拉着小女孩,一起跪下。 顾振华给张纤云试了一个眼色,张纤云只能过来,急忙搀起了妇人。 “邹大嫂子,告诉你啊,今天这没有什么国公,只有一帮干活的力巴,你只管下令就是,他们干不好,一律严惩不贷。” 张纤云这丫头反客为主,顾振华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话说的没错,大家都干活吧,你们能摆弄明白士兵,可未必能摆弄明白这些麦子,大家谁也别客气,干得最快最好的,我有奖赏!” 顾振华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来了精神头,纷纷弯着腰,开始挥动镰刀,唰唰唰,这些家伙都是一身蛮力,除了吴凯杰之外,速度都不慢。 一转眼一条垄割完了,可是回头一看,大家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他们割得七扭八歪,麦茬也不一样,更有人还漏下了麦子。割好的麦子堆得也乱七八糟,不成规矩。 这些人当中,唯有康大力割得最整齐,速度也最快。 “嘿嘿嘿,国公爷,卑职从小当猎人不假,可是到了秋收的时候,也帮着下地干活。我可告诉大家伙,别看你们现在割得挺快,全都是一股子蛮力,用不了多久,你们腰就受不了了!” 果然按照康大力所说,刚刚过了一个时辰,这帮人就纷纷叫苦,有人也跟不上了,吴凯杰更是要瘫在了麦子堆上。 大家不得不坐在地头休息,顾振华道:“大力,你看这一亩有多少收成?” 康大力嚼了几粒麦子,笑道:“国公爷,这麦子上的实成,我估计一亩地至少有一百五十斤!” “那就是一担半啊,河南今年种了三千五百多万亩,看起来是一个大收成啊!”顾振华脸上瞬间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六章 便民措施 干农活既要耐力,又要技巧,偏偏武夫讲究的是爆发力,二十个人,割了三十几亩的田地之后,腰都像折了一样,手上被粗粝的麦秆划破。周英杰更惨,这孩子挥镰刀的时候,竟然用力过猛,把自己的小腿给砍伤了。 等到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顿时惹来了大家的一阵狂笑。 “周大将军,两军阵前,亲冒矢石,听说一点伤都没受过啊?” 岳破虏急忙说道:“没错,这丫的太好命了,洗澡的时候,细皮嫩肉的,连个疤都没有,人家都说他是赵子龙转世。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镰刀伤到了,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让部下们知道,他们会怎么说?” “闭嘴吧!”周英杰随手抓起了手里的水囊,砸向了岳破虏。 正在说笑之间,邹通媳妇送来了熬好的绿豆汤,离着老远,就飘来了一股子香气。 “小妇人熬了一个多时辰,加了冰糖红枣,熬好之后,又放在了井水里头拔了,各位长官,都尝尝吧,解暑气的!” 一听这话,大家伙纷纷来了精神头,一个个拿着大碗,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冰凉甘甜的绿豆汤下肚,终于舒服了不少。 你一碗我一碗,眼看着就见底了,顾振华笑道:“给吴参谋留点吧,要不然他就阵亡了!” 这时候大家抬头一看,吴凯杰还在地里头艰难的跋涉,这家伙连蛮力都没有。累得只能蹲在地上,一点点的向前爬! 邹通媳妇看得不好意思,躬身说道:“国公爷。不管怎么说,吴参谋是帮着小妇人干活,您赏一个情面,让小妇人去帮帮他吧。” 顾振华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邹通媳妇急忙跑了过来,把吴凯杰替了下来。吴凯杰总算是连滚带爬,跑到了田埂上。 二话不说。他捧起木桶,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绿豆汤。 周英杰够倒霉的,看到比自己还倒霉的家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吴参谋,你就不惭愧吗?回头看看,人家邹通媳妇是怎么干活的,简直是脚底生风。你一个大老爷们。比不上一个女人,真是丢人!” 岳破虏也笑道:“国公爷,说起来邹通真有福气,媳妇煮东西的手艺好,下地干活不比男人差,我看啊,该给吴参谋也找一个这样的媳妇,我们好都去闹洞房!” 在一片大笑声中。吴凯杰躺在了田埂上,像是死狗一般。 “都别得意。有你们哭的时候!”吴凯杰咬牙切齿,无力的争辩着。 顾振华反倒没有在乎他们的笑闹,目光一直落在了广阔的田地上面,若有所思。 “吴凯杰,今年河南耕种了多少田地啊?” “3568万亩。” “那产量是多少?” “今年的年景不错,一亩地平均能产一担多粮食,扣除豫北损失的,还有几处蝗灾,大约能产三千四百万担粮食。” 岳破虏一听,顿时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按照当初的规定,农庄产量七成上交,一千万担就是七百万担,三千万,就是两千一百万……我的天啊!”他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 “国公爷,这,这,不是说咱们能得到两千多万担粮食,能养多少军队啊!” 一听他的话,其他将领也都瞪圆了眼珠子,一个个不敢置信,反复算了好几遍,似乎没有什么错误。 “国公爷,我怎么觉得一下子晕晕乎乎的,光是种了一季粮食,咱们就有了扫灭鞑子的本钱了?” “做梦吧!”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的时候,吴凯杰冷笑道:“这下子你们该承认智商不够了吧,那粮食打下来就能到军前啊?不需要运输啊?不要损耗?按照你们的算法,我们大军直接飘到京城的上空,剿灭鞑子就完了呗,还用这么麻烦?” “那,那我们到底能得到多少啊?” “要是按照往年大明的税收,一个河南也收不上一百万担,现在有了田庄,或许能到三百万担吧。再多恐怕就为难了!” 从理论上的两千三百多万担,一下子变成了三百万担,大家伙还是云里雾里的,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不!”顾振华突然摆了摆手:“我们必须想出更高效的办法,丰产丰收,这种年月,粮食越多,底气越足!” 顾振华说着叫过来张纤云,说道:“你过去把那边的几个老农叫过来,本爵要问话!” 顾振华一脸的严肃,张纤云也乖乖的跑过去,不得不说,美女就是有特权的,不多时,就有七八个老农走了赶了过来。 顾振华这些人虽然狼狈,但是浑身的气度还在这里,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虎背熊腰,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帮老农一下子都傻眼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振华微微一笑:“都坐下吧,大家伙就是聊聊家常,不用拘谨。” 等到大家都做好了,顾振华道:“诸位,不知道你们以往都是怎么交税的,能不能说说?” 几个老农互相看了看,然后年纪最大的皱着眉头说道:“以往这税千头万绪,有田赋,有丁银,有役钱,还有三饷,平时摊牌多如牛毛。” 说到这里,老农偷眼看了看顾振华,才接着说道:“自从进入了田庄之后,这些税都没有了,我们这心里头还有些不放心,生怕收获之后,来个一勺烩!” 吴凯杰急忙说道:“老头,你可别瞎想,安**法度森严,从你们进入田庄的时候,不都定下了规矩吗。怎么可能随便改变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们心里头不安生啊。就拿当初约定来说,要征收七成的粮食。可是这七成是怎么算?” “怎么算不都是七成,还能变成了八成吗?”岳破虏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人三十亩,少说能产三十担粮食,三成还是九担呢,就算你们敞开肚皮吃,把肚皮都吃爆了,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您有所不知啊!”老农一面的愁苦。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收税总要有个地方吧,以往各家各户收获之后,都要送到粮长那边。然后粮长负责,把粮食运到京城。这一路千里迢迢,人吃马嚼,损耗是多少。交一万担的粮食。我们要准备三五万担。老汉就跟着粮长送过几次粮食。结果又一次赶上了大雨,粮食全都毁了,朝廷就把粮长给咔嚓了!” 老汉说到这里,把脑袋也垂了下去。 大明的税收账面看起来低得离谱,但是朱元璋在设计制度的时候,也混账的离谱!这位放小牛出身的皇帝,治国的时候,始终离不开农民的思维。把征收粮食和运送的权力交给了大户,用脚趾头想想。这其中会有多少问题。 早期有严刑峻法压着,还好一点,到了中后期,整个制度就崩解了,大户不愿意承担粮长的责任,就推给了中等人家,结果沉重的负担,让这些人家快速破产,光是为了运输粮食,多少粮长都死在了路上,就更别提小老百姓了! 这几个老汉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安**要是也让他们把粮食送到开封等地,然后按照七成收取,只怕家家户户把所有余粮都拿出来,也不够消耗的。 吴凯杰皱着眉头说道:“老头,后来不是采用一条鞭法了吗,合并征银,运银子总比粮食轻多了吧!” 老头急忙把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 “别提一条鞭法了,这是十足害人的法,什么都换成银子,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家家户户都急着卖粮,谷贱伤农啊!还有火耗银,一句话啊,官老爷想要算计我们,随便弄一个法,就能抽筋扒皮……” 老农叹气着,突然联想到了这几位的身份,他急忙跪在了地上。 “小老儿不该乱嚼舌根子啊,求您赎罪啊,赎罪啊!” 老汉急得只抽嘴巴子,顾振华急忙拦住了他。 “言者无罪,况且你们说的都是正理,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顾振华叹了口气,在物流高度发达的后世,还真没有想到一个交粮的问题,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麻烦,甚至害得老百姓家破人亡! 顾振华沉思了半晌,然后说道:“你们放心,安**会把税收点放在你们的家门口,绝对不让你们千里跋涉。以二十个农庄为限,选出一个最中间的,道路最便捷的农庄,你们都交到那里,剩下的全都不用管了。以后继续运输,需要劳力,也会按照工钱雇佣,你们以为如何?” “哎呀!给大老爷磕头了!您可是青天大老爷啊!” 几个老农也不顾地上的泥土杂草,砰砰磕头。 “真是这样,就算交七成,也比原来的负担轻多了啊,家里头这下子能放开肚皮吃馒头面条了!” 顾振华让人把几个老农搀起来,好好保证了一番,他们千恩万谢的离开,一转身跑得更快,最大的麻烦终于解决了,这下子劲头就更足了。 顾振华看着老农离开,又转过头对着吴凯杰说道:“给你五天时间,马上设计出一个收粮的方案。在各地尽快设置收粮点。每个县少说也要十个以上,真正做到便民利民。” “国公爷,您体恤百姓不假,可是这么多粮食运输,只怕花费太多!” “不长进的东西,现在粮食多金贵,你不会想着承包给商人啊,让他们派账房先生,安排马车,咱们这边出屯田官,互相盯着,总而言之,要千方百计减少损耗,减少百姓负担。”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临危受命 一束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了书房中,吴凯杰勉强揉了揉眼睛,才从书案上爬了起来。慌慌忙忙的将刚刚弄出来的方案整理好。 房门猛地被推开,康大力几步蹿了进来。 “吴参谋,国公爷正找你呢!” 吴凯杰顿时摇了摇头:“大力,你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没门,我可告诉你,国公爷等得都着急了,你要是还不把方案送过去,耽搁了收粮大事,下回来找你的就是刽子手了!” 吴凯杰也只能拿过了青盐擦了擦牙齿,然后用热毛巾,抹了一把脸,匆匆跟着康大力去顾振华的书房。 “大力,人家常说,朝臣带露五更寒,将军铁衣夜渡关。日到三竿僧未醒,看来名利不如闲!” “嘛意思,你是不想干了吗?” “哪能啊!” “那就别废话!” “嘿,你小子脾气也涨起来了,都快赶上国公爷了,我抱怨一下还不成啊?” 康大力嘿嘿一笑:“老吴,告诉你啊,国公爷已经答应我外放了,下个月我就去当代理营长。我准备着一年之内,做到团长,到时候可就比你这个参谋高不少啊!” “别臭美。”吴凯杰翻了翻白眼,冷笑道:“信不信,我这个方案交给国公爷,说不定啊,国公爷一高兴,我就升官了,还轮不到你小子臭美呢!” 这两个人一面斗嘴,一面快步来到了顾振华的书房。 他们迈步走进来。吴凯杰急忙来到了近前,笑道:“国公爷,按照您的吩咐。卑职把收粮的计划拟出来了。” 顾振华接过了吴凯杰的计划,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整体思路和顾振华一样,全都是就近收粮,然后统一运输,调配到各个仓库之中,避免了老百姓的运粮之苦。 “国公爷,卑职仔细算过了。以往的办法有着致命的缺点,让粮长负责运输,征召普通百姓作为苦役。看起来朝廷不用花费一文钱。只管坐地收粮就好。可是沿途却损耗了数倍的粮食,而且来回走一两个月,也累及土地耕种,耽误下一茬粮食。再加上粮长和胥吏盘剥无度。实际百姓的负担十倍于税赋。” 吴凯杰简单的分析了粮长制度的弊端。其实他还没有点出问题的关键。税收作为一种政府权力,体现了政府对社会的支配能力。老朱以为反正赋税收上来之后,还要分下去,何必脱裤子放屁,干脆直接截留到地方就好了。各地粮食都分别解送,地方需要的部分直接截留。 这也造成了士绅权力膨胀,政令不下乡的糟糕情况。偌大的大明王朝,竟然因为财政的窘境。被小小的满清欺凌,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按照新的收粮计划。大县设置二十个左右的收粮点,小县安排十个,每一个收粮点吴凯杰都规划好了。 “国公爷,这些收粮点,最远不会超过一天路程,也就是说一来一往,两天之内就把粮食交上来了,相比以往,绝对是方便了无数倍!” “嗯,下面怎么把粮食继续集中起来,这就要麻烦多了。这也是最难的,我们要把效率提高上来,避免粮食的浪费,多节约一点粮食,我们在前方的胜算就大了一分啊!” “国公爷说的没错,安**目前也有不弱的运力,我们可以承担一部分,另外不足的部分就要雇佣商人运输了,商人们总有办法按时把粮食运到位,晋商就是靠着承担向边疆运粮的使命才发家的。还有就是就近将粮食输送到军营,直接作为军粮。” 吴凯杰笑着说道:“这些方法算不得怎么出奇,不过根据卑职的估算,至少能把损失降到七成左右,我们能收上来六百万担粮食,一省之地,比起大明一年的税收还要多,这绝对堪称一个奇迹!” 吴凯杰说的眉飞色舞,顾振华反倒不怎么满意。 “还是太少了,损耗的太多了,无论如何,我们要争取收上来一千万担。你别光以为这些粮食是供应军队的,我们还要大修水利,兴建城池,这都是消耗的大头儿。而且有了剩余之后,还能向各地出售,换来其他物资。” 吴凯杰也忍不住叫苦,“国公爷,卑职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我看和商人的合作可以更深入一些,先把各地田地都分成区块,每个区块正常运输要消耗多少,然后以这个为基准,向商人发包。只要按时完成,就可以拿到一定的粮食抵充工钱,要是能节约更多,多出来的部分归商人所有。” 顾振华笑道:“眼下粮食可是值钱的东西,我敢保证商人们一定趋之如骛,争着抢着要的。” 吴凯杰也点点头:“这是没问题的,可是国公爷,要是几个商人都争抢一块怎么办?” “哈哈哈。这就是这个办法的精髓所在了。假定我们计算需要损耗五成,几个商人都来争,他们就以这个基准降低损耗,谁承诺运来更多的粮食,谁就抢到这个区域的运输权力,四成,三成,总之越低咱们越赚!” 吴凯杰顿时把眼睛瞪圆了,“国公爷,您这是让商人狗咬狗啊,这个办法太好了,他们一定挖空心思降低消耗的。” “没错,魔鬼就藏在细节之中,商人都是精打细算的,他们保证能找到最合适的运输路线,最廉价的运输方式,把损耗降到最低!而且高速他们,凡是多节约的部分,一律归他们所有,我就不信这些商人动不起来!” 顾振华的主意说白了就是后世的竞标手法,不过在后世土地竞标,公共工程竞标,可没有收税竞标的。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主要是安**的官僚体系还太薄弱,运力也不够,不得不借用商人的力量弥补! “国公爷,您说这么干之后,会不会几个商人联手,明明三成损耗,非要说五成的?” “当然会,这就需要事先计算清楚。而且你还可以告诉商人们,只要这次抢到了运粮的资格,安**会扶持他们建立运输商盟,提供廉价马车和牲畜!” 顾振华也早就意识到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运输系统,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平时这些人可以运送商品,繁荣经贸。到了战时,还可以征调到军队之中,增强运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吴凯杰一听,顿时笑道:“国公爷您这招诱之以利用的太妙了,我敢说商人们为了这个资格,也会打破头颅,就算是赔本也要抢到手的,彼此之间,绝对是猜忌纷纷,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顾振华笑道:“别小瞧商人,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钻漏洞的。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只要能过得去,让他们多赚点也未尝不可!” 他们又推敲了一番,就在夏收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正式公布了出来。 一时间河南上下的商人全都被惊动了,他们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商机,一时间无数人趋之若鹜,有些人干脆领着账房先生,到了乡下仔细计算,究竟需要多少成本,看看赚头如何。 这场夏收绝对是河南,乃至历朝历代,最有趣的一次。收割还没有完事,有些抢先拿到了协议的商人早早的下手了。他们也都清楚,早下手马车什么的价格还会低一些。甚至为了抢先完成,也不用老百姓送过来了,他们甚至带着人,直接到老百姓的炕头上把粮食运走。 弄得各地的屯田官都大吃一惊,他们只能跟在商人的屁股后面,等到粮食运走之后,他们开一张完税的单子给老百姓。 好多老百姓都晕头转向的,往年交粮食都是抽筋拔骨,把人逼到了墙角上。青壮跟着往京城运粮,可能人一去就回不来的,路上染病的,摔死的,淹死的,总而言之,什么样都有。 到了今年,怎么什么都这么轻松啊?要命的关卡就这么过去了?老百姓都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之后,男人们咧着嘴哈哈大笑:“孩儿他妈,快去擀面条,多煮几个荷包蛋,咱们家也吃回好的!” 老百姓喜出望外,比起过年还喜悦! 从陈潜夫一下,河南的这些官员也是高兴坏了,商人的运输效率绝对不是老百姓能比的,十几倍的消耗,一瞬间降到了不住一半。各州县的府库都有了存粮,这是崇祯年以来,多少年都没见过的场景了! 顾振华的这个办法,等于是直接绕开了地主大户,也就绕开了大明朝最大的食利集团,自然是成效惊人! 根据计算,河南各地的府库算起来,扣除俸禄,军属抚恤之外,还能存下八百万担!中州大地一下子从严冬到了春天。 而就在河南上下喜悦不已的时候,又有了糟糕的消息传来。 顾振华一看,满腹的好心情都消失一空,原来高杰和刘泽清两镇退守兖州,刘泽清畏敌不前。可是高杰还没和鞑子碰过,他绝对安**轻松获胜,他也一样能成,结果草率出战,三万人马损失一空,兖州危在旦夕! 顾振华想来想去,不论是江北四镇,还是史可法都不能指望了,别想着靠他们挡住鞑子,关键时刻还要安**顶上去啊。 “去,把周英杰叫过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做人的差距 面对着沙盘,顾振华眯缝着眼睛,扫过了每一处山水,每一处的州县,最后落在了两淮之地。 “国公爷,您找卑职有什么吩咐?” 顾振华终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过来看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周英杰也知道说的是山东的战局,他急忙说道:“国公爷,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咱们不出兵,凶多吉少!” “哎,前番大家都讨论过了,安**暂时没法支持大规模的出兵。只能少量的派出人马,提供武器。” 周英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国公爷,如果能有两千精兵,再佐以足够的火器,未尝不能出奇制胜。在两淮之间,还有数十万大明的军队,上千的百姓,如果上下一心,军民一体,说不定还有坚持住的机会。” 顾振华道:“说的不错,我想派你去兖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卑职愿意!”周英杰毫不犹豫的点头。 “就按你所说,拨给你两千精兵,火器任你挑选。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周英杰想了想,说道:“要说打仗,就算是面对着十万鞑子,我也不会皱眉头,可是要怎么和那帮当官的打交道,识破他们的阴谋诡计,我就不成了,国公爷最好给我派一个助手。” “那就让吴凯杰跟着你去吧!”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小子精明诡诈,绝不会吃亏的。只不过他性子还有些轻佻,沉稳不足,也正该好好磨砺一下。再有让归德的徐方做你们的总后勤官。有什么问题,你们三个商量,可以临机专断!” 周英杰一听,急忙庄重的敬礼。 “请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 兖州,知府衙门。 从东边跑过几匹战马,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一身的孝服,清水脸,眼圈通红。还带着泪痕。这个女人正是高杰的妻子邢氏,跟在她身后的有大将胡茂祯,李成栋,高杰的外甥李本深。 他们急匆匆的赶到了衙门前面。甩蹬下马。有下人急忙接过了战马,把这几位领进了后面的正厅。 大厅之上,早已座无虚席,众多的将领都在交头接耳,不住的聊着。在主位上坐着一个老者,此人一身大红的官袍,面容清廋,眼窝深陷。两眼一点神彩也没有,就连太阳穴都塌了下来。 这个愁苦的老者正是史可法。在史可法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中年人,这家伙身材不算高大,可是一双金黄的眼珠,格外明亮,下巴上稀稀楞楞的山羊胡,翘出来老高,他的脸上带着笑,但是却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这家伙就是江北四镇之一的刘泽清。 他看着下面的人嗡嗡的乱说,他也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让所有人停下来,然后冲着史可法拱了拱手。 “大人,如今清军犯境,势如泰山,而高兄擅自出战,结果酿成了大祸。卑职以为当务之急就是整顿人马,收拾军心,好保住兖州。” 史可法沉吟着,然后问道:“刘将军,你可有把握保住兖州吗?” 听着充满疑问的话,刘泽清暗中撇撇嘴,这官当得越大,胆子就越小,看样子史可法是害怕了,才会这么问的。 刘泽清金黄的眼珠乱转,说道:“大人,卑职也没有这个把握。” “那,那还是退回徐州吧!”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脚步声响起,邢氏带着几个人走了上来,向着史可法缓缓万福。 “大人,您说要退到徐州,万一鞑子要杀到徐州呢?” “那……” “那就接着退!”胡茂祯毫不客气的说道:“鞑子拿下徐州也不会满意的,我们还能一路退到扬州,退到南京吗?” “这……”史可法一下子被问住,瞠目结舌,脸涨得通红。 邢氏一看史可法尴尬,急忙说道:“启禀大人,亡夫死在了鞑子的手里,虽然残存的将士不多,但全都是忠贞报国的勇士。小妇人愿意背城一战,同鞑子一决生死。若胜,就算为亡夫报仇,若是不胜,就舍命相随!” 史可法低着头,只能说道:“夫人高义,本官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鞑子势大,万难抵挡。” “大人,切不可说此等灰心丧气的话,我军中尚有万余精锐,兖州还有十万大明的子民,背城一战,尚有可为!” 一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竟然有这种胆魄,让在场的不少须眉都低下了头,自愧不如。 这时候刘泽清突然笑道:“弟妹真是贞烈的巾帼英雄,让人钦佩,以愚兄之见,也是该和鞑子血拼一场。只是如今清军来势汹汹,我城中人马各自为战,不能拧成一股绳,恐怕胜不过鞑子啊!” 邢氏眉头紧锁,她敏锐的听出了刘泽清的话中之意,这家伙没安好心啊! “刘爵爷,不知道该如何拧成一股绳呢?” 刘泽清故意的垂着头,叹了口气:“刘某不才,愿意统领全军,一肩扛起重担,弟妹你是一个女流之辈,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愚兄保证,一定竭尽全力,为高老弟报仇雪耻!” “哈哈哈,哈哈哈!”邢氏突然一阵大笑,眼中都冒出了火。 她用手指着刘泽清,对着史可法厉声说道:“史大人,我家亡夫虽然败给了鞑子,可是他亲率三万大军,出征东平,和鞑子浴血奋战,力竭而死。他是替大明流血啊,您就忍心看着他的部下被宵小之徒兼并不成?” 史可法没有回答,刘泽清反倒是不高兴了。他从座位上豁然站起,黄眼珠之中,贼光四射。盯着邢氏,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面。 “弟妹,我刘泽清可是大明的忠臣,不像某些人贸然贪功,结果丧师辱国。生死人手,那是咎由自取,你要是血口喷人。别看一个女流之辈,我刘泽清也不是吃素的!” 大将胡茂祯和李国栋顿时抢了一步,站在了邢氏的左右。对着刘泽清怒目而视。 “刘爵爷,高帅尸骨未寒,你就想着吞并人马,难道是君子所为吗?” 刘泽清冷笑了一声:“好啊。你们敢对本爵无礼。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高杰原本的实力是压过刘泽清的,可是如今损失了几万人马,实力差距就出来了,大厅之中,一多半都是刘泽清的部将,一声令下,他们全都涌了上来。 史可法想要阻拦两伙人内讧。却不知道说什么,就在僵持之时。突然外面有人直接摔倒了大堂上! “不,不好了,鞑子来了!” 这话没说完,突然外面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们这些人只觉得脚下的地都跟着晃悠。 “什么声音?” 刘泽清吃惊的问道。 “是,是鞑子,他们的火炮,有这么粗!” 报信的士兵慌慌张张,勉强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炮口比起他的腰都粗了一大圈! 刘泽清冷哼了一声:“废物,都被吓傻了,让本爵上城看看。” 大敌当前,他们也不顾上闹了,只能全都跨马,急匆匆来到了城下。顺着台阶,他们爬上了城头。 登上城头的一瞬间,所有人全都吓得浑身冒凉气,几乎动弹不得。 就在城下面,全都是鞑子,一望无际,到了天边,还能看到旌旗号角,这是多少人马啊!刘泽清也忍不住咬牙。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鞑子队伍当中,冲出了三骑,为首的一个手里抓着一颗脑袋,得意的摇晃着。邢氏往下一看,顿时差点昏倒,这颗人头正是高杰的。 “城上的明狗看着,这就是你们的大官高杰,没有一个回合,就死在了大清勇士的手上。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八旗铁蹄踏碎,要么就乖乖的投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个鞑子说完。将高杰的人头高高的扔在了空中,另外两个鞑子跟着争抢,就像是玩球一样。 “畜生,奴家和他们拼了!”邢氏就要往城下冲,其他人急忙拦住了她。 “夫人,不要冲动啊!” 突然鞑子的阵地之中,一团白烟腾空而起,山摇地动的一声。巨大的铅球划过空中,准确的砸在了兖州城墙上。 这个位置距离城头还不到一丈。城头上的只觉得脚下一阵晃悠,好像坐在了小船一般。城墙更是砖石崩飞,尘土飞扬,一条细腻的裂纹已经出现了! 众人相顾,尽数骇然。那个报信的真没有撒谎,透过千里眼,能清楚的看到鞑子比起腰还粗的火炮。 “啊!鞑子的火炮怎么这么厉害!” 史可法吓得浑身乱抖,不住的念叨着如何是好,最为着急的就是刘泽清,这家伙的黄眼珠来回乱转,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大人,别在城头了,太危险了。” 史可法急忙点头,在从人的簇拥之下,急忙回到了知府衙门,其他人也都下城,兖州四门紧闭,严防死守。 就在史可法刚刚回去的时候,刘泽清突然尾随而来。 “大人,卑职想和您好好谈谈这守城事宜,您看如何?” “好啊,好啊。刘将军有什么高招可退敌人,本官洗耳恭听!” 刘泽清笑着摇摇头,道:“大人,您还没看明白吗,鞑子兵强马壮,又有那么多火炮,我们要想和鞑子都,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那是自取灭亡啊!” 史可法惊魂未定,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吃惊的问道:“刘,刘将军,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很简单,投降鞑子吧!”刘泽清说道:“听说鞑子对待降臣还是非常厚待的,就凭着大人的威望,不愁首辅之位,我差点,少说也能混一个王爷当当,荣华富贵,不比提着脑袋卖命强么?” “你!”史可法这下子终于听明白了,他怯懦不假,可是让他投降鞑子,那也是痴心妄想。 “刘泽清,你世受国恩,理应忠君报国,怎么能说出如此混账的话,简直有违人臣之道。你速速离去,本官只当没有听过,不然,这天下的忠臣,谁能放过你!” 刘泽清不以为然的讪笑道:“史大人,我宁顽不灵,我不是东西,您有办法,自己想去吧!” 刘泽清气昂昂的走了。史可法再也坐不住了,刘泽清可是最有实力的,他要是有了投降的念头,只怕他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史可法慌慌忙忙,离开了衙门,直接到了邢氏等人的驻地!把情况一说,邢氏冷笑道:“大人,刘泽清贪生怕死,有投降的念头,一点都不稀奇。不过我们和鞑子有血海深仇,一定要血拼到底。” 史可法终于有了一点安慰,勉强笑道:“夫人心怀大明,真是让人钦佩。” 邢氏突然眼前一亮,急忙抓过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送到了史可法的面前。 “大人,听闻你膝下无子,这也是我和亡夫唯一的骨血,要是大人不嫌弃,这孩子就拜您当义父吧,有大人早晚提点,我儿也好早日成才!” 邢氏想的非常好,事到如今,他们必须互相结盟,史可法要军队,邢氏要稳住军心。各取所需,拜干爹自然是顺理成章。 胡茂祯等人也是一脸笑容,还暗暗给夫人竖大拇指呢,这个时机把握的真好! 他们满心火炭,突然之间,史可法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夫人,此子家世出身,拜老夫未必合适,不如拜监军卢九德吧,卢公公德高望重,人所敬仰,正好能教导此子!” 一瞬间在场的众人全都听傻了,没开玩笑吧,要拜一个太监当干爹,这孩子岂不是成了小太监吗?也亏得史可法堂堂大学士,能说出这种话,难道就是因为高杰流贼出身吗? 邢氏一瞬间脸就阴沉下来,把孩子拦在了怀中。 “史大人,亡夫是为了大明战死的,难道他都死了,流贼的恶名还不能洗刷吗?” 史可法默默不语,仿佛是在说一日为贼,终身是贼! 李本深怒目圆睁,就要和史可法争辩,这时候突然外面有下人带着两个人走过来。离着好远,就有人笑道:“这么好的孩子,史大人不要,夫人能不能赏脸,让孩子拜我家蓟国公当干爹啊?我敢保证,国公爷一定会百般疼爱的!” 说话之间,吴凯杰和周英杰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非常手段 吴凯杰和周英杰得到了命令之后,他们是日夜兼程,五天时间,终于赶到了兖州。史可法早就写过求援信了,他们到了之后,立刻被奉为上宾。高杰丧命,吴凯杰自然是最先来到了高杰的军中,安抚军心。 哪知道竟然遇到了这么一幕,吴凯杰和周英杰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大摇其头,实在是不理解史可法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邢氏让孩子拜他当义父,明显是把人马托庇史可法。正好你史可法手上没有军队,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但是这位不但拒绝了,还让人家拜太监当义父。好么,你是文官,高高在上,人家流贼出身,只配给太监当儿子!这种公然的歧视,放在以往或许还没有什么,可是眼前是什么时候? 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好不容易倒过来的一支力量,还要往外推,简直是不知所谓! 吴凯杰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一躬身对邢氏说道:“夫人,在下是安**参谋署次长,奉蓟国公之命,前来驰援兖州。” “哦?”邢氏急忙万福。 “原来是安**的英雄,小妇人有礼了!” “夫人客气了,方才听到了夫人让小公子拜史大人为义父,这文武殊途,我想史大人定然为难,倒不如就拜蓟国公吧,夫人以为然否?” 邢氏急于找个靠山,史可法是不得已的选择。顾振华有兵有将,实力强悍,能拜顾振华自然是最好。 只是远水不解近渴。邢氏还有些为难:“我儿能拜在蓟国公膝下,那是天大的福气。只是,只是鞑子大举前来,恐怕我这苦命的孩儿无缘见到义父的面了!” 邢氏说着忍不住痛哭流涕,其他将领也都低下了头。 胡茂祯站了出来,说道:“吴参谋,刚刚史阁部说了。刘泽清有意降清,还主动来劝降史大人。他手下几万人马,如果真的归降了鞑子。这兖州顷刻城破,玉石俱焚。我等怕是都要遭了不幸,幸亏两位前来,不知有何妙策。可以解救危难啊?” 吴凯杰一听。这才真正清楚了眼前的局面,这哪里是危局啊,分明是一个死局! 想到这里,吴凯杰对史可法的鄙视简直到了天顶上,戳破银河,九天之水,都洗不干净这位的迂腐! 来的时候顾振华也交代过,要小心刘泽清。看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投降无疑了! “史阁部,事到如今。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史可法一脸的凄苦,脑袋低垂,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史某身为大明臣子,倘若不胜,也只有殉国一死,方能不愧圣主洪恩!” “呸!”周英杰这下子彻底忍不住了。 “死,死,死!你脑子里除了死,还有什么主意没有?朝廷给你这么高的官职,不是让你寻死成圣的。是要让你保护黎民,抵御贼寇,你一策全无,这就是渎职,就是犯罪!放到安**之中,你这样的人轻则免官,重则问责。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一看所说一点都不假!” 史可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足颤抖:“你,你,你敢咆哮上官,简直目中无人,简直……” 吴凯杰摆了摆手:“史大人,让你督兵一年多了。你可练出一个兵,修缮一座城池,想出一个对敌之策?什么都没有,我看史大人你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把这里交给有能力的人吧,要是再闹下去,只怕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史可法瞠目结舌,实在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气哼哼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吴凯杰摇了摇头,已经是默默无言。 “夫人,别管那个酸儒了,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闯关吧?” 邢氏急忙点点头:“吴参谋,你们安**来了多少人啊,要是有几万精兵坐镇,我们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吴凯杰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胡茂祯试探着问道:“两万人” 吴凯杰摇了摇头。 李国栋眉头紧锁,“难道只来了两千人,未免太少了吧!” 吴凯杰还是摇摇头。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傻眼了,两千人都没有,邢氏也把嘴巴长得老大:“难道只有两百人?” 吴凯杰笑道:“实际上就我们两个人!” 啊! 这下子雷到了一大片人,全都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置信。 “吴,吴参谋你不是开玩笑吧?”胡茂祯艰难的吞着口水说道。 “当然也不光是我们两个,还有十几个随员!” 说了还不如没说! 满心的火热,换成了一团冰凉,邢氏一把抱住了孩子,冲着吴凯杰拱了拱手。 “吴参谋,小妇人要为高家留下了一条血脉,眼下我们只有趁着鞑子没有围困城池,尽早突围,两位保重!” 开玩笑!一个兵没有,你顶着安**的牌子就能刀枪不入吗!其他人也都不耐烦了。 吴凯杰冷笑了一声:“夫人,我们敢来兖州,就是有了把握,实不相瞒,安**大部队正向着徐州集结。” “徐州?”邢氏眼前一亮,急忙说道:“这么说蓟国公是想在徐州和鞑子决一死战了?那徐州有多少人马?” 吴凯杰又伸出了两根手指,得意的晃了晃。这下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徐州有两万大兵,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唯有周英杰清楚,徐州只有两千人马,这位吴参谋是什么都敢说啊! 吴凯杰一看唬住了邢氏,就继续笑道:“我们两个前来。是查看一下兖州的情况,如果可守,大军就会前来支援。不过看眼下的局面。刘泽清已然有了异心,想要保守兖州,就变得难上加难。诸位,我们还是该想一下应对之策!” 胡茂祯急忙笑道:“那还用想吗,直接突围,退回徐州,有安**撑腰。我们是一无所惧啊!” “是啊,是啊,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慢着!” 吴凯杰摆了摆手。笑道:“诸位,就这么走了,你们不觉得是便宜了刘泽清吗?” “这?吴参谋,刘泽清手下至少有两万多军队。还有不少民壮。不可小视啊,更何况他有可能已经和鞑子有了勾结。我们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哈哈哈,谁都有致命的弱点,你们等着瞧吧!” 就在他们密商的时候,刘泽清也得到了密报。 “大人,顾振华派来了部下,他们直接找到了邢氏那个婆娘!” “安**?他们凑什么热闹!”刘泽清语气之中。带着惶恐。 要说刘泽清不在乎别人,但是不能不怕安**。当初在他可是吃过安**的亏,那帮家伙的凶悍不要命,还深深的震撼着刘泽清。尤其是如今安**又接连打胜仗,砍了几万颗鞑子的脑袋,更让刘泽清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他们来了多少人?” “只有十几个,两个领头的,剩下的全都是随从。” “哼,不tm的说清楚,害老子白担心一场,这么点人,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什么时候怕过安**!” 刘泽清大吵大嚷,给自己壮了壮胆。 突然这时候城外的炮声再度响起,刘泽清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清军回话了没有,给老子什么条件?” 一旁的人急忙说道:“他们答应封您郡王的爵位,手下人马依旧归您指挥。” “郡王啊!”刘泽清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忍不住笑道:“鞑子没有别的,出手还挺大方。俺老刘也不等了,现在就投靠大清,把兖州让给他们!” “恭喜大人,啊不,是王爷,真是可喜可贺啊!”手下人纷纷恭维道:“王爷,要不要去把史可法抓了,再把邢氏那个老娘们干掉,让她和高杰两口子团圆啊?” 刘泽清眼珠转了转,突然摆了摆手:“杀人不过头点地,给史可法一条活路吧,让明朝也对咱们有点念想。这个年头邪性,谁知道什么时候得志啊!想活得好,就要多下点注,安**的那两个人也给我放走了!” 刘泽清刚交代完,突然有人仓皇的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布包。 “大人,不好了,有人放在了门口这个。” “拿来我看!” 手下人把布包放在了眼前,展开之后,只见一个小手指,赫然出现在面前。 刘泽清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这是谁,竟敢戏耍本官,我饶不了他!” “王爷请看,这布上面还有字呢!” 刘泽清这才注意了,急忙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用血写着:知悉公与令郎,许久未见,特此送来令郎骨肉一截,消除刘公恋子之苦! 刘泽清一看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一把抓过了断指,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截断指非常小,正是孩子的,而且皮肤光洁细腻,让刘泽清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爱子。 谁都有弱点,刘泽清也是一样,他早年也颠沛流离,后来发迹了,直到三十八岁,才有了一个儿子,放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岁数都能当爷爷了! 因此对于这个孩子格外的疼爱,视如掌上明珠,如今一想到儿子可能落到了别人的手里,简直就是气冲牛斗。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绑架了我儿?刘某和他不共戴天!” “您看,这后面还有字!” 手下人指着上面,默默念道:“汉奸人神共愤,理当断子绝孙。今日斩去一指,明朝砍下狗头! 第三百章 瞒天过海 刘泽清心疼爱子,眉毛都立了起来,一把揪住送信的家丁,十指都扎进了肉里面。 “说,是谁送来的这截手指,快说!” “是,是一个中年人,他还说,还说大人想要再见小公子,就,就单人独骑,到多顺堂见他。” 刘泽清没有眉头紧皱,这个多顺堂他也知道,是兖州最大的一家药铺,他们绑架自己的孩子干什么? 刘泽清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带着百十个家丁,就向着多顺堂冲了过去。 一路上刘泽清打马如飞,后面的人也如狼似虎,他们直接冲进了多顺堂。到了后院,就见在中间坐着一个年轻人,正满脸含笑,说道:“刘爵爷,总算是来了,我这有礼了!” 刘泽清面沉似水,盯着这个年轻人,眼中冒火。 “你是什么人,我儿在哪里?” “哈哈哈,刘爵爷,在下是安**的参谋吴凯杰,令郎还在徐州,一切安好!” “放屁!” 刘泽清几步到了吴凯杰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你说,那截手指是怎么回事?” 吴凯杰哈哈一笑:“刘爵爷,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常言道关心则乱,手指不是令公子的。” “你,你敢耍我!” 刘泽清大手按在了剑柄上面,气哼哼的说道:“我敬重安**都是能征惯战的勇士,怎么如今也变成了宵小之徒。真是让人不齿!刘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告辞了!” 刘泽清转身就要走,突然眼前出现了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来的正是胡茂祯和李国栋。这两位就像是哼哈二将一般,一个个怒目而视。 鸿门宴啊! 刘泽清顿时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们,相对刘某不利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这城中有多少刘某的人马?城外面还有鞑子,你们要是闹内讧,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胡茂祯一把抽出了肋下的腰刀。寒光闪闪的刀头对准了刘泽清。 “你不过是想当汉奸而已,杀了你,那才是为国除害!”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吴凯杰急忙摆了摆手。 “刘爵爷,你先不要着急,坐下来咱们谈一谈!” 吴凯杰笑道:“刘爵爷,说实话。我们也不希望你投靠鞑子。大家一同努力,共抗清兵。在豫北的时候,安**能打胜仗,到了山东一样可以,何必放着流芳百世的英雄不当,偏要当汉奸呢!” 刘泽清勉强压住了怒气,冷冷的说道:“非是刘某自甘堕落,而是朝廷昏暗。我们手下的士兵粮饷军械全都不充足。而且又三心二意,我有心联合全城人马。决死一战,可是有些人却从中作梗!” “你这个狗贼,再说什么?” 吴凯杰急忙冲着胡茂祯他们眨眨眼,笑着说道:“刘爵爷,你的难处在下看在了眼里,这次蓟国公虽然没有派大兵过来。但是送来了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五十万担,火铳三千杆,战马五百匹,火药二十万斤!” 啊! 刘泽清顿时大吃一惊,“这,这怎么这么多啊?” “哈哈哈,刘爵爷,蓟国公对抗清大业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只要你答应抗清,这些东西立马就交给你!” 说着吴凯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在刘泽清面前晃了一下,顿时刘泽清眼睛就花了。 “这,这蓟国公也太大方了!” “哈哈哈,刘爵爷,跟我到里面,咱们好好谈谈吧。” 正所谓利令智昏,刘泽清满心以为顾振华要收买他,其实想一想,高杰死了,舍我其谁啊。刘泽清放心大胆的跟着吴凯杰,就往正厅里面走。 “大人,不可大意啊!”手下人还不放心。 可是刘泽清却大咧咧的笑道:“没事,蓟国公这么有诚意,刘某又岂能决绝啊!” 其实在他的心里,未尝没有东西先吞下,至于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情,墙头草从来都是这个性子。 吴凯杰把刘泽清带进了正厅,刚一进来,只见在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高杰的外甥李本深,另外一个是年轻的小白脸,正是周英杰! 这两个人都抱着腰刀,冷冷的看着刘泽清。 顿时刘泽清就觉得气氛不对,这时候突然从两旁蹿出了四个火铳手,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刘泽清。 “别动!” “你,你们想干什么!” 吴凯杰回头哈哈一笑:“刘爵爷,你也知道,安**最恨的就是汉奸,吴三桂都被做成了人彘,任由千万百姓观赏。听说足足看了十来天之后,大汉奸才死了。他死了也不安生,有人把他的骨骸碾碎,放到砖窑里面烧成了上千块青砖。又把这些青砖盖成了茅房,拉一回一吊钱,你还别说,一天下来,少说有几十两,多的时候甚至上百两银子!” 刘泽清一听这话,恶心的差点吐出来,老天爷啊,这是谁想的缺德主意啊,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吴凯杰满脸得意的笑容:“刘爵爷,你放心吧,我们会给你一个更体面的死法的!” 刘泽清顿时满头冷汗,挣扎着就要逃命。这时候胡茂祯和李国栋都冲了进来,他们冲着吴凯杰拱了拱手。 “吴参谋,我们已经把刘泽清的部下解决了!” “嗯!”吴凯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笑着看着刘泽清。“刘爵爷,下面可就轮到你了!” “你,你不要胡来啊,刘某还有几万忠心的弟兄,你们杀了我,他们趁机作乱,鞑子要是再攻打进来,咱们都要完蛋!”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才没有那么蠢呢!等一会儿,还有一出好戏要演呢!” 吴凯杰说完之后,一摆手,让几个人把刘泽清捆起来,嘴也给塞住了,像是面口袋一样,扔在了一旁。 胡茂祯他们都围了过来,抓刘泽清容易,可是这家伙确实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该怎么处理,他们也没有主意。 “吴参谋,我看干脆把这家伙杀了,省得他投降了鞑子,然后我们即刻突围南下,您意下如何?” 吴凯杰微微一笑:“胡将军,这么干倒是最容易,可是刘泽清的部下怎么办,这好几万人要是都落到了鞑子的手里,危害程度丝毫不亚于吴三桂啊!” 大家伙一下子也沉默了,到底该怎么办? 吴凯杰一见大家都没有了,主意顿时满面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和几个人耳语了一番,大家伙听到之后,全都眼前一亮。 周英杰更是用力锤了吴凯杰一拳头:“你这个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难怪国公爷把你派来了!” “嘿嘿嘿,我告诉你,以后少说书生无用,不然我抽你!” 他们商量妥当之后,刘泽清作为三军主帅,失踪时间太长肯定不行,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黑下来,他们当即就带着刘泽清,向外面走去。 这时候周英杰等人已经换成了刘泽清部下的衣服,刘泽清也端坐在了马上,只是他的胳膊腿都捆了起来,嘴里还塞了东西,两旁有士兵紧紧贴着。 周英杰他们押着刘泽清,一路向着北门冲去。胡茂祯等人都带着自己的人马,在背后紧紧跟随。 他们隐藏在了巷子里面,偷偷的观察,只见周英杰他们到了城墙下面,说了几句之后,顿时城门开了一道缝,这些人就冲了出去! 吴凯杰一看顺利出城,急忙摆了摆手:“大家伙听着,马上带着本部人马,到各个城门之下,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把这出戏演好了!” “遵命!” 众人全都分头而去,就连邢氏也不例外,一身戎装,带着腰刀,和吴凯杰一同登上了北城。这时候天色已经黯淡,明月悬空。 邢氏按着刀柄,从城头走过:“下午情况怎么样了,鞑子有没有攻城的迹象?” “回禀夫人,下午鞑子不但没有攻城,就连放炮都少了!” 吴凯杰和邢氏相视一眼,看来要不及早行动,刘泽清还真和鞑子勾结到了一起。 正在他们巡城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急匆匆的跑到了城头,领头的正是刘泽清的亲信部将刘可成和阮应兆等人,他们匆匆来到了城头,如狼似虎的一般,冲到了邢氏和吴凯杰的面前。 刘可成一把抽出了腰刀,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快说,大帅到哪去了?” 吴凯杰故作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在说什么,本官从来没有见过刘帅,诬赖别人也要找个好点的借口才行。” 邢氏也撇撇嘴说道:“奴家一介女流,尚且敢上城头巡查,我反倒要问问,刘泽清堂堂七尺须眉,他跑到哪里去了?” 刘可成也被问住了,这家伙有些恼羞成怒,顿时窜了起来。 “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有人将大帅诓骗出去,这城中除了你们之外,还能有何人?今天不交出大帅,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几个人都抽出了腰刀,双方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突然城外响起了一阵喊杀声,火光大起,不多时就有几十骑兵仓皇向城门跑过来,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数百鞑子紧紧跟随。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手里头还攥着一颗人头,来回的摇晃。 “明狗看着,刘泽清死了,你们当头的死了,还不赶快投降大清,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第三百零一章 后继有人 黑夜之中,还看不清楚,但是光是这一嗓子,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了,怎么好端端的大帅死在了鞑子的手里,人头都没了! 顿时城头的士兵全都乱了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谓,有些士兵更是乱成了一团。刘可成也伸长了脖子,向城下巴望,心都快蹦了出来。 这时候吴凯杰突然暴起,从亲兵手里抢过了马鞭,猛地一甩,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一挥手,鞭子抽在了两个士兵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大家伙都下了一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傻愣愣的看着吴凯杰。 吴凯杰却是疯了一般,接连又抽了两个散乱的士兵,皮鞭沾着血,吴凯杰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刘帅乃是盖世的英雄,岂会被小小鞑子杀死,你们不要听信谣言,他老人家现在正在高府和史可法大人商量军情。你们和邢夫人要携起手来,共同抗敌,大家都不要胡思乱想!” 吴凯杰说完之后,刘可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吃惊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 “姓刘的,你想死就胡说八道吧!” 一句话把刘可成给堵了回来,眼下刘泽清要是真死了,鞑子趁机攻城,搞不好兖州都有崩溃的危险。他这时候也猛然惊醒,的确该稳住局势! 刘可成急忙蹿了出来,手中提着腰刀,大声的说道:“吴参谋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们刚刚只有一点小误会。大家不要胡思乱想,给我好好守城!” 士兵们虽然还将信将疑,但是都这么说。他们也只能相信。大家伙纷纷拿起了刀枪。这时候前面的士兵已经跑到了城门口,后面鞑子还紧紧跟随。 吴凯杰急忙一指,对刘可成说道:“快,向弟兄们放火铳,掩护那些弟兄进城。” “吴,吴参谋,火铳打不了那么远。” 吴凯杰也是真着急了。气哼哼的说道:“死脑筋啊,没有火铳,还有弓箭吧。还有大炮吧,打仗还用我教吗?” “哎。”刘可成堂堂的总兵衔的一品武将,竟然被吴凯杰像是佣人一样指挥。 说实话他现在脑子野兽一团乱麻,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老实听令。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放箭,别像卖不了的秫秸,都戳在这儿啊!” 刘可成把火气都撒在手下人的身上,顿时城头弓弦响动,一片一片的箭雨向着鞑子射过去。不过这些人的箭术的确不怎么样,乱糟糟的,站在城头,还射不到百步之外。有几支弓箭竟然落到了自己人的队伍里面。 吴凯杰也气得大骂:“放在安**,连喂马做饭都不配!” 他只能把自己的亲随叫过来。原本他和周英杰带了二十四个人,现在一半跟着周英杰出城了,他手上还有十二个人。这些人站成了一排,手里都擎着火铳,一个个锁定了鞑子。 一声枪响之后,五六个鞑子应声倒地。 顿时城头上发出了一声惊呼。邢氏当年做流寇的时候,跟着高杰南征北战,也见过了太多的精兵,但是火铳能如此犀利的,还是前所未有。 而且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些人格外的冷漠,面对战果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一枪打完之后,快速清膛,继续装弹,又一枪射了出去。正好追在最前面的鞑子被击中落马。 邢氏简直是叹为观止,忍不住问道:“吴,吴参谋,这就是贵军的火铳兵吗,当真犀利啊,他,他们怎么不用火绳啊?” “哈哈哈,这叫自生火铳,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夫人要是喜欢,可以向我们的兵工厂订购,我们保证给你最低价!” 吴凯杰可知道顾振华是怎么做火铳买卖的,那价格可不是一般的离谱,因此他也不敢说送。 邢氏反倒不怎么介意,要是随便开口,说不定只是空头支票,要花钱买,这样才踏实。当家人死了,要想在乱世活下去,最要紧的就是有足够的实力和强大的靠山,邢氏已经想好了,安**不光实力强横,而且手下的人也诡计多端,恐怕顾振华就更是高深莫测了,跟着他们就是唯一的出路! 这些火铳手一连五轮射击,打死了六七十个鞑子,后续的鞑子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仓皇撤回。 终于城门开了一道小缝,周英杰他们从外面逃了回来。刘可成,吴凯杰他们全都下城,应了上来。 就在城门洞之中,刘可成一眼看到了这些人当中,竟然有一具无头的尸体,从腔子里头还往外渗出鲜血。这具尸体一身的金甲,披着猩红的斗篷,肋下悬着一把青龙剑。 “大帅!”刘可成失声叫了出去,一下子扑在了刘泽清无头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大帅啊,究竟是谁害了您啊,我要给你报仇啊!” “闭嘴!” 刘可成还在嚎哭的时候,吴凯杰突然低吼了一声:“刘将军,你长点脑子,咱们刚刚安抚了军心,你想天下大乱吗,趁着知道的人还少,赶快把大帅尸体运回帅府,在好好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死者已矣,要是不想死,就好好的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你要是在这块嚎丧,就是哭咱们自己了!” 刘可成往常飞扬跋扈,脾气大的惊人,可是如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完全被吴凯杰牵着鼻子,除了听话,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顿时他们带着无头的尸体,即刻回帅府,城头之上,邢氏和阮应兆两个人盯着,防止鞑子攻城。 到了帅府之后,刘可成泪如涌泉。 “大帅,大帅啊。您怎么就走了啊,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刘可成一边嚎哭着,一边揪过了周英杰。 周英杰还在扮演刘泽清的亲兵。没有主动和吴凯杰打招呼,但是两个人早就挤眉弄眼,把情报交换清楚了。 “你说,大帅到底是怎么死的?” “启禀大人,大帅突然带着我们去城外,说是和鞑子商谈事宜,结果鞑子出尔反尔。在谈判的小树林设下了埋伏。等到我们听到了呼救声,急忙赶过去的时候,大帅的人头已经被鞑子砍下去了。我们只能抢回了尸身。” 说到了这里,周英杰还沾了沾眼泪,仿佛真的伤心一般。 刘可成眉头紧锁,一头的雾水。大帅抽什么风啊。怎么要跑到城外送死呢! 这时候大将王遵坦突然走了出来,对着刘可成说道:“大帅是从我守卫的城门出去的,据说他是,要,要……” “要怎么样?” “要投降鞑子!” “什么!”吴凯杰突然跳了起来,冲着刘泽清的尸体就啐了一口。 “好啊,刘泽清竟然想当汉奸卖国贼,你没有想到吧。卖国人家不要,还拿走了你的脑袋。真是可悲可叹,让人可发一笑!” 刘可成气急败坏,手里头攥着刀柄,恶狠狠的说道:“吴参谋,你敢侮辱大帅,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我信,我什么都信。”吴凯杰笑道:“你有本事啊,最好也学刘泽清,出城去投降,看看会不会把自己的脑袋也混没了?” 这一句话,可把刘可成问住了,眼前的情况很明白,似乎就是刘泽清秘密出城和鞑子商谈投降。结果不知怎么没谈妥当,结果死在了鞑子的手里。 当汉奸就够可耻的了,结果偏偏当汉奸还没当成,这就更丢人了!刘可成,王遵坦等人面面相觑,是既没了里儿,又没了面! 这时候刘可成又找来了帅府里头的家人,仔细询问他们。 “大帅是怎么离开府邸的,你们清楚不?” “好,好像是有人给大帅送来了一截手指,说什么小公子被绑架了,大帅才匆忙出去的!” “小公子?绑架?”什么乱七八糟的!刘可成的脑袋是彻底不够用了。 “去,快去追查,大帅到底去过哪里。”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多顺堂,吴凯杰也跟着过来,这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 刘可成指挥着人马,翻了又翻,结果在一个佛龛的后面找到了一本账目,上面写着多顺堂这些年的经营方向。 刘可成翻了几页,顿时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他们怎么向鞑子卖药材啊?” 吴凯杰一看,终于哈哈大笑,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的,不过这时候他可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 “刘将军,事情如此清楚,你还有什么疑问。” 刘可成挠了挠脑袋:“我,我还是想不明白啊!” 吴凯杰叹了口气:“这家商人肯定是鞑子的眼线,他们多半绑架了小公子,然后逼着刘帅就范。刘帅可能和他们谈了什么,然后草草出城,就想要和鞑子把关键的问题谈清楚,结果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刘帅自己把脑袋就混没了!” “那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啊?” 吴凯杰冷笑道:“你去地下问刘帅吧!” “你!”刘可成把眼睛瞪圆了,不过随即他又叹口气:“吴先生,我现在是一团乱麻,该怎么办,求您指点迷津吧!” 刘可成是绝对想不到,杀人的凶手就堂而皇之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侃侃而谈。 吴凯杰背着手转了几圈,故作姿态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刘将军,摆在眼前的路不过是战和降而已。刘帅多半选的是投降,不知道你们想不想选!” “不想!”毫不迟疑的,刘可成和王遵坦都晃着脑袋瓜,笑话,刘泽清都死了,他们还没活够啊! “那就只有一战,不过刘帅惨死,正所谓纸里包不住火,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如果不能妥善解释,只怕军心就要散了!” 刘可成说道:“没错,吴参谋分析的在理,可是大帅就这么死了,我们该怎么向弟兄们交代呢!” “刘将军,你听说没有,正所谓哀兵必胜。我们应该把刘帅说的悲壮一些,动人一些,让士兵们一心为刘帅复仇!” “该怎么说?” 吴凯杰笑道:“我看咱们也不要提什么多顺堂了,就直接说鞑子暗中派人,绑架了小公子,又送来了手指头,约请刘帅出城谈判。刘帅为了搭救爱子,毅然出城。他痛斥鞑子,义正词严,临危不乱,鞑子被骂的狗血淋头。结果满清英亲王阿济格暗中射箭,偷袭刘帅,刘帅中箭之后,毫不畏惧,砍杀鞑子几十员,筋疲力尽,惨死鞑子之手!” 刘可成和王遵坦互相看了一眼,眼睛之中全都是疑问。 “这,怎么像说书先生讲故事啊?” “别管像什么,你们还有更好的说辞吗?” 王遵坦先说道:“刘兄,我看没有别的主意了,就按照吴参谋的意思办吧,咱们先把城防巩固了,然后再想下一步的办法!” 刘可成想了又想,也冲着吴凯杰拱了拱手:“多谢吴参谋指点迷津,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多劳吴参谋费心。” “两位,你们先稳住军心,吴某也不是莽撞人,兖州能守则守,不能守,就退到徐州,安**会接应你们,千万不要担忧!” 把这两位打发走了,只剩了吴凯杰,周英杰,还有李本深之后,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老吴,真有你的,好几万人马,愣让你从鞑子手里抢过来了!” 吴凯杰忍不住撇了撇嘴,十分的得意:“这就叫神鬼不测之机,吴某虽说比不上张良张子房,但是还能比得上萧何的!” 兖州局势险死还生,而在开封不少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顾振华更是在回廊上面焦急的踱步。 “别晃荡了,老夫的眼睛都晕了!”吴又可忍不住说道。 顾振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客气,一把揪住了吴又可。 “老头,你可是号称神医啊,珺若进去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和你没完!” “你当我不关心啊,那也是我徒弟!”吴又可忍不住说道:“小丫头的身体还算勉强,不过这第一次生产啊,就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真不好闯啊!” 吴又可一脸的摇头叹息:“求老天爷保佑吧!” “求老天有用,还要你这个神医干嘛……” “啊……啊……啊……” 突然高亢的喊声再度响起,顾振华的心头像是被撕裂一般,他三步两步,蹿到了产房前面。 “让我进去!” 几个婆子急忙拉住了顾振华。 “国公爷,那里面不干净啊!” “鬼扯,那是我的妻子还孩子,让我进去看看!” 正在拉扯的时候,突然里面传出了一声嘹亮清脆的啼哭声,顾振华顿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第三百零二章 蛇吞象 一大串文官武将,像是潮水一样,挤到了小院外面,探头缩脑的往里面看着。 陆勇压低了声音喊道:“吴神医,吴神医,到底怎么样了?” 吴又可站起身,到了他们面前,叹了一口气,“生了,是个丫头。” “啊!” 这些人一听,顿时全都面面相觑,陈潜夫这些文官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落寞,高宏图他们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头和小子,那是云泥之别。 “哎,要是个男孩多好,直接立为世子,咱们也就能安心了!” 李济伯倒是摇了摇头:“听说红夫人也怀上了,咱们国公爷年轻力壮,只要多加把劲,这孩子是不会少的。” 众人也都闭上了嘴,不过一个个显然不太高兴,继承人最讲究嫡庶有别。要是侧室先生了长子,搞不好就像朱常洛一样,弄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看着这帮人眉头紧锁,吴又可咳嗽了一声:“你们好歹也是文武大员,怎么就这么性子急,听话都听不完吗?” 岳破虏眉头挑了挑:“吴神医,您老不是说生了一个女孩吗,难道还能变成男孩?” “我说的是先生了一个丫头!” “啊!”众人的心一下子就像玩蹦极一样,从深渊一下子到了半悬空。就连李济伯都没法平静了,老头一把揪住了吴又可。 “老吴,别打哑迷了。快说实话吧!” “实话就是我徒弟生了龙凤胎!”吴又可说话之间,也挺直了胸膛,满脸都是笑容。又十分感慨:“梅丫头不容易啊,姓顾的也不知道什么福气,竟然摊上了这样的美事!” “真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陆顺这些年轻的,更是一下子蹿起三尺高。 “太好了!” “都给我闭嘴!”吴又可吆喝道:“现在你们国公爷在里头陪着夫人呢,要是打搅了,你们可吃罪不起。” “嗯嗯嗯!”他们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一直没说话的贺忠厚也挤到了前面。对着李济伯和吴又可说道:“两位,这么天大的喜事,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操办一下。让全河南的军民百姓都知道啊?” “别!”吴又可急忙摆了摆手:“顾振华自己干的什么事情,你们还不知道么,大家伙高兴一下就行了,别到处外传!” 吴又可气哼哼的说完。伸了伸懒腰:“老胳膊老腿了。我去给梅丫头配点补品,你们自便吧!” 李济伯和贺忠厚相视一眼,也知道吴又可说的是未婚先孕的事情,两个人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位国公爷在别的事情都沉稳老练,唯有这种事情,弄得太荒唐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凭着咱们国公爷的性子。这几天都该陪着夫人了,大家都该干嘛干嘛。等到洗三的时候,在热闹热闹!” 众人全都依令,悄悄的离开。说是不折腾,但是国公爷后继有人,这是何等的事情,消息早就不胫而走。甚至有些百姓提前就知道了消息,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头焚香祈福,祈祷孩子平平安安。 顾振华这一年多,杀人的确不少,但是却让那些真正在地狱底层的百姓爬了出来,能喘口气了。把家里最好的吃食放在了神龛前面,祈求神灵庇护。 或许正是这种万民的加持,虽然生产的时间足有五六个时辰,但是孩子和大人都平安。顾振华一直坐在了梅珺若的身边,大手紧紧的握在了她冰凉的手指上,两个人的心跳连在了一起。 凝视着佳人苍白的小脸,顾振华百转柔肠,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宝贝儿,辛苦你了!” 梅珺若的眼皮挑了挑,微微张开了一道缝。 “振华,天,都黑了啊?” “嗯,你睡了三个多时辰呢!” “啊!”梅珺若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孩子,孩子呢,我想看看。” 顾振华微微点头,一摆手,有两个产婆快步走了进来,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嬉笑着来到了梅珺若的前面。 “夫人请看,公子和千金啊,都结实着呢!” 两个孩子静静的放在了枕边,小脸皱巴巴的,他们也累坏了,都闭着眼睛,憨然睡熟。梅珺若看了一眼,突然泪水奔涌而出。伸出了双手,勉强拂过孩子脸上的皱褶,轻轻的,柔柔的,格外用心。 “振华,你看他们多好看啊!” 顾振华很不知情趣的挠了挠头:“没看出来,就像是两个小猴崽子似得!” 梅珺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我们女人十月怀胎,受尽了千辛万苦,才知道孩子的宝贝,你们男人什么都不做,就白捡了孩子,当然不知道心疼了!” “夫人,可别生气啊,为夫可是心疼这两个娃啊!” 说着顾振华俯身,亲了女儿的脸颊。哪知道或许是他的胡须扎到了小家伙,都是小丫头眉头扭曲,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一个哭,另外一个也不消停,顿时也嚎了起来。两个小家伙就像是高音演员的二重奏一般,顾振华一瞬间脑袋就大了。 一旁的产婆急忙把孩子抱在了怀中,“国公爷,兴许是孩子饿了,送乳母那边去吧,您和夫人说说话,也让她早点歇着吧。第一次啊,就生了两个娃,真是难为她了!” 产婆急忙离开,顾振华轻轻的拂过梅珺若的脸颊,轻轻的吻了她一下。 “安心的睡吧,我守着你!”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按照习惯。洗三的日子就到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光是各种工具,琳琅满目。就数不过来。 什么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儿、金银锞子,什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大葱、姜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 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作料。还应当用红丝线穿好的绣花针,准备给小女孩扎耳朵眼。 顾振华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这是要把孩子炖了,还是洗澡啊!” “国公爷,这是老令儿。多少年就这么过来的,你放心吧,保证孩子一生都平安富贵。” “别!”顾振华一把拦住了这帮产婆。笑话,好不容易添了两个宝贝疙瘩儿,可不能让这帮人瞎弄! “耳朵眼儿不要扎了,等以后再说。脐带等着慢慢掉了就成。你们也别乱动。再有擦洗一下就成了。千万别让水碰到脐带,速度快点,着凉了本爵拿你们是问!” 产婆也没有主意,只能求助似的看了看吴又可。 “吴,吴神医,这多少年的规矩了,您看……” “行了,就按国公爷说的办!”老吴这段时间都在摆弄显微镜。他对医学的看法,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认识。对以前不安全,不卫生的老规矩,也有不少的想法。 “国公爷,老夫准备写一本接生的书,女人生产就是闯鬼门关,不少人都难产啊,或是产后染病,早早的去了。其中不少都是因为操作不干净,造成感染,酿成了一个悲剧。” “吴先生,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放心吧,本爵会鼎力支持的。” 有了顾振华的阻拦,不少冗杂的仪式都取消了,只是用温水给两个小家伙擦洗了一遍。然后就裹了起来,奶娘抱着他们到了外面的大厅。 这时候河南的文武大员都聚集在这里,一看两个小家伙出来,顿时都喜上眉梢。贺忠厚年岁最大,更是一把将小子抱在了怀里,盯着小子黑亮的眼睛,开怀大笑。 “好,真好!” 陈潜夫和李济伯他们都满脸含笑:“哈哈哈,这下子安**的基业就稳定下来了,这孩子可是定海神针啊!” “咳!”顾振华很不高兴的咳嗽了一声:“奶娃娃要是定海神针,那本爵算什么了?” 李济伯笑道:“国公爷,你怎么和孩子吃醋啊,人家都说太子是国本,那世子岂不就是安**的根本没,在这挑毛病,可是您的不对!” 顾振华摆了摆手,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孩子是我的,高兴是自然,不过你们也别想太多了,更别压太多的东西在孩子身上。该怎么教孩子,本爵心里有数,家和万事兴,谁要是添乱,休怪本爵无情!” 大喜的日子,顾振华突然沉下了脸,在场的众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是一阵凛然,这是在警告大家伙啊! 顾振华也是点到为止,看着众人情绪有些低沉,就转移了话题。 “诸位,这几天本爵都没怎么看公文。兖州那边怎么样了?” 方剑鸣笑道:“国公爷,您派吴凯杰去兖州,真是选对了人,这家伙到了兖州,就玩得风生水起。刚刚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刘泽清已经死了,高杰余部一万多人,加上刘泽清所部将近三万人,全都愿意听从我们的调遣。只是眼下军心士气都极为低落,恐怕难以和鞑子硬拼,吴凯杰的意思是先退到徐州,整顿军队之后,再和鞑子一拼到底。” 顾振华一听,也是惊喜异常:“吴凯杰这个小子有点本事,好几万人,那可是蛇吞巨象啊,不要全都退到徐州,让一部分退到归德,我们分开消化!” 第三百零三章 其实鞑子不可怕 嗖! 一支羽箭从城外射到了城头,在箭杆上绑着一张纸条。守城的士卒都被吓了一跳,他悄悄的看了看左右,将纸条从箭杆上解了下来。 只见上面用血红的字迹写着:“降我大清,荣华富贵,不降大清,玉石俱焚!” 这个士兵看了几眼,急忙将纸条塞在了怀中,装做若无其事的继续巡逻。就在此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站住!” 这个士兵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吴凯杰和刘可成带人过来巡视。他慌忙扑在地上。 “小,小人给大人磕头了!” 吴凯杰扫了一眼,只见这个士兵肩头不住的颤抖,顿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没,没。”士兵慌忙说道:“小人好得很,什么问题都没有,多谢大人关心!” “是吗?”吴凯杰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扔向了这个士兵。 “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家伙急忙闪目一看,只见猩红的字迹,刺痛了眼睛,他下意识的去摸怀里。这时候刘可成也发现了问题,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说,从怀里扯出了鞑子的劝降书。 “好啊,你是不是想投降鞑子?” “不是啊,大人,小的只想把这东西献给大人,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还敢撒谎!”刘可成一把抽出了肋下的腰刀,寒光闪动。这个士兵脖子上喷出了鲜血,顿时摔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就绝命身亡。 吴凯杰面沉似水,一路巡逻而来,他已经遇到了五六个这样的士兵了,可见军心动摇,已经到了何等的程度! “刘将军,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我也正想讨教吴参谋。”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密室。刘可成先说道:“吴参谋,城中情况你也知道了,必须要拿个主意。不然鞑子攻来,那可就麻烦了!” “嗯。”吴凯杰点了点头:“刘将军,刚刚国公爷已经飞鸽传书,准许我们退到徐州归德一线。再有今年河南大丰收。国公爷已经安排了充足的粮食。保证让弟兄们吃好喝好!” 刘可成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安**待遇丰厚,能跟着国公爷,也是我们的福气。吴参谋,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就撤退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慢着!” 吴凯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刘将军。你知道当初蓟国公是怎么从山海关逃出来的吗?” “恕在下无知了!” “哈哈哈,国公爷在半路途中。打了一场伏击,重创了吴三桂,正因为如此,才能从容撤到天津。我们如今也是这样,匆匆撤退,军心涣散,鞑子从后面追击,咱们可就要倒霉了!吴某可不愿意看着弟兄们遭到诛戮啊!” 刘可成急忙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只是想要伏击鞑子何等之难,他们骑射无双,更兼着火器众多,我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吴凯杰忍不住朗声大笑,十分的猖狂:“刘将军,鞑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力使力,无力斗智,咱们肯定能赢!” …… “王爷,城中的明狗没有投降的迹象!” “混账!”阿济格一拍桌子,豁然站起。 阿济格身材不高,但是格外的粗重,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这正是在陕北大战的时候,被流失射中的,足足掉下去了一两多肉。现在虽然愈合,但是暗红的疤痕,还是格外的狰狞! “哼,明狗简直自寻死路,高杰和刘泽清都死了,他们还能如何?传本万的命令,从明天开始,猛攻兖州,敢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手下人急忙去传达命令了。 在一旁有个儒雅的老者突然说话了,“英亲王,老臣以为,还是要多加小心!” 阿济格笑道:“洪先生,你不是说了么,不管是高杰,还是刘泽清,都是饭桶废物,这两个废物都死了,他们的部下还能如何,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洪承畴叹了口气:“哎,这事情有些反常啊,王爷,那个刘泽清稀里糊涂的就出了城池,还主动挑衅,结果被乱箭射死了。刘泽清也不是傻瓜,他有必要出城送死吗?老夫疑心啊,怕是明军内部有了问题。” “那更好了!”阿济格笑道:“汉人不就是善于内斗吗?他们杀得血流成河,我大清的勇士正好趁机把他们都干掉!” 洪承畴想了半晌,也弄不清楚,只能说道:“王爷,凡事小心驶得万年船,切莫重蹈豫北的覆辙!” “哼,本王不是豪格那个笨蛋,他打败了,不代表本王就怕了安**,就便是顾振华杀来,我也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阿济格一拳砸在了桌案上,红木的桌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细纹,可见他心中对顾振华的恨! 转眼到了第二天,刚刚露出一点曙光,清军大营之中号角齐鸣,惊天动地,无数的鞑子从军营之中冲出来。 在绵延十里的战线之上,鞑子一字排开,中间是数百架盾车,跟着无数的士兵和弓箭手,在两旁是骑兵掠阵,后面还有上百门的红衣大炮。 鞑子这些野蛮人,见识了火炮的犀利之后,就越发的离不开了。 大约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炮声隆隆,惊天动地,一枚枚的铁球铅弹,狠狠的砸向了古旧的兖州城墙。 只要被击中,顿时砖石横飞,尘土飞扬! 就好像巨大的锤子,猛凿城墙。一声,一声,声声不停。 高大的城墙。随着鞑子的炮弹,不断的颤抖,城头上的人更是双腿颤抖,胆战心惊! 猛然一枚炮弹击中了垛口,顿时砖石飞溅,周围的十几个士兵全都应声而倒。更有两三个直接摔在了他们的面前,一张口吐得全是黑血。就连胡茂祯的额头也被砖块划伤了。血水流淌。 “鞑子的炮火,怎么如此犀利啊?这岂是人力可当啊”刘可成忍不住说道。 一旁的邢氏也是忍不住赞叹:“倘若任由鞑子这么轰击,只怕要不了几天。兖州城池必然被轰破啊!” 仿佛是验证邢氏的话一般,有个士兵冒烟突火的跑了过来。 “不,不好了,北城出了裂缝了!” “啊!”一下子这些人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不是! 周英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冷笑道:“诸位,鞑子不过是重炮实心弹丸,有什么可怕的,比起安**的开花弹,他们差得太远了!” 胡茂祯急忙说道:“我们知道安**厉害,可问题是我们不是安**啊,靠着弟兄们的血肉之躯。挡不住鞑子!” 正说着又是一枚炮弹落在了城头,一个士兵胸膛被砸穿。弹丸落在了城头,又弹出好远,整个一排的士兵,双腿全都被击中,断了一大片,顿时鲜血淋漓,一条猩红的血肉胡同,格外的狰狞! “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所有人都骇然的时候,吴凯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吴凯杰来了,大家伙都赶了过来。 “吴参谋,你的主意呢,快说吧,不然弟兄们可承受不住了!” 吴凯杰笑道:“诸位别忙,我已经在东门里做好了安排,就等着鞑子入瓮了。还要烦劳刘将军,你写封信,诱使鞑子前来!” 吴凯杰的计划并不复杂,就是用诈降,引诱鞑子进城,然后一举全歼。可是这个主意做起来并不容易,搞不好没有歼灭敌人,反倒假戏真做,让对手趁机占据了城池。 好在吴凯杰和方剑鸣混了很长时间,对于安**的工事设计,非常有心得,他在东门里,设计了一处绝杀陷阱,现在就等着猎物上钩了。 刘可成急忙点头,刷刷点点,写好了一份投降书。 “吴参谋,不会因为这玩意,问我一个卖国投敌的罪名吧!” “哈哈哈,刘将军你多虑了,蓟国公已经上书陛下了,用不了多久,你刘将军就变成了刘爵爷了!” 刘可成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浑身上下一下子涌出了无穷的干劲。 “好,我这就去给鞑子送信,让他们上钩!” 经过了半天的轰击,兖州城头狼藉一片,下午鞑子又发动了猛攻,城头兵将殊死抵抗,虽然把鞑子赶下城头,但是损失惨重,鞑子的凶厉,让所有人都不免胆寒。 时间到了傍晚,刘可成悄悄上了东城,搭弓射箭,将一封书信射了出去。眼看着几个鞑子的小兵将书信带走,刘可成这才安心。 他又在城头等着,一直等到了三更天,鞑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刘可成的心又悬了起来。 “吴参谋,恐怕咱们的计谋被鞑子识破了啊!”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鞑子那边出现了三个火堆,呈现品字形,熊熊燃烧。 吴凯杰和刘可成都是眼前一亮,忍不住心头狂喜。 “快,点火,鞑子上钩了!” 一瞬间城头也点起了三团火,这正是和鞑子约定的信号,终于下面传来了动静,一支鞑子的马队快速向着东门冲来。 刘可成一瞬间手心全都是汗,浑身发抖:“吴参谋,咱们面对的可是一头猛虎啊,千万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吴凯杰冷冷的笑道:“刘将军,鞑子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将军的胆魄!” “来人,开城门,放鞑子进来!” 第三百零四章 坑之 “主子,快看,明狗献城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图赖急忙闪目一看,只见城头上三团火堆,熊熊燃烧。看着火光,图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汉人就是懦弱,怎么能抵挡大清雄兵。出兵之前,还有怯懦之人,说什么豫北之战,我大清已经无法南下,应该退回关外。实在是一片胡言!” “没错,豫北打败了,全都是吴三桂这个狗奴才无勇无谋,连累千军,不然我大清怎么可能失败!” 图赖撇着嘴,微微点点头,显然他非常认同这种看法。 其实在豫北一战之中,鞑子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南下,他们除了疗伤,也在思索下一步的去向。 豫北惨败,已经动摇了鞑子的信心,另外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魔鬼飘荡在了鞑子的头上,那就是天花! 除了多铎之外,满清还有不少骁将劲卒也死在了天花之下,总数超过了八百人,再加上普通的民众,数量相当惊人。 鞑子之中盛传,说天花瘟疫是中原人对他们的诅咒,是上天的惩罚,他们从关外请来了不少萨满奶奶。这些人又是蹦又是跳,驱邪避难,结果天花没有驱逐走,这帮萨满奶奶反倒也染上了病,死了一大堆。 有不少鞑子的王公贝勒就主动上书,建议多尔衮好好的抢掠一番,然后就立刻退回关外,过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要贪图关内的土地了。 当然也有一批王公,他们不愿意放弃中原的繁华,还想要继续占领更多的土地。两派的官司最后打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这位睿亲王也犯了难。当然平心而论,他是贪图大明的锦绣河山,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说服手下那帮人。 他们一直吵了两三个月,最后关头范文程领衔一班降臣,共同上书,要求继续打下去。在奏折里头范文程点出了一个最关键的东西,如今不是清兵想不想打。还要看南明的态度。范文程大胆预言,如果清军退出关外,明廷重新恢复北方。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无论如何,都要打下去,放弃了关内,就等于是自废武功。即便是不想打下去。也应该逼着明朝签订城下之盟。不然人口数千万的大明,没完没了的发动反击,清军再厉害,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范文程的这道奏疏可谓是一锤定音,多尔衮当即就坚定了打下去的决心。不过既然上疏了,这些降臣也不能高枕无忧了,洪承畴才跟着阿济格一同出征。这些汉奸已经彻底把身家性命卖给了鞑子! 图赖是两黄旗出身,靠着战功一步一步到了三等公的爵位。他是绝然不愿意放弃关内的一切。 他带着部将,来到了护城河的前面。远远的看见吊桥已经放下了,城门也被轻轻的推开,在城门口还有几个士兵不住的摆手,让他们进去! 图赖纵马,就要向前冲。手下人奴才急忙拦住了。 “主子,小心有诈,还是让奴才们先进去吧!” “哈哈哈,有诈又能如何,我们三千八旗劲旅,难道是区区明军就能对付的吗?有埋伏更好,趁机就给我拿下兖州!” 图赖说完之后,毫不在乎地一马当先,冲进了城中,当头的都如此,后面的人更是紧紧相随,他们一股脑的进入了城门之中。 进来之后,图赖才闪目一看,顿时眉头紧锁,只见里面是一个瓮城,常有上千米,宽也有四五百米,他们不知不觉的踏入了一个包围圈。 正在图赖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瓮城的城门之下,一位一身银甲的大将走了出来。离着老远,就冲着图赖躬身施礼。 “对面可是大清的勇士吗,在下是阮应兆,奉刘可成将军之命,在这里等待诸位的大驾。” 图赖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为何不见刘可成,他怎么不来见我们?” “启禀大人,刘可成将军被叫走了,据说是安**派来了使者,要接管兖州,他不得不前去支应。大人,你们还是快点吧,不然安**开进来,只怕就麻烦了!” 安**! 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一道魔咒,图赖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帮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净坏大清的好事! 图赖再不迟疑了,一挥手,带着人马就冲了过来。 “听着,给我们带路,去杀那个安**的什么狗屁使者,我要拧下他的脑袋!” …… “老吴,人家可要杀你呢!” “放屁!”吴凯杰说道:“周团长,咱俩虽然不是一个姓,但是可都带一个杰字,你要是不把这个鞑子弄死了,我跟你绝交!” “哈哈哈,你瞧好吧!” 这时候图赖已经到了瓮城大门的边上,后面的鞑子也都冲进来。就在这一瞬间,阮应兆突然闪进了城门一旁。 二十几个火铳手冲了出来,黑乎乎的火铳对准了图赖等人。 砰砰砰! 硝烟弥漫,弹丸横飞,向着鞑子射了过来。 图赖一见,顿时大叫不好,这家伙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将,反应绝对是超一流的,阮应兆闪身,他就觉出了不妙,一瞬间图赖从战马上翻身跳下,再想找掩体已经来不及了,他急忙一手揪住马鬃,一手攥住马镫,竟然将战马扯到了自己的身前,充当了一块超级大肉盾。 火铳打在了战马身上,顿时血光迸溅,马头,马肚子,马腿,全都挨了子弹,大块的骨肉横飞,战马悲鸣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图赖也被重重压在了下面,这一下差点就让图赖吐血而亡。他身边的包衣奴才也遭到了惨重的伤亡。子弹突如其来,他们身上的两三层铠甲根本起不到作用,全都被子弹击碎。一个个惨死当场。 那些侥幸没死的,也是残肢断腿,比起死了还不如。这时候后面的那些鞑子也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急忙的向前冲,冒着子弹,抢救图赖。这时候后面的鞑子就拼命的往回冲,想要抢占城门,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早在城墙的垛口下面。就安排了大量的士兵,他们趴在了城墙上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等到鞑子冲进来的时候,他们全都爬到了城楼上,顿时砍断了绳索,将事先准备好的铁栅栏放了下来。正好将城门堵得死死的。 鞑子还想捣毁铁栅栏。这时候上面的士兵拼命的扔滚木礌石,雹子一样,被冲在最前面的人全都打成了肉饼。 这时候四门城墙上,全都涌出了无数的士兵,他们开弓放箭,向着下面的鞑子射来。措手不及的鞑子纷纷受伤甚至丧命。 鞑子也的确疯狂,有几个家伙甚至用叠罗汉的方式,想要攀上城墙。和明军决战。这时候上面的士兵倒下来一锅烧的滚烫的金汁,正好浇在了这帮鞑子的身上。 恶臭的液体落在了脸上。脖子上,顿时烫出了一排水泡。痛叫着,用手一抹,皮就破裂开,血水流淌,肮脏的物体也都进入了伤口。这几个鞑子痛叫着,到处乱跑,结果有一个竟然跑到了城墙下面,迎头一块石头砸下来,这家伙变成了一堆肉饼。 这场伏击是刘可成和胡茂祯两个人指挥的,说实话两个人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手,在他们的心中,还都盘踞着鞑子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可是真正打起来,鞑子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们一样会上当,会受伤,甚至会丧命,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 城头上的士兵更加卖力气了,一个个脱光了膀子,露出了贴骨膘,捧起一块块的大石头,向着鞑子砸下来。 “都给我去死吧!” 这时候鞑子好不容易把图赖从战马底下抢救了出来,鞑子兵也都慌了神。 “主子,这是明狗的陷阱,该怎么办啊?” “不要慌!” 图赖此时的脑筋还很冷静,思索了半晌说道:“你们听着,城外的大军不会不管我们的,务必要坚持住,不要乱了,让披甲人在前,弓箭手在后,向着城头射,把明狗都射下来!” 有了指挥,的确就不一样,鞑子虽然慌乱,但是渐渐的恢复了秩序,他们开始向城头反击。 胡茂祯正在挥刀指挥,突然觉得眼前寒光闪动,他急忙躲避,结果一支重箭正好贴着他的脖子过去,钉在了身后士兵的胸膛上。 这一箭竟然穿透了胸口,箭头从后面露了出来,士兵晃了晃,一头栽倒了城下,连一句喊声都没有。 胡茂祯也被惊得浑身冷汗,再向四周看去的时候,只见城头上不断有士兵倒下去,虽然鞑子的死伤依旧惨重,但是城头上的士兵已经有些吃不住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喊道:“大事不好了,城外的鞑子要来了!” 刘可成惊慌失措,急忙到了吴凯杰的身边,焦急的问道:“吴参谋,咱们杀人不死,要是让鞑子趁机里应外合,那可就遭了!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啊,就指着您老人家扭转乾坤呢!” “刘将军,怕什么,没有金箍棒,就别揽瓷器活!” “啊?”刘可成吓得把嘴巴长得老大,“你,你这是要砸了啊?” 吴凯杰也脸色一红,别看他故作镇定,但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也没法平静下来。 “你把心放在胃上,保证没事!” 刘可成听着这位不说人话,他真有抽他一嘴巴子的冲动。这时候突然周英杰三步两步跑到了面前。 “快,捂耳朵,张嘴!” 吴凯杰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急忙随着周英杰,趴在了城墙垛口。刘可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傻愣愣的站着。 轰! 一声惊天巨响,城墙都跟着来回摇晃。刘可成吓得妈呀一声,急忙就趴在了吴凯杰的身上。 巨响接二连三,响声不绝。就在小小的瓮城之中,每一次爆炸,都有鞑子被送上了半空,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不只是这些直接被炸死的,还有更多的鞑子被飞溅的石块碎屑击伤,好一点的额头起了大包,倒霉的被碎铁片穿透了咽喉,被石子戳进了眼睛。 还有更倒霉的,就比如图赖,他身披重甲,寻常的石块还伤不到他。可是在他的身边,正好连续两声爆炸,飞溅的石子就像是暴雨冰雹,一瞬间砸中他千百下。 一张口,哇的一声,黑血涌出,图赖的内脏都被打碎了,这个凶厉的悍将就这么被生生砸死了! 足足一刻钟,爆炸声停止了,硝烟也散去了。再往瓮城里面看过去,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鞑子了,几乎所有人全都不是死就是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压死老子了,给我滚起来!” 吴凯杰扯着嗓子大喊,他身上的刘可成晃了晃脑袋,吭吭唧唧的总算是爬了起来。 “姓刘的,你一身铠甲,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想谋财害命啊?” 刘可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笑着说道:“吴凯杰,你就知道好歹吧,老子替你挡了多少石子,我这脑袋都和庙里的佛爷了,一堆大包!” 这下子吴凯杰也没有说的了,周英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砂石,急忙说道:“刘将军,你们别吵了,赶快去杀鞑子吧,这可是打落水狗的好时候!” “没错,回来再算账。”刘可成转身就要走,可是在周英杰的面前,他突然顿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周将军和一个人很像啊!” 吴凯杰在背后飞起一脚,踢在了刘可成的屁股上。 “别攀亲戚,快点杀鞑子!” 把刘可成赶走了,周英杰有些担忧:“老吴,他是不是认出我假扮刘泽清的亲兵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的,弄死鞑子,然后就准备撤退!” “好,就这么干了!” 这时候刘可成,王遵坦,李国栋,李本深,他们各自带着人马,从各个小门冲进了瓮城。 刚刚被爆炸席卷了一遍,残存的鞑子也浑身带伤。或许刘可成他们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轻松的战斗。 马刀闪光,长枪烁烁,斧头舞动如风。 “鞑子都给去死吧!” 一路砍瓜切菜,刘可成还觉得不过瘾,忍不住说道:“大家伙听着,捡那些没死的,都扔到炸出来的大坑里,给我活埋了!” 第三百零五章 脱身之策 为了一举炸掉这些鞑子,周英杰将城中的火药都搜刮了一遍,甚至连做鞭炮的作坊都没有放过,一共弄到了上万斤的火药。 这些火药当然没法和安**的颗粒火药相比,在埋设的时候,就下了特殊功夫,火药上面铺设了一层密密的小石子,石子下面还掺杂了铁钉碎屑,增加了威力。 鞑子冲进来的时候,还只当这是普通的道路,哪里知道竟是一个修罗陷阱。连续的爆炸,轻松干掉了上千鞑子,剩下的人也个个带伤,几乎垂危。 刘可成他们带着人马收拾残局的时候,简直比起平常的训练都容易,鞑子变得人畜无害了。 一个白甲兵的牙珠子被炸掉了,半边脸都没有了,在地上来回乱跑。正好撞到了一个小兵。这个小兵瘦小枯干,平时上了战场,肯定是撒腿就跑,可是此时他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胆气。 挥动生了锈的铁刀,正好砍在了白甲兵的咽喉上,顿时鲜血迸溅,粗壮的白甲兵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 这个小兵也吓傻了,一身的鲜血,不知道该怎么办! 砰! 身后的老兵狠狠踹了他一脚,“傻小子,还不去把脑袋砍下来换银子!” 小兵一听,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咬着牙,往上一扑,压在了白甲兵的身上,手上的刀捅进了脖子里头,用力一扭,血管气管全都断裂了。这个白甲兵终于不再折腾了。 反手一刀,砍下了脑子。这个小兵攥着金钱鼠尾,眼珠子瞪得老大。突然他狂笑起来。 “哈哈哈,快看看啊,我杀死鞑子了,我杀死鞑子了!” 整个瓮城之中,到处都是这种喜悦之声,不可一世的鞑子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这些士兵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又不能不信。 上千颗的脑袋摆在了眼前,还有更多重伤垂危的鞑子被扭送到了眼前,像是牲口一样。捆着手脚,扔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大片。 刘可成盯着这些鞑子,口水都流了出来。足足三千人啊。按照大明的战功奖励,搞不好他都够封爵的资格了。 当然他非常清楚,这个功劳可不都是他的,一来吴凯杰的谋划非常重要,二来这些爆炸火药的射击,也是不可或缺。他们以往从来没有想过,火药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刘可成得意洋洋。双手叉着腰,大声的说道:“快。给我挖坑,把这些鞑子都埋了!” 说出这话,刘可成顿时浑身有些不一样了。一旁的李成栋,李本深等人看着,也是频频点头。 “舒坦,真舒坦,这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就连邢氏也闻讯赶来了,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当家的,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杀了这么多鞑子,你在天上高兴不啊!” 一场胜利,对于士兵来说,绝对是一种从里到外的升华,不知不觉间,这些人都把胸膛挺得高高的,嘴角撇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头,隐隐然,有了一丝强兵的味道。 刘可成他们看在了眼里,也是暗暗点头,这时候吴凯杰也带着人走了过来。他们全都紧走了几步,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吴凯杰。 “吴参谋,以往听说安**砍了四万多颗鞑子的脑袋,以往或是不信,或是不知所谓。可是眼下我们是彻底服气了,安**不愧是天下强兵,我辈的楷模!” 李国栋也说道:“没错,有了两位大才,我们总算是有了信心啊!” 吴凯杰哈哈一笑:“诸位,都太客气了,鞑子吃了亏,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马上分头上城,防备鞑子攻击。” “哎,我们这就去!” 这帮骄兵悍将一瞬间变得格外听话,转身屁颠屁颠的就要离开。吴凯杰又说道:“诸位,大家都带着几百颗人头过去,然后再让士兵们分批过来看活埋鞑子!” 邢氏一拍巴掌,笑道:“好,以往我们就是没有了胆子,见到鞑子就腿软,这回让大家伙都看看,汉人不是孬种,鞑子也不是天兵天将!” 吴凯杰的这个主意果真奏效了,就在城里头爆炸声音不断的时候,城外的鞑子就知道不妙了。 阿济格立刻下令救援,他派出了尚可喜亲自带队,向着城头猛冲,希望杀进城中,解救图赖。 兖州城下,火把连成一片,就像是海洋一般。 鞑子推着盾车,到了护城河边,向着城头射出歹毒的弓箭。更多的鞑子扛着云梯,带着扒城索,向城头冲来。 一霎时喊杀震天,鞑子攀着云梯,向着城下杀去。 “快,扔石头!” 城头上的守军拼命的丢滚木礌石,一砸就是一串。弓箭手张弓搭箭,把胳膊都射酸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突然覆盖了城头,十几个明军中箭摔在了地上,鞑子趁机攀着云梯,冲到了城头。 这帮凶厉的家伙挥动手中的武器,砍翻一个又一个的明军。 “哈哈哈,明狗,都受死吧!” 一瞬间鞑子涌上来二三十人,几百明军被他们杀得节节败退,都不敢交手。 这时候李本深突然带着部下冲了上来,一看这帮畏缩不前的家伙,他把眼珠子一瞪,手中砍刀挥动,接连砍翻了两个逃兵。 “你们睁开狗眼看看,这都是鞑子的脑袋!” 李本深的亲随一下子将这些人头抖了出去,扔在了士兵的面前。一个个鲜血淋漓的脑袋。上面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甚至还在流血。显然都是刚刚杀死的。 “鞑子有什么好怕的,刚刚我们就杀了三千鞑子,狗头就在这里。你们摸摸裤裆。还算是爷们吗?” 这些士兵是又羞又愤,还无比的震惊,的确这都是鞑子的脑袋,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别人能杀死鞑子,自己也是一样! “弟兄们,杀啊!” 这些明军把眼珠子都瞪裂了。个个从绵羊变成了猛虎,向着鞑子不顾生死的扑了上去。一个打不过,就两个三个一起上。刀砍断,就用拳头,用双腿,再不济还有牙齿。咬也咬死他们! 鞑子盔甲坚固又如何。刀枪锋利又怎样!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李本深亲眼看到一个士兵抱住了鞑子的腰,鞑子拼命用刀把砸这个士兵的后背,结果这个士兵毫不退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着鞑子,两个人到了垛口的边上,一同摔倒了城下。同归于尽! “杀!”李本深也红了眼珠子,他把手中砍刀舞动如飞。带头杀向了鞑子。刀锋闪过,鞑子不断的被砍倒在地上。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厮杀,终于所有鞑子都被赶下了城头。李本深靠着垛口,呼呼喘气,在他的身下,全都是战士的鲜血。 “赢了!我们赢了!” 突然有人大喊起来,紧接着城头的士兵也都跟着喊了起来。虽然他们付出了一百多条生命,但是这种牺牲让他们觉得值得。多少年了,终于能挺直胸膛做人了! 一个老兵胸膛被扎透了,他嘴角全都是血沫子,眼神也都凝住了。 “大,大人,我杀了三个鞑子,阎,阎,王爷,能不能饶过我啊?俺想入祖坟!” 李本深挣扎着抓住了冰凉的手:“会的,会的,不管以往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阎王爷会封你当天兵天将的,到时候再保佑弟兄们杀鞑子!” “当,当个英雄真好!” 这个老兵,准确说是个老兵痞头一歪,含笑九泉了! 在大胜的激励之下,士兵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勇毅,将鞑子全数杀退,兖州终于转危为安。 整整厮杀了一天多,双方都疲惫到了极点,终于战斗停止了。 吴凯杰,周英杰,刘可成,胡茂祯,李国栋,王遵坦,李本深,邢氏,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时候史可法突然疾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的山羊胡来回颤抖,忍不住的喜悦,说道:“恭贺诸位将军大胜鞑子,实在是可喜可贺,老夫必定亲自上表,为各位请功。朝廷知道各位的忠义,一定不吝赏赐!” 刘可成突然摆了摆手:“史大人,请功受赏的事情,更我们能活下去再说吧!咱们别玩虚的了,还是说说,您能不能弄来援兵?” 史可法被这么一问,顿时就僵住了,他尬尴地说道:“你们不是都打败了鞑子吗,怎么还要援兵?” 吴凯杰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们虽然赢了,但是只是振奋了军心,提振了士气。但是面对着鞑子的火炮,我们依旧是一筹莫展,早晚鞑子都会有轰破城墙的时候。而且提振了士气,但是早晚有消耗一空的时候,因此我们必须抢在消耗干净的时候,赶快撤到徐州,归德一线。在那里我们能得到安**的鼎力支持,才能和鞑子血拼到底!” 邢氏笑道:“吴参谋,有什么吩咐,我们都听着,您的本事我们信得过!”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说道,把吴凯杰简直当成了指望,而官职最大,身份最高的史可法,却被晒在了一边。 吴凯杰笑道:“诸位,我的意思是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蓟国公已经调动了水师北上,预计两天之内,会赶到济宁迎接我们。而我们就在今天晚上选派勇士,偷袭鞑子军营,摆出一副誓死一战的架势,必定能迷惑鞑子,保证我们从容退走!” 第三百零六章 声东击西 大多数国家的传统宫殿都是坐北朝南的,便于采光,也明亮舒服。不过也有地方是例外的,那就是琉球! 这里的王宫面相西方,对着中华的方向,毫无疑问,是在显示这个小国对天朝的虔诚!就在王宫前面的空地上,一群刚刚跑步回来的青壮气喘吁吁的集合起来。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教官。 漂亮的不像话,狠辣的也不像话! 这是所有琉球士兵对陆明月的评价,最初公主带着这位美女军官来到了琉球,这帮小伙子全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一个女人能指挥打仗吗,还真以为自己是花木兰啊! 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就彻底让他们大跌眼镜。陆明月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带着手下的女兵杀向了这些士兵,出手一点都不客气,没用上一刻钟,五百琉球兵全都被打翻在地,一个哀嚎痛叫,来回打滚。 直到这时候,陆明月才冷笑道:“你们这帮饭桶,连女人都打不过,还配保家卫国吗?还配说自己是军人吗?” 被女人一顿臭骂,这帮小伙子个个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脑袋塞到裤裆里头。 陆明月又冷笑道:“听说有一帮倭寇到了你们的国家,到处建神社,还向你们要求进贡。听说那些倭寇不过是国内的一个诸侯而已,上面还有幕府,还有天皇。你们掰着手指头算算,简直就是给奴才的奴才做奴才。你们不惭愧吗?” 这下子骂的够狠的,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忍不住说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日本人强大,又不是我们能打赢的!” “哼,当了懦夫反倒有理了!本姑娘就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按照最严格的标准,往死里训练。我敢报几个月之后,日本那些狗屁武士就不值一提。” 当真? 这些士兵全都一个个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尚珮突然站在了士兵的面前,厉声说道:“没出息的东西,这可是天朝上国派来的军队。他们连鞑子的铁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倭寇算什么!你们都给我好好训练,谁当了孬种,谁就不配当琉球人的子孙!” 从此之后。这些琉球士兵就落到了后娘的手里。两位美女瞬间化身成了恶魔,对他们没日没夜的摧残,往死里训练! 尤其是在体能,丛林山地行军等当面,比起安**还要严酷。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不好说,不过只知道这些青壮最后几乎都娶了丑女为妻,美女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妹妹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尚质轻轻的说道。 尚珮猛然回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不愿意吃苦,可是谁让偌大的琉球。没有一个男人!” 尚质顿时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咳嗽一声。 “妹妹,赶走倭寇,王兄我也是赞成的,只是你可要好好想想,倭寇不比寻常,他们可是连天朝上国都打过的。我们现在是有了天朝的军队,可是天朝有朝一日不帮咱们了,倭寇再打回来,那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我这几天都和王兄在商量此事,我们觉着,觉着……” “你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是不是能暂时不要急着和倭寇动手,还是再看看吧!” 尚珮冷笑了一声,指着眼前的拿下安**的士兵说道:“这样的精锐之师,天朝有数以万计。几年之后,说不定有十几万,几十万。小小倭寇算什么?现在早点驱逐倭寇,然后以琉球为根基,帮着天朝做事,说不定以后有了天朝帮忙,日本都要听咱们的!” 尚质一脸的不敢置信,忍不住去摸尚珮的额头。 “妹妹,你还没醒吧?天朝要是有这个本事,怎么还让鞑子给灭国了啊?” 尚珮脸蛋高扬,不屑的说道:“现在的天朝可不一样,他们有了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雄才大略,文武双全,扫灭鞑子就在旦夕之间!” 尚珮说到了这里,简直就像是狂热的信徒一般,眼中全都是希冀和憧憬。尚质也说不动妹妹,只好摇头叹息。 琉球一方在磨刀霍霍,在兖州城里,一支一千人的精兵已经集中到了一起。这些士兵全都是从几万人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一个个穿着精致的盔甲,手里带着长短兵器。 吴凯杰从所有人面前走过,他一转身,让手下人拿过来一摞厚厚的名册。 “弟兄们,这上面记录着你们的姓名和籍贯,还有家里头的亲人,此次出战,如果不幸战死。你们的名字将被刻到忠烈祠,享受万世香火,你们的家人也将受到安**的优待,一生无忧!” 这时候王遵坦和李国栋都站了出来,手里捧着酒碗,对着这些死士说道:“弟兄们,鞑子不可怕,我们刚刚就斩杀了三千多,人头都堆在了那边。区区蛮夷,早晚会被天朝击败。倘若我们不幸战死了,那就是功臣,流芳百世,倘若咱们赢了,那更是中兴大明的栋梁,前途不可限量,是龙是虫,就看这一回了!” 他们说完之后,一仰脖儿,将满满的一碗烈酒都倒进了肚子当中。其他士兵也是如此,纷纷举起酒碗,喝干了里面的酒水。 王遵坦和李国栋带领着士兵,全数等在了东门下面,他们并没有贸然出击。 为了偷袭成功,吴凯杰还玩了一手声东击西。周英杰这时候已经带领着一支骑兵,悄悄地出了北城。 他们不动声色的靠近了鞑子的军营,有些士兵纷纷跳了下来,找好了上风口,拿出了神火飞鸦。 刺啦! 火药点燃,神火飞鸦划过天空,向着鞑子的军营突袭而去。 霎时间这些代表着死亡的鸟儿,将灾厄又一次的降临到了鞑子的头上。 爆炸声音不断,火光大起,鞑子的军营瞬间陷入了火海之中,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周英杰在战马上看着,其实并不满意,这些神火飞鸦并不是安**的作品,要不然光是这一下,鞑子至少会损失几百人。 可是如今只是营门方向着起了大火,其他的地方还没有直接烧到,毕竟射程有限。但是周英杰也不灰心。 他把手中的钢刀挥动,大吼了一声:“杀!” 顿时身后的骑兵全都跟着,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冲进了鞑子的大营之中。 营盘遭到了偷袭,早有人把消息报告给了阿济格,这位英亲王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嘛! 刚刚用卑鄙的手段,诓骗清军入城,现在又想偷袭军营,把八旗劲旅当成了什么! 阿济格顿时就要带着人马杀上去,不过却让一旁的洪承畴给拦住了。 “王爷不可鲁莽!”洪承畴面色姜黄,有些惊恐的说道:“刚才士兵报告,明军先是用神火飞鸦偷袭,而后骑兵攻击。”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洪承畴惊慌失措的说道:“王爷,你还不知道吗,这可是安**惯用的手段,顾振华派人来了!” “啊!” 阿济格也是眼前一愣,他又说道:“哼,顾振华算什么,本王一样不怕他。” 嘴上这么说,可是阿济格已经坐回了位置,面对着顾振华这样的凶人,阿济格不能不怕。 “洪先生,你以为该如何应付?” “先谨守营盘,立于不败之地,然后集中所有精骑,择机反攻!” 阿济格一听,终于点了点头,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鞑子不清楚,吴凯杰正是摸准了他们的心里,才故布疑阵! 周英杰带着人马冲进了鞑子的军营,他根本没有向里面杀,只是带着人马大声喊叫,弄得惊天动天,绕着营盘跑了一大圈。等到大量的鞑子军队聚集过来,他们一转身,又潇潇洒洒的撤回了兖州。 这些鞑子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这安**不是来了吗,怎么又没动静了! 就在这时候,真正的杀招,致命的匕首,才刺了出去。 一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刺得鲜血淋漓! 王遵坦和李国栋分别带着五百人马,悄悄的摸到了鞑子军营的外面。正好这时候鞑子都被调到了东城,应付所谓的安**。营盘格外的空虚。 “李兄,咱们该大显身手了!” “好嘞!王兄,咱们就比一比,看看谁杀得鞑子多!” 他们两路冲进了军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更有士兵带着引火的硫磺烟硝,突入进去之后,鞑子的军营就燃烧了起来。 相比周英杰的虚张声势,王遵坦和李国栋就是两条十足的毒蛇,他们冲进去之后,所有的士兵一语不发,只是不停的挥刀。 一个,一个,又一个! 这里还有一个帐篷,他们火把扔进去。顿时点燃了牛皮,里面的鞑子还光着身体,仓皇的跑出来,结果迎面就是一刀,被砍翻在地。 “大人,这边是粮仓!” 王遵坦一听,大笑道:“给我点着了,让狗鞑子挨饿去吧!” 士兵将火把扔了上去,一瞬间粮食全都点燃起来,接着风头,火蛇乱飞。就在这时候,李国栋那边竟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一下子将十几个帐篷送上了半空,看来他们摸到了军火库,而且还给点燃了。 王遵坦兴奋的喊道:“哈哈哈,杀,杀,杀,杀光鞑子!” 第三百零七章 老夫史可法 站在城头之上,能够清楚的看到鞑子军营当中的熊熊大火,还有往来穿梭的人员。吴凯杰和周英杰互相看了一眼,全都点点头。 “差不多了,该走了!” 他们刚刚下城,刘可成一身的披挂,甲胄闪光。 “吴参谋,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能够撤离!” “好!”吴凯杰道:“刘将军,就劳烦你充当前锋,为全军开路!” 刘可成点头说道:“没问题,我手下三千精骑都做好准备了。” 这时候邢氏他们也赶了过来,早就商量妥当,一面偷袭,吸引鞑子注意,然后再全军撤退。这种玩法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每个人都格外的紧张,生怕出了差错,那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简单了。 “邢夫人,李将军和王将军他们打得不错,鞑子已经乱套了,而且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正是突围的绝好时机。你们跟在刘将军的后面,带着中军,一同出城,记住了,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济宁!” 胡茂祯急忙问道:“吴参谋,你怎么不和中军一块走啊?” 吴凯杰一拍胸脯,笑着说道:“我这运筹帷幄的本事,你们还不放心吧,赶快先走,我等等李将军和王将军,然后一同撤走!” 邢氏女人心细,顿时就猜到了吴凯杰的心思,急忙说道:“吴参谋,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你该做的都做了。何必在以身犯险呢?” 周英杰也说道:“老吴,你留下只会碍事,由我接应王将军他们就足够了。你还是赶快滚蛋吧!” “哼,你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没有我这个大脑,光凭着你的莽撞劲头,搞不好就上了鞑子的当。” 正在劝说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起,吴凯杰急忙说道:“邢夫人。胡将军,你们快点走吧,别耽搁了大事!” 邢氏和胡茂祯互相看了一眼。冲着吴凯杰深深的作了一揖。 “吴参谋,虽然你是一介文人,但是胆魄远在武将之上,真是让人钦佩。能和吴先生共事。是我们的福分。请受我们一拜!” “别,别弄得和生死离别似的!”吴凯杰眼圈也有点发红,他故作欢颜的笑道:“万一不顺利,你们都记住了,闷着头往河南跑,只要进入了安**地盘,蓟国公肯定有办法对付鞑子!” “嗯!我们都有数。” 邢氏和胡茂祯纷纷跳上了战马,头也不回。带着部下就杀了出去,他们紧紧跟随着刘可成。从西门杀了出去。 吴凯杰和周英杰身边只剩下了五千士兵,城外到处都是炮声,到处都是喊杀声。站在城头之上,火光冲天,整个兖州之外,就好像巨大的火圈。而城中的人,就是火堆上的烤肉。 想到这里,吴凯杰似乎觉得耳边响起了烤的吱吱冒油的声音。 “老周,我是不是装得有点过分了?” 周英杰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你要是有点自觉,就赶快滚蛋,省得一会儿给我添乱!” 吴凯杰忍不住哼了一声:“还指不定谁给谁填麻烦呢!” …… 王遵坦和李国栋带着一千死士,拼命的冲杀,他们从一更天左右,一直杀到了三更天。他们都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腰刀,杀死了多少个鞑子。 他们只知道身边到处都是火光,而且越来越多的鞑子涌上来,杀也杀不完,相反他们身边的士兵却越来越少,而且人人都带了伤。 李国栋奋力砍向一个鞑子,刀刃砍在了鞑子的头上,竟然没有传来入肉的声音,原来刀刃早就卷了,根本看不下去。 这个鞑子只觉得脑袋一震,急忙回头,向着李国公挥动了手中的短斧。李国栋慌忙闪避,可是脚下一滑,竟然摔在了地上。 鞑子露出了猖狂的笑容,他举着斧子,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突然一个士兵暴起,一把扯住了鞑子的胳膊,死死掐住。 “大人,快走吧!” 两个士兵急忙搀起了李国栋,急忙往后退,就在他还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这个士兵死死揪住鞑子,结果鞑子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刀,照着肚子就是一顿乱刺。 一瞬间这个士兵狂喷了一口鲜血,丧失了生命,不过就算他死了,双手依旧死死的抱住鞑子,根本就分不开。 李国栋钢牙咬碎,他猛地掏出了手铳,照着鞑子就是一枪,正好击中了脑门,天灵盖都被打没了。 扑通!两具尸体同时摔在了地上。 “走!” 李国栋也知道再打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们冒烟突火,向着营盘外面冲。后面恼羞成怒的鞑子紧紧追赶。 没有经历过豫北之战,他们已经把这些造成了惨痛损失的大明士兵,看成了最精锐的战士。所有的鞑子都咬住了他们,拼命的发动攻击。 而这些死士也的确非常勇敢,凡是受伤的全都自觉充当了后卫,和鞑子血拼。没有人投降,没有人后退。他们甚至含笑和鞑子拼杀,乃至带着笑容死去。 “鞑子,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死的比我们难看一万倍!” 这就是信念!高杰和刘泽清的部下,不少都成了汉奸,投降了鞑子。可是如今安**的影响就显现出来。 豫北一场大战,还有被做成了人彘的吴三桂,对所有军民都是最生动的教训。前者告诉大家,我们能赢,而后者则是告诉大家,汉奸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种风气形成之后,越来越多的士兵都以死战为荣,不自觉间。顾振华就增大了鞑子作战的成本。 在疯狂的喊杀声中,王遵坦和李国栋从鞑子的大营冲了出来,两个人相顾一看。全都露出了苦笑。他们身后的士兵加起来,连五百人都不到,也就是说有一半多士兵已经战死了。 不光是士兵,就连他们两个也受了伤,浑身上下力气似乎都耗光了。 “李兄,咱们还能逃回去吗?” “能!”李国栋毫不客气地说:“我还没活过,这辈子我还要多杀几个鞑子!” “说得好。咱们赶快回城!” 他们快速撤退,而鞑子此时却翻了天,从战斗一开始。阿济格就被弄得晕头转向。起初还以为是安**偷袭,弄得他们神经紧绷,结果不多时骑兵撤走了。 转眼又有一支尖兵从东边突进,势如破竹。阿济格也弄不清楚是哪一出戏。只能派人去拦截。 打了一阵,结果又有消息,说城中的部队又从西门杀出。这下子阿济格是彻底被搞糊涂了。 难道城中的军队想要来场决战不成! 阿济格急忙调动人马,四面围堵,他和洪承畴都坐镇在中军,等待各路的消息。可是越等两个人越觉得不对,虽然战术像是安**,可是攻击的犀利程度远远不足。而且西门那边还传来消息。说城中杀出来的人并没有攻击清军,而是借机向着西南逃走了。 一听这个消息。洪承畴和阿济格都围在了地图旁边,面面相觑。 沉默了半晌,洪承畴猛地一拍大腿,悔恨懊丧的说道:“王爷,我们被骗了!” “什么?洪先生,你何出此言?” “哎!”洪承畴叹道:“王爷,明军先是偷袭我军,其实只是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已。我们高估了这伙明军,他们知道根本守不住兖州。” “守不住?那他们怎么不想着逃跑,还设计屠戮我们的勇士,还偷袭我们的军营?” “这都是他们故意为强,迷惑我们的手段而已。等我们把人马都调到东北边的时候,他们才好从西南突围。能玩出这么大的手笔,对方不简单啊!” 阿济格不耐烦的说道:“洪先生,既然明狗是虚张声势,那你看眼下该如何?” “当然是追杀,往死里追!”洪承畴恶狠狠的说道:“兖州的几万士兵可决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的回到明廷!”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有人蹿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那伙偷袭军营的家伙逃出去了!” 仓啷啷! 阿济格一把抽出了佩刀,狠狠的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顿时黄花梨的案子就被砍成了两截。 “追,给我狠狠的追,一个都别放过!” 阿济格大声的嚎叫着,手下的鞑子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气的恶狼,向着李国栋他们猛扑过来。 “汉狗都给我死吧!” 一阵箭雨射来,顿时就有二十几个士兵倒了下去,王遵坦只觉得肩头一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李兄,你快跑吧,我怕是不行了!” 有两个鞑子狞笑着,向着王遵坦冲来,手上的钢刀高高举起,闪光的刀刃,印着惊恐的脸庞,王遵坦把眼睛一闭,只等着引颈受戮。 不过他并没有等来冰冷的刀锋,相反他听到了清脆的枪声。急忙睁眼,只见两个鞑子已经被射中,倒在了地上,胸口的血窟窿还在流淌。 杀来的正是周英杰,他早就注意着王遵坦他们了,见他们从军营中撤出来,就急忙前来接应。 周英杰带着手下的火铳手,给了鞑子一轮猛烈的齐射,顿时一排鞑子摔在了地上,后面的人也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候周英杰急忙向前,一把拉起了王遵坦,把他放在了战马上面。 “走!” 他一声令下,生力军将这些死士都保护在了中间,他们已经立下了大功,剩下的就交给别人了! “大家听着,快点进城,然后穿城而过,追赶大部队去!” 听到了这话,他们急忙行动起来。周英杰带着人一面狙击尾追而来的鞑子,一面向着城中撤退。 李国栋和王遵坦刚刚进了城门,正好看到了吴凯杰等在这里。 “吴参谋,你还没走啊?” “当然了,老子可是风流人物,不给鞑子留点礼物,我能甘心么?” 就在这时候,周英杰也冲了进来,后续的鞑子只有二百多步,速度一点不慢。 “老周快点,好戏来了!” 周英杰带着人马从东门冲进去了,吴凯杰急忙下令手下士兵点火,他也反身上马,就向着西边冲了出去。 他们没跑多远,鞑子就冲进了城中,结果正好一声巨响,就在城门口,城墙晃悠了两下,轰然倒塌,足足压死了四十几个鞑子,全都变成了头号肉饼! 尘土飞扬,爆炸声震耳欲聋,吴凯杰却是满脸带笑。 “老周,怪不得国公爷天天都盯着军工生产呢,火药这玩意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有无尽的火药,我就能把鞑子全都炸掉!” 很难得周英杰这次没和他抬杠,而是说道:“快点跑吧,别让鞑子杀上来!” 他们匆匆向着西城逃去,就在他们刚刚要冲到西城的时候,突然迎面射来一阵箭雨,不少士兵摔倒了马下。 “哈哈哈,想跑啊,你们毛还太嫩了!” 拦路的正是尚可喜,老家伙奉命来援助西城,大队人马没有赶上,却把吴凯杰他们堵住了。 “给我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周英杰也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举枪还击。顿时双方在城门口就开始血战,每一分钟都有人受伤丧命。 如果是安**的精锐,直接就把尚可喜冲垮了,可是这些士兵根本做不到,相反在箭雨之下,死伤还越来越多。 吴凯杰和周英杰都冒了汗,李国栋焦急的说道:“吴参谋,不行赶快换个城门吧,千万别把鞑子困在这里!”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果然后面就有马蹄声音,鞑子骑兵兜着屁股杀了上来。 “不好!”周英杰苦笑着说道:“老吴,你肚子里还有坏水了吗?” 吴凯杰眼珠乱转,结果也没转出一个主意,眼看着两面的鞑子冲上来,他们成了夹心饼干。 此时突然从东北边又跑来了一队人马,人数不对,为首的是一位长须老者,一身的大红官袍,格外的刺眼! 鞑子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他,因此纷纷冲了上来。 “明狗,你是什么人?” “鞑虏,老夫乃是大明学士史可法!” 史可法! 包括尚可喜在内,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下子扑了上来。一个堂堂的内阁重臣,显然比吴凯杰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吸引人,所有人都争抢战功。 吴凯杰和周英杰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苦笑道:“没想到竟是这位救了咱们!” 第三百零八章 海外基地 看到史可法的时候,吴凯杰才猛然惊醒,他们部署撤退的时候,竟然忘了这位老先生,绝对是一个大疏漏。 别管怎么说,史可法都是明廷重臣,地位崇高,要是落到了鞑子的手里,简直不堪设想。 可是偏偏就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这位老先生,周英杰攥着腰刀,就要冲上去,抢救史可法。不过他还没等跑过去,就被吴凯杰一把揪住了肩头。 “你傻啊,现在过去只能送死,咱们赶快跑吧!” “跑?”周英杰一甩袖子,冷笑道:“老吴,史可法是什么人,他要是落在鞑子手里,那就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咱们竟然忘了这位,就算逃出去,国公爷问罪,我们都逃不了干系,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还能搏一个好名声!” “笨蛋,你好好想想,史可法一个无用书生,落在鞑子手里又能如何?” “他要是被杀了呢?” “那我们就编故事,让这位老先生流芳千古,激励万民誓死抗清!” “那要是投降了呢?” “文官无能,东林余孽,唯有武将才能拯救大明,唯有国公爷才是天下救星!” 吴凯杰说这话的时候,横眉立目,须发皆乍,简直就像是狂热的信徒一般。看得周英杰直摇头,只送给他两个字:“人渣!” 吴凯杰拉着他,急匆匆的向城外突围。 “老周,有些事情你不懂。史可法现在死了对他也是好事情,不然这么一个迂腐无能的家伙,也是一块绊脚石。鞑子动手。总比咱们动手要好!” 显然对于吴凯杰话中的意思,周英杰还想不明白,不过他所幸也不想了,带着手下的人马,拼命冲开了鞑子的阻截,向着城外逃去。 他们出城门的时候,正好尚可喜等人带着部下。砍翻了最后一个史可法的护卫,这些鞑子像是恶狼一样,围住了史可法。 “史公。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天数吗,赶快下马投降。大清必然恩遇有加,封官进爵。要是不识时务。那可只有死路一条!” 史可法突然双眼一瞪。狠狠啐了尚可喜一口。 “狗贼,你不是大明的臣子吗,怎么又穿了鞑子的衣冠?你还知道祖宗,还有点廉耻吗?” 尚可喜一听,顿时怒目横眉,厉声说道:“史可法,本王正是为了光宗耀祖,才顺天应人。归顺大清。如今残明气数已尽,你要是还不知好歹。那就只能做刀下厉鬼!” “哈哈哈,老夫听说孔有德被粪水炸了,遗臭万年,吴三桂尸骨焚化,烧成了茅房的砖头。这两个不要脸的奸贼都在地狱里头等着你去团聚呢!” “好你个史可法,敢诅咒本王!”尚可喜大喝一声:“都给我上,把这个腐儒给我抓起来!” “不用你抓,老夫自己就去见先帝!” 史可法说着猛地抓起衣襟,塞在了嘴里,大口的咬了起来。 “不好!” 尚可喜急忙喊道:“快,抢下来,抓活的,不要死的!” 士兵们七手八脚涌上来,将史可法从战马上生生扯了下来,不过已经晚了,史可法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黑血,面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还,还有,安**,大明,不会,亡国的!老夫在九泉之下,等着审问你们这些奸贼!” 一句话说完,史可法一歪头,顿时绝气身亡。 尚可喜狠狠的一跺脚,忍不住叹道:“竟让这条大鱼死了,简直岂有此理!” 他追悔莫及,可是再看向了史可法脸上淡淡的笑容,竟然让他从心里感到了一阵恐惧,难道,难道…… 尚可喜狠狠的晃了晃脑袋。 “来人,抬着尸体,送给英亲王。” …… 吴凯杰他们一路逃出了兖州,就向着西南狂奔。从夜里,一直跑到了正午,火红的日头,照在了脸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两条腿也紧紧的黏在了马鞍上,整个人就像是木头一样。 胯下的战马也不住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倒下去。 正在这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在树林前面,正好站着李本深等人,一看到吴凯杰,他们急忙赶了过来。 “吴参谋,你们可算是来了!”李本深惊喜的说道。 “嗯。”吴凯杰勉强点点头:“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大家都好着呢!”李本深笑着说道:“刘将军已经占领了济宁,下一步该怎么办,就等着您的意思呢!” 吴凯杰长出了一口气:“好,太好了,刘可成他们先南下归德,我和你们一起去徐州!” 李本深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显然这么安排,就看出了亲疏远近,对刘可成这些刘泽清的老部将,还是有些疑惑,才让他们先去河南的。 李本深笑道:“吴参谋,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末将一定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说话之间,李本深拍了一下吴凯杰的肩头,哪知这一巴掌竟出了大麻烦,吴凯杰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扑通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吴凯杰痛叫一声,滚出去好远。 “哎呀,我什么时候手劲这么大了?” “你小子别臭美了,快来扶着老子!” 众人七手八脚,把吴凯杰搀扶起来,这时候大家伙才注意到,他的两腿大腿里侧全都血肉模糊! 李本深慌忙找来了一驾马车,把吴凯杰放在了上面,他们一溜烟的撤向了济宁。 …… “……金一千两、银五万两、绸缎五千匹、漆器五百个、美女二百名……” 琉球的王宫之中,一个矮小的日本人,正在趾高气扬的念着,每念一句,他的眉头都忍不住挑了挑,显得得意非常。 坐在王座上的尚贤,浑身颤抖,面色惨白,这位琉球王从小就身体虚弱,套句林妹妹的话,吃的药比吃的米还多,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面对着日本人的勒索,尚贤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上使,琉球小国,地寡民贫,实在是拿不出这些东西,还望回禀藩主,可否削减一二!” 一旁的尚质也说道:“进贡历来都是我们准备贡品,哪有直接讨要的。就拿天朝来说,我们送去一点漆器,哪次天朝不是加倍奉还,真金白银,哪有你们这么要的!” 这个日本使者将嘴一撇,冷笑道:“哈哈哈,天朝?我们才不是天朝那些傻帽呢,这天底下还有做亏本买卖的。我们萨摩藩所向无敌,琉球就该乖乖进贡,要不然,我们的大军就杀进王宫,自己来取!” “你!”尚贤一股怒气,顿时又咳嗽了起来,尚质急忙扶住了王兄。 “兄长,兄长!” 好半晌,尚贤才恢复过来,尚质阴沉着脸,走到了使者的面前,冷冷说道:“上使,你没听说过杀鸡取卵吗?如此逼迫小小的琉球,你们这是在杀人啊!” “哼,你们占据着通商的便利,手里头有的是钱。还是那句话,差一分我们的勇士就会自己来取十分……” “做梦吧!琉球不会予取予求!” 这个使者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的美女走了进来,身材玲珑有致,比他竟然高了一个脑袋还多。 “妹妹,你来凑什么热闹!” 日本使者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还是一位公主,琉球王,你要是能把这个美女送去,一人足以顶的上二百人!” 这个家伙还没说完,尚珮突然从腰里抽出了手铳,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你们这帮倭寇都给我去死吧!” 尚珮突然叩响了扳机,一枚铅弹击中了脑门,顿时天灵盖飞起,里面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啊!” 尚贤和尚质两个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晕过去。 “妹妹,你疯了吗?就不怕日本人来找麻烦吗?”” 尚珮其实也是一时愤怒,开枪之后,她浑身颤抖起来。可是听到了王兄的话,她顿时瞪圆了眼睛。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王兄,你们愿意委曲求全,我可不愿意,琉球的子民也不愿意。不光要杀了使者,还要杀光倭寇!” “说得好!”陆明月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邹通、杨坤、高桂英、刘芳亮、郝摇旗等人,他们全都一身的戎装,盔明甲亮,手里按照剑柄,好像天神一般。 陆明月几步走到了尚贤的面前,笑着说道:“尚贤王,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蓟国公派遣沈廷扬大人带领着五十艘大船,三千水军将士协助我们作战,这些水军已经大大超过了萨摩藩的兵力。在陆上,杨坤将军所部有七百人马,高夫人手里也有五百人马,本姑娘有一个营,邹通带来一百二十名骑兵,再加上琉球训练的士兵八百人,一共算起来,已经两三千人,面对着区区倭寇,还值得一提吗?” 尚贤脸色潮红,忍不住说道:“天朝之强,小王心里清楚,只是小王担忧天朝打过一战之后,就撤回大陆,到时候倭寇再度袭来,万民还要受罪啊!” “哈哈哈,尚贤王,你多虑了。”邹通笑道:“蓟国公已经下令了,要在琉球建立海上基地,驻扎军队,从此以后,有安**保护贵国安全,你就安心的做平安王爷吧!” 第三百零九章 把倭寇赶下海 一个平安王爷,就是顾振华对琉球未来的定位。其实从后世地缘政治的观点来分析,琉球乃至台湾等地,都属于典型的海权和陆权的过渡地带,如果陆权强盛,这些地区自然属于中原王朝的掌控之下,一旦陆权衰败,海权强盛,这些地区又必然丢失,这就是丛林世界的无情之处。 别看顾振华连鞑子还没有解决,但是他已经着手开始对海外进行布子了。他不光是为了偷袭满清,更是为了争回失去的国运。 “尚贤王,你就等着给我们开庆功宴好了,剩下你什么都不要管了!”陆明月毫不客气的说道。 尚贤和尚质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全都是无奈,正所谓两大之间难为小,他们也只能祈祷列祖列宗的保佑了。 日本人入侵琉球之后,采取了“在番奉行”的制度,说白了就是萨摩藩派遣家臣,充当太上皇,掌管琉球的种种政务。琉球各个主岛上面,全都有日本人的设置的官署。 自从顾振华陆续派遣人员进驻琉球,日本人也闻到了风吹草动,只是面对着庞大的明廷,日本人还不敢轻举妄动,在暗地之中,他们不断增兵,光是在琉球岛上,就集中了三千五百名士兵。 这次派遣使者前来勒索,其实说白了就是日本人的一次试探,想要看看琉球究竟是什么态度。 哪知道竟然遇上了尚珮这么一个愣头青,直接把使者给枪毙了。陆明月也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驱逐日本势力,完全控制琉球,因此她也下定了决心。要对日本人动手了。 “杨将军,高夫人,你们作为左右两翼,我亲统中军,咱们就和这些倭寇决一死战!” 杨坤笑道:“这几个月以来,弟兄们都在拼命训练,到了海外可不能给中华丢人。陆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奋勇争先!” “不是陆姑娘,是陆总指挥!”陆明月毫不客气的强调道:“诸位。我们是在海外,而且部队混杂。想要击败倭寇,就必须拧成一股绳,凡事必须以军规为重。不管是谁。一旦触犯,严惩不贷!” 高桂英抚掌笑道:“好,不愧是女中豪杰!陆总指挥说的有理,我们没有二话!” 他们已经推演了多少次的方案,现在一声令下,所有军队都调动起来,向着首里以北的日军驻地杀来。 别看琉球不大,但是扼守交通要路。商贸繁荣,而且盛产硫磺和蔗糖。琉球的漆器也是鼎鼎大名。日本人来到之后,直接将这些最赚钱的东西把持在了自己手上。甚至安**购买的硫磺多数都是从琉球开采出来的。 陆明月,邹通等人了解详情之后,全都是咬牙切齿,恼恨倭寇无耻!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们把一腔的怒火都撒在了日本人的身上。 “弟兄们,听说大家不少都是光棍呢!这次打败了倭寇,就逼着倭寇给大家伙送女人,别的不说,保证各位三妻四妾任你选啊!”邹通大声的喊道。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忍不住冒出了光彩,杨坤他们更是说道:“这个主意好,反正我们流落到了海外,就成了天朝弃民,该抓紧成家立业才是!” 他们一边讨论着,一边哈哈大笑,渐渐的就越来越露骨,甚至说起了日本女人如何顺从,竟然鼓励丈夫外面找人,一个个像是偷鸡的黄鼠狼一般。 啪! 陆明月狠狠的甩了一声鞭子,大声的说道:“都给我正经一点,要是打不赢,什么美梦都没了!” 随着逼近日军的驻地,大家伙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面色严峻,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在他们的对面也出现了一支军队,这帮人有的拿着鸟铳,有的擎着武士刀,穿着和服,脑门绷着白布条,也向着联军压了过来。 这些日本人个头不高,普遍在一米四左右,但是常年的格斗磨砺,使得他们非常粗壮。为首的一个家伙叫做平田康夫,他的祖父是老牌倭寇,死在了戚继光的手里,他的父亲参加侵略朝鲜的战斗,死在了海里,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即便是如此,这家伙却一点教训都没有,从小就听着老一辈的日本人讲述天朝中原大地,是何等繁荣,何等富庶!金银遍地,美女成群,平田康夫一直有一个梦,那就是能像前辈一样,杀上中原大地,将世上最繁华的土地据为己有。 眼下终于有了和天朝军队较量的机会,平田显得格外的兴奋。 “勇士们,今天杀败明军,明朝打进中原!” 这家伙狂妄的叫嚣着,三千多人,双方加起来总兵力将近六千,对于偌大的中原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日本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密密匝匝,人山人海,平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抽出了祖父留下来的武士刀,猛地向前一挥。 这些日本人嗷嗷乱叫,挥动着闪闪放光的武士刀,冲在了最前头。迎击他们的首先是琉球士兵。他们只有两百个人装备火铳,其余的还是长枪。 稀稀落落的枪声响起,日本人不断的倒下去,但是这些日本人好不迟疑,越是死亡,越是能激起他们的凶性,这帮家伙还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在他们身后也有鸟铳手,向着琉球士兵不断的射击,有不少琉球兵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陆明月拿着千里眼看了一下,忍不住撇了撇嘴,她笑着对尚珮说道:“看到没有,这些倭寇看起来十分凶残,但是他们只是好勇斗狠,根本没有经历过大兵团作战,也不懂如何配合,这样的军队再多,也没有用处!当年戚家军到了后期,能用几个士兵,甚至零死亡,换取成百上千倭寇的性命,现在一看,并非难事啊!” 尚珮平时胆子挺大,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刺鼻的硝烟,满眼的血腥,她浑身发抖,忍不住用捂住了眼睛。 “陆姐姐,你就别给我讲兵法了,反正我也不懂,你就快点消灭这些倭寇算了!” “哈哈哈,好歹是一群大活人,哪会那么容易干掉啊!” 陆明月笑道:“在等等吧,肯定不会放过一个倭寇。” 不得不说,日本人这些士兵的确精良,尤其是在白刃格斗的时候,更加凶残。他们冲破了火铳的阻挡,杀入了琉球的步兵方阵之中。 双方开始了血腥的拼杀,嗷嗷鬼叫的声音,灌满了耳朵,他们把武士刀耍的如同闪电一般,刀刀致命,一点不留情! 不光对敌人不留情,就连自己都不留情,他们眼中只有对手的性命,而没有自己的!刚开始交手,就有几十个琉球兵惨死在了当场。 “冷静下来,不要怕!” “握紧你们的武器,一同向倭寇攻击!” 顾问们拼命的吆喝着,不惜挥刀砍死逃兵,琉球士兵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他们紧紧攥着长枪,第一排的人几乎闭着眼睛,刺出了一枪。 “啊!” 顿时十多个倭寇都被刺中,痛叫着倒在了地上,这些琉球的士兵一看不可一世的倭寇竟然真的被刺死了,他们全都大吃一惊。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我杀死倭寇了!” “别在那鬼叫,继续给我杀!” 找回了一丝信心的琉球兵拼命的挥动着长枪,一排一排的向着倭寇刺去。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们终于稳定住了战线。 这时候日本人也拼了命,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和他们厮杀在一起,日本人经验丰富,而且十足的不要命,琉球兵纪律更好,而且兵器占便宜,双方势均力敌。 鲜血染红了地面,尸体一层接着一层。足足苦斗了两个多时辰,琉球兵死伤了三百多人,如果不是在本土作战,他们只怕早就溃散了!日本人也不轻松,不过他们仗着人数的优势,终于渐渐的占据了上风,只要加把劲,琉球兵就完蛋了。 陆明月站在高处,把一切都看在眼底,这个丫头心肠狠辣,别看她和尚珮关系不错,可是到了战场上,琉球兵依旧是她手里的炮灰! 终于火候差不多了,陆明月突然拔出了佩剑,大声的喊道:“安**,出击!” 顿时她亲率的一个团向前冲上来,疲惫不堪的琉球兵终于得到了解脱,他们从两旁慌忙的退了下去。 “射击!” 距离还一百二十多步,安**的士兵突然单腿跪倒,将枪口对准了日本人。 枪声响过,顿时一排日本人应声倒地,这帮家伙到死眼睛都瞪得溜圆,仿佛是在质问:天照大神,他们的火铳怎么能打这么远! 安**根本不给他们时间,马上又是第二轮射击。多数日本人连铠甲都混不到,血肉之躯面对着铅丸,是毫无疑问的,只要被射中,只有死路一条。 “鸟铳,鸟铳!”日本的指挥官拼命的叫嚷着。 顿时日本人的鸟铳手冲到了前面,想要还击,可是他们手上的鸟铳最大的射程也不过是百步左右,还没等冲到安**的面前,就被轻松击毙,简直比起嗑瓜子还容易。 大军轻松的向前碾压,不间断的铅丸打向了倭寇,转眼就有上百的日本人被击毙。就算是再悍勇的士兵,面对着一边倒的屠杀,也会胆裂魂飞。 陆明月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冲,把倭寇赶下海!” 第三百一十章 新生 毫无疑问,从小经受经受武士训练的倭寇和鞑子一样,都是天生的战士,单兵战斗力相当强悍。 不过二者也有不同,鞑子是骑射为本,而倭寇完全就是步战,而且还是那种几百人,最多不过上千人的战斗,对于中华大地来说仅仅算是冲突而已,对于日本人就是了不得了。 正因为如此,小股倭寇给大明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可是真正戚家军等抗倭部队成熟之后,日本人就是一个渣。 同样他们面对着更加强悍的安**,连渣都算不上来。 士兵们只需要简单的射击,退后,装弹,继续射击,这就完全足够了,简直就像是行云流水一般,倭寇就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在外行----诸如尚珮的眼中,战斗简直太容易了,她都忍不住从指缝里欣赏这种单方面的屠杀。 而真正在战场搏杀过的杨坤和高桂英等人,全都是心里发寒,一阵阵的寒气冲到了头顶。安**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杨坤对顾振华知根知底,他起家的部队就出自关宁军,因此说起来他和杨坤的起点是一样的。但是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安**不光人数暴涨,而且军事技能也飞速提高。 能用绵密的火铳攻击倭寇,先决条件就是士兵的装填速度必须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这有这样才能保证子弹的密集。在这士兵当中,一半以上已经抛弃了火绳枪。转而使用自生火铳,射速提高了一倍不止。 一个优秀的射手在一分钟之内,能够射出两发甚至三发。采用三段击的战术。完全可以保证火力密度,甚至对上了骑兵都不会吃亏。 光是训练如此听话的步兵就不容易了,而且安**手上的火铳更是让这些人眼红心热,**。 根据顾振华的指点,工匠革新了大量的技术,使得火铳更加适合将士们的需要。而且所有的钢铁质量更好,火药也变成了颗粒火药。 如此一来。火铳的最远射程能达到二百步,在一百五十步能击毙对手,在一百二十步能轻松穿透一层铠甲。 这种强悍的杀伤力。已经足以笑傲疆场了! 另外杨坤还注意到安**的方阵之中,有些火铳手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样,排成队,向鞑子射击。他们更像是独行侠。在方阵的空隙当中,寻找机会,射击倭寇当中的领头者! 杨坤不清楚,这些士兵手里用的就是米尼枪。射程能达到两三百米,而且有了膛线之后,弹道更加稳定,是专门用来狙杀对方中下级军官的。 强悍的士兵,优质的火铳。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横扫天下的无敌雄狮!如果说以往杨坤对安**的实力还有所保留。如今却是完全叹服,连争雄的心思都没有。 场外人都吓得这么吃惊,冲在最前线的倭寇就更加惊骇了。他们的对手比起当年的戚家军还可恶,根本不给他们接近的机会。 最多只能突进到七八十步,就会被密集的弹雨消灭,这个距离射出去的鸟铳到了安**身边,早就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了,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当然倭寇还有一个狠辣的劲头,拼命的向安**冲来,一排接着一排,血腥气只是激起了他们的凶厉,让他们更加张狂。 “射击,照着领头的打!” 军官们不停的吆喝,火铳手迅捷的咬开一个个的纸筒,将火药倒进去,然后从容射击,行云流水的动作,换来的是一条有一条的生命。 倭寇举着闪亮的武士刀,猛地狂奔,近了,近了,又近了! 这帮家伙在心里头不断的给自己鼓劲,好像衰竭的身体,又蹦出了勇气,可是一切终究是虚幻的。一枚铅弹迎面射来,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击中了胸膛,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潮水拍打岸边,这股疯狂的浪潮不断被打散。无论是多狂的疯狗终究有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向四周一看,全都是死去的同伴,他的木屐黏糊糊的,用力抬起来,竟然挂着一截肠子,这家伙终于崩溃了,转身就跑! “哦噶桑,哦噶桑!” 这家伙像是受惊了一样,一边喊着,一边撒腿就跑。顿时不少日本人就跟着这个家伙,一起绝望的疯跑,已经有五六百的倭寇被安**枪毙了,还有一口气的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溃逃的队伍越来越多,简直就像是传染病一样 “雨花,他们在叫什么啊?”陆明月好奇的问了问旁边的雨花小三郎。 这时候雨花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忍不住啐了一口:“女将军,他们叫母亲,他们都是一帮懦夫,不配充当真正的武士。请允许鄙人过去,把他们全都杀掉!” “都杀掉?那可是日本人啊?” “鄙人眼中,只有英雄和懦夫,安**是天大的英雄,是真正的勇士,值得日本人追随,而这帮家伙,只会浪费粮食,是十足的饭桶!” 陆明月看了一眼雨花小三郎,当初顾振华把这些日本武士派过来的时候,就告诉陆明月,日本人只敬畏强者。 只要征服了他们,这帮家伙会跪在你的面前,双手奉送妻子,你要是不满,甚至会把女儿送上来!同样,不能征服他们,这帮人就会变成最凶恶的狼,撕咬你,吞噬你! 不知道上天怎么造就了日本列岛,竟然孕育出了这样一群精神病人! 陆明月面无表情的说道:“雨花,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打得漂亮!” “遵命!” 雨花当即率领着部下一百多人,快速向着倭寇的侧后穿插过去。高桂英和杨坤也各自带领着人马。从两翼向着扇子面一样,向中间的日本人压过去。 “把倭寇赶下海!” “把倭寇赶下海!”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从四面八方响起。位于包围圈中间的平田康夫脑门上冒了汗,他抓着武士刀,神经质的看着周围。 同伴越来越少,不时有子弹从头顶飞过,吓得他浑身发抖。 “不要跑,你们是大日本的勇士,是岛津的家臣。天照大神在看着你们!” 无论是怎么叫喊,都没了作用,安**已经从正面冲了上来。他们的火铳轻松的击毙最勇敢的武士。其他人为了自己的性命,疯狂的逃窜,可是安**很快追了上来,他们挥动手中的刺刀。狠狠的刺透一个又一个胸膛。 三棱刺简直就是屠杀的利器。倭寇全然没有了抵抗能力,一个个的胸膛穿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在夕阳的霞光之中,平田康夫身边只剩下了二十几个士兵,雨花小三郎正带着手下的武士,从侧翼杀上来,他浑身都都染透了鲜血,好像恶魔一般。 终于他和平田康夫撞在了一起。一瞬间平田的眼睛就变成了针芒。 “日本人的叛徒,无耻的走狗。天皇不会原谅你,天照大神不会放过你!” 雨花满脸的冷笑:“你才是真正的蠢货,你还有你背后的岛津家,是日本真正的掘墓人!天朝上国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任何试图和天朝对抗的,都是自寻死路,鞑子一样,你们也是一样!只要匍匐在天朝的脚下,像是宠物一样温顺,才能换来日本的安宁。你们染指天朝的藩国,早晚天朝的怒火会降临到日本头上,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 如果这个时候拿一个忠诚仪,雨花绝对能够爆表,这家伙自从豫北之战以后,就彻底匍匐在了安**的脚下,简直比起真正的安**还要虔诚。 “疯了,疯了!”平田疯狂的叫着,手里武士刀向着雨花砍了过来。 雨花挥动手里的武士刀,同样和平田杀在了一起,两个人电光火石,只是一刀之后,平田的胸前就出现了一个长长的伤口,肉皮翻开,鲜血横流,这家伙嘴角抽搐几下,就摔在了地上。 随着平田康夫的死去,倭寇再也没法抵抗了。整整三千多人,被干掉了一千多人,剩下全都成了俘虏。 这时候的日本人显然还没有疯狂到要切肚子的时候,他们全都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起。 看着这些俘虏,尚珮终于是心花怒放。 “赢了,赢了,真的赢了!” “明月,该怎么处理这些倭寇啊?” 陆明月微微一笑:“这可是一千多人啊,留着要多浪费粮食啊,来人,全都推到海里头,喂鱼!” 啊! 尚珮顿时花容失色,小脸发黄:“真,真的要赶到大海啊?” “我的公主,你不是说要杀光倭寇吗,怎么自己的话还能忘了?” “我,我,我不是气不过吗?” 陆明月还不犹豫的摆摆手:“这帮家伙留下来浪费粮食,放走了又会走漏消息,所以唯有一死,你不用求情了!” 果然按照陆明月所说,这些俘虏全都被赶下了海里,他们身上都带着血,引来了无数的鲨鱼,将这些日本人咬成了碎片,全都吞到了肚里里面,据说整片海水,足足过了十几天之后,才恢复了蓝色。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靠着沈廷扬的协助,他们又清剿了奄美大岛,宫古岛等地的日本机构,等于是将日本的势力从琉球彻底清除,安**的海陆军彻底控制了这把东海上的钥匙! 琉球的胜利顾振华还不清楚,不过归德却是迎来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刘可成率领着部下足足三万两千多人,一路来到了归德。 自从过了黄河,就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获,今年是难得的丰收,就算安**收走了七成的粮食,剩下的三成也是好几千斤,人口多的家里头甚至是上万斤。 高高的粮囤,装得满满的,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 一路上全都是富庶安详的景象,刘可成是彻底的叹服了,这安**的确不同! 他赶到了归德,亲自负责迎接的正是徐方和孙诚。 孙诚率先笑道:“刘将军,欢迎来到河南啊,蓟国公可是一直念叨着你,这不让我过来,早早的等着你啊。” “多谢蓟国公关心,卑职感激不尽!” 徐方笑道:“不要客气了,弟兄们也都疲惫了,赶快去休息吧。” 这些人被送到了军营,安**在徐州驻扎了两个团的兵力,他们早早的准备好了,敲锣打鼓的把这些人接到了营房,然后好吃好喝送了过来,到了晚上,还给安排了戏曲,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番。 糖衣药丸! 享受甜味之后,苦处马上就来了。 就在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敲起了响亮的鼓声,让所有人前去集合。孙诚给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还有五千多人没有赶来,来到的士兵也是乱哄哄的,不成规矩! “你们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凭这样的面貌,还想和鞑子抗衡,简直痴心妄想!所有人都听着,凡是迟到的,全部逐出军队,成为平民。你们放心,安**会给每个人三十亩地,让他们好好生活,不过就要不要败坏军纪了!” 一下子就砍去五千多士兵,顿时底下就炸了庙,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刘可成的身上,心说您可是我们的当家人啊,怎么就不说一句话啊? 刘可成的确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句话都没有,仿佛砍去的不是他的士兵。 当然刘可成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昨天一晚上,孙诚和徐方都在反复的劝诫,给他讲解安**的规矩。 他这三万多人,甚至堪比安**的一线部队了,但是论起真正的战斗力,恐怕不会比一个主力团强,这样的部队还有什么价值呢!要是不彻底改造,又怎么能应对接下来更残酷的战斗。 不光是苦口婆心的劝诫,顾振华还讨来了定远伯的爵位,只要听说,以后前程似锦! 刘可成挣扎了大半宿,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完全倒向了安**,这才有孙诚对士兵毫不留情的清理。 闲话少说,孙诚拿出了安**的严格标准,从这三万多人当中,只挑选了六千多兵,变成了三个暂编团。 经过了一番大浪淘沙,能够继续留下来的士兵全都发放二十两银子作为军饷,那些落选的也给了五两花销,然后由专门的人员带着他们去屯田田庄,开启全新的生活。 胡萝卜大棒交替使用,把这些人都折腾的没了脾气,一个个顺从的接受训练,经过了大刀阔斧的整顿,这些杂牌终于获得了新生。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吴凯杰从徐州传来了一封急报:鞑子杀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顾振华的大手笔 徐州府衙,文武齐聚,坐在最中间的是新任的督师腾蛟,在他的左手边坐着江北四镇中兵力最强盛的黄得功,在他的右手边则是以吴凯杰,李国栋等人为首的刚刚南撤的众将。 相比历史上的混乱,南明要好一些,毕竟有安**的战绩摆着,文官武将还能指挥得动。因此在觉察到鞑子南下之后,南明立刻对防线进行了调整,黄得功所部进驻徐州,刘良佐则是进驻淮安。 加上兖州的高杰和刘泽清,本来是要形成一条一字长龙,靠着运河作为枢纽,保守江北的土地。可是高杰和刘泽清完蛋的太快,徐州就成了抗清的第一线。 何腾蛟也是南明的一位重臣,五十出头,身形清瘦,颧骨突出,目光锐利,并不像普通的文人那样含蓄。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如此,这位是著名的傻大胆,经常孤身犯险。 他坚守湖广三年,招抚大顺军旧部,为了抗清立下汗马功劳,结果最后战局危急关头,竟然只带着三十个部下追赶李过,结果一直追到了湘潭,不幸被汉奸孔有德探听到了消息,被清军俘虏,最后惨死敌手。 当然这段历史还没有上演,但是何腾蛟的光辉事迹已经不少了,这位曾经提着宝剑,力劝左良玉不要残害百姓,不听他就当场自杀! 按照道理来讲,何腾蛟这种看不惯左良玉的人,应该和顾振华合作。实际上顾振华也有意把这位招揽到部下。 可是一来因为东林党的事情,二来顾振华在湖广推行的新政,极力扶持商人。触怒了这位老先生。何腾蛟竟然想找顾振华来个死柬,不过顾振华已经回到了河南。 湖广的巡抚又落到了张缙彦的身上,何腾蛟被调到了南直隶,被派到了抗清的第一线,而且加了督师衔 这位独行侠目光灼灼,扫过在场的众将,轻咳了一声说道:“诸公。鞑虏南下,大家可有抗敌之策啊!” 黄得功先说话了:“督帅,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南犯,派兵抵抗就是了。末将愿意抵抗鞑子。” “好!何腾蛟大笑道:“黄将军一心报国,老夫甚感欣喜,有了黄将军这样的猛将。徐州必定固若金汤啊!” 黄得功脸上带着一丝轻笑:“黄某不敢说多么能战。但怎么也比只会后退的人强吧,毕竟跑得再快,也不能打赢战斗啊!” 黄得功语气之中,嘲讽的意味毫不掩饰,顿时众将心里头格外不快,尤其是周英杰,更是攥起了拳头。 不过吴凯杰却一把按住了,意思很明白。让他稍安勿躁。 “何大人,黄侯爷说的有理。正所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我们腆着脸来徐州,是想着能不能略尽绵薄之力,不过既然有了黄侯爷如此的勇将,又有了督师大人亲自坐镇,料来鞑子不足为虑,卑职斗胆请辞,我们一同回河南!” 吴凯杰说着起身就要走,周英杰,李国栋等人全都跟着。何腾蛟急忙摆手说道:“吴参谋,请留步!” 说实话何腾蛟不喜欢安**的跋扈,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大明的诸军当中,唯有安**能够不怕鞑子! 何腾蛟笑道:“吴参谋,黄将军一时说笑,不要在意,如今还是国事为重。你们双方就是老夫的左右手,缺一不可啊。” 吴凯杰他们勉强坐下之后,何腾蛟干笑了一声,说道:“诸公,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相忍为国吗!老夫刚刚向朝廷上本,朝廷已经答应了,准备拨给徐州五十万两军饷,三十万担粮草,另外军械若干。大家觉得还有什么缺少的,全都可以和老夫说,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一听到有好东西了,黄得功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 “督帅,我部最近扩充了两万人马,急需军械粮草,而且朝廷已经拖欠了我们八十七万两军饷,二十八万担粮食,还请大人先把东西拨下来吧!” 何腾蛟一听,顿时脸上一阵尴尬,他费了吃奶的劲头,才从朝廷要到了一点粮饷,结果黄得功一张口,全给他都不够。 “这,这,这……”何腾蛟憋了半晌,才说道:“黄将军,这粮饷是给所有守城士卒的。以老夫之见,你的人马多,不妨拿七成,剩下的三成交给吴参谋他们如何?” 黄得功一听,顿时撇了撇嘴,轻蔑的说道:“大人,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我部下精兵猛将,才是抗清的真正主力,要是这些人吃不饱喝不好,无法守城,恐怕影响全局啊!” 黄得功这就是在红果果的威胁了,何腾龙脸色很不好,偏偏面对着骄兵悍将,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吴凯杰突然洒脱的一笑:“督师大人,既然军饷紧急,我们也就不争了!你都给黄将军就是了!” “哦!”何腾蛟惊喜交加,这年头通情达理的人可不多了:“吴参谋,你真的愿意让出来吗?” “哈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又岂会食言!”吴凯杰说完之后,笑着看了看黄得功。 “黄将军,我把粮饷都让给了你,可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否则就是那个……”说着吴凯杰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 黄得功顿时冷笑了一声:“黄某岂是食言之辈,我早就想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了!” “好!黄将军,这样我们负责西城和西关的守卫,其余全部交给你,等到鞑子来了,咱们见真章,你可愿意赌一场?” “那有何难!”黄得功豁然站起,他身量比起吴凯杰高了大半头,撇着嘴笑道:“黄某要是撑不住。我甘心服从蓟国公的命令!” 说着黄得功抓起了一支箭,当成折断,吴凯杰也不甘示弱。也效仿着黄得功,龇牙咧嘴的把一支箭折断了。 离开了议事大厅,胡茂祯忍不住说道:“吴参谋,你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人啊,怎么好好的把粮饷让给了黄得功,咱们也是一万多人,难道要喝西北风活着么?” 吴凯杰顿时哈哈大笑:“胡将军。别的不管说,你们只要跟了安**,就看到窝头屉了!” “就给吃窝头啊!”李本深夸张的笑道:“吴参谋。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恩人啊,可是我把你背出济宁的,光吃窝头。你对得起朋友吗?” 周英杰也笑道:“不光是窝头。你放心吧,今年河南大收,我敢保大家伙都有馒头面条!蓟国公已经安排了人手,粮食说不定已经运过来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些人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随着吴凯杰,大家伙一同到了西城,准备防卫事宜。 一路上吴凯杰也笑道:“这个黄得功啊,争强好胜。而且心胸也不宽广,不过有一点。就是他至少忠于大明,不会投降鞑子。让他占点便宜,再用赌注逼迫着他,无非让他多出力而已!” 周英杰道:“这个主意恐怕不是你想的吧?我看怎么像国公爷的风格啊?” “那又如何?当国公爷的传声筒很丢人吗?”吴凯杰斜着四十五度,一副我鄙视你的模样。 刚刚到了驻地,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突然有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吴大人,国公爷派人送来粮食了!” 吴凯杰一听急忙站了起来,和带着众人一同出去迎接,刚刚到了城门口,举目望去,就见到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一驾接着一驾,数量多的惊人。马车所过之处,都留下了深深的车辙,一看装得东西就不轻! 离着老远,负责带领车队的人就冲着吴凯杰不停的挥手。 “哥,你还活着真好,小弟都准备了一摞子黄纸,想要给你烧去呢!” “放屁!”吴凯杰顿时一挥手里的马鞭,冷笑道:“是不是皮痒了,敢拿老哥开心,信不信我抽你!” “别打,别打!”吴焕举笑道:“小弟可是奉命给你们送粮食来了,快点让弟兄们搭把手吧!” 胡茂祯他们也都凑了过来,笑着问道:“这么多车啊,究竟送来了多少粮食啊?” 吴焕举笑道:“暂时送来十万担白面,顾爵爷说了,要保证大家够吃半年的,另外还给大家伙送来五万斤腊肉,十万斤盐巴,一万套新军装,三千把腰刀,两千杆火铳,十万斤火药!” 听着吴焕举的话,顿时胡茂祯他们眼中放电了。 “哈哈哈,蓟国公果然大方,考虑的太周到了!” 吴焕举道:“那是自然,国公爷还让我们送来了一样利器!” 说着吴焕举领着吴凯杰到了一驾马车的前面,掀开之后,里面全都是木桶,吴凯杰打开一看,全都是灰色的粉末。 李本深还不认识,忍不住说道:“这面粉怎么是灰色的,能吃吗?” “你要是吃了一顿,我敢保你下一顿准在阎王爷那边吃了!”吴凯杰给这帮土包子上课,说道:“这叫水泥,是修城墙的,和石子沙粒搅拌好了,几个时辰就能凝固,坚硬如石,我们可就是靠着这玩意才守住豫北的!” 吴凯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国公爷把水泥也送来了,咱们守卫徐州就有把握了!” 胡茂祯笑道:“那可太好了,吴参谋既然粮食来了,咱们就让弟兄们都吃顿饺子,然后明天就开始干活!” 一霎时所有人都忙活儿起来,买肉的买肉,买菜的买菜,军营里头就开始擀皮包馅。刚刚到了傍晚,饺子的香气就飘出了好远,黄得功的那些部下都忍不住狂咽口水…… ps: 卡文严重,更新晚了,对不住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重赏之下 一两百斤的肥猪,宰掉扔进滚烫的沸水,刮掉猪毛,拾掇好之后,捡最肥的五花肉,剁碎,然后加上白菜,放上刚刚熬出来香气逼人的猪油,离着老远,香气就飘了出来。 不少士兵都在掰着手指头算着,上次吃饺子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过年,就是记不得是上个年,还是大上个年了! 有些嘴馋的士兵实在是忍不住,从厨房里抢出一把油渣,撒腿就跑,和其他人有滋有味的分享。 胡茂祯陪着吴凯杰他们巡视营盘,看着士兵们一个个热切的模样,笑道:“这帮小子都馋坏了,真没有想到,徐州竟然有这么多的肥猪,看来这里头过的不错啊!” 吴凯杰笑道:“胡将军,徐州之所以有这么多养猪的,还要归功咱们国公爷。安**南下之后,第一站就是徐州,在这里招兵练兵,国公爷亲自制定了伙食标准,要求餐餐有肉,结果一股脑把周围的肥猪全都买光,甚至不少人都跑到外地去贩运。” 李国栋忍不住点了点头:“哎,蓟国公爱兵如子,果然名不虚传啊,如此厚待将士,谁能不愿意拼命啊!” 周英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据我所知,江北四镇的军饷并不缺少,史可法当初帮你们争取了两年多的饷银,要是真能用来改善士兵生活,打造军器,我敢说面对着鞑子,至少有一战之力!” “这!”胡茂祯和李国栋互相看了一眼,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可是知易行难,军队上下层层盘剥,谁都想占便宜。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例外,又有多少钱能用到士兵的身上啊! 胡茂祯沉默了半晌,只能苦笑着摇摇头:“知易行难,国公爷真非常人啊!” 正在说话的时候,水早就烧得滚烫,满满一大盆饺子扔下去,不多时就有饺子漂了上来。 几个老兵挑拣出几碗饺子。主动送到了吴凯杰,胡茂祯他们的前面。 “大人,尝尝弟兄们的手艺吧!” 吴凯杰哈哈哈一笑。“好,咱们就一起吃饺子!” 说着吴凯杰和周英杰都接过了大碗,直接在地上找了个木墩,毫无形象的和士兵们坐在了一起。李国栋和胡茂祯也只能跟着。全都坐了下来。 吴凯杰一张口。咬在了饺子上,顿时汁水横流,烫嘴烫心。 “好吃!大家都别客气了,趁热赶快吃吧!” 这些士兵纷纷捧起了大碗,西里呼噜,一个个不停的往嘴里塞,都吃得满嘴流油,浑身冒汗。一碗不够,又是一碗。没完没了,真不知他们的胃究竟有多大! 吴凯杰只吃了一碗就饱了,有人给他倒了一碗饺子汤。 “大人,原汤化原食,您先喝着!” 吴凯杰笑着接了过来,然后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士兵,笑道:“弟兄们,大家伙想不想天天吃饺子啊!” “天天吃?那不是地主吗?” “地主怕是不成吧!”有人摇头说道:“俺们村子的地主,一年就吃三回肉,五月节,八月节,加上过年,哪能天天吃啊,那不是成了皇帝!” 看着士兵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吴凯杰笑道:“弟兄们,大家伙出生入死,尤其是到了打仗的时候,更要拼命,不吃肉哪来的力气。我已经请求国公爷按照安**的待遇,保证大家吃好喝好!” “多谢吴大人,多谢国公爷啊!”士兵们全都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这真是一步登天啊,看来跟着安**就对了! “不过……”吴凯杰故意拉长了声音,士兵们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不过,这么干花费太大了,数额惊人,因此要在各个营派遣督导员。” “行啊!能吃肉什么都行!”士兵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胡茂祯和李国栋脸上神情都有些异样。 吴凯杰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继续说道:“督导员要直接掌管你们的伙食花销,避免盘剥浪费。而且你们吃了好的,可就要卖力干活啊,因此还要监督训练,监督经营防御工事。另外到了打仗的时候,他们也要看着你们,谁敢往后退一步,那可要军法惩处的!” 这哪是督导员,分明就是太上皇啊! 别人不明白,胡茂祯和李国栋怎能不懂,这就意味着安**要吞了他们吗,吴凯杰是在发出宣言吗? 他们忧心忡忡,有心反驳,可是再看向普通的士兵,大家伙全都一脸的希冀,这可是真正改善他们的生活啊,谁又能拒绝呢!世代当兵,大家都苦哈哈的,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谁也不想失去。 周英杰道:“弟兄们,以后军饷也有督导员发放,保证足额准时,不会差一点。既然让大家拼命,就不能亏待了大伙!从明天开始,每个人暂时发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顿时就炸开了锅,所有一个个呼吸急促,就连远处的都咬开了半个饺子,呆坐着忘了咽下去。 吴凯杰站起身笑道:“大家放心吧,一个子都不会少的!” 说完他和周英杰转身告辞,只留下了胡茂祯和李国栋,这两个人相视一眼,眉头之中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吃谁的向着谁,用谁的银子听谁的话,这军队要变天吗? 他们两个顿时急匆匆的去禀报邢氏,哪知道他们刚刚到了邢氏的府邸前面,只见一字排开了十多驾马车,装满了各种货物,邢氏抱着儿子正要上车! “夫人,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邢氏一看这两员大将,顿时笑道:“二位将军,自然是要去开封了。蓟国公可是答应了要收我儿当义子,我们娘俩孤苦伶仃,总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那。那也不用去开封啊,您和公子就留在了徐州,有我们照应着,谁敢轻视您啊。” 邢氏无奈的摇摇头:“鞑子快打过来了,用不了几天徐州就成了战场,我儿年岁还小,放在前线。我是真不放心啊。还望二位将军能体谅我们娘俩的难处,不得不离开!” 几句话,顿时堵住了胡茂祯和李国栋满肚子的话。 半晌李国栋才说道:“夫人。实不相瞒,吴凯杰他们已经准备吞了咱们的人马,您和小公子在,还是一个主心骨。要是您走了。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邢氏顿时咯咯一笑:“两位将军,你们怎么还糊涂啊,我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用?安**不下手,还有黄得功,甚至还有鞑子,跟着谁更有前途。你们还想不明白吗?” “哎!”胡茂祯顿时叹了口气:“夫人教训的是,只是我担心这是要个个击破啊!” 邢氏笑着摆了摆手:“没那一说。咱们也别太把自己当人物了,你们好好干,以后指日高升,等我儿长大了,还要各位照拂,要是现在闹起来,那才真是自寻死路呢!” 邢氏说完之后,躬身万福,带着儿子直接扬长而去。留下李国栋和胡茂祯,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上层被攻破了,下面的士兵又格外的热切,顿时吴凯杰的计划就顺利推行下去,从安**之中抽出了五百老兵,顶着督导员的名义,进入了军队当中,说白了就是去充当中下级军官,把部队控制在了安**的手上。 工作顺利的超出想象,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却不容易了,他们已经探听到鞑子的前锋已经到了济宁,五天之内就能杀到徐州。 现在压在尖头的重担就是尽快整修城防,完善防御体系。徐州自古就是军事重镇,南北要冲,城高池深,防御体系很完备。不过也有问题,那就是老旧,而且经常受到水患的波及,谁也不知道城墙有没有隐患! 周英杰亲自带着人绕着徐州转了一大圈,最主要查看的就是西城他们的防区。 “主城问题不大,最麻烦的就是关城,城墙破损严重。而且由于年久失修,里面水井都坏掉了,根本不合适长期坚守!”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修整啊!” “老吴,你别光动嘴啊,士兵现在要熟悉火铳,要和督导员沟通,熟悉战术,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啊!” 吴凯杰一听,蹭的窜了起来,笑道:“早说么,这点事情交给我了!” 吴凯杰当即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这家伙直接让人在西城外架起来十几口大锅,一半熬肉汤,一半蒸米饭。 他亲自拿着一把饭勺子,敲着锅边。 “老少爷们,南来北往的乡亲,有没吃饭的吗?有走不动的吗?想不想尝着大米饭,喝上一碗肉汤?” 听着他这么吆喝,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鞑子南下之后,从山东等地陆续有人逃难过来,都饿了好几天了。听说有吃饭的地方,这帮人全都炸了锅,一窝蜂的涌了上来,甚至要把吴凯杰给淹没了。 士兵们急忙上前阻拦,好不容易挡住了他们,吴凯杰跳到了锅台上面,大声的喊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想吃饭就要先流汗。听我的命令,拿起锹镐,马上跟着干活,谁卖力气,不光有吃的,还有一吊工钱!” 很多人都站住了脚步,不知道是真是假,别是骗我们啊!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乞丐战战兢兢的伸出小黑手,抓起了一把比他还高的铁锹。吴凯杰突然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手里头还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先喝了吧!” 小乞丐伸手接过来,顿时全场就疯了,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大人,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第三百一十三章 铜墙铁壁 天气越来越热,顾振华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突然一阵脚步声音,李济伯从外面大汗淋漓的走了进来,老头向来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顾振华的对面,抓起条案上的酸梅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味不错,像是柳丫头的手艺!” “我说老李头,你是不是把我这国公府当成你家了?” “老夫先多谢啦,正好没有容身之所呢!” 李济伯打蛇随杆上的本事绝对是天下一流,气得顾振华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 “老李头,有什么正事没有,你总不会跑来和我斗嘴皮子吧?” “老夫还没有那么无聊。”李济伯立刻还了一副面孔,郑重的说道:“刚刚从北京传来了消息,鞑子这次南下之兵一共有十五万之多,可谓是倾巢出动。其中东线是阿济格率领,一共十万多人,攻击徐州一线!目标所向,恐怕就是南京。另外西线是济尔哈朗统辖,一共五万人,集中在山西,河北一线,他们的目标恐怕就是咱们!” 顾振华眉头也锁了起来,“鞑子还想着攻击河南不成?” “非也!”李济伯摇摇头:“上次我们砍了四万颗脑袋,就算是再来五万,又能如何,以我的观察,鞑子是想拖住我们,然后先灭江南。如此一来,我们出兵救援,济尔哈朗就可以乘虚而入。我们不救。他们就可以攻占江南,从东面包抄我们,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啊!” 李济伯分析的十分明确。这就是一道无解的题,鞑子也是看准了安**兵力不足,因此才采取了这种策略,可以说那几个大汉奸的水平并不低,一下子就捏在了要害上。 顾振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来回的踱步:“济尔哈朗要是主动攻击,我们有两万人就能阻挡。偏偏他们引而不发,就要用四万人马防备啊!至于归德,就只能靠着黄得功。另外吴凯杰那个小子也要争气!李先生,给他发一道命令,告诉吴凯杰,要什么有什么。安**上下全力支持他。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守住徐州!” 顾振华拍板,顿时各种物资就向着徐州倾斜,除了吴焕举送去的粮饷之外。顾振华有特别命令雎州的兵工厂送过去一百门佛郎机炮,还有二十门大将军炮,帮助他们守城。 河南这边大动作,吴凯杰还在指挥着劳工干活。用粮食换劳力,这个计划非常的成功。饭锅汤锅架起来,人流就源源不断。 吴凯杰的办法也非常简单。任何来到的凑够十个一组,由一个士兵监工,只要干满四个时辰,就能过来吃饭休息,其他人接着干,三班倒,昼夜不停。 到了夜里灯火通明,劳工们光着膀子,挥舞着铁锹,浑身的汗水摔成了八瓣,几乎一刻不停,在他们的面前,一条条的壕沟,一道道的围墙,渐渐的露出了雏形。 徐州只是一个小的卫星城,和城墙之间距离不过两里多,这样设计的初衷就是互为犄角,如果在两城装备火炮,就能交叉射击,无论是多少敌兵,全都能轰成渣。 当然时过境迁,这些妥善的防御工事都出了问题,眼下必须尽快加固。 关城的城墙要加高加厚,在外面要深挖壕沟。在里面要重新挖井,保证淡水供应,要囤积粮草武器。甚至周英杰还特别要求挖了一条地道,和城里相通,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补充兵员和给养。 另外又在关城和主城之间,修建了大量的胸墙,就像是八卦阵一样,错综复杂。这可是火铳手最好的狩猎场,每一处设计,都是便于城中的士兵猎杀鞑子。 一连忙活了三天,整个庞大的防御体系露出了雏形。在这三天之中,一共有十三个劳工身体太弱,在干活的时候突然暴毙。 这在后世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可是眼前的百姓们却格外的淡然。他们就算现在不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好歹还能先吃顿饱饭,也算是做了饱死鬼。 而且安**还给每个死者的家里头五两银子,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些流民拼着命的干活,用他们的汗水,换来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大家伙听着,在粮仓的旁边,给我挖五口水井,一旦着火了,要尽快保护粮食。记住了,这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吴凯杰大声的指挥着,他突然一回头,只见在不远处正好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来的正是黄得功! “侯爷,您怎么这么闲着,有空来到我这边啊!” “还不是被香味吸引来的。”黄得功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安**家大业大,也不用这么炫耀吧,你知道这两天士兵都跟我闹,说什么我黄得功给不起他们饺子吃,要造我的反!” 吴凯杰嘿嘿一笑:“黄侯爷,您也不差一点钱,让弟兄们拼命,总要给点好吃的才行。” “不是这个理!” 黄得功一屁股坐在了吴凯杰的椅子上,敲着二郎腿说道:“练兵啊,就不能惯着,要什么给什么,那还有没有规矩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要出事情的!” 吴凯杰道:“黄侯爷,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就应该满足,别忘了,我们是要人家拼命啊!” 黄得功笑道:“吴参谋,我也不和你斗嘴了,一句话,黄某这次过来就是想讨点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割爱啊?” “黄侯爷,你先说说,想要什么,咱们再说!” 黄得功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了一条壕沟的旁边。双臂用力,抱起了一大块水泥板。 “嚯,挺有分量啊!” 黄得功膂力过人。将水泥板放在了吴凯杰的面前,然后他猛地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水泥板上面! “哎呦!” 饶是黄得功这样的大将,也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不过他显然不在乎脚上的疼痛,而是急忙低头看水泥板。 只见水泥板上面只是掉下了一点碎屑,几乎没有受损,顿时黄得功眼前一亮。 “真tm的硬。吴参谋,就是这玩意,你能不能卖吧?” 吴凯杰哈哈一笑:“黄侯爷。实不相瞒,这可是安**独有的筑城利器,可不便宜啊!” 黄得功一晃巴掌,大笑道:“五万两。给我够建造三千块板子的就行!” 吴凯杰微微摇了摇头。黄得功顿时脸就沉了下来,目光之中,透着凶意,鼻子里面直哼哼。 “十万两,再也不能多了!”哪知道吴凯杰还是摇摇头。 黄得功再也受不了了,他一步蹿到了吴凯杰的眼前,几乎面对着面,大声的说道:“小子。你别逼老子动手抢啊!” 吴凯杰仰天大笑:“黄闯子,你还真不是个好脾气。我实话告诉你,国公爷刚刚送来了文书,特别交代了,黄闯子需要什么,尽力供应,分文不取!” “当真?”黄得功大喜过望,“顾振华真这么说的?” “当然,江北四镇,唯有黄闯子可堪一战。” 黄得功顿时大笑起来,“能让蓟国公高看一眼,我黄得功不枉此生啊!吴参谋,你去给顾振华捎个话,就说我黄闯子要是能侥幸不死,战胜鞑子,到那时我必定找顾振华,痛饮一番!” 前几天还因为军需双方几乎争吵,转眼之间,竟然又有些惺惺相惜。 “黄侯爷,咱们同守一城,这就是上天的缘分,戮力同心,匡扶社稷!” 黄得功抱了抱拳,大笑着离开! 一转眼又过了两天,城头上的士兵远远的向运河方向望去,只见河面上出现了不少的战船,上面满清的龙旗飞扬,在运河两旁,也有无数的士兵,他们缓缓的向着徐州压来。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终于大战还是来了! “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所有人全部归队!” 鞑子的攻城是从炮击开始的,他们依旧仗着神威大将军炮超长的射程,隔着河面,就像徐州城头发动了射击。 炮声隆隆,惊天动力,一枚枚十斤重的实心铁球向着城墙砸了过来。这些铁球十个有七个会落空,但是只要击中了城墙,就是天大的麻烦。 外面贴的青砖粉碎,砂石漫天,地动山摇,几乎城墙就要倒掉了。 不论是安**,还是黄得功都没有和鞑子射程比肩的大炮,只能暂时挨打。鞑子一连轰击了一天,到了夜晚,他们趁机强渡黄河,修建浮桥,一夜之间,鞑子就把徐州给围了起来。 真正的大战终于开启了,鞑子立刻分兵三个方向,北,东,西,一同发难。负责攻击西城的正是张鼐,这家伙原是闯营大将,结果在陕北投降了鞑子,才致使李自成战败,如今他又充当了鞑子的急先锋,说白了也就是炮灰! 或许是那根辫子真的有什么魔力吧,剃了头之后,张鼐这家伙变得勇敢了许多,也狡猾了不少。 他先是修筑三尺多高的土台,将口径稍小的红衣大炮,佛朗机炮置于土台之上,然后在土台的前面搭起土围,保护火炮。 豫北一战,鞑子也不是没有进步,他们变得更加狡诈凶残了! “冲,拿下了徐州,放三天大假!” 潮水一般的士兵向着西关冲了上来,他们手里都提着云梯,疯狂的跑着,个个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奔跑如飞。 只是他们再快速,城墙五百米之内,都有一道一道的壕沟和胸墙,虽然高度不大,但是确实能阻挡他们的进度。 潮水般的士卒从胸墙翻越过来,马上有陷入了一道壕沟之中。从城头看下去,胸墙与胸墙之间的狭窄地带,密密麻麻挤满了如沙丁鱼般的人头。 庞大的云梯成了障碍,他们不得不几个人将云梯举过头顶。眼见他们填满了空地。前锋已经逼近了城头,一架架云梯将要竖起。 周英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蓦地,城头传来火箭鸣放的巨响。此起彼落声音中,大片浓烟腾起,无数箭雨铺天盖地往城下呼啸而来。 箭矢又密又猛,在火药推动下,转眼间便到了那些鞑子的面前。 这次释放的正是一窝蜂,一个木桶装了三十二枚,一次就是释放了十个。面对密集的火箭过来,那些鞑子步卒下意识的举起盾牌遮掩,砰砰砰的声音传来,各人盾牌刹时间插满了各样的箭矢。 有了火药助推,火箭的力度非同小可,直射得他们双手发麻颤抖,甚至很多人盾牌被射破。或是遮掩不及者,被火箭射在身上,很些人便被射得翻滚出去,他们身上的战裙或褡护,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防护力。 一霎时胸墙之间充满了嚎叫之声,其他人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进退失据,乱成了一团。 周英杰微微冷笑,这才是一个开胃菜,再尝尝更厉害的吧! 火箭射完了,顿时就换成了神火飞鸦,足足五十枚神火飞鸦对准了下面乱哄哄的士兵。 “放!” 顿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这些神火飞鸦闪电一般,落在了鞑子的人群当中,顿时就爆裂开。 不光是有爆炸,还有浓烈的火光,将云梯都给点燃了,一下子就是两三百的士兵被干掉。 后面的张鼐也看得眼睛发直,他挥了挥手中的指挥刀,拼命的招呼着部下,向着城头冲去。 这些不要命的士卒终于冲到了城墙的下头。突然城上落下无数个瓶罐,便在空中,己经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向城下散落过来。 许多士卒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还在茫茫然不知所云,突地一声尖厉的嚎叫响起:“灰瓶,快闭上双目。” 就见如雨点般的瓶子从城头抛下,落在地上炸开,内中的石灰粉末弥漫开来,一时间到处白雾笼罩。就听凄楚的惨叫声不断响起,众多的士卒都扔下了手中的一切,捂着双眼在地上翻滚嚎叫。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就在他们翻滚的时候,还有更多的石块,雨点一般落下来,将这些迷茫的家伙砸成了肉饼!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这是一场屠杀 李本深一把抓起了一块百十多斤的大石头,狠狠的向一架云梯砸了过去,刚刚要爬上 城头的家伙顿时脑袋就被砸得稀巴烂,直接跌倒了城下。在他下面还有两个鞑子正在拼命往上爬,也享受了石块的滋味。 砸到了一串,李本深觉得胸中的恶气似乎消减了不少,他又抓起了一块石头,再度扔下去。城头上的士兵都是如此,一个个咬牙切齿,和城下的鞑子杀得你死我活。 “倒油!” 胡茂祯一声令下,城头上一桶一桶的热油浇到了那些云梯上面,几个火把落下,顿时云梯烧起了大火,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就连周围的鞑子也遭了波及,身上都沾上了火星,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第一波攻城就这样被狼狈的打了回去,城头上的士兵全都长出了一口气。不过那些安**的老兵显然不轻松,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因此他们催促着手下士兵搬运擂石滚木,装填灰瓶。 还有些城墙的垛口损坏,急忙搬上来水泥板,将缺口堵上。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胡茂祯他们看在眼里,频频点头,全都给这些老兵竖起了大拇指! 中下级军官素质是战斗力的关键,有了这些安**的老兵指挥,他们的战斗力至少暴涨了一倍以上,不得不让人真心叹服。 大家都忙活着,周英杰举着千里眼,仔细的观察着鞑子的动静。只见鞑子失败之后。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而是一面猛轰城头,另外一面从他们的队伍之中。冲出了无数的民壮,向着胸墙冲了上来。 这帮人都拿着锹镐锄头,拼命的推到胸墙。周英杰瞬间就弄清楚了他们的打算,这帮家伙是想推翻这些障碍,好让盾车一类的攻城器械能够推到城下。 “想得美!”周英杰冷笑道:“炮兵都别闲着啦,让鞑子看看咱们的厉害!” 顾振华特别交代的一百二十门火炮全数通过船只运到了徐州,到了徐州之后。黄得功正领着人马加固城防,看到了一门门黑黝黝的大炮,弄得黄得功都只咽口水。其他的士兵更是目瞪口呆,垂涎三尺。 这些火炮分成两种规格,一种是三百斤的佛朗机炮,还有一种是五百斤的大将军炮。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十足的好东西,在驮马和民夫的搬运之下,招摇过市,全都送到了西城。 “妈的!顾振华这个混蛋真有钱,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侯爷,您看咱们是不是留下一点啊?” “哼!”黄得功冷哼了一声:“我舍了这张老脸,向人家讨要了水泥,要是再去要火炮。我黄得功岂不是成了要饭的乞丐吗?我告诉你们这帮孙子,都给我长点脸。别的不成,还不能拼命吗!” 这些让黄得功都眼红心热的火炮,就在昨天夜里全数安置到了关城和主城之上,只等着对鞑子发动致命一击。 谭星明摩拳擦掌,早就迫不及待了,这可是他第一次独立带领炮兵作战,肩头压力沉沉的。 得到了命令之后,他顿时浑身都来了精神,西关之上,三十门大将军佛郎机炮一齐开炮,山摇地动,震得城头的士兵全都浑身颤抖,胆战心惊啊! 胡茂祯更是瞪圆了眼睛,要看看这安**的炮兵究竟有多厉害? 一瞬间三十枚开花弹落在了鞑子的人群当中,顿时一阵阵的爆裂之声,硝烟将鞑子都笼罩起来,完美地阐述了什么叫弹雨,什么叫快与准确的完美结合,这简直就是当代最经典的射击教程。 一个熟练的佛朗机炮手二十秒钟可以打出一炮,不过大多数官兵炮手,大部分只能一分钟打个一炮,准头还不好说。这主要是他们疏于训练,火炮老旧,性能不佳的原因。 然而安**的炮手每开一炮,却连二十秒钟都不要,开炮,装填子铳,再开炮,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直就像是艺术表演一般,又准又狠。 每个人各司其职,有的观察,有的指挥,还有专门装填的,炮兵们甚至脱了一个光膀子,露出浑身健硕的肌肉,将一个个子铳送过来,严密的契合好,炮手点燃之后,一枚枚致命的开花弹就砸向了鞑子。 完美的火炮射击,高效的收割生命,看得城上官兵大开眼界,尤其是胡茂祯等人将领更是如醉如痴!原来火炮还可以这样玩! 尤其是那些开花弹,一炸一大片,比起实心弹丸靠着运气,这些炮弹简直就是落在哪里,都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暴风骤雨般的炮弹倾泻地各个土台上,不过三百步的距离,安**的炮手们的准头惊人,而且鞑子用土台掩护,自以为得计,但是却使得火炮固定在那边不动。 城头上炮兵确定角度后动都不需要动,居高临下,就如打固定靶子一样,容易无比,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七斤重的炮弹呼啸着,怒吼着,一颗颗砸在各个土台上,掀起一场场的金属风暴,炮管炸飞,炮轮乱滚,断肢残腿,血肉横飞,不死的鞑子浑身鲜血,到处乱窜。 硝烟之中,就好像是一个地狱一般,看得人目瞪口呆。 李本深更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吴哥,你们就不用清理炮膛吗?” 吴凯杰哈哈一笑:“告诉你,别看一门小小的火炮,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制炮的模具变了,做炮的材料也变了,火药用了颗粒火药,发射包用了丝绸包,最重要的是炮弹也改成了开花弹,至于清理炮膛么,我听说可以打二十发之后再去清理!” “啊!” 李本深一听,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样的炮兵,谁能打赢啊,干脆直接架炮轰死对手算了!” 吴凯杰故意谦逊的笑道:“没那么夸张,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五,鞑子也在进步吗!” 虽然吴凯杰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头去自豪无比,对于安**来说,技术积累已经足够了,下面就是增加数量,多练精兵,时间,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发展时间,别说横扫鞑子,就算是重现汉唐盛世,也不是梦想! 眼看着鞑子兵被炸得七零八落,密集的攻城人群已经稀疏谭星明毫不犹豫的指挥着炮兵,集中大将军炮火力,一齐轰击那几个最大大的土台,那边放置乌真超哈营的一些红衣大炮,这些全都是鞑子的心头肉,方才正是这些火炮,对西城的威胁最大。 一阵弹雨过去后,火炮全被砸烂不说,更有一个土台上的火药殉爆,所有汉军旗的炮手全部死绝。 不到半个时辰的炮击,张鼐带来的百多门火炮,就哑火得差不多,对城头再没有威胁。而且炮兵死伤大半,这个打击比起火炮损失还要致命! 城头上的将领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置信。 半晌胡茂祯才竖起了大拇指:“老胡也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到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井底之蛙,我算是服了,彻底服了!” 城头上的士兵顿时也格外振奋,一个个腆胸叠肚,原本还有人因为换了老板,心里头别别扭扭的,可是到了现在,全都心服口服,身为安**的一员,那是天大的荣耀! 城外的鞑子阵营也是安静良久,张鼐坐在了马上,耳边激昂的战鼓声也停了下来,只有隆隆炮声,不断的回荡。他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情形,身体晃了晃,差点摔下去。过了好久,张鼐的眼睛渐渐的充满了血色,他就像赌徒一般,露出了最狰狞的一面。 “冲,给我拿下徐州!” 伴随着他的叫嚷,号角声才再次响起,惊恐不安的鞑子兵恢复了一丝秩序,再度扛起了云梯黑压压地涌来。 周英杰轻蔑的笑了笑:“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顾振华只派到了徐州两千名老兵,又抽掉了五百名充当督导员,剩下的一千五就是周英杰手上的王牌,他这次带着五百人,一个营的兵力从西关冲了出来。 没有了鞑子的火炮,他们手上的火铳就是屠戮的利器!他们出城之后,就躲在了层层的胸墙后面,向着潮水一般的鞑子射击过去。 张俊是张鼐的侄子,从小随着闯营南征北战,直到陕北一战之后,他随着叔叔张鼐,投降了鞑子,成了可耻的汉奸! 不过他并不这么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相反张俊还自以为得计,他对待汉人比起满人还要凶残。他会残忍的虐杀那些不想剃头的汉人,老子都剃了头,你们凭什么不一样! 他亲手掐死了一个七十多的老学究,那个老人临死之前还重重的啐了他一口。张俊就像发疯了一样,屠杀了老者家中所有人,就连牲畜都不放过。 张俊亲自带领着士兵,向着城头冲来,他要替主子征服所有汉人,让他们全都顶着猪尾巴。 “冲啊,杀啊!” 张俊拼命的叫嚷着,突然迎面一颗子弹打来,顿时他的胳膊一震,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就被打飞了,鲜血喷薄而出。 他身体一顿,还没顾得上疼痛,在胸膛又绽放了两团血花,甲叶子乱飞,皮肉迸溅,张俊像是遭到了雷击一般,紧接着又是几颗子弹落到了他的身上,马蜂窝一样的身体跪在了地上,缓缓的跌倒!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斗智 张俊的尸体被打成了蜂窝煤 ,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随后又有无数的脚丫子从上面踏过,把这具肮脏的身躯彻底踩到了泥土里面。 潮水一样的鞑子还在向前冲击,等待他们的是一排一排的子弹,更有身长力大的掷弹兵,将一枚枚的手雷扔到他们的头上,炸开的弹片天女散花一般,在鞑子的头顶和胸前留下了致命的伤痕,他们一个个软软的倒了下去。 整个胸墙阵中,全都是遍地的尸体,侥幸没死的痛苦的哀嚎,声声凄厉。安**一步一步的向着鞑子逼上来,枪头越来越准确,脑袋胸膛,只要挨了一枪,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多年从战场上摸爬滚打,积累的丰厚经验都帮不了他们,唯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射击!” 指挥官从胸膛之中,发出了一声声的怒吼,安**整齐的排枪,喷吐着致命打弹丸,结束着一个个沾满了鲜血的生命。 站在城头上的胡茂祯他们都看得如醉如痴,这就是安**的厉害啊! 火器犀利,士兵精悍! 面对着鞑子,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胡茂祯这时候心里不光是佩服,甚至是五体投地,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能加入安**的队伍,要是能当上一个团长,额不,是营长就足够了! 率领五百这样的精兵,绝对比起他们以往的五千人还要威风,还要煞气! “快看。周团长他们冲出胸墙阵了!”李本深惊叫着。 果然,周英杰带着安**,一路平推。直接将攻城的鞑子杀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这帮家伙丢弃了云梯,扔到了兵器。 为了逃命,互相的推搡,胸墙阻路,他们甚至不惜将同伴踩在脚底下。然后自己冲过去,留下同伴的尸体。 死在自己人手里的鞑子,一点不比死在安**手里的少。 眼看着仓皇的士卒。逃回了自己的阵地,张鼐眼珠子充血,浑身乱颤。 “饭桶,饭桶。都是饭桶!” 他抓起了手里的刀。狠狠的砍向了冲过来的逃兵。顿时尸体被切成两半,一腔子鲜血都迸溅到了他的身上。 状如恶魔的张鼐大声的喊道:“你们这帮狗奴才给我听着,自从去岁,我们就是大清的人,吃着大清赏下来的皇粮,唯有效忠大清皇帝,你们给我听着,和对面的明狗不共戴天。唯有你死我活,谁也不准给我退后一步!” 张鼐这话说反了。是天下的汉人和汉奸不共戴天。不过他的见识不算错,双方只有一个彻底倒下,才能结束。 张鼐的侄子已经死掉了,他只能亲自上阵,这家伙变得聪明了不少,他指挥着手下人推动盾车,胸墙冲过去。 在盾车后面藏着大量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另外还有民夫,这家伙的算盘也非常精明,那就是用盾车充当掩护,将胸墙全都铲平,这样才能放心大胆的攻击安**。 …… 周英杰看到了鞑子调整布阵,一堆高大的盾车晃晃悠悠的冲了上来,他忍不住冷笑起来,鞑子也就这点能耐了,只能拼人命了! “弟兄们,先回关内,交给炮兵弟兄吧!” 他们火速退回,鞑子再度聚集到了胸墙前面,城头上炮声响起,无数的开花弹无情的砸下来。 木质的盾车根本就挡不住,一枚炮弹在旁边爆炸,就能炸得盾车七零八落,跟着后面的鞑子非死即伤。 炮火一遍一遍的犁过眼前的土地,鞑子的鲜血把泥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张鼐这个家伙急于展示自己的忠诚,他亲自拿着砍刀,充当督战队,别管多大的死伤,都不准退后一步。用人命填,用血水冲,无论如何,都要冲破防线。 城头上观战的吴凯杰忍不住摇头叹息:“国公爷早就说过汉奸比起鞑子还可怕,现在一看果真如此,砍头的鞑子,剥皮的汉奸!” “说得好!” 胡茂祯大声的说道:“吴参谋,说起来以往胡某也是不太明白,总以为吃粮当兵,食君之禄忠君之忧,谁给粮饷,就给谁干活,可是现在胡某终于清醒了。这鞑子就是禽兽,给他们做事那是为虎作伥!” 胡茂祯说着,手里头按着刀柄,对城头所有的士兵说道:“大家伙听着,鞑子猖狂,你们要比他们还狂!鞑子敢拼命,你们也不能把自己当回事。从今开始,面对鞑子,谁敢退一步,立刻砍头,我胡茂祯也不例外!” 西城变成了血肉磨坊,鞑子拼命的攻击,城头的士兵殊死抵抗,安**的步兵和炮兵则是出奇制胜,每每出现了险情,他们就毫不迟疑的下手,将鞑子干掉。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笼罩着大地,这已经是徐州大战的第三天,关城,主城,城墙上面都沾满了猩红的鲜血,每一个石缝里头,都隐藏着人体的零件。 五六月份的天气,温度已经相当高,尸体之上爬满了蛆虫,一股浓重令人作呕的味道侵袭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守军虽然仗着城高池深,火器精良,依旧屹立不倒,可是浓重的臭气,腐烂的味道,却让士兵备受煎熬,茶饭不思。 吴凯杰一介文人,虽然咬牙撑着,但是依旧难掩疲惫,眼角全都是大块的眼屎,嘴角已经裂的渗出了血液。喉咙干得像是着火了一般。 抓起水瓢,拼命的向肚子里灌凉水,但是水中却似乎总有一股子血腥气,让人作呕。 “哇!” 一张口,水喷了出去,紧跟着胃里面翻江倒海。别提多难受了。 “把这个吃了吧。” 周英杰随手拿过了一个黑漆漆的大药丸子,塞到了吴凯杰的手里,吴凯杰二话不说。扔到嘴里,嚼了几下,咽到肚子,顿时喉咙生出一股津液,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 “哎,吴神医的药丸就是厉害,不过这药再厉害。这么下去,我也是发愁啊!” 周英杰也叹口气:“没错,军队里头的医官反复讲过。夏天的时候,尸体腐烂最易滋长传染病。看现在天气闷热,要是再下场雨,这些血水就有可能流到城内。到时候不堪设想啊!” “不怕兵。就怕病!” 这时候胡茂祯也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说道:“二位,老胡在疆场这么多年,说实话真正战死的士兵,都赶不上病死的多,尤其是这些年,瘟疫横行。看来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咱们啊!” 周英杰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老天爷啊,就是一种细小的看不见的东西。吴又可神医正在研究如何治疗瘟疫呢,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治疗瘟疫的办法!” 吴凯杰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向着城外望去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数以亿计的苍蝇聚在了城墙上下,来回乱飞,扰得人心惶惶。 “以后说以后的,咱们还是想想眼前这一关怎么过吧。我看咱们不如给张鼐送封信,就说双方约定一天的时间,清理城下的尸体,避免疫病。等到清理之后,再继续作战!” 周英杰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老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鞑子是讲究信誉的吗,万一他们借着清理尸体的当口,偷袭关城,那又该如何?” 周英杰刚刚说出口,突然看到吴凯杰一脸的诡秘的笑容,就像是偷了鸡的黄鼠狼一样。 “我还怕他们不偷袭呢!” 胡茂祯也是眼前一亮,笑道:“吴参谋,你这是想故意卖个破绽,引诱张鼐上钩?” “没错,张鼐这家伙可是满清忠实的走狗,要是能把他干掉,咱们压力也就轻了不少!” 吴凯杰说着,拉着两个人耳语了几句,把自己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下。 “好主意!”胡茂祯笑道:“吴参谋,你这个脑袋瓜子实在是太鬼了,这样的招都能想得出来!” …… “主子,从城里头射出来的箭书!” 张鼐一脸的疑云,“箭书,难不成他们想投降不成?” 说着展开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张大汉奸,开战三天,我方士兵英勇无敌,城下鞑子,尸积如山,流血漂橹,狼狈不堪。你应知其天命,鞑子不过是塞外野人,与鞑子为伍,更是自寻死路,望你及早苦海回头。 另,天朝上国,宽宏大度,雅量非常。特准许尔等收拾尸体,在一天之内,我军绝不攻击。人死为大,他们不过是错跟了你这个汉奸,还望你能妥善安葬这些人,也算是老天洪恩! 刚看了一半,张鼐就给毫不犹豫的扯个粉碎,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哼,还想劝降老子,简直痴心妄想!”张鼐冷笑道:“这种狂妄之语就不要给我送来了。” 从人吓得浑身发抖,急忙拾起纸片,拢成了一堆,就要扔出去。 张鼐却突然眼前一亮,急忙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慢着,把纸片都拿过来,给我拼好了!” 侍从不明所以,只能听张鼐的,将纸片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张张的又拼了起来。张鼐仔细看着,渐渐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位发什么疯! 张鼐的拳头重重的锤在了桌面上,“去,给城内的明狗回信,就说我多谢他们的美意,一定去收拾尸体!” 说完之后,张鼐的嘴角还是挂着得意的冷笑:“你们找死,就别怪我手黑心狠,等着瞧吧,破徐州的第一功就是老子的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及时雨 张鼐盯着拼凑好的书信,脸上不断闪过种种的表情,既是兴奋,又是忐忑。三天苦战下来,损兵折将,结果还寸功未立,心里头早就开锅了。 这时候好巧不巧的来了一个机会,张鼐怎能不欣喜若狂啊,他最担心的就是城中的明军觉察出不妥,主动拒绝了,那什么迷梦都完蛋了。 “大人,城里头送来回书了!” “快,拿过来!” 张鼐一把从部下手里抢过了书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从明天太阳出来开始,一直到太阳落山,城上的士兵都不会攻击他们,任由收拾尸体。在后面还大肆的吹嘘天朝的洪恩,蛮夷小丑要感恩戴德,及早悔悟云云。 “蠢猪!”看完信之后,张鼐轻轻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来人,给我选出三千精兵听候命令,明天就是我们打破徐州的天赐良机!” 鞑子军营快速的动员起来,张鼐一门心思的筹划着自己的大计,整整一个晚上,激动地都没有睡觉,天还没亮,张鼐就顶着熊猫眼,一身盔甲,穿戴整齐。 “大人,依小人之见,还是慎重为好!” 说话的人叫姚广振,他是一个小吏出身,处事八面玲珑,张鼐把他收为谋士,跟着身边已经五六年了,可谓是言听计从。 “姚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姚广振笑道:“大人,这次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是我以为明军定然会严加防范,贸然去偷袭,未必能够成功。我们应该先消除他们的戒心,总归有一天的时间,您可以从容安排。” “姚先生,你说该如何呢?” “我们不妨就先去收尸,趁机察看虚实,等到明军戒心松弛了,然后您在亲自出马。一举拿下徐州。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摄政王只要一高兴,肯定会加官进爵。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啊!” “哈哈哈,姚先生,你可真是我的活诸葛啊,就按你说的办!” …… 转眼天光放亮。晨曦之中。一队队的鞑子民夫肩头扛着钩子钳子,还有推着车辆,上面放满了草席。 这时候在城下有几十个安**的士兵在看守,一见他们都是普通民壮,直接放行。这些人千恩万谢,到了胸墙间的战场上,用钩子勾起一具具的尸体,放在了独轮车上。 有些将官的尸体还要用席子卷起来。至于普通士兵就像是破布袋子一般,随便的扔在了车上。独轮车装了两三具尸体之后。就要运回去。 战场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渐渐的天气热了起来,阳光炙烤,战场的臭气就散发的越来越快。 尤其是完整的尸体收拾大半,剩下的散碎尸块就更加麻烦。 有个民夫用钩子钩开了一具尸体,他的脑门都打没了,从脑壳之中掉出了一团蛆虫,不断的蠕动,恶臭的味道直刺鼻孔,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看到之后全都头皮发麻,浑身打颤,那个民夫干脆就是躲在了一边,哇哇大吐,恨不得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整个战场上,比这个还恶心的尸体还有更多,每走一步都要提防脚下的蛆虫,碎尸烂肉更是俯拾皆是。 鞑子的民壮搬了几个尸体之后,就纷纷大吐,就算是打死,也都不过来了。张鼐只好不断换人,接替他们。 眼看快到了中午,负责在城下检查的吴焕举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冲着赶来的鞑子民壮说道:“你们都听着,只许收尸,不许干别的,城头可有人盯着,要是敢随便乱看,打烂你们的脑袋,让你们和他们都一样!” 说完之后,吴焕举带着手下人仓皇而逃,回到了西关,城外的战场上就只剩下鞑子的民夫了。 张鼐在远处偷偷看着,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姚先生,这下子差不多了吧!” “慢着!”姚广振笑道:“大人,城头上还有不少明军呢,千万不要着急,咱们一点点的接近城头,才好打消明军的戒心!” 张鼐又一次按捺住了躁动,手下的民夫将整块的尸体运走,又把散碎的烂肉装在口袋里,装满了一口袋,就立刻搬回去。 渐渐的他们就接近了城头,双方距离不过一百步,如果安**愿意,可以随时用枪击毙这些民夫,他们收尸的全都战战兢兢,生怕变成了靶子。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安**并没有这么干,相反还格外的客气。有些人在城头和他们打招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甚至还有人用绳索系下竹筐,里面装着清凉的井水。 “大家伙都喝点吧,你们把尸体搬走啊,我们少受罪了!” 最开始底下人还不敢喝,渐渐的有人渴的受不了了,也忍不住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全都喝光了。 “多谢城头的兄弟了!” “哎,大家伙都是一样听命令的,除了我们在城里,你们在城外,咱们没啥不一样的!” “是啊,是啊,你们也辛苦了!” “你们慢慢收拾吧,我们就先休息了。” …… 双方聊着聊着,城头士兵似乎戒心都放松了,纷纷去休息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城头的士兵几乎少了一半。 “大人,你再给城里头写封信,就说还残存不少尸体,准备连夜清理,晚上味道小,容易出活,请他们准许!” 张鼐得意的拍了拍大腿,笑道:“姚先生,夜里突袭更好,你这主意太棒了!” 书信送上去之后,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城头送来了回信,答应了这个要求。张鼐简直忍不住狂笑。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他继续让那些民壮老实打扫,不要露出破绽,然后他亲自带领着三千精兵。也装成了民夫,悄然向着城头接近。 夜半三更,就在人最疲惫的时候,他们终于绕过了层层的胸墙,来到了西关的下面。 到了这个时候,张鼐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他猛地一挥拳头。顿时一些士兵就跳进了护城河,趟水过去。 “喂,你们怎么收尸到了城下啊?赶快滚一边去!” “城上的兄弟。护城河里也有尸体,你们通融一二啊!” 这帮人嘴上说着,动作不停,快速的过了护城河。直接冲向了吊桥。砍断了绳索,吊桥轰隆隆的落了下来。 张鼐的身后还跟着不少推着小车的士兵,他们的车上全都装的是沙土,顷刻之间,沙土全都倒进了护城河,大军踏着沙土,冲到了城根下面。 “哈哈哈,真是老天助我!”张鼐一声大叫:“快。给我撞开城门。” 顿时上百个士兵扛着脸盆粗细的原木,向着城门撞去。 嘭。嘭,嘭! 哗啦! 城门倒掉。张鼐一马当先,就冲进了城中,他的部下更是如此,谁也想不到胜利竟然是这么容易! “杀啊,冲啊,别放过明狗!” 这些鞑子全都眼红心热,浑身颤抖,苦恋十年,女神终于露出了笑容,铁树开花,公鸡下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终于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张鼐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可是他从城门洞冲出来,举目一看,顿时浑身冰凉,一瞬间,血液都凝固了。 就在他的前面,围着城门口两百米之内,是一圈水泥搭成的胸墙,在胸墙后面火把一个挨着一个,在火光之下,全都是安**的士兵,他们一个个手里握着黑乎乎的火铳,枪口正好对准他们。 上当了! 忙活了整整一天,用尽了种种心思,满以为安**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等到谜底揭开的时候,才蓦然发现,上当的竟然是自己! 一番辛苦全都白费了,而且从张鼐的脖颈更是涌出了一股凉气。 “啊,快……” 跑字还没有喊出来,所有的火铳都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向着他们袭来。在城头之上,也突然涌出了无数的掷弹兵,他们手里都拿着手榴弹,像是冰雹一样,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将出城的道路全给封死了。 子弹和弹片在人群之中绽放,几乎没有落空的,不断有鞑子中招到底,变成一具具心有不甘的尸体。 张鼐这个家伙拼命的向外冲,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突然浑身一颤,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肩头,强大的力道一下子把他击落在地上,肩头之上血肉模糊。 “快,救我啊!” 张鼐向着手下拼命的喊道,终于有两个部下赶了过来,这两个人到了张鼐的前面,突然其中一个咬咬牙,挥手对着张鼐就是一刀。 就在张鼐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冰冷的刀锋划过了他的脖子,人头飞溅出去。这两个家伙抓起了人头,就跪在了地上。 “小人杀了大汉奸张鼐,求天兵给条活路啊!” 这两个家伙拼命喊着,周英杰也注意到了他们,顿时冷笑道:“背叛祖宗,也被自己人背叛,真是活该!” “大家不要客气,打死所有的汉奸!” 一声令下,枪声更加密集,张鼐带进了人马几乎死伤一空。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从安**的后面冲来一支骑兵,李国栋跑在了最前面。 “周团长,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保管不放过一个鞑子!” 他们像是闪电一般,冲出了城门,张鼐的部下还有不少,他们知道城中出了麻烦,但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因此傻愣愣。突然李国栋带着骑兵,像是旋风一样,冲了出来。 “哈哈哈,张鼐狗汉奸死了,你们也跟着去吧!” 一道霹雳,在所有中间炸开,顿时这帮人如丧考妣,领头的都死了,他们还能如何,吓得纷纷逃窜。李国栋手里挥着几十斤重的长柄大斧,尾随杀来。 “孙子们,都去死吧!” 一斧划过,顿时两颗人头飞了起来,一腔子鲜血溅起老高。李国栋就像是煞神附体,手里头一点不停,大斧来回挥舞,所向无敌。 骑兵们跟着他,也士气大振,像是一群小老虎一样,追在了溃兵的后面,直接杀向了鞑子的大营。 本来一场好好的偷袭战,竟然瞬间身份互换,鞑子享受了被突袭的滋味。李国栋他们轻松杀进了大营,一路上砍瓜切菜,所过之处,一地的尸体。 还有专门的士兵跟着后面放火,群龙无首的鞑子根本无从抵抗偷袭,一霎时他们被杀得狼狈逃窜,整个大营全都被点燃了。 离着老远只见到一片火海,照亮了半个夜空,蔚为壮观! 作为这个计划的制定者,吴凯杰正是一步步表现出疏忽,引诱张鼐上当,如今果然一举奏效,他顿时心花怒放! “吴参谋,何大人让您过去议论军情。” 吴凯杰一听,顿时笑道:“来人,把张鼐的脑袋拿来,我这就过去!” 吴凯杰翻身上马,手下人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沿着大街,一路飞奔,来到了知府衙门,他迈步走进来,只见里面早就站着不少武将,有些人还受了伤,胳膊绑着绷带,正一脸凄风苦雨。 黄得功坐在前头,也是面沉似水,他的胳膊也受了箭伤,黑着脸,没人敢和他对视。 何腾蛟一脸苦瓜相,摇头太叹息:“哎,北关和东关都被鞑子抢去了,损兵折将。下一步鞑子就会攻击主城,诸位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一定要拿出破敌之策才成,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吗!” 黄得功手下的大将翁之琪不服不忿的说道:“何大人,鞑子火炮犀利,日夜轰击,士兵们已经拼命抵抗,结果仍然战败,非是我们无能,而是朝廷不给我们火炮!” “翁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到了如今,哪能光是诉苦啊!你看看安**,他们可有叫苦?” “安**,说不定他们也被打败了!” “闭嘴!”黄得功毫不客气的说道:“自己窝囊,别攀着别人!” “哈哈哈,谁说安**打败了啊!” 众将一听这话,顿时全都抬头,只见吴凯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的手里头还抓着一根小辫子。 来到众人面前,吴凯杰厌恶的一甩,扔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都看看吧,这就是狗汉奸张鼐的人头,我们刚刚用计,击溃张鼐所部一万余人!” 在场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何腾蛟更是从桌案里面转出来,亲手捡起了人头。 “当,当真是张鼐?” 吴凯杰傲然的点点头,顿时大厅之上就热闹起来。 ps: 书友们中秋快乐,对小的来说,依旧是万字更新,和平时没啥两样,写得不好,数量来补。再无耻的祈求一下推荐月票,拜托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黄得功的血性 鞑子四面猛攻,除了西门安然无恙之外,其他三门都出了问题,尤其是北关和东关被鞑子抢占,三千多明军不是战死,就是被俘,鞑子将俘虏的明军拖在了马尾上,在城下来回驰骋。 砂石磨碎了血肉,一溜儿斑驳的血迹,伤兵痛苦的哀嚎。鞑子狂妄的大笑,他们将俘虏的士兵几乎拖死,然后再枭首示众,人头像是一串灯笼一样,挂在了旗杆上面。 城上的明军看着,既愤恨,又是胆战心惊。一个个愁眉苦脸,除了唉声叹气之外,一点主意都没有。 就连何腾蛟也是胆战心惊,偏巧这个时候吴凯杰赶来了,还送来了张鼐的人头,一下子就震撼了所有人。 这些将领一个个不顾血腥,抓起了张鼐的脑袋,仔细看了又看。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当年他跟着闯贼的时候,我还和他交过手,是一员悍将,真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鞑子,还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翁之琪大声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怀疑之心都烟消云散。何腾蛟更是欣喜若狂,一片失败之中,骤然来了胜利的消息,简直就是天降甘露,一场及时雨! “来人,赶快把张鼐的人头传送四城,让所有兵丁都看看,我们打了大胜仗!” 何腾蛟笑着拉住了吴凯杰的手,说道:“吴参谋,哎,一片愁云惨淡,唯有贵军能够击败鞑子。堪称这徐州的柱石,老夫要替万民百姓感谢你们啊!” “何大人,一个狗汉奸不足为论。什么时候宰了阿济格,或许才值得庆祝一下!” “哼!”黄得功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说你胖你还喘了,姓吴的,你打个胜仗就跑过来炫耀,是不是想看黄某人的笑话?” 吴凯杰笑道:“黄侯爷,人家常说,这面子是自己挣的。笑话不笑话的,还要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 黄得功一听这话,豁然站起。手里按着刀柄,怒目而视。 “小子,你是瞧不起黄某,说我没有本事了?” “你要是光知道和我叫唤。窝里横。没本事杀鞑子,那就是真没本事!” 唰啦! 黄得功抽出了肋下的腰刀,其他将领也忍不住抽出了刀剑,全都怒目而视。这帮桀骜不驯的家伙,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他们哪能承受啊! “侯爷,我们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何腾蛟脸色阴沉,急忙站起身。厉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没等鞑子打进来,你们就闹内讧。嫌大明命长是不是?有本事你们就先杀了老夫,要不然别想在我面前闹事!” 何腾蛟挡在了吴凯杰的前面,其他人顿时都犹犹豫豫,不敢动弹,一个个偷眼看着黄得功,等待他的意思。 哪知道黄得功瞪圆了眼珠子,大声喝道:“还不把兵器收起来,嫌丢人不够啊!” 众将只得听令,将刀剑全都收好,垂首站立。 突然黄得功举起了手里的腰刀,猛地砍在了面前的条案上面,上好的黄花梨被他一刀砍成了两节。 黄得功收刀,冲着吴凯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全都摸不着头脑。 “姓吴的,你们安**是英雄,老子也不是懦夫,你给我听着,黄某要是不能斩杀鞑子大将,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吴凯杰笑着说道:“侯爷,你倒着写,我大不了倒着看。眼下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鞑子兵力雄厚,又有众多红衣大炮,甚至是神威大将军炮。战力不俗,我们该想的是和衷共济,保住徐州,而非义气之争!” 何腾蛟也急忙说道:“没错,吴参谋这话识大体,顾大局,说的很好。” “很好?”黄得功冷笑了一声:“他要真是好心,就不会拿着人头来示威了。” 黄得功冲着何腾蛟拱了拱手:“老大人,你放心吧,黄闯子要是不拿几个鞑子脑袋回来,我就不够一个爷们!” 黄得功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其他将领也紧紧相随,他们一大帮全都下去了。 何腾蛟看着这帮骄兵悍将,忍不住叹口气:“吴参谋,你何必跟他们争论呢,白白丢了读书人的身份啊!” “哈哈哈,何大人,黄得功这家伙就是一副驴脾气,不刺激他,是不会干活的,您放心吧,我们不会闹翻的!” “那就最好,那就最好啊!” 何腾蛟点点头,然后又想了半晌,才说道:“吴参谋,老夫看你们安**战力出众,为何不多派一点人马,前来徐州解围?蓟国公也深受大明洪恩,报国之时,有岂能落于人后啊?” “何大人,你怎么知道蓟国公没有出手呢?” “啊?”何腾蛟顿时一头的雾水,“这,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派过来二千人……” “何大人!”吴凯杰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蓟国公守土有责,难道能为了徐州,失去了河南吗?而且蓟国公又送来了多少粮饷,多少大炮,难道这些都不算是为大明尽忠吗?再有何大人,蓟国公所谋甚大,早晚您都会知道的!” 吴凯杰说完之后,甩甩袖子,把何腾蛟晾在了一边。 回到了西城之后,这时候李国栋正带着骑兵杀了回来。他们一个个浑身浴血,在战马的脖子下面都系着好几颗人头,一个个志得意满。 “杀得痛快,总算没给安**丢人!” 李国栋笑着从战马跳下来,对着大家伙说道:“我们杀进鞑子的大营,只管砍杀,至少有三千多鞑子被我们干掉了!” 说着更有士兵们拿过了满清的大纛旗,轻蔑的掷在了地上,根本没看在眼里! 周英杰也笑道:“杀得好,张鼐这伙人完蛋了,鞑子想要四面围困徐州,只怕这张大网要有了破洞了!” 他们说说笑笑,吴凯杰赶了回来,刚刚坐下之后,他就拍着周英杰的肩膀,笑道:“去拿一百个神火飞鸦,再拿三千斤火药,给黄闯子送过去。” “给黄得功?”周英杰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怎么想起溜须黄闯子了?” “胡说,我还用溜须他?” 吴凯杰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我把张鼐的脑袋带过去,黄得功当场就发飙了,这家伙亲手砍断了条案,要和鞑子拼命!我是看他还有点勇气,这些想着帮帮他!” 周英杰点点头:“这么说黄得功还是一个勇士,那帮他点忙,未尝不可。我这就让人送过去。” …… “诸位弟兄,大家伙都跟着黄某人多少年了,你们都知道我是哪的人,是开源卫,是辽东啊!黄某人一路升官发财,当到了侯爵,一个武夫来说,黄某人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这心里头疼啊!天天都在流血!我爹爹,我爷爷,祖爷爷!他们的坟茔都在辽东,逢年过节,不肖子孙没法到他们的坟前填上一把土,说不定先人尸骨外露,我都不知道,这还算是爷们吗!” 黄得功说到了这里,顿时声泪俱下,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也忍不住偷偷的擦眼泪。他们也有辽东的,还有京畿,山东,山西等地的,现在想一想,这些地方全都落在了鞑子的手里,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啊! “都是这帮狗鞑子,他们抢了老子的土地,霸占了老子的坟茔,我黄得功这辈子唯有一件事,哪怕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和鞑子拼到底!” “说得好,说得对!” “侯爷,我们都听您的!” “对,和鞑子干到底!” ……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黄得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好,都是我的好弟兄,大家伙听着,杀鞑子,咱们不能落在安**的后头,今天晚上谁愿意和我偷袭鞑子,抢回关城,都给我站出来!” 一霎时,众将全都踊跃向前,黄得功一共挑选了两千精兵,个个身手矫健。他自己也是换上了一身铠甲,手里拿着利刃。 翁之琪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侯爷,吴凯杰让人送过来一些东西。” “拿过来!“ 顿时十几驾马车赶了进来,吴焕举笑着走在最前面。 “侯爷,吴参谋说了,您是红脸的汉子,必然要和鞑子一拼,他只有一点心意奉上,祝您旗开得胜!” “哈哈哈,吴凯杰那个臭小子就是人精,要不是他逼着,黄某也不至于如此!都打开吧,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吴焕举顿时让人掀开,露出了车上的神火飞鸦和火药。 “黄侯爷,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黄得功一看,心中大喜:“早就听说安**火器天下无双,你去告诉吴凯杰,只要本侯不死,我请他喝酒!” 暮色深沉,到了三更时分,城头出现了无数的绳索,系着一个个士兵,悄然到了城外,黄得功走在了最前面。 他们悄悄的向着前东关摸过去,几座关城,都是徐州的门户,绝对不容有失。 渐渐的到了五百步左右,抬头望去,只见关城上还竖立着不少的旗杆,上面挂着一串串的人头。 黄得功顿时拳头攥得咯咯响,脑门的青筋暴露。 “狗鞑子,老子不会放过你们!”黄得功一摆手,叫过来手下人,吩咐道:“让他们尝尝神火飞鸦的滋味!” “是!” 士兵慌忙答应,带来死亡的乌鸦向着鞑子头上飞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急转直下 上百神火飞鸦,骤然而发。等到鞑子注意,已经全都晚了,伴随着凄厉的声音,关城之中顿时一片火海,迷迷糊糊的鞑子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爆炸的弹片到处飞舞,轻松割裂了鞑子的身体,引起的火光更是冲天而起,剧烈的燃烧,成百上千的火舌窜动,小小的关城,完全笼罩在了红光之中。 鞑子拼命的逃跑,结果火光依旧无情的吞噬他们,沾染了大火的鞑子嚎叫着,痛苦的奔跑着,没跑出几十步,就被火光吞没,在地上来回乱滚,渐渐的变成了一堆焦炭,散发着刺鼻的臭气。 城外的黄得功更是吓了一大跳,跟在身边的翁之琪更是艰难的咽下了口水。 “侯爷,是不是什么玩意沾上了安**三个字,就变得不一样了!咱们也有神火飞鸦,和人家这玩意一比,简直比二踢脚都不如啊!” “嗯!”黄得功点点头:“这个顾振华的确有点邪气。暂时别说他了,赶快给我拿下关城!” 一声令下,他们趁着鞑子的混乱,向着关城冲了上来,到了城下,早有士兵拿出了扒城索,勾住城头之后,这帮人就像是猴子一般,比起狸猫还快,三蹿两纵,就上了城头。 城上的鞑子还是一片混乱,有被炸伤的,有亡命逃窜的,就是没有抵抗的。 这些率先上城的全都是黄得功的家丁,论起精锐程度一点不差鞑子。他们最缺少的不过就是拼命的劲头,但是好在开局顺利,又有黄得功压阵。他们变成了一群猛虎。 “杀!” 手中的钢刀挥舞起来,见到鞑子就杀,见到人就砍,一路所向睥睨,从城上杀到了城下,鞑子尸体丢下了一堆。一路冲到了城门口,砍翻了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 “侯爷,快进来吧!” 黄得功带着部下一拥齐上,直接冲了进来。这下子关城里面的鞑子就更遭殃了。很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刚刚冲出来,就被砍成了两截。 没用上半个时辰,黄得功就几乎控制了关城。 黄得功一身是血。就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狰狞可怖。手中的钢刀也不知道饱饮了多少鞑子的鲜血,浸透着一层妖异的红色。 “侯爷,鞑子援兵上来了!” 听到手下人的话,黄得功急忙登城,向下望去,果然远处一片火光,潮水一般的鞑子向着关城再度冲过来。 “哼,想从老子嘴里抢肉。简直痴心妄想!都给我听着,严阵以待。谁敢后退一步,老子砍了他!” 鞑子也是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关城,哪里能轻易失去啊! 他们嗷嗷大叫,一个个疯狂的冲上来。 “侯爷,用万人敌吧!”翁之琪一见鞑子人山人海,顿时提醒道。 黄得功也是点点头:“对,安**送来的神火飞鸦这么犀利,咱们再看看火药能有多厉害!” 这时候鞑子已经冲到了关城下面,只见城头的士兵捧出了一个个万人敌,将引信点燃之后,就抛到了城下。 所谓万人敌就是泥壳炸弹,在外面罩上了木框,一旦在人群中爆炸,人马糜烂,绝无幸理。而这些万人敌全都用的是颗粒火药,而且根据安**的经验,又在里面加上了不少的碎铁片,烂钉子。炸开时候,杀伤力更加巨大。 眼看着一个个的万人敌在鞑子之中炸开,周围十米之内,绝无幸理,比起手榴弹的杀伤力更大,而且飞溅的铁片,更像是无数的小李飞刀,将鞑子切碎击毙。 一顿万人敌扔下去,顿时城下尸体狼藉,密密匝匝,躺下了一大片,简直数不清楚啊! 更有些鞑子虽然没死,但是巨大的爆炸声已经震碎了他们的耳膜,顺着耳孔不断的流血,傻愣愣的站在了当场,突然间,他们猛地转身,像是受惊的野兽,撒腿就跑啊! “哈哈哈,鞑子不过如此,来人,随着本侯一起杀出去!” 黄得功带着人马从关城杀出来,他一马当先,撞进了鞑子的队伍当中,双方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肉搏,不断有人痛叫着摔倒在地,被来回的马蹄踏成了肉泥烂酱。 惨烈的喊叫声不绝于耳,从三更天开始,一直杀到了天光放亮,双方才终于罢手,各自退回。 就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个无比惨烈的战场,明军的将士和鞑子几乎是以命搏命的拼杀,不光是人在斗,就连战马也互相撕咬踢打,战场之上,到处都是紧紧抱在一起的尸体。 用的鞑子用刀刺穿了明军的胸膛,明军也一样捅开了对方的肚子,更有人抱住了敌人,用牙齿生生的咬断了喉咙,在脖子上鲜血汩汩流淌。 黄得功带出来两千人,而跟着他全身而退的士兵不到八百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就连黄得功也不例外,他的右耳被弓箭穿透,左臂也挨了一箭,身上还有两三处的刀伤。血染铁甲,回到了关城,从战马上跳下来,高大的身躯一阵晃荡,要不是士兵扶住,他几乎摔倒。 “哈哈哈,老子不丢人,鞑子被咱们打跑了!” 黄得功说的没错,他这场夜袭,不但抢回了东关,更是杀掉了两千多名鞑子,受伤的就更不计其数,可以说是战果辉煌。 如果加上吴凯杰他们干掉了的鞑子,全都算起来,在短短几天攻城战之中,鞑子损失的人员将近一万! 虽然说这里面真鞑子不多,但是炮灰打光了,就要从自己身上割肉了,鞑子也犹豫了。 就在黄得功偷袭得手之后,阿济格主动向后退了五里,攻城的势头也被压制了下去。 …… 杯盘罗列,大口肉,大碗酒,摆的满满一桌子。 黄得功坐在了中间,满脸的得意,他抓着大酒碗,冲着吴凯杰笑道:“吴参谋,黄某人说了打赢了鞑子,请你喝酒,现在就兑现诺言,我敬你一碗!” “侯爷,你打了胜仗,该是我给你敬酒才是。” 说着吴凯杰端起了酒碗,咬咬牙,仰脖灌了下去。 “好酒量!”黄得功笑道:“吴参谋,你别客气,黄某能打赢,你送的神火飞鸦和火药起了大用,自然应当谢你!” 黄得功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翁之琪也拿起了酒碗,冲着吴凯杰笑道:“吴参谋,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指点一二。同为火药,为什么你们的威力那么大,而我们的却差强人意呢!” 吴凯杰酒气上涌,脸色潮红的说道:“翁将军,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真材实料,货真价实而已!武器是军人的第二条性命,手里的东西不成,那就是谋财害命。蓟国公从创立安**开始,就严抓军工生产,舍得下本。我们每一条火铳都能找到制作的人,甚至每个零件都能追溯责任人。每一批的火药,从用料,制作,保管,层层有严格的规范,不能差一丝一毫!” 吴凯杰笑道:“当然我们也做了很多革新,比如火药成分改变了一些,又制成了颗粒火药。但是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能把质量关抓好了,我想黄侯爷一样能生产出优质军火,打败鞑子,不费吹灰之力!” 黄得功听着这话,突然瞳孔紧缩,射出了一道精芒,半晌才苦笑一声:“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黄得功端着酒碗,走到了吴凯杰的面前,叹道:“大明朝对武人何等提防,再说层层盘剥之下,想要做到真材实料,不对付,不做假,何等难啊!” “说句心里话,黄某以往还看不起顾振华,以为他侥幸凭着策定大功,一步登天。而老子呢,是一步一个脚印,在疆场拼出来的功名!可是如今一看,黄某不过是武夫一个,能有几分血勇,比起蓟国公,差得太远了!” 说着黄得功十分感慨的举起了酒碗,笑道:“黄某人遥敬顾振华一碗酒!” 黄得功一仰脖,将一大碗酒都倒进了嘴里。其他人将领也都陪着喝了一碗。 吴凯杰一看黄得功对顾振华示好,顿时心中一喜,他假装着喝多了,晃晃悠悠的到了黄得功的面前。 “侯爷,您和我家国公,都是武将出身,意气相投,就应该共同联手,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驱逐鞑虏,重塑中华!您意下如何呢?” “哈哈哈,这是要结党营私啊!”黄得功笑道:“只要蓟国公瞧得起我黄闯子,那就没有二话,我是巴不得找蓟国公撑腰啊!” 一场酒,一个联盟就这么形成了,可谓是宾主尽欢。 …… 转眼十几天过去,战斗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鞑子依旧每天拼命攻城,但是却难有寸进,双方的死亡也直线上升,城墙上下,鲜血一层接着一层,浓重的血腥气,笼罩在徐州的上头。 这一天,吴焕举正带着人巡城,突然远处冲来十几骑,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明军打扮的士兵,后面追赶的都是鞑子,这个明军身上还插着弓箭,摇摇欲坠的模样。 吴焕举急忙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枪声响起,疾驰的鞑子顿时摔在了地上,后面的士兵也接连开枪,终于掩护着这个明军顺利到了城下。 这个几乎到了极限的士兵,用最后力气喊道:“快开城门啊,大事不好了,淮安失守,刘良佐投降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蓟国公何在 “快,赶快放吊筐,把他拉上来。” 顿时几个士兵挑了一个最结实的竹筐,从城头系了下去。可是那个士兵早已经从战马上摔了下去,倒地不醒。 吴焕举也是急了,他坐着竹筐,下到了城下,亲手搀起了这个士兵。 还有呼吸! 吴焕举急忙把他拖到了竹筐上,让士兵们系上城头,一面去通知吴凯杰他们,一面则是尽快找来了军医官医治。 说起来吴凯杰这些天还比较轻松,和黄得功彻底结成了同盟之后,徐州上下一心,固若金汤。只要这么拖着,安**把夏收弄好,至少再能调动一些人马过来,到那时候,就彻底安稳了。 “我的小郎哎,你叫我做什么,我只许你看我不许你摸……” 吴凯杰敲着二郎腿,正在美滋滋的唱着。 “哥,不好了,天都塌下来了!” 吴焕举几步蹿到了吴凯杰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快跟我走吧,晚了就真的完蛋了!” “你疯了啊,要干什么啊,先让我把鞋穿上啊!” 吴焕举是一点都不客气,连穿鞋的时间都不给。 “哥,淮安让鞑子占去了,刘良佐投降了!” “什么?”这下子轮到吴凯杰吃惊了,他蹿起三尺高,瞪着牛眼,惊骇的问道:“你听谁说的?” “又一个从淮安跑出来的士兵,他过来送信的!” “人呢?” “在军医处呢!” 吴凯杰一听。什么都忘了,撒腿就跑,比兔子都快。一头撞进了军医处。 “吴参谋,这边来,几位先生正在诊治呢!” 他们来到了一间病房的外面,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不时传出闷哼之声。急得吴凯杰也只能在门外来回乱转。 这时候周英杰他们也都赶了过来,忍不住吃惊的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吴凯杰叹了口气:“不过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天就塌下来了!” 突然房门推开,两个老军医晃着头走了出来。唉声叹气,一看情况就不妙。 “人怎么样了?” “哎,箭舍得太深了,没救了。我们只能用人参吊命。有什么话。就赶快问吧!” 吴凯杰一步蹿到了里面,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士兵,他脸色惨白,一丝的血色也没有。 “你先什么都别说,也别乱动!” 吴凯杰一把按住了他,然后目光灼灼的问道:“回答我三个问题,淮安怎么样了,刘良佐是不是真的投降了。鞑子下一步会如何?” “淮安三天前失,失守了!刘良佐那个怂包投降鞑子了!” 这时候就连黄得功都给惊动了。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淮安丢了?好几万大军,怎么会轻易丢了,你想欺骗本侯不成?” “大,大人,小的命在旦夕,不会撒谎的。是洪承畴那个老贼亲自领兵,突袭淮安,刘良佐一看抵挡不住,就献城投降了。我家将军叫刘守芳,他冒险派小人前来送信,请,请黄帅,尽,尽快,回,回师……” 这个士兵说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就死过去了! 吴凯杰眼尖,发现他身上还有一个竹筒,里面装着信件,他急忙拿了过来,拆开一看,果然和他说的差不多。 “完了!” 看完了信之后,吴凯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乜呆呆的,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 黄得功皱着眉头,突然按住刀柄,转身就往外面走。 “黄侯爷,你想干嘛?” “还能干嘛,朝廷要完了,还不让我去救驾吗?” “慢着!”吴凯杰喊道:“洪承畴老贼擅长用兵,宽且他又是在三天之前就拿下了淮安,说不定此时已经到了江边,远水不解近渴,你去了有什么用?” “没用也要去!”黄得功气哼哼地说道:“黄某一生忠于大明,如今大明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当成没事人?” “侯爷,谁都不愿意看着朝廷完蛋了,咱们现在还是先想个办法,说不定大明还有救!” 吴凯杰拉着黄得功,急匆匆的回到了指挥部。 “黄侯爷,淮安失守,南京门户洞开,鞑子随时可能渡过长江,攻击南京,如今南京兵力空虚,一旦鞑子打过去,绝对守不住!” 黄得功不耐烦的撇撇嘴,说道:“这些谁都清楚,说不定这时候老贼洪承畴正带着人攻击京城呢!” “没错,可是未必没有一丝转机!” “哦,说说看。” 吴凯杰将手指落在了扬州之上,肯定的说道:“机会就在这里!” “扬州?”黄得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疑惑的说道:“这里没兵又没将,难道还能挡住鞑子不成?” “能!” “为什么?” “因为我信蓟国公!”吴凯杰坚定的说道:“扬州的知府是蓟国公钦点的,此人名叫阎应元。” 黄得功拼命的转动脑袋,可是不论怎么想,就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阎应元有什么本事,能够扭转乾坤?” 吴凯杰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是蓟国公特别安排的,我相信蓟国公不会看错人。要是阎应元能在扬州坚持住,南京就有了坚固的屏障,陛下就高枕无忧!” 黄得功眉头紧锁,走了几圈,才说道:“吴凯杰,你想让我把希望就寄托在对顾振华的迷信上面吗,他不是神啊!能救得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问题是蓟国公已经救了两次了。护送太子南下,豫北一战,要不是有蓟国公力挽狂澜。只怕鞑子这时候已经打过长江了!” 黄得功拳头攥得噼里啪啦直响,半晌才狠狠的跺了跺脚。 “哎,我也跟着你荒唐一回,就看看顾振华究竟是不是这么神!” 淮安失守,长江以北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之中,虽然黄得功死守徐州,依旧是固若金汤。但是其他各地闻风投降鞑子者,不计其数。 老贼洪承畴,仗着曾经在明廷为官。招纳昔日部从,应者云集,大有传榜而定之势。洪大汉奸也是志得意满,他急忙命令刘良佐充当前锋。大军向着扬州开来。在他的印象之中。扬州没有什么大将,完全可以一鼓而定。 下扬州,夺金陵,这大明的天下就成了大清的了,就算还有一个顾振华,那也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老贼是越发的得意,马蹄越来越急。 ……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靠着运河的扬州,一直就是天下繁华的所在。商旅云集,商客荟萃。南北的货物都在这里交流。尤其是天下最富庶的两淮盐商多半居住在此,更是成了人间的天堂,沧海的明珠,石中美玉。 可是如今百姓往来,全都脚步匆匆,每个人神色慌张! 鞑子南下了! 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就在这时候,府衙里面突然走出了两个差役,扛着脸盆和小板凳,随后走出一个中年人,这位身材瘦高,高颧骨,深眼窝,眼睛之中,带着一股光亮。 他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一边,头发也散开。沾着盆里的水,把头发阴湿,然后对着剃刀,苦笑了一声:“汉家衣冠旧,顶戴花翎新!本官该剃发了!” 说着他就拿着剃刀,对着铜镜,开始刮自己的头发,黝黑发亮的青丝就这么剃了下去,露出了光亮的脑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僧道和罪犯之外,又怎么能轻易的剃掉。看着如此反常的行为,顿时无数的百姓就聚拢了过来。 他们都认识那个剃发之人,正是扬州知府阎应元! 有个卖肉的小贩仗着胆子喊了一句:“阎大人,你怎么剃发啊?是要出家吗?” “是孙屠夫啊,本官劝你也头发剃了吧,扬州的百姓最好都把头发剃了,也省得麻烦!”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好模好样的为什么剃发?” 阎应元苦笑了一声:“你们还不知道么,鞑子就要打过来了,扬州既无猛将,也无强兵。哪里打得过鞑子,与其等着人家强迫咱们剃头,到不如老老实实的剃发,当一个顺民,也省得性命之忧啊!” 说着,阎应元又抓起了剃刀,继续剃着头上的长发。 “无耻!” 百姓们看着,终于又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到了阎应元的面前,用手指着他,冷笑道:“阎应元,阎大人,老夫就想问一句话,你是不是要投降鞑子?” “没错,姓阎的,你是不是急着当满清的官儿,才要剃发衣服?” 阎应元苦笑了一声:“也对,也不对!” 老者摆了摆手:“别和我打哑谜,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阎大人,你在扬州这段时间,革除弊政,替老百姓伸张冤屈,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一个好官,可千万不要在这种大事上糊涂啊!一旦投降了鞑子,那可是万古的骂名啊!” 阎应元认识此老,这位名叫何茂,早年中过秀才,后来转而经商,家资巨富,到了老年,何茂又拿出了大量的家产,办学济民,在扬州是人人敬仰的人物。 阎应元冲着老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 “何老,你当本官会投降鞑子吗?我是再剃扬州百姓剃发的!” “哼,我听不明白。” “哎,鞑子南下,势不可挡,我们要是冒险作战,只怕会玉石俱焚,唯有顺应鞑子的意思,委曲求全,才能保住性命,要是一味的逞强,哪能有好下场!鞑子在辽东屠杀了几百万汉人,要么被杀,要么就给他们当奴才,当牛马,北地百姓也是如此。灾难落到了扬州百姓的头上,该何去何从,大家可要想清楚啊!” 何茂脸色黑的像是锅底,手中拐杖连连的戳着地面。 “不用想了,老夫一条姜明,鞑子想要,那拿去吧,让老夫剃发,那是万也不能!” “您老年岁大了,年轻人可怎么办,难不成也去送死吗?” 顿时在人群当中又冲出了几个年轻小伙子,他们气喘如牛,冷笑道:“软骨头,不劳你替我们操心,鞑子来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才不会当缩头乌龟,更不会剃发易服,对不起祖宗!”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的百姓全都挥动着拳头,大声的喊道:“没错,有死而已,我们决不当鞑子的奴才!” 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阎应元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姓阎的,你是笑话我们愚蠢吗?”何茂气哼哼的问道。 “我是笑扬州人还有血性,还是一群汉子,鞑子南下,没有什么好怕的,凭着我们几十万百姓,绝对能和鞑子周旋到底!” 阎应元冲着所有百姓,躬身施礼。 “乡亲们,从此刻开始,阎某愿意将这条命扔在扬州,我问你们,敢不敢和我同生共死!”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场的百姓也都满脸的惊骇,不知道知府大人玩得什么花样。 何茂这时候突然笑道:“阎大人,你这是来了一个激将法啊!老夫这么告诉你,我全家上下,二百七十三口,全都愿意和扬州共存亡,包括我那个三岁的孙子!” “何老说得好,我们也都愿意,鞑子想占领扬州,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阎应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太好了,大家赶快去通知亲友邻里,咱们要把扬州变成一座大兵营!” 阎应元交代之后,整个扬州城都动了起来,这时候阎应元一转身,跑回了知府衙门的后堂,在主位上,一个年轻人正端然正坐,手里拿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品着。 “国公爷,您老这胆子比起姜维姜大胆都大,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到了扬州,你就不怕鞑子打破了扬州吗?” “哈哈哈,有你阎应元在,扬州就不会丢!”顾振华大喇喇的笑道:“我这次过来啊,是另有要事,你只管指挥军民守城,本爵放心得很!” 阎应元反倒是一脸的为难,苦笑道:“国公爷,卑职对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这是在火上烤啊!现在满天下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您蓟国公出马呢,卑职给您打下手就行了,这城防重任,还请国公爷挑起来吧!” 顾振华笑着站起身,拍了拍阎应元的肩头:“本爵露面了,有些大事就不好做了。我给你交一个底,沈廷扬和邓文焕,一共四万多水师就在江上,他们就是一道铜墙铁壁,鞑子翻不了天!” 第三百二十章 奇兵突入 清兵骤然南下,南明朝野上下,全都陷入了空前的慌乱,到了这种危机的时候,念叨顾振华好处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更有官员联名上书,要求请安**出兵江南,戍卫京城。 阮大铖也不得不妥协,他派遣了钦差大臣,连夜赶往开封,特别加封顾振华上柱国,让他带领两万安**南下。 上柱国对于人臣来说,可谓是旷世的恩典,大明的第一功臣徐达也不过得了一个左柱国而已。至于有明一朝,活着封上柱国的只有嘉靖朝的首辅夏言,另外张居正在死后赠上柱国。 不过夏言被严嵩害死,张居正死后也被清算,说起来上柱国不算吉利。当然这也是明廷能开出的最高价码了。要不然就剩下封王一条路了! 当然阮大铖不知道,这番心思全都白费了,实际上顾振华已经到了第一线,而且就身在扬州! 跑到了第一线,看起来有些冒险,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江南还不能有失,而且顾振华还有更大的谋算,准备袭击辽东,捣毁老奴的坟墓。 在通信相当落后的时代,想要搞这么大的行动,光是调动指挥,就是天大的麻烦。因此顾振华也不能不来江南。一面防止南明彻底溃败,一面加紧部署袭击辽东的方略。有水师在手,顾振华并不担心会有危险,更何况阎应元也是堂堂人物,想要拿下由他驻守的扬州,难度势必登天! “阎知府。给怎么守城,相比你的心里都有数。本爵只想说一件事,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打破。你要对内多用点心思。” “国公爷金玉良言啊!”阎应元躬身施礼说道:“城中将领总兵刘肇基勇敢果决,可堪大任,另外陈明遇等人也是真正的忠良,唯有甘肃镇总兵李棲凤和将军高岐凤两个人首鼠两端,是一个隐患!” 顾振华点点头,又摇摇头:“阎知府,李棲凤等人固然要除去。可是你忘了扬州真正的隐患了!” “还请国公爷指点!” 顾振华微微一笑,吐出了两个字:“盐商!” 阎应元一听,顿时浑身战栗。手脚颤抖。突然他猛地跪在了地上,懊悔的说道:“多谢国公爷提点,不然卑职几乎犯了大错啊!” “哈哈哈,两淮盐商和晋商之间。千丝万缕。而且这帮人家产丰厚。有钱人吗,钱越多就越怕死。对他们讲究民族大义,用处不大,他们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对付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阎应元笑道:“卑职立刻让人把各个盐商家族全都看管起来,勒令他们进献军饷。要是不献,就以勾结鞑子论处!只是。只是这么一来,我担心和盐商交好的官员会弹劾卑职。那样卑职就没有驻守扬州了。” “哈哈哈,有本爵在,你还不放心吗,放手去做,出了天大的篓子,本爵都给你撑着,不过唯有一点,那就是必须守住扬州,否则……” “国公爷放心,阎应元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死守扬州的,绝不会让鞑子染指!” 阎应元告辞之后,立刻开始了行动,他把全城的户口分别丁壮老幼详加调查,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会合乡兵一共征集四十万人分班上城,每个城垛十名,按时换防。又在城中设立稽查司,由他亲自主管,昼夜巡视城中,防止有人暗通鞑子。 另外他专门调动了一万人,将城中大大小小,三百多位盐商富豪的家族全都封锁起来。然后他召集乡绅耆老,对大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城的公私财物,粮食药品,全都集中到一起,统一分派,任何人不得藏私,一切以保证守城青壮为先。 阎应元还征召了所有船只,又挑选了三千名水性出众的年轻人,他们负责巡逻运河,保证物资能够畅通无阻。 这些举动都看在了顾振华的眼睛之中,对于阎应元的表现,顾振华是相当满意的,这位能力魄力,品行操守全都是一流的,相比史可法那些不懂办事的官僚强太多了。 就在扬州全力装备的时候,洪承畴率领着大军已经抢占了高邮,刘良佐充当开路先锋,一路杀向了扬州。南直隶的空气一瞬间就凝固住了,大明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战了! 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扬州,偏偏此时身在扬州的顾振华,所有的心思却随着一支船队走了。 驱逐倭寇之后,琉球迎来了宝贵的新生,邹通和陆明月都得到了顾振华的指令,他们从士兵当中,选出了五百位战斗力最强的士兵,他们分乘大小船只三十艘,从琉球北上,一直进入渤海湾,再循着辽河口进入辽东,直插沈阳。 捣毁野猪皮和皇太极的坟墓之后,开棺戮尸,把他们的尸骨要再度带回南方,当众鞭尸,挫骨扬灰。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打击满清士气,提振军心。而且不能保住父兄的坟茔,多尔衮也肯定会受到了严重的指责,到了那个时候,暴怒的鞑子肯定会做出蠢事,如此一来,安**的机会也就到了。 顾振华的算盘打得很响,不过这里面又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袭击沈阳之后,士兵们如何全身而退! 原来返回肯定不行,鞑子一定会拼死阻挡,他们这五百人,就算是金刚罗汉,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思前想后,顾振华最终敲定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方针,那就是袭击沈阳之后,他们即刻逃向朝鲜。再由船队接回国内,如此一来,不但能保证安全,还能顺道测试一下朝鲜这个藩属国对天朝究竟还有没有一丝的忠诚。 如果可以利用的话,顾振华还准备重建皮岛。在满清的背后插下一根大钉子! 其实顾振华的整个计划说白了只有一点,那就是追求付出最小,收获最大。为安**争取宝贵的休养生息的机会,等到安**下一次露出獠牙的时候,必定会搅动天下,牢牢把时代攥在手里! …… 大海之上,东南季风送来一阵咸腥的风,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不时有飞鸟掠过,水底到处都是密密匝匝的鱼群。 邹通和陆明月都站在了船头的甲板上,望着海面,邹通突然笑道:“陆姑娘,国公爷可说了,这是安**第一次的两栖作战,咱们等于是开创了一个历史啊!” 陆明月撇撇嘴:“哪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多就是史书上的一行字而已。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飞到老奴的坟前,把他从坟地里挖出来,然后抽上一万鞭,然后把他的骨头一个个的碾碎,拌着猪肉,炸成丸子,挨个喂狗!” 邹通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说道:“陆姑娘,你就不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我有什么好怕的,没了男人拖累啊,说不定女人能活的更好。我可告诉你,这次去辽东,那是深入鞑子的老巢,所有的男女老少,只要是带口气的,全都是咱们的敌人,不能有一点手软!” 陆明月顿了顿说道:“对自己一样也不能手软!要是我受伤撑不下去,你就杀了我,一把火烧干净了!当然你们要是拖了后腿,本姑娘一样不会客气!” 邹通没等陆明月说完,掉头就躲进了船舱里头。 “陆姑娘,咱们还是离得远点,免得你一高兴,把我的脑袋给砍了!” 船队顺风顺水,经过了半个月的航行,他们终于再度看到了陆地,举着望远镜看过去,只见面前青葱一片,高地的树木之间,有一些村落点缀。在海岸边还有几艘小渔船。 “老奴,我们终于来了!” 满清的海防意识基本相当于零,而且辽东又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船队突然出现,远远超出了鞑子的想象力。 不过陆明月还是本着宁可杀错,不要放过的精神,将沿途看到的渔民全都干掉。循着海岸航行了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辽河河口,也就是后世的营口。 满清还没有进关的时候,这里也是最前线,常驻两到三个牛录的士兵,可是如今精锐尽数调走,只剩下一百多个老弱残兵,防备彻底荒废了。 船队冲进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鞑子又从关内运来了好东西,他们争抢着去迎接。 哪知道刚刚到了河边,顿时船上枪声大作,一个个鞑子都被击穿了脑壳,打烂了胸脯,尸体滚落在河边,后面的人吓得仓皇逃走。 这时候士兵们纷纷跳下了战船,在后面猛追,尖锐的三棱刺扎透了鞑子的胸膛,用了不到一刻钟,这一百多个人全都没跑了,都变成了尸体。 邹通眼望着黑土地,突然重重的跪了下来,朝着西边磕了几个响头。 “爹,娘,不孝儿又回到了辽东了,二老,这次孩儿没法到你们坟前烧纸,不过你们记着,早晚有一天,儿子会风风光光的回来。带着妻子,还有孩子,给你们磕头!” 士兵当中,那些辽东出身的老兵,全都泪如涌泉,一个个咬碎钢牙。 “都别哭了,像个男人一样,杀得鞑子越多,你们回家的希望就越大!” “没错!”邹通爬了起来,拳头攥得直响。 “弟兄们,赶快上船,向沈阳进发!” 船队快速行动,沿途遇到鞑子就杀,捣毁了村寨无数,鞑子所有兵力都调到了关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们一天天逼近了沈阳城。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刨到祖坟 一刀挥出,脑袋被齐根砍下,满腔的热血,溅起来三尺多高,一具妇人尸体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从她的怀里摔下来不到一岁的孩子,落在了地上,哇哇痛哭。 陆明月毫不犹豫的将孩子从地上抓起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 “陆营长,手下留情啊!”邹通急忙拦住,苦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个孩子,何必赶尽杀绝呢,都是一帮老弱妇孺,我们也是胜之不武!” “哈哈哈,老弱妇孺就该可怜?我问你为什么这里只剩下老弱妇孺了,还不是他们的男人都去关内杀人了?我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他们的父兄逼着千千万万汉人剃发易服,到处杀烧抢掠,他们可曾留过情面?” 陆明月几句话,问得邹通哑口无言,痴痴的站着,突然他一咬牙,伸手去抢孩子。 “陆姑娘,你说的对,对鞑子不能客气,你就歇着吧,全都交给我!” “想得美!”陆明月冷笑道:“到了战场上,女人就是男人,男人就是牲口,你们去干牲口的事情吧,这个小崽子死定了!” 说话之间,陆明月狠狠的挥手,将这个孩子扔到了一块卧牛青石上面。 啪! 西瓜碎裂的声音,顿时红白之物迸溅,哭声戛然而止。 邹通他们也一点都不客气了,直接冲进了村子之中,这帮家伙到了琉球也有好几个月了,一个个憋了一肚子虚火。 琉球那是友好同盟国家。更加上大家伙都清楚国公爷和人家公主还勾搭着,谁也不敢胡来,不然绝对是小命不保。 等到突入辽东之后。这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一个个邪恶的性子也都释放了出来。将老弱,孩子屠杀一空,捡些勉强看得过去的。正好是夏天的时候,也不怕受冻,随便找个墙角,悠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整个夜空都装饰的格外诡异。 就连邹通也不例外,还想要装着正经,可是忍了一阵子。也加入了狂欢的人群,比谁都卖力气。 …… 转眼到了第二天,等到大家伙再度上路的时候,邹通和陆明月一见面。难得老脸通红。 “陆。陆姑娘,你可千万手下留情,不要把这事告诉内人啊?” “我还没心思扯老婆舌,正所谓劳逸结合,我陆明月不是不知道疼惜属下的长官!” “多谢陆姑娘体谅,多谢啊!” “哼!”陆明月冷哼了一声:“我体谅不假,可是不代表我看得起你们!” 说着陆明月一手按着刀柄,秀目一瞪。对着所有士兵吼道:“你们这些人渣,唯一证明你们价值的就是打仗。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杀到沈阳,你们放心,谁落后了,保管赏你们一刀,绝对没有客气!” 胡萝卜加大棒,这帮小子面对着陆明月,一点脾气都没有,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快速向前冲。 由于辽河水位的问题,船队只送他们进入五十公里之后,就已经退走。当然也是防止大船太过招摇,引来鞑子的注意。 陆明月他们一连五天急行军,距离沈阳不足一百里。 这一路上,他们只要见到活的鞑子,就毫不客气的杀掉。一路冲来,鞑子竟然没有什么察觉。偶然有鞑子上报,说是发现了屠村的惨案,鞑子还只当是土匪作恶,还调动部下四处搜查。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一伙胆大包天的狂徒正在逼近沈阳。 陆明月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长勇堡,这里距离沈阳还不到一天的路程。突然就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的马群,足有两三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尤其是邹通,对战马更是极为熟悉,看到之后,顿时眼珠子冒光。 “陆营长,这些都是蒙古马,看样子是要从科尔沁那边送给鞑子的。咱们要是能抢过了,不但能快速杀到沈阳,而且逃跑的时候,四条腿比两条腿要好得多啊!” 陆明月点点头:“没错,这是老天给咱们送的礼物,不能错过了!” 他们当即就分成两路,悄悄向着马群包抄过去。 邹通猜的一点都不错,这些战马的确都来自科尔沁,作为和满清第一个结盟的蒙古部落,科尔沁一直是满清忠实的走狗,也正因为如此,科尔沁的女人几乎霸占了满清的后宫,就比如那位著名的孝庄太后! 如今鞑子在关内损失很大,科尔沁自然要竭尽全力,帮助自己的盟友了。这些蒙古汉子一面驱赶着战马,一面吼着荒腔走板的民歌,悠悠哉的向着沈阳而去! 他们不知不觉间,就走进了一处山谷,两边是连绵的小土丘,中间一条小路,仅能通过两骑。 行走在鞑子的腹地,这些蒙古人没有任何的警觉。就在他们眼看着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蒙古大汉被击中了胸膛,摔在了马下。 顿时枪声大作,所有蒙古士兵都遭了秧,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手里的弯刀打不过人家的火铳,就这样一个个变成了尸体。 等到邹通带着人马冲下来的时候,押运的蒙古人已经基本被干掉了,只有在后面的十几个人纵马逃窜了。 一些杂鱼也不看在眼里了,邹通和陆明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抢夺战马,邹通那是玩马的大行家,他三蹿两纵的就跳上了一匹最雄壮的头马,驯服了这匹战马之后,其他马都变得容易了。 粗略的计算下来,他们一共抢到了将近两千五百匹战马,五百人,就相当于每人五匹战马! 这下子可是陡然而富,顿时人人都有了战马,而且还能把干粮水袋之类重物分出去。 “营长,这可太好了,要是早点抢到战马,我们一路上还能抢点金银细软回去。” 士兵一看陆明月锐利的目光,急忙一缩脖子:“营,营长,我们也想着这些东西可都是鞑子从关内抢的,咱们抢回去,不是物归原主吗!” “哼,瞧你们那点出息,最好的东西都在沈阳呢,有本事就跟着我冲,把老奴和皇太极的坟都扒开,有什么陪葬的,全都归你们!” “好嘞!” 这小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谁不知道皇帝陪葬的珍宝那是难以计数的,就算野猪皮只是塞外野人,但是抢掠了那么多好东西,他死后的陪葬肯定十分丰厚。 顿时士兵们甩开了马鞭,拼命的抽打着牲口,一溜烟的跑了下去。这劲头就像是一帮乞丐,突然听说前面有满汉全席一般,格外的冲劲十足! 陆明月和邹通也是一颗心脏,砰砰的乱跳,盖世奇功就在眼前,一定要抓住啊! …… 李勇本是锦州的汉人,世代生活在锦州,关外失落之后,他像是所有的汉人一样,变成了鞑子的奴仆。 就在半年之前,他被征调修筑福陵,也就是给野猪皮修最后的住所! 福陵在沈阳城东,又称东陵,后倚天柱山,前临浑河,万松耸翠,大殿凌云,占地19.48万平方米。福陵中利用地形修筑的一百零八蹬,象征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老奴就安卧在石阶的尽头。 这座陵墓从从天聪三年,也就是1629年动工,到了如今,已经修了二十来年,还没有完工,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汉人劳工被活活累死。 老奴不光活着时候作恶多端,就算到死,一样要流毒人间! 李勇和一个工友,扛起了三百多斤的汉白玉石块,沉重的分量,压弯了两个人的腰,黝黑的肌肤上面,浸出了一层层细腻的汗珠,他们一步一步的向前挨着。 “快点,都给我快点!” 监工挥动了鞭子,鞭稍正好抽中了李勇的嘴角,霎时间鲜血流淌了出来。 “看什么,不服气吗?”监工冷笑道:“不服气,你找城里的大人说理去,要是哪位贝子贝勒高高手,你就超生了,不然,就给老子累死在这吧!” 他又狠狠的抽了李勇一鞭子,李勇只能忍着疼,扛着石块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十五六的年轻劳工也扛石块,结果突然脚下打滑,石块落地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脚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这个年轻人在地上来回打滚。 看管的人过来,草草的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脚面又红又肿,血水渗了出来。 “大人,小东西的脚怕是不成了,没法干活!” “那还客气什么,我们不养白吃饱,给我扔到山沟里面去!” 两个鞑子抓起这个年轻人,就向外面拖。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所谓的山沟就是乱葬岗子,扔过去等于是判了死刑! 李勇突然甩开了肩头的石块,一把抓起了一个油红的木棒。 “狗鞑子,你们还有人味么,老子跟你拼了!” “哈哈,明狗来本事了,你小子耍横,那你就跟着他一起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传来,从远处一支人马如飞似箭的冲到了眼前。 那个监工还在大声的笑道:“看到没有,大清的铁……” 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脑袋,顿时脑浆子迸出。 陆明月在马鞍上,英姿飒爽,大声的喊道:“都给我听着,杀光鞑子,刨了野猪皮坟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鞭尸 安**突然从天而降,不只是吓坏了那些鞑子的监工,就连民夫也都吓了一跳。直到士兵们举起火铳,将一个又一个的鞑子干掉,这些民夫才猛然惊醒。 李勇突然暴起,手里攥着木棒,照着监工的脑袋狠狠的砸了过来。 半年多的残酷劳役,练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力道更是惊人。一棒子打过去,顿时鞑子的监工就脑浆迸裂,摔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彻底完蛋了。 “杀光鞑子!” 李勇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似乎要把胸中的怒气都释放出去,他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手中的木棒抡起来,又接连打倒了两个鞑子。 这时候其他的民夫也惊醒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这正是一雪耻辱的时候,他们纷纷拿起了木棒石块,向着鞑子猛地砸了过去。 满清负责监工的还不到一千人,至于民夫则由两三万,这些人都造了反,鞑子瞬间就成了猎物,被追着到处打。 要是被安**击毙还好,一旦落到了民夫的时候,这帮人会生生的用石块把鞑子砸成肉酱,更有人张口咬鞑子,生生的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然后三口两口的吞到肚子里头,他们对鞑子的恨,可见一斑! 这些监工的鞑子根本不是一线的部队,而且有突遭袭击,不堪一击。陆明月和邹通更关心野猪皮的坟。 他们踏着108级石阶,一路行来。地势渐高,山形迤逦、万松参天、众山腑伏、百水回环、层楼朱壁、金瓦生辉、建筑宏伟、气势威严、幽静肃穆,好一派威严气象。 邹通一边看着。一边啧啧称奇:“陆营长,没想到鞑子还真懂风水,老奴埋得这个地方正是龙脉所在,搞不好他的后代子孙还真有当皇帝,主宰天下的命!” 陆明月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到了咱们手里,老奴什么命都没有了。看着这些亭台楼阁就生气。不知道是多少汉人的骨肉堆起来的呢!” “来人!都给我点着了!” 一声令下如山倒,早有士兵冲了过来,将两旁的殿阁全都点燃。还有没完工的地方,存着的上好松木也都被点燃。 火焰炙烤着,这些木头噼里啪啦的滴着油脂,不多时整个福陵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在熊熊燃烧。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膛。 陆明月就站在了台阶上,盯着下面那些民夫。 “我问你们,恨不恨鞑子?” “恨,恨死他们了!” “好,眼前就有一个报仇的机会。看到没有,身后那堆土的下面,就埋着老奴的棺材,给我挖出来。狠狠的鞭尸,你们愿意不?” 抛坟掘墓啊! 而且还是帝王的坟墓。民夫们全都有些迟疑,可是这时候李勇一下子就蹿了出来。 “军爷,没什么不敢的,野猪皮算个什么东西,为了给他修坟,多少人都被累死了,能数的清楚吗!俺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老奴挖出来!” 李勇说着抓起一把铁锹,就向着皇陵的封土冲了上去,后面的民夫一见,也纷纷咬着牙,大声的喊道:“我们愿意!” 这帮人抓起来一切能利用的工具,全都向着野猪皮的坟开始下手了。 城外闹得热热闹闹,终于惊动了城里面的鞑子。 如今满清的大小官员多数都进关了,留在关外的全都是老弱病残。不过在老弱病残的一堆人里面,也有大人物,那就是礼亲王代善。 作为满清皇族之中,最德高望重的人物,代善早年也是叱咤风云,几乎拿到了满清的最高权柄,不过到了老年之后,皇太极压制代善,让这位老王兄赋闲在家。 不过代善也凭着小强一样的生命力顽强的活了下来,其他的王公贝勒一个个死去,唯独这个老家伙,身体还十分滋润。 本来代善也是要进京享福的,可是年初他染了感冒,就一直拖延下来,加上关内天花横行,代善就迟迟没有动身,而是留在了盛京,或许这就叫做恶贯满盈! 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是代善也像是所有老人一样,手上脸上爬满了老年斑,两眼浑浊,弯腰驼背,早年征战留下来的伤痛时时发作,老病的身体,比起天气预报还要灵。 “哎,怕是明后天又要有雨了,骨头节钻心的疼啊!” “玛法,孙儿听说了,关内暖和,对您老身体好,咱们还是赶快搬到关内吧!”说话的正是代善的孙子常阿岱,他是满达海的长子,今天才七岁,自从满达海在豫北战死之后,代善就一直把他留在了身边,亲自抚养。 听着孙儿的话,代善笑了笑:“到底是小孩子啊,就盼着关内的花花世界。孙儿,你知道你爹死在了关内吗?” “知道。” “那你怕不怕?” “不怕,孙儿要像玛法和阿玛一样,做一个大英雄,征服所有尼堪,让他们做奴隶,永远都听我们的命令!” “好,好啊!” 代善哈哈大笑:“这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有志气,爷爷啊,过几天就带着你去关内,等着你到了十三四岁,就能征战疆场,为国立功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代善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年不节的,哪里放鞭炮啊,怎么这么大的胆气,比起咱们王府的还热闹。” 常阿岱急忙说道:“爷爷,孙儿这就让奴才们去查!” 还没等他们动弹,突然外面就有了慌里慌张的跑来进来,一见到代善。扑通跪在了地上。 “老王爷啊,大事不好了,明军杀来了!” “什么?本万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王爷,城外杀来了一伙明军,他们带着安**的旗号,已经杀到了福陵了!” 代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浑身摇晃,差点摔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狗奴才,明军远在关内。他们怎么可能杀过来,还到了父皇的陵寝,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代善颤抖着身躯。抓起了拐杖,照着这个家伙就打了下去。 “王爷,奴才不敢撒谎啊,的确千真万确!” “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代善还不相信。依旧在狠狠的抽打这个家伙。这时候从外面又冲进来两个人,他们都是留守关外的王公,顿时跪在了代善的面前。 “王爷,明狗杀过来了,他们还把箭书射到了城上,还请您老过目啊!” 代善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恐怕事情是真的了!他一把夺过来书信,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鞑子听着。本将军率领天兵神将,来到辽东。所为只有一事,那就是扒坟掘墓,取出老奴尸身,鞭打一万下,另外还要挖出皇太极的尸体,放在粪水里面浸泡。 汝等作恶多端,这是上天降下的报应,早晚有一日会将你们全数屠戮一空,告慰无辜受害的汉人军民。城中的孙子,要是还活着,就赶快上城吧,你们还能看到老奴最后一面,勿谓言之不预也!” 代善还没看完,就浑身发抖,几乎昏倒。 “快,快扶着本王上城头。” 手下人急忙点头称是,一同搀扶着代善,快步到了沈阳城头。登高远眺,只见城东一片火光,福陵全都笼罩其中。 看到了此情此景,代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倒了。这下子鞑子手忙脚乱,急忙拍打前胸,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后背,好半晌代善才悠悠转醒啊。 老东西顿时放声痛哭:“父王啊,儿子不孝,让您老都睡不安稳,儿子有罪啊!”说着代善爬起来,砰砰磕头,脑袋触到了坚硬的城墙砖上。 “王爷,您老可不要如此啊,如今当务之急是怎么把明狗赶走,先皇陵寝万万不能有事,要是被明狗开棺戮尸,只怕连万岁爷和摄政王都承受不起啊!” “对,对!这话说的有理,快点安排人手,给我冲出去,务必保住陵寝。”代善看了看左右,老家伙悲哀的发现,一个可用的大将全都没有,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领兵啊! 代善突然挺直了腰杆,大声的说道:“本万虽老,但是还不至于动弹不动,快来人,给我准备披挂,舍了这条命,我都要保住父皇的尸骨!” 代善叫嚷着,可是其他人没一个敢说话的,这位走路都晃悠的老王爷,还去冲锋陷阵,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搀住了代善。 “阿玛,还是让儿子去吧。”说话的正是代善的五子巴喇玛,在代善众多的儿子当中,巴喇玛算是非常平庸的一个。不过矬子里面拔大个,也只能让他出战了。 代善攥着儿子的手说道:“听着,一切以保护先皇陵寝为第一位,不要贪功,也不要胆怯,拿出勇气来,明狗远路而来,必然疲惫不堪,你真好以逸待劳,没有个不打赢的!” 巴喇玛点点头,盛京已经没有了多少正规军队了,只好把各家的包衣奴才都聚集了起来,凑了二千多人。 巴喇玛领着他们,乱哄哄的杀出了沈阳,老代善站在了城头,还给儿子观战。 这时候对面早有战鼓响起,安**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沈阳压了过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队列整整齐齐,每个士兵都器宇轩昂,劲头十足。 陆明月更是拿着千里眼,看着鞑子的情况,一看乱哄哄的队伍,她忍不住笑道:“鞑子又给咱们送菜了,大家站好队,准备杀鞑子!” 巴喇玛站在了最前头,他的确不懂怎么打仗,可是一想到爷爷的坟都要被挖了,他也承受不住,胸中怒气翻滚。 “跟着我冲,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 纷纷扰扰的叫嚷声中,这些鞑子向着安**的方阵冲来。 “射击!” 嘭,嘭,嘭! 枪声响起,顿时前排的鞑子就被干掉了好几十个,枪声一轮接着一轮,间不容发,一道密集的弹雨,构成了死亡的音符,鞑子不断的摔在了马下。 巴喇玛猛地向四周看去,顿时觉得身边的人少了一大半,这时候他脑袋也凉快了不少,顿时就想着往后撤退,开始哪知道一切都晚了。 一枪正好射中了他的后心,子弹穿透了铠甲,从前心炸了出来,顿时巴喇玛命丧当场。 鞑子在刚刚的冲锋之中,已经死了一百多人,领头的又被干掉了,剩下的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个个撒腿就跑。 “追,别放过鞑子!” 顿时安**就兜着屁股杀来上来,远了用子弹,近了用刺刀,鞑子成片的倒下去,简直比起打靶子还容易。 他们一路追到了城下,这些鞑子已经仓皇的逃了进去。正在城头观战的代善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被挑在了旗杆上面,胸口还在流淌着鲜血。 代善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 这下子城头的鞑子更加着急,急忙想尽了办法,又过了一刻钟将欧米伽,代善才悠悠转醒,老东西也算是命大。 “王爷,外面明狗正在叫喊呢!” 代善侧耳倾听,只听到城外有喊声传来:“代善老狗,快看看吧,你的儿子已经死了,难道不想抢回尸体吗?要是一个时辰还不出兵,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王爷,您看该怎么办啊?” 代善浑浊的老眼之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猛地爬起来,到了城头,向下望去,看了半晌,代善才叹了口气:“不要管了,守住盛京,这伙明军不可争锋啊!” 无论城外怎么叫嚷,代善就是没有动静,陆明月也顿时皱起了眉头,安**只有五百人,想要攻击一座坚城,实在是不容易。 “代善老东西竟然不出来,真能沉住气,我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陆营长,挖到老奴的棺材了!” 陆明月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快,把老奴的棺材抬过来,我要当着鞑子的面,开棺戮尸!”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四十匹战马才拉着一驾特号的马车赶了过来,在车上放着一口巨大的其黑色龙棺,四周雕刻着青龙白虎,富丽堂皇,这口巨大的阴沉木棺材,里面放的就是屠戮辽东汉人的刽子手,老奴野猪皮! “代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面就是你爹,现在本将军就让你们父子再度见见面!” 陆明月大喝一声:“来人,开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冲进沈阳 上百个光着膀子的民夫拿着特号的锤子凿子,狠狠的砸向了这口阴沉木的棺材。 嘭!嘭!嘭! …… 每凿一下,安**的士兵就大声的叫嚷:“鞑子,还不出来啊,你们老祖宗的尸体就要出来了,怎么还当缩头乌龟啊!” “果然是一群野蛮之徒,鼠胆之辈,竟然连自己的祖宗都不在乎,还有人味吗?” “欺人太甚!”代善浑身颤抖,苍老的拳头砸在了城头的青砖上,鲜血流淌。 身边的鞑子看的也是咬牙切齿,更有一些年轻的贝子贝勒全都冲了出来,对着代善连连磕头。 “老王爷,让我们出去吧,和这些明狗拼了!” 代善看了看这些年轻人,也忍不住摇头苦笑,并不是每个鞑子都是天生的战士,随着满清立国,很多王公大臣的后代都开始耽于享乐。 十几岁的年轻人天天架鹰遛鸟,抢男霸女,不到二十,身体就完蛋了,不是胖的走路直喘,就是瘦的像是猴子,一阵风都能吹走。让他们出城打仗,简直就是送菜,搞不好连盛京都能丢了! “都给本万听着,谁也不许出去,四门紧闭,静待援兵。赶快通知铁岭,抚顺,还能打仗的人都调过来,火速援助盛京,这是咱们的根本,不能有失!” 代善刚交代完,突然听到了城下一阵欢呼,他探出脖子一看。只见巨大的棺材盖已经被掀开了,阳关照射之下,从棺材里面放出一片珠光宝气。 野猪皮的身边堆满了稀世珍宝。有黄金、美玉、翡翠、各色宝石雕琢,有白玉雕琢的罗汉、骏马、有黑玉雕琢的黑荸荠、有天然长成的玉藕、有翡翠和宝石雕成的瓜果梨桃,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士兵一个个眼红心热,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别愣着了,赶快把珠宝都搬出来!” 陆明月一声令下,士兵们急忙七手八脚,把这些罕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搬开了众多的珠宝之后,露出了野猪皮的尸体。 老东西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身上盖着陀罗尼经被。在手里还紧握着一柄长剑,正是他南征北战的武器,在嘴里喊着一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脸上的肉已经腐化了,只剩下一层黑黄色的皮。 “哈哈哈。还当老奴是什么人物呢。也不过如此!” 邹通一摆手,四个士兵抓住了老奴的尸体,将这个为祸辽东的罪魁祸首才棺木之中抬了出来。 一遇到了空气,老奴的尸身迅速的氧化,脸上的皮不断的变黑崩裂,露出了里面青黑色的骨骸,就像是破布袋子一样,扔在了马车的前面。 陆明月这个丫头也真是胆大包天。她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突然放声大笑。 “城上的狗鞑子。你们看看,老奴的尸骨竟然是黑色的,真不知道是哪个孝子贤孙,下了药害死了野猪皮,弑君杀父,真是好大的英雄!” 陆明月说着哈哈大笑,猛地挥动手里的鞭子,正好抽在了老奴的胸前,将龙袍打得粉碎。反手又是一鞭,抽开了皮,露出了胸骨。 “哈哈哈,长长眼睛吧,给老奴喂得药还不少!” 邹通也绕着老奴的尸体看了又看,狂笑道:“鞑子果然无耻,老奴就拜了杀父仇人当干爹,结果他的儿子们又反过来杀了他,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今天安**就代表辽东百万汉人,鞭尸这个刽子手!” “给我狠狠的大!” 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士兵都拿着鞭子冲了上来,照着老奴的尸体就是一阵的猛抽,打得骨骸散乱,没了人形。 每抽一鞭子,城外的士兵,还有那些民夫大声的欢呼,声震四野。更有些对老奴愤恨入骨的人直接冲到了老奴尸骨前面,脱裤子送上了黄汤一泡。 “哈哈哈,代善,快睁开狗眼,看看你的老爹啊,他不光被毒死了,还被鞭尸撒尿!你要是好小子,赶快杀出城来,替你爹报仇啊!” 城头上的鞑子早就在偷偷看着城下,他们一个个愤恨到了极点,城下的那个人,在汉人眼中,就是一个无耻的刽子手,但是对他们来说,那确实开国立业的大英雄,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神! 死后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待遇,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王爷,求求您了,就让我们出去吧,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汉狗亵渎先皇的英灵啊,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呢!” 看着哭成了一片的众人,代善颓然长叹一声。 “你们知道不,那是我的阿玛,亲阿玛!”代善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痛苦的嚎丧:“他老英明神武,一手建立了大清的根基,结果传到了子孙的手里,竟然让他老人家的英灵受累,死后也不安生,我们有愧啊!” 代善痛哭半晌,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愤怒有什么用,城中早就没了可堪一战的将领,城外的明军又是如此的丧心病狂,一旦杀入城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有四面调集人马,将他们围猎在辽东大地,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代善咬了咬牙,依旧忍住了冲动。 鞭尸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老奴几乎被抽成了碎片。陆明月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头,说实话鞭尸虽然解气,但是她跟盼着能给予鞑子更大的打击,比如杀进沈阳! “代善这条老狗这不简单,连这个都能忍下来,怪不得能活得最长久呢!” 邹通也说道:“鞑子要是不主动出城,咱们五百人,一没有攻城的器材,二没有火炮,想拿下沈阳,那是千难万难啊!” 陆明月微微冷笑了一声:“鞑子不出来,就逼着他们出来。挖了老奴的坟不够,那就把皇太极的坟也给挖了!” 陆明月一声令下,士兵们又冲向了沈阳城北的清昭陵,这里就是皇太极的坟。老奴的坟修的很早,已经基本完工,皇太极的坟还差了很多,石料木料堆积的更多,陵墓之中,民夫多达三万多人。 安**杀来之后,这些民夫立刻得到的解救,他们也像李勇等人一样,加入到了反攻鞑子的队伍之中,随后又是一把火将皇太极的昭陵也给烧掉。 更有民夫一起动手,将皇太极也从陵墓之中挖了出来,运到了沈阳城下。一样的开棺鞭尸,打得尸块横飞,骨肉断裂。 城头的鞑子看的一清二楚,他们的眼珠子几乎都蹦了出来。 相比老奴,皇太极这家伙就显得更加睿智,更加难以对付,鞑子建基立业,真正从野蛮走向文明,建立起完整的国家机器,全都是皇太极一手促成,如今多尔衮进关也是按照皇太极的既定战略行动而已。 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君主,竟然也被开棺戮尸,谁能承受得住,沈阳城中都几乎沸腾了。有人惊恐,有人暴怒,更有无数的指责,矛头都对准了代善,老家伙贪生怕死,两位帝王的陵墓被挖,他都不敢出城作战,简直是十足的懦夫! 不过不管怎么说,代善就是咬死了牙关,坚决不出城,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老家伙是不想再犯错误了。 陆明月和邹通折腾了大半天,都没有逼出鞑子,邹通就有些失落。 “陆营长,我看挖了两个酋奴的坟,已经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带着尸骨,赶快撤走吧,免得鞑子四面围困,那就不好了!” “不行!”陆明月坚决的摆摆手:“漂洋过海,受了多少罪?就这么轻易放手,岂不是太没出息了!” 陆明月秀目转了转,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的数万的民夫,她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家伙想不想逃出鞑子的魔爪?” “想,当然是想了!军爷,你们带着我们走吧,我们都是大明的人!” 陆明月微笑着点点头:“带你们走没问题,但是必须要让我们相信你们。眼下就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只要你们杀进沈阳,每个人砍下一颗鞑子的脑袋,不拘男女,只要做到了,你们就能得到生机!” 民夫们一听要攻打沈阳,全都面面相觑,有些担忧。李勇又第一个冲了出来。 “小人和鞑子是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把这条命赔进去,也在所不惜!” “好,有的骨气,现在你们就听从指令,保证敲开王八壳子!” 陆明月当即挑选了三千名健壮的民夫,编成了三队,制作了简单的云梯,在安**的督促之下,向着城头冲过去。 顿时城头上的鞑子抛下了滚木礌石,像是冰雹一样,民夫不断的倒在地上,但是他们还凭着一股血气和仇恨,死死的撑着。 而就在这些民夫吸引了鞑子的注意力之后,安**的两个爆破小组快速向着城池东北角冲过去。鞑子都是一帮新兵,一看到开打,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根本来不及提防。爆破组携带了一千多斤的火药,来到了城下之后,迅速点燃了引信。 等了不到一分钟,只听得一声巨响,沧桑的城墙笼罩在了硝烟之中,巨大的震波让城墙来回晃荡,终于轰然倒塌,缺少了城墙的庇护,鞑子就像是被撬开的肉罐头,就等着安**享用了! “冲,杀进沈阳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光 扬州攻防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刘泽清为了在新主子面前彰显忠诚,亲自督师,攻打扬州。 哪知道第一波冲上来,城上矢石如雨注,杀得士兵根本没法靠近。刘良佐顿时大怒,选出上将九员,亲自驾云梯上城。 这些家伙一个个身披重甲,手里拿着长枪盾牌,攀着云梯,向上冲去。结果城上以长枪刺之,上将五死四伤,有的身中三箭,有的被劈去头颅,有的堕下摔成齑纷,有的被火箭烧死。 三千精兵,九员上将,竟然一下子被干掉了。 刘良佐更是怒火攻心,小小的扬州,有多少兵将,竟然能挡得住几万大军的攻击。刘良佐不信邪,他有传令十营内选猛将几员,步军三万,分十处上城,想靠着众多的人马,填平扬州。而且这家伙还下达了严令,如有退者立斩。 经过一夜休整,次日,鞑子仍攻阎应元守卫的北门,城外放炮呐喊,三万军造浮桥十条,一齐渡过外城河。 然后又分十处登云梯,蚁附上城。阎应元指挥城上用砖石掷下,以长枪拒敌。一时间乱石纷飞,炮火连绵,双方不断有士兵战死,尸体摔落到城下,城头的民兵也是如此,死伤直线上升。好在阎应元约束有方,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的补充,填补了空缺。 这时候博洛和洪承畴率军也感到了扬州城外,一路上老贼还和博洛说道:“扬州无兵无将。又无险可守,以老夫之见,破扬州只在旦夕之间。 博洛也笑道:“洪老大人。你还忘了一件事啊,越是富贵的地方,人就越是贪生怕死,不思进取,在本帅的眼里,江南就是一马平川啊!” 洪承畴也笑道:“暖风熏得游人醉错,把杭州作汴州。明朝的这些人物。不值一提!”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刘良佐却一脸的狼狈,到了主子的跟前。 “刘将军。怎么扬州还没打下来吗?” “没,没有!” “哼,饭桶!”博洛毫不客气的说道:“扬州负责守卫的只有一个知府,还有一个总兵叫刘肇基的。全都是无名之辈。堂堂江北四镇之一,竟然拿不下小小的扬州,是不是你刘将军心念故主,有意放水啊?” “岂敢,岂敢,实在是他们抵抗他激烈了!” 洪承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刘将军,也不是老夫为难你,只是扬州一破。南京就在眼前,如此大功。恐怕一辈子也未必有一次啊!” “洪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愿意亲自攻城,保证打下扬州!” 刘良佐也真的发了狠,他穿着三层甲,腰悬两把刀,背背两把刀,手执双把刀,亲登云梯,攀上了城头,在距离城头还有一尺多的时候,猛地一挥刀,砍断了一个士兵的双腿,然后又掷出一刀,杀死了一个明军。 这家伙乘势越上了城头,顿时鞑子兵跟着大吼起来,刘良佐执刀乱砍,像是猛虎一般。 城上守军用棺木抵挡,以枪刺其身,竟不能入。这下子刘良佐就更加的猖狂,手中砍刀乱挥,后面跟着涌上来的鞑子越来越多。 阎应元一见情况,急忙喊道:“刺他的脸。” 民壮们如梦方醒,纷纷刺出了长矛,顿时刘良佐面门血水迸溅。一汤姓小兵,持铁钩镰,一下子砍在了脖颈之上,鲜血涌出。 又有五六个士兵扑了上来,将刘良佐压倒在地,挥刀割下他的头。刘良佐一死,顿时城头就乱了套,冲上来的鞑子也失去了主心骨,纷纷往后退。 阎应元指挥着士兵,一阵冲杀,将这些鞑子全都赶了下去,然后又把刘良佐的尸体从城头扔下。他的部下一见,纷纷前来抢尸,这时候城上梆鼓齐鸣,砖石小箭如雨点,又伤亡千余人,鲜血将护城河都变成了一条血河。 血战一直在持续之中,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昼夜交替,白天打,晚上打,每时每刻都在打。 好不容易又打退了鞑子的攻击,阎应元一屁股坐在了城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那位大爷真能沉得住气啊!难道说这么残酷的战斗,他竟然都没看在眼里吗? 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士兵,阎应元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告诉大伙,不要害怕,扬州还有一位大神坐镇呢! 不过阎应元终究没有这个胆子,只能在心头默默的想想。 顾振华反倒没有把扬州的战斗放在眼里,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给予鞑子更大的打击。 “剑鸣,按照时间计算,邹通他们差不多杀到了辽东吧?” “没错,要是快的话,说不定已经把老奴的坟给挖了!”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笑道:“祖宗龙脉可是关乎江山社稷,只要挖掉了,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了。看看谁还敢鼓吹鞑子天命所归,连祖宗坟茔都保不住,又有什么脸面成为天下之主。” 方剑鸣眼前一亮,笑道:“国公爷,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层默算,不能保住父兄尸身,对于多尔衮来说,的确是大丢面子,甚至动摇国本的事情。只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鞑子一怒之下,会不会也把大名的皇陵给挖了,要是成祖以降,陵寝都被挖了,大明脸上也是无光啊!” “那不是更好吗?”顾振华哈哈大笑:“天下万民和鞑子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朝廷之中,还有谁敢反对和鞑子拼到底。” 方剑鸣左思右想,这才猛然明白顾振华的心思,道:“国公爷,您这是两头不吃亏啊,真是高!” 顾振华微微一笑:“仇恨要是没法解开,那不妨就大一点。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大事,就是怎么能干掉洪承畴!” “洪承畴?”方剑鸣还有点跟不上顾振华的思维跳跃。 “国公爷,老贼在鞑子军中,有千军万马护持,想弄死他恐怕不容易啊。” “人总是有弱点的,我就听说老汉奸对老母还是非常孝顺的,洪母还在福建老家!”顾振华一面说着,一面脑子快速的转动,洪承畴可是满清最忠实的走狗,而且他官职高,名望大。有他这么一个榜样在前面,才有无数的汉奸争先恐后的投降鞑子。 渐渐的,顾振华盘算出了一条歹毒的主意! “洪承畴,你要倒霉了!” …… 顾振华这边还在筹谋着大计,但是远在辽东,一些人却是要倒霉了。陆明月和邹通指挥着人马,杀进了沈阳,顿时城中的鞑子就遭了秧。 他们一路冲杀,直接杀到了代善的府邸,将这个老家伙给揪了出来,不光是代善一人,他儿孙众多,身边的奴仆也多,一下子就抓出了五六百人,全都押在了王府的大院之中。 代善老东西浑身颤抖,又是怕,又是恨! “本万久闻大明乃是仁义之邦,没想到竟然出了一群暴虐之兵,简直是大明之耻!抛坟掘墓,这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要判处极刑的,你们竟敢做了,简直岂有此理!” 陆明月一听,顿时冷笑道:“代善,你不过是关外的野人,还敢和我讲究仁义。既然要讲,那我就告诉你,当年伍子胥打回楚国,一样鞭尸楚平王!我们效仿先贤,有什么不对,告诉你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来人,把这条老狗挂在旗杆上面,给我乱箭射死!” “遵命!” 士兵们顿时七手八脚,把代善挂在了三丈多高的旗杆上。这时候李勇带着一队民夫也冲了进来。 陆明月兵力不够,不得不借助民夫的力量,这些民夫和鞑子仇深似海,他们杀进了城中之后,到处追杀鞑子,只要是活的,一个都不放过,杀得鞑子鬼哭狼嚎。 “大人,别急着杀!” 陆明月笑道:“怎么,你们还心疼老东西了?” “我们是怕他死的太容易了!”李勇咬牙切齿的说道:“代善不是有那么多的儿孙吗,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把这些小畜生都给弄死,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好主意!”陆明月道:“你们放手去干吧!” 李勇等人一下子冲到了俘虏中间,把代善的亲人一个个抓了出来,揪到了老家伙的面前,顿时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落下了下去。 代善看的心头剧痛,像是被剜了肉一样。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死或许不可怕,但是眼看着一个个亲人被杀,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代善努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可是终于一阵嘹亮的哭声,将老家伙惊醒了,原来被抱起来的正是他的孙子杰书! 孩子还不满一岁,不过长得十分漂亮,眼珠格外有神,代善最喜欢不过了。 “有什么本事,都冲着老夫来,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孩子,你们杀得孩子还少吗?”李勇一把举起了杰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哭声戛然而止,代善一张口,鲜血喷了出来。 闲话少说,他们屠杀了代善全家,又把老东西乱箭射死,最后砍下了人头。 城中其他的满清贵胄也都遭了难,所有留下来的家眷全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捆成了粽子,然后一把火,他们连同沈阳城在内,全都笼罩在红光之中。安**的士兵还有那些民夫都站在外面,就这么看着火光之中,鞑子拼命的嚎叫,无力的挣扎,渐渐变成了一具焦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诱杀洪老贼 沈阳一把大火,足足一万三千多名鞑子被干掉,其中九成都是老弱妇孺,不过陆明月杀得心安理得,杀得轻描淡写,似乎那不是一万多条生命,而是一万多个臭虫。 其实在陆明月的眼中,鞑子恐怕连臭虫都不算,皇陵被毁了,皇宫也被烧了,每一匹战马上都装着皮口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杀光,烧光,抢光! 做完了这些的安**志得意满,邹通急忙催促着陆明月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李勇突然带着一群民夫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人,小的们都是皇陵的民夫,如今皇陵都被烧了,要是鞑子回来,我们又该如何啊?” “对啊,求求大人了,给我们找一条活路吧,鞑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陆明月一听,一拍额头,笑着说道:“我几乎给忘了,你们说的很对,鞑子杀来肯定会报复。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条是每人拿一百两银子,城中还有的金银细软你们随便拿,然后就各奔前程,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吧。第二条路就是跟着我们一起走,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鞑子肯定会尾追而来,危险一点不少,而且我们还要退到南方,你们也免不了漂洋过海,吃尽苦头。” 一听陆明月的话,在场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两条路都各有利弊,拿着钱逃跑,固然自由。可是一旦被鞑子抓到,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跟着安**,千里迢迢。也是前途未卜。顿时所有人就陷入了沉思,有些人干脆就抓起了大把的银子,转身消失在原野之中。 有一个跑,就有一帮人追随,渐渐的留下来的人数只有一万出头了。 李勇走了几步,躬身施礼,然后说道:“大人。小的不想要钱,只想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要是跟着您走,能不能加入安**?” “当然。”陆明月笑道:“只要你们表现好。一定可以进入军队。” “小人愿意誓死追随!” “我们也都愿意!”不少年轻人都踊跃报名,最后一番清点,跟着陆明月他们走的民夫一共有五千八百多人,足足是他们人数的十倍还多。不得不说是一个相当重的担子。不过陆明月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她当即规定所有民夫全都打散分配,一个安**领着十名民夫,给牢牢的看管起来。沿途必须服从命令,要是敢擅自逃跑,有泄露行踪嫌疑的,就地正法! 除了有严格的管理,陆明月还是相当贴心的,她把盛京抢来的牲口分派了一下。差不多平均每人能有三匹战马,另外还有三千匹装着金银珠宝。古玩玉器,还有老奴的骨骸,代善的人头,盛京皇宫的御座一类的象征性东西。 还有在沈阳搜出了八千多斤火药,也全都装好。 “报告营长,在三十里外,发现了鞑子骑兵前来!” 陆明月一听,冷冷一笑:“让鞑子跟着咱们的屁股吃灰吧。” 他们神速离开了沈阳,在临走的时候,邹通还带着人马,向南跑了一段,故意的误导鞑子,然后才带着人马向东而行。按照顾振华的意思,他们将一路前往朝鲜,水师会在皮岛等待,迎接这些英雄回去。 陆明月走的潇洒,可是就在她离开之后,辽东就彻底炸锅,简直就是一亿匹草泥马踏过,千万条神雷落下,炸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鳌拜本是两黄旗的大将,豪格的死忠,和多尔衮势同水火。在陕北大战的时候,鳌拜立下了大功,结果多尔衮抓了一点小错,不光功劳没了,还罚了一百两银子。 在豪格丧命之后,两黄旗的就更受打击,鳌拜这么个满洲第一勇士,竟然被赶到了关外,让他负责铁岭的防务,说白了就是被塞到了冰箱,彻底冷冻起来。 鳌拜也是极为郁闷,别人都在关内的花花世界享受,唯有他还是继续喝西北风,气得这家伙终日饮酒,醉生梦死。 或许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有人给鳌拜送来了消息。不过鳌拜听完之后,简直盼着自己没有长那一对耳朵! 大明军队神兵天降,竟然杀到了盛京,挖了福陵和昭陵,盛京危在旦夕。 鳌拜都要忍不住大吼:老天爷,这不是愚人节吧! 虽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但是鳌拜还是召集了手下两百多名亲兵,向着盛京旋风一般杀来。 一路之上,不好的消息越来越多,老奴和皇太极被鞭尸,沈阳城破,代善丧命! 几乎任何一个送信的士兵,全都是送来了催命符,一瞬间鳌拜都几乎吐血,这大清是要亡国了吗,怎么倒霉事都落到了大清的头上。 他昼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盛京城外,离着老远一看,鳌拜身体一晃悠,差点摔在了马下。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城中的大火熊熊燃烧,就像是一个特号的蜡烛,离着二十几里都能感到炙烤的温度。 鳌拜咬着牙,突然狠狠的抽打牲口,像是一支箭一样,冲了过去,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 一路到了沈阳城北的昭陵,在御道的前面,鳌拜扑通摔下了战马,这位满洲第一勇士连滚带爬,向着里面跑去。 “陛下啊!奴才来晚了啊!” 鳌拜到了里面之后,看着烧光的殿宇,空荡荡的坟丘,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嚎咷痛哭。 “陛下,都是奴才无能啊,竟然没有让您安歇好,奴才该千刀万剐啊!” 鳌拜痛哭着,突然他把左手按在了地上,伸出五指。然后右手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照着小拇指狠狠的切了下去。 刀光闪过,断指在地上来回蹦跳。鳌拜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额头也冒了汗。 他举着断指,大声的对天发誓:“陛下,奴才势必诛杀汉狗,替您老报仇,不然奴才愿意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鳌拜对皇太极的忠诚的确不需要怀疑。这家伙当即爬了起来,不吃不喝,直接带着手下人就追了下去。要找到陆明月他们,报此血仇! 当然鳌拜也知道事情太大了,不是他能承担的,因此鳌拜也派遣了人手。即刻飞奔京城。把消息送给多尔衮。 送信的鞑子几乎跑得没了命,当他踏入京城,说出皇陵被挖,两位皇帝惨遭鞭尸之后,一个比起大伊万还要巨大一万倍的炸弹爆炸开了,炸得京城晕乎乎,麻酥酥的。等到清醒过来,这帮鞑子才如丧考妣。哭天抹泪,比起死了亲爹亲妈还要难受!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开基立业之主,一个把他们带上巅峰的皇帝,竟然被鞭尸了,关外的老家居然一把火烧光了。 这等于是在鞑子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挨了一记闷棍。如果说豫北大战他们打输了,那或许情有可原,可是被人家偷袭,这又怎么能容忍!一个个全都气炸了肺。 那位号称睿亲王的多尔衮接到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根本不相信,把送信之人找到了眼前,反复问了几遍,每一次都得到坚定的回答。 多尔衮终于相信了父兄的坟墓都被挖了,这家伙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就晕过去了。孝庄这个小媳妇儿围着多尔衮的身边,好生的照料,又找来了一大堆的御医,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多尔衮才悠悠转醒啊! “可恶,可恨,可杀!”多尔衮咬着后槽牙说道:“狗胆包天的明军,竟敢偷袭盛京,本王和他们势不两立!”、 多尔衮扯着脖子叫起来,比起马景涛还要疯狂三分,歇斯底里一倍。 “王爷,有二十多位王公贝勒求见!” “好,扶着我出去!” 孝庄也不敢违拗,只好帮着多尔衮穿戴整齐,搀扶着他,到了乾清宫的外面。到了外面,多尔衮也是吃了一惊,只见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两三百号,一个个全都伏地痛哭,泪如涌泉。 跪在最前面的正是索尼,满清王公大臣也死了不少,阿济格,济尔哈朗等人又领兵在外,索尼就成了满清贵胄的代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道:“摄政王啊,咱们大清被欺负到了家门口了,您可要给我们出气啊!” “你们想怎么做?” “没说的,明狗敢挖太祖和先帝的陵寝,惊扰圣驾,让二帝死了都不安生,我们也不能放过明狗。就在京城,明狗十三位皇帝的陵寝都在,一一都给挖开,鞭打朱棣以降,只有如此,才能让天下满人心服!” “对,没错,就给这么干,明狗挖了我们一座坟,我们挖十座!” 这帮人一个个大嗓门,拼命的叫嚷着,哭天抢地。、 多尔衮的面色严峻,眉头紧锁,他也准备排解一下胸中的怒火,可是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范文程和宁完我带着一大帮的降臣飞步跑了过来。 “王爷,臣等有事请奏!” “说!” “启禀摄政王,臣听闻有暴徒竟然惊动了二圣陵寝,实在是罪不容诛,臣以为应当立刻猛攻残明,抓住朱慈烺,扭送到二圣面前,让他跪在陵前认罪!” “哼!”索尼冷哼了一声:“抓朱慈烺,那要多少时间?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挖开老朱家的陵寝,让他们也享受切肤之痛!” “不可!”范文程慌慌张张的说道:“摄政王,您要是如此做,就上了明人的当了!他们为什么偷袭辽东,甚至丧心病狂的挖开皇陵,乃是明人走投无路,不得不采取这等邪招。一旦大清也效仿他们,挖开了十三陵,满汉就会变成生死仇敌,不共戴天。京畿,山东,山西等等各地的百姓该是如何反应?” 宁完我也磕头碰地,哭道:“范大人说的有理,我大清就该据正道而临有罪,堂堂正正,降旨责问明廷,昭示天下,让万民看看,谁的胸襟气度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索尼顿时不干了,指着这两位大学士说道:“你们这两条汉狗,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是眼下是二圣陵寝被挖了,那是我们满人的列祖列宗,百年之后,竟然被搅扰,难道不该立刻报复吗,你们还敢替明狗说话,你们到底是不是大清的人?” 这一声质问可是太有力度了,顿时这些王公大臣,贝子贝勒全都受不了,纷纷跳起来,向着范文程就冲了上来。 “明狗,你们吃着大清的俸禄,竟然帮明人说话,简直可杀不可留!” 汹涌的人潮,几乎被范文程他们给淹没了。多尔衮看着,突然心中发寒!就连这些大臣都承受不住,那天下的满汉人等又该如何? 要是自己真的也挖了明廷的陵墓,双方就真的不死不休,可是对满清来说,最有利的却是拉拢一部分的汉人,然后以汉制汉,这样才能完成蛇吞巨象的大业啊! “都给本万住手!” 多尔衮爆喝一声,下面的人终于老实了下来,静静听着他的裁决。 “给阿济格,还要洪承畴下令,一个月之内,要拿下南京,活抓朱慈烺和朱由菘等人,用他们的脑袋,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多尔衮的决议明显倾向于范文程等人,让这帮汉臣松可口气。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鞑子犀利荼毒的目光。 “奸佞小人,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索尼他们气哼哼的离开。 范文程满脸的苦涩,如今只能盼着洪承畴他们能快点打胜仗了!不过此时他不知道,洪承畴也陷入了生平最大的考验之中。 帐篷之中,一个浑身是伤的家将跪在了洪承畴的面前,痛哭流涕。 “老爷,您快想办法,救救太夫人吧!” 洪承畴按着桌子,焦急的问道:“我娘如何了?” “回禀老爷,自从松山一役之后,太夫人终日痛哭流涕,双目几乎都瞎了,更有人风言风语,说些过分的言语,太夫人更是倍受煎熬。” 洪承畴一听,也是常叹口气,他投降了鞑子,谁还能给他的老娘好脸色呢! “都是儿子不孝,愧对老母。等着儿打过了长江,必然亲自到家中,向老母赔罪!” “老爷,只怕是不成了?” 洪承畴顿时瞪圆了眼睛:“洪义,你说什么?” “老爷,明廷派人把老夫人,夫人,还要小少爷抓走了,说是要送到扬州城下,绑在城头,看看您敢不敢继续攻城!” 第三百二十六章 洪母骂畴 扬州血战已经过了二十天,阎应元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渐渐的成为了江南人尽皆知的大英雄。 史可法坐拥两镇强兵,结果却丢了兖州,又生死敌手。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光凭着民壮,就撑了二十天,毙杀鞑子超过了一万人,两厢比较,差距何止云泥! 要不是史可法死了,只怕都要被打入昏聩无能的名册。 正因为有了对比,阎应元才更显的可贵,南明已经下达了旨意,破格提拔阎应元为兵部左侍郎,江北经略,随后又加了太子少保衔。升官之快,简直是一步登天。 不过南明对阎应元的支持也仅仅是如此,不光没排除一兵一将,就连粮草饷银都送不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扬州军民血战,却是一筹莫展。 阎应元心里也清清楚楚,这种时候唯一靠山就是顾振华! 这位坐镇扬州一天,他就敢血拼到底。 刚刚打退了一轮鞑子的攻击,阎应元的左臂挨了一箭,医官正帮着他拔出箭头,包扎伤口。就在这时候,康大力突然疾步匆匆的来到了城头之上。 阎应元一见,顿时是大喜过望。 “康营长,你怎么来了?难不成……” 康大力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道:“阎大人,你赶快跟着我走吧,东家要见你!” 这些天阎应元也抽空去报告军情,顾振华更多的就是听听而已。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现在这么反常,阎应元顿时心头就热乎了起来,难不成这位准备露面了吗? “好。咱们这就走!” 阎应元草草的缠上了伤口,撒腿就跑。看得城上的人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各位兄弟,谁这么大的面子啊,一句话阎大人就过去了?” “谁知道啊,我看像是好事,要不然大人不会这么高兴!” 阎应元不管这些人议论纷纷。他飞快的来到了顾振华的住处,刚刚进了小院,就见到顾振华正在穿戴盔甲。换上了一身的戎装。 阎应元顿时狂喜起来,忍不住大笑道:“国公爷,您这时候亲自督战吗,万斤重担。总算是能交出去了。卑职这些天可是都要被压垮了啊!” “哈哈哈,阎经略,你没那么容易垮,照我看,再撑几个月都没问题。” “国公爷您可别拿小人开玩笑,鞑子这些天又调来了不少红衣大炮,天天对着城墙轰,扬州城墙损坏严重。我真是担心撑不了多久。” 顾振华这时候已经穿戴好了,手里按着剑柄。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杀气,威风八面,简直犹如天神相仿。 阎应元抚掌赞叹:“不愧是杀得鞑子望风丧胆的蓟国公,您要是在城头一站,保证鞑子抱头鼠窜!” “阎经略,别给我灌**汤了,实话告诉你,我可不准备上城。” “啊?那,那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杀洪承畴!” 阎应元一听,顿时吓得挑起三尺高,惊得浑身发颤。 “国,国公爷,您老别开这种玩笑啊,洪承畴身在鞑子军中,难道您要亲自冲阵,去杀老贼不成?那可是几万大军啊,就算是常山赵子龙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一旁的方剑鸣顿时笑道:“阎大人,你误会了,国公爷用了一计,把洪承畴老贼调出来了?” “当真?”阎应元瞪大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 顾振华微微一笑:“没错,老贼对待他娘,还算是孝顺,本爵早就让人把洪母带过来,然后暗中放出消息,让洪承畴去救老母,然后我再亲自出手,减除这个老贼!” 顾振华说话之间,透出了强烈的自信:“这个办法虽然不算光明正大,但是洪承畴对大明太了解了,威胁也太大了,不得不用这种小人策略。” 阎应元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笑道:“国公爷,这恐怕就是您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原因吧,要是洪承畴知道顾振华在他的对面,这家伙肯定不敢犯险!” 顾振华笑道:“也不光是如此,本爵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派遣的人马已经从海路杀进辽东,已经捣毁了老奴和皇太极的坟墓,只怕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什么?”杀洪承畴已经让阎应元觉得匪夷所思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加要命的事情,这位国公爷也太神了吧! 阎应元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道:“国公爷,这么做恐怕不好吧,万一鞑子一怒之下,也挖了我朝的皇陵,那让陛下,还有天下万民如何是好啊!” 顾振华听到了这里,仰天大笑:“报仇而已。阎先生,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你好好想想吧!” 顾振华交代之后,当即带着人从水门离开扬州,留下了阎应元,眉头紧锁,哑口无言! …… “相爷,根据线报,老夫人的船队逆流而上,已经在泰兴登陆,正有一伙明军押着他们,向扬州而来!” 洪承畴老脸之上,颜色变了又变。咬着牙说道:“明廷无德,竟然祸及家人,实在是可恶至极,用这种卑劣手段,明廷的气数已经尽了,我大清兴旺,那是天数使然,一帮跳梁小丑,焉能陷害老母!” 洪老贼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替主子抹粉,他恐怕是忘了剃发易服,跑马圈地,那才是真正的无耻! 两千精骑,随着洪承畴,像是一阵旋风一样,杀到了泰兴。 他们是半夜杀来,守城的士兵没有什么提防,洪承畴一下子得手了,他带着人马一直冲到了县衙。将衙门包围起来。 “里面的明狗听着,赶快将老夫高堂送出,还能饶你们的性命。要不然老夫就只有大开杀戒了!” 洪承畴带着人趾高气扬,差不过过了一刻钟,突然县衙的大门敞开,有人搀扶着一个老迈的妇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老妇身穿着诰命官服,手里拿着龙头拐杖,颤颤哆嗦。 “洪仁。怎么这么多人啊,乱哄哄的,到底是谁来了?” 仆人洪仁急忙说道:“老夫人。是一群禽兽!” 洪承畴一听,顿时就冲冲大怒,用马鞭指着洪仁说道:“狗奴才,老爷在此。你难道不认识了吗?” 老家人洪仁故意揉了揉眼睛。疑惑的说道:“老汉只看到一群穿的像花屎壳郎的东西,脑后顶着一根尾巴,脖子上还拴着链子,袖子跟马蹄一样,这哪里是人的打扮,分明就是一群畜生啊!” “哼,这乃是顶戴花翎,朝珠补褂。你个狗奴才不要胡说!” 洪承畴说完之后,冲着老母躬身施礼。 “母亲。孩儿来救您老人家了,还请您老跟着孩儿一起走吧。” “你,你是承畴吗?” “不错,正是孩儿!” “胡说!”洪母突然顿了顿拐杖,大声说道:“我儿已经在松山战死,为国尽忠,我洪家世代忠良。老身每日里痛哭孩儿,把双目哭瞎,把心血耗尽,恨不能立刻去阴曹地府,在和我那可怜的孩儿见面啊!” 洪承畴一听,只当是老母年高昏聩,他急忙紧走了几步,到了洪母面前。 “娘亲,您当真看不见孩儿吗,那您总该知道儿子的耳朵边有一颗朱砂红痣,不信您老可以摸一摸!” 说着洪承畴把脸伸了过去,就在这时候,老洪母突然抡起了巴掌,照着洪承畴的脸狠狠的抽了下去。 这一巴掌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打得洪承畴原地转了一圈,血沫子从嘴角流了出来。 “娘,您为什么打孩儿啊?” “老身什么时候多了个汉奸儿子,你这等狗贼,还配说是洪家子孙吗!” 洪母说着,举起手中拐杖,照着洪承畴就打了下去。洪承畴吓得慌忙退后,战战兢兢的说道:“娘亲,您老千万别动怒,请听孩儿说一说这满腹的委屈!” “委屈,你还有委屈?” “娘亲,自古兴衰交替,那是使然,想当初管仲也并非效忠齐桓,魏征本是建成太子之人。贤臣择明主,明廷无道,崇祯失德,天下如沸如汤,万民受难。大清皇帝英明睿智,雄才大略,孩儿本想着为国一死,可是转念想要是能辅佐大清皇帝,一统河山,天下大治。虽然与德行或有亏欠,但是也不失为拯救黎民的一条路子,儿……” “哈哈哈,说的好听,老身怎么听说是鞑子皇帝把自己的妃子送到了你的面前,看着美人,洪承畴睡了一宿,就剃发易服,当了奴才,我儿真是好本事啊,竟能给大清皇帝戴上绿帽子,老身也与有荣焉啊!” 洪承畴慌忙摆手:“娘亲,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孩儿归顺大清,乃是顺天应人,也是为了我们母子能够再见,一家人安享天伦之乐。陛下早就下了旨意,封老母为一品诰命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呸!” 洪母轻蔑的啐了一口,骂道:“不过是贪生怕死四个字而已,你好好拍着胸脯,问问自己,你幼年的时候,熟读经史,汉苏武,宋文山是什么人物?你当年也说过也学于少保,一腔热血,为国尽忠。到了如今,你竟然充当鞑子的走狗,残害中原百姓。我且问你,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多少汉人,丢了自己的脑袋?小民尚且有羞耻之心,对鞑虏咬牙切齿,你这个孽子,竟然什么都忘了,你还算是人吗,老身不幸,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孽障!老天啊,来个霹雳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老贼落网 老洪母痛骂逆子,愤恨填胸,一腔正气,凛凛照人。 面对着老母,洪承畴这个大汉奸浑身颤抖,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半晌才说道:“娘亲,纵使儿有千般过错,但好歹请您念及骨肉亲情。明廷无耻,将老母掠至此处,意在威胁孩儿,您老赶快随着孩儿一起走吧!” “走?去哪?老身今年都七十多岁了,难道还要给鞑子当老妈子,像你一样无耻的侍奉异族屠夫吗?” 洪母说着泪水涌出了眼眶,牙齿咬得咯咯响。 “想当初,你父亲早死,老身每日起早贪黑做豆干为生,你那时候才十一岁,就走街串巷,帮着为娘照顾两个弟弟,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洪承畴一听往事,眼中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娘亲,孩儿怎能不记得,那时候孩儿一边卖豆干,一边听先生讲课,好不容易才有了念书的机会。也是上天可怜,侥幸科举得中,鲤鱼跳龙门。孩儿自小就把老娘的深恩记在了心头,一定要让老娘享尽荣华富贵,诰命加身,如今孩儿都做到,娘亲,您……” “呸,鞑虏给的荣华,当汉奸的福气,老身可生受不起。你自小贫寒,要不是大明朝的洪恩,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可是到了如今,你替鞑子出谋划策,荼毒中华,残害苍生,老身没有你这等不忠不孝,没有人性的畜生!” 洪承畴被老母骂的满脸羞惭,急得他在地上转了几圈。只能把目光落在了妻儿身上。 “夫人,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咱娘啊,老爷我如今已是大清的一品大员。你也是诰命夫人,这几年想来你都受苦了,还不赶快劝劝娘亲,咱们一家人团圆,何等的幸事,你还迟疑什么啊!” 洪夫人冷笑了一声:“幸事,奴家怎么觉得连丧事都不如!想当初你每日里把忠君报国放在了嘴边。没想到竟然是个禽兽之徒,无耻之尤。奴家与你为妻,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洪夫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剪刀。解开了长长的青丝,眼含痛泪,拿着剪刀,狠狠的剪了下去。青丝一绺一绺的落在了地上。眼中的珠泪像是珍珠断线。扑簌簌的滚落。 “洪承畴,从今往后,恩断义绝,奴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也不是你这个狗贼的妻子!”说着洪夫人将剪刀掷在了洪承畴的面前。 洪承畴的儿子也厉声说道:“老贼,你我虽为父子,实乃敌寇!堂堂大好男人。有一腔热血,北上扬州。投效阎大人,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你这狗贼周旋到底!” 说着话小公子也掏出了匕首,照着小拇指狠狠的砍了下去。 “我儿,不可!” 洪承畴这话已经喊晚了,血光涌出,一截小指已经落在了地上。洪公子抓了起来断指,狠狠的扔在了洪承畴的面前。 小公子咬着牙,忍着疼说道:“洪贼,这血肉之躯虽是你赐予的,但是我却要用来杀敌报国,只有这截手指奉还,从此再也没有父子之情!” 洪承畴看着鲜血淋漓的儿子,又是气又是羞,脸色铁青,嘴唇不断的颤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洪母突然大笑起来:“好媳妇,好孙孙!洪承畴,你听着,从此之后,母不以为子,妻不以为夫,子不以为父。凡是卖国投敌,甘当汉奸之徒,六亲不认,众叛亲离!” 洪母一席话说完,转身就走。 至亲之人,如此痛骂,就算老贼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六亲不认,众叛亲离! 就像是刀子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老母,娇妻,爱子都看不起自己,那这顶戴花翎,还有什么意思啊!人总不能像是畜生一般吧? 不过洪承畴确实比起畜生强不了多少,他咬了咬牙。 “娘亲,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孩儿选的路未必就是错的。眼下明人要用老母胁迫孩儿,儿是万万不能答应,还请老母跟着我走吧!” 洪承畴一摆手,两旁的鞑子兵就冲了上去,想要把几个人强行带走。 洪母猛地一回头,目光如电,盯着洪承畴,冷笑道:“洪承畴,也亏得你当了两朝大臣,难道还看不清楚局面吗,老身怎么可能轻易北上,这难道就没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哈哈哈,哈哈哈!”洪母大笑道:“你这个畜生死在临头了,还不知道!” 一句话出口,吓得洪承畴浑身冰凉,顿时惊慌失措的向四周看着。 “难,难道有埋伏?” 洪承畴的话音没落,突然在县衙院墙之中,探出了上百支火铳,枪口都对准了老贼。 “不好!” 洪承畴急忙转身就跑,枪声响起,鞑子瞬间倒下一片,洪承畴被两个奴才用身体压住,才侥幸逃过一劫。他急忙抬头,这时候枪声如同爆豆,子弹像是骤雨,毫不客气的打过来,这些鞑子不断的被击毙。 洪承畴狼狈不堪,他的顶戴花翎也掉了,身上溅满了鲜血。他的心中却是更加的震撼。大明的军队当中,有如此犀利火铳的还能是谁! 安**! 这三个字,像是三座山,压在了洪承畴的心头,他猛然惊觉,难道这都是一个陷阱! 想到了这里洪承畴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慌忙的上马,在手下的簇拥之下,就要逃出泰兴。 老贼刚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隆隆的炮声,势如雷霆。小小的泰兴城墙在轰击之下,成片的瓦解,从外面涌进来无数的士兵,个个手持着火铳。 天兵突降,洪承畴吓得魂不附体。 “快,跟着我冲出去!” 老贼一声令下,手下的鞑子拼命的冲锋,铁骑奔腾,可是这些鞑子刚刚冲上去,就被排山倒海的子弹射中,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完了!” 洪承畴的心头就剩下这两个字了,再也不用怀疑了,他就是上了安**的当! 这时候城外一杆大纛旗飘扬,火红的旗面,金色的大字,一个醒目的顾字,格外的耀眼。 在大纛旗之下,顾振华正举着千里眼,看着城中的情况。 “沈提督,水师训练的不错,这队形排枪,比起近卫军也逊色不了几分啊!洪承畴这个老家伙看来是死定了!” 沈廷扬也笑道:“国公爷,您可是说过,海军可是要征战四海,要和西夷拼杀,这本事弱了那可不行啊,区区鞑子算什么,我们还要征服四海,宣扬天威呢!” “哈哈哈,肯定又会这么一天的。走,先去会会洪承畴这个狗贼。” 顾振华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因此完全使用的水师埋伏。不管是大明,还是鞑子,都对水师不怎么在乎,这才一击得手。 沈廷扬足足带了六千名水兵,兵力是洪承畴的三倍,又从船只上搬下来六十门大炮,可谓是兵强马壮,火力强悍。 他们完全摆出了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向着洪承畴直接碾压过来。 犀利的火炮,整齐的队伍,高亢的鼓角,构成了战场上最单纯,也最致命的音符。安**一步一步向前压来,洪承畴是左支右拙,身边的鞑子不断的减少。 他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结果头破血流,损兵折将,最后他和残余的士兵退到了城北的一座大庙之中。 没等老贼苟延残喘,顾振华和沈廷扬就率领着人马把庙给围困起来。 顾振华猛地一抬头,只见庙门上写着关帝庙三个字,顿时他哈哈大笑起来。 “洪贼,你这个汉奸,跑到了忠义著称的关帝庙,怕是难逃一刀了!” 顾振华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洪承畴这个家伙被后世的满清遗老遗少大力吹捧,甚至推崇成了大清入关的第一功臣。 不论真假,但是有一点,有洪承畴这么一个熟悉大明的高官在,鞑子从容入关,征服大明才有了可能。 没了洪承畴,鞑子就等于是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脑袋,空有一身的肌肉,十足的蛮夷之辈,不值一提! “洪承畴,事到如今,你还想负隅顽抗吗?赶快投降吧!” “老贼,投降吧!” 洪承畴在关帝庙的高处,向外面望着,只见顾字大旗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此人一身明亮的铠甲,手中握着长剑,离着数百步,洪承畴都能感到对方强大的杀机! 顾振华! 豫北之战,杀了四万鞑子的狠人! 就是他,生生打破了满清席卷天下的图谋! 真没有想到,大明竟然能出现这么一号人物! 明廷都烂到根子了,自己投降根本没有错,可是偏偏竟然起死回生了!对,就是眼前这个人,没有他,自己绝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一切都是他的错,不然洪承畴必定会成为一代名臣,标榜青史。一切的美梦都被打破了,自己也落到了这个地步! 决不能落到顾振华的手里,不能被千刀万剐,不能被做成人彘,更不能活埋!洪承畴绝望之中,突然抽出了佩剑,横在了脖子上。 “顾振华,老夫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老家伙准备自刎的时候,突然身边一个人猛地把他撞倒了。 “狗汉奸,想自杀,没那么容易,你还没还债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鼓舞人心 撞倒洪承畴的正是仆人洪义,当初就是他去通风报信,诓骗老贼。洪承畴根本没有提防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结果正好着了道。 他把洪承畴撞倒之后,抢过了老贼的宝剑,防止他自杀。洪承畴顿时红眼了,他可不想落在顾振华的手里啊! “快,杀了老夫啊,别让老夫活受罪!” 洪承畴惊慌的痛叫,他身边的鞑子不知所措,眼看着洪义和他滚在了一起。 “你这个畜生,竟敢背叛主人,就不怕千刀万剐吗?”老贼气急败坏的喊道。 “哼,一个狗汉奸还有脸说背叛,真抬举自己!” 就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安**的士兵撞碎了庙门,冲了进来。枪声响成了一片,鞑子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在城市当中,骑兵优势丧尽,就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眼看着水兵们像是猛虎一样,冲到了鞑子前面,锐利的三棱刺炸透鞑子的胸膛,一具具的尸体扑倒在地上。 沈廷扬亲自带着上百个士兵冲向了洪承畴,这个老贼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 洪义和洪承畴还一起扭打,洪承畴一双大手掐在了洪义的脖子上,掐的洪义脸色铁青,几乎闭气。 “狗奴才,老爷自杀不了,那就先杀了你!” 沈廷扬顿时飞起一脚,踢在了洪承畴的肩头上,把老贼踢出一丈多远,几个士兵扑上去,压在了洪承畴的身上。几乎把老贼压得断气。 “哈哈哈,洪承畴,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沈廷扬笑眯眯的看着他。猫盯着耗子,干柴碰到烈火,目光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洪承畴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刀剑,向他刺来,刺得他体无完肤! “啊,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 到了这个时候。老东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痛泪横流,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别提都丢人了。 沈廷扬大失所望,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还当多硬气呢,又是一个草包饭桶!” 厌弃的摆了摆手,几个士兵提着洪承畴。大步流星的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国公爷。洪老贼让我们给抓住了!” 顾振华饶有兴趣的盯着洪承畴,老家伙不得不说仪表堂堂,浓眉大眼,胡须飘洒,一身的官威,十足的儒雅! “哎,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洪承畴。本爵的作风你也清楚,如今落到了本爵的手里。你最好老实听话,不然本爵就按照佛门所说的十八层地狱,让你挨个尝一遍。比如第一层的拔舌地狱,你老先生这些年帮着鞑子出了多少害人的主意,用铁钩子,把舌头勾出来,不算过分吧!再有剪刀地狱,用剪刀把你的手指脚趾全都剪下去。凡此种种,洪大学士,不把你折磨到第十八层,本爵是不会收手的!” 顾振华说的平静,可是听在了洪承畴的耳朵里,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炸得他四分五裂,外焦里嫩! “蓟国公,老夫求您了,千万不要折磨老,额不,是小人了,小人肚子里有不少满清的秘密,您想要什么,小人就说什么,只求您能饶恕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愿意出家为僧,不问世事,求蓟国公开恩啊!” 说着老贼跪在了面前,拼命的磕头,好像捣蒜一样。 “洪承畴,本爵听说当年你投降鞑子的时候,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怎么如今到了本爵的手上,竟然这么乖了呢!我可是要听实话啊!” “这……”洪承畴一脸的羞惭,老贼偷眼看了一下顾振华,然后说道:“自然是蓟国公神威盖世,小人钦佩不已,鞑子气数将近,小人迷途知返,浪子回头……” “哈哈哈,洪承畴果然是一张巧嘴,来人送去拔舌地狱!” “啊,不要啊!”洪承畴吓得面如土色,颤颤哆嗦的说道:“小人无耻,已经死过一次了,就再也不想死第二次了。蓟国公,小人在明清两方,都官居高位,通晓机密,绝不是没用的人啊!蓟国公,你英雄盖世,可是你也要知道本朝就要杀功臣的习惯,不说别人,方公十族被斩,于少保匡扶社稷,结果也是身死人手。蓟国公功高盖世,朝廷宵小也早就嫉妒了。小人愿意帮着国公爷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辅助……” 洪承畴偷看了一眼顾振华,见他没有表情,他继续说道:“辅助蓟国公,开基立业,重建一朝!” “哈哈哈,哈哈哈!”顾振华仰天大笑,眼泪都几乎出来了。 “洪承畴,你真是贼心不死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劝我背叛朝廷,也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蓟国公,大势不可欺,想当年赵匡胤也并非真要黄袍加身,一切乃是大势所趋。小人如今看得清清楚楚,击败满清鞑虏者,必然是蓟国公,到那时,也就是您和残明决裂之时。一个小皇帝,一群无用的臣子,连鞑虏都比不上,又怎么比蓟国公的超凡绝伦!小人斗胆请蓟国公早作打算,洪承畴愿意竭心尽智,为蓟国公鞍前马后!” 说完这一通,洪承畴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半晌顾振华都没有声音,老家伙只当他的话说动了顾振华,急忙又补充道:“国公爷若是用小人,五年之内灭鞑子,十年之内登临帝位,一统寰宇,文治武功,千古第一啊!” “哈哈哈,洪承畴,你别做白日梦了,本爵是大明的忠臣,又岂会受你的蛊惑。来人!把老贼给我压下去,好生看管,千万别让他死了,本爵还留着他享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洪承畴顿时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嚎叫:“蓟国公。不听良言,您可是要吃亏的,小人有经验。有主意,不能不用啊!小人,呜呜呜……” 有个士兵掏出了一双袜子,塞进了洪承畴的嘴里,一股恶臭直冲脑门,老东西几乎被熏死过去。士兵拖死狗一般,把洪承畴拖了下去。 战斗也终于快结束了。二千多鞑子被清理一空,顾振华带着得胜之兵,前往了县衙。路上方剑鸣站在了顾振华的后面。 “国公爷。卑职斗胆思量一下,洪承畴说的未必就是错的,这功高震主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洪承畴那是为了活命,病急乱投医。本爵要是没有他看得远。又怎么让老贼落网!用他当谋士,我还嫌不吉利呢!” 方剑鸣顿时笑道:“洪老贼深受崇祯信任,结果大明亡国了,多尔衮又信重洪承畴,结果老贼竟是如此无耻,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的确不值得重用!” 他们来到了县衙前面,突然猛地一抬头。只见里面火光四起,金蛇狂舞。烧得噼里啪啦乱响。 顾振华顿时急忙问道:“县衙怎么着火了,还不快去救火!” 这时候一个一身青衣的老家将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痛哭流涕。 “启禀蓟国公,火是我家老夫人自己点的!” “是洪老夫人吗?” 洪仁点点头,哭道:“老夫人自从听闻儿子投降满清之后,就终日嚎哭,生不如死。今日痛骂逆子,也算是了却了心愿,她老人家无颜活在世上,因此**而死!” 看着火光,顾振华也摇头叹息:“老夫人是我逼死的啊,让一个母亲来设计自己的儿子,别管洪承畴多么无耻,老夫人都不能忘了母子之情。剑鸣,赶快把火扑灭了,将洪老夫人的尸身安葬在这里吧,建一座祠堂,四时祭奠!” “是!”方剑鸣点点头。 这时候洪妻也牵着儿子的手,走了过来,洪妻万福拜倒。 “奴家此生也聊无趣味,惟愿青灯辜负,赎去罪孽,只有一点不放心。我儿虽然是汉奸之子,但是和他父亲绝不相同,乃是热血的真男儿,还请国公爷能够大开天恩,让我儿投入军中,杀敌报国,也好挽回洪家忠良之名!” 顾振华点点头:“洪承畴一人降敌,不必牵连家人。你们能够大义灭亲,帮着朝廷诱敌,已经是一桩大功,本爵都看在眼里,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红家人安排妥当,顾振华立刻安排人手,昼夜不停的审讯洪承畴,从老贼嘴里把有用的情报都掏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份飞鸽传书也到了顾振华的手里,打开看了几眼,顿时就让顾振华眼睛发直。 “好吗,陆明月这个丫头下手够狠的!” 顾振华随手将纸条扔给了方剑鸣,他看了一下,也是忍不住赞叹。 “国公爷,挖了福陵和昭陵,又杀了代善,烧了沈阳城,简直就是一拳打在了满清的心窝上,我看鞑子多半也疼得发疯!” 顾振华也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也没想到他们能干得这么大,这受伤的野兽最为危险,鞑子接下来肯定会疯狂的报复,你马上向各处传令,全线加强戒备,我们要和鞑子好好拼一场!” “遵命!” 方剑鸣兴匆匆前去传令,顾振华终于让部下打出了他的旗号,大军雄赳赳,气昂昂,杀向了扬州。 几乎与此同时,马进忠也率领着一万两千士兵,从湖广南下,一路来到了扬州,他们顺利回师。 湖广的底子远比河南雄厚,控制了湖广之后,张缙彦按照顾振华的要求,鼓励工商发展,整肃吏治,广兴屯田,短短时间之内,湖广的局面为之一变。 除了河南之外,安**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心脏,这次马进忠带着大军前来,部下可谓是脱胎换骨,精神面貌大为改变。 “国公爷,万事俱备,就缺一场大战,让弟兄们好好磨练一下了!” 顾振华十分满意,在这些士兵面前走过,频频点头。 “马将军,你的确用心了。” 马进忠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国公爷,自从知道了安**怎么练兵,我们才清楚,敢情以往全都错了,好在是迷途知返。要不然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实在是愧死人了!” 顾振华笑道:“弟兄们,大家远路而来,本爵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礼物,那就是汉奸洪承畴,他刚刚被我们俘虏!” “洪承畴?” 所有士兵都炸锅了,他们早就听教官反复的说过,洪承畴投降鞑子,出卖大明军情,鼓动鞑子入关,罪行罄竹难书,列在六大汉奸的第一位。 竟然抓到了洪承畴,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洪承畴捆得像是粽子,被塞在了一米左右的笼子,蜷缩成了一团,放在了士兵的面前,顿时引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大家都好像忘了疲惫一般。 “国公爷威武,国公爷威武!” “安**,天下无敌!” “安**,天下无敌!” 士兵们从肺腑之中,发出了自己的呐喊,顾振华趁着士兵气势高昂,直接冲向了扬州。 洪承畴一去未归,博洛早就有些忧心忡忡,结果突然听到报告,有大队人马向着扬州杀来,而且还带着安**的旗号。 博洛急忙让人去打探,动作神速的安**已经发动了攻击,枪炮像是雨点一样,落到了鞑子的头上。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城里的阎应元也是大喜过望,急忙让刘肇基亲自帅兵接应,里应外合之下,杀得鞑子狼狈逃窜,安**轻松杀进了扬州。 苦战将近一个月的扬州军民终于迎来了援兵,一个个满脸的笑容,到处都是欢呼声,到处都是夹道欢迎的人群。 “诸位扬州的父老,实不相瞒,在过去的一个月之间,你们奋勇作战,浴血拼杀,本爵全都一清二楚,事实证明,你们都是好样的!” 顾振华大声的说道:“本爵要告诉大家两件事情,第一就是我们刚刚俘虏了大汉奸洪承畴,老贼恶贯满盈,本爵会把他放在扬州城头,受尽酷刑,告慰那些为了抗击鞑子战死的英灵!” “国公爷英明,国公爷,您做得太对了,绝对不能放过狗汉奸!” 等着大家平静了下来,顾振华又笑道:“乡亲们,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有一群义民,他们漂洋过海,承购突入了辽东境内,挖了满清鞑子的福陵和昭陵,断了鞑子的龙脉!龙脉啊!鞑子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问鼎中原的机会了,大家只要奋勇作战,就一定能赶走鞑子,重兴中华!” 第三百二十九章 鞑子发疯了 龙脉这玩意,顾振华当然不会相信,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深信不疑。皇帝是真龙天子,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就算是鞑子这种野龙,也是神圣不可欺犯的。更有一帮无耻的汉奸鼓吹什么天数,天命。 虽然他们也未必相信,但是这玩意就是最后一块遮羞布,一听到鞑子的祖坟被刨了,这些老百姓的喜悦简直难以形容。 “完了,鞑子这下子完蛋了!” 有人兴奋的跪在了地上,冲着老天磕头,苍天有眼啊!有人一边笑着,一边眼泪滚滚,怀念战死的亲人。更有无数的人对安**投去了赞叹的目光,他们的确是太有本事,一出手就捏在了鞑子的七寸上面,还有什么可担心啊! 苦战了一个月的军民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全城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大家伙都听着,虽然断了龙脉,但是鞑子不会自己死去,他们还要肆虐中原。因此我们要准备复出更多的牺牲,拿出更大的勇气,才能把他们彻底赶走。扬州军民,苦战将近一个月,已经重创了鞑子,下面的任务安**会承担起来,让我们军民携手,共同努力,消灭鞑子,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好啊!国公爷说得对!” 老百姓的脸上绽放出十足的笑容,顾振华迅速调整了部署,马进忠率领着部下接替了民壮的守城任务,精干的安**冲在了对付鞑子的第一线。至于沈廷扬则是率领水兵守在南门,保证运河畅通,从外面将源源不断的物资运送进来。 扬州可是户口百万的大都市。被鞑子围困一个月,每个老百姓都过的紧巴巴的。 阎应元也真是一个天才,他竟然搞出了配给制度,士兵每天三顿饭,而且保证吃饱。民壮两顿干饭,普通百姓则是一顿干的一顿稀的。 而且他还派了专门的人员,稽查各处。尤其是富户,把他们家里存的粮食全都控制起来。靠着严格的计算,总算是保证了百万民众的生活。没有出现饿死人的问题,。不过老百姓也只能吃到米饭和盐巴,还多亏了扬州盐商众多,要不然没有了盐。那才是真正糟糕呢! 这回安**杀进城来之后。交通线打通了,各种物资从江浙湖广运上来,城中的百姓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家家户户炊烟缭绕,女人们纷纷下厨,做着最拿手的菜肴。当这些百姓提着食盒,给城头的士兵送菜的时候,香气远远的飘出了城外。 香喷喷的粳米饭,烧肉。炒菜,肥嫩多汁的狮子头。色泽艳丽的炒饭,女人们各显其能,军汉们终于迎来了超乎寻常的待遇。 一个个张开饕餮大嘴,西里呼噜的往嘴里塞,汁水洒在了衣襟上面。 城头的安**舒舒服服,而城外的鞑子则是凄风苦雨,闻着香味,他们只能狂咽口水,狠狠的咬了一口冰凉梆硬的干粮,像一把沙子划过咽喉,扎得人生疼。 安**的援兵杀来了,他们还能不能打下扬州啊,谁的心里头都没有底儿!而且洪承畴一去不复返,安**又突然出现,两者联系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好事! 果然当鞑子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城头上挑出了一根三丈多高的竹竿,上面用白布写着一行黑字。 大汉奸洪承畴在此! 鞑子一看到这个,吓怕在地上,有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大营里面,去通报博洛。博洛也急忙出来查看,他举着千里眼,望向城头。 目之所及,博洛一声痛叫,差点摔了下去。 只见在大旗下面,一个老者跪在了地上,双手被绑在了旗杆后面,他的嘴被撬开,一把钢钩勾着舌头,扯出了嘴唇之外,鲜血淋淋漓。 这个老者正是洪承畴,顾振华说让他享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绝对不是一句玩笑。在逼问了关键情报之后,当即有人动手,把洪承畴满口的牙齿全都打掉,就是为了防止这个老家伙咬舌自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洪承畴这个头号汉奸,终于享受到了这份待遇,城头之上,无数的军民百姓亲眼看着,老东西的舌头被勾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有士兵用锐利的小刀子,不断划开他背后的皮肉,一道道的细小伤口遍布。 然后有人倒上了一盆滚烫的热水,随后有士兵用铁刷子,不断的刷着伤口的皮肉,将一块块的皮,一丝丝的肉,从洪承畴的背上刷下来。 这种疼痛简直不是人能够承受的,偏偏舌头被勾出来,大汉奸没法叫,甚至连昏迷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的挺着,疼得身上的肌肉乱晃,热汗淋漓。 汗水流到了伤口之上,更是加重了疼痛,他算是尝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博洛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冰凉,他的心头也在不断的敲锣打鼓,安**的狠辣,果然名不虚传! 没有了洪承畴这条走狗,想要对付安**,只怕难上加难! 博洛愁眉不展,可是就在这时候,突然手下人飞快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贝勒,京城来了八百里加急!” 博洛一听,也顾不得欣赏洪承畴的惨象了,他急忙回到了营盘,早有信使将加急文书送到了他的面前,博洛展开,才看了几眼,顿时一张口,喷出了鲜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快传军医啊!”手下的奴才吓得大声嚎叫。博洛却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脸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你们这些奴才都听着,汉狗无耻,全军上下,给我猛攻扬州,谁也不准后退,打破扬州,永不封刀!” 听到了博洛的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杀进城里头,屠杀一天,三天很正常,最多十天八天,可是博洛竟然说永不封刀,这比起屠城还要厉害!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把主子气成了这样!底下人还战战兢兢。 博洛突然抽出了佩刀,狠狠的披在了条案上面,砍得条案碎成了八片。 “从今往后,你们都记住,见到一个汉狗杀死一个,绝不手软!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博洛几乎把胸墙里的空气喊光了,眼前直冒金星。 他可是阿巴泰第三子,野猪皮的亲孙子,一手创建满清的野猪皮,那就是他心目当中的神,如今神被侮辱了,他怎么能受得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别说眼前是安**,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拼到底,博洛已经不是要打仗,他是要出气,要把心中的怨气都撒出去! 其实不只是扬州,早在一天之前,徐州就享受了这份怒火,阿济格亲自督战,这次作战和以往完全不同,阿济格把部队分成了三等,先是投降的汉军,然后是汉军旗,最后是满人。 层层督战,只许进,不许退,哪怕死光了,哪怕用尸体填,也要把徐州填平了。鞑子已经撕下了最后的伪装。 虚伪的满汉一家早就抛开了,阿济格更是毫不犹豫的派遣了大军,四处搜罗百姓,让他们充当炮灰。 汹涌的潮水向着徐州袭来,黄得功,周英杰,吴凯杰等人全都亲自上城,看着密密麻麻的鞑子,黄得功都皱了眉头。 “这,这些鞑子疯了不成,他们想送死吗?” “老哥,他们不光是疯了,而是真正疼了,被打到了骨子深处。” “哦?此话怎讲?” 吴凯杰笑道:“刚刚传来线报,有一伙人杀到了辽东,挖了野猪皮和皇太极的坟,还烧了沈阳,也就是盛京!” “什么?” 黄得功瞪着牛眼,嘴巴能塞进去两个馒头。 “吴参谋,你可别骗我啊,这是谁干的这么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哈哈哈,老哥,义民,义民!” 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抛坟掘墓这种缺德事,安**是不会承认的,只是义民!就算是他们打着安**的旗号,拿着安**的火铳,坐着安**的船队,依旧是义民! 鞑子有种,你们就去挖朱明的祖坟吧,要真是到了这个地步,鞑子还怎么统治中原。就连那些铁杆汉奸恐怕都承受不住! 吴凯杰早就知道顾振华有特殊的安排,可是等到谜底掀开的时候,吴凯杰也忍不住拍案叫绝。 鞑子一共才多少人,他们对降兵的依赖非常大,可是看眼下的局面,鞑子已经迁怒了降兵,把怒火都撒在了他们的头上,完完全全把他们当成了炮灰,那就等着瞧好戏吧! 黄得功也大笑道:“吴老弟,别管是谁,老哥听着就高兴,鞑子这是拿徐州撒气啊,看我黄某人怎么收拾他们!” 黄得功爆喝一声,顿时冲到了垛口前面,一挥刀,砍断了两根扒城索,上面的鞑子全都摔了下去。 “哈哈哈,狗鞑子,连祖坟都看不住,你们的末日来了!” 城下的鞑子密密麻麻,每一块石头落下了,都不会落空,只要闭着眼睛扔就是了,鞑子死了一层,又是一层。 渐渐的尸体愣是塞满了护城河,城墙下堆起了一米多高。后面的鞑子踏着前面人的尸体,向着一群蚂蚁,蜂拥而上。阿济格猩红着眼珠子,冲着城头,大声的咆哮。 “冲,拼光所有的奴才,也要杀进徐州,本万要杀光天下的汉狗!杀光卑劣的无耻之徒!” 第三百三十章 师法毛文龙 南京皇宫,御花园百花盛开,珍奇异兽,充斥期间,河水之中,金鳞飞跃,上下欢腾,盛夏的美景,莫过于此。 朱慈烺行走在期间,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哎,高杰战死,刘泽清和刘良佐投敌,江北四镇只有黄得功能为国效力,如今也是困守徐州。朕当真是福薄如此,都不配忠良效命吗?” 小皇帝眼圈通红,忍不住沾了沾眼圈泪痕。 “主子万岁爷,您老可别这么说啊,这江北四镇本是马士英等人所立,用人不淑,哪里是您的过错!”身旁的太监劝说着朱慈烺。 小皇帝依旧是低气压,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当初父皇便是如此,一颗心都捧了出去,结果所用非人,不是昏聩无能,就是卖国投敌,才落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知道朕会不会重走父皇的老路啊!” 一提到先皇,太监们都不敢多说,但是脸上难掩惶恐,江北要是丢了,江南还能包住吗?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谁都清楚,到时候只怕他们这些残废之人,也没有好下场吧! 小皇帝走了几步,也没有了心思,转身就要回去,这时候有个身着蟒袍的太监正疾步赶过来。 这位太监看起来年岁不算太大,但是走路极快,带着一阵风,眉眼之间,更是威风煞气,迥然不同。 小皇帝抬头一看,正是司礼监掌印戴莹。朱慈烺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 “大伴,可算是来了,朕这些天光听坏消息。什么心情都没了!” 戴莹微微一笑:“陛下,大明的江山铜打铁铸,您可不用着急!这不,奴婢给您送好消息来了!” 小皇帝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大伴,有什么好事情快点和朕说说吧?”朱慈烺拉着戴莹的衣袖。来回晃动,孩子气十足。 “哈哈哈,陛下。好事情还不少,容奴婢一样一样的和您说。首先啊,蓟国公出兵了!” “啊?”朱慈烺一听,顿时小脸就乐开了花。眼神之中。全都是惊喜。 “这天下的武将,唯有蓟国公能收拾的鞑子屁股尿流,他一出手,保证高枕无忧。只是蓟国公远在河南,要到江北,恐怕还需要时日吧!” “陛下,您也当蓟国公躲了不成?实际上蓟国公早就到了江北,而且亲在扬州督战。要不然阎应元哪能打得那么好啊!” “当真?” 这下子朱慈烺忍不住跳了起来,挠着头笑道:“朕还当蓟国公生气了。不愿意出兵呢?他既然到了扬州,怎么不早点告诉朕啊,也要让朕安心。” “陛下自古用兵都讲究出奇制胜,要是把顾振华的大旗竖在了江北,鞑子早就跑了,还怎么抓住洪承畴这个奸贼啊!” 洪承畴? 小皇帝又是吃了一惊:“大伴,洪承畴老贼被抓住了?” “那是当然!”戴莹笑道:“蓟国公将洪贼的老母从河南请到军前,途中故意释放消息,引诱洪承畴抢夺老母,然后蓟国公亲帅水师大军,一具把老贼围困在了泰兴。如今洪承畴应经被擒,正放在了扬州的城头,严刑折磨,让老贼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好!太好了!” 小皇帝朱慈烺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拳头攥着。 “想当初,父皇对老贼何等宠信重用,结果老贼不思报国,居然投靠了鞑子,简直可杀不可留!” 戴莹笑道:“陛下,蓟国公的手段您还不放心吗,老贼是恶贯满盈,也是先皇在天之灵庇佑,才能抓住老贼。” 朱慈烺狠狠的挥了挥小拳头,笑着说道:“蓟国公真是大明的柱石,等把鞑子打退了。朕一定要破例,封蓟国公王爵,不然不足以彰显功勋!” “不行,干脆现在就去!”小皇帝拉着戴莹,转身就要走。 戴莹道:“陛下且慢,奴婢还有一件大事要禀告。” 小皇帝满脸的惊喜:“难道蓟国公还干了什么大事情?” “陛下,这边来。”戴莹拉着小皇帝,到了一旁的凉亭之中,坐下来之后,戴莹又看了看四周,生怕有人偷听。 “大伴,这么神秘,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陛下,刚刚奴婢得到了消息,野猪皮和皇太极的坟被挖了,尸骨全都拿了出来!” “什么?”小皇帝豁然站起,满脸都是惊骇:“这,这也是蓟国公做的?干得太棒了,从万历朝,建奴就在关外作乱,老奴和皇太极都应该挫骨扬灰,才解了朕的怒气!” 戴莹苦笑着摆摆手:“陛下,这话您可别说了,您想想,从成祖到先帝,陵寝都在京城,要是鞑子一气之下,冒犯陵寝,您岂不是落了不孝之名!” “啊?”小皇帝顿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大伴,这该如何啊,鞑子如此残暴,万一动了皇陵,朕如何活在世上啊!” 戴莹急忙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这个风险的确有,最好就是装傻充愣,蓟国公对外也说是义民海盗所为,不是我朝干的。” “那能行得通吗?万一鞑子不信呢?” “不管他们信不信,要是敢对先皇的陵寝动手,北地的军民会如何,那些刚刚投降的人又该如何?鞑子一直说什么满汉一家,现在就是撕下他们伪装的时候,奴婢敢保只要鞑子动了皇陵一锹土,千万的百姓定然反抗鞑子,到时候这帮鞑虏只能灰溜溜儿的滚出去!” 小皇帝想了想,顿时就明白了,笑道:“哈哈哈,这原来是让鞑子吃一个哑巴亏啊,简直太妙了!蓟国公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招招都打在了鞑子致命之处,满朝的文武,加起来都比不上蓟国公的一根小指头,真是饭桶废物一大帮!” “陛下,生擒洪承畴,挖了老奴的坟,我朝军民必定士气大振,保住两淮之地绝无问题。蓟国公给奴婢捎来消息的时候,还说了一件事,那些挖了老奴坟墓的士兵暂时不能回江南,他准备就在皮岛,重新建立东江镇,在鞑子的背后插上一把匕首!” “东江镇?那不是毛文龙建立的吗?” 戴莹笑着点点头:“没错,曾经的东江镇,为了牵制鞑子,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袁崇焕那个逆贼竟然自毁长城,擅杀了毛大帅。没了后顾之忧的鞑子才能放手进关,酿成了惨祸。蓟国公的意思是陛下能够下诏书,让他们重建东江,眼下能够牵制鞑子,等到日后,这就是重新夺回辽东的先锋军!” 小皇帝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 苍茫的辽东大地之上,陆明月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成为东江镇的新任总兵了,她正领着人马,向鸭绿江边撤去。 离开沈阳这几天,他们是昼夜兼程,沿途不断遇到鞑子的小股部队,还有村庄。陆明月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赶快撤退,反正他们的战马充足,速度也足够快。 可是在他们的身后,总有一块狗皮膏药粘着怎么也甩不掉,那就是鳌拜! 这位满清的第一勇士是彻底发了疯,他决不能允许两位皇帝的骨骸落到大明的手里,那种耻辱绝不是他能忍受的。 虽然鳌拜的人马不多,可是一路上他不断的搜罗鞑子,追到了鸭绿江边,他竟然也有了两三千人。 鞑子之中,多数都身穿着兽皮,手里拿着自制的长弓,打猎的长矛,甚至连马鞍都没有。 不过千万别因此就小瞧了他们,这些生番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一个个就像是山里的熊瞎子,体力惊人,力气奇大,而且还有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他们为了追捕猎物,能够连续在山里窜行好几天,这份体力就算是后世的奥运冠军也望尘莫及! “陆营长,前面就是九连城,再往前过了江,就是朝鲜境内了!” 陆明月点点头:“后面的鞑子呢?” “距离咱们不足十里,很快就能冲上来!” “哼,追了这么长时间,也难为他们了,该他们点颜色看看,要不然还以为我是面捏的!” 陆明月看了看周围,对所有人说道:“快,挑出一千匹劣马,每一匹身上都裹上毯子,再撒点油。把手榴弹也绑在上面。” 邹通一看,眼珠转了转,顿时笑道:“陆营长,你这是要摆火马阵啊!” “别管什么阵,管用就成!” 陆明月一面派人准备渡江用的舟船,一面准备好火马,这时候鳌拜率领着人马就追了上来。 这家伙不眠不休,熬得眼睛通红,脸上胡子拉碴,和野兽没什么。 一看到安**,鳌拜怒吼一声,手下的人马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眼看着他们冲了上来,陆明月冷笑着一挥手,士兵们举起了雪亮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战马的屁股上。在旁边拿着火把的士兵,也把战马身上的引火之物点燃。 战马吃痛,顿时就像是一股洪流,朝着鞑子冲过来。 鳌拜他们猝不及防,和这些火马撞在了一起,顿时火光,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鞑子被炸得爹妈乱叫,满地打滚。 就连鳌拜这位第一勇士也承受不住,他的战马鬃毛被点燃,接着一枚手榴弹在他的身边爆炸,一块弹片深深的嵌在了他的腿里,顿时鳌拜惨叫一声,就摔在了马下。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三大军团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陆明月带着部下以及民夫,踏着临时的浮桥,终于踏在了朝鲜的土地上。 “唉,要是再多一点火药就好了,杀个回马枪,能把这些生番全都干掉。” 邹通正在指挥着部下将浮桥烧毁,顿时笑道“陆营长,你这杀心也太重了,光是在沈阳就烧死了成千上万的鞑子,一路上平均算下来,我们每个人至少杀了一二十个鞑子。” “才一二十就满足了!早晚有一天本姑娘要屠杀干净所有鞑子。” “陆营长,你是真有本事,除了国公爷,我就怕你了!” 他们过了鸭绿江,就直奔皮岛而去,陆明月这些天折腾下来,也疲惫到了极点,坐在马背上直打瞌睡,不过她的脑子还在飞快的转动。 “邹通,你说为什么要让咱们从皮岛撤走啊?” “那还用说么,这边是鞑子的后方,防备松懈,逃走容易呗!” 陆明月摇了摇头,笑道:“咱们国公爷办事啊,从来都是一招伏着一招的,我看绝不简单,说不定还有大事等着咱们呢!” 他们一路说着,就来到了朝鲜的铁山,沿途也遇到了一些棒子,不过全都是农民,看到了这帮人骑马带枪,全都躲得老远。 进入了铁山境内,突然一阵锣声,在面前出现了一支队伍,看样子有一千多人,各自拿着刀枪。气势汹汹的挡住了陆明月他们的去路。 陆明月和邹通也急忙打起了精神,士兵们动作飞快,迅速的站好了队伍。各自端着火铳,准备好了战斗姿态。 “陆营长,弟兄们的火药都差不多了,一个人最多也就剩下十发子弹,只怕有麻烦啊!” 陆明月把手里的千里眼扔给了邹通,笑道:“你看看,就是这帮家伙。还能有风险?” 邹通急忙举起千里眼一看,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方明明比他们早出现。结果队伍站得乱七八糟,还在吵吵闹闹,乱成一团。 而且那些士兵,也就姑且说士兵吧。个头一米四多一点。最多一米五,简直和倭寇有一拼,手里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有菜刀,有耙子,锄头,还有一大帮孙猴子的后代,各个拿着棒子。 就这个德行。比起土匪也好不了哪去。不过为首的棒子可没有这个觉悟,他挎着腰刀。迈着罗圈腿,向安**走了过来。 临近一看,陆明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小鼻子小眼,偏偏还有一张大饼脸,上面遍布着绿豆粒大的麻子,一层套一层,要是遇到密集恐惧症的,能直接吓趴下。 邹通也忍不住说道:“对付着看吧,这算是他们里面最高大的了!” “对面的军队听着,你们是哪里来的,凭什么进入大朝鲜境内?” 大朝鲜?没看出哪大来! “你长没长狗眼,好好看看,我们是大明的军队,你们这些化外的蛮夷,是不是该磕头纳贡啊?” 一听是大明,这个棒子头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世上还有大明了吗?我怎么听说大明已经被大清灭了!真是没想到啊,几百年的天朝上国,就这么完了,真是可悲可叹啊!如今朝鲜已经向大清纳贡,是大清的藩属国。大清是天下第一,我们就是天下第二,你们这些人要排在后面了!” 这家伙一面说着,一面摇头晃脑,好不猖狂。 “听我一句话,乖乖放下武器,把你们绑了,然后送给大清皇帝,让我们请功受赏。不然挥手之间,千军万马,杀得你们屁滚尿流,抱头……” 话还没说完,邹通实在是不想听他放屁了,顺手掏出了火铳,一声枪响,正好打中了这家伙背后的旗杆,顿时碗口粗细的旗杆被打碎,吓得这家伙原地蹦起三尺高。 “快来人啊,保护本官!” 后面的棒子纷纷甩开罗圈腿,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 陆明月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射击!” 啪!啪!啪! 一阵排枪响起,冲在前面的棒子齐刷刷的倒下去一排,硝烟弥漫,后面的士兵也毫不犹豫的射击,更多的棒子中弹倒地。 等到硝烟散去,地面上全都是棒子的尸体,足有两百出头。 邹通道:“这些家伙还挺顽强的,死了这么多还不退后,搞不好咱们要白刃战了!”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还呆立的棒子突然成片跪在了地上,惶恐不已,砰砰磕头!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这时候那个领头的棒子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天朝的神兵,不要打了,听小人有下情回禀啊!” 到了陆明月的面前,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面前,痛哭流涕。 “小人盼着天朝的出兵,犹如禾苗盼春雨啊!这些年朝鲜百姓都受了鞑子的欺负,这一肚子苦水,看到了您,就看到了爹妈,小人可要好好的诉诉苦!” “别满嘴喷粪!”陆明月气哼哼的说道:“本官要是有你这么无耻的儿子,早就一刀剁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到了眼下,又换了一副嘴脸,本官最恨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东西,来人,把他给我拖走!” “别!” 这家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道:“上官有所不知啊,敝国对天朝是忠心耿耿,一直还在用崇祯年号。大明对敝国有天高地厚的恩德,敝国臣民须臾不敢忘怀,只是鞑子势大,我们不得不虚与委蛇,还请上官见谅啊!” 不光这家伙痛哭,其他的棒子也都跟随着。珠泪滚滚。 “邹通,你说该不该信他呢?” 邹通一声苦笑:“无耻就是他们的饭碗子,缺德就是保命符。欺软怕硬,只怕是一个国家都是这个德行!” 陆明月冷笑道:“听到没有,既然你们都是这个德行,本官也就留着你的狗命,还不给我带路,我要前往皮岛。” “是,是!” 这家伙点头哈腰。简直比哈巴狗还要贴心。 “启禀上官,小人叫朴友新,从小就学天朝语言。梦里头都盼着能够伺候天朝的老爷,您算是成全了小人了。您是不是要常驻朝鲜啊,那样我们可就不用怕鞑子了!” 这家伙嘴上跟抹了蜜一样,为了防止得糖尿病。陆明月狠狠的抽了他几鞭子。 “滚前面带路去。别在这废话!” 朴友新乖得像是一条狗,带着陆明月他们到了海边,隔着海望去,一片葱葱郁郁的岛屿,正是皮岛! “上官,当初在这里,也有天朝的大军驻守,敝国上下。是竭尽全力,支持粮饷军械。同天朝之军共同大战鞑子,只是可惜,上国的将军被杀了,后来一镇人马就这么散了!” 邹通把眼睛一瞪,他对东江镇的事情十分清楚,哪里会让朴友新给骗了。 “你们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脚踩两只船,毛大帅也不会那么难。还不给我滚,小心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朴友新吓得屁滚尿流,只能赶快连滚带爬的跑了。 陆明月眼望着皮岛,不住的摇头:“邹通,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有一支军队,鞑子还敢轻易进关吗,我怎么就想不明白,袁崇焕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竟然杀了毛帅!” 邹通叹了口气:“我也是听前辈说的,毛帅和士兵同甘共苦,他手下有不少辽东的逃人,这些人都剃了头发,大明的将领都不敢相信他们,唯有毛帅能接纳。有了这些汉民的支持,毛帅对鞑子的行动一清二楚,鞑子只要有动静,他就能出兵牵制。因此毛帅在日,鞑子根本没法进关!袁崇焕杀毛帅的时候,是说他骄横跋扈,谎报军功,靡费军饷,甚至有了异志,勾结鞑子,定了十几条大罪……” “放屁!”陆明月毫不客气地说道:“皮岛孤悬海外,没有土地农夫,又要和诸多势力周旋,军饷消耗多一些,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至于谎报军功,大明的军队不都这样吗!要说毛文龙有了异心,那就更是扯淡了,他要真有异心,还能被袁崇焕给轻易杀了,这简直就是欺人之谈!” 邹通摇头叹息:“我听闻有人盛传不是毛帅有了异心,反而是袁崇焕为了圆他五年平辽的弥天大谎,结果私下和鞑子密谈,杀了毛帅,是为了取悦鞑子啊!” “真是岂有此理!两条臂膀打人,结果竟然自己砍掉了一条,崇祯用了这样的混账,亡国也是活该啊。”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远处出现了几片白帆,海面上格外的招摇。 “是咱们的大旗!” 士兵兴奋的指着,他们也急忙打出了安**的大旗,不断的挥舞。不多时海面上的小船飞快的到了岸边,从上面跳下来十几个士兵。 “对面可是深入辽东的弟兄们吗?” “没错,你们是海军的吗!” “是的!” 这些水兵小跑着来到了陆明月和邹通的面前,一看竟然是个女军官领队,他们都吓了一跳。 “都忘了规矩吗,见了长官不知道敬礼!” 水兵吓得慌忙举起了胳膊:“长官好!我们奉了海军提督邓长官的命令,前来迎接你们!” “邓文焕来了啊,他到了多久?” “有五天了,平时都派弟兄们过来查看情况。” 陆明月道:“好,带我们去见他吧。” 这些士兵通知之后,不多时从海面上又来了一大片的船只,遮天蔽日的。棒子们看到之后,简直五体投地,吓得都不敢抬头。 陆明月带着士兵们上了皮岛,邓文焕亲自迎接。 “跨海击敌,转战千里,竟然是一位女军官指挥,陆总兵,你可是巾帼英雄当中的第一人啊!” “客气了,对了,我什么时候成了总兵了?” 邓文焕笑道:“国公爷送来了消息,他有意重建东江镇,在鞑子背后插一根钉子,这总兵之职多半就要落在你这位巾帼大英雄身上了!” 陆明月一听,笑得格外开心。 “好啊,邓老兄,我就借花献佛,咱们不醉不归。” …… 朝鲜落了一子,还要酝酿发酵,不过身在扬州的顾振华却向着兵权,伸出了大手。 祖坟被挖,鞑子像是疯了一样,发动攻击,扬州,徐州全都陷入苦战,甚至河南一线,都出现了大量的鞑子人马。很显然恼羞成怒的满清要在战场上,出出胸中的恶气。 针对鞑子的进攻,顾振华像明廷上书,提出了他的三大军团的构想,全面抵御鞑子的攻击。 这三大军团第一位的自然是河南的安**主力,顾振华编制了十二团的步兵,两团骑兵,一团炮兵,外加五万辅助民兵,一共将近八万人的力量,进驻豫北,择机反攻。这也是大明打出去的一只有力的拳头。 第二军团就是徐州为核心的黄得功所部,包括黄得功部下五万多人马,加上原刘泽清和高杰残部,再加上归德的安**,一共将近十万人,黄得功依旧认主帅,吴凯杰出任作战总参谋长,徐方则是出任总后勤官。 名义上这个军团属于黄得功,但是捏住了后勤,掌握了作战方略,这支部队也只能听命顾振华。 至于第三军团就是扬州的明军,包括长江水师在内,一共两万多精兵,加上扬州的军民,全数划归阎应元管辖,确保南京的平安! 这个整编计划看起来中规中矩,毕竟鞑子大举来犯,明军肯定要做出相应的应对之策。可是抛开第一军团不说,第二和第三军团之中,安**并不占优势,甚至是投入的力量非常小。 但是凭着安**的强势,一旦这么整合,等于是把江北的军队全数交给了顾振华。什么江北四镇,彻底成为了历史,富庶的两淮之地,全都会落入顾振华的掌握之中,他所辖的人马也会超过三十万! 一旦做成了,顾振华手上的权力只怕比起曹丞相还要惊人了。 信使乘船,送去了顾振华的奏折,随同一起送过去的还有洪承畴,老家伙被折磨了这么多天,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手指脚趾全都剪断了,而且还是一节一节剪断的,四肢的皮肉刮下去,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腐臭的味道直刺鼻孔,周围苍蝇不住的飞舞。 顾振华的恶趣味,送去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根本不是在请功,而是在示威! 给不给兵权,你们看着办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登陆作战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草鞋踏在石板上,不一会儿就能着火。干活的人一见到水,就像牲口一样,猛往肚子里灌,叮叮当当,都能听到胃里的水声,偏偏嘴里就是渴。 年轻的东家冲着力巴大声的喊道:“你们这些贱痞,都给我好好干活,眼下还能有工钱,能吃上饭,等到鞑子打过来,有没有这条命还不知道呢!” “哎,说不定鞑子还没来,我们就累死了。” “敢耍嘴皮子!”年轻的东家举起手里的扇子,就要抽打力巴。 突然这时候远处跑来一帮要饭的小乞丐,一边跑着,一边大声的喊道:“快去看看吧,大汉奸洪承畴被抓了,再不看就晚了!” “洪,洪承畴?被抓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年轻的商人一把抓住了要饭的孩子。 “你给我说说,到底把谁给抓住了?” 小要饭的翻翻白眼,伸出了黑乎乎的小手。 “还没吃饭呢,记性不太好,我忘了!” “小鬼头,这个给你!” 两个铜子到手,小叫花子来了精神,嬉皮笑脸的说道:“这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洪承畴吗,就是当年在松山被俘,然后投降了鞑子,甘当无耻走狗的汉奸洪承畴。蓟国公一出手,就把老贼给擒住了,打得那叫一个惨啊,满嘴的牙都打没了,满身都是苍蝇。要是不抓紧看看,恐怕要不了几天。老东西就被砍了脑袋!” “啊!在哪边啊?” “这还用问吗,跟着人群不就行了!” 年轻商人一听,撒腿就跑。 “东家。别光您自己个去啊,我们也来了!” 这些力巴互相看了一眼,顿时也撒腿就跑,偷鸡让狗撵,跑得浑身臭汗淋漓。终于挤到了大路边上,密匝匝,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跳着脚,往里面看着。 只见一驾马车缓缓的过来,车上的人都躺不下了。只能用木架撑着。四肢全都用纱布缠着,鲜血浸透出来,前胸后背,没有一块好肉。苍蝇在身边来回飞舞。要不是有士兵看着,只怕都能把人带走了。 再看脸上,更是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牙齿全都没了,嘴角流着血沫子,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孔! 那个年轻的商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呕吐起来。 一边泛酸水。一边却用力的拍着巴掌。 “好,抓的好。狗汉奸,就该这个下场!” “没错,最好把洪承畴也挫骨扬灰,烧成厕所砖,就放在吴三桂的旁边。”力巴也笑着说道:“东家,要不您行行好,上我们一人一两银子,到时候也去享受一下,您看怎么样?” “做梦!”年轻商人把眼睛一瞪:“一人一两,那是多少银子!最多就让你们今天晚上切十斤肉,红烧管够!” “哈哈哈,东家,可算是大方了一回啊!” 力巴们欢声笑语,整个南京也一扫阴霾。 蓟国公每次派人来,都送来了大礼,这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有蓟国公在,还怕什么鞑子啊。 放鞭炮的,舞龙舞狮的,南京沉浸在了欢腾之中。 相比百姓的兴高采烈,官场上却是另一番的景象。他们的确盼着顾振华出手,但是他们却不想顾振华用这种方式出手。 面对着三大军团的构想,就算是再蠢的人也明白,只要同意了,顾振华就等于是吞下了整个江北四镇,再加上先前的左良玉部。顾振华一个人独揽大明的兵权,生杀予夺,就在一念之间,要是这位一高兴,改朝换代都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大明的这些高官也不是不能接受改朝换代,只是顾振华的政策太戳他们的肺管子了。完全就是在挖士绅官僚的祖坟,把他们的特权刨得一干二净。 相比而言,满清对待官僚地主的态度都要比顾振华强,这就是所谓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正因为如此,阮大铖这位百官之首,是坚决反对将所有兵权都交给顾振华的。 在小皇帝面前,他躬身施礼,说道:“陛下,我大明以文驭武,文武相制,岂能轻易更改!更何况蓟国公虽是我朝良将,但是一人独揽兵权,必然招来中伤诋毁,到那个时候,不论是朝廷,还是蓟国公,都并非好事。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如此行事!” 小皇帝朱慈烺虽然信重顾振华,但是也知道阮大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他顿时也低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这时候次辅苏全河颤颤哆嗦的站了起来,老头年初的时候到了南京,就水土不服,爬了一个来月,还好挺了过来。 正所谓老奸巨猾,谁要是小看这幅棺材瓤子,保证吃亏。一看他要说话,阮大铖抢先笑道:“苏大人,如今战事紧张,您是不是要事急从权呢?” “也有这么一说,阮大人,您的看法呢!” 阮大铖冷笑道:“苏大人,我刚刚得到了消息,听说顾振华派遣兵士,挖了满清的福陵和昭陵!这是何等之事,他竟敢善做主张,难道他不知道我朝在京城有十几座皇陵吗?要是鞑子也以此为借口,全数给挖了,置陛下与何地,还有半点孝道可言吗?如此无君无父,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之人,就算有再大的战功,也不能托付大事,要不然我大明江山不保!” 阮大铖说着撩袍跪在了小皇帝面前,痛哭流涕:“陛下,臣听到顾振华的所作所为,是万万不敢相信,这还是我朝的国公吗,分明就是不管不顾的土匪!” 朱慈烺眉头紧皱。摆手说道:“元辅,这话有些过了,蓟国公忠君报国。何人不知!再说了皇陵是义民挖的,与蓟国公何干,鞑子敢挖我大明的皇陵吗?” “陛下,列祖列宗的皇陵关乎我朝龙脉,一旦受损,这个罪过谁能承担啊!陛下,切莫再纵容顾振华了。此等之人执掌大权,那是大明的劫难!” “哈哈哈,阮大人你说的太对了!”苏全河突然向他拱了拱手:“首辅为国着想。心怀社稷,老夫实在是佩服。只是你把蓟国公当成大奸大恶,那就有些过了。老夫也知道,蓟国公起于微末。练兵打仗。天下第一,其余的事情他或许考虑的不够周祥,还请首辅多多提点,可不能自毁长城啊!” 阮大铖一见苏全河竟然主动认错,弄得他也吃了一惊,难道顾振华认输了不成! “苏大人,蓟国公的功劳天下皆知,只是骤然让他执掌全部大军。恐怕不妥!” 苏全河笑道:“首辅说的有理,老夫也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朱慈烺一下子着急起来。慌忙问道:“苏老大人,如今鞑子拼命攻城,要是大明军队不能攥成一个拳头,岂不是有各个击破的风险?” “陛下睿智,因此老臣有一个建议。方才首辅也说了,要以文制武,老臣深以为然。” 阮大铖听着苏全河的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老头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下,然后笑道:“陛下,当年孙承宗大人督师蓟辽,史可法也督师江北,蓟国公功高爵显,非寻常人可以统御。首辅阮大铖执掌过兵部,熟悉战事,是督师的不二人选。老臣以为……” 说到这里,苏全河也提高了嗓门,中气十足的说道:“蓟国公可以中原总督之职,统帅江北诸军。阮大铖督师江北,节制各路人马,如此文武相制,也是阮大人同意的。蓟国公用兵如神,阮大人又熟识朝廷方略,有他监督,保证不会出错。驱逐鞑子指日可待,陛下也能高枕无忧!” 什么叫图穷匕见,这就是苏全河这条老狐狸的狠辣! 你阮大铖不是要制衡吗,那就顺水推舟,把你赶到江北,看看你能如何! 阮大铖也感到了不妙,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他手里没兵没将又没钱,凭什么和顾振华斗,要是到了顾振华的眼皮子低下,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陛下,臣……” 朱慈烺没等阮大铖说话,就抚掌笑道:“苏老大人真乃是老成谋国之言,阮首辅,国家危难,这个担子你就挑起来吧!朕特进阮大人少师太子太师,还望阮卿家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小皇帝一锤定音,这下子阮大铖是百口莫辩,生米煮成了熟饭! 顾振华不但拿到了兵权,还顺带着解决了阮大铖这个绊脚石,从内到外,顾振华的势力又膨胀了一大截! 南京的风暴立刻就传到了扬州,顾振华拿到了戴莹送来了的消息,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姜是老的辣,干得不错,告诉他们,该到了干活的时候了!” 方剑鸣兴奋的去传递消息,不多时阎应元,马进忠,沈廷扬,刘肇基等等全都到齐了。 阎应元笑道:“国公爷,我等还要恭贺您高升一步啊!从今后总算是能跟着国公爷了,这心里头舒坦啊!” “跟着本爵未见得就轻松了,眼下就有一场大战,咱们要想办法把博洛这些人吃到,然后再去解徐州之围,把鞑子赶回黄河以北!” 众人都兴奋的点点头,以往一直被鞑子压着打,肚子里都憋了一股怨气,现在终于能发泄出来了,都紧攥着拳头。 顾振华说着看了看沈廷扬,笑道:“水军成军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正式打过大仗,这次的胜败可就要落在你们的头上啊!” ps: 网才修好,抱歉啊…… 第三百三十三章 断敌后路 官场从来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皇宫别看深在九重,但是四面漏风,什么都瞒不住。那些平时站得好像木雕泥塑的侍卫和洒扫的小太监,不一定就是谁的眼线。 阮大铖以首辅大学士的身份,督师江北,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官场就炸开了。谁都清楚,凭着顾振华的手段和实力,会在乎一个阮大铖吗! 前段时间另一个督师史可法就死在了兖州,虽然出现了无数歌功颂德者,说什么史可法指挥若定,临危不惧,血战鞑虏,最后身被重创,拔剑自刎,尸体屹立不倒。 阿济格亲自磕头,答应保全兖州百姓,史阁部的尸身才倒地殉国! 这些传言听得老百姓痛哭流涕,更有人出钱给史可法建造祠堂,祭祀这位英勇殉国的大学士。 可是真正明眼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兖州几万军队,全都从容撤退,几乎没什么损失,偏偏就死了一个史可法。这里面有多少问题,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 阮大铖要是到了前敌,搞不好啊,用不了几天这位也立地成圣,享受四时香火祭奠了! 一句话,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权力中枢,阮大铖就是一个废物。 朝堂的这些官僚,稍微明白点事情的全都争着抢着去拜见次辅苏全河,平时看不上这个老棺材瓤的,都争着抢着磕头,简直比起变色龙还快。 阮大铖也不是傻瓜,他回到府邸之后。直接就告病不出,没几天就传出了卧床不起的消息。这位督师大人在病中挣扎着给顾振华写了一封长信,字字泣血。说他有心报国,但是天不垂怜。驱逐鞑虏,兴复大明的重任还请蓟国公一肩扛起云云…… 毫无疑问,阮大铖算是彻底认栽了,顾振华已经假手苏全河,还有戴莹,彻底掌控了朝廷。军队,内廷的大权。顾振华的权柄之大,比起昔日的张居正。还要强悍无数倍! 当然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顾振华也一清二楚,他想坐稳现在的位置,就必须向天下的百姓展示他的能力。 把鞑子赶出两淮。就是顾振华准备上交的第一份答卷! “沈提督。本爵希望水师能够从海州登陆,然后直插淮安,拿下了淮安,就切断了博洛后退之路,然后瓮中捉鳖,解决博洛所部!” 沈廷扬听到了顾振华的计划,也连忙注视着地图,笑道:“这个办法太好了。简直就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鞑子缺少对海路的防范。袭击辽东能成,袭击海州也一样没问题!” “沈提督,你估计多长时间能拿下淮安?” 沈廷扬笑道:“最多七天,按照路程计算,四天之内能够赶到了海州,从海州登陆,再有两天肯定能赶到淮安,鞑子防备松懈,卑职有把握在反手拿下淮安!” 顾振华想了想,说道:“也不能小看鞑子,赵天那一个团的精兵就交给你了,淮安关乎全局,只许胜不许败!” 赵天是顾振华最早招募的一批新兵,全都是顾振华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安**的骨干力量。 顾振华正酝酿着下一波的扩军行动,同时也要把全新的军制,官制落实下去,原来的一些老弟兄也逐渐成为独当一方的大将,至于真正在第一线领兵的就是这些新一代的将领。他们头脑完全都是新东西,也是顾振华一手培养的,忠诚更是没有问题。 如今也是有意提拔他们,沈廷扬笑道:“我可听说这些人马都是近卫军,国公爷袖管里的精锐啊!” “哈哈哈,沈提督,既然交给你了,就要听从你的指挥,你放心大胆的使用就是!” 沈廷扬点点头:“国公爷,既然如此,卑职现在就去整顿人马,立刻准备出兵。” 打发走了沈廷扬之后,顾振华又把马进忠,金声恒,刘肇基三个人叫到了沙盘前面,马进忠和金声恒都相当熟悉,唯有刘肇基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是扬州,这是运河,这是鞑子军营,果然是一目了然,别具匠心啊!”刘肇基连连称奇。 马进忠笑道:“刘兄,这沙盘作用可不小啊,以往都说是纸上谈兵,可是放在了沙盘之上,把一切都看在眼底,虽然不如战场,但是也能大开眼界啊!” 金声恒也说道:“国公爷,如今博洛手下有七千真鞑子,还有两万出头的降兵,主要是刘良佐的部下。刘良佐已经死了,鞑子对待这些人又极为残暴,军心已经动摇,要是我军能挫败鞑子,必然能引起他们的崩溃,取胜就不难了!” 刘肇基皱着眉头,显然没有这么乐观。 “就算只有七千真鞑子,想在野地里击败他们,也是非常困难的。要是凭着城池坚守,我不怕鞑子,可是真到了野战,他们的铁骑的确不可小视!” 顾振华笑道:“刘总兵说的有理,不过请你放心,本爵已经从南阳调了一百二十门火炮,三天之内就能运到扬州,有了这些火炮助阵,多少鞑子都能轰碎了!” “国公爷,听说您给黄闯子就送去了一百多门,现在又是一百多门,安**到底有多少火炮啊?”阎应元笑着问道。 提到了火炮,顾振华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说实话大明的工匠比起同时期的西方一点不差,而且数量众多。另外中国还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很多人都忽略了。 西方国家在工业时代之前,常备军数量少的可怜,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在东方的土地上,怎么可能出现动辄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超大规模的战斗! 当然也正是这种超级规模,使得明朝的工匠习惯了大规模的生产。组织协调能力,完爆西方。 再加上顾振华这么一个先知稍微提点,这些工匠很快就学会了详细的产业分工,也搞出了铁模铸炮的工艺。 光是南阳工厂,在一年之内,预估就能铸造五百门各型火炮,到了明年,还能再提升一倍,这也正是顾振华的底气所在。 “阎大人,能造多少,还不好说,不过再有五年的时间,光是炮兵就能把鞑子轰回辽东和西北风!” 在场的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在天下人都风雨凄凄的时候,唯有顾振华信心十足,短短时间,就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家伙的心里头也都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扬州的士兵都在厉兵秣马,等待着反攻的到来。 沈廷扬这时候已经带着人马,扬帆出海,乘着季风北上。 “赵老弟,天天坐在船上,还习惯吗?” 赵天笑道:“沈大人,我从小就在海边玩,一高兴能游出十里地,坐船还难不倒我。” “看来是我想多了,安**人才辈出,熟悉的大海的肯定不少。” 赵天迎着海风,大笑道:“我家就在天津卫,蓟国公南下的时候,我就跟着国公爷了。他当初就向我们许诺过,要打回天津,这次攻打海州,距离着天津也不远了啊!” 沈廷扬也说道:“赵老弟虽然我不是北方的人,但是这切肤之痛,感同身受,我祝愿你,也祝愿咱们大家伙,能早日赶走鞑子,光复家园!” 他们顺着沿海北上,动作相当迅速,原计划要四天才能到达海州,实际上只用了三天半。 不过出乎他们的预料,鞑子在海州竟然留下了相当的守军。当负责探查的将消息传来之后,沈廷扬也有些焦急。他倒不是害怕打仗,可是万一惊动了鞑子,就影响他们的突袭了。 赵天顿时笑道:“沈大人,我看强攻不如智取,咱们干脆派遣一些船只,化妆成商人,骗过鞑子!” “真是好主意!” 沈廷扬当即点头,他们立即选出了二十艘中小船只,组成了一个船队,大大方方的向着海州驶去。 当他们临近港口的时候,突然冲过了几艘小船,上面全都是鞑子。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回禀军爷,我们范永斗范大人的船队,船上都是盐,还有江南的丝绸和瓷器!” 检查的鞑子一听,就来了精神,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他故意沉着脸,冷冷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吗,眼下正在交战,闲杂物品和人等,不准上岸!” “大人,我们可不是闲杂人啊,咱们都是一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买包茶叶喝吧” 说着船上的人捧出来一个箱子,展开一看,金光闪闪,晃人的眼睛。 鞑子看到了赤金,咧着大嘴笑道:“还是你们明白事,跟着老爷上岸吧。” 有鞑子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船只轻松过关,直接进入了港口。 “长官,怎么鞑子的官和大明的官都差不多啊,一样的贪心!” 赵天笑道:“鞑子凭什么就不贪了,他们要是贪起来,比大明的官还狠呢!” 说话间他们到了港口,船上的士兵假意系缆绳,搬运货物。这时候那几个鞑子有赶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笑嘻嘻的。 “你们光给了茶钱,没有点心钱啊,总不能让哥几个灌个水饱吧?” 赵天顿时哈哈一笑:“诸位,你们放心,不光有点心钱,还有姑娘的钱,你们瞧好吧!” 说着他的手伸向了怀里,几个鞑子探出了脖子,眼睛里闪过的全是银子。 突然赵天轻蔑的一笑,一支手铳握在了手里。 “你们去阎王爷那享受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边倒 赵天率先开枪,身旁的士兵一起动手,码头上的鞑子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死尸。 到死他们都还在寻思,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我们要的太多了,讨价还价就是了,何必动手杀人啊! 赵天当然不会客气,他直接带着手下士兵冲向了海州城中,鞑子听到了码头响声,急忙派人过来, 结果和赵天撞在了一起,赵天他们一顿乱枪,打死了大半的鞑子,剩下的人仓皇逃走。他们一路追击,鞑子都来不及关城门,就被抢占了海州东门。 不到三百名士兵,撬开海州,可以说鞑子的防范松懈到了极点。这时候沈廷扬也带着船队驶入了码头,上面的水军像是欢龙,个个奋勇争先,冲进了海州。 整个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海州的一千守军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全都逃散了。 顺利掌控了海州之后,沈廷扬也如释重负。 “我还以为鞑子有了防备,会有麻烦呢,没想到,这简直就是一盘小菜啊,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赵天笑道:“沈大人,我刚刚问了俘虏,听说在海州布置人马,是洪承畴做的。原本还要每天报告情况呢,结果洪承畴被国公爷给抓了,就没有然后了!” 沈廷扬摇头苦笑道:“看来国公爷的确是太英明了,拿下了洪承畴,果真是去了一个大祸害啊!” “敢情!那帮鞑子除了骑射之外,还懂得什么。汉奸就是他们的眼睛,就是他们的脑袋,甚至是拳脚。没了汉奸,鞑子就是一群废物!” “哈哈哈,那咱们就向着废物下手吧!”沈廷扬笑道。 他们将船队留在了海州之后,立刻整顿人马,以赵天的两千士兵作为先导,沈廷扬率领着三千水兵快速跟随,他们沿着大路。直扑淮安! 就在他们旗开得胜的时候,十几艘千料大船顺着运河一路到了扬州。 早有大量的民壮和士兵等在了这里。大家伙全都翘首以盼,守城的这些日子以来。最忌惮的就是鞑子的火炮,无休无止的轰击,扬州城墙多次出现了险情,几乎都是靠着人命。用石块、沙包、木料才堵住的。 安**也运来了火炮。终于能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谁能不高兴啊! “快看,大炮搬下来了!” 目光聚焦在那些船上,四个民壮扛着一根长不到三尺的铁管子下来,另外还有两个士兵扛下来一个木制炮车,将两个炮耳放在车上的凹槽,一门炮就算安装完毕了,两三个人推着炮车。就轻松离开。 民壮看到了这些火炮之后,全都忍不住摇摇头。要不是自己的东西,只怕他们都会露出轻蔑的表情:这也太小了吧! 刘肇基更是和阎应元嘀咕起来:“抚台大人,这火炮和鞑子的红衣大炮恐怕没法比吧,我看鞑子的大炮光是炮口,就比我的腰还粗,这玩意和鞑子对轰,能占到便宜吗?” “我问谁去啊!”阎应元眉头皱着:“国公爷总不会做无用功吧,赶快搬到城里去!” “哎,早知道几个人就能搬走一门,何必叫这么多的民夫,简直是浪费感情啊。” 阎应元瞪了刘肇基一眼:“让老百姓看看,都高兴一下不成啊,再说了安**打了多少仗,能送来一堆废物吗!” 刘肇基还是嘀嘀咕咕,并没有把这些火炮看在眼里,即便是后面有四十门红衣大炮,重量达到了六七百公斤,炮管也很长,但是比起鞑子明显小了一大圈。弄得刘肇基兴趣缺缺,有点不忍直视! “哎,聊胜于无吧!” 这时候顾振华刚刚巡视了城头,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一看这些火炮,顿时大笑起来:“成了,有了这些火炮,鞑子就算是完了!” 刘肇基微微摇摇头,“国公爷,您在城头上看到没有,鞑子的火炮看样子有一丈长,打出一枚弹子,足有十斤上下,城墙砖石横飞,多少弟兄都死在了鞑子的火炮之下,要是靠着眼前这些火炮,恐怕未必能够抵挡啊!” 刘肇基注意到了顾振华玩味的笑容,他慌忙摆摆手:“卑职可不是想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只是两方比较,卑职实在是没看出我们火炮的厉害啊!” “哈哈哈,刘总兵,我问你一个一百斤的人和一个二百斤的人拼,谁能赢啊?” “我看是二百斤赢面打,毕竟身大力不亏,想要搬到都不容易!” 顾振华点点头:“那一百斤和五百斤的人拼呢?” 五百斤?那不是猪吗! 刘肇基摇头说道:“要是真有五百斤的人,我怕他连走都走不动,还怎么打架啊!” 阎应元一直注视着这些火炮,听到了顾振华的话,他是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说道:“我怎么这么笨啊!这火炮不能管看着打的远,还要运转自如,打得范围广才行!” 刘肇基皱着眉头,问道:“抚台,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当然大了,比如攻城的时候,只要集中轰击一点就够了,打开一点,全线崩溃。可是到了野战,敌人是会移动的,我们的火炮哪能傻愣愣的,也要跟着动起来!” 阎应元的确是军事天才,除了扬州这一个月,他并没有真正接触战争,但是却一语道破了火炮的区别。 顾振华笑道:“阎巡抚说的没错,安**的火炮是立足野战设计的,我们的目的就是和鞑子在野战之中,拼一个你死我活!” “野战啊!”刘肇基这才明白过来,他忍不住说道:“国公爷。这么多年以来,恐怕除了安**,就没有人敢和鞑子进行野战了。女真兵过万不可敌啊。不知道多少名将全都被吓破了胆,每战必输,真是没脸见人啊!” 顾振华道:“其实大明军队并非不善于野战,当年戚继光就是凭着他的戚家军,纵横塞外,杀得鞑子狼狈不堪。所依仗的不过是火器和严整的队列,只要我们不乱。和鞑子对轰,就永远不会败。你们算算,鞑子才多少人。我中华有多少人,如今的火器比起戚继光的时候更加犀利,我们还有什么借口,害怕鞑子呢!” 顾振华背着手。走到了所有士兵面前。大声的质问道:“弟兄们,你们有没有人觉得自己天生不如鞑子,没有鞑子的血性,也没有鞑子的勇毅,生来就该被鞑子蹂躏?” 士兵愣了一刻,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吼声:“我们不怕鞑子,我们不比鞑子差!” 顾振华满意的笑道:“没错,都是两个胳膊一个脑袋。鞑子从小就在马背上,他们身体的确比我们要强。但是不要忘了。他们都是一群连账都不会算的蛮夷。我们有着聪慧的头脑,灵巧的双手,还会怕鞑子吗?”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尤其是安**之外的那些士兵,谁都有脸有皮,哪个大小伙子能承认自己不行啊,这是男人的脸面啊! “国公爷,我们不会害怕鞑子,我们要和鞑子血拼到底,把他们都赶出中原!” “好,有这个信心就好!”顾振华一摆手,跑过来几个炮手,他们按照顾振华的吩咐,推过来一门火炮,又牵过四匹战马,套上了绳索,他们手中挥着鞭子,战马跑起来,火炮就跑了起来。 在地面上来回转动,左右奔跑,灵活无比。一连跑了五圈,他们突然停下来,卸下去牲口,迅速调整炮位,这时候后面跟着的偏箱车到了眼前,他们从车上取下了子铳,快速的按到了火炮的凹槽之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前后不超过两分钟,就能发射出第一枚炮弹,看得阎应元和刘肇基都目瞪口呆,口水都流了一地。 别看没有发射,但是他们都清楚,就凭这个速度,简直是骑兵的克星,要是在野地里有上百门这样的火炮,别管鞑子怎么拼命,都别想突破火力的封锁。 火炮加上火铳,屠杀鞑子,打怪升级的无敌法宝。看到了安**的演示,他们是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国公爷,我们都有点等不及了,就盼着看鞑子被轰得七扭八歪的场面了!” 炮兵们进入扬州之后,适应了两天,顾振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沈廷扬和赵天应该已经拿下了海州,开战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扬州的北门和东门全都打开,汹涌的人潮冲到了外面,中军就是马进忠,他率领着八千人马,排成了三个空心的进攻方阵,他自己率领着两千人作为后备队。 从归属安**算起,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马进忠的部下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兵痞兵油子,全都被赶了出去,保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又补充了大量的良家子弟。军队面貌焕然一新。 孙诚亲自主抓训练,从每一个小兵开始,然后逐级考核,层层过关,就连马进忠,金声恒,李万庆等人,全都挨过臭骂。 马进忠也不是好脾气,老子可是流寇和朝廷通吃的人物,加入安**,竟然成了受气的小媳妇,他甚至有带着人离开的冲动。 不过马进忠却发现士兵们根本不听他的指挥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安**累,苦,严!除了能吃肉之外,和苦行僧没有啥区别。 但是他们却清楚的发现自己变得不同了,火铳拿在了手里,也不会胡乱放枪了。体能成倍的增加,就算面对上曾经最可怕的敌人,他们也不会恐惧! 变强的感觉,让每一个人都由衷的感到欣喜。而此时就是他们展现自己勇武的时候,当那面血红的战旗在面前飘扬的时候,每个人都血液沸腾。 “来吧,狗鞑子,来多少,杀多少!” 在马进忠的两边是金声恒和刘肇基,他们各自率领着部下压住了两翼。顾振华和阎应元统率着中军。至于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大量的民夫壮丁,他们扛着担架,整装待命。 可别小瞧民夫,他们经受了残酷的守城战考验,和鞑子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刻就是清算的时候。 安**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对面的博洛也不会示弱。 顾振华来了又如何,他又不是神仙!敢挖了大清的祖坟,你们就要尝尝八旗劲旅的厉害! 博洛这个家伙竟然率先发动了攻击,随着他的军刀所指,两千多名铁骑奔腾而来。 明亮的甲胄,闪闪放光的兵器,猖狂的吼叫,这是胡骑几千年不变的呐喊。 铁蹄踏着泥土,漫卷沙尘,翻涌奔腾! 面对着鞑子的骑兵,所有的将士都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兵器,曾经这是他们最恐惧的力量,甚至看到了鞑子的铁骑,就要撒腿就跑,闻风丧胆。 如今他们终于要正面对拼这些鞑子了,胜负雌雄,在此一举了! “举枪!” 唰,齐整的火铳,对准了鞑子。 “射击!” 指挥官把胸膛里的空气全都喊了出去,一排排的铅丸向着鞑子射了过去。 啊! 一声声的痛叫,鞑子成片的倒在了地上。连人带马,痛苦的滚在了一起。 马进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猛地一挥拳头,就是这个感觉,强大的感觉! 这才是安**最致命的吸引力,胜利就像是毒?品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射击!” 一排排的火铳打过去,鞑子军队原本锐利的箭头迅速被干掉了,渐渐的后续的人员越来越堆积在一起,无论是怎么冲锋,都撞不开子弹的封锁。相反还一个个摔落到马下,被踩成了肉泥烂酱。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马进忠又举起了令旗,顿时炮兵点燃了引信,伴随着震天响的炮声,一片开花弹砸到了鞑子的人群当中。 爆裂接着爆裂,四溅的弹片,无差别的攻击着鞑子,每一发炮弹,都能造成方圆一丈多的无人区,鞑子人仰马翻,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每一门佛朗机炮,安**都配置了十门子铳,更换起来眼花缭乱,炮声几乎就没有听过,每个人都打疯了,不到二十秒,就发射一发炮弹,一百多门火炮,这是何等的惊人。 金属的风暴在鞑子之中崩裂,战场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鞑子,狗屁的骑射无双,见鬼去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全军向前 一座三丈出头的拱桥,横跨湍急的水流之上,桥面的青石日积月累的冲刷,坑坑洼洼。栏杆上雕刻的石狮子也黑漆漆的一团。齐汉元叼着一根草棍,眼望着桥东的方向,有些焦急,又有些不耐。 在远处炮声隆隆,大地都跟着颤抖,震波传到了他们的脚下,整个人也跟着心潮澎湃!血液沸腾。 “头儿,咱们在豫北之战的时候,那可是头等主力。面对着鞑子的火炮,我们也是敢和他们对冲的。怎么到了这一回,却把咱们放在了后面,这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另一个鼓手也说道:“是啊,我听着那边的炮声,至少有打了四轮,有多少鞑子能逃得过去啊,说不定这时候鞑子都被干掉了,我看咱们啊,只能喝西北风,看热闹了!” 齐汉元吐出了嘴里的草棍,气哼哼的说道:“都别废话了,国公爷派咱们过来守桥,就好好干活,一个个满腹的牢骚,还是不是一个当兵的?” “头儿,我们可不是抱怨啊,您能不能和上头请战,把咱们也调上去,别再这里戳着啊!” 齐汉元的眉头紧皱,说实话他也有这个心思。就在这时候,突然地面上又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 鼓手又摇了摇头:“哎,光听着他们打炮杀人,我们这心里难受啊!” “不对!” 齐汉元听了两声,突然从地上蹿起来。把耳朵贴在了桥面上,一阵阵的波动从远处传来,他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惊喜。 “弟兄们。还等着什么,快点准备,鞑子杀来了!” 一哨士兵,听到了这个消息,全都来了精神,他们火速退入了桥边的阵地上。 阵地其实就是两排偏厢车,构成了一个八字形。开口对着石桥,便于形成交叉火力。在车厢的前面还堆放了高高的沙袋,保护后面的射击士兵。 安**在土木工事上面。还是相当用心的,这样一个工事费事不多,防御效果比起铠甲还要好。 士兵们刚刚在射击孔后面站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冲出来一大片骑兵,黑压压的几乎没有尽头,遮天蔽日,像是一大群乌鸦! 守桥的士兵一见,瞬间心脏也收缩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对手,鞑子怕是超过了一千人。 齐汉元手心冒了汗,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 “弟兄们,到了拿出真本事的时候。谁也不准怂了!” 鞑子骑兵越来越近,士兵们的喘息也越来越粗重。终于当鞑子的前锋踏上石桥的一瞬间,齐汉元的火铳喷吐着火舌,一枚铅弹准备命中这个鞑子的前胸。 子弹穿透了鞑子两层铠甲,在后心迸溅出来,制造的伤口竟然有饭碗大小,血肉飞溅而出,这个鞑子嘴角抽搐两下,就摔下战马。 米尼步枪的威力超乎齐汉元的想象,不过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种步枪制造起来还太麻烦,只能少量装备,充当狙杀之用。 实际上主力安**士兵还都装备着火绳枪,只有近卫军和一线精锐才装备了自生火铳,至于大面积装备米尼枪,需要的时间会更惊人。 不过凭着眼下的火力,也足以和鞑子对拼了。 汹涌的骑兵冲上来石桥,迎接他们的是一轮一轮的齐射,从偏厢车的后面射出了炽热的子弹,交叉的弹雨变成了死神的镰刀。 鞑子骑兵纷纷中弹,跌落到了石桥下面,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狭小的石桥,严重制约了骑兵的发挥,反而安**格外的轻松,只要等着鞑子送上门来,他们只管开火就好。 鞑子一上来就碰得头破血流,负责指挥的梅勒章京郎泰眉头皱成了疙瘩。鞑子并不是傻瓜,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一座石桥。 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正好是安**中军和右翼之间的一个连接点,只要拿下了这座石桥,就能直插安**后方,甚至捣毁那些致命的大炮。 鞑子算盘打得叮当响,结果没想到却踢在了铁板上,郎泰顿时吹胡子瞪眼。 “大清的勇士们,面对着区区明狗,你们都没法冲过去,这是最大的耻辱!” 疯狂的叫嚣着,他快速找出了一百多名壮硕的士兵,让他们舍弃了战马,各个手持大盾,冲向前去。 这些盾牌长有一米,宽半米多,厚度也有两三分,最重的能到四十斤。普通人单臂举起来还有难度,这帮家伙竟然也举着盾牌冲锋,可见他们体力之强。 如此庞大的盾牌显然也有好处,寻常的火铳根本伤不到他们。而且组合在一起,就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这帮凶悍的鞑子举着盾牌,像是一群人肉坦克,疯狂的冲向了石桥。 啪啪啪! 铅丸打在了盾牌上面,火星乱飞,结果最多在盾牌上留下了一个凹痕。鞑子一看安**伤不到他们,顿时变得格外兴奋,嗷嗷大叫,冲了上去。 齐汉元一见也红了眼睛,他一把抓起了一枚手榴弹。快速的点燃,等到火绳烧到了一半的时候,他才猛地将手榴弹掷出。 他这么干,当然相当危险,现在的火器毕竟不够精确,搞不好会伤到自己,可是他也顾不得了。手榴弹划过优美的弧线,距离鞑子的头顶还有一米多,迅速的爆炸。 鞑子正面有盾牌,可是头上并没有,飞溅的弹片插进了鞑子的脑袋,划破了喉咙。一个高壮的鞑子向前抢了几步,嘭的摔在了石桥上面,在他的脖子后面插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弹片,鲜血不断的涌出! 其他士兵一见这么攻击有效。纷纷效仿,一时间鞑子的头地上像是打起了炸雷一般,一枚接着一枚的手榴弹炸开。不断有鞑子被干掉,顿时密集的盾阵变得松散起来。 “还有更好玩的呢,鞑子们,尝尝厉害!” 说着齐汉元他们抬出了一窝蜂,牧童开口对准了鞑子,伴随着点火,这些火箭迅速的射出。更多的装药给予了火箭强大的动力。比起火铳要凶悍很多,仿佛一枚枚流星,撞在了鞑子的盾牌上面。 有的火箭穿透了盾牌。直接刺透了鞑子的身躯。还有的虽然没有击穿盾牌,但是强大的劲头已经让鞑子的手臂脱臼,甚至骨折,再也没法紧握盾牌了。 这时候火铳手再度发威。密集的子弹席卷而来。这些特别挑出来的勇士竟然被干掉了大半。只剩下二三十个,狼狈的逃回。 郎泰这家伙彻底疯狂了,他紧紧的攥着拳头,亲自上阵,一座区区的石桥,就能难得住大清的勇士么? “冲,给我杀光明狗!” 鞑子汹涌澎湃,不要命一般的涌上来。 “头儿。咱们手榴弹没了,火。火药也不多了!” 顿时齐汉元皱着眉头,豪不客气的说道:“不还有刺刀吗,还有这条命!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鞑子如愿!” “对,就是不能让鞑子痛快!” 就所有人都做好了拼命准备,鞑子再度冲上来,他们越来越近,一直冲到了偏厢车的前面。 一个手持大斧的鞑子猛地劈向了车厢,劈得木屑横飞。齐汉元看准了机会,就在鞑子落下大斧的时候,他的刺刀精准的刺出,猛地扎进了对方的喉咙,顿时这个壮汉浑身抽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残酷的肉搏,安**的士兵也不断伤亡,齐汉元的胳膊上还挨了一箭,但是他们死战不退。 “忠烈祠见面!” 齐汉元用力的刺进了鞑子的肚子,顿时鲜血横流,里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流淌而出,他浑身的力气也几乎消耗光了。 突然从远处小跑着冲上来一支人马,足有一个营。他们来的太及时了,就在齐汉元他们即将崩溃的时候,这些人端着火铳,向鞑子喷吐出致命的子弹,顿时像割麦子,鞑子成片的摔倒! 石桥转危为安,齐汉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赶来救援的正是栾虎,他咧着大嘴笑道:“好小子,挺厉害的嘛!” “厉害,差点变成忠烈祠的牌牌了!” “哈哈哈,没事,鞑子要倒霉了!国公爷会给你们出气的。” 栾虎当然不是在吹牛,整个战场上安**已经逐渐占据了主动权。鞑子一连发动了两拨正面冲锋。 鞑子迎着安**的枪林弹雨,奋勇冲击,不得不说,这些鞑子相当的勇毅,个个悍不畏死。 但是血肉总归没法和枪炮抗衡,鞑子被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宽阔的战场上,全都是成堆的尸体,被马蹄踏碎,烂泥一般,混在了一起 顾振华在望远镜之中,将鞑子的情况尽收眼底。眼看着博洛再度集中兵力,发动了第三波的攻击。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传令,全军向前,该让鞑子尝尝我们的厉害了!” 随着顾振华的命令,传令兵飞马冲到了马进忠的前面。 “马将军,国公爷有令,全军向前!” “全军向前!” …… 安**一直采取守势,后面的士兵养精蓄锐,正是最巅峰的时候,他们踏着整齐的战鼓,嘹亮的军歌回荡。 炮声隆隆,在鞑子的队伍中不断的爆炸,掷弹兵将一枚枚的手榴弹投向了鞑子。密集的鞑子队伍变得稀疏,稀疏的鞑子变成尸体。 “安**,必胜!” “安**,必胜!” 雄浑的吼声,震撼大地! 铺天盖地的士兵,汹涌的向着鞑子奔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追击 安**发动了全面的反攻,十多里的宽大正面上,安**的士兵好整以暇的向着鞑子冲上来。 每一步都有整齐的号子,当遇到鞑子的时候,就在百步之外,进行射击。灵活的火炮发挥了强大的威力,四匹马拖着的佛朗机炮紧紧跟随着步兵,只要遇到了鞑子的重兵,他们就毫不犹豫的给予攻击,炸得鞑子四分五裂。 更有神火飞鸦,一窝蜂,手榴弹等等武器,鞑子的骑兵还没接近安**,就会被迎头打得稀烂。甚至有些战马受到了惊吓,转头狼狈逃窜,冲撞了自家的队伍,弄得人仰马翻,混乱无比。 这些骑兵乱起来,失去了冲击能力之后,完全就是火铳兵的猎物,战斗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安**的火器都成功的压制了鞑子。 顾振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马进忠,阎应元等人的部下,都算不上安**真正的精锐。面对鞑子的攻击,顾振华其实采取了一种田忌赛马的策略,用这些中下等马和鞑子拼杀,消耗鞑子的实力。 等到真正上等马出动的时候,鞑子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国公爷,您看,鞑子要反击了!” 顾振华举着望远镜看去,只见鞑子的队伍之中出现了一杆大纛旗,越来越多的鞑子聚集在了大纛旗的下面,伴随着凄凉的牛角。他们向着安**的冲击过来。 “有点意思,博洛在这种时候,还能反击。看来此人本事不差,不过他还是太晚了!” 顾振华冷笑道:“告诉马进忠,务必要把博洛的人马干掉,放走一个,我拿他是问!” …… 博洛显然没有感觉出在顾振华的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一盆菜! 这一次的攻击,博洛集中了八旗的精锐。足有五千骑兵,在之前的两次攻击之中,他都是汉军和八旗混杂。想要消耗安**的火力。 如今胆大包天的安**竟然向他们发动了攻击,博洛当然不会客气了,他不光集中了手上的骑兵,还把火炮调动起来。那些沉重的红衣大炮都集中瞄准了安**的方阵。 轰!轰!轰! 每一门大炮怒吼。大地都跟着颤抖,说实话鞑子火炮的声势比起安**强很多,强烈的炮声都给了鞑子莫大的信心。 一枚十几斤重的铅丸落在了安**的队伍当中,一个士兵被砸碎了胸膛,炮弹带着鲜血,在坚硬的地面弹起,后面五六个士兵都受到了荼毒,不是死就是伤。 惨叫之声震慑着每个人的心头。那些新兵更是浑身发冷,血液几乎冻住。 博洛一见大炮奏效。他更是猖狂到了极点,抽出了腰间的钢刀,狰狞的喊道: “冲!” 顿时三百名身披重甲的鞑子冲在了前面,后面的鞑子全都红了眼珠子,紧紧跟随。 “杀啊!冲啊!” 嚣张的吼声,震动四野,鞑子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 “胜败在此一举了!” 马进忠暗暗咬紧了牙关:“弟兄们,射击!” 伴随着他的吼声,子弹疯狂的向鞑子射击过去,冲在最前面的家伙纷纷变成了尸体。鞑子们仿佛都没有感觉,他们踏着同伴的尸骨,依旧在疯狂的向前,向前! 渐渐的进入了一百步,七十步,五十步,双方几乎能看到对方的面容,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放!” 十个粗大的木桶对着鞑子,几百支火箭一下子倾巢而出,迅速淹没了前排的鞑子,他们纷纷被刺透了胸膛,落下了战马。硝烟弥漫之中,鞑子一阵痛苦的哀嚎! 不过就算是如此惨痛的损失,博洛依旧是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向安**冲锋。近了,近了! 又有几十枚鞑子的炮弹落在了安**的队伍之中,虽然多数都落空,但是有几枚还是击中了士兵,造成了队伍的慌乱。 鞑子终于趁着这个机会,冲到了安**的面前,一个个嚣张的鞑子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 瞬间双方撞在了一起,钢刀对刺刀,一个粗壮的鞑子猛地砍中了士兵的肩膀,顿时鲜血奔涌而出。这个年轻的士兵咬着牙,双手猛地抓住了鞑子的钢刀,刀刃割开了手掌,鲜血流淌。 鞑子狠狠的抽刀,竟然纹丝不动,他只得双手用力,就在他探出身体的一瞬间,一旁另一个火铳手的刺刀已经扎入了他的脖子。 “去死吧!” 鞑子滚落下战马,和那个士兵同归于尽。 白刃战就是如此的残酷,后面的安**快速赶上来,他们向着鞑子射出子弹,都来不及再度去装填,纷纷举着刺刀,杀了上来,眼看着战场变成了血肉磨坊。双方都杀红了眼睛,不断的投入人马。 …… “快,都给我跟上!” 谭星明大声的叫喊着,后面的驮马快速的奔驰,拉着大炮,迅速的向着鞑子的侧翼冲来。 他们攀上了一座十几米高的小土丘,谭星明向着远处眺望,脸上带着一丝的冷笑。 “动作快点,把火炮架好!” 安**的士兵快速的架起了大炮,调整好了角度,炮口全都对准了东南的方向,目标所指,就是鞑子的炮兵阵地! “开炮!” 一声令下,一共三十门火炮齐发,炮弹划过天空,有一半都落在了鞑子的阵地上。 鞑子对这些火炮也宝贝的不得了,每门炮都放在了土台上面,还筑成了土围。进行防护。 不过显然他们的防御挡不住开花弹的袭击,炮弹在阵地上爆炸,鞑子的炮手被炸得四分五裂。更有一门大炮被击中,立刻就炸上了天! “啊!是谁在放炮!” 负责指挥炮兵的汉军旗固山额真刘之源还一点都不清楚状况,他茫然的向四周望去。这时候第二轮的火炮又打了过来。 刘之源本能的感到了不妙,急忙滚到了土围的下面,抱住了脑袋,一枚炮弹就在他的不远处爆炸,四个炮手被炸得尸骨无存。一门火炮也彻底损坏了。 刘之源面前爬了起来,他终于发现了谭星明他们,顿时咬牙切齿。 “明狗。敢和老子比大炮,简直找死,快给我轰死他们!” 刘之源疯狂的叫嚣着,可是下面的那些炮手却手足无措。一门最轻也有三千斤的火炮。又岂是轻易能转动的。 他们只能奋力一试,可是炮口还没有转动一半,爆裂的声音不断在身边响起,一枚枚的炮弹就像是冰雹一样,快速的打过来,鞑子的炮兵阵地迅速淹没在了硝烟之中。 刘之源这家伙也胆裂魂飞,安**的开花弹威力惊人,而且射速又快。虽然他们的红衣大炮射程更远。看起来更恐怖,但是却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竟然连调转炮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实在是太废物了。 “看来要向主子上奏了,该变换火炮才行!” 刘之源心心念念,一面逃跑,一面还想着主子。一枚炮弹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他们的身边,偏偏这里又是鞑子临时安放火药的地方,顿时几百斤的火药爆炸,旁边一门五千斤的红衣大炮被炸成了废铁,至于刘之源,早就尸骨无存! …… 正在指挥冲锋的博洛突然听不到他们的火炮之声了,顿时皱起了眉头,急忙回头一看。吓得他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只见炮兵阵地的方面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宝贵的大炮都完蛋! “疼死我了!” 鞑子喜欢将火炮冠以各种将军之名,由此可见他们对大炮是何等的重视,眼看着大炮被干掉,博洛血液往脑袋上撞,几乎一下子脑梗塞了。 其他的鞑子更是如丧考妣,浑身发冷。 而安**却是另一番光景,每个人都精神振奋,马进忠更是挥动着拳头,大声叫好:“炮兵干得好!” “弟兄们,别让炮兵比下去,给我杀啊!” 掷弹兵快速冲上了鞑子,他们投出了上白枚的手榴弹,在鞑子中间爆炸,竟然制造出来一条无人带。 随后涌上来的安**将冲入战阵的鞑子快速解决,用子弹,用刺刀,这些鞑子迅速变成了尸体。 这时候炮兵也调转了炮口,向着鞑子猛轰而来,密集的人群开了花,成片成片的鞑子摔倒了马下。 火铳手们也格外的振奋,整齐的排枪再度响起,构成了战场上最绚丽的音符。 铅丸打在了身体之上,炸出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别管是多么悍勇的鞑子,都经受不住如此无情的摧残。 他们终于变得恐惧,眼神之中,全都是害怕,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拨转马头,向后就逃跑。 博洛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举起了钢刀,狠狠的劈开了两个鞑子。 “谁都不许退,给我……” 冲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枚铅弹正好击中了他坐下的战马,马头被打得粉粉碎,博洛也从战马之上摔了下去。 “啊,贝勒爷死了,我们快跑吧!” 鞑子也搞不清状况,只当是博洛完蛋了,吓得他们纷纷狂奔,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漫山遍野,全都是逃亡的鞑子了,他们丢盔弃甲,慌不择路,混乱不堪。为了能够抢先逃走,他们甚至不惜将战刀砍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顾振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冷冷的笑道:“给我追,别放过一个鞑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封王 博洛好不容易在几个包衣奴才的搀扶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左右三根指头被马蹄踩断了,白骨都露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满头冒汗。 不过这点小伤相比于鞑子的溃败,简直不值一提。当炮兵被干掉,又无法冲破安**的火炮封锁的时候,他们纷纷逃窜。 偌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仓惶逃窜的鞑子兵,他们逃跑起来,比起明军还要疯狂。军官根本要喝不了,敢阻挡他们,就算是骨肉亲人,这帮家伙也会毫不犹豫的举起钢刀。 当然面对着安**,他们可没有这个勇气,被吓破了胆的鞑子一见到明军的衣服,甚至都忘了反抗,一个小兵就能俘虏十几个人。 面对着勇气全无的鞑子,博洛也是回天乏术,他也只能自求多福,因为他的后面同样有无数的咬牙切齿的追兵。 扬州的军民百姓被鞑子打了整整一个月,家家户户都提心吊胆,更有两三万的青壮死在了战斗之中,这笔血债不能不还。 鞑子仓皇退走,这些老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凡是身体不错的,扛着农具棍棒,缠着绳索,几十个人结成一队,就追了上去。 简直就像是围猎一般,鞑子就是最好的猎物。这帮凶残的家伙被打败了之后,变得比起绵羊还要软弱。 几个老百姓追上去,正好遇到了一个鞑子马甲正在仓皇逃命,腿上还有伤。一瘸一拐的。最初老百姓们还有些恐惧,不敢上前。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是一棒子。差点把鞑子打倒,可是这个鞑子竟然没有反抗,反而更加拼命的逃跑。 顿时后面的百姓就涌了上来,他们挥动着木棒锄头,没有几下子就把鞑子打倒,然后像捆肥猪一样,捆上了四肢。嘴里还塞了破布,用木杆穿起,两个老百姓扛着。乐呵呵的就去交差了。 抓了几个之后,老百姓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就算面对着拿着刀枪的鞑子,他们也毫不畏惧。几个人拿着棒子从正面攻击。然后其他人用渔网之类的,从旁边下手,罩住之后,鞑子就万难逃跑。 别管是普通的鞑子,甚至连那些精悍的白甲兵一样难逃厄运。 经过了追捕鞑子的行动,扬州百姓打仗斗殴的水平提升了一大块,甚至这股尚武之风更是流传下去,在未来的军中扬州士兵。甚至是扬州出身的将官更是结成了一派。 当然这只是扬州大战的副产品而已,真正追击鞑子的主力还是安**。马进忠和金声恒率领着两支部队。就像是两把剪刀一样,朝着鞑子的后路就剪了下去。 至于阎应元和刘肇基等人则是打扫战场,搜检俘虏,清点缴获。 刘肇基一直比较关心鞑子那些个头惊人的红衣大炮,他第一时间就跑到了炮兵阵地。眼前的景象把他完全给惊呆了。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火炮零件,更有粗大的炮管,横七竖八。在炮管之上,还挂着一些碎肉和血迹。 刘肇基跳下战马,随便来到了一门大炮的前面,炮管足有一丈左右,炮口能塞进去一个小西瓜。 “就是这玩意,就是这玩意!”刘肇基狠狠的拍了拍炮管,大笑道:“当初鞑子就是用这玩意轰击城墙,一炮下去,打得砖石崩裂,两层的青砖都被炸开了!” 当初他们面对着红衣大炮是一筹莫展,可是如今一看,炮管都被炸开了洞,变成一堆废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正在这时候,谭星明也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刘总兵,您可要加小心啊,这还有不少没爆炸的火药呢,别伤了您!” 刘肇基还没说话,就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当初刘某还看不起这些小炮,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丢人现眼了!” 谭星明笑道:“刘总兵客气了,武器这玩意就是这么回事,总要合适自己才行。鞑子造这种火炮,是因为他们觉得野战无敌,他们只管把大炮架到城下,猛轰就是。可是一旦有人能和他们在野战较量,这些笨重的火炮根本就是靶子。我们攻击的时候,不过是从侧翼下手,红衣大炮转不过头,只能被动挨打!” “说得好!”刘肇基笑道:“既然这些火炮没什么用,你们还收集干什么啊?” 谭星明道:“刘总兵,这些大炮可都是用铜制作的,您算算,几千斤的铜值多少钱?” 刘肇基一听,才恍然大悟,笑道:“我光看到了炮,没想到这还是一堆钱啊!” “用来化铜子,显然是大材小用,我们还是要回炉另造,打造成野战火炮。要是有没有损坏的,还能用一用,比如换成开花弹,放在城头,也是守城的利器啊!” “想得挺周全的!” 顾振华和阎应元带着人马赶了过来,对于谭星明的提议,显然顾振华十分满意。 “安**说是家大业大,其实底子还是太薄,要省着点用。” 谭星明笑着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国公爷您放心吧,往我们炮兵身上投钱,绝对不会亏本的!” 阎应元笑道:“把军国大事,当成做生意,恐怕有些不妥吧?” 顾振华摆摆手,“阎大人,为政打仗的事情还真是像做生意一样,就是个利弊得失,关键就是要计算清楚!” “哦?还请国公爷您指点一二?” “阎大人,你守卫扬州的时候,粮食要优先供应城上的时候,军人受伤了要优秀救治,这难道不是计算出来的吗?就比如说一个穷人给了他一点生活费,他最先买的肯定是吃的。然后才是衣服,才是住处。要是谁饿着肚子,却拿着钱跑到戏园子听戏。我看他多半是不太正常!” 顾振华说的粗浅,可是阎应元越寻思越觉得这是一个大有学问领域,他皱着眉头,忍不住沉思起来。 “国公爷,您是说什么做事情都要看有没有利益了?” “虽不近亦不远矣。”顾振华笑道:“我朝科举单单只重视文章,只要把八股文写得天花乱坠,就能得功名。就能当高官。多少翰林词臣,入阁拜相,执掌这个国家的权柄。说起来他们合格吗。他们真懂得怎么施政吗?每年户部的预算,在手里该怎么花,怎么才能让钱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都需要仔仔细细的计算,算术是大道啊!” 直接抨击朝政。显然阎应元还没有这个胆子。但是顾振华所说,也不得不让阎应元陷入沉思。 “阎大人,这次把鞑子赶走,两淮大约会太平一段时间,本爵当初在河南招收了不少的屯田官。如今这个考试要扩大,湖广两淮全在其中。考试的内容主要是算学,法学,工学。文学和常识四个方面。另外有医学和经济两个特科。江淮人才云集,不缺饱学之士。这场考试你要多多用心!” 仗还没有打完,顾振华就把话头引到了考试上面,阎应元一时还转不过来,不过他心里可清楚,国家抡才大典的重要性,这位国公爷是要挖科举考试的祖坟啊! “国公爷,卑职大约明白您的意思了,国家选才,以实学为先,不要那些只会玩弄笔杆子,摇唇鼓舌的词臣?” “阎大人以为如何?” “当然是太好了,卑职一定尽快安排!” 顾振华之所以急着部署考试的事情,就是要把富庶的两淮之地拿在手里面。到了如今他已经不太掩饰自己的野心了,只要是安**留过血的地方,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要想把两淮收入囊中,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要把鞑子彻底赶出去。 简单清理了战场,肃清了残余的鞑子之后,顾振华亲自带着人马,也向北追了过去。 而此时博洛则是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走,他沿着运河,一路向高邮方向败退。沿途所过之处,全都是汉民的区域。 原本面对着鞑子,这些人胆战心惊,束手无策,更有无耻之徒投降了鞑子,成了汉奸。可是如今气势汹汹的鞑子却狼狈的败退了,当地的百姓也都纷纷涌了出来。 他们各自结成队伍,向着鞑子发动了袭击。老百姓当然没有办法和正规军团抗衡,但是收拾落单的鞑子总成吧!一路上到处都是仓皇逃走的鞑子,很多人连续跑了一两天,撑不住了找个房间休息,结果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缠着绳索,成了俘虏。 更有人直接在水源地下毒,弄得这些鞑子睡不着觉,吃不上饭,喝不了水。就连博洛都只能啃着干粮,实在是渴了,就杀一头牲口,靠喝血止渴。 “哼,明狗你们都等着,只要我杀回来,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 博洛这家伙还在暗暗发狠,他啃了一口饼子,粗粝如刀,把嗓子都划破了,气得他把饼子扔了出去。 “离着淮安多远了?” “还有五十里,贝勒爷,您先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了淮安了!” “不休息了。”博洛强忍着伤痛说道:“明狗咬得太紧,赶快走吧!” 鞑子们仓皇逃跑,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两个时辰,马进忠就率领着人马冲了上来。 “哼,跑得够快的,再快也别想逃出天罗地网,给我追!”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拼命的追,双方都咬着牙撑着。博洛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这家伙也够狠的,愣是用匕首自己砍下去三根手指,然后用布条缠起来,继续逃跑。 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远远的看到了淮安城,博洛终于长出一口气。 “哎,总算是到了淮安,赶快向徐州的英亲王送信吧,打了败仗,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老人家呢!” 博洛暗自神伤,可是到了淮安城下,上面却一点动静没有,顿时博洛就大怒起来。 “狗奴才,没有看到贝勒爷回来吗,赶快开城门,找打的东西!” 这时候城墙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看了几眼,才说道:“原来是贝勒爷回来了,奴才这就给您开城门!” 说着不多一会儿,城门响起,吊桥放下。博洛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可是他刚刚进入城门口,突然赶到了脚下的地面发软,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连人带马就摔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个陷阱自然是赵天安排的,他还起了个名字,叫做请君入瓮! “哈哈哈,鞑子,淮安已经是我们的了。你们都死去吧!” 从城门里涌出无数的士兵,齐刷刷的枪口对着鞑子,一顿猛射,博洛身后的鞑子纷纷倒下去。 更加要命的是赵天还特别准备了一百多个一窝蜂,也真不愧这个名字,点燃之后,就像是一窝愤怒的马峰,冲向了城门口的鞑子。 狭窄的空间,后面全都是人,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鞑子只能傻愣愣,直挺挺的被击中,一枚火箭甚至能撞飞三四个鞑子。 后面的那些鞑子一看情况不妙,他们纷纷逃跑,根本不管什么贝勒爷了,这时候能逃走就是最关键的。 显然安**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沈廷扬已经指挥着人马沿着运河设下了埋伏,逃出去的鞑子也面临着四面围猎的局面,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赵天得意洋洋的带着部下,来到了陷阱旁边,几个人用钩子将博洛从里面七手八脚的扯了出来。 不过放上来之后,赵天就傻眼了,博洛这家伙嘴角流着黑血,已经丧命了! 其实自从顾振华在城头折磨洪承畴的时候,博洛就暗暗多了一个心眼,就算是死,也别落在顾振华的手里,他在衣襟里藏了毒药,落入陷阱就自杀了。 赵天无奈,只能砍了博洛的脑袋,用石灰封好,即刻送到扬州。 随着博洛手下几万人的崩溃,扬州之围彻底解除了,南京城里的这些人也喘了一口气,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尤其是听到了博洛被斩,几万鞑子死伤殆尽的消息,所有人都扬眉吐气,就连说话都大声了! 当然吃水不忘打井人,这份和平安宁全都是蓟国公给的,谁也不敢否认,南京的吏科给事中郭伟强,带领二十余位中下级官员,一同向朝廷上疏。 在奏疏之中,郭伟强列举了顾振华三大救驾之功,保护太子南下,豫北抗敌,扬州解围。没有顾振华,大明江山早就保不住了,这样的大功臣必须厚赏。 千言万语一句话:封王! 第三百三十八章 蓟国公来了 斩博洛,擒洪承畴,击毙鞑子5600余人,刘良佐所部降兵,35000余人,斩杀15000,俘虏20000。另有刘良佐以降,一共53位降将或是被杀,或是被俘。当然作为胜利一方,也付出了相当代价,尤其是光是扬州百姓,就有两三万的伤亡。湖广军队超过一千五百人牺牲,水兵也有三百多人,至于刘肇基的部下更是损失高达三千多人。 当然从全局来看,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且直接震动了整个江南。 以往豫北大战,战果更加丰硕,不过距离江南的百姓实在是太远了,可是扬州的战斗就在眼皮子地下,一旦扬州被占领了,整个江南就暴露在鞑子的兵锋之下,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因此听到了胜利的消息,江南家家户户都比过年还兴奋,更有人主动出资,给顾振华建造生词,焚香叩拜,敬若天神。 从民间到官场,都刮起了一股强烈的旋风,要求封顾振华王爵,奖赏有功将士。更有一大批的中下层士人官僚,开始替顾振华大肆的宣扬,江南热热闹闹的沸腾起来。 就在他们折腾的时候,顾振华已经率领着人马赶到了淮安,沈廷扬和赵天带着得胜之兵,出城十里迎接。 “国公爷!卑职给您道喜了!” 顾振华笑道:“你们砍了博洛,该是我给你们道喜才是啊!” 沈廷扬笑道:“全是国公爷的英明布置。要是不您想到从海路突击,只怕我们也没法建功。再说了卑职可不是为了此事啊,刚刚有快船从江南赶来。听说朝廷有了封王的动议,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尊奉您为王爷了!” 赵天也笑道:“要不现在就改口吧,不过不知道朝廷是给什么王爷,是两字王,还是一字王,能不能世袭罔替。这里面可有大学问。” 赵天一面说着,眼珠乱转,显然他还真用了点功夫。 沈廷扬道:“不用那么在意。以后还要打回京城,把鞑子赶出关外,还有无数的功勋等着,早晚有一天咱们王爷是要成为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功臣。这俗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咱们抓着国公爷的翅膀。也就飞腾起来了!” 沈廷扬几句话,弄得大家伙全都笑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希冀。 不过顾振华却摆了摆手:“江南的胜利功不在顾振华,而在江南的百姓,在阎应元,在刘肇基,在黄得功,在胡茂祯等等军民将领。是靠着他们浴血奋战。拖住鞑子前后两个月时间,安**才能从容调度。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这份功劳是属于所有人的,本爵已经拟好了一份有功人员名单,阎应元和黄得功并列第一名。” 阎应元就跟在顾振华的身后,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头热乎乎的,没想到顾振华竟能把自己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他急忙躬身施礼。 “国公爷,卑职不过微末小吏,是您提拔卑职为扬州知府,大战之中,又是您坐镇扬州,才给了卑职勇气,要不然只怕卑职早就屁股尿流了,实在是不敢承担!” “哈哈哈,阎大人不要客气了,你不论是领兵,还是秉政,都堪称一把好手,文武双全啊。本爵想让你去担任河南巡抚,帮我看住中原,至于两淮吗,让陈潜夫过来。” 河南? 阎应元顿时吃了一惊,那可是顾振华的老巢,河南巡抚在安**的体系之中,那几乎就是文官第一人了,这是何等的殊荣! 相比列为功臣第一名,这个含金量可是太高了! “国公爷,卑职,卑职何德何能,不敢领受啊!” 阎应元一躬到地,顾振华却笑道:“阎大人,这个活不是那么好干的,本爵当初为了尽快的统合河南的力量,做了不少莽撞的时候,留下了很多后遗症,你是要去解决麻烦的。至于陈潜夫,让他来两淮,也是要干脏活的,那些盐商也该整顿了!” 阎应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国公爷又要有大动作了,他要充当那把刀! “国公爷,您以诚相待,卑职也尽心竭力,保证不负国公爷之托!” 屈指一数,顾振华已经掌控了河南,湖广,加上如今的江淮,另外还有陕南,山东部分州县,人口几千万。如果能把力量整合起来,别说对抗鞑子,就算席卷天下,顾振华也有这个实力。 因此顾振华才会想到解决内部的问题,夯实基础,为真正的一飞冲天做准备。 不过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内政改革,还有一个心腹大患,那就是要解决徐州之围,把阿济格赶回黄河以北! 顾振华进入淮安之后,第一时间就清点人员物资,准备继续北上。 眼下顾振华手里有湖广军队一万四千人,安**的嫡系赵天和栾虎所部,不到两个团,炮兵谭星明的一个营,加起来有四千多人。水兵方面有五千人,刘肇基所部还有五千人,再加上沿途收拢的散落人马,也有一万多。 统统算起来顾振华手里将近四五万人,就以真正有战斗力的来计算,也有超过两万,解徐州之围,已经足够了。 不过这么多人马,要吃要喝,后勤补给也是非常关键的,最起码吃得要跟上。 提到了粮食,赵天兴冲冲的带着顾振华到了一处仓库。 “国公爷,您看看,这些都是洪承畴那个老贼留下来的,他把淮安当成了后勤仓库,结果好东西都给咱们留下了!” “洪老贼还干了好事?都过来看看仓库吧!” 赵天领着头,进入了仓库之中。到处都是新修的粮囤,足有一丈多高,旁边还有散落的麻袋。打开一看,你们也全都是粮食,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还透着香气。 “这,这怕是有十万担以上吧?” “哈哈哈,阎大人,你可说少了。足足十八万担!” 赵天笑道:“不光是如此,洪老汉奸还囤积了大量的军械,火药。帐篷等等,总而言之,军队能用到的,全都一点不缺。足够三四万人打两三个月的仗了。只是他们没这个福气。被我们给轻松拿下了!” 阎应元笑着问道:“我在战报里面,看到你们冒充商人,拿下了海州,可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拿下的淮安啊,这可是军事要地,鞑子的命根子啊!” 一提到这个,赵天和沈廷扬全都眉飞色舞,赵天更是指手画脚。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原来他们在攻占了海州之后,就即刻前往淮安。在路上赵天就和沈廷扬算计。正所谓强攻不如智取,赵天搜刮肚肠,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他们当即搜罗了两百口肥猪,又抓了大量的牛羊。赵天家里头是屠夫出身,拌起朱倌儿也是有模有样。 沈廷扬又找人假冒阿济格,伪造了文书。 就说是王爷听说洪承畴不幸被俘,为了勉励勇士浴血奋战,特意送来牛羊肥猪,犒赏将士。 一个糖衣炮弹发出去了,鞑子果然上当,他们派出了一些人出城迎接,就在交接的时候,赵天故意装成没看住,这些牲口到处乱跑,他们追得焦头烂额。 守城的鞑子还当是好玩,看得哈哈大笑。眼看着实在是抓不住了,这些鞑子也都涌了出来,大家伙一起下手,闷着头和肥猪折腾起来。 费了好大劲,终于把所有牲口都抓起来,这帮鞑子正想要享受美餐呢,可是城头却突然变换了大旗。 赵天和手下五十个朱倌儿都暗藏手铳,他们趁着鞑子不备,抢占了城门口。枪声一响,鞑子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死鬼。 沈廷扬带着人马迅速突入,淮安两千多守军,多一半都还糊涂着,就成了安**的俘虏,这位后勤基地轻松易手。 想出主意的赵天自然是十分高兴,笑着说道:“国公爷,以卑职看啊,这帮鞑子的脑袋和猪差不多,都是十足的笨蛋!” 顾振华微微点头:“侥幸赢一场,不要翘尾巴!要是鞑子都是猪,那我们岂不是被一群猪抢占了家园,这张脸恐怕要塞到裤裆里了!” “国,国公爷,卑职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要说了!”顾振华道:“徐州解围,你就给我充当先锋,要是打不过鞑子,你看本爵怎么收拾你!” “遵命!” 赵天不忧反喜,嬉皮笑脸的说道:“卑职一定打得鞑子屁股尿流!” 人马粮草齐全,顾振华也是斗志昂扬,当即率领着人马,沿着运河,水陆并进,快速向徐州进发。 …… 徐州比起扬州开战还要早,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黄得功等武将打赏小伤都不断。甚至有两次致命的危险,一次被弓箭射中了脖子,只差一点气管血管就断裂了。另外一次黄得功的眼角被炮弹激起的石块打中,左眼被生生打瞎了,要是再用力一点,只怕脑袋就不保了。 至于吴凯杰,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整个人也脱了相,瘦的如同麻杆一样,眼睛大大的,颧骨高高的,满嘴都是水泡。 “老黄!你好歹四五十岁了,也够本了,可是我吴凯杰还青春年少啊,我不甘心啊!” 黄得功遮着一只眼睛,好像海盗头子一样:“小子,你不是挺英雄吗,怎么也怂了?” “我不是怂了,可是我吴家千顷地一棵苗,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把我过继给伯父吧,哥你就放心去吧!”吴焕举干笑着说道。 “臭小子,你看我不掐死你!” 吴凯杰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突然从城下蹿上来一只鸽子,正好扑在了吴凯杰的怀里头,鸽子腿上缠着白纸条!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试牛刀 自从老奴的坟被挖了,身为人子的阿济格就彻底发了疯。多少天以来,阿济格亲自在前面督战,昼夜不休的攻击徐州。 黄得功他们也着实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城中六七万士兵,加上三十几万百姓,分成三班,轮番上城,兄长战死,弟弟接着,儿子战死,老父上阵。 四座关城反复易手,黄得功利用夜战,不断的发动反攻。结果阿济格一怒之下,几乎把关城都给轰平了,要不是仗着之前河南运来的粮食和火炮,他们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 至于那位何腾蛟大人,比起史可法还要好不少,他多次亲自佩剑,一同上城巡视,甚至还亲手砍死了一个鞑子。 不过就算是万众一心,徐州还是危如累卵! …… “tm的,城里头谁都瘦了,几天不见又肥了!” 吴凯杰毫无形象的从鸽子腿上解下了纸条,放在了手里。 “扬州之围已解,不日赶到徐州!” 短短两句话,没有任何落款,可是吴凯杰一看,却是大喜过望,浑身上下打了鸡血。突然他对着手里的鸽子连连亲了几口! “我的宝贝,就算饿死了谁,我也不能亏待你。” “禽兽!”吴焕举狠狠的鄙视了吴凯杰。 “哥,你是不是吓疯了!” “我是疯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咱们都有救了!” 黄得功和吴焕举急忙凑了过来,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扬州之围解了。也就是博洛他们被打败了?干得太好了!” “还有更好的!”吴凯杰笑道:“看出来没有,笔迹是国公爷亲笔写的,也就是说国公爷亲自带兵来救咱们了。” “顾振华写的?”黄得功盯着歪歪扭扭。苍蝇爬出来的字迹,憋得脸通红,才挤出了一句话:“哦!写得真有性格!” 吴凯杰也有替顾振华害臊,他还是挺着胸脯说道:“别管那些,重点是咱们有救了,国公爷一出手,阿济格这个混蛋就要倒霉了!” 黄得功也点点头。的确,要说南明的这些文臣武将,的确谁都指望不上。唯一能打败鞑子的就剩下顾振华了。 “但愿他快点来吧,不然黄某就要交代了!” 就在徐州军民翘首以盼的时候,顾振华率领着大军,一路夺取宿迁。邳州。前锋所指,就来到了徐州东南五十里的吕梁洪。 吕梁洪在后世名声不显,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明以前,吕梁洪可是潜力漕运的喉吻之地,历朝历代的漕运都视这里为畏途。 水流湍急,怪石嶙峋,有“自汉唐来。粮运皆逼之”的说法。在夏初水量丰沛的时候,甚至要当地的青壮纤夫。在陡峭的山石之间行走,奋力拉动船只,才能勉强过去。 朱棣定都北京之后,大明王朝对于漕运更加仰赖,因此下了大功夫来治理吕梁洪。自明永乐十三年(1415年)陈瑄开始疏凿吕梁洪起,到明嘉靖二十二年(公元1543年)吕梁洪工部分司署主事陈洪范疏凿吕梁洪结束,130年间历任吕梁洪主事干着同样的事情,凿石通洪,确保漕运畅通。 吕梁洪进入了最为繁荣的时期,不过就像是大明王朝一样,盛极而衰,这处倾注无数人心血的浩大工程修好了之后。却因为凿去了巨石,水流平缓,结果泥沙淤积,漕运变得更加困难。 最后大明王朝不得不另开运河,吕梁洪的兴盛戛然而止! 顾振华北上徐州,一路来到了吕梁洪,听到了向导的介绍,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吕梁洪的盛衰和大明王朝何等的相似。披荆斩棘,艰辛开拓,到了一个顶峰,结果因为平静,因为安逸,繁荣就快速的消失了。 站在了山头之上,顾振华亲自接过了三杯水酒,洒在了山水之间,祭奠逝去的前人。 “诸位,这可是从成祖就开始建造的工程,如今虽然失去了漕运的功能,但是我辈先人不畏艰难,奋力开拓的勇毅犹在。身为后辈,不能给祖宗丢人,不能让这样的宝地被鞑子点染,传我的命令,全军开进,给我拿下吕梁洪!” 士兵们早就等待着这个命令,赵天率领着先锋部队,直接抵近了吕梁洪。 负责守卫吕梁洪的正是尚可喜,这家伙一年多以来,头发全都花白了,身体衰弱的厉害。没事的时候,尚可喜就喜欢掰着手指头计算,从孔有德开始,一直到洪承畴,大大小小的汉奸,死的死,亡的亡,虽然他老人家还安然无恙,可是也不知道能混到什么时候! “王爷,大事不好了,安**杀过来了!” 尚可喜一听,慌忙站起身。 “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光是前锋就有好几千人,正在准备攻城呢!” “饭桶!”尚可喜丢下了一句之后,疾步匆匆的向着城头赶过去,登上了东边迎合门,向城下眺望,只见密密麻麻的安**正在列阵,看样子似乎是在准备攻城。 可是令尚可喜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看到云梯一类的攻城器械,尚可喜一头雾水。难道安**这帮人都进化成了天兵天将,能够插翅膀飞上来? 就在大汉奸疑惑不已的时候,终于城下的士兵亮出了雪亮的爪牙。 二十门红衣大炮对准了吕梁洪的城头,黑乎乎的炮口,尚可喜的心脏一阵紧缩! 虽然害怕,不过尚可喜还不至于失态,这些火炮看起来不大,再说按照他的经验,从准备到发射,那是需要相当时间的。 他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派遣一些精兵去袭击破坏!又有一点舍不得。 就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城外传来轰隆隆的爆炸之声! 紧接着二十枚炮弹就落在了城头,有的击中了城墙,爆炸开来,砖石粉碎,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有的炮弹落在了垛口上面,临近的士兵全都遭了秧,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被崩裂的砖石击中,倒在地上痛哭的嚎叫。 更有一枚炮弹直接落在了城门楼上,一下子半个城门楼就没了! 尚可喜正在城门楼下面,所幸他这边没有倒塌,但是也被柱子砸到了肩头,老家伙只觉得半边身子都不好使了! “啊!他们的大炮怎么这么厉害!快,快保护本王,往后撤,快点撤!” 一帮人拖着尚可喜,撒腿往下跑,这时候安**的火炮不断的响起,一枚枚的炮弹砸在了城头,打得守军都抬不起头来。 吕梁洪城池不算小,方圆有六里,城中建筑齐备,全都是用的最好的青砖。不过又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由于漕运改道,吕梁洪衰败,这里的城墙就再也没有修葺过了,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风风雨雨,青砖早就风化了。 一炮打下来,成片的砖石滚落,灰尘弥天,城头的守军都几乎张不开眼睛! 尚可喜让医官包扎了膀子之后,又到了城下,老家伙咬牙切齿。 “你们都给我听着,英亲王让本万阻挡安**,老夫可是立了军令状,完不成要掉脑袋。本王也没有别的,那就是在我死之前,不会放过你们一个。全都给我上城,要是丢了,我杀了你们!” 尚可喜单手持刀,凶神恶煞一般,果然吓得不少人手足发麻,这些士兵硬着头皮,冲上了城头。 毫无例外,安**的炮火一轮一轮的覆盖过来,几乎没有什么停歇。 谭星明在发现城中没有大炮的时候,更是欺负人到了极点,他亲自调来了二十门佛朗机炮,就在城墙三百步之外,开始发炮猛轰。 这个距离简直一瞄一个准,城头上的垛口都被炸得飞上了天,鞑子每时每刻都在迅速的死亡。 城头上尸体伤员堆积在了一起,痛苦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 尚可喜也不是傻瓜,听着手下人的报告,他就知道不妙,要是让安**怎么轰击下去,只怕要不了几个时刻,吕梁洪就要被轰破。他老家伙也就到了末日。 “来人,马上选拔五百名精骑,突袭对面的炮兵,务必要把火炮毁掉!” 尚可喜一声令下,鞑子们急忙准备,不过说实话,谁都不想出去送死,因此选拔的时候,有些人就主动退后。 好不容易找齐了五百人,正准备出城迎战。突然就听到城墙方向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二十几米长的一段城墙被炸得轰然倒塌,上面的鞑子也跟着一起上天。 城墙倒下去,肉罐头被撬开了口子,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 赵天看着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兴奋的叫到:“炮兵的弟兄太能干了!” 原来谭星明集中火力,压制住城头鞑子,然后准备着让爆破手去炸开城墙。哪里知道这吕梁洪的城墙竟然有暗伤,中间有一道半尺多宽的裂缝,外面青砖被轰开,裂缝露出,几发炮弹打过来,一片城墙就这么倒下去了! “真不禁揍,老子还没过瘾呢!” 不管谭星明怎么骂骂咧咧,可是表演的机会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赵天带领着部下快速向着缺口压上去,枪声密集,手榴弹横飞,任何想要堵住缺口的鞑子,全都被无情的击毙! “冲啊,杀啊,别放过了一个鞑子!” 士兵们踏着倒下去的砖石,冲进了城中,一场无情的杀戮展开了。 第三百四十章 绝户计 成百上千的士兵涌入吕梁洪,鞑子已经被大炮轰得没了胆子,看到了安**冲上来,纷纷逃走。有些不开眼的仗着血勇,还想反抗,结果被几十条刺刀扎成了马蜂窝。 赵天领头冲杀进来,相比普通的鞑子,赵天更感兴趣的是尚可喜,这个家伙可是仅次于吴三桂,洪承畴的老牌汉奸,要是能把他活捉了,那可是十足的功劳。 赵天带着手下一路砍翻无数鞑子,谁敢拦路,就是死路一条,横冲直撞,直扑官衙,等到他气喘吁吁的冲到了衙门,只见里面火光冲天,已经烧得噼里啪啦。 有几个吓人打扮的,怀里揣得鼓鼓囊囊,正往外面跑。 “站住!” 一个老家人看到了他们,吓得面如土色,转身还要跑。赵天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背上,踢倒了这个家伙之后,赵天就踩住了他的脖子。 “你给我听着,尚可喜跑哪去了?” 脚下的这家伙慌忙说道:“小人就是打杂的,小人不知道啊!” “哼,还敢说不知道,老子踩死你!” 赵天说着脚上用力,厚重的军靴不断的增加力道。偏偏这位又从府里偷出了一个大金碗,压在了胸口,上面一压,他几乎窒息过去了! “大人,饶命啊,小的什么都说了!” 赵天微微放松了一下,这家伙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尚可喜早就跑了。自从城墙被炸开,他连衙门都没进,从外面扔了一堆火把。转头就向西城跑了!” “哼,够狡猾的!” 赵天皱着眉头一摆手:“给我追!” 他们急急忙忙向着西追去,那个家人抱着怀里的大金碗,好不容易爬起来,就想逃命。可是两把刺刀正好等着他。 “别想跑,老实带路,抓不到尚可喜。就拿你顶账!” 赵天带着人,一直追到了西城,站在城楼之上。向远处眺望,只见一团尘土正在快速的向着西北滚去,多半就是尚可喜和他的亲信。 默默算计了一下路程,差不多已经跑出了五里。 “哼。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左右也会跑到徐州,到时候老子不会放过你!” 赵天气哼哼的一跺脚,将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城中残存的鞑子身上,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子弹打光了,刺刀都折断了,大杀大砍了一个多时辰。一千多鞑子终于被全部干掉。 正在士兵们打扫战场的时候,顾振华带着士兵终于开进了吕梁洪。站在了这座饱含故事的小城之中,顾振华也是感慨万千。 “国公爷,距离徐州只有五十里了,您看要不要休整一下,然后再进兵?” “不必。”顾振华摇头说道:“大好河山,多在鞑子手里一刻,我们的耻辱就多一分。打扫战场,即刻赶路。” “遵命!” 赵天率领着部下依旧充当全军的先锋,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他还将缴获的战马全数用来托运大炮,所有士兵身上背着干粮,昼夜兼程,向着徐州杀来。 …… “英亲王,尚王爷回来了!” 阿济格顿时脸色就黑了:“哼,他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底下人哪敢这么回话,只能傻愣愣的站着,半晌阿济格才说道:“去,把他叫进来!” 不多时尚可喜从外面走了进来,垂着脑袋,一只手还捂着肩膀,龇牙咧嘴,满是痛苦的神情。 “尚王爷,你受伤了?” “英亲王,卑职的伤算不得什么,只是卑职有要事禀报!” “既然伤不算什么,你难道就不能带伤督战吗?吕梁洪是徐州的门户,扼守运河要地,明狗拿下了吕梁洪,就能长驱直入!本王有把握五天之内拿下徐州,结果你竟然不到一天就丢了吕梁洪,破坏了本王的大事,你说该怎么办?” 面对着阿济格的质问,尚可喜也是一脸的为难,当狗就是如此,要是主子不高兴了,肯定那你出气! 好在尚可喜脸皮够厚,他面带愧色的说道:“英亲王,卑职自知有罪,原本也想着战死军前,报答先皇,陛下,还有摄政王的洪恩,只是卑职自觉有些事情需要禀告王爷,因此才舔脸回来。王爷要是觉得卑职不该说这些,那您只管问罪就是了!” 阿济格强忍着怒气,冷笑着说道:“你也是先帝亲封的王爷,我怎么敢问罪,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尚可喜点点头,思量一下然后说道:“王爷,卑职虽然战败,但是卑职却发现了安**的战法,当真是犀利异常,因此王爷必须注意才是。” “战法,什么战法?” 尚可喜说道:“他们重火炮火铳,战时排成战阵,远处用火炮,近处用火铳。更兼拥有神火飞鸦等等火器,战力惊人。不论是攻城,还是野战,也不论战还是守,都有独到之处,不能克制他们犀利的火器,就无法取胜!” 阿济格不以为然,冷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得,我们也有火炮,也有火铳。这玩意再厉害,还能扛得住八旗劲旅的冲击吗?” 尚可喜暗中撇了撇嘴,心中暗说还拿八旗说事呢,在顾振华的面前,你们就没得到过便宜,还不知道教训吗! 当然尚可喜他不会这么直说,而是苦笑道:“八旗劲旅,天下无敌,这是人所共知的。可是明人火力强大,即便是胜利,也要损失惨重。更何况博洛全军尽没。我们兵力已经不占优势,这么拼杀,未免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尚可喜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告诉你,博洛也是这么想的,这家伙已经完蛋了。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阿济格也不是傻瓜,他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也知道硬拼恐怕没有好处。 在大帐之中,转了几圈之后,阿济格道:“尚王爷,你身上有伤,先坐下吧。有什么好主意。你只管说,本王一定听从。” 阿济格的话软了下来,尚可喜看了看四周。突然探出了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英亲王,我这一路上都在思索对付安**的办法。他们火力强大,不可力敌。可是自古水火相克。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水火相克?你是说等着下雨天和他们打仗吗,那倒是对他们的火绳有些影响!” 尚可喜微微一笑:“王爷,下雨天顾振华也能避过不是,我的意思是找一个他避不开的东西!” “什么?” “黄河!”从尚可喜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两个字,顿时阿济格也吓了一跳。 …… 一天疾驰五十里,终于在熹微的晨光之中,赵天遥遥的看到了徐州巍峨的城墙,在城外还有成片的营地。飘荡着鞑子的旗号。 “马上给城里送信,援兵到了。让他们也高兴一下!” 小小的鸽子载着消息,轻松的飞过了营地,一直到了城头,吴凯杰他们早就望眼欲穿了,又看到了鸽子,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将鸽子接在了手中。 “哎,总算是有救了,我也能歇着了!” 吴凯杰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城头上,这时候胡茂祯和李国栋都站在他的身边,一把扯住了吴凯杰。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吴参谋,还是等着把援兵迎到城中吧!” 黄得功也笑道:“没错,我看应该里应外合,没说的,黄某愿意当这个冲锋陷阵的。” 胡茂祯急忙摆了摆手,笑道:“黄侯爷,您老打得也不少了,不差这点功劳,我和李老弟带着人马一起杀出去,保证顺利把援兵接进来!” 黄得功想了想,笑道:“好,就拜托两位了。” 胡茂祯和李国栋当即从手下的士兵中抽出了两千精锐。说是精锐,这些天战斗下来,也一个个疲惫不堪,更有人还带着伤,不过听到援兵到来,他们全都来了精神。 和赵天联系妥当,城外发炮为号,双方一起杀出。 终于城外响起了一阵阵的炮声,鞑子的营地上爆出一团团的硝烟,胡茂祯和李国栋奋起神勇,带着人马冲向了鞑子的营地。 越过了壕沟,冲开了鹿角,一直冲到了营地里面。进展神速,可是到了里面,两个人都傻了眼。 “这,这怎么没有鞑子了,他们都逃哪去了?” 李国栋和胡茂祯都吓了一跳,难道是中计了不成! 这时候其他士兵也都跑到了面前,纷纷说道:“启禀大人,营地空了,根本没有鞑子!” “哼,我就不信他们能消失不成,赶快跟着我冲!” 又跑出不远,突然听到了前方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胡茂祯急忙冲过来。 “鞑子!” “鞑子!” 双方一见面,有个愣小子直接开枪了,子弹好巧不巧的打中胡茂祯的头盔上的簪缨。吓得胡茂祯浑身冰凉。 “别开枪!” 赵天这时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的喊道:“对面是徐州的弟兄们?” “对面是安**的援兵吗?” 开枪的士兵也傻了眼,闹了半天,竟然是自家人。 赵天急忙来到了胡茂祯的面前,惭愧的说道:“都怪我约束不周,让您受惊了!” “的确是受惊了,不过我惊讶的是这位兄弟的枪法怎么如此了得啊,那么小的簪缨都击中了,真是了不得啊!” 他这一句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融洽起来。 胡茂祯和赵天简单的介绍之后,他们四处一搜鞑子的营盘,发现徐州西南的鞑子全都撤光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军营。 “鞑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难道是要摆空城计吗?” 胡茂祯笑道:“说不定是鞑子听说蓟国公前来,把他们吓破了胆,因此早早的都跑了!” 赵天一时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向顾振华送信。 顾振华距离赵天不过半天多的路程,他率领着大军,也从容不迫的赶到了徐州。 黄得功,何腾蛟,吴凯杰,周英杰他们都率领着人马等在了城外。 顾振华紧走了几步,主动伸手拉住了黄得功。 “老兄,你怎么变成了一目了然了?容小弟猜猜,是不是鞑子一箭射中黄兄的眼睛,黄兄抓着箭杆,大呼父精母血,焉能弃之!然后大口吞下,吓死无数鞑子啊!” 黄得功哈哈大笑:“顾兄,别看黄某是粗人,也知道你这是把我比夏侯惇啊!黄某没胆子比英雄豪杰,不过就是一句话,守徐州这些天,黄某无愧于心!” 顾振华紧紧抓着他的手,笑道:“老兄,真汉子,顾某以往小视老兄,还请老兄不要见怪。” “嗨,倒退三个月,黄得功也看不起顾振华,如今黄某还仰仗着国公爷赏饭吃呢。” “好一个心直口快的黄闯子!” 顾振华说着,又到了吴凯杰和周英杰的面前,拉住了两个都有些脱了相的爱将。 “你们受苦了!” 两个人一听,想起这些天的苦战,眼圈全都发红,吴凯杰更是哽咽哭道:“国公爷,卑职这些天就怕再也听不到国公爷的臭骂了,就算了到了阎王爷呢,我也不安生啊!” 周英杰连忙转头,生怕被这个弱智给传染了。 顾振华带着大军轻松入城,徐州的百姓全都松了一口气,到处都是一张张笑脸。 唯有顾振华却眉头紧锁,并不怎么高兴。 “诸位,鞑子无缘无故的撤退,这里面必有蹊跷,我担心他们有更大的阴谋啊!” “阴谋,还能有什么阴谋!”黄得功不以为然的说道:“博洛和洪承畴可是阿济格的左膀右臂,这两个人完蛋了,阿济格肯定是准备撤退了呗!” “不,绝不!老奴的坟被挖了,就冲这一点,摸摸鼻子就走了,那肯定不是阿济格的作风!” 就在顾振华说话之间,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从城外跑来了一个农夫,他请求我们把他吊上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顾振华一听,顿时豁然站起:“快,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农夫带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他揉揉眼睛,看了看顾振华,急忙哭拜在地上:“大恩人,大老爷啊,大事不好了,鞑子要挖开堤坝,水淹徐州!” 第三百四十一章 自掘坟墓 天光还没有放亮,徐州城外战鼓隆隆,鞑子再度发起来猛攻,来势比起以往还要猛烈。潮水一般的鞑子,汹涌的向着城头冲去,城下早已经换成了安**的生力军。马进忠,金声恒一个负责东门,一个负责西门。 士兵们疯狂的开枪,奋勇射击,城下的鞑子依旧死战不退,他们攀着云梯,蚁附攻城,城头上一块块的石头砸下去,一串串的鞑子变成了肉饼。偶尔也有士兵被鞑子的弓箭火铳击中,摔倒了城下。 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惨烈,拼得越来越血腥。不过顾振华却对城头的战斗毫不在意,他的心里头明明白白,这不过是一场吸引眼球的游戏而已。 那个跑到城中报信的年轻农夫叫做荀中玉,就在去年的时候,徐州面临着黄河泛滥,顾振华曾经亲自指挥救灾,成功避免了一场城毁人亡的惨剧。 事后安**前进河南,转移了发展方向,不过徐州内外的百姓对安**都敬若神明,尤其是当时很多青壮,他们都亲眼目睹顾振华冒着暴雨,和他们一同奋战在堤坝上面,这份天大的恩情,老百姓都深深的记在了心头。 “恩公,小人就是徐州十里外运河集的人,去年的时候,俺们全家都吓死了,俺爹给家里头一人一块木头板子,要是黄河决口了,是死是活,全都靠着板子了!要不是您和安**的军爷出力,只怕我们早就喂鲤鱼了!” 顾振华也想起了往事。忍不住笑道:“保护百姓,这是军人的天职,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荀中玉偷偷抬眼看了看四周。战战兢兢的又把头低了下来:“挺,挺好的!” 顾振华当然看出了他的犹豫,微微一笑:“有什么困难,本爵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不过眼下有一件事,那就是要先赶走鞑子!” “没错!”荀中玉急忙说道:“恩公,小人和兄弟在河边打渔的时候。看到了几个鞑子在河边巡视,我们吓得藏在了蒿草之中。结果就听到有人说要掘开奎山堤,放水淹了徐州城。这帮鞑子真不是东西。去年恩公帮着我们守住了奎山堤,结果他们还要弄坏了,您可要小心啊!” 荀中玉义愤填膺的说道:“俺回家告诉了俺爹,他让俺立刻来徐州送信。他说了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让帮过我们的安**受难!” 顾振华伸手拍了拍这个质朴的汉子,微笑道:“放心吧,鞑子还从来没有在本爵的面前占过便宜,他们的阴谋不可能得逞!” 说完之后,顾振华让人把荀中玉带了下去,他当即就下达了命令,把徐州城中所有文武都找了过来。 “诸位,刚刚有义民报告。鞑子要放水淹了徐州,你们有什么办法?” “啊!”何腾蛟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暴跳如雷,气得山羊胡乱晃。 “这可不行,黄河决口,徐州肯定不保,千里泽国,下游百姓也会受难,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蓟国公,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不管,老夫提议大军马上出击,趁着鞑子掘开堤坝之前,将鞑子赶到黄河以北,无论如何,要保证徐州的安全。” 黄得功翻了翻独眼,说道:“何大人,鞑子也有好几万人,而且随时可能掘开大堤。可能这边国公爷刚刚出击,那边就提前掘开了。” 胡茂祯也说道:“是啊,当年关云长放水淹七军,鞑子也想以水代兵,这招够毒辣的,我们不能不防啊,但是也决不可鲁莽行事,不然只会更加糟糕” 何腾蛟还不服不忿,气哼哼说道:“不管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不然老夫亲自领兵,断然不做淹死的鱼鳖!”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何大人,你还是别添乱了,眼下急需搞清楚,鞑子掘开了黄河大堤,会有如何的影响,对症下药才行!” 一听这话,吴凯杰突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国公爷,我想起了一个人。” 顾振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也想到了一个人!” “国公爷,看来咱们想到一起了!” …… “潘先生,您以为鞑子掘开奎山堤,会有什么后果?” 潘岳山哈哈一笑:“国公爷,老朽说一句您未必相信,鞑子要敢这么干,他们是自掘坟墓!” 潘岳山在去年的时候,就是徐州治水的顾问,本来顾振华还想请老头去河南,让他帮着兴修水利,可是潘岳山以年老体衰为由并没有去,不过他可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派到了河南。 “当真?”顾振华惊喜的问道。 潘岳山点点头:“国公爷,今年黄河的水量远没有去年大,在去年的时候,我们凿通了泄水的沟渠,还拓宽了支水。按照常理来讲,只要严加防范,河水未必会淹到城中。当然还有一个风险,就是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大炮成天轰击,老朽担心城墙会出现暗伤裂缝,那样危险就会大了不少。” 吴凯杰在一旁说道:“潘先生,那我们就派遣人手,即刻巡视城墙,修补漏洞不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 潘岳山哈哈大笑:“领兵打仗,不都讲究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吗?光是防范,未免太过保守了吧?” 一看老头得意的模样,顾振华就知道这位老先生准有好主意了! “哈哈哈,潘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本爵一定采用。” 潘岳山笑道:“国公爷,老朽也不敢说就一定管用,可是还有点想法。这鞑子要用黄河水淹徐州,可是这水也能反过头淹他们的军营,无非就是因势利导四个字而已!” 说到了专业,潘岳山格外的自信,老头对徐州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指着地图笑道:“徐州北低南高,鞑子要想放水,肯定要淹北城。可是去年国公爷送过来不少水泥,此物筑墙迅速,坚固异常,还不怕水浸。只要立刻加固加高城墙,把水挡住,这些水必然回流鞑子的军营。他们驻军的东部,地势也不算高,如此一来,鞑子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顾振华听完了潘岳山的话,顿时眼前一亮,吴凯杰更是怪叫起来。 “国公爷,潘先生这个主意太好了,要真是把鞑子的军营给淹没了,咱们在立刻发动攻击,保证让阿济格吃不了兜着走!潘先生,您这可是一大功啊!” 潘岳山摇摇头:“老朽这个主意也不算高明,淹了鞑子,周围的百姓一样会受水患,只是鞑子之害,远甚于洪水猛兽,老朽不得不想这么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 水火无情,顾振华也不免思量起来,他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方剑鸣和吴凯杰的目光都钉在了他的身上,到底做不做,就看他的一句话了! 半晌顾振华才叹口气:“剑鸣,马上拟定两份计划出来,一是加固城墙,二是赈济百姓。至于吴凯杰,马上制定作战计划,只等着鞑子被水淹了之后,立刻发动攻击,把这帮畜生都给我消灭了!” “遵命!” …… 伴随着顾振华的命令,徐州上下全都动了起来。 吴凯杰为了加强徐州的防卫,特别在城里头建了三个小水泥窑,标准的高耗能高污染。不过也着实积累了充足的水泥,足够加固城墙了。 潘岳山和方剑鸣分头指挥,城中的民壮全都加入了和泥的行列。不到两天的时间,徐州的北城内部就抹了一层厚厚的水泥。 然后为了防备城墙冲倒,又在内部垒起了一座三丈高,五丈宽的堤坝。为了修这座堤坝,徐州百姓把自己家的房子都拆了,砖块,木料全都搬了上来,他们用这样的实际行动,有力的支持着安**。 徐州外松内紧,在全面备战的时候,突然天气也变化了,阴云四合,顷刻之间,暴雨如注,天地之间,都被雨水填满了,黄河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涨起,滔滔白浪,捶打着单薄的堤坝。 ……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明狗都完蛋了!”阿济格疯狂的叫嚣,尚可喜更是得意非常。 “英亲王,今天晚上就凿开奎山堤,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到了夜间,两千多个鞑子各持工具,突然冲上了奎山堤,疯狂的开凿,足足到了三更一个两丈多长的口子凿开了。一股浊流倾斜而下,堤坝上的两个鞑子没有站住,落入了水流。 当然阿济格对这点损失不会在意,他的眼里只有一条黄色的水龙,向着徐州奔涌咆哮,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 “顾振华,你这个懦夫,敢挖父皇的坟墓,却不敢承认,等本王抓到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绝不会放过你!” 河道之中,水流倾泻而下,很快的就冲向了徐州城墙,城外迅速变成了一片泽国。不过令阿济格失望的是城墙竟然没有轰然倒塌,而是傲然挺立,挡住了汹涌的河水。渐渐的河水越积越高,越来越多。 尚可喜还在安慰阿济格,笑道:“英亲王,您放心吧,就算是这么泡着,徐州也撑不了几天!” 就在他们信誓旦旦的时候,突然手下人疯狂的跑了过来,浑身上下,全都是泥水。 “王爷,大事不好了,河水回流,淹到咱们的军营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内讧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阿济格就着实享受了这个滋味。涛涛的河水虽然冲向了徐州,可是根本没有冲毁徐州城墙,而且由于水泥的功劳,河水甚至无法渗入城中。没有去处的河水就囤积起来,徐州城外一片的泽国。 潘岳山一直亲自在城头之上盯着,浊浪袭来,溅起的水花弄得老头像是落汤鸡一样,不过潘岳山依旧不退一步,老头甚至想过,要是水漫过来,他唯有纵身跳下去。只怕是涛涛浊水,都没有洗清他的罪孽了! “潘先生,城墙撑住了,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潘岳山听到了旁人的呼喊,这才回过神来,老头浑身上下都机动的颤抖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开水闸,放石狗湖的水出来,淹死鞑子!” “遵命!” 顿时有士兵撒腿就跑,向着西南跑去。 上一次大水之后,徐州里外的水系都重新整修,石狗湖也增加了出水量。既然鞑子想玩水,那咱们就玩到底! 得到命令的士兵急忙打开了水闸,顿时石狗湖中的大水,顺着泄洪道也向着徐州东南冲来。这股水流虽然没法和黄河相比,但是流量也相当惊人。 水流奔涌而下,很快冲出了泄洪道,汇合了黄河流出了浊水,一同向着东边流淌过去,目标所指,正是鞑子的军营! 阿济格和尚可喜两个家伙自作聪明,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洪水竟然会倒灌回来。眼看着洪水涌入了军营。无数的帐篷都被冲毁,锅碗瓢盆全都飘了起来。 水深的地方几乎到了脖子,鞑子多数都是旱鸭子。一看到大水两眼就发直,他们拼命的挣扎,结果仍然没法逃出厄运,不少鞑子直接被冲走了。 “王爷,大事不好了,粮食和火药库都被淹了!” “什么!” 阿济格听到这话,一跃窜了起来。大声的叫骂:“饭桶,都是饭桶,赶快给我搬出来。损失一点本王杀了你们!” 阿济格叫嚷之后,猛地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在一旁摊着手,吃了苦瓜一般的尚可喜。 唰! 阿济格猛地抽出了钢刀。雪亮的刀锋对准了尚可喜。 “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没有淹到明狗,反而淹了大清的勇士。说!你到底是不是假投降大清,暗地之中帮着明朝做事!” “没,没有,绝对没有……” 尚可喜慌忙摆手,可是阿济格哪里肯听,已经气疯了的阿济格需要的只是一个出气筒。 “尚可喜。你就是大清的一条狗,结果你这条狗敢反过头咬主子。我杀了你!” 阿济格怒气冲冲,一刀砍向了尚可喜。尚可喜吓得手足无措,他也不能等死,慌忙的躲到了桌案的后面。 “英亲王,我可是一心效忠大清,怎么可能害你啊,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你的糊涂,本王几万军队没了,我是万万不会饶过你,纳命来!” 阿济格依旧挥刀,结果又砍空了,这家伙索性一挥刀,把桌案砍翻。 “我看你这个狗奴才往哪跑!” 尚可喜仓皇退到了帐篷门口,嘴里还不住的解释。 “英亲王,当务之急是赶快搬走大营,你可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呸!你算个狗屁亲者,把脑袋叫出来!” 阿济格猛地一扑,一刀刺向了尚可喜的心口。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一股浊浪冲来,直接涌进了帐篷之中,尚可喜脚下不稳,一下摔倒在水中,竟然险险的躲过了致命的一刀。 “英亲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闹内讧吗,赶快想想怎么跑吧!” 尚可喜在水里头拼命的喊叫,阿济格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气哼哼的将钢刀插回了刀鞘。 “尚可喜,本王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做不好,杀你二罪归一!” 尚可喜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 “英亲王,您放心吧,还是赶快安排疏散吧。” 阿济格强忍着怒火,和尚可喜冲出了帅帐,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外面积水就已经暴涨了三尺,几乎淹到了腰。 在一些低矮的地方,更是水深超过两米,他们举目一看,只见人员啊,物资啊,甚至是战马,全都被冲走了。 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士兵在洪水之中,拼命的挣扎。 “救命啊,救救我啊!” 声音飘到阿济格的耳朵,他几乎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你怎么这么笨,就信了尚可喜的馊吧主意! “来人,快向东南高处撤退!再过去两千人,把水里的勇士都捞起来!” 鞑子的军营主要放在了徐州东部,背靠着黄河,正好便于物资运输。这下子大水涌上来,他们也不得不向东南撤退。 可是自古水火无情,他们凿开了黄河,那可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冲击,不到大海不罢休。 除了不少鞑子被大水给冲走了之外,还有更多的物资损失,武器损失,尤其是火药仓库被淹没了,火药过水之后,全成了废物,他们的红衣大炮也就彻底完了。 更有数万担的粮食顺着水跑了,他们连人都捞不会来,更何况这些粮食,全都付诸东流。看得阿济格心头都在滴血,鞑子眼下可不富裕,还遭受了这种劫难,岂不是雪上加霜吗!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全力抢救。 就算那些高贵冷艳的真鞑子,也只能放下了脸皮,跟着其他汉军旗一同干活。拼命的从水里捞起一个又一个的鞑子,奋力抢回一包包的粮食。 他们也要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一个浪打过来,他们也会成为那个被救助。而且天公不作美,大雨稀里哗啦的下着。水位越来越高。有些来不及撤退的鞑子就被困在了一个个小小的土丘上面。 宛如沧海一粟,随时都可能被大水冲走。即使暂时逃命的鞑子也是焦头烂额,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浑身湿透,一阵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浑身上下又饿又冷。堂堂的八旗劲旅,何时遇到过这种倒霉的事情! …… 鞑子凄风苦雨,悲惨无比。而城头的安**则是欢欣鼓舞,喜笑颜开。天光刚刚放亮的时候,吴凯杰他们全都跑到了城头,争相用千里眼看着鞑子的情况。 城外一片的水乡泽国。鞑子的军营基本都淹没在水中。水面上不时漂过牛羊。战马,甚至是人的尸体,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玩意,全都浮了起来。 “哈哈哈,鞑子自作自受,他们这是咎由自取,真是活该啊!”吴凯杰猖狂的大笑道。 周英杰也忍不住拿拳头狠狠的一砸城墙。“该,咱们被他们欺负这么长的时间。这回该报仇了!我这就去找国公爷,请令出城。” 胡茂祯也笑道:“没错,趁你病要你命,落井下石的时候来了!” 这帮家伙全都是摩拳擦掌,纷纷找到了顾振华。 顾振华当然也知道鞑子的情况,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大家伙都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大军出动,争取消灭所有鞑子!” “遵命!” …… 巴彦是正白旗的白甲兵,更是公认的巴图鲁。在攻击徐州的时候,他两次带头冲上了城头,甚至得到了阿济格的赞许。只是乐极生悲,巴彦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一个浪头把帐篷卷走了。 他勇力过人不假,但是偏偏是个旱鸭子,竟然不会游泳。一口气被冲出了两里多远,好不容易几个汉军旗出手,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把肚子里的水都按了出去。 巴彦几乎没了半条命,他无力的躺在了土丘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口水就忍不住流淌出来,他急忙睁开眼睛,只见那几个汉军旗正围坐在一起,一口铁锅里面,水烧得沸腾,里面的肉飘出一阵阵的香气。 一个年轻士兵还笑道:“老天爷还算帮忙,咱们居然找到了点干木头,要不然只怕要冻饿而死了!” “死到不至于,不过这饿的滋味啊,比死了还难受!” 说着一个老兵抓起了肉块,就往嘴里塞。这时候巴彦也走了过来,他沉着脸,伸出了大手,这几个人一看,人家是正宗的鞑子,只能扯下了一大块马肉,送了过来。 “您先吃着,不够那边还有!” 老兵用手指了指旁边,只见那块真有一匹青色的战马躺在了地上,一条后腿被卸了下来,就是锅里的肉! 巴彦看见了这匹大青马,顿时眼珠子变成了血色,他几步到了尸体前面,抱起了战马的大脑袋,看了又看。 “啊!你们这些蠢猪,杀了我的战马,我要杀了你们!” 巴彦像是疯了一样,就向这几个汉军冲来。 “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你的战马都死了,我们拿来吃还不成啊?”那个年轻的士兵大声的争辩。 “呸!你们就是劣等的奴才,你们敢吃我心爱的战马,都该死!” 那个老年的士兵也把眉头皱了起来:“这位爷,都到了这时候,和衷共济吧,别再摆谱了,不吃死马,难道吃活人吗?” “没错,就吃活人,老子也吃了你们这些奴才,你们只配给八旗勇士当口粮!” “我们也是汉军旗的,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巴彦根本不容他们争辩,这家伙从战马的身上解下了一柄短斧,抡起来,向着这几个人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 “奴才,奴才,都给我死吧!” 这几个汉军旗也受不了了,谁也不能等着被打死,他们也纷纷还手。 “好个无耻的鞑子,我们救了你,给了你吃的,你还敢杀人,你们就是狼崽子,就是毒蛇!” 他们打了起来,顿时就把积蓄在满汉之间的矛盾给引爆了。那些汉军旗,还有更差一等的降兵,就是鞑子的奴仆,就是他们的炮灰。这帮人心里头都积攒了满腹的怒火,一场大水,冲没了对未来所有的希冀。 到了这时候,大家伙都是难兄难弟,鞑子还敢装大欺负人,谁也不是面捏的! 一霎时,周围的汉军旗和降兵都怒了,纷纷加入了斗殴的行列。巴彦虽然英勇,但是他体力不支,又扛不住这么多人, 已经被打倒在地,一顿乱刀之下,变成了肉泥烂酱。 这时候偏巧一伙巡逻的鞑子过来,一听他们的喊叫,也都抽出了刀剑。 “狗奴才,还敢打人,都给我蹲下,等着军法处置!” 一句“狗奴才”,又触动了一些人心里最脆弱的东西,原来自己在人家的眼里,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奴才,都不是真正的旗人! 一个年轻的降兵突然抓过了自己的辫子,一挥刀,将金钱鼠尾斩断。 “老子再也不当奴才了,老子是你们的祖宗!” 这个士兵疯狂的冲上来,几个鞑子毫不客气的挥起腰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后面的那些人看着淋漓的鲜血,终于也承受不住了。 “弟兄们,杀吧!” 一瞬间两伙人撞在了一起,刀枪并举,血肉横飞! 第三百四十三章 阿济格死了 君子重义,小人重利。 投降了鞑子的汉军贪生怕死,甘当汉奸,怎么也算不上义气之人。以往鞑子靠着强大的武力,他们只能乖乖服从,可是到了眼下,什么都乱套了。 面对着涛涛河水,睡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再乖觉的奴才也会有别的心思。 巴彦和汉军的冲突,就像是一个火星,引爆了积蓄已久的矛盾。汉兵纷纷造反,鞑子作威作福惯了,哪里会让这些奴才骑到自己的头上。 顿时双方越打人越多,越来越乱,互相砍杀,不时有受伤之人滚落到了河水之中。 听闻了士兵内乱之后,阿济格气得暴跳如雷,当即让尚可喜派遣一千人过去弹压。领队的名叫韩超,他带着人马将发生混战的外围全都包围起来。 他亲自带着一百人冲到了里面,大声的喝道:“都别打了,上峰有命,谁敢再打下去,就地正法!” 他这么一喊,总算是有了一点作用,双方终于分开了。 混战之中,鞑子人少,汉军人多,鞑子其实吃了不小的亏。一看韩超过来,一个鞑子轻蔑的笑道:“来了就好,赶快把这些该死的尼堪都抓起来!” 这个“尼堪”当然不是死在顾振华手上的那个贝子尼堪,而是鞑子对汉人的蔑称,韩超一听,当然心中不快。 “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责任,还是跟我过去说清楚吧!” “哼。天底下当主子的从来就没错,错的只是奴才!” 汉军刚刚还有些害怕,可是一看鞑子还这么嚣张。他们顿时受不了了,一个士兵猛地扯开了衣服,露出了满是肋骨的胸膛。 “老子替你们挨了多少刀,杀了多少人,结果在你们的眼中,我们就是奴才?不对,我们不是奴才。我们是牲口,是炮灰,是你们随便玩弄的一个小爬虫。就是被你们捏死了,还要谢主隆恩!老子不干了!” 这个士兵咆哮,猛地抓起脑后的辫子,一刀割断了。其他人也是情绪激昂。纷纷割断了脑袋上的辫子,还把鞑子的军衣脱下来,扔进了河水之中。 “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韩大人,要是觉得你身上还有汉人的血,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要是不成。你就给我一刀,也省得不死不活的受罪!” 韩超紧握着刀柄。目光扫过这些汉军,沉着声音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反大清?” 一个十五六的年轻士兵站了出来,他哭丧着脸,头发里面还有不少饭粒。 “大人,小的好不容易生火煮了一锅米饭,煮好了小的把一半分给了十个鞑子,我们二十个人分另外一半。结果这些鞑子还不知足,他们竟然要都抢走,一言不合,他们动手大人,把小的脑袋按到了饭锅里!小的差点憋死,结果听到旁边有汉军和鞑子动手了,我们也就不客气,都动手了!” 韩超微微扫过这些汉军,问道:“弟兄们,你们心里是不是都有委屈?” “嗯!鞑子早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那几个鞑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羞又愤,又一个鞑子几步到了韩超的身手。 “主子奴才,天经地义。你们割了辫子,就是犯上作乱。”他对着韩超,大声的说道:“奴才,听到没有,马上把这些反叛杀掉!” “你叫我做什么?”韩超突然咬着牙问道。 “我叫你……” “我叫你鞑子!”韩超没等对方说完,猛地一挥刀,钢刀划过了鞑子的咽喉,顿时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老子这辈子也不会当奴才了!”韩超狠狠的向着尸体啐了一口。 其他的汉军一看,顿时欢声雷动,纷纷抓起武器,向着其余鞑子冲上去。 “韩大人说的没错,我们再也不当奴才了,杀光这些千刀万剐的鞑子,杀光鞑子!” 韩超大笑道:“说得好,鞑子放水淹城不成,反受其害,他们这是机关算尽,自寻死路。大家伙赶快杀鞑子,向蓟国公请降,说不定还能保住脑袋,要是跟着鞑子一条路跑到黑,只怕是死无全尸!” “韩大人,至理名言啊!小人们都跟着您干了!” 原本只是普通的骚乱,结果有韩超这么一个军头领导,顿时乱子就越来越大。他们到处航冲直撞,大喊着杀鞑子。 弄得整个军队都乱了,有的汉军旗趁机跟着反戈一击,也有人不明所以,以为安**杀进来了,他们纷纷四散奔逃。 骚乱就像是瘟疫一样,快速在鞑子的军营传开。刚刚被大水淹过,缺衣少食,谁心里都憋着怒气,这么一来,是彻底无法抑制了。 你杀我,我杀你,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喊杀连天。 阿济格正在指挥着重新扎营,收拢军队,结果自己人和自己人竟然打了起来。这个家伙差点气得晕倒。 “尚可喜那个狗奴才呢,让他来见我!”阿济格大声的咆哮:“他派的什么人,本王要砍了他的脑袋!” 侍从跑出去,不多一会儿,又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王爷,尚可喜走了!” “什么?走了,往哪走了?” “王爷,您请看!”说着将一张纸条送到了阿济格面前。 阿济格急忙闪目一看,只见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卑职忠心大清,无奈和王爷有些许误会,一时说不清楚,卑职只有北上京城,向摄政王陈情。请王爷善保大军,尽快撤出徐州! “放屁!” 阿济格这下子彻底被气疯了,尚可喜这个混蛋是见势不好。自己溜了,还说什么误会,简直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凡是遇到尚可喜,直接砍了,把脑袋交给本王,出了什么事,本王都一力承担!” 阿济格是恨坏了尚可喜,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的事情还是要稳住局势。因此他急匆匆的带着人马冲来出来。 马踏河水,他直接向着乱兵冲来。遇到汉军之后,他是毫不客气,带头砍杀。 “反叛大清者。杀无赦!” 阿济格狂妄的叫嚣,他亲手砍了几个汉军。可是霹雳手段并没有震住局面,反而让骚乱蔓延到了整个军营,鞑子彻底陷入了内乱之中。 …… “老吴。你是怎么做的计划啊?我们不是先锋吗。怎么还有人提前杀到了鞑子军营啊?” 周英杰吃惊的问道。 吴凯杰端着千里眼,向着鞑子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也摇摇头。 “没有啊,难道是马进忠他们提前动手了?” 周英杰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既然有人下手了,咱们也不能落后,大家伙都跟着我上,别放过鞑子!” “慢着。咱们在好好看看!” 夜色之中,喊杀声越来越响亮。突然有一伙人向他们潜伏的一边冲来。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不少人在追杀。 “别放过这些奴才,杀光他们……” 吴凯杰竖着耳朵一听,顿时笑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鞑子内讧了!” 周英杰道:“内讧好啊,正好浑水摸鱼!” 他回头摆了摆手,身后的几个炮手顿时将虎蹲炮对准了逃跑的鞑子。 “放!” 眼看着鞑子越来越近,两门虎蹲炮一起射出了炮弹。打出去的全都是铁砂子,像是冰雹一样,砸向了鞑子。 “啊!” 顿时有人痛叫一声,就摔倒了马下。 周英杰一看得手了,急忙招呼着部下对鞑子进行射击。在夜色之中,突然探出了上百支火铳,对着鞑子喷吐火舌。 这些火铳全都是燧发枪,也不用担心雨水的问题。他们疯狂的向鞑子射击,鞑子应声倒地。 不过让周英杰感到奇怪的就是一点,那些鞑子明知道是送死,居然不后退,还疯狂的往前冲,几乎用人肉做成了盾牌,在挡着安**的子弹。 “想送死也不用这样吧!” 周英杰心里头还在画着问号,吴凯杰突然跳了起来:“快,快冲上去啊,我们刚刚准是干掉了一个酋奴!” 周英杰也猛然惊醒,急忙指挥着士兵冲上去。不过终究还是有点晚了,就在他们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对方从地上扶着一个人上了战马,然后转身就跑。 周英杰只能把怒气都撒在其他鞑子身上,枪声猛烈,刺刀闪耀,转眼间,地上全都是尸体。 可是看着这些尸体,周英杰却没有一丝的畅快。 “老吴,我敢保那个鞑子肯定是大官,竟然让他跑了,简直是丧气!” 吴凯杰也是格外的后悔,“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已经被咱们打死了。”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这时候四外的枪声已经纷纷响起,安**痛打落水狗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周英杰他们打着前锋,马进忠,金声恒,胡茂祯,李国栋,李本深,翁之琪等人纷纷带兵杀出。 这一次安**采取的十面埋伏,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方法。其实说白了就是乱打,每个人带着人马,各自寻找战机,一切都以歼灭鞑子为先。 吴凯杰这个主意看起来有些儿戏,不过用上了效果还真不错,鞑子本来就被大水冲得混乱,结果自己又内乱,再有安**四面出击,这下子简直是乱上加乱,根本没法收拾。 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喊杀声,鞑子如今最大的困扰就是失去了指挥,他们只能眉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结果被安**轻松击毙,战争已经变成了猎杀游戏,无数的鞑子稀里糊涂的被干掉了。 鞑子心里头在纳闷,到底王爷哪去了,难道他都不知道这些吗! 其实阿济格不是不想管他们,而是没有本事管了,他自己已经生命垂危了! 没错!刚刚周英杰他们发炮,击中的正是阿济格。 两把铁砂子,足有六七个击中了阿济格的身上。肩膀一颗,后背一颗,肚子,腿脚,脑袋都有。 其中最致命的是三颗,一颗击中了左眼,眼珠子都被打出来了,一颗嵌入了头骨里面,另外一颗击中了阿济格的肚子,打出了一个三寸多深的洞,里面的肠子都被打烂了。 换成一个生命力弱一点的,只怕早就死了,当然阿济格也万万活不下去了。 他努力用着一只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承泽亲王硕塞身上,他是皇太极的第五子,也是这里面爵位最高的一位。 “本王随着父兄,征战沙场,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率众入关,在陕北击败李自成,更是创下大清盛世恢弘。原指望能扫平南明一统天下,谁知上天不佑,本王不甘心啊!” 说着眼泪从一只眼睛之中流淌出来。 “硕塞,你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拿出你的勇气来,带着八旗勇士,赶快撤回京畿,向摄政王禀告,你,你,告诉他!” 说到这里,阿济格嘴角涌出了一股血沫子。 “王爷!” 阿济格艰难的摆摆手,喘着气说道:“告诉他,议和吧!” “议和“两个字,重若千钧,阿济格说出来之后,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他靠在了狼皮褥子上面,只能喘气了。身上的伤口也再度流出血水,尤其是左眼,更是疼痛异常,连带着右眼都看不清楚了。 “英亲王,父皇当年念兹在兹,都是入主中原,您和摄政王都是胸怀大志的,怎么能放弃呢!” 看着年轻顽固的硕塞,阿济格仿佛看到了当年英气勃发的自己,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议和两个字,因为他怕了,到了生死关头,他终于知道怕了! 中原不是这么好打的,可是面对着硕塞,他还能说什么呢。 勉强挤出一个苦笑:“硕,硕塞,总要,先,先撤兵,你们,好,自,为……” 阿济格正在一字一顿的说着,突然一枚炮弹落在了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的地方,一声惊天巨响,正好把阿济格最心爱的两匹战马炸死。 听到了这霹雳的一声,阿济格猛地一张口,喷出了一道血箭,头脑一歪,就死了过去。 又一位鞑子的亲王丧命了,阿济格去地下陪着父兄,相信要不了多久,多尔衮等人也要下地狱! 外面的炮声隆隆,枪声大作,安**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该叫王爷了 阿济格丧命,在所有鞑子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阴云,他们的心情甚至要比外面的天气还差。满清已经没有多少能征惯战,独当一面的大将了,博洛,洪承畴,更有这位英亲王阿济格,南征的三位主帅全都死掉了。 这种打击简直超出了所有鞑子的承受能力,硕塞虽然是皇太极的儿子,和多尔衮一系不合,但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的眼圈也红了。 “诸位,英亲王之死当下绝对不能泄露半分,谁敢胡说八道,就是背叛大清,就是奸贼!我们分头领兵,立刻突围!” 硕塞年纪不大,但是头脑还十分清醒,他让人把阿济格心爱的战马的皮剥了下来,裹着阿济格的尸体,放在了马车之中,然后带着鞑子亲兵,立刻向东撤退。 其实鞑子这一次也是水陆并进,想要渡过黄河并不困难。可是偏偏鞑子自作聪明,把黄河凿开了,这下子百里之内,全都成了泽国。船只没法通行,他们只能向下游逃跑,寻找渡河的地点。 这么一来,鞑子付出的伤亡就更加惊人了。逃亡之路,简直变成了通向地狱的死路! …… “国公爷,他叫韩超,就是他带着汉军掀起鞑子内乱的!” 韩超一见对面高大的年轻人,他急忙双膝跪在了泥水之中,砰砰磕头。 “小人参见蓟国公大人,国公大人威名。鞑子人尽皆知,无人不怕,实在是当世的英雄。英明神武,比起古之名将,尤胜无数!”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说话挺好听的,在本爵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汉军,投降了鞑子。顶着猪尾巴,穿上了马蹄袖,你就是汉奸。比鞑子还可恶的汉奸!” 韩超一听,脸上就冒汗了,汗水混着泥水流淌下来,他跪爬了半步。用力的磕头。脑门都磕出血来。 “国公爷,小人也是辽东汉人出身,和鞑子有血海深仇,只是当初年幼,光想着活命,光想着吃饱。小人就鬼迷心窍,跟着鞑子为非作歹,如今小人幡然悔悟。今天晚上小人手刃了至少十名鞑子,求国公爷饶小人一命啊!” 韩超痛哭流涕。声泪俱下,格外的伤怀。 方剑鸣偷看看了看顾振华,小声说道:“国公爷,韩将军的确已经悔过了,更何况有数万这样的汉军,也该让他们为国效力才是,我看您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哼,你问问他们,手上就没有沾过汉人的鲜血吗?就算没有,光是投降鞑子,就该千刀万剐!” “啊!” 韩超一听,吓得瘫软在了地上,脸上全都是惊恐,这时候两边的士兵涌上来,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只等着顾振华一声令下,就把这位的脑袋打碎。 顾振华沉吟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韩超,本爵给你,还有你的部下最后一个机会,现在就去追击鞑子,能砍下一颗人头,本爵就赦免他的罪过,砍下两颗人头,本爵会安排田庄,吃喝不愁。杀鞑子,是你们唯一赎罪的机会,听明白没有?” 韩超死里得活,慌忙跪在了地上:“国公爷放心,小人这就追鞑子去,您放心,不砍十个八个的脑袋,小人绝不回来!” 看着韩超带着人消失在视线之中,顾振华叹口气:“放在一年前,本爵立刻就把他们坑杀了,绝对不会手软!” 方剑鸣笑道:“国公爷,与时俱进吗,当初您不是说过吗,鞑子席卷天下,人人自危,不杀不足以遏制投敌卖国的势头。如今强弱之势翻转,这次打败了鞑子之后,只要稳住局面,要不了几年,安**就能反攻北方。那些汉军能利用,还是要利用的!” “嗯!”顾振华点点头:“去传我的命令,沿途所有军民,务必一同出力,共同歼灭鞑子。凡事能砍下一颗鞑子脑袋的,赏银二十两!不管以往是山贼,还是土匪,也不管犯过什么罪过,只要杀一个鞑子,就能抵罪!让所有人都动起来,务必要把这几万鞑子留下来!” “遵命!” 方剑鸣也是格外的兴奋,急忙去传递命令了。 这道命令一下,沿途百姓可都热闹起来。一场大水,冲毁了无数人的家园,大家都失去了生活来源,一个个对鞑子愤恨入骨。 一听说杀鞑子能抵罪,还能换银子,所有青壮都动了起来,到了这时候,还客气什么啊! 瞬间全民皆兵,所有人都争相对鞑子发动攻击。只要是落单的鞑子,基本上都逃不过被干掉的命运。 在树下休息,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缠上了绳索。找水找吃点,可能就遇到一帮手持大棒的百姓。坐船过河,那就更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船就翻了,船夫等着鞑子灌满了水,才从容不迫把他弄上岸边。 零零散散的鞑子根本没有活路,他们唯有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可是这样的危险更大,早就憋着一股劲头的众将在后面奋勇追击,绝不给鞑子一点活路。 从徐州一直向南追击,鞑子的队伍快速的萎缩,不断被安**吃掉。在他们的身后,士兵押着成串的鞑子俘虏,欢天喜地的送到徐州。 老百姓见到之后,无不拍手称快。 硕塞带着三千多鞑子,保护着阿济格的尸体,一路疯狂。安**就在后面如影随形,只要他们刚想休息一下,后面的追兵就会杀上来,不眠不休,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听到了枪声,就吓得仓皇逃跑。 从徐州跑出了一百来里,从水淹军营开始,一个晚上没有休息,接着又跑出了一天多,无时无刻不在战斗,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硕塞他们勉强找到了一处村寨,暂时休息。 柴锅里翻腾着,煮着马肉。 “王爷,您先吃一口吧!” 硕塞接过了肉,没有一点盐,也没有什么调料,放在嘴里一咬,竟然冒出了一股血水,浓重的腥臭味让他有些作呕。 不过作为统帅,他又不能不吃,只能闭着眼睛,将一块马肉吞进了肚子里。可是趁着其他人吃东西的时候,硕塞又悄悄吐了出来。 想想他的父祖,当年几乎都是茹毛饮血,披荆斩棘,尤其是老奴,更是喜欢白水煮肉,可是到了他的孙子辈,祖先的野性就消耗了太多! “此地不可久留,赶快找地方过河!” 硕塞意兴阑珊,带着人马立刻离开。可是他们刚刚出村子,远处就出现了无数战马,向着他们疯狂的冲上来。 “鞑子在那里,他们的死期到了!” 一看到安**,硕塞就浑身发抖,几个包衣架着他,好不容易上了战马,仓皇逃窜。后面的安**紧紧追杀,枪声响起,不断有鞑子落在了战马之下。 追杀上来的正是周英杰,他突然注意到这些鞑子的中间竟然有一驾马车,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保护着,生怕出什么问题! “追,把马车给我抢下来!”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骑兵紧紧跟随,他们渐渐的缩短了和鞑子的距离,周英杰率先举起了手铳。枪声响过,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鞑子不断应声落马。 开枪之后,他们纷纷又抽出了马刀,雪亮的战刀,闪着逼人的寒光。那些满清勇士经过了连番打击,比起绵羊还不如。 勉强抵抗几下,就转身逃命,结果都被安**砍在了马下。 周英杰更是毫不客气,一连砍杀了三个鞑子,浑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层鲜血。他第一个冲到了马车的前面,一刀砍下了车夫的脑袋。 失去了控制的马车倒在了路边,周英杰急忙挑开车帘,往里面一看,只见有一张马皮,裹着一个人。 “快,抬出来看看!” 几个士兵一起动手,将马皮抬出来,展开一看,只见里面的人浑身是伤,全都被鲜血浸透了。从身上的衣服辨认,这家伙一定是个大官! “快看,衣服上有龙纹,是王爷,是个王爷!” 士兵们惊喜的叫着,周英杰也是狂喜不已,从尸体的年龄上判断,多半就是满清的英亲王,多尔衮的一奶同胞阿济格! 周英杰急忙找了几个降军辨认,他们全都点头。 “没错,这就是酋奴阿济格!” 杀了一个亲王,这可是何等的大事,周英杰喜出望外,这时候他也清醒过来,当时被他的火炮击中的,多半就是他! “快,赶快向国公爷报告,阿济格死了!” 虽然之前也有豪格,多铎两位亲王被干掉,可是都不是真正战死的,唯有阿济格,是被安**大炮击毙,这个意义怎么抬高都不为过。 顾振华得到了报告之后,也是欢欣鼓舞。他即刻就向南京送信了。 以往南京朝堂就有动议,要册封顾振华王爵,当时顾振华的态度还十分**,可是如今又干掉了阿济格,这功劳已经到了非要封王不可的时候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戴莹,这个死太监虽然不管东厂了,但是依旧手眼通天,顾振华的飞鸽传书一到,戴莹撒腿就向内阁值房跑。 那些小太监哪里看过老祖宗如此失态,全都吓傻了。 戴莹不管他们,直接跑到了内阁值房。 “苏老大人,苏老大人,徐州之战国公爷又赢了,而且还击毙了阿济格!” 苏全河一听,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战报,只看了一眼,就笑道:“戴公公,以后咱们该改口叫王爷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敲诈肥猫 在明朝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异性封王的前例,徐达、常遇春等人全都是死后追封。至于南明的小朝廷倒是封了不少王爷,比如那个鼎鼎大名的延平郡王! 如今明廷还没到风雨飘摇的时候,因此就算有人提出动议,想要给顾振华封王,但是反对的人还不在少数。 虽然首辅阮大铖被拿下了,但是一些保守旧臣,还要明朝的宗室是坚决反对封王的。小皇帝朱慈烺也是摇摇摆摆,拿不定主意。 可是如今徐州之战落幕,顾振华再度击毙一个满清王爷,功劳到了这个地步,不封王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苏老大人,是不是该让人上书陛下啊,国公爷劳苦功高,可不能委屈了功臣。究竟该封什么王爷,您心里要有数。咱家琢磨着一步封到亲王,恐怕是不成的,还要向封一个郡王,然后等着有了机会,国公爷自然还要高升啊!” 苏全河小笑呵呵的缕着白胡子,说道:“戴公公,你太着急了,凡事都讲究水到渠成,咱们先等一等,让国公爷把战果送过来。尤其是那个阿济格的尸首要送到京城,到了那时候,也省得有人说三道四!” 戴莹也笑道:“也好,一切就靠着老大人筹谋了!” …… 顾振华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收拾战场上面,随着各路追兵收回,渐渐的战场的统计也送到了顾振华的手中。 这次由于以水代兵,安**赢得相对轻松。阿济格所部一共八万多人,在攻城战中损失了两万多,剩下还有六万出头。其中有三万多降兵。一万多汉军旗,一万出头的两白旗鞑子。 大水之中,一共淹死了两千多人。降兵有一万出头反正,一万三千多人被俘虏,其余的跑散,隐匿到了各处,还要继续追查。 汉军旗投靠鞑子日久。反正的只有不到三千人,其余更多的是跟着鞑子跑了。各军追击的时候,一共消灭了汉军旗七千余人。 至于两白旗的鞑子。同样损失惨重,在军民的共同打击之下,死在了黄河以南的也有六千多人,被俘也有两千一百人。 本来还有希望战果更加恢弘。周英杰率领着人马抢到了阿济格的尸体。随后指挥人马猛攻,硕塞等人围在了黄河南岸。 这些鞑子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结果偏偏守卫山东的鞑子派来了船只,将硕塞他们接应过了黄河,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侥幸得活。 硕塞最后只带着两千来人逃到了山东,陆续从其他地方过河的鞑子,都汇集到了一起。一共只有不到四千人,再加上两三千的汉军旗。总数还不到一万人。 出征的时候,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还收编了刘良佐等人的部下,兵力之盛,简直前所未有。 到了最后,遭受失败之惨,也是绝无仅有,人马折损九成,三员主将都死在了阵前,尤其是阿济格,那可是多尔顿的亲哥哥啊!也一样没有跑得了,只能说是苍天有眼! 看着稀稀落落的人马,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硕塞简直欲哭无泪。他才稍稍明白了阿济格的想法,是啊,到了这时候,或许议和更加现实。 天边的彩霞再漂亮,也比不过手里的窝头! 硕塞硬着头皮,蹿回京城报告。而顾振华则是带着文武大员,等在了徐州城门外,迎接陆续回来的将士。 几天的暴雨终于停了下来,暖暖的太阳晒在了疲乏的身体上,格外的舒服。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在他们的身后,全都是用绳子拴起来,一串串的鞑子,就像是糖葫芦。 “国公爷,我们差点就把鞑子都干掉了,结果却来了一队船只,把他们给救了,真是丧气!”周英杰气哼哼的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能击毙阿济格,已经算是天大的功劳了,我给大家伙准备了庆功宴。至于跑几个鞑子吗?不用在意,只要他们还活在世上,早晚都跑不了。别说他们,就连多尔衮,还有那个小皇帝顺治,早晚都会城外阶下囚!” 黄得功也笑道:“顾老弟说话就是豪气,俺老黄琢磨着啊,等到打到京城的时候,就把那些满清的娘们都挑出来,分给有功将士。俺老黄也不多要,给两个贵妃就行了!至于那个独一无二的太后,还是留给顾老弟吧!” 这位黄闯子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顾振华也忍不住苦笑道:“老哥,美人和美酒,都是看年份的,你送一个老太太,我可生受不起!” “老弟,哪有那么大岁数啊,听说才三十出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要不能和小叔子折腾到一起吗?” 一提到孝庄,顾振华脑袋里面第一印象就是斯琴高娃那张地主婆的老脸,好像欠了八万吊一样!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大玉儿还不算太老,要是在几年之内,能打进京城,未必不能享受一番! “黄老哥,咱们还是先犒赏有功将士吧,等着整顿人马,咱们兄弟一同跃马京城!” “好!” 黄得功大笑着,和顾振华将所有人带进了城中。此时在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摆出了桌子,各种美食菜肴摆了长长的一排,香气弥漫在城中。 吴凯杰说道:“国公爷,这是徐州百姓的一点心意,要犒劳所有将士。” 顾振华笑道:“百姓的盛情,不能剥了大家的面子,让所有人都过来吧,今天晚上不醉不归!不过……” 众将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水灾还没有过去,从明天开始,全军上下立刻行动起来,救济灾民,恢复民生秩序,尤其是一点,要妥善处理尸体,多撒生石灰,避免疫病发生!” 黄得功笑道:“老弟想得真周全,你们都听到没有,全都按照国公爷交代的办,谁要是敢怠慢,黄某绝不留情!” 众将轰然答应,大家一同到了知府衙门,里面罗列杯盘,各种精美菜式,摆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引得人直流口水。 “大家伙都别客气了,今天是庆功宴,抛开身份,抛开礼节,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顾振华冲着上百位将官笑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敬三杯酒,这第一杯祭奠两个月以来,所有殉国的将士,第二杯敬徐州的军民百姓,至于这第三杯,我要敬黄闯子!” 顾振华拿着大碗,笑着对黄得功说道:“黄老哥,徐州之战说起来是顾某取巧了,真正的脏活累活都让你干了。偏巧阿济格又出了昏招,我这等于是不劳而获啊!” 黄得功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老弟,你这话就谦虚了,我们都快撑不住了,要不是你的几万大军,这会儿说不定是鞑子抬着黄某的尸体请功呢,说起来我也要敬你!” 两个人笑着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伴随着一碗酒,黄得功也正式融入到了安**的体系之中。 两边的将领全都欢欣鼓舞,一个个互相敬酒,好不热闹。大家不敢灌顾振华,吴凯杰这位参谋就惨了,被轮番灌酒,最后都摔倒了桌子下面,抓着筷子当鸡爪子,啃得满嘴木头渣滓。 就在所有人酒酣耳热的时候,黄得功突然拉住了顾振华,两个人到了一旁。 “黄老哥,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哈,顾老弟,黄闯子不傻,和你的安**比起来,黄得功差的太多了。这一次大战下来,黄某一只眼睛瞎了,身心俱疲,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我听说老弟部下有不少神医,不知道能不能让老哥去求医啊?” 顾振华稍微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黄得功别有深意的眼神,顾振华终于点点头。 “老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弟兄们,一视同仁。等到光复京城的时候,老哥你可要打前锋啊!” “哈哈哈,我保证把鞑子的太后给老弟抢来!” 对于黄得功的恶趣味,顾振华只能一笑了之。 转眼到了第二天,顾振华是说到做到,立刻动员部下,全力帮着百姓救灾。修复奎山堤,挖通泄洪水道。打捞尸体,就地掩埋。安顿流民,建立临时帐篷。 就在他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有一群一贯华丽,脑满肠肥的人物从南边赶了过来。一路到了徐州,到处都是泥水,空气之中还飘荡着一股子臭气,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汪兄,那边好像有个管事的,去问问吧!” 汪守中点点头,他几步到了吴凯杰的面前,躬身一礼。 “这位大人,小人从南边过来,想要拜会蓟国公!” 吴凯杰撇撇嘴,说道:“那不就是国公爷吗!” 汪守中急忙闪目看去,只见一个高壮的汉子,挽着衣袖和裤腿,攥着一把铁锹,正在挖烂泥,身上汗水和泥水混在了一块。这不就是个力巴吗,哪是国公爷啊! “大人,您可别和小人开玩笑啊!” “谁有空和你们开玩笑。国公爷,有人要拜会您!” 顾振华一听,转过身,迈着虎步走了过来。汪守中不是白痴,一看这位气势派头,果然不像普通人。 “小的盐商汪守中,拜见蓟国公!” 顾振华哈哈大笑:“诸位,都是盐商吧,你们来的很好,徐州遭了兵灾,又遭了水灾,百废待兴,可就等着你们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怎么能榨出油 明朝的盐商,绝对是站在财富最顶尖的一群人。如果当时有福布斯杂志,去排全球的富豪,盐商怕是要垄断榜单。 顾振华想统治两淮,首先要摆平的就是这帮财神爷。 “汪守中,你也是我朝的官员吧?” 汪守中急忙点头:“小人刚刚捐了一个苏松巡抚,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啊,那可是堂堂的二品大员,难道在你的眼中,就是不值一提吗?” “不敢,不敢啊!”汪守中连连摆手。 这次被叫到徐州来,汪守中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知道不会轻易过关。可是面对着郭振华,他又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把身段放低,大不了就被痛宰一刀吧,反正他们都做好了准备! “国公爷,小人早有自知之明,不过是花钱买官,要是国公爷觉得不妥,那小人立刻辞去!” “别!”顾振华笑着摆摆手:“那么高的位置,别白花了银子,再说了本爵还指望你们为朝天效力呢!” 顾振华笑着看了看其他的商人,这些脑满肠肥的商人,面对着顾振华,也是一个个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下来,几乎不敢直视。 别看这位一身民夫的打扮,但是站在那里,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浑身肌肉膨胀,就像是一头孔武有力的豹。尤其是锐利的双眸,更是饱含光彩,被他盯上,身边的温度立刻降两度,忍不住打冷颤! 汪守中躬着身子说道:“国公爷。您为了我大明江上,屡立奇功,斩杀鞑子无数。天下人所敬仰,小人们这次来到徐州,一来是尊国公爷之命,前来拜见,二来也想聊表寸心,给弟兄们一点茶水喝!” 其他盐商一听,纷纷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没错,都是小人们的孝心。请国公爷收下就是。” 汪守中领头将一份礼物清单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顾振华看着礼单,微微一笑“诸位有心了,这单子本爵收了。你们远来是客。本爵在城里准备了酒席。款待诸位,还请大家不要推辞。” “哎呀!国公爷的酒,小人们是求之不得啊!” 一见顾振华收了礼单,这些人都来了兴致,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顾振华就算是头猛虎,也不会掉头吃了他们吧。 大盐商费洪林挤了出来,这家伙身材不高。横宽几乎超过了身高,十足的一个大肉球。脖子下面五六个下巴,肥胖的大脸,把眼睛都挤没了。 他喘着粗气说道:“小人费洪林拜见蓟国公,国公爷大展神威,小人打心眼里钦佩。前段时间,请来几个读书人,让他们帮着杜撰了唱词,然后小人又找来几位唱戏的名家,拍了一出大戏,叫《挽天倾》,单演蓟国公受主洪恩,保着太子殿下南下,辅佐新君,安邦定国的故事。您老人家要是愿意,咱们就在席间看看这处新戏如何?” 其他盐商一听,纷纷侧目。这个死胖子真会溜须啊,竟然连戏文都弄上来,不愁打动不了人心啊,相比之下,他们准备的金银美女,古玩字画啊,全都显得俗气了。 汪守中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么好的主意,他怎么没有想到啊! 顾振华不露声色,微微一笑:“你也有心了,都进城吧!” 顾振华带着头,把这些盐商都请进了府衙之中,吴凯杰先带着他们却花厅,顾振华则是去更换衣服。 这些盐商纷纷坐定之后,早有侍女穿梭一样,端上了菜肴,全都是淮扬菜为主,有文思豆腐,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三套鸭等等,满满登登,摆了一大桌子,比起安**的庆功宴还要丰盛许多。 不过面对着菜肴,盐商们都露出了一丝不屑,虽然他们极力遮掩,但是吴凯杰何等敏锐,怎么看不出来! “哈哈,诸位,这可是国公爷特意关照的,难道诸位觉得拿不上台面,难以下咽吗?” “岂敢,岂敢!”费洪林晃着肥大的脑袋,笑道:“吴大人,说句心里话,看到国公爷吃这个,小人的心里头难受啊!这都是寻常的菜肴,国公爷是何等人物,龙肝凤髓那是吃不到,可是总该做的精细一点吧,如此粗劣,让人不忍一视啊!” 吴凯杰一听,也忍不住摇摇头,苦笑道:“这就不错了,平时打仗的时候,有饼子啃,有口水喝,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诸位真是安逸的太久了!” 费洪林一看吴凯杰不快,急忙说道:“大人,小的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反而深深钦佩蓟国公的简朴,小人家里有几个新来的厨娘,虽然做不得大席,但是点心小炒,那是一绝,国公爷什么时候想吃,立刻就能做好!” 汪守中在旁边看着,一听费胖子又要送厨师,他可不能忍耐了,这好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他也笑道:“吴大人,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有两个师傅,一个做全羊席,一个善做河豚,全都是一等一的师傅,手法刀工,堪称一绝,小人马上就给国公爷送来。” “不必了!” 正在他们争相谄媚的时候,顾振华换了一身紫青色的团领衫,系着金丝腰带,快步走了过来。 “诸位的美意,本爵心领了,可是这常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如今鞑虏未灭,哪敢谈什么享受啊!” 顾振华说着,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径直坐在了主位上面。 盐商们偷眼打量,换了一身装束,整个人就迥然不同了。顾振华的身材绝对是标准的衣服架子,浑身上下透着儒雅斯文,但是行走之间,虎虎有气。尤其是眼角眉梢带着一层煞气,凛然不可侵犯! 这份派头想什么呢?大家伙搜刮肚肠,或许只有想象中的皇帝才有这份威仪吧。一想到这里。他们也吓了一跳。 “国公爷胸怀大志,正是天下的表率!” “哈哈哈,汪大人,你太客气了!本爵也不和大家客气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安**就两个字,缺钱!刚刚打了胜仗。奖励有功将士要钱,安抚受水灾的百姓要钱,恢复鞑子的创伤要钱。精炼人马,防备鞑子再度南下,还是要钱!千头万绪,都压在了本爵的肩头。诸位都是商人贤达。绅商巨贾,想必不会看着本爵这么为难吧!” 汪守中和费洪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伙心里都有数,知道这一刀跑不了,费胖子先站了出来。 “国公爷,您老保着东南的安全,小人们都承您的恩惠,自然是感激不尽。小人愿意拿出五万两。资助军需!” 他一开口,其他人纷纷跟进。有的拿三万两,有的拿两万两,还有出八千两的,汪守中咬咬牙,拿出了十万两。 他们出的钱草草的算起来,一共将近一百万两,加上刚刚的礼单,上面还要五十万两,一共就是一百五十万两! 这要是放在别的人眼里,绝对不少了,大明朝一年税收才多少钱!他们能拿出这么多,足见孝心了! 不过谁让他们遇上了顾振华这么一个黑心的,对这点钱根本不动于衷,事实上顾振华要做的事情太多,这点钱也的确是杯水车薪,不够看的! 顾振华等着他们说完之后,微微一笑:“诸位,昨天本爵写了一份折子,想要送给皇上,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恢复开中法。不过由于北地沦陷,这盐商要重新招标,再划分区域!” 这些商人一听,全都吓了一跳,所谓开中法,其实是明朝早期的盐法:由户部出榜召商,令其输粮于边塞或其它缺粮地方,政府收粮机关登记所纳粮数及应支盐数,填给仓钞;商人持钞投产盐地运盐使司换取盐引,持引赴盐场支盐,运赴指定地区销售。 这个开中法如果能够一直维持,未尝不是一个妥善的办法,只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各种黑手插进来,甚至就连皇帝都私相授受盐引,边镇将领更是虚开盐引,造成了边疆粮仓空虚,而真正运粮的商人,却提不到盐引。 到了万历年间,改行纲法,从此官不收盐,由商人与煎户直接交易,收买、运销之权悉归于商人,并得世袭。纲法的纲领为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简单的说就是商人专卖。 毫无疑问,明朝盐法的变革,就是民进国退的典型,从此盐商牢牢把持食盐这块肥肉,朝廷的税收却越发的枯竭。 汪守中等人一听要改盐法,重新拍卖,毫无疑问这是再断他们的命根子,这帮人哪里能受得了啊! “国公爷,这盐法万万不能动啊!” “是啊!”费洪林也躬身说道:“盐乃是百姓不可或缺之物,少一点都不成,我等也不过是挣一个辛苦钱,还请国公爷千万体恤。” 又有一位姓纪的商人站了起来,他年纪不大,但是却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他的妻子也是盐商世家,实力雄厚。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蓟国公,盐法关系重大,改起来的确不易。小人斗胆揣测,国公爷要改盐法,也是为了能满足军需。我等身为大明百姓,理当为朝廷分忧。这样,从今后,每年我们再献上白银一百万两,还请国公爷高抬贵手!” 其他商人还有些不服不忿,可是他们也不敢反驳,一个个在心里暗暗思量,以后还要涨价,好弥补损失! 一百五十万两,变成了二百五十万两,看起来涨了一大块,但是距离顾振华的标准,还差的太多! “诸位,本爵和大家实说了吧,五百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五百!万! 这下子所有人都炸锅了,开玩笑,大明朝一年所有盐税加起来,实际入库的,也就一百多万,他们一下子给了顾振华两百多万。 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了!五百万,这位想钱想疯了不成? 汪守中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 “国公爷,小人们就算砸了骨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费胖子干脆都哭了起来:“国公爷,别听他们说盐商多富,好像我们个个肥的流油,实际上个人辛苦个人知,我们也不容易啊!” “是啊,国公爷,您不能不给我们活路啊!” 顾振华一言不发,吴凯杰把眼睛瞪圆了,跳到了这帮家伙的中间,大声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别一个个的在这哭穷,五百万不愿意吗,大不了拍卖两淮的盐场。从今往后,什么法都废除了。只要每年交五十万两银子,就分他十分之一的盐场,随便煮盐,随便出售。不用多,有十份就够了,各位觉得如何啊?” 不如何! 这些盐商是彻底被吓住了,要真是这么干,别说五百万,搞不好能卖到一千万! 汪守中,费洪林等人看了看,全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国公爷,盐法自古以来,就有规矩,万万不能擅改啊!我等愿意竭心尽力,孝敬国公,还请国公爷体谅我们的难处!” 顾振华看着他们,跪在眼前的这帮人,绝对是大明朝最肥的一群肥猫,结果他们还在自己的面前哭穷,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顾振华早就学会了控制情绪,他才不会轻易发怒呢。 “诸位,这盐法该怎么办,还真应该好好思量,大家先吃饭,吃完了安排诸位休息,有什么以后再说!” 到了这个地步,还吃什么饭啊,大家草草的对付了一下,就纷纷散去。吴凯杰把他们带到了专门的馆驿之中。 费胖子来到了他的房间,一开门里面全都是蜘蛛网,一股霉变的味道,直刺鼻孔。挑开了蜘蛛网,向里面一看,只见床上的被褥也全都发霉了,还有蟑螂来回爬! “啊!这,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的惨叫声。 “啊----啊----” “怎么回事,杀猪啊?” 费洪林气喘吁吁的到了外面,循声来到了一面院墙的下面,声音就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扶着老爷,让我看看!” 四个家人用力托着费洪林,把这位送上了墙头。 费洪林吃力的向着对面看去,只见在对面房前,一大排的人员,全都被绑在了柱子上面,有几个人拿着通红的烙铁,正压在了血肉之躯上面,顿时直冒白烟。 费洪林哪看过这个,顿时身形不稳,重重的摔了下去,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油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分化瓦解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几个家人扯着嗓子大叫,好不容易费洪林从吭吭唧唧的缓过一口气。 “快,快去问问,对面是怎么回事,这是要吓死老爷吗!” 家人一面搀扶着费胖子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一面赶快出去询问。 “鸿门宴啊,这就是鸿门宴!”费洪林摇头感慨,满脸的凄苦。 这时候隔壁又传来一声声的喊叫,他有心再去看看,可是没有那个胆子,只能叫过一个小厮。 “你去看看!” 小厮急忙爬上了墙头,往对面一看,也吓得手脚发麻,差点从墙上摔下来。只见拷打的大汉,手里拿着牛耳尖刀,一刀砍下了一只耳朵,脑袋霎时间变成了血葫芦。受刑的惨叫不已,行刑的大汉却嘿嘿大笑,还有意的看了看墙头上的小厮。 小厮敢发誓,这辈子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么狰狞的笑容,简直就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比起恶魔还要恐怖一万倍! “老,老,老爷……” “别鬼叫了,到底看到什么了?” 小厮慌忙的说道:“对面在千刀万剐啊,我看着一刀,一刀就把耳朵砍下来了,吓死我了!” 费洪林咬着牙,在心里头都把顾振华骂翻了天。这帮武夫真不讲究道义,自己一来,又是送歌女,又是送厨师,还割肉拿出了那么多钱,结果还把自己放在这种地方。这不是要命吗! “老爷,小的打听到了!” 出外面询问的家人飞快跑回来,费洪林一把拉住了他。 “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隔壁拷问的都是鞑子的大官,还有,还有勾结鞑子的商人士绅,听说顾振华准备把这些人都活埋了!” 啊! 费洪林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身边的两个家人都压倒了。 好不容易再度爬起来。费洪林眼睛都直了,挣扎着向外面跑出去。 “我要见蓟国公,我要和他老人家说清楚啊!” 费洪林这个肉球以超乎人类极限的速度奔跑着。他可不傻。顾振华手握大权,他要是嘴角歪一下。说他们勾结鞑子,那肯定是逃不了的罪过,搞不好自己的耳朵也保不住了。 费洪林眼下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见到顾振华。别管如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气喘吁吁的到了府衙,和门房一说,就被带进了偏厅,费胖子抬头一看,只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正是汪守中! “老汪你也来了?” 这对难兄难弟一见面是两眼泪汪汪。 “老费,我这算是开了眼界了。直接拿钩子钩着舌头,从身上刷肉啊!就。就跟咱们吃活叫驴一样,你那咋样?” “别再提吃了,我这辈子都不想碰肉了!” “那你差不多发财了!”汪守中盯着费胖子一身的膘,忍不住笑了起来。 费胖子也没心和他斗嘴了,只能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 突然外面一阵鼓乐喧天的声音,他急忙到了门前,向外面巴望,汪守中也站在了他的后面,只见府中的人员像是穿梭一般,格外的热闹。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要结婚,还是纳妾啊?” 汪守中摇摇头,“看着都不像!” 正巧一个年轻的卫兵匆匆走过来,汪守中急忙笑道:“兄弟,到底有什么喜事啊,我们还准备给蓟国公道喜呢!” 说话之间,他手里就多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卫兵的手里。 卫兵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朝廷来了旨意,封国公爷为中山王,府里正准备庆祝呢!” 卫兵说完,疾步离开。汪守中和费胖子互相看了一下,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的天啊,居然封王了!” “异姓封王啊!”汪守中咬着后槽牙说道:“怪不得对咱们开的价钱不满呢,人家都是王爷了,的确要水涨船高啊!” 这哥俩沉默了半晌,费洪林突然咬了咬牙,先说道:“汪兄,既然人家成了王爷,咱们就该拿出诚意了,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攀上这棵大树!” “这……”汪守中还有犹豫。 费洪林说道:“汪兄,你这个人啊,就是没有魄力,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三心二意,只怕是刀子就要落到咱们的头上了,你舍得自己的脑袋,我可舍不得这颗大胖脑袋呢!” 汪守中苦笑了一声:“汪某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这么多盐商,不是咱们两个能说了算的,千人千面,有一千个心眼,麻烦啊!” 费胖子咬咬牙,说道:“那就别管其他人,反正我是拿定了主意。你掰着手指头算算,从忠勇伯,到蓟国公,再到中山王,这才多长时间啊,真是乱世出英雄,照着这个势头……” 费胖子说着,悄悄的指了指上面,两个人眼中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自觉把后面的话头咽回去了! …… “两位,聊得这么热乎,怎么不等等本王啊!” 说话之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大红袍子,胸前绣着团龙,玉带朝靴,走起来龙行虎跃,威严异常。 两个人急忙抬头,来的正是顾振华。 “小人拜见王爷!” “平身吧!这年头啊,其实爵位什么都是虚的,只要两样东西是实实在在,一个是你们手上的钱,再有就是本王手里的枪。这不刚刚接了旨意,谁都没见,就直接来找两位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王爷抬爱。小人生受不起!” 费洪林咬咬牙说道:“王爷,小人为了恭贺王爷愿意献上一半家产,还请王爷笑纳!” 听到费洪林的话。汪守中差点一口气憋过去,这位虽然不算最富的盐商,但是家产也有七八百万两,一张口就是献上一半,这个手笔不可谓不大啊! 汪守中也只能咬着牙跟进,施礼说道:“小,小人也愿意献银三百万两。犒劳三军将士!” 顾振华得到了王位,心中自然是无比欢喜,不过他也清楚。这个王爷不好当,要把局势稳定好,要发展,要强大。千头万绪。什么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而大明朝最暴利的一个行业,那就是盐商,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攻下这个堡垒,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打败阿济格! “两位,听着你们的话,本王似乎变成了土匪,专门干抢劫的生意啊!” “不敢,不敢。小人万万不敢这么想啊,小人纯粹是一片孝心……” 顾振华摆了摆手。笑道:“要钱是最没品的事情,本王更喜欢共赢合作,让钱生出更多的钱,放眼四海,到处都是商机,要只是盯着食盐,怎么榨都是那么点油水。” 费洪林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请恕小人愚鲁,还请您明示!” “哈哈哈,开放食盐,自由买卖,这是本王的既定策略,我是不想改变的!” 汪守中痛苦的说道:“王爷,您当真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吗?” “食盐是万民生活的必需品,你们靠着这个赚钱,未免太过了,当初元末起义的时候,主力都是私盐贩子!如今天下大乱,乱民遍地,说白了就是负担太重。降低盐价,其实就是减轻负担的一个措施。当然你们可以不理解,也不必理解。本王就是一句话,食盐的利益大头儿必须交给我,没有一丝的商量余地!” 费洪林脸上的肥肉来回直蹦,“王爷,您刚刚可是说了,要共赢,可是,照您这么说,根本就是一方赢,一方输得连底裤都没了!” “哈哈哈,食盐的利益不让你们多拿,那海外商贸的利益你们想不想占?” “想,怎么不想!”汪守中说道:“王爷,小人捐了苏松巡抚,其实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把苏松一带,出口丝绸瓷器的利益拿到手。只是海上风险太大,出口各种货物又被江南的一些世家把持,我们虽然能拿到一些,但是最肥的还是吃不到啊!” “哈哈哈,两位,食盐生意是盯着国内,无论是怎么干,都是左右手折腾,割自己的肉。可是和海外夷人贸易则是不同,他们有大把的金银,又对我们天朝风物崇拜不已。本王已经决定,要整合各方力量,从河南,到湖广,一直到江浙,安**势力所及,都要大力鼓励出口。而且还要开辟海上巷道,组建海军护航,怎么样,两位对这个生意有兴趣吗?” “有,怎么没有!”费胖子抢先说道:“王爷,那些夷人根本没有见过世面,一个个人傻钱多,就拿寻常的官窑瓷器,就能把他们弄得五迷三道,乖乖把银子送上来。丝绸更是如此,一匹在天朝三五两银子,可是卖给夷人,就能到十五两,二十两。而且,小人还听说,要真是运到了海外,这个价钱还能翻好几倍!” “哈哈哈,没错,本王手上有四万水师,而且刚刚控制了皮岛。你们要是愿意给本王效力,听从本王的安排,立刻你们就可以拿到和日本朝鲜的通商权力。每条商路,一年下来,利益至少在两三百万以上,而且扩张空间极大。不说别的,倭国金银是一比三,而天朝是一比十,你们光是运银子过去,换回金子,能拿到多少钱,自己想吧!” 费洪林和汪守中互相看了一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齐刷刷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小人甘受差遣,唯王爷马首是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大事了 犯法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汪守中和费洪林都是标标准准的商人,而且还是十足的奸商,对海外的利益早就垂涎三尺,不过凭着他们的能量,还没法吃到嘴,可是有了顾振华支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放弃盐场的权力,转而经营海外,这说不定是一条新生之路! “王爷,小人手上也有几个丝绸作坊,每年向海外出卖八千匹布,不说实话,小的可怜,您看是不是要把作坊再扩充一下,要是您点头,小人立刻到浙江收购作坊,购买桑田!” “打着我的旗号,去欺压百姓,巧取豪夺?” 费洪林慌忙摇着大肥脑袋,摆手说道:“王爷,您可冤枉小人了,小人哪有这个胆子啊!” 顾振华笑道:“别管你有没有这个心,都不值得干这么费力的事情。本王赚钱自然是要赚最容易的,弄从养蚕缫丝,到织布印染,那是最麻烦的,你们不嫌累,本王还嫌慢呢!” “哦?”汪守中顿时眼前一亮,听话里的意思,这位王爷不是外行啊! “王爷,您有什么高招,还请指点一二啊!” “哈哈哈,很简单,大明以前不是建立过市舶司吗,本王要把市舶司拿在手里。并且规定凡是同外洋交易,必须经过市舶司,在别处交易,一律违法。把人员管住之后,本王准备成立三个机构,第一就是贸易评审委员会。第二就是大明银行,第三是大明海上护航公司!” 汪守中和费洪林互相看了几眼,显然对这三个崭新的名词还没有弄清楚。 顾振华笑道:“第一个贸易评审委员会。就是选拔中外知名商人组成,监督商贸,对商品进行估价,同时提供咨询服务。不论是内部的产品外销,还是外洋前来采购,都要经过这个委员会。” “妙!” 还没说完,费胖子就伸出了大拇指。笑道:“王爷,您这招真绝了,这个委员会名义上是帮忙的。暗中却垄断了内外贸易,油水丰厚,比起我们的盐场,还要吓人啊!” “错。我们不是名义上帮忙。而是真心实意的帮忙,不只要保护国内的商人,还要保护夷人,不能让他们被骗了!” “啊? 汪守中吃惊的问道:“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两位,不管干什么事情,只要掌握了规则的制定,才能赚最多的钱,你们盐商也是如此!这个评审委员会务必要做到客观公正。体贴服务。至于真正想要赚钱,要看下两个机构!” “王爷。您快说说,小人都忍不住了!” “所谓大明银行,其实就是钱庄的升格,海外贸易,夷人带来了的是白银,是他们的银元,怎么和大明的钞票兑换啊?如何定价,怎么保证公平?光靠着商人之间的交易肯定不成。夷商来了,他们要先把银子银元储存到大明银行,兑换成大明的货币去采购。国内商人卖出货物,也要经过大明银行,提取现金。” 费洪林还在思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汪守中先是大笑起来。 “王爷,您可真是大胸襟,大格局啊,竟然一下子就捏住命脉!” 费胖子急忙问道:“汪兄,这里面有什么学问啊?” “哈哈哈,费兄,你想想两方都在大明银行交易,银行岂不是能积攒大量的银子吗?到时候把这些银子放出,一来一回,能赚多少钱?真要是办成了,咱们手握这些银子,天下的票号钱庄没有一个能和咱们别的!” “当真如此?”费胖子也惊喜的叫起来。 顾振华笑道:“不只如此,要是积存的银子多了,你们还能发银行券,也就是银票,有了银子做后盾,也不用担心这些银票会变成宝钞!” “对,对啊!拿着那么多银子多麻烦,还是拿着薄薄的银票舒服!”费胖子手指捻动,财迷的性子又忍不住了。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算盘,这个算盘伴随着费胖子多少年了,赤金打造,算盘珠用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玉。 费胖子香肠一样的手指,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打着,渐渐的口水就流淌下来。 看着他这幅猪哥样,汪守中和顾振华都忍不住鄙视他。 “王爷,您再说说那个护航公司是怎么回事吧?” “顾名思义,就是给往来的船只提供保护,对海商来说,利润虽然丰厚,但是每一次都几乎是生死搏杀,纯粹的用脑袋博富贵。护航公司就是从水师当中抽取人手,组建护航编队,保护他们渡过危险水域。” 汪守中点点头:“王爷想的周全,要是换成是我,也愿意花钱保平安!这个护航公司又是一大块肥肉啊!” “不只如此,等到运行起来之后,还可以成立一个保险公司,也就是每艘船都缴纳一定的保费,积少成多,一旦哪艘船遇到了海难,损失货物,就可以从保险公司支取几倍的保费,赔偿损失,这就是风险分担!” “妙,太妙了!”汪守中大笑道:“以往总听说有些海商在路上遇到了风暴,货物损失了,人也就活不下去了,有了您这个主意,他们可就不用死了!这个钱保准有人愿意花!” 费洪林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前前后后想了想顾振华的设想,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完美到了极点,方方面面的利益都照顾到了。 那些商人或许清楚,利润的最大头被他们拿走了,可是那又如何! 他们一样会双手把银子乖乖送上来,同海外贸易,这是高风险的行业,没有一个大个子撑着,那绝对是风险大大的,花点钱,傍上顾振华这么一棵大树,绝对是值得的这就是顾氏的互利双赢! “两位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本王说说,一起参考吗!” “没,没了,王爷想的已经太周到了,小人忍不住马上就要甩手去干了!”费洪林笑道。 汪守中反倒是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直说吧,本王不希望藏藏掖掖的。” “那小人就斗胆说了!”汪守中咬咬牙,说道:“小人听闻福建的郑家掌控海上,势力强横,凡是往来贸易,他们都要抽成。要是王爷也插手,是不是会引来冲突啊?” 费洪林大笑道:“老汪,你这个人,就是太保守了,郑家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海贼而已,还能放在咱们王爷的眼里,随便派去点人马,就把他们剿灭了!” 顾振华摆摆手:“郑家的确不可小视,尤其是他们在海上经营多年,论起实力,安**的水师未必是他们对手!” “那,那可怎么办啊?”这两个人都吃惊起来,别说的好好的,天大的商机,竟然被水贼给搅和黄了! “没什么难的。”顾振华笑道:“郑家固然不可小视,但是郑芝龙鼠目寸光,他没胆子和本王较量,无非让他点利润而已,三七开,他要是不答应,本王就让他们再滚到海上当水贼!” 说这话的时候,那可是霸气侧漏,十足的威风,费洪林和汪守中都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点头。 “王爷,有您的支持,这海上的肥肉可就吃到肚子里了!” 顾振华微微一笑:“本王的计划和你们说了,盐政的问题必然要改,当然也不是把盐商全都干掉,只是死抱着窝本,还想继续不劳而获,那可不行了!正好陈潜夫大人马上要赶到徐州了,具体盐政怎么改,他会主持,你们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只是眼下要注意保密,别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王爷放心,小人们一定守口如瓶,全力协助陈大人!” 商量妥当之后,这两位就被打发了下去,在他们的身边都跟着安**的密探,要是他们敢胡乱说话,立刻就会变成尸体。 摆平了盐商,也就有钱了,要是再把海外的利益拿下,安**就等于是踩着棉花团,一步登天了! 想到了这里,顾振华也忍不住哼着小曲,随手抓过来一摞草稿,开始动笔写一份全新的扩军计划。 到了年内,要打造出五万主战部队,明年要到十万,守备兵力也要达到三十万。凭着这些人马,北伐鞑子就有希望了。 顾振华忍不住在草稿上郑重的写下一行字:一年准备,两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 正在顾振华写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吴凯杰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他一面的焦急,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天塌下来了?” “王爷,您看看吧,和天塌下来差不多了,卑职是扛不住了,只能找您这个大个了!” 顾振华随手接过了密保,才看了一眼,他也把眼睛瞪圆了。 “鞑子还够狠的,到底挖了几座陵墓?” “根据李金鳌的消息,六座皇陵被挖了,不过只有两座把棺椁挖了出来,一座是长陵,一座是思陵!” 顾振华咬了咬牙:“成祖和先帝的墓都被挖了,鞑子这是在报复啊!” “王爷,这回鞑子也聪明了,他们声称是义愤的满清子弟所为,鞑子朝廷一点关系没有!” “放屁!”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只是现炒现卖,抄袭本王的版权!” 吴凯杰一脸的苦笑:“王爷,别管怎么说,我朝以孝治国,只怕要有大麻烦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硬碰硬 “多尔衮,听说你把硕塞那孩子给关了?” 多尔衮将朱笔放在了一旁,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布木布泰。脸上罩着寒霜,一点表情都没有。 “关了,败军之将,还有脸回来,难道不该关吗?” “败军之将?只怕另有其人吧?” 多尔衮顿时豁然站起,眼神之中,流露着凶光,瞪着面前的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朕吗?” “奴家不敢,硕塞毕竟是先皇的骨肉,福临的皇兄,他又不是真正领兵的将领,你何必迁怒与他呢!” 多尔衮脸色铁青,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他猛地一抬头,和布木布泰四目相对,布木布泰反而有些心虚,忍不住低下了头。 “大玉儿,你真当我是要迁怒硕塞,拿他当替罪羔羊吗?” 多尔衮怅然的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看多尔衮的心胸了,我恨皇兄欺压我们母子,抢走我的心上人。可是我也敬佩皇兄,要是没有他的谋划,大清就没有今天。入主中原,我多尔衮是在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业!” 布木布泰被说的脸颊微红,她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多尔衮,猛然之间,老情人的鬓角出现了一绺刺眼的白发,洁白如雪,眼角的鱼尾纹越发的深邃,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如今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老了,布木布泰的心里突然刀子划过一般。 “多尔衮!” “不要说了。”多尔衮摆摆手:“抓了硕塞,其实是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牢里不舒服,可是被一大群人围着,口诛笔伐。比死了更难受!” 多尔衮这话的确一点不错,南征再度惨败,连续的打击,已经大大伤及了满清的元气,就连多尔衮的嫡系,两白旗的精锐也损失惨重,比之鼎盛的时候。满清的军力已经减少了二分之一,而且战斗力削减的更是厉害。 八旗贵胄之中,都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情绪。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出气筒,带兵逃回来的硕塞的确就成了最好的靶子,要是不关起来,只怕一人一口吐沫。就足以把他淹死了。 “多尔衮。下一步该怎么办?” 布木布泰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多尔衮苦笑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要撤出关外啊?” “嗯!”布木布泰点点头。 “回不去了。”多尔衮道:“咱们自己回不去了,明人也不会让咱们回去,你明白吗?” 布木布泰的秀目转动一下,瞬间也清楚了多尔衮的意思。 自从鞑子入关以来,军队还在一线作战,堕落的不算快。可是他们的家眷,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少年。自从踏入了山海关,就进入了一个花花世界。 到了京城之后,各种玩意,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晃花了他们的眼睛。没用上一年,这帮公子哥就学会了架鹰遛鸟,喝茶听曲儿,斗鸡,斗蛐蛐,养蝈蝈样样不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想让他们割舍中原的繁华,退回山海关之外,绝对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就连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从心里头也未必能舍弃紫禁城的威严肃穆! 当然这一点鞑子是不愿意承认的,但是有一点却没有任何人能回避,安**强大的速度炒超乎了鞑子的想象。 现在霸占京畿,还能和安**一拼,可是退出关外,放手让安**发展,只怕要不了几年,凭着顾振华的狠辣,就会杀到关外! 多尔衮背着手,说道:“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多尔衮,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汉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清如今也到了这个关头,我的两个兄弟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可战之兵也损失将近一半,正式生死存亡的时候。” 布木布泰道:“当初太祖以十三副铠甲起家,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大清的基业。如今条件比起太祖好多少,只要妥善谋划,一定可以重兴大清。我儿乃是天命之主,一定能一统中原,做千古圣君!” 布木布泰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炽热,简直让多尔衮吓了一跳,没想到女人对待权力地位也会这么疯狂! “大玉儿,本王苦思冥想多少天,发现克制安**的制胜宝典,想要赢他们,就只有按照安**的方式训练军队。我已经下令征选勇士,由我亲自操练,等到成军之后,我亲自率领着人马和顾振华决一死战,让他知道谁才是天下最强大的人物!” 多尔衮咬着后槽牙说道,布木布泰也露出了柔美的笑容:“多尔衮,我和皇儿就靠着你撑起一片天,好遮风挡雨了!不过这练兵需要时间,你可有办法拖住明军吗?” 多尔衮搂着布木布泰的肩头,笑着说道:“我当然有办法了,明人十三座皇陵在握,他们不是以孝治国吗,能人心祖宗尸骨外露吗,你们能做初一,朕就能做十五,朕等着你们!” …… “多尔衮这家伙学的挺快的!” 顾振华冷笑了一声:“你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吴凯杰转了转眼珠,忧心忡忡的说道:“王爷,我看事情要糟糕,朝廷那帮读书人把祖宗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消息传过去,他们一定炸锅。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指责咱们,而且您之前还上书,封陆明月为东江总兵,别管怎么否认,这把火都可能烧到咱们身上。” “哼,挖坟掘墓的满清,他们凭什么找到本王的头上?” “他们会说是您唆使人员,偷偷挖了老奴的坟。” “那他们怎么不去追究鞑子进关杀戮无数。强迫千万民众,剃发易服?怎么不去责怪老奴在辽东作乱,大肆杀戮汉人百姓。数百万的冤魂等着他偿命呢!” 吴凯杰一脸的苦笑:“王爷,他们要是明白这个道理,何至于把大明弄成这个样子。一言以蔽之,他们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耗子动刀窝里横!” 顾振华在地上走了几圈,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也瞒不住,索性就闹起来,你们不是看重祖宗么。你们不是要当大明的忠臣孝子么?看看本王怎么戳穿你们的假面具!顺带着,把盐政的事情也一起解决了,本王要让这帮人替我摇旗呐喊!” 顾振华说的掷地有声,吴凯杰顿时心就放在了肚子里。 “王爷。您升官了。这手段也增长不少啊!”吴凯杰急忙溜须说道。 …… 成祖的定陵被挖了,骨骸曝露,惨不忍睹! 先帝刚刚下葬,棺椁也被挖出来,惨遭鞭尸! 爆炸性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江南,无数士人官僚全都吓傻了。一瞬间无数人身穿着孝服,就跟白人一样。涌向了皇城。放声痛哭,更有无数大臣要去见小皇帝朱慈烺。不过这时候小皇帝已经在戴莹的陪同之下。去太庙向成祖和先帝告罪,祈求祖宗原谅! 这帮人无奈,只能冲到了内阁值房,冲着苏全河嚎啕大哭,每个人的泪水都像是不要钱一样,湿透了衣襟。 “唉,真是天亡大明啊,成祖一生,文治武功,盖世绝伦,开基立业,才有我大明如今的江山。他老人家的陵寝竟然被毁,惊动圣驾,我朝岂有安宁之日啊!” “是啊,是啊,苏老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请回成祖尸骨,好生安葬。这才是忠臣孝子,应该做的事情!” 苏全河闭着老眼,半晌挑了一下眼皮,看着这帮痛哭流涕的群臣,说道:“你们有什么主意么?” 礼部尚书丁慧贞擦了擦眼泪,率先说道:“老大人,下官以为应当离开派遣使臣,向鞑子下国书,要求他们归还尸骨。” “要是鞑子不还呢?” “那,那就送上厚礼,不管拿多少金银,都要换回成祖和先帝的尸骨!” 苏全河眉头紧皱,犹豫的说道:“诸位大人,这么一来,岂不是变成了岁币吗,我大明朝历来从不向鞑子低头,如今却要奉送金银,岂不是和弱宋一样,真是无脸见人啊!” 通政使范克勤说道:“元辅大人,您这话不妥,岁币虽然算是一辱,可是比起眼前之事,就小菜一碟。咱们身为臣子的,一听说君父的尸骨外露,这心里头就跟刀子扎得一样,疼啊!” 一瞬间其他大臣都涌了上来,一个个提泪横流,全都诉说着,甚至有人说出了不惜割让土地,也要换回尸骨的话。 苏全河听了半晌,摆摆手,说道:“诸位,都是这个想法吗?” 沉默了半晌,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正式吏科给事中裴恒。他年初充当了搬到马士英的急先锋。雪藏了三个月之后,就被调动了南京。 裴恒风度翩翩,长身而立,深深一躬。 “元辅大人,下官听到诸位大人的高论,突然觉得浑身发凉,从心里头害怕。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什么东西,他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裴恒,你说什么?”范克勤瞪圆了眼珠子,攥着拳头,“你要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本官就为朝廷锄奸!” “范大人,你先别着急。我且问你,为何成祖的陵寝会被惊动?” “那还用说,不是有人自作聪明,挖了人家的坟墓,结果反过头被人家如法炮制。以我之见,这样的臣子就该重罚,封王简直是胡扯!” 裴恒冷笑着摇摇头:“范大人,你的见识狗屁不通!成祖的陵寝之所以会被惊动,那是因为我们丢了京城,丢了北地,让祖宗陵寝落到了鞑子的手里!只要这些土地还在鞑子手里一天,他们想挖就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一派胡言!”丁慧贞手指颤抖的说道:“裴恒,你平时就好狂言,这时候还怎么敢胡言乱语,正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更何况是祖宗陵寝,要是不挖,鞑子又怎么会下手!”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礼部尚书,你讲的真有道理!我就想问你一句,我大明列祖列祖的安危,能寄托在鞑子的仁慈上面吗?” 裴恒一句话,质问的在场众文武面面相觑,不敢回答,一个个涨红了脸,却想不出反驳的词,他们总不能不要天朝上国的脸面吧! “说得好!” 伴随着声音,一身孝服的朱慈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眼圈通红,显然刚刚痛哭过。 “见过陛下!” 所有臣子纷纷拜倒,朱慈烺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直接到了苏全河的面前。 “苏老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苏全河叹口气,说道:“陛下,不管如何,成祖和先帝的尸骨还是要拿回来。鞑子刚刚派来了使者,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我们也归还老奴和皇太极的尸骨,另外还有阿济格的尸体。不过老臣以为这里面有一个难处。” “请说!” “陛下,我朝十三位皇帝的陵寝都在京城,今天鞑子挖了两座,明天再挖两座,今天是交换尸骨,到了明天,就让大明送银子,纳贡称臣,甚至割地赔款,这样的恶例一开,后患无穷!” 朱慈烺听完,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你们这些人都该好好想想,你们是我大明的臣子,不是多尔衮的爪牙,朕虽然年幼,但是也不会怕他,更不会卑躬屈膝,祈求鞑子的施舍!” “我主英明!”裴恒突然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喊道:“陛下,小臣斗胆建言,不要管满清的要挟,我朝该做的是整军经武,囤积粮草,多练精兵,鞑子给予我朝的耻辱,他年十倍百倍奉还,让鞑子真正明白什么是切肤之痛!” 朱慈烺听着,微微点头。 “苏老大人,您觉得裴卿的话如何?” “虽然是书生意气,血性之言,未尝没有道理。老臣以为孝道也分高低,如果陛下不计代价,换回了尸骨,让成祖和先帝暂时安宁,可是鞑子倍受鼓舞,反而变本加厉。大明要是一味的后退,只怕半壁江山都没了,陵寝在鞑子的手上,哪里能安稳啊!” 一旁的戴莹也说道:“陛下,您要是想真正尽孝,就应该复兴大明,收复失地,将鞑子彻底赶出中原,如此一来,先帝在天之灵,也会笑逐颜开的!” 硬碰硬,这就是比狠的时候! 小皇帝和在场的大臣都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五十章 借势清洗 “王爷,卑职要恭贺您啊!” “哈哈哈,陈先生,要想恭贺本王,可要拿出礼物才行,怎么样,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陈潜夫急忙说道:“王爷,卑职接到了您的命令,是苦心焦思,一直在想着怎么解决盐政的问题。我觉得吴参谋提议划分盐场,然后制盐,贩运,销售,全都交给商人,这个想法很不错。以往朝廷都要对私盐严防死堵,费尽了心思。这么一改,我们只要盯着几个大盐商就够了,每年收税,绝无差错。” 顾振华也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个想法也是非常赞同,不论是开中法,还是纲法,在顾振华看来,都太落后,太繁琐,而且由于缺少竞争,必然带来低效率,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先生,这个办法可行了?” “不!”陈潜夫严肃的说道:“王爷,这个主意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有一个致命问题。把盐运到临近的地方成本低,赚得多,运到远处赚的就少。商人逐利,要是他们不向远处贩运怎么办?或者说运过去,却要极高的价格,百姓依旧承受不了。” 陈潜夫这么一说,顾振华也猛然清醒过来,的确看起来自由竞争不错,但是这么一来却难以保证公平。这在后世都是难解的问题,更别说远远落后的明朝,食盐毕竟不同于别的东西,那可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要是没有商人愿意向偏远地区贩运,麻烦也不小! “陈先生。你提出的这个疑虑非常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王爷,卑职以为还要严防的一点就是盐价。把盐场拍卖之后,要是得到盐场的商人勾结起来,操纵盐价,百姓依旧受累,达不到增税减负的初衷啊!” 顾振华改革盐政,一方面是想把钱装到自己的腰包,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自由竞争。把盐价压下来,让老百姓受惠,如此一来。他的位置才能越发稳固。得民心得天下! 不过经过陈潜夫这么一说,顾振华才真正觉察到,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简单了,大明朝远没有办法和高度发达的后世相比。有些政策必须费更多的心思。 顾振华眯缝着双眼。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陈先生,我有几个主意,第一要审核盐商身份,避免相互勾结。第二要每三年拍卖一次,重新洗牌。第三嘛,划分销售区域,分成主销区和兼营区。在主销区之中,必须保证食盐供应。哪管有些地方赔钱,也一样要卖,在兼营区,则是各方竞争,看看谁的价格更低。再有我也不准备把盐场都交给商人,还有留下四分之一,交给军方管理,雇佣退伍老兵,安排伤病将领,所得收入,既可以增加军队福利,又可以和其他商人竞争,避免盐价过高。最后就是制定指导价格,一定要比眼下的盐价低! 陈潜夫仔细听着顾振华的这些主意,脑子飞快的旋转,消化完了之后,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爷想的就是周全,这下子可把我的担忧都解决了,那卑职就要放手大干了,直接对盐商下手了!” “别忙!”顾振华笑道:“两淮的盐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保留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其他的都要处理掉,让他们把这些年吞下去的好处都吐出来。” 陈潜夫顿时瞪圆了眼睛:“王爷,您这是又要大开杀戒了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我让阎应元提前摸了摸情况,你知道这些盐商的总家产有多少吗?” 陈潜夫皱着眉头,思量半晌说道:“早就听说盐商豪富,其中百万家产者,比比皆是。我估计他们全都加起来,至少有两三千万两吧!” “哈哈哈,陈先生,你太小瞧盐商,也太小瞧大明之富了!实话告诉你,他们光是存银,就应该在一亿两以上,至于房屋田产,珠宝字画,统统加起来,至少应该在两亿两!” “两亿两!” 陈潜夫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他也被彻底吓到了,怎么会这么多啊!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要知道这可是著名的大航海时代,全球第一次联系到了一起,美洲无数的金银被挖掘出来。 别看后世经常说中国闭关锁国,错过了这个大时代,实际上中国是深度参与到了大航海时代。而且中国就是最重要的供货商! 丝绸,瓷器,茶叶,这些商品为中国换回了世界上三分之一的白银,彻底缓解了一直以来的恶性通货紧缩。而且到了满清的时候,货币极大的丰富,更是造就出和珅这种巨贪,要知道在明朝的时候,就算严嵩父子,也贪不到这个程度,非是能力不足,而是银子不够! 在如今这个时代,光是从西洋传教士的绵密程度,顾振华就敢说流入中国的白银已经相当可观了。 陈潜夫跟着顾振华混久了,也沾染了毛病,一听到钱,简直眼睛冒绿光。 “王爷,您说吧,该怎么下手,把这块肥肉吃下去?” “陈先生,眼下京城的那帮人不是在闹吗,我们趁机就给盐政改革造势。要北伐,要雪耻,要改革弊政,要积蓄军力,谁敢反对,就是置历代先皇的陵寝与不顾,我看这帮满口仁义道德之徒,能说出什么来!” “哈哈哈,还是王爷高明,卑职这就去准备。” …… 有了顾振华在背后推波助澜,南京的确越闹越厉害,两大派之间疯狂的攻讦。以朝廷文武大员为核心,礼部尚书丁慧贞领衔,主张要全孝道,和鞑子议和,迎回尸骨。 不过以吏科给事中裴恒为首,则是坚决反对,他们坚持认为对鞑子妥协,才是真正的国耻,才是真正的不孝! 裴恒以前就鼓动过士子闹事,这次更是驾轻就熟,他亲自穿着孝服,拿着哭丧棒,到酒饭茶馆,勾栏瓦肆去高谈阔论。 “昔年成祖皇帝,五次远征蒙古,驾崩在归途之中,鞑子在成祖的脚下颤抖,卑微如小虫。如今子孙不孝,国家崩坏,竟让鞑子窃据京城,占据成祖老人家的陵寝。真正孝顺祖宗,就应该效仿成祖只勇毅,扫荡鞑虏,恢复山河。让鞑子再度臣服在我朝脚下,用他们全族的鲜血,去告慰成祖在天之灵,去洗刷子孙身上的耻辱!” “然则我朝重臣,不思报国,毫无勇气,居然要割地赔款,忍辱含羞,换回成祖的尸骨。试问就算侥幸成功,将成祖的尸骨换回来,我们有脸面对他老人家吗,我们还配当大明的子孙吗?” 此事早就引起了江南的轰动,年轻的士子聚集在一起,不断的争论这个话题。如今听到了裴恒的话,也是一个个怒气填胸,血液沸腾。 “没错,我们不能向鞑子低头,孝顺先祖就该像成祖一样,北征鞑子,光复社稷,不能向鞑子屈膝投降。” “朝廷上下,都是一帮软骨头的朽木混蛋,他们尸位素餐,抱残守缺,毫无锐气。都是他们才让大明沦落到今天,这帮人该给成祖谢罪!” 一个湖广的士子更是说道:“我朝连战连捷,有中山王,有黄侯爷,有阎巡抚,有无数的忠臣良将,鞑子还能嚣张多久?只要选拔精悍士卒,囤积人马军械,反攻兴复,就在眼前,何必向鞑子求饶,弱了大明的威风!” 这些年少气盛的士子很快就选择站在了裴恒一边,当然也有人忧虑皇陵被毁,龙脉受损,大明国祚不久。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压了下去。 成百上千的士子在街头奔走,呼唤朝廷强硬对待。更有大量的读书人跑到了丁慧贞等主和派官员的家中,有人痛骂,有人扔石子,有人投大粪。 还有人别出心裁,仿效秦桧的跪像,烧了一尊丁慧贞的跪像,一身的大红朝服,就这么跪在了他家的门口。 以往大臣和皇帝,从来都是以多打少,让皇帝疲于应付,诸如嘉庆和万历,这对爷孙就干脆躲在了后宫,不合大臣见面。 可是大臣相比读书人,强弱之势就变过来,他们被追打的满头包,偏偏又不敢对这些士子强硬。要知道戴莹这帮内廷的太监可都盯着呢,以往你们怎么骂宦官干政,怎么骂迫害士人的! 这就是自作自受,让你们也尝尝滋味。 就在两派大混战的时候,顾振华一面让人把阿济格等一百多位鞑子将领的人头送到京城,另外一面,又上了一道“光复折”。 在折子里头顾振华强调敌强我弱的态势已经扭转,抗清斗争进入了相持阶段,这个阶段的长短,取决于大明内部整合的快慢。只要调动起千万百姓,天朝财富,就能迅速打造出三十万大军,能够为成祖,为先皇复仇! 在后面顾振华详细罗列了军队整编计划,也编列了所需费用等项。一句话,三千万白银,三十万军队,三千门大炮,光复大明! 这份奏折告诉了大明军民,我们不但能赢,还告诉大家怎么才能赢,朝野上下,全都沸腾起来,不管同不同意,都在争相讨论。 随后南直巡抚陈潜夫,湖广督师张缙彦,河南巡抚阎应元等人联名上书,提出了“盐”和“海”,两条富国之策,要求朝廷立刻颁行!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什么叫富可敌国 秦淮河畔,一条画舫装饰的像是花圃一般,争奇斗艳,香风阵阵,在里面更是侍女穿梭不绝,全都是江南头一等的佳丽,个个妩媚妖娆,看一眼,魂儿都飞出去了! 纪学儒在里面焦急的等待着,终于一阵脚步声,有人上了画舫,他急忙迎出来。 “丁大人,你可算是……” 丁慧贞急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个人进了画舫,丁慧贞又冲着周围的女人挥挥手。 “让他们都下去吧!” 纪学儒尴尬的笑道:“大人,您是觉得这些姑娘不合心思,小人这就去找更好的!” “别费那个心思了,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心情看这些东西!” 纪学儒摇着头苦笑道:“大人,小的有事求您,您可不能这么搪塞小的啊,这不是折小人的寿吗!” “纪兄,你是扬州最大的盐商,几辈子的富贵,就别在本官面前装相了。这有一份奏折,你拿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纪学儒笑道:“实不相瞒,小的也听说要动盐政,只是还不知道具体什么内容,多谢大人赏赐啊!” 纪学儒打开了奏折,闪目看过去,不过他刚刚看了几行,就浑身发抖,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股热血冲到了脑门,差点高血压直接挂了! 陈潜夫等人联名上书,看起来不过是为了顾振华迎合造势而已。 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奏折,多半都要吓得浑身战栗。要是牵涉其中,更是脖子发凉。在这份奏折之中,他们把明朝士绅官员最不愿意揭开的黑幕给掀开了。也就是所谓的“盐”和“海”两条。 明朝户籍人口在六千万左右。每年生产的食盐是六亿斤,差不多一人十斤。对于产盐的灶户,明朝规定是400斤盐换一石粮,由此看得很明白,食盐的成本大约是粮食的一半。但是到了市场上,一石粮食,未必能换来十斤食盐。也就是说两者足足相差了五十倍! 抛开这份暴利不讲,明朝一共有二百万引食盐,每引税收六两六钱。也就是说明朝的盐税是在一千三百万两以上,可是实际上明朝后期盐税最高的时候,也才是250万两。 一方面巨额暴利,一方面是该收的税收不上来。 一个以食盐为纽带的庞大利益集团。每年从大明这头巨兽身上。吸取一千万两以上的暴利。当然这还不包括私盐和隐匿人口,如果按照1.2亿人计算,这个集团拿走的是三千万两左右的暴利! 明朝人对数字并不是很敏感,很多时候经常出现水深千尺,城高百丈,糜烂十里一类的文人说辞。 不过在顾振华的提倡之下,安**一系的文官越发喜欢数字了。用最直观的一串数字摆在面前,往往比什么圣人的微言大义还要来的震撼! 算过了食盐的账目。有计算了海外货物的账目,大明每年出口丝绸在五十万匹以上。每匹丝绸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光是丝绸一项,就有近千万白银之巨。更何况还要更大宗的瓷器。 大明朝不是缺钱,而是缺少搂钱的本事! 在奏疏的最后,陈潜夫悲愤的写到长平之战,秦赵两国,尚能出兵五十万以上,两千年后,大明从萨尔浒之战开始,历次和鞑子的关外大战,都只有十几万人。堂堂数千万之众的大明,竟然没法对区区几十万的鞑虏形成兵力优势。这是何等的讽刺,比起古人都要汗颜!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怕就算不把成祖老人家刨出来,他在坟地里也呆不住,肯定要被这些无能子孙笑话死! 这份奏疏最大的威力就在于无情的指出了大明财政的弊端。 而且有了前面顾振华“三十万军队,三千门大炮,三千万两银子”的豪言,两者遥相呼应,矛头所指,都是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问题,改革财政! 纪学儒看着这份奏折,浑身上下,冷汗一阵阵的冒,最后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桑拿房一样。 “丁,丁大人,陈潜夫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对盐商连根拔除不成?” 丁慧贞一脸的凄苦,无奈的说道:“顾振华想干什么,本官哪能清楚啊,这位可是一个狠茬子。马士英,阮大铖都是有本事的人物,再有之前的东林党,全都被他干掉了,想想就让人害怕啊!” 纪学儒一听,顿时跪在了地上,提泪横流:“丁大人,小儿前番就去了徐州,现在还被扣在那里呢,据他回信说顾振华这家伙心狠手黑,竟然把他们安排在了刑求犯人的旁边,昼夜听着哭号,把孩子都快吓死了!” 纪学儒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送到了丁慧贞的面前。 “大人,这就是小的在杭州的庄园,小小玩意,不成敬意!” “你这是何意?本官可不能要。” 丁慧贞慌忙的推过去,根本不敢。 纪学儒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怎么,丁大人不想帮我的忙了,那好,小人要是走投无路,到时候大人你也别想好过!都说天下盐商巨富,我们是有点银子,可是大头儿呢,都被你们这些当官的吃去了。要出事了,想吃干抹净,一回头不认账了,我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咱们一起完蛋!” 纪学儒撕破了脸皮,丁慧贞反而害怕起来。 “纪兄,本官并非不管,只是力有不逮!不过你放心吧,我会全力周旋,务必会压住势头,保住你们盐商安全的!” 放在平时,丁慧贞的保证或许有用,可是到了如今,那是万万别想。 就在他们会面的第二天,吏科给事中裴恒在陈潜夫等人上书之后,再度联合六科廊和都察院,一共一百二十多位言官上书。 裴恒说的非常明白,谁是让成祖尸骨曝露的凶手,就是那些贪婪的硕鼠,他们蚕食大明的财富,动摇江山根基,不纳税,不打仗,食利自肥。致使武备松弛,内忧外患,百姓流离,鞑虏进犯,祸国殃民! 而今革新弊政,重整财税,整军经武,重兴大明,才是替成祖报仇,才是真正的忠于大明!谁敢阻挠,谁就是卖国的贼子,谁就是鞑子的帮凶! 连鞑子帮凶都喊了出去,就差直接动刀子了,调门到了这个地步,哪个官员还敢轻易出头啊,搞不好就被打成了汉奸,身败名裂! 一时间改革盐政,奋发图强,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可是丁慧贞他们并不担心,毕竟到目前为止,顾振华这一系的人马没有提出什么改革方案。 说白了这多半就是顾振华他们穷疯了,想要找几个肥猪下手,就盯上了盐商。既然如此,那就舍弃几个,填饱了顾振华的胃口,只要不动摇盐政的根本,他们还能一样享受财富。 这帮官员就摆出了一份鸵鸟的态度,任凭外面叫嚷的再厉害,他们就是什么都不干,甚至连正常的事务都不处理了,这也是朝廷官员惯用的手法。 怠政!消极对抗! 这一招对明朝的皇帝,是百试不爽。不过碰上了顾振华这么一位狠人,他们又打错了算盘。 就在风声起来的时候,盐商汪守中和费洪林,联合七位盐商,一同上书朝廷。他们说盐政弊端无数,诸方盘剥,百姓受累,朝廷盐税流失。凭着一颗公忠体国的之心,他们愿意交出窝本,协助朝廷清理盐政。 为了表示决心,他们两个人还主动捐出家产五百万两,充作军费。 堡垒都是从内部打破,这几位盐商一说话,百官再想玩沉默,那就万万不能了!多少人也在纳闷,这两位脑子抽了,还是吃错了药,怎么自掘坟墓啊! 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两位是坦坦荡荡,献出了五百万的家产。 看到了这里,所有人都震撼了,他们这个等级的盐商,在扬州至少有十几个,光是他们的家产,加起来就有几千万之多,也难怪人家会盯上他们,这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然外人并不清楚,这些钱其实不过是左手转右手而已。 顾振华并不会吞下这笔银子,而是要利用这些钱,充当海外贸易的启动经费,他已经派人到上海去考察了,提前点亮这颗东方明珠,也是正式开启海洋的时代。 顾振华的动作肯定不止这些,汪守中他们上书之后,安**当即就冲到了纪家,把他们家的宅子全都控制起来。 纪家已经传承了五代人,全都经营食盐,有多少银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走进了纪家的大门,安**的这些士兵都傻眼了! 乖乖!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吧! 什么叫人间仙境,这里就是! 奇花异草,怪石遍地,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潺潺的碧水,无一不透露着主人家的奇妙心思。各处悬挂的牌匾对联,皆出自当世名家之手,交友之广,手眼通天。 纪学儒的二弟纪学傧负责家里的事务,哥哥不在,他也是提心吊胆,安**突然前来,把他也吓傻了。 “你,你们为何私闯我纪家啊?” “哈哈哈,既是私闯,那就是你们家里有私!你们纪家贩卖私盐的事情犯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顾振华的王道 纪家在扬州住了上百年,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他们的园子占地二十几亩,亭台殿阁,修建得精巧华美,尽得江南园林的精粹。外人给纪家园子送了一个绰号,叫:“天园”。 说是只有神仙中人才能住的。平时江南的才子名流,绅商巨贾,乃至朝廷的高官,只要来到扬州,多半都要拜会纪家,这里俨然比起知府衙门还要威风。 每天欢唱宴饮,丝竹唢呐,笙管笛箫,仙乐飘飘! 就这么一个神仙所在,就这么一个豪商巨贾,转眼之间就然落得一个抄家的下场,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唏嘘叹气。 老百姓都议论纷纷,不过倒是没有人给纪家喊冤。原因很简单,动手查抄纪家的正是安**! 曾经的奋战,让扬州百姓无条件的信奉安**,他们肯定不会冤枉人的,这纪家该抓! 不过出了扬州,可就不是这样了,江南的官场都乱套了。经过了几次洗牌之后,南明官场上老一波的已经没几个了,提拔起来的全都是一帮年轻人,不少只有举人功名的,都进了官府,填充空缺。 这些读书人不少都受了盐商的好处,更有寒门士子是靠着盐商接济,才能考上功名。 吃水不忘打井人,这些人毫无疑问要替恩主卖命。当纪家被抄的消息传过来之后,义愤填膺的官员终于受不了了,通政司的范克勤带头。上百号的官员纷纷上书,弹劾顾振华。 一共罗织了十多项罪名,轻的有恃宠而骄。飞扬跋扈,贪墨无度。严重的有违背祖制,陷害商贾,拥兵自重,偷挖陵墓,结怨鞑虏。还有一些关注花边消息的,甚至说顾振华抢男霸女。荒唐无度。 总而言之,这帮人是展开了疯狂的弹劾攻势,一副不把顾振华拿下不罢休的样子。 还留在京城的纪学儒也彻底不顾一切了。他直接到了丁慧贞的府门,大声的叫嚷。 “丁大人,小人家被抄了,下一步小人的脑袋也怕是没了。我死了不打紧。可是我不能带着一肚子的秘密走,要把话说清楚!” “纪老兄啊,你有什么话,咱们家里头说吧!” 丁慧贞捂着纪学儒的嘴,把他生拉硬拽,到了自己的书房。 “老兄啊,你是真想拼个玉石俱焚啊?” “不拼又如何?我反正都是家破人亡,就算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丁慧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纪学儒也不以为意。 “纪老兄。顾振华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那就是一个煞星!东林党被他干掉了,马士英和阮大铖也不成,我们要是和他硬拼,别说是你,就连我们都要玉石俱焚,江北那几十万大军,可不是好玩的!” 纪学儒轻蔑的一笑,大喇喇的坐在了太师椅上,抓起桌上的苹果,狠狠的啃了两口。 “丁大人,从昨天开始,纪某就水米没沾唇。我们全家一千多口,都被顾振华扣下了,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你让我怎么办,难道就牺牲我们纪家,保全你们不成?” 丁慧贞一脸的为难,慌忙说道:“老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此事要好好想一个妥善的主意,鲁莽不得!” “主意?你有办法了?” “有了!” 丁慧贞灵机一动,笑着说道:“老兄,凡事躲不过情理法三个字,我看你就去午朝门外面痛哭,越可怜越好,要把戏做足了,有人同情你,我们就好说情了!” “当真?” “当真!”丁慧贞用力点点头:“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肯定不会坑你的!” …… 转过天,纪学儒果然按照丁慧贞的主意,里面穿着他捐来的从二品大员官服,红袍外面罩上了孝服,简直和裴恒有的一拼,不过他还多了一样,手里还拿着哭丧棒。 天还没亮,纪学儒就等在了这里,看到任何官员前来,他就放声痛哭。 “诸位大人,为纪家做主啊!” “纪家几辈人都替大明效力,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小人的祖父为了给边镇送粮,就死在了大同啊!” “我家乃是正统的盐商,怎么可能贩卖私盐啊,全都是有小人陷害啊!” …… 天光放亮,文武大臣都赶了过来,纪学儒表演的更卖力气了,他抡起了巴掌,狠狠的抽着自己,嘴角的血沫子都流了出来。 “小人不求别的,家产多少,都可以献给中山王,只求能放过小人的家眷,让我们父子重逢,兄弟相会,小人感激不尽啊!” 堂堂的一个超级盐商,哭得提泪横流,脑门都磕肿了。不少官员也忍不住摇头叹息啊。、 “哎,谁叫让顾振华盯上了你啊,自认倒霉吧!” 朱慈烺按时早朝,所有文臣都站满了,冗杂的仪式完事之后。 范克勤率先上奏:“陛下,盐商纪家,世代良善,忠贞为国,数十年来,为朝廷转运粮食,尽心竭智,有功于朝廷。中山王无故查抄纪家,实在有些欠妥,臣以为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该尽早释放纪家才是!” 范克勤也算是学聪明了,他没有直接对顾振华指手画脚,只是说应该放人。朝堂上不少官员也都站了出来,纷纷进言。 “陛下,范大人说的没错,食盐关乎国计民生,纪家被抄,盐价动荡,百姓叫苦不迭,还请陛下体恤民情,为万民着想!” 朱慈烺这些日子也成熟了不少,听着这些人的话,他有看了看坐在绣墩上的苏全河。 “苏老大人,您有什么话说?” “呵呵。老臣不知道纪家的事情。” 苏全河一说不知道,在场的人全都眼前一亮,难道是这个老狐狸知道理亏。不敢替顾振华说话了吗? 想到了这里,顿时不少人就心里头痒痒的,说话越发的没有顾忌了。 范克勤更是咬咬牙说道:“陛下,中山王虽然功勋卓著,但是一直以来,毁誉参半,他为人跋扈嚣张。擅改祖宗成法,所作所为,已然超出了人臣的本份。臣以为应当彻查顾振华。方能安抚民心!” 朱慈烺又看了看苏全河,哪知道此老竟然眼皮低垂,在那里打盹儿了! “中山王肩负着抗清重任,无人可以取代。你们要把大明江山放在心里头!” 小皇帝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当务之急还是抗清,凭着你们这些烂蒜,根本没法取代顾振华,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别胡乱攻击。 小皇帝虽然这么说,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知趣。户部右侍郎胡德柱站了出来。 “陛下,良将犹如千里马,世上常有。圣君才是伯乐。中山王虽然履历功勋,但是飞扬跋扈。罪责难逃,长此以往,主弱臣强,怕会酿成塌天之祸。臣斗胆建议,中山王已然身为王爵,不妨就回京静养,将前线的事情交给黄得功就是了!” “臣等附议!”丁慧贞趁机站了出来,领着一帮大臣,共同说道,十足的一副逼宫架势。 苏全河不吱声,裴恒和郭伟强两个家伙是顾振华的哼哈二将,却也不出声了,一时间朝堂上全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顾振华的处境似乎更加不利了。 “去把纪学儒带进来吧,朕要当面问话!” 不多时纪学儒被带进来,到了奉天殿上,他是痛哭流涕。 “陛下,小臣自思,从来没有没干过违法的事情,没想到中山王竟然对我家痛下杀手,实在是千古奇冤,还请陛下做主啊!” 朱慈烺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一声。 “苏老大人,你乃是元辅,难道对此事没什么看法吗?” “回皇上,老臣以为凡事要仔细调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做出裁决。这位纪先生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满朝的大臣也都说他冤枉,他究竟冤不冤呢?老臣以为还是该问问中山王才是,他有没有奏折送来,到底纪家犯了什么罪,如此才好评断。” 朱慈烺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戴莹身上,笑道:“大伴,你有什么消息吗?” “启禀陛下,中山王刚刚送过了一些清单。据说更多的账目还在彻查,不过根据眼下的账目,发现一个问题,纪家的私账上记载着一年从灶户手里收购一亿斤食盐,可是他们的家的窝本只有十五万引,换算下来,只有六千万斤,这中间差了一半。” “一半,怎么会这么多?” “陛下,这还是没有查完的,一点都找出来,该多了多少,恐怕只有纪家自己清楚。” “没有,断断没有啊!”纪学儒慌忙摆手,头用力的磕在了砖地上面。 “齐奏陛下,盐不同别的东西,小臣要这么多盐,也没出销售,总不能留给自己吃吧!” 丁慧贞也笑着帮腔,说道:“陛下,的确如此,这盐是好东西,可不能多吃啊,中山王的账目怕是没算明白啊。” 苏全河突然挑了挑眼皮,一双老眼之中,露出了寒光。 “哈哈哈,丁大人,盐怎么多出一半,自然不是有人多吃了,而是这天下百姓多了!”苏全河笑道:“陛下,中山王曾经和老臣说过,朝廷的户口做不得数,唯有这食盐,每年一个人上差下差,十斤左右,弄清楚了盐,就知道大明有多少人。由此可见,我大明隐匿了多少人口,地方有多少弊政。” 听着苏全河的话,在场不少人的脸都绿了,这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敢这么讲出来,被苏老头戳破之后,他们脸上全都很不好看。 小皇帝朱慈烺倒是忍不住点点头:“原来如此,陈潜夫他们奏折说要改制,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大伴,纪家光是私盐的罪过,就该杀了吧?” 一句话,金口玉言,吓得纪学儒一屁股瘫在了殿上。 戴莹阴森森的一笑:“陛下,纪家还不只私盐这么简单。据中山王查证,在他们家中一共搜出白银八百三十七万余两!另外有田产,珠宝,古玩无数。光是江南的年轻使女,就有一千多人,估计他们全家的家产,只怕在三千万两以上!” “啊?” 朱慈烺也吓了一大跳,“这,朕还比不过他们家啊!” “陛下,不只如此,纪家享受更是超乎想象,不说别的,光是乳娘就有三十人之多。” “三十个?他们家有多少孩子啊?” “哈哈哈,不是给孩子喝的,而是给纪家的老爷少爷喝的!” 朝堂之上,这帮大臣一听,全都用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纪学儒,难怪这位五十出头了,还神采奕奕,满头黑发,脸蛋光嫩的像是孩童。有那么多的乳娘滋润,也不怕不好了! 一想到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趴在妇人的面前,一股恶心腻歪的劲头就涌了上来。 朱慈烺更是冷笑道:“富可敌国,穷奢极欲,这就是你们这些盐商,竟然还敢诬告中山王。来人,把他带下去,给中山王去旨意,让他好好查查盐商。” 顿了顿,朱慈烺又说道:“还要查查,这些盐商怎么这么大的本事,让满朝文武都替他们说话,难不成他们都是靠着一个**,是一奶同胞吗?” 所有为纪学儒说话的大臣都互相看了看,臊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 苏全河笑了一声:“诸位,这盐商的事情啊,还是让中山王和陈巡抚好好调查,等有了消息,大家伙再做决断吧,也省得失去了朝廷的体统!” 小皇帝的旨意飞快到了扬州,其实对于顾振华来说,炒家查账,交给陈潜夫就没有问题了,他的主要精神头都放在了下一步的布局上。 顾振华到了扬州之后,立刻接见了汪守中和费洪林等人,在他们的背后跟着十几个倒过来的盐商。这帮人一见顾振华全都腿肚子抽筋,脖子根不自觉的冒凉气。 “诸位都坐吧,本王也知道,让大家放弃经营多少年的行业,谁心里都不舒服。不过势在必行,本王也不多解释了,咱们一切往前看!” 顾振华笑道:“这世上啊,有王道,也有霸道,本王以为这霸道就是有好处都是我的,不服,我就揍你。当初的楚霸王项羽,七十二战无一不胜,结果稀里糊涂的丢了天下,由此可见这霸道不可久长。至于王道么,就是有好处大家一起上,有人吃肉,有人喝汤。本王这次整顿盐政,就准备王道霸道一起用,大家以为如何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树倒猢狲散 霸道,毫无疑问是对付不听话的。 王道,那就是和大家分享更大的利益! 在盐商的印象之中,顾振华只是一个百战百胜,飞扬跋扈的将军,手段残忍,不光是对待鞑子,就连以往皇帝都不轻易得罪的士绅,他也是照杀不误。 可是这种刻板的印象,很快就被顾振华给打破了。 和这些盐商见面之后,顾振华却开始大谈特谈生意经,让这帮人有种荒谬绝伦,跌破眼镜的冲动! “诸位经商多年,都是其中的行家。不过以本王之见,大明的商人却十分悲哀。那就是你们必须依附官员,用海量的银子喂饱他们贪婪的胃口。想必你们都见过那些西洋的商人,他们虽然远路而来,仰慕天朝的风物。但是诸位想想,他们的商人能披荆斩棘,远渡重洋,可见他们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视,甚至要超过天朝的商人,你们不感到悲哀吗?” 顾振华让汪守中拉过来的商人,多半都是一代二代的创业者,诸如纪家那种传承几代的,早就和大明的官僚体系融汇到了一起,别指望他们有什么改革的冲动了,唯有这些后来者,还要干劲,还有热血,正好可以利用。 果然听到了顾振华的话,一个年轻的商人站了起来。 汪守中笑道:“王爷,这位叫林海天,接手家里的产业不到十年,但是经营有方,不光经营盐场。还有一千张织机,几十艘船队,本领惊人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林先生。你就什么话就说吧!” “是,王爷,小人和西洋商人打过交道,他们多半不是什么商人,就是一群海盗水贼。但是小人也听说了,他们国内是极力的支持他们,甚至出动海军。帮着他们打通商路,派遣官员移民,经营商贸据点。比如在广东。就千方百计的占据了澳门。另外小人还听说,他们饿国王甚至鼓励他们抢劫,只要抢到了钱,夷王还给他们授予爵位……” 听着他的介绍。在场的这些商人全都面面相觑。一副惊骇莫名的神色。不过顾振华倒是非常坦然,西方国家什么揍性,他是一清二楚。在大航海的时代,支持海盗算什么,他们干得断子绝孙,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多。 当然大明的商人还没法接受,汪守中更是摇头说道:“果真是蛮夷之民,毫无信义。连国王都如此,和土匪窝子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叹息。纷纷大骂。 顾振华突然微笑道:“诸位,你们想不想有人这么支持你们?” “啊!” 一句话,像是炸雷一般,弄得在场的人外焦里嫩。 林海天毕竟年轻,反应的最快,他眼珠子都直了。惊骇的问道:“王爷,您,您准备这么帮我们?” “哈哈哈,夷人能做到的,本王为什么不能做到?仁义礼智信,那是对自己人用的,对待外人,本王一向不会手软。不瞒诸位,安**已经租借了三分之一的琉球岛,充当海外基地,就是为了你们准备的!” 林海天是彻底被打动了,他赤红着眼睛,大声的说道:“王爷,您真的要支持海外贸易?” “当然,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顾振华笑道:“不光是支持你们贸易,本王还要保护各位的利益,你们听说过资政院吗?” 费洪林急忙说道:“王爷,小人听河南的朋友说过,在河南各地的商人贤达可以竞选资政,一旦进入资政院,就可以向朝廷建言,有官吏敲诈勒索,也可以向上峰检举,说起来也让小人羡慕异常啊!” “哈哈哈,资政院以后还会发展,另外本王下一步还会把司法从各级官员手里剥离出来。你们商人可以组织商会,可以依托资政院,一旦官员侵害你们的利益,就可以向法院申诉,凡事依法裁决,谁是谁非,绝不含糊!” 费洪林激动的浑身肥肉乱颤,大笑着说道:“王爷,您这么做,这是要杜绝盘剥啊,我们可算是有福了!” “不光是杜绝盘剥,也要杜绝逃税,你们敢玩花样,一样要按法规办事,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那也成!”林海天咬着牙说道:“王爷,我们做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以往朝廷把什么都混为一谈,我们也没有办法,送多送少都不合适,要是真能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按照规矩办。小人说句狂话,再给我十年,小人的船队就能开到西洋!” “好!”顾振华大笑道:“有魄力,像林先生这样的商人,本王是一力支持。诸位以海洋无限之利益,换盐业革新,各位以为这个办法如何?” “王爷圣明!”这些商人即便是心有不甘,也被顾振华描绘的图景吸引住了,纷纷憧憬着商人翻身把歌唱的美好日子。 拉一派打一派,是最好的办法,笼络了这些还有热血的商人。顾振华下一步就亮出了屠刀。 陈潜夫亲自领兵,一连查抄了三十多家大盐商,被查抄的这帮人主要分成了三类,一类是纪家那种时代豪商,盘根错节,已经进化成毒瘤,不除不可。第二类是平时名声败坏,劣迹斑斑的家伙。再有就是拒绝了顾振华的橄榄枝,死抱着窝本不放的,对这些榆木脑袋,顾振华也毫不客气。 一口气抄了这么多家,陈潜夫专门从河南带来的账房先生都不够用了,忙得焦头烂额,昏天黑地,全都在不停的算账。 陈潜夫一连忙了三天,才顶着一双红赤赤的眼珠子,找到了顾振华。 “陈先生,清理的怎么样了?” “王爷,这几天我这耳朵里全都是算盘子的声音,刚刚算出了十分之一左右,总的财产就有六百万两白银。要是都算起来,至少有六七千万两之多。盐商之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早有预料,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势力,能让满朝文武都替他们说话!” 顾振华用手一指旁边,高高的一摞奏折,笑道:“都是戴公公送过来的!” “啊,弹劾王爷的有这么多?” “也是十分之一,大头儿还在京里呢!”顾振华笑道:“陈大人,你找到什么一招致命的证据没有,不然光这么挨骂,可不舒服啊!” 陈潜夫微微一笑:“王爷,盐商干得违法的事情多了,贿赂官员,欺压良善,逃漏税款,巧取豪夺。他们的家里头更是一笔烂账,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娈童成癖,狎妓成风……” “停。”顾振华急忙摆手:“陈大人,我好歹刚刚封了王位,拿这些破烂事做文章,是不是太没品?” 陈潜夫哈哈大笑:“王爷,那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顾振华从陈潜夫的手里接过了一封信,展开一看,顿时脸上就浮现了笑容,“这个罪名好,他们肯定跑不了!” …… “诸位老兄,事到如今,唯有一条路了,那就是鱼死网破!顾振华想抄家灭门,谁也不是面捏的,咱们就停止盐市,没有盐吃,那些泥腿子保准闹起来,到时候顾振华就有热闹看了!” 旁边也有人唉声叹气,哭丧着脸说道:“纪兄,我现在就怕是网没破,鱼先死了,顾振华从来都是你横,他更横的!万一他要是带着军队,把咱们脑袋都砍了,什么都没有了!” “哼,胆小鬼,打仗我纪某人一万个也不是顾振华的对手,可是论起经商,他们一群武夫懂什么!就算是有汪守中和费洪林两个白眼狼,他们还能翻天吗!别忘了咱们手上控制着那么多的铺面,各县都有,他们想如法炮制,要多少天?看看谁能等得起?” 就在纪学儒大吵大嚷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哗啦的一声。 他们急忙向窗外望去,只见从墙头蹿下来无数的东厂番子,各持刀枪,刚刚就是有人踩落了一片瓦! “啊!” 吓得这帮盐商面面相觑,魂飞魄散。 不由他们分说,东厂的人就涌了进来,一个个全都抓起来。 这次抓捕可是戴莹亲自领带,他看了一眼纪学儒,冷笑道:“你还挺有本事的,皇帝钦点的罪犯,都能逃出来,也难怪你们不把大明朝廷看在眼里呢!” “公公,公公啊,您可饶了小人吧,给小的一条活路,小的愿意效忠公公啊!” “效忠咱家没什么用,咱家都是给主子万岁爷办事的,你该效忠谁,自己清楚。” 纪学儒看着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是彻底害怕了。 “小的,小的听中山王的,小的一定帮他做事啊!” “哼,晚了!”戴莹冷笑着说道:“你们不是要抬高盐价,制造恐慌吗,不是要和中山王对着干吗,咱家告诉你,那是做梦!” 戴莹一摆手,就有人拖着这些漏网之鱼,押解到了东厂招狱,免得再度逃跑。 其实纪学儒他们算计的不错,果然在动了盐商之后,各地盐价飞涨,而且还有价无市,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乱世用猛药,顾振华随即宣布划分盐场,公开招标,无论是何人,只要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就能得到年产盐十万纲的盐场。而且还可以优秀购买被捕盐商的店铺。 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之后,一瞬间东南的商人都被惊骇了,一群闻着腥味的鲨鱼,全都向扬州赶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民心盐价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让老奴好生想念啊!” 老管家何新志拉着冒辟疆的手,上下打量,老泪纵横。 “少爷,有一年多没见了,你瘦了,也黑了,老奴都快认不出来了!” 冒辟疆微微一笑:“老何,这种世道,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我这不没缺什么吗,你就该高兴才是!” “对,高兴,高兴!您赶快去见见老夫人吧,她老人家不知道怎么惦念你呢。” 冒辟疆疾步匆匆,到了内院,和老母相见,母子抱头痛哭,老太太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提泪横流。 “我的肉啊,快和为娘说说,你这一年多到底去哪了?流言蜚语的,也不知道把为娘吓成什么样了,有人说你死在了牢里,有人说你被一帮丘八掳走了,还,还有人说你丧了志气,出卖东林的君子,人所不齿,你倒是和为娘说清楚啊!” 老太太揪着儿子的衣服,满脸都是泪珠。 冒辟疆低着头,羞惭的说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忧了,我的确是被安**带去了,这一年多都跟着安**到了河南。也写过东林罪编,算,算是出卖了东林,要是老娘生气,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老太太看着冒辟疆,眼神之中满是泪花,嘴角微微颤抖几下。 “哎,还能说什么啊,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强,这会听为娘的吧。不要想着什么仕宦富贵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咱们家还有几十亩桑田。饿不死了!” 冒辟疆苦笑着摇摇头:“娘,只怕是不成,孩儿担了使命,中山王让孩儿去上海,筹备开埠通商事宜,我这是顺道回家,马上就要走!” “啊?”老太太吃了一惊:“莫非我儿当官了不成。到底是几品的?” “就是跑腿的,至于品级,中山王还没定。不过估摸着差不多和知府一样吧!” “好,好啊,我儿有出息了。老何,你赶快去采买鱼肉。咱们请客。让街坊四邻都来吃顿饭!” 何新志急忙点头,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花:“老夫人,您放心吧,老奴这就去办!”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急忙向后面走。 “儿啊,一会儿亲朋都过来了,为娘给他们准备点礼物。也省得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 冒辟疆也笑着点头,跟在了老太太后面。他们一路到了厨房,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到了一间仓房的前面,找了半天,才捅开了黄铜大锁,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娘,您这是藏了什么宝贝疙瘩儿啊,怎么这么秘密啊?” 老太太从里面捧出了一个坛子,足有二三十斤,冒辟疆急忙伸手抱了过来,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全都是食盐。 “娘,这,这算什么啊,来客人了,一人给一坛子?” “胡说!哪能给那么多啊!” 老太太抓起了一把食盐,放在冒辟疆的面前,说道:“我儿,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眼下一斤盐要五钱银子,天天都在涨,我看要不了一个月,就要一两银子了。现在多少人家是能吃得起粮,买不起盐。这一坛子是娘费尽心思,才存下来的。如今你当官了,估摸着不能缺盐吃了,就给街坊四邻一点吧,也让大家高兴高兴!” 说着有侍女拿过来红纸,老太太还要像包红包一样,把这些盐包起来,宝贝儿的不得了! 冒辟疆看得哭笑不得:“娘,孩儿劝您一句啊,这盐价涨不了几天了,以后还会更便宜的。”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忘了孩儿是给中山王办事的,心里有数。” 老太太叹了口气,笑道:“你说的这个中山王啊,要是真能把盐价给降下来,让老百姓有条活路,他可是积德行善。跟着这么一个好官,我儿以后啊,也准能飞黄腾达!” 何新志动作很快,跑到集市上转了一大圈,采买了一车的鸡鸭鱼肉,又买了两挂鞭炮,还顺道叫来了三个酒楼的大师傅。 载着东西的马车走进了巷子里头,街坊邻里都惊动了。 “何管家,怎么说的,府上这是要结婚娶新娘子啊!”小崔兴奋的说道。 一旁的小崔媳妇急忙拽了拽小崔的胳膊,“胡说什么啊,冒府就一位老夫人,娶什么亲?” 小崔也自觉失言,急忙说道:“何管家别怪,我就是一浑人!” “哈哈哈,小崔这话也不错,我们府上是要有喜事了,少爷回来了,还当了大官。这不老夫人让我出来买东西,你们都跟着过去,晚上喝酒啊!” “哎呦,冒少爷回来了?老婆子一直想他呢,多好的人啊,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从一旁的门里走出一个老婆子,笑着说道。 何新志道:“四大妈张罗酒席,您可是一把好手,赶快过来帮帮忙吧!” 老婆子答应了一声,急忙换了身衣服,就赶到了冒府。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都来了,有人拿了点四盒点心,有人拿了一点熏鸡酱肉,更阔气的抱了一卷布过来。 冒辟疆陪着老母,迎接着这些邻里,在过去的一年多,他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想起来,也是感慨不已。奉为圭臬的东林教诲,非但没有带来荣华富贵,还差点让自己身首异处。 本以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又成了提拔自己的恩主,简直是人生如戏,比起戏文上还要热闹! 正在冒辟疆感慨的时候,小崔跑了进来。一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躬身施礼。 “冒少爷。您可大变样了!” “哈哈,小崔还赶大车吗,家里头还好?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刚刚成了亲,抱上儿子没有?” 以往冒辟疆都是高高在上,结交的都是官宦子弟,风流公子。可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下面的人。这回竟然主动问起了他的家里,小崔也顿感意外。 他只能告诉自己,当了大官。就有了大官的气魄! “冒少爷,两个月之前刚刚生了个带把儿的,足足六斤呢!” “哈哈哈,那好。回头我给你包个红包!” “别。别,冒少爷,小的真是过意不去了。”小崔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十几个铜钱。 “冒少爷,您是大官了,小的本该多送点,可是家里头的钱刚刚买了二十斤盐,实在是对不住了!” 冒辟疆一听,要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准是吃亏了。 他正要说话,突然外面有人笑着叫着。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站在了门口,一股浓烈的酒气就传到了众人的鼻子里,冒辟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醉汉斜着眼,看了一下冒辟疆,然后冷笑道:“冒兄,你还认识在下不?” 冒辟疆仔细看了看,顿时吃了一惊。 “你,你不是陈兄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陈贞慧大笑道:“被奸贼迫害,家破人亡,怎能不如此啊!想当初咱们同被列为复社四公子,你还记得旧事吧?” “不敢忘怀。” “好啊,好啊,侯方域被净了身,听说在宫里头投井死了。我也被抓了,流放两千里,反倒是你和方以智,屈膝投敌,出卖昔日同窗好友,换来了荣华富贵,怎么听说你要当官了,我来给你贺喜啊!” 冒辟疆早就学会了控制情绪,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一旁的老太太一把揪住了儿子。 “他,他说你投敌了?你是给鞑子当官吗?” 冒辟疆急忙拉住了老娘颤抖的手:“娘,孩儿跟着中山王,那是打鞑子的,这一年多的胜仗,几乎都是中山王打的!” 老太太终于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千万不能辱没了祖宗,当了汉奸啊!” 陈贞慧冷笑了一声:“不当汉奸就成了?你替奸贼效力,甘当爪牙,害人更多!” 冒辟疆脸色阴沉下来:“陈兄,中山王功勋卓著,举世皆知,你扪心自问,当年我们都缺少历练,光凭着一腔热忱,也说了不少错话,做了不少错事,现在该反省了!” “错?我们为民请命,有什么错?冒辟疆,你一口一个中山王叫着,远的不说,难道不知道,正是他栽赃陷害盐商,抄家灭门,才弄得盐价一天一个样。你问问,这些街坊邻里,天下百姓,谁人不受苦,你给这么一个人当奴仆,当走狗,真是廉耻全无,让人不齿!” 听了陈贞慧的话,在场的不少百姓都互相看了看,小崔更是瞪圆了眼珠子。 “冒少爷,敢情这盐价是你们这伙人弄得,我真是瞎了眼,还给你送礼,你怎么不去死!” 小崔一把抓起铜钱,转身就要走,四大妈一把拉住了他。 “混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快给冒少爷赔不是!” 小崔扭过脸,气呼呼的一语不发,所有人都盯着冒辟疆,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冒辟疆冲着所有人拱拱手:“诸位乡亲,盐商贪得无厌,中山王果断下手惩治盐商,我冒辟疆在这里保证,不出半个月,盐价一定会降下来,到时候大家伙只怕拿着盐当大米都成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陈贞慧更是狂笑道:“冒辟疆,你和顾振华都是一个德行,巧言令色,只是可惜啊,天下人不是傻子,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这句话刚喊完,就听到巷子里头有人高声大喊。 “盐,降价了,一钱银子一斤,大家伙快去买啊!”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傻眼了,小崔更是不可置信的说道:“真,真的降价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朝风物,西洋倾心 “大家伙听着,你们谁也不要抢,都不要乱了,盐有的是,灶户正在烧着,车马在往这边运。”林海天大声的说道。 一个中年的妇人撇撇嘴,翘着尖下巴说道:“你这是骗谁啊,盐那么多,怎么还只许一人买一斤啊,明明就是没多少了,现在不买,往后又要涨价了不是?” 后面成百上千的民众也跟着叫嚷,“没错,既然盐那么多,何不限购,分明就是在耍花腔!” 林海天拍着胸脯说道:“乡亲们,林某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商人,吐出吐沫就是钉!的确原本的老盐商闹事,想抵触改革,哄抬物价。可是中山王已经果断出手了,各地的盐场都还正常生产。眼下欠缺的就是运力,舟船马车都在调运,眼下只运来第一批。限购一斤,是帮着大家救急用的。如果你家里要是不缺盐,我劝你再等等,用不上十天,盐价还要大降!” 听着林海天的话,众人互相看了看,多半还是将信将疑。 那个妇人更是撇撇嘴:“老娘这些年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听说盐价还能降的,你想骗谁啊!” 林海天也被气得抓狂,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摞银票,拍在了桌子上面。 “你们都看看,这一共是五十万两,本来是我林某人买盐场的钱,现在就押在了这里,要是十天之后,廉价盐不送来,你们把银子分了。我林某人皱皱眉头,这辈子就再也不敢商人这一行!” 真金白银砸在了面前。在场的众人互相看了看,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乡亲们,听老身一句话吧。这盐价啊,是要降下来了,咱们都赶上了好时候,中山王革新盐政,往后啊,这盐价降几倍都有希望啊!” 大家伙回头一看,全都认识。纷纷点头问好。 “冒老夫人,您怎么来了?您老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儿子回来了,我这身子骨啊,就彻底好了!”老太太笑着拉住了冒辟疆的手,对着众人说道:“乡亲们。这个消息啊。是我儿带回来的,他现在就给中山王效力。听说啊,以后还有好事要等着咱们呢!” 林海天费尽了吐沫,没几个人相信,可是冒老太太不一样,她在如皋可是德高望重,听她几句话,不少人都念起了阿弥陀佛。 “哎。这个中山王真是好官啊,这么多年了。就没人真正想过咱们老百姓!” “是啊,盐价要是降了,转回头我给家里的娃娃扯几尺布,做件新衣服,孩子还穿着三年前的衣服呢!” 有几个人更是忍不住问道:“中山王?是不是那位刚刚打败了鞑子的那位啊,可是听说是国公啊!” 冒辟疆笑道:“蓟国公屡立战功,已经被封为中山王,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殊荣!” “怪不得呢啊,鞑子都不看在眼里,还会在乎区区盐商。” “是啊,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中山王这份的啊!” 无数人伸出了大拇指,更有人恭喜冒辟疆,祝他鹏程万里。 还有不少人围在了老太太的身边,笑着说道:“呦!好些日子没看到少爷了,当初我就说少爷是文曲星下凡,果不其然,老夫人您真有福啊,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享福受罪啊,老身都经过了,只求着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眼看着众人散去大半,除了急需的,别人也都不抢了,林海天也喘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水,冲着老太太和冒辟疆躬身施礼。 “多谢老夫人相助。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冒辟疆。” “哦!”林海天顿时把眼睛瞪圆了,他吃惊的说道:“你可是复社四公子?” “早就没有什么复社了,一年多之前,我给安**效力,写了不少文章,挨了泼天的臭骂,好在脸皮厚,活了下来。这不王爷说要在上海开埠,让我前去张罗一下。” 林海天一听,顿时一把拉住了冒辟疆,笑着说道:“冒兄,开埠可不是小事啊,你不知道我们多少商人眼睛都瞪红了,就盼着这一天呢!” 冒辟疆也笑道:“林兄未必清楚,在安**的营房之中,全都挂了一副地图,听说是西夷献上来的。在那上面有着无比广阔的陆地,我大明不足十分之一。又有浩淼海洋,更是陆地的数倍之多。王爷说过财富来自海上,威胁亦来自海上。一个国家唯有学会经营海洋,才能君临天下!” 林海天低头想了想,深以为然,笑道:“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前些年倭寇不就是海上来的,西洋商人也是海上来的,王爷的见识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他们笑着说着,老太太更是要拉着林海天一起回家,好好庆祝一下。 这时候陈贞慧也半醒了酒,他冷笑着说道:“舍本逐末,乱国之道,亏你们还替顾振华吹捧,简直就是一群亡国的妖孽!” 林海天把眼睛瞪圆了,怒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非议王爷,信不信现在就把你押到大牢里面去?” “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押进去吧,你看看自己,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士农工商,最末等的。我读圣贤书,继圣人道统,满腹经纶,朝廷不用,那是宰辅无能,瞎了眼睛! 冒辟疆摆摆手,苦笑道:“陈兄,一年多未见,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让人可发一笑啊!” “冒辟疆,你敢嘲笑我?” “为何不敢?陈兄,你知道不。我亲手杀过两个鞑子,我看见过成堆的尸体,你见过什么?” 陈贞慧一下子退了两步。眼中全都是骇然之色,不过还是嘴硬,说道:“文贵武贱,当了大头兵,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冒辟疆没有搭理他,而是缓缓的说道:“当初我到了安**之中,顾振华逼着我写东林的罪状。不写就不给饭吃,还罚我们天天干活,接受军训。说句实话。要是我手里有只火铳,我都想杀了他!就这么过了三个月,东林的罪状写完了,又让我们到军营里面生活。给士兵写文章。做传记。” 陈贞慧一听,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冒辟疆啊,冒辟疆,没想到你不光当了御用文人,还要给那帮丘八写文章,写什么?怎么抢男霸女,怎么为非作歹吗?” “陈贞慧,我劝你把这句话收回去。要是没有士兵效力,这时候鞑子已经渡过了长江。你我都是亡国之奴。是他们用鲜血,用生命保卫了大明朝!一万个鼓弄唇舌,玩弄笔杆子的陈贞慧,面对着鞑子,也比不过一个扛枪的士兵!知道什么是百无一用吗,就是向你这个德行,饭桶,草包,废物,渣滓!活着浪费粮食,死了都臭块地!” 冒辟疆一直温文尔雅,可是突然暴怒起来,竟然像是一头狮子,逼得陈贞慧步步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当你醉生梦死的时候,有一群人在燃烧生命!在豫北的时候,我跟着民夫抬伤兵,当时有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哨长,他的肚子被划开了,肠子都流了出来。我们拼命往回抬着他,突然遇到了一群鞑子,打散了民夫,担架掉到了鞑子那里。我们好几个人当时转回头,就想救他,你知道不,那个哨长大喊着让我们走,不要管他。但是还有人向前冲,鞑子的弓箭射倒了一个又一个。” 冒老夫人也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起军中的事情,她紧紧的抓着冒辟疆的袖子,眼前不断浮现战场上的残像,老泪噼里啪啦的流下了。 “儿啊,你到底救没有救得了那个哨长啊?” 冒辟疆痛苦的摇摇头:“他死了,他怕我们去救他,自己揪断了自己的肠子,死了!” “啊!” 老太太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涌了出来。林海天也惊骇不已。 “哎,安**将士如此忠勇,也难怪能所向睥睨!” 他们都在感叹,而陈贞慧则是彻底被惊呆了,他把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自己揪断肠子,恐怕楚霸王也没有这个能耐!” 冒辟疆微微摇摇头:“陈兄,你知道东林党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总想着阉党最坏了,皇帝最贪,宗室没有好东西,老百姓都是愚昧不堪,天底下只有东林党是好人!要是东林党同伐异呢,他们就说是别人先结党,结党也是为了铲除奸贼。贪污呢,就觉得自己贪得不多,真正的巨贪都是别人。搞阴谋诡计,陷害对手,也是先把对方变成十恶不赦,用什么无耻的手段,都能说得过去!” 冒辟疆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一路干下来,到了最后,回头一看,东林上下,比起阉党不过是半斤八两,甚至还有不如。辽东局势最糟糕的时候,都是东林秉政,也真难为陈兄之流,还以为自己是匡扶社稷的英才,真是令人可笑!” 冒辟疆曾为东林的一员,现在评价起来,简直入木三分,陈贞慧想要辩驳,但是任凭他文采风流,却是找不出一句话,只能傻愣愣的站着,用手点指着冒辟疆。 “你,你,你……” “陈兄,中山王喜欢说实干兴邦,大明就是因为清谈太多,做事太少,才落到了亡国的地步。说不与民争利容易,真正让利于民难!做事情就要像中山王一样,把盐价给降下来!可惜啊,东林只会满足豪商的贪婪。你也是满腹学问,真正做的有用的事情吧,别浪费了自己的才情!” 昔年同为复社四公子,偏偏冒辟疆还是混得最差的,竟然连举人都考不上,可是此时此刻,冒辟疆却像一个老师一般,用着教训的口吻,悲悯的眼神,对着陈贞慧说着。 陈贞慧的酒气早就气得跑没了,他嘴唇铁青,大叫一声,仰面朝天,竟然躺在了地上。 林海天吓了一大跳,苦笑道:“冒兄,你这张嘴啊,简直比得上诸葛武侯了!” 冒辟疆摊了摊手,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谁愿意要这么一个拖油瓶啊,我还要即刻赶往上海,实在是不好处理啊!” “交给我吧,要是他能放下架子,能写会算的,给我打下手也成了,保证饿不死。要还是这么一副德行,我就把他送家里面。” “多谢林兄!” 冒辟疆陪着老母回家,好好的款待了邻里,只在家里头住了一晚,立刻就蹬车上路。临走的时候,这些邻居纷纷出来欢送,眼神之中,全都是羡慕之情。 小崔媳妇更是抱着刚刚两个月的孩子,望着马车说道:“长大可要做个有本事的,别像你那个没用的爹,花冤枉钱买了那么多没用的盐!” …… 冒辟疆离开了老家,立刻乘船过江,来到了上海。有明一朝,上海都隶属于松江府,松江的细布和苏杭的丝绸一样,都是闻名天下,是出口换银子的硬头货。 冒辟疆下了船之后,就有人接他去上海县衙,沿途不断的遇到西夷客商,有金发碧眼的,也有红头发的荷兰人,还有浑身罩着大袍子的阿拉伯商人,往来穿梭,络绎不绝。 顺着人流,冒辟疆一路来到了县衙门前。 在县衙门前的空地上聚集了数以百计的西洋商人,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中间看着。 冒辟疆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向里面看去,在中间有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上面摆着两只杯子。 负责介绍的人轻轻托起了一只,笑着说道:“这是天朝成化年间烧制的鸡缸杯。其胎质洁白细腻,薄轻透体,白釉柔和莹润,表里如一。画面设色有釉下青花及釉上鲜红、叶绿、水绿、鹅黄、姜黄、黑等彩。运用了填彩、覆彩、染彩、点彩等技法,以青花勾线并平染湖石,以鲜红覆花朵,水绿覆叶片,鹅黄、姜黄填涂小鸡,又以红彩点鸡冠和羽翅,绿彩染坡地。巧夺天工,堪称世间珍宝,诸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们以为如何啊?” 这帮西洋人眼珠子就从来没有离开了这只杯子,他们敢发誓,这对杯子要是到了西方,绝对会引起贵族的疯狂! “我们为什么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瓷器?” 冒辟疆突然大笑道:“天朝以往是不准卖出真正好东西的,不过这一次中山王开了恩,你们有福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送钱来了 卖给你东西,拿着你的银子,还说是对你的赏赐。恐怕除了天朝,就没有哪个国家有这份豪气,有这份气度了! 当然大明人也的确有这个胆气,无论是丝绸,还是瓷器,天朝有太多让世界为之着魔的东西。 一对成化斗彩,已经让这些西洋商人如痴如醉了。杯子洁白的剔透,色彩绚烂的迷人。这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才能用的器物! 巴富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艰难的吞咽口水,要是能买到这样一对瓷器,带回布鲁塞尔,献给大公,他敢发誓,自己立刻就会得到封赏,成为货真价实的贵族! 其他商人也都是如此,一个个攥紧了拳头,无论是出多高的价钱,他们都要弄到! 冒辟疆笑着挤到了中间,向里面的讲解人员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个讲解的小吏慌忙施礼。 “原来是大人来了!” 冒辟疆微微点头,笑着将鸡缸杯拿在了手中,道:“去,拿一点上好的茶叶过来!” “是!” 不多一时,小吏一手托着茶叶罐,里面装着今年新采的龙井,一手拿着一个铜壶,嘴里还冒着热气。 冒辟疆抓出了一点茶叶,放在杯子里,向里面缓缓的注入热水,茶叶随着热水上下翻腾,一股醉人的清香飘荡出来。 绚烂的杯子在注满了水之后,明艳的鲜绿和绚烂的杯子融汇在了一起。白色的杯体变成了透明的,上面的鸡也仿佛活过来一般。 看在了这些西夷商人的面前。这不是一杯茶水,分明就是一张花卷! 这帮家伙一个个眼红心热,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巴富尔突然跳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尊贵的天朝大人,这对杯子我愿意出一千两白银,请卖给我吧!” 一千两! 旁边那些小吏纷纷侧目,夷人还真是人傻钱多,虽然鸡缸杯算是稀罕物,但是最多也就一百两而已,他们竟然一下子就翻了十倍。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冒辟疆神色如常,微微一笑:“这位朋友,我听说你们西方人不喜欢茶叶的清苦。因此你们喝茶的时候,会加糖,加牛奶。再有你们还喜欢一种交咖啡的东西。葡萄美酒夜光杯,不同的饮品。要有不同的器物。按照你们的喝法。应该用更厚重,更华贵的色彩,不适合鸡缸杯这种清冽的格调。” 冒辟疆仕宦子弟,又和那么多贵公子哥结交,对种种玩意烂熟于心,这也是顾振华把他派过来的原因。经他这么一说,巴富尔勉强明白了,人家是为了自己好! “天朝大人。你们有适合我们使用的杯子吗?” “当然,天朝什么东西没有啊!”冒辟疆笑道:“眼下只是小小展示一下。让诸位暂时看看天朝的特产。不出半个月,我们会办一个展览,展示天朝种种物品,各位要是有兴趣,不妨参观一下。我保证你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这个鸡缸杯精巧珍贵的东西,不在少数啊!” “啊!” 这下子可把下面那些商人都吓到了,一个来自荷兰的红胡子商人沙蒙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天朝有这么多东西,为,为什么,以往我们都买不到?” 冒辟疆微微一笑:“诸位,实不相瞒,以往你们通过商人购买,能买到的最多只是一般官宦人家用的东西而已,比之天朝真正的精品,差点太多了。这一次中山王特别下令,要全面展示天朝的风物,展览之中,甚至还有宫廷御用之物。保证让你们大饱眼福!” 冒辟疆丢出来的炸弹,把这些商人全都吓傻了,巴富尔更是掰着手指头算着,以前的种种,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还要更好。从官员,到贵族,公侯伯子男,王爵,皇帝…… 天啊! 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啊,这帮家伙都觉得心脏不够用了!对所谓的展览更加热切,就算买不到,要是能看一看,亲手触碰一下,都有了吹嘘一辈子的本钱。 怪不得称为天朝,这里的一切,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创造出来,他们来的太值得了。 自从冒辟疆到了上海之后,一连十天,每天都在官署前面展示一样物品,有瓷器,有丝绸,有铁器,有玉石雕刻,总而言之,每一样都引起了西洋人的轰动。当他们以为一样东西到了极限的时候,马上有一样更加出众的东西摆在面前。 连环的心里冲击,让这帮家伙甘心拜服,什么时候他们变出一个人,说这位是上帝,他们都会相信! 十天之后,展示告一段落,再有五天,展览就正式开始,所有西洋商人,还有国内的各路豪商,纷纷加紧赶到上海。 就在所有人紧张筹备的时候,顾振华也乘着战船,来到了上海,也没有欢迎仪式,顾振华直接就到了县衙,正做着最后准备的冒辟疆也吓了一跳。 “王爷,您怎么来了?” “哈哈哈,不来不成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来是要回河南督战的,可是这边不安排妥当,放心不下来啊!” 陪同着过来的吴凯杰更是笑道:“冒先生,忙得怎么样了,快说说吧。” 冒辟疆点点头,他带着顾振华到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前面,上面摆满了用木料制成的小房子,就像是后世的楼盘展示一样。 “王爷,上海县要分成四个主要区域,第一是港口仓储区,就是黄浦江一线,第二是银行区,负责内外货币兑换,贸易结算,另外贸易评审委员会,大明司法院,还有通译培训班也会放在这里,另外您提到的保险公司,以后也会放在这里。” 顾振华看过点点头,所谓银行区已经有了后世金融服务的影子。有银行,有协调机构,有法律保证,再有通译人才,方方面面都很周到,这个冒辟疆果然有点脑子。 “王爷,您再看,这是第三个商品展销区,其中最主要的是大明拍卖行,另外还有两块商品展销区,一块是西洋的,一块是咱们的!” 吴凯杰看了看,忍不住笑道:“冒先生,这西洋的怎么这么小啊,我看连咱们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冒辟疆道:“我是想给他们大一点,可是西洋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座钟,西洋乐器,呢绒一类的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多,再有他们的火器不错,可是那是军方交易的,不能放在市面上买卖啊!” 双方区域对比,正好显示了大明在贸易上的绝对强势地位,也难怪世界的白银都会流向明朝。 顾振华道:“冒先生,你也不要太小看西方,他们的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比如呢绒来说吧,安**的军服不就是使用了吗!” 冒辟疆笑道:“也亏得安**用了,才有不少人买,要不然西方人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宗商品!卑职会鼓励他们的,尽量多拿点好东西过来。” 顾振华听到也只能一阵苦笑,不过再想想,不平衡就不平衡,强势就强势,有自己在,还能让西方人翻了天! 目光落在了第四个区域上面,冒辟疆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王爷,这边是给海军和护航船队使用的,按照沈廷扬大人的建议,这里要建造一个船厂,负责打造船只,包括商船和军舰。不过这些年我朝海上荒废了不少,造船的工匠一时凑不齐,而,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说吧!” “而且咱们的船只已经落后西夷了,听说郑家军能纵横海上,也是靠着人多势众,战船的个头性能都比不上西夷了!” 顾振华摇摇头:“哎,船比不过人家,要不是安**努力整合,我们的火器也比不过人家。偏偏天朝物产丰饶,这么多让人垂涎三尺的东西。你们说接下来会是如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顾振华畅谈了一声:“这次鞑子入关,其实是给我们当头一棒,再这么固步自封下去,只怕是下一回就不是满清欺负咱们了!” …… 转过天就是展示会了,时间这么紧,当然没法盖专用的展馆,好在林海天让出了一处庄园,改造之后,变成了展馆,也正好借机让这帮西夷见识一下中华的园林建筑,一举两得。 按照西洋时间,早上九点展览正是开始,可是天还没亮,就有不少西夷站在了外面,一个个满怀着热切,张望着朱红的大门。 终于等到了时间,伴随着鞭炮声声,冒辟疆带领着这些夷人,开始了参观。在冒辟疆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银子。不过他却想不到,这是东方世界正式敞开大门,拥抱世界的全新开始。 虽然以往大明也有海外贸易,但是跟多的是商人自发的行为。而这一次,则是安**主导的统治集团,以前所未有的魄力,敞开国门的开始。那些流连在精美商品中间的人们,丝毫不知道他们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巴富尔一进来就眼珠子就瞪着各种瓷器,绚丽的色彩,几乎让他的眼睛都花了。冒辟疆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舍之中,两旁的百宝阁放着一只只精美的杯子。 “这一片全都是小件瓷器,大家随便看看吧!” 话还没说完,巴富尔突然看到了一个角落之中,有一只暗金色的杯子,透着柔和华贵的光彩,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要这个,不管多少钱,我都要这个!”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兵精粮足话北伐 明朝已经有了专门为了出口而生产的瓷器,使用的是西方喜欢的样式,花纹设计也是西方的。只是还都是一些普通的民窑才这么干,这一次顾振华专门吩咐了官窑,也为西洋人准备了他们心仪的瓷器。 巴富尔手里拿着的咖啡杯就是如此,通体暗金,华贵富丽有透着一丝典雅,非常符合西方这些暴发户的心态,难怪巴富尔拿在了手里,就乐开了花。 “好,真是太好了!” 冒辟疆看他那个失态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些虽然算是精品,但是不过是官宦富裕家庭的常用而已,这里面摆着的,全都是能够批量出售的,诸位要想看真正的精品,还是跟本官这边走吧!” “还,还有更好的?” 这下子他们全都晕乎乎的,跟着冒辟疆,又接连穿过了几道回廊,在周围都放着不少花瓶,个个让他们啧啧称奇。 终于一直到了正厅,在这里五步就有一个秀美的侍女,她们一身的纱衣,微风吹过,简直就像是一群飘飘欲仙的神仙中人! 那个细腻的肌肤,那个柔嫩的腰身,那个清秀的模样,比起神女还动人。要不是外围还有一帮荷枪实弹的士兵看管着,这帮家伙都有下手的冲动。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是一副猪哥样儿,丑态百出。 他们一起往里面看,只见在正厅中间的红木太师椅上面端坐着一个年轻人,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西洋的老者。这个西洋人这拿着一把小巧的铁壶,给对面的年轻人倒茶。 滚烫的热水,倒进了晶莹如玉的小茶杯之中。一瞬间似乎香气飘到了每个人的鼻孔里,让人神清气爽。 “汤先生,本事不差啊,连功夫茶都学会了!”顾振华笑着说道。 汤若望急忙点头:“王爷,合儒超儒可不是空话,小人每天身体力行,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东方人。” “哈哈哈,汤先生。你要想真正变成东方人,就要先把你心里头的上帝请走!” 汤若望苦笑着摇摇头:“王爷总是一针见血,根据我这些年的观察,天朝的百姓看起来什么宗教都能包容接受。但是实质上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是。是一群人人都把自己当成上帝,都把自己当成佛陀的怪人!” 汤若望叹道:“说实话我真羡慕天朝,只是可惜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替主传播福音,我的生命已经献给了主,再也没法像天朝百姓这么畅快了!” 说着话,汤若望站了起来,来到了那些西洋商人的面前。 “大家听着,在这里坐着的就是大明朝最尊贵的中山王殿下。他拥有数以十万计的强大军队。这次的展览会也是他亲手策划主办的,在这里你们能看到东方国度最精巧的工艺品。就在这间房子之中。有大明皇帝御用的餐具,用大明皇帝使用的丝绸细布。这是上帝赐福,才让大家有了一睹天朝最精美器物的机会,都请进吧!” 这帮人听到了汤若望的话,全都沸腾了,纷纷跟着他,涌了进去。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让他们啧啧称奇,忍不住惊声大叫。 生怕被这帮神经兮兮的家伙传染,顾振华主动退到了外面,和冒辟疆站在了一起。 “冒先生,你对他们评价如何?” “土鳖!王爷,您的看法呢?” “钱包!” 冒辟疆顿时哈哈哈大笑,“王爷您可真够犀利的!” 顾振华十分得意的笑道:“要不是看在眼子的面上,本王才懒得搭理这帮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 当然心里鄙视,可是顾振华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谁让这帮家伙有银子呢! 从大厅里出来的商人一个个晕晕乎乎,他们完全都被那些精巧绝伦,巧夺天工的器物给迷住了。如果说之前的那些东西,他们可以用精致,绝美来形容,这次看到的,完全就成了神器,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完全就是上帝手里经常把玩的宝贝! 巴富尔喘着粗气,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 “尊贵的王爷殿下,小人希望无论如何,您都要卖一套茶具给小人,小人愿意出一万两!” 顾振华微微一笑:“商场无父子,买卖之间,还是站起来说话吧。” 巴富尔站起身,他个头不高,只到顾振华的胸口,不得不仰视着他。 “王爷殿下,我希望购买一套,进献给教堂,放在主的面前,只有万能的主,才能享用如此完美无缺的物品!” 看不出来,还是一个狂热的信徒! 顾振华笑道:“朋友,所有展出的商品都是出售的,不过要分成两类,大宗商品要到拍卖行交易。” “拍卖行,那要怎么交易?” “凡事大宗商品都要交给拍卖行,然后拍卖行会分门别类的贴出去,然后再公布一个指导价。那些需要购买的商人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报出能够接受的价格,每天傍晚,统一查验,价高者得!一旦交易成功,就要向拍卖行支付百分之五的佣金。” “那如果没有交易成功呢?” “没有交易成功,自然不用交佣金,一连三天没有交易的,产品会主动退还。” 巴富尔听着,忍不住又问道:“那如果出价的商人又要反悔呢?” “任何交易人员,都要向拍卖行缴纳保证金,如果又任何一方无故违约,保证金就会没收,并且赔偿给对方。而且拍卖行还有义务保证交易的产品质量,一点出现问题,可以向拍卖行索赔!” “哦!” 巴富尔一听,顿时眼前放光,这个主意听起来太妙了,完全照顾了买卖双方的利益。他们万里迢迢,最需要的就是快速出手,快速进货,每占据一点先机,都是无数的银子。更何况拍卖行还能帮着降低风险,至于那百分之五的佣金,看起来也非常值得。 “王爷,不得不说,您是一个商业的天才,这个设想太完美了!” 顾振华当然胸有成竹,后世几百年的商品经济,即便是最初级的一些东西拿到这个时代,也足够惊艳的了。 拍卖行看起来是极大的照顾了买卖双方,不过实质上却是牢牢把控定价权,进而掌控金流人流。将东西方贸易的主动权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也就等于是掌握了规则秩序,这里面究竟有多肥,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顾振华也自然是欣喜不已。 “这只是大宗商品,至于小件的精品,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宫廷瓷器,也会放在拍卖行出售,每天晚上都会有拍卖会,你要是看上什么东西,等着消息即刻。一句话,只要你银子足够,甚至能买到大明皇帝的龙袍!” “什么?”刚刚赶过来的沙蒙顿时尖叫起来。 “我的王爷殿下,贵国不是不准穿着和皇帝一样的衣服吗?” “哈哈哈,大明是不准,你们不是要带到国外吗,这就不违反大明的法律了!” 沙蒙顿时就摩拳擦掌,来了精神! “感谢尊贵的王爷,小人一定要买下大明皇帝的衣服,献给我的国王,我敢发誓,一定会受到追捧的!” 这当然不用说,作为全世界最富庶,最强盛的国家,大明毫无疑问就代表着这个时代审美的巅峰,谁还敢轻易置喙啊! 每一个商人都被刺激的热血沸腾,恨不得把兜里的银子全都变成精致的瓷器和丝绸。展览会一连办了五天,从第二天开始,拍卖行就挤满了商人,他们争抢着介绍资料,了解流程,从下午开始,各种交易就进行起来。 不得不说在金钱的刺激之下,商人的效率就是超乎寻常,拍卖行的交易天天刷新纪录。大明银行那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所有人几乎都连轴转。 但是就算累成了一个孙子样,大家伙还是兴奋异常,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头。 第五天晚上,冒辟疆抱着一摞子清单,找到了顾振华,一见面这家伙就是傻笑,连说话都忘了。 “冒先生,冒先生,快去叫太医啊,这家伙疯了!”吴凯杰大声的叫嚷着。 冒辟疆终于回过一点神来:“七百万两啊,七百万两!” 他咬着后槽牙说着,顾振华也惊呆了,急忙拿过了清单,是越看越高兴,忍不住念了出来:“上等丝绸十万匹,中等丝绸十万匹,下等丝绸二十五万匹,松江细布十万匹,瓷器二十万件,铁器一万件……” “哈哈哈,这帮西洋人还挺能买的!” 吴凯杰在一旁撇撇嘴:“王爷,您查抄盐商的家里,可是弄到了上亿两的银子,这点东西,未免入不了您的眼把?” “不一样,不一样,那是横财,这是长久的买卖,看这样架势,一年之内,我们对西洋出口应该能超过两千万两,有了这笔稳定的财源,本王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顾振华攥着拳头,显然也是志得意满。 “冒先生,本王现在就任命你为正式的市舶司主事,兼任松江知府,给本王挑起和西洋通商事宜,你有没有信心?” “有!” 冒辟疆毫不犹豫的答应:“卑职一定鞠躬尽瘁!” 打发走了冒辟疆,顾振华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吴凯杰笑道:“马上准备船只,本王要回河南。如今兵精粮足,财源充沛,该和鞑子算账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剥竹笋战术 大船从长江一路逆流而上,顾振华面对着地图,不停的写写算算,一直写到了手酸胳膊痛,他才甩甩手,到甲板上走一圈,然后接着回去写。忙得昏天黑地,自然是要制定下一步对付鞑子的战略计划。 手握着两大财源,他不能没有表示了,堂堂安**,必须要打出威风。顾振华干了这么多无法无天,翻天覆地的大事情,唯一的依仗就是不断的胜利。也就是说顾振华已经站在了一个令人目眩的高度,他必须要不断用胜利证明自己。 越是有这种想法,肩头的压力就越大,顾振华揉着胀痛的脑仁,不耐烦的说道:“前面就是南京吧?” “没错!”吴凯杰说道:“王爷,刚刚京里还来了旨意,希望让王爷进京述职,皇帝也说怪想您的!” 顾振华错愕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就说军情紧急,我要即刻赶回河南,就不去觐见了!” 吴凯杰顿时说道:“王爷,要让卑职说,您还是进京去看看吧,您放心,内阁,东厂,都有咱们的人,就算有人想对您不利,那也是痴心妄想。” “哈哈哈,你想偏了!” 顾振华笑道:“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说到底根本就没有把小皇帝看在眼里,分明就是在挖大明的墙角,我固然不怕,可是见了皇帝,总归面子不好看啊,最好还是不见!” “哦,原来如此!” 吴凯杰道:“王爷。您可不该这么想啊,要是没有您,没有安**。小皇帝的江山早就没了,搞不好连小命都没有了,能做这么长时间的皇帝,他应该感谢您才是!” 顾振华翻了翻眼皮,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小子,你比我无耻!” …… 过了南京之后,顾振华一路逆流而上到了湖广境内。进入了自己的地盘。顾振华也放松了不少,有时候乘船,有时累了就上岸骑马。一路行进,来到了武昌。 张缙彦带着人早早的迎接着顾振华,离着老远,张缙彦就带头跪倒。笑道:“王爷。我等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大明朝开天辟地投一份儿,中山王实至名归啊!” 顾振华也纵马到了大家的面前,跳下了战马,冲着跪倒的众人摆摆手。 “都是自己人,安**都废除了跪拜,以后咱们也不讲这一套。要说起来,我这个中山王还是湖广的将士帮忙打出来的。马进忠。金声恒他们打得很好,自古湖广就出猛将强兵,接下来还有大战等着,顾振华封王不算什么,我要让部下的将领全都封侯!” 孙诚先笑道:“王爷,听您这话是又要有大战了,卑职可等不及了!” 孙诚这话也是真情流露,本来顾振华把他留在了湖广训练军队,这一次向两淮调兵,按理应该是孙诚带队,那是名正言顺,可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尤其是让原本的湖广军队能真的融入安**系统,孙诚又把机会让出去了。 说起来他这个结拜兄长,本来是资历最高的,结果还落在了一帮兄弟的后面,成了一个金牌练兵专员,弄得顾振华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放心吧,这一次可有你一展身手的时候!” 孙诚一听,自然是欢欣鼓舞,笑道:“王爷,这些日子我就盼着这个机会呢!”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武昌城中,顾振华来到了巡抚衙门,他直接将张缙彦和孙诚两个人找了过来。 “张大人,本来我想着直接走运河会河南的,但是后来一想湖广可是大后方,后方要是不够坚实,我也不敢向前,因此特意过来看看。” 张缙彦慌忙说道:“王爷,这些日子我主要是做两件事情,一个是整顿吏治,一个是劝课农桑。湖广的县令我换了六成,知府也换了四成,剩下的都定下了严格的考核标准,干得不好,一样继续撤销。不敢说大治,至少风气扭转不少,苛捐杂税也免了,老百姓负担轻了不少。湖广地广人稀,不缺土地,可是老百姓不敢种,到了很简单,有了土地,就要承担各种繁杂的赋税,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结果算下来还要借钱交税,干得越多,赔的越多,老百姓自然没有心气了。我免除了七成的杂税,老百姓立刻有了奔头,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多开垦了二百万亩土地!” “好,好啊!”顾振华满意的点点头:“张大人,土地还能多开垦么?” “能,还是那句话,湖广不缺地,可是唯有一点,粮种的太多了,也会谷贱伤农啊!” “哈哈哈,张大人,你听说没有,本王在上海建了市舶司,已经开始对外贸易了!” 张缙彦笑道:“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王爷把皇家御用之物都卖给西洋人了,弄得不少人要参您呢!” “不管他们,我们的丝绸瓷器,西方人简直是趋之如骛,一个展览会就卖出去七百万两银子,这帮东西是典型的人傻钱多,要是不宰他们,良心都过不去啊!” 孙诚在一旁笑道:“蛮夷都不是好东西,痛宰他们也是活该。不过这好像是苏松那边的事情啊,湖广吃不着啊!” “大哥,这就是你不清楚了。浙江南直等地丝绸闻名天下,可是出口不光是丝绸,还有细布,东南土地有限,要大种桑树,就没有土地种棉花。我的想法是在湖广多种棉花,或许从松江引进织机,或是把棉花买到松江,织成细布卖出去。总而言之,棉花是肯定比粮食赚得多!” 张缙彦连忙点头:“没错,王爷想的是。其实不光如此,以往东南粮食也不够,经常从江西调运。如果湖广粮食多了,买到江南也行。如此一来就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能开出多少土地,就争取开出多少!” 张缙彦干劲十足,湖广的民政多半是没什么问题,顾振华顿时安心了不少。目光自然落在了孙诚的身上。 孙诚道:“王爷,湖广执行精兵政策之后,一共保留了三万七千名马步兵。除了和马进忠金声恒开赴东南的,还剩下两万人,这两万人之中,有五千要守卫四川入口。三千镇守武昌等地。可以调动一万两千精兵进入河南前线,同鞑子殊死一拼!” “嗯,人马不少,军械粮饷如何,战斗力又如何?” “王爷,这一万两千之中,有火铳手三千,骑兵两千。其余装备的都是长枪短刀,不过战斗力一点不差。完全可以正面抗衡鞑子的骑兵。” 显然火铳手的比例低了一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湖广出在第二线呢! “马上传我的命令,让所有人马动员起来,立刻开赴洛阳!” “是!” 孙诚兴奋的答应着,他急忙下令调兵,三天时间,一万两千名士兵,三万名民夫全数准备妥当,大军如同蜿蜒的长龙,浩浩荡荡的向北开进。 “张大人,本王是来去匆匆,湖广的担子你还要多担待着!” 张缙彦点点头:“王爷,您就放心吧!对了,还有一事要向王爷禀报,我差点都给忘了。”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在一个月之前,秦老夫人送来了一封亲笔信,想要从湖广借十万担粮食。” “秦老夫人,哪个秦老夫人?” “还有谁啊,自然是秦良玉了!” 顾振华顿时也是如梦方醒,说起秦良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巾帼英雄,唯一一位被载入将相列传的女英雄。 从万历三大征开始,一直到和鞑子作战,秦良玉还有她的白杆兵都冲在了最前头,而且功勋卓著,秦马两家多有为国殉身的志士,世人对秦良玉也是颇为敬佩。 “秦老夫人如今怎么样啊?” “她领兵守在石柱,不过张献忠数次进攻,虽然都被老夫人打退了,但是石柱兵微将寡,粮草不济,加上老夫人年高体弱,病痛缠身,维持起来也相当困难。我也想过借给老夫人粮食,只是两淮还在大战,咱们也挺困难。” “不管多难,秦老夫人张口了,就一定要送过去!”顾振华说道:“秦老夫人为了大明朝征杀几十年,石柱的军民百姓更是远赴辽东作战,和鞑子拼杀,真正有功于国家。这样吧,暂时拿出十五万担粮食,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五百杆火铳,给老夫人送过去。就说是顾振华向她赔罪了!” 顾振华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人物,对秦良玉却是如此的大方,让张缙彦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也只能点头称是:“王爷,您放心吧,卑职立刻就安排人手给送过去!” 交代完毕之后,顾振华带着大军一路北上,穿过湖广,再度回到了河南境内,孙诚按照命令带着大军去洛阳待命,顾振华则是星夜兼程,回到了开封。 “王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闲的发疯了!”李旭领着众将出来迎接,刚刚出任河南巡抚的阎应元也满脸是笑。 “王爷,这些天不断有消息传过来,说您痛宰了盐商,有开埠通商,这兜里全都是银子,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啊!” “哈哈,想从本王的兜里拿钱不难,关键是你们要拿出自己的本事,要看你们能干掉多少鞑子。” 岳破虏一下子蹿了出来,挥着拳头说道:“太好了,我们都等不及了,王爷,赶快反攻吧,争取早日把鞑子赶出关外!” 众将都是兴高采烈,精神抖擞,顾振华也十分满意。 “很好,既然大家都盼着北伐,本王就先和大家说说想法。” 顾振华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到了参谋部,李济伯,夏守礼等人也都在,大家聚集在了一起,顾振华也把他在路上写得一些计划拿了出来。 “诸位,以往我们在豫北击败过鞑子,这次在两淮数万鞑子也灰飞烟灭。可是我们打得都是防御作战,都是被动挨打,这一次可不一样,我们要展开反攻。没有了坚城的保护,弟兄们能不能抗住鞑子的冲击,能不能打破敌人的城池,对我们可是一个全新的考验,可能麻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大家伙都有准备没有?” 顾振华这么一问,在场的不少人都低下了头,默默在心里盘算,战术的整体改变,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济伯笑道:“王爷,老夫这些日子也在不断的推想,我认为安**眼下还有一个致命伤!” “是哪?” “后勤!” 李济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要想北伐,就要离开后方补给,深入鞑子控制的地区。别忘了我们的火铳再犀利,也没法抵消鞑子骑兵的速度优势,一旦他们偷袭到了我们的粮道,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吴凯杰也频频点头:“李先生说的是一阵见血,只是咱们王爷可是夸下了海口,要北伐鞑子,要抢回成祖的尸骨,要光复旧都,要是没有动作,只怕会被笑话啊!” “面子事小,胜负事大啊!”李济伯痛心疾首的说道:“王爷,您还是太着急了,再等一等就会好不少。” 顾振华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我们在变强,鞑子也在蜕变,战争从来都不能指望着准备完美的时候发动,不能长驱直入,大举北伐,那就积小胜为大胜,一寸一寸的向前突进,不断消弱鞑子,早晚北伐的时机会成熟的!” 几句话出口,敏感如李旭和郭云龙等迅速抓到了一丝灵感,似乎顾振华已经有了新的作战方略了! “王爷,有什么高招,您赶快说吧!” 顾振华把众将叫到了沙盘前面,笑着说道:“面对鞑子,我们就该扬长避短,里面咱们攻击的犀利,不断夺取临近州县,光复故土。我给这种战术起名叫剥竹笋战术!” “竹,竹笋是什么玩意啊?”生在辽东的岳破虏还不懂,满脸都是疑问。 顾振华轻咳了一声:“你要叫剥白菜战术也一样,就是一层一层的消弱鞑子。” “哦!”岳破虏笑道:“王爷,您准备先剥哪一层?卑职能不能打前锋啊?” 顾振华看了看沙盘,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指在了陕西,笑道:“就从这里开始,陕西,山西,直隶,一点点的压缩鞑子的空间,早晚都能把他们勒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多头并进 黄土高原之上,一阵阵的狂风卷着黄沙,从身边吹过。鼻子,耳朵,嘴,全都是碎沙子,别提多难受了。 一队上百人的商旅,他们推着独轮车,上面装着货物,艰难的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一抬头,眼前出现了一片一座斑驳的城池,庆阳! 作为陕西,甘肃,宁夏三地的交汇处,庆阳也曾经有过繁荣,高大坚实的城墙,宽宽的护城河,无比显示当初建设者的努力。 只是到了如今,护城河早就干涸了,城墙成片的脱落,全是衰败之色,城门口几十个鞑子兵带着刀枪,正有力无气的巡视着。 “娘的,同样都是人,有的阿紫京城享受,偏偏我们就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简直岂有此理!” “鸟不拉屎?太抬举这了,看看城里头吧,连个年轻的娘们都没有。昨天我带着两个兄弟去找乐子,哪知道进了一家,开门一看,什么都没找到,光在炕上看到了三具骷髅骨,身上都烂的差不多了,一屋子臭味,差点把人熏吐了!” 这时候一个章京走了过来,阴沉着脸说道:“都别抱怨了,再过两个月就轮换了,回了京城,你们想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 两个月啊,还是不短的时间啊! 一大鞑子摇头叹息,突然他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走过了那些商人。 “快看,这么多天了。又有肥羊上门了!” 城门口的鞑子全都来了精神,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帮着咱们,上,给本官好好检查!” 鞑子们汹涌而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些商人也吓了一跳,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转眼就被鞑子给包围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鞑子提着钢刀。冲到了这些人的面前,明晃晃的刀身,都能映出人影。吓得这帮人一个个心惊肉跳。 “不,不干什么啊!大人,小的们就是贩卖点小玩意的。” “小玩意儿,什么玩意?” “就是针头线脑。糖豆酸枣。锅碗瓢盆什么的。” 章京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领头的商人,只见他三十几岁,身材不高,车轴汉子,十分憨厚朴实。 他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挥刀,插进了一只麻袋里面。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小的怎么干欺骗大人啊!” 这个鞑子猛地一抽刀,从口子里面流出了不少大枣。红艳艳的,滚了一地。领头的商人一看,顿时一脸的凄苦。 “大人,您要是愿意吃,小的给您老多装点,可千万别砸塌东西啊!” “吃你个大头鬼!老子没见过几个枣子吗?我就不信,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卖这点东西,来人啊,把所有麻袋都拆开,好好检查啊!” “别,别啊!” 商人连忙摆手:“大人,这要是都拆开了,可就不好装了。”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鞑子还要涌上来,这个商人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布口袋。 “大,大人,小的们东西还没卖,实在是没有多少了,这个您拿去买包茶喝吧!” 说着掏出了一个一两多的碎银子,颤颤哆嗦,像是割肉一样,送到了鞑子的面前。 “妈的,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啊!” 鞑子章京突然一伸手,把钱袋子都抓在了手里,一把抢了过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得意的冷笑。 “够不够就是这些了,赶快给我滚,不然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这帮商人是有理讲不清,只能自认倒霉,推着独轮车,唉声叹气的进了庆阳。鞑子们敲诈了一袋银子,足有十几两,一个个欢天喜地。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他们的买命钱! 这些商人根本就是乔装改扮的,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韩超。作为在徐州的降兵,顾振华给他们定下了规矩,只要能杀死鞑子,就能洗刷耻辱,从新做人,要是能斩杀五个以上的鞑子,甚至有望进入安**。 韩超和他的手下在疆场拼杀了十几年,再让他们拿起锄头,绝对是不成的,他只有拼死一搏。这一次对鞑子反攻,不少降兵再度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纷纷化妆深入,潜进了鞑子的控制区。 韩超进城之后,快速找到了一间残破饿客栈住了下来。 “弟兄们,庆阳有多重要,我就不多说了,就告诉大家一句,只要帮着安**拿下了庆阳,咱们不光能重新做人,还能加入安**,从今往后混出一个人样子。你们谁也不能怂了,不然老子先宰了他!” 韩超交代之后,他们纷纷从麻袋里面掏出了事先藏好的武器,其实鞑子要不是被银子迷了眼睛,他们也不会倒这个霉。 这些人城中焦急的等待着,一直到了三更天,突然在城外传来一声炮响,炸开了寂静的夜空。 正枕着钢刀睡觉的韩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跳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涌出来,他们举着火把,到处放火。 “不好了,安**杀来了,鞑子都跑没了,庆阳落到了安**的手里了!” 他们在大声的叫着,城里头全都乱套了,残存的百姓到处乱跑,鞑子也从睡梦之中惊醒,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到外面火光冲天,烟尘滚滚,吓得他们连甲胄都来不及穿,到处乱跑。 韩超一面在城里制造混乱,另一面他带着五十个人向着东门冲过去! 这时候城外也乱套了,负责指挥攻击庆阳的康大力和鲁东勇,作为顾振华曾经的侍卫长,心腹中的心腹,康大力可是备受瞩目。只是谁都有本难念的经,眼看着其他人一路高升,尤其是康乐笙的官衔都压过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可是憋着一股子劲呢。 “给我狠狠的打,轰开庆阳!” 十门佛朗机炮对准了城墙,一阵一阵的炮声,惊天动地,隆隆作响。打得城头瓦裂砖飞,砂石漫天。仓皇上城的鞑子全都遭到了痛击,炮弹落在了他们中间,炸得尸骨横飞。 就在这时候,突然城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了一群人,他们立刻点起了一堆大火,还有人在高声大喊。 “快,杀进来啊,城门是咱们的了!” 康大力兴奋的一挥拳头:“韩超他们得手了,跟着我冲!” 他和鲁东勇一马当先,就向着城里头冲进去。 鞑子也终于感到了不妙,要夺回城门,一个鞑子章京带着上百人向着韩超杀过来。这些鞑子正是白天那伙人,一看到他们的装束,顿时就辨认出来,这帮鞑子也是怒火冲天。 “狡猾的明狗,给我去死吧!” “狗鞑子,谁死还不一定呢!” 韩超紧握着钢刀,向鞑子就砍了过来,一瞬间他们冲杀在了一起。鞑子的章京的确悍勇无敌,这家伙手里的两柄短斧论起来,一下子就砍翻了两个人。挥手又是一斧子,直接砍向韩超的脑袋。 韩超仓皇之下,只能用钢刀格挡,结果一下子钢刀被震断,他也摔在了地上,鞑子一挥手,另一柄斧子也砍了下来。韩超也顾不得了,急忙来了一个懒驴打滚,险险的躲开了鞑子的攻击。 鞑子不舍,又跳了过来,这时候韩超也暗叫不好,他的旁边还有两个鞑子,想躲都没有办法了,难道要死了!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吓得韩超一机灵,再一看只见面前鞑子的脑壳被打碎,脑浆子迸溅的到处都是,庞大的身躯摔在了地上, 枪声不断的响起,鞑子纷纷倒地,安**的士兵在射击一枪之后,也不装填,纷纷挺着刺刀杀了上来。一转眼城门口上百的鞑子纷纷倒地。 康大力一把将韩超从地上扯了起来,笑道:“干得不错,王爷肯定会奖励你的!” 说完之后,康大力和鲁东勇就带着人马分成两队,却绞杀城里的鞑子,庆阳全都陷入了枪声之中,混战一直持续到了天明,终于所有鞑子都被清理干净了。 一共一千三百多名鞑子,击毙了七百五十人,俘虏三百多,剩余的残兵败将全都逃跑了,安**可以说是旗开得胜。 康大力第一次单独领兵,也格外的兴奋。 “给王爷报捷,我们拿下庆阳了!” …… 顾振华的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插着红蓝两色的小旗子,显示的就是安**和鞑子在陕西的力量对比。 “王爷,康大力拿下了庆阳!”吴凯杰兴奋的前来报告。 顾振华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他抓起了一杆小红旗,插在了庆阳的位置。放眼望去,在一条蓝色的线上,插入了一柄红色的尖刀。 “哈哈哈,好,拿下了庆阳,就打通了前往宁夏和甘肃的道路,鞑子的军队孤立在陕北,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候,方剑鸣也笑着走了进来。 “王爷,还有好消息啊,李年抢占了宜川,汤展熊用爆破兵,炸开了洛川城墙,熊心拿下了安邑,连下四城,可喜可贺啊!” 顾振华制定了剥竹笋的战术,派遣精干的安**,分成四路,一同出兵,没想到竟然都差不多同时迎来了胜利,顾振华是格外的兴奋。 他一连又在沙盘上拔下了三杆蓝旗,“哈哈哈,这竹笋的第一层就这么没了,接下来该大步向前了!” 第三百六十章 第一勇士 自从明末以来,陕西就大战不断,人口逃亡,千里无人烟,俨然一片荒野。不光征集不到粮食,就连民夫也找不到,青壮的早就逃跑了,剩下的只有残喘的老人。 汤展熊炸开了城墙,拿下了洛川之后,在城里转了一圈,他几乎是欲哭无泪。除了鞑子军中的一点缴获,剩下什么也没弄到,还搭了二百石粮食给城里的饥民。 “弟兄们,王爷可是交代了,咱们要一步一个脚印,洛川是进军陕北的门户,不容有失,大家伙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城墙都修好,防备鞑子的反扑!” 参谋许焕庆忍不住说道:“团长,修墙可不轻松啊,你看是不是征调一点民夫?” “上哪征调,那帮老百姓不是没看到,一个个不用干活都快饿死了。我看有找人的工夫,墙都修好了。你们是不是怕累,想要偷懒啊?” “没,没。我就是怕耽搁工夫。” 许焕庆这话明显言不由衷,汤展熊转转大眼珠子,笑道:“那不是还有两百个鞑子俘虏吗,另外凡是给鞑子干活的民夫也都调过去,这帮人暂时不押解后方了。就让他们在洛川干活,累死拉倒!” “团长英明!” 许焕庆兴奋的一摆手,笑道:“你们还没听到吗,赶快去调人吧!” 霎时间几百名俘虏都被调到了城墙上,让他们负责和泥修墙,就在一旁。安**的士兵各个举着长枪,严格看管着他们。 许焕庆迅速的给这帮人分好了活,他冷笑道:“你们这些鞑子听着。本来应该活埋的,但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好好干活,两天之内把城墙修好了,把护城河挑出来。本官做主,就把你们放了!” “当真?”一个鞑子官员大声的喊道。 许焕庆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本官向来言而有信。” 鞑子一听。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之下,纷纷搬起青砖,和好了稀泥。开始迅速的堆砌城墙。 不过他们都没听到听许焕庆小声嘟囔的四个字:“这次例外!” 用这些鞑子,根本不用讲什么劳工权利了,完全就是昼夜不停,除了吃饭上厕所。剩下的时间就老实干活。要是敢怠慢一点,皮鞭子就很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们身上,一连苦干了一天多,鞑子们也都受不了了。 “你们听着,别觉着自己委屈,你们对待汉人的时候,比这个还要狠一百倍,一切都是你们罪有应得!” “听见没有。给我老实干活!” 一个年老的鞑子吭吭哧哧的搬着砖头,手上的皮磨破了。指甲涔出了鲜血。搬起了一摞砖,突然手一松落到了脚上,砸得脚趾血肉模糊,这家伙一声痛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明狗,爷不干了!” 一个卫兵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鞑子的后背上,顿时打飞了一条皮肉,鲜血流淌出来。 “老东西,不想活了?快点干活!” “你们这帮明狗听着,爷是跟着老汗王的,一辈子杀明狗无数,在爷的眼里,你们就是一帮畜生!” 几个士兵顿时冲冲大怒,一个个提着刺刀就冲了过来,老家伙猛地扯开了胸口的衣服。 “来啊,有本事杀了爷,不敢动手你们是孙子养的!” 士兵正要动手,突然许焕庆喊了一声:“住手!” 他几步走了过来,瞪了那几个士兵一眼,训斥道:“你们还没看明白么?这个老东西存心找死,你们扎他一刀,是成全了他!” 许焕庆冷笑着看看这个老建奴,“没想到你还是和野猪皮混过的,那可是罪孽深重,罪不容诛了,你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的!” “来人,把这个老东西推到城下,用钉子把四肢钉在地上!” 老建奴也吓了一跳,他正要挣扎,结果被几个士兵抓起来,抬到空地上,二话不说,拿起一尺多长的钉子,对准了手腕脚踝,有人抡起大锤,没几下就砸进了坚硬的土地之中。 许焕庆听着老东西撕心裂肺的喊叫,面无表情的说道:“去,赶过来几十条野狗,把这个老奴分尸了!” “遵命!” 不多时一群野狗跑过来,它们闻到了血腥气,骨子里的狼性都被激发出来,纷纷涌了上来,大口的撕咬。 那个老建奴撕心裂肺的痛叫,简直像是恶鬼在干嚎。越是嚎叫,野狗就越是撕咬,要不了一会儿,他浑身都是鲜血,奄奄一息,一条大黑狗狠狠的叼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甩动几下,老建奴终于没气了。 这一切都被其他鞑子看在了眼里,他们身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残忍的魔鬼。这些鞑子是彻底被吓住了,一个个低着头,只能用尽所有的力量,汗水混着泥水,变成了城头的一块块砖石! …… 延安府衙的前厅,在空地上放着一顶帐篷,里面住的正是鳌拜。这位刚刚来到陕北的三军统帅就以他的怪癖,让所有部下都惊掉了下巴。 有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住帐篷,有各式菜肴不吃,每天只吃肉干和干粮。而且对待手下更是残酷无比,天不亮就起来训练,一直练到掌灯,才罢手,每天周而复始,军营里的鞑子是个个叫苦不迭。 就连随同着鳌拜一起前来的苏克萨哈都受不了了,他气匆匆的找到了鳌拜。 “鳌拜,虽然那帮人都是奴才,但也不至于往死了折腾啊,还要等着他们征战立功呢!” 鳌拜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要他们的命,而不是在练兵啊?” “多少年了,哪有你这么练兵的,我听说昨天就有八个人把肋骨折断了,你说说,这是练兵吗?” 鳌拜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比起苏克萨哈高出半个头,两只眼睛像是灯泡一样,盯着苏卡萨哈。 “我告诉你,没有这么练兵,是因为从没遇到过安**这么凶猛的明军!你到底懂不懂,不是我鳌拜要杀他们,是这帮家伙不把自己变成猛虎,就会被人家的群狼干掉,被无数的安**吞没!” 鳌拜须发皆乍,凶相毕露,苏克萨哈也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这,这是我莽撞了,只是,只是练兵要刚柔相济,阴阳调和,一张一弛,文武……” “闭嘴!”鳌拜毫不客气的狂叫道:“别拿汉人的那套似是而非的东西唬弄老子,我是满清的巴图鲁,我只相信这个!” 鳌拜一拳砸在了硬木桌案上,拳头抬起,桌面竟然裂开了一道长纹! “章京大人,明狗窃据洛川,宜川,庆阳等地,各处守军全都打败了!” 苏克萨哈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消息属实吗?” “属实,已经有败兵从各处逃回来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洛川是陕北的门户,庆阳是通向宁夏和甘肃的枢纽,此等要地落在了明人的手里,陕北危如累卵啊!” 看着在地上来回转圈的苏克萨哈,鳌拜突然冷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我苦练士兵,就是为了这一天,明狗敢侵犯盛京的皇陵,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苏克萨哈急忙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鳌拜,说道:“明人突然大举来犯,我们必须慎重行事,我看还是先通报摄政王,然后再做决断。对,对面可是安**啊,不可小视!” “呸!没胆子的怂包,你还是八旗的勇士吗?” 鳌拜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八旗兴于白山黑水之间,数十年来,所向睥睨,从来就没有怕过明狗,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鳌拜一样要干掉他们!” 苏克萨哈也不示弱,眉头一皱:“不要乱来,安**动向不明,我们怎好贸然行动。” “说你饭桶还真有点委屈,你连饭桶都不如,明狗几面出击,所为的就是步步逼近,把我们围歼在陕北。鳌拜不是懦夫,我要让他们的美梦做不成,=,来人!马上跟着我,攻击洛川,让明狗的血,洗刷耻辱!” 这些被鳌拜调教了许久的鞑子,也都是剽悍无比,一个个野性十足。甚至恢复了当年老奴手下的一丝风采,列阵出征,真有一股子摄人心魄的味道。 苏克萨哈虽然不服鳌拜,但是一看到这些士兵,也忍不住暗暗点头,论起打仗,十个苏克萨哈也比不上一个鳌拜! “你们都听着,杀明狗的日子到了,跟着我,冲!” 鳌拜给苏克萨哈留下了五千士兵,他亲自率领着八千鞑子从陕北一路南下,直奔洛川。 …… 两天的时间,城墙终于如期修复好,外面的壕沟也挑了起来。汤展熊和许焕庆检查完毕之后,满意的点点头,汤展熊不耐烦的摆摆手,早有士兵将那些鞑子俘虏拖到了城外,一阵乱枪,把他们打成了筛子,当初的诺言早就变成了一阵风。 汤展熊和许焕庆都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城头,向着远处望去。突然一阵尘土飞扬,从北边冲下来一条长龙。 “团长,鞑子大部队来了,有上万人马,领头的叫鳌拜!” “鳌拜啊!鞑子第一勇士!”汤展熊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睛之中都冒出了火,在军校课堂上,鳌拜是被反复提起的一个名字,据说王爷也格外看重他。 那就让他死在洛川,汤展熊咬了咬牙! “全军听令,立刻上城迎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班门弄斧 汤展熊和许焕庆只带了一个团的士兵,不过他们并不担心,有着坚城依靠,又有犀利的火铳,鞑子不付出十倍的代价,休想拿下洛川! “老许,鞑子远道而来,我估摸着明天才会攻城,鳌拜这家伙十分凶残,说不定会有一场血战啊!” 许焕庆摇摇头,苦笑道:“团长,只怕不是明天。” “啊?他们还能休整两天吗?” “你看看吧,我估计今天就要开打了!” 汤展熊一听,急忙举起了千里眼,向着鞑子的方向望去。能够清楚的看到一群鞑子正在紧张的堆砌土堆,将一门门的红衣大炮推过来。后面还有大批的步兵在集结,云梯,盾车,攻城器械全都摆在了前面,仿佛是在示威一般。 “鳌拜这孙子真够凶猛的!”汤展熊冷笑道:“竟然不休息就想拿下洛川,你打错了算盘!” 汤展熊说道:“老许,马上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多预备滚木礌石,不过就拆房子。” “明白!” 许焕庆马上下去传令,城中的安**也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扛着石块,原木冲上了城头,柴锅也架起了起来,里面烧着粪水,冒着刺鼻的臭气。 就在紧张准备的时候,突然城下炮声隆隆,一枚枚的实心铁球向着城头打来。 “真够快的!” 汤展熊也吓了一大跳,从准备到开始进攻。鳌拜这家伙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换成寻常清兵,怕是连大炮都架不起来吧。果然是一个硬茬子! “团长,咱们要不要也用火炮回击?” “不必!”汤展熊摆摆手:“咱们的火炮暂时够不着鞑子,告诉炮手,准备散弹,等会对付蚁附攻城的鞑子!” 鳌拜并没有让城上的安**等太久,炮击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无数的鞑子抗着云梯。推着冲车就向着城头冲来。 “火铳手准备!” “射击!” 伴随着汤展熊的命令,一排火铳手向着鞑子喷出了火焰。汤展熊对枪声格外的欣喜,因为这种声音往往代表的就是死亡! 可是透过了淡淡的硝烟。汤展熊却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只见正在冲锋的鞑子,他们突然成片的扑倒在了地上。 这些鞑子并不是被击毙了,而是子弹射击一过。他们迅速爬起来。继续向着城头跑来,动作简直比兔子还快。别小看这简单的卧倒,鞑子减少了七成以上的伤亡,第一轮射击只有寥寥几个鞑子倒下去,其他人还呐喊着,疯狂的跑着。 “有点本事啊。”汤展熊喘着粗气,大声的说道:“都给我压低枪口,瞄准了鞑子!” 啪!啪!啪! 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鞑子靠着卧倒。靠着来回闪避,还是极大的减少了伤亡。就这样鞑子快速的逼近了护城河。 汤展熊咬了咬牙:“想靠着这点手段赢老子,你还太嫩了!” “掷弹手,准备!” 一声令下早就准备的一百个掷弹手冲了出来,他们全都身高臂长,抡圆了手里的掷弹锁,轻轻一松,一枚枚一斤半重的手榴弹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城下鞑子的头上。 手榴弹四散炸开,飞溅的弹片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划破鞑子的皮肉,割开筋骨。伴随着一声声的痛叫,不断有鞑子倒下去,他们肮脏的鲜血,染红了黄土地。 不过这些鞑子 就仿佛没有感觉一般,旁边的人死去了,他们依旧闷着头的向前冲,一直到了护城河前面,他们把云梯放下,正好变成了一条临时浮桥,踏着浮桥,一个接着一个,轻松过河。 过了河之后,这帮人又急速的拿起云梯,架到了城头,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作快的惊人。 城头上的许焕庆看得大吃一惊,他是最早跟着顾振华的那批少年营,接受过顾振华的亲手调教,他很清楚能把部队训练成这个样子,指挥官的本事绝对不凡,鳌拜在他心中的威胁又拔高了无数的层次。 “团长,马上给王爷飞鸽传书,让他集中兵力,无论如何,也要把鳌拜这个祸害留下!如果任由此人发展下去,只怕会威胁到安**。” 汤展熊也格外的凝重,严肃的说道:“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老许,今儿咱们俩就算把命砸在这里,也不能输给鳌拜!” 汤展熊说着,抓起了手里的砍刀,这时候正好有一架云梯竖了上来。 云梯顶端绑着两把弯刀,是用来固定的,汤展熊猛地用力砍过去,两把弯刀全都砍断了,云梯勾不住了,迅速划向一旁,上面两个鞑子痛叫着摔了下去。 这时候城头的士兵纷纷举起了滚木礌石,向着下面投下去几个士兵抬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照着一架云梯就扔了下去。 顿时一个快要爬上城头的鞑子脑袋被砸成了馅饼,尸体扑通甩下去,一串鞑子都被倒了,磨盘也落下来,一下子五六个鞑子不是死就是伤,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灰瓶!” 几十个小瓶子从城头扔下去,砸到了鞑子的头上,里面的生石灰全都迸溅出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鞑子接连跌落城下,从他们的眼中都流出了血水,有的人眼睛算是彻底废了。这时候城上又落下了大块的石头,这些看不清的人,根本没法躲避,被砸成了肉饼。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城墙下面快速的堆积起尸体,就像是积木一样。越来越多。 不过在后面督战的鳌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心里很清楚安**的战斗力,上一次陆明月偷袭沈阳。给鳌拜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这家伙号称满州第一勇士,但是在粗鲁的外表之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智慧,要不然也不会大权独揽,成了顾命大臣! 多尔衮是想问鳌拜救援不力的罪名,可是满清将星凋零,尤其是多尔衮心里也有愧。到了这时候。还搞内斗,大清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因此多尔衮不但没有惩罚鳌拜,还提拔他到了陕北。顶在了和安**对抗的第一线。鳌拜上任之后,一直在苦心冥想,如何对付安**。 这一次他就准备把全部本领都拿出来! “盾车继续向前,火铳手和弓箭手掩护!”、 伴随着鳌拜的命令。那些硕大的盾车晃晃悠悠。接近了城头,躲在后面的鞑子弓箭手和火铳手迅速冲了出来。 汤展熊正在砍着爬上来的鞑子,突然感到了不妙,他急忙挥刀护住了面门,一支羽箭被他砍落。但是旁边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士兵的面门中了三箭,有一箭还深深的嵌入了眼睛之中。 这个士兵痛叫几声,身体一阵抽搐。就没有了气息,显然伤到了脑子。 鞑子的火铳也对准了城头。有几个正在探身投石块的士兵,被弹子击中,尸体滚落到了城外。 一瞬间城头的防御弱了不少,鞑子乘势就突上了城头。 汤展熊红着眼睛,大声地喝道:“老许,准备神火飞鸦!”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冲上去,手里的砍刀高高举起,一刀劈在了鞑子的脑袋上。头盔和脑袋全都被砍成了两半,他挥手又是一刀,一颗鞑子的脑袋飞起三尺多高。 “杀奴!” “杀奴!” 城头的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端着刺刀纷纷涌了上来,鳌拜虽然下了不少功夫,但是毕竟是照猫画虎,比起顾振华还差着一筹。这些鞑子个个武艺精熟,在白刃搏杀的时候,他们反而占不到便宜。 三人一组的刺刀组,一个直观向前刺杀,两个负责从旁策应,比起当年戚继光的鸳鸯阵更加简洁,更加有效。城头的代不断倒在了士兵的脚下。不过这些鞑子还是死战不退,一个个十足的亡命徒,恨不得把一切都压在上面! “鞑子,让你们狂,尝尝厉害吧!” 许焕庆指挥着士兵抬出来一窝蜂和神火飞鸦,伴随着绚烂的火花,神火飞鸦奔着鞑子的盾车毫不留情的撞过去。 这些神火飞鸦都是附带燃烧能力的,爆炸开来之后,不只将盾车炸得四分五裂,而且还燃起了大火。 一团团的火光之下,这些精心准备的盾车也变成了一堆焦炭。躲在后面的鞑子也都暴露出来,这时候一窝蜂对准了他们。 千百只箭,一同射出,无与伦比的力道,轻松穿透了只有皮甲的身体,一个个的鞑子痛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更有人被弓箭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唯有嘴里不断的干嚎,发出绝命的惨叫。 失去了掩护之后,鞑子的攻势终于减缓了,汤展熊奋力的挥刀,砍翻了最后一个鞑子。他一屁股坐在了城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妈的,鳌拜这家伙疯了,他的部下也都疯了!” 许焕庆笑道:“团长,鞑子疯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比他们还要疯,还要狠,我就不信还斗不过这帮野人!” …… 鳌拜一直远远的观察着战斗,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虽然自己疯狂的训练这些部下,但是还是没法轻易的碾压安**。很显然要是拖延下去,局面就会扭转。 鳌拜咬了咬牙,冷笑道:“去,把那几个包衣叫过来!” 鳌拜一声令下,有十几个披着重甲的彪形大汉到了他的面前,跪倒施礼。 “主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鳌拜的目光仔细的扫过每个人,缓缓说道:“当初你们都说过,要誓死效忠我鳌拜,这话还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主子一句话,奴才们的命就是您的!” “好!”鳌拜点点头,笑道:“当初顾振华就用死士带着火药炸过八旗的勇士,今天我要你们也带着火药,去把洛川给我炸开。你们放心,家眷主子会替你们照顾好!” 这些人一听,毫不迟疑,纷纷转身。鳌拜早就准备了独轮车,在独立车下面装着火药,上面放着一层铁板保护。 这十几个人准备妥当之后,第二轮的猛攻再度展开,几乎和前一波没有什么时间差。鞑子的人数更多,更加疯狂。 众多的鞑子都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沙土,他们快速到了城墙之前,将护城河填平。城头的安**不断射击,鞑子不断横尸河畔,但是他们依旧不退,终于靠着泥土和尸体,填平了一处处的护城河。 更多的鞑子向着城头涌上去,就在这时候,十几个包衣奴才灌下了一碗烈酒,他们推着小车,快速的向着城头冲来。 这帮鞑子的目标正好是城墙的东北角,方才鞑子火炮也是重点攻击这里,城墙的砖石都被炸下来,流出了内囊。还有一道将近一尺的缝隙。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里,快速到了城下,这些家伙快速将火药堆积到了城下。还没等他们逃跑,城头上的滚木礌石就砸了下来。 领头的包衣咬了咬牙,他抓起了火把,毅然点燃了火绳,其他门拼着命的跑,他刚一转头,就被一个石块击中,脑袋碎成了八瓣。 这时候就听得城墙下轰然一声,一团火光涌起,高大的城墙摇摇晃晃,晃了三次,轰然倒塌。 鳌拜在后面看着,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冲,给我杀进洛川!” 城墙出了缺口,这些鞑子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纷纷涌了上来,他们呐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奋勇杀进来。 眼看着进城人越来越多,鳌拜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是就在他狂笑的时候,城中的枪声响了起来。这些从缺口进去的鞑子,他们看到的不是毫无防备的城池。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道胸墙,在胸墙的背后,密密麻麻的安**士兵,手里都端着火铳。 汤展熊更是冷笑道:“鳌拜,我们安**才是玩火药的行家,你们敢班门弄斧,简直找死!” 死字还没有出口,枪声大作,手榴弹横飞,鞑子瞬间被淹没在了硝烟之中。任凭他们如何痛苦的嚎叫,如何拼命的搏杀,城墙二百米之内,就是一个十足的地狱。 鞑子踩着同伴,痛苦的挣扎,想要逃出城去,可是转眼间他们的身体也被打穿,变成了其他人的垫脚石,被踩烂踩碎! 第三百六十二章 老冤家 对于明朝的军队来说,基本上城破就意味着战斗结束,偶尔有巷战,也不会持续太久。但是安**绝非如此,巷战是顾振华一直强调的必修课。汤展熊在设计防御体系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鞑子一头撞进来,绝对是碰到了铁板,看着这帮不断倒下的鞑子,汤展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来,再给他们添一点料!” 顿时一排弓箭手冲出来,他们一手持弓,一手拿着裹了硫磺的箭头,火苗子蹭蹭蹿起。火箭如雨,落在了鞑子的中间。鞑子多数穿戴棉甲,一来棉甲抵御铅丸的效果更好,二来棉甲也足够暖和。 可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怕火!一个火星溅到了身上,都会燃烧,更遑论火箭了。鞑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烧了起来,他们拼命的扑打,却毫无作用。有的人绝望的狂奔,把身边的人都沾上了火光,酿成了更大的杀伤。 他们拼命的叫喊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变成一具具的焦炭。听着这些鞑子临死前的痛叫,安**的将士也忍不住心脏紧缩,后背冒出了冷汗! 活活烧死啊! 那根本不是人的声音,是一群鬼在叫喊! “射击!” 汤展熊依旧毫不留情的下达命令,一阵阵的枪林弹雨,冲进城中的上千鞑子几乎被全歼,只有幸运的少数人逃了出去。 他们的胆子被彻底吓破了,连滚带爬。只有一个念头,疯狂的逃向了鞑子的军阵。连带着其他攻击的鞑子也吓破了胆,纷纷退了回来。 负责督战的鞑子一看他们败了回来。顿时眼睛瞪圆了,一个个举起了鬼头刀,冲上来,就要砍了这些家伙。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让他们全都回来!” 大家伙回头一看,下命令的正是鳌拜,这些人全都一头雾水,这位大人不是向来无比狠辣吗。怎么变了性子,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鳌拜没有做什么解释,而是下令鸣金收兵。在落入的余晖之下,这些鞑子带着累累伤痕,拖着尸体和伤员,退到了营寨之中。原本高昂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鳌拜手里按着刀柄。像是一具石碑。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大清的勇士们,你们打得很好,比起以往任何一场攻城战打得都要棒,我们这些天的苦训是有效果的,付出的汗水是值得的!” 鳌拜从来都是非打即骂,可是此时竟然突然夸奖起来,弄得所有人不知所措,一下子都懵了。 鳌拜又说道:“本官说的不是假话。没能攻下洛川是因为我们的敌人也不是饭桶,他们也是一群最凶悍顽强的勇士。” 听着鳌拜的话。终于有人清醒过来,有几个鳌拜的心腹更是热泪盈眶。 “主子爷,都是奴才们无能,您放心,明天奴才们一定攻下洛川,干掉所有明狗!” “对,打下洛川,扬威天下!” 鳌拜眼望着这些悍卒,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就是他鳌拜的兵,比多尔衮更厉害的兵! “小小洛川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本官要赢得更大的胜利,要让安**知道,八旗劲旅还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本官刚刚得到消息,明狗一队援军已经从西安出发,三天之内就能开赴洛川。因此本官决定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拿下金锁关,把明狗都封在陕南,然后再把洛川从容的拿下来!” 金锁关位于铜川以北,是南下关中的咽喉要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在关内地形破碎,沟谷纵横,易守难攻。 鳌拜把目光落在了金锁关,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个大战的天才,眼光比起一般人强的许多,一旦金锁关落在了鞑子手里,不光是洛川不包,就连庆阳等地的安**都有危险。顾振华制定的剥竹笋战术,就只能宣告破产! 鳌拜早在开战之初,就思考过好多个版本,其中攻击金锁关是最大胆,也是收获最大的一个,既然洛川不好打,他就忍不住要赌上一把。 他带来了八千人马,攻城损失了一千出头,他留下了三千人继续盯住洛川,连夜率领着四千人马,悄悄离开了洛川,向着金锁关奔袭而去。 直到第二天天明,洛川城头,汤展熊和许焕庆正在积极的备战,士兵抓紧准备滚木礌石,迎接更加惨烈的挑战。 “老许,昨天鳌拜打得够疯的,城墙都给炸开了!” 许焕庆也点点头:“没错,虽然连夜修好了,不过我觉得今天怕是有巷战。” 汤展熊笑道:“无论如何,都要撑住,三天,再有三天李过将军率领着大队人马就会赶上来,到时候就是鳌拜的末日。” 他们一边讨论着,一边等待着鞑子的攻击,可是直到太阳升起,鞑子的军营也没有什么动静,汤展熊也是大为惊讶。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报告团长,有两个百姓来送信,说他们半夜看到了大队鞑子向着南去了!” “什么?”汤展熊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许焕庆更是如遭雷击。 “快,把那两个老百姓带过来。” 不多时,两个年轻人被带了过来,他们一见到汤展熊,就慌忙跪在了地上,口称大老爷。 “不要见礼了,快说吧,你们什么时候见到了鞑子,究竟有多少鞑子?” “是,再过些日子,庄稼要熟了,我们都在田里看着,结果半夜的时候就有一大批的鞑子从我们的田里穿过去。小的们当时都吓坏了,趴在了田埂里面,幸亏没被发现,不然脑袋就没了!” “人呢,看清楚多少人没有?” “小的们没敢抬头,不过他们都骑着马,足足跑了一刻钟,怕是有几千人!” 汤展熊和许焕庆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全都是骇然之色。 “快,把地图拿来。” 两个人趴在了地图上面,顺着这两个农民所说,寻找路径,许焕庆看着看着,痛叫了一声。 “不好!” “老许,到底怎么了?” “团长,你还没看明白吗,鞑子是要攻占这里!” 许焕庆的手指点在了金锁关上面,汤展熊一瞬间浑身也变得冰凉。 “这,这可是咱们的后路啊,要是把掐断了,困守孤城,只怕是危险了!咱们赶快回兵,守卫金锁关如何?” 许焕庆想了想,说道:“怕是不成,鞑子都是骑兵,又比咱们早走了一夜,累死咱们也赶不上了。为今之计,就盼着金锁关的弟兄们能撑住。” 汤展熊瞪着牛眼,半晌叹口气:“哎,赶快给金锁关飞鸽传书,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金锁关下,上千的民夫正在扛着水泥板,一块接着一块,铺平了道路。在他们的后面,不少载满粮食军需的马车都在等着。只要道路修通,马上就能奔赴前线,支援作战。 李来亨率领着五百士兵,一面防守金锁关,一面监督着民夫干活。安**早有详细的规矩,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能百无聊赖的叼着草棍,来回走着。 “我说杨大学士,你有没有空啊,再给我讲一段史记怎么样?就讲吕不韦,赵姬那一段。” 李来亨口里的“杨大学士”叫做杨慎言,在豫北之战的时候,参加了安**。在参军之前,他可了不得,是河南的解元公,年少得志,书画一绝,本来应该科场奋斗,搏一个功名出来,谁知阴差阳错,杨慎言竟然进入了安**。当初大家伙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投笔从戎,安**的那份苦哪是书生少爷能受得了的。 甚至有些好友开盘赌杨慎言几天退出,最多的也不过押了一个月。但是事实却是杨慎言已经干了一年,还升到了副营长的位置。 他的学问在一帮大老粗之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因此就混了一个大学士的诨号。 “李营长,你是想听吕不韦啊,还是想听嫪毐啊?” “哪有,你可别胡说八道!”李来亨脸上闪过一丝颜色,他一屁股坐在了杨慎言的旁边。 “你说太史公记载的东西可信不?真有那么厉害的人?有没有什么秘籍啊?” 杨慎言微微一笑:“我看你是发春了,回头该让李将军给你找房媳妇了,凭着李将军的地位,说不定王爷还能给你主婚呢。” 一提到了干爹李过,李来亨顿时就耷拉脑袋了。 “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要是把我派到了前面,杀敌立功,也不至于整天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的……” “营长,不好了!”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营长,有鞑子来了!” “什么?真的假的?多少人啊?” 李来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蹿起来,杨慎言也急忙站起身。 “是谁带兵,距离金锁关还有多远。” 士兵急忙回答:“还有不到十里了,都是骑兵转眼就过来。看样子是两黄旗的,足有三四千人,领队的是鳌拜!” “鳌拜!”李来亨一听,顿时把拳头就攥紧了。 “好啊,当初在陕北的时候,就是他领带冲破了我爹的防线,新仇旧恨,小爷今天和你一起算账!” “来人,让民夫撤入关内,所有士兵严阵以待,我倒要看看,这个满洲第一勇士涨没涨本事,有多少的斤两!”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弄巧成拙 “冲啊!” 无数的鞑子踏着满是碎石的道路,向着金锁关冲了上来。整个金锁关处在了一块台地上面,鞑子不光要面对着坚城,还要从下面仰攻。地形对他们并不利,可是这个鞑子却格外的凶悍,他们猫着腰抬着云梯,黑压压的一大片,快速的冲上来。 “鞑子,接招吧!” 李来亨搓着手,一刀砍断了麻绳,顿时一块上千斤的石块失去了束缚,沿着山坡滚了下来,正在低头冲锋的鞑子猝不及防,石块碾过了一个鞑子,直接变成了肉酱,继续向下冲,又连续撞倒了两个鞑子,一个同样被碾碎,一个则是被撞飞,一条胳膊一条腿全都断了,摔在地上,一面吐着血沫子,一面痛苦的嚎叫。 吓得其他鞑子纷纷躲避,可是这时候关城前面还有十来块同样巨大的石头,都是用绳子暂时捆绑的。鞑子冲了上来,这些士兵纷纷砍断了绳子。 骨碌碌!骨碌碌! 上千斤,甚至两三千斤的石块从上而下,碾压的石屑横飞,就像是一头头的巨兽,势如奔雷,不可阻挡。 鞑子惊恐的叫嚷着,拼命的闪躲,可是他们躲避,旁边的人也要躲避,两个人撞在了一起,这时候石块滚下来,把他们全都碾成了肉饼。 十几个石块一同滚落,狭窄的山路,密密匝匝的队伍,又往哪躲,一块巨石,一条血胡同。足有上百个鞑子中招。被大石块击倒,碾压而过,山路上只留下一道刺目的暗红! 这些石块一直滚了下去。上面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落在了沟谷之中。鳌拜看着咬了咬牙。 “不要停,给我冲,拿下金锁关!” 鞑子们强忍着惊恐,继续向着关上冲击。 这时候李来亨也端着火铳,黑乎乎的火铳口对准了鞑子。 “去死吧!” 没有了繁琐的火绳,只要一扣扳机。一枚铅弹就准确的打了出去。 嘭! 一团血光在鞑子的胸前绽放,足足有一百二十米的距离,打穿了两层铠甲!何等的力道。何等的杀伤! 当初陕北之战的时候,大顺军手里的火铳,最多也就能打五十步,开一枪之后。鞑子就到了眼前。可以说那些枪手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命射击。 可是到了如今。则是全然不同,这就是技术的进步,这也是胜利的信心! 李来亨攥紧了拳头,大声的喊道:“弟兄们,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了,给我狠狠的打!” 枪声响如爆豆,关城前面的鞑子不断的倒下去。一个接着一个,尸体滚落到了山涧之中。尤其是安**已经在部队之中装配了一些米尼枪。 这些新枪的杀伤力更是惊人。铅锌合金在打出枪口的一瞬间,就发生了形变,击中人体之后,造成的伤口更加惊人。 子弹穿透身体,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烂肉和鲜血,一同迸溅出来,别管是多么强壮的时候,只要被击中,保证失去战斗力。 在关城前面,只有一哨火铳手,但是依靠着娴熟的三段射击,却像是一群最高效的农夫,不断将眼前麦草一样的鞑子干掉。 可是后面的鞑子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他们跑得更快了。而且这帮鞑子还学会了俯身躲避,甚至还会改变路线,来躲避射击。 安**在进步,鞑子也同样的提高。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就是战场不变的法则,靠着这些技巧,鞑子控制着伤亡,快速的向上逼近。 李来亨咬了咬牙,冷笑道:“有点本事!弟兄们,再给他们来点厉害的!” 霎时间十几个掷弹手涌出,凭着地势的便利,他们能轻松把手榴弹投出几十米,而且这些铁球落地之后,还会向前继续滚动,直到最后爆炸。 一团团的硝烟升起,手榴弹在鞑子的人群当中炸开,飞溅的弹片淹没了鞑子。一个正在向前冲锋的白甲兵他的脖子突然插进了一块弹片,切断了他的气管和血管,血液从伤口溅出,而且由于流入了血管之中,从口鼻也呛出了鲜血。 这家伙没法发声,只能瞪圆了眼珠子,健硕的身躯向前抢了十几步,终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加倒霉的家伙,他虽然没有被弹片击中,但是手榴弹爆炸激起的石块正好打中了眼珠子。尖利的石子扎透了角膜,一只眼睛顿时废掉了。他疼痛难忍,忍不住乱窜,结果被五发子弹击中,胸前都被打烂了,成了一个马蜂窝。 鞑子死伤惨重,不过他们依旧越来距离关城越近,弓箭和火铳已经能威胁到了关城前面的李来亨等人。 李来亨也毫不迟疑,当即领着人放弃了前沿阵地,直接从两旁的小门退入了关城。 鞑子则是顺势涌了上来,他们呐喊着,将一具具的云梯架在了古老的城墙之上,这帮人攀着云梯,快速的涌上去。 城头上的士兵毫不客气,将一块块的石头扔了下来,一砸就是一串人。李来亨手下不少都是大顺军的旧部,面对着昔日的仇敌,他们是不会有任何的客气,咬着牙,将一块块的石头,一根根的滚木砸了下去。 鞑子也不会客气,尤其是鳌拜,更把金锁关当成了他制胜的关键,因此卖了老命!鞑子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关城之前,简直成了血肉的磨坊,尸体堆积,一层又是一层。 “小心!” 李来亨大喝一声,蹿到了杨慎言的身旁,有几个鞑子摸上了城头。李来亨举起了大刀,毫不犹豫的砍向了领头的鞑子。 这个鞑子向旁边闪躲。可是动作终究是慢了一点,被李来亨砍中了肩膀,不过这家伙也的确是凶厉。他突然弃了兵器,两手揪住了李来亨的刀。嘴里怪叫着,他的身后一个鞑子奋力冲上来,举起短斧,就要砍李来亨。 啪! 一声脆响,这个鞑子的脑壳突然被打没了,脑浆子崩裂。身躯扑通摔向了李来亨,李来亨一把抓住了他的斧子,挥手照着鞑子砍过去。顿时两条胳膊都被砍断了,挥手一刀,脑袋也被砍飞了。 “杨大学士,什么时候也学会杀人了?” “早就会了!” 刚刚开枪的正是杨慎言。不比李来亨在大顺军的时候。就杀人无数,这才是他第二次杀人。虽然没有了第一次的那么惊恐不安,一连三五天睡不着觉,但是心里同样还翻腾起来。 他只能咬咬牙:“鞑子罪孽深重,都给下地狱!” “没错,杀!” 李来亨又像是猛虎一般,扑向了其他的鞑子,城头。城下,尸体堆积如山。有鞑子的,也有安**的。 战斗一刻不停,鞑子汹涌的攻势一点不停歇。从傍晚开始,杀到了夜里,两旁都打起了火把,还在不停的杀戮着。 鞑子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好在人马充足,还能休息一下,可是金锁关的安**只有一个营,每个人都没法休息,甚至要忍受着胃部的痉挛,奋力杀敌。 “老杨,这么下去不成,我看要把民夫都调上来。” “他们行么?”杨慎言问道。 “能搬动石头就行,多个猴儿还多三分力,告诉他们要是关城失守了,就算安**不杀他们,鞑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杨慎言也只能点点头,急忙走下了城楼。 可是他刚刚下去,一个士兵迎面就跑了过来。 “报告副营长,有援兵赶来了!” “援兵,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杨慎言跟着这个士兵,小跑着冲向了南关,登上城头一看,只见远处一条火龙,正在快速的接近之中。在城下有一个传令兵,正站在下面。 “大人,我们是王爷派来的,快开城门吧,弟兄们都等着进城杀清兵呢!” “你们来了多少人啊,有两千多。” 城头士兵全都喜笑颜开,目光都落在了杨慎言的身上。 “营长,这下子好了,又多了一个团,咱们什么都不怕了!” 杨慎言突然眼前闪过一丝异样,他冲着下面大声喊道:“兄弟,你们是那部分的?” “大人,都是给王爷效力的,您快开城吧。” 这家伙话还没有说完,杨慎言突然举起了手铳,一枪击中了下面士兵的战马的马头,顿时跌倒,他也从上面滚落,跌出好远,头上的军帽也没了! “是鞑子!”城头上的士兵瞬间清醒过来,透过城上的灯笼,能清楚的看到他脑后的鞭子。 “射击!” 顿时几个火铳手一起开枪,将这家伙打成了碎片。 “真是好险啊,副营长,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称呼官衔,不清楚官衔的也叫长官,大人这种称呼早就废除了。说不清楚自己的番号,光知道是王爷派来的,难道他们不知道,陕西的主将是李过和高一功两位将军么?鞑子的雕虫小技,想要骗咱们,还插着道行呢!”杨慎言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不过刚刚他也是一阵心动,差点上当 “副营长真是法眼如炬啊!” “别拍马屁,快去叫所有民夫到南城,防备鞑子!” 士兵们也终于清醒过来,眼前的是鞑子,后面那条长龙也肯定是鞑子。他们仓皇下城,将所有民夫都叫了起来,发给了武器,没有武器的用铁锹和铲子,也都冲上了城头。 就在这时候,鞑子也冲到了城下,火把之下,鳌拜咬着牙:“好厉害的明狗,竟然识破了计谋。你们也别得意,所有人给我听着,冲上去,前后夹击,拿下金锁关!” 第三百六十四章 狼狈的鳌拜 鳌拜猛攻金锁关不下,他就动起了脑筋,仔细研究了地图,然后又抓了数位百姓,详细的询问地形,他终于发现在金锁关以西和玉华山之间,有一条凤凰谷。 谷中怪石嶙峋,道路狭窄,树木丛生,狼虫虎豹遍地,几乎没有人走这里。鳌拜看到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他发现从这里正好能绕道金锁关的后方。 要是能从两面夹攻,不愁拿不下来。他当即亲自领着两千人马,披荆斩棘,走了大半夜,终于绕过了凤凰谷。 鳌拜在这时候耍了一个心眼,他派手下人穿上了安**的衣服,前去诈城。这个莽夫本想着轻松拿下金锁关。 谁知他竟然弄巧成拙,让杨慎言提前识破了,安**立刻动员了所有人上城守卫。民夫青壮,只要是还能动弹的,全都编组,随时轮番上城,同鞑子血战。 正在杨慎言紧张筹备的时候,鳌拜也终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潮水一样的鞑子,呐喊着,冲击上来。城头上的守军全都捏了一把汗。尤其是那些握着锹镐的民夫,一看到汹涌而来的鞑子,全都浑身发颤,双腿乱抖,脑门都冒出了汗珠。 “弟兄们,别管以前大家是干什么的,如今同守一座城池,就是咱们的缘分。杨某向大家伙保证,决不后退一步,要同金锁关共存亡,不知道大家伙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民夫们终于大声的喊了起来:“杨长官,您是解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和您死在了一起,是俺们的福气!” “哈哈哈。眼前没有什么解元,有的只是为国而战的勇士!” “弟兄们,杀鞑子!” 杨慎言率先抱起来一块石头,狠狠的向城下砸去。正好一个鞑子仰着头,想要竖云梯,结果一下子砸中了面门,脑袋都打到腔子里面了! “杀鞑子!” 城头的喊声不绝于耳。所有人员都奋起勇力,猛击鞑子。滚木礌石不断的投下了,这些东西打光了。就拆掉房舍,大块的青砖送上了城。 一大块青砖砸下去,轻者近端骨折,重者直接砸死。鞑子痛叫着。不断被打到了城下。灰瓶炮子。手榴弹,万人敌,只要是能杀敌的,全都像是冰雹一样,砸了下去。 城下的鞑子被打得根本抬不起头来,眼看着启明星升了起来,鳌拜也失去了耐心。迟则生变,他也担忧安**的援兵上来。他必须速战速决。 “再给我罩上一层铠甲!” 鳌拜之间已经穿了三层,最里面的软甲。然后是棉甲,锁子甲,又罩上了一层铁甲,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具人型坦克一般。 他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眼睛眺望着城头。 “哼,本将当年就是第一个身先士卒,冲上了皮岛,替大清解决了最大的后患,今天鳌拜还要第一个冲上金锁关,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大清第一的巴图鲁!” “冲!” 鳌拜披着四五十斤的甲胄,依然奔跑如飞,身后包衣奴才紧紧跟随,他们一阵风冲到了城下。 鳌拜并没有一头撞上去,而是仔细的观察,他发现在南门的正面城头士兵最多,火力也最强,而两边就弱了不少。 看到了这个破绽之后,他当即决定向着西南发起攻击。 五十名弓箭手,五十名火铳手冲在了前面,在距离城墙还有三十步左右,他们向着城头射击,一阵箭雨从天而降,有一个正探出身体投掷石块的民夫,正好脖子后面被射中了一箭。 他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石块投向了鞑子,眼看着鞑子的脑袋变成了烂西瓜,他的身体一阵摇晃,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头摔下了城墙。 同样受伤的民夫还有五六个,他们有的更是中了三四支箭,这些民夫基本都没有铠甲,眼看着没了活命的机会。 “快,竖木板!” 有人大喊一声,士兵们领头,终于竖起了十几块木板,鞑子的弓箭和弹丸不断的落到了木板上面,炸得木屑乱飞。躲在后面的民夫不时受伤,不过好在损失还不重。 鳌拜在城下敏锐的抓住了战机,他带头冲到了城下,云梯架起之后,他一手挽着盾牌,一手提着砍刀,就要冲上去。 “主子爷,还是让奴才先上去吧!” 一个包衣抢在了鳌拜的前面,攀着云梯,比起猴子还要灵巧,快速的冲上了城头。当他距离城墙还有两尺多的时候,他突然向着垛口挥刀。只听到了一声惨叫,这个鞑子心里头暗喜,准是砍中了上面守军的双腿,机会终于来了。 他奋起向上一窜,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大锤抡起来。 “狗鞑子,去死吧!” 大锤挂着风声,正好砸在了这个鞑子的脑袋上,这柄锤头至少有十三斤,抡起了就是一百多斤的力道,砸到了人脑袋上,那是可想而知。 顿时头盔砸碎了,脑袋砸得开花,这个鞑子一声没吭,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抡大锤的叫做冯少宇,他本是大旱年里生下来的,家里头给起了一个小名,就“少雨”,一直叫到大,就变成了大名。 如今冯少宇刚刚二十出头,五大三粗,傻乎乎的,当初也报名安**,智力测试的时候没通过,就只能老实回家当农民,这一次被调了上来充当民夫。 说起来冯少宇的确不聪明,人家守城,好歹拿一个铁锹之类的,也灵便一些,可是他偏偏拿了一柄大锤。但是傻人有傻福,他刚刚站在了垛口,锤头冲下放着。结果那个鞑子一道砍在了锤头上面,冯少宇的腿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这个傻小子顿时不干了,他一把抓起了锤子。狠狠的给这个鞑子来了一下。 砸下去一个还不过瘾,这时候旁边一个鞑子也蹿了上来,他一挥锤子,正好砸到了鞑子的腰上。他本来就力道惊人,又是含怒出击,一下子就把鞑子震得吐了血。 身体向外面飞出去,一张口把腰子都喷了出来。还没落地就没气了。 连杀了两个鞑子,冯少宇红着眼睛,大声的叫道:“狗鞑子。我是冯少宇,有本事来打我啊!” 城头上的民夫一见傻子都能立功,一个个也都豁出去了,纷纷抡起了手里的家伙。狠狠的把鞑子砸下去。 鳌拜在城下看得清清楚楚。他咬了咬牙:“好一个莽汉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手下包衣拦着也没有用,鳌拜抓着云梯,飞速的向城头爬上去。冯少宇一看下面又有人爬上来,他嘿嘿的笑起来。 “鞑子,又来送死了!” 他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吐沫,攥着锤子,就等着给鳌拜来一个狠的。眼看着鳌拜就要到了城头。冯少宇挥动大锤子,照着鳌拜就砸。 “你给我下去吧!” 鳌拜早有准备。他也并不敢硬接这一锤子,因此鳌拜斜着举起了左手的盾牌,去磕锤子的边缘。虽然用了巧劲,可是撞在一起,鳌拜还是觉得左臂疼痛难忍,他差点从云梯上掉下来。 他咬咬牙,用尽力气蹿上了城头,手里头钢刀横在了胸前。盯着眼前的黑大个。 “小子,好大的力气,怎么样,投降大清,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大清是什么,能吃不?” 鳌拜差点气得吐血,他只当冯少宇故意的揶揄他,鳌拜怒火攻心,他挥起一刀,砍向了冯少宇。 冯少宇慌忙论起锤子,木柄正好碰在了刀锋上面,只觉得手中一轻,锤头就没有了。 “鞑子,你个混蛋,有本事和大爷硬碰硬!” 暴怒的冯少宇将手中剩下的斧柄也扔向了鳌拜,他一转身抓起了两块青砖,照着鳌拜就扔过去。 “敢砍坏俺的锤子,俺砸死你!” 一块块的青砖,挂着风声砸过来,真弄得鳌拜手忙脚乱,一时竟没法扩大战果。 这时候正在城头督战的杨慎言也感到了不妙,他急忙率领着五十名士兵冲了上来,一看鳌拜带着一群鞑子上了城墙,杨慎言也着急了。 “把他们都赶下去!” 他大声的招呼,士兵们挺着刺刀,呐喊着冲了上来。 鳌拜一见这些小兵,嘴角轻蔑的瞥了起来。想要和大清第一勇士较量,这些人还太嫩了! 鳌拜左手也恢复了一些直觉,他像是一头猛虎,冲进了安**的队伍,后面的鞑子也紧紧跟随。 这帮家伙嗷嗷乱叫,同安**杀在了一起,刺刀透着血红,钢刀放出寒光。安**虽然长于配合,可是在这种狭小的城头,也有些施展不开,尤其是鳌拜披着四层铠甲,更是一个扎不透的乌龟。 一个年轻战士的刺刀扎在了鳌拜的胸前,哪知道竟然没有扎进去,鳌拜用左手的盾牌一撞,士兵的火铳就飞了出去,反手又是一刀,斜着劈开士兵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迸溅到了鳌拜的身上,这家伙像是发狂的野兽。 “哈哈哈,明狗,都去死吧!” 他纵身冲向了其他的士兵,手里的钢刀舞动如飞,风雨不透,一堆拿着刺刀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被他逼得步步倒退。 后面的鞑子顺着云梯,越来越多,眼看着城头就有失守的危险。杨慎言也什么都不顾了,虽然单薄的身体没法和鳌拜比拼,但是他依旧抓紧了火铳。 “杀奴!” 他猛地冲向了鳌拜,鳌拜猖狂的笑道:“萤火之虫,自寻死路!” 鳌拜这家伙用手中的盾牌架开了杨慎言的刺刀,又把钢刀一挥,画了一个弧,另外两柄刺刀也架住了。紧跟着飞起一脚,踢在了杨慎言的小腹,顿时杨慎言摔出去五六步,跌得七荤八素,几乎昏过去。 鳌拜举起钢刀,就要砍下去。 千钧一发,突然鳌拜觉得背后又风声不善,他急忙一转头,结果一个十多斤重的锤头正好砸在了他的胸口上面。 顿时砸得鳌拜嗓子发咸,一口血冲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珠子都鼓了起来,狠狠心,又勉强咽了下去。 冯少宇看着他,还嘿嘿的傻笑。 “m的,挺结实的!老子再赏你一块砖!” 鳌拜恨透了这个傻小子,他猛地闪过了砖头,大步流星的追着冯少宇。冯少宇一面丢砖头,一面撒腿就跑,两个人在城墙玩起来老鹰抓小鸡。 这时候杨慎言终于喘了一口气,他带着手下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三段击队伍,火铳声响起,区区几十步的距离,只要被火铳击中,鞑子是非死即伤,不断倒在了城头。 一瞬间双方的势头又扭转过来,那些民夫也清醒过来,要是让鞑子杀进城,他们还有活路吗! 有人大喊了一声,他们拿着锹镐冲了上来,照着鞑子就是一顿乱打,也不用讲什么章法,什么规矩了,只要管用什么都成。 砖头瓦块,鳌拜措手不及,竟然节节败退。这时候冯少宇也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了一桶粪水,还没有烧成金汁,不过杀伤力依旧惊人。 他看准了机会,罩着鳌拜扔了过去,鳌拜不知道是什么,用手里的钢刀一劈,顿时粪水四溅,鳌拜正好张着嘴,一颗没消化的豆子正好飞到了鳌拜的嗓子眼里,就掐在了那里,不上不下。 一着急,刚刚咽下去的血又翻腾上来,浑身上下都是粪水,领兵这么多年,鳌拜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在了地上。 “主子,您没事吧!” 鳌拜瞪圆了眼珠子,话是说不出来来,他一挥手,那个意思还要继续拼杀。 别看鳌拜十分狼狈,可是整个战局还是对鞑子有利的,鳌拜突上了城墙,在东南,鞑子也涌上了城头。而且他们还在城墙上炸开了一道口子,后续鞑子不断涌进来。 承受压力更大的北城,此时也陷入了苦战,李来亨就像是救火队员,在城头不断的奔走,他的身上全是血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被人的。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杀! 手里的钢刀一连砍卷刃了三把,也不知道多少鞑子死在了刀下。 “营长,南城支持不住了!” 得到报告的李来亨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让杨副营长不要硬撑,马上准备巷战!” 杨慎言也知道只有如此,不过在退走之前,还要给鞑子来个狠的! 他们快速的退走,眼看着鞑子涌上了城头,这时候专门负责爆破的士兵突然点燃了手里的火绳。 伴随着轰轰的巨响,鞑子淹没在了硝烟和灰尘之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罗地网 李过和高一功自从投效了安**之后,部下立刻进行了严格的整编。作为大顺军的旧部,他们经历过无数战斗,一个个都是十足的老油条,一旦得到了先进的武器,精良的训练,战斗力立刻暴增。 而且由于驻扎在陕西,不断和鞑子还有当地豪强战斗,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在前不久的各方比武之中,李过的部下竟然仅仅落后于近卫军,那些老将全都大吃一惊。 顾振华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惊讶,反而是欣喜不已。李过和高一功可是在历史上领导了二十几年的抗清斗争,在那种艰苦卓绝的情况下,能够死死的撑住,本身能力就是不同凡响。 军队就是靠着拳头说话的地方,李过他们表现出众,顾振华毫不犹豫的任命两人出任陕西军团的正副指挥使。下辖七个团,外加守备部队,总人数超过了两万,可谓是兵强马壮。 得到了重用,李过也是诚惶诚恐。 “陕北一战,大顺军从此瓦解,如今再战陕北,还真有点忐忑啊!” 高一功哈哈大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战陕北,就是鞑子灭亡的开始!如今鞑子兵力已经远不如从前,反而是我们蒸蒸日上,此消彼长,要是再赢不了,那就说不过去了。” 李过也微笑着点点头:“这么说,我心里头也有底了!” “指挥使,金锁关急报!”斥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李过大吃一惊。 “快。拿给我看!” 接过了公文,李过看了一遍,顿时拳头攥得咯嘣嘣直响。 “好一个鳌拜。早就想找你,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这次你死定了!” 高一功也一把拿过了公文,看了几眼之后,忧心忡忡的说道:“来亨他们兵力单薄,想要对抗鳌拜,实在是太困难了。要不这样。我带着大军押后,你领着骑兵以最快的速度救援,差不多一天就能赶到金锁关。” “不必。”李过斩钉截铁的回答。 高一功也皱了眉头:“你不愿意去。那我带着人马过去也成,要是去晚了,我怕来亨会有危险。” “我说不必,就是不必!” 李过突然瞪圆了眼珠子。大声说道:“这次是消灭鳌拜的最好机会。就让金锁关充当一颗诱饵,引诱鳌拜上当,我要四面围困,把鳌拜彻底消灭,减除一个心腹大患!” 高一功道:“鳌拜凶恶,早就该消灭他,可是来亨兵微将寡,要是出了点差错该怎么好啊。别忘了那可是你的义子!” “就因为他的我的义子,才必须有肩膀。能扛得起来!” 高一功眯缝着眼睛,长叹道:“你这是拿孩子当诱饵,换取胜利,未免太无情了吧,你知道他会多危险吗?” 李过望着空中,突然叹道:“看到天生的雄鹰没有,孩子不能总在大人的羽翼之下,早晚他们必须迎接挑战。这种乱世,他们不能强大起来,谁也帮不了他!危险,但也是机会,我相信来亨,一定能成!” 李过眼望着金锁关的方向,强硬着心肠,咬了咬牙,说道:“马上给宜川的李年飞鸽传书,让他攻占富县,截断鳌拜北归道路。熊心兵发白水,堵住鳌拜东窜之路。康大力进军黄陵,从背后攻击金锁关,告诉他们,三天之内,务必全部到位,这一次必须干掉鳌拜,用这个满清第一勇士的脑袋,给北伐祭旗!” …… 金锁关中,杨慎言刚刚指挥着部下,将城墙周围暗藏的炸弹都给引爆了。一团团的火光,笼罩了这些鞑子,剧烈的爆炸,砖石飞溅,几乎无人幸免。 有的鞑子被砸碎了脑袋,有的被炸开了身躯,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干脆被埋在了砖石中间,活活被压死憋死! 在这次袭击之下,共有三百多个鞑子被炸死,还有不少人受伤,加上之前死掉的,将近一千人。鳌拜也在爆炸之中,受到了震动,他从城上滚落,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喷在了体外。 这家伙一阵头晕眼花,他急忙用单刀拄着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损失惨重,可是城墙都给炸倒了,安**也就失去了掩护,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赌赢了! 鳌拜也来不及收拾身上的便溺,一身恶臭的他手里举着钢刀,大声的喊道:“冲,杀光明狗!” “杀光明狗,杀光明狗!” 鞑子疯狂的喊叫着,向着关城之中冲上去。 眼看着汹涌而来的鞑子,杨慎言忍不住露出了轻蔑的微笑: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金锁关周围怪石众多,修建关城的时候,建筑就大量的采用了石板,比起别的城池要坚固许多。另外安**为了修筑道路,也调来了大量的水泥建材。 就在战斗的空隙,他和李来亨亲自督促,城中已经做好了巷战的准备。 “来吧,鞑子,这就是你们的坟场!” 冲在前面的鞑子丝毫没有感觉,他们沿着一条街道,向前冲去,可是跑到了尽头,突然有水泥板和木材组成的一道墙挡住了去路。 几个鞑子涌上去,1七手八脚就要拆掉,可是突然从两边的房屋之上,探出了两颗脑袋,这两个士兵每人手里拿着两颗点燃的手榴弹,狠狠的抛向了鞑子。 “去死吧!” 轰!轰! 隆隆的响声,这十几个鞑子全都中了招,有四个当场被炸死,还有五六个受伤不轻,身上血浆奔涌,哇哇痛叫。 “上面有明狗!” 残存的鞑子沿着酒楼就冲上去,可是到了顶层。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人影。一转身,居然楼梯已经被撤了,两支火箭射在了二楼。顿时朱红的木柱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火焰和黑烟,吞噬了楼上的鞑子。 这种场景在关城之中随处可见,一个鞑子刚刚转过了街角,突然迎面一棒子打来,把他的鼻子都打碎了,这家伙重重摔在地上。从后面冲出两个民夫,手里的铁锹狠狠的切在了脖子上面,顿时一颗人头滚了出去。 除了零星的袭击。杨慎言更是带着手下的火铳手,不断的发动反击。他们以庭院的围墙作为掩护,一队鞑子冲来,他们突然举起了枪口。一阵排枪打过去。顿时倒下了十几个鞑子。 剩余的鞑子冲过来,他们也不硬拼,急忙撤走,等到鞑子再露出破绽,就像毒蛇一样,毫不犹豫的咬上去。 鞑子见过无数的战斗方式,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的巷战。失去了城墙的安**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相反失去了城墙的羁绊。他们战斗方式更加灵活。狡诈如狐,狠辣如蛇。全城都是陷阱,都是杀戮场。 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墙上的窗子会突然打开,探出一个黑乎乎的枪口,打过一枪之后,他们转眼就消失了。 不只是杨慎言,李来亨也带着人马从城墙上退了下来。城中众多的建筑,就像是在胸墙阵里面演习一般,李来亨非常喜欢这种背后下手的感觉。 他带着人马,像是狸猫一样,偷偷潜到了鞑子的身手,一刀下去,刺透对方的胸膛,让鞑子死的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就算到了阎王爷那里,都没法报账。 整个金锁关都变成了战场,每一栋房子,每一处院子,都别想轻易拿下来,鞑子都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且即便是打下来了,还要面临着安**不断的反击。让他们不胜其烦。 就算是鳌拜也不例外,他领着人马冲向了一个大院,在迎面突然探出了十几支枪,对着鞑子就是一顿乱射。 “主子小心!” 一个包衣奴才挡在了鳌拜的面前,正好一枚铅弹击中了他的脑袋,一霎时万朵桃花开。 鳌拜又气又恨:“烧,给我烧了,被这些明狗都烧了!” 到了这时候鳌拜不得不使出了最后的招数,城中火焰乱飞,他们不断的点火。可是安**也不是吃素的,那些点火的鞑子是重点照顾的对象,而且一旦着起了火,就有民夫提着水桶,快速剿灭。 双方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僵持着,一连到了第三天,终于鳌拜凭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将李来亨和杨慎言堵在了东城的一片区域当中。李来亨的胳膊已经受伤了,左臂上一条半尺多长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 “杨大学士,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嗝屁朝梁?” 杨慎言这几天下来,越早就熬得憔悴不堪,嘴唇上全都是水泡。俊俏的小白脸黑一道红一道的,和小鬼差不多。他无所谓的说道:“谁知道,反正杀了那么多鞑子,我也够本了!” “没错,那就再杀几个,多赚一点!” 李来亨他们的火药早已消耗一空,现在手里唯有的武器就是刺刀! 外面苍凉的号角响起,鞑子再度发动了攻击,鳌拜的部下呐喊着冲上来。李来亨红赤着眼睛,向着鞑子冲上去, 两股洪流相撞,兵刃不断的撞击,有鞑子,也有安**,每时每刻都人倒在了地上。站立的人越来越少,鞑子却是越来越多。李来亨的心头最后一点希望也要破灭了。 “鞑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阵的炮声传来,震得天摇地动,鬼哭神嚎。 “怎,怎么回事?” 李来亨还在惊讶之中,杨慎言突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大笑道:“援兵,援兵来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雪耻之战 按照常理李过在一天之前就能赶到金锁关,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缓缓向前推。 只是一想到义子在前面血战,李过的心里头就像千百只小耗子上下抓着。虽不是亲骨肉,可是多少年一起出生入死,简直比亲的还亲了。 其实李过也并非没有算盘,他让李来亨冒险,也是把天大的功劳留给了他。安**这个系统,最讲军功,只要有战功,就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而且李过已经听说了,顾振华封王之后,就要重整军队大加封赏,要是这时候能立下大功,以后升迁就不愁了。 “儿啊,别怪为父心狠了!” 李过在心中暗暗的说道。终于他和高一功领着人马来到了金锁关,距离关城还有十几里,突然斥候飞马跑了过来。 “指挥使,关城一片大火,只,只怕……” “只怕什么!”高一功惊骇的问道。 “怕是已经沦于敌手了!” “啊!” 李过在战马上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在地上。 “来亨,我害了你啊!” 李过再也没法保持冷静了,他猛地抽打战马,什么都不顾,猛地向前冲去,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 一口气跑出了十里,关城越来越近,冲天的红光,离着老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李过狠狠的咬咬牙。 “鳌拜,我必诛之!” 他抽出了马刀。就要往前冲,这时候高一功紧赶慢赶跑到了他的前面,气喘吁吁的说道:“冷静一点。你好好听听,城里还有喊杀声!” “喊杀!” 李过一瞬间也冷静下来,他急忙侧耳倾听,果然隐隐的飘喊杀声。李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爹没看错你!” 高一功也欣喜的点点头:“那是自然,大顺军的崽子,肯定不是懦夫!” “没错。是时候和鳌拜算总账了!” 李过冷笑着说道:“新仇旧恨,去年就是他领兵冲开了我的防线,今天就让你鳌拜见识一下李过的本事!” “全军列队。做好攻击准备!” 士兵们也早就盼着这时候呢,他们立刻结成了战斗方针,高一功指挥着两翼的骑兵,向着金锁关压了上去。李过则是统辖着中军。一步步的向前。 战争之神的大炮,率先发言,隆隆作响,惊天动地。 一枚枚的开花弹打到了鞑子中间,掀起的金属狂澜,轻松的收割着生命。很多鞑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正在城里头指挥作战的鳌拜,突然听到了炮声。也是猛然一惊! “怎么回事?” 一个鞑子兵仓皇的跑了过来,他的脸上被弹片划破。还流着鲜血,差点命就没有了。 “主子爷,大事不好了,安**的援兵上来了!” “混账!” 鳌拜气得狠狠的跺脚,什么叫功亏一篑,他如今就是从山峰跌倒了谷底,眼看着胜利唾手可及,结果竟然出现了变故,让鳌拜有抓狂的冲动。 “你们给我听着,继续围攻城里的这帮明狗,本将亲自去挡住援军!” 鳌拜带着亲兵,像是旋风一样,涌出了城外。他张目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城外密密匝匝,也不知道有多少安**,正压了上来。 炮声隆隆,神火飞鸦横空,李过救子心切,把一切的手段都用上了。士兵们踩着整齐的鼓点,像是移动的群山,势头逼人。盔明甲亮,整块的胸甲透着寒光,千百块的胸甲,就像是千百面镜子一样,映衬着鞑子仓皇的面孔。 不少胆小的鞑子,都浑身瑟瑟发抖。 “主子,明狗援兵来了,咱们退吧!” “放屁!” 鳌拜的眼睛之中露出了嗜血的神色,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虎。 “八旗劲旅,何时怕过明狗?况且只要解决了城里的残兵,我们就胜利在握,来多少明狗,鳌拜就杀多少!” “给我冲!” 指挥刀所向,这些鞑子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向着安**冲上去。 李过把鞑子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到一年的时候,昔日的大顺军早就不见了。 当初他们要用生命和鲜血,同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鞑子拼杀。可是如今不同了,该是他们用着铁去换取鞑子的血! “第一排,蹲下,射击!” “射击!” “射击!” …… 伴随着传令声,第一排的将士单腿跪地,射出了致命的子弹。迎头冲击的鞑子顿时就倒了下去。一枚子弹紧紧贴着鳌拜的耳朵射过去,正好击中了他身后的一个白甲,顿时那家伙的脖子就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鳌拜猛然回头,正好四目相对,在那个绝望的眼神之中,鳌拜竟然读出了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所向睥睨的八旗怕了,他们怕强悍的安**,也怕汉人掌握的科技!对于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强大的民族来说,只要他们恢复正常状态,毫无疑问的就要君临天下,四野的宵小,边陲蛮荒,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 鳌拜用力甩了甩头,他不敢去看那个白甲兵,他怕自己也会恐惧,他真的担忧,或许什么时候,他也没有了冲锋的勇气。 “杀,杀光明狗!” 他只有拼命的喊叫着,扯着喉咙,用最响亮的叫声,掩饰心中的惶恐。 终于这些鞑子冒着枪林弹雨,快速的逼近安**。两边终于撞在了一起。一个鞑子兴奋的举起了砍刀,向着一个安**劈了过去。 对面的安**竟然恍然未闻,手里的刺刀也狠狠的扎了过来。出手的劲头竟然比起他还狠,还要致命! 以命搏命! 这个鞑子也吓了一跳,他不自觉的收回了刀,想要格挡。这时候对面的安**却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双手用力,刺刀又快了几分,一下子正好扎在了鞑子的心口上。 噗嗤! 尖锐的三棱刺穿透了铠甲,穿透了皮肉。狠狠的扎进了心脏里面。这个鞑子痛叫着,摔倒在了地上。眼皮翻了翻,嘴里冒着血沫子。眼看没气了。 “哼,狗鞑子,就知道你们怕死!大爷和你玩个小手段,告诉你。我才舍不得和你拼命呢!” 听着这话的鞑子被气得浑身抽搐。立刻翻了翻白眼,就过去了。 这些大顺军的老兵面对着鞑子,格外的狠辣,他们组成了一个个的拼刺小组。你鞑子不是厉害吗,可是你双拳难敌四手。浑身上下,肯定要有破绽。 而且就算你再厉害,后面还有火铳手跟着。他们使用的并不是一米多长的长枪,用的是短小精干的手铳。在十多米的射程之中,能轻易的击穿鞑子的铠甲。 这也是李过特别的设计。拼刺三人组,再加上一个火铳手,简直所向披靡,普通鞑子刺刀解决,凶悍的家伙火铳搞定。 安**就像是一台严密的机器,不断的将一个又一个的鞑子送下了地狱。 鳌拜领着手下人不断的向前冲击,可是他的身边人数却越来越少。更加要命的是鳌拜发觉自己陷入了包围圈当中。 除了正面那些狡诈凶厉的火铳手,在两旁长枪兵也压了上来。一排排的长矛,闪烁着寒光,虽然安**的火器比例越来越高,但是长矛方阵依旧是许多新兵的必修科目。他们紧紧攥着枪杆,逼近鞑子。 “杀!” “杀!” 士兵们从胸腔之中,爆喝出来,一片鞑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这些新兵终于尝试到了杀戮的畅快。他们奋起全身的力气,不断的抽出长枪,再狠狠的刺出去。简单,机械,但格外的高效。 鳌拜这家伙终于心虚了,他依旧不服气安**,只是他手下的人马太少了,而且战斗了几天,全都疲惫不堪,只要给他一点休整的时间,还能把失去的面子找回了! “撤!” 鳌拜下令,转身就想退回金锁关。可是这时候什么都晚了,就在大战的时候,高一功率领着骑兵已经趁乱攻上了金锁关,在城头之上,安**猎猎大旗,正迎风飘扬。 看到了这一幕,鳌拜突然一张口,一股污血又喷了出去! 他的面色铁青,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绝境! 鳌拜还不甘心,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瞪着猩红的眼睛,带着手下人还在拼命的冲杀。 “我不会认输的,我要冲出去!” 鳌拜在冲杀之间,果然发现了一个东北角有一处漏洞,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疯狂的砍杀,眼前的安**越来越少,距离逃出去只剩一步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在鳌拜的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李过! 他冷笑着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手里也紧紧攥着钢刀,向着鳌拜迎头冲来。 “鳌拜,你还认识我吗?” 鳌拜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李过,咧嘴冷笑道:“手下败将,你还有脸和爷爷比试吗?” “哈哈哈,一决生死吧!” 李过爆喝一声,就向着鳌拜冲了过来,两个人迅速撞在了一起,兵刃相交,撞出了无数的火花! 两个人互相拼砍,就像是到了铁匠铺一般。对砍了五六下之后,李过敏锐的看到鳌拜脚步散乱。 “哈哈哈,鞑子你没劲了,受死吧!” “放屁!”鳌拜用力格挡李过的刀,可是终究慢了一步,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寸多长的伤口,鲜血顺着刀刃就流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鳌拜落网 “来亨,来亨!” “臭小子,哪去了?” 高一功一面催着战马,一面在城中寻找,遇到了落荒而逃的鞑子,他就毫不客气的一刀,几乎没有人能挡住高一功的一刀。他是越找越烦躁,心里头越来越怕。整个金锁关,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尸体。浓重的臭味,直刺鼻孔,尸体里面有鞑子的,也有安**的,还有民夫的。 看到了这里,高一功的心就悬了起来。 “臭小子,你可别死了,不然我可没法和你爹交代啊!” 高一功慌忙让手下快速的寻找,他们穿过了一道有一道的街道,连一个活着的安**都没看到,这下子彻底把他吓傻了。 终于来到了东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大片的尸体,地上一层浓稠的鲜血,有的人伤口还在流淌着暗黑色的血浆。 刚刚还在打斗! 很显然,这里就是安**最后战斗的地方。高一功急忙跳下了战马,翻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尸体。 “来亨,来亨,臭小子,你在哪啊,你活着没有啊?吱一声,你可别吓唬我啊!” 高一功在尸体中间,来回翻找,倒是看到了好几个奄奄一息的安**,就是没有找到李来亨。 “臭小子,大风大浪咱们过了多少,什么阵仗没见过,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啊!你爹还等着你养老送终呢!” 高一功当然知道李过让义子当诱饵,是多么难的决定。要是孩子真的死了,只怕李过,就连他都要自责一辈子!高一功靠着一面断墙。捂着脸,泪水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 “舅,舅爷,你踩到我的手了!” 高一功狠狠的一跺脚,“来亨真的完了,都给我托梦了!” “啊!” 一声惨叫,一下子惊醒了高一功。他急忙一回头,只见在断墙的墙角,还躺着几个人。这几个人全都满身是血。一个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来亨就靠在了最外面,他一脸苦笑,抬了两个红肿的手指头。 “舅爷,这一脚够劲啊!” 高一功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嘿嘿。臭小子。你还没死啊?” “早就被踩死了!” 高一功也不管李来亨的抱怨,急忙一挥手,招呼着军医过来,给李来亨检查身体。李来亨摆摆手:“我死不了,快去看看杨慎言吧,他都半天没有动静了。” 军医们七手八脚,把这几个重伤号抬了出来,李来亨只有肩头受伤较重。急需处理。其他的更多是累的,连续的鏖战。就算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至于杨慎言就比较糟糕了,他的胸前斜着挨了一刀,伤口足有一尺来长,浑身的鲜血都快流干净了,小脸煞白,牙齿咬着,几乎就过去了。 “大夫,他没事吧?” “哎,要是以前老夫不敢说,可是如今吴神医又配出了一种新药,估计能救过来!” 军医动作飞快,一面说着,一面用酒精清洗了伤口,然后又用小刀子割去上面的烂肉,杨慎言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面一声声的闷哼。 “杨大学士,你可千万挺住啊,我还等着你和喜酒呢!” 恢复了一丝劲头的李来亨死死的抓住了杨慎言的手,这一对出生入死的弟兄格外的珍惜着对方。 军医洗好了伤口,进行了简单的缝合,然后拿出了一堆白色的粉末,撒在了杨慎言的伤口上,立刻包扎起来,然后又拿出了一颗红色药丸,顺着清水,送进了杨慎言的嘴里。 “大夫,这样就成了?” 军医擦擦头上的汗水,笑道:“这东西叫做白药,听说是吴神医和六七位著名的郎中一起研究的,专治外伤,功效非凡,只要能撑过两条,他就过了鬼门关了!” 杨慎言有救了,李来亨也有了精神,他咬着牙说道:“舅爷,鳌拜那个畜生呢,他怎么样了?死没死呢?” 高一功笑道:“小子,还不服气啊?” “当然,我要亲手宰了他,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有志气,上我的战马,咱们杀过去,帮着你爹,把鳌拜解决了!” 他们从城中冲出来,这时候战场上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李过和鳌拜就像是两头狮子一般,正在拼死厮杀。 鳌拜的肩头和小腹全都流出了血浆,李过的鬓角也被划出了一个口子。 “鳌拜,你的确算是条汉子,束手就擒,我给你一条全尸!” “你放屁!” 鳌拜突然翻转砍刀,由下而上,向着李过砍过去。这一刀急如闪电,势如奔雷,正是鳌拜最擅长的手段,死在他这一刀之下的明军将领不在少数。 李过早有准备,他闪身让过刀锋,刀尖划着他的胸甲而过,溅起一道火花,差一点他的肚子就被剖开了。 险险的躲过了一刀,高一功猛地抬脚,正好踢中了鳌拜的小腹。在高一功的靴子尖上正好有一截马刺,这一脚踢得也狠辣,马刺深深的扎进了鳌拜的小腹。 “啊!” 满清第一的巴图鲁痛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趁你病要你命!李过一刀劈向了鳌拜的肩头,顿时左臂被连根砍断,鲜血一下子奔涌而出,鳌拜疼得浑身冒冷汗。李过挥起一刀,就要砍下鳌拜的脑袋。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咬着牙,从地上滚出去十几米,躲开了李过致命一刀。 两个包衣奴才架起了鳌拜,转身就跑。李过那里会让到嘴的肥肉跑了,急忙在后面追赶。 “鳌拜,你跑不了了!乖乖受死吧!” 正在这时候。突然前面一阵马蹄声,一支骑兵突然冲了下来。李过猛地抬头,对方居然是鞑子的旗号。李过都是步兵。不清楚局势,可不敢和骑兵对撞,急忙一摆手,让士兵们结阵待敌。 正在这个功夫,鞑子终于到了眼前,来的正是苏克萨哈,他本来被留在了延安。可是鳌拜刚刚离开三天,多尔衮就传来了旨意,严令让鳌拜不准擅自开战。必须退回。 苏克萨哈一看旨意如此,也知道鳌拜不是容易劝说的,他只能亲自带着人马,想要把鳌拜带回去。一路追到了金锁关。正好遇到了这个情况。 眼看着断了一条胳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鳌拜,苏克萨哈也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 “哎,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自讨苦吃!” 苏克萨哈看了旁边人一眼,“还不快扶他上马,赶快撤走!” 苏克萨哈也不敢战斗。只能带着半死的鳌拜,一溜烟逃走了。 这时候高一功带着李来亨也到了阵前。安**正在清剿残敌,收拾战场。李过刚刚一脚,把马靴也踢坏了,脚趾头受了点伤,正在换着靴子。 “爹,您老没事吧?” 见到了义子,李过的脸上露出了怅然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小子,真让爹刮目相看啊。” 李来亨跳下了战马,见到了亲人,满肚子委屈都涌了上来,“爹,孩儿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父子两个抱在了一起:“傻小子,哪个将军不是从尸山血海里面出来的,这往后你可再也不准哭了。” 李过这么说着,他的眼角也涌出了泪水。 “爹,鳌拜呢?” 李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臂膀,李来亨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爹,您没杀了他啊?” “被人救走了,但是你放心,爹爹布下了天罗地网,鳌拜逃不了,前来救他的人更逃不了!” 李过这么从容,当然是有他的信心,如今各方安**都在快速到位,一张大网已经编制好了,就看能网到多少鱼了。 “全军听令,立刻分成四队,给我追击鳌拜,不抓到这家伙,不许收兵!” “遵命!” 安**当即动了起来,高一功依旧带领着精骑追在最前面,李过将手下四个团的兵力分成四队,像是一张大网,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他们快速的追下去。 …… 苏克萨哈带着鳌拜,仓皇的向东逃去,路上鳌拜是半昏半醒,身上都被鲜血染透了。嘴里不断的喊打喊杀,让苏克萨哈直皱眉头啊。 虽然两个人有些不对付,可是好对兔死狐悲,看到了这里,苏克萨哈也忍不住叹息。‘ “鳌拜,你要是听话,不争强好胜,何至于如此啊!” 他们正在跑着,突然眼前一条大河拦路,白浪滔天,浊流滚滚。苏克萨哈急忙勒住了战马。 “这是什么地方?” “洛水。” “你们快去找船,渡我们过河。” “遵命。”几个鞑子转身而去,苏克萨哈焦急的在岸边等待着。 “苏,苏克萨哈……” 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鳌拜在喊他。 “哎,鳌拜,你还是老实休息吧,我会平安把你带回去的。” “不,不成了,我鳌拜一生英勇,死在了战场上,也是一大幸事。不过我不甘心把一肚子的话带走,老兄,你愿不愿意听听啊!” “唉,有什么话,等着见到摄政王再说吧!” “那就晚了,就当是为了大清,你也要把我的话听下去。” 苏克萨哈无奈,只能蹲在了鳌拜的身边,听着他的话。 “我此番和安**交战,感想颇多,我练之兵,已经是大清数一数二的劲旅,然则和安**抗衡,依旧落败,你以为是何原因?” 苏克萨哈不耐烦的说道:“还不是安**火炮犀利,队形严整,不论是多好的武术,都没有用处。说句实话,大清骑射立国有些偏了。好在摄政王已经察觉了,正在大力训练新军,演习安**的战法,要不了多久,我们八旗劲旅就会拥有一支强悍的战兵,到时候横扫安**,不在活下!” “咳咳!”鳌拜咳嗽了两声,一股鲜血流淌到了嘴边。 “哎,你都这个样子,还说什么啊,快点休息吧!” “别。”鳌拜用仅存的右手抓住了苏克萨哈,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听我的,摄政王的军队一旦练好,就是我们大清亡国灭种的时候。八旗终究还要依靠骑射立国,还要在马背上生活。” “鳌拜,你莫不是糊涂了,你练兵的时候,不也是学了很多明人的做法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就算我们练得比安**还厉害又如何,他们可以组织起十倍百倍的军队,早晚会把我们的消耗光的。我这次和安**大战,虽然惨败,但是却有一点感悟,还请老兄仔细听着。不论是攻还是守,只要在中原之地,我们都不是明人的对手。围绕着城池争夺,虽胜尤败!为今之计,想要保存大清,就要退出关外,重新依仗骑射,无牵无挂。明人杀来,我们就退走,他们走了,我们再回去。就像蒙古那样,不管是明廷多么强大,都能有一线生机。” “你,你这是让八旗退到关外啊?” 鳌拜苦笑着点点头:“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大清还有什么生路了,赖着中原之地,只能害死所有人,到了关外,才能扬长避短。” 说到了这里,鳌拜用力的攥住了苏克萨哈的胳膊。 “我们以前有些不快,可是看在大清的面子上,看在所有满人的生路上面,你务必要把……” 鳌拜还没说完,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音,高一功带领着人马已经冲了上来。 “别放走鞑子,杀!” “啊!” 苏克萨哈顿时脸色铁青:“怎么还有找到船只啊?” “大人,这里船只都被收走了。” “哎!”苏克萨哈只能长叹一口气,急忙带着人马沿着河,逆流而上,想要逃命。可是这时候除了高一功之外,另一路由熊心率领的安**也杀了过来,正是他们收集了所有船只,封锁了洛水。 “鞑子,还想往哪跑!” 熊心指挥着人马,正好挡在了苏克萨哈的前面。枪声大作,手榴弹齐飞,一转眼就把鞑子炸得人仰马翻。 苏克萨哈一件不好,根本不敢硬碰硬,只好夺路而逃。就在他逃跑的时候,几个护着鳌拜的鞑子落在了一旁,安**冲上来他们纷纷中枪,没有了奴才的帮助,鳌拜也从战马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当即昏迷过去了。 熊心领着人冲到了近前,看到了鳌拜,顿时眉头一皱。 “这时候大人物,给我捆起来!” 正在这时候,高一功赶了过来,他也一眼看到了鳌拜,顿时笑道:“有福之人不用忙,熊团长,你抓到了鳌拜,可立了大功啊!” 熊心还不相信,踢了鳌拜几脚,大笑道:“这是什么狗屁第一勇士啊,第一豆腐还差不多!”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光复陕北 自从顾振华入主河南以来,河南最热门的行业,除了当兵之外,就是拨弄算盘,当“会计师”。 和以往朝廷差不多就成的态度迥然不同,顾振华对数字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每一笔账,哪怕是一个铜子,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各级的官府,还是军队,全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各地都需要大量的计算人才,不少店铺的账房先生经常被借调,有些读书人也放下了架子,偷偷买了一副算盘,在家里头苦练,争取替官府办事。不光能赚到养家的钱,搞不好还能一步登天,自然是趋之若鹜。 如今又到了一年秋收的时候,不少人都摩拳擦掌,而且今年更加热闹的是两淮也来了不少账房先生,这帮人原本都是效力盐商的,随着两淮纳入安**,人才的流动也频繁起来。 两淮的这帮人天天和银子打交道,个顶个的都是高手,有他们在,那些复杂的账目很快就弄得差不多了。 刚刚上任的河南巡抚阎应元抱着一大摞的账本,喜笑颜开的走进了王府。一见到顾振华,他就献宝一样,将清单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今年河南除了归德和豫北等地有了些许的兵灾,其他地方全全都风调雨顺,又是一个大丰收啊!” 顾振华也露出了喜色,看来要命的小冰河期已经过去了,农业走向了正常。有了粮食,就有了一切,中华新一轮的强盛已经不远了! “阎巡抚。今年能收上来多少粮食?” 阎应元笑道:“王爷,今年比起去年,又多开了七百万亩的土地,由于水利工程的修建,粮食产量还能提高不少,算下来,差不多能收到一千五百万担粮食。去年还剩了三百万担左右的存粮。照这个势头,只怕明年各地的粮仓都要屯满了,粮食要多的没地方放了。中州大地,重现文景之治,王爷居功甚伟啊!” “不用拍马屁!才区区两三年的时间,河南远没有恢复元气。粮食够用就成。积存多了。反而不美,尤其是要防止谷贱伤农。” 阎应元笑道:“王爷,听说去年您就推行了保护价格,今年是不是也要这么做?” 顾振华想了想,说道:“这个保护价格是要每一年都有的,但是连续的丰收,必定造成粮价下跌,我看还要增加其他配套的策略才行。” “请王爷示下。” “上海开埠通商。江浙各地陆续扩大桑田,湖广也在大力的种棉花。必然造成粮食短缺。完全可以把河南的粮食卖过去。再有光吃粮也不行啊,还要吃肉,汉人的身体没有鞑子强壮,就是缺肉,现在粮食多了,就要鼓励养猪,养羊,你让下面尽快拟出一份鼓励养殖的办法出来,养的多,有奖!” 阎应元忍不住发愣:“王爷,这老百姓养殖鸡鸭猪狗,本是自己的事情,朝廷给予奖励,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 顾振华笑道:“秦国就奖励耕战,本朝不也是劝课农桑吗!不过光凭着当官的喊两嗓子,是没多大用处的。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还是要学着用利益作为杠杆,才能水到渠成!” 这话不错,可是听在耳朵里,总有一些怪怪的。 “王爷,历代都是以德育民,您这是以利使人啊!” “哈哈哈,阎先生,你以为圣人教化如何?” “自然是对的。” “古往今来,有多少圣人呢?” “这!”阎应元一下子愣住了,沉吟一下说道:“当年夫子以为内圣外王,才是圣人,如此标准,不过是三皇五帝,尧舜禹汤,周文周武而已!孟子倒是降低了要求,内圣也为圣人,夫子堪称圣人,孟子也才是屈居亚圣。后辈贤达虽众,刚称圣人者绝无仅有。最近的,诸如阳明公,倒是开创心学一脉,或许堪称贤达!” 顾振华忍不住哈哈大笑:“阎大人,天下亿万之众,没有一个圣人,却要用圣人之道治国,这能行得通吗?古往今来,全都是外儒内法。以利御人如何?让天下万民得利,那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才是圣人之道!” “王爷说的妙,王爷你这几句真该贴在外面,让老百姓都知道。”吴凯杰一面笑着,一面走了进来。 “圣贤那一套,夜半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修身处世或许不错,拿来治国,就不免有些荒唐了。” 阎应元苦笑着摇摇头,道:“吴参谋,你现在是越来越离经叛道了,我听说你和那个黄宗羲凑到了一起,还要革新儒学,说什么天下为主,君为客。天下非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乃是万民的天下。李自成用刀枪造反,你这是用笔杆子造反啊!” 吴凯杰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又如何,皇帝有错还不能说了!再说了,我就不信,大胜鞑子,靠的是将士用命。就拿眼下来说,李过他们活捉了鳌拜,你说和皇帝有啥关系?” “鳌拜!” 顾振华一听,顿时豁然站起,说道:“当真捉了鳌拜?” 吴凯杰急忙笑道:“那还有假吗,王爷您请过目。” 顾振华急忙将战报接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太好了,李过他们可是大功一件,尤其是李来亨,能凭着弱卒,拖住鳌拜三天,该奖,该重重的奖励!” 顾振华很少直接点名奖励将领,这一次也可见他的欣喜。提到了鳌拜,很多人都会想到那个专横跋扈,目空一切,最后被康小麻子干掉的权臣形象。 不过仔细推究,鳌拜绝对是满清定鼎中原的重要人物,多尔衮在1650年死后,南明的势力依旧十分强大。在李定国等抗清名将的率领着之下,先后掀起了几次反清的浪潮。这段时间正好鳌拜秉政的时候,可以说是鳌拜带领着清廷,走过了多尔衮去世之后,国无长君的艰难岁月。 而且鳌拜在日,吴三桂等人并不敢造反,由此也可见鳌拜的威望。 可以说是多尔衮和鳌拜这对冤家,奠定了满清的基业! 如今捉到了鳌拜,对于顾振华来说,这个胜利比起抓到一位亲王还要欣喜。他自然要不吝厚赏。 “吴凯杰,马上传我的命令,将李过所部纳入下一批军团升格的名单之中,另外向朝廷报捷,请求给李过封爵!至于李来亨吗,把他调到近卫军,出任第三团副团长。有功将士,一律官升两级,记集体一等功!” 吴凯杰忍不住笑道:“王爷,您是很看重这个鳌拜啊,不过卑职觉得封赏的事情还是要等到大战结束,当务之急是穷追猛打,趁着空虚,把陕北拿下来!” “嗯,没错,你再去给孙诚传令,让他带着人马也火速北上,只要拿下了陕北,就像山西进军。鳌拜铲除了,满清少了一员悍将,我们的北伐大业也要加快了。” …… “别放走了鞑子!” “快,就在前面呢,进了小树林子了!” 士兵们高声的喊着,在后面一路猛追,苏克萨哈就像是丧家之犬,狼狈逃窜,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他原本身边还有一千多人,可是如今只剩下了二百多个,几乎人人带伤。他也不例外,左腿被树枝划破,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主子,明狗又杀上来了,您看该怎么办啊?” “唉!” 苏克萨哈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鳌拜或许说的是对的,我大清就不该贪恋中原之地,繁华再好,可是要用命换啊!” 想到了这里,苏克萨哈突然扯开了衣襟,撕下一块衬衣,沾着腿上的鲜血,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 他把血书交到了一个多年的老奴才手里。 “你拿着这个,一定要想办法回京,交给摄政王,就说,就说是鳌拜和我的遗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请摄政王为了百万满人的存亡,好好考虑一下!” “别跑,你们再不出来,就放火了!” 没时间再拖延了,苏克萨哈急忙说道:“你藏在林子里别动,我去引开明狗,听着,血书务必给我送到!” 苏克萨哈交代完毕,转身就跑,带着他的手下冲出了小树林,一旁边正好遇上了安**的骑兵,顿时他的队伍就被冲散了,苏克萨哈带着二十几个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走。 突然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城镇,苏克萨哈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绕过去。可是就在他们刚刚接近的时候,突然一阵锣鼓之声,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安**。 康大力正好带着人围住了苏克萨哈。 “哈哈哈,狗鞑子,你也不抬眼看看,这里是黄陵,黄帝的陵墓,也是你们能侵犯的,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一拥齐上,苏克萨哈还想要反抗,结果被士兵用绳索套住,从马上活活的扯了下来,成了安**的俘虏。 四大顾命,捉了一个鳌拜,又饶了一个苏克萨哈! 买一送一,这个生意太棒了。只是李过和高一功还不满足,在肃清了洛川外围的残敌之后,他立刻下达了分成五路攻击陕北的命令。 他和高一功各自领着两个团,康大力,熊心,汤展熊他们三个也带着部下一同行动,五柄利剑,肆无忌惮的插进了陕北,安**的反攻大幕,终于彻底拉开! 第三百六十九章 鞑子要和谈 十月二十七,安**一万五千人围困延安府,经过五天奋战,炮兵轰开城墙,全歼守军五千余人。是役安**阵亡二百七十五人,伤三百八十人。 十一月十号,大军陆续收复延长、延川、保安、安塞、安定、绥德,米脂等二十余州县。三十万百姓从鞑子的铁蹄之中挣脱出来,重现光明。 十二月十五日,安**趁黄河封冻,一举过河,抢占永宁州。吹响了进军山西的号角。同时,洛阳方面安**攻陷平阳,南北两路大军,对山西已成包围之势! …… 陆续从前方传来了无数的好消息,河南各地都沉浸在了欢喜的气氛之中。顾振华在去年的时候,为了推动新政,办了第一份报纸,叫做《政事纪要》,主要是给屯田政策做说明,同时也刊登大量整顿吏治,惩处贪官,减免税收,鼓励工商的消息。 虽然大明早就有了发达的邸报系统,可是那毕竟只是针对上层,尤其是官宦才能接触得到。而《政事纪要》从一开始就是面向所有人的,语言更加直白,就像是市井说话一般。 还有一项举措,那就是统一使用了简化字。顾振华本以为这个措施会遭到反对,可是结果完全出乎预料,不少文人甚至站出来,公开为简化字叫好。只有一些酸腐守旧的老儒才反对了几声,但是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实际上从汉字诞生以来,就不断的进行简化。要是真想复古,那就该用象形字了! 到了明末,后世的很多简化字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没有正式规范而已,因此民间使用较多,正式文书少了一些。 但是作为一个能够接受利玛窦,汤若望这些西洋人的开放时代,明朝士人对待文字的简化格外的开明。也只有满清鞑虏,才会为了钳制智慧,掌控读书人。不惜逆时代而动,从一堆故纸堆里找出了那些已经被淘汰掉的文字,当成圭臬。 其实使用简体字还有一大好处。因为纸张还是非常昂贵的,使用笔画众多的繁体字,一页纸也写不了多少内容,简体字大大丰富了信息量。也降低了知识的成本。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无疑是一大福音。 当顾振华提出了简化汉字的倡议的时候,方以智等人还帮着他进行了一番煞有介事的考证,认为简化字缘起草书,顺应天道变化,传继圣人绝学,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方以智领衔了二百多位学者。组成了规范简化文字司,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他们已经陆续公布了第一批200个简化字,并且在报纸公文上采用。 顾振华也考虑了一些美观的问题,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让他们稳步往前推。的确字体简化之后,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就能够读书识字,报纸的销售量也成倍的增加。 老百姓也不在那么麻木,他们关心着这个时代的变革。前敌的战事,东南的开埠,海外的夷人,全都成了老百姓常常议论的话题。 民智大开,学术激荡,正是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 “号外,号外了!” “满清第一勇士被捉,八千鞑虏全歼!” “全都到西门看热闹啊,鳌拜押送过来了!” 报童一边跑着,一边大喊。街道上的百姓听到,纷纷起身,忍不住露出了开怀大笑。 “走,大家伙都看看去吧,这个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下一次只怕就要把那个狗屁摄政王给抓来了!” 老百姓们呼朋引伴,一个个笑逐颜开,向着西城赶去。 这时候在街边的一个茶摊,一男一女正在喝茶,男的二十出头,个子不高,黝黑的脸膛,身材十分剽悍,在肋下带着短刀。 对面的少女十七八的样子,同样身材娇小玲珑,头上扎着一堆辫子,插满了珠花,一双月牙般的眼睛,总是带着笑容,浑身上下葱心绿的衣服,透着青春活力,坐着的时候,都不老实,翘着二郎腿,眼睛四处的张望。 “二哥,听到没有,满清第一勇士啊,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对面的汉子眉头紧皱,不快的说道:“三妹,咱们来开封,是奉了奶奶的命令,你也答应了要听我的,可不能反悔啊!” “听你的也不能当木头人啊,再说了好不容易出川一趟,等咱们回去,奶奶一问说看到了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不嫌丢人啊!” 这个汉子想了想,一摆手,把报童叫了过来。 “这位小哥,这个鞑子第一勇士是什么人啊?” “呵呵,听您的口音就是外地人吧,您来一份报纸,什么都清楚了。”小报童说着将一份号外送到了他的面前。 “听说啊,这个鳌拜横推八马倒,倒拉九牛回。胳膊根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吃生肉,喝人血,简直就是地底下冒出来的魔王。小的把这几份报纸卖出去,也准备看看热闹去,听说啊,王爷还要亲自出迎有功将士呢!” 少女在一旁听着,月牙眼睛里面满是光,小拳头紧紧攥着,兴奋的说道:“去的,去的,一定要去!” 她看了一下报童怀里的报纸,一把抓了过来,报童还有些发愣,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五两银子的小元宝,塞到了报童的手里。 “这些我都买了,你赶快前面带路。” “哎!”小报童兴奋的点点头,这可是他干一个月都赚不来的银子啊,简直天上掉馅饼,他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 “三妹,你也太能乱花钱了,那可是五两银子啊,这报纸有一份就够了,你买那么多干啥啊!” “我乐意!”少女撇撇嘴:“二哥,你怎么这么榆木脑袋啊,这报纸四川可没有,要是拿回去,在周围那几个土司的面前一晃,他们保准乖乖的出银子,没有十两,本姑娘还不卖呢!” 汉子忍不住摇头苦笑:“三妹啊,这心眼都让你长去了,咱们是不是要再买一口袋背会四川啊?” 他们笑着,说着,一路来到了西门,这时候里里外外早就站满了百姓,路边是士兵拉出来的警戒线。外面的老百姓都把脖子伸的老长,向里面巴望。 少女的目光都是落在了那些卫兵的身上,她拉住了小书童,问道:“那些士兵头上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高啊?” “哈哈哈,小姐,那是熊皮帽子,只有近卫军中的精锐,立过战功的才能戴,别小瞧那顶帽子,要整整一张熊皮,金贵着呢!等再过几年啊,我也想参军,要是能混到一顶熊皮帽子,拿回去当传家宝,别提多有面子了!” 少女是越看越感兴趣,忍不住伸出了手指头,一个个的点过去。 “乖乖!这些帽子怕是要用几百条熊瞎子吧,安**还真有钱。 那个汉子反倒是不以为意,道:“咱们白杆兵也不差,奶奶立下了多少功勋,只是可恨朝廷昏庸,要是能多给咱们钱粮给养,白杆兵又怕过谁!” ……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从城中传来一阵马蹄之声,顾振华带着文武大员亲自到了城门口。夏守礼,阎应元,吴凯杰,李旭,郭云龙等人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围着顾振华。 顾振华满脸都是和煦的笑容,冲着路旁的百姓频频点头示意,他的目光扫过,正好看到了蹦跳着向里面张望的少女,异族的装束让顾振华稍微一愣,不过随即也投以温润的笑容。 少女顿时忍不住兴奋的蹦跳,笑道:“二哥,他在冲我笑啊!” 这时候城外也传来了一阵喧嚷之声,鼓乐齐鸣,鞭炮响起。 李来亨亲自押解着鳌拜和苏克萨哈,从外面逶迤而来。李来亨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过只要不用力就没事。 他少年心性,骑在了战马上面,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的身影,他也是热血上涌,小白脸涨的通红! 远远的看到了顾振华他们,李来亨慌忙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小跑着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举起右手,恭恭敬敬的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王爷,卑职已经将抓获的鳌拜和苏克萨哈带来,请王爷过目!” 说着后面的囚车晃晃悠悠的推了过来,在第一辆囚车里面放的就是鳌拜。不得不说这位第一勇士的生命力的确顽强,胳膊丢了一条,小腹又受了伤,差不多没了半条命,结果经过军医的抢救,他居然活了下来。 鳌拜躺在了囚车里面,紧闭着双眼,只是到了开封,他突然把眼睛张开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间的顾振华身上。 鳌拜突然挣扎着,喊道:“中山王,中山王,鳌拜终于见到你了!” 听到了呼唤,顾振华也对这位满清的权臣感到了极大的兴趣,走了几步,来到了囚车的前面。 仔细的大量,鳌拜这家伙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的络腮胡子,虽然此时没有半条命,还是有着凛凛威风。 “哈哈哈,好一个满清第一巴图鲁,本王也是慕名已久。” “中山王,鳌拜已经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在这里鳌拜有一事相求,还请王爷能够答应。” “鳌拜,你这个巴图鲁可是用无数汉人鲜血换来的,本王放过你,那些天上的英灵也放不过你!” 鳌拜微微一笑:“王爷,鳌拜不求活命,只求我们能够息兵罢战,安享太平,到时候就算把鳌拜千刀万剐,我也心平目暝!” 第三百七十章 结盟 顾振华玩味的看着鳌拜,他是万万都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说出了要息兵罢战的话。这就像是一个沾满了血腥的屠夫,突然和你说他要皈依我佛,他要做一个好人,这未免太讽刺了! “鳌拜,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鬼心思吗?” 鳌拜微微摇摇头:“中山王,你是从何时上战场的?” “本王出身军户,家里面祖辈都打过仗,不过要算起来,本王在崇祯十七年才正式上战场。” 顾振华对自己的出身早都做了妥善的编排,这时候说出来,也是毫无迟疑。 鳌拜微微叹口气:“才两三年啊,就能升到王爵,屡败强敌,中山王比起岳武穆更加英雄了得啊!” “鳌拜,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指望着溜须拍马就能保住狗命吗?我们都是大清的臣子,和这些明狗势不两立,你劝你还是赶快闭嘴,别丢了巴图鲁的威名!” 后面囚车之中的苏克萨哈破口大骂,眼角都瞪出了血! “明狗你们听着,有本事就杀了苏克萨哈,皱一皱眉头,就不算人生父母养的!” 听着他的咆哮,鳌拜突然冷笑了一声:“蠢货!中山王,这样的疯狗你不用搭理,没有脑子的人,永远都别想干成事情!” “哈哈哈,鳌拜看起来你远远不是表面那么粗鲁吗,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中山王,鳌拜十几岁就从军打仗。算起来在疆场拼杀了几十年,历经三代,大仗小仗无计其数。就在几天之前。鳌拜还相信用武力可以征服天下。可是经过了一场惨败,鳌拜终于清醒了,只有我们这些在疆场上拼杀过的人才知道杀戮的残酷无情,我的亲人兄弟,死在战场上的无计其数,大明的百姓同样无计其数,安**的将士也是如此。我们这么互相残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鳌拜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两旁的军民百姓。全都仔细的听着,这个鞑子第一号巴图鲁,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野蛮,有几个读书人听着。还忍不住点头。似乎有些道理! 鳌拜咳嗽了一阵,脸色涨的通红。 “中山王,鳌拜是将死之人,我手上鲜血无数,您不论是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怨言。只是鳌拜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大清和大明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是划地而治。或是大清退回关外,鳌拜都没有意见。只是有一点。不要再打仗了,不要再杀人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中山王,你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部下战死沙场吧,推己及人,鳌拜愿意用一腔的血,换来和平,求王爷成全!” 鳌拜说着,挣扎着跪了起来,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囚车的木栏上面,鲜血顺着脑门流淌下来。 此时的鳌拜再也不是第一巴图鲁,就像是一个卑微的爬虫,在祈求主人的宽恕。 看到了鞑子这个德行,所有老百姓互相看了看,全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和平,是啊,多少年了,不停的战乱,大明,大顺,大清,来回的拉锯,几十年的时间,多少的亲人死在了这场天翻地覆的变故之中! 厌了,倦了!宁做太平犬,不为乱离人。难道真的能和谈吗,明清不再打了,天下就太平了…… 鳌拜这个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兵,说出了这番话,真的触到了一些人的心坎里面,就连安**的一些将领都免不了有些伤感。 “中山王,别听他放屁!” 一声银铃般的叫嚷,绿衣少女从人群当中三蹿两纵,挤了过来。身材娇小,模样娇憨,尤其是努着嘴,瞪着眼,怒气填胸,更显得化外的剽悍! “哈哈哈,小姑娘,你有什么话?” “人家才不小呢,在我们那,十二三岁的女孩就能当妈了,十五六的都有在战场上杀人的!” “看不出来姑娘还是一个巾帼英雄,你有什么高论,本王洗耳恭听啊!” 顾振华说着一摆手,让卫兵闪开,少女三步两步到了路中间,恶狠狠的瞪着鳌拜。 “中山王,你千万别信他的鬼话,这些鞑子最没有信义,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我奶奶说了关外的战斗是他们先挑起来的,大明对待天下的土司,归化的部落,都是天高地厚的洪恩。各族仰赖着大明生存。这些鞑子不知好歹,起兵反抗朝廷。多少勇士都战死在了辽东。我的两位舅姥爷就以身殉国!我奶奶年过七十,还要领兵交战,我家那里有多少寡妇倚门而望。我们不想打仗,是鞑子害的。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了,要受到惩罚,要完蛋了。居然腆着脸说和谈,说不要杀戮,让他到地下去和那些战死的人说吧!” 少女像是连珠炮一样,说的周围都忍不住频频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说得好,不是我们要打的,是一切都是鞑子自作自受,还想要和平,把脑袋留下来!” “对,杀光了鞑子,给死去的百姓报仇!” 下面群情激奋,全都向少女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瞬间脸蛋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顾振华也点头笑道:“姑娘,人小见识可不差!” 顾振华冷冷的看着鳌拜,说道:“别枉费心机了,战端谁都能开启,可是唯有强者才能结束战争。汉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习惯把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在辽东杀了多少人,入关之后,又干了什么事情,我们全都记着。账要是不算清楚了,想要和谈那是痴心妄想!” 顾振华冲着所有百姓拱了拱手:“天地作证,万民共鉴。顾振华势必带领着安**光复旧都。杀出关外,扫清一切鞑虏!” “王爷威武,安**万胜!” “王爷威武。安**万胜!” 老百姓们挥动着拳头,大声的喊道。潮水一般的声音,像是魔音,鳌拜突然一张口,又喷出了一股鲜血,身躯软软的瘫在了囚车里面。 士兵们急忙将鳌拜押解离开,送交军医抢救。顾振华说完之后。又笑着冲少女拱了拱手。 “将门虎女,本王失敬了!” 少女突然吓得一吐舌头:“王爷,您知道我是谁了?” “哈哈哈。当世领兵打仗的女英雄,南征北战,力抗鞑虏,剿灭播州之乱。建功无数。唯有秦老夫人啊!本王对她也是非常仰慕,没想到今天能看到她的后人,还请到王府一叙吧!” 少女一听顾振华这么推崇她的奶奶,顿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多谢王爷,小女子一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奶奶,她老人家也格外的敬佩王爷。对了,王爷,这次不是小女子一人来的。还有我二哥……” 少女说着,一回头。正好对上了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 一个年轻的汉子冲顾振华躬身施礼:“小人马万春,拜见中山王。小妹嫣然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马姑娘明辨是非,嫉恶如仇,可是了不得的女英雄,绝对是继承秦老夫人的不二人选啊!” 说着话,顾振华让人先招呼着兄妹俩,先送到王府休息。然后他又勉励了李来亨等人一番,顾振华更是亲手给李来亨等二十人戴上了高高的熊皮帽子。 李来亨他们全都兴奋的单腿跪地,接下了这份殊荣。这不光是一顶简单的帽子,更是对他们忠勇的肯定。 周围的老百姓围着他们不断的叫好,女人们更是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弄得李来亨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像是大红布。 热热闹闹的迎接仪式结束,顾振华急匆匆的回到了王府。 “王爷,不好了,张小姐和新来的姑娘打了起来!” “什么?” 顾振华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搞什么鬼,刚刚来了客人,就这么闹,还有没有规矩?” 下人忍不住翻了翻眼皮,都说规矩,那也是当王爷的纵容的,我们可是管不了! 顾振华只能急忙向着后面赶过去,一直到了东跨院的前面。只见两个少女正在对打,其中一个是张纤云,一个就是马嫣然。 这两位全都空着手,一点都不客气,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张纤云突然一拳打向了马嫣然的面门,马嫣然急忙转过头,一伸手抓住了张纤云的腕子。张纤云急忙收手,可是却纹丝不动。 “嘿嘿,这位姐姐,说你是花拳绣腿,根本不值一提啊!” 马嫣然突然抖手,张纤云身体向后仰,她飞起一脚,踢在了张纤云的大腿上,顿时张纤云就跌了出去。 “好你个野丫头,竟敢打本姑娘,我告诉你别以为那个花心大萝卜看上你了,就想爬到天上去,本姑娘和你拼了!” “住手!” 张纤云顿时如遭电击,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师父,你没看到啊,她以小欺大,没规没距的,怎么还护着她啊!” “我看你才是没规矩,马姑娘千里迢迢,从四川而来,可是本王的座上宾,你和她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川?好啊,手伸得够长的,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娘!” 张纤云一转头,正好看到了梅珺若急匆匆的赶过来,在旁边还跟着红娘子和陈圆圆。这几个都是饱受天地钟爱的女子,虽然风韵不同,但是无一不美。尤其是一同出现,更加惊人,马嫣然偷偷看过每一张面孔,忍不住低下了头。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振华叹口气:“我怎么知道,马姑娘是秦老夫人的孙女,远路而来,本王正处理前面的事情,哪知道刚一回来,就听说纤云和人家打了起来。” 梅珺若一听,顿时目光落在了张纤云的身上:“是这么回事吗?” “秦,秦老夫人?敢情她,不,不是……” 张纤云顿时小脸通红,羞得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泪珠从眼圈里面不断的滚了出来。 梅珺若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张纤云的肩头,然后到了马嫣然的面前,深深万福。 “马姑娘,都是我管教不严,慢待了贵客,我给你赔罪了!” “不,不用的!”马嫣然笑道:“我这一路上听寂寞的,有人比武挺好,挺好的,都是我出手太重了,还请这位姐姐原谅!” 梅珺若又款款施礼,然后到了顾振华的身边,背着众人,梅珺若狠狠的瞪了顾振华一眼。 “王爷,马姑娘是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待,正事谈完了,我在花园摆一桌家宴,给马姑娘赔罪,你看如何?” “好,好!” 看着几个女人离开,顾振华忍不住嘴角抽搐,看来家宅又要不安宁了! 索性不管了,他把马嫣然请到了前面,马万春也从另一个小院赶了过来。他先是拿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这是奶奶亲笔写的,她老人家感谢王爷的慷慨相助,说石柱百姓全都感谢王爷的厚赠!” “老夫人太客气了,她为国镇守一方,保百姓平安,该是本王感谢她才是。秦马两家,全都是忠臣良将,让人可亲可敬啊!” 马万春再三躬身致谢,说道:“王爷,奶奶还有一个动议,她希望安**能够入川,尽快消灭张献忠这个巨寇,还四川百姓一个安宁。” 顾振华一听,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笑道:“马公子,并非本王不想出兵,只是如今安**和鞑子正在大战。下一步就要攻击山西,一时抽不出人马。” “那,那还要百姓受罪了?”马嫣然有些落寞的说道:“王爷,您可是大英雄,难道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献贼祸害百姓吗?” “三妹,不许你胡说八道!” 顾振华摆摆手:“马姑娘说的没错,四川的确不能不管。马公子,你们白杆兵勇悍闻名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可用之兵,本王也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马万春道:“启禀王爷,白杆兵当年在关外的时候,就损失惨重。而且,而且朝廷又不给粮饷,缺额补不上来。献贼入川的时候,奶奶带着四万人马遭到了惨败,如今白杆兵可用者,不足万人,守卫石柱尚且不够,实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顾振华听着,频频点头:“马公子,你们的难处本王知道了,你看这样如何,由安**提供军需钱粮,帮着你们武装部下,然后再和献贼一战,你们可有胜算?” “王爷,那要看您给多少东西了!” “要多少给多少!”顾振华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厚赠 白杆兵在浑河之战,以七千士卒,对抗数万鞑子,白杆兵斩杀鞑子数千人,敢在野战之中和鞑子血拼,白杆兵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强兵。他们可以骄傲的说,不是败在了鞑子的手里,只是被消耗光了! 不过令人遗憾,大明似乎对这支忠勇的劲旅没有多少关心,甚至连他们的战法战术都没有仔细的记载,只是归结为蛮人民风剽悍,不畏生死。但是指挥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顾振华非常清楚,凭着白杆兵的装备,能在野战之中抗衡鞑子,唯一可能的选择就是长枪方阵! 换句话说,白杆兵已经找到了克制鞑子骑兵的最有效,最廉价措施。只是令人遗憾,大明的统治者只会把银子砸到了关宁铁骑身上,而把这支忠勇的部队抛在了一边。 那些身材矮小灵活,手里只有一杆长枪的白杆兵,和鞑子的铁骑忘情的拼杀,燃烧着一股忠魂,满腔的热血。他们父子相传,兄弟上阵,为了大明的江山,流尽了鲜血。但是却落到要自筹粮食,自备战马的地步,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正是出于对白杆兵的惋惜,顾振华这一次才格外的大方。 “马公子,马姑娘,本王先拨给你们二百万两银子,其中一半用来分发军饷,一半用来抚恤历年捐躯士兵的家眷。至于军械方面,你们只要开口,凡是本王能提供的,绝不含糊!” 马万春眼睛都直了,他突然伸出手指。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 真疼! 不是做梦! “王爷,您是说二百万两银子,这。这也太多了!” “哈哈哈,哪有嫌弃军饷多的啊,你们为了朝廷效力几十年,战死疆场的勇士无计其数,朝廷亏欠你们啊!” 马万春刚刚二十出头,一听这话,顿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王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真的都觉得委屈。朝廷根本不在乎我们,军饷是最少的。军械也不发。为什么号称白杆兵,就是因为我们除了一条白杆,别的什么都用不起,没有铠甲。没有火器。杀敌全靠拿命来拼。结果论功行赏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我们的份。浑河一战,我们浴血奋战,却被自己人暗算,数千先人全都战死。一直到了如今,白杆兵都未恢复昔日战力。奶奶年过七旬,还要领兵交战,又因为朝廷昏庸。惨败献贼之手。不是我们不想报国,是朝廷对不起我们啊!” 马万春说的痛彻心扉。肝胆俱裂。顾振华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大明要是能铁板一块,哪怕用出十分之一的力量,鞑子也早就灰飞烟灭了!忠贞兵将不会使用,赏罚不清,也难怪一批软骨头会投降鞑子,一帮只会鼓弄唇舌的清流才是真正灭亡大明的罪魁,鞑子最好的助手! “马公子,往事已矣,本王绝不会亏待白杆兵,从今往后,白杆兵将士参照安**标准发放粮饷军械,另外本王准备把白杆兵殉国将士请入忠烈祠,享受四时祭奠!” “多谢王爷!” 马万春扑通跪在了地上,冲着顾振华砰砰磕头。顾振华急忙把他搀扶起来。 “马公子,以后四川之事还要多多仰仗你们,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军械吧,有什么需要的,你都提出来!” 顾振华当即找来了夏守礼,他们一同到了军械仓库,让马万春挑选。进了仓库,马万春的眼睛就不够用了,他四处的看着。安**冷热兵器兼备,品种极多和质量精良,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全都不错。 当然马万春也知道武器要选最合适的,尤其是要弥补白杆兵的不足,白杆兵铠甲普遍缺乏,防御能力不成,另外缺少火器,也就没有了远程攻击能力,白杆兵守有余,攻不足。 而且即便是打赢了,也很难扩大战果。马万春仔细挑选了一圈,最终他挑选出来三样东西,胸甲,手铳,虎蹲炮。 “哈哈哈,不愧是将门虎子,看得就是准。”夏守礼笑道:“四川地形崎岖多山,长大的武器反而没有用处,马公子,这样吧,胸甲给你们拨三千副,手铳安**的骑兵也在扩编,暂时只能拨给你一千只,另外再加上两千杆自生火铳,至于虎蹲炮吗,两百门,你看如何?” 这下子不光马万春傻眼了,就连一直老老实实跟在旁边的马嫣然都瞪圆了眼睛。 “仓库里面也没有这么多啊,尤其是这种铠甲,完整的一块,全都是精铁,相比花费一定惊人,我们可还不起啊!”马嫣然吐着小舌头说道。 顾振华微微一笑:“这种胸甲是仿效西夷的制式,用精铁在水力锻床上砸出来的。防护能力比起传统的甲胄要好,而且更加灵便,适合山地作战,的确适合白杆兵。至于钱的事情吗,说多了就伤感情了!” 夏守礼也笑道:“马姑娘,这里只是展示而已,我们在南阳,归德等地都有大量的工厂,存货不少,一个半月之内,保证可以用船队送到四川,你们只管拿着就是了!” “小人代表祖母多谢中山王,多谢夏先生了!” 马万春是欢天喜地,有了这些武器,还有二百万两银子,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回去也好和奶奶交代了。 马嫣然小眼珠乱转,她突然看到了在正面的架子上面摆着几把奇形怪状的宝剑。长度只有一尺出头,剑刃弯弯曲曲,如同蛇信一般,上面有着奇异的花纹,金色的剑柄上面还雕刻着种种图案。 尤其是剑刃透着硕硕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我听奶奶说上古的时候,有把著名的宝剑,叫鱼肠,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些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马姑娘,鱼肠古剑本王没见过,不过这几把宝剑应该不会比鱼肠剑差。” 说着顾振华挑了一柄最小巧的,送到了马嫣然的面前。 “马姑娘,你不妨猜猜,这柄宝剑出自哪里啊?” 马嫣然接在了手里,仔细的端详,这柄宝剑虽然不足一尺,但是却透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尤其是剑刃的部位,有着一连串的花纹,形如谷穗,丝毫毕现,唯美至极。而且最特殊的一点是剑刃上面还透着淡淡的芳香,闻了一下,就神清气爽。 “王爷,我猜不出来,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宝剑,说不定是宫中匠师的手艺,摆着好看而已!” “哈哈哈,马姑娘,这可不是摆设,你不妨拔一根头发试试。” 马嫣然将信将疑,扯下了一根长长的青丝,放在了剑刃上面,轻轻一吹,顿时发丝分成了两段,飘飘荡荡的落了下去。 “啊,竟然是吹毛利刃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马姑娘,这柄宝剑并非出自中原,而是来自海外南洋,听说是当地的土人用天外陨铁制成,其制造工艺极为精细,仅反复锤锻入火一道工序就要重复500次左右,刃上的夹层钢有600层之多。据史料记载,三国时期,魏太子曹丕爱剑,曾招楚越良匠为其打造百辟刀剑,也不过是在打造刃身时入火一百次。相比之下,也是相形见绌!” 其实这柄宝剑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马来克力士剑,工艺的确如同顾振华所说,极为复杂,有南亚令兵器之王的美誉。 这种宝剑广为人知是在荷兰人入侵之后,马来人就是利用这种精良的宝剑,劈断过荷兰人的枪管,震撼了西方。当时荷兰人纷纷以拥有一把克力士剑为荣,这种凶悍的冷兵器被大量带回欧洲展览。只是到了后世,克力士剑的工艺已经失传,只能凭借着仅有的一些藏品,来追想这种宝剑的锋芒。 顾振华拥有的这几柄克力士剑可不是靠着抢来的,而是南洋的一个酋长亲手赠送的。沈廷扬曾经安排船队南下,探查商路,结果遇到了台风,这些人漂流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海岸。和当地的土著相遇,正巧有一个土著酋长生病,当地巫师怎么跳大神都没用,结果被随船的军医救治了。 酋长为了表示感谢,就送给了船队五柄宝剑。这些士兵修复了船只之后,一路回到了上海,就把宝剑交给了沈廷扬,沈廷扬又献给了顾振华。 马嫣然一听这柄宝剑还有这么丰富的来历,也是吓了一跳。慌忙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 “王爷,小女子失礼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收好吧,要是坏了我可赔不起!” 马嫣然一面说着,一面拍着高挺的胸脯。 “马姑娘,这柄宝剑虽然锋利,但是尺寸太小了,放在我手里也用不上,倒不如就送给姑娘吧,留着防身也好!” “啊,不行,不行,神兵利器,我怎么敢要啊!” 马嫣然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的盯在了宝剑上面,根本离不开了。 “哈哈哈,马姑娘,东西再好,摆着也就没用了,你远路而来,我也该送点见面礼才是!” 顾振华说着拿过了精巧的赤金剑鞘,塞到了马嫣然的手里。小姑娘也着实喜欢,红着脸点头收下了。 一切都谈好之后,顾振华才送着兄妹离开。 “王爷,您对他们未免有些太好了吧?这有点不像您的性格啊?” “老夏,你以为本王是吝啬的人吗?” 夏守礼翻了翻白眼,心里说:“你就是!” 顾振华摸了摸鼻子,用着意味深长的声音说道:“夏先生,实不相瞒,听他们说秦老夫人身体很不好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整编行动 “王爷,真是什么事情都让你算到了!” 夏守礼摇头笑道,他最初也只是以为顾振华看重白杆军,才主动给了这么多好处。哪知道这家伙的心思的确深沉,图谋非小啊! “秦老夫人年岁大了,再要领兵打仗已经非常困难了,她的子侄不少已经殉国,年轻一代又没法挑起重担。夏先生,没有了白杆兵,东川等地势必全数落到张献忠的手里,本王可不能让张献忠轻轻松松就当了刘皇叔啊!” 夏守礼摇头笑道:“王爷,张献忠的本事可当不成刘皇叔,倒是您把刘备学到家了!” 说起来顾振华这一招真有刘备的取四川的厚黑影子,打着帮忙的旗号,结果却是鸠占鹊巢,图谋不轨。 好在顾振华脸皮足够厚,根本不在乎,他笑道:“夏先生,你是督管军需的行家,又熟识军事,我看这一次就由你负责押解物资入川,另外我再派一个营的士兵给你,进了川地,可不要丢了安**的威风啊!” 夏守礼一听,也只能点头,笑道:“王爷您放心吧,卑职一定尽力把巴蜀给您拿过来!” 交代清楚之后,顾振华本想着回府,设宴款待马氏兄妹,结果吴凯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卑职有要事回禀。” 吴凯杰变颜变色的,看起来事情还不小,顾振华只好带着他到了密室,吴凯杰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密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请看!” 上面没名没姓,顾振华皱着眉头。撕开之后,一看上面的内容,也是吓了一跳。 写这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 仔细一看,这封信分成了两部分,前一半是说顾振华领兵有方,安**威震天下。让他十分敬佩,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总之是拜年的好话。 在后一部分多尔衮则是大骂明廷昏庸。话里话外都在说着陷害忠良一类的话,几乎挑明了说顾振华也会有麻烦。到了最后多尔衮又写到安**自成一系,顾振华英雄了得,何必屈居人下。他愿意和安**打成和议。划地为王。到时候两方互不侵犯,安稳相处。如果顾振华觉得残明那里不好解决,清军可以出手,帮着顾振华解决这个麻烦。 顾振华皱着眉头,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扔在了桌子上。 “吴参谋,你是怎么看的?” “回王爷,鳌拜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提议双方罢兵,如今多尔衮又送来这么一封密信。依卑职的看法,满清的确有些人想要和谈,不想再打了!” 顾振华微微点头,然后又问道:“你觉得本王该不该接受呢?” “论理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安**理当北伐鞑虏,光复北都。更何况我们和鞑子之间是无法化解的血仇,只怕说出议和的话,都没法和军民百姓交代,对于王爷的声望也是打击,难免让人觉得前后不一!” “哈哈哈,这些废话我就不听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见识没有?” 吴凯杰咬咬牙说道:“启禀王爷,卑职以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顾振华摆摆手:“本王不会那么笨的,朝廷的那一帮窝囊废休想对付我!” “王爷圣明!”吴凯杰道:“只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旦把鞑子平灭,小皇帝回到了旧都,势必会被当做中兴之主,到时候天下怀念大明的旧人势必会更加忠于明廷。王爷想有什么作为,受到的掣肘就多了!” 道理非常显而易见,兼并一个即将垮台的公司,远比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容易。如果顾振华放手把满清消灭了,到时候拼一个两败俱伤,搞不好的确南明就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吴凯杰看着顾振华陷入了沉思,他又探着身子说道:“王爷,卑职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自古以来,权臣都没有好下场,要么就被抄家灭门,要么就奋起一击,做一个赵匡胤!王爷您就算仍然忠于大明,可是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您一手创立起来的新政怎么办!大明已经烂透了,也该改朝换代了。皇帝由姓朱的变成了姓顾的,终究都是汉人,天下百姓不会在意的!” 吴凯杰本来就是功利心很重的人,顾振华势力越来越大,他的野心也越来越膨胀,要是顾振华能登上帝位,他就是从龙功臣,这种诱惑是任何一个人都抗衡不了的。 这一次他索性冒着风险,把话挑明了,就是希望顾振华能够点头。因此说完之后,吴凯杰紧紧盯着顾振华,生怕这位当场翻脸。 “不要说了!” 顾振华止住了吴凯杰,他又把书信拿了起来,仔细读了一遍。然后眉头紧皱的说道:“吴参谋,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多尔衮那家伙会真心议和吗?” 顾振华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让吴凯杰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说多尔衮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爱新觉罗家的人可有着光荣的传统,老奴就跪在了李成梁的面前,管杀死父祖的仇人叫爹。多尔衮这家伙更是阴沉险恶,皇太极逼死了他的母妃,他不一样对着皇太极卑躬屈膝。皇太极死了,多尔衮立刻霸占嫂子,欺负侄子。这么一个丧尽天良,有阴险毒辣的人物,他能轻易和本王和谈,还要划地而治吗,他会甘心吗?” 吴凯杰刚刚被一脑子的从龙功臣给弄迷糊了,这时候一听顾振华的分析,也频频点头。 “王爷,那您说多尔衮这是想干什么?” “无非是两条,要么是挑拨离间。要么就是缓兵之计!” 吴凯杰仔细想了想,忍不住说道:“王爷高见,我看说不定两者皆有。我们该如何应付呢?” “哈哈哈,不动如山,什么时候都是实力说话。我们要加快扩军整编的步伐,如今陕西全境光复了,急需恢复元气。还有四川的事情,千头万绪,不必急着和鞑子摊牌!但是攻势不要停。按照我当初的部署,继续采用剥竹笋的战术,不断蚕食鞑子的地盘。而且要以打促练。让各个部队尽快成熟起来,你现在就去找李济伯先生,一同拟定一份方案出来。” “遵命!”吴凯杰急忙转身就走,可是到了门口他又停住了。 “王爷。刚刚卑职的话。您可要三思啊?” “你放心吧,我不会治你的谋逆大罪的!” 顾振华交代完毕,终于有了空闲,回到了王府。他刚刚回来,就有手下人急匆匆的跑来。 “王爷,王妃请您到后宅去一趟!” “后宅,什么事情啊?” 顾振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急匆匆的到了后面。刚刚进入了梅珺若的房间,只见里面坐满了人。 正中间是梅珺若。在她的旁边陪着红娘子,柳如是,还有李香君,陈圆圆,张纤云站在了门口,鼓着小腮帮,气呼呼的样子。 在内间屋红玉和绿珠一对双胞胎正在照看着梅珺若和红娘子的孩子,整个房间之中,恐怕只有三个小不点无忧无虑的翻腾着,欢快的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哎呦,大家都在啊,快来,把孩子抱过来,本王可想他们了!” 梅珺若冷若冰霜的说道:“王爷,和孩子亲近什么时候都成,奴家就是想知道,您是不是准备纳妾啊?” “纳妾?哪有啊?夫人,你可千万不要诬陷我啊!” “还说没有。”张纤云说道:“你都把宝剑送给了那个姓马的丫头,您可不知道啊,她有多爱惜,和我们吃饭的时候,一直带在了身上,都不舍得拿下来,我看就是您送的定情信物!” 顾振华没搭理张纤云,急忙问梅珺若道:“夫人,在酒席宴上没有人失礼吧?” “王爷的贵客,我们哪敢怠慢啊!” “哎,那就好,要不然可就坏了大事情了!” 张纤云晃着脑袋说道:“什么大事情,您的喜事吗?” “闭嘴,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啊,见到女人就两眼发红吗?” 顾振华痛心疾首的质问,不过在场几位全都被脑袋转过去,显然再说,你就是那样的人! 唯有红娘子小声问道:“王爷,这还有什么要事不成?” “当然,马姑娘是秦老夫人的孙女,而秦老夫人的白杆兵正控制着东川。安**想要进四川,想要剿灭张献忠,就离不开老夫人的帮忙,你们说我对马姑娘客气一点有什么了,不光如此,我还拨给了马公子二百万两银子,难道也有什么不良企图?” 这几句话,一下子问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梅珺若也脸蛋通红,忍不住捂住了小嘴。 “王爷,奴家想差了,请王爷责罚!” 张纤云也低下了头:“都是我多嘴多舌,错都在我的身上。” “不要道歉了,本王也不是小气的人,以后记住就算了。不过犯错总是要惩罚的,就罚你们今晚都陪着本王!” 顾振华大笑着扑向了一众羊羔…… “黄侯爷,这次的药水如何?” 黄得功笑道:“吴神医妙手回春啊,我就怕着一个眼睛废了,连带着另一只也完了,成了睁眼瞎这辈子可就没戏了!” 吴又可道:“黄侯爷,您可是要直捣黄龙的人,老夫哪敢不尽心竭力啊!” 正说着,翁之琪突然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来,一见到黄得功就说道:“侯爷,您不管管啊,新的整编计划出来了,咱们的弟兄都要靠边站了,顾振华就是卸磨杀驴,不给人活路啊!” 第三百七十三章 转移矛盾 “荒唐,翁之琪,你不是在徐州前线吗,怎么跑到开封了,你知道什么叫做临阵逃脱吗?好大的狗胆子,还敢和我告状,不用到中山王那里,黄某今天就把你开了,给我滚回家里头卖红薯去!” 黄得功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翁之琪听到也是怒火中烧。 “侯爷,安**抗清,咱们也是一样,都是为国流血牺牲的将士,凭什么到了整编的时候,他们都当正印官,咱们弟兄只能当副手,还有一大半的人要回家种地,这是哪门子道理?还不是一句话,人家是嫡系,咱们是外秧儿,要受人家的气。我就是不服,不光我不服,弟兄们也不服气。侯爷您可是大家的主心骨,难道就不站出来,替弟兄们说话吗?” “说,说什么?翁之琪,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早就没有江北四镇,我的部下也都是安**的将士,一切听从中山王的命令。更何况我在开封还没有听说整编的风声,你就找来了,捕风捉影,妄自揣测,你还嫌天下不够乱吗?” 翁之琪也瞪圆了眼睛,吃惊的问道“侯爷,怎么可能没有风声,您老肯定是被蒙蔽了,顾振华这个家伙太过分了……” “你给我滚出去!”黄得功这下子可是气疯了,他豁然站起,飞起一脚,把翁之琪踢出了一溜滚儿。 “好啊,我黄得功的确被蒙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管。你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黄得功一面说着,一面抓起墙上的宝剑。就要动手。一旁的吴又可慌忙拦住了他。 “黄侯爷,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眼睛了?” 吴又可拉住了黄得功,又冲着翁之琪摆摆手:“你给我出去吧,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 这时候早就来了一大帮的医生护士,外面的卫兵也涌了进来。翁之琪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黄得功拱拱手。 “侯爷。小的不知好歹,告辞了!” 眼看着翁之琪转身离开,黄得功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面。一语不发。 “吴先生,您老是救命的菩萨心肠,黄某相信你不会胡乱传话,您说中山王这个人如何?” 吴又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吱声。而是拿出了一张纸,刷刷点点,写好了一份新的药方。 “来人,按照这个方子,再给黄侯爷每天熬三碗。” 黄得功一听,吓得变颜变色,慌忙摆手说道:“吴神医,我这些天吃药吃的从心里往外苦。你可别再添了!” “中医讲究治未病,什么意思呢。就是没病的时候防病,等你有病了,什么都晚了。眼睛的问题最怕肝气郁结,我现在开的方子就是防病的,你要是不吃,真的病了,那就晚了!” 黄得功听着吴又可的话,突然眉头皱了起来,这话似乎在说自己的病,可是仔细想想,另有深意啊! 黄得功半晌冲着吴又可拱了拱手:“多谢神医指点,这有病就要治,心病更是如此!” 黄得功说着拿出了一份名帖,交给了手下人。 “你去,把这个送到中山王府,就说黄某想要请中山王过来喝茶!” 士兵慌忙接过了拜帖,转身急急忙忙的前往王府。 …… 顾振华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两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头上带着精致的虎头帽子,身上穿着青缎小袄,外面裹着狼皮的褥子,正在花园里面走着。花草衰败,不过昨夜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两个孩子格外的高兴,咯咯的笑着,伸出了小手。 “宝贝儿子,是要玩雪吗?爹抱你到树下啊!” 顾振华抱着孩子到了一株矮松树的旁边,儿子的小胖手抓在了树枝的积雪上面。冰灵的雪让小家伙打了一个机灵,笑着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跟在后面的梅珺若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儿子的小手,赶快拿出了手帕,把雪擦干净了。 “我的王爷,您就别作祸了,要是孩子病了,我看你怎么办?” “不会的!”顾振华笑道:“我的儿子没有那么娇贵吧。” 这时候另一边女儿也伸出了小手,似乎也想触碰一下洁白的雪。顾振华更是笑道:“还有丫头,正所谓淘小子出好的,淘丫头出巧的,这俩准不差!” 梅珺若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摆手,把红玉和绿珠叫了过来。 “你们把孩子先抱回去吧!” 两个人点头,接过了孩子,两个小家伙似乎还有些不舍,眼巴眼望的盯着顾振华。 “爹也没办法啊,谁让咱们家你娘说了算呢!” 梅珺若叹口气:“我要是真说了算啊,你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了,赶快找个吉利的日子,把纤云也娶过来吧!” 顾振华老脸一红:“夫人,纤云光是学武,我还……” “还想撒谎啊,那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自己知道!”梅珺若没好气的说道。 顾振华这下子彻底没话说了,就在那天晚上,他兴致颇高,和梅珺若,红娘子她们折腾了半夜,弄得几个女人连连告饶。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顾振华早早起来,女人们还在熟睡,他正好路过张纤云的房间,鬼使神差的顾振华跑到了张纤云的房里,将这朵娇花也给采了。 本来还以为梅珺若不知道,没想到当面被戳破了,顾振华也弄得好没面子。 “夫人,你是不是在我的身边放了不少的细作啊?” “用不着,纤云什么话都不瞒着我,再说了,凭着你的德行。早晚的事,我心里头有数!” 顾振华尴尬的笑笑:“珺若,你这份开通的劲头。当真是世上少有,我顾振华何等的福气,能拥有你这样的妻子!我看咱们应该抓紧时间,好好生几个小娃娃!” 梅珺若顿时羞红了脸蛋,“大白天的胡说什么?” “什么时候都是一样,我可是听说当年鸠摩罗什讲经的时候,还找宫女呢!” 顾振华说着揽住妻子的肩头。两个人亲昵的黏在了一起,大手在肩头和腰身拂过。 “珺若,人家生完孩子都会变丑。可是你生了孩子,反而更漂亮了!” “当真?” “我怎么会撒谎啊,魂儿都被你勾走了,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顾振华伸手就要抱起爱妻。可是这时候突然在花园门口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 “王爷。黄得功黄侯爷请您过去!” 梅珺若一听,羞红着脸,慌忙推开了顾振华。 “正事要紧,我走了!” 她转身疾步匆匆的离开,顾振华也只好悻悻的转回头,看来还要熬到晚上才行啊!顾振华狠狠的瞪了送信的手下一眼,换上了一身紫色的蟒袍,直接赶到了军医院。 “黄老兄。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好多了,好多了。有吴神医这样的妙手。哪有不好的道理!” 黄得功笑着把顾振华拉进了自己的病房,在病房里面放着一把铜壶,炭火正在熊熊燃烧,热气不断冒出来。 “王爷,吴神医交代了,不让我喝酒,那就只有茶水了,你可不要见怪。” “客气什么啊,就算什么都没有,咱们都能聊一个通宵!” “是啊,王爷对黄某的脾气,相见恨晚啊!” 黄得功一面说着,一面给顾振华摆上了茶杯,像模像样的倒了一杯茶。 顾振华笑着拿了起来,品了一口。 “不错,是信阳的毛尖,这个茶清心明目,老兄是懂行的人啊。原本我还以为老兄会喜欢更浓烈的铁观音呢!” “我哪懂茶啊,这是吴神医让我喝的,不过喝了一些日子,到真有些感受出来。当官就像泡茶一样,泡得时间短了不成,泡的长了也不成,总要正好才行。黄某今年也快过了半百了,在疆场征战,留下了一身病痛。如今封了侯爷,我也没什么奢望,过些日子就准备告老还乡。以后军国大事,全要看王爷了,我就提前以茶代酒,恭祝王爷早日恢复汉家江山!” 顾振华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当初黄得功还和自己说要亲自打进北京,怎么转眼就换了说辞,还要告老还乡,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黄老哥,这杯茶我可不敢喝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不是顾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王爷,你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大明江山,黄某全都理解,咱们就不用多说了!” “慢着,老哥,你必须说清楚。顾某还就是这么一个较真的人,你要是不说,别指望我放你告老!” 黄得功看顾振华说的恳切,他叹口气:“王爷,实话说了吧,翁之琪来找我了,他说军队要整编,心里头有些想不明白的。” 响鼓不用重锤,提到整编两个字,顾振华瞬间就明白了。他眉头紧皱,一摆手叫来一个随从。 “你去,马上把吴凯杰给我叫过来。” “是!” 不到一个时辰,吴凯杰小跑着赶了过来。 “王爷,侯爷,你们二位这么清闲啊,是想找我喝茶吗?” “喝茶?怕你没有这个福气了。你给说清楚,军队整编的事情弄得如何了?” 吴凯杰注意到了顾振华的神色不对,他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说道:“目前已经有了眉目,王爷前番提出过三大军团的设想,这次也是依照这个路子来的。要在团一级的建制上面增加旅级编制。河南方面设立十二个旅,两淮八个,湖广是六个,另外水师编排成三大舰队,分别是……” “不要说这些!”顾振华摆手说道:“说人事的安排,你把一碗水端平了吗?” 吴凯杰大吃一惊,急忙说道:“王爷,天地良心,卑职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以权谋私啊! 所有将领均是德才兼备,能力突出,是独当一面的大才。” 黄得功叹口气,道:“吴参谋,咱们一起出生入死,黄某也就不瞒着你了,翁之琪找到了我,说你把黄某的老部下都派做了副手,还搞什么调换,要把他们从一线赶出去,有没有这个事情?” “胡说八道!”吴凯杰顿时瞪圆了眼睛,“我的名单这两天刚刚拟出来,翁之琪怎么可能得到消息,还大老远的跑来告状,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顾振华不耐烦的摆摆手:“吴凯杰,你别管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我只问你一句,有没有黄侯爷说的这些情况?” 吴凯杰也吓了一哆嗦,偷看看看顾振华,微微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王爷,卑职是把黄侯爷的一些部将调到副职的想法。不过我可不是要打压他们,而是这些人对安**的战法训练还不熟悉,准备先让他们熟悉适应之后,再调到一线部队。卑职这么安排也是用心良苦,毕竟黄侯爷的部下在旧军多年,没法很快适应新的军制,不得不如此!” 黄得功一听,笑道:“王爷,吴参谋说话也有道理,任人唯贤吗!黄某那些部下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都没有意见!” 黄得功说的客气,可是在他的眼睛,明显也闪过了一丝不快。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没法坦然接受。 顾振华也是眉头紧皱,任人唯贤没错,可是也要讲究派系平衡,至少不能让外人说出什么来。顾振华可不想学某位高田炮兵联队的马夫,搞什么嫡系杂牌,弄得军队离心离德! “黄兄,顾某向你保证,绝对没有打压的意思,但是为了保证战斗力,有些整编又势在必行……” 黄得功点点头:“王爷,不用解释了,黄某的部下不堪用,就果断的刷下去,也免得影响了大局,把军队交给你,黄某就是相信王爷。” “不,黄老哥,顾某不能对不起朋友,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帮着你解决!” 吴凯杰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王爷,侯爷,卑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这次有麻烦,说到底一句话,就是僧多粥少。因此卑职想着,能不能再辟出一个军团,给大家更大的舞台!” “说具体点?” “是!”吴凯杰道:“卑职以为东江镇还是空缺,眼下主要袭击鞑子的后方,立功不难。下一步还可以在海外拓地,有本事就算占地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顾振华顿时眼前一亮:“国内的格局就这么大,难免要受委屈,如果到了海外,局面大不相同,黄兄,你看怎么样?”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个机会 在荒凉的原野上面,有几百个人骑着骡马,快速的逃跑。这些人多半都衣不遮体,手脚之上,全都是冻疮,被寒风吹袭,浑身瑟瑟发抖。 马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布包,还横着铁锹锄头一类的农具,甚至有人还带了大铁锅。 “刘哥,前面有个山坳,咱们先去避一避,吃点东西吧!” 领头的人骑在一匹大青骡子上面,向着四周看了看,点点头。 “好,不过动作可要快点,小心鞑子追上来。” 这伙人到了山谷之中,有人捡来了不少干柴,铁锅加起来,没有水,只能拿来一些积雪。 水烧起来,他们又拿过了一个小口袋,倒里面一点粮食,撒了一些乌七八黑的盐巴。 “省着点用啊,要到河南,还要跑几百里呢!要是没了粮食,咱们都要饿死在半道了。” “啊?”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看了看领头的人,问道:“刘叔,那么远,还去河南干什么啊?到了河南,真的就能过好日子吗?” 领头的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还太小不知道,刘叔当年就是河南的军户,去辽东打仗,结果被鞑子抓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告诉你啊,到了河南,拳头大小的馒头随便吃,猪肉管够,官府的老爷也和气,不打人,不骂人,老老实实耕田,有个两三年,大家伙就能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 听着首领的保证,这些人全都来了精神,大家瑟瑟发抖的捧着能照出人影的粥碗。一面喝着,一面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唯有首领还有一个中年人坐在了一旁,他们脸上显然没有那么轻松。 “刘哥,咱们在河南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真怕啊,从屎窝挪到了尿窝。拼着命的逃出鞑子的手掌,到底有什么用啊?” “有用!”首领坚定的说道:“老七,哥哥认识几个字。那一天我偷偷的看到了一张报纸,听说是从南边传过来的。上面写了安**打败了鞑子,杀了好几万人,还建田庄。只要肯干活。就能活命。” 老七还有点不信:“刘哥,咱们不是没和鞑子打过,朝廷的人马什么德行,还不清楚吗,我怕是虚报战功啊!” “不会的,有些事情是假装不了的。你注意到没有,这大半年来,鞑子不断从奴隶仆从之中挑选人手。最忠心的,最老实的。全都被他们充入了汉军旗。我问问你,以前有这种事情吗,肯定是鞑子受不了损失,不得不补充。我现在就有一个担心,咱们要是到了河南,让安**当成了汉奸,砍了脑袋,那可就亏了!” 首领说着,抓着头上的金钱鼠尾,突然痛哭流涕。 “我当年怎么就不死在战场啊,对不起祖宗啊!” 这些人全都是从满清田庄逃出来的奴隶,也就是所谓的逃人! 别管后世有多少缠绵悱恻的辫子戏,都改变不了一个问题。满清贵胄就是一群野蛮的奴隶主,他们跑马圈地,倒行逆施,强行把自耕农和佃农变成了他们的奴隶,从清初开始,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逃人。满清为了追捕他们,制定了臭名昭著的逃人法。 逃人法规定查获的逃人鞭打一百,归还原主。藏匿逃人者从重治罪,本犯处死,家产没收,邻里、甲长、乡约,各鞭打一百,流徙边远地区。残酷的奴隶制度在中华大地上再度复辟。 由于安**的出现,满清对底层压榨更严重,逃人数量更多,满清的惩罚也更严酷,对于那些主动带头逃跑的,直接处以极刑。 喝过了稀粥之后,这些人再度出发,他们正好来到了一处山谷。突然前面一阵铜锣声音,冲出了一大帮的军队,堵住了去路。 领头的慌忙拨转马头,可是后面也涌出了更多的人马,将他们死死的困住。 为首一个年轻的将领手里拿着马鞭,冲他们冷笑道:“逃人是吧,想去南方投靠明廷,知道吗,你们这是死罪!本将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全都杀了!” 这一两百人吓得浑身发抖,那个老七突然抄起了一把铁锹,大声的说道:“刘哥,怎么都是一死,咱们拼了吧!” “对,宁可死,我们也不去给鞑子当奴才了!” 那个年轻的将官哈哈大笑:“好,是条汉子,有点骨气。本将军给你们一条活路,只要老实投降,到我手下当兵,我就饶了你们,不然死路一条!” 首领刘哥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我堂堂怀顺王耿仲明世子,岂会欺骗你们!” …… 黄得功手下总兵官就有八个,士卒多达六万人。论起人数已经超过了河南的安**,然而在战斗力上却是和正规安**相去甚远。因此必然要裁撤士兵,采取精兵策略。 只是如此一来,麻烦就来了,黄得功军中也有不少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这些违法的事情要不要清查,部队要不要缩编,老弱无能的兵将要不要清理?大明的士兵早就有了军阀化的趋势。 对付满清的时候,还能同心同德,可是真正要动自身的利益,他们又不免闹起来。就算是黄得功心里也未必痛快,不过好在他识大体,要不然只怕麻烦就大了。 “黄兄,整编的事情的确是我欠考虑了。” “王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挑破毒疮肯定很疼,可是不挑破危害更大。这些天只要有时间我就找来王爷制定的军规和训练操法。以黄某观之,王爷练兵犹在戚家军之上,黄某自愧不如。” “黄兄,凡事都讲究情理二字,翁之琪他们在徐州之战的确立有大功,随便就裁掉了,或是屈居人下,心里不痛快也是难免。刚刚吴参谋提议让他们去海外立功,这是一条路子。我想了想,又想出了两个办法,咱们不妨参详一下。” “王爷请讲。” “首先该让大家明白,去海外不是贬谪,而是另外辟一方天地,西夷不少都在南洋建立了据点,咱们也可以。想要称王称霸,都可以去海外发展,本王会全力支持。至于第二点嘛,我准备成立一个将官学院,日后将领都要经过培训,才能升迁,至于学校的校长,我亲自出任。” “哈哈哈,他们文人都有私塾,书院,咱们武夫却没有,王爷要是真的办学院,黄某第一个去听课!” 安**早就有了内部的学堂,这一次顾振华只不过是固定完善下来。但是黄得功听在了耳朵里,味道就不同了。 对于明朝的人来说,师生关系可是堪比父子的。黄得功手下的部将之所以会担忧,就是因为他们不是顾振华的嫡系,担忧会受到打。可是进入了学院之后,奠定了师生名分,就没有这个麻烦了。相反天子门生肯定是一路高升。 “第三条吗,就是有些老弱残兵必须裁汰的,本王会安排他们进地方的田庄,有军功的,进入资政院,绝对不亏待每一个为国流血的将士。” 顾振华这三条算是针对了三个不同的群体,有野心的,可以去海外,想在安**系统的,有了师生名分,他们也不用担心被委屈。至于真正不适合军队的,也有足够的后路。整个计划堪称周祥。 黄得功站起身,冲着顾振华拱拱手。 “王爷,处事公道,黄某就代替一斑老兄弟,谢谢王爷的美意了!” “黄兄,我看你的身体也恢复了,这次整编工作就交给你和吴凯杰吧,另外让李济伯先生当一个顾问,凡事你们三个商量,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务必公平,务必合理,不能委屈了任何一个弟兄!” 顾振华好言安抚了一阵,才和吴凯杰一同告辞。 刚刚回到了王府,顾振华脸上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冰霜,阴沉的都要下雨了。 “吴凯杰,你个大饭桶,整编是何等大事,你们参谋部怎么把消息提前走漏了?” 吴凯杰也吓得浑身发抖,“王,王爷,卑职猜想,多半是手下人拟定方略的时候,不小心将方案提前流出去了!” “不小心?难道就不能是有意的吗?我告诉你,安**不能学朝廷,弄得像是筛子一样,连个屁都存不住!你给我听着,马上组建一个情治司,给我全面盘查,谁有问题,一律不准放过!” “遵命,卑职这就去办!” 吴凯杰吓得慌里慌张的告辞,他刚刚走出去,迎面方剑鸣正好赶过来,两个人差点撞了一个满怀。 “王爷,您请看,这是李金鳌刚刚传来的消息。” 顾振华长出一口气,将书信拿了起来。 “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卑职安插的人也传回了消息,说是怀顺王耿仲明的部下膨胀的厉害,几个月时间,多了两三千人。这帮人多半就是逃人,耿仲明搜罗逃人,鞑子的王公贵胄都很不满,因此向多尔衮告发。” 顾振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尚可喜被抓进了监狱,三顺王就剩下一个耿仲明了!” 方剑鸣也说道:“耿仲明现在屯兵太原,要是他能投降,只怕整个山西就落到了咱们手里,只是王爷,他这样的汉奸能给一条活路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谁是狐狸 拉拢耿仲明,要是能把这位怀顺王争取过来,无疑又是对满清的致命打击。而且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山西,一本万利,就连顾振华都忍不住动心了! “剑鸣,你觉得开什么价码,能换来耿仲明投降呢?” “王爷,卑职以为首先要保证他的身家性命,其次官位也不能低,就算不能继续当王爷,最低也要是侯爷,还是世袭罔替。” 顾振华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耿仲明原本是毛帅的旧部,投降了鞑子,造的孽不在少数,要是给了他高位,恐怕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最起码让汉奸和黄得功这样的宿将一样,你说公平吗?” 方剑鸣也皱起了眉头,的确别说顾振华,就连他这一关都过不了,但是不下本又怎么拉拢耿仲明啊,这就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局。 “王爷,卑职鲁钝,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顾振华沉思半晌,说道:“去,把李先生,还有吴凯杰叫过来,阴谋诡计那小子擅长。” 方剑鸣急忙点头,不多时李济伯和吴凯杰先后都赶了过来,吴凯杰刚刚被骂了一个臭头,现在一看顾振华,他还有点腿肚子发软。 “王爷,卑职已经让参谋部上下开始自查了,保证把问题找出来。” “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提了,先看看这个吧!” 李济伯和吴凯杰看了看情报,李济伯先说道:“王爷。逃人的问题早就不鲜见。当年在辽东的时候,不少汉民忍受不住鞑子的欺凌,就逃了回来。只是这些人当中。往往混杂了不少鞑子的奸细。鞑子靠着他们作为内应,频频攻城略地。后来各地也不敢擅自接纳逃人。如今鞑子更加猖獗,忍受不住逃亡的奴隶数以万计。耿仲明趁机抓捕一些,收拢在手下,充当炮灰,也十分正常。” 吴凯杰也说道:“没错,王爷。那些逃人原本都是鞑子贵胄的奴才,几乎就相当于他们的财产物品,被耿仲明私自吞没。他们上告多尔衮,甚至要彻查耿仲明,这都是十分正常的。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只是我们该怎么做文章。却要仔细的考虑。” 方剑鸣道:“老吴。照我的想法,鞑子对耿仲明不满,我们正好趁机拉拢他,要是耿仲明能够投降,山西多半就拿回来了,只是要投入多少价码,还没有想好。” “不可!”李济伯急忙摆手,说道:“此法不妥。” 顾振华来了兴趣。笑道:“李先生,为何不可?” “王爷。这里面只有鞑子贵胄上告的消息,却没有多尔衮的意思。以我之见,凭着多尔衮的精明,他未必会对耿仲明下狠手。” 吴凯杰眼珠转了转,笑道:“依我看他不光不会下狠手,还要好好笼络一番。吴三桂,孔有德,洪承畴,刘良佐等等一杆汉奸都被干掉了,而尚可喜因为徐州之战的关系,听说逃回京城,就被关到了天牢,生死未卜。如今鞑子可用的汉奸只有耿仲明一个人,就算是为了满清的正统,为了粉饰太平,多尔衮也不会对耿仲明下手。相反要是换成我,说不定还会大加褒奖,给耿仲明升官进爵。” 顾振华听了吴凯杰和李济伯的分析,也不由得点点头,他们分析的的确有道理。只是这么一个机会就放过了,未免有些不甘心啊? 吴凯杰也看出了顾振华的心思,他探了探身子,笑道:“王爷,卑职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逼反耿仲明?” “快说。” “是,多尔衮没什么动作,多半他是想把事情压下去,让满清的贵胄,还有耿仲明都有退路。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中下手,让耿仲明误以为多尔衮要干掉他,逼得他不得不反!然后我们坐山观虎斗,等到耿仲明和鞑子拼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在突然出手。如此一来您也不用担心赦免汉奸带来的麻烦,还能假手耿仲明,试探一下满清的强弱,多尔衮的本事。” 顾振华瞳仁缩紧,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笑容。 “想法很不错,你要是能有主意,本王对你的疏失既往不咎!” “多谢王爷了,卑职以为想让鞑子内斗,就应该先降低外部压力。前番多尔衮不是想和您议和吗,您不妨就答应了,而且卑职建议您送还二百个逃人,以展示我们的诚意。” 听到了吴凯杰的话,方剑鸣还没有想明白,倒是李济伯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吴小子,你这一手玩得高明啊!” “当不得李先生的夸奖,我会骄傲的!” “哈哈哈,当得,当得,这一招一来能放松鞑子的戒心,更重要的是让那帮闹事的满清贵胄看看。敌人都能把逃人送回来,他耿仲明有什么借口扣下啊!” 方剑鸣这时候也如梦方醒,笑道:“老吴,真有你的,这么一来,只怕多尔衮不对耿仲明下手,就说不过去了。” “非也,非也,多尔衮一代枭雄,这种事情他不会这么简单上当的,这不过是加深他们之间的结缔,要想达成目标,还要继续挖坑才行。” 吴凯杰得意洋洋,把自己的坏水全都倒了出来,李济伯和方剑鸣在一旁帮忙,转眼之间,一套完整的方案就拟定了出来。 顾振华也是格外的满意,让吴凯杰亲自落实。 吴凯杰也不客气,当即以顾振华的口气,给多尔衮拟定了一封回信。这封回信措辞相当强硬,指责满清无故侵占大明疆土,荼毒天下,满清必须为残害百姓负责。尤其不能容忍的是竟然纵容暴徒,挖开了成祖的陵墓,罪不可赦。必须立即法办作恶人员,严惩不贷,向天下汉人道歉。 臭骂了一顿,在最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说安**也以仁慈为念,特此送回二百名逃人。 这封信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京城,那两百个逃人则是从陕西出发,经由太原,送往京城。 很显然,这个学问就在经由太原之上。吴凯杰不放心别人,亲自派遣堂弟吴焕举带队,在临走之前,他们不断的排演,该怎么应付,怎么能加深鞑子和耿仲明之间的矛盾。 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一出离间的大戏正式开锣。 …… “哈哈哈,哈哈哈!”乾清宫之中,传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大玉儿正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鸡汤过来,听到了多尔衮的声音,她也加快了步伐。 “呵呵,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难道前面打胜仗了?” “比打胜还高兴啊,顾振华这家伙毕竟年轻,看着气势汹汹,但是还会不自觉的露出了胆怯啊。别管他说的多硬气,可是主动送回了二百名逃人,那就是在向朕示弱啊!” 布木布泰也是笑道:“妾身恭贺王爷,看来这个顾振华是落到了您的算计之中啊。” “嗯。”多尔衮点点头:“这次送回逃人就是一个信号,朕必须慎重对待,让索尼去太原,负责迎接对方。把这个消息也透露出去,让明廷的那帮人都看看,他们最能打的安**都要和朕讲和了。” 布木布泰忍不住说道:“多尔衮,你真的想和明廷讲和吗?” 多尔衮沉吟半晌,咬着牙冷笑道:“做梦,再有半年朕的军队就要训练出来了,到时候朕要亲手消灭安**,用顾振华的人头祭奠阿济格和多铎他们的在天之灵!” …… 太原城郊,西风之中,吴焕举带着五十名士兵,押着两百名逃人,来到了十里长亭。在亭子外面,索尼和耿仲明、耿聚茂父子全都等着。 一见吴焕举来到,索尼急忙抢先迎了上来。 “贵使一路辛苦了,我特奉摄政王的命令,在此迎接,还请到城中一叙吧!” “啊?”吴焕举故意的十分惊讶,脸上露出了不快之色。 “明明说好的,秘密送过来,你们搞迎接,是想干什么啊?” 索尼看着吴焕举愣头青的模样,微微一笑:“贵使放心吧,这里都是可靠的人,不会走漏消息。更何况摄政王非常仰慕中山王,也想一睹安**的风采,盼着你们能一起进京啊!” “那可不成,上头的命令,送到了太原,我们就要立刻回去。千万不能泄露任何秘密给你们!” “哈哈哈,贵使真够率直的,咱们不说公事,就是喝酒,在下要尽尽地主之谊。怀顺王,您说是吧?” “那是自然。” 这两位把吴焕举接近了城中,好酒好菜的准备着,山西晋商闻名天下,各色菜肴更是精致无比。 吴焕举是把初哥的模样演的出神入化,刚开始是什么都不认识,什么也不敢吃,碰到了侍女倒酒,还会脸红、结果一番劝说之下,吴焕举也终于拿起了筷子,甩开了腮帮子,大吃二喝,最后都趴在了酒桌上。 索尼安排人手把吴焕举送到了馆驿歇息,他自己也回到了住处,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 “这个安**啊,别的不说,军纪怪严格的,都醉成了那个德行,还一句军中的事情都不说,真是有趣啊!” 手下人也是满脸含笑:“大人,嘴再严有什么用,他们只要来了,这面子就丢了。您看看吧,这是送来的逃人名单。” 索尼接在了手里,翻开看了看,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二百人吗,怎么后面又多出了十几个,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有毒 索尼看到了名单,顿时就疑惑起来。 手下人也皱着眉头:“大人,说不定是安**多送了几个,谁又知道呢!” “不行!”索尼还是比较心细的,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快,给我穿戴起来,过去看看,安**狡诈多端,要是顾振华趁机派遣一些细作,恐怕会有大麻烦啊!” “大人所虑极是。” 手下人急忙帮索尼穿戴好,又送来了热毛巾,他擦了一把脸,然后就急匆匆的向着暂时关押逃人的小院之中,出示了腰牌之后,索尼毫无阻拦的走了进来。 “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 “是!” 不多时,二百多个逃人全都被送到了小院之中,他们一个个戴着手铐脚镣,战战兢兢的,格外惊恐。 索尼目光扫过了所有人,紧紧的盯着一张张的面孔。 “本官问你们,你们都是不是从河南来的,原本都是谁的奴才,赶快说清楚,要是敢欺瞒,本官绝不客气。” 下面的人一个个偷眼看着索尼,也不敢说话。索尼一把掏出了名册,交给了手下人。 “你们按照上面的名单,挨个给我问清楚,把可疑人全都揪出来!” 手下人慌忙下去办事,索尼是越想越害怕,要真是安**不怀好意,送来了一帮间谍,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终于陆续找出了十几个逃人。 “大人。就是这几个,他们在名册上面只有名字,其他一概没有。问他们也都支支吾吾的,请大人明察。” 索尼微微点头冷笑:“任凭机关算尽,也休想骗过我的眼睛。你们这些人听着,是谁让你们来当细作的,全都给我如实招认。” 这些人依旧沉默,气得索尼一摆手,叫来了一帮行刑的壮汉。一个个拎着鞭子,狠狠的抽打。 “说不说,说不说!” 牛皮拧的鞭子。一下子打上去,就是一条血印子,不用十下,就皮开肉绽。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逃人承受不住了。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大人,别打了,小人全都招认啊!” 索尼微微露出了笑容,几步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 “这就对了吗,别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我问你,是不是安**派你们过来,刺探情报的?” “不是。” “好啊。还敢撒谎,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大人,真的不是啊!小人们在几天前才被押运的人抓到,小人们是从太原跑出去的!” 索尼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圆了,一头雾水。 这时候那些受刑的人之中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他浑身破衣烂衫,冲着索尼说道:“大人,小的叫刘二狗,您想问什么话,小的都如实说。” “好,那我为你,到底是不是安**的细作?” “不是!” “那你们怎么混到这些逃人里面的,给我如实交代。” “大人,小的们原本是给郑亲王的庄子干活的奴才。在十几天前,小的们不堪压榨,一共有一两百人,跟着我逃了出来,想要去河南。” “去河南,这不还是安**吗?” “不是,小的们刚刚到了太原附近,就被怀顺王世子抓了,他逼着小的们当兵。小的不愿意,就找了个机会逃出来,结果没想到和安**的这伙人撞在了一起。安**当我们是土匪,就全都给抓了起来。然后仔细一问,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个领头的就把我们也编到了这些逃人之中,说是要一起送回来。” “啊!” 索尼听到这里,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两个拳头。他的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又连续问了好几个人,说的全都和刘二狗一样。 本来一场外患变成了乌龙,索尼顿时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安**非但不是居心叵测,还是古道热肠,主动帮他们送回了逃人。 而一切的问题就出在了耿仲明的身上,这家伙着实可恶,不但侵吞逃人,还私自扩充部队,行为之恶劣,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刘二狗,你给我说实话,耿仲明招募了多少逃人士兵?” “小人不知,只知道我们的那个军营有一千多人,还有多少军营,就不知道了!” 索尼眉头紧锁,说道:“你不是说一起逃出来的有一两百人吗,其他人呢?” “抓到我们的时候就给分到了各个军营了。” 眼前十几个人,分到了千人的军营,还有一百多个,耿仲明手下的逃人军队,少说有上万人啊! 索尼想到了这里,后槽牙就咬紧了,真是狗胆包天!这是要造反了! “刘二狗,你听着,虽然你们逃人都是罪不容诛,但是本官念在你们是初犯,又主动认罪,本官网开一面。现在你们就马上跟着我的部下,即刻前往京城,把你们知道的事情说清楚。” 聪明人往往喜欢多想,索尼很显然就是一个聪明过头的家伙。认定了耿仲明可能图谋不轨,他就再也不客气了,连夜让亲信把刘二狗他们几个送走。 转眼到了第二天,索尼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拜会了耿仲明,然后又来找吴焕举。吴焕举宿醉刚刚醒。 “我把人都送来了,你们也都收了,那就告辞了!” “慢。”索尼笑道:“贵使远路而来,哪能轻易回去啊,再说了摄政王还有信件要送给中山王,贵使要是走了,谁给送信啊?” “这,可是。我……”吴焕举迟疑起来。 “总之上面交代了,是不许我们去京城的。” 索尼也点点头:“那好,贵使。你们就先留在太原,本官立刻回京城,马上就会带来回信!” 索尼临走又拉着吴焕举,吃了一顿饭,这一回吴焕举是死活不喝酒,只有索尼和耿仲明陪着。 在席前,索尼除了观察吴焕举之外。还把目光落在了耿仲明的身上。 “怀顺王,摄政王说你劳苦功高,想要让你回京。他好亲自嘉奖,不知道怀顺王想不想和我一同回京啊!” 耿仲明一听,顿时摇头,他也听到了风声。有些满清的贵胄把他给告了。这时候去不是找骂么!因此耿仲明急忙笑道:“索大人,军情紧急,本王还是坐镇太原吧,要是摄政王有了诏书,我再回京。” 此话一出,听在了索尼的耳朵里就成了胆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换句话说,连回京的胆气都没有。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索尼也不多说,当即带着二百个逃人。一溜烟儿的往京城赶。 吴焕举回到了馆驿之后,一直休息到了下午,才装作如无其事的出来走走。迎面正好看到一个卖烤白薯的,他走了几步。 “老头,给我来两块。” “好嘞,大爷,老汉的白薯比起蜜糖还甜呢!” “胡扯,有本事你的白薯卖出蜜糖的价钱?” “瞧您说的,老汉从来不干亏心的买卖,您拿好吧。” 老头用油纸抱着两块白薯,送到了吴焕举的手里,就在钱货换手的时候,小老头低声说了一句:“昨天夜里走了一帮。” 吴焕举一听,顿时眼中闪过一丝笑容,鞑子终究是上道了!下面就等着好戏吧,他哼着小曲,轻轻松松的又回到了馆驿,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 索尼离开了太原之后,一路急匆匆的回到了京城。在一天之前,刘二狗他们都被送到了京城,索尼回来,多尔衮第一时间就把他叫了过去。 “拜见摄政王。” “不用行礼了,朕问你,那个刘二狗是怎么回事?” 索尼沉吟一下,然后说道:“启禀摄政王,耿仲明私自藏匿逃人,而且编入军队,数量恐怕有上万之多。这可不光是在挖我大清的墙角,更是图谋不轨,不得不防啊!” 多尔衮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可有把握?” “岂敢欺骗摄政王,耿仲明闪烁其词,虽无必反之心,但也很不可靠,斗胆请王爷为了大清江山计,为了社稷安危计,赶快撤换耿仲明!” 多尔衮沉着脸,半晌说道:“该如何做,朕自有主张,不劳你指点了,退下去吧!” 索尼看出了多尔衮的不耐,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躬身离开。多尔衮沉吟了半晌,让手下的小太监赶快去把范文程请了过来。 “范学士,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范文程在洪承畴被俘之后,大病一场,也是兔死狐悲,现在精神头大不如前,不过他还是老谋深算,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王爷,要说耿仲明会私匿逃人,会扩充军队,这些我都相信,要说耿仲明回居心叵测,我以为还不至于。他敢反清,唯有投明这么一条路,可是顾振华会允许他么,我看是万万不能。” 多尔衮想了想,也点点头:“本王也是这么看的,只是他私自扩充兵力,实在是可恨,要是不教训一下,我大清的体统又在哪里。” “哈哈哈,王爷,依臣来看,耿仲明就算招募再多的人马,他都要扛在对抗安**的第一线,无非是炮灰而已,您不光不能惩罚,还应该嘉奖。” “嘉奖?” “没错!耿仲明其实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您就该给他足够的保证,如此才能让这条狗好好干活!” 多尔衮听在了这里,忍不住点点头。 “范学士果然高明,本王佩服!” 多尔衮和范文程在商量,而索尼心有不甘,他回去之后,立刻把自己的所见给透露了出去。 一下子在京的这些八旗贵胄就炸窝了,安**都能把他们的逃人给送回来,结果小小的怀顺王,一个奴才竟然吞并了他们的奴仆,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这帮人一个传一个,不到半天时间,就全都知道了,转过天,这帮人就联名上书,要求多尔衮严查耿仲明。 可是多尔衮早就有了主意,对奏折还是一概留中不发。这帮人还在锲而不舍的上告,结果到了第三天,多尔衮竟然下令赐耿仲明一坛御酒,勉励他为国尽忠效力! 事情陡然逆转,这些贵胄全都傻了眼,眼睁睁看着钦差带着御酒,离开了京城,直奔太原。 …… “吴兄弟,枪法不错啊!” 耿聚茂围着一条马鹿,看了又看眼睛上面的枪伤,由衷的赞叹。 吴焕举腼腆的一笑:“世子,这枪就是当兵的命,我这个人胆小,从来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哈哈哈,吴兄弟这话说得好,别看咱们各为其主,可是我耿聚茂就是佩服有本事的人。今天晚上我做东,你到我那里好好喝上几杯。” 吴焕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世子,我这酒量你也是知道的,再去丢人就不好了。” “别客气,酒量是能练出来的,我保证啊,等你回到河南之后,就成了酒中仙!”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有手下人急匆匆到了耿聚茂的身边,低声说道:“世子,王爷让你回去一趟,有急事!” 耿聚茂一听没有办法,只能拱手告辞,和家将急匆匆的回去。看着耿聚茂的背影,吴焕举嘴角带着冷笑。 这些天耿聚茂都在刻意接近,想要从吴焕举嘴里套出情报,结果吴焕举一直装傻充愣,居然过得舒舒服服,全然没有龙潭虎穴的一丝氛围。 如今看着耿聚茂急匆匆的模样,吴焕举的精神瞬间绷紧了,只怕大戏要来了! 耿聚茂回到了府邸,正好撞见耿仲明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儿啊,你过来看看,这是朝廷最新的邸报,上面有不少八旗贵胄弹劾你爹的奏折啊,你看该如何是好?” 耿聚茂拿过了邸报,看了看,眉头紧皱:“爹,这帮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我们是收留了几个逃人,可是不都当兵了吗,难道就不是替他们遮风挡雨,简直岂有此理?” 耿仲明叹口气,“儿啊,人家到底是满人,嘴比咱们爷们大,爹琢磨着是不是要上一道请罪的折子,我估摸着摄政王还要用咱们守山西,顶多申饬几句就过去了。” 正说话间,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 “王爷,摄政王派来了钦差,送来了御酒,说要犒赏王爷。” 耿仲明一听,大喜过望,“哈哈哈,摄政王还是英明的,一天的云彩都散了!” 这爷俩把钦差接了进来,叩谢了皇恩,拿着御赐的金杯,倒满了酒水。耿聚茂性急,先喝了一口,酒刚入肚,耿聚茂突然大叫了一声,摔在了地上。 “有毒!” 第三百七十七章 山西之叛 “快,取便汁来。” 王府的家人急忙撒腿就跑,可是到了茅房,他们都傻眼了,大冬天的全都冻住了,哪有便汁。 这几位也没有办法,只好互相看了看。 “兄弟,有没有,贡献点吧,世子等着救命呢!” “哥,我这吓得不敢尿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时候老家将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军医说了,都给我快着一点!” “是!” 几个人互相看看,只好解裤子,哗哗,哗啦,噗嗤,噗嗤…… 老家将捏着鼻子,端着满满一盆,送到了病房。医生也直皱眉头,急忙端起给耿聚茂灌了下去。 骚臭的东西一进到嘴里,耿聚茂脸蛋抽搐,猛地一翻身,哇哇大吐,恨不得把胆汁肚肠都吐出来。 耿仲明也心疼儿子,生怕毒酒吐得不干净,一连灌了三回。到了最后,耿聚茂小脸都绿了。 “爹,这玩意比毒药还厉害呢,儿子怕是要死了!” “别胡说,你们赶快带着世子去清洗一下。”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耿聚茂终于被抬到了正厅。这时候耿仲明满脸都是怒火,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儿子先喝了一口,只怕自己也有性命之忧,恨得他抓起来屋子的东西,一面砸着,一面痛骂。 “好你个多尔衮,真够狠毒的,居然御酒里面下毒。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你势不两立,绝对没完!” “爹,您老说得对。多尔衮想要咱们的命,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依儿子来看,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和他们拼到底!” 耿仲明想了半晌,又坐在了虎皮椅上,眉头紧皱。 “儿啊。为父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你说多尔衮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为什么在御酒里面下毒。说不通啊!” 耿聚茂一嘴恶臭,他早就红了眼睛:“爹,多尔衮是什么东西,您还不清楚吗!鞑子都是一帮野人。毫无信义。父子兄弟反目成仇,比比皆是,给咱们下药一点不奇怪。” 耿仲明勉强点点头:“即便是如此,可是鞑子势大,我们要起兵反抗,何其困难啊!” “爹,我想过了,凭着咱们固然不行。可是还有安**,还有大明呢。只要安**能帮忙,加上咱们的力量,还用得着怕鞑子吗?” 耿仲明如梦方醒,急忙说道:“我儿说的有理,快去,把使者请过来。” 家人转身就要走,耿仲明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耿聚茂说道:“还是咱们父子亲自去吧!” 馆驿的小院之中,几十个安**正聚在了一起,一个巨大的烤肉架子,上面一头马鹿被烤的油脂滴落,噼里啪啦的响着。有两个士兵不断的翻动,还向上面涂着调料。 “营长,这大冬天能吃上鹿肉,可是一大享受啊!” 吴焕举也笑道:“是啊,弟兄们,都被客气了,动手吧。” 这帮人纷纷拿出了匕首刀,捡肥嫩的好肉,一条一条的割下来,大快朵颐。 正在他们吃的高兴的时候,外面马蹄阵阵,不多时耿仲明带着耿聚茂赶了过来。吴焕举一看这爷俩就知道来了大事,他这个演员又要上场了。他急忙擦了擦手上的油脂,迎了过来。 “王爷,世子,刚刚猎的马鹿,肉不错,你们也尝尝!” 这爷俩哪有心思啊,只能勉强的笑笑:“贵使,还是弟兄们吃吧,老夫找你有点事情。” 吴焕举一头雾水的把两个人请到了自己的屋中,刚一进门,耿仲明和耿聚茂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突然全都跪倒在了吴焕举的面前。 “啊!王爷,世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快快请起,我一个小卒子哪有这个资格啊!” “有,我说你有你就有!”耿仲明咬着牙说道:“吴先生,实不相瞒,刚刚鞑子给我们送来了御酒。” “那好啊,说明鞑子看重你们啊!” 耿聚茂叹口气,哭丧着脸说道:“吴兄弟,你不知道啊,他们在酒里面下了毒药,我们爷俩差点就死了!” “啊?鞑子这么狠毒?”吴焕举瞪圆了眼珠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贵为王爷,鞑子怎么敢轻易下手啊?” 耿仲明叹了口气:“什么狗屁王爷啊,无非就是鞑子的奴仆而已,生杀予夺,全都攥在人家的手里!我们就像是一条虫,说你死你就要死啊!” 吴焕举在心里都乐开了花,你们还就是一对可怜虫!这也是当汉奸的报应! 在表面上吴焕举还要装作格外的同情,他眉头紧皱:“王爷,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父子赶快想办法解决吧。我们也不好留在太原了,我马上带着兄弟们南归。” “慢!”耿聚茂急忙拉住了吴焕举。 “吴兄弟,你可不能走,实话说了,我们父子想要反戈一击,投效大明。还请吴兄弟帮忙啊!” 吴焕举也吓得变颜变色,惊骇的说道:“世子,您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一个小人物,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们啊。我看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说不定和鞑子是一场误会!” “不会的!”耿仲明也说道:“这些天鞑子的邸报就有不少攻讦我们父子的奏折,看来多尔衮是早有动手的意思。吴先生,也不劳您承诺什么,只要能把我们父子的一片赤诚告诉中山王就行。” 耿仲明也是一个实力派,说话之间老泪横流。 “想老夫当年乃是毛帅手下的一个小卒,当年为了对付鞑子。也吃尽了苦头。只是朝廷昏暗,袁崇焕无耻,杀害了毛帅。我们一气之下。才投靠了鞑子。可是如今回过头来一看,却是犯下了弥天大罪。老夫不求别的,只求能反戈一击,哪怕把一腔热血都流干净了,也好赎罪啊!” 耿聚茂也哭道:“吴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我知道兄弟也是心怀大志。山西是表里河山。兵家必争之地。别的不敢说,我们父子只要倒戈投降,安**挥手之间。就能拿下山西。到时候兄弟凭着大功,也能平步青云。” 吴焕举故意装作被说动了,眉头紧皱,仔细的想着。耿仲明咬了咬牙。说道:“吴先生。我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豆蔻年华,正好配你这样的英雄少年,不如今天就洞房花烛……” 耿大汉奸也真下了血本,吴焕举吓得连忙摆手,开玩笑,他敢要媳妇。回去保证让吴凯杰把他的皮都扒下来。要知道他这位老哥还光棍一条,他哪敢跑到前头啊! “王爷。您快别说了,我就是一个手下人。不过我和参谋部的次长吴凯杰是同宗,勉强能说上话,我现在就立刻回河南,和他通个气。” 吴焕举说到了这里,面露难色,道:“王爷,世子,实不相瞒,中山王的性子你们也该听闻一二,他对于汉,汉奸是最忌讳的。我看你们还有有所表示才行,不然王爷未必相信啊!” 耿聚茂一听,急忙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抓过了头上的金钱鼠尾,一下子就给斩断了,然后又把老爹的辫子也给割了下来。 两根猪尾巴送到了吴焕举的手里,耿仲明更是说道:“吴先生,太原之中有满城一座,官房军营上千间,住鞑子两蓝旗士兵五百,家眷三千。老夫现在就把他们包围了,挨个杀了,以显示我们和鞑子决裂的勇气!” 吴焕举心里顿时开了花,只要一杀人,耿仲明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王爷,您能不能立刻动手,我带着一百颗人头回去,也好让中山王相信!” “好!”耿仲明咬着牙说道:“我儿,你马上调兵,把太原四门封闭,去杀鞑子!” …… “索大人,刚刚摄政王下了旨意,说耿仲明是大清的忠臣,国家的栋梁,区区逃人的事情,也不是他的过错。更何况他又在山西第一线,需要防备明军攻击。处境很困难,你就不要求全责备了!”宁完我笑着说道。 索尼一脸的怒气,说道:“宁相,这耿仲明私自扩充军队,图谋不轨的心思显而易见,不严加申斥,反而继续纵容,只怕会有大祸啊!” 宁完我微微一笑:“摄政王雄才大略,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把多尔衮搬了出来,索尼还想争辩,却没有了胆量。 正在这时候,从朝房外面跑进了一个章京,到了索尼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索尼一听,顿时豁然站起。 “你说的可是真的?” “没错,耿仲明已经把太原城内的满人都给杀了!” “岂有此理!宁相,看来摄政王也未必都是对的!” 就在这时候,乾清宫里面也闹翻了天,多尔衮也接到了从太原来的飞鸽传书,他的消息比起索尼还要详细。 “查,给朕好好的查,为什么御酒里面有毒,到底是谁干的?” 范文程老脸通红,正是他建议厚待耿仲明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也是难辞其咎。 不多时终于有手下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王爷,酒醋面局有三个奴婢在前天上吊自杀了,奴才以为,或许……” “查,给我彻查,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谁下了毒药!” “遵旨!”小太监转身要走。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跑了进来,惊慌的说道:“王爷,索尼等一百多位贝子贝勒,朝廷重臣全都来了,请求即刻平叛,铲除耿仲明!” 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投罗网 “干得不错!” 顾振华欣慰的拍了拍吴凯杰肩头,吴凯杰自然是得意非常。 “当不得王爷夸奖,这一切还都是鞑子愚蠢,多尔衮和耿仲明之间更是离心离德,这才给了咱们下手的机会。” 李济伯笑道:“太谦虚了可不好啊,鞑子之间固然有问题,可是能把手伸到鞑子宫廷里面,买通酒醋面局的太监,让他们给御酒下毒,这份本事也了不得啊!” 吴凯杰道:“多亏了李金鳌和天地会,他们通宵三教九流,和太监也多有接触。前番李金鳌就提议成立一个教派,拉拢太监,给咱们卖命!” “教派?本王怎么没听说?” 吴凯杰脸上带着羞愧,道:“王爷,邪门歪道,算不得什么露脸的事情,卑职没敢说。” “笑话,这次不是有了大用处吗,怎么不说了?” “王爷,卑职就实说了。这些太监最在乎的就是命根子没了,因此卑职让李金鳌他们胡诌,说海外有奇药妙法,能够断肢复生。只要勤修苦练,就能恢复完整之身!” 说着吴凯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十字架,上面还绑着耶稣。 “王爷,您看,这就是卑职给他们弄得佛爷让他们拜这个!” 顾振华一看,笑道:“这不就是受刑的耶稣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吴凯杰嘿嘿一笑:“卑职是这么教给他们的,就说这个西洋的神啊。成神之前,偷偷染指王后,结果被绑了起来。命根子割了去,然后靠着神功,又恢复了,从此成为重阳教主。卑职还找了几页西洋经典,反正太监们也不认识,随便糊弄一下,就有一帮人上当!” 顾振华这下子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李济伯也笑得前仰后合。 “吴凯杰你可记住了,这话千万别让汤若望他们听到,不然这帮家伙非和你拼命不可。就没有你这么糟蹋人家西洋教派的!” 方剑鸣也说道:“老吴。既然你能买通太监,那能不能给多尔衮他们直接下药啊,毒死算了!” “不成,不成。”吴凯杰道:“李金鳌他们收买的太监还都是最底层的。而且鞑子的御膳在吃之前。都有专门的奴才试吃,没法插手。赐的御酒不用试吃,下手就容易了很多。” 虽然没法对多尔衮下手,但是顾振华还是非常满意的。 “眼下耿仲明和多尔衮之间已经有了致命的嫌隙,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彻底打起来,不死不休,咱们才好坐山观虎斗!” 李济伯也说道:“没错,虽然耿仲明似乎有了翻脸的决心。但是多尔衮奸雄非常,万一他忍了下来。好言规劝,说不定还有修补的机会!” 顾振华也有这种担忧吗,他转身对吴凯杰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太原,逼着耿仲明杀死更多的鞑子,彻底和多尔衮决裂!” 吴凯杰点点头:“卑职这就动身。只是王爷,耿仲明这家伙也肯定会要好处的,您说该怎么应付?” “口惠实不至。”顾振华笑道:“要是他逼得紧了,你让耿仲明对晋商下手!” 吴凯杰一听,顿时笑着点头:“王爷就是高明,那帮晋商可是鞑子最好的爪牙,要是动了他们,就算是多尔衮还想挽回,都是绝不可能了!” 吴凯杰兴冲冲的告辞,急忙和吴焕举一同行动,他们带着随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太原赶过去。 …… “摄政王,都是老臣有罪,还请王爷治罪!”范文程跪在了多尔衮的面前,提泪横流。 殿外不少满清贵胄都还跪着,口口声声要求立刻平叛,而且治罪范文程。这位替满清卖命的汉奸也落了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简直是出乎预料。 多尔衮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范学士,你快起来吧,此事不怪你,全是有人暗中下毒,才让耿仲明疑心朕要铲除他,这是天大的误会!” 误会,两个字,就等于是定了调子,范文程一瞬间心就落到了肚子里,颤颤哆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爷,虽然是误会,可是耿仲明毕竟杀了太原的满人,还试图勾结安**,罪不容诛啊!” “不!”多尔衮果断的摆手:“范学士,国家用人之际,耿仲明手握重兵,朕必须尽力挽回,不然他投靠了安**,山西的局面就再也没法收拾了!” 范文程顿时在心里给多尔衮竖起了大拇指,这位不愧叫做睿亲王,真有胸襟,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忍住,果然是不凡! “王爷,老臣也以为应当消除误会,挽回怀顺王,只是一来怀顺王心中芥蒂以深,不好消除。二来殿外那么多大臣,他们也不能放过耿仲明,两方疑心重重,恐怕唯有打一场才能解决了!” 多尔衮脸色阴沉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外有强敌,要是再和耿仲明打起来,不用安**出兵,大清江山就完了!殿外那帮心里头只有田庄,只有奴才的蠢货都不用搭理,大清的家不用他们来当!” 多尔衮强压着怒火,说道:“当务之急是赶快向耿仲明解释情况,不能让他投降了安**,范学士,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范文程转了转眼珠,说道:“王爷,老臣以为可以让范永斗去面见耿仲明,把真金白银放在他的面前,只要耿仲明不是傻瓜,他应该会回心转意。” 多尔衮想了又想,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也点点头,鞑子这边也迅速的行动起来。 …… 太原城中,王府之内。 耿仲明在地上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自从包围了满城,杀了一百个鞑子之后。这位怀顺王就在不停的回想,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儿啊,为父前后想了想,这事情似乎还有蹊跷,就拿御酒来说,要是多尔衮存心要咱们的命,他肯定会派遣人马在后面。可是并没有动作,你说这里面会不会……” “爹,事到如今。还有回头路吗?我看咱们干脆直接屠杀了太原所有鞑子,然后打出安**的旗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年顾振华连战连捷,把鞑子打成了一个孙子样。要是再和鞑子混下去。只怕咱爷们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耿仲明叹口气。说道:“为父不是不知道,只是顾振华同样心狠手黑,我们要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想要后悔都晚了!” 这爷俩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前来报信,说道:“王爷,范先生前来拜访。” “范先生?哪个范先生?” “范永斗啊。就是那个皇商,他说是奉了摄政王的命令。来向王爷解释一个误会!” “误会,有什么误会?”耿聚茂一脸不以为然。 耿仲明反而面露思忖,说道:“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有什么说辞。” 不多时一身青衣小帽的范永斗就走了进来,见到了耿仲明急忙施礼。 “怀顺王,小人奉命前来,您老一向可好?” 耿聚茂冷哼了一声:“姓范的,早就没有什么怀顺王了,鞑子想杀我们,我们爷们早就反了。正好你来了,就把脑袋留下祭旗!” 范永斗慌忙摆手,急忙说道:“世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上当?你还想花言巧语吗?” “不不不!世子,你听小人说完,朝中的确有人攻讦王爷和世子,但是摄政王对待你们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耿聚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抽出了腰刀,架在了范永斗的脖子上。 “多尔衮给我们爷俩送药酒,想要毒死小爷,他是放心小爷去死吧?” “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世子你听我说,御酒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下药的小太监已经找到了,王爷特地让我过来,就是告诉二位,既往不咎,你们还是朝廷的重臣,摄政王最看重的心腹。” 耿仲明眉头紧锁,说道:“你这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了,小人这有一百万两的银票,是摄政王让我带来的,还请王爷收下。” 这下子耿仲明和耿聚茂都傻眼了,他们把满城都给围了,又杀了那么多满人,这多尔衮不找他们算账,还送银子,世上有这种事情吗? 他们将信将疑,范永斗把银票掏出来,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王爷,摄政王心怀天下,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迁怒你们的。摄政王还说了,他要把乌真超哈营都交给你统管,天地之恩,王爷不要选错了啊!” 耿氏父子看了看银票,又听着范永斗的话,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又有手下人送信来了,对耿仲明说道:“王爷,那个吴焕举又来了,听说还带了一位大人物,让您出去迎接!” 的确够热闹的,两边的人都来了,耿氏父子也只好出去迎接。 吴凯杰背着手,仰望着天空,一脸的不屑。 “耿仲明,耿聚茂你们面子够大的,本次长在这里等着这么久,你们担待的起吗?” 耿仲明一脸的不悦,说道:“敢问先生是什么人?” “安**参谋部次长吴凯杰,论官衔相当于兵部左侍郎,你们父子还不施礼吗?” 耿仲明还没说话,后面的范永斗跳了出来,冷笑道:“小小一个侍郎,就敢这么跟怀顺王说话,简直无法无天。王爷,摄政王怎么待您,明狗又怎么待您,一目了然。您还迟疑什么,赶快杀了这家伙,把脑袋献给摄政王,也好让王爷放心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心理战术 “耿仲明是个什么人?” “没注意的人!” “哦?一方大将,怎么能没注意呢?” “他算什么大将,矿徒出身,最早听毛文龙的,投降了鞑子,也不过是被当做狗来养。这么多年下来,锐气也没有,现在他最想的事情就是保住自己的老命,保住一家人的荣华富贵。” “那他对安**怎么看?” “应该是很怕吧,我一个小人物过去,耿仲明和他的儿子天天宴请,虽然有套取情报的心思,但是更多似乎是要拉近距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 吴凯杰的脑子里不断的闪过这段对话,从吴焕举的描述,一个战战兢兢,首鼠两端的小人形象渐渐的出来了。 有了这个判断,吴凯杰就暗暗制定了好了自己的应付方略。 见到了耿仲明之后,吴凯杰满脸的倨傲,一点都不客气。 “耿将军,本次长来了,难道还不请我进去吗?” 耿仲明脸上一阵的干笑,点头说道:“在下失礼了,次长请进。” 吴凯杰到了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穿戴考究的范永斗,冷笑了一声:“这位是何许人啊?” “我乃是内务府的范永斗,奉了摄政王之命,前来拜见怀顺王。你这个明狗趁早束手就擒,也免得人头落地!” “哈哈哈,穿的人模狗样,连句人话都说不出来。剃了鞭子就当自己是满洲人。也不害臊!” 吴凯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范永斗还想说话。可是吴焕举赶了过来,他一脚踏在了范永斗的靴子上。坚硬的军靴差点把这家伙的脚趾头踩碎,范永斗惨叫了一声。 “怀顺王,这样的狂徒你都能忍受吗,还不抓起来?” 耿仲明没有搭理他,而是说道:“范先生,用不用给你找个医生啊?” “不用。还撑得住!” 范永斗只好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大厅,耿仲明居中而坐。吴凯杰毫不客气的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耿将军,吴营长回到河南之后。把你要准备反清的事情告诉了我。也和王爷说了。说句实话,王爷不大相信,他觉得耿仲明投靠鞑子多年,已经万难回头。更何况其人罪责重大,天下百姓也不会绕过他,因此应该绳之以法,像对付吴三桂,洪承畴等人那样。万剐凌迟,扒皮萱草。以儆效尤!” 范永斗坐在了旁边,他听到了吴凯杰的话,差点笑出来,这是招揽对方的言辞吗?连点客气都不懂,这不是逼着耿仲明和他们闹翻吗! 想到了这里,他脸上不免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汉人都是这个德行,太讲究面子,太讲究道义,一点都不像清廷那么灵活!一点也没有摄政王的大气魄。 范永斗也翘起了二郎腿,似乎在等着耿仲明砍了吴凯杰。 可是他没有看到,就在吴凯杰说话之间,耿仲明手里的茶杯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不自觉的抽搐。 吴凯杰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大喇喇的说道:“耿将军,中山王是不大想给将军机会的,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耿仲明没有说话,耿聚茂焦急的问道:“吴次长,您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说清楚吧,我们父子知道该怎么选择!” “哈哈哈,本官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和王爷建言,如果放在一年之前,断然不会接受耿将军的投降,可是连续经过了豫北之战,两淮之战,陕西之战。如今鞑子和大明的强弱之势已经改变。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大明的实力和底蕴远胜鞑子,更有中山王这样的忠臣良将,恢复失地,中兴大明,也不过是几年时间而已。这个大局想必任何聪明人都清楚,当然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来的越快,损失越少。耿将军要是能投降,山西光复在即,至少能少死成千上万的将士,数以百万的民众也能免去波折。算来算去,中山王才同意接纳耿将军的投降。怎么样,耿将军,你该多谢王爷和本官吧!” “一派胡言!” 范永斗一跃而起,用手指着吴凯杰,厉声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口出狂言。大清铁骑天下无双,纵然小小挫折,凭着摄政王的雄才大略,也能够克服过去。顾振华不尊王化,屠戮无数,早就天怒人怨,还敢在这里狂言乱吠。怀顺王,你也是堂堂的王爷,手握重兵,就能容忍这样狂徒如此无视你吗?你……” 他还想要说话,吴焕举抓起了茶杯,狠狠的砸在了范永斗的脸上,破碎的瓷片划破了脸上,范永斗痛叫一声,就摔倒在地。 “姓范的,我告诉你,安**的汉奸名录上面早就有你的大名。要是不你给鞑子贩卖物资,也不会有今天之祸。你赚得每一笔钱,都浸透了千百万汉人的鲜血,你就不怕那些冤魂找你索命吗?我告诉你,别人不管,安**不会不管,早晚有一天光复天下,你这样的罪人,应该灭你十族,把祖坟都刨出来,挫骨扬灰!” 吴焕举咬牙切齿的几句话,吓得范永斗浑身发抖,这时候耿聚茂忽然站起来,对着吴焕举笑道:“吴兄,你不要生气,看在我的面子上,有话好说。” “面子?世子,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说你们要反正,要投靠安**。我回去之后,把次长请了过来,结果你们还收留鞑子的走狗,两面三刀,你让我怎么做人?” 这下子轮到耿仲明难堪了,想要喝口茶水,结果还呛到了。耿仲明咳嗽了一声,才尴尬的笑道:“次长大人,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您说这身家性命的大事,我哪敢随便决断啊!” 吴凯杰顿时脸色阴沉,突然站起身。拉着吴焕举,转身就往外面走。 这下子耿仲明可吓坏了,他根本摸不着头脑,急忙一摆手,让儿子耿聚茂急忙拦住了吴凯杰他们。 “怎么,耿将军想留下我们,给鞑子献礼不成?” “岂敢。岂敢!”耿聚茂说道:“吴次长,家父都说了,好歹把条件谈清楚。我们才好下定决心。” “哈哈哈,哈哈哈!”吴凯杰突然仰天大笑:“耿仲明,你知道不,自己是在造反。是在干灭门九族的事情。这还能谈谈。还能讨价还价,就凭你这个见识和能耐,脑袋已经没了一半。吴某不敢说智计过人,但是也不会和你这种半死之人谈什么!” “走,我们回河南!” “慢着!”耿仲明听了吴凯杰几句话,脑门上面都冒出了冷汗,他几步到了吴凯杰的面前,深深一躬。 “吴次长。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耿某的确是想错了。还请吴次长能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吴凯杰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座位,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耿将军,我要是你,就不会傻傻的等着,而是应该立刻抢占要地,囤积粮草军械,做好打仗的准备。你是不是担心中山王会翻脸无情,会杀了你这个汉奸?我告诉你,越是担心,就越要把仗打好,只要你能守住太原,击败鞑子,到时候就算中山王想要对付你,天下人会同意吗,中山王还想不想争取更多的人心了?退一步来讲,就算你不想投靠安**,还想和满清混,就你这个本事,多尔衮能看得起你吗?越是弱小,越是无能,就越先完蛋,没有实力,你有什么筹码谈判?” 耿仲明和耿聚茂爷俩就像是小学生一般,被吴凯杰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这爷俩非但没生气,还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 “次长大人果然高明,老夫佩服到了极点。” 这时候范永斗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了耿仲明对待吴凯杰的态度,范永斗的心里也有些发毛。 “怀顺王,小人刚刚都说了,那个毒酒是误会,摄政王还是一如既往的重用王爷,您何必投降明廷呢,如此反复,恐非君子的作为啊!” 范永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耿仲明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本王是不是君子,不劳范先生费心!” 范永斗也慌了,急忙说道:“王爷,小人没有任何轻视之心,您想一想,小人给您送来了一百万两银子,他们送来了什么,凭着鼓弄唇舌,就想让您和手下的弟兄效力,这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范永斗这话听起来也有一些道理,耿仲明爷俩又一次犯难了,这玩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要了老命! 的确反复无常名声太不好听,要不干脆就把吴凯杰他们干掉,一心一意的效忠满清!在两厢就有不少埋伏的兵将,只要一挥手,就能砍了吴凯杰。 耿仲明的眼睛里头闪过一丝狠辣,又闪过一丝犹豫,来回交织着,迟迟没法下决断。 “吴次长,老夫斗胆问一句,不知贵方能不能保证耿某一家的安全,还请您给一颗定心丸啊!” 吴凯杰微微一笑:“耿将军,本官这次过来不是低声下气,求你投降。也不是到了花街柳巷,看到了头牌姑娘,和人家叫价。一百万两银子,好大的价钱,足够铸成好几个赤金的塑像了吧?我只想问问耿将军,这些钱能不能换来一个脑袋?” 吴凯杰目光如同两柄利刃,盯住了耿仲明,逼得他不得不低下了脑袋。耿仲明的心里头一阵打鼓,他似乎有了一点思路。 吴凯杰这么强硬,话也不客气,但是至少能看出安**是有本钱,有底气的。倒是多尔衮,又是封官,又是许愿,看起来是有求于己。 按照寻常的道理来讲,谁更需要自己,谁出的价钱更高,就应该跟着谁。 可是转过头一想,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安**这么强横,说白了就是安**有足够的信心,反而是多尔衮,胆气虚了,才不得不拉拢自己! 至于下毒的事情,反而不重要了,是非在政治之中,根本没用,他和满洲贵胄之间的仇恨已经种下,就别想轻易解决,现在被压下去,等待太平了,也一样会翻出来! 耿仲明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要保命,还是要跟着强者啊! “来人!” 一声叫喊,无数带刀的卫兵冲了进来,把所有人都包围起来。 范永斗顿时哈哈大笑:“王爷,对于这样的狂徒,就该严惩不贷,您放心,摄政王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把这个聒噪的乌鸦抓起来!” 耿仲明的手指瞬间指向了范永斗,这家伙还没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周围的士兵涌上来,给压在了地上。 耿仲明再度冲着吴凯杰深深一躬,“次长大人,耿某曾经铸成了大错,如今只想着能弥补一二,还请次长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眼看着耿仲明低头,吴凯杰也暗暗的把心放了下来,其实他何尝不是在玩心理战术,他可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搞不好脑袋随时能混没了啊!不过显然耿仲明比他的胆气差太多了。 吴焕举在一旁都捏着一把汗,忍不住给堂兄伸出了大拇指。 吴凯杰微微一笑:“耿将军,不用客气了,这里有点东西,你拿去看看吧!” 说着,将一份奏折和几张清单送了过去。耿仲明和耿聚茂急忙接在了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奏折是以顾振华的名义,写给朝廷的,希望朝廷赦免耿仲明的罪过,并且授予他总兵之职,耿聚茂则是副将。 至于清单,则是开列了不少武器,包括五千杆火绳枪,一百门火炮,二十万斤炸药,林林总总,列了一大堆。 耿仲明一看,顿时疑惑不解:“次长,这不正是耿某要的嘛,刚刚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哈哈哈 ,耿将军,我刚刚拿出来,你还是这个态度吗?” 耿聚茂也问道:“吴次长,您不拿出来,万一……” “万一死在你们手里,是吧?我要是死了,你们保证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还是那句话,本官不是求你们投降的,这些是对你们反正的奖赏,而不是筹码!” 耿仲明和耿聚茂彻底服气了,耿仲明感慨的说道:“吴次长真是胆气过人,我们父子服了,只是眼下想要抗清,我们还缺少粮饷,不知道……” “粮饷?天下还有能比晋商富裕的人吗,还要捧着金饭碗要饭不成?” 第三百八十章 满载而归 山西多美女,大同更是着名的皇后之乡,到了明朝那就更了不得了,靠着冠绝天下的晋商,山西繁荣富庶,文风鼎盛,冠盖云集,比起东南一点都不差。 吴凯杰和吴焕举都被安置到了一处晋商别院,小院不大,但是处处透着精致,尤其是耿仲明还特地挑选了二十个美女,在身边伺候着,大冬天的,一个个还穿着长裙,宛如蝴蝶一般,翩翩飞来。 “哥,哥!”吴焕举猛地推了一下,吴凯杰才总算清醒过来。 “干嘛?” “我说你是不是被迷了眼睛啊,咱们到这可不是享受的,别忘了王爷的吩咐,你要是为了小头,丢了大头,可对不起吴家的老祖宗啊!” “小头,大头?” 吴凯杰稍微一迟疑,随即伸出了大手,狠狠的掐住了兄弟的脖子。 “小子,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你大头小头都没了!” “哥,哥,快放手啊,有人来了!” 吴焕举奋力的挣扎,甩开了吴凯杰的手,这时候一个高挑的侍女莲步轻移,到了近前。 “次长大人,世子前来求见!” 吴凯杰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在美女面前,摆了自认为很酷的架势,和吴焕举一同到了外面。 耿聚茂在随从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吴凯杰的身边。 “哈哈哈,吴次长,过的还算舒服?” “多谢少将军的盛情,舒服。舒服的都乐不思蜀了!” 耿聚茂也哈哈大笑:“吴次长,年纪轻轻,智计过人。更是中山王的左膀右臂,日后出将入相,前途不可限量。我们父子还要仰仗着次长的提携啊!” “少将军客气了,有什么事情里面谈。” 吴凯杰显然比起前番的倨傲更加和蔼,耿聚茂也越发的喜悦,他们到了正厅坐下之后。侍女献上了热茶。 “少将军,这两天忙活的怎么样了?” “吴次长。按照你的建议,我们父子出动大军,将太原周围二十余处州县全部控制住了。另外还联络了大同驻防的刘体纯,希望一同举事。而且我们将手上的军队民夫都进行了整顿,一共编练五十个营,将近三万大军。再有就是查抄晋商家产。八大皇商我们抓起了五家。目前搜到银子八百万两,粮食五十万担!足够支持大军三个月的消耗。” 吴凯杰听完,点点头:“少将军,干得不错,我也刚刚接到了情报,满清大军早就向山西移动,恐怕十天之内,就会发生战斗。你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多屯粮,囤积军火。而且我告诉你们。晋商的财富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我在两淮查抄过盐商,这帮商人藏钱的本事那是一绝,你们在仔细彻查,光是一个范永斗,交不出一千万两,就把他扒皮萱草,放到锅里榨油!” 耿聚茂顿时惊骇的问道:“次长,他们真的有这么多钱?” “少将军,你好歹也了解鞑子的情况,我问你鞑子以往都不会炼铁,那他们身上的盔甲,手里的大刀,还有那些红衣大炮,都是怎么来的?晋商向着鞑子走私了多少东西,每年没有上百万两,他们值得这么卖命吗?多少年积累下来,这帮人放个屁都油裤裆!” 耿聚茂被说的两眼冒光,豁然站起。 “次长,我这就去拷问范永斗,这个孙子不把钱都叫出来,我就把他下油锅!” 耿聚茂说着就要走,不过到了门口,他又突然收住了脚步。 “哎,有大事都忘了,刚刚次长说了,鞑子要攻击山西,我们父子势单力薄,不知道安**什么时候能够开来,有了安**撑腰,我们才能有胆量和鞑子打啊!” 吴凯杰心里暗说:你们在死之前,未必能看到安**! 吴凯杰哈哈一笑:“少将军,你不要发愁,安**已经行动起来。而且我再向你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一次中山王要对鞑子发动灭国之战,兵力规模远超你的想象!” “当真?” 吴凯杰笑着点点头:“少将军,知道朝鲜吧?” “当然知道,当年毛帅的东江镇不就是在朝鲜的皮岛吗!” “嗯,前番有义民偷袭了沈阳,震动并不小,朝鲜已经准备了两万大军,想要反攻辽东,摆脱鞑子控制。” 耿聚茂一听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也笑道:“朝鲜人战斗力不怎样,不过他们要是能在鞑子背后下手,也是一个牵制。” “不光是朝鲜,还有倭寇!”吴凯杰故作神秘的说道:“中山王刚刚和倭国幕府联系上了,答应将琉球交给倭国,换取他们出兵三万。如此一来,朝鲜和倭国就有五万联军,一同攻击辽东,少将军,鞑子在辽东早就空了,要是遇到了这五万大军,又会如何啊?” 吴凯杰站起身,让吴焕举取来了一份地图,放在了面前。 “不只是辽东,在海上,沈廷扬和郑芝龙各自统帅三万水师,随即攻击山东到天津一带的海岸,牵制鞑子各地守军,封锁海路。在徐州,黄得功侯爷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反攻兖州。至于中山王,已经集中了十万大军,要从豫北攻击直隶,少将军,你看看吧,如此规模,你说鞑子还怎么应付!” 吴凯杰是半真半假,可是耿聚茂不清楚状况,他掰着手指头的一算,要真是按照吴凯杰所说,安**动员的兵力超过了三十万。海陆并举,要真能一起到位,想要灭国,也未必不可能啊! “吴次长,这,这是真的吗?” 吴凯杰傲然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原计划是转过年实施。如今你们父子提前反正,整个计划也提前了。十天,你们只要能坚守太原十天。安**大部队必然到来!” “十天,要守十天啊!” “怎么,少将军没有信心吗?” 耿聚茂急忙拍了怕胸脯,笑道:“区区十天,鞑子休想攻破太原,只是,只是不知道安**能不能如期……” 吴凯杰点点头:“少将军。平心而论,时间的确有点紧,困难也不小。” “是粮饷。还是军械?” “都不是。”吴凯杰笑道:“主要是民夫,中山王颁布了与民休养的政策,要征召民夫必须要花钱。如今秋粮还在征收,税款还没上来。不过你们放心。来的时候中山王已经让阎巡抚去向各大商号借钱了,保证能如期到位!” 人都有一个习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是不愿意说的。如果吴凯杰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如期到达,耿聚茂说不定还有些怀疑。可是一说到钱上有困难,反而让他觉得安**是要玩真的。 “吴次长,缺钱容易啊,我们手里不是有好几个晋商吗。就从范永斗下手,我立刻把拷问出来的银子。献给中山王,也表达我们的孝心!” 吴凯杰还故意沉吟一下,道:“这可不行,你们是抗清的第一线,钱都要用来对付鞑子。” “我的次长大人啊,都是一家人了,何分彼此啊!” “这不好,感觉我们在占你们父子的便宜一样。少将军,银子不能白要,折算成军需吧,我再让河南送来一万杆火铳,二百门大炮,五十万担粮食。把太原固若金汤,鞑子休想染指!” “好啊,多谢吴次长。” 耿聚茂欢喜的什么似的,撒丫子就回到了王府,急忙向老爹报告。看着他的背影,吴焕举反而有些不忍。 “哥,咱们这么坑人,真的好吗?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给我闭嘴!”吴凯杰冷笑道:“记住了杀恶人即是善念,谁让他们这么蠢,还干了背叛祖宗的事!” 耿聚茂回去之后,急忙把情况报告了耿仲明,这爷俩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就展开了行动,对范永斗等十几位晋商非刑拷打,从他们身上全力榨油,把搜罗来的银子拿出了一大半,全都给吴凯杰他们送去了。 一连折腾了三天,安**第一批军火也送了过来,两千杆火铳,二十门大炮,三万斤的火药。 耿仲明亲自迎接,他暗中检查一番,这些军火虽然有用过的痕迹,但是质量上乘,堪称精品。尤其是送来军需的还说,后面有更多的军火,很快就会送到。 到了这时候,耿仲明再也不怀疑安**的诚意了。他当即下令,将太原满城所有的鞑子全都砍头,不过男女老少,三千多口,人头都挂在了城墙之上。耿仲明更是要求部下将头上的辫子全都割掉,一个个剃成了大光头。 堆成小山的辫子燃烧起来,火光之中,耿仲明拍着胸脯说道:“耿某决心起兵反抗鞑虏,势必将一腔热血撒在沙场,上无愧祖宗,下不愧天下万民,如果有违此誓,当如此箭!” 耿仲明折断了一根弓箭,随后又把范永斗等人捆得如同粽子一般,送给了吴凯杰。 “吴次长,这些家伙罪恶滔天,权当耿某献给中山王的礼物,还望次长带回去!” “好,太好了,耿将军,你的决心本官看得一清二楚,我回去之后,立刻向朝廷上书,为耿将军颁发丹书铁劵,对你们的过往,一概不究!” “多谢次长大恩大德!” 热热闹闹的誓师结束,吴凯杰带着六百多万两银子,还有一百名山西美女,在耿仲明父子殷切的目光之中,离开了太原。 就在他们离开太原的第三天,多尔衮的先锋部队就杀了过来,狗和狗主人终于咬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倭国使者 武力是安**的根本,军工生产一直都被放在了第一位,顾振华更是倾注了无数的财力和人力。到目前为止,安**一共建成了四处军火基地,最大的是南阳,其次是归德,开封,还有湖广的武昌。 四处匠师人员一共三千七百余人,学徒工两万三千名,各种承包作坊,全部加起来,人员超过了十万。尤其是还有以汤若望等人为首,一共三百多位西洋工匠和传教士为安**服务。 从人员规模来说,绝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当然军工产量也是相当惊人的,其中每个月能生产各型火铳三千杆,火炮五十门,开花弹四千发,火药三十万斤。另外还有大量的冷兵器作坊,生产诸如腰刀,盾牌,胸甲,长枪一类的武器。 至于军装,帐篷,鞋帽等等,全都转包到相关商人手里,这样既能节约资源,又能提高效率。顾振华已经做出了详细的估算,凭着安**的实力,动员十万人以上,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在这些军队当中,火器兵数量只能占到三四成,最好的近卫军也仅仅能达到五成,至于炮兵方面欠缺的更多。这也不是顾振华不努力,而是时间有限,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的时间,而且战斗损失又非常大,想要提高火器普及率,的确不容易。 有现在的成绩,还要感谢明朝的匠户制度,顾振华至少能找到合适的工人,要是一点点的积攒。只怕十年都未必有现在的家业。 当然安**的发展已经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就连作为元老的李济伯有时都跟不上进步的速度。 “王爷,老夫让参谋部拟定了计划。如果您真要借助这次的机会,出兵山西,和鞑子一决雌雄。至少有五成的胜算,甚至可以把鞑子一举赶出京城!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根据沙盘推演,至少会有两万的伤亡,尤其是寒冬作战。损耗可能超出咱们的想象。” 顾振华微微一笑:“李先生,既然损失这么大,本王就按兵不动。等到耿仲明和多尔衮杀个筋疲力尽,然后再出兵消灭他们,左右不过几个月时间,本王等得起!” 李济伯也笑道:“王爷能等得起。我们也就能沉住气了。眼下整编还在继续,等到咱们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对付鞑子,把握就更大了。只是眼下有一个最大的麻烦。” “哦?什么麻烦?” “铜不够了!” 李济伯非常干脆的说道:“王爷,大明本来产铜有限,而且又要作为铜钱流通。我们虽然收取了不少铜钱,熔了铸炮,可是收的太多了。市面上铜贵银贱。各地物资飞涨,老百姓日常毕竟用的更多的还是铜子。有人怨声载道啊!” 顾振华眉头紧锁,炮是战争之神,他还要大量打造,不光是陆军,还有海军,那边的缺口更大。要是眼下就承受不了,那岂不是会影响他的发展大计吗! “李先生,你看要是全面废止铜钱,采用纸钞会如何呢?” 李济伯摇摇头:“王爷,凡事过犹不及啊,老夫也绝对纸币方便,可是很多愚夫蠢妇,他们并不愿意相信一张纸,还是铜钱实惠。而且您也知道,大明宝钞早就臭大街了,让商民重拾信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两位大眼瞪小眼,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了。 正在这时候,方剑鸣走了进来,笑道:“王爷,尚公主来了,正在府门等着您呢。” “哦!”顾振华一听,顿时把烦心的事情暂时抛开,笑逐颜开的走了出去。 来到了王府门外,只见数百人都等在了这里,尚珮在一群人中间,一身火炭红的狐狸皮衣,高筒马靴,手里还擎着一根马鞭,女王范儿十足。站在人群之间,威严沉稳了很多,全然不像当初的那个野丫头。 从尚珮回琉球,顾振华就时常思念,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琉球,为的就是早日把倭寇赶走,好尽快把佳人揽在自己的心头! “哈哈哈,珮珮好久不见了,可让本王想死了!” “臭屁!”尚珮一张嘴就暴露出野丫头的性子。 “不用急着提醒,人家早就知道了,试问这大明天下,谁人不知道中山王的大名啊,一路上我这耳朵都灌满了,害得人家都用坏了三根挖耳勺!” 好你个小丫头,把我当成了耳屎不成! 顾振华顿时怒气冲冲,不给她来点家法,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珮珮,外面太冷了,咱们还敢赶快叙叙旧吧!” 顾振华说着,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电光,尚珮顿时心头一荡,说实话这么长时间,她又何尝不再思念着那一具雄壮强悍,让她登临极乐的身躯,一股暖流在心头涌起,小脸蛋都变得红彤彤起来。 尚珮就差点直接点头了,不过随即一想,她又清醒了过来。 “王爷,私事咱们放一边,这次我过来,可是有公事要谈。” 公事?联姻吗? 顾振华一脑子问号,尚珮转身叫过来一个老者,这个老者一身和服,脑门前面剃了一个光瓢,后脑系着一个核桃大小的发髻,正是日本流行的月代头,看起来十分怪异丑陋。 不过这个老者一见到顾振华之后,却是行的标准的明朝礼节,一张口也是地地道道的官话。 “外臣酒井忠胜见过中山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千岁!” “尚公主,这位看起来不像是琉球人啊?” “没错,他就是倭贼,是德川幕府派过来的,听说是德川家光的心腹家臣。” 顾振华顿时笑道:“尚公主。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琉球和日本不是敌人吗,凭着你的性子。没把他剁了扔到海里喂鲨鱼啊?” 酒井忠胜在旁边一听,顿时浑身发凉,心说这位中国的王爷怎么一点都不讲仁义,简直比那个刁蛮公主还要野蛮! “启禀王爷殿下,德川将军对大明一向是仰慕有加,从德川家康大人开始,就盼着能和大明恢复贸易。至于入侵琉球的是萨摩藩。和德川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外臣这次前来,就是听说大明在上海建立市舶司,开埠通商。日本和大明。乃是一衣带水的邻邦,通商友好多年,外臣以为应当重拾旧好。” “尚公主,你听着这话。有什么感觉?”顾振华没搭理酒井。反而笑着对尚珮说道。 尚珮摇摇头:“我怎么知道,这家伙跑到琉球说什么两国都是大明的邻邦,虽然有些矛盾,也要请大明调节,我哪敢管天朝的事情,这不就把他带了过来!” 顾振华微微一笑:“珮珮,我听他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 说着。一反手,顾振华的巴掌就抽在了酒井忠胜的脸上。老家伙被扇出去五六步,一张口,四五颗牙齿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这一下子来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出乎预料,这位王爷竟然当面打外国的使节,也太失礼了吧! 顾振华满不在乎的走到了酒井忠胜的面前,冷笑道:“这一巴掌有什么感觉啊?” 酒井挣扎着站起来,一躬到底,脑袋都碰了地皮,也不怕腰折了,比起刚才还要恭顺几分。 “谢王爷殿下的打,外臣是为了通商而来,只要王爷殿下同意,哪怕打死外臣,都丝毫没有怨言!” 倭人唾面自干的本事的确让人叹为观止,顾振华冷笑了一声:“本王是用左手打的你,不是本王打的,你觉得对还是不对啊?” 酒井忠胜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了顾振华的意思,人家这是在讽刺自己推卸入侵琉球的责任啊!别管是萨摩藩还是幕府,反正都是日本人,别想推卸罪责。 酒井想到了这里,对这位天朝的王爷越发的敬畏了,对方不光是强悍,更加精明睿智。 “外臣多谢王爷殿下的打。” 顾振华微微一笑:“远来是客,让大夫先帮着上点药,一会儿到王府说话吧!” 几个从人把酒井忠胜带下去上药,他带来的几个日本人全都格外的恭顺,简直就像是绵羊一样。 “珮珮,知道你们为什么斗不过日本人吗?” “因为他们更无耻!” “恭喜你,答对了!”顾振华在她的耳边笑道:“奖品猛男一枚,就在今晚!” 顾振华带着尚珮进了王府,没说几句话,酒井忠胜又被带了上来。酒井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但是还恭恭敬敬的给顾振华施礼,起身站在了一边。 “王爷殿下,德川将军一直盼着能和大明恢复通商,天朝物产丰饶,日本上下全都仰慕不已,还请王爷能够应允。” 顾振华微微一笑:“酒井先生,坐下来吧,谈到通商,咱们就都是平等的生意人,本王对待海外各国,全都一视同仁。只要愿意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通商一点问题没有。其实大明和倭国也有商人走私,只是规模还太小,不能满足你们,本王说的可对?” “王爷殿下睿智,我国有着优质硫磺,有着最精良的刀剑,迫切希望能换取大明的丝绸、布匹、瓷器、粮食!” 顾振华点点头:“没有问题,不过酒井先生,你想过没有,凭着倭国的物产,和大明进行贸易,难免出现不平衡的局面,又该如何解决啊?总不能你们再动员一大批的倭寇,骚扰大明的海疆吧?” “外臣不敢!”酒井慌忙站起身,说道:“王爷想必有了主意,还请您指教!” 第三百八十二章 掏空日本 日本资源贫乏,土地贫瘠,又坐在了火山口上,单论地方,绝对算是一个苦逼,当然了这也和他们缺德龌龊的品行相配,正好是武大郎玩夜莺子,啥人玩啥鸟! 不过老天爷还是给人留下了一点活路,日本列岛有不少的金银矿,也还有大量的铜矿。曾经日本的金银产量占到了世界的三分之一,还是第一大的产铜国!长期以来,日本都用这些金银来购买中国的物产。 中国什么都有,但是就是缺乏金银铜,顾振华只能把目光落在了日本人身上,偏巧酒井忠胜又主动送上门来,要是不下手,简直对不起自己! 顾振华微微一笑:“酒井先生,本王听说倭国有一处足尾铜山,绵延数百里,宽有几十里,里面富含铜矿,不知道是否属实啊?”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外面并不怎么关心,就连日本谁当家,都城在哪里都未必能搞清楚。偏偏顾振华一张口就说到了铜矿,而且又如此的准确,也把酒井忠胜吓了一跳,这位王爷殿下当真有神鬼之机啊! “殿下,的确如此,只是这个铜矿属于幕府所有,所产铜是不会外销的!” 顾振华顿时笑道:“酒井先生,在本王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不能卖的东西,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出得起足够的价钱。” 酒井一听,身体越发的躬下去,谦卑的说道:“殿下,铜乃是造炮的原料。我方也要建造火炮,而且还有铸造铜钱,所用甚多。因此实在是不便外销。” 顾振华脸色依旧没有变化,笑道:“酒井先生,铜你们不想卖,又想买大明的丝绸瓷器,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你们要是想做光吃不拉的貔貅,本王也不为难你们,等到哪一天铲平了鞑子之后。本王自会前去拿取,到那个时候,你们最好自求神风能再度降临。不然玉石俱焚!” 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笑呵呵的,转眼顾振华就露出了狰狞,竟然直接威胁动武。酒井被吓得浑身乱颤。他可一点都不怀疑顾振华的实力。毕竟一登上中国的土地,他就在各处都听到了这位中山王的传言。而且就有一队安**护送着他们过来,酒井亲自问过身边的武士。 这些武士全都是安**的精锐程度丝毫不在他们之下,想一想,酒井身边的武士都是精挑细选的,安**随便拿出几个士兵,竟然不比他们弱。中国有多大,日本有多大。要是这个庞然大物真的向日本出手,只怕后果谁也没法预料! “王爷殿下。日本乃是不征之国,而且德川将军治国有方,您要是真的想对日本动手,只怕会重蹈元朝鞑虏的覆辙!” “哈哈哈,不征之国?那倭寇是怎么回事?这天底下有光挨打,却不能还手的规矩吗?至于能不能打赢,那就要问问我手下的军队了,我想他们都想着到海外建功立业吧!” 尚珮听到了顾振华威胁酒井,她顿时笑了起来:“日本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在琉球就歼灭了三千多萨摩藩的士兵。要不然就由琉球充当攻击日本的马前卒,我想朝鲜说不定也愿意,到时候一起动手,把倭国铲平了,四岛全归我们!” 酒井忠胜脸色阴沉的吓人,他盯着顾振华,冷冷的问道:“王爷殿下,您一定要对日本动武吗?” “非也,本王想的是和平贸易,双方有买有卖,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可是贵国要是什么都不愿意卖,还想着从大明弄到商品,除了坑蒙拐骗,就只有动手抢了。本王可不懂什么温良恭俭让,对于潜在的敌人只有一个策略,那就是一杀到底!” 顾振华说话的时候,手掌狠狠一劈,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看得酒井忠胜脖子一凉,浑身冒冷气。 “王爷,您又要杀谁啊?” 吴凯杰一脸的风尘,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振华一见,顿时笑道:“太原的差事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一切都差不多了,您放心就是,卑职还给您带回了不少礼物,一会儿请您亲自过目!” 说完之后,吴凯杰看了看酒井忠胜,突然笑道:“王爷,看装束这位应该是倭寇吧?” “别那么不客气,现在叫日本友人!” “哦!那就是以前是倭寇了!”吴凯杰满脸笑容,盯着酒井,把这位看得浑身发毛。 “王爷,这位倭,额不,日本友人是怎么惹到您了?” “他找本王请求通商,本王答应了,可是他又说什么国内的铜矿不卖。小小日本有多少出产?要是连铜矿都不卖,他们又能卖什么?依本王的看法,多半是居心叵测!” 吴凯杰听明白之后,眼珠转了转,笑道:“王爷,卑职看您是多虑了,这位酒井先生如此恭敬,绝非歹人,我说的对吧?” 酒井也弄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点头说道:“没错,外臣绝不敢觊觎天朝。” 吴凯杰笑道:“这就对了,只是这通商的事情你还想做吗?” “那是自然,这是外臣的使命,日本和大明已经断绝贸易几十年了,上下对于天朝的物产,无比垂涎三尺!” 吴凯杰点点头,有想了想说道:“你想买,我们也愿意卖,可是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你们倭国的金、银、铜,必须出售给天朝!” 酒井忠胜眉头紧锁,半晌说道:“日本可以出售一些,只是德川将军已经制定了闭关锁国的法令,贸易仅限于大明和荷兰两国,能用于出售的金银铜有限,王爷你们采买硫磺和刀剑难道就不行吗,日本的武士刀可是天下第一……” “大言不惭!”尚珮突然笑道:“井底之蛙。也敢说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酒井忠胜顿时瞪圆了眼睛,别的事情或许还能忍一忍。可是说到了日本引以为傲的武士刀,就戳到了心头的肉。 “大日本的武士刀之锋利,冠绝世上,一柄刀价值连城,是神兵利器!” 尚珮冷笑了一声,“吹牛没有用,有本事咱们现场比比看。究竟谁的刀更加锋利!” “好,那就试一试!” 双方说到了这里,也只能比一比了。 顾振华带着他们到了王府的东跨院。这里是一个演武场,平时顾振华练武的地方,酒井叫来了一个手下的武士,手里拿着一柄精良的武士刀。这家伙嘴撇的像是八万一样。十足的目空一切。 顾振华悄悄拉住了尚珮,笑道:“珮珮,你成不成啊?” “哼,别以为光是你有宝贝,我堂堂公主之尊也不会差了。实话告诉你,我花了不少钱,从南洋买了一把克力士剑!” 顾振华一听,顿时放了心。他可是甚至克力士剑的厉害,刚刚还送给了马嫣然一把。没想到尚珮也有,对付武士刀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尚珮亭亭玉立,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克力士剑,一股寒光从鞘内涌出,仿佛是毒蛇吐信。 “来吧,让本公主看看你们的武士刀有多厉害!” “啊!”那个倭国武士举着武士刀,向着尚珮就冲过来。 刀剑撞击,一瞬间火花四射,只听得唰的一声,武士刀的上半截就没了,尚珮手里的克力士剑安然无恙。 这个武士盯着手里的断刀,眼珠子的瞪得像是牛一样,突然大叫了一声,转过刀锋,向着肚子就扎了进去。 顾振华手疾,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了手铳,甩了过去,正好砸在了这家伙的手腕上,嘡啷,断刀落地,这家伙算是死里得活。 “这是本王的府邸,要是想死,找个茅坑!” 两旁的士兵也涌上来,把这家伙给拖走了。 酒井忠胜傻站在当场,他并不认识克力士剑,只当是安**锻造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喃喃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日本的武器怎么能如此不堪一击?” 吴凯杰这时候轻蔑的一笑:“酒井先生,有些话本来我是不想说穿的,什么武士刀?不还是唐刀的技法传到了日本,中原由于战法改变,不再使用唐刀,你们一直保留下来,还真把这玩意当成你们自己的了?还有身上的和服,和唐朝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一句话告诉你,日本的武器在天朝的眼睛里不值一钱。” “不,不,你撒谎,我的武士刀,我们还有鸟铳。射程极远的鸟铳,当年戚家军都要仿制我们的鸟铳!” 顾振华仰天大笑:“说你们不长进,还真不长进。你难道不知道天朝才是火器的老祖宗吗?火药传到了西方,他们造出了火铳,你们偶然得到了荷兰红夷的火铳,仿制了之后,就当成了自己的,反过头和我们炫耀,简直是班门弄斧!” “不,我不信!” 酒井忠胜叫的声嘶力竭。 顾振华毫不在乎,从士兵手里接过了一杆米尼步枪,笑着对酒井说道:“要不要再比试一下?” 酒井像是红了眼睛的赌徒一样,急忙挑选了一杆最好的鸟铳。这时候已经有士兵在一百五十步以外,竖起了靶子。 酒井顿时瞪圆了眼睛,吃惊的问道:“这,这怎么这么远啊?” 他的话音没落,顾振华就叩响了扳机,一颗铅弹旋转着,准确的击中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目标,在草人的脑袋上钻了一个窟窿! 酒井忠胜面对着如此的距离,他却是久久的没法叩响扳机,鸟铳根本射不到这个距离,更遑论准确击中,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呆立半晌,酒井浑身一软,扑在了地上。 “天朝到底是天朝,如此犀利武器,灭亡日本不是空话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你可是服了?” “服了,服了,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要是王爷攻入了日本,只怕没有人能挡得住您。” “那你们想不想要这些武器?” “什么!”酒井被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浑身激动的都颤抖起来。 “王爷殿下,这么犀利的武器,您愿意卖给日本?” 顾振华笑道:“天朝上国从来不会像边陲离岛那样固步自封,自以为是。只要你们能出售铜矿,本王就可以卖给你们这些武器!” 酒井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售铜矿,无非是要造武器而已。德川幕府刚刚建立不久,内部还不够稳定,需要强大的武力去镇压各方。如果得到了眼下的火铳,如此的射程,如此的准确,杀人简直像是游戏一般,谁能不心动啊! “好,外臣答应了,外臣全都答应!” 顾振华一看小鬼子上钩,顿时笑道:“三个条件,准许金银铜出口,准许天朝工匠参加开采,准许天朝商人购买矿山土地,只要答应这些,你们想要多少武器就有多少武器。” 酒井忠胜脑筋还算清醒,没敢直接点头。 “王爷殿下,事情恐怕还要经过德川家光将军才行。” “没问题,本王马上安排人手,随同着你一起去日本,我们会带上最先进的军火。安**就是凭着这些军火,打败了鞑子,你们只要拥有了,掌控国内,消灭所有反对力量,易如反掌!” 被忽悠的晕晕乎乎的酒井忠胜带着满怀的得意,回到了馆驿。顾振华则是第一时间把吴凯杰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山西的差事怎么样了?” “启禀王爷,耿仲明父子已经将范永斗等人送来了,还献上银子六百万两,美女一百名,就盼着咱们能出兵帮忙呢!” “哈哈哈,让他盼着吧,本王一定会让他失望的!” 顾振华又说道:“刚刚宰了耿仲明,倭寇这头更大的肥羊就送上门来了,实在是老天眷顾啊!” “王爷,倭国真的那么肥吗?值得您费尽心思?”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告诉你,倭国的金银矿,还有铜矿,总数怕是比起大明加起来还要多,小小列岛不产别的,倒是这些东西数额惊人。这一次务必要利用商品和武器,打开日本的大门,把他们的金银都榨干净,把铜矿都开采了,我要让日本变成一片废土!” 汇报一下 上架以来,小的三个月天天万更,不敢说勤奋,但是勉强算坚持吧…… 上个月后背,脖子疼痛,受不了,去了趟医院。 大夫是小的曾经的老师,给检查了一圈,状态把她吓了一跳。 呜呜呜……呜呜呜…… 总而言之就是写手常见的状况吧,颈椎,腰椎,血压,再加上体重暴涨,小的差不多离着悲剧不远了。 十月必须缓缓,调整一下身体,减减肥。每天保底两更,状态好多写点。 再有,悍明的成绩不算好,更的少了,小的也反思一下,争取写得更好,咱们双赢…… 恭祝大家伙十一快乐,好好玩玩,小的只有天天流汗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打你的,我干我的 一年之内,一百万斤赤铜! 这是顾振华给秦时孝定下来的标准,一共三百多人的队伍漂洋过海,他们的使命就是敲开日本的门户,让大明的商品充斥日本。 送走了酒井忠胜和秦时孝,李济伯又找到了顾振华。 “王爷,老夫一直在观察这些倭寇,有些话是不吐不快啊!” “李先生,你又有什么高论啊?” 李济伯叹道“高论谈不上,只是这些倭寇真让人有些担忧啊。王爷对待他们并不客气,相反还逼着他们开埠通商,出卖铜矿,但是看起来倭寇却是更加毕恭毕敬,古人说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诚不欺我。” “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倭国孤悬海外,相比其他的蛮夷,更加无耻。弱小的时候,就匍匐在地,像是狗一样,稍微强大的一点,就野心勃勃。远有唐朝的白江口之战,近有东南抗倭。算起来我们和倭国打交道上千年之久,这么一帮小人在侧,的确是一大隐患!” 李济伯听到这里,频频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王爷,既然您也担忧倭国,何必给他们军火武器呢?就算我们能换回一些铜矿,可是让日本人学会了先进的火铳技术,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哈哈哈,李先生,你觉得本王会轻易放过倭国吗?” “哦?王爷还有和妙计啊?” “从老倭寇德川家康开始,倭国进入了德川幕府时代。只是眼下德川家族根基还不稳固,各地的藩阀实力依旧,强的有萨摩藩这样敢入侵琉球的。弱的也是不计其数。本王准备先借着武器打开日本的门户。只要倭国知道了天朝武器的强大,知道了天朝握着改变日本命运的能力,你说他们会如何呢?” “哦!” 李济伯终于恍然大悟,欣然笑道:“王爷,老夫只当你为了铜矿,才出售最好的武器,没想到竟然藏着这么深的杀招啊!倭国恍若春秋战国之时。所谓德川幕府不过是一个共主,远没有一统倭国。只要用武器收买有野心的藩阀,挑动他们爆发内战。只怕倭国就要大乱起来。越是乱,就越要仰仗我们,到那时候,就可以随便攫取日本的金银铜矿。大肆的出售武器。只要控制得当。只怕二三十年之内,就能让倭国消耗的筋疲力尽,到时候我们再出手,正好可以一战定乾坤啊!” 听着李济伯的话,顾振华越听越熟悉,这不正是日本后来侵华的手段吗!挑动中国内战,攫取中国财富,以战养战。最后实现霸占中国的野心。只不过日本的体量太小,根本完不成蛇吞巨象的举动。 如今日本各派变成了棋子。凭着顾振华的手段和中国的势力,绝对有希望把日本从地图上抹除,让这个卑劣的民族从世界上消失! “李先生,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这次敲开日本大门之后,一定要多多派遣人手,把日本的情况摸清楚,对症下药,总而言之不能让倭寇之祸再度重演!” “老夫明白,王爷你就放心吧,先折腾倭国三五年,等我们彻底清理了鞑子,转过头就可以开疆辟土了!” 两个相视一笑,全都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奸笑。 …… “瘦了不少,是不是想我了?” 顾振华大手轻轻拂过尚珮的肩头,暴风骤雨之后,狂野的小丫头像是疲倦的猫儿,慵懒的躺在了臂弯里头,眼角挂着晶莹的液体。 小丫头突然张开了小嘴,一口咬在了顾振华的肩头上。 “疯丫头,你想干什么?” “没啥啊,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的时候,我怕是在做梦!” “所以你就拿我试验了?” 顾振华肩头厚实的肌肉上留下了一圈整齐的牙印,渗出了淡淡的红色。 “难道不行吗?谁让你是我的男人呢?” “算你有理!” 顾振华突然伸出双臂,抱紧了尚珮充满弹性的腰肢,笑道:“野丫头,本王也从来没有遇到你这么野的,也有点不信了,你说该怎么办?” 还没等尚珮回答,顾振华双臂猛地用力,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小丫头,你也替我当一回试验品吧,谁让你是我的媳妇呢!” 男女热情的相拥,战况之激烈,简直堪比太原城头的争夺。攻防之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天昏地暗,屠戮无算…… …… 多尔衮举着千里眼,等着太原城头。在三天之前,他率领着三万八旗精锐,五万民夫杀到了城外。 没有见到耿仲明,他还存着一丝挽回的想法。只是到了城前,看到了上面挑着的鞑子人头,不管男女老少,一共三千多人,就像是一串西瓜一样。 多尔衮的怒火被彻底激了出来,作为鞑子实际的酋长,面对着如此的情形,他不能不出手。更何况让多尔衮更加愤怒的是耿仲明居然将范永斗等人献给了安**! 晋商集团可是满清入关最大的帮手,从鞑子刚刚崛起的时候,没有晋商,他们就已经完蛋了。这么多年,双方已经成为了配合最紧密的伙伴,鞑子负责明面的攻城略地,晋商在背后刺探情报,收买官员,煽风点火。 正是靠着这种卑劣的联盟,鞑子才能无往而不利! 如今鞑子接连惨败,多尔衮还敢继续一拼,很多程度上就是靠着晋商财力的支持。范永斗这些人也清楚自己干的事情如何无耻!安**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晋商对鞑子可谓是忠心耿耿。 最好的一条走狗没有了,多尔衮怎能不愤怒! “杀,给朕杀光这些无耻的走狗,三姓家奴!你们都听着,谁能第一个攻上城头,官升三级,赏巴图鲁称号!” 面对着厚赏,鞑子展现了前所未有的英勇,他们前赴后继,向着城头涌上去。洪水一样的人群,惊天动天的喊杀声,震撼着城头的每一个守军。 耿仲明和耿聚茂父子也不得不亲临城头,指挥着部下迎敌。 “射击!” 伴随着一阵枪声,云梯上的十几个鞑子都被击毙。耿仲明看得频频点头。 “安**火器果然犀利,弟兄们,给我好好的打,杀死一个鞑子,奖赏白银十两。看到了没有,就在你们的后面,下城就可以领赏。谁要是敢后退一步,我砍了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候,一个鞑子将领突然杀上了城头,他手里挥舞着一把鬼头刀,一连砍死了五六个守城的士兵。 这家伙格外的猖獗,后面的鞑子也都跟了上来,瞬间抢占了城头。 耿聚茂一看不好,也急忙带着亲兵前来救援,他手里头正好握着一枚手榴弹,将火绳点燃,猛地抛出去。 他的时机掌握的不算好,手榴弹落地没有立刻爆炸,而是滚出了一丈多才爆炸。领头的鞑子侥幸躲过一劫,没有被炸死。但是后面跟上来的鞑子却被炸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受伤倒地。 耿聚茂顿时心花怒放,他猛地蹿起,一刀劈向了那个惊魂未定的鞑子将领。 “去死吧!” 鞑子慌忙举刀格挡,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耿聚茂一刀砍中了他的肩头,顿时血光迸溅,这个鞑子龇牙咧嘴的痛叫。耿聚茂飞起一脚,把他踢到在地,紧跟着后面士兵涌上来,几条长枪一同刺出,鞑子被扎了一个透心凉。 士兵们用枪提起鞑子的尸体,从城墙上扔了下去,又砸倒了下面好几个鞑子。 耿聚茂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仰天大笑:“哈哈哈,鞑子面对火器,纸糊的一般,难怪安**能屡战屡胜!弟兄们,都不要怕,给我咬紧了牙关,再撑几天,鞑子……” 正在耿聚茂猖狂的时候,突然一枚炮弹打了过来,正好击中了他背后的城楼,炸得砖石飞溅,耿聚茂的鬓角也被划破了,手下人慌忙保护着这位世子下了城头。 …… 太原杀得如火如荼,无论白天黑夜,鞑子轮班疯狂的攻击,耿仲明也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拼命的抵抗。 就在开战的第五天,耿仲明终于得到了让他喜悦的消息,一路安**从晋南北上,抢占了洪洞县和霍州。就在耿仲明翘首以盼安**到来的时候,哪知道这路人马突然调转了方向,竟然西渡黄河,进入了陕西的境内! 面对迷惑的耿仲明,顾振华或许可以骄傲的说道:“老子就是打酱油的!” 吴凯杰笑着向顾振华报告道:“王爷,河南的安**已经基本整编完成,一共十二个旅,总兵力达到了七万人。李旭,郭云龙,岳破虏等将军已经陆续领着人马,进行了磨合训练。根据他们的回报,说是部队状况非常好,只要这个冬天过去吧,保证能把战斗力提升一大截!” “好!”顾振华哈哈大笑:“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练咱们的,两不耽误!” 正在顾振华高兴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阎应元满脸铁青的走了进来。 “王爷,卑职有要事禀告!” 顾振华一看阎应元的脸色很差,他就猜到了恐怕不是小事。 “阎先生,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阎应元长长出了口气:“王爷,卑职斗胆请求王爷改弦更张,惩处不法商人。入冬以来,已经有三十几位百姓被活活累死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资本猛兽 阎应元一脸的凝重,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双手奉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吴凯杰皱着眉头,急忙说道:“阎巡抚,王爷信你,用你,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何必以辞职向威胁呢?这样一来,咱们大家都不好看,也让王爷难办啊!” 阎应元苦笑着摇摇头:“吴参谋,阎某一介小吏,全靠着王爷提拔,才有了今日,牧守一方,为天下的封疆。阎某挂冠非是威胁王爷,而是不想让王爷声明受累,有些事情卑职愿意一肩挑起,有多少骂声,都冲着阎应元来好了!” 阎应元说完之后,躬身施礼,可是足足过了三两分钟,顾振华却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吴凯杰先等不了了,他欠着身体说道:“王爷,事关安**屯田大计,也关乎军队的安稳,卑职以为不若就压下去吧,一切都等待驱赶了鞑子,再进行彻底整顿,您以为如何?” 顾振华突然笑了起来:“阎先生,你记得吗,当初本王调你到河南,就是告诉你要整顿地方,弥补漏洞,这是本王交给你的使命,因此本王是不会迁怒的!” “王爷,并非迁怒,只是卑职担心……” “担心又能如何,谁让顾振华是始作俑者,是你们的头头儿,有些担子不是你们能替我挑的,话再说回来,也未必到了多可怕的程度,咱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头的就是要有担当,有魄力,顾振华几句话。阎应元也轻松了不少,他拿过了一摞公文,从里面找出了一份名单,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 “王爷,这里一共有37个人,其中25个发生在归德,还有8个在武昌。另外4个在,在开封!全都是被活活累死的,各地民怨沸腾。甚至有些屯田官署,还有各个作坊,都受到了冲击,怨声载道。” 吴凯杰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阎大人。累死和一枪打死不一样,想要区分恐怕不容易,你怎么就敢说这些人都是累死的?难道就没有掺假吗?” 阎应元顿时摇摇头:“吴参谋,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死亡的人数只怕要翻十倍以上,这些都是本官仔细确认过的。三九天,那些作坊甚至昼夜赶工,身体稍微差一点的都承受不住。这里面有采石场的力巴。有纺织厂的女工,还。还有两个十三四的半大孩子。有些不光挨饿受冻,还挨了打,听说完不成任务,就不给吃饭,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这些商人的心是怎么长的,难道钱就比人命重那么多吗!” 吴凯杰也十分感慨,叹口气:“阎大人,奸商奸商,自古以来就是无商不奸,我听王爷说吧,哪怕你想明天勒死他们,今天还能从商人手里买来绳子,这帮人是死性难改啊!只是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我看必须严惩,杀几颗狗头祭旗!” 阎应元一脸的阴沉,显然对这个主意不以为然。 “吴参谋,阎某以为,归根到底,还,还是王爷的策略。您当初为了尽快组建田庄,借助商人的力量,准许他们在农闲的时候,役使百姓,正因为如此,才让这些百姓累死。要想解决问题,卑职斗胆说一句,我想请王爷下命令,收回田庄,或是干脆改变屯田策略。” “这可不行!” 吴凯杰直接反对道:“阎大人,安**建军的基础就是田庄,要是废了田庄,这些军人该如何自处?军队不稳,天下不安,如今鞑子还没有剿灭,咱们自毁长城,实在是不智!” “那,那眼前这事该如何解决?要是仔细检查,我敢说死亡的人数还会更多,一旦激起了民变,后果是更加不堪设想!” 吴凯杰被问得哑口无言,目光只能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振华身上。 “王爷,您可要说句话啊,到底该如何应付?” 顾振华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比起这两位轻松多了。 “阎先生,本王想问你,放在以往,每年冬天有没有冻死人的事情?” “有,自然是有!” “那我再问你,地方上的乡绅族老,他们是不是有处理族内,村内问题的权力?偷东西的砍手,偷人的侵猪笼,打屁股,剁手指,每年这些私邢,会死多少人?” “这?” 阎应元一下子被问住了,在中国历代,推崇儒家治国,都讲究要省刑罚,叛的越少,杀人越少,就越是仁政。数千万的人口,一年核准的死刑犯甚至有二三十个的时候。而且就算核准死刑也未必会死,因为皇帝有了儿子,天降祥瑞,打了胜仗,总而言之,有了合适的借口,就会进行天下大赦,把罪犯都放出去。 尤其是权力下放,地方上全都是乡绅大族在管理,有什么违法的事情,靠着私刑就处理了,稀里糊涂的人命就没了。偏偏民不举官不究,大家睁一眼闭一眼,就当没看到,也省得麻烦! 如此一来,在表面上看着刑罚减少了,好像天下大同一般,实则一点问题没有解决。还因为犯罪成本降低,造成了更多的冤假错案。 吴凯杰何等敏锐,一听顾振华的话,他仔细想了想,然后笑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说虽然累死了不少人,但是相比以往冻死,还有死在私刑之下的,已经大为减少,其实我们不必小题大做,只要轻轻放过去就行了?” “不行!”阎应元瞪圆了眼睛。 “吴参谋,王爷说的没错,但是这也不能成为文过饰非的借口啊,这可是37条人命啊,难道就不管吗?那帮商人今年能累死这些人,明年就能累死370、3700,到时候又该如何?” 顾振华道:“阎先生说的没错。本王也并非不管,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想着倒退,废除了田庄,反过头去打压商人。宗族势力重新起来,地方只会更加黑暗。没有了作坊,就没有了工作的地方,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冻饿而死呢!我们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应该往前看,不该往后看。孔圣人没有洞穿几千年时空的本事,复古倒退全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阎应元和吴凯杰互相看了一眼,全都起身,冲着顾振华躬身施礼。 “多谢王爷教诲,卑职获益匪浅!” 顾振华笑道:“这些年西洋商人纷至沓来,海外贸易利润惊人,这是预示着新的时代到来,我们也该用更新的方法,去管理整个国家,去重新检讨官府的问题。回看历史,或许之后当年秦始皇施行郡县制,才能和眼下相比,这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情,还要咱们一同努力才行。” “敢不效命!” 从封建时代,进入资本时代,从男耕女织的农业社会,变成工业社会。对于任何一个民族来说,都是一场痛苦的涅槃,不冲过去,就只能永远被踩在脚下。别管曾经有多么辉煌的过去,你的首都一样要飘扬八个国家的旗帜! 可以说看到了资本这头猛兽开始吃人,顾振华是既高兴,又担忧,正是五味杂陈,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接到了阎应元的报告之后,第二天顾振华就带着一只庞大的队伍前往归德,当初最早搞田庄的是这里,出人命最多的也是这里,顾振华第一步要调查的也是这里。 就在顾振华离开的第三天,从太原方向,耿仲明派出了信使,哭求安**出兵帮忙,顾振华已经离开,信使只等到了吴凯杰一番虚无缥缈的保证,战斗还是他们和鞑子继续玩吧! …… “老先生,还有十几天过年了,怎么看不到一点热闹的气象啊?” “什么老先生啊,就是老力巴,老牲口!”老者叹了口气,抓起了茶碗,一口气喝干了热茶。 “往年这个时候啊,市面上早就都是年货遍地了,大家伙争着抢着买点东西,好回家过年。可是今年不成啊,要给作坊干活。老汉会点木匠手艺,收了粮食之后,就一直在干活,没有歇着的时候。这年啊,早就忘了!” 老者说完之后,扛起了锯子,转身就走。茶摊上也有不少的力工,纷纷起身,转眼就没了大半的人。 吴凯杰看了看他们的身影,叹口气:“东家,看起来他们怨气不小啊!” 顾振华不置可否,一旁的伙计笑着过来续水。 “几位客爷,是远道来的吧,别听这帮人胡咧咧,他们干得是多。可是挣得也不少,听说他们的作坊是给海外打造家居的,一张椅子能赚一两银子!这一个冬天下来,每个工匠差不多都能拿十多两银子,放在往年啊,他们哪有钱过来喝茶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这么说作坊还是不错了?” 小伙计向四周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客爷,小的就是嘴碎,管不住自己,实话告诉你,这归德啊,作坊工场有两种。他们是有福的,跟着吴家,还有一帮是没福气的,跟着沈家,哎,光是头一个月,沈家的作坊就累死了五个人,但是人家沈老爷好本事,通着天呢,本身又在资政院,把什么事情都给压下去了,连钱都不用赔偿!” “哦?伙计,这个沈家和吴家到底指的是谁啊?” “吴家就是吴守业吴大善人,至于沈家,就是沈德功老先生,家大业大,沈老先生见过中山王,又是资政院的院长,你说这还了得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颠倒黑白 “小二哥,这资政院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吗,能够一手遮天?” 听到了吴凯杰的问话,这个小伙计小心翼翼的向四下里看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几位客爷,小人斗胆问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问这话干什么?” 顾振华道:“我们就是一帮外来的商人,走南闯北,哪有钱就往哪钻。不过啊,想把钱挣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哪里都要拜拜码头,我们初次来归德,就想知道一点情况,还请小二给点方便啊!” 顾振华说完,给了方剑鸣一个眼色,方剑鸣急忙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有二三两,扔在了小二的面前。 小二一面盯着银子,五官来回扭曲,挣扎半晌,才一把抓起了银子,塞在了怀里。 “客爷,小的也就是不怕死了,有什么说什么,有句话放在前面,您要是干大买卖,背后力量雄厚,就找资政院,只要过了这一关,什么都好说。” 顾振华道:“小本经营,谈不上什么大买卖,就是我们东家伙计几个人!” “那,那你们还是趁早死了心吧,赶快离开,要不然轻者被处罚银子,重者挨板子,甚至,甚至有性命之忧!” “还有王法了吗!”阎应元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说道:“老实经商,守法经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归德地方就这么霸道,官府难道就不知道管管吗!” “我的大爷啊。您可小点声吧!”小伙计急忙捂住了阎应元的嘴。 “嘘!” 众人噤声之后,小伙计又到了茶馆的前后都查看一番,确认没有人偷听。才拍着胸脯说道:“客爷,您不知道吗,这资政院可有推行法令的权力,前段时间,不少读书人就痛骂奸商。结果他们颁布一个诽谤条例。凡是骂他们的都被抓起来,扔到了牢里吃窝头了!” “这,他们怎么敢这么干?” “有什么不敢干的。他们说了王爷鼓励工商,各大作坊商铺都是朝廷的纳税大户,没有他们。军队就没法打仗。骂他们,就是骂朝廷,就是骂王爷!” 吴凯杰被气得笑了起来:“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了染坊,他们的肩膀和王爷一般齐吗?简直是不知死活!” 顾振华眉头紧锁。鼓励商人是他的主意。而且顾振华也十分肯定,这是历史的潮流,只是顾振华没有想到,资本这头猛兽竟然会如此凶狠,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要吞食血肉,就要吸收无数的养分。果然是每一个毛孔都带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出了茶馆,几个人的面色都很严峻。阎应元率先说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去牢里看看。把那些被抓的放出来?” “不着急,咱们先把情况摸清楚,我也要看看,这帮人能干出什么黑心的事情来!” 正说着,从街道上突然走来了一群人,在人群之中有五架破马车,每架车上都放着两三具尸体。在马车的边上,披麻戴孝的女人痛哭流涕,孩子老人全都围着,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大量的青壮,他们拿着锹镐,怒目横眉的跟着,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向着前面走去。 “老少爷们,众位乡亲,大家都给评评理啊,沈家的矿坑塌了,这些活生生的人都给埋在了里面。他们非但不救人。还说这些人偷偷潜逃了,现在我们把人从坑里挖出来了,尸体就在这儿,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公道二字!” 一个中年的汉子领头,大声的喊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被吸引过来,人聚得越来越多,就像是一条长龙一般,向着沈家大院就涌了过来。 顾振华他们也都跟在了人群当中,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像是锅底。 “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 吴凯杰挤到了最前头,打听了一下事情经过,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他嘴里就剩下这四个字了! “东家,我刚刚问了,事情发生在上个月二十八,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有几个农庄专门给沈家挖煤矿,在上个月,他们突然派人通知,说是有十几个矿工偷窃了矿山的银子,私自逃跑了。家属不信,沈家就威胁他们,要是闹事,就让他们赔偿损失,不然就告到官府。前后折腾了半个月,就在昨天,几个庄子的人终于得到了消息,这些人根本没跑,而是被埋在了矿坑里头,沈家怕麻烦,直接填上了矿坑,反而诬陷他们偷钱逃跑!” 无法无天啊! “东家,事情属实,处以极刑!”阎应元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顾振华微微点头。 这时候庞大的人群到了沈府的门外,突然里面传出来一阵鼓声,府门大开,从里面蹿出两队家丁,一个个手持着硬木哨棒,雁翅分开,腆胸叠肚的站在了门前。 在人群的后面走出一个年轻少爷,虽然是深冬,这家伙还摆着谱,一身的皮袍,手里拿着洒金的小扇,撇着嘴,盯着这些赶来的百姓。 “什么事啊,鸡毛子喊叫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也是你们能撒野的!” 领头的中年人冷笑了一声:“谁人不知沈府啊!” “知道就好!看在要过年的份上,普天同庆吗,我也就不为难你们,赶快离开。尤其是那些穿着孝服的丧门星,全都给我立刻滚蛋,不然本少爷就让你们好看!” “无耻!”一个年轻的妇人突然几步跑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珠,她用手指了指一架马车上的尸体。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我的爷们。被你们给害死了!好好的一个家没了,过年,我让你到地下和他们过年去!” 这个妇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剪刀,猛地扑了上去。 沈公子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失声痛叫:“快,快给我拦住这个疯婆子!” 顿时两个家丁扑上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女人。女人还在拼命的挥动剪刀,可是怎么是两个壮汉的对手,剪刀被夺下去。人也被踢倒在地。 “别难为女人,赶快放了她!” “放了?”惊魂未定的沈公子冷笑道:“意图谋刺,我看是你们都是一帮乱民,图谋不轨!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这下子所有民壮也都止不住怒火。他们一个个抓起来手里的锹镐。赤红着眼珠子,双方一触即发。 领头的中年汉子阴沉着脸说道:“你们沈家用死了这么多人,十几家人都没法过年,你们就没有一点羞愧吗?你们还有人心吗?” 沈公子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没有我们沈家,他们早就饿死了,使我们赏了他们一口饭吃。结果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不知道报恩,还偷窃银子。现在没了命,那是老天爷的报应!” “去你奶奶的!” 中年汉子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举着铁锹,猛地冲了上来,后面的民壮紧紧跟随着。两旁的家丁也不示弱,纷纷涌上来。 三四百人,就在沈家门前的空地上打了起来,棍棒并举,锹镐起飞,每一刻都有人被打倒在地上。就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被波及了,爹妈乱叫,四散奔逃。 方剑鸣急忙拉了一下顾振华的衣襟,低声说道:“王爷,要不要先避一避?” “不用!”顾振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千军万马都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么一帮杂碎!”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有无数的士兵涌了过来,把外圈全都给围了起来。里面打斗的人听到了枪声,也吓得纷纷停手,短短的交锋,地上已经有了几十个人躺着,痛苦的哀嚎。 伴随着这些士兵,最前面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了一架二人抬上面,晃晃悠悠的赶了过来。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蓝袍的官员,气急败坏的赶到了事发地点。 “你们这些乱民,赶在城里寻衅滋事,简直是目无王法,来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沈公子一见来了援兵,是大喜过望,急忙跑过来,冲着那个当官的躬身施礼。 “卢世叔,您老总算是来了,要不然小侄可就有天大的麻烦了!” “不必如此,你们沈家可是归德的税银大户,理应受到保护。有乱民来捣乱,本官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含糊!” 顾振华看了一眼身旁战战兢兢的百姓,低声问道:“这位官老爷是谁?” “你不认识他啊,这位是商丘知县,叫卢柏顺。当初第一批考上屯田官的,是王爷的门生!” 顾振华一听,顿时脸上全都是黑线,又是自己造的孽啊!这帮畜生,你们就不知道涨脸啊! 吴凯杰在一旁察言观色,他一见顾振华微微眯缝着眼睛,这就是要杀人的先兆啊! “东家,要不要小的把伙计们都叫来?” “再等等,我要看看他们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卢柏顺摆手,让士兵涌上来,把这些人全都押走,那个领头的汉子猛地一甩膀子,把两个士兵弹开。 “大老爷,我们不是乱民啊,我们是来讨个公道啊,十几条人命啊,您可不能不管啊!” 卢柏顺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些马车,然后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德功说道:“老爷子,您看如何啊?” “老夫是守法度的,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就是了,你们顺便找几个尸体,就来敲诈沈老,简直不知死活!都给我听着,把这些乱民都抓起来,押到大牢!”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汗工厂 “爹,您老怎么才回来啊,眼看就要过年了,乱跑什么啊?” 吴守业把皮帽子摘了下来,笑道:“轩子,越是过年,就越要忙啊。我刚刚去了田庄转了一圈,看了看几个受伤的工匠,人家是给咱们干活落下了残疾,我给他们送了点年货,每人送了五两银子,略表寸心吧。”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给吴守业倒了一碗。 “孩儿他爹,要我说啊,瓦罐难离井口破,这干什么都有风险,当工匠挣银子,咱们工钱可是一点不差。那他们受了伤,甚至丧了命,都是自己的事,咱们何必操那个心啊,我可是听说了,沈老头子可是一概不管,甚至连工钱都不给!” “他缺德,我也跟着缺德吗?” 一句话,把妇人给噎住了,狠狠白了吴守业一眼,说道:“我也知道不好,可是咱们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撒银子啊。还要多给儿子留点不是?再说了我也想过了,咱们家业越来越大,不说金银成山,也足够花销了。我看就让儿子赶快从军队里面出来了,说实话啊,这些年我一听到打仗,这心里就毛毛的……” “娘,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想让我离开军队!”吴岳轩一下子站了起来,挺着胸膛说道:“娘,大丈夫该建功疆场,效仿卫霍。如今鞑子肆虐天下,正是立功的好时候,就像我爹那样。干一辈子的商人,恐怕也别想流芳百世!” 吴守业听到这话,看了看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笑道:“臭小子,怎么看不起你老爹了?” “我,我没有……” “诶,人往高处,有雄心壮志是对的,别听你娘胡说八道。咱们能干生意,不全是靠着安**照应。是吃中山王的饭,你要是离开了军队,爹可真要打你的屁股呢!” 吴守业端起了姜汤。一口灌了下去,从里往外涌出了一股热气。 “老婆子,咱们家能一步登天,那是老天爷给的福气。你记住一句话。无论干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不然啊,这运气没了,家也就败了,万万不能自己造孽!” 妇人错愕了半晌,然后用力点点头:“你说得对,都怪我头发长见识短,赶明啊,我再拿一百两。给私塾请个先生,让那些木匠的子弟都进来读书。伙食,书本啊,钱都我出。” 吴岳轩笑道:“娘,我可是听王爷亲自讲过课,无论干什么啊,都要讲究赏罚分明,要回笼络人心,这样底下人才能真心卖命!” 正说着,突然外面有家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少爷,大事不好了!” “天塌下来了?” “没,是沈家,听说他们家矿山死了不少人,人家苦主拉着尸体找他们算账,好几百人打了起来,沈老爷子却让卢知县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 “荒唐!” 吴守业气哼哼的说道:“简直无法无天,轩子,跟着爹去看看!” 吴岳轩急忙点头,顺手系上了武装带,手铳别在了腰上,转身就走, 夫人吓了一跳,在后面喊了一句:“当家的,看好了儿子,别得罪人啊!” …… “卢知县,这还没过年呢,怎么这么热闹啊!” 卢柏顺一听吴守业的声音,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副院长,这,这位是令公子吧?” “没错。”吴守业笑道:“刚从军校回来,要陪着我过年。” 吴守业侧过头对儿子说道:“轩子,这位卢知县可是中山王当初亲自选拔的屯田官,算起来和你一样,都是王爷的门生,只不过一文一武。别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了,王爷是咱们的恩人,千万不能散王爷的德行,要是敢为非作歹,爹就先打折你的腿!” 吴守业明着训儿子,实际上全都是给卢柏顺听,卢柏顺也不是傻瓜,哪里不明白。当然他也不敢贸然和吴守业翻脸,只能装糊涂。 “吴先生,眼下还有一点公务要处理,等着本官处理完,一定到贵府上去拜访,咱们可要好好谈谈。” 吴守业微微一笑:“卢大人,我大小也算是资政院的副院长,按照规定,县府有什么事情,我还是能问问的,斗胆请教大人,你们为什么抓人啊?” “咳咳!” 沈德功咳嗽了一声,走了过来。 “吴老弟,一班暴徒冲击老哥的府邸,你看看,打死打伤这么多人,我这老脸可往哪里放啊!” 沈德功说着还擦了擦眼泪,别提多委屈了。 吴守业心头冷笑,说道:“沈老,咱们都是商人,您又是老前辈,一句话和气生财,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让这么多人都不舒服,怕是财喜神一生气跑了,明年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沈德功老眼之中闪过一丝精芒,不悦的说道:“老弟似乎话中有话啊?” “不敢,沈老,我就是想提醒你,咱们都是靠着王爷这棵大树才有了今天,办什么事情都要对得起王爷,对得起这颗良心!” 沈德功将手上的拐杖狠狠一顿,冷冷的说道:“吴老弟,老朽对王爷的心思何曾比你差了?该纳的税一分不少,两个儿子都帮着安**运过粮食军需,王爷鼓励工商,鼓励开矿,老夫就带着头的挖矿。王爷让组建资政院,老朽就积极献言,这一年修改了多少法令,你不是没看到,难道这还不够吗,我倒是想听听,吴老弟你是怎么替王爷办事的!” 吴守业同样把眉头皱了起来,神情凛然的说道:“沈老,矿山最初是由俘虏经营的,一共一千多人,不到半年就被你累死了大半。这些人都有罪,也不用说什么了。可是你接下来调集农庄的劳力干活,竟然按照俘虏的标准,让他们干活。前前后后,累死了多少人?这些事情归德百姓有目共睹,有些书生对你沈家稍有些不满,你就借着掌握资政院院长的身份,逼着通过法令,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了。王爷抬举咱们,给经商的脸上贴金,你这么干,难道不是给王爷招骂吗?” “胡说!”沈德功山羊胡乱颤,拐杖敲着冰冷的地面,咬着牙说道:“吴守业,你不过是猪贩子出身,骤然富贵,就敢和老夫如此说话,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分量!你要是再敢污蔑老夫,老夫必然会向王爷上书,让他老人家罢免了你的副院长之职!” “上书?好啊!” 吴守业满不在乎的说道:“沈老头,咱们就把官司打到王爷那里,我看看王爷到底站在谁的一边!” “哼,老夫是按照王爷的国策办事,自然是站在老夫一边!” 这两位吵架,卢柏顺脸上也不好看。 “沈老,吴兄,你们可都是归德的商界领袖,有什么事情,还是好好商量。咱们都是给王爷办事,互相都退一步吧!” “哼!” 两个人全都扭过了头,卢柏顺只好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听着,把人带走了,本官自有公断。” 手下的差役士兵纷纷押着那些民壮,就要离开。这时候突然有人来到了卢柏顺的面前,拿出了一面腰牌,在他的面前一晃。 “卢知县,跟我走一趟吧!” 卢柏顺顿时眼前一花,浑身都不自觉的战栗起来,上下牙来回直碰。 “你们两位也都别愣着了,一起走吧。” 吴凯杰扫了一眼沈德功和吴守业,他们一看吴凯杰,也是吓了一跳,沈德功更是揉了揉老眼,下巴差点惊掉了。 “吴,吴次长,您怎么来了?” “我也想老实过年,消消停停的,可是有人就是不知自爱。不光是我,就连阎大人,乃至王爷,都没法歇着啊!” 沈德功差点趴在了地上,还惊动了王爷?这不是要老命吗!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小院之中,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走着,来到了正厅之前,只见顾振华顾振华端然正坐。 “卑职(老朽)拜见王爷!”卢柏顺和沈德功急忙抢先给顾振华磕头行礼。 座位之上,顾振华一句话不说,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大冬天的,这两位的脑门上都流下了冷汗。 “都起来吧,卢柏顺,阎巡抚在后面的屋子,你先和沈德功过去,让吴守业留下。” “是!” 这两个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只能转身往后走。吴守业紧走了进步,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好久没见到了,小人甚是想念啊!” 顾振华拍着额头,苦笑道:“老吴啊,对面坐吧,要不是还有你,只怕本王的面子早就丢光了。昏官奸商,只怕本王手下的人物,比起原本的大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王爷,这可不是您的错,都是他们不知自爱,胡作非为……” “不要说了,这个制度是我设计的,出了问题就是我的责任,你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许有一句假话!” “是!”吴守业苦笑一声:“王爷,这还真是一道难题,说实话小人就是靠着您的制度发了家,不过小人以为的确有些问题,商人权力太大,老百姓的权力太少,甚至只能任人鱼肉。不少商人都搞血汗工厂,压榨百姓,手段之狠,比起那些胥吏还要恶毒三分啊!” 顾振华豁然站起,说道:“你前面带路,本王要去看看沈家的作坊,他到底是怎么干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廉价劳力 上百个衣衫褴褛的民夫扛着木头,从远处走来,两个人扛一根,碗口粗细,两三丈长的原木压弯了所有人的腰。 有一对扛木头的正好走到了顾振华的旁边,走在前面的年轻民夫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体晃晃悠悠,额角不断的滴落汗珠。突然脚下一滑,身体滑倒,沉重的木头也随着砸了下去,要是让木头落在身上,免不了筋断骨折。 “啊!” 就在周围人全都失声大叫的时候,一只大手伸出,顾振华果断的用臂弯夹住了木头,止住了下落的势头。摔在地上的年轻人一抬头,原木离他的脑袋只有不到一尺,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年轻人挣扎着爬起来磕头,这时候后面的便衣卫兵急忙过来接过了顾振华手里的原木。 顾振华把年轻人搀扶起来,问道:“怎么样,没摔伤吧?” “没,没事,先生,小的还要搬木头,要是晚了,东家又要罚了!” 年轻人说着,慌慌张张的爬起来,一瘸一拐到了原木的前面,低头的时候,身体突然前倾,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 “都这样了,还干什么活啊,赶快送去看大夫!” 吴凯杰急忙到了近前,把这个年轻人抱在了怀里,入手出乎预料的轻,似乎最多只有六七十斤的样子,全都是嶙峋的骨头。摔倒的时候。肩头的垫子也掉下去了,露出了一大片淤青,皮肉红肿高大。还渗出了鲜血。 “哎,这才多大的孩子啊,简直是造孽!” 吴吴守业也到了近前,伸手接过了年轻人,说道:“我先把他送到我家吧,赶快让大夫诊治一下。” 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跟着年轻人一组搬木头的汉子拦住了吴凯杰。 “您先等等。小的有话说。” “你有什么说的?” “几位爷,搬木头是两个人一组,您把他带走了。就剩下小的,搬不过去,东家责怪下来,可就要了我的命!您不能救一个。害一个啊!” 吴凯杰皱着眉头说道:“你没长眼睛啊。人都要死了,还想着干活啊?” “人死账不赖,前些天他爹搬木头的时候砸断了腿,正所谓父债子偿,这是沈老爷定下的规矩,我们也是没办法!” “胡说八道!”吴凯杰说道:“中山王规定的明明白白,是空余劳力才归属商人支配,看这孩子的情况。恐怕还没成丁,凭什么让他干活!” 汉子被问得也着急了。“我怎么知道那个狗屁王爷定了什么规定,老子就知道,就是因为他,我们都成了沈家的奴隶。每天累死累活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头发剃了,跟着鞑子,说不定还能更好!” “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吴凯杰举拳就要打。 顾振华一伸手拉住了他,冲着那个汉子笑道:“你说的没错,帮人帮到底,我跟着你搬木头怎么样?” 这个汉子一看顾振华身材比他还要高出一头,健硕有力,他干笑了一声:“那敢情好,只是看您这身打扮,恐怕吃不了苦!” 顾振华没搭理他,而是随手将皮袍卷起,垫在了肩头,一伸手将木头扛了起来。 吴凯杰急忙说道:“东家,还是交给我吧,您可不能干这个活啊!” 顾振华摆摆手,“你们也都别想跑,去找木头扛着,劳其筋骨,免得尸位素餐!” “哎!” 吴凯杰,方剑鸣,吴守业他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反驳,只要从其他的民夫手里抢过来根木头,跟在后面小跑着。 这些力巴看着也有趣,这帮爷一个穿的比一个好,竟然争着找罪受,莫不是把脑袋都烧坏了? 顾振华没有在乎这些人的异样,他的心头一阵阵翻涌。说起来前世他也是创业的,深知资本的疯狂。只是顾振华总是以为短期问题不会那么大,哪怕放开了十来年,创造了足够的财富,把满清赶走,回过头再来制约,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顾振华才清醒过来,猛兽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要吃肉的! 要是不想办法控制,刚刚那个年轻人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前赴后继,甚至几代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肩头的原木沉甸甸的,但是更沉重的是如何完成原始积累,让百姓付出更少,尽量减少血腥味! 一路跟着民夫到了沈家的木工作坊,这里的人显然还不知道沈家出了大变故,他们依旧兢兢业业的验收送来的木头。 这些民夫把木头送到了里面,随意的堆在了地上。有个留着山羊胡的管事清点了数目,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给我听着,到了年下,采购家具的人也多了,出货更多,你们每天要送三次,谁要是做不到,就等着坐牢吧!” 一个年长的民夫听到了这话,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本事你们就把老子送监狱去吧,吃一口牢饭,也比被活活累死强!” “老家伙,收起你那套流氓的做派,我告诉你,这是沈老爷定下来的规矩。煤矿那边每天都八个时辰干活了,你要是不愿意搬木头,就去煤矿。别以为老子没提醒你,那可是吃阳间饭,干阴间活!你老小子能不能撑下来,就看造化了!” 管事说着,在人群之中走过,冷笑道:“也别叫苦,现在送两次,就是多一次而已,还能要了命吗?你们要都像这位这么壮实,我看一天搬四次也没有问题!” 管事走到了顾振华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位朋友,看你不像是力巴啊?” “像不像不是你说的,我不也扛木头了吗!” 管事哈哈一笑:“有点脾气,我看你不错,要不然这样吧,我任命你当这些人的头头,管着他们,谁敢偷懒,谁不能搬来三次木头,就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顾振华挑了挑眉头,道:“那要是打死了怎么办?” “哈哈哈,一看你就是外行,这些力巴说的好听是人,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群两脚的牲口。我们沈老爷当初从朝廷手里承包了田庄,他们就变成了沈老爷的奴仆,任由驱使,敢不服吗?衙门要听资政院的,再闹事还要安**,别忘了安**可是吃着我们沈老爷的军饷,能不给我们办事吗!” 这个管事的摇摇摆摆,仰天长叹:“中山王真是英明睿智啊,以往这帮泥腿子都守着田地,我们的作坊也招不到人手,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要听我们的,生死大权,谁敢不服……” “住嘴!”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作坊门口传来了一声喊叫,沈德功七十多岁的人竟然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撒开两条老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管事的近前,抡起手里的拐杖,狠狠的砸下去。 “畜生,你想让老夫灭门九族,老夫打死你!” 一连两三拐杖,全都砸在了这家伙的面门上,鼻梁骨砸塌了,门牙也被打飞了,满脸全都是鲜血。 “老爷,您,您得了失心疯了?打小人干什么啊,小的是给您办事的啊!” 沈德功浑身的力气也耗干了,他突然软软的摔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匍匐在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千错万错都是老朽的错,求您网开一面,只罚老朽就是了,给沈家留下一条活路吧!” 王爷! 听到了这两个字,在场所有的民夫都吓得赶紧掏耳朵,生怕听错了,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就是中山王! 刚刚那个和顾振华一起扛木头的汉子眼珠子瞪得最大,我刚刚说了什么啊! 他突然抡圆了巴掌,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子。 “让你多嘴,让你找死,让你胡乱放屁……” 顾振华懒得看沈德功一眼,只是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这时候阎应元也从外面急匆匆的赶来。 “王爷,卑职已经下令查抄沈家的所有产业,他们的家财全都用来赔偿民夫的损失,另外卢柏顺也立刻进行查办,涉及到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顾振华长出一口气,说道:“阎先生,你们都跟本王过来。” 他们到了一场干净的房舍,众人团团围坐,脸色都十分阴沉。 吴凯杰先说道:“王爷,沈德功做这些坏事,丧尽天良,尤其罪不可恕,他还敢把罪责推到您的头上,卑职以为必须严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维护王爷的声名!” 顾振华出奇的平静,半晌他突然笑道:“吴凯杰,要论起杀贪官,杀得最凶的莫过于本朝的太祖吧!可是头一个县令扒皮萱草,后面的马上跟进,杀了第二个,第三个依然如故。杀到了最后,连他老人家都怀疑自己了,这贪官杀不绝,难道奸商就能杀得绝吗?” 阎应元眉头紧锁:“王爷说的是,可是也不能不杀,不能不管。偏偏安**的税收大半都要靠这些作坊,都要靠这些纳税大户,真是进退两难啊!” 顾振华道:“我们该严肃法纪,沈德功本王是不会放过的,只是工场作坊不能减少,税收不能少!” 果然是进退两难! “这……”吴凯杰眼珠突然转了转,说道:“王爷,卑职倒是有个主意,刚刚东江镇陆总兵来了消息,她抓了一帮朝鲜俘虏,您看……”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两全其美 “王爷,小人的木工作坊也有不少人受伤,天天对着斧子锯子,伤了手指脚趾,都是很常见的。真正累死人,还没有几个钱的就是采矿,搬运,修路,建屋,这些没什么技术,又要玩命干活的行业。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光是河南各个作坊就有五十万左右的苦力,王爷若是继续鼓励作坊发展,两三年之内,人数突破一两百万没有问题。” 别看吴守业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出身,但是这家伙真有点枭雄的秉性,自从经商之后,就把什么都算得仔仔细细,现在说起来是信手捏来,条分缕析。 “如今王爷鼓励开海,我听说明年外贸还要增加,如此一来,东南的丝绸工场,磁窑,肯定要翻番。如此一来织机要增加,船只要增加,钢铁要增加,肯定会带动各地工商兴起。不光是江浙,河南,还有湖广,甚至江西,福建,等等各地。小人斗胆建议王爷,应该尽快制定详细规范,要不然只怕血汗工场会越来越多,老百姓怨声载道。” “赔钱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做啊!”顾振华叹口气:“吴参谋,你听到了没有,接下来需要的民夫越来越多,能不能拿出一个合适的主意,靠着海外俘虏,能不能弄到足够的苦力?” 吴凯杰眼珠转了转,笑道:“王爷,卑职估算了一下,从朝鲜能弄到三万苦力,凭着陆总兵的狠辣,搞不好能弄到五万人以上。另外卑职想。就只有从倭国弄人口了。” “倭国?容易吗?” 吴凯杰笑道:“容易,容易得很。王爷自从酒井忠胜来了之后,卑职就好好的调查了一下倭国的情况。听说在一二十年之前。倭国还是战国乱象,藩镇割据。后来德川幕府统治了日本,已经到了第三世,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不少日本的旧武士都没了营生。咱们不也是收留了雨花小三郎他们呢,听说这类人在倭国有十万之众!” 阎应元一听,终于露出了喜色。急忙问道:“吴参谋,这些人能都弄来吗?” 吴凯杰点点头:“武士打仗的时候宝贝,可是到了太平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吃香了,尤其是这帮人光知道打架斗殴,弄得乌七八糟,幕府也不喜欢他们。倭国对天朝有很深的憧憬。我们可以诱之以利。把他们弄过来,充当苦力。” 方剑鸣还有些疑问,忍不住说道:“老吴,这些武士都是学过功夫的,要是都弄了过来,会不会重演倭乱啊,这可不能不防!” 吴凯杰点点头,笑道:“这个我也考虑了。我想可以这样,把倭人引诱过来。分散派到作坊,严加看管。让他们苦干三年,争取把他们都累死,要是不死,就把他们阉了,没了命根子,这帮东西还能干什么,无非是等死而已!” 听着吴凯杰的话,在场众人全都忍不住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位也真够狠的。竟然连断子绝孙的主意都想出来了,真是忍不住要竖大拇哥! 顾振华听着,反倒是非常赞同,不论是怎么处理日本人,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先骗过来,然后榨取血汗,到了最后,一刀切了,也省得污染中华血统,也免得聚集在一起作乱,一伙太监还能翻天吗! “好,就这么干了。”顾振华毫不犹豫的拍板了,他说道:“天朝啊就是太好面子,太在乎一些没用的事情,对待异族就必须心黑手狠,要拿出汉武帝的气魄。绵绵如水,攻势不绝,一连打了几十年,彻彻底底将匈奴打残。在这个问题上,唐太宗就犯了糊涂,虽然击败了突厥,但是沉浸在天可汗的鬼话之中,居然将异族内迁,保留他们的习惯,任由生息繁衍,结果酿成了安史之乱,乃至以后幽云十六州的丢失。说起来宋朝立国先天不足,责任在唐!” 阎应元笑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引入异族的确要小心,吴参谋这个主意虽然狠辣,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谁让倭寇作乱多年,他们也该受到惩罚!” 对待日本的态度上统一了,有了苦力来源,接下来就好办了。 顾振华想了想说道:“血汗作坊之中也分成很多等级,比如那些管理人员就相对安全。因此只要让最危险,最困难的活交给倭人和朝鲜人,就能大大降低死伤的比例。” “王爷英明,只是该如何操作呢?” 顾振华眼珠转转说道:“本王也不做强制规定,咱们全凭利益杠杆。首先规定危险工作的薪水要比其他工种高一倍,然后制定高昂的赔偿标准。有了这两条,就谁也不敢往死里使用工匠了。但是在规定之中留下一个漏洞,那就是针对夷人不做要求,也就是说使用夷人可以不管薪水,不管赔偿。” “好!”吴凯杰竖起来大拇指,笑道:“商人逐利,如此一来,保证商人们就会争相使用夷人,卑职再进行安排,从海外多弄倭寇和朝鲜人回来。等到海上商路完全打通,还能到南洋抢掠夷人。用他们的血汗眼泪,支撑天朝作坊发展,想想就高兴!” 商量好了方略,剩下的就是怎么具体落实了。顾振华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全都起身,准备离开沈家的木工作坊。 刚刚到了外面,就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自觉地分成了两部分,在左面有一两百个人,他们全都一身绫罗绸缎,还有人穿着厚实的皮袍子,在身后有小伙计跟着。 右面的情形完全不同,全都是一群破衣烂衫的百姓,他们足有上千人之多,而且后面还在不断的涌过来,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锹镐木棍。怒目而视。 两伙人的中间,有安**士兵拉开的一道人墙,他们也都荷枪实弹。生怕会发生冲突。两伙人就这么泾渭分明的站着,正如河南的社会一般,已经隐隐然分成了两个世界。 顾振华和阎应元他们刚刚走出来,那些商人反应的速度最快,他们全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王爷,我们冤枉啊。您老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另外一面,民夫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黑心的奸商。还敢喊冤,我们才是真正冤枉。王爷,他们草菅人命,不把我们当人看啊。您是不是也要这样?” 绸缎商人贾文用手指着这些民夫。厉声喝道:“狂徒,你们竟敢胁迫王爷,是何等丧心病狂!都拍着胸脯,问问良心,要不是王爷重新划分土地,把你们编在了田庄之中。只怕你们早就饿死了,天地大恩不知道报答,还敢对着王爷大喊大叫。简直丧心病狂,不处置。就没有天理王法!” 其他商人也都跟着嚷嚷起来,他们句句不离顾振华,把那些民夫的势头全都给压了下去,这帮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帮泥腿子,还想和老子斗,简直不知死活! 就在商人得意洋洋的时候,顾振华大步流星走到了两伙人的中间,冲着士兵一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王爷,您要加小心啊,这帮泥腿子丧心病狂,万一,万一…” 贾文还没说完,顾振华就不耐烦的摆摆手。 “本王是所有百姓的王爷,不是你们商人的王爷,更不是你们的奴才。什么事情都往本王身上推,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王说要善待百姓,本王说要上下一心,本王说要光复中原。这些话你们怎么不说了?本王重商不假,可是那是因为以往对商人不公平,而且工商能创造财富。有些人把本王的鼓励当成了纵容,当成了你们残害百姓的挡箭牌,还想让本王背黑锅,痴心妄想!” 顾振华声若洪钟,每个字都像是炸雷一般,贾文等人听到之后,浑身发软,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在心头只有两个字闪过:完了!顾振华是何等狠辣的主,他说了这话,只怕是要大开杀戒了吧! 没有搭理这些商人,顾振华又转过头,冲着所有民夫躬身施礼,吓得这帮民夫全都手足无措,有人干脆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乡亲们,本王全都知道了,不少商人狠心压榨,你们几乎天天忙碌,有人受伤,有人累死。这些都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全,本王向大家请罪了!” 这些百姓平时嘴头上也不少骂顾振华,可是到了这时候,他们反倒不好意思了。的确不管怎么说,没有顾振华,只怕他们早就成了饿殍! “王爷,小人们当不得您的大礼啊!” “是啊,您老天高皇帝远,这些奸商所作所为,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啊!” “没错,王爷,只求您老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百姓们哭哭啼啼,泪水湿透了衣襟,就像是一帮委屈的孩子。 顾振华深深叹口气,说道:“不管谁有罪,本王都不会放过,沈德功已经被我抓起来了。在场的商人,还有像沈德功一样的,也别想跑。不过在眼下本王想和你们双方商量一件事情,你们觉得这作坊还要不要继续办下去,农庄还要怎么维持!” 顾振华说完,席地而坐,阎应元他们也都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畅所欲言吧,有什么说什么!” 贾文这些商人一听,全都傻眼了,让这帮泥腿子说完,谁又不是贱骨头,只怕作坊要彻底完蛋了。 这时候从民夫里面颤颤哆嗦的站起一个小老头,他思忖再三说道:“王爷,没了作坊,我们上哪干活啊,一家老小还要活着啊!” 可是一旁站起来一个年轻的愣小子,他大声的说道:“老王头,你会木匠手艺,不管是谁,都高看你一眼,工钱也从来不短。可是我们呢,光凭着一膀子力气,沈老头根本就一点工钱不给,每天干活两个贴饼子,这大冷的天谁能受得了!” 王木匠一脸的为难,说道:“你也不能光这么算,当初建田庄的时候,咱们没农具,没种子,也没耕牛。这些全都是人家借的,总该还账吧,要不然连田庄都没了!” “还账?那也不能用命还!” 没几句话民夫们就吵了起来,顾振华笑着摆摆手:“大家伙先安静一下,咱们再听听商人这边有什么说辞!” 贾文一看顾振华还让说话,他急忙站了起来。 “王爷,小人帮着建农庄,借给他们物资,当初就是定下了规矩,要让他们在农闲的时候,给我的作坊干活。小人可没多要他们一个子的田租,卖点力气还不应该吗?要是不服,咱们看看当初的文书,究竟是怎么订的!” 顾振华微微一笑:“不要着急,本王今天就是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家想不想听听本王的想法?”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贩子 “去岁河南一省,税银超过五百万两,如果加上征收的千万担粮食,光是河南的产出就超过了大明一年全国的岁入!一省堪比一国,这是不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啊?本王可以放心大胆的告诉大家,这就是真实的,这就是变革带来的红利。因此本王要说,这些作坊工场不能消除,相反还要大力的鼓励,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王爷圣明!” 听到了顾振华的表态,贾文等人全都拜倒在了地上。说句实话,他们是真的害怕走回头路,按照顾振华的政策,他们免受官府胥吏盘剥,还能有充足的劳动力供应,可以放心大胆的开拓市场。 这一两年的时间,他们的财富都成倍的增加,政治地位也翻天覆地,而且可以想见,海外市场越来越大,日后的红利也会越来越多。要是因为眼前的矛盾,就转变风向,那可想买后悔药都没有地方! 贾文代表这些商人,主动站了出来:“王爷,小人多谢您的洪恩,我们都商量过了,的确以往对底下人有些不周到。这往后我们会增加工钱,保证不会累死人了!” 说着,贾文还看了看吴守业,说道:“这往后资政院还要吴先生来管,有了吴先生做表率,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工匠的,不然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啊!” 吴守业微微一笑:“经商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要是连自己的东家伙计。自己的工匠都不能好好对待,尽想着怎么压榨他们,那还怎么指望你们对待别人真诚啊!” “是。是,吴兄教训的是,我们一定改弦更张,一定!” “慢着!” 顾振华摆摆手,笑道:“本王说要两全其美,并不是指望着你们良心发现!说到底啊,在银子面前。还能头脑清醒的,不多!” 刚刚还是光风霁月,一瞬间顾振华又变了颜色。这帮商人也吓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王爷,小人们的确都改过自新了,绝不敢虐待劳力,还请您老放心啊!” 顾振华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到了民夫的中间。冲着大家拱拱手,满脸都是笑容。 “乡亲们,说是两全其美,不过更多的还是要想着大家伙,毕竟相比这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你们还是太弱小了!这样吧,你们要替商人干活,很多是因为田庄建立的时候。朝廷手上的力量不足,不得不向商人借贷。等于是把你们抵押给了商人。本王也不能一句话就不认账了。从明年开始,把田租降到五成,多余出来的部分就帮着你们还钱,大家伙看这个办法如何?” “王爷英明啊!” 几个年长的民夫全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其他人也都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片。 “王爷,小的们都知道,您老当初也是为了救我们,是为了我们好。要是没了田庄,小的们早就成了一把骨头了。您老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快的把钱还上!” 顾振华也点点头,说道:“大家都先起来,这只是应急之策,本王还想和大家谈谈别的。” 老百姓就是这样实在,看到了顾振华真的诚心实意的帮他们解决问题。尤其是堂堂的王爷之尊,能够屈身下士,心中的委屈早就没了大半,相反更觉得顾振华平易亲切! “乡亲们,我想你们都是土里刨食多年,靠着土地能赚多少钱,心里都清楚。想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做工,还要学手艺,还要想办法做点小买卖,不知道本王说的可对啊?” 刚刚说话的那个王木匠又站了起来,说道:“王爷说得太对了,种田一家人能不饿,可是光是种田也不成!这两年河南私塾不少,家家户户有点钱的都想着把孩子送去念书。我们吃了一辈子的苦,现在就想着能让孩子有个好前程,总不能下一辈子也像我们一样吧!” “好,好,好!”顾振华微笑着点点头:“这话说的有理,谁不想日子越过越好。本王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到作坊多做工,多学习。以前是靠着强迫,现在本王也改弦更张,朝廷会颁布一个劳工法令。规定最低工钱,规定工伤赔偿,大家以为如何?” 这些民夫互相看了看,有几个年轻人都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王爷,我们不是懒包,实在是天天提心吊胆,挨打挨骂,还一个子都拿不到。要是能有工钱,受伤了也有人管。我们都愿意做工,毕竟这做工可比种田赚得多。干了几年之后,说不定我们自己也能开个作坊!” 有野心就有一切,顾振华对这些年轻民夫也很满意。可是这时候贾文他们又忍不住围了过来,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听到要给工钱,还要给工伤赔偿,他们一个个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王爷,小人们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银子,要是都给了工钱,只怕就剩不下啥了,搞不好还要赔本,您可要替我们着想啊!” 顾振华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算盘打得比本王精明,该给多少心里都有一本账。不论是工匠,苦力,还是店铺的小伙计,学徒工,所有人都必须给工钱,本王不会听你们叫苦,就给取消了。不过……” 一听到“不过”,那就是还有后门,这些商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看这位王爷有什么高招吧! “诸位,这个规定只限于天朝的工匠,其他的不在其内!” 他们还以为顾振华会有什么高论,可是听到了这里,全都傻眼了,他们就在大明,又上哪雇佣别的人啊!这不是和废话一样吗! 吴凯杰一看这帮人的德行,冷笑道:“都是鼠目寸光,王爷的话还听不明白吗?咱们向着海外通商,就和海外有联系。这天底下大明朝是最富庶的地方,其他怎么比?想办法帮你们买来劳力岂不是轻而易举,这些夷人你们随便使用,要是弄不死,就算你们没本事!” “啊?当真?” 吴守业点点头:“贾兄,刚刚王爷和吴大人他们商量,我就在旁边。王爷是为了所有人着想。不能让大家的作坊吃亏,但是也不能让百姓提着脑袋干活。两相为难,最后还是吴参谋想出了这么一个高招,从今后啊,大家就可以雇佣朝鲜人啊,倭人啊,南洋的野人,让他们卖命!” “王爷圣明,吴参谋睿智啊!” 贾文这些人笑得来回搓手,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 “吴参谋,您说这第一批力巴什么时候能弄来啊?说实话,不是小人们心狠,只是有些事情没有人干不成啊!” 吴凯杰笑道:“最迟两个月之内,第一批的朝鲜人就会送来,你们放心吧,以后人员会更多。我也告诉你们,以后有了这些夷人,你们要还敢把大明的子民当成牲口用,弄出了人命,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偿命!” “不敢,不敢,小人哪敢啊!” 商人们连连摆手,一个个喜笑颜开,他们本以为这次顾振华为了照顾民意,说不定会拿他们开刀,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实在是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啊! 商人们欢欣鼓舞,可是另外一边,民夫们又有些面面相觑了。 “王叔,您老再跟王爷说说吧,这要是弄来了那么多海外的人,咱们可怎么办啊?” 王木匠没有办法,只能从人群之中出来,冲着顾振华一躬到地。 “王爷,刚刚您还鼓励大家伙做工,可是如今又要使用海外的人,那他们作坊要是都用了海外的人,我们可怎么办啊?” 贾文顿时把眼睛瞪了起来,冷笑道:“用你们说苦,不用你们不行,理都在你们那边,我们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阎应元这时候走了出来,笑道:“夷人言语不通,愚蠢笨拙,能干的活有限。更何况从明年开始,朝廷要办一些学堂,这些学堂可不是教四书五经,而是教木匠瓦匠,教怎么算账经商。有了这些本事,还愁找不到事情做吗?咱们天朝上国的百姓就该做那些夷人干不了的事情,大家说是不是啊?” 听到了阎应元的解释,这下子在场的众人全都放心了,不管是商人,还是民夫,全都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大拇指。这个朝廷是有办法的,王爷仁慈,官员干练,比起以往那些糊涂官,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大家都十分满意,顾振华道:“诸位,有些事情想得很好,可是做起来就未必。就拿资政院来说吧,当初本王设计的时候,想着让商人有个说话的地方,避免官员大权独揽。可是如今资政院却成了官商勾结的舞台,着实可恶。不过作为一个下情上达的监督机构,本王不准备撤掉资政院,只是人员要进行改组。农民工人要占据三分之一,商人三分之一,各界贤达,知名人士又是三分之一。大家相互制衡,不管是那个界别出了问题,大家都可以向上弹劾。只要有四分之一的资政联署,就可以直接告到巡抚衙门,告到本王手上!” 泥腿子也能当资政了,这下子民夫工匠们可是欢欣鼓舞,看来自己的利益彻底有了保证! 就在十天之后,从东江镇来了二十几艘战船,上面密密麻麻的装满了朝鲜俘虏,船队披荆斩浪,沿着运河北上。 陆明月正一脸懊丧的看着手里的书信,忍不住叹口气:“哎,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第三百九十章 泣血求援 “沈老爷子,吃饭了!” 牢头托着大食盒,送到了沈德功的面前,将盒盖揭开,从里面拿出了炸八块、清汤鲍鱼、扒广肚、葱烧海参四样菜色,接着又拿过来一壶十八年的花雕。 沈德功在监狱里面已经住了十天,虽然没有受什么罪,但是这个滋味可不好受啊!尤其是让老头心惊肉跳,坐卧不安的是不知道顾振华会怎么处理他,会不会一道命令,就把他砍脑袋,要知道凭着顾振华的狠辣,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牢头,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盛,是不是上面有了命令,要放老夫出去啊?”沈德功眉开眼笑的说道:“老夫听说了,王爷和商人还有那帮力巴都谈话了,要两全其美,说到底王爷还是要重用商人的,老夫高枕无忧啊!” 沈德功说着,夹起来一块海参,送到了嘴里。 “有点老了,火候还是比不上家里的啊!” 牢头尴尬的笑了笑:“沈老,您就凑合着吃吧,左右……哎,我实告诉了你吧,只怕您这辈子啊,也就最后一顿了!” 嘡啷! 筷子落在了桌子上,一口海参卡在了喉咙里面,不上不下,沈德功脸越憋越红,突然哇的一声,吃下去的全都吐了出来。 “王爷啊,王爷。你不能杀了老朽啊,老朽都是给你办事啊!老朽愿意献上全部家产,求您了。赏我一条活路吧!” “对了,牢头,你快去和王爷说。就说老朽家里头还有两个藏银子的密室,里面有二十多万两的银子,老朽都献上去啊,难道还不够换老朽一条命吗!” “沈老爷子,别想了,你的那些好儿子,好孙子早就把什么都招了!” 沈德功一听。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劲头都没有了。靠着木栏,身躯瘫在了地上。放声痛哭,老泪纵横。想想在几天前,儿孙绕膝,荣华富贵。那是何等的享受。 可是转眼变成了阶下囚。现在连脑袋都保不住了,老头彻底崩溃了。突然他的耳旁响起一声声的呼喊。 “沈老头子,还我们的命来!” “还我的命来!” …… 无数的幽魂飘飘荡荡的到了沈德功面前,一个个冲着他冷笑。伸出了长长的手爪,向他抓了过来。 “啊!”一声惨叫,沈德功被吓得昏死过去。 …… 经过了一番详细的调查,沈家的情况终于被摸清楚了。死在他们手上的工人一共25位,其中最多的一次是18个人。他们因为矿井坍塌,被埋在了地下。沈家不但不救。还将井口封死,为了卸责,还诬陷旷工偷窃逃走。另外沈家还有严重的逃税问题,借着资政院院长的身份,沈德功制作假账,少缴纳三万三千多两的税金。 光是这两个罪名,就足以让顾振华动了杀心,沈家一百多口,除了沈德功,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他们四个都要为那些被矿山活埋的劳力偿命。还有那些管事的,恶奴只要有罪过的全都不放过,一律送到了矿山服苦役。 至于从沈家抄没的财产,现银有二十多万,其余的田产作坊,加起来也有三四十万。对于这些钱,顾振华一分都没有进入国库,而是设立了专门的户头,抚恤那些工伤,甚至丧命的工人和家属。 而且顾振华还特别下令,把沈家四口人的脑袋,还有他们的罪状,传递到各个州县,让所有的商人百姓都看一看,谁要是敢不把民夫当回事,那么掉脑袋的就是你自己! 当然威慑只能治标,归根到底还是要治本,改组资政院,订立新的法规,保护劳工。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最重要的,那就是海外的劳工! 陆明月带着一万多朝鲜劳工到了徐州,包括顾振华在内,各大商人全都翘首以盼,等待着及时雨! 陆明月的战船到来,得到了一阵热烈的欢呼,顾振华领着众人前来迎接。远远的就看到陆明月高挑的身形,这位一身的总兵戎装,虽然是女将,但是浑身上下的威风煞气一点不比别人差。 尤其是冷若冰霜的小脸,那些商人都不自觉的避开了,根本不敢直视。 “路总兵,远征海外,可是辛苦你了!” 陆明月俏皮的甩了甩头发,笑道:“我有什么辛苦的,到了皮岛,别提多舒服了,想要当官,一步就到了总兵,试问哪个女人有我的本事?要说报仇,那就更容易了,辽东鞑子就在眼前,我几乎天天派人过去,像是篦子一样,来回梳理,好好的杀了一遍。王爷,实不相瞒,鸭绿江的水都变成了红色的了!” 顾振华忍不住挑起来眉头:“陆总兵,你说的当真?” 紧随着陆明月过来的邹通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王爷,陆总兵啊,那简直就是当世的白起,堪比三国的张辽,不光是辽东,还有朝鲜,只要听到了陆总兵的大名,小孩都不敢哭泣!” 邹通也是憋了一肚子话,平时在陆明月眼皮子底下他可不敢说,现在正好说个痛快。 “王爷,袭击我们的朝鲜人叫朴永泰,这家伙是鞑子扶持的,对我们陆大总兵不屑一顾,还写信说什么要成婚,结果陆总兵一怒之下,海陆并进,袭击了定州,三万多部队,干掉了八千,俘虏了两万三。一夕之间,吓得朝鲜国上下屁滚尿流。” “打得好,打得对,周围的蛮夷,全都是畏威不怀德,就该狠狠教训!” “王爷,还有更狠的呢,陆总兵押着俘虏回来,一路上把朴永泰的家人挨个从船上扔下去,结果招来了无数的鲨鱼,就跟在我们的船队后面!陆总兵还把朴永泰绑在了桅杆上面,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撕成碎片,全都给吃掉!” 邹通说到了这里,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就连顾振华和吴凯杰他们都有些错愕,忍不住暗中赞叹,这位真够狠的! 陆明月反倒满不在乎的冷笑道:“杀了他们算是便宜他们,早知道王爷要收劳力,干脆就把他们都送回来,还能卖点钱呢!要知道我们东江孤悬海外,手头可不宽裕啊!” 吴凯杰笑道:“陆总兵,那往后你就卖人吧,一个上好的力巴,至少能卖二三十两银子,看到没有,那边都在抢着呢!” 陆明月顺着手指方向一看,果然上百的商人全都挤到了码头前面,对着那些俘虏指指点点,一个个品头论足,就像是看牲口。 陆明月像是一阵风,冲过去之后,不多时又回来了,满脸都是笑容:“真没想到,那些饼子脸罗圈腿的丑八怪,竟然这么值钱!王爷,朝鲜的这边就交给我吧,想要多少,我就弄来多少!做一个最成功的人贩子!就算是想要他们的公主,本总兵也绝不含糊!” 看着陆明月摩拳擦掌的模样,顾振华也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这个疯丫头真不一定干出什么来。 “陆总兵,你可悠着点啊,要是把朝鲜逼急了,彻底倒向了鞑子,可不是咱们之福!” 正在说着,那边就有人谈妥了,开始交银子。 “来,这三百人都跟着我走!” 贾文刚刚拍下了沈家的木工作坊,正好缺苦力呢,他一下子买了三百,这些朝鲜俘虏全都用绳子拴着,一串蚂蚱,被牵走了。 贾文则是交了三千两银子,顺道还交了五十两的治安费,交了这笔钱之后,安**就会派遣专门人手,帮着他们看管这些俘虏,省得他们逃跑! 虽然一个月五十两不便宜,但是安全保证无疑是更重要的。 “吴兄,听说年后还有大量的西洋商人要来采购,小弟可要赶快加工才是,就不多耽搁了!” 吴守业也笑着拱拱手:“贾兄先走吧,正好我接了矿山的差事,也要买点力巴回去。有了这些朝鲜人啊,咱们肩头的压力可都轻了不少!” 众多人的商人嬉笑着,挑走了自己中意的力巴,他们还不清楚,自从这次买卖开始,中华就开启了长达一百三十多年的奴隶贸易时代。前后有上千万的奴隶被贩卖到了中国,靠着这些奴隶的血泪,完成了工业资本的初步积累,直到蒸汽机开始大量普及之后,终于奴隶贸易被叫停了,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作为世界文明的标杆,根本没有人去质疑光鲜的背后。西洋人更多的只是关心天朝的体制,文明,传统。他们的学者开始漫长的自我批判时代,西方世界被他们骂的一钱不值! 前后半个多月,归德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接下来改组资政院的事情还要一段时间,顾振华已经交给了阎应元处理,不光是归德,其他各地要全面清查。 就在顾振华带着轻松的心情,赶回开封的时候,突然李济伯让人送来了一份加急书信,还附带着一封血书。写血书的正是耿仲明! ……血战经月,壮士战死者,十之二三,受伤者亦十二二三,城中粮绝弹尽。百姓军民,往南嚎啕。盼救兵,如婴儿盼父母,等王师,如禾苗望甘霖。耿氏父子,不免有罪,生民无辜,还请中山王看在同为华夏一脉,施以援手。若是援兵依旧不至,耿某唯有屈膝鞑虏,保全狗命…… 顾振华看完,随手扔给了吴凯杰,笑道:“你怎么看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围魏救赵 冬日的眼光,照在了人的身上,一点暖意都没有,相反从心底还涌出来一股寒凉,彻彻底底的冷! 没有吃的,也没有烧的,城外敌人不断的攻击,城中流言蜚语漫天。太原的士兵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一个多月了,许诺之中的援兵根本没有出现,很多人已经不抱希望了。 过一天算一天吧! 就在这些人颓废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从一旁急匆匆的走过来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向他们摆摆手。 “哥几个,快点跟我过来吧!” “有什么好事吗?” “别问了,晚了就赶不上了!” 这个士兵拔腿就走,其他人吭吭唧唧的在后面跟随,穿过了一个破旧的街角,面前出现一座三间小房,从房子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香气。 味道不算浓烈,但是偏偏说不出的香!透过鼻孔,钻到了心眼里。每个人都忍不住大咽口水,干涸的喉咙,恢复了生机! “弟兄们,都别等着了,快进去吧。” 十几个士兵涌到了里面,只见在屋子的中间,正好有一个火炉,在上面放着一口大锅,里面的水翻着花。在锅的中间,放着几块巨大的肉,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肉!” 有几个士兵直接扑了上来,也不顾滚烫的水,伸手就抓肉,稍微讲究一点的掏出了匕首,割了一块。一张口,就扔到了嘴里。 肥嫩热乎的肉块,比起什么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一个士兵一边吃着。一边流泪。 “能吃到这口肉,就算让我立刻死了,都直了!” 叫大家伙过来的那个士兵冷笑了一声:“哥几个,好吃不?” “好吃啊!” “吃得高兴不?” “高兴啊!” “你们怎么不问问这是什么肉!” 这些士兵顿时傻了眼睛,对啊,偌大的太原,连粮食都没有了。怎么还有肉吃啊! 想到了这里,大家伙的心头全都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不会是…… 哇! 有个年轻的士兵脸都绿了。一张口,就狂吐起来。 “大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可不想吃人肉啊!” 那个士兵冷笑了一声:“吃人肉算什么。当年困守大凌河的时候。两次都吃了人肉,这就是吃人的世道,不是我们吃别人,就是别人吃我们!” 这些士兵全都冷静下来,就连哇哇大吐的都忍住了冲动,沉默了半晌,他突然抓起了匕首,向着锅里的肉块就割了下去。 “别管什么玩意。好歹老子要当一个饱死鬼,吃就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动手,后面的士兵也纷纷跟随。 “没错,你小子别都抢走了,给我们留点!” 看着大家伙拼命的争抢,张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弟兄们,大家伙先别着急吃,往这边看!” 他来到了炕边上,用手一扯,将破棉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一匹战马的尸体躺在了炕上,四肢还在,只是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着鲜血。 几个士兵看完之后,大呼上当。 “老哥,咱们吃得是马肉啊,你何必吓唬我们啊?” “哈哈哈,几位弟兄们,马肉是不假,不过我告诉你们这可不是普通的马肉。看到了没有,这么大的块头,通体雪白,这就是咱们少爷最喜欢的白龙马,让我给偷来了!” “啊!” 听到了这话,士兵们更加后悔,恨不得马上张嘴,把肚里的肉全都吐了,不过就算是吐出来,也别想让这匹白龙马活过来了! 他们可都清楚,耿聚茂是爱马成性,据说这匹白龙马一顿饭就要喂十几个鸡蛋,吃得比人都好!现在他们却把少爷的宝贝都给吃掉了,要是让少爷知道了,那还得了啊! “张哥,你这是在害我们啊!”这些人几乎都哭了起来。 张伟反倒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几位弟兄们,照这么下去,怎么都是死路一条,连命都快没了,我真不知道你们怕什么!别说少爷了,就算是老帅来了,也是一句话,我们活不下去了,要是还敢往绝路上逼咱们,大不了开城投降鞑子!” 屋子里面的士兵互相看了看,的确到了这个地步,再怕东怕西的,就不配当个爷们! “张哥,你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干了,谁不让老子吃饭,老子就和谁拼命。" 这些人就像是饿狼一样,扑向了锅里的肉,你一块我一块,吃光了之后,又把剩下的肉全都煮了。 有人在里面大吃二喝,可是在这座小屋不远,一个人却按着刀柄,咬牙切齿,他就是耿聚茂! “一帮无耻的畜牲,敢吃我的爱马,老子劈了你们!” 耿聚茂一招手,就要带着亲信冲进去,大砍一番,发泄心中的怒火。可是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到了耿聚茂的面前。 “少爷,大帅叫您回去呢!” “回去?等我杀了这些人再回去!” “少爷,大帅说了,生死的大事,您就别再管区区战马了。”这个家将说着,趴在了耿聚茂的耳边说道:“少爷,河南来消息了!” 耿聚茂一听这话,就是想被一盆冷水泼头,瞬间清醒过来。 “快,前面带路!” 屋子里的人还都沉浸在美味的马肉之中,连点汤水都没剩下,全然不知,自己是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个来回! 耿聚茂撒腿跑回了王府,一路来到了正厅。耿仲明还在中间坐着。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经比以往消瘦了许多,弓腰驼背。脸上白发也多了,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空架子一般,浑身上下都没多少生气了。 冷眼一看,老爹竟是如此的衰老,耿聚茂鼻子头发酸。 “爹,都是孩儿不孝。没有识破安**的卑鄙用心,怂恿您老和鞑子开战,结果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全都是孩儿无知,还请您老责罚!” 耿仲明缓缓的转过头,伸手拉住了儿子。 “快起来吧,咱们父子之间不说这个。就算是我不反下场就会好吗?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被鞑子砍了头。其实啊。自从投降了鞑子那天开始。我就应该知道,早晚都是这个下场。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就连顾振华我都不怨。人家有本事,活该咱们被玩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耿聚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爹,安**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耿仲明点点头说道:“我儿。刚刚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顾振华答应了会在半个月之内。就采取行动,支援咱们。” “他说没说具体什么行动?” “没有!” 耿仲明痛苦的摇摇头:“爹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到底是真是假,会不会是顾振华又一次哄骗咱们?” 耿聚茂接过了书信,反复看了几遍。 “爹,孩儿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从书信上来看,未必是假的?” “哦?我儿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耿聚茂道:“爹,我就是一种感觉,到了这个地步,顾振华没有必要再欺骗咱们了,他想看着咱们和鞑子两败俱伤,但是未必愿意看着咱们被多尔衮弄死!” 耿仲明听完之后,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儿总算是长大了,你说的不错,顾振华不管咱们,他就要想着夺取山西吧!”耿仲明说道:“儿啊,你马上传我的命令,把仓库里面剩余的救命粮都拿出来,另外把爹爹最喜欢的战马也都杀了,让弟兄们有口吃的,无论如何,也要咬牙撑住!” “遵命,孩儿这就去办!” …… 茫茫古道,昨天一夜的骤雪,将山川都染成了银白,一阵朔风刮来,细碎的学块落在了脸上,调皮的钻进了脖子里,让人浑身激灵! “二哥,没想到山西的雪也这么大,都快赶上辽东了!”岳破虏迎着朔风,大声的说道。 李旭点了点头:“雪大也好,也不好,就看咱们能不能克服困难了,告诉弟兄们,全都小心……” 还没等李旭说完,突然前面就传来一阵喧嚷,有人喊道:“不好了,大炮和人都掉下去了!” 李旭急忙赶来,只见在斜坡的下面有一门红衣大炮,在傍边还有一个士兵,已经一动不动了。 “快去看看,是生是死。其余人都听着,给我多加小心,前后照应着,不许再掉下去了!” 一路上这样的险情并不少,不过士兵们全都咬牙挺着,渐渐的他们看到了万里长城,绵延不绝的烽火台就在他们的左手边,李旭和岳破虏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二哥,咱们刚刚过了云川,前面就是大同,那可是九边重镇啊!” 李旭也笑道:“没错,王爷让咱们攻击袭击大同,可是一步好棋啊!弟兄们的状况怎么样,还能不能打仗?” “放心吧。”岳破虏笑道:“我部下三千七百名骑兵,除去行军摔伤和阵亡的,还有三千六百余人。炮兵损失了两门火炮,五名炮手,如今还有二十八门大炮,足够轰开大同了!” “好!” 李旭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告诉弟兄们,原地休息三个时辰,等到半夜的时候,向着大同进发,拂晓时分,准时发动攻击。我们就在鞑子最困乏,最松懈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第三百九十二章 席卷晋西北 此时的军队法令森严,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动不动就要脑袋。不光是士兵,就连领兵的将领都扛着极大的包袱,生怕出现一点疏漏。 富禅喀是多尔衮亲自委派,镇守大同的主将。作为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大同防御之严密,远超大多数城市。富禅喀并不担心大同会出什么问题,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太原。听说战事越来越紧张,也不知道摄政王会不会调自己过去参战! 虽然没有消息,但是富禅喀还是尽心竭力,汇合部下根特和杜敏,不断的巡视军队,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出征。 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在几天之前,手下人看出了富禅喀有些虚火太旺,因此就进献了两个少年给他。大明朝男风甚烈,军队更是重灾区,这股风气也不免刮到了满清的军中。 这两个少年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娇柔羞怯,尤胜女子。更兼着五官清秀,比女孩还要精致,富禅喀当即就沦陷了。 一连几天夜夜笙歌,白天的时候,两个少年也相随左右。 这一天还是如此,富禅喀和两个宝贝喝到了半夜,才躺下休息。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乱响,人喊马嘶。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声的炮响。 富禅喀在睡梦之中,猛然惊醒,他之穿着单衣,提着一口刀,就冲到了外面。 刚刚出来,就看到北门那边火光冲天。红彤彤的光芒,将半个天空都笼罩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大炮,不停的向着城墙轰击过来。 富禅喀看到了这里。眼角都瞪裂了。 “快,牵过我的战马!” 富禅喀仓促之下,只召集了两三百人,其中还有一半多是衣衫不整的。他们匆匆忙忙到了北门。 这时候城外早就乱套了,李旭和岳破虏亲自督着队伍,向大同发动了猛攻。 一枚枚的炮弹击中了城墙,落到了城中。将房舍炸得四分五裂,火舌腾空,越来越多的建筑都笼罩在了火焰之中。 城中迷迷糊糊的百姓和士兵仓皇的救火。但是缺少组织,他们的努力都无济于事,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富禅喀目眦欲裂,手中擎着砍刀。对所有人大声说道:“你们都听着。留下一半人灭火,其余的全都跟着我上城,要是大同失守了,谁都别想活着!” 有了主心骨,这些人还好了一点,就在富禅喀的指挥之下,冲上了城头。 这时候外面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人影。无数的安**在星光的照射之下,向城头杀来。 “快。扔滚木礌石,别让他们上来!” 眼看着安**要接近城墙,上面噼里啪啦的乱丢,看着十分热闹,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杀伤,这些安**又全都撤退回去。 岳破虏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城头的情况,实际上安**早就摒弃了蚁附攻城的落伍做法,他们前期都是佯攻,为的就是刺探城头的虚实。 看了一圈下来,岳破虏已经发现了,就在北城靠近西侧的一段,防守兵力最厚实,城头的兵力也最多。 “你们都听着,瞄准这边,给我狠狠的打!” 一声令下,安**的所有火炮,还有改进之后的神火飞鸦,全都对准了城头。 “射击(放)!” 伴随着命令,十几枚的炮弹,还有上白枚的神火飞鸦,呼啸着向着城头打了过去! 轰!轰!轰! 弥漫的硝烟,淹没了城头。开花弹炸出无数的碎片,经过了改进的神火飞鸦,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 富禅喀来的匆忙,根本没有穿戴好盔甲,上城之后,虽然临时穿了一层棉甲,但是也没有什么效果。 弹片横飞,富禅喀就在爆炸的中心。听到了响声,他就感到了不妙,想要逃走,可是为时已晚。两枚神火飞鸦落在了他的背后。炸响之后,十几枚弹片击中了富禅喀的后背,整个人摔出两丈多远,从城墙的台阶上摔了下去,足有一丈多高。 落在了地上,富禅喀一张嘴,鲜血呕出,伴随着鲜血,里面还有两颗门牙! “啊!” 杀猪般的叫声,吓坏了那些富禅喀的奴才,他们急忙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富禅喀从地上搀扶起来,他的背后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 相比富禅喀,其他的人更加凄惨,足有数百人之多,全都被爆炸的硝烟笼罩着,有的人直接被炸死,还有无数缺胳膊断腿的在痛苦的嚎叫。 总之这一轮的攻击之下,城头上几乎没有活人了,仅有的四门火炮也被炸飞了。 安**可不是吃素的,敌人出现了漏洞,他们可不会放过,顿时士兵扛着云梯涌了上去。他们循着城墙的缺口,架好了云梯,迅速的爬了上去。 等到他们登上了城头,鞑子透过硝烟,看到了无数的安**,他们从惊醒过来。鞑子们舞刀弄剑,向着安**冲上来。 等待他们的是一阵阵的排枪,狭小的城墙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鞑子们一片一片的倒下,尸体堆积在了地上,层层叠叠。 安**不断的扩张占领区域,罗晓宇率领着一哨的掷弹兵也冲了上来,掷弹兵和普通的火铳手装备差不多。最特殊的就是他们身高臂长,力气也大,每个人都备了十枚手榴弹。 上城之后,他们甩开了膀子,将一枚枚的手雷投向了鞑子,密集的人群之中,弹花炸开,没有什么人能够躲开。几乎每一个手雷,都能炸死两三个鞑子。 说实话伤亡还是小事情,可是眼见得这些安**仿佛像是呼风唤雨,发张手雷的天兵,鞑子们从心里战栗。 将手榴弹扔完之后,罗晓宇不顾酸胀的手臂,挺起刺刀,就向着鞑子冲上去。看着这帮凶神恶煞,鞑子双腿发软,几乎转身就要逃走。 白刃战拼的就是勇气,鞑子未战先怯,罗晓宇毫不费力的对上了鞑子。 噗嗤! 一刀扎进了肚子,双手用力,三棱刺在鞑子的肚子里转动,顿时巨大的伤口,鲜血汩汩迸溅,这个鞑子眼皮一翻,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城头这边节节胜利,更有士兵冲向了城墙,将城门打开,李旭当即指挥着人马冲了进来。 从发动攻击,一直到杀进城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此时大同之中,还是一片混乱。不少刚刚起来的鞑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迎面冲上来的安**砍倒在地。 富禅喀在奴才的保护之下,急匆匆的退回了大同的总兵府。安**在后面就尾追杀来,他刚刚摔出了内伤,又被追的紧了,在马背上就接连吐血。没跑出多远,就摔在了马下。 奴才们想要救援,结果正好遇上了岳破虏带领的骑兵,一阵冲杀,这些奴才死伤殆尽,富禅喀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 等到天色渐渐放亮,大同城中的喊杀越发的减弱。无数的百姓冒死探出了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们猛然发现,那些曾经作威作福的鞑子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群军容严整,威武雄壮的士兵。 大明回来了! 大明回来了! 百姓们喊着,叫着,笑着,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流进了深深的皱褶之中,喜极而泣。 相比这些百姓,远在河南的顾振华更是对大同的局势关注再三。 自从接到了耿仲明的求援信之后,顾振华就在反复考虑,是不是要救援。经过了再三的权衡,顾振华决定还是不能任由多尔衮干掉耿仲明。 不过顾振华也不愿意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太原,毕竟这种深冬,和鞑子进行野战,即便是胜利了,也是惨胜,还会影响安**和鞑子真正的决战。 顾振华和吴凯杰商量了半天,最后才选择了一个惠而不费的攻击线路。也就是偷袭大同! 大同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向北就可以威胁京城,向南也以包抄太原鞑子的后路,进攻退守,游刃有余。 而且占据了大同,安**在山西的布局就基本完成了,北中南三路,全都有安**的主力,战争的主动权也落到了安**的手里。 当然收益巨大,也意味着风险惊人,从陕北出击,沿途千里,要是让鞑子提前察觉,发动围攻,上万将士就有生命危险,顾振华肩头也担着沉重的负担,因此他才让老成持重,又经验丰富的李旭领兵。 就在顾振华焦急等待的时候,吴凯杰喜笑颜开的跑了进来。 “王爷,大喜事,大喜事啊!” “是大同吗?” “没错,李将军果然厉害,他们夜袭大同,轻松抢占了关城,消灭鞑子三千多人,而自身伤亡不到四百,以少胜多,打出了安**的威风!” 顾振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道:“好,的确打得好,传我的命令,让他们继续扩大战果,争取将整个晋北都拿在手里。” “王爷,您就放心吧,我看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吴凯杰说的一点都不错,拿下了大同之后,岳破虏当即率领着骑兵作为先导,像是一阵旋风,横扫大同周边的重镇。 “城头的鞑子听着,这是富禅喀的脑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要是敢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就在香几乎烧完的时候,应州城门缓缓开启,里面的官员挑着白旗,缓缓走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太原暗涌 “吃饭了!” 一声清脆的喊叫,绿珠和红玉两个丫鬟领着头,后面十几个丫鬟跟着,每个人的手里都托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碗的元宵,香味飘着,热气冒着,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将一碗碗的元宵送到了在座每一个人的面前。 顾振华自然是第一个,紧随着就是梅珺若,还有其他一干女眷。在另外一边,贺忠厚,吴又可,李济伯等几个老人也都坐着,他们笑逐颜开的接过了元宵。 贺忠厚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端起了碗,舀起一个元宵,咬了一口,香甜的芝麻陷流进了嘴里,热热乎乎,唇齿生香。 老头不由得叹道:“振华,说起来真像是一场梦啊,这才多长时间,你都封了王爷,位极人臣。我们这些人也跟着鸡犬升天,实在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什么王爷不王爷的,那就是衣服鞋帽一类的装饰而已。您老还是我的恩人长辈,李先生还是我的师长,至于吴先生,那就更了不得了,我们一家的安危可都在他的手里攥着啊!” 李济伯笑道:“王爷,您听说过元宵还有另外的名字吗?” 张纤云抢着说道:“我知道,叫汤圆!”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柳如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柳姐姐,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 “对,我哪敢说不对啊。只是李先生这么大的学问,答案怎么会这么简单啊!” 李济伯舀起了一个元宵,笑道:“王爷。据说当年楚王曾向孔圣人讨教,圣人说这白色的丸子叫做浮沉果,世事浮沉,社稷兴衰,把这一切都吃到了肚子里,就能国泰民安!” 李济伯说着,一口将元宵吞进了肚子里。 别人听不出来他的意思。顾振华哪里能不明白,有浮有沉,大明沉下去了。满清也快了,总该有人浮起来吧! “李先生,你说如何才能国泰民安呢?” 李济伯笑道:“赏罚分明,法令森严。再有这名分大局也该定下了。王妃世子。文武诸官,王爷您也该拿出一套方略。循着大明的体制容易些,不过看王爷的意思,似乎又不准备采用大明的制度。好几千万的百姓,数十万的精兵,总该有个规矩才是!” 贺忠厚眉头皱了皱:“老李,是不是有些早了啊,山西还在打着仗。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哈哈哈,山西大不了多久。寒冬腊月的,咱们不想拼,多尔衮也未必敢拼。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王爷最好还是在决战之前,把家国体制订下来,将士们也好全心全意,为国效力!” 顾振华听了李济伯的话,也是频频点头。 这个老李头的眼光的确毒辣,顾振华创立的安**体系,披着大明的外衣,但是内里已经采取了很多后世的做法,新旧官制终究有所不同,也到了好好梳理一番的时候,正好趁着冬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权责理清,如臂指使,也好和多尔衮决战! “李先生,既然你提出来了,恐怕就要你老辛苦了,咱们先吃元宵,从明儿开始,就拟出新的方略来!” …… 正月十三,应州鞑子请降。 正月十八,阳高,灵丘归降。 正月二十三,李旭率领着安**逼近宣府,兵锋所指,再向前就是京城了。一时间京城震动,鞑子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驻河南的安**主力在郭云龙和陆勇的率领之下,向着大名府方向集结。他们是大摇大摆,声势惊人。足有两万多精锐,马步齐备,一同出动。 在陕西方向,孙诚也率领着人马再度进入山西。另外翁之琪也率领着一万士兵,前出徐州,袭扰山东。 可以说整个华北,全都是一片烽火,除了大同之外,其他各处的战斗都不算激烈,规模也都不大,但是正是如此,就像是无数的小手,伸出了骚动鞑子的痒处,每一下都触碰到了鞑子的心弦。 …… 太原城外,多尔衮的营中。 “摄政王,这是太后送来了的密信,请您过目!” 老情人来信,多尔衮的眉头挑了挑,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懒散的说道:“是不是求援的话,这些朕就不看了!” 陪在旁边的范文程欠了欠身,说道:“摄政王,老臣以为安**动向诡异,似乎应该采取行动,妥善应付才是。” “范学士,你以为该如何应付?” “老臣以为可以派硕塞率领一万人马回援,保证京城的安危,然后择机消灭大同的安**。顾振华袭击大同,等于是在我们背后插了一刀,用心险恶,如鲠在喉,不能不除掉啊!” 多尔衮沉默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座位上豁然站起,浑身上下,洋溢着强烈的战意,一瞬间,那个领兵入关,意气风发的多尔衮又回来了。 “范学士,你还不清楚么,顾振华如此排兵布阵,其实都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为的就是让本王分兵而已!” “哦!”范文程急忙躬身说道:“请王爷指点!” “哈哈哈,顾振华是很聪明,又非常自负的一个人。从他的举动来看,多半是筹谋着和朕进行决战,一举把我们赶出关外。不过他这个人又非常的卑劣下作,挑动耿仲明叛变,为的不过是疲弱八旗劲旅,为了决战赢得先机而已!” 范文程低头想了想,也不由得点头说道:“王爷明见万里,他这个做法的确令人不齿,只是老臣担心人心浮动,不得不防啊!” 多尔衮突然仰天大笑。格外的猖狂:“范学士,朕告诉你,顾振华想和朕玩阴谋。他还差太多了,三日之内,本王就有办法取了耿仲明的脑袋,你就看着吧!” 听着多尔衮的话,范文程也是突然一惊,看来摄政王还有后手啊,果然是厉害了得!尤其让范文程欣喜的是多尔衮还没有失去斗志。只要如此,就还有可为! …… 太原城历经了累月的苦战,城头早已残破不堪。城墙上到处都是斑驳的伤痕。为了防止城墙被轰开,耿仲明已经下令,在城墙上浇上了水,冻成了冰城一座。放眼望去。城内外都有来不及收拾的尸体。也都冻成了冰块。 城中这些天已经把战马吃光了,战死的士兵,饿死的百姓,全都成了新的口粮。城中的人不断的减少着,活着的人也越来越不像个人,渐渐的成了一群行尸走肉! “爹,这是孩儿在一处地窖找来的小米,煮了一锅稠稠的小米粥。您老先喝着!” 耿仲明接过了粥碗,突然两滴浊泪落了下来。“儿啊,今天是元宵节吧!” 耿聚茂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没错,爹,孩儿不孝,城里没有,没有元宵了。” “哎,爹岁数也不小了,不在乎那一口吃的。眼下当务之急是保住脑袋,不然吃什么都不香了。我且问你,安**有没有动静了?” “有!” 耿聚茂肯定的说道:“爹,我刚刚收到了飞鸽传书,听说安**袭击了大同,被晋北都被占了。” “好,好啊!大同重要啊,多少年来,蒙古人都是从这里进犯京城的,拿下了大同,就更于是把刀抵在了多尔衮的心口,我看他是不得不救啊,咱们爷们肩头的胆子总算是轻了不少啊!” 耿聚茂还有些不甘,气呼呼的说道:“爹,顾振华这摆明了是把咱们当成了后娘养的,他既然有兵力,为何不直接救援太原,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耿仲明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苦笑道:“后娘也是娘啊,总比鞑虏要强啊!你快去把安**出兵的消息告诉下面,让弟兄们打起精神头,咱们快熬出来了!” 耿聚茂点点头,急忙下去传达喜讯了。耿氏父子还不知道,此时的城中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就在西城有一处巨大的院子,这里原本是盐商的府邸,建筑格外的精巧恢弘,处处透着匠心独具。不过被一群丘八占据了,肯定没有好下场。红木的窗棂都被扯下来,屋子里的名人字画也随便的扔到了火堆里,楠木的大床当成了劈柴。烧起来之后,浓烈的刺鼻香气,熏得一帮丘八直打喷嚏。 “妈的,这些有钱人也不会享受,这么大的味道,谁能受得了啊!” “四哥,你就别抱怨了,有口气,再有点吃的,就是老天爷可怜咱们了!” “弟兄们,吃的来了!” 正说话之间,张伟领着几个士兵跑了过来,他们的肩头都扛着大块的肉。战马已经被杀光吃光了,一看就是人肉,只是这帮人也都顾不得了。 把肉块放在了锅里,不多时就;飘出了香气,有些饿得受不了的,已经伸手去抓了,肉扔在了嘴里,也不暇咀嚼,三口两口就咽了。 “张哥,这肉怎么这么香啊?” “哼,饿着了什么都香!”张伟冲着所有人拱拱手:“弟兄们,这些天咱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怕大家伙都忘了,今天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是一家子团圆的日子!”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下来,有人眼角落泪,有人把全都攥得咯嘣嘣直响。 张伟厉声说道:“弟兄们,再这么下去,咱们肯定都是死路一条,我想奋力一搏,不知道大家伙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啊,张哥,您说咋办,咱们都跟着您,这鬼日子谁都过够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背后一刀 从拿下大同算起,前后十几天的时候,李旭他们就掌控了整个晋北,光是抓到的俘虏就有六七千人。 尤其让他们欣喜的是应州等地全都是主动投降的,兵不血刃,就把城池拿下来。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本账,鞑子的势头已经过去了,是一艘注定沉没的破船,该找新的主子了。 只不过这个新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还弄不清楚,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两天什么都没给,冻饿难忍,屋子里又臭烘烘的,这是要饿死所有人吗! “上头有令,全都给我出去!” 士兵大声的吆喝着,鞭子枪托雨点般砸下来。 “都快点,再磨蹭就蹦了你们!” 上千的俘虏被驱赶了出来,他们战战兢兢的到了校场上,一阵寒风吹来,牙齿来回乱碰,两天没有吃东西,这帮人像是饿狼,地上有块砖都恨不得抓起来啃两口。 看着这帮俘虏站好了,李旭缓缓的走到了他们的前面,他的手掌按着刀柄,似乎随时都能抽出宝刀,大肆砍人,看得这些人骨子里发冷。 “你们撒泡尿看看,一个个头顶着猪尾巴,还算是人吗?”李旭大声的咆哮道。 “不算,你们都是奴才,都是可耻的汉奸,都是鞑子的走狗,罪不容诛!天下多少的百姓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把你们剁碎了喂狗。煌煌大明,有的是忠贞之士。你们偏偏要学吴三桂,要学洪承畴,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下场吗?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李旭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些胆子小的听着听着,干脆就瘫在了地上。勉强撑着的也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大人饶命啊,求求大人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 李旭冷哼了一声:“你们听着,按照道理。本应该把你们全都砍了,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谁都有家小。谁都难免犯错。如今鞑子已经日薄西山,覆亡只在旦夕之间,朝廷仁慈,中山王宽宏。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所有人都听着。从现在开始就放你们离开,去策反各地的守军,不管你们认识谁,只要能拉来一个投降的,就赦免你们无罪。有些人说了,你们不认识其他的人,那也好办,只要想办法杀一个鞑子。把脑袋拿回来,一样可以将功折罪!” 李旭按着刀。在人群中间走过。 “你们或许心存侥幸,认为本官放了你们,你们潜逃回鞑子那里,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们,没有那么便宜。在放你们之前,本官会把你们的猪尾巴割去,没有了辫子,鞑子会信任你们吗?而且你们都听着,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到中山王真正起兵反攻的时候,任何给鞑子办过事情的,当过兵的,全都要被清算。最幸运的也是服苦役,子孙辈辈为奴!不为你们自己想想,也为了孩子想想,争取做一个人!” 交代清楚之后,顿时有士兵涌上来,挨个给他们剪辫子。剪了辫子,就给他们一包干粮,打发走了。 “二哥,你说这些人能劝降多少啊,我担心有人死忠鞑子,可有点不好办啊!” “哈哈哈,别管成不成,至少添点乱还是能做到的。鞑子本来满汉之防就越来越严重,再加上这些人捣乱,他们必定会疑上加疑,这人心乱了,也就好对付了!” 岳破虏恍然大悟:“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二哥这招高明,咱们能帮耿仲明的只有这么多了,就看看他能不能撑住吧!” …… 夜色深沉,天空浓云密布,一点星斗的光芒都没有,太原的城头上,到处都是懒洋洋的士兵,来回巡视。 啾,啾,啾…… 一阵奇怪的鸟鸣声传来,普通士兵没有什么觉察,可是一直在城头打盹的张伟却是突然坐了起来,急匆匆的垛口边上,仔细看了看情况。 啾,啾,啾…… 他小心翼翼的回了几声,又等了一刻钟左右,突然从城下射上来一支弓箭,正好钉在了垛口旁边,张伟趁着四周没人,急忙将上面的箭书取了下来。 心里蹦蹦的跳着,他偷偷下了城,回到了盐商的宅子里面。 “张哥,有消息没有?” “来,大家都看看吧!” 张伟和众人挤在了一起,把箭书展开,仔细观看。上面清楚的写着,只要打开了城门,就是大功一件,每人赏银千两,官升三级,不愿意当兵,还可以送给田产美女,准许回家置业。 条件是如此丰厚,这些人全都看得脸红心热,砰砰乱跳。 “张哥,您可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只怕弟兄们都要陪着耿家父子死在城里头了!” “大家伙也别高兴的太早,咱们还要打开城门才行,现在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这个院子,好好歇着,等到明晚,就正式行动!”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到了二更十分,数十位叛军全都聚在了一起,他们胳膊上缠着白手巾,偷偷的摸向了城门。 离着城门还有不到三十步的时候,张伟高举腰刀,第一个冲上来。那些守军根本没有防备,被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帮家伙砍翻了十几个守军,拿着利斧劈开了城门,在城门口燃起了一堆大火。 城外的鞑子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火光大起,他们就像是一群鲨鱼,疯狂的冲了上来。坚守了两个月出头的太原,顷刻之间被打破,多严密的防御,也架不住内鬼! 耿仲明和耿聚茂父子还在熟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喊杀声,这对父子匆忙起来,招呼着部下抵抗,可是为时已晚,太原城中到处都是火光。鞑子杀进来,军心已经崩溃了,士兵们纷纷夺路而逃,能跑就跑了,根本不听招呼! “完了,完了,全完了!” 耿仲明老泪横流,一把抽出了肋下的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想不到我耿仲明竟然会落到今天,天亡我也!” 他就要抹脖子,耿聚茂一把抓住了老爹的手。 “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老可不能糊涂啊,咱们赶快逃吧!” …… “哈哈哈,耿仲明,你敢背叛朕,朕就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多尔衮背着手,看着太原城中的大火,脸上全都是轻蔑的笑容。范文程也跟在身旁,脸上也难得带着喜色,说起来满清接连打败仗,尤其是面对着安**,精锐几乎损失了一半。上至阿济格这样的亲王,下至第一勇士鳌拜,全都被干掉了。军心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真正需要一场胜利刺激。 “王爷,老臣以为当立刻拟旨,将太原之胜告诉所有人,我大清八旗劲旅,依旧是所向睥睨,锐不可当!” 多尔衮一阵大笑:“范先生,区区一个太原就能满足朕的胃口吗?你也太低估朕了。顾振华他自以为聪明,想要袭击大同,就迫使朕回军,朕正好好好教教他,该怎么用兵!” 夺回太原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多尔衮竟然还不满足。范文程也是一阵惊骇,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还有什么安排?” “去,告诉硕塞,让他率领着一万骑兵,立刻向西进发,穿过黄河,攻击陕北的绥德和米脂,朕要截断大同安**的后路!其余主力跟着朕一同北上,我要集中力量,消灭大同的敌军!” 坚持了两个多月的太原,竟然突然被打破了,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战场的情况一夕惊变,多尔衮反倒是拿到了主动权,晋北的安**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多尔衮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一块肥肉,数万的清军立刻行动起来,一张大网已经展开了。 “顾振华一直吹嘘,安**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打过败仗,只怕如今这个鬼话就要破产了!” 鞑子上下全都是欢欣鼓舞,多尔衮更是趾高气扬,立在了战马之上,指挥着大军就要向北进发。可是还没等他们离开,突然一个信使从京城急匆匆的跑来,离着老远,就摔在了战马之下。 几个鞑子好不容易把他救起,送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摄政王,大事不好了,天津卫丢了!” “什么!” 多尔衮身体晃了晃,差点摔下马来。刚刚攀到了顶峰,一下子就跌入谷底,简直比过山车还要扯淡。好端端的天津,怎么可能丢了,这是笑话吗! 多尔衮一把抢过了信使背后的竹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书信。 隽永的小字出现在眼前,这是布木布泰的字迹,多尔衮认得清清楚楚。 “多尔衮:正月十五,明军突袭天津卫,战斗一夜,城池失陷。兵锋所向,直指京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城中缺兵少将,无粮无饷。诸位大臣皆无一策,妾身母子危如累卵,还请念在夫妻叔侄的情分上,尽速回援京城,救我母子于危难之中,保全社稷。妾身虽百死而不能报答!” 一页花笺上面,全都是泪痕,可以看得出来,布木布泰在写信的时候,是何等的恐惧。多尔衮一看,也是把抓柔肠,一股愤恨,冲到了头顶。 “顾振华,你这个专门偷袭的小人,朕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你和朕决战一场,不斩你的狗头,朕枉为男儿大丈夫!” 多尔衮像是疯狗一样,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一刻钟,好不容易等他停了下来。范文程苦瓜着脸,说道:“王爷,救兵如救火,京城不容有失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刺杀 摆在多尔衮的面前,正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清剿耿仲明的残部,把这对父子干掉,北上攻击大同,铲除安**的偏师。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任何一个英明的统帅都不会放过。 可是偏偏这时候,老情人又送来了求援信,京城何等重要,哪里容许有半点疏失啊!何去何从,多尔衮一下子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寻思了半晌,多尔衮终于咬了咬牙,说道:“京师城高池深,还有两万精兵留守,朝廷文武百官聚在,难道都是吃闲饭的么,马上传朕的旨意,着郑亲王济尔哈朗戍守京城,不容有失!” 多尔衮终于下定了决心,钦差立刻带着他的旨意,向布木布泰报告了。 不过多尔衮不清楚,此时的京师远不是那么简单。实际上从海路袭扰清廷,安**早就有了方略。顾振华是不遗余力的分散,消耗满清的力量,光是一个耿仲明显然没法满足庞大的胃口。 东江镇和海军方面都做了细致周密的准备。陆明月将朝鲜俘虏送到了徐州之后,顾振华就立刻通知她实施天津登陆的计划。 海军方面,沈廷扬调动了五十艘大船,六千名海军,另外从东江镇也调动了一百余艘战船,双方在渤海湾会师,然后直捣天津。 这一次担任主攻任务的是东江镇的李勇,他本是给满清修皇陵的苦力。要不是陆明月偷袭沈阳,只怕他们早都累死了。 苦力们对满清有着强烈的仇恨。加上陆明月这个狠女人的调教,很快这些苦力都变成了最精悍的战士。数年的苦工生涯,磨砺了他们的体魄。也培养了强悍的耐力。再用新式的训练方法武装,很快战斗力就成倍增加。 李勇率领着先锋部队,根本没有事先发射火炮,直接悄无声息的撞了进来。 真正的鞑子都不识水性,守卫天津的清军多半都是汉军旗和降兵,这些人士气低迷,加上满清不断惨败。他们军心动摇,战斗力锐减。 李勇的战船冲在了最前面,安装了撞角的船只。一下子将一艘小船拦腰撞断,上面的鞑子迷迷糊糊就落到了冰冷的海水。没有来得及挣扎,一阵抽搐,有几个人就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两船相距不到一米。李勇奋力跳上了一艘鞑子的战船,里面正好有几个清军冲出来,他们全都衣带不整,手里头连武器都没有,不出意外,全都被砍倒在了甲板上! “弟兄们,跟着我冲!” 解决了鞑子的战船,他们趟过膝盖深的海水。冲上了海岸。这时候沈廷扬指挥着炮舰已经封锁了港口,庞大的船身横了过来。挡板砗磲,露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炮口。 轰!轰!轰! 雷鸣一般的巨响,每一次发炮,庞大的船身都要被强大的后坐力推出两米远,木质的船体甚至会传出阵阵声响。 船上的人尚且如此,对于岸上的鞑子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还在睡梦之中的鞑子被惊醒了,他们一丝不挂的冲到了外面,只听到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啊!不好了,雷公爷下凡了!” “快跑吧,劈小鬼了!” 根本弄不清楚状况的人仓皇的喊叫着,撒腿逃跑,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他的身后,爆炸过后,一团硝烟,地上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旁边的人摔出好远,七荤八素。 “啊,救命啊!” 有些挣扎着站起,疯狂的逃跑,有些勉强爬了两步,一张口吐出乌黑的鲜血,身子一歪就没了气息,在他们的眼中,依旧还能看到致命的惊恐。 安**的一顿大炮,把大沽口的鞑子炸得彻底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李勇带着人冲上来的时候,鞑子已经吓破了胆,他们纷纷跪在了地上求饶。 轻取大沽口,安**并没有停歇,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天津卫。 顾振华南下的时候,已经在天津打了一场,城池损毁的非常严重。鞑子一贯不重视海洋,加上南北交通断绝,天津的修葺工作一直没有完成。如今驻守天津的是降将刘体纯,这位也是在陕北之战的时候,投降鞑子的,和他一起投降的张鼐已经被干掉了。 刘体纯也听说了,诸如李过,高一功等人早就投降了安**。原本都在闯王的旗下,现在却是各奔东西,从心里讲,刘体纯对鞑子已经失望了。好在天津是后方,暂时还不至于有麻烦,能逍遥一日,就算一日,能安乐一时,就算一时! 抱着这种心态,刘体纯的精力不是放在了守城上面,而是想尽办法享受生活。没吃过的尝一尝,没玩过的玩玩,光是在他的府上,就有两个江南的戏班子,他还重金买了四个扬州瘦马。 红罗帐里,这位昔日的大将彻底失去了斗志。 安**发起了攻击,手下人慌忙把刘体纯叫了起来。这位刘大将军一听安**袭来,他没有立刻迎战,反而是呆坐了半晌,然后放声痛哭,泪水湿透了衣襟。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这么一位统帅,手下的士兵也坚持不了多久,一顿乱炮,正好将东城门炸开,安**轻松杀进了天津。 李勇依旧冲在了最前面,逢人就杀,遇人就砍。一直冲到了府衙,突然眼前出现不少女眷,全都仓皇的逃跑。 李勇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们都给我听着,赶快躲到一边去,不然刀剑无眼,小心你们的性命!” 可是这些女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任凭怎么招呼,她们还像是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李勇大怒,一挥刀,砍倒了一个车夫,顿时这架马车就翻了过去,从车上跌落了一个女人,她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双手扶着地,就要站起来。 “头儿,你看,有胡子的娘们!” 李勇一听,也清醒过来,的确这个“女人”身上裹着绸缎裙衫,像是一个女人,可是人高马大,尤其是下巴颏黑乎乎的一片,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个男的! 这下子李勇倒是大笑起来,他倒不是重口味,而是乔装改扮的多半都是肥鱼。他猛地跳了过来,手里的钢刀劈向了这个冒牌货! “孙子,留下你的脑袋吧!” 刘体纯听说安**纪律严明,不准抢男霸女,因此他就想着化妆成女人,逃出性命,哪里知道竟然被发现了,他也只能拼命了。 手中宝剑挥动起来,和李勇杀在了一起。 厮杀没有两个回合,刘体纯就感到了不妙,自己人越来越少,安**却像是潮水一般,越来越多。 他急忙连劈了两剑,把李勇逼走,转身就要跑。偏偏不巧,他身上裹了女装,正好裙摆挂住了马车的车辕。用力一扯,竟然没有扯开。 刘体纯慌忙回身,想要砍断裙子,可是这时候李勇就冲到了他的身后,一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口。 “去死吧!” 全身的肌肉绷紧,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了一起,坚硬的刀尖穿透了锁子甲,刺透了胸口,扎进了心房! 啊! 一声痛叫,刘体纯浑身力气渐渐消失了,最后软软的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天津城中战火依旧,到处都是喊杀声,安**正在追击残存的鞑子。不过毫无疑问,这座城市再度换了主人。 沈廷扬,陆明月踏着地上的尸体,一路走进了城中。 “沈大人,真没有想到,鞑子竟是如此疏于防范,我看可以直接攻击京师了,说不定咱们就完成了驱逐鞑虏的大业呢!” 沈廷扬急忙笑道:“鞑子疏于海防是有的,可是京城绝对不会疏忽,凭着咱们这点人马,想要拿下京城,那是痴人说梦啊!” 陆明月的秀眉挑了挑,笑道:“沈大人,难道你就甘心裹足不前吗?” “陆总兵放心吧,王爷早有妙计!肯定能把鞑子吓得魂儿都丢了!” …… “天津城头炮连天,打得清军乱成团。顺治皇帝要退位,大清龙庭玩了完……” 哗啦哗啦的牛骨板,要饭的唱着数来宝。正好有两个巡逻的官差,一听这话,顿时就冲了过来。 “臭要饭的,你敢诅咒大清,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赶快站住,跟着老子去顺天府!” “顺天府,管饭不啊,要是能吃饱,要饭的现在就跟你们去!” “管饭?管你一天三顿笋炒肉!” 这两个官差拼命的追赶,要饭的在前面快速的逃跑,就像是游鱼一般,钻进了胡同之中,玩起来猫追老鼠的游戏。 到了一处小胡同,这两个官差低着头还在跑,可是在两边的墙头却出现了两个人,手里都提着木棒,狠狠的砸向了他们的后脑勺,这两个官差顿时都被砸晕了,摔倒在地! 要饭的也转过身,跑了回来,冲着四周围过来的人说道:“弟兄们,天津城被打下来了,鞑子快要完蛋了,咱们天地会一直期盼的日子终于来了。大家听着,这里有传单,你们务必要散发到全城,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说话之间,几个要饭的都拿了不少传单转身就走。剩下的几个人把两个官差拖到了巷子深处,扒下了身上的衣服,换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把他们全都砍了脑袋。 “弟兄们,鞑子城中最大的官儿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了,我们干掉了这个家伙,满清的江山就完了!”夏完淳坚定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人物,大手笔 在京师大仓木胡同,有一座奢华的府邸,大半个胡同都被占了,这里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府邸。 随着诸王死的死,亡的亡,济尔哈朗就成了仅次于多尔衮的满清高官。满清的斗争从来都是刀光剑影,儿子杀母亲,兄弟相残,甚至野猪皮和皇太极都死的不明不白。面对着强悍的多尔衮,济尔哈朗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随着阿济格的阵亡,多尔衮三兄弟只剩下孤身一人,对济尔哈朗越发的忌惮。 他想出了自污保命的主意,在修建府邸的时候,故意违制,使用铜仙鹤,铜龟等物,结果被人参了一本,罚银两千,又丢了议政王的位置。看似是没里没面,但是好歹靠着这种方式蛰伏起来,避免了一轮轮的残酷斗争。 济尔哈朗就用着乌龟一样的智慧,小强一般的生命力,死死的钉在了京城。 终于他等到了破土而出的机会,这天济尔哈朗正在府邸之中听戏,突然宫里头来了旨意,布木布泰亲自召见济尔哈朗。 太后要见闲散的王爷,绝对是有违常理的事情,济尔哈朗急忙穿戴整齐,立即来到了乾清宫。 刚刚到了宫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哭声,济尔哈朗急忙收拾了一下情绪,在大太监的引领之下,来到了里面。 这时候布木布泰拉着小皇帝顺治款款走了出来,这对母子的眼角都带着泪痕,显然是刚哭过。 “郑亲王。快快平身吧,来人,赶快给王爷赐坐!” 小太监搬来了绣墩。济尔哈朗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郑亲王,你知道哀家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奴才不知!” 布木布泰常常叹口气:“郑亲王,明军抢占了天津卫,枪口已经顶在了咱们的头上。这两天京城之中,流言蜚语,人心浮动。哀家这心里也乱成了一团,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应付啊!” 济尔哈朗急忙说道:“太后,奴才以为京城稳如泰山。摄政王用兵如神,很快就会回援,不必担心!” 布木布泰摇摇头:“郑亲王,实不相瞒。刚刚多尔衮给哀家回了信。他说天津卫的安**不过是偏师而已,不足为虑,因此他要集中力量,先去歼灭大同的明军,这京城的安危,就要交给王爷!” “啊!” 济尔哈朗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大吃一惊,这多尔衮怎么转了性子。要用自己了?济尔哈朗的心一下子躁动起来,不过又压了下去。 “太后。奴才疏于政务多时,一时间也没法应付如此的局面。奴才以为京城文武重臣云集,似乎还有更为妥当的人选,比如大学士宁完我,比如索尼,均是上上之选!” 布木布泰苦笑一声,宛如一朵染病的桃花,竟有些可怜。 “郑亲王,事到如今,哀家除了能相信你这样的宗室重臣,还能信谁啊!也只有你,才是真心为了大清的社稷。两年多之前,我大清铁骑入关,事如潮水,大有弹指之间,夺取天下的态势。可是自从豫北一战之中,越发的不顺,如今人才凋敝,精兵猛将尽失。多尔衮身为摄政王,难辞其咎!” 噗通! 济尔哈朗急忙跪在了地上,多尔衮那可是事实上的皇帝,普天下除了布木布泰,恐怕连小皇帝都不敢这么说吧! “都是奴才们无能,与摄政王没有关系啊!” 布木布泰冷笑了一声:“有没有关系,哀家心里有数,这天下终究是皇儿的,哀家不能不用心。郑亲王,从今儿开始,就恢复你议政王的身份,统管京城防务,陛下和哀家的命都交在了你的手上,你可要尽心竭力才是!”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济尔哈朗也不是真心蛰伏,不过是忌惮多尔衮的势力而已。只是到了如今,多尔衮秉政,大清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眼看着京城有难,毫无疑问全都说明了多尔衮无能。 就连老情人,太后布木布泰都不在信任他了,看来自己出山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想了半晌,济尔哈朗用力磕头,然后说道:“太后和陛下信任奴才,重用奴才,奴才唯有将这一腔鲜血洒给太后,方能不负圣恩!”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布木布泰急忙搀起了济尔哈朗,笑着问道:“郑亲王,你有什么主意吗?” 济尔哈朗想了想,说道:“太后,明军袭击天津,必然用的是水师,想要攻击京城,怕是他们没有这个本事,奴才也赞同摄政王的判断。只是有一点奴才非常担心,那就是一旦明军到了京城之外,城中的汉人必定会倍受鼓舞,甚至趁机作乱。人心浮动,里应外合,奴才就怕有一点疏失,罪过谁也担不起啊!” 布木布泰点点头,她的确没看错济尔哈朗。说起来多尔衮未必不知道京城的隐患,可是他把顾振华当成了最大的对手,一心想要击败顾振华,因此他就忽视了一些东西。可是在布木布泰的眼中,显然她和儿子的安全,大清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郑亲王,你说的很对,只是该如何作为呢?” “回太后,奴才以为首先该调动全城军队,严加戒备,不知要防备明军偷袭,还要管住城里的汉人。现有的人马肯定是不够,为今之计就只有将所有在京满人都调动起来。家家户户,只要还有壮丁,从十岁算起,一直到七十,只要能动的,全都要出来。巡逻城中,看住汉人,加强防备。另外奴才以为知己知彼,还应该调查天津明军的状况,择机反攻,拿回天津,把门户关起来!” 布木布泰的秀目一挑,惊喜的问道:“郑亲王,你可有办法打败安**?” 济尔哈朗得意的一笑:“太后,奴才曾经在大名府督师,和安**打过交道,互有胜负。诚然安**不好对付,但是我八旗铁骑速度快,战力强,只要找准机会,未必不能战而胜之,不必畏敌如虎!” 一看济尔哈朗信心十足,布木布泰也露出了一点喜色,说不定她真的是过渡依赖多尔衮了,换个人,说不定就有了新气象。 “皇儿,你过来!” 布木布泰拉着小皇帝福临,到了济尔哈朗的面前。 “皇儿,郑亲王是我大清栋梁,我们母子的依靠,你赶快给他行礼!” 说着布木布泰拉着小皇帝鞠躬,这下子吓坏了济尔哈朗,他又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太后,奴才敢不尽心竭力,辅佐陛下,还请您和陛下放心就是!” 济尔哈朗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他告辞离开了皇宫,立刻就行动起来,将城中的八旗贵胄全都叫到了朝房,让他们动员各旗人丁,做好战斗准备。 济尔哈朗更是一身戎装,手里按着剑柄,对所有人说道:“诸位听着,咱们都是大清的臣子,一身的荣华富贵,子孙万代,全都系于大清的安危。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到了报效大清的时候。你们所有人,子侄,奴仆,包衣,戈什哈,全都给本王集中起来。两黄旗的人马负责东城,两白旗西城,两红旗南城,两蓝旗北城。所有人务必尽心竭力,死守城池,看住城中的汉人,遇到作乱的,立斩不赦!” 正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有了济尔哈朗指挥,城中的满人终于安心了不少,索尼,遏必隆等人也都立刻行动起来,召集旗丁,准备战斗。 济尔哈朗更是亲自带队,巡视各城。春风得意马蹄疾,虽然还在正月,寒风依旧,但是这位郑亲王已经感到了一丝暖阳,他终于翻身了。只要打好眼前这一仗,他就是保卫京城的英雄,就能和多尔衮平起平坐! “多尔衮,让你自视甚高,没想到连你的女人都不信任你了,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济尔哈朗的队伍过了烟袋斜街,一路向前,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两边的建筑之中,不时探出了脑袋,正在盯着他的动向。 夏完淳和他的父亲夏允彝,还有师傅陈子龙全都恨透了满清,想要为国效力。可是偏偏他们和东林中人过从甚密,对于顾振华这位东林的掘墓人,他们是敬谢不敏的。 正因为如此,夏完淳就想到了剑走偏锋,他听说有一个组织叫做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作为己任,夏完淳当即加入了天地会,还不避危险,亲自到了京城寻觅机会。 夏完淳今年才16岁,但是为人机敏,又善于结交朋友,在天地会之中,地位颇高。他早就策划刺杀满清要员,如今终于将刺杀的目标锁定在了郑亲王济尔哈朗的身上。 济尔哈朗从皇宫出来,四处巡视,烟袋斜街本来是很好的下手地点,可是这里缺少遮蔽,不便下手,只能将目标放在了什刹海旁的甘水桥! 天地会的人不断将情报送过来,夏完淳只觉得浑身燥热胸膛之中,热血都在沸腾。 “来了!” 一句话,夏完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正好躲在了酒楼之中,探头向外面看去,果然一队人马走来,看排场就知道肯定是亲王一级的人物。 夏完淳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颤抖着手抓过了火把,轻轻的触到了火绳上,顿时一团火花就向着道路上蹿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直捣黄龙 天地会自从成立之后,经费上有顾振华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各地百姓仇恨鞑子的数不胜数,只要稍微发动,就能形成相当可怕的势力。 当然李金鳌和翁忠书两个人也谨记教诲,他们发展的方向主要就是两个,一方面是说书唱戏,酒饭茶肆的人员,他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但是这帮人接触范围广,消息灵通,只要鞑子有什么动向,这些人都能提前弄到风声。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码头的挑夫,矿山的力巴,修宫殿府邸的苦力。他们相对组织严密,而且又苦大仇深,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为我所用。 就拿这次甘水桥边的地道就是他们提前挖掘出来的,本来是用来躲避鞑子追捕的。如今稍加改进,就成了行刺的好场所,夏完淳在地道之中,撞了三大桶的火药。这些火药只是寻常做鞭炮用的,威力和颗粒火药没法比,但是胜在数量众多,而且从做鞭炮的手上就能搞到,鞑子也没法追查。 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就为了眼前这致命一击! 眼看着济尔哈朗的马队到了甘水桥边,夏完淳亲手点燃了火绳,然后他撒腿就跑进了地洞之中,顺着地道逃命,刚刚没跑出几步。就感到了脚下的大地一阵晃动,地道上面噼里啪啦的掉土。 夏完淳被震动摔倒,脑袋撞在了石头上,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他顾不得这些,手脚并用。全力逃跑,可千万别被活埋在下面! 地道下面都是如此,甘水桥就更加热闹了。夏完淳点火还是稍微晚了一点。济尔哈朗已经过了甘水桥,爆炸才在他的身后响起。 就仿佛是地震一般,从地下涌出一团浓烈的火焰,上面的五六个戈什哈直接被炸飞了,还没落在地上,就已经没气了。 旁边的鞑子也受到了波及,纷纷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 济尔哈朗好歹在战场拼杀过,机敏过人,他感到了不妙。猛地催动战马,向前跳了出去,总算是避开了致命的危险。但是被炸起的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了济尔哈朗的后背上。 这家伙只觉得眼前全是金星,一张口。就喷出了鲜血。济尔哈朗还算冷静。咬着牙拼命催马,想要逃跑。结果麻烦就出在了战马上面,这匹战马是刚刚从蒙古运来的,虽然雄壮,但是还有点野性,尤其是没法承受爆炸。 战马顿时跳了起来,浑身上下,用力的甩动。济尔哈朗砸得晕头转向,也失去了控制能力。被战马摔在了地上。 战马嘶鸣,向前奔跑,结果战马的后蹄正好踩在了济尔哈朗的两腿之间。马蹄上都有一圈马蹄铁,那可是连石头都能踩碎的,踏在了血肉之躯最脆弱的地方,后果可想而知。 济尔哈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鬼叫,随即就疼得昏死过去了。包衣奴才们从血泊之中爬出来,看到主子脸都绿了,他们也吓傻了。 “快,快去找太医,赶快救王爷啊,救主子啊!” 郑亲王济尔哈朗本来受命整顿京城的局面,抵御外敌,结果他刚刚出了皇宫,还没等大显身手,就被刺杀了,生死未卜。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济尔哈朗倒下了,城中鞑子如丧考妣,个个愁眉苦脸,简直比死了爹还难受,他们一半哭着济尔哈朗,另一半则是替自己揪心。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京城的百姓,尤其是被驱赶到南城的汉人,他们迅速得到了消息。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释放了出来,三三两两聚集在了小院之中,不断向左邻右舍传递着好消息。 “快了,鞑子快要完蛋了!” “什么时候炸死那个狗屁摄政王,天下就太平了!” “是啊,是啊,人家都说咱们京城的人怂包,可是前头刺杀了豫亲王多铎,现在又刺杀了郑亲王,铁帽子王啊,这是多大的本事啊!” …… 这世上传播最快的不是光速,而是流言! 别看满清在事发之后,拼命的弹压,可是依旧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了消息,每个人都暗暗叫好,有些汉子甚至把铁锹锄头放在了炕边,就等着明军杀回来,他们好冲出去报仇。 京城乱套了,其他的地方更不太平。就在天子脚下的通州,听说安**攻占了天津之后,城中立刻加强了戒备,四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去。 驻守通州的正是图海,这位在后世可是大大有名,是鞑子之中,少有的文武之才。他在半年前还只是笔帖式,跟在顺治的身边。可是随着满清大量将领流失,年轻的图海被提拔为骑都尉,随即领兵镇守京城门户。 图海年纪轻轻,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他听到了天津失陷,丝毫没有害怕。下令全城戒严,所有兵丁分成两拨上城御敌。 而且图海又亲自领着人马到城中富户家中,要求他们贡献粮米,出动家丁帮助守城。这些做法都是非常正确,又非常得力的。 只是正所谓百密一疏,年轻急躁,立功心切的图海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通州可不比别的地方,这里是大运河的北方终点,原本漕运繁荣的时候,这里商贾云集,漕帮在这里也有庞大的势力。 如今漕运断绝,漕帮的人虽然大部分都走了,但是还留下了相当数量的人员。图海的部下正好搜到了胡家大院,这家的老主人胡九州正是漕帮的元老,辈分资历极高。 “诸位军爷,我家老爷入冬以来身体就不好,现在病势越发沉重,还请军爷宽宥一二。” 为首的红脸鞑子冷笑了一声,“哼,区区汉狗,都是贼骨头,还敢跟我们摆谱,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天下!赶快滚开,让我们进去!” 这时候胡九州的儿子胡大德急忙赶了过来,冲着几个鞑子躬身行礼。 “军爷,我们家愿意献上白银五百两,粮食十担,还请军爷笑纳!” “哈哈哈,打发要饭的啊!就凭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五千两银子,别想过关!”鞑子说着就向里面闯,胡大德拼命的拦阻,可以也拦不住。 进来之后,他们向四周一看,只见平整的院子两旁摆着刀枪架子,上面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不少的石锁! 领头的鞑子一声冷笑:“好啊,怪不得不敢让我们进来,还敢藏匿武器,简直是胆大包天!” “军爷,这都是打把势卖艺的,都是花架子,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鞑子冲到了前面,一把抓起了砍刀,突然猛地一挥,正好劈在了一个家人的胸膛上,鲜血迸溅,这个家人翻翻白眼,就倒地而亡! “哈哈哈,这叫花架子吗,你们就是密谋反清复明的贼人,赶快跟老子去和图将军说说吧!” 鞑子冲上来就要抓人,这时候正厅里面足有几十个胡老爷子的徒弟,这帮江湖人也都不是好脾气,他们纷纷冲了出去,有的干脆举刀动枪。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也别太放肆了。我们漕帮的堂口从永乐的时候就有了,好几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领头的鞑子怪眼瞪圆,冷笑道:“漕帮,好大的名头,可惜啊,爷就是不在乎!” 这个鞑子说着挥起了砍刀,其他鞑子也纷纷亮出了兵器,一同动手。疆场厮杀的能和普通的江湖人一样吗! 几个漕帮的人员平时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可是真正动起手来,没有几个回合,就死伤一堆。鞑子直接冲到了正厅,这时候胡九州老头在孙子和大夫的搀扶之下,正想出来看看,和鞑子迎面相撞。鞑子毫不客气,一把推到了胡九州的胸口。 老头本来就是哮喘的底子,到了冬天,喘气都费尽,这几天都用了人参救命,哪里能承受这么一推。老头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一口气上不了,眼睛一翻,就死在了当场。 鞑子不知道,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胡家大院里面的漕帮人士一见老祖被杀了,谁都受不了,胡大德更是眼珠子都瞪裂了。 “弟兄们,和鞑子拼了!” 这些漕帮的人四散逃出去,召集手下人等,漕帮没有别的,就是人多,一霎时足有数千人乱了起来。 他们到处大喊:“明军杀来了,狗鞑子要完蛋了!” “快点出来,杀鞑子立功啊!” 老百姓不明真相,一听到这个,满心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他们也纷纷冲了出来,参加到了袭击鞑子的行列之中。 陆明月攻陷了天津之后,立刻率领着人马,向着京城发动了袭击。她并没有指望拿下京城,不过是要制造混乱,逼迫鞑子收缩兵力而已! 安**一路上所过之处,比起预想的还要顺利,地方的老百姓箪食壶酒,迎接王师。有些州县鞑子已经吓得逃跑了,地方士绅邀请安**进驻。 当然陆明月很清楚,这些都是暂时的,毕竟安**这一次的兵力不够,想要光复京畿,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就在他们迅速进兵之时,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找到了安**。 “小人叫翁忠书,有天下的喜事奏报!” 陆明月让人把翁忠书叫了过来,眉头紧皱的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情?” “啊,启禀这位女将军,济尔哈朗遇刺,生死未卜,通州漕帮起义,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机不可失,还请王师立刻攻击京城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多尔衮退了 “奴才叩见太后,太后……” “行了!”布木布泰冷着脸问道:“郑亲王如何了?” “启禀太后,郑亲王,郑亲王……” 布木布泰顿时豁然站起,用手一拍桌案,大声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江山社稷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启禀太后,郑亲王跌落战马之下,结果被马蹄踩到了两腿之间,伤势严重,恐怕,恐怕……” “快说!” “恐怕要动刀子切除才行,能不能保命,全看天意了!” 好好的一位亲王,一下子变成了太监,布木布泰天旋地转,双腿发颤,一屁股坐在了炕边。一旁的福临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襟,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皇额娘,您没事吧?” “没事!”布木布泰把儿子搂在了怀里,两点泪水从眼圈流了下来。 “皇儿,额娘就算是为了你,也要撑住!” 布木布泰说着站起身,厉声说道:“快去宣所有满汉大员,哀家有话要和他们说!” …… 安**两千人马,急速赶路,终于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到了通州。离着老远,就能望见城中黑烟滚滚,火焰烧的老高。 陆明月看到了这里,顿时露出了笑容:“真没有想到,鞑子自作孽不可活!” “来人,马上架炮攻城!” 安**得到了命令之后,马上行动起来。经过了一天的战斗,漕帮损失惨重,不少主要成员都丧命了。唯有剩下的一些人潜在了民居之间。和鞑子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弄得图海不胜其烦。 图海也不是吃素的,他下令施行连坐,只要一家窝藏漕帮人员,邻里全数杀掉。相反有人抓到了漕帮的人,大家能够一同受赏。这道命令一下,城中的百姓渐渐的也清醒过来。安**没有了,凭着一帮江湖人还想和大清对抗,还是趁早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城中百姓转了态度。漕帮处境越发的艰难,胡大德带着两三百人退到了东城,他们几乎个个有伤,还在奋力和鞑子死拼。 “抢我土地。掠我家产。害我父母,杀我妻儿!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弟兄们,就算咱们打不过鞑子,老天爷也会收了他们!” 轰!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天爷真的显灵了,降下了雷霆!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炮声。让胡大德欣喜若狂,他忍不住大声喊道:“鞑子。老天爷来收你们了,等着死吧!” 这些漕帮最后的勇士挥动手里的武器,疯狂的冲了上来。 图海一听到外面的炮声,也顿时吓傻了,他猜到了安**可能会杀来,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这么快,他顿时吓傻了! “快,你们几个留下了对付他们,剩下的人随着本官上城御敌!” 图海大声说着,转身骑着战马就跑,一边跑着,炮声不断传来,图海敢发誓,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密集的火炮,对方差不多有上百门的红衣大炮吧!上百门大炮,那要多少军队啊,恐怕至少有两三万! 一想到这个数字,图海浑身都冰凉了。当然他这是自己吓唬自己,按照鞑子你的红衣大炮十分钟一发的速度计算,如此密集的炮火肯定要上百门的大炮,由此推之,安**就到了天文数字。他不知道的是安**的新式火炮已经远远领先鞑子,射速控制在了一分钟之内,而且开花弹的威力远胜同样大小的实心炮弹。 通州的城墙上被砸出来一道道的伤口,成片的砖石崩塌,内瓤都漏了出来。城头的鞑子被炸得满天乱飞,更有人摔在了城下,变成了一堆肉饼! 轰! 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东城门,半扇城门被炸飞了。陆明月在后面看的真切,急忙一挥手,蓄势待发的步兵方阵冲了上来。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冲向了城门。正巧这时候图海带着人冲了上来,和安**士兵撞在了一起。 “射击!” 铅丸打出,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鞑子全都浑身抽搐,血花迸溅,摔在了马下。图海慌忙勒住了战马,早就听说了安**火力犀利,如今一见,竟然还胜过传说。 只见安**的第二排士兵再度举起来枪口,图海慌忙转身就跑,后面的士兵成了他的挡箭牌,又死了一大片。 “大家伙听着,是炮声,是炮声啊!” 刚刚被压下去的百姓,听到了炮声之后,顿时喜出望外,他们立刻抓起手边的武器,不论是铁锹,还是菜刀,最差的也是一条哨棒,他们冲出了巷子,对着鞑子展开了袭击。 那些被打散的漕帮人员也都重新焕发了斗志,一时间城中到处都是喊杀声。鞑子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到处喊杀。图海这家伙也懵了,他知道再留在通州,肯定是死路一条。 图海慌忙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京城去了,一转眼,通州易手了。 陆明月十分得意:“没想到本总兵运气这么好,上次轻取了沈阳,难道这次还能轻取京城不成?” 听着陆明月自言自语,翁忠书吓得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吃惊什么啊,都看到早上吃的啥了!” 翁忠书尴尬的笑了笑:“小人只是没有想到,断了鞑子龙脉的竟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位女将军,实在是让人惊骇!” 陆明月笑道:“我也没有想过,在鞑子的眼皮子地下,你们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嘿嘿,还不是王爷的指点吗。这鞑子是失道寡助,天下万民都反对他们,不死都没有天理了!” “说得好。咱们现在就进军京城,就算打不下来,也先吓唬吓唬鞑子!” …… “诸位爱卿,你们都听说了吧,狂徒乱民已经对郑亲王下了毒手。他们想要夺得是大清江山,想要取的是满人的性命。如今已经是生死关头,哀家也不多说了。要是还有人打着小算盘。在乎自己那点得失,只怕都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太后说的是,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 布木布泰颔首说道:“你们听着。郑亲王虽然受伤了,但是他的布置没有什么错。家家户户,把你们的奴才都贡献出来,立刻加强戒备。誓死守卫京城。哀家立刻向摄政王去信。让他率兵回援,不管如何,都要看住京师!” 有了布木布泰的话,城中的各旗鞑子,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刻重新燃烧起来血液里的凶性,他们调集了所有的男丁,就连十岁的娃娃都给了一杆红缨枪。 满大街全都是鞑子,来回巡逻。任何可疑人员都不放过。夏完淳他们刺杀了济尔哈朗之后,也逃不出城。只能躲在了地洞里面,就像是耗子一般,根本不敢见阳光。 陆明月率领安**杀到了京城,面对着巍峨的城墙,每个人都升起了崇敬和卑微的感觉。 “多好的地方啊,怎么就落到了鞑子的手里!” “还等着什么,开炮!” 十门大炮一字排开,炮口对准了京城。一霎时炮声隆隆,城墙上下硝烟弥漫,每一炮都轰在了鞑子的心头,就连深处内宫的布木布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唯有抱紧了怀中的福临,下颌抵在了儿子的头顶上。 “皇额娘,他们会不会杀进来了啊?” “皇儿放心吧,天下是大清的天下,你是真命之主,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你的!” “皇额娘,孩儿听太监议论,说是几年前崇祯皇帝就是被攻破了京城,天道循环,落到了咱们的身上,孩儿……” “乖,信皇额娘的,不要害怕!来人!” 转过头,布木布泰冷森森的说道:“去传哀家的旨意,胡乱嚼舌根子的奴婢统统给哀家廷杖一百,再敢胡说,死路一条!” “嗻!” 侍卫答应一声,慌忙的走了下去,布木布泰在煎熬之中苦守着。 …… “摄政王,前面就是代州了!” 坐在马上的多尔衮微微冷笑:“代州好啊,这里可是晋北的门户,只要拿下了代州,不愁大同不破!” 多尔衮想了想,严厉的说道:“兵贵神速,告诉全军上下,今夜晚必须到达代州城外,明天一早,就发动攻势!” 多尔衮志得意满的下旨意,突然一骑飞马到了他的面前。 “启禀摄政王,京城六百里加急!” 多尔衮眉头皱起,正要去接过来,后面又是一骑,还是六百里加急。不必多言,前前后后,一个时辰之内,足足来了六波,一波来的比一波急。 这下子不光是多尔衮,就连手下的人也都傻眼了,京城难道出事情了吗? 范文程战战兢兢的到了多尔衮的面前,问道:“老臣斗胆,请王爷示下!” 多尔衮半晌沉默,突然咬了咬牙:“安**不过是骚扰而已,传旨,着京城严加防范就是,朕依旧攻击大同!” 范文程一看多尔衮决心已下,他哪敢多说,只能急忙下令。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信使离着老远,就滚了下来。他连滚带爬的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求援的信朕就不看了,京城十几万的满人,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处置不了吗!” “摄政王,不是信,是一张手帕!” “手帕?” “没错,是太后送来的,她说您看了自然就有决断!” 说着一方细布手帕被双手奉上,送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双眼刺痛,多尔衮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眼中闪过了最复杂的神色,他突然抬起了头,斜望着天空,半晌说道:“全军听令,马上回京!”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入川 弘光二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顾振华亲自率领第三和第五两个旅,从豫北进入了山西。 一路上春寒料峭,但是每个人都格外的开怀。多尔衮帅兵退走了,山西表里河山,就这样轻松的落到了安**的手里。 当初顾振华制定的剥竹笋战术,旨在拿下陕西和山西,如今已经基本完成了。更加令人欣慰的是夺取两省之地,安**仅仅动用了一些偏师,极大的节约了兵力,耗损了鞑子的元气。 顾振华也是非常得意,距离着彻底击败鞑子,越来越近了!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岗,向着远处眺望,只见一座黑压压,雾沉沉的城市就在眼前。 “吴参谋,前面是哪?” “回禀王爷,是平遥。” “平遥?就是晋商的窝子?” 吴凯杰笑道:“没错,王爷,您可别小看这里,光是钱庄票号就不下十几家,买卖遍布全国,我听人家说,平遥地下到处都是晋商藏银子的密室。” 吴凯杰一边说着,眼珠子冒光,刚刚升任第五旅旅长的周英杰早就按捺不住了,眼珠子冒光,急忙说道:“王爷,卑职愿意请令缉捕晋商,查抄家产!” 谢斌也说道:“王爷,卑职可是好长时间都没事干了,这个活交给卑职吧!” 顾振华微微一笑:“都不用,你们专心领兵打仗,这种事情自有人干了!” “谁啊?”吴凯杰眼珠乱转。 顾振华笑而不语,只是催马向前。他们都在后面跟着,距离平遥还有十来里路的时候,在路边早有一群人跪在了那里。 “罪人耿仲明(耿继茂)叩见中山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振华笑着摆摆手:“地上阴冷潮湿,赶快起来吧!” “谢王爷!” 这对父子在地上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他们兵败太原之后,多尔衮派遣清兵在后面一直追赶,他们就像丧家之犬,一直在逃跑。跑得手下人星落云散,从最初的两三千人。到了如今的不到二百人。 一路上还有不少部下想要刺杀他们父子,把脑袋交给多尔衮,换取荣华富贵。这爷俩差点没了脑袋。跑到了平遥,终于遇到了孙诚派过来的先锋部队,有了安**,他们总算是保住了脑袋。 可是这也不安全。这爷俩明显感到了安**对他们的冷淡。甚至是鄙夷。尤其是一见面就把他们的武器全都给没收了,爷俩彻底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耿继茂费力把老爹从地上搀扶起来,爷俩躬着身子,都不敢抬头。 “罪人耿仲明自知罪孽深重,从此以后,愿意吃斋念佛,了此残生。还请王爷能够恩准!” 顾振华目光扫过了这爷俩,这几个月以来。耿氏父子也是受尽了折磨,脸上早都瘦的脱了相,耿仲明更是鬓角都白了,嘴角全都是燎泡,嗓子也哑了,整个人像是大虾米一样。 “哈哈哈,耿仲明,你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本王看有点难啊!” 啊! 耿仲明一听,身体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王爷,求您饶命啊,给罪人一条生路吧!” 耿继茂也跪在了地上,脑袋砰砰的磕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王爷,我们父子自知有罪,但是好歹已经反正,和鞑子血拼了两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父子二人身上全都是刀疮,斑斑可见。还请王爷好歹赏一条生路,我们父子愿意吃斋念佛,日日为王爷祈福。” “免了!”顾振华道:“佛门虽广,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这对父子一听,好像雷霆击顶,十万伏的电压透体而过,完了!耿仲明浑身发软,像是面团,瘫在了地上。 “佛门你们是别想去了,不知道这修罗恶鬼你们愿不愿意做!” 耿仲明痛哭流涕,万念俱灰,说道:“王爷,您一意杀罪人,罪人别无话说,只是罪人膝下有一长孙,名为耿精忠,刚刚三岁,还请王爷手下留情,给耿门留一条后代!” 顾振华笑道:“耿仲明,你理解错了,本王是想让你去对付一些人。” “王爷,您还留着我们?”耿聚茂惊喜的问道。 顾振华道:“晋商八家勾结鞑子,出卖大明,罪不容诛。范永斗虽然已经伏法了,可是还有其他人,你们在太原查抄了一批,也算是有了经验,本王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彻底清理晋商。凡是有勾结鞑子行为者,一律严惩不贷!” 还能有活路,耿仲明和耿继茂全都来了精神,耿仲明挣扎着跪在了顾振华的脚前。 “王爷放心,罪人一定全力而为,绝不放过一个有罪之人!” 用汉奸对付汉奸! 吴凯杰在一旁也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王爷这招就是高明,鞑子善于以汉制汉,其实用汉奸是一个道理。汉奸本身罪孽深重,他们在处理同类的时候,断然不敢有任何的徇私舞弊,只会比别人更狠,更无情。 吴凯杰笑着走了过来,说道:“王爷,卑职以为还应该给耿家父子加上一点事情。这鞑子自从作乱以来,都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屠杀了多少汉家子民百姓。又有多少大明的官员,甘心投敌,成了可耻的汉奸。总要有个交代才行,我看应该让耿氏父子把他们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一查证,记录下来,刊行天下!” “罪人愿意,罪人愿意啊!”耿仲明急忙说道:“罪人一定仔细回想,把所有事情都写出来!” 顾振华点点头:“耿仲明,耿继茂,诚如你们所说,太原一战的确有功,如果你们再尽心竭力的做好这两件事情,本王可以赦免你们曾经的罪孽。另外鞑子气数将近,你们了解关外的情况,多做点功课,等到本王向关外进军的时候,你们可要充当先锋啊!”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这爷俩趴在了地上,拼命的磕头。 “王爷您放心,罪人一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耿仲明,你现在就出任清查大使,耿继茂出任副使,归属参谋部吴次长领导,好好干吧!” 听到了顾振华的安排,谢斌和周英杰他们干脆替所有晋商默默祈祷了。 “阿弥陀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质疑咱们王爷的做法吗?”吴凯杰瞪圆了眼睛。 谢斌拍了拍吴凯杰的肩头:“咱们王爷太英明了!” 周英杰也叹道:“一个坏种,加上父子俩缺德,我们是不是该默哀了啊!” “你敢说我坏,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打打闹闹,欢欢笑笑,全军开进了平遥。平遥古城在后世就是一个景点,可是如今却是天下的一个心脏! 街道全数青石铺成,平整光滑,街边店面鳞次栉比,全都是钱庄票号,当铺货栈,一眼望不到头。别看因为战争,所有门面都紧紧关闭,但是光是从街道气象就能看出平遥的繁华。 “哎,晋商赚钱的本事天下第一,只是可惜啊,他们没有把本事用在为国为民谋利之上,却唯利是图,竟然勾结鞑子,甘当伥鬼,实在是可恶至极!”徐方气哼哼的说道。 “王爷,卑职以为晋商之事,应当引以为戒。推行德化,以圣人之言,正人心,除邪念,如此则天下大治!” 听到了徐方的话,顾振华不置可否,而是笑着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几位文官,其中就有最早一批的屯田官朱成海等人,他们这次来山西,就是要重建行政体系,把山西管理起来。 看到了顾振华目光之中的询问之意,朱成海站了出来。 “启禀王爷,卑职以为徐大人所言甚是高明,只是教化说了几千年,就算是圣人在日,依旧是礼坏乐崩,全无一点作用,如此可见,圣人之言修身即可,治国未必能行!” 敢质疑孔老夫子,要是碰上了那些顽固的读书人,只怕是能追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了。不过顾振华却十分欣赏,给予了鼓励的目光。 朱成海大着胆子说道:“王爷,天下资本趋利,犹如水之归海,只可引导,不可强栏。晋商之所以为恶,还在于朝廷法度不清,管理不善,不能妥善引导。尤其是朝堂被文官把持,不愿意和商人分享权力。自然有着惊人财力的晋商就会通过违法的手段,去谋取暴利。卖国之人,理当尽数除去,可是这祸乱的根子,也不能不治!” “好,说得好!” 顾振华哈哈大笑:“朱成海,你这番话说得妙啊,这样吧,你就暂代山西布政使一职,主要负责恢复山西经济,给本王理清一套管理商业的办法!” “谨遵王爷的吩咐,卑职一定竭心尽力!” 顾振华到了平遥第三天,岳破虏率领着骑兵也从大同赶了过来。南北两路安**会师,山西大局已定。耿仲明他们查抄工作也快速展开,八大皇商虽然逃了不少。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大把的家业都被揪了出来,每天都有新的斩获。 兵精粮足,顾振华正准备着筹谋下一步进军的计划。突然从四川送来了一封六百里加急。 “王爷,这是夏先生送过来的,张献忠正调兵遣将,准备攻击石柱,请王爷定夺!” 第四百章 白杆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 清脆的读书声在耳边响起,夏守礼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他自从得到了顾振华的命令,和马万春还有马嫣然兄妹来到了石柱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刚到石柱的时候,夏守礼就受到了热情的款待,染病的秦良玉亲自前来迎接,两旁的石柱土兵争相领略安**的风采。不过一见面却有些失望,夏守礼瘦小枯干,弯腰驼背,像是一个大虾米。 而秦良玉虽然老病,但是作为能冲杀军阵的女将,身材十分高大,比起夏守礼还高了半个头,两个人站在了对面,也分不出谁是蛮夷了! 那些土兵对夏守礼频频撇嘴,就连秦良玉的长孙马万年都撇嘴了。 “老二,三妹,你们请来的这位靠谱不啊?” 马万春还没说话,马嫣然就掐着腰说道:“大哥,我可告诉你,和夏先生客气点,人家可是中山王的心腹,主管军需钱粮,过来是帮咱们忙的,要是敢怠慢人家,我可不答应!” 看着妹子生气的模样,马万年忍不住笑道:“都说是女生外向,果不其然,只是这位夏先生有点太寒碜了吧,三妹,你的品位……” “说什么呢,找打是吧!” 马万春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啊,夏先生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人家背后的那位中山王可是年少英武,文武全才啊!” “哦!” 马万年终于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马嫣然羞得脸蛋通红。 就在他们说笑之间,夏守礼和秦良玉见过面之后。笑道:“秦老夫人,在下奉中山王的命令前来,一来是查看四川的局势,二是送来军需粮饷。另外中山王也说了,白杆兵为了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应褒奖!” 秦良玉爽朗的一笑:“夏大人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化外之民。世受皇恩,为国尽忠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年石柱兵也不过是得到了一点奖赏而已,至于军需粮饷。全都是我们自筹的,眼下石柱还能维持,就不劳夏大人费心了!” 夏守礼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捧着银子和粮食前来。竟然让秦良玉给驳回来。弄得他老脸发烧。 这时候马嫣然突然跳了过来,急忙说道:“奶奶,夏先生可是带了不少的东西,您怎么不要啊!” 秦良玉狠狠瞪了她一眼,沉着脸说道:“朝廷不容易,安**也不容易,多少年来,我们何曾讨要过军饷了!再说了夏大人远路辛苦。能来看看咱们,就是天大的恩情。舟车劳顿,夏大人也该给自己留点辛苦钱才是!” 夏守礼何等精明,他当然听出了一丝不快,可是他可是清楚,顾振华相当敬重秦良玉,由不得他撒野。 夏守礼躬身说道:“老夫人太客气了,中山王拨了二百万两银子,在下就算是用银子铺路也用不了啊!” “多少?”马万年顿时呼吸急促,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少将军,二百万两银子,另外首批军粮二十万担,火铳一千杆,盔甲两千副,虎蹲炮二十门。至于后续物资,还在调运之中,你们拟一个单子出来,三个月之内,必然全数运到。” 夏守礼说一句,马万年耳朵里就响起一声炸雷,说的越多,他就越惊讶。最后整个人都被雷得七荤八素,昏天黑地。马万年突然发了狠,狠狠的掐了大腿一下! 真疼! “奶奶,孙儿没听错吧?” 秦良玉这时候也彻底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安**竟然会给他们这么多的军饷,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根本就不敢置信 “夏先生,您不是拿老身开心吧?” “秦老夫人,在下可不想作死,这都是王爷亲自交代的,他说了白杆兵为国效力多年,无数志士战死异乡。这些钱一半抚恤死伤士兵,另外一半作为军饷,从今往后所有白杆兵参照安**将士标准,粮饷等项,全都如此!” 马嫣然看着被镇住的大哥和奶奶,别提多得意了。笑道:“奶奶,人家中山王可大方了,和以前那些官儿根本不一样!” 秦良玉也点点头,眼圈发红,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夏先生,老身无知,还请先生见谅!” 秦良玉说着款款万福,夏守礼慌忙搀住了秦良玉,惶恐的说道:“老夫人,秦马两家,世代忠良,别说是中山王,就连我们在内,都仰慕不已,在下也听说了,这些年你们受了不少委屈,您放心吧,从今往后,有安**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你们!” 秦良玉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道:“夏先生,山野之地,让您委屈了,这边请吧。” 夏守礼被带到了宣慰司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也就相当于中原富户的程度,也没有什么装饰,十分的简朴。 秦良玉把夏守礼请到了正厅落座,老夫人先笑道:“夏先生,真没有想到,中山王能如此豪爽,老身实在是想不到啊!” 夏守礼说道:“白杆兵在平播州之乱时就效命军前。随后援助辽东,苦战鞑子,夏某当时也身在辽东,知晓白杆兵的神勇,沈阳之战,白杆兵拼掉了数千鞑子,这是多少年来,大明在野战之中,未有的壮举。随后又是平奢,勤王。数十年秦老夫人为国尽忠,堪称女中魁首,实在是让人钦佩。中山王大力支持白杆兵,一来是酬谢你们多年的辛劳,二来也是希望秦老夫人能够继续为国效力,守住东川之地,进而除掉张献忠,恢复大明的统治。” 秦良玉还没有说话,马万年抢先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夏先生,您放心吧,只要有我们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献贼霸占四川。夏先生,实不相瞒,以往朝廷有事情就想到了白杆兵,打仗我们冲在最前头,论功请赏总在最后。朝廷根本不发军饷,偶尔有些赏赐,结果送来的东西还要给传旨官大半,真是不要也罢!” 夏守礼这才明白秦良玉为什么要拒绝,他也十分感慨,如此忠勇的将士却不知道利用,也难怪大明会亡国呢! “老夫人,少将军,还是那句话,你们放心,安**愿意作为你们最强大的后盾。” 正在说话之间,有人跑了上来。 “禀报老夫人,运粮的船队来了!” “啊!” 秦良玉顿时大喜,急忙说道:“快,让所有人都去,大家一同搬运粮食。” 安**是说话算数的,庞大的船队进入了石柱,银子,粮食,武器,一样的搬下来,石柱的白杆兵全都沸腾了。 堆积如山的物资运到了手里,夏守礼亲自安排人手,马万年他们陪着,挨家挨户的送银子,送粮食。十几年前战死的勇士,此时全都得到了抚恤。 女人们捧着银子,抱着丈夫的灵牌,放声痛哭,仿佛要把十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好不容易哭够了,她们把孩子叫到了身边,塞给他们一个布包,就赶着孩子们离开。 夏守礼他们刚刚走了一圈,身后就跟着一大帮的年轻人,全都是家里让他们跟着来的。朝廷真的抚恤了,战士不再是白死的,土人骨子里的勇气和血性都迸发出来,与其窝窝囊囊的一辈子,倒不如用这条命搏一个富贵!哪怕是死了,有这些抚恤,家里人也一样能好好活着! 自从安**的物资送来之后,石柱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已经日趋趁机的白杆兵重新活跃起来。远近各处,不断有前来投军的青壮,秦良玉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夏守礼也帮着对白杆兵进行了改编,甚至在军中建立了学堂,让年轻人能够读书识字。这些无不让秦良玉欢欣鼓舞,老太太也恢复了精神头,每天都在亲自督促着训练。而且还把马万春和马嫣然送到了学堂,让他们也跟着念书。 这下子可苦坏了马大小姐,让她舞刀弄剑还行,让她读书,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命。不过马万春也有主意。 “三妹,咱们石柱是不在乎什么诗词歌赋,不在乎针织女工,可是外面不能不在乎啊,妹子,你要是甘心就嫁给石柱的爷们,我看你啊,也不用学什么,就算再差着一万倍,也有人要你,左右不会当老姑娘!” “谁说我要嫁给那帮莽汉了!” “哈哈哈,三妹,那你就拿着吧,好好念书!”马万春笑着把三字经塞到了马嫣然的手里,简直笑得像招财猫一样! 石柱整兵备战,人马越来越多,外面的物资也源源不断,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喜皇帝张献忠就磨刀霍霍,让四个义子领兵,向着东川压了过来,要拔掉石柱这颗钉子。 “夏先生,实不相瞒,老身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这个冬天差点就要了老身的命。献贼进犯,只怕是老身无力指挥,万年那孩子年少冲动,恐怕担不了重任。老身以为还是将石柱的防卫交给夏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哈哈哈,秦老夫人,在下也是一介文人,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在下告诉老夫人一个好消息,中山王要亲自入川了!” 第四百零一章 西南之乱 啪啪啪……啪啪啪…… 竹林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响声,马嫣然循着声音,快步往林子里面走,小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狗儿,狗儿,不许调皮,赶快给我出来!” 面前是一簇密集的竹子,在竹子旁边正好蹲着一个黑白相间的身影,小东西正挥着小爪子,砰砰的敲打地面。 听到了马嫣然的声音,小兽晃着圆滚滚的脑袋,看了一眼,急忙又转了过去,更加用力的敲打。这时候地下的居民终于受不了了,一只被震得头晕目眩的小竹鼠蹿了出来,就像是一支箭一般。 不过小竹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蹲点许久的小兽,这家伙一巴掌按住,随后张开了大嘴,一下子吞下了半只竹鼠。 马嫣然也终于到了小东西的面前,小家伙一只爪子捂着眼睛,只从缝里头看着马嫣然,另外一只爪子还抓着竹鼠,往嘴里塞。 看着小东西无耻卖萌的样子,马嫣然也无语了。 “狗儿,你知道不,今天有贵客到了咱们石柱,天大的贵客啊,你可不能再调皮了,一定要听话啊!” 小东西一面大吃大嚼,一面微微颔首。马嫣然也被它给逗笑了,蹲下身体,抱起了肉呼呼的小东西。 “狗儿,又重了啊,再过几天啊,我就抱不动你了!” 马嫣然碎碎念着,抱着一点状况都不清楚的“狗儿”,欢快的穿过了竹林。这时候从山路上来了无数的石柱的土人。他们穿着和中原大异,多数人连双鞋都没有,光着脚就走过来。只不过每人脸上都透着欣喜的笑容。 “孙小姐,听说您见过中山王了,这位王爷如何啊,给我们说说!” 好事的年轻人都凑了过来,有人更是说道:“俺听说这位王爷站起了戳破天,坐下压塌地,横推八马倒。倒拉九牛回,就和金甲天神似的!” 马嫣然狠狠的白了说话的年轻人,“你说的是妖怪。人家中山王温文尔雅,文武双全,手握重权,可是礼贤下士。谦恭有礼。是当世第一等的人物。比起岳武穆啊,文天祥啊,都要厉害无数倍!” 这些小伙子们还不敢相信,马嫣然也懒得理他们,而是快步奔向了大路中间,秦良玉和夏守礼都等在了这里,石柱的百姓也聚集了几千人。 大路之上,马万春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奶奶,夏先生。王爷到了!” 一听这话,顿时鼓乐喧天,热情的石柱百姓载歌载舞,秦良玉更是满脸含笑,和夏守礼一同去迎接顾振华。 他们走出了一里多远,从远处就见到了一个庞大的队伍,顾振华居中,吴凯杰紧紧跟随,后面还有整整一个警卫团。这些事情全都穿戴明晃晃的胸甲,背着火铳,刺刀雪亮。在腰上还佩戴着一柄腰刀,一把手铳,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些士兵迈着雄赳赳的步伐,器宇轩昂,沿途的石柱百姓看到之后,无不惊骇。别看石柱僻远,但是白杆兵的老家还是有着毒辣眼光的,不管是男女老少,看到了这些士兵,大家全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比白杆兵还厉害! 顾振华刚刚收复了陕西和山西,正是安**消化地盘,准备决战的时候。不过当得到四川的求援之后,顾振华还是动心了。 正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四川地理得天独厚,四周道路崎岖难行,是天然的屏障,偏偏内部又有一块肥沃的平原,粮食充足,简直就是天然的割据之地。 张献忠这家伙也并非善类,要和鞑子决战,可是留着张献忠这么一个后患,也是大麻烦,因此顾振华决意在开战之前,先解决四川的问题,或者说至少压制住张献忠,消除隐患。 安**大举入川,当然不会在乎张献忠这么一个草头王,可是那样一来消耗之大,肯定不是安**此时能承受的,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假秦良玉和白杆兵之手,对付张献忠。 为了表示对秦良玉的看重,顾振华才亲自跋涉,来到了石柱。 离着老远,顾振华就跳下了战马,手下人接过战马,他们徒步而行。走出没多远,正好秦良玉也带着人马前来迎接。 “对面可是中山王吗,老身有礼了!”秦良玉说着,将拐杖放在了地上,在马万年的搀扶之下,跪在了地上。 顾振华一看,急忙迈开了大步,来到了秦良玉的面前。 “老夫人,晚生后辈哪敢受您老的大礼啊,这不是折寿吗!” 这时候夏守礼也走了过来,和马万年一左一右,将秦良玉搀起来。 秦良玉站起身,默默的打量顾振华。 真年轻啊! 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秦良玉就有一米八十多,超过了大多数男人,顾振华的个头明显比秦良玉还高不少。腰细膀宽,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十分雄壮。目光内敛,神采充足,长长的剑眉,高挺的鼻梁,透着刚毅果决。 秦良玉一生阅人无数,真正见到了顾振华之后,也要忍不住叫好:果真是一个奇男子! 顾振华对秦良玉也充满了敬仰之情,多少吃着大明俸禄的官员,竟然都不及这个土司出身的奇女子。如今秦良玉已经是桑榆暮景,满头的白发,脸颊爬上了老年斑,这都是替天下落下的。 看到这里,顾振华深深一躬。 “王爷,老身可当不得您的大礼啊!”秦良玉急忙闪身避开。 顾振华说道:“老夫人,本王这一礼是给所有白杆兵的志士,我大明不缺忠臣。只是当政者缺少良心。本王在年初已经下令,要为和鞑子勇战殉国的将士树碑立传,建立庙宇。浑河一战的白杆兵。戚金的浙兵,还有为了保卫京城殉国的满贵将军,赵率教将军,诸多殉国志士,都应该享受后辈的祭祀!” “多谢王爷!” 秦良玉哭拜在地上,马万年,马万春。马嫣然等人也都跪在了地上,山野之间,无数失去亲人的家眷们。放声痛哭,忠魂,安息吧! 大家哭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恢复了情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秦良玉在前面领路,周围百姓载歌载舞,大家说笑着,向着府邸走去。 在队伍的后面,一个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就是张纤云!本来顾振华来四川,是想让红娘子跟着的,毕竟红娘子也十分仰慕秦良玉。只是很不巧红娘子生下了顾振华的次子。小家伙冬天的时候病了一场,差点小命都没了。红娘子只能留在了家里,悉心照料儿子。同样好武的张纤云就代替了红娘子,跟着过来了。 她一直觉得这穷山僻壤没有什么看头,可是当她看到了马嫣然怀里头抱着的小兽,顿时眼睛都变成了小星星,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连以往的吃醋仇敌都不在乎了。 她费尽了力气挤到了马嫣然的身边,近乎谄媚的问道:“马姑娘,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可爱?” 马嫣然一看张纤云羡慕的眼神,得意的说道:“它叫狗儿,是我在山里头捡到的,当时才这么大,转眼就快抱不动了!” 马嫣然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张纤云顿时更感兴趣了,笑道:“这东西是什么啊,熊?狗?还是猫?” 马嫣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猎户说叫黑白熊。” “熊?肯定不是!”张纤云大摇其头,说道:“熊瞎子张牙舞爪的,多丑啊,你看它黑白相间的,尤其是黑眼圈,简直就是画上去的,这么憨憨的可爱宝贝,怎么是熊呢!” 夏守礼突然笑道:“夫人,老夫前些天搜刮肚肠,到真是找到了一点东西,这玩意好像叫食铁兽,什么铁锅啊,门上包着的铁片啊,它要是看上了,就全都给吃得干干净净!” “啊!” 张纤云也大吃一惊,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狗儿”的头,小东西懒洋洋的回头,瞬间张纤云的心都萌化了! “夏先生,不许你在这倒胃口,我就不信这么温和的小东西,能吃铁!” 他们聊着,顾振华也忍不住回头,他对马嫣然怀里的东西可是一清二楚,这世上唯一靠着卖萌就能活得舒舒服服的神兽,此时正靠在马嫣然的酥胸上面,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到了这里,顾振华都忍不住感叹,人不如兽啊! 大家一路来到了府邸,分宾主落座。 “王爷,按照石柱的习俗,您是最尊贵的客人,傍晚的时候,要摆下流水宴席招待,还请王爷不要嫌弃山野之地啊!” “哈哈哈,秦老夫人太客气了,本王是客随主便,一切好说!” 顾振华笑着看了看夏守礼,问道:“夏先生,你来石柱也不短了,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启禀王爷,卑职以为西南大乱,不光是一个张献忠而已,云南也出岔子!” “哦?”顾振华也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云南不是沐家世镇么,怎么也出乱子了?” “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啊,天启元年,先是爆发了奢安之乱,紧接着在征讨奢安之乱中,普名声实力大涨,结果他又叛乱了。黔国公沐天波调沙定洲的土司平叛,结果沙定洲之人见识了省城的繁华,又叛乱了,竟然和普名声之妻合流。如今沐天波已经退到了楚雄等地,朝不保夕,前几天刚刚向秦老夫人发来了求救消息。” ps: 前面有个错误,耿仲明的儿子耿继茂……小的好像打成了耿聚茂,惭愧惭愧,蹲墙角了…… 第四百零二章 送上门来 纵观整个明朝,功臣宿将之中,守土最得力的就要数沐家一脉。自从万历末年,天下大乱,云南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百姓安稳,恬然自得。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种安逸很快就会消失,自从奢安之乱以来,云南连续出现了两场土司叛乱。先是普名声叛乱,沐天波费尽了力气,镇压了叛乱,可是普名声的妻子万氏改嫁蒙自土司沙定洲,两大土司合流,势力暴涨。 偏巧又赶上大明王朝崩塌,沙定洲当即发动了叛乱,夺取了昆明,沐天波的妻子和母亲全都**而死。偌大的云南只剩下楚雄还在掌控之中,其余土地大半落到了沙定洲的手里,此时正是弘光元年! 西南的土司乱糟糟一堆,顾振华此前也不怎么清楚,现在听到了夏守礼的介绍,顿时就感到了不妙。 “老夫人,献贼困守四川,除之不难,可是一旦献贼抢占了云南贵州等地,祸及整个西南。到时候就算能击败献贼,可是他们遁入了云贵山中,就别想轻易找寻了。” 秦良玉也忧心忡忡的点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沙定洲不可怕,张献忠也不足虑,可是二贼合流,则西南必定崩毁,王爷不可不防啊!” 顾振华笑道:“老夫人,您熟知西南的情况,可否给本王出一个主意啊?” 秦良玉低头盘算了半晌,然后说道:“王爷,据老身所知。黔国公在楚雄有杨畏知辅佐,正在整军备战,大有反攻昆明之势。如果王爷能够给予黔国公一点支持。沙定洲不难对付。” 顾振华眉头紧锁,说道:“老夫人,本王倒是想支援黔国公,可是西南道路难行,实不相瞒,给石柱运来的这些物资,走水路还损失了三分之一。要是再运到云南。别说张献忠了,光是道路艰难,就万万不可行!” “哈哈哈。王爷,老身以为根本不需要送什么东西,只要王爷的旗号一到,云南就能平定。” 顾振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道:“老夫人。您可不许拿晚生开心啊,我的名号有那么大的作用?” “只怕会更大!”秦良玉毫不客气的说道:“王爷,您连败鞑子,西南虽然偏僻,但是好歹也有一些传闻。云南土司林立,这些人多半都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哪边倒。他们是听闻大明要不成了,才敢作乱的。现在中山王的旗号只要出现在了云南。那些墙头草自然会倒向黔国公,此消彼长。沙定洲有死无活!” 秦良玉说的郑重,一点都没有撒谎,顾振华也仔细寻思半晌,然后说道:“夏先生,就按老夫人所说,你马上拟一份公文,发给黔国公沐天波,就说本王全力支持他,安**不日就会席卷西南,铲平所有叛乱!” “遵命!”夏守礼急忙答应。 顾振华又笑着问道:“老夫人,这沙定洲解决了,张献忠又该如何呢?” 秦良玉叹了口气,唤过马万年,让他把四川的地图摆上,秦良玉颤颤巍巍的到了地图前面。 “王爷,说起来都是老身之罪啊,当初献贼从湖广入川,就是老身阻挡不利,损兵折将,丧师弃城,罪莫大焉!” 顾振华急忙说道:“老夫人,您不必自责,天下没有不败的将军,更何况大势所趋,独木难支,往事已矣,还是说说眼前吧。” “嗯!”秦良玉点点头,定了定神,说道:“献贼自从入川以来,残暴不仁,尤其喜好杀戮书生士绅。所行仿效闯贼,皆是均田免粮的那一套。各地豪强,地主,土司或是归附,或是结寨自守,以老身观之,献贼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军心不定,战力有限。恨只恨老身衰病之躯,加上石柱多年打仗,没有多少青壮可用,否然,老身一定亲手赶走献贼!” 秦良玉说到了这里,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的杀机。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也让人感到这位戎马一生的巾帼英雄的绝代风采! “老夫人,本王这次入川,就是想尽快解决川地的事情,压制住张献忠的势头。等到安**和鞑子决战之后,在彻底荡平西南的乱局!” 秦良玉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王爷准备和鞑子决战?” “嗯。”顾振华气势十足的说道:“如今鞑子可用之兵不过十万,而且就是一潭死水,越搅越少。安**马,步,炮,车,诸营人马已经达到了十万左右,和鞑子对拼,绝不会吃亏。故都蒙尘,是天下人的耻辱,这个耻辱必须用血来清洗!” “壮哉!” 秦良玉眼中泪光闪动,说道:“王爷,不知决战之时,可否让我们白杆兵参加?” 马万年也站了起来,攥着拳头说道:“王爷,我们早就想报浑河之战的仇,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是理所当然,还请王爷成全!” 顾振华微微一笑:“老夫人,少将军,你们的忠贞本王一清二楚,消灭鞑子肯定少不了白杆兵。只是如今还是要先对付张献忠,要是这位八大王在背后捣乱,只怕和鞑子决战的大计也会受到影响。” “没错没错!”秦良玉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地图上面。 就在大家都思索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喧嚷,马嫣然和抱着狗儿跑了过来,在后面张纤云像是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一双眼睛都盯在了狗儿的身上,偏偏狗儿对这个大美女不理不睬,憨憨的大脑袋埋在了马嫣然的胸前,看那模样,似乎要睡着了。 “王爷,奶奶,宴席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顾振华笑道:“好吧,事情以后再议,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众人也都起身,马嫣然和张纤云站在了一起,都跟在了顾振华的后面。 “王爷,您说这狗儿怎么老是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欢实啊?” 顾振华看了一眼狗儿,心说这可是后世的国宝啊!光凭着一手卖萌的本事,就迷倒全世界,竟然被马嫣然当成了小狗养,实在是暴殄天物。 顾振华一伸手,把狗儿接了过来,抱在了怀里。狗儿乌黑的小眼睛瞪了一下顾振华,没想到却被顾振华更加犀利的眼神瞪了回来,小东西顿时吓得把头低得深深的。 就在小东西装鸵鸟的时候,突然一根绿茵茵的竹子送到了它的面前,小东西顿时抓了过来,眉开眼笑的吃了起来。 顾振华轻轻抚着狗儿的脑袋,笑道:“一会儿有酒席,本王给你点肉吃,你觉得怎么样?” 狗儿似乎听懂了,小眼睛都冒出了光。 谁也别被熊猫憨憨的模样骗了,人家好歹也是熊,而且还长着一副食肉动物的胃,要不是为了应付环境的变化,人家也不用非逼着自己吃竹子既没有营养,又不美味的东西。说起来想要成为国宝也不容易,必须经历多少年的苦心磨砺。 到了大广场,这里数千的石柱百姓已经摆下了长长的酒席桌子,首位自然是留给顾振华的。更有无数的厨师在忙活着,一阵阵的香味飘了过来。 顾振华一摆手,让马嫣然拿过来一个煮的半熟的猪腿,狗儿一见到肉,顿时一把抓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啃了起来。 马嫣然一看,顿时吓得跳起来,“我说的吗,狗儿经常抓竹鼠,我还当它调皮呢,没想到这小东西是吃肉的啊!那我往后一定多喂点肉给它。” 还没说完呢,张纤云抱着一个大盆跑了过来,里面放着四五个猪腿。 顾振华连忙摇头:“你们还是省省吧,它的主食还是竹子,以后给它六七成的竹子,剩下的加一点苹果,萝卜之类的,最后隔十天半个月,再给一点肉,好东西吃多了也不成!” “王爷,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没办法不懂啊,谁让当初为了看这玩意,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津贴啊!” 张纤云她们也不知道顾振华的意思,全都精力都放在了狗儿的身上。石柱主要是土家人,他们的菜肴以酸辣为主,尤其是为了款待顾振华这位尊贵的客人,他们更是做了酥肉,扣肉等拿手菜。 石柱人更是喜欢豪饮,而且每次必须喝干一碗,最初还没人敢灌顾振华,可是架不住吴凯杰在一旁撺掇,先是马氏兄妹,紧跟着其他人也都上来了。 好在顾振华酒量惊人,来者不拒,一顿酒下来,至少喝了几十碗之多。土家的汉子们顿时对这位原来的王爷刮目相看,原本还有犹疑的,这下子也主动参加报国了,恐怕顾振华也想不到一顿酒竟然能喝来成百上千的士兵。 “王爷,老身以为要想对付张献忠,还是应该主动出击,石柱偏僻,不是用兵之所,最好能够拿下重庆,占据东川要地,张献忠必然来救,如此正好可以发挥安**火力强悍,战斗力超强的优势。” 顾振华对秦良玉的提议也频频点头,正在这时候,吴凯杰和马万年一起走了过来。 马万年率先说道:“启禀王爷,重庆献贼守将刘进忠送来了战书,要和我们白杆兵会猎!” “哈哈哈,没想到主动送上门来了,咱们不能不吃啊!”顾振华看过战书,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初战大西军 校场之上,红旗翻卷,西风凛冽。 三千白杆兵整齐的排列着,在一些史书上记载白杆土兵十分高大,甚至有什么身高一丈的说法,不过稍微想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这些土家汉子,生长在山野之地,营养水平很差,又怎么可能太高。 基本上白杆兵在一米六以下,身形灵巧,窜山越岭,如履平地,个个身形矫健。人手一杆一丈六尺长的白蜡杆,前面是精铁铸成的枪头,类似钩镰枪,后面有一只铁环,既可以用来攀登,又可以击敌。 自从安**的军火武器送来之后,白杆兵的装备又大大提升,所有人都披上了明晃晃的胸甲,马万年还专门抽出了五百精锐的士兵,装备威力巨大的火铳。 经过了几个月的整训,白杆兵又一次以强悍的面目,显露在了世人的面前。 秦良玉这些天人逢喜事,身体恢复了不少,校阅大军的时候,她非要坚持着披坚执锐,佩刀悬剑,一如几十年前,在疆场厮杀的巾帼女将。 站在了土台上面,目光扫过下面的每一个年轻的面孔,看着这些装备一新的白杆兵,秦良玉再也止不住满心的伤怀,泪水从眼中噼里啪啦的滚落。 顾振华就站在了秦良玉的身边,他无法体会,桑榆晚景,英雄迟暮的辛酸,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本书,一个传奇! 秦良玉缓缓的走到了士兵们的面前,枯瘦的大手拍着结实的肩头。 “你。你是彭玉田的孙子吧?” “回禀老夫人,正是!” “好啊,真好!当年平定播州之乱的时候。你爷爷冲锋陷阵,老身还记得,又一次他肚子上都被扎破了,肠子流出来,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老身帮着他包扎的。” 彭小叶强忍着泪水,大声的说道:“老夫人。有了这身铠甲,冲锋陷阵,就再也不怕了!” 秦良玉欣慰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说道:“你是巴弘的儿子吧,你爹从浑河之战死里逃生,回到了石柱他痛哭了三天。一直再说辽兵无耻。开炮打自己人,他再也不给大明效力了,你怎么也参军了?” “老夫人,俺爹在五年前就走了,前几天少将军给俺家送去了五十两银子,两石粮食,俺,俺不能对不起大人的恩情!” “好啊。知恩图报,你们都是好样的!” 秦良玉缓缓的看过了每一个人。最后才如释重负的笑道:“你们都是老身的后辈,如今你们赶上了好时候,中山王赏罚分明,大明中兴有望。你们都记住了,白杆兵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忠义为先,谁要是忘了这两个字,就不配当石柱的兵!” 话音落地,所有的士兵全都单膝跪地,冲着顾振华大声的喊道:“效忠王爷,中兴大明!效忠王爷,中兴大明!” 到了什么时候,人才最宝贵,别看花了二百万两银子,但是能得到白杆兵的效忠,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顾振华笑着摆摆手,让众人都起来。 “弟兄们,从今后你们就是本王的兵,是安**的一员。进入安**的第一课就是军礼,你们看好了。” 顾振华简洁有力的将右手抬了起来,举至右眉。 “弟兄们,到了战场上,只有高低,我是长官,你们是士兵,必须服从命令。但是没有贵贱,每个人都是托付生命的弟兄,是手足亲人。安**能够快速壮大,能够抗衡鞑子,靠的就是万众一心,关键时刻,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战友,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马万年和马万春同时齐刷刷的举起了胳膊,后边的白杆兵也紧紧跟随,虽然还不够熟练,但是那份热忱,甚至说是狂热,是谁都比不了的。 大军校阅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整装待发。这时候秦良玉拉着马嫣然到了一旁,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仔细的戴在了孙女的头上。 “奶奶!您……” “哎,奶奶老了,以往都是勉力支持,现在有了中山王,老身也就能放心了。嫣然,咱们秦马两家的女人都是能征战沙场的,你也不例外,奶奶的衣钵就要传给你了!” 马嫣然望着秦良玉斑驳的鬓角,突然泪水如注,忍不住落了下来,从小到大,像是山岳一般的奶奶也老了,最大的依靠啊! “傻丫头,哭什么啊,你的那点小心思还想瞒得过奶奶吗!” 马嫣然傻傻的问道:“什么心思?” “你跑去开封一趟,回来就心心念念着中山王,奶奶这些天也观察了,顾振华允文允武,心怀宽广,屈身下士,的确是世上第一流的人物,奶奶很满意!” 马嫣然娇羞的说道:“奶奶,您真的同意啊?” “我同意有什么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能不能看上你这么个野丫头还未可知呢!给老身听着,好好打仗立功,有了身份地位,一切都好说了!” 马嫣然像是受惊的兔儿,小手捂住了嘴巴,眼神不断的闪烁,终于用力的点点头。 “奶奶,你放心吧,孙女不会给你丢人的!” …… 三千白杆兵,加上顾振华的警卫团,还有夏守礼事先带来的安**,总算七千人的队伍离开了石柱,向着重庆进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响亮的战鼓声传来,秦良玉没法再上战场了,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激励后辈们,鼓声隆隆,震撼心魄。是凄凉,更是希冀,对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鼓声之中。悠悠荡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马万年他们听到了鼓声,全都眼圈发红。一个个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离开石柱,一连走了五天,大军赶到了长寿,这里正是刘进忠约定的会猎之所。根据斥候的报告,刘进忠已经提前三天带着大军前来,他们的人马总数多达三万,大军黑压压的扎着营盘。一眼望不到头。 按照惯例,在开战之前,顾振华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大家共同商议。 马万年年轻气盛,拍着胸膛说道:“王爷,大西军都是一帮废物,不值一提。我白杆兵如今装备齐全。根本不用怕他们,卑职愿意冲锋陷阵,生擒刘进忠!” 他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声娇嗔:“大哥,你记得奶奶怎么说的吗,不许你轻敌大意!” 出乎所有人预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马嫣然突然开口了。旁边的马万春拉了一下马嫣然的袖子,小声说道:“妹妹。行军大事,你不要多嘴!” “哥。不是我多嘴,知己知彼,我们人马数量远远比不上刘进忠,不能蛮干!” 顾振华微笑着看看马嫣然,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能有这么一番见识。 “马姑娘,你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安**也不是没有女将军,你只要说的有理,本王一定采纳!” 马嫣然长长出了一口气,稳稳心神,说道:“王爷,这次刘进忠邀请奶奶会猎,其实他是看准了奶奶年事已高,想要欺负老人家而已。可是看样子他不知道安**已经入川,尤其是王爷亲自坐镇。我认为可以将计就计,引诱刘进忠会猎,然后再奇兵突击,解决此贼!” 马嫣然说完之后,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半晌都没有一点声音,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慌张的向四周看去。 正好迎着她的眼睛,是顾振华赞许的目光。 啪啪啪…… 顾振华带头拍着巴掌笑道:“将门虎女,名不虚传,本王以为马姑娘说的有理,就按照她的主意办吧!” …… “大人,您这招太高明了,秦良玉垂垂老朽,白杆兵更是早就损失惨重,不堪一击,小人以为这次正好解决了秦良玉,顺势将整个东川都拿到手。” 刘进忠是张献忠手下的一员大将,仅次于张献忠的四个义子,身份很高。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江湖术士,身边总是跟着一大帮的半仙,活神仙,尤其是权柄日重之后,身边的队伍就越大。 率先说完的是王半仙,另一面胡神仙撇撇嘴,不屑的笑道:“区区东川就满足了?大人是要前出湖广,甚至顺江而下,打到南京的!” 刘进忠也吓了一跳,他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胡真人,您说的能成吗?” “哈哈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胡神仙说着伸出了手指,来回掐算。 “王爷是属虎的,天生贵命,龙虎相斗,说不定您还有高升的一天!” 刘进忠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诚如是,胡真人当为护**师啊!” 正在他们猖狂的说笑之时,马万年和马万春带着人马,到了他们的面前。 马万年朗声说道:“对面可是刘将军吗,忠贞侯她老人家亲自在那边等着,将军何时开始会猎,我们都等着!” 刘进忠一听秦良玉真的来了,也是吓了一跳,他极目望去,果然在对面有一员女将立在了中间,看装束和传说中的秦良玉一般不二。 老太婆,你还真敢来了! 刘进忠得意的笑道:“既然秦老夫人来了,那本将也急着领略秦老夫人的风采,会猎现在就开始吧!” 刘进忠一摆手,大西军早就将准备好的种种猎物驱赶到了两军之间的树林中,刘进忠一马当先,冲向了树林。 “哈哈哈,秦老夫人,有本事就跟过来吧!” 第四百零四章 獠牙雪亮 要说刘进忠不怕秦良玉,那是骗人的,毕竟这个老太太名头太大,而且又深得石柱等地土人的心。要是攻击石柱,就等于是和所有当地人作对,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离开了石柱之后,刘进忠可就不怕了,相反他还要彻底消灭白杆兵。眼前要做的就是试探一下秦良玉的深浅,看看这个老太太究竟有没有本事。 刘进忠跃马冲进了小树林,刚刚放进来的野猪,梅花鹿纷纷逃窜,山鸡野兔更是数之不尽。不过刘进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一马当先,冲进了林子深处。 跑着跑着,突然战马咯噔站住了,小耳朵竖起来,警惕的向四周听着。刘进忠顿时也加上了一万倍的小心,张弓搭箭,向着四周望去。 突然在前面的树丛之中,一个黄色的身躯闪动,正是一头老虎! 刘进忠急忙开弓,嗖的一声,羽箭射出。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开弓之前,从另外一边有人也射出了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的正好射中了老虎的脖子。 带了伤的猛虎痛叫一声,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山谷跑了过去。刘进忠慌忙催马追赶,渐渐的他也看到了对面的人影,一身锁子铠甲,外面罩着大红的战袍,像是一道闪电,直接追向了猛虎! 秦良玉! 刘进忠顿时咬了咬牙,心说老太婆,没想到你还这么厉害!他眼珠来回乱转,一个阴谋渐渐的就涌上来心头。 “秦老夫人。真是当世的巾帼英雄,在下佩服得紧,这头猛虎是您猎取的。就让在下帮你抓住吧!” 刘进忠说着,催马快速追赶秦良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刘进忠悄悄的将弓挂在了马上,他把腰刀抽了出来。 两匹战马越来越近,秦良玉还在前面猛追,丝毫没有觉察,刘进忠已经追到了身边。将手里的腰刀举了起来。 “老夫人,别急着追赶老虎了,在下有礼物!” 刘进忠说着。猛地挥刀,砍向了秦良玉的脖子。就在这个瞬间,秦良玉猛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啊! 刘进忠顿时吓了一大跳。对面那是一个老太太。分明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因为奔跑,小脸蛋红扑扑的,格外诱人。 上当了! 刘进忠感到了不妙,他只能咬着牙砍下去。 就在这时候,刘进忠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寒光闪动。只见对方手里握着一柄奇形怪状的宝剑,正好砍到了他的刀上。顿时手里的刀一轻,前半截就失去了踪影。 刘进忠的钢刀本是一位明朝的总兵佩戴,锋利无比,他十分爱惜。怎么会轻易的就断了!难道,难道这个妖女会巫术不成?本来那些土人就十分邪性,刘进忠想到了这里,越发的害怕了,转身就跑。 他想逃跑,马嫣然可不会放过他,小姑娘手里紧紧握着顾振华送给她的克力士剑,瞬间化身正义的天使,向着刘进忠猛地劈过去。 刘进忠一面拨马,一面仓皇的用剩下的半截刀抵挡,结果又轻易的被削断,剑尖扫过了刘进忠的肩头,铠甲被劈开,在肩头留下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鲜血奔涌而出。 “啊!”刘进忠痛叫一声,转身就跑。 一边跑着,他的肠子都悔青了,让你自作聪明,让你居心叵测。没打着狐狸惹了一手骚! “快来人啊,救命啊!” 马嫣然催马紧追在后面,冷笑道:“还想让人救你,晚了!受死吧!” 她紧紧攥着克力士剑,一点点追到了刘进忠的身后,就准备发动致命一击。这时候正巧有一队大西军追过来,一见刘进忠被追赶的这么狼狈,急忙冲了上来。 “大人,我们来救你了!” 这几个人冲上来,马嫣然挥起宝剑,砍瓜切菜,完全无视他们的武器,轻轻松松杀出一条血路。 刘进忠借着这个当空,却也跑出了几十米。这时候树林边上喊杀声也响了起来,马万春带领着手下人冲了上来,一见马嫣然正在追杀刘进忠,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手铳,对准了刘进忠。 啪! 刘进忠刚刚逃到了树林边上,肩头就挨了一下,顿时一条膀子就被打断了,他疼痛难忍,一下子摔在了马下。 这时候马嫣然也飞马追到了后面,手中宝剑一挥,刘进忠的人头就落地了! …… 会猎变成了屠杀,在另外一边双方也都没闲着。刘进忠的部下听到了林子中的喊杀声,还当是主将得手了,他们立刻情绪高涨,奋勇无比,嗷嗷乱叫,向着安**冲来。 顾振华见惯了大场面,还能稳得住,可是马万年却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王爷,卑职请战!” “嗯,要注意队形,务求全功!” “遵命!” 马万年亲自扛起了白杆兵的旗号,一张口,把胸膛的空气全都喊出来。 “冲啊!” “冲啊!” 蓄势待发的白杆兵一起呐喊,顿时这些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迎着大西军冲了上去。 顾振华在背后用望远镜看着,频频点头。 “白杆兵不愧是天下强兵,训练的扎实,光是队列,就不是大明其他部队能比拟的,这场战斗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顾振华信心十足,不过白杆兵自己却还有些疑惑,尤其是张献忠入川的时候,他们败在了张献忠的手里,这次到底能不能洗刷耻辱啊! 尤其是新近选出来的那些火铳手,抛弃了熟悉的长枪。换上了冒烟的家伙,究竟管不管用! 彭小叶紧紧的握住了冰凉的枪口,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 在这些天的训练之中。教官的棒子不知道多少次抽在了彭小叶的身上,一道道青红的印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日没夜的练习瞄准,十斤重的火铳端在了手里,一动不动,向木桩子一样,戳在了地上两三个时辰! 这些训练的苦楚。彭小叶都咬牙挺了过来,能支撑他坚持的除了土人骨子里的勇毅,还有仇恨! 正是仇恨的力量。迫使他要变得更强,要成为真正的劲旅,扫荡天下,洗雪祖辈曾经的耻辱。 “老子是要打败鞑子的。你们不过是练手的而已!” 彭小叶不断的给自己鼓劲。终于大西军的队伍冲了上来,马万年响亮的吼声传来。 “立正,前排出列!” 彭小叶几乎下意识的迈出了步伐,手里的火铳端了起来。 “射击!” 一阵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大西军被击中了,足足一百多步的距离! 彭小叶就在向后面退去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大西军胸前迸溅一团血花,分外的耀眼。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力道震出去,摔出去两三米! “爽!” 彭小叶的手里紧紧的攥着火铳。仿佛这就是全部世界一般! 是的,前所未有的犀利武器,不光可以轻松消灭眼前的敌人,就连可恶的鞑子也不在话下。不光是彭小叶,所有的白杆兵一瞬间都迸发出了强烈的自信。 白杆兵在野战之中之所以吃亏,就是他们火器不足,没有远程杀伤力,只能挨揍。反之又缺少战马机动能力,敌人逃跑了,又没法追击。不过就算这样,白杆兵还是能拼掉相当数量的鞑子,英勇敢战可见一斑。 如今顾振华弥补了白杆兵的短处,他们的战斗力瞬间就爆发出来。枪声隆隆,冲上来的大西军不断的倒下去,一片片的麦草,被农夫轻松割掉。后面的人都有些傻眼,不过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他们还没有觉察到可怕的危险,继续向前猛冲。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马万年率先抓起了白杆,祖祖辈辈,这就是他们克敌制胜的法宝,今天要再度一展神威了! “杀!” 一人喝,千人唱! 数百杆一丈多长的白蜡杆整齐的刺出,经过了安**顾问的调教,白杆兵对于手中的武器越发的了解,战阵之中,需要的不是一个人的强大,而是整体的密不可分。 长枪如林,撞上来的大西军就是飞蛾投灯,自取灭亡。 锐利的长枪穿透他们的身躯,扎了一个透心凉,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面,装了一个头破血流。 马万年双臂用力,活生生将一个大西军挑了起来,双臂用力,重重的甩了出去。 “杀!” 马万年挺枪就冲向了一个领头的,他正要攻击,突然一声枪响,迎面的军官脑袋被打掉了半个,开枪的正是彭小叶。他们这些火铳手退入阵中之后,迅速从中间蹿出来,专门挑军官下手。 “好小子,射的真准!” 马万年也不生气,急忙寻找下一个目标,反正有无数的大西军,不怕他们跑了! 双方奋力厮杀,大西军一股血勇慢慢的减弱了,惨重的牺牲让他们不免对眼前这些白杆兵刮目相看。 正在这时候,突然小树林那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冲在最前面的是马嫣然和马万春这对兄妹。在马嫣然的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五官狰狞,格外的可怖! “献贼听着,刘进忠已经死了,你们还想重蹈覆辙吗!” 马万春也大声的喊道:“刘进忠人头在此,你们赶快投降吧!” 啊! 真是大人啊! 看到了这一幕的大西军全都吓傻了,一瞬间有人慌忙转身,丢下了兵器,撒腿就跑! “完了,大人死了!” 第四百零五章 下东川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尤其是像大西军这种流寇军队,一听说主将已经死了,顿时就军无战心,个个丢盔弃甲,扔刀撇剑,抱头鼠窜。 偌大的战场,到处都是仓皇逃窜的人群,后面的大西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自己人冲散了,更有些倒霉蛋直接被踏成了肉饼。 马嫣然还是第一次见识大阵仗,或许是骨子里的血脉作用,她非但没有什么害怕,还分外的勇敢,左手抓着刘进忠的首级,右手挥动着宝剑。大西军的士兵根本没有一合之战,纷纷被杀得东倒西歪。 很多人还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只当是秦良玉亲自杀来,他们耳朵里早就灌满了秦良玉的大名,此时一见,更是魂魄全无,只知道撒腿逃命,别提多狼狈了。 马嫣然杀得性起,可急坏了一个人,那就是马万春,他是负责保护妹子的,让一个女孩子冲在前面,他们一帮老爷们跟在后面,丢不丢人啊,还有什么脸当人家的二哥! 马万春也发了狠,用马刺猛戳战马,痛得战马悲鸣数声,掀开四蹄,飞速的狂奔。 “都给爷爷闪开!” 战马一连撞飞了两三个士兵,马万春像是一头猛虎一般,左右劈砍,毫不留情,身边已经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后面的士兵也疯狂跟上来,肆意的砍杀。 站在高处看去,他们的队伍就像是一柄尖刀,狠狠的扎进了大西军的中间。快刀切豆腐,所到之处,大西军瓦解冰消。 顾振华带着吴凯杰等人立在了高处。战场的情形尽收眼底。看了一会儿,顾振华也失去了兴趣,老叟戏顽童,毫无挑战性。 当然顾振华也不会真正小看大西军,毕竟这支部队和鞑子纠缠了几十年,堪称南明抗清的中流砥柱。 一支军队终究要有灵魂,要有奋斗的目标。同样的一群人,可是猛虎,也可以是绵羊。就看怎么调教了! “告诉马万年,不要和残兵纠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袭取重庆。” “是!”吴凯杰立刻向马万年下达了命令。 此时的马万年正带队冲杀,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跟着秦良玉。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尤其是在对抗张献忠入川的时候,也就在几乎相同的位置,白杆兵尝到了惨败,召集的数万人都被冲散。此战之后,秦良玉也心灰意冷,身体每况愈下。 马万年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报仇的机会。而且还是这么干脆,这么利落! 当他看到一排排的大西军倒在了火铳之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身披坚固的铠甲,冲杀在一群大西军中间,忘情的杀戮,鲜血的刺激让他找回了白杆兵的自信和荣耀。 “弟兄们!冲啊!” “冲啊!” 每一个汉子发出了胸膛里的怒吼,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不断的刺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踏着对手的尸体,大步向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们。 大西军彻底被这些凶神吓到了,有的人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跪在了地上,连连的磕头。 “求爷爷饶命,饶命啊!” 杀得兴起的士兵好歹保持了一丝冷静,冷笑道:“都给我滚一边去,别挡老子的路!” 大西军乖乖的跪在了路旁,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低到了裤裆里头,没脸见人。还有些眼珠四处乱转,偷偷的观察白杆兵。 “老天啊,这帮家伙怎么这么厉害了啊!” 不管他们如何胡思乱想,大西军是彻底崩溃了,而且是溃不成军,漫山遍野,全都是逃窜的人群,他们就连回头一战的勇气都失去了。 “马将军,王爷有令,着你即刻领兵袭取重庆。” 马万年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急忙点点头:“告诉王爷,卑职一定不负使命!” 马万年一挥手里的钢刀,大声的喊道:“弟兄们,杀向重庆!” …… 刘进忠迅速败亡,给顾振华提供了一举夺下重庆的机会,马万年亲自率领着两千白杆兵打头阵。顾振华率领着中军在后面紧紧跟随。 随同顾振华入川的还有两位小将,一个是李来亨,一个是陆顺。 这两个小子都是十足的好斗,尤其是陆顺,他年纪小,一直没有上阵的机会,都急得像是皮猴子。 过年的时候,他先是找到了贺忠厚,百般的缠磨,终于逼得贺老头松了口,贺老头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军队是有规矩的地方,陆顺想要提前加入正规军,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吹枕边风! 陆顺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什么叫做枕边风,当即就行动起来,在顾振华的女人之中,梅珺若就是个菩萨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别指望她插手。至于剩下的人,多数都深居简出,至于红娘子等人还要照顾孩子。 想来想去,就找到了柳如是,这位柳夫人是最通情达理的,果然面对着陆顺的哭求,柳如是点头帮忙了。 顾振华终于点头,把陆顺补到近卫军里面,只给了他一个代理棚长的职务,算是军中最低级的军官,而且顾振华还特别要求,不准给他发熊皮帽子,试用期只有三个月,要是没有成绩,就要再回少年营去。 陆顺哪里能放过这次天大的立功机会啊,他当即找到了李来亨,两个人向顾振华请令,主动跟着马万年一同袭击重庆,顾振华也点了头。 在大路之上立刻就上演了一场追逐大戏,李来亨带着一个营的近卫军和马万年的白杆兵上演了行军大比武。 双方都卯足了劲头,拼命的向前冲,近卫军是安**最精锐的部队,训练严苛,每个人都体能过人,傲气十足。 不过真正跑了起来,他们就有些傻眼了,那些白杆兵简直就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猴子,速度快得惊人。扛着一根一丈多长的大枪,他们似乎毫无感觉一样,照样奔跑如飞。 最令人郁闷的就是他们的大枪还功能惊人,遇到了山地,就变成了钩子,攀着陡峭的岩壁,如同平地一般。遇到了河谷,几十根白蜡杆绑在了一起,又成了临时的浮桥。 李来亨和陆顺都有点傻眼,每一个近卫军可都是十足的骄傲,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失败啊! “跑,给我玩命的跑,就算没了半条命,也不能没了面子!” 双方较着劲,你行动我也行动,你休息我也休息,双方互相咬着,谁也不松口。都卯足了劲头,向前跑着。到了夜晚,也不迟疑打着火把一起赶路。最初的时候,还有一些大西军的溃兵,可是这些人也被他们追上了,大西军乖乖的跪在了路边,成了俘虏,他们也都眼望着这些疯子,消失在视线之中。 渐渐的双方都有了掉队的,哩哩啦啦,队伍延伸十几里远。夜色淡去,红日初升,勉强领先一点的马万年先停了下来。站在了土坡上呼呼喘气。 他刚刚停下来,李来亨和陆顺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马将军,到底还是你领先了!” 马万年顿时笑着摆摆手:“李团长,你这是再打我们的脸啊,白杆兵生长在大山之间,攀岩奔腾,是我们看家的本事。白杆兵的名声多一半就是这双铁脚板换来了的,我看啊,回头还要狠训,要是连看家的本事都被你们超过了,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了!” 李来亨顿时哈哈一笑:“马将军你太客气了,不过我们也不会服输的,咱们肯定要比出一个高低来!” “好!”马万年爽朗的一笑,“白杆兵不会让李团长失望的,不过眼下咱们还是攻打重庆要紧。前面就是涪江,对面就是重庆!” 李来亨笑着点点头:“陆顺,你先带着人马去收集船只,他们马上准备渡江。” “好嘞!” 陆顺答应了一声,撒腿就跑。他们来到了江边,远远的向城中望去,只见一团团黑烟升腾,隐隐约约还有喊杀声。 “谁这么快啊,竟然跑到了咱们前头!” 陆顺眼珠转了转,说道:“快去通知团长和马将军,让他们立刻准备过江。” 陆顺说着,已经招呼着部下,抢来了十几艘渔船,他们抢先渡过了涪江,一路杀向了重庆。 “诸位军爷,你们可是白杆兵吗?”城头上有一个老头大声的喊道。 “没错,我们就是来打献贼的!” “可把你们盼来了,赶快开城门,让天兵进来!” 原来张献忠在四川对待士绅集团是相当刻薄,动不动就举起屠刀,这些人早就离心离德。刘进忠带着大军离开,重庆的不少士绅就阴谋反叛。 结果留守的大西军发现了阴谋,双方提前打了起来。大西军主力尽出,士绅地主们抢占了大半个城池。 如今陆顺他们杀来,正好是恰在关口。 巨大的城门吱呀呀打开,安**领头冲了进去,陆顺冲在了最前头,一面跑着,还一面大喊:“刘进忠完蛋了,安**杀来了,投降不杀,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他这么一喊,顿时城中的士绅士气大振,大西军却是如遭雷击,纷纷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就这样,兵不血刃,东川重镇重庆,就这么落到了安**的手里 第四百零六章 告张献忠书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就在武侯祠的旁边,崭新的军营拔地而起,在校场的中间,一位年轻的武将手持着一口砍刀,昂然而立,四周成百上千的兵将正在围观。 “大将军,听说当然关夫子舞刀风雨不透,不知道您老人家能不能做到啊?” “哈哈哈,关圣帝君那是神仙,我辈凡人自然是没法比,不过这风雨不透吗,却是不难,你们提水过来!” “好啊!李将军要展示刀法了,众人瞬间来了精神,提来了三桶清水,三个强壮的士兵站在了三个方位,相距三丈左右,将中间的人围住了。 “大将军,小的们都准备好了!” “好!” 中间的人傲然一笑,将手中砍刀抓起,舞动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得起刀锋,渐渐的舞得越来越快,只看到了一团白光,在身体周围不断的晃动,好像是祥云一般。 刀锋带着阵阵寒意,离着老远,这些士兵全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时候其中一个壮汉抓起了水桶,一桶水泼了过去。眼看着水龙就要击中身躯。大刀的寒光陡然加快,罩住了身体。泼进来的水全都被挡了出去,水花迸溅,竟然落到了看热闹士兵的身上。 “好啊,大将军太厉害了!” 这时候另外两个壮汉也抓起来水桶,大喊了一声。向中间泼过去。 应付一个方向容易,想要应付两个方向就未必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仔细的看着。 中间的将领身形快速的转动,竟然比起陀螺还要快,手里的大刀呼呼做响,泼过来的水又再度被挡了回去。 大刀快如闪电,一瞬间水花落到了周围士兵的身上,大家伙却顾不上擦脸,一个个闪目向中间看去。只见那个年轻将军已然收刀。挺身而立,气不常出面不更色。 有好事的人围上去,仔细看了又看。身上竟然连一个水滴都看不到。顿时全场欢声雷动,把巴掌都拍红了,拍肿了。 “好啊,太好了!李将军真是神了。功夫盖世。天下无敌!”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献忠的养子张玉儿,也就是日后大名鼎鼎,两蹶名王的抗清名将李定国! 收刀之后,李定国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功夫功夫,只要肯下功夫,谁都能做到。两军阵前。保命的本事,大家伙谁也不要懈怠了。否则本将不会轻饶。都赶快去操练吧。” 李定国转身正要回军营,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二哥,你怎么还有这个闲心啊,父皇正急着找你呢!” 来的也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一身的盔甲,小伙子十分俊秀威风,这位也是张献忠的义子,排行在第四位,名叫张(艾)能奇。 李定国见四弟来了,笑着迎了过来:“能有什么大事,看你跑得呼呼气喘的,到营里喝杯茶吧。” “二哥,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赶快去见父皇吧,出了大事,重庆失守了!” “什么!” 李定国也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四弟,刘进忠不是在重庆吗,手下还有好几万人,是何人能打破重庆啊?” “白杆兵。” “笑话,白杆兵损失惨重,现在不过是几千人而已,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他们怎么能打破重庆?” 艾能奇道:“二哥,实话告诉你吧,听说安**入川了,父皇把大哥和三哥都叫过去了,正要好好商讨一个对敌之策呢!” 听到了安**三个字,李定国顿时脸色也变了,他慌慌忙忙换了一身衣服,急匆匆的去见张献忠。 自从李自成杀进北京之后,天下大势陡然而变,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一刻消停。可是唯有张献忠,似乎什么都不管了,一头扎进了四川,占领了成都,一门心思的做起他的草头王了。 颠沛多年的张献忠终于有了喘息的时候,当然好景终究是有限的,随着安**崛起,河南,湖广,陕西,全都落到了安**的手里,大西军向外拓展的道路都被封死了。 张献忠也是焦躁不安,就在不久之前,云南沙定洲叛乱,张献忠立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派遣了义子孙可望带兵,准备趁乱入滇,也好打开局面。 可是还没等孙可望出兵,顾振华就率领着安**入川了,张献忠不能不惊恐。 他唉声叹气坐在了龙椅上面,下面四个义子排排站,不得不说,张献忠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四个义子个个英武俊秀,身手不凡。 张献忠看着他们,又燃起来斗志,问道:“皇儿,安**和白杆兵合流,携手抢占重庆,你们以为该当如何?” 孙可望率先站了出来,冷笑道:“父皇,儿臣以为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儿臣愿意提十万大军,复夺重庆。” 老三刘文秀眉头紧皱,说道:“大哥,安**战力惊人,连续击败鞑子,打得都是硬仗,大仗。听说这一次入川是中山王顾振华亲自带队,此人崛起迅速,用兵如神,可是一位劲敌,不能小觑啊!” 孙可望不以为意的冷笑道:“顾振华再厉害,他也不是三头六臂,安**又有多少人马,更何况他们主力还要应付鞑子,不过是一支偏师,难道我们就怕了不成?眼下就应该趁着安**立足未稳,杀过去,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他们淹死了!” 两个人各执一词,张献忠也没法决断,他目光不得不落在了李定国身上。 “宁宇。你平时就主意多,说说看吧!” 李定国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父皇。儿臣前些日子让人从川外带来了一些报纸,看了一些关于豫北等战役的介绍。” “哦,知己知彼,这很好啊,你有什么想法?” 李定国咬了咬牙,说道:“顾振华此人不可为敌!” 这一句话出口,顿时在场所有人全都愣神了。这是什么话!难道顾振华就那么厉害吗,这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平时总和李定国别苗头的孙可望笑着说道:“老二。你可要想明白了,不是我们想和顾振华作对,而是他领着人马杀到了四川,杀到了咱们眼皮子下面。你想忍着。人家不让啊!父皇,依儿臣的看法,就该立刻出兵,免得夜长梦多!” 李定国面色严峻,冷冷的看着孙可望,说道:“大哥,你知道安**入川多少人马,他们火器多少。尤其是安**凭着火铳火炮。轻松击败了鞑子的铁骑,我们凭着血肉之躯。怎么对抗?” 孙可望顿时眼露凶光,说道:“老二,你是什么意思,想要投降不成?” “我才不会投降,但是好歹要有个策略,冒冒失失的冲上去,你就不怕丧师辱国吗” …… 重庆,府衙。 顾振华满脸含笑的坐在了中间,一面是吴凯杰,李来亨等人,另外一面是马万年兄妹。 “重庆一战,打得干净利落,本王非常满意。只是接下来张献忠必定反扑,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了吴凯杰的身上,这家伙平时鬼主意就多,眼下还是要看他了。 “王爷,一战下来,大西军战力如何,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张献忠手下拥有超过四十万的军队,就算都是垃圾,但是好歹数目摆在那里,我们也不能完全轻视!” 一听到四十万的数目,在场的众人也都挠头,如今白杆兵和安**的主力加起来才六千出头,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心里头不免沉甸甸的。 吴凯杰笑道:“大家也不用着急,我这里有两个策略,正好能弥补兵力不足。首先吗,就是从川外调兵,如今邓文焕率领着二百艘战船,运送金声恒和李万庆的两个旅已经在入川的道路上,他们两个旅有一万多人,再加上水师,兵力差距没有那么大!” 李来亨挠挠脑袋,苦笑道:“吴次长,六千对四十万,和两万对四十万,这有什么差别吗?” 吴凯杰道:“别着急啊,我不是还有第二个主意吗,我们为什么能顺利拿下重庆,还不是有士绅帮忙吗!张献忠和士绅尖锐对立,各地豪强人心思变,只要王爷一纸文书传出,我敢保四川各地豪强必定箪食壶酒,协助王师,何愁人马不足啊!” 顾振华听到了吴凯杰的主意,笑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本王就亲自写一份文书,至于有没有用,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 张献忠,你这个流贼,给本王听好了。就是你们祸乱天下,耗尽了大明的元气,才让鞑子有了可乘之机,肆虐中原。夜半无人之时,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死去的先人! 如今进入四川,与民无有一功,百姓之负担未尝稍减,当初你起义之时,就是想着要重蹈覆辙,效仿大明,继续欺压百姓吗?诚如此,何敢妄称皇帝! 身为男儿大丈夫,内不能安邦,外不能御辱。只要还有一点良心,张献忠,你,还有你的部下,就该拱手投降,交出四川。本王念在你是一条汉子,可以让你去前敌拼杀,抵御外辱,洗刷耻辱。 尔贪鄙之徒,恐怕没有这份胸襟,不妨尽提手下蛇鼠蚁兵,同本王决一死战。尔胜,则永为四川之主,尔败,只许跪在本王面前,定饶尔一条狗命…… 顾振华把这份文告广为传播,身在成都的张献忠才看了一眼,就气得哇哇爆叫。 “顾振华,大胆狂徒,朕必杀之!” 第四百零七章 以力服人 宽阔的官道之上,一队人马急速的赶来,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千奇百怪,有的是粗布,有的是兽皮,还有干脆就是树皮树叶随意的裹着。更有多一半的人连双鞋都没有,赤着脚,手里擎着长枪,说说笑笑的走着。 前面闪出一座高大的城池,正是重庆,为首的人迈着八字步,来到了城下面,高声的大喊:“有没有喘气的,出来一个,老子前来助战了,快快出来迎接!” 他喊完之后,后面的人也跟着大喊大叫。 陆顺奉命守城,正好遇到了这伙人,他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自从顾振华嚣张至极的榜文四处贴出去,好像化学反应的催化剂一般,四川的各路势力都沸腾了,不断有人前来投奔,但是这么猖狂的还是第一个! “城下的狂徒,你们想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呦,军爷,我们可不是造反的,我们是帮你们的,赶快开城门吧。崽子们都走了好几天,肚子都饿扁了,赶快好酒好饭准备下,我们吃好了,帮你们打张献忠啊。” 陆顺看着这帮人的大伴,又听着他们的疯话,撇了撇嘴,突然他举起了火铳,对着城下就是一枪。 指头粗细的米尼弹喷出了枪口,正好击中了领头之人面前十米左右,子弹力道惊人,生生打碎了一块石头,飞溅的石屑嘣在了领头人的脸蛋上。 真疼! 这家伙被吓得不轻,猖狂的神情顿时减弱了不少。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你怎么敌友不分,想干什么?” 陆顺冷笑了一声:“城下之人听着。你们立刻说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为何来,要是再敢撒野,现在就崩了你们!” “说就说,谁怕谁啊!” 领头的人定了定心神,又向后退了几步,才说道:“告诉你。我是酉阳宣抚使冉天麟的侄子,我叫冉奇镳。我伯父听说大明王师到了重庆,特地派我领兵前来助战。为朝廷尽忠。俗话说远来是客,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还有没有一点礼仪?” 陆顺看了看城下的这些人,冷笑道:“冉奇镳。客人也分三六九等。你们要是一心想当恶客,该是什么下场,自己的心里头要清楚。要是还以为我们王爷会迁就纵容你们,可就打错了算盘!” 冉奇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陆顺的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冉氏从宋朝开始,就是酉阳的宣抚使,他们可以自豪的说。老子才是真正的土皇帝,论起根儿。比你们老朱家还深! 世袭的土官,对朝廷的忠诚都非常单薄,像是秦良玉这样的,完全就是异数,绝大多数的土官都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哪边倒。 张献忠进入了四川,他们都和大西军眉来眼去,如今安**突然抢占了重庆,四川局势骤变,在这帮人看来,吃大户的机会又来了,因此冉奇镳才急匆匆的领着兵赶来。 他本以为这是雪中送炭,安**必定热情款待,拿出钱粮收买他们,哪知道竟然等来了火枪,冉奇镳是怒气冲冲,可是刚刚陆顺那一枪,他又不能不怕,只好按捺野性。 “军爷,好歹我们是帮着大明打仗的,就这么对待我们合适吗?难道就不放我们进城,休息休息吗?” 冉奇镳口气明显减弱了,陆顺鼻子冷哼了一声,让手下人去开城门。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冉奇镳带着手下人迈步进城,陆顺就站在了城门口,抱着肩膀等着他们。 “冉少爷,安**就安**的规矩,你们既然前来助战,就要听从号令,按照规矩办。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有什么违反军纪国法的事情,可不会手软!” 冉奇镳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指着陆顺,大声的咆哮:“你们安**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好心好意前来帮忙,还敢威胁我们,你就不怕我们转身一走了之吗?” “随便!” “哼!”冉奇镳整个人都被熊熊火焰笼罩起来,拳头攥得咯嘣作响。 “我告诉你们,我不光要走,还要去帮着张献忠,对付你们!” 冉冉奇镳本是一句气话,可是这话说完,陆顺突然把火铳对准了空中,一声枪响,紧跟着就有无数脚步声传来。 两队士兵紧握着白杆,从城中冲出去,他们动作神速,还没等冉奇镳反应过来,他和他的手下都被包围了起来,锐利的枪尖对准了他们。 刚刚经过战斗的白杆兵个个神气十足,浑身裹着一层杀气,尤其是装备精悍,明晃晃的铠甲,晃得人都张不开眼睛。被围在中间的酉阳土兵瑟瑟发抖,浑身不适。 马万春跟在了队伍的后面,来到了冉奇镳的对面,冷笑道:“冉兄,咱们又见面了!” 同为东川的土司,冉奇镳和马万春也很熟悉,他虽然被这个阵仗吓住了,但是倒驴不倒架,他还要硬撑着。 “马万春,你什么意思,想和我们酉阳开战不成?” “哈哈哈,冉兄,你倒会倒打一耙,你不是刚刚说要投靠张献忠,背叛朝廷吗!那就该做好受死的准备!” 冉奇镳被问得面红耳赤,结巴了半晌,才说道:“那,那不过是一时气话,是安**无礼在先!” 正在他们争吵之时,突然一阵脚步声音,急忙回头一看,来的正是顾振华,一旁还跟着吴凯杰。马万春和陆顺急忙举手行礼,顾振华微微点头示意。 来到了城门口,顾振华目光扫过了冉奇镳等人,笑道:“这又是一波来助战的土兵吧?” 一个“又”字,听在了冉奇镳的耳朵里,顿时有些怪异,难道之前还有人来了? 陆顺急忙说道:“回禀王爷,自从我们的榜文贴出之后,各路兵丁云集,这已经是第三拨了,前两批的都安顿在了军营里面。” 顾振华微微一笑:“好,能知道报国就好,带他们过去吧!” 顾振华说完转身就要走,根本没有把冉奇镳看在眼里,冉奇镳气呼呼的喝道:“请留步,你就是中山王?小人远路前来助战,没有功劳还要苦劳,更何况酉阳一直都效忠朝廷,如此对待我们,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顾振华猛然回头,目光上下扫过了冉奇镳,微笑道:“你们来重庆,所为者何,本王一清二楚。是想来讨点金银粮饷吧?安**赢了,你们就当大明的忠臣,安**输了,你们就转过头帮着张献忠,对吧?左右逢源,两边讨好,看着局势,买定离手,对吧?” 接连几句诛心质问,竟然让冉奇镳失去了方寸,脸色变了又变,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我们是大明的忠臣,从来没这么想过!” “想没想过,天知道,你自己也知道。本王倒是希望你们能对大明还有忠诚,只要是真心效忠大明的,本王绝不委屈,要是敢耍花花肠子,本王可是坑杀了不少人的!” 顾振华不耐烦的摆摆手,“马万春,你带着他们去军营吧,好好涨点规矩,要是不成,就给本王赶回去,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冉奇镳被顾振华强大的气场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马万春离开。眼瞧着这些土兵离开,吴凯杰问道:“王爷,咱们兵力不足,这些土兵好歹能当炮灰,您何必对他们这么严厉呢!” “哈哈哈,你忘了这些土人的性子吗?” “这,畏威而不怀德啊!” “没错,御使土兵,能用的无非是拳头和银子两样东西,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像熬鹰一样,要先让他们怕了,然后再给一点好处,这样才能听话!” 吴凯杰听得频频点头,伸出了两个大拇指,“王爷高明,卑职是五体投地啊!” …… 马万春带着冉奇镳到了军营里面,正好这时候在校场上站着一大帮人,其中有两个年轻人,冉奇镳全都认识,一个是永宁宣慰司的少主安存禄,另一个是施南宣抚司大将苗光先。 永宁宣抚司也是四川的世袭土司,至于施南宣抚司则隶属湖广,这两人同时前来,弄得冉奇镳丈二的和尚。他想过去打招呼,可是却发现这两位根本没有看他,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前面,冉奇镳也忍不住看过去。 只见在所有人面前,放着一个稻草人,做的栩栩如生,穿着安**特有的胸甲,苗光先首先抽出了腰刀,向着掌心吐了几口吐沫。 突然大喝一声,向着草人冲过去,只听得嘭的一声,火花四溅,苗光先退了两步,掌心一阵阵的疼痛。 他没管这些,而是到了草人前面,仔细的检查,只见胸甲上面只有淡淡一道印子,一点都没有损坏,再看看他手里的腰刀,已经卷刃了。 苗光先眼里全都是骇然神色,嘴角都抽搐起来。 “好,好,好厉害啊!这铠甲简直是天下第一!” 站在一旁的罗晓宇不以为意,土人的见识就是浅薄,他冷笑道:“这算什么,安**不光有厉害的盾,还有强悍的矛,你们都先退后!” 这帮人全都按照命令退后,罗晓宇抓起了一颗手榴弹,瞄准了草人,猛地投出去。 轰! 手榴弹炸开,一团硝烟之后,草人被炸得四分五裂,身上的铠甲也成了碎片,这些土兵看得目瞪口呆。 更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叩头叩拜:“天神,天神下凡啊!” 第四百零八章 人海 安存禄和苗光先捧着被炸得稀巴烂的胸甲,眼睛都直了。从撕裂的钢口来看,这绝对是少有的精钢,比起他们见过的都要好,如果用来打造兵器,绝对是神兵利器。 偏偏这种宝贝在安**的眼中,似乎什么都不算,而且更加要命的是他们能轻易的摧毁这么坚固的铠甲,试想一下,要是刚刚可怕的武器落到了血肉之躯上面,只怕是早就炸得满天飞了。 自己眼中的宝贝,被人家当成白菜看待,这种前所未有的落差,沉重的敲击着他们的心里防线。其实说起来明朝军队虽然半步跨入了火器时代,但是由于严重的**,不管冷热兵器,垃圾的东西居多。 土兵虽然比不上明军奢侈,但是双方的差距还在允许的范围之内。换句话说,土兵凭着勇毅,还能和明兵一搏,靠着这份自信,他们才能有滋有味的当土皇帝。 可是面对着安**,他们的信心完全被击垮了。 无法攻破的铠甲,抵御不住的火器,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和安**分庭抗礼! 想到了这里,苗光先和安存禄暗中庆幸,投靠安**是多么明智,和这样的军队作对,简直就是对抗天兵,自取灭亡,也只有这一刻,他们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做天朝!周围的安**士兵瞬间都变成了天兵天将。 这两个家伙紧走了几步,来到了马万春的近前,老老实实的躬身行礼。 安存禄说道:“马世兄。我们永宁上下,全都一心效忠大明,效忠中山王。还请世兄帮忙告诉王爷,有用我们的地方,小人万死不辞!” 苗光先也急忙说道:“没错,我们事事听从王爷指派,唯石柱马首是瞻!” 看到了这两大土司老老实实,马万春心里头也得意非常,心说你们终于是知道了厉害。我们秦马两家世代效忠大明,哪里会有错。 “两位,中山王赏罚分明。你们可以看看,我石柱的白杆兵已经换上了这些新式装备,你们只要一心效忠,等着对付了张献忠。也自然能一飞冲天。这可是天赐的机会。不要再错过了!” 安存禄和苗光先纷纷点头,可是这时候冉奇镳却冷笑了一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安兄,苗兄,你们傻了不成?” 苗光先顿时面带不悦,冷笑道:“冉大少爷,我们没傻,我看傻的是你。我们苗人素来敬重好汉,佩服英雄。安**就是这样的大英雄,难道不该效忠吗?” 冉奇镳不屑的说道:“什么英雄好汉,说白了就是势利眼,看着腿粗,就争着抱上去罢了!” 苗光先冷哼了一声:“随便你怎么说,总而言之我们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冉奇镳走到了刚刚手榴弹爆炸的地方,也捡起了一块碎甲片,放在了手里,敲了敲,又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安世兄,你们好糊涂啊,这明显是他们设计的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安存禄吃惊的问道。 冉奇镳道:“这还看不明白吗,我承认这个盔甲无比的坚固,可是造这样的盔甲,耗费何等惊人,他们能有多少!用一副好甲,骗的你们两大土司归心,真是好手段啊!” “啊!” 苗光先和安存禄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冉奇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会不会…… 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马万春的身上,马万春是一脸的不在乎,嘴角噙着微微的笑容。 “冉奇镳,你这么有把握吗?” “那是当然!”冉奇镳冷笑道:“神兵天铸,你们有一件两件就不错了,除非是神,才能有无数的神兵!” “哈哈哈,冉兄,废话不多说了,你觉得怎么才能相信呢?” 冉奇镳眼珠转了转,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士兵,说道:“马兄,这四周有这么多士兵,随便挑出三十,额,不,只要十个就够了。我亲自验证,只要他们的盔甲都是这么坚固,我就相信你们!” 马万春当然信心十足,正要毫不犹豫的答应,这时候一旁的罗晓宇说话了。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验证安**的武器,你准备拿出什么条件, 难道就凭着空口白牙吗?” 冉奇镳被问住了,他咬咬牙,冷笑道:“只要你们的武器真的这么厉害,我酉阳上下就完全听命,绝不敢有二心!”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双方把赌注下好,马万春随便的摆摆手,冷笑道:“冉兄,你随便去找吧,随便验证。” 冉奇镳一看马万春如此信心十足,他也有些发毛,不过还是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他就是不相信安**能有那么厉害的武器! 他在士兵丛中来回走过,眼神仔细盯着一个个的士兵。 这幅铠甲黯淡一点,多半是劣质品! 冉奇镳挑出了一个个自认为的残次品,让士兵们全都脱下来,放在了木桩之上,一共十副铠甲,冉奇镳搓了搓手,亮出了自己最钟爱的一柄匕首,这可是请铁匠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打造出来的。 冉奇镳突然浑身发力,向着一副铠甲刺过去。 铛! 一声脆响,匕首没扎进去,闪目一看,只有一个细细的小眼。要是穿在血肉之躯上,恐怕都伤不到皮肤。 冉奇镳顿时大惊失色,他并不甘心,又挥动匕首,向着第二副刺过去,这家伙一连试了六副铠甲,全都没有刺透,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在刺第六副的时候,他的匕首尖竟然崩了。 看着断刃,冉奇镳眼珠子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不信,我不信啊!” 他猛地挥动匕首,发了疯一样的砍向了铠甲,叮叮当当作响,火星子四溅。马万春他们都在冷冷的看着,根本没人拦着他。 终于冉奇镳砍得手臂发酸,瘫在了地上,匕首早就卷刃了。 马万春走到了他的面前,冷笑了一声:“冉兄,你睁开眼看看,这些铠甲可都几乎毫发无伤啊!不管你愿不愿意信,事实就摆在你的眼前,好自为之吧!” …… 自从几路土司前来之后,越来越多的反对张献忠的豪强都聚集到了重庆,归属安**的麾下。当然这些人最多只能摇旗呐喊,真正的关键还是安**主力,就在顾振华占据重庆的第十天,邓文焕的水师带着两个旅的安**逆流而上,到了重庆。 “王爷,三峡那一段我们损失了十艘船,不过弟兄们还是奋勇向前,终于如期赶到了。” 顾振华欣慰的点点头,笑道:“来得好,来得巧。献贼已经从成都动兵了,你们可有热闹看了!” 邓文焕道:“王爷,卑职就等着看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呢!” 金声恒这时候也到了码头,笑着说道:“还用得着王爷出手吗,俺老金就能把张献忠杀得屁股尿流!” 邓文焕顿时笑道:“没错,没错,当年左良玉就专门欺负张献忠,现在咱们更不怕他了! 码头上欢声笑语,士兵们快速上岸,把火炮弹药,军需粮饷搬上了岸,然后又立刻构筑工事,准备对敌。 安**全力备战,张献忠也不客气,他本来还贪图安逸,想在成都呆着,让孙可望他们出征。可是被顾振华一份嚣张到了极点的榜文刺激到了,俺老张是任人宰割的鱼腩吗? 张献忠一刀一枪,拼杀到了今天,我怕过谁! 被激怒的大西皇帝率领着四大义子,调集了所有军士,一共集结了三十余万的大兵,再加上沿途的民夫,张献忠一下子裹挟了五十万人,诈称一百万,浩浩荡荡向着重庆进发。 大军所过之处,是山摇地动,张献忠得意非常。 “顾振华自视甚高,他要是带着安**主力前来,朕或许还会忌惮三分,一支偏师就想抢走朕的四川,简直痴心妄想。看到没有,孤有百万雄师,就算是一人吐一口吐沫,那也是惊涛骇浪,足够把安**淹没了!” 张献忠嚣张无比,经过了二十天行军,庞大的大西军主力终于来到了重庆城下。一望无际的人马在城下安营扎寨,准备攻城。 顾振华亲自带领着众将上城观察,说实话顾振华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按照流寇的习惯,一杆大旗就代表一个万人队,一眼望去,至少有十几面大旗迎风招展。大西军就像是一个个勤奋的工蚁,在地上来回爬动。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如此庞大的阵容,的确是强大的压力,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吴凯杰忍不住叹道:“王爷,不说别的,张献忠拉人的本事可真不错,这么庞大的队伍,光是看看就不寒而栗啊!” 马万年他们也有些紧张,反倒是久经大敌的金声恒和李万庆不以为然。 “王爷,这大西军和鞑子不一样,可战之兵十不足一,我们必然战而胜之!” 正在这时候,一阵阵的战鼓响起,大西军快速的集结到了几杆大旗的下面,向着重庆压了过来,密匝匝的人潮,无边无比,闭塞了天地。 顾振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张献忠的人海战术来了,大家伙都给我仔细迎敌。” “是!” 众将立刻到四面城墙准备,这时候炮声,喊杀声就响了起来,重庆山城,竟然一下子变成了汪洋之中的孤岛,傲然屹立…… 第四百零九章 水师威武 张献忠做了两年的皇帝,手下军队也有了不少改善,尤其是火炮,数量更加惊人,足有四五百门之多。 当然这些火炮多半都是从明军手里缴获的,大西军铸造的微乎其微,而且打五斤炮子,射程在一里远的大将军炮并不多,统统算起来不过二十门左右。 不过相对较小的弗朗机炮则是数量众多,光是西门这边就集中了二百多门,炮声隆隆,炮子齐飞,不断的砸在了城头之上,砖石横飞,不少士兵都受了伤。 有了这些大炮助阵,大西军的士兵也变得格外的勇敢,他们疯狂的喊叫着,滚滚洪流,踏过了一道道的壕沟,冲到了护城河的前面。 城上的弓箭火铳像是雨点一般,残酷的屠杀,用不了一会儿,地上就厚厚的积累了一层尸体。不过大西军还是源源不绝,疯狂的踏着别人的尸体,继续向前冲。护城河被填平了,他们终于来到了城下。 云梯竖起来,嗷嗷乱叫的人群攀着梯子往上冲。 从远处看去,城墙之上挂着一串串的大西军,大有一鼓而定重庆的架势,在远处观战的张献忠得到了报告,忍不住狂笑起来。 “顾振华徒有虚名,朕何惧之有!哈哈哈!” 大西军向着城头冲上去,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不断的落下来,冉奇镳更是紧握着一口砍刀,亲自站在了垛口迎敌。 那日亲手领教了安**盔甲的厉害,冉奇镳觉得自己无比渺小。甚至就像是地上的蚂蚁一般,只要人家动动脚,就能把他踩灭! 其实安**兵力有限。即便是武器精良,也并非高不可攀,不过冉奇镳却是彻底拜倒了,他越想越害怕,要是这样的天兵到了酉阳,只怕他们世袭几百年的家业都要完蛋了。最后更是找到了马万春,痛哭流涕。拍着胸脯请战,要给安**冲锋陷阵,并且保证要誓死效忠。 顾振华对此倒不算多以外。这就是文明的力量。眼下欧洲人正在用玻璃球换取土人的财宝土地,再过两百年,他们只要在港口上竖起几座大炮,就能让一个古老帝国乖乖的割地赔款。 面对着土司。也是同样的道理。顾振华眼下是急需用人,自然是善门大开。他亲自见了冉奇镳,好言劝勉,还送给他一套盔甲,一柄宝刀。 得到了赏赐的冉奇镳更是感激涕零,守城之战,更是冲到了最前面。 手里舞着顾振华赐的宝刀,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冉奇镳把砍刀抡起来。上下翻飞,一个接着一个的大西军被他砍落城下。 大西军的头目攀上了城头。冉奇镳奋力一刀,对方急忙用盾牌格挡,只听得咔嚓一声,盾牌粉碎,这个头目的胳膊也被砍伤了,鲜血狂涌。 “献贼,去死吧!” 冉奇镳猛地一挥刀,正好砍中了对方的脖子,顿时人头飞出老高,一腔热血,溅得冉奇镳浑身都是,他嗜血的舔舔嘴唇,腥腻的味道让他狂性大发。 冉奇镳像是野兽一般,疯狂的砍杀,他手下的土兵激励的血液沸腾,一个个奋勇作战,愣是扛住了大西军潮水一样的攻势。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城墙上下尸体堆积的速度直线上升。 “我的乖乖!” 吴凯杰看了一会儿城头的战斗,忍不住说道:“王爷,都是广西的是狼兵,我看这四川也差不多,这些土兵真的卖力气,战斗力可真惊人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是啊,他们生长穷山恶水,战斗就是他们的生存,弱的早都被淘汰了,能活下来的都是精锐。好好驯服,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强兵!”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城头一阵骚动,有十几个土兵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胸前全都是血迹,有的人已经丧命,有的还在呻吟。 原来大西军派出了火铳手,他们拿着火铳,三眼铳,火箭等武器到了城下。乱糟糟的向城头发起攻击,他们的军火比起安**,自然是天壤之别,可是仓促之下,不少土兵都中招了。 城墙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大西军顿时欢呼雀跃,攀着云梯,向城头杀来。双方围绕着城墙,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倒在了地上。 “给金声恒下令,西城接战。”顾振华冷静的说道。 顿时有传令兵答应,急忙去传令,金声恒也早就摩拳擦掌了,得到命令,金声恒当即指挥着安**上城。 士兵顺着甬道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高举火铳,排枪响过,一片片的大西军被打倒。 于伟良跟随着张献忠已经有十多年,作战勇猛顽强,堪称大西军的悍将。这一次他带头杀上了城头,一连砍倒了几个土兵,吓得别人都不敢靠近他。 枪声响起,大西军死伤不少,于伟良红了眼睛,大叫道:“弟兄们,别给他们装枪的时候,冲上去啊!” 他一手盾牌,一手朴刀,像是猛虎扑了上来,后面的大西军全都跟了上来,安**一时来不及装填火铳,不过他们也并不担心,刺刀已经足够应付了。 “杀!” 双方撞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的兵刃碰击。大西军还都是仗着个人的勇武,哪里比得上安**的密切配合,士兵们没有任何的响动,只是一个个狠辣无情的把刺刀扎入对方的身体。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此时格外的轻松。 沉默的杀戮,效率惊人,转眼大西军就倒下了一大片。于伟良被两个拼刺小组夹攻起来,六柄刺刀就像是六条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狠狠的咬过来, 要说武力,于伟良都远远超过这些安**,可是偏偏多好的工夫都用不上,这些人就像是不怕死一般,任凭你有千招本事,我只刺杀不止。 于伟良步步倒退,竟然被赶回了垛口处。他攥着朴刀,气喘吁吁,还想要拼命。可是这时候一队安**突然冲上来,他们将肩头的“一窝蜂”对准了大西军,火绳点燃,一根根的火箭从木桶蹿了出去。 嘭! 一箭正好戳中了于伟良的胸膛,两层铠甲被轻松破开,箭头深深的没入了胸口。还没等他痛叫,接着又是五六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有的更是射穿了脑袋。 没有喊一句,于伟良就翻身摔下了城头,还砸死了两个正在攻城的大西军。 安**上阵,种种火器,向着密匝匝的大西军扔去,根本就不用瞄准,一枚手榴弹爆炸,周围三五个人非死即伤。 一窝蜂打出去,十几个人倒在血泊,安**就以这种前所未有的效率在收割生命。城下庞大的人群不断的减少,就像是一张黑布,不断的被戳出口子,大西军越发的单薄。 …… “陛下,大事不好了,于将军战死了!” “什么!” 坐在黄马上面的张献忠突然瞪圆了怪眼,厉声质问道:“你说的是谁?” 送信的士兵战战兢兢的说道:“是于伟良,于将军。” 张献忠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气死朕了,顾振华敢杀朕的大将,朕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急于在张献忠面前表现的孙可望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父皇,孩儿愿意亲自督战,不破重庆,绝不收兵!” “好,皇儿不愧是朕的股肱,打破重庆,朕封你为王!” “多谢父皇!” 孙可望纵马狂奔,身边亲信紧紧跟随。在刚刚的攻势之中,所用的士兵多数都是在四川招募的新兵,战斗力比起老营还差了不少。孙可望带来的悉数都是精锐老兵,他也不服安**的战绩,想要搏上一搏! 这些大西军的老兵装备更加精良,扛着云梯,向城头杀过去。他们显然比起新兵更有章法,攻击起来也更加犀利。 到了城下之后,他们以火铳劲弩作为掩护,冒着滚木礌石,火铳子弹,顽强的向着城头爬上去。一架云梯,一串蚂蚁,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会头皮发麻。光是这些人,就仿佛能把城墙压倒一般。 孙可望更是得意洋洋,再加把劲,就能拿下重庆,到时候李定国还凭什么和自己挣!张献忠虽然有儿子,但是年岁太小,不足为虑,这大西的江山肯定要落在自己的手里! 越想越高兴,他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孙可望没有察觉,一群催命鬼正在悄悄杀上来,这就是水师! 重庆正好处在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东南两面都被水挡住,大西军只能主攻西面。而邓文焕就带着船队沿着长江而上,二十艘战船一字排开,黑乎乎的炮口对准了正在冲锋的大西军。 一艘船十门火炮,二十艘就是二百门,海军的火炮又普遍比陆军的要大,可以说这些就是吃人的猛虎。 随着邓文焕的命令,顿时大炮齐鸣,强大的后坐力愣是让船只横移半米多。邓文焕身体摇晃,他急忙一手抓住了柱子,一手拿着望远镜,看向了岸上。 炮弹突降,在大西军中间爆裂开,雷公发怒,晴天霹雳! 一枚炮弹炸开,十几个大西军就没了性命,更有十几枚炮弹落到了大西军的炮兵阵地上面。狂暴的爆炸响起,一门门佛朗机炮竟然被炸上了天空,就在孙可望目瞪口呆之中回归了零件状态。 第四百一十章 背后冒烟 残阳如血,红的妖异。在重庆城下,成堆的尸体,千奇百怪,堆积如山。有被火炮打散的尸体,完全就是一堆烂肉,根本分不出形状。 那些被滚木擂石砸死的大西兵,被火罐等物烧死的尸身,皆是惨不忍睹。任谁看到这些或血肉模糊,或乌黑如焦炭的东西,肚子内都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刚刚上战场的新兵,全都小脸煞白,有人干脆就躲在了一边哇哇大吐。 大西军卯足了劲头,想要用人海,将重庆生生碾平,这个美好的愿望终究成了泡影。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仓皇撤回,从士兵到将领,全都垂头丧气。 张献忠顾不得这些,回到了军营之中,就急赤白脸的叫来了所有军医,让他们立刻给孙可望诊治。 原来孙可望在指挥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料到安**的水师火炮射程那么远,结果吃了大亏。一枚炮弹在距离他五米多的地方爆炸,强大的气浪把他从战马上掀了下来,摔得他七荤八素,一口血到了嗓子眼。 结果更倒霉的是战马脖子上被弹片划破,战马立即丧命,摔在了地上,把孙可望压在了下面。等到士兵过来抢救的时候,孙可望右腿都不会动弹了,好不容易被抢救了回去, 大殿下受伤,那些军医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生怕张献忠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给砍了脑袋。 “怎样了,皇儿到底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小的们仔细检查过了,殿下脚踝,小腿。还有大腿全都有骨折,尤其是小腿,骨头已经刺穿了,伤势严重啊。”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就告诉朕,能不能治,什么时候能好?” “是!”年老的军医说道:“陛下。骨折不算大问题,只要扶正,再配合小的祖传的正骨药。一定能恢复。只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大殿下要多静养一段时间!” “嘿!” 张献忠狠狠的一拍大腿,满脸的懊丧,正是用人的时候。结果最得力的干将竟然伤了。实在是晦气。 不过这可不是他张献忠能决定的,他只能强压着怒火,吩咐军医好生伺候。回到了中军帐,张献忠立刻下令,让人把李定国和艾能奇找过来,要好好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一天的战斗,李定国都在后面默默的观察。撤回军营之后,李定国眉头深锁。比起任何人都要低落。 他看得很清楚,安**的装备的水平远远在大西军之上。拼下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尤其是水师的参战,更让李定国深深的恐惧,强大的火炮,肆意的攻击。开花弹惊人的杀伤,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枚炮弹,十几个士兵丧命。孙可望手下的老营就是被大炮生生轰得四分五裂的。南征北战多年的弟兄,一枚炮弹下来,彻底消失了,什么都留不下。这种强烈的冲击,简直在折磨着心里的底线。 饶是李定国心志坚定,可是也不免惴惴不安。 “将军,陛下有命,让你赶快去一趟!” 李定国抛开了烦躁的心绪,急匆匆的赶到了张献忠的大帐。艾能奇已经等在了这里。 “宁宇来了,可望他腿上伤的严重,只怕一时没法指挥战斗了,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了孙可望,李定国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干将,他脑袋也有些乱,一时拿不出主意。倒是艾能奇还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父皇,今天攻城虽然损失很大,但是咱们几次都杀上了城头,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拿下重庆。依孩儿之见,就该趁着士气旺盛的时候,立刻组织攻击,哪怕是拼一个血流成河,也要把重庆拿下来!” 一天强攻下来,张献忠气势消沉了不少,没能一鼓而定,还损兵折将,他的心头压了块大石头。听到了艾能奇的话,他倒是振作不少。 “宁宇,你怎么看?” 李定国想了想,说道:“父皇,如今我们处在了两难之中,猛攻损失惨重,可是不尽快拿下重庆,四川各地的宵小肯定蠢蠢欲动,后防不稳。两害相权取其轻,该何去何从,还是父皇决定。” 张献忠点点头,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帐篷里面走了一圈。 “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们都听着,从明天开始,朕亲自督战,轮番攻击重庆!” 张献忠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干得,从第二天开始,庞大的人海没有丝毫的减弱,相反准备的还更加充分。这些大西军老卒,全都拼命玩了命,他们隐隐约约的也清楚,要是失败了,只怕就没有资格当天府之国的主人了,恐怕连当流寇的希望都没有了,这些人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来。 安**自然也是全力以赴,城头之上大军轮班守卫,严防死守,更有水师随时偷袭,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亡,重庆城头全都是尸体,血水汇流,长江都为之变色。 太阳升起落下,一个个轮回,可是每天不变的就是连绵不断的喊杀,几乎没有停歇。在重庆城下,堆积的尸体足有一丈多高,大西军踏着这些尸体,向城头冲来。他们自己随时都在填充着尸山。 多少次都差了一点,就能将城头夺下来,可是偏偏却被赶了回来。渐渐的大西军的士气在流失,张献忠的决心也开始了动摇。 又一轮太阳升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陆顺靠在墙垛坐着,精神格外的清醒,可是身体却连一个小指头都不想动。 当然他也清楚,如果此时有人大喊一声,大西军来了,他还是能蹿起来迎战,那几乎就是身体的本能。 “头儿,太阳都升起来了,献贼没有出兵啊,献贼怕了!” 耳边士兵沙哑而兴奋的声音,让陆顺来了一点精神,他勉强爬了起来,从垛口向外面看去。 “差不多是六天了吧,我还当献贼是铁打的呢,没想到也就是程咬金的斧子头三下!” 陆顺说着,竟然靠在了城头,不一会儿呼噜声就传了出去。不只是他,城头上不少安**都疲惫到了极点,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候。 而城外的军营之中,也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氛,就在昨天晚上,有三千多士兵民夫趁着夜色逃走了。 他们对于张献忠已经失去了信心,流寇就是如此,沙滩上的城堡,一旦军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就在李定国的帐篷之中,有一个小老头正在他的对面坐着,这个人身材奇矮,恐怕只有一米三四的样子,留着山羊胡,一身的书卷气。 “二殿下,你找老夫来不知有何赐教啊?” 李定国慌忙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宋先生,久闻您卜卦精准,我斗胆请您给卜一卦。” 宋献策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二殿下,你是何等英明的人物,眼前的事情用得着卜卦吗?” 李定国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低头不语。 “二殿下,别看大西军有数十万之众,可是想赢对面的安**,却是难上加难。而且这么相持下去,只怕四川还要内乱,到时候,只怕你们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 “先生所言极是,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宋献策道:“老夫果真有神鬼之机,闯王也不至于兵败身死。世事如棋,还是要看大势。老夫斗胆问一句,就算打下了重庆,你们可能动摇安**的根基?” “这!”李定国一下子被问住了,英俊的脸上格外的愁苦,半晌才痛苦的摇摇头:“安**据有湖广,河南,南直隶,陕西,山西诸省,大西军以一隅敌一国,难啊!”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艾能奇急匆匆的跑来,满脑门都是汗珠,见他进来,宋献策识趣的离开。 艾能奇惊慌失措的说道:“二哥,大事不好了,松潘卫,黎州还有天全六番招讨司全都反叛了,成都危在旦夕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决战 “王爷,献贼派人送来了战书。” “拿过来。” 展开了书信,顾振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张献忠的大意是明朝无道,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大西军应运而起,是顺天应人。顾振华甘为鹰犬,替死人擦胭抹粉,纵有武侯之能,也是徒劳枉然。倘有胆量,明天卯时决一雌雄。 顾振华抓起了毛笔,随手在上面画了大大的一个钩。 “去,交给送信的人,就说本王奉陪到底!” 手下参谋转身离开,顾振华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笑道:“诸位,可有信心吗?” 李万庆抢先躬身说道:“王爷放心吧,属下早就等不及了,攻城战献贼不成,野战就更是饭桶,明天就是献贼的死期!” “有信心就好,告诉弟兄们,吃喝睡好,明日杀敌!” …… 寒月挂在长空,冷风嗖嗖。李定国背着手,仰望着天上的群星,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二殿下,你还睡不着吗?” “宋先生,生死关头,怎么能睡得着啊!” 宋献策伸手一指天空,问道:“二殿下,你看西北天有什么?” 李定国猛地一抬头,只见一颗闪亮的流星从天边划过,光芒璀璨,格外夺目,从眼前一闪而过。 李定国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先生,星辰坠落,难道是有什么不详的事情?” “哈哈哈,天上星宿何止万千。为何又偏偏看那一颗呢?” “这,恕我驽钝,还请先生点明。” 宋献策不慌不忙的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不舍不得。一颗星坠落下去了,换来的是漫天的星辰。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心怀的是漫天星宿,不该在意逝去的一瞬。明天对你来说,何尝不是解脱啊!” 宋献策说完,转身就走。 李定国突然如遭雷击。一瞬间脑子闪过了无数的碎片,那些在夜深人静涌上心头的碎片,一瞬间都结合到了一起。渐渐的李定国突然觉察到了自己的想法,双腿竟然不自觉的颤抖,额头出现了一颗颗的汗珠。 “宋先生,请留步!” 宋献策回头看了一眼。道:“将军可是想通了?”不自觉间。称呼已经改变。 “我是想通了,宋献策,松潘卫造反,就是你挑动的吧!吃里扒外的三姓家奴,本将军今天就杀了你!” 李定国赤红着眼睛,大步流星到了宋献策的身前,一大手一伸,就掐在了宋献策的脖子上。 宋献策身量矮小。一下子竟被李定国提了起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气喘不上来。宋献策的脸憋得紫红。 “将,将军,大好男儿,少不入川啊!” 宋献策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完,李定国五官显得格外的痛苦,手上的劲头也松了,宋献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 “宋先生,我不杀你,陛下也会杀你,还是趁早离开大西军吧!” “陛下,李自成还是在京城称帝呢!无,无非是草头王而已,算什么陛下!” “你!”李定国的大手按在了剑柄上面,冷冷的说道:“宋献策,到了这时,你还敢蛊惑军心吗?” 宋献策满不在乎的一笑,说道:“我入川的时候,安**地不过河南而已,顾振华就能安排老夫入川,眼光见识比起他张献忠,简直天上地下。将军常自比卫霍,困守四川之地,又能建什么功勋?” 宋献策费劲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李定国拱拱手。 “将军愿意杀,这颗脑袋随便拿去。老夫只是怜惜将军的才华,不愿你明珠蒙尘。” 李定国仰视着天空,半晌抓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了。 “宋先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上面的意思!” …… 晨光洒满了大地,猎猎风中,一杆张字大旗迎风飘扬。 张献忠坐在了黄马上面,身边众将环绕,数十万的大军排列开,无边无际。中军是跟随张献忠多年的老营,三万步卒站在了中间,两旁是一万精骑。 这些人各个披坚执锐,器宇轩昂,自从有了地盘之后,大西军的面貌的确大为不同,装备精良,武器也大为提升,这也是张献忠的底气所在。有这几万精兵,两翼还有几十万的新兵和丁壮,没有道理不胜! 张献忠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所有人都听着,朕自从举事以来,闯过了多少的大江大浪,而今朕手握百万雄兵,挥手之间,就可让重庆山城华为齑粉,所有人务必戮力同心,朕绝不吝啬赏赐!谁先冲破安**,封王!” 张献忠嘴上说的豪气,可是心底深处却难掩心虚。屁股后面已经着火了,他真有撇下重庆,赶回成都的念头。 可是经过了几个谋士的劝说,他终于改变了主意,土司叛变,根子在安**,只要把顾振华。不把安**赶出四川,叛变就不会停止。相反能解决安**,土司自然就老实了,这就是本末之争,张献忠已经想明白了。 不过他也知道,要是眼前败了,只怕真正的滔天大祸就来了,因此他必须压上全部的身价,做殊死一搏! 就在张献忠咬着牙,不断给自己打气。 轰! 一声炮响,从城中骤然传出,高大的红木城门豁然开启,两队骑兵从城中奔跑而出。 晨光照耀在骑士们的身上,闪亮的胸甲透着硕硕的光芒,每个人身上都披着霞光,相互映衬,京好似一群金甲天神,从九天冲下来一般。 每一张刚毅的面孔,在光芒之中,变得如金刚般庄严。长长的骑枪,透着浓烈的杀机。区区一千骑兵,快速奔跑出来,分列到了队伍两旁。 时间不长,但是却让大西军上下人人胆战心寒,有些小兵更是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刀镗啷啷的落在地上。 这,这就是安**吗?这是天兵天将啊! 张献忠的脸色也格外难看,他被闪耀的光芒刺激,几乎睁不开眼睛。 什么叫先声夺人,短短一瞬间,大西军的锐气就骤降了几分。 紧随着骑兵之后,冲出来的就是白杆兵,马万年和马万春两兄弟分别统帅,他们也都是胸甲照身,手里同样握着长枪,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战场走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苍凉的战歌响起,始皇帝靠着耕战立国,一统寰宇,奠定了天朝基业,后世两千年,依旧在他的身躯笼罩之下。 何等伟业,何等风采! 虽然大西军九成九都未必理解,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强烈意识他们是感觉到了,而且还让他们浑身发颤,四肢冒汗,哆里哆嗦,手里的兵器都拿不住了。 人马虽多,但是却不能给他任何的安全感,相反倒像是一群牛羊,面对着狮子一般! 安**一队一队的从城中杀出来,一队比一队威风,排山倒海的气势,连绵不绝。金声恒和李万庆领着两个旅在白杆兵的两翼组成了品字形方阵,中间虚空着。 随后而来的炮兵部队,一门门红衣大炮,高昂着炮口,猛虎一般,蓄势待发,随时要吞噬活人! “哈哈哈,王爷可说过,一头狮子领着一群羊,能战胜一头羊领着一群狮子。如今是一条龙领着一群狮子,献贼的末日就在眼前!”吴凯杰大笑着说道。 “龙是皇上,不要胡说八道!”顾振华狠狠瞪了吴凯杰,吓得他一吐舌头。 “献贼人马众多,大家不可等闲视之。” 顾振华说完,主动催马过了吊桥,身后近卫军紧紧跟随着。一杆顾字的大旗,红艳如血,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两军主帅遥遥相望,顾振华挂着冷冷的笑容:“流贼虽是情势所迫,但是所作所为,扰乱天下,为祸不浅。如今就让这些流贼成为过去吧!全军听令,决战开始!”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伏诛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这次顾振华调动了两个旅,一个近卫团,一万三千多人,外加三千白杆兵,六千名土兵,还有邓文焕的水师一千八百多人。 全都加起来,超过了两万人,沿城列阵,绵延五里,军队旗幡飞扬,士兵站立肃然,蔚为壮观。 张献忠虽然纠集了几十万人,数量看起来是安**的几十倍。但是这种冷热兵器的交替时代,真正打仗的只有短短的一线,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打酱油的,甚至连战局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跟着欢呼或者逃跑。 顾振华是信心十足,伴随着他的命令,军中传来三声高吼:“必胜!必胜!必胜!” 声音就是信号,顿时炮声轰隆,数不清的炮子劈头盖脸而来。 在攻城战斗之中,大西军很多人都见识了安**火炮的威力,但此时野战中再次经历,仍然让人不寒而栗,感觉有如噩梦。 四十五门火炮,使用全是开花弹,犹如暴风骤雨般,漫天打来,一下子将整个大西军阵地打蒙了。 红衣大炮威力较猛,算得起是眼下最有利的野战武器,而且经过了中外匠师的革新,现在军中火炮射程更远,开炮次数更多,可以连续射击一刻钟,威力成倍增加。 当然由于运输问题,四川没法制造开花弹,安**还要全数外运,不可能随便打。但是好在还有佛郎机炮可以弥补,而且佛郎机火炮使用子铳。熟练的炮手二十秒钟可以打出一炮。 使用的葡萄弹,可以打出一里远,铺天盖地全都是铁弹子。在大西军这边的感觉中,只觉得明军火炮源源不断,一开始,就没完没了。 呼啸的炮子不断飞至,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断肢飞扬。不说正面阵前的大西军的刀盾兵和长枪手。就连弓箭手,铳手,炮手也被波及。吓得他们来回乱窜,队伍都混乱了。 张献忠气得鼻子都歪了,急忙让艾能奇传令,让炮兵果断还击。可是大西军无论是火炮。还是炮手。都远远没法和安**抗衡。尤其是他们还停留在实心炮弹的阶段,偶尔能造成一点伤害,也可以忽略不计。 反倒是开火之后,吸引了安**的注意,大炮重点照顾他们。一枚开花弹正好落在了火药堆上,惊天动地的巨响,十几个炮手都被送上了天空,炸得四分五裂。 站在了远处的大西军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只能看到一团团的火焰升腾,一声声巨响传来。 那些刚刚裹挟的新兵和民夫全都心生恐惧。没见过的火炮的还当是雷公爷降世,神仙打架。有的人不自觉的向后退,退到了军阵后面,把生锈的破刀扔掉,撒腿就跑。 就算是张献忠的老营,看到了被炮击的惨状,也是魂不附体。 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炸成了碎片,这种刺激谁也受不了。回头看看自己,谁也不是从地缝里面钻出来的,越想越怕,他们不自觉的向后退。 这一切都看在了张献忠的眼里,他可不傻,要这么下去,只怕离着崩溃不远了! “宁宇,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击,你马上督着中军,文秀你负责左翼,能奇你负责右翼,务必全面压上,一举淹没安**!” 张献忠一下子把三个义子都派了上去,就像是赌徒,把所有的银子都推了上去,想搏一个胜负。 李定国紧紧的攥着剑柄,昨天一晚,他根本就没有睡,耳边回荡的都是宋献策的话!没错,心里深处,就是不甘心和张献忠做一个草头王。有种痛苦,叫做与子偕小! 大丈夫征杀中原,扬威塞外,那才是真正的归宿。甚至有时候李定国都在想着,要是自己能加入安**,手刃鞑子,光复疆土,听着万民的欢呼,那该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畅快! 听到了张献忠的命令,他勉强将纷乱的心绪压了下去,纵马前驱,李定国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这位义父一眼。 “没有张献忠,说不定李定国早就死了。今天我就为你竭尽全力,如果老天不在你这一边,也怪不得我了!” …… 大西军全线出动,上万人奔跑着,呐喊着,宽阔的战场上,填充了无数的人影。他们就像是庞大的蚁群,任凭炮弹在身边炸开,他们浑然不觉,还是拼死向前。 渐渐的双方拉进了距离,火铳也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填不上来。 谢学堂刚刚被提拔为虎威营副将,别看他叫学堂,可是这辈子却连一天学堂都没有上过,从小走江湖为生。八年前投靠了张献忠,一路闯过来,也算是有了一点人模样。 就在去年他一口气娶了三房老婆,总算填补了光棍汉的遗憾。 谢学堂一直盼着神仙日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可是他终究还要到战场上拼命。作为一个老牌的流寇,谢学堂并不怎么担心,他杀敌的本领或许不行,但是逃命却是一个比得上三个。 就在冲锋之时,忽然谢学堂听到了轰轰几声,他立刻心生警觉,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的时候,向后看去,顿时吓得他浑身冷汗。 安**刚刚使用了虎蹲炮,漫天的铁砂子落下来,成片的士兵受伤,甚至丧命。谢学堂的两个家丁全都被击中了,脸上身上都是伤口,躺在地上痛哭的嚎叫。 谢学堂惊魂未定,还要继续跟着往前冲,可是他不自觉的就减慢了速度,喊得震天响,但是却任由周边的人冲到了他的前面,被炮弹打成了筛子。 就在谢学堂继续向后退的时候,突然从东南方向响起了闷雷的声音,原来是安**的水师出动了。 面对着人数众多的大西军,顾振华最忌惮的就是他们无休止的冲撞。利用水师的大炮袭击,正好可以扰乱队伍,迟滞进攻。 这一波几十枚炮弹带着破空之声,就砸了下来。谢学堂本能的感到不妙,他一回头,撒腿就跑。可是人怎么能跑得过炮弹,一枚开花弹正好在他的背后炸开,相距不过三米,一块巨大的弹片从后背穿透了胸膛,尖子在胸口露出了。 谢学堂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还是没跑了! 安**不光动用了海军,早就蓄势待发的骑兵也发了威,他们将突破口放在了大西军的左翼上面。 这些骑士奋勇冲上去,长长的骑枪刺开了大西军的前锋。冲到了大西军之中,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奋力厮杀,而是冒着被砍杀的危险,继续结成冲锋阵型,在大西军之中左突右撞,孙猴子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上下翻腾。 新式战法果然奏效,大西军被迅速冲开,而且这种冲击还是致命的,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溃败,先是几十人,上百人,然后就是成千上万,不断的溃退。 恐惧像是瘟疫一样传播,根本没法阻挡。正在指挥的是张献忠排名第三的义子刘文秀,他亲自提刀督战,想要遏制溃逃的风潮。可是逃跑的人太多了,他们竟然冲到了刘文秀,把他生生踏在了马蹄之下,变成了一团烂泥。 刘文秀的死,标志着大西军左翼的彻底崩溃,可怕的浪潮甚至都席卷到了张献忠身边。这位大西皇帝也没有想到失败来得这么快,这几年的安逸让张献忠也失去了果决,他茫然四顾,想要召集亲信,保护着他逃命。 正在这时候,有两员大将突然到了他的面前。 “爱卿来得正好,赶快护着朕撤退!” 来的正是兵部尚书龚完敬和五城兵马司王尚礼,当然也都是张献忠的草头班子。这两个人假意的点头,一左一右夹住了张献忠。 龚完敬突然发难,一刀刺向了张献忠的软肋。 “陛下,你还是到阴曹地府做皇帝梦吧,老子不陪着你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辽王 “小人拜见中山王。” 龚完敬和王尚礼跪在了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起来吧,你们杀了张献忠,可是一大功劳啊!” 龚完敬浑身激动发抖,从地上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哈着腰说道:“王爷,张献忠恶贯满盈,罪有应得,王爷神威,小人愿为王爷马前卒。” 王尚礼一看龚完敬只顾着自己,他也着急了,急忙抢着说道:“王爷,小人一片赤心,早就想为王爷,为安**效力,做牛做马,心甘情愿。” “哈哈哈,两位是大功臣,张献忠为祸天下多年,还曾经捣毁凤阳皇陵,罪莫大焉。你们能杀了张献忠,不光是本王,就连陛下也要感激你们,放心吧,荣华富贵,不失封侯之位。” 龚完敬和王尚礼互相看了一眼,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侯爷啊!大明的侯爷!从草莽变成了新贵,祖坟上冒青烟了,竟然有这样的福气! 这两位光顾着高兴,全然没有看到顾振华嘴角微微的冷笑。吴凯杰跟在顾振华身边多时,很了解他的心思,对于这种反复无常,卖主求荣的人,顾振华是最看不起的,这两位自以为立了大功,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已经变成了死人! “两位将军,献贼虽死,可是手下大兵仍在,你们熟悉情况,引领着各路人马,清剿残余的贼人。多为朝廷立大功。本王一定据实上奏。” “遵命!” 龚完敬和王尚礼屁颠屁颠的离开,吴凯杰问道:“王爷,这闯贼的首级该怎么处理。是不是立刻送到南京?” 顾振华轻蔑的笑道:“南京还能给本王什么?” 的确,到了顾振华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几乎到了顶点,而且安**又自成一系,和明廷之间最多就是合作的关系而已。 “王爷,或许还在再进一步,郡王变成亲王。一字王!” “该给总是要给的,眼下还是尽早平定四川才是,去。把张献忠的人头装好了,找到尸体,缝合起来,好歹也算是一世枭雄。人死不结仇。让他好好安息吧!” “是,卑职这就去办!”吴凯杰急忙招呼着人手去安排。 这时候安**正上演着全面追击的大戏,数十万的人马,不要说人,就算是几十万头猪也要花费时间。 追击最卖力气的不是金声恒这些正规军,也不是马万年的白杆兵,反倒是冉奇镳,安存禄。苗光先等人的土兵。 这些土兵大都赤着脚,手里头只有一杆长枪。但是跑起来翻山越岭,比起兔子还快,而且耐力惊人,跑出去十几公里,几乎不用喘气。 他们充分展示了人类的潜能,一队大西军的骑兵在山坳休息,准备继续逃跑,结果竟然被兜着屁股包围上来。 一番打斗之下,土兵成功解决了大半的骑兵,抢夺了上千匹的战马。不光是战马,在土兵眼里什么都是好的,铠甲扒下来,兵器抢走,衣服,财物,粮食,就连锅碗瓢盆都不放过。 战利品放在了马鞍上面,一路越装越多,他们还舍不得扔,战马都没法骑了,他们只能牵着马,还继续追击,那些逃兵在他们眼中,就是移动的钱库! 他们一路疯抢,算是陡然而富。 安**倒是不怎么在乎他们的行为,好歹这些人守城有功,多拿点也算是他们应得的。真正的安**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大将身上。 龚完敬和王尚礼投降之后,立刻分头带队,一路扑向了中军的李定国,另外一路则是直扑还在养伤的孙可望。 王尚礼策马奔驰,一面跑着,一面给李来亨带路。 “没想到贤侄都成了王爷的亲信,真是叫人唏嘘啊。虽然抓捕张可望功勋比不上张献忠,但是也是一条大鱼,咱们日后同朝为官,就该彼此照应,有好处一起享受啊!” 李来亨自从加入安**之后,就不大愿意提起以往大顺军的旧事,王尚礼不但一口一个贤侄叫着,而且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劲头,李来亨是格外的别扭。 抓人要紧! 李来亨勉强忍着怒火,说道:“王将军,张可望是献贼的长子,万万不能让他跑了。” “贤侄,放心吧。两天之前宋献策先生找到了我,我就已经派了人手,悄悄跟着,绝对跑不了!” “兵荒马乱的,还是抓到再说吧。” 他们策马狂奔,一路上到处都是大顺军的乱兵,满地都是丢弃的物资,全都顾不上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前追击。 出了重庆之后,就有两条路,一条是北上壁川,一条是沿着长江奔逃,逃往江津。按照常理,沿江西进容易一些。不过安**的水师早就行动了,长江江面都被封锁了。 张献忠进攻重庆的时候,也纠集了两万水师,想要来个水陆并进。可是他们的船只太小,多数都是舢板,水兵也都是临时拼凑的,头几天还是渔民,转眼就扛枪了。面对着邓文焕的大船,就算是撞击,都能把他们轻松撞沉,大西军的水师是一点作用没有。 反而被安**策反,渔民们划着小船,沿江而上,帮着安**抓捕大西军的逃兵溃将。 没法沿江逃命,就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北上,李来亨他们追出了十几里路,终于王尚礼安排的人手前来报信。 “大人,张可望就在前面的小村子!” “快,前面带路!” 这个小兵在前面跑着,李来亨和王尚礼紧紧跟随,终于杀到了村外。这时候正好有一群骑兵护着一驾马车逃出来,指路的士兵急忙说道:“大人,您看,车里的就是张可望!” “哈哈哈,张可望,你没想到吧,会落到老子手里,弟兄们给我杀,看了小贼的脑袋,让他到地下找干爹去吧!” 孙可望撩开了车帘,狠狠咬了咬牙! “王尚礼,原来是你这条背叛主人的狗,我死也不会落在你的手里!弟兄们,冲,杀出去!” 双方顿时杀在了一起,孙可望手底下也有不少死忠,他们全都豁出命的拼杀,刀枪并举,喊杀震天。王尚礼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顿时有些着急了。 “贤侄,你还按兵不动吗,赶快过来抓住张可望啊!” 李来亨面色阴沉,只是冷冷的说道:“张,额不,是孙将军,张献忠已经死了,中山王无意多造杀孽,你只要愿意投降,王爷说了,不但不杀,还准许你参军立功,从新做人。” 孙可望在马车里面听到了这话,狂笑连声:“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顾振华杀性那么重,怎么会给我一条生路?” “孙将军,家父和我都已经投靠了安**,你还有什么疑虑的不成?” 孙可望也猛然惊醒,的确李过和李来亨都是大顺军的人。他一颗心思也不由得转动起来。 “顾振华真的能放过我!” “王爷说了,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孙可望眼珠来回转了几圈,终于咬咬牙,说道:“好,我可以投降,不过李来亨,老子不想落到王尚礼这条狗的手里!” 王尚礼眼睛赤红,冲冲大怒,李来亨却是哈哈一笑:“孙将军,你跟着我走吧!” 李来亨押着孙可望回归重庆,这时候从另外一面只有孤零零的两骑向这边赶来,他们正是李定国和宋献策。 “李将军,天数使然,识时务为俊杰啊!” 李定国深深的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说道:“宋先生,只盼着中山王言而有信,能善待部下将士,他们都是穷苦人……” “哈哈哈,李将军放心吧,本王自然是说话算数的!” …… 重庆一战,张献忠毙命,大西星落云散,这个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到了南京。 烧了皇陵的巨寇终于死了,大明的君臣上下喜出望外,不少亲近顾振华的朝臣更是争抢着上书,言说此等大功,当封辽王! 第四百一十四章 王府诸官 “是了,是了!” 太监周贺为了桌子来回转,目光紧紧的盯着桌子中间的木匣,仿佛是无价之宝一般。其实这也真能算是一件无价之宝,那就是巨寇张献忠的人头! “长脸,黄面,长须,没错,没错,就是张献忠!”周贺拍手叫好。 吴凯杰笑着问道:“周公公,你认识张献忠不成?” “说起来已经有七八年了,当时咱家负责监军,远远的见过献贼。这个畜生丧心病狂,烧毁凤阳皇陵,逼得先皇去太庙谢罪。当时老奴督军就一门心思想着铲除献贼,只可可惜,当时没有安**这般的忠勇将士,没有中山王如此神机妙算。不过眼下献贼终于授首了,咱家这就带着他的首级回京城,献给陛下。” “慢!” 吴凯杰拦住了老太监,微微一笑:“周公公,献贼的首级最好留在四川。” “哦?吴大人,这是为何?” “呵呵,大西军刚刚战败,四川上下乱成一团,当前安抚民心,收拢大西旧部才是首要的事情。” 周贺眉头紧锁,他奉命来四川,就是为了把人头带走,可是安**竟然不放,实在是大出他的预料。 “吴大人,咱家斗胆问一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中山王……” “谁的意思不重要,张献忠死了,已经是定案。朝廷该祭拜太庙就去祭拜,该庆祝就庆祝。四川千头万绪。也需要处理,咱们击鼓买糖,各干各行吧!” 周贺好歹也是钦差。顾振华没来见他也就算了,竟然连张献忠的脑袋也不让带走,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吴大人,咱家要见中山王!” “周公公,本官还不能代表王爷吗,你也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然后赶快回京送信吧,想要看四川的景色,什么时候都成!” 这是下逐客令啊。天底下还没有这么对待钦差的呢! “吴大人,你还有没有人臣的本分,你这是在败坏中山王的忠义之名,你……” 周贺还想要说完。吴凯杰不耐烦的摆摆手。直接让人把老太监请出去了。 “哼,一条阉狗也敢在老子面前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吴凯杰一转头,从屏风后面走出两个人,正是李定国和艾能奇,艾能奇是被龚完敬领人俘虏的,腿上还受了伤,他本以为死路一条。可是没想到顾振华竟然没有杀他,反而好吃好喝。还和李定国安排在了一起,更是答应把张献忠的尸体还给他们。 李定国冲着吴凯杰深深一躬,说道:“多谢吴大人保全首级,小人感激不尽!” 吴凯杰微微一笑:“李将军,这是王爷的意思,要感谢还是感谢王爷吧!你们赶快把首级带回去,和尸体缝合起来,找个地方下葬了吧!” 李定国和艾能奇急忙到了桌子旁,将红木的盒子盖上,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吴大人,小人自从十岁从贼,如今已经是十年有余,身上新伤旧伤,积蓄无数,早就有心退归泉林,还请吴大人向王爷禀明,李定国愿意守灵一辈子。” 艾能奇也说道:“二哥所说,也是我心中之想,还请您能成全!” “哈哈哈,二位,按照王爷的脾气,从来都是大开大合,刺刀见红的。此次对待四川却是格外的宽宏,也没有难为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这,全是中山王仁慈,不愿意多造杀戮,我等钦佩不已!” 吴凯杰背着手,微微一笑:“李将军,稳定四川当然是王爷的想法,可是王爷为什么急于让四川安定下来呢?道理很简单,鞑子已经等不及了,这个冬天鞑子都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我们和鞑子之间的决战随时都会爆发,这可是决定千万汉人命运的大战斗。十数万的将士都在厉兵秣马,磨刀霍霍,你们就甘心躲在一边吗?” 李定国顿时哑口无言,说不想那是骗人的,身为武将,谁不盼着能参与到此等战斗之中,二十五只耗子在怀里,百爪挠心一般,痒痒的,欲罢不能! 吴凯杰当然看出了他们的渴望,笑道:“李将军,我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是想到驱逐鞑虏,恢复旧都的大战,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大丈夫生来为的就是这么一天,要是放弃了,只怕会抱憾终身啊!” 说完之后,吴凯杰径自离开,留下了傻愣愣的李定国两人。 …… 重庆的战斗结束足足有一个半月,封赏的旨意终于传到了军中,顾振华高升一格,被封为辽王,其余有功将士各有封赏,还有一点最为特别,竟然加封秦良玉为蜀国公。异姓封王已经算是空前绝后,而女人封国公,更是千古奇谈。 一时间从江南到四川,从河南到湖广,各处军民百姓全都在热烈的议论,一锅沸水,格外的热闹。 “王爷,老夫还以为朝廷会直接封你做燕王呢!”李济伯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你老先生是让本王发靖难之兵清君侧吗?” 李济伯微微一笑:“王爷,放在以往或许不成,可是如今安**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已。” 顾振华道:“还是不能太自负了,如今四川的麻烦还没有真正解决,鞑子又磨刀霍霍,大明的这块牌子啊,还是要挂着,大不了挂羊头卖狗肉么。” “好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王爷,想必您已经有了定见了!” “嗯。”顾振华笑着点点头:“这是本王的计划,先生不妨看看!” 李济伯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对应着相应的官职。秦良玉:西南总督。宋献策:四川巡抚。孙可望:善后大使。 “王爷,您真的不安排一点亲信吗?” 顾振华摇头道:“打仗总要有目标,本王当初不过是想着安稳后方,甚至没想过要杀张献忠,如今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就该把目标锁定鞑子。这些棋子本王一个不捡,还都留在四川。” 李济伯想了半晌,终于明白了顾振华的心思,这位王爷的算计是越来越阴沉了。张献忠死了,四川的平衡被打破了,留下来就要苦心经营,浪费大量精力重新恢复。可是抽身事外,却能从容操纵大大小小的势力,显然这是更省力的办法,以便集中全力对付鞑子。 只是不是什么人都有如此决断力,能果决的放弃一个省,顾振华如今表现的越发成熟老练了。 就在旨意下达的第三天,顾振华公布了方案。孙可望,龚完敬,王尚礼等降将被分别授予善后大使,以及善后督办职务,孙可望负责招降成都方面的大西军,其他两人各自负责川南川北。 另外各地土司要各归各处,严守疆土,胆敢继续挑衅,群起攻之。顾振华这么做,等于是恢复了四川群雄分治的局面,而且比起以往,更加的碎片化,形不成合力。 三年之内,免除四川种种税赋,与民休息,宋献策顶着四川巡抚的名头,基本上就是一个调停员的身份,实际权力有限。 当然顾振华也不会真的完全放弃四川,他留下了李万庆的一个旅,外加四十艘战船,驻扎重庆,听从秦良玉调遣。 看到了顾振华的方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顾振华就这么放弃了四川,地盘不抢,连税收都不要,就轻轻的拍拍衣袖,一走了之! 就在所有人的疑惑目光中,顾振华从容不迫的离开了四川,经由湖广,返回了河南。 在四川所作所为,大出预料,到了开封,同样是如此,这一次顾振华却是展现了前所未有的魄力,对安**系统展开了重要的改革。 成立辽王府,统御军政大事,下辖参谋部,军政部,后勤部,民政部,教化部,工商部…… 一套全新的行政体系浮出了水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备战 开封福王的府邸占地最广,格局宏大,建筑精美。王府依旧,但是上面的匾额已经换上了新的,工工整整的三个大字:辽王府! 顾振华受封辽王,踏上了大明权力的高峰,所作所为,也不需要什么遮掩了。王府后面还是家眷的住处,前面则是仿效皇城的规制,建立起各部衙门,比起京城,不过是具体而微罢了。 在安**的系统当中,权柄最重的两个衙门就是参谋部和政务院!两个衙门就在王府的中轴线一左一右,参谋部在右边,一共占了二十几间房子。参谋部设总长一人,辅佐顾振华,掌管军务全局。下设三个次长,分领作战,装备,后勤三个主要工作。 总长职位堪比尚书,次长就是侍郎,当初顾振华也有开府建牙的权力,不过所任命的官员多半都是草台班子,多半都被当成了王府的属官。可是如今全然不同,这些官位的含金量似乎比起南京的六部尚书还要大! 参谋部的总长由李济伯担任,第一次长落在了吴凯杰的身上,他的办公室门口上贴着大大的两个字,右乙。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在安**之中,地位的代表。 坐在了宽大的官帽椅上,吴凯杰是志得意满。 李老头比我大了三十多岁,小爷等得起,早晚总长要落到我的头上,大丈夫生当功名利禄,死当名垂青史。看来离着小爷都不远了!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哼着小曲。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 吴凯杰急忙说道:“进来吧!” 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马万年。一个是李定国。 一看这两个人,吴凯杰顿时笑道:“刚刚换了新地方,忙活的我头晕脑胀,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马万年躬身道:“吴大人,我前天带着两千白杆兵到了开封,王爷当初可是答应我们,要让白杆兵和鞑子作战的。可是眼下也没有消息,您说我们能不着急吗!” 吴凯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笑着看了一眼李定国。问道:“李将军,你来是什么意思啊?” “回吴大人的话,这些天想来,安**编制与大明其他军队迥异。操法战法。全都颇为新颖,因此定国斗胆,想请大人准许,能让定国从底层做起,也好为安**效力。” “哈哈哈,两位将军不必着急,这事情王爷早有安排,你们放心就是!”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脚步声音,推开了门。顾振华走了进来。 吴凯杰他们急忙躬身施礼,顾振华笑着摆摆手。 “不用客气了,本王过来看看,是否有消极怠工的,也要看看有没有人官升脾气涨,越发的倨傲了!” 吴凯杰一听,小脸煞白,急忙说道:“王爷,属下可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啊!” “急着辩解,就说明你心虚,给本王听着,别管多大的官,都好好实心用事,不然大明想做官的人无计其数。” 顾振华说完,径自坐在了椅子上,吴凯杰浑身发抖,眼珠乱转,在垂手侍立在一旁。顾振华没有搭理他,而是对马万年和李定国微微一笑。 “白杆兵战斗勇敢,堪称精锐。不过编制和安**主力多有不合,有人建议打散了编到各军当中。” 马万年一听,脸上难免尴尬,白杆兵倾注了几代人的心血,要是被拆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他也不敢违拗,只能点头说道:“一切全凭着王爷做主。” “哈哈哈哈,白杆兵当初就是为了应付四川作战训练出来的,要是打散了,反而失去了自己的优势。本王决定单独设立一个山地团的编制,万年,你就先担着团长吧。往后要在更多的地方作战,山地部队也会扩大。” 马万年一听,顿时眼前发亮,拍着胸脯说道:“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顾振华又把目光放在了李定国的身上,笑着说道:“李将军,本王听说你在大西军有不少绰号,什么小尉迟、 万人敌不一而足,堪称智勇双全。” “王爷谬赞了,小人不过是流寇而已,不值一提!” 顾振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到了吴凯杰办公室的墙边,上面正好挂着北中国的作战地图。 “李将军,本王准备和鞑子决战,你有什么看法?” 李定国面露难色,说道:“王爷,军国大事,不是降将……” “李定国,为人过于谦虚就不好了,你要是说不出什么见识,本王就只能让你从小兵做起,只怕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中,起到的作用有限,你就甘心吗?” 孙子才会甘心! 李定国顿时眼中露出了一丝傲然的神色,他大步流星到了地图的前面,仔细看了又看。他在四川的时候,闲暇之时除了练武训练军队之外,就不断的关注中原的战局,甚至有时候还会设身处地,换成了安**的立场,他该怎么打仗! 顾振华这时候问他,李定国并不怯场。 “王爷,若要北伐,痛击鞑虏,恢复旧都,定国以为当用堂堂之兵,以正取胜。” “听起来倒也平常啊!” 李定国微微一笑:“王爷,您的真牌都能赢鞑子,何必作假呢!要是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顾振华哈哈一笑,就连一旁的吴凯杰也忍不住抚掌说道:“李将军,我这些天一直都在为了北伐苦心焦思,没想到你一句话,我的功夫就白费了啊!” “吴大人,定国以为安**不论兵源,还是物资,都不在鞑子之下,更何况连战连捷,北地民心在我,决战胜算很大。不过……有两点要注意!” 说实话顾振华和吴凯杰两个人接触军事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李定国长,他这些年转战了大半个中国,经验不容小视。 “李将军,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是。”李定国道:“从明初开始,东北土蛮作乱不断,屡平屡起,反反复复。非是将领不用心,实在是地广苦寒,无法驻扎大军。因此和鞑子决战,第一点就是要务求全歼,避免他们逃回关外,重新为祸!” “说得有理,第二点呢?” “小心蒙古!定国以为鞑子经过了豫北和两淮的大战,可用兵力已经从三十万降到了十万出头。相比安**没有兵力优势。定国在重庆见识了安**的火器犀利,以如此的火力,鞑子没有两倍的兵力,根本没有胜算。算来算去,可以大力支持鞑子的唯有蒙古诸部,他们和鞑子姻亲深厚,而且鞑子也有满蒙一家的说辞,这伙人未必不想入主中原。” 李定国侃侃而谈,顾振华的心头不免竖起了大拇指。 正所谓旁观者清,李定国的这个提醒太宝贵了,的确要防备蒙古人参战。 原本的历史上,满清为了防止蒙古抢夺果实,不准他们进关,可是如今不同了,鞑子为了挽救危局,说不定真的会采取这种办法! 顾振华点点头,“李将军提醒的有理,要是将军愿意,就留在参谋部,做一个参议吧,协助吴次长制定计划。等熟悉了安**的系统,再来近卫军领兵吧。” 毫无疑问,顾振华对李定国这位抗清名将,是极为欣赏的。这么安排,还能够起到鲶鱼效应,让参谋部上下都动起来,一举两得。 李定国这些日子也了解了按国家的规矩,顾振华这么安排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他也十分感激。 安排妥了马万年和李定国之后,顾振华才目光严峻的盯着吴凯杰,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 “周贺那个老阉货回到了南京,在陛下的面前痛哭流涕,狠狠的参了本王一本,说我飞扬跋扈,不少的言官也都跟进。这是你惹得麻烦,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有没有什么应付的办法?” 第四百一十六章 新发明 “王爷,既然这件事情是张献忠引起来的,要不索性把张献忠刨出来,尸体送到南京,一切不就成了吗!” “放屁!”顾振华忍不住吐了脏字。 “给张献忠留全尸,你当本王只是为了安抚李定国和孙可望那些人吗?” 吴凯杰眼睛转了转,他是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只能低着头一语不发。 顾振华微然一笑:“大明朝亡国就亡在了士人集团之上,从六部九卿,到乡间耆老,这是一个共犯结构,紧密连接的利益共同体。在这个体系之中,他们可以苟延残喘,也可以慷慨赴死,但是却不能背叛集团的利益,这就是大明文人最大的无耻!”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说道:“对于这些人,本王早就不指望着能改变他们,张献忠在四川这两年,就杀了不少的士绅地主,虽然顶上了恶名,可是也算是帮着本王减轻了麻烦。大乱大治嘛,说起来他也是有功的,本王自然要放他一马,你明白吗?” 吴凯杰心听着这话,手脚不自觉的颤抖,额角冒出了汗水。他本来以为顾振华对士绅文人下手,只是为了筹措军饷的权宜之计,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可是如今一听,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听顾振华的意思,怎么是想向全体文人下手啊! “王爷,卑职以为士绅有好有坏,恶者应当除尽,善者也要利用。毕竟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从唐宋以来,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已经深入人心,卑职担心……” 顾振华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打断了吴凯杰的话。 “你不用担心,本王就算是焚书坑儒,也杀不到你的头上!” 吴凯杰慌忙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王爷,卑职一心效忠王爷。绝然没有和别人勾结啊!” 顾振华目光灼灼的盯着吴凯杰,锐利的眼神扎到了肉里面。 “吴凯杰,你要是和别人勾结。本王还会和你说这些话嘛?有些东西是天生就在脑袋里面的,比如儒家的道统,孔孟之道。如果本王让你背叛这个道统,你会如何呢?” 扑通。吴凯杰两腿发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冷汗从额头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振华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看一个人,不光要看善恶,清廉。品性,好坏。还要看一个人所属的社会阶级。在同一层次上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共同的观念。就比如信奉孔孟道统的士人,其实论语和孟子拿来修身,是很好的东西。可是当用来争取权力的时候,就变了味道。士农工商,读书人不耕不种,也不从南到北来回奔波,凭什么他们排在第一位,凭什么他们可以入朝为官,凭什么他们可以享受特权?” “打着孔孟道统的读书人,说白了就是两千年的寄生虫,他们或许有好人,有忠臣,但是他们这些人却不能掩盖这个集团的无耻!从秦始皇大一统以来,皇族,世家,宦官,外戚,武将,等等势力全都被控制住了,眼下就剩下来最后一股势力,也是最顽强的势力,那就是孔孟儒家,就是官僚士大夫!要想处理他们,必须先打破孔孟的权威,破除精神领袖,才能正本清源!” 顾振华滔滔不绝的说着,吴凯杰趴在地上,浑身乱颤,他敢发誓,如果知道顾振华会说这些话,他甚至愿意提前把耳朵扎破了,也不想听! 不过越是这么想,就越证明顾振华观察的入木三分,就是有人宁可死,也不能背叛道统。 那道统究竟是对是错,十几年读书所知,所想所思,究竟是对是错! 万千念头,像是万千把宝剑,插向了吴凯杰的脑袋,让他痛苦不堪,精神几乎分裂。 终于顾振华说完了,吴凯杰几乎被各种念头把脑袋撑破了,杂乱无比。 “孔孟之道对于你是什么,没有了,会不会要了你的命?”顾振华突然厉声问道。 吴凯杰浑身打了冷颤,渐渐的冷静下来,眼神越发清明了,问道:“王爷,您是想杀了所有读书人吗?” “当然不是!” “那好,卑职愿意听您的!” 吴凯杰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满血复活,抹了一把汗水,嬉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卑职一生的荣辱都系在王爷手里,您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看着吴凯杰惫懒的模样,顾振华突然有种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的感觉。 吴凯杰轻轻松松的说道:“王爷,孔孟之道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求取功名的手段,让我不信这些玩意,也没有什么难的!不过王爷,这几千年来,武将打天下,文官治天下,到底是对是错,还请王爷解惑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读书没错,本王不说手不释卷,可是也经常读书。不管是经商还是种田,多看点书,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要把读书人抬高,凌驾于其他人之上,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说到底读书不过是提升自身能力和修养的手段,而不是高人一等的特权。本王对商人们说过,要四民平等,其实说开来去,就是人人平等,没有特权!治理天下需要文官,可是并不能因此就觉得文官比别人都尊贵,他们只不过是执行权力而已。” 吴凯杰低着头,眉头紧锁。 “王爷,卑职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未必能做到吧?” 顾振华道:“这是自然,本王的意思只是要慢慢改变,几千年的传统了,只能靠着水磨工夫一点点消除。那个黄宗羲不是在批判皇权吗,索性让他也讨论讨论士大夫的问题,把舆论造起来。” 吴凯杰急忙点头,说道:“王爷,卑职现在就整理一下您方才所说,然后去找黄宗羲,这家伙一杆神笔,保证能写出如花文章来。” “慢!” 顾振华拦住了他,把手里的密报扔在了吴凯杰的面前:“火烧眉毛顾眼前,你先说说,南京一堆攻讦本王的人,该怎么处理?” 吴凯杰看了一遍,笑道:“王爷,卑职现学现卖,攻讦您的这帮人啊,不论是阉宦还是士人,都是特权阶层的,只不过一个代表皇权,一个代表士人利益。张献忠造反,屠杀士人,是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您没有把张献忠挫骨扬灰,他们就不满了。” “哈哈哈,脑筋不慢,说的不错,本王想要知道怎么解决?” “王爷,您先别急,要让卑职说啊,您做的比张献忠厉害一万倍,简直就是在刨祖坟了。双方注定是敌人,您可不能示弱,但是呢,咱们还要打仗,和他们吵起来也不好。卑职斗胆提议,您上书请皇帝御驾亲征,反将一军如何?” 吴凯杰这家伙的脑筋的确快,鬼点子也多,这主意其实暗藏着玄机。 那些人攻讦顾振华飞扬跋扈,可是请皇帝御驾亲征,那是把权力交给皇帝啊,你们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当然了凭着顾振华的手段,只要他们出京,那就是掌心的玩物。可是呢,他们不出京,拒绝了御驾亲征,在道义上可就落在了下风,没有了道义制高点,看他们还怎么攻讦自己啊! “妙,妙啊!” 顾振华朗声大笑:“你马上替本王拟一封奏折,主要两点,说他们攻讦只因为不清楚前敌局面,第二点说安**要为先皇复仇,光复旧都,请皇帝务必带领着满朝文武重臣,一同亲征,以壮行色!”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开封的东门外,一个巨大的丝绸球体正在缓缓升起,大球的下面吊着一个篮子,里面站着一个人,正兴奋的拿着望远镜向四周观察。 在地上面有更多的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快看啊,有人飞上天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天眼 顾振华入川的时候,开封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名西洋传教士摔死了。开封城中渐渐多了一些谣言。 有人说他们看到这个传教士飞到了几百丈的高空,像是天神一般俯视天下,这是上帝赐予他们的能力,要想拥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就要加入洋教,拜他们的上帝。 另外一些人却说是西洋人妄自尊大,竟然踏足天神的空间,惹恼了雷火二神,这两位大神雷鸣电闪,降下了天火,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烧死了,想要保住小命,就要离西洋人远一点。 甚至还有人专门上书,要求惩处夷人,不过由于顾振华不在,河南巡抚阎应元也以怪力乱神之说,把这个事情压下去了。 不过虽然两方各执一词,但是有一点却是公认的,那就是夷人飞上了天! “圆圆妹妹,你见多识广,可是听说过这人怎么能飞上天空吗?”红娘子好奇的问道。 陈圆圆摇摇头:“我就是在笔记杂书里面看到过一些神仙之说,不过荒诞不经,都不可信。” “那就怪了, 这夷人怎么能飞上天呢?” 这时候一阵香风,柳如是和李香君走了进来,李香君先说道:“我打听了几个亲眼目睹的家丁,他们都说的确是飞起来了,正在夜里,头顶上还顶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像是小太阳一般,他们都忍不住下拜!” “荒唐!”梅珺若冷如冰霜的说道:“王爷私底下说过,对夷人要用。但是也要防,要是向夷人下跪,那岂不是天下大乱吗?” 红娘子也说道:“要不这样吧。把汤若望那个家伙叫过来,好好问问,他要是不说实话,就严刑伺候!” 陈圆圆急忙摇头:“恐怕不妥吧,王爷还挺敬重那个汤若望的,再说他们夷人在天文历法上面,的确有独到之处。要是万一打死了,王爷回来追究,那可就不好办了!” 梅珺若将目光放在了柳如是身上。她年纪最大,主意也多。 柳如是微微一笑:“各位妹妹,先不要着急。汤若望这些家伙装神弄鬼,是不会轻易交代的。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是姐姐请说。”梅珺若问道。 “是这样的。我查了一下他们的账目,发现汤若望他们额外采购了一批丝绸。听说还有下人看到他们把丝绸缝在了一起,弄了好大一片,占了小半个院子。想来他们头上的东西,就应该是丝绸做的!” 听到了柳如是的话,红娘子更加迷糊了,犯难的问道:“这,这丝绸怎么能飞上天。还成了小太阳啊,这也太蹊跷了。” “没什么蹊跷的。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梅珺若缓缓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笑道:“姐妹们,你们都看过孔明灯吧?” “那自然看过。” “你们想想,如果把孔明灯做的足够大,下面再放上吊篮,人站在了上面,岂不是就飞上天了!” 几个女人一听,顿时都恍然大悟,尤其是柳如是,更是笑道:“还是夫人敏锐,一下子就把我心头的疑惑给解开了啊!” 梅珺若小脸一红,说道:“这也不是我想的,其实王爷早先就提过,他说靠着这种方法,人就能飞上天空。” 柳如是一听,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疑惑。 “既然王爷说过,汤若望他们是不是按照王爷所说做的呢?可是又不像,王爷有命不能瞒着我们,更何况他们还在晚上鬼鬼祟祟的弄,故弄玄虚,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 梅珺若款款走了两步,突然笑道:“姐妹们,飞天可是一件大事情,不管汤若望想什么,都不能让夷人专美于前。正好大家伙也闲得无聊,不如咱们就合伙做一个大孔明灯吧。” “好啊好啊!”好热闹的李香君先拍手笑道:“夫人的主意太好了,凭着咱们几个的才智,又在乎几个男人了,更何况是一帮西夷!如是姐姐,你怎么看?” 柳如是道:“既然王爷说过,我看咱们就做出来,也好给王爷一个惊喜。” 这几个女人定下了计划,当即就行动起来,她们把王府后花园清理出来,采购了丝绸棉布,当即就开始动手。 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做出了一个直径一丈的孔明灯,她们成功的将一块十斤重的石头送上了天空。 这个成功激励了她们,顿时就着手做更大,更结实的。 不过接下来却不那么顺利了,她们放飞了一个五丈大小的孔明灯,结果升起来没有二十米,油罐的火焰就把绳索烧着了,紧跟着热气球落下来,棉布绸缎全都烧起来。弄得王府侍卫急忙推来了水车,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把火焰给弄灭了。 几个自恃聪明的女人这下子都傻眼了,看来做点发明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可是失败了也激起了她们的劲头,尤其是陈圆圆,她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更有一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头,坚持要弄成。 王府是不能继续做了,红娘子帮着找了城外的军营,她们又翻遍了古籍,还请来贺忠厚,让老头去找作坊的匠师商量。 经过了一番折腾,终于又做出了一个,可是使用的鲸油竟然没法飞起来。这次有两个工匠帮忙,他们特别制造了喷嘴,让火焰更集中,温度更高。 总算是把热气球送上了天空,飞起来两百多米,陈圆圆她们是欢呼雀跃,可是偏巧一阵风吹来,火焰被吹歪了,炽热的温度将丝绸引燃,热气球又烧毁了。 这次的失败倒是没有让她们太沮丧,相反她们终于弄明白了夷人是怎么摔下来的。和什么神怪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大家伙的劲头都上来了,夷人不行,可是天朝却不能不行! 她们遍翻古书,还是李香君在《列子》里面找到了一种名为火浣布的东西,沾上了脏东西要放在火中煅烧,拿出来变得崭新如初! 看到了这里,她们如获至宝,当即请贺忠厚帮忙,弄来了十匹火浣布。 这下子万事俱备,几个女人一同动手,造出了一个二十丈直径的热气球,在容易烧到的地方衬着一层火浣布。 为了放飞热气球,军中专门造出了两架高大的盾车,士兵站在上面,把热气球撑起来。下面火焰点燃,热空气不断向上,庞大的气球飘飘摇摇就飞上了空中。 驻防在开封的郭云龙最初只当是几位夫人寂寞无聊,搞出来的玩具。可是当他看到了热气球升空的一瞬间,脑袋里面打了一个闪电! 这可是改变战场的神器啊! 谁都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正所谓居高临下,可是再高还能比飞上天空更高吗?要是在几百丈的空中,手里拿着望远镜,十几公里,甚至更远的范围,全都能清楚看到,全军等于有了一颗天眼啊! 郭云龙当即将消息上报,并且请求在军中装备此等神器! 顾振华刚刚回来,一听说几个女人竟然搞出了热气球,大喜不已。顾振华当即就把一家人都找来过来,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家人莺莺燕燕,享受风光,顺便体会飞天的感觉,实在是一大乐事。 “圆圆,听说你的功劳最大,想让本王怎么赏赐你啊?” 陈圆圆小脸羞红,急忙说道:“王爷,妾身可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是最初验证的时候,我想上去看一番,可是郭将军以安全为由,给挡下来,您看是不是……” “哈哈哈,放心吧,只要保证安全,本王让你们都玩个够!” 宽大的马车里面响起了畅快的笑声,他们到了东门之外的军营,热气球已经撑起来,渐渐的越飞越高,上面的士兵经过了几次实验,已经有了经验,他们拿着望远镜,在空中肆意的瞭望。 “王爷,这可是真是好东西啊,鞑子不是骑兵厉害吗,可是我们长了天眼,能提前半个时辰预警,他们再也别想偷袭。只是美中不足,要是飞的太高了,互相说话都听不清。” “哈哈哈,你忘了旗语吗?”顾振华笑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 倭岛财富 旗语! 郭云龙顿时眼前一亮,急忙笑道:“多谢王爷提醒,卑职怎么这么糊涂啊!” 说起旗语,郭云龙并不陌生,实际上在军中用到的很多,比如进攻撤退,比如敌人多少,另外在海军用的就更多了。热气球要升到一两百丈的高空,而且真正到了战场上,必定嘈杂不已,靠着吼是不行的。 他当即招呼着士兵下来,立刻找来几面小旗,塞到了他们手中,两个观察士兵,一个负责使用望远镜查看消息,一个负责用旗号传递。很快商量妥当之后,他们重新升到了空中。 郭云龙立在地上,手里小旗乱晃,上面也跟着送回消息,双方聊得不亦乐乎,都忘了时间。 “咳咳。”李香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顾振华急忙回头,见她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王爷,这可是我们几个做出来的,飞天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啊,太不公平了!” 顾振华哈哈一笑:“别着急啊,新东西有风险,让他们好好验证一番,一会儿啊,本王陪着你们一起上去。” 柳如是笑道:“王爷,军务要紧,我们什么时候玩都无所谓。” 嘴上这么说着,几个女人都把目光盯到了空中。谁不想站在高空,俯视大地啊,就连顾振华都有些眼热了。 “先别急着训练了,回头赶出十个八个,所有部队都装备瞭望气球。今天就先犒劳咱们的几位功臣吧。” 顾振华发话了,郭云龙急忙让人收回了气球。 “王爷,卑职方才想了想。站在了高空,看到的范围成倍增加,有了天眼该怎么指挥,就要好好动动脑筋。旗语要好好完善,还有眼下要用绳索固定拴着,能不能把绳索放开,这样可以观察的范围更远。能看到的东西更多。甚至卑职觉得,如果能飘到敌人上空,是不是可以向下投掷手榴弹……” 郭云龙想象力不简单。竟然都想到了轰炸的可能。顾振华欣慰的点点头:“老郭,战术该怎么改变,全都是你的事情,本王七天之内就要看到方案。然后推广全军。不过今天就不谈这些了。本王也想着领略一下山河壮丽!” 顾振华说着来到了热气球的下面,这时候女人们早就聚在了一起。最先上去的就是李香君和陈圆圆,这两位都是最热切的。等到热气球缓缓升起的时候,她们大呼小叫,端庄秀丽的形象全都抛开了,成了两个疯丫头。 “快看,快看啊,那就是王府。怎么那么小啊!” “别说王府了,就连黄河也不大啊。” “黄河。在哪边啊,我要看看!” 她们在上面叽叽喳喳,什么都看不够。经过这里的百姓全都被热气球吓了一跳,他们纷纷驻足观看。 “上面的两个是仙女吧,怎么那么好看啊!” 有个年轻的商人痴痴的望着,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人家在天上呢,你在地上,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出来丢人了,赶快回家吧!” “吃不到看看还不行吗!” 百姓们议论纷纷,不明所以。有一群人却是清清楚楚,那就是汤若望这些洋人! 汤若望到了安**这么长时间,他已经看透了顾振华,这位权势惊人的王爷只关心西方的算学天文还有科技工艺,能够提升军队战斗力的东西。至于传教,不但不帮忙,还扯后腿。 而且有件事情更让他们绝望,中国人信什么神仙都讲究灵不灵,不灵就滚一边去,下次再遇到,只会吐口水。 汤若望他们发展了一些士兵,还给他们发了银质十字架,说他天花乱坠,什么上帝与你同在。可是在几次战斗之中,这些士兵也是一样要牺牲战死,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运气。 十几个伤兵借着酒劲,大闹教堂,要不是有负责军纪的宪兵及时赶到,只怕能一把火把汤若望的教堂给烧了。 经过此次之后,教士们痛定思痛,他们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建起来神秘和神圣的感觉。西洋的历法虽好,可是那只是上层的玩意,对普通老百姓还是太远了。 他们能漂洋过海,对于传教的执着丝毫不用怀疑,经过了无数次的商讨,搜刮肚肠,想到了热气球这个点子。在牺牲了一个教士之后,汤若望终于听说了火浣布这种防火材料,正准备向军需部讨要。 可是哪里知道,竟然让王府的几个女人给抢了先,把热气球弄了出来。呆呆的望着天空,汤若望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天朝上国的学习能力太强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能吸引他们的点子了。我们似乎被快速的榨取干净,只怕等到天朝对我们脑中的东西不感兴趣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福音撇开! 汤若望只能把忧心写在笔记本里。 …… “王爷,天空还挺冷的,您可要加着小心啊!” 足足看了一刻钟的李香君和陈圆圆在催促声中,才意犹未尽的降下了气球。 顾振华一把拉住了梅珺若,两个人跳进了吊篮之中,气球一点点的升起,视野越来越开阔,从空中俯视,全新的视角,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梅珺若还有一些恐高,随着气球升高,她紧紧抓着顾振华的衣服,顾振华索性搂住了妻子,用强壮的身躯替她挡着高空的冷风。 “珺若,感觉怎么样?” “嗯,刺激!”梅珺若涨红脸蛋,向四周看着,渐渐的适应着离开大地的感觉。 “振华,你快看,下面的人还没有一块绿豆糕大,真是太神奇了,我可从来没想过,竟然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翱翔!” “哈哈哈,这算什么,下面还系着绳子,最多只是一个风筝。等着这个热气球成熟了,我带着你飞跃海洋,咱们从空中观看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才是真正的震撼呢!” 梅珺若依偎在怀里,兴奋的点头。 “嗯,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顾振华宠溺的揽住梅珺若的腰身,虽然生育过了,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赘肉,弹性十足,手感好到惊人。 顾振华渐渐的也醉了:“媳妇,天地间就咱们两个了,我要告诉你,早晚用不了多久,俯视之下的万里疆土,就都是我的掌中之物,你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母仪天下。咱们的儿女就是帝国的太子和公主,你高不高兴?” 这是顾振华第一次坦诚自己的野望,梅珺若什么都没说,只是靠的更加紧了,透过身体,能清楚的感到她的战栗。 “振华,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 热气球实验成功,立刻被列为最主要的装备之一,工匠立刻连夜赶制,按照要求,至少每个旅都要配备瞭望气球。 这些将领们也深知高人一等的好处,一个个眼巴眼望的等着。 正所谓好事成双,就在热气球实验的第二天,派去日本的使团回来了,秦时孝满身都是风尘,胡子拉碴,像是山里出来的野人一样。他顾不得收拾,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顾振华。 “王爷,卑职以往都觉得出了天朝,四外都是蛮夷边荒之地,鸟不拉屎,寸草不生。可是到了倭国列岛之后,卑职算是开了眼界,您猜猜卑职看到了什么?” 没等顾振华回答,秦时孝就激动的说道:“整整一座大山,全都是金子,全都是银子,绵延数百里,全都是黄铜。天朝最缺少的金银铜矿,倭国竟然无计其数,偏偏他们还不懂得怎么开采,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流口水啊!” 说着秦时孝拿出了两个单子,送到了顾振华面前。 “王爷,这是卑职这次弄回来的东西,一共五十万斤铜,五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船丝绸,一船瓷器,换回一船银子,这个生意太好做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炮舰经商 郑和下西洋的壮举早就过去了一两百年,这些年里大明已经失去了探索未知世界的能力,反倒是西洋传教士不远万里,将那些新奇的东西不断送到了天朝,让昔日的天朝人物啧啧称奇! 或许站在世间巅峰太久了,天朝的精英显得格外的迟钝,只把西洋的天文历法,钟表乐器当成了小玩意,可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却太清楚了,这就是盛衰的转折。 秦时孝他们再度出访日本,还带回了大量的金银物资,引起的轰动是相当惊人的。文官盯着那些金银填补财政缺口,武将对铜矿垂涎三尺,琢磨着造更多的火炮。 至于河南的商人更是被惊动了,他们早就听说海外贸易利润丰厚,但是真正到了什么程度,这些人还是没有概念的。可是真金白银摆在了面前,那种强烈的吸引力,简直无法形容。 这世上最动人的色彩不是美女,十年风华之后,就难免人老珠黄。可是黄金却是历久不变,永远都那么绚烂,那么让人痴狂。 为了更加进一步的燃烧大家伙的热情,顾振华给各界名流送去了邀请函,让他们到王府饮宴,听取秦时孝的介绍。 一时间稍微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被惊动了,大家挤破了头,不惜花银子走后门,无论如何,都要过来听一听,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商机。 …… “王爷,诸位贤达。倭岛盛产金银,有海商给倭岛取名为银群岛。依照我看,其实不然!倭岛不光产银子。还有数量更多的黄金,就拿大明来说。一两黄金换十两银子,这些年海外银子越来越多,实际上十二三两,甚至十五两才能换一两黄金。在倭岛五两银子,甚至三两银子就能换一两黄金,差价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啊! 在场的这些豪商全都是从钱眼里面钻出来的,就按一比十来算,从大明拿着银子到日本。回过头换成金子,再运回国内,一来一往,一倍的暴利! 实际上这是最保守的估计。根本不用带银子。从大明采购丝绸茶叶瓷器,到了日本换成金子,再返回大明,一来一往,利润至少两三倍之多!顺道或许还能到朝鲜看看,再去采购高丽参,利润还会涨! 开封资政院的副参议长侯友芳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问道:“秦大人。小小倭岛,真有那么多金银吗?要是一两年就都被采光了。恐怕这个生意也没什么意思啊!” 秦时孝道:“诸位,倭岛虽然不大,但是论面积,好歹不比河南小。而且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告诉大家,倭岛的金银铜矿,至少能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想必大家都知道倭贼丰臣秀吉吧?此獠曾在大阪建造了一座天守阁外观五层,内部八至十层,天守阁上铺盖着的三巴文轩丸瓦就是用金箔制作的,其中有一间活动式的黄金茶室,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由黄金制造的,甚至连纸门的骨架也是黄金打造,金碧辉煌。奢侈程度不在紫禁城之下。” “狂狷大胆!” 河南提学使葛肃气愤的说道:“小小倭寇,竟敢如此的越制,他眼中还有没有天朝上国了!” 方剑鸣微微一笑:“葛老,他们要是有天朝上国,至于闹了这么长时间倭乱,还攻击属国朝鲜吗?我天朝自从郑和下西洋之后,遵循祖制,朝廷不再向海外宣扬武力,这些跳梁小丑自然就跳了起来。” “说的没错。”秦时孝道:“倭岛的确对天朝殊无尊重之意,刚到倭岛的时候,甚至听闻有人扬言要再度攻击朝鲜,要让抢掠天朝沿海。” “找死!” 武将们早就拍着桌子,一跃而起,大声嚷嚷道:“倭寇把大明当成了什么,予取予求的肥肉吗?王爷,末将愿意提一旅之师,踏平倭岛,把金银都给王爷抢回了,充实国用!” 葛肃老头眉头紧锁,说道:“诸位将军,我天朝上国,仁义为先,倭岛孤悬海外,蛮夷之地,遣使者斥责一番也就是了,劳师远征,实在是得不偿失,更何况大敌当前,不宜树敌过多啊!” “葛老,您这话就不对了,倭国对天朝冒犯还少吗,从洪武年间,一直到嘉靖万历,倭寇绵延不绝。可谓是怙恶不悛,难道还要继续姑息纵容吗?” 吴凯杰作为参谋部的次长,是坚决主战,尤其是听过了顾振华的一番话,对于传统儒家的那套说辞,也有些排斥。 他走到了秦时孝面前,随手抓起了一把金沙,笑着说道:“如此盛产金银的地方,还是荒蛮之地吗?依我看可是肥的流油,万万不能放过!” 秦时孝也点点头,笑道:“王爷,放在以前属下是绝对不主张跨海用兵的,只是见识了倭岛的财富,卑职以为这场战斗肯定不会赔了,而且赚头还不小,请王爷定夺!” 顾振华听着众人的议论,微微一笑:“本王想说两点,第一就是要抛开华夷定见,要放眼海外。天朝多少年治乱循环,土地兼并不断。就算是本王建立了田庄,试问五十年,一百年之后,会不会打破?其实依本王之见,还未必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在座的谁也不想重演李自成张献忠的流贼之乱吧!吃饭的问题孔圣人解决不了,儒家的教化也顶不了肚子饿。想要解决问题,就只能放眼海外,向四夷赚利润,抢资源,保证天朝百姓的生存,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无论是历朝历代,就算是到了海外,到处都是推崇孔圣人的声音,孔子的许多话,都是直接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说的,比如最著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名言,历代统治者都是见之如见爹娘,那叫一个心领神会啊,绝对的身体力行、照此执行、坚定不移。 又比如,“其为人也孝悦。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简单说。就是人要是孝顺就不会犯上作乱,一句话便奠定了历代皇朝以孝治天下的基调。 再比如“事君,敬其事,而后食其禄。之类,那就是教导臣子们要多奉献、少索取,更是让统治者们爽得不能自己。 一直传到几百年后,一个叫山姆的大叔,便用他们那的方言,翻译这句道:“别问国家给了你什么,先问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 顾振华居然炮轰孔子,不论是从哪个角度,这都是绝对的大逆不道,绝对的无法容忍! 提学葛老大人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刚想要争辩,可是身边的学生死死按住了老头。 “老师,您看看啊!” 葛肃吃了一惊,向四周看去,哪知道那些豪商武将一个个眉飞色舞,听得如醉如痴。随着商业的发展,儒家的那一套对工商来说,越来越是一个束缚。什么父母走不远游,什么重农抑商,什么服丧守制…… 终于听到了有人炮轰孔孟,尤其是这位还是位高权重的辽王,更是让大家嗅到了政策扭转的味道,因此一个个欢欣鼓舞。 “王爷,说的太对了,这些年苦了天朝百姓啊,该给大家找条生路了!干脆您现在就下令,我们出兵倭岛吧!” 顾振华笑着摆摆手:“本王要说的第二点就是怎么下手,抢夺是很没品的事情。我天朝物产繁盛,自然该以商品货物为先,打开倭国的门户,公平贸易。不过倭寇秉性野蛮,毫无廉耻,见利忘义。因此军队必须在后护航,若倭国老老实实,自然没有说的,不然再施以严惩。总而言之,做什么事情,都要向经商一般,在算盘上好好算算得失,诸位以为如何啊?” “王爷高明,我等叹服!” ps: 昨天状态太差,卡死了,对不住了…… 第四百二十章 出乎预料 秦时孝在回来的路上,就把所见所闻写成了专门的报告,回来之后,立刻就雕版印刷。与会的商人人手一份,厚厚的一摞子。 上面主要介绍了日本的风俗,政府体制,最主要的就是出产以及外购的物资。大家都看得如痴如醉,一个个呼天抢地。 “诸位老兄,上等丝绸在倭国的价值竟然是天朝的两倍,瓷器甚至有三倍的价钱,这比抢钱还容易啊,小弟这就去上海,告辞了!” “没错,这银子藏在地窖里头,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到了倭岛,能换回三倍的金子。东南的那帮商人还不知道赚了多少呢,千万不能再落后了! 性子急的商人是连夜就四处找门路,准备抢这块大蛋糕。不过有些人却喜欢谋定而后动。 侯友芳和吴廷秀走在了后面,侯友芳是河南的世代商人,家里头底子雄厚,又和安**合作最早,如今手下有冶铁作坊两座,水泥作坊三座,是安**的主要供货商。吴廷秀也不是普通人,他论起来是吴凯杰的族叔,侄子受到了重用,他也是鸡犬升天。 “哈哈哈,吴兄,他们都急着准备海贸了,您就没什么想法?” 吴廷秀嘿嘿一笑:“老兄,凡是搀和的人越多,油水就越少,还是让他们争去吧!” 侯友芳得意的笑道:“吴兄见识不凡,一语中的啊。说句实话的,海外贸易赚得终究有限。而且风险还不下,要是死在了海里头,恐怕家里头只能埋衣冠冢了!我去年的时候。让家人盘下了两个造船的工场。海贸大兴,这船需要的肯定越来越多,办造船工场,绝对赔不了!” “岂止是赔不了,还要大赚特赚!”吴廷秀笑道:“侯兄真是见识高明,让人钦佩啊!” 侯友芳道:“老兄,船厂不光给商人造船。还能给朝廷造船。看咱们王爷的意思,肯定是要向海外用兵。当年永乐爷七下西洋,前前后后。好几十年。需要的船只不计其数,这里面的油水只丰厚,恐怕难以想象。老兄,你有没有兴趣啊?” 吴廷秀暗暗伸出了大拇指。侯友芳说的的确不错。初级的商人才会想着赚百姓的钱,在产业链上属于最低端,而造船则是上游产业,利润肯定惊人。这就是格局和心胸的不同,对这个提议也有些动心。 “侯兄,你的想法真是太棒了,只不过我有些别的生意,恐怕不能和老兄联手了。” “哦?”侯友芳眉头挑了挑。忍不住问道:“老兄,你还有什么更好的点子吗。千万别藏着掖着,说出来让小弟开开眼界啊?” 吴廷秀拿过了新印制的报告,还透着浓厚的墨香,他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侯兄,你看看,这是关于倭国民风的介绍,你看过没有?” “看了几眼,上面说倭国人本性下流,男人共浴,女人公然在露天沐浴,不避外人。更有骨肉至亲,不顾伦常,实在是禽兽一群,让人不忍读之!” 不忍,你还知道的这么具体,虚伪! 吴廷秀暗暗腹诽,不过面上还是笑道:“侯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此荒唐确乎无耻。只是倭国女人如此性情,恐怕可以利用啊!” 侯友芳顿时眼睛瞪圆了,忍不住问道:“老兄,你准备……” 吴廷秀**的一笑:“十里秦淮,琴棋书画的歌女无数,可是这些人终结是给文人雅士准备的。赚了钱的海商喜欢什么啊?不还是娇小玲珑,体贴入微,而又放得开受得住的吗!倭国女人完全符合这个标准,要是把她们弄到天朝来,你说会是……” 侯友芳把两个大拇指举得高高的,“吴兄,我想着是不是把鞋拖了,给你伸出俩大拇指呢!” 吴廷秀这个主意的确比侯友芳还要高上一筹,可以预见,随着海贸的繁荣,有了钱的商人会越来越多,甚至那些水手和船老大都会快步跑进中产阶级。 这帮人要娱乐吧,要放松吧,何等庞大的新兴市场啊。偏偏安**又管得很严格,但是要用倭女麻烦就少多了,简直就是天才的敛财点子。 这边把生意经算得噼里啪啦,那边安**也在紧张的算着,秦时孝弄回了五十万斤的铜矿,可把兵工厂乐坏了,正巧缺少铜料呢,想冰吃下雹子,这是一场及时雨啊! “王爷,我们的野战炮目前主要装备两个型号,按照西方的标准,就是6磅炮和12磅炮。6磅炮的炮身需用铜210斤,12磅需用800斤。五十万斤铜矿砂大约出铜8万斤以上。也就是说全都用来造12磅炮,能造100门啊!” 方剑鸣几乎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话,大炮是战争之神,顾振华一再的要求多造大炮,军队里面也是如饥似渴。 不过造炮并不容易,中国严重缺少铜矿,弄得各个工厂不得不打铜钱的主意,可是就算这样,一年到头,生产的各型火炮也不过千门左右。 当然顾振华也授意用铁来作为替代品,工匠们也试验过,的确造出来了。可是在实验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一共两门铁炮,第一门打了两炮就炸膛了,还伤了一个炮兵。第二门连续打了十几炮,倒是没有炸膛,却发生了严重变形。 毫无疑问铁炮的努力失败了,技术这个东西就是如此,虽然铁炮是未来的趋势,可是眼下却没法替代青铜炮。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把日本这么好的一个二五子送到了眼前,顾振华简直内牛满面,叩谢苍天。 吴凯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账,惊喜的说道:“王爷,秦时孝说了,这次只是实验,下次多带船只过去,一次能运出五百万斤的铜矿。一年哪怕只运两次,我们造炮的铜料就不愁了!小小倭岛,真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宝地!” 顾振华微微一笑:“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了,本王让人调查了,南洋等地,富饶更盛倭岛。就拿吕宋岛来说,也是金银遍地。安南等地更是盛产稻米,一年三熟,何等令人垂涎!这就是本王为什么要着眼海外的缘由啊。” 顾振华在地上走了几圈,然后说道:“吴凯杰,倭岛暂时本王还没有精力对付他们,可是也不能放过。除了正常贸易之外,你和秦时孝给我拟一个方略出来。要挑动倭岛内斗,德川幕府上面用倭王,下面有一堆藩阀,该怎么上下其手,不用本王教吧?” 吴凯杰慌忙点头,笑道:“王爷,您老放心,卑职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 交代完毕之后,顾振华基本上就是静等了,等着火炮铸好,等着大军筹备完毕,等着鞑子露出破绽,安**就立刻北上,光复旧都。 “王爷,京,京,京城来旨意了!” “来就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顾振华瞪了一眼参谋。 “是陛下决定要御驾亲征了,怕是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出京城了!” “啊!” 顾振华也大吃一惊,让小皇帝御驾亲征,不过是顾振华恐吓而已,他可不信小皇帝有这个胆魄! “朱慈烺有点本事啊!” 顾振华喃喃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就好生准备,沿途都不要怠慢了,别让人家说咱们安**不懂规矩!” …… 朱慈烺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安**尾大不掉,手下的文官又互相攻讦,喋喋不休。做事情的信不过,信得过的没本事,一个烂摊子,小皇帝正好接到了顾振华的奏疏,请求御驾亲征。 “哼,朕索性就听你的,顾振华,有本事你就杀了朕!” 就在朱慈烺的临时行宫里面,有小太监悄悄到了周贺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祖宗,范克勤刚刚送来了消息,他已经安排了苦主,就等着陛下到开封,然后狠狠的奏顾振华一本呢!” “好,太好了,你告诉范大人,咱家一定帮忙!”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奇怪的马车 皇帝御驾亲征,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满朝文武勋贵,内宫宦官全都要跟随,再加上护卫的军队,最少也要有两三万人,非如此,不足以体现皇家的威仪。 小皇帝朱慈烺也没法反对,全套的皇家仪仗从南京出发,一路沿着运河北上,到了归德之后,再从陆路前往开封。 沿途官员军队都要妥善保护,陈潜夫等人更是毕恭毕敬,招待十分周全。他们的表现全都在小皇帝的眼里,朱慈烺相当的欣慰。 “大伴,天下人都说辽王有不臣之心,朕以为未必如此啊!” 戴莹微微一笑:“陛下,三人成虎,老奴以为辽王还是忠心陛下的,而且当今之世,非辽王不能恢复。只是一班小人挑唆,蒙蔽圣听,倘若是这些言辞传到了辽王耳朵里,他也难免心中有疑虑。就算是忠臣,也被逼得起了异心啊!” 朱慈烺用力的点点头:“大伴说的是,朕这次御驾亲征,就是想见见辽王,朝廷的忠臣不能受委屈,倘若,倘若辽王真有异心,朕只盼着少点生灵涂炭吧!” 戴莹慌忙跪倒在了地上,说道:“陛下,辽王功高爵显,树大招风,前有强敌,后有小人。处境之难,恐怕难以想象。陛下此时更应该信重辽王,如此才能君臣相得,否则白白让小人钻了空子!” 朱慈烺攥紧了拳头,点头说道:“大伴说得有理!” 正在这时,船队已经到了徐州,文武大员。还有两千精骑,都在码头列队迎接。 小皇帝朱慈烺下了战船。剧目四望,眼中满是感慨之色。 “大伴。当年辽王带着朕南下,就是先到了徐州,当时码头萧条,南北交通断绝,码头上都是要饭的乞丐,朕第一次离开皇宫,第一次知晓,原来朱家的江山竟是如此的残败不堪。实在是有愧百姓,有愧列祖列宗啊!” 陪同小皇帝一起来的陈潜夫说道:“启奏陛下。徐州乃是南北通衙,商贸繁荣之地。原本因为贼寇鞑虏战乱不断,才显得衰败。如今经过一番治理,徐州已经恢复了繁盛之象,与以往大大不同啊!” 听着陈潜夫的话,小皇帝惊喜不已,急忙说道:“陈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愿意。正好时间宽裕,可以游览一番,要是臣说的有错,甘领责罚!” 老朱家的皇帝一直都被圈在了宫里。不像是那些鞑子皇帝,到处迅游,明明是劳民伤财。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朱慈烺虽然知道御驾亲征并不简单,但是少年心性。他也想见识一下天下百姓的真正生活。 陈潜夫和戴莹当即下令,做好了保安准备。然后他们陪同着小皇帝沿着沿着宽阔的街道逛了起来。 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出出入入的人员不光有士农工商,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西夷,看得小皇帝目瞪口呆。 “陈大人,朕听说上海那边西夷很多,怎么到了徐州也是如此啊?” “陛下,原本开海只是卖些丝绸瓷器,可是我天朝物产丰富,又岂止这些而已。河南如今建了棉纺和毛纺的作坊,还有精美的家具,铁器,铜器,西夷全都趋之若鹜。他们直接深入内地采购,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了说大明的好,朱慈烺是与有荣焉,感觉倍儿有面子。小皇帝大步流星,走到了一家店铺的前面,这里正好有两个西洋人在看货。 店里的掌柜伙计看到了小皇帝一行,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是大人物,慌忙要下跪。朱慈烺大方的摆摆手,笑道:“你们谈你们的的,看看热闹而已!” 陈潜夫到了掌柜耳边,嘀咕了几句,掌柜的慌忙点头,额角上都冒出了汗水。 “汉克先生,这可是最好的棉布,柔嫩亲肤。我大明越是富贵的人家,就越喜欢用棉布,比起丝绸啊,舒服,还不张扬,别有一番味道。” “你说的很对,只是价钱我们没法接受!”汉克用着怪异的中文说着,听得小皇帝忍不住想笑。 “一匹布最多八两银子,多一点我都不要,漂洋过海,我们要经过好远好远的路程。” 刚刚两个人商定的是十两银子,可是小皇帝他们一来,汉克看出来这是大人物,按照天朝人的习惯,他们是不会争争讲讲,失去了面子,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杀价。 掌柜的果真如此,眉头紧皱,半晌笑道:“汉克,算你运气好,准备去码头提货吧!” 小伙计带着汉克离开,小皇帝对掌柜的笑道:“你这一次买了多少匹布,能赚多少银子?” “小的不敢撒谎,这次买了三千匹,每一匹赚五两银子,一共赚了一万五千两!” 小皇帝一听,顿时惊呆了,虽然他对银子没什么概念,但是大明很多州县,一年也交不上一万两银子的税,一单生意就能赚这么多钱,不能不让人吃惊啊! “陈大人,和夷人做生意,真有这么大的赚头吗?” “那是自然,陛下天朝的一匹棉布在内地不过三五两银子,卖给西夷,能买十两上下。一年能卖上百万匹,再加上其他的丝绸瓷器。十分之一的税率,每年有上千万的税款,军费有大半都靠着海外贸易呢!” 小皇帝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陈大人,朕记得当年父皇曾想过增加商税,可是有大臣上书,说海上风波莫测,十之七八要损失在大海之上。要是还征收税赋,是盘剥过甚,敲骨吸髓。还说海商都是亡命之徒,巧取豪夺,征收他们的税款,是抬举他们!” 陈潜夫苦笑道:“陛下,海上风险虽然大,可是一百艘船,能有损失三五艘已经很惊人了,要是十之七八,岂不是商人早都死光了!这等欺人之谈不足信也。辽王力排众议,拓展贸易,征收商税,所得巨款,全数用在了训练军队之上。” 朱慈烺当然知道了言下之意,这些商人靠着买通官吏,独享海上暴利。顾振华征收商税,等于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备受攻讦,也就不意外了! 朱慈烺逛了一圈下来,到处见到的都是繁荣之象,商人之富,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十足的一群肥猫,不从他们身上割肉,简直天理不容! 渐渐的朱慈烺似乎更加理解了顾振华,人所共知的事情,但是想要做下去,朱家几代皇帝都没有办法,顾振华却能完成,承受多少压力,实在是不可想象。 “辽王不容易啊!”小皇帝发出了这样的长叹。 在徐州逗留了两天,从河南派来的迎接队伍已经到了徐州。这次负责迎接的陆勇,正好当初他也保护着小皇帝南下,算是有香火情分。 “陆卿辛苦了!” “多谢陛下关怀,辽王给陛下准备了车驾,请您上车!” 说着一架造型怪异的四轮马车被赶到了小皇帝面前,这驾马车一出场,就光彩夺目,晃人的眼珠。 土豪金装饰的框架车顶,镶嵌着富丽的宝石。两边用纯净玻璃制成的窗子,一尘不染,可以轻松的欣赏车外的景色。 这驾马车不光是装饰豪华,而且十分宽敞,朱慈烺也不免眼前一亮! “这,这有些过了!” 陆勇笑道:“陛下,这都是辽王的一片心意,而且这驾车的秘密还不在外面,您上了车就清楚了!” “哦!”小皇帝笑道:“朕可要试一试!” 朱慈烺让戴莹陪着,上了马车,车夫轻轻挥鞭,马车快速的跑起来。小皇帝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走着走着,他就瞪圆了眼珠子。 “大伴,怎么这么平稳啊,一点都不颠簸,就像没动一样。” 戴莹也摸不清楚:“陛下,您看看外面,这车比寻常的马车还要快,真是奇怪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圣心 “大伴,你说是不是垫子太厚了?”朱慈烺一面说着,一面掀开了屁股下面的狼皮垫子。 一层,两层,三层,比平常坐的马车还要少两层。 戴莹想了半晌,也无奈的摇摇头:“陛下,老奴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四个车轮就变得平稳了吧。” 跑了一圈之后,朱慈烺和戴莹神采奕奕的下了马车,戴莹先笑道:“陆将军,咱家想着陛下去开封,千里迢迢,说不定要受罪呢,没想到这马车竟是如此的舒适。别说赶路,就算是在里面睡觉批阅奏折,也是毫无问题,你们真是有心了。” “多谢公公夸奖,只要陛下喜欢,就是辽王还有臣等天大的福气!” 朱慈烺笑道:“陆将军客气了,朕有些好奇,这马车是怎么做到如此平稳的,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陆勇躬身说道:“陛下,这驾马车的确倾注了不少心血,至于究竟有何神奇,臣斗胆卖个关子,想要诸位大人猜一猜!” 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看了看跟着自己的大太监和众多的臣子,笑道:“诸位爱卿,你们谁能找到原因,朕就准你们乘坐马车,说起来这马车比起轿子还要平稳,实在是一大享受啊!” 这些大臣全都兴趣盎然,大家围着车子来回转了几圈,品头论足,摇头晃脑,可是看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 最后刚刚升职的左都御史范克勤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以往马车都是两轮,如今这架马车是四轮的。奥妙多半就是多了两个车轮,陆将军以为然否?” 陆勇笑着摇摇头。说道:“陛下,马车的……” “慢!” 从文官队伍之中。走出一人。他个头不高,十分清瘦,留着长长的胡须。几步走到了马车的前面,突然他躺在了地上,身体向车底扭动。红色的官袍沾上了沙土草末,他恍若未觉。 “宋大人,宋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啊,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旁的文官不断的指指点点,这个人满不在乎,钻到了马车地下,看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急忙的爬了出来。 “陆将军,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那个东西可不容易啊!” 陆勇最欣赏的就是实在人。这位能爬到车下面,顿时让他刮目相看。 “大人,请看。” 一旁的士兵碰过了一个盒子,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是什么玄妙的东西。 掀开一看,只见一个碗口粗细的物件,钢铁环绕而成。其实就是一个弹簧。不过放在了此时,却是格外的新奇。 姓宋的大臣一把抓了起来。放在了手里按了按,弹簧不断的压缩伸展。他的眼光也越来越亮。 “妙,妙啊!” 朱慈烺好奇的问道:“宋大人,你看出什么来了?” “启禀陛下,此物放在了车轴和车底板之间,遇到了颠簸,可以靠着来回变形,卸去力道,正因为如此,您在车上就感觉不到一点颠簸了。” 朱慈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的说道:“朕想起来了,西洋钟表里面也有这么一个物件,只是比这个小很多。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让马车迥然不同,真是神奇。”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不过是奇技淫巧,当不得什么。我朝开基立业,太祖成祖均是都是纵马驰骋,所向披靡。臣以为这马车安稳了,就好比是靡靡之音,消磨志气。与陛下中兴的大明的苦志不符!” 一听这酸臭的话,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言官。 果不其然,说话的正是户科给事中薛伦,他是范克勤的学生。 “陛下,臣以为如今正是效仿勾践,卧薪尝胆之时,陆将军献上此等安逸之物,臣以为万万不妥,应当立刻烧掉,以彰显陛下节俭之心。国事日非,全是有幸进之臣,一意媚上,不知国步艰难,黎民困苦。奢侈之风不可涨,安逸之心不可有。臣启陛下,立刻斥责献此物之人,义正视听!” 好好的一驾马车,竟然能引出这么一大堆的东西,甚至到了要惩处陆勇,乃至顾振华的地步,不得不说言官的利嘴,就是让人刮目相看。 朱慈烺面色阴沉,心中暗骂扫兴,可是他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言辞,总不能说朕就是贪图安逸,朕就是爱享受吧! 这时候那位姓宋的大人突然大声说道:“薛大人,你可知道此物有何价值?” 薛伦翻了翻眼皮:“宋大人,你身为读书人,却沉迷小道,不通圣人教诲。治国贵在得民心,贵在行仁义,上下节俭,遵守法度,如此才能天下大治,执迷小道,蛊惑圣听,非是君子所为!” 几句话把“宋大人”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伦这家伙得意非常,大声的说道:“辽王深受皇恩,就该实心用事,不可投机取巧,如此,和那些阉宦小人有什么区别!” “放屁!” 薛伦几乎要骂大街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吴凯杰从后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本来就奉了顾振华的命令,前来迎接朱慈烺,不过他的任务是观察朝中的文武,看看他们的斤两,吴凯杰没有贸然出头,拿着马车考验众人,就是他的主意。 吴凯杰来到了朱慈烺的面前,行了大礼,然后站起身,冷笑着说道:“这世上有一种话,听过之后,谁都要竖起大拇指,谁都无法反驳,诸位大人知道这是什么话吗?这就是废话!就是没用的话!就是某些人常说的圣人大道!” “狂徒,你敢辱骂圣人,简直可杀不可留,臣启陛下,将他速速拿下!” 吴凯杰哈哈一笑:“圣人在世,不会为难吴某,倒是一定向诛杀少正卯一样,诛杀这些伪劣的徒子徒孙!” 薛伦言辞犀利,可是吴凯杰更是嘴皮子利落,他向连珠炮一样,说道:“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无耻言官,朝廷大事就是被你们败坏的!” 吴凯杰指着马车说道:“陛下,马车变得平稳了,就说成了安逸,简直是用心险恶。行军打仗之中,要运送火药等物资,颠簸不断,就会有爆炸的危险。这种四轮减震的马车,正是行军打仗的利器,运输物资增加了三成,速度快了两成,士兵人人称便。却有人在这里叫嚣烧掉,要么是无知愚昧,要么就是别有用心。薛大人,你选一样吧!” “你!” 薛伦用手指着吴凯杰,气得浑身发抖,倒是一旁的“宋大人”频频点头,还不时露出思索的神情。 吴凯杰笑着对“宋大人”说道:“老兄可是看出了这弹簧的另外妙处?” “下官就斗胆说说,这弹簧是用精铁制成,能反复伸缩,如此精铁还是头一次见到,恕我斗胆猜测,要是要用制作火铳大炮,只怕用处更多!” “哈哈哈,高见,实在是高见!” 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吴爱卿,真的能用来造枪炮吗?” “启禀陛下,自然是可以,在南阳的工厂已经造出了能射击四百步的火铳,鞑子铁骑根本不在话下。安**制胜敌人,不是靠着羽扇纶巾,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演义小说。更不是靠着坐在家里胡思乱想。靠的是真刀真枪,靠的是技术进步。战场上保命杀敌的宝贝,在一些人眼里,还是奇技淫巧,还要烧掉,有如此言官,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薛伦被吴凯杰一顿嘲弄,弄得哑口无言,大臣们全都用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位,无知不怕,可怕的是拿出来嘚瑟,还被当面戳穿,只怕这位以后是没脸混在朝堂了。 朱慈烺没有搭理薛伦,对吴凯杰可是极为热情。 “吴爱卿,早就听说你是辽王的左膀右臂,朕想听听你的看法,究竟如何才能克敌制胜,如何才能消灭鞑子!” 吴凯杰急忙说道:“承蒙陛下抬爱,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了一番小插曲之后,君臣们全都蹬车上路,除了朱慈烺的御用马车之外,还有十驾马车,留给了朝廷重臣。他们多半都是年老体弱,长途跋涉,只怕能把骨头架子颠散了。坐在了弹簧马车之中,他们一个个舒服写意,一点颠簸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要真是给烧了,简直是暴殄天物!薛伦的名字上被画上了一层层的叉子! “陛下,辽王殿下曾经就说过,大明人才物资,百倍于鞑子,只要务实就不愁赢不了鞑子。粮食,银子,士兵,操法,军械。一切按照有利于战斗力提升,有利于光复旧都的标准取舍,自然无往不利。任由一班言官聒噪,胡言乱语,好事也会被他们破坏了。” 朱慈烺颇有体会的点点头:“吴卿家说的有理,大明之事,多半都坏在了言官身上,只是这天底下唯有辽王敢对清流如此,真是可悲可叹啊!” 显然朱慈烺对言官的无耻和愚昧已经厌恶透了,吴凯杰道:“陛下,辽王提倡务实,您能信重辽王,自然无往而不利!” 朱慈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话点到为止,吴凯杰立刻请辞,下了马车之后,他立刻让人打听,那个姓宋的大臣是谁。 “次长,那位叫宋应星!” 第四百二十三章 拉拢 “宋应星,宋应星,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么熟啊?” 赶了一天路,安歇的时候,吴凯杰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快,快去把那本《天工开物》拿过来!” 从人急忙点头,去书箱里面翻找,吴凯杰嫌他们动作太慢,直接冲了过来,捧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没错,就是他了!”吴凯杰兴奋的说道:“去,把宋先生请过来,额不,该是本官亲自去请。王爷看重的人物啊,该礼贤下士才是!” 吴凯杰急忙整理衣服,怀里揣着《天工开物》直接去找宋应星。 …… “长庚兄,你也是进士出身,正所谓君子不器,治国终究要靠圣人的微言大义。如今天下大乱,就更应该防着武夫专权乱政,你怎么还能帮着他们说话呢!” 宋应星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红袍官员,正是礼部右侍郎于燧然,他和宋应星同年进士,两个人关系要好。今天的事情刚刚结束,他就急着跑了过来。 宋应星脸色凝重,忍不住叹道:“于兄,你或许不知道,冶金关乎重大,如今能制出弹簧。就表示能造出更强大的火炮,更犀利的火铳。鞑子骑射无双,更有女真兵满万不可敌之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安**有犀利的火器,光复旧都也不是不可能,这次陛下御驾亲征,不正是为此吗?” 于燧然断然摇头说道:“长庚兄。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治天下在于道德人心。不在武器。顾振华治下丘八嚣张,商人张狂,处处唯利是图,置祖宗法度于不顾,如此下去,大明的江山早晚要崩在他们手上。尤其猖狂的是顾振华和他的爪牙竟然攻讦圣人,用心何其险恶。纵容此等奸贼,早晚……” “不要说了!”宋应星断然拦住了于燧然,冷冷的说道:“辽王殿下所作所为。本官也不尽欣赏,可是你说他是奸贼就太过了,大明的江山要是没有了他,只怕早就落入了鞑子之手。我辈也都剃发易服。成了异族的奴仆。对待辽王殿下,还是该心存敬意,万万不可诋毁!” “哼,长庚兄,我们都是孔孟之徒,没有千年的朝廷,却有万古的道统。要事这孔孟之道都没了,还要我们读书人干什么!言尽于此。长庚兄好好想想吧!” 于燧然转身就走,到了屋门口。正好和吴凯杰迎面撞在了一起。 “哼!幸进之臣!” 狠狠瞪了吴凯杰一眼,转身就走。 “呸,敢在老子面前装大个儿的,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吴凯杰心说我没找你们麻烦就不错了,还敢和老子耍横,也不照照镜子! 他有心找于燧然的晦气,不过转念一想,当务之急还是把宋应星给拉过来,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宋大人,冒昧来访,还请赐见。” 宋应星走了出来,一见是吴凯杰,勉强笑了笑。 “是吴大人啊,本官有些疲乏了,有什么事情,还请日后再说吧!” “别啊。”吴凯杰急忙说道:“宋大人,我可有大事讨教您,您怎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宋应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苦笑道:“吴大人,宋某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官而已,还请大人另寻高明吧!” “宋大人,这件事非你不可啊。” 宋应星被逼得急了,只好点点头:“吴大人,先请进吧,只怕是宋某老迈昏庸,帮不了什么忙。” 吴凯杰跟着走进了屋子,笑道:“宋先生,在下可不信有人能忘了自己写过的东西,您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吴凯杰把怀里的《天工开物》放在了宋应星的面前。 宋应星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一把抓起了书,仔细的翻看。只见这本书边上都是黑漆漆的,里面全都是标记注释的文字,写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点空地方。 “吴,吴大人,你都看过了?” “哈哈哈,不光是我看过了,王爷也看过了,不光是如此,就连兵工厂的工匠也都人手一本。” 宋应星一听,顿时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这本《天工开物》是他在江西分宜任教谕期间写的,足足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在崇祯十年第一次初刊。 倾注了大量心血的著作,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受欢迎。宋应星自掏腰包,印了五十本,送给了亲朋故旧三十几本,多半都比弃掷案头,剩下的十多本还都留在了他的家里,无人问津。 其实想想也知道,眼下的文人都盯着科举取士,盯着四书五经,涉猎广泛的,也都把功夫放在了诗词歌赋上面,对于工农业的技术,他们是万万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墙里开花墙外香,宋应星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对自己的书感兴趣,而且还是广为传播,他激动的手脚都颤抖起来。 看着宋应星的模样,吴凯杰倒是吓了一跳:“宋先生,私自刻印你的书是我们不对,回头我把稿费双手奉上!” “吴大人,你帮着宋某传播著述,宋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要钱啊!我该感谢你才对啊!” 要是顾振华在场,只怕他要激动的浑身发颤了,看看人家的觉悟,比起后世为了版权拼命的学者要强了多少倍啊! 宋应星激动地来回走动:“吴大人,宋某当初写书的时候,苦无资助,没法验证对错,也没有志同道合之人,可以校对一二,闭门造车,难免有纰漏之处。本来还想着仔细修改,只是年齿日增,精力不济,迟迟没法完成,甚为遗憾啊!” 吴凯杰笑道:“宋大人,实不相瞒,您书上所录,基本属实,但是也有不妥之处,各地的工匠将缺陷纷纷指出来,您要是有兴趣,大可以重新整理一部,王爷和我们都翘首以盼啊!” 宋应星眉头紧皱,问道:“吴大人,辽王殿下领兵打仗,不看兵书,怎么看我的书啊?” “哈哈哈,宋先生,你这就不讲理了,谁说带兵的就不能看你的书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宋某写成此书以来,身边好友无人有兴趣,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安**之中广为流传,实在是出乎预料!”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吴凯杰笑道:“先生书中记录了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项。这里面有关乎武器的,有关乎民生的,有能销售海外,赚取金银的。哪一样不是国计民生,军队想打赢战斗,就要粮饷充足,就要武器精良。远的不说,您在书里头写了制作黄铜的方法,这就能用来造炮,造地雷,造子弹。别说是王爷,就连军中大将也有不少看您的著作的。” 吴凯杰越说越高兴,吐沫星子横飞,可是宋应星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目光呆滞,把他吓了一跳。 “宋,宋先生,您没事吧?” “没,没事!”宋应星回过神来,叹口气:“唉,吴大人,宋某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一片苦心,同窗好友,年兄年弟不懂,唯有安**才是老夫的知音,我这心里头难受啊!” 吴凯杰十分同情宋应星的孤单,说道:“宋先生,辽王重视实学,反对空谈。《天工开物》《梦溪笔谈》《九章算术》这些被以往读书人扔在一边的东西,都被大量刊印,广泛传播。说来惭愧,天朝书籍汗牛充栋,可是有用的东西并不多。不少天文数学的书籍还要从西夷引进,想到了此处,王爷都不免心焦啊!” 宋应星忍不住问道:“吴大人,这有什么可忧虑的,老夫不明白啊?” “宋先生,国初的时候,郑和下西洋,大明国力难以承受,不免中断。可是这些年西夷频频前来,岂不是说明他们的国力已经胜过了大明,他们在这些有用的学问上也超过了大明,我们能不心焦吗?先生你有大才,却耗费在了官场之上,浪费在了尔虞我诈,迎来送往之间,让人痛惜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给小皇帝上课 士农工商,想要当人上人,就必须走仕途。想要入仕,就要通过科举,科举只考孔孟之道,只考八股时文。所有读书人的眼光就都锁在了那几本书上面,皓首穷经,掏空心血,就为了渺茫的中举机会,熬到满头白发。 像范进一般,能中举人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一步登天,更有多少人连秀才都考不上,只能窝窝囊囊的浪费了一辈子。 当然从科举走出来的人绝对不是笨蛋,经过了残酷的淘汰,留下的都是人精。于谦,杨廷和,徐阶,高拱,张居正……数之不尽的名臣,都是从科举这条路走出来的。 科举成功的往往都是绝顶聪明人,但是狭窄的考核标准,却无法使所有聪明人都录取,人才的可怕浪费,才是科举制度最大的弊端! “宋先生,我听闻你著述颇多,基本上都在任分宜教谕期间。” “哎,说来惭愧,升了官,反倒是浑浑噩噩,俗事缠身,没有了时间。” “宋先生,斗胆问一句,要是让您一直钻研写书,您觉得会是如何呢?” 宋应星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叹道:“吴大人,宋某当官世上不过是多了一个糊涂县令而已,还不如真正把功夫用在写书之上。如今宋某两鬓斑白,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天工开物》改好,可惜啊!” 吴凯杰十分感慨的说道:“宋大人,科举仕途固然是出人头地的路子。可是人有千百种性子,有万千的才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把天下的英才都锁在科举一条路上。实在是不智啊!” 宋应星身躯震撼,久久不言。说起来他的确不喜官场这一套,可是如今的读书人除了官场,还有别的出路吗?他研究的那些东西根本没人看在眼里,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好在有人看重,宋应星也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吴大人,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宋某只能珍惜眼前光阴了!” 吴凯杰笑道:“宋先生,辽王殿下早就忧心浪费英才。因此组建了大明科技院,专门收录各方才能之士,天文历法,农工手艺。冶金炼铁。军工造船,方方面面,只要做到了顶端,就可以进入科技院,成为院士。” “我大明有进士,还没有听说过院士,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哈哈哈,所有院士一律受朝廷供养。所进行的研究,也有朝廷提供经费。另外身份上所有院士按照贡献程度。区分等级,从最低的七品开始,贡献卓著者,可以和王爷平起平坐,共商事宜!”吴凯杰有心说皇帝,可是一想朱慈烺,就生生咽回去了,省得惹麻烦。 当官为什么吸引所有读书人,就是因为官员的种种特权,听到吴凯杰的介绍,这个院士待遇丝毫不比官员差!宋应星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这不正是自己梦里长长想的事情吗!原来真的有实现的时候! “吴大人,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宋应星艰难的咽着口水问道:“所谓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受制于人,您所说这些,全非圣人大道,他们要是得到了如此抬爱,置天下读书人何地啊?” “宋先生,您写《天工开物》的时候,光是流汗,就没用过脑子吗?” “当然不是,说起来要比做八股文章还要费事。” “那就是了!一项技术就能造出新的武器,就能扭转战场局势,如此重要的事情,比起圣人的微言大义有用多了。王爷说过要请大人出任科学院院长,待遇比肩各部总长。放手给您经费,协助研究,只盼先生能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不要辜负王爷一片热忱啊!” 宋应星听得热血激荡,拱手说道:“吴大人请放心,宋某一定竭心尽智,鞠躬尽瘁!” 轻轻松松拉来了一位大牛,吴凯杰是格外的得意。他特别吩咐,要好好照顾宋应星。按照品级,宋应星是没有资格坐弹簧马车的,吴凯杰特别给他配了一驾。 宋应星还要拒绝,可是吴凯杰在车上给他备了一大堆的工匠手册,其中就有指出《天工开物》的不足。宋应星立刻如饥似渴,把所有精神头都用在了这上面。 他在仕途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今真正面对着喜欢的事业,他要把一天当成两天过,废寝忘食,一颗心都扑在了上面。 “可悲,可叹!宋应星饱读诗书,竟然趋炎附势,和顾振华一党勾结到一起,实在是士人的败类。和当年趋附魏阉的逆党有什么区别!”范克勤痛心疾首的说道。 于燧然也是点头称是:“总宪大人,我找过了宋应星,希望让他迷途知返。可是谁知竟然铁了心,听说还要辞了官职,去当什么科学院的院长,简直荒唐!” 范克勤冷笑了一声:“不要管他了,要说真正荒唐的还是顾振华,竟然搞出了一套专门的官制,什么总长次长,粗俗不堪,他这是要置六部与何地?从周公制六部以来,历朝历代何曾改过?他竟然别出心裁,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总宪大人,顾振华和他的那个手下,对圣人教化多有诽谤之语,简直是丧心病狂,狂犬吠日,无君无父。似这等奸佞之臣,万古未有。必须一举除之,才能免得他为祸天下,败坏道统。” “于大人说的太好了,只是顾振华树大根深,手下爪牙锐利,贸然进攻,必然重蹈东林和马士英等人的旧事,要缓缓图之。陛下前来正是受权的好时机,只要好生谋划,不愁不胜!” 于燧然急忙拱手说道:“敢不惟命是从!” …… 从徐州出发,一路走了半个月,小皇帝一行终于到了开封,顾振华率领着文武百官,开封的军民到了城外二十里迎接。 庞大的队伍堵满了道路,鼓乐喧天,旌旗招展。每隔十步就有一名近卫军,头戴着威风的熊皮帽,手里握着火铳,刺刀雪亮。 在近卫军之外,还有往来的翼骑兵巡逻,他们一身胸甲,背后还插着翅膀,熠熠生辉,恍然神兵一般。 朱慈烺从马车里面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看着。 “好,这就是我大明的强军,真是太好了!” 戴莹也忍不住排起了巴掌:“陛下,辽王练兵一绝,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有如此强兵,何愁大明不能中兴,故都不能恢复啊!” 不光这对君臣,随行的京营士兵之中,也有人瞪圆了眼珠子,看得口水直流。 一个身材中等,十分魁梧壮硕的年轻人,一身锁子甲,头上戴着八瓣帽盔,佩刀悬剑,还挂着一张大弓,浑身上下透着十足的精气神,这位就是越国公郑芝龙的公子郑森,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国姓爷郑成功! 自从江北四镇和左良玉全都完蛋之后,郑家就成了大明唯一看起来能抗衡顾振华的力量,受到了百般抬举。 可是郑芝龙有自知之明,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海盗,哪边风硬倒向哪边。安**气势如虹,他是万万不敢得罪,就算是顾振华大举开海,抢夺海上利益,郑芝龙也只能忍气吞声,收一点过路费而已。 说起来郑森心里还有不服,他们郑家这么多年的经营,难道还比不上区区安**吗! 真的眼见之后,郑森的自信被打击的一点不剩,只剩下由衷的赞叹! 就在郑森流口水的时候,顾振华和黄得功,阎应元率领着文武百官,向小皇帝朱慈烺问安,小皇帝见到了顾振华,显得格外热情。 “辽王,朕无时不刻不在惦念着前方,辽王为了大明受苦了!” 这时候范克勤突然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辽王劳苦功高,人所共知,如今陛下御驾亲征,掌兵大权自然该还给圣上,辽王也好休息一二,不知辽王意下如何?” 这一手突袭下手,顾振华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了,朗声笑道:“陛下,臣残病之躯,早就不堪重负,请陛下随着臣去参谋部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震撼弹 认输了? 开玩笑吧? 随着亲征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相信,权倾天下的辽王竟然能轻易认输,将大权拱手交出。 这肯定是以退为进的鬼把戏,范克勤暗暗的想到。不过既然你退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继续乘胜追击了! “陛下,辽王既然有还政之心,臣以为是当朝的表率,一颗忠心天地可鉴,应该予以嘉奖。臣听闻辽王有两位公子,陛下应该册封世子,赏赐王府家眷,以彰显陛下爱护之心!” 棺材板盖上了,还要钉钉子。范克勤这番话可谓是得寸进尺,可是奇怪的是安**上下竟然没有人反驳,顾振华一脸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黄得功等人也仅仅是微微含笑,不置一词。 反倒是小皇帝面露不快,他阴沉着脸说道:“辽王是国之干城,朕最信任的大臣,讨伐鞑虏,恢复中原,非辽王不可,谁再敢非议辽王,朕绝不客气!” 朱慈烺发威,那些跃跃欲试的大臣终于冷静下来,不敢多说。范克勤还算满意,毕竟是开门红,他也暂时不好多说了。 顾振华陪着朱慈烺向开封走去,君臣差了半个马头。坐在了御马的皇帝向着两边望去,不住的点头。 “辽王,朕看两边田地广阔,麦浪翻滚,怕是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吧?” 顾振华微笑着点点头:“陛下,以臣的估计。今年河南扣除棉花等作物,光是产粮能达到三千五百万石,各地仓库能征收一千万担。” “哦?”朱慈烺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 “辽王。朕记得大明全国能征收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千万担,还要留八百万担给各地藩王宗室。父皇在日,每每为了粮饷愁眉苦脸,熬白了头发。怎么河南一地竟然能有如此的收成,难道辽王会变戏法不成?” 跟在背后的黄得功突然笑道:“陛下,辽王所言不虚,去年河南就征收了这么多粮食。要不是靠着河南,臣在徐州只怕也挡不住鞑子。今年看样子又能存下一大笔的粮食,等夏收结束。这中州大地的元气也就恢复了!” 朱慈烺还是一头的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 “辽王,为何同样的土地,父皇在日征收不上粮食。到了辽王的手上。却能翻天覆地,难道是天不佑我朱家吗?” “陛下,这是折煞微臣了,一块地能产多少粮食差不多是固定的,可是怎么征收就有大学问了。臣斗胆卖个关子,到了政务院,您就全都知道了。” “好,朕盼着辽王解惑啊。” 漫长的皇帝仪仗终于进入了开封。沿街店铺林立,招牌幌子一块挨着一块。虽然皇帝驾临。店铺都暂时歇业。但是光从这个架势,就看出了开封的繁荣,比起徐州是更胜数筹,甚至就连京城都比不了。 “主子万岁爷,您看那是什么?” 顺着戴莹的手,朱慈烺猛地一抬头,只见一座庞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四四方方,占地之广,比起故宫的三大殿还要宽阔高大。 “一层,两层,三层……六层,天啊,辽王,这,这是怎么建成的啊?” 不光是朱慈烺吃惊,随行的文武大员一个个也都跌破了眼镜,吓得浑身。目测长度有一百米左右,高有七八丈。最为奇怪的是这座建筑不像是宫殿一般,而是一层一层,好像是无数的盒子整整齐齐落在一起。每一层都用了大号的玻璃窗,阳光照射进来,熠熠生辉,头一次见到,任谁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东西恐怕算是眼下世界上第一座摩天大楼了,虽然远远没法和后世相比! 拥有了水泥这种利器之后,建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顾振华索性点石成金,搞出了钢筋混凝土。 像是水泥这种东西,光是供应军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开封的商业越来越繁荣,顾振华索性就提议建造一座商业中心。他前世就是玩地产出身的,弄一个建筑图纸一点问题都没有,轻轻松松就画了出来。 当顾振华兴冲冲的向家里的女人炫耀的时候,却遭到了一致的白眼。四四方方,冷冷冰冰,棱角分明,一点都没有美感。 梅珺若更是指着小孩子的积木,笑称顾振华画的还不如孩子堆出来的好看! 遭到了白眼之后,顾振华的牛脾气还上来了,你们越是瞧不起,老子就越是要弄出来,让你们领略一下什么叫做现代建筑。 顾振华大笔一挥,调来了五千名俘虏,又找来了一大批能工巧匠,足足忙活了一年出头,一座典型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愣是建了出来。 小小的蜘蛛,不需要改变什么,只要放大足够,就是最恐怖的怪兽。四方的盒子也不需要太多的修饰,只要足够大,就能产生震撼的效果。 当冷冰的怪兽落成之后,别说王府的女人们惊呆了,开封的商人也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顾振华满怀得意的宣布这座建筑作为开封商城,欢迎商人入主。消息传出,所有商人趋之如骛,光是竞拍的租金,愣是超过了建筑的成本,让顾振华赚了一个钵满盆满。 商人们丝毫不为巨额租金发愁,他们立刻把自己最好的商品搬到了高大的建筑当中,恨不得占据最高,最显耀的位置。 他们很清楚,不光是中国商人,就连那些夷人也会趋之若鹜,拜倒在这个创举之下,乖乖的付出更多的银子。 运营三个月以来,每天都不得不发放号码牌,来得晚的就没有资格上楼,免得将这栋独一无二的建筑压塌了,热闹的场景,可见一斑。而且由此还催生了一个行业----黄牛! 每天都有黄牛党拿着号码牌兜售给商人,为了能一睹建筑的风采,甚至一个小小的竹牌,能卖到五两银子。 朱慈烺同样被震撼得头晕目眩,嘴巴张的老大,舌头吐在外面,都收不回来了。 顾振华看了一眼阎应元,阎巡抚急忙躬身上前,笑着说道:“陛下,豫北之战的时候,有巧匠烧出了水泥,此物用作建筑,坚硬如石。眼前这个建筑被称为开封商城,就是用水泥建成。每天成千上万商人前来交易,经营三个月,缴纳税银已经有五十万两! “什么?”朱慈烺可是真的把吓到了,三个月五十万,一年就是二百万! 二百万两啊! 大明没有征收三饷的时候,一年岁入也不过二三百万两,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能产生一国的税收,难道里面生长着摇钱树不成? 朱慈烺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渐渐的他竟然有种荒谬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老天爷都在帮着顾振华不成! “辽王,河南一省粮饷堪比大明一国,朕实在是坐井观天,惭愧,惭愧啊!” 顾振华急忙说道:“陛下,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一层窗户纸而已。若是陛下愿意,请移驾政务院,臣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陛下解惑。” 垂头丧气的朱慈烺乖乖跟着顾振华到了王府,一路上他都异常的纠结,国力自然是越强大越好,可是这股力量竟然握在了别人的手里,他由不得不担心啊! 以往他还只是恐惧顾振华手上的武力,可是现在就仿佛是四周的蛮夷到了天朝一样,要仰头看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沮丧了! 一路来到了王府的政务院,刚刚走进来,两旁的厢房之中,一排排的年轻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各地汇总来的税收账目全都要经过这里处理,简言之,这就是安**的大脑。 “陛下,一亩田国朝初年能产一石大米,到了二百年之后,恐怕还是一石大米。以农业立国,岁入终究有限。唯有工商,才能真正富国,才能强兵。大明距离着海阔天空的新时代,只有一步之遥,就看能不能打破而已!”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新时代的大门 “陛下,臣非有点石成金之能。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所作所为,不过是顺水推舟,瓜熟蒂落而已。” 顾振华满脸的仔细的笑容,声若洪钟的说道:“近几十年来,海上贸易越发兴旺,每年流入大明的白银不下千万两,东南海商之富,富可敌国。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就应该向他们征税,填补国用。恕臣直言,先帝未能如此行事,反而缘木求鱼,加重农民负担,逼得升斗小民家破人亡,成了流寇。大明的问题说到底就是财政的困局,财政的困局就在商业,就在东南,就在海上。放着金山银山不去挖掘,反而和要饭的抢粮食,被狗咬了,也就怨不得别人!” 话说的刺耳,可是朱慈烺却听得津津有味,说起来自从当上了皇帝,他就不断的在反思,为何堂堂天朝,竟然落到了亡国的地步,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听到了顾振华的话,朱慈烺似乎摸到了一点门径。 “辽王,工商之利,竟是如此之大吗?可是为何总有大臣和朕说商为末业,征收税赋是看得起他们,是在抬举这些唯利是图之徒。” 吴凯杰道:“陛下,这还用说吗,满朝大臣,天下的读书人,背后都有商人,干脆说他们自己家就经营着作坊。” 朱慈烺也怅然的点点头:“朝臣心中只有自己,没有江山社稷,罔顾君恩,难怪父皇说他们皆可杀。” “陛下。朝臣私心作祟,不消多说。微臣只想说工商可不是末业,其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陛下请看这个!” 吴凯杰从旁边拿过了一份刚刚清理出来的账册,送到了朱慈烺的面前。 “这是南阳兵工厂上个月的产能统计。合计生产野战青铜炮一百二十门,自生火铳一千七百杆,米尼枪二百杆,火药一百万斤,其余盔铠甲胄之物,不计其数。足够供应五千精兵使用。” 朱慈烺翻看了一下账册,顿时眉头紧锁,作为太子。他是接受过标准的储君教育,深知大明的状况,南阳工场一个月的产能,差不多能赶得上京城作坊一年的产量。无论从钱粮还是武器来看。河南以一隅敌一国。还犹有胜之。 吴凯杰陪着小皇帝一路走来,也了解朱慈烺的性子,这位还是相当好学的,笑道:“陛下,南阳工厂有这个本事,主要就是动员了商人的力量,采用了新式的管理。各种零件外包给商人,对那些工匠按照绩效给予奖励。干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一旁的戴莹忍不住问道:“吴次长。让商人参与,要是这些人利欲熏心,用低劣的东西唬弄怎么办?” “哈哈哈,公公问得好,监督而已!生产产品定出规格,收购的时候进行严格检验把关。每一匹零件都有序列号码,出了问题严肃追查。虽然不敢说没有漏洞,但是所有兵工厂的产品,比起以往的作坊都要强出几倍不止。” 看着朱慈烺和戴莹陷入沉思,阎应元也说道:“陛下,兵工厂产能暴涨,同样生产丝绸瓷器的作坊也是如此,有了利益驱使,商人比谁都能卖力气。种粮食一年不过一季,南方最多也就两季,可是纺织天天都能做,有买卖就有税收,如此一来,财政收入自然十倍增加!” 朱慈烺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可是心里头的疑问却更多了。 “辽王,朕听先生们说,天下财共有一,朝廷多取一点,百姓就少一点,你们这么取用,只怕万民受累,朕也心有不忍啊。” “陛下仁慈,只是道理未必如此。这天下财富长远来看其实是不断增长的,就拿海外来说,每年流进了这么多银子,难道只能用一年吗?再有短期之内,财富的确有限。可是分享财富的不只有朝廷和百姓,还有中间的一层士绅集团。他们仗着自身特权,上欺朝廷,下压百姓,独享暴利。如今安**把税收上来,并不是存在仓库不用了,我们需要采购军需物资,需要修桥补路,需要建立学堂。这些钱又回馈给了百姓,财税的八成都是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只有一两成用到了军队之上,不过就算是一两成,也比原来要多很多!” 作为曾经掌握过数以亿计财富的人来说,顾振华非常清楚,财富只有流动起来,才有真正的意义,掌控比起拥有更有价值! 财富就是一种力量,征收上来花费出去,这就是国家力量的彰显。只是明朝有一点非常悲催,老朱一直以农民的质朴观念,像是打理田地一样,在打理大明朝。 老朱认为把税收上来,还要发下去,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因此他干脆让地方截留住足够的,剩下再交上去。如此一来就造成了财政先天不足,加上后世子孙窝囊,就再也没有扭转了。 顾振华展示给朱慈烺的一切,说白了就是两种文明的对比,工业和农业! 以河南一省之力,比肩整个大明,并不是痴人说梦。就拿鸦片战争之前的英国和满清来说,1840年,大英帝国的年度财政收入接近9000万英镑,折成中国当时库平银,约为2.4-2.7亿两,而当时大清帝国的财政收入则为4500万两白银,英国的财政收入约为大清的6倍,其年度军费预算正好与大清的年度财政收入相当。当时的英国,也不过是相当于满清的一个省大小而已。 至于后世说什么满清“鸡的屁”世界第一,那就更是信口雌黄了。所谓第一是根据购买力平价估算的,在比较国力的时候,意义不大。而且农业“鸡的屁”和工业“鸡的屁”完全是两个东西,一个是从地里刚挖出来的土豆,一个是高大上的薯片,差不多就是如此! 工业社会除了产值比农业高很多之外,还有更厉害的一点,那就是运转速度更快。 以农业税收为主的大明,一年夏秋两税,周期是以年计量的。可是工商业几乎天天没有中断,税收随时上缴,随时下发,效率几十倍的提升。因此可以大肆的建设工程,手笔之大,简直咋舌! 朱慈烺默默的翻了几本账册,心脏承受着强烈的冲击。他仰望着天空,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问道:“辽王,以朕观之,要想管理如此复杂的商业,只怕需要的人手相当惊人,这与轻徭薄赋恐怕有些冲击啊?” “陛下,臣斗胆说一句,好的朝廷像什么呢,就像是酒楼里面的小二!” 这个比喻朱慈烺闻所未闻,顿时笑道:“辽王,这怎么讲啊?” “坐在酒楼里面,最舒心的小二是需要的时候,马上出现在眼前。不能怎么叫都不来,也不能没叫的时候,在身边来回晃,让人厌恶!” 戴莹想了想,忍不住抚掌笑道:“辽王殿下说的精辟,小奴以为说的就是一个度!朝廷该管的事情就要管起来,不能因为轻徭薄赋,就把责任给推卸到!” “公公圣明,士绅集团抢走了太多朝廷的权力,结果让朝廷和天下万民有了隔阂。满朝衮衮诸公,嘴里的民,就是士绅,就是读书人。而其他的百姓差不多和奴隶一样,可以予求予取,如此流寇安能不猖獗啊!” 朱慈烺一声长叹:“俗话说官逼民反,看来真是朱家失德,才让百姓不得不反。如此想来闯贼和献贼也并非罪在不赦,辽王给献贼留下了全尸,也是应该的!” “多谢陛下体谅!” 顾振华陪着朱慈烺在政务院走了一圈,又到了对面的参谋部看了看。 安**整个运行体系就像是精密的西洋座钟一般,种种资料送进来,经过层层处理。幕僚智囊制定相应的方略,主管官员咨询评估,做出选择,上报通过,施行之后,还有评估利害得失,进一步决定如何调整。 看到了这里,朱慈烺也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顾振华敢一口说出把军权交给自己呢! 其实顾振华早有了底气,如此完善的体系,完全可以自主运作。比起朝廷的内阁六部,更加完善,更加有效。管理体制从来都是先进兼并落后,落后又怎么吞并先进呢!就算是自己抢来,也根本玩不转! 一圈走下来,朱慈烺算是领略了什么是工业时代的玩法,从心里往外,彻底接受了一次洗礼。 “辽王,朕还有疑问,士绅官僚他们也经营商业,也追逐利益,为何他们就是祸害呢!再有一旦商人崛起之后,也上下其手,又该如何呢?” “陛下,就拿朝廷的盐法来说,盐商靠着世代传承的窝本谋利,说到底不过是特权而已。这样的商人他们所有精力都用在了买通官员保驾护航之上,又怎么有心思好好经营,让天下都获利呢!至于商人么,就像是黄河水一般,两旁的堤坝管住了,就能让数省民众得灌溉之利。管不住就要淹没无数,损失惨重。说到底还是考验朝廷的本事,正因为如此,微臣主张录取官员要考察实学,要有真正的本事。一脑子四书五经,是没法和奸商斗智斗勇的。我朝科举出来的两榜进士,多少都被手下的小吏愚弄欺瞒,翰林词臣,科道言官,所谓的清流,全非良臣良相!” 话是离经叛道,可是道理却是入木三分,朱慈烺渐渐的把头低下,思量着每一个字! “朕想推行新政,辽王可愿意助朕?”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心变了 “诸位大人,陛下和辽王殿下相谈甚欢,对河南的种种新政颇感兴趣,加上北伐筹备在即。王爷陪着陛下亲自考察工农各业,知己知彼吗!”吴凯杰笑着说道。 随行的文武大员一听,全都傻眼了。那些存心打酱油的自然无关痛痒,更乐得清闲。但是偏偏有些人卯足了劲头,想要和顾振华斗一斗,为皇帝争权,做大明的中兴大员。他们哪能甘心皇帝跟着顾振华跑了啊,因此一个个脸色铁青,怒气冲冲。 于燧然率先发难:“吴次长,我等随着陛下亲征,就应该随护驾前,岂有被屏蔽一旁之理?辽王如此行事,实在是有失体统,甚至包藏祸心!” “对,于大人说的没错,我们要陪着陛下,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挟天子令诸侯,犯上作乱!” 吴凯杰看着这帮红袍的大员,心里头格外的瞧不起。到了安**的地盘,想要收拾小皇帝不过是反掌之间的事情。这帮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场了一盘菜,简直不知好歹! “诸位,辽王当年保护圣驾南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挟天子令诸侯,这话亏你们说得出口!” 范克勤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吴次长,古来大功之臣,有谋反之心者,不在少数,我等并非怀疑辽王,只是防患于未然。” “范大人,你不必多说了!” 戴莹突然带着两名小太监走了出来,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文官。冷笑道:“陛下的安危自有东厂保护,你们不劳费心。辽王要带着陛下参观一些紧要的所在,不适合诸位大人看。你们还是省省吧!” “戴公公,你这话未免不合适吧!我等是朝中大臣,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们想暗地之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吴凯杰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范大人,您身为总宪,这捕风捉影的本事真是天下一绝。本官告诉你。安**有保密条款,辽王要带着陛下参观军工厂,科技院。大明银行,军事情报司等等要命的衙门。里面的东西关乎北伐胜败,对陛下自然是全无保留。其余人除了辽王,就连本官也多有不知。你们这么急着询问。莫非想要给鞑子通风报信不成?” 范克勤并不服气。冷笑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开诚布公。若是辽王坦坦荡荡,为何不能示人,既然密谋于暗室,就有私弊,我等言官不可不知!” “对,我等必须要知道,要是不说。就是有问题,我们要上本参劾!”官员们吵吵嚷嚷。 戴莹眉梢挑动。毫无预兆的一摆手,身后大汉将军就冲了上来。 “诸位大人,朝廷历来就有通风的筛子,能守住什么秘密!咱家也说句不客气的,这里是开封,是前线,鞑子的细作说不定就在城中。你们什么都想知道,可是你们谁的肩膀能扛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 几句话掷地有声,这帮官员的势头终于被压住了。 “哪个还敢带头闹事,就是居心叵测,东厂可不是吃干饭的,收拾卖国的奸贼最擅长不过了。想死的放马过来!” 想到了恐怖的东厂,加上周围气势汹汹的士兵,这帮人终于老实下来。 “诸公,咱们先回馆驿,容后再说!” 范克勤一句话,其他人也只能跟着暂退。一路上范克勤脸色阴沉的像是铁锅底,他搞不明白,朱慈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到开封,就被顾振华蛊惑去了,全然不管他们这班忠贞的大臣,这江山社稷难道不是你们朱家的,怎么能如此荒唐! “南山兄,请留步!” 范克勤听着声音熟悉,急忙回头,只见身后疾步赶来一个老者,一身二品的官服,胸前胡须飘洒,额角带着一丝汗珠,来的正是兵部尚书何腾蛟。 “原来是云从兄,小弟正想要找你呢!” 何腾蛟微微笑道:“南山兄,我也有几句肺腑之言,咱们馆驿说吧!” …… “何某在徐州之时,同黄得功和吴凯杰等人共事。说起来这帮人飞扬跋扈,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范克勤气哼哼的说道:“云从兄,死这等奸贼,早就应该压制,如今尾大不掉,简直是国之祸害!” 何腾蛟摇摇头:“南山兄,何某说句肺腑之言,他们跋扈我承认,可是说他们奸贼,就未必了。就拿吴凯杰来说,虽然是一介文人,可是也在城头血战,为国效力。想要驱逐鞑虏,还离不开这样的忠臣!” “哼,自古大忠大奸,他们会演戏而已,云从兄不要被骗了啊!” 何腾蛟知道范克勤的脾气,这家伙认准的事情,是断然不会改变的。 “南山兄,何某找你就是想说,想要乱拳打死老师傅,从正面硬攻,非但没法撼动顾振华,搞不好还会重蹈覆辙,走马士英等人的老路。安**的势力今非昔比,万万不能犯傻啊!” “云从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明存亡关头,你怎么还能退缩啊!范某把老兄引为同志,没想到老兄畏缩不前,实在是让人失望!” 何腾蛟痛心疾首的说道:“南山兄,何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如今奸党势大,我们万万不能飞蛾投灯。更何况一路行来,不论是南直,还是河南,都有兴旺之象,说起来顾振华还是有治民的本事!” “云从兄,抛开了圣人教化,扔掉了礼义廉耻。重商重利,繁荣不过是浮萍一片,毫无根基,不值一提啊!” 何腾蛟道:“不管如何,皇上多半是被迷惑了,听信了顾振华的蛊惑。因此我以为当务之急是知己知彼,先了解一下河南的民情,找准了下手的机会,再匡扶社稷,压制奸党。要是找不到攻击的靶子,只怕是徒劳一场。” 范克勤眼珠乱转,总算是听进去了老何的话。 “云从兄,小弟刚刚太过心焦,没有领会老兄的深谋远虑,我赔不是了!现在你我就去街上转转,我就不信,顾振华真能骗得过所有人!” 这两位出了馆驿,走在了大街之上,来来往往,行人不断。而且最出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花儿乞丐。范克勤看在眼里,越发坚信这是顾振华作秀了。 穿街过巷,眼前正好出现了一条不长的街道,两边全都是出售书籍和文房四宝的铺子,墨香味飘出老远,这两位饱学之士顿时都来了兴趣。信步走到了店铺前面,只见往来不断,全都是购买纸笔的人。有年轻的书生,也有穿着短打的穷苦人家。 “想不到铜臭之地,竟然有这么多好学之士,孔孟之徒。顾振华攻讦圣道,我看早晚要受到千夫所指。” 范克勤看到了读书人,顿时就有了无数盟友一般,心情大好。他和何腾蛟走到了街头,这里正好有一间茶馆,里面人头攒动,有不少读书人正在交谈。 “云从兄,咱们去听听士子的议论吧,他们眼明心亮,断然不会被奸贼欺骗。” 何腾蛟也信心十足,两个人笑着走了进来。迎面正好一个书生匆匆出来,范克勤撞在了一起,怀里的书全都落在了地上。 “啊!我的宝贝啊,可不能弄脏了啊!” 书生心疼的将一本书捡起来,冲着范克勤狠狠的一瞪眼睛。 “怎么不知道加小心,你知道这本书多珍贵吗?” “大胆,小小年纪,好读书是好事情,对长者不敬,就应该罚。老夫遍藏天下之书,一生嗜书如命,就算弄脏了,难道还赔不起吗?” 书生一听范克勤口气如此之大,也冷笑了一声。 “这位老先生,您看看这本书您有吗?” 范克勤满不在乎的接过来,还笑着对何腾蛟说道:“云从兄,年轻人就是好争强斗胜,老夫几个书房的书,还能……” 范克勤话还没有说完,顿时戛然而止。在他手上的这本书封面上赫然四个大字:几何原本!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为道统而战 “真难相信,蛮夷之地,竟然在诸子百家的时代,能够出现如此神书,前后逻辑丝丝入扣,由浅入深,匠心独具,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夏守礼精于算学,看到了《几何原本》之后,忍不住从心里往外的赞叹。 “尤其是最后,涉及到了圆锥曲线,球面几何,数论等等,实在是高深莫测。似乎精研下去,会打开另外一番天地,比起《九章算术》还要高明,还有深入,实在是出人意料!” 顾振华看着被惊得满头冷汗的众人,微微一笑:“这部书是利玛窦带来的,一共十五卷,徐光启和利玛窦合作翻译了前六卷,后面的九卷是刚刚汤若望等人翻译出来的。按照西洋人说,这部书成书于两千年前,和诸子百家的时代差不多,大家伙有什么感想啊?” 方剑鸣看得心惊肉跳,说道:“王爷,卑职也略懂算学,看过之后,竟不知谁是蛮夷了!” “哈哈哈!”顾振华仰天大笑:“诸公,你们就没有想想么,若是西方在两千年前,就有这样的成就,经过两年前,他们还不飞上天去了?” “王爷,您说这是骗人的?”夏守礼问道。 “书中的知识可不是骗人的,代表了西洋的算学成就。只是未必是两千年前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假托前人之名写出来的。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诸位以为《黄帝内经》可是黄帝所写?” 能和顾振华讨论算学的。全都是才智过人之辈,纷纷点头:“王爷所说有理,没想到西方人也会替老祖宗擦胭抹粉?” “究竟西方如何。本王暂时还没兴趣。这本书告诉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开始落后了,要是全天下的英才还把目光盯在四书五经上面,只怕有一天我们会被当做落后的蛮夷啊!” 方剑鸣急忙说道:“王爷,要想传播书籍,鼓励研究算学,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考试之中引入此书。卑职以为今年的官员考试就可以加入一些内容。” “说的不错。马上刊印前六卷,要广泛传播!” 顾振华非常讨厌数学,而且他的数学也相当烂。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数学是近代科学的基础,而且东西方数学的差距就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的,西方率先建立起微积分和解析几何,直接推动了西方科学技术的发展。一举将东方甩在了后面。 西方人能做到。东方人没有道理做不到! 只要给大船一个正确指引,现代的历史应该没有那些白皮什么事了。对于大明的读书人,顾振华充满了信心。 …… “白兄,你是有福之人啊!”茶馆靠窗户的座位上,一个二十出头的枯瘦年轻人,抓着纷乱的头发,满脸的愁容。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宝蓝色的短衫。腰里皮带,加下皮靴。正是顾振华亲自颁布的官员制服。穿起来显得格外笔挺精神,浑身上下都透着干练的劲头。 这位“白兄”微微一笑:“老李,谁让你去年还犹犹豫豫,不愿意考呢!去年考的时候,直接授予从九品,可是今年的,只能从书吏开始了!” 李应聪哭天抢地,拿着脑袋撞桌子:“一步错,步步错,我就不该信什么鬼话,科举八股害死人啊!” “李兄,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八股文和怎么当官,真的没啥关系。小弟初入县衙的时候,负责的就是收税这一块。本来已经有了规矩,除了上缴粮食之外,其余不收任何的税收,可是到了下面,一部好经被歪嘴和尚念出了毛病。” “哦?白兄,你说一说。” “嗯,虽然王爷规定不许增加百姓负担,可是田庄还要承担劳役。要兴修水利,建造道路。结果就有小吏向老百姓要钱,给了钱就不用干活。有的百姓贪图安逸,有的畏惧权势,结果都乖乖给了钱。他们这么一干,钱都落在了小吏的手里,需要的水利道路一点没有建成,都影响了军需物资运送。” “白兄,你是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办,我跑了十几个田庄,和老百姓把道理讲清楚。告诉他们该干的活必须干,交钱也免不了。不该他们干的,就不用干,根本不用交钱。重分了河堤,每个田庄分配了责任段,总算是抢在雨季之前弄完了。要是遭了灾,我也就没法和老兄在这里喝茶了!” 李应聪仔细的听着,不断的点头:“是啊,以前就听说,下面的小吏一干几十年,地地道道的地头蛇,根本不怕知县知府老爷。听老兄这么一说啊,想要当好官,还真要从底层干起,舍得力气,才有本事和他们较量!”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一个灰袍的年轻人跑了进来,直接冲到了茶馆中间。 “各位老兄,天大的好消息啊,王府公布今年考试日子了,就在两个月之后,录取比去年还多了一倍,只是要从最小的书吏做起了。” “那也成啊,好歹有个饭碗,再说了王爷都说了,以后谁也别想一步登天。县老爷是百里侯,光会做八股文,管不好一个县!” 灰袍的年轻人喘了口气,又笑道:“诸位别忙,今年还有一个特科,那就是算学,你们要是能考上算学,授予九品官职啊!” “什么?”李应聪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常河,你没撒谎吧?” “当然没有,刚刚政务院贴出了细则,这算学可不容易,人家这次考的不光是《九章算术》,还有什么西洋传来的《几何原本》听说难着呢!” 李应聪毫不在意,撒腿就往外面跑,“老子就不信,这辈子还能有难住我的算学题目,这个九品官志在必得!” …… 一夜之间,原本几乎没人知道的《几何原本》竟然成了开封最热门的一个词,印书作坊连夜赶工,结果还不够用,有些等不及的书生纷纷自己动手抄录。 随着《几何原本》顾振华还搜刮心思,把阿拉伯数字,标点符号,数学字符全都列了出来,作为体例说明,向所有读书人推广。 这些东西初看没有什么,很快大家就发现了奥妙,既方便又好用!不光是读书人,衙门的官员,店铺的账房,三三两两都聚在了茶馆等地,大家伙热热闹闹的讨论着数学。 范克勤哪知道这些事情,他还在为这些书生苦读感到欣喜呢,可是一看《几何原本》顿时就傻眼了,翻看了几页,顿时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好好的读书人,不钻研圣人的微言大义,不研究八股时文,不砥砺志气,把精力浪费在旁门左道上面,简直岂有此理!” 被撞的书生顿时冲冲大怒:“老头,牛皮吹破了,也不该拿书撒气啊,这可是考试的教材,我们这么多同窗都在苦读,你凭什么诋毁此书!” “哼,邪门歪道,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你们难道不懂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的道理吗?德行不彰,又怎么为国做事!” 范克勤面红耳赤,厉声斥责,茶馆里的这帮读书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老头发什么疯。 白云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到了范克勤的面前,微微施礼。 “老先生,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读书人?” “哼!”范克勤冷哼了一声。 白云峰并不在乎,笑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什么叫德行,不偷不抢,不坑人不害人,孝敬父母,爱护兄弟,尽心做事,待人以诚也就够了。做事情还要看着真本事才行,光靠着德行,恐怕不成吧?” “荒唐,圣人微言大义,穷极一生,能窥见一丝半点,已经算是侥幸,似你们这班又能体悟多少?” 这时候李应聪也走了过来,冷笑道:“圣人不耕不种,也曾无食困陈蔡。要是天下人都当圣人,只怕要不了几天,全都饿死了。老先生,您满肚子道理,别在开封讲,没用!” 范克勤被气得浑身乱抖,山羊胡上下晃动。身后的何腾蛟也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 “年轻人,你们见过多少,又读过几本书,竟然敢妄论圣人是非,实在是狂狷!要是老夫不客气,问你们的罪过,只怕这辈子都没有科举考试的机会了!” 白云峰突然把眉头皱起,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目光锐利的盯着何腾蛟。 “老先生,我请问你可是开封的官员?” “不是!不过老夫乃是兵部尚书,难道没有资格管教你们吗?” “哼,凡事都有法度,能不能考试,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听老先生的话,实在不是一个二品大员所言。幸亏您没有管河南,要不然不知道多少百姓遭殃了!” “胡说八道!” 何腾蛟可是以忠直著称,结果竟然被一个年轻人教训,他哪里受得了,老头须发皆乍。 “你们这些人学左道,读恶书,被蛮夷坏了心智。老夫劝你们及早回头,不要误人自误!” 李应聪满不在乎的一笑:“尚书大人,孔孟之道把朝廷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大官不知道反省,行新政几年之间,河南翻天覆地的剧变。谁好谁坏,摆在眼前,究竟是谁自误,天下人看得很清楚!” “云从兄,不要和他们说了!”范克勤一把拉住了何腾蛟的袖子,厉声说道:“走,这就去找顾振华,让他给一个交代,不然老夫撞死在圣驾之前!” 第四百二十九章 砍自己一刀 整齐的田地一望无边,微风吹来,一阵麦浪宛如大海的波涛,波澜壮阔。黄河两岸,全都是此等壮美景象。 马队在田埂之间走了一两个时辰,向四周看看,竟仿佛原地不动一样。 朱慈烺看着如此的广阔的天地,深深被震撼着。 “大臣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富有四海,可是说到底我大明的天子又有几人真正见识广如此广阔的天地。一座紫禁城就把天子死死锁住了,若非辽王建议朕御驾亲征,只怕还没有出京的机会啊!” 顾振华微微一笑:“陛下,想要治天下,就不能不知百姓疾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何能明白生民的艰难!就说种地吧,辛辛苦苦大半年,一亩地收上来的不过一石有余,一半上缴之后,剩下的能够一家人口粮,最多再换点盐巴,到了年关能买一块肉,包一顿饺子,这就算是丰年了!” 朱慈烺眉头紧锁,说道:“辽王,朕记得大明的税赋每亩田不过一斗,算起来十分之一而已。为何征收一半百姓反而能安稳,征收一成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成了流贼呢?”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朱慈烺笑道:“当然是真话,这天下也就辽王敢和朕说真话了!” “两个字,祖制!” 听到了这里,朱慈烺五官拧到了一起,百思不得其解。 “辽王。先祖创立大明,圣明天纵,定下的祖制也是穷尽心血。朕自以为远远比不上太祖成祖。窃以为还是臣子不忠,才致使国事荒废。” “哈哈哈,陛下,太祖要是活到今天,他老人家只怕早就把祖制扔在一边,让你们放手改革了!祖制是为了维护江山,可是江山都没了。还恪守着祖制,岂不是舍本逐末吗?臣斗胆说一句,没有人能洞彻两三百年的世事沧桑。同样更没有人能为两千年后订规矩。捧着祖制不可取。捧着圣人微言大义,就更是荒唐。这两种荒唐加在了一起,酿成了一杯苦酒,正好落到了陛下的嘴里!” 公然质疑老朱。质疑孔子。离经叛道,大逆不道。这种话也就是顾振华能说,就算是朱慈烺都没有这个胆子。 听在了耳朵里,朱慈烺却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说道:“辽王,你给朕仔细说说,朕现在就缺当头棒喝啊!” 顾振华一眼望过去,前面正好有一棵柳树。下面几块巨大的青石,正好歇脚。 “陛下。这边请。” 护卫仔细检查了柳树周围,朱慈烺和顾振华才坐下去。 “陛下,儒家经过了这么多年,产生了很多,很多,流氓,无赖的逻辑!” 朱慈烺一口水喷了出来,他顾不得擦拭,目瞪口呆的盯着顾振华,忍不住说道:“辽王,这可是朕一辈子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啊!” “哈哈哈,陛下不想听,臣就不说了!” “想,怎么不想,朕要行新政,要救大明,自然要先弄明白大明的病在哪里,辽王你只管大胆的说!” “好,陛下儒家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这世上不管任何人,都不大会承认祖先有错,对老祖宗只有不停的美化。如此发展下来,也就使得祖制变得神圣不可侵犯。臣并非说先祖说的不对,可是什么事情都要就事论事,哪有一成不变的东西?谁的智慧终究有限,处理当世之事或许很完满,但是一两百年之后呢?就拿宗室来说,开国的时候才58人,经过了两百多年的生息繁衍,已经到了几十万之多。开国时候供应宗藩或许没什么压力,可是两百年之后,地方上大半的积蓄都要消耗在各地藩王身上。” 朱慈烺一边听着,一边痛苦的揪头发。 “辽王所言不错,只是血缘至亲,骨肉之情,历代皇帝也想要改革,可是宗室有阻碍,就连朝中大臣也多有反对,迟迟无法推行,说起来是朱家子孙咎由自取啊!” “陛下,您想过没有,其实孔孟之言也是一种祖训!尊奉祖先和尊奉孔圣是一脉相承的东西,他们不会自掘坟墓,说什么捍卫祖制,说穿了就是捍卫他们读书人的话语权,以此来牵制陛下而已!” 这几句话不要紧,吓得朱慈烺目瞪口呆,靠在了树干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敬祖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把这东西变成了宗教,变成了一种偏执,就是一种病!只是这种病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 这也就是儒家绑架舆论的高明之处!也是无赖之处!你总不能说自己的老祖先有问题吧!只要人人不说,皇帝的新衣就永远都戳不破。 朱慈烺半晌才叹道:“辽王,真没有想到,这里面竟有如此的私心作祟,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如此看来,要改祖制,要行变法,就要改儒家的规矩了?” “没错,商鞅变法能够成功,到了王安石,还有我朝的张居正,他们变法全都失败了。原因何在,就是儒家的这套理论而已,只要不打破,就会面临反噬。更何况他们的改革也不敢触及核心,只不过是小修小补,无济于事!” “辽王以为核心是什么?” “人人平等,勤劳致富!”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吐出了八个字,顾振华仰望着天空,吐了口胸中的浊气。 “陛下,繁衍了十几代人,血缘还存在吗?偏偏宗室就能不劳而获,成为国家的蛀虫。读书人有什么特殊的,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特权,不服役不纳粮。反过头来侵占土地,兼并田产。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奋起造反。他们嘴上说致君尧舜,说什么忠君爱国,实则他们就是大明的掘墓人!陛下方才问,为何朝廷只收一斗,老百姓却活不下去了。道理就是如此,太祖当初制定征粮办法的时候,采用粮长制,由大户向两京运粮,千里贩运,岂是小民能承担的?大户们最初还算老实,可是往后他们就把苦差事推到了普通小康之家身上。粮长制度其实早就崩坏了” 顾振华指着眼前的土地说道:“陛下,原本这一片土地,一半是福王的,一半是大户的。他们霸占如此众多的土地,却不向朝廷纳粮,税赋都落到了升斗小民身上。小民破产,不得不到他们手下当佃户。他们一亩地要上缴一半以上的租子,还有种种杂役。大户又借着天灾**,利用高利贷盘剥无度。一层层刮下来,小民安能不贫!臣在河南虽然征收甚多,可是百姓并无其他负担,银行提供低息贷款,征收粮食的车队能直接到家门口运粮,免去奔波之苦。虽然要修筑道路水利工程,可是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患贫而患不均,臣再加一句,不患不均而患没有希望。把士人的特权打破了,百姓看到了出头天,自然蕴藏无穷的伟力,改天换日,不在话下!” 一番话下来,朱慈烺不光看到了大明的症结,更是看到了改变的希望。他浑身涌动着一股劲头,攥着拳头说道:“辽王一席话,朕拨云见日,受益良多,宗室,官绅,这些都是朝廷的蛀虫,朕一定不会手软,定要狠狠的处置!” 顾振华微微一笑:“陛下,不要忙,臣还有一番更出格的话,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啊!”朱慈烺吓了一跳,心说朱元璋和孔老夫子都被这位骂了,还能说出什么来啊! “辽王,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只管听着!” “陛下,三钢,君臣,父子,夫妻,唯有一人不受管制。那就是我大明的至尊皇帝陛下,也就是天下一切特权的总根子,陛下至高无上一天,就难免兴衰治乱的交替!” 朱慈烺突然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青石上。 “辽王,你终究是要杀朕吗?” 第四百三十章 论道 “让开,本官要见皇上!” 范克勤,何腾蛟,于燧然等等大臣,围在了王府前面大声的叫喊。 红袍高官平时都未必能见到,如今却围在了王府前面,绝对有什么大事情了。路过的百姓全都不自觉的停下来,驻足观看。 “范大人,陛下和辽王殿下去查看军需仓库,备战情况。这可是朝廷的机密大事,你们还逼问不休,只怕是心怀叵测吧!”方剑鸣冷冷的说道。 范克勤根本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事有大小,当此生死存亡的时候,区区军情算得了什么!天崩地裂,遍地腥膻的日子就在眼前,我等身为大明忠臣,要誓死捍卫圣道,铲除奸佞。你们还不让我见圣上,就是心怀叵测,就是想谋害皇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弑君杀父的罪名谁都受不了! 方剑鸣把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范大人,你好歹也是本朝高官,难道不知道信口开河,污蔑朝廷重臣的罪过吗?” 范克勤满不在乎的冷笑道:“你们还敢给老夫罗织罪名,简直是颠倒黑白,圣人之道被你们抛开了,这天下还有道理可讲吗?” 何腾蛟沉着脸,大声的说道:“辽王殿下要是心中还有大明,就该放我们进去。治国之道,本就是文官所为,不该武夫秉政。我们也是不想让辽王一错再错,以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方剑鸣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好模好样的被一群人堵着门口痛骂。谁都没法唾面自干。尤其是这帮朝臣个个都是有身份的,竟然还是如此无礼,实在是让人不齿! “诸位大人。我已经说了,圣驾不在,你们要还是不知好歹,一味的追问,本官只有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从他的背后涌出了几十名卫士,一个个都带着熊皮帽子。手里拿着火铳,刺刀雪亮。他们冲出来,将这些大臣都给包围起来。 看到了这些士兵。在场的官员不由得往后倒退,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通啊。 可是这时候范克勤突然大步向前走去,口中大声的喊道:“诸位。幸进之臣蛊惑圣听。废孔孟之言,行陶朱左道。重小人,远君子。习末技,忘根本。如此大明江山必亡,我等更无颜见历代先贤。而今只有舍出这条性命,和奸贼周旋到底,尔等何去何从,全凭一心!” 范克勤说完。走到了所有侍卫面前,须发皆乍。厉声喊道:“让开!” 这一嗓子比起大鼓妞还要高亢,振聋发聩。近卫军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他们什么都见过,可是偏偏没有见过这种老疯子。 对面可是堂堂二品大员,难道真能用刺刀挑了吗! 看到卫兵不敢动手,范克勤的势头更足,径直往里面闯。何腾蛟看了看身后,也说道:“各位年兄年弟,你们还记得当年的钱唐钱老大人吧!我们今天是为了圣道,有进无退,大不了血溅当场,我们也是轰轰烈烈,不愧先贤!” “对,何老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能退了,冲进去啊,冲!” 别以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打群架的时候他们是一点都不吃亏,一个个嗷嗷乱叫,往里面冲。士兵们阻挡,结果头上的帽子都被抓掉了。 连喊带叫,你推我搡,王府门前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总长,不好了,您老快去看看吧,我们可拦不住了!” 方剑鸣气喘吁吁,一脑门的汗珠跑到了参谋部,李济伯正在里面整理东西,一听喊话,也吓了一跳,急忙跟着方剑鸣走了出来。 “不过是一帮文人而已,至于这么饭桶吗,两个人抓一个,把他们送回馆驿还不成吗?” 方剑鸣脸都成了苦瓜,忍不住说道:“总长,您没有看到,这帮人简直凶神恶煞一般,再说弟兄们也真不敢动手,毕竟牵涉着皇上,撕破了脸皮,只怕里外不是人啊!” “哼,让他们这么闹王府,咱们就有面子了?” 李济伯顾不上责备,直接带着人到了门口,这时候两边正打得热闹,地上到处都是纱帽,到处都是熊皮帽子,官服也扯坏了,有几位更是鼻青脸肿。看到了李济伯赶过来,他们干脆躺在了地上,哼哼起来。 “诸位大人,演戏不要演的过火了,辽王要想对陛下无礼,又岂会放过你们!想要装忠臣,还是等下一次吧!”李济伯冷笑着说道。 何腾蛟瞪着眼睛,厉声说道:“谁是忠臣,谁是奸党。天下人自有分辨,你们赶快请出圣上,我们要见皇上!” 李济伯眉头紧皱,说道:“圣上外出,你们……” “朕在这里,何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人群后面一阵马蹄声,顾振华和朱慈烺一前一后回来,顾振华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异常。小皇帝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又有点解脱,还夹杂着失望。总而言之,非常的怪异。 何腾蛟和范克勤他们没有精神头观察这些,直接到了小皇帝面前。 “圣上,您一切安好?” “朕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去庄田和仓库看看。粮食储藏众多,丰收在即,对鞑子动兵,胜利可期啊!” 范克勤躬身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当今大明头号敌人不在外而在内。” “范大人,何出此言?” 范克勤强压了压怒火,指着顾振华说道:“陛下,此人就是大明最大的罪魁祸首,请陛下治此人犯上作乱之罪!” 朱慈烺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怒气冲冲的说道:“辽王乃是朝廷柱石,又怎么会犯上作乱,简直一派胡言!” “老臣绝非胡言乱语!”范克勤大声的说道:“辽王在河南擅自开科取士,考核内容与四书五经全然无关,竟然弄一些西洋的歪门左道,亵渎科举,败坏士风!年轻士子不知轻重,一味趋炎附势,竟然抛弃圣人之教,如此下去,必然人心大坏,朝政日非,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圣上,天下民非社稷、三皇则无以生,非孔子之道则无以立。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皆圣人也。然发挥三纲五常之道,载之于经,仪范百王,师表万世,使世愈降而人极不坠者,孔子力也。不敬孔孟,与夷狄何异,臣请陛下处置辽王,义正视听!” 何腾蛟等人也都跟着跪倒,黑压压的一大片。 朱慈烺刚刚和顾振华推心置腹的聊了一番,什么孔孟之道,无非是保护他们利益的守护神而已! 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朱慈烺竟然有说不出的畅快,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让顾振华对付他们吧! “辽王,众位大人参劾,你有什么话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巧言令色!”于燧然突然发难说道:“国家取材,首在德行,德行本自纲常,在乎圣人之道。这些东西不考,又怎么能正人心,人心不正,又怎么治国平天下!” 顾振华微微一笑:“诸位大人高谈阔论,顾某一介武夫,实在是不懂什么圣人之道。这样吧,就在王府的门前,诸位大人都是舌辩之士,你们就给所有人讲讲这圣人之道的重要。若能说服众人,本王自然听从,我相信各位不会怯战的。来人,请诸位大人出去!” 顾振华根本不给他们纠缠的机会,身边的护卫一起涌上来,两两一队,“护送”着这些人出去。 与此同时,顾振华也发出了消息,让军中,王府的辩才全都出动,另外又跑到了各个茶馆酒楼,邀请读书人前来观看,实则就是助阵。 明末讲学之风日盛,尤其是东林书院,动不动上万人集会,高谈阔论,讲经论道。这些大臣都不意外,甚至有人就是讲经的高手,因此也不算吃惊。 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将王府门前的大广场全都堵满了,读书识字的年轻人纷纷挤到了前面。 吴凯杰道:“这几位大臣以为开封考试选官的办法不好,有违圣人之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要予以废除,还要治辽王的罪责,你们怎么看?” 还没等说完,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胡说八道!简直狗屁不通!”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凝聚在了这个人身上,只见他其貌不扬,身形枯瘦,不过一双眼睛,神采充足。 出来的正是李应聪,范克勤一看是这小子,他刚刚在对方那里吃亏,暗暗加上了注意。 李应聪冲着四周拱拱手,然后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大明的确有国将不国的时候,山河破碎,百姓任人宰割。不过那不是眼前,而是崇祯年景。如今辽王励精图治,只等着北伐中原,恢复旧都。小子眼里看到的是中兴,看到的是天下终于要太平了,实在是不知亡国之说,从何而来!” 于燧然不知道李应聪的厉害,只当是一个寻常的书生,冷笑道:“沙漠建城,岂能久呼?圣人之道,就仿佛千丈高楼的大厦,乃是一国根基,士人不通圣人之道,人心大乱,难道还不是亡国之兆吗?” “哈哈哈,好厉害的圣人之道,敢问大人,圣人之后,可有千载的朝廷?圣人之后,可是没有了兴衰治乱?” 第四百三十一章 猴戏 “孟子说过,一乱一治,治乱循环乃是天道。到了乱世,礼坏乐崩,纲常倒悬,忠孝被抛之九霄云外。臣眼中没了君父,乱民四起,以下克上,才有了兴衰更替。想要解决,唯有兴复圣道,秉持圣人之心,仁义爱民,施仁政,教化百姓,自然天下复归于大治。我等朝臣的使命就是如此,代天牧民,匡正社稷,中兴大明。如今妖孽横行,奸臣当道,我等身为大臣,自然应当舍命死谏,匡正错误。你等若是能迷途知返,还能挽救,不然只会误入歧途。” 于燧然说的理直气壮,自以为说完之后,下面的士子必然感激涕零,痛哭流涕,顶礼膜拜。可是事实和他想的并不一样,围拢过来的读书人多半都是一副鄙夷的模样。 李应聪笑道:“这位大人,你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可是还改不了一个事实,从秦汉以来,被称为治世的还不到一百年,九牛一毛,老百姓饱受盘剥。好年头勉强度日,灾荒之年,易子而食。乃至要举旗作乱,从陈胜吴广开始,如过江之鲫。倘若是圣人之道有这么大的作用,为了两千多年,都没有让天下太平呢?” 听着李应聪的话,吴凯杰在一旁忍不住暗暗叫好,当世读书人务虚的太多,整天把精力浪费在微言大义上面,被儒家编织的一套谎言弄得晕头转向! 何腾蛟有本事劝诫左良玉那种人物,嘴皮子上的功夫也相当惊人。他微微一笑:“年轻人。圣人之道,三纲五常,岂有谬误?实在是世人愚笨。无法体悟圣人的仁心。你们这些年轻人尤其如此,只顾眼前利害得失,不想着千秋万古。你们不重孔孟之道,说白了不就是辽王顾振华等人改了考试的规矩,不用四书五经取士而已!” 何腾蛟这话问的诛心,他先抢了道义制高点,不管是怎么辩驳。恐怕都要落到他的手心里。吴凯杰眼珠乱转,他生怕这个年轻人挡不住,恐怕要自己上场才行。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其貌不扬的李应聪身上。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怅然一笑:“老大人,您想过没有,三纲五常。把什么人独独忘在了外面?就是皇上!” “狂狷!”范克勤骤然站出。用手指着李应聪,大声说道:“你这个狂徒,丧心病狂,竟敢指责圣上,来人,把这个无君无父的畜生抓起来!” 范克勤一看周围士兵不动,顿时暴怒。他冲着王府大门,痛苦失声:“陛下。此等狂徒狂犬吠日,辽王竟然不管。分明就是一党,奸佞之行已然暴露,恳请陛下下旨,铲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打乱了范克勤的话,一个人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君父就不能骂吗,君父就凛然不可侵犯吗?倘如是,就没有了王朝交替,那些亡国灭家的帝王还少么?别说其他朝代,就是本朝也有一位啊!” 范克勤一听这话,简直更加过分,他气得从地上直接窜了起来。 “狂徒,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顾振华指使你的?” 来的这个人冲着四周微微拱手,笑道:“在下黄宗羲,想必有人听说过。” “是你!”范克勤冷笑了一声:“黄宗羲,你父可是当年东林的君子,我等仰慕的前辈,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当了逆子!” “黄某是不是逆子,不是外人能说的。黄某只想问问,我方才所说,可有错误?” “这!”范克勤堂堂朝廷大员,总不至于撒谎吧! “既然是实话,又有什么错?难道这天下竟然到了撒谎有理,实话有错的地步吗?” 何腾蛟大声的说道:“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匡正君道,自然有我们这些大臣,你们攻讦圣上,质疑孔孟,就是犯上作乱,罪不容诛!” 黄宗羲毫不畏惧的哈哈一笑:“当年阉党阻塞言路,被不断攻讦。没想到当朝的君子也是如此,真是可悲可叹!” “老夫没有阻塞言路,只是你这等狂狷之词,听了污秽耳朵!” “要是我说的不对,自然有人反驳,黄某要真是一堆狗屎,人家早就都绕着走了!” 黄宗羲说着,大步来到了人群中间,冲着大家拱拱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这是黄某刚刚写成的一部书,名叫《明夷待访录》,明夷者,日薄西山也!从秦始皇到如今,屈指算来,两千余年。数百位帝王,贤者少,庸者众。大凡所有君王,视天下为一人之私产,肆意挥霍。他们的子孙,如宗室者,盘剥无度,侵占天下财富。他们的爪牙……” 黄宗羲说着,将手指向了范克勤等人,“爪牙者,就是这班士人官僚,他们不耕不种,却享受着免赋免役的特权,大肆吞食民脂民膏。孔孟之道不过是他们的一张画皮而已,当孔孟之道合乎他们利益之时,就拼死维护,不符他们利益时,就私自改动。还腆着脸说什么圣道,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玩物而已!”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个比一个骇人,一个比一个疯狂! 这班大臣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帮人都疯了,都病了不成! 范克勤浑身颤抖,气得嘴唇铁青。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中原之地,竟成了无君无父的地狱,群魔乱舞,妖孽横行。顾振华,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苍天啊,雷击了这些乱臣贼子吧!” 这位老臣如诉如泣,哭得撕心裂肺。 黄宗羲倒是没有在乎他,而是晃着手中的书,冲着越聚越多的人说道:“诸位,我们去酒楼饭馆,给了钱,伙计就要伺候着我们,给了钱,车夫船工就要把咱们送到地方。总而言之,我出钱,你给我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就变得迥然不同,他们要了我们的钱,驱使着我们干活,还要我们感谢他们。小者百里之县,我们要叫他们父母官,大着深居九重之内,那是我们的君父。黄某斗胆问一句,亲生父母会如何待我们,那些父母官又是怎么做的?” “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孙创业也。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向使无君,人各得自私也,人各得自利也,呜呼!岂设君之道固如是乎!” 黄宗羲愤然说道:“当世之乱,罪在一人,百姓之困,罪在百官。满朝文武,饱学之士。以黄某观之,和宦官阉人没有什么区别,宦官一刀切在身体上,就能侍奉皇帝,得到荣华。百官一刀切在了心里,从此之后,捧着孔孟之道,窃据朝堂,所行所为,无不是为了他们的私利……”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声音,像是雷鸣一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响起,更在内心最深处响起。 范克勤被气得瘫软在地,于燧然想要反驳,却找不出词汇,唯有何腾蛟从卫兵手里抢来一把钢刀。 “老夫要手刃了这个逆臣贼子!” 一处大戏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王府门开,侍卫从两旁涌出,顾振华和朱慈烺几乎并肩走了出来。 朱慈烺脸色凝重,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的话早有小太监一字不漏的抄录给他,朱慈烺的心中翻江倒海。 他闭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辽王,你以为该怎么处置?” “哈哈哈,我朝从不以言获罪,微臣只知道真理越辩越明,诸位大人,你们有你们的道理,黄宗羲所讲也有人信服。那索性本王就给你们一个舞台,畅所欲言,好好辩论一番!” 第四百三十二章 硝烟的味道 “过瘾,真是过瘾!” 李济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王爷,几千年来,恐怕除了当年的稷下学宫,就没有人敢如此辩论了!” 吴凯杰摇头晃脑的说道:“就算是稷下学宫也没有这个魄力,别忘了咱们是当着皇上的面,直斥君过,这份勇气千古未有,痛快啊!” 他们得意的说着,可是目光落在了顾振华身上,却发现这位王爷似乎无动于衷,根本不在乎。 “王爷,您不会觉得骂的还不够狠吧?就凭着黄宗羲的话,要是再过分,就直接拉着皇帝出来,动刀子了!” 顾振华把手中的茶碗放下,微微一笑:“说到底不过是猴戏一场,当不得真?” 李济伯的山羊胡来回晃动,气呼呼的说道:“这要是猴戏,老夫不知道什么能入王爷的法眼了!” “哈哈哈,李先生,皇帝骂得再狠有什么用?本朝不也有一个海刚峰吗?修修补补,已经没有意思了,必须反思的是从秦始皇开始的国家制度!看出一个人有病不难,但是要治好这个病,却不容易啊!” 李济伯和吴凯杰互相看了一眼,说实话他们以为顾振华放出了黄宗羲,就是为了攻击皇权,目的自然是取而代之,可是听顾振华话中的意思,全然不是如此,这可太让人费解了! “王爷,从三皇五帝,一直以来,可都有皇帝啊。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自然而然啊!” “李先生,星辰也在不断变化。只是我们离得太远看不到而已!”顾振华道:“要是有心篡位,攻击大明皇帝就是了,何必将火力对准历代皇权呢!” 吴凯杰点点头:“王爷,您真有治病的药方吗?” “嗯,说到底就是权力制约而已,说起来从秦汉以来,朝廷之上一直都有制衡。就拿本朝来说。内外牵制,有内阁,有司礼监。有锦衣卫,有东厂,环环相扣。基本上消除了权臣的可能,就便是强如张居正。也不过是借助李太后和内廷的力量。说到底太后和太监都是皇权的变种而已。这个牵制的体系之中,唯有皇权落在了外面。有了一个可以一言定生死的最后裁决者,所谓的制衡都没有了价值。” 李济伯仔细听着,道:“没错,大明臣子争的不过是圣眷而已,有了这个加身,哪怕是一个小官也可以无往不利。朝廷的规矩频频遭到破坏,所谓法度不过是君王一人的心思而已!” 坐在末位的阎应元皱着眉头说道:“王爷。说起来朝臣们也并非皇帝的走卒,大明有多少铁骨铮铮的言官。就比如海瑞,直刺君过,更有人被打了板子,甚至丧命。天下这么大,不是君王一人能说了算,从来都是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 顾振华微微一笑:“朝三暮四,骗人的把戏而已。士人集团和皇权是对立的不假,但是又是一伙的。皇帝有不受拘束的特权,士绅也有特权。就好像宝塔一般,皇帝站在了最顶端,无拘无束,朝臣士人匍匐在皇帝脚下。在他们的身下,才是亿万百姓!士人言官的劝谏也不过是为了这个体系不崩溃,他们能继续享受特权而已!” 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在场的几个人都傻掉了。 仔细想想,的确不无道理,可是怎么想来,都有些不舒服。吴凯杰最先打破了沉默,思忖着说道:“王爷,您说的士人集团,包不包括我们啊?” “包括,本王还想拿你的狗头祭旗呢!” “啊!” 吴凯杰双腿发软,差点趴在了地上。 “王爷,卑职对您可是忠心耿耿,那个黄宗羲写书的时候,臣也是尽心竭力,您可不能……” “成了,说正题吧!”顾振华道:“刚刚得到了情报,八位蒙古王公入京,和多尔衮密谋,以本王计算,鞑子和咱们的决战马上就要到了。本王有信心恢复旧都,可是仗打完了,国朝的制度该是如何呢?是回到大明原本的轨道,我们当一个忠臣,还是本王篡位登基,也做一朝的开国帝王?” 顾振华轻轻踱步,苦笑着说道:“还真不想让我的子孙也被这么欺负着!从现在就开始讨论,拿出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跳出兴衰治乱的怪圈,真正让华夏能永远繁荣昌盛下去!” 当皇帝,这恐怕是所能想到的极限了!可是顾振华竟然想得更远,要开创千古盛事,这几位大员也都热血沸腾。 李济伯笑着说道:“王爷所谋者大,老朽虽然驽钝之人,也愿意为王爷竭尽心力!” 阎应元想了想问道:“王爷,你以为未来的朝廷,该是什么样的呢?” “平等,法治!” 顾振华毫不犹豫的吐出了这四个字:“只有消除了特权,包括皇帝的特权,士人的特权,才能人人平等,才能激发万民的才智。严明法律,上至一国之主,下至普通百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朝廷各部,分权制衡,互相配合。以内阁为核心,抽调封疆大吏组成内阁,遇事共同商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形成的决策皇帝也不能否决!” 几个人听到了这里,才明白顾振华为什么说刚刚的辩论只是一场猴戏!原来这位竟然要彻底扭转几千年理所当然的东西,骂骂皇帝算得了什么,连儒家宗法制度都要彻底抛弃,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吴凯杰忍不住问道:“王爷,内阁权柄如此之重,万一他们破坏法律又该如何?” “那就是大家需要讨论的了!反正我们时间有的是。” 顾振华脸上突然带着一丝惫懒的笑容,说道:“在科学院的前面专门设一个讲坛,欢迎天下有识之士一同来辩论,不管说什么,哪怕就是骂本王,也绝不追究。我就不信,穷尽天下人的智慧,还没法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子吗!” 大明朝的讲学辩论并不少,可是几乎都是学术性的,什么心学和理学之争,什么圣人有心无心,性善性恶一类的玄而又玄的东西。 读书人都是如醉如痴,偏偏这个国家真正的问题却没有人敢面对。顾振华的一道命令,彻底改变了态势。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聚集到了开封,有一门心思捍卫圣人之道的传统读书人,他们很快聚集在了范克勤等人的门下。 另外一方离经叛道的年轻人都聚集在了黄宗羲的周围,形成了针锋相对的两大派。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批官僚也参与其中,这主要是顾振华授意的,他们更多的从实务来谈种种弊端。 再有宋应星,汤若望,吴又可等人也频频登台,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普及新知识,破解什么天人感应一类的胡说八道! 这个超级讲学活动也被称为中州讲坛,每天都有专们的报纸整理言论,向全国传播。前后竟然持续了二十年之久,彻底奠定了中华政体和法治的蓝图。甚至有西洋人介绍到了西方,掀起了他们的启蒙运动。 …… “大伴,满朝文武真如辽王所说,他们关心的并非是朕,而是关心他们自己啊!为了所谓圣人之言,他们能前赴后继。可是我大明危亡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啊!是不是夷狄尊奉了圣道,也是他们的圣君了?” 戴莹满脸的愁容,说道:“主子所言甚是,只是那些士子攻讦圣上,老奴看着心碎,辽王就是背后的推手,老奴以为主子还是回京吧,那里安全一些……” “哈哈哈,大伴,朕哪也不去。辽王说要让朕制约自己的权力,不做九五之尊。其实真正要忍住诱惑的是他自己,朕何必给他创造谋朝篡位的机会呢!” “陛下,辽王有请!”周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鞑子动兵了,大战恐怕要来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倾国之力 京西大营,旗幡飘扬,八旗精锐分列四周,盔明甲亮,手中长枪如林。 多尔衮骑着白马,在范文程等人的陪同之下,缓缓走过,多尔衮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范学士,如今八旗的健儿全都改成了长枪,还加装了火铳,战力提升惊人。汉人文弱,怎么能敌得上生长在马背上的八旗子弟。” “王爷说的是,顾振华投机取巧,所依仗的武器已经被识破了!两个月前,我朝巧匠制出了手榴弹二十枚,威力不俗。” “手榴弹?就是底下人说的张手雷吗?” “没错,安**又不是神仙,他们哪有什么张手雷啊。无非是把开花弹做的小一点,一斤出头,身高臂长的勇士能投出去很远而已。微臣已经下令着手选拔勇士,专门投掷手榴弹。定然能把安**打得屁滚尿流!” “好,很好!” 多尔衮脸上全都是喜色,他自从被逼无奈放弃了山西之后,就只能掌控北直隶和山东两省,处境越发的险恶。 摆在鞑子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退回关外,重新当他们的野人,另外就是殊死一搏,击败安**,闯出一片新天地。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个人自称鳌拜的亲兵,一路要饭到了京城,找到了多尔衮的府邸。仔细一问,此人将鳌拜最后交代的话全都说了,要多尔衮撤回关外,重新在白山黑水之间。过渔猎的日子。 这么一条消息,多尔衮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足足三天时间。水米没沾。堂堂睿亲王当然不是傻瓜,他很清楚鳌拜和苏克萨哈的意思。从当下的局面来看,或许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多尔衮不断的问自己:你甘心吗? 中原花花世界,开创一朝基业,这是何等的诱惑,他能放弃吗?就算他想放弃。可是那些应经沉浸在了繁华之中的八旗子弟能放弃吗,到了关外,他们还能像祖先一样。恢复狼性吗! 饥一顿饱一顿,吃生肉,睡帐篷,茹毛饮血。一辈子都不洗澡!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多尔衮自问,他都没有那个勇气了! 拼!无论如何都要拼!多尔衮就像是一个赌徒一般,他要把所有老本都押上,胜负就看这一次了! 半年的时间,鞑子都在积极的备战。多尔衮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就向着蒙古各部求援,许以厚利,让他们出兵相助。 同时他又积极训练新兵。添置新装备。说起来多尔衮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克制安**的办法。他只能尽量的仿照安**配置装备,用山寨货去打正版。 不过多尔衮还是自信骑射无双的八旗子弟,只要拥有了同样的装备,绝对不会输给安**的。 “王爷请看。” 顺着范文程的手指方向,一排十门大炮出现在了面前,在大炮的后面还站着几十个西洋人,为首的一位老者穿着镶金边的黑袍,胸前挂着一枚嵌满宝石和钻石的十字架。 看到了多尔衮,老者急忙向前,深深的鞠躬,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 “摄政王,这位从澳门来的葡萄牙传教士,名叫舍尔福。他曾是一位主教,正是他带着手下建造了这些火炮,他们祝愿大清陛下,能够势如破竹,取得宝贵的胜利!” 多尔衮听到了这里,顿时哈哈大笑:“嗯,还挺会说话的,你们为大清造了火炮,功劳很大,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啊?” 舍尔福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尊贵的殿下,我们可以展示一下火炮的优良性能!” 多尔衮立刻答应,他们在一里之外布下了靶子,然后舍尔福亲自指挥瞄准,十门大炮接连开火,山摇地动的巨响。 只见远处掀起一阵阵的飞沙走石,靶子把炸得四分五裂,淹没了硝烟中。轰隆隆的巨响震得多尔衮耳膜生疼。不过他丝毫不在意,眼中全都是惊喜,简直就要疯了一般。 开花弹,开花弹! 这也是安**制胜的法宝之一,没想到他也掌握了这种强悍的武器,实在是可喜可贺! 当然多尔衮还不清楚,他的野战炮和开花弹比起安**数度改进的产品还差着一筹,他狂笑着说道:“几位西洋教士功劳甚大,要好好的奖赏,问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全都答应了!” 舍尔福听到翻译的话之后,顿时喜上眉梢,他本来是想去安**碰碰运气的。不过他得到了消息,安**只是对技术感兴趣,而且学习能力超强,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本事都会被榨干,而他们热衷的传教事业却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消息! 了解了这些之后,舍尔福只能将赌注押在了北方的“野蛮人”身上! “摄政王,他们想要在京城建造教堂,还想着让更多人皈依天主。” “哈哈哈,这算什么要求,拨给他们二十万两银子,建一座顶大顶大的教堂。另外陛下年纪也不小了,正好是读书上进的时候。舍尔福先生学问精深,让陛下尊他为玛法,向舍尔福先生学习西学!” 西方传教士早就知道要想打开古老中国大门,必须走上层路线,如今能在京城建教堂,更让皇帝跟着他们学习,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幸福快要砸晕了他们。 舍尔福更是喜悦非常,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比起汤若望他们要精明一百倍! 范文程也看了看这些得意忘形的洋人,心中十分不屑,果然是蛮夷之辈,就连利用他们都没看出来。 “诸位,摄政王的天恩你们可不能辜负了,当下还是抓紧替大清制造火炮。造的越多,奖赏越多!” “我们明白,一定全力以赴!” 看了火炮之后。多尔衮自信心又膨胀起来,一路上谈笑风生,所有的满清贵胄都被感染了。 廉郡王瓦克达是代善的四子,在现存王公贝勒之中,地位也算是很高的了,他说道:“摄政王,我八旗子弟已然兵强马壮。武备齐全。如今南蛮子距离夏收还有一个月左右。抢在夏收之时用兵,南蛮子最为虚弱,臣以为一定能一举成功!” 多尔衮微微一笑。得意的说道:“好,懂得动脑筋了,这个时机不错,你们都要准备起来!” 刚刚回到了皇宫。宁完我急匆匆的跑来。笑着对多尔衮说道:“摄政王,喜事啊,刚刚天津来了急报,说是在海上发现了不少沉船,看情形是皮岛那边想要故技重施偷袭津门,结果遇到了风浪,全军覆没啊!” “哈哈哈哈,原来老天爷都站在大清一边。顾振华,你还能玩什么花样!传旨。让各旗做好准备,不日南征!” …… 开封,辽王府,参谋部。 自从四五月间,在外的各路大将能赶过来的,几乎全都到齐了。李旭,郭云龙,谢斌,岳破虏,周英杰,李过,高一功,黄得功,马进忠,金声恒,李万庆,李年……等等众人,把屋子都要挤爆了。 “王爷,卑职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邹通,他路途最远,是从皮岛东江镇回来的,身上还都是风尘。 “陆总兵听说王爷准备和鞑子决战,我们东江镇也不能落后,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吧!” 顾振华微微笑道:“东江镇远隔大海,要想和大军一起作战是万万不能。不过你们奇兵突出,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李总长,你看该怎么做呢?” 李济伯道:“王爷,陆总兵别看是女儿身,主意多,手段狠,我听说她在辽东安插了不少间谍,就让他们自行选择目标时机,我们离着这么远,可不能纸上谈兵啊!” 顾振华点点头:“没错,这场大战随你们发挥,另外再告诉陆总兵,要多用朝鲜和日本的兵,总之死了不心疼!” 邹通一脸得意,笑道:“王爷,不用您提醒了,陆总兵早就这么干了,她已经派出了两千多朝鲜兵,去迷惑鞑子,就等着看好戏吧!” 大家伙议论军情,越来越热乎,岳破虏的声音最响亮。 “诸位弟兄,薛老哥刚刚培育出第一批的战马,数量不多,但是高大雄壮,比起蒙古马的速度快,冲劲足,我敢保一下子就冲垮鞑子!” 岳破虏这话不错,顾振华准备开始繁育战马的时候,本来是想去阿拉伯购买种马的,结果南洋的西方人一听价格合适,他们竟然偷偷卖了一些军马,经过繁衍之后,安**第一批一千五百匹战马已经装备了骑兵,骑兵的战斗力骤然提升了一大截! 谢斌也不甘示弱,笑道:“老兄弟,骑兵是宝贝疙瘩儿,我看还是等到最后再出手吧,我们火铳兵也装备了三千杆米尼枪,全都饥渴难耐了!” 正在说话之间,方剑鸣和吴凯杰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方剑鸣先把一份奏折放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这是左都御史范克勤、兵部尚书何腾蛟、瞿式耜、大学士朱天麟、吏部侍郎吴贞毓、给事张孝起、李用楫,王化澄、万翱等人联名上的奏疏。中州讲坛有人提出了无君主张,他们请斩妖人。” 顾振华不置可否,对着吴凯杰说道:“你有什么消息,一起说吧!” “王爷,根据大同边报,蒙古土默特,鄂尔多斯,科尔沁等部,一共三十万骑兵南下!” 说到这里,他也顿了一下:“王爷,只怕这次鞑子的总兵力会超过五十万,可谓是倾国之战啊!” ps: 要打大仗了,构思了一下结构,今天只有一更了,抱歉……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兵来将挡 朱慈烺斜靠在龙椅上面,手里抓着一份塘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户。 戴莹从外面走进来,顺着小皇帝的目光,只见窗户上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他顿时就瞪圆了眼睛。 “你们这些奴婢都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打扫吗!” 小太监慌忙跑进来,却绊在了门槛上,重重的摔在地上,鼻青脸肿。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还不滚出去!” 戴莹抓起来抹布,就要去擦窗上的蛛网,朱慈烺突然摆摆手,说道:“大伴,那么小的虫子,织那么多的网子多不容易啊,还是留着吧!” “哎,主子爷仁慈!”戴莹垂首站在了小皇帝的旁边。 朱慈烺将手里的塘报放在了案子上,叹了口气:“大伴,人家都说你和辽王交好,朕想问问你,辽王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 戴莹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水横流。 “陛下,割了一刀就不是人了,是因为有了主子,我们才像半个人。穿着紫蟒,吃着珍馐,这是大学士都没有的恩典,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老奴心里都只有皇上,只有陛下!若是主子疑心,只管处罚老奴就是了,就算是辽王,也不会替老奴说话的!” 朱慈烺听着掏心掏肺的话,眼圈也有些发红。虽然坐在龙椅的时间不长,可是从崇祯到弘光,朱慈烺算是看透了。文官不可信,武将不顶用。他们全都是私心作祟,要是连太监也不和他一个心思。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滋味啊! “大伴,你快起来吧,朕不过是随口一说。” 戴莹从地上爬起来,朱慈烺叹口气说道:“大伴,这是辽王送来的情报,鞑子和蒙古人勾结,起几十万的大军南下。在那边是范克勤等人的奏疏。异口同声的弹劾顾振华,说他鼓动中州讲坛,散播无君无父的妖妄之言。请求惩处罪魁!” “生死关头,他们还争斗不休,让朕不免想起父皇当年的情景,难不成朕也要做亡国之君吗?” 朱慈烺说到了这里。将手里的奏本扔在了一边。痛苦的捂着脸。 “陛下,老奴本来没有资格置喙朝政,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在文臣的眼睛里,陛下不是最大的!” “哦?他们不是说君父如天,说什么致君尧舜吗?” “那都是骗人的鬼话,要真是心念着君父,他们就该一心一意为了朝廷,练兵积饷。省得安**一家独大。靠着奏本就能对付得了顾振华,简直笑话一样?再说了顾振华对东林党。对马士英下手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群起反抗呢?说白了就是顾振华动了他们的命根子。孔孟之道废了,以利治天下,杨朱大兴,四民平等,以后士人就别想站在别人的头上。” 朱慈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伴说得有理,孔孟比皇帝大,这帮人的私利又比孔孟大,父皇说文官皆可杀,诚不欺我!不过他们还算客气,可是辽王呢?直接和朕摊牌了,他领着朕去观看田庄的时候,就说过要朕答应限制特权。朕没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士人才能消失。现在中州讲坛所做的正是和顾振华所说一样,从今往后,朕不再是乾纲独断的九五至尊,这岂非是更加欺君!” 其实何止是朱慈烺进退两难,顾振华也是如此,他真有篡位夺权,自己当皇帝的想法。毕竟那个位置太诱人了,至于后世子孙能不能做的更好,会不会亡国灭种,正所谓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当然熟悉了历史的演进,顾振华也有另外一个想法,对皇权进行严格的限制,建立起纯粹的责任内阁,施行法治。有了良好的基础,凭着中国的块头,拥抱海洋,这个世界必然提前进入中国纪元。 何去何从,顾振华也没法下定决心,索性就推出了中州讲坛,让天下人自己选择吧! “主子万岁爷,老奴有几句肺腑之诚,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朱慈烺笑道:“大伴,朕现在只能相信你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戴莹斟酌了再三,才说道:“陛下,文官大臣明着忠君,实则是在害陛下。他们不思对抗鞑子,不思压制安**,却对孔孟之道耿耿于怀。老奴斗胆说一句,要是鞑子尊奉孔孟,他们也会投降鞑子。要是顾振华能改弦更张,他们也会称颂圣君。这帮人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皇帝之下,他们能够享受特权而已!” 朱慈烺半晌痛苦的点点头,笑道:“入木三分啊!大伴,你觉得顾振华会有所不同吗?” “主子万岁爷,辽王为人还算坦诚,他若是真想篡位,现在应该装得十分忠诚才是,哪里会和陛下直说呢! 朱慈烺若有所思,目光凝滞了,戴莹也知道点到为止,他躬身退出。就在这时候,周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鸡毛子喊叫的,还没有有规矩!”戴莹怒喝一声。 周贺急忙躬身施礼:“老祖宗在这里呢!范大人他们来了,说是要劝谏主子!” “哼,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得如此!” “老祖宗,实在是诸位大人来的着急,奴婢不敢不报!” “让他们进来吧!” 朱慈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周贺和看了一眼戴莹,戴莹鼻子哼了一声:“主子有命,还不照办吗!” 周贺慌忙点头,不多时一阵脚步声音,范克勤带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朱天麟,何腾蛟,瞿式耜等人。见到了朱慈烺之后,纷纷磕头行礼。 “诸卿,你们不是正在中州讲坛宣讲圣道,匡扶社稷吗,怎么有空到了朕这里?” 皇帝语带不悦,这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朱天麟先说道:“启禀陛下,臣等的确在驳斥妖孽的胡言,只是刚刚得到了要命的消息,不得不向陛下禀报。” “说吧!” “是,臣等听闻鞑子摄政王多尔衮起兵五十万,由北而南,直扑而来。臣,臣以为鞑子人多势众,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万金之躯,岂可曝露在鞑虏兵锋之下,臣斗胆乞求陛下,移驾回京!” “荒唐!” 朱慈烺豁然站起,厉声说道:“朕乃是御驾亲征,如今鞑子还没来,就让朕先跑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朕怕了鞑子不成?” 范克勤急忙说道:“陛下,非是怕了鞑子,实在是圣驾安危为重,臣等以为河南有辽王大军足矣,陛下……” “哼,范大人,你前几天不还说要让朕处置辽王吗,怎么现在又要用辽王了?出尔反尔,恐怕不是圣人之道吧?” 一句话把范克勤堵得满脸通红,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是忠臣,就好好想想怎么保住大明江山,怎么抗击强敌,你们的三寸之舌真能退兵,朕何必仰赖安**!” 朱慈烺说着一甩袖子,直接转到了后面,把这些人晾在了前面。朱慈烺怒气未消,对着戴莹说道:“大伴,摆驾去参谋部,朕要看看辽王他们有什么对策没有!” …… “王爷,鞑子宣称是五十万大军,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的水分,根据我的估算,其中可战之兵只有二十万左右。” 吴凯杰说着,指了指沙盘上的小旗,每个小旗代表着一万人马,他说道:“鞑子对蒙古是既用又防,精锐被编到了蒙八旗,而且装备也严加限制。因此三十万骑兵之中,能有五万战力已经相当不错。这也是蒙古历来入寇的极限。至于多尔衮手下的八旗主力还有十万出头,另外根据陆总兵的情报,鞑子这些日子在辽东山区搜捕大量的女真生番,再加上汉军旗,杂七杂八的算起来,主力只有二十万!” 顾振华微微一笑:“二十万也是不少啊,咱们少不得要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庙算 顾振华的崛起时间并不长,不过靠着席卷的财富,还有彻底的改革,手中的势力已经相当雄厚。尤其是兵力方面,更是极为充裕。 首先安**最精华的部分就是顾振华亲自掌握的五千老近卫军,这里面的人员有很多都是从京城山海关一路跟下来的。安家落户之后,这些人都分到了田庄,娶妻生子,政治地位也急剧提高。 大明的武将的确待遇低到了不可想象,总兵一级的对待七品县令都要客客气气。世袭的武馆甚至要被一个秀才吆五喝六,颜面扫地。 如今安**的地位迥然不同,尤其是那些拥有熊皮帽子的老近卫军,基本上就是尚方宝剑一般,无往不利。这些人都很清楚,他们的一切都是顾振华给的,都是安**的给的,为了守护现有的一切,愿意赌上一切。 除了老近卫军,还有三个旅的近卫军,加上两个旅的翼骑兵,以及五营炮兵,三个团的车兵。一共加起来,两万出头,堪称王牌力量,不到关键时刻,绝对舍不得用,这也是豫北之战时候的主力兵源。 再有就是一路从河南招募的新老士兵,一共编练了十二个旅,分别由孙诚、李旭、郭云龙、谢斌、陆勇等人统辖,是安**的主力。 黄得功,刘可成,胡茂祯等人的部下也都进行了整编,十多万人马,淘汰老弱,剔除兵痞,最后留下的不过两万出头。又经过了一番扩充,眼下已经到了五万多,守着两淮财富之地。堪称兵强马壮。 左良玉被解决之后,马进忠,金声恒,李万庆等人也投靠了安**,他们所部如今也有两万出头。还有李过和高一功的部下一万多人,马万年和马万春统辖的白杆兵三千人。水师方面,沈廷扬和邓文焕加起来也有五六万人。 这些人马汇总起来。数量差不多到了二十万,也就是安**的全部家当。 李济伯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遍,然后说道:“王爷。陛下御驾亲征,带来了三万人马,不过据老夫观察,都是样子货。不值一提。再有就是东江镇的陆总兵有几万杂牌军。但是路途遥远,也没有统一调度。所以当下能有的就是这些人马,比起鞑子还是少了不少啊!” 吴凯杰也说道:“王爷,恕卑职直言,鞑子举倾国之兵,可是我们还要防着其他人。咱们和朝臣已经闹翻了,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河南,湖广。运河一线都要留下人马守卫,山东方向也要保留人马。因此可以用在一线的人马最多只有十五万。以十五万对抗五十万。压力不小啊!”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定国突然站了起来,他自从充任参谋以来,一直都把功夫用在了熟悉安**的体系上面,这次算是第一次正式发言。 “启禀王爷,卑职有不同的看法。” “畅所欲言,有什么直说。” “是。”李定国自信的笑道:“王爷,鞑子人马虽众,可是吴次长也计算过,一线战力也就二十万左右,并不比我们多。再有安**有完备的动员体系,我们的正规士兵虽然不多,可是却可以动员数十万的民夫,兵力不足并不是问题。卑职以为当务之急反而是怎么抢占主动,让鞑子跟着我们的节奏起舞!” 说实话在场的众人,包括顾振华在内,都没有指挥几十万人会战的经验,李过,黄得功等人虽然指挥过大量的人马,但是毕竟他们都是以勇力见长,并不及李定国的文武全才。 “李参谋,有什么看法只管提出来,大家伙共同商议。” “是!” 李定国微笑着说道:“王爷,此番交战的主战场就在河北河南之间,两省犬牙交错,鞑子必然倾力南下,将战火烧到豫北,甚至威胁黄河以南,这样鞑子可以抢掠稻谷,干扰我方夏收,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尤其是他们以骑兵为主,机动能力强,光凭着田庄的民兵断然抵挡不住,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方必然陷入顾此失彼的境地,虽胜尤败!” 听着李定国的分析,在场的众人频频点头,尤其是李济伯更是微笑着点头。 “王爷,老夫虽然在辽东多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可是听了李参谋的分析,顿时豁然开朗。几十万的大军交战,不能单纯的计算兵力多寡,武器先进,还要看战术是否得当啊!” 李定国笑道:“总长一语中的,卑职以为我军应当抢占先机,防堵鞑子南下,让战火在外线燃烧。” 顾振华面无表情的说道:“讲讲具体的计划。” “是,卑职以为应当先拿下邯郸。此地从战国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是河南河北,山东山西四省要冲,只要我军抢占邯郸,鞑子就没法南下,我军可以从容调兵,将鞑子的主力淹没于此!” 根据安**先前的作战计划,总体思路是希望复制曾经豫北之战的胜利,简言之就是内线作战,利用严密的防御削弱鞑子,然后在集中兵力取胜。 方案由吴凯杰主要操刀,顾振华也基本赞同,可是现在听李定国的主张,顾振华心里不由得有些怀疑。 吴凯杰这时候站了出来:“李参谋,邯郸虽然重要,可是奇兵突出,风险很高。鞑子可以从顺德府,广宁府,还有山东的东昌府调兵,三面围攻之下,想要拿下邯郸,并且守住,难度非常大。而我军主力要想北上,必然要先攻破大名府,然后再去援助邯郸,前后算起来,差不多要五天的时间。万一鞑子攻击甚急,我们岂不是平白损失人马,动摇士气吗?” 李定国点点头,笑道:“吴次长所虑甚是,只是我以为多尔衮用兵多年,这次他倾全国之力,必然做了很多功课,不会再犯老错误。我们还想靠着防守反击获胜,难道非常大。试想鞑子由北南下,不主动进攻,而是利用骑兵分散袭扰晋南,豫北等地,我们该如何应付?” 听到了这话,顾振华也不由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沙盘前面,仔细的观看。 “李参谋说的有理啊!” 连续的胜利让顾振华有些低估骑兵的威力,说起来安**虽然装备了大量火铳,抵消了骑兵的冲击力,但是骑兵的机动性还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优势。而多尔衮南征北战,绝对是当世少有的骑兵指挥官,一旦让他发挥起来,只怕就算安**能够获胜,也是一个残胜的局面。 众将围绕在沙盘前面,仔细的推想,纷纷点头。 李旭说道:“王爷,李参谋所言有理,我们不能被动迎战,卑职愿意充当先锋,袭取邯郸!” 顾振华眼睛眯缝起来,露出了两道锐利的光。 “有把握获胜吗?” “不成功则成仁!” “我问有把握必胜吗?”顾振华咬着牙说道。 李旭也咬了咬牙,“保证必胜!” 顾振华长出一口气:“李参谋,你去给李旭当助手,从老近卫军抽调一千人。另外袭取邯郸,必然要穿过太行山,让马万年率领两千白杆兵随同出征。本王一共给你们一万三千人,要在五天之内,拿下邯郸。” 李旭和李定国几乎同时举起了右臂,敬了标准的军礼,高声说道:“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顾振华又看了看其他众将,说道:“刘可成和胡茂祯率领着一万士兵,从考城出兵,进入山东境内,以为策应。郭云龙和谢斌率领四个旅步兵加上两营炮兵作为前锋。抢占开州和大名府一线。本王亲帅主力押后,务求一战成功,彻底消灭鞑子!” 顾振华一拳砸在了沙盘上面,将象征着鞑子和蒙古的小旗砸得稀巴烂! ps: 刚刚看到“小孩蹦蹦跳”那么吉利的打赏,惊讶,拜谢。还要感谢所有投票订阅的书友,大家看得出来,书进入了后段,小的一定尽力写出精彩的高峰和结尾,感谢所有书友的支持捧场! 第四百三十六章 炮兵天降 高骏的枣红色战马头尾摇摆,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在身边的黄马,不住的嘶吼。这个小家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比自己矮小很多的战马能压过自己一头。它拼命的想往前冲,可是被主人用力的勒住,只能乖乖认命! “辽王,我朝一直缺少战马,尤其是如此高骏雄壮的优良战马,你这匹莫非是天赐的异种不成?” “陛下,哪有什么异种,臣这匹战马是从阿拉伯运过来的,海上颠簸,这几年前后卖了一百多匹,能活着到大明的连一半都不到。不过以这些阿拉伯马作为种马,已经繁衍了上千匹战马,十年之内,我大明就能组建三万以上的精骑,横扫草原绰绰有余!” 朱慈烺一听这话,有些兴奋,也有些沮丧。身为天子,他自然希望看到大明强盛,只是这种强盛却完全掌控在另一个人手里,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攥在人家的手里,他总是难免失落。 “辽王深谋远虑,令人佩服。眼下大战在即,不知道辽王以为该如何应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为了这场大战也准备了许久,多尔衮敢来,就是他的死期!” “辽王有信心,朕也十分欣慰,可是后方呢,尤其是朝臣议论纷纷,是不是该让他们一心为国呢!” 顾振华看了一眼朱慈烺,在开封发生的事情,还没法逃过顾振华的眼睛。他知道此时小皇帝试探自己,是怕自己借机干掉那些吵吵嚷嚷的大臣。虽然朝臣不顶用。但是好歹是个帮手,连这些人都没了,这天下就真的成了顾振华的! “陛下。朝臣有自己的看法,自然是随着他们,只要不造谣生事,扰乱军心,就不必过问,陛下以为如何?” 朱慈烺露出一丝喜色,急忙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 说话之间。顾振华和朱慈烺来到了校场之上,此时广阔的校场已经成了旗幡的海洋。参与誓师出征的两万多大军全都器宇轩昂,整齐的站立。以团为单位,一个方阵连着一个方阵。 “好,果然是强军!” 朱慈烺也不得不拍手叫好,顾振华自信的一笑。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两人的战马几乎同时到了人群的前面。顾振华突然猛抽了战马一鞭子,大红马猖狂的嘶鸣一声,四蹄翻飞,带着主人在士兵面前掠过。 “安邦定国,每战必胜!”顾振华大声的吼道。 士兵们瞬间举起右臂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同样大声的呼喊:“安邦定国,每战必胜!” 千人唱。万人和!声音此起彼伏,战旗挥舞。鼓声隆隆,一瞬间,就仿佛置身在了真正的战场之上,胸中的热血奔涌澎湃,一颗心脏不住的跳动,张嘴就能吐出来。 顾振华纵马转了一圈,全场都处在了沸腾之中,等到他回到了中心,随着战马止住,校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士兵重新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骤然变得庄严肃穆,更显这支军队的训练有素。 “我安**自从建军以来,匡扶社稷,力抗鞑虏。无数弟兄用鲜血见证着他们的忠勇,为了脚下的土地,为了身后的万民,为了中华衣冠,我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和血水。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如今已经到了北伐中原,恢复旧都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务必奋勇一战,有功赏,有过罚,扫荡鞑虏之日,就是欢庆成功之时!”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 吼声响彻九霄,一队队的士兵从校阅台前走过。朱慈烺身为皇帝,站在了最中间,但是他分明看得清楚,这些士兵的眼里只有顾振华一个人! 崇拜,敬畏,爱戴,惧怕…… 不管是什么情绪,都比一样要好,那就是漠视,毫不掩饰的漠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一下这位大明的至尊。 士兵们离开校场,直接北上,踏着黄河浮桥,奔赴战场。 “陛下,臣已经在卫辉替陛下设下了行宫,卫辉经过整修,城高池深,十分安全。正好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陛下以为如何?” 朱慈烺突然变得意兴阑珊,他点头说道:“一切全都听辽王安排!” …… 安**快速的北上,同样一支更加浩大的军队也在南下,双方像是迎头开来的火车,就等着撞在一起的时候! 李率泰是大明第一个正式投靠满清的汉奸李永芳的儿子,哪管是条狗,沾上了第一也就不一般了。李永芳被鞑子重用不说,就连他的儿子也是如此,李率泰以刑部侍郎兼梅勒额真,在二代汉奸之中,可谓是佼佼者! 这次李率泰也随着多尔衮一同南下,就在他领兵前行的时候,突然有人前来传令。 “李大人,摄政王有请!” 听到主子召唤,李率泰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前往,到了多尔衮的中军,急忙磕头拜倒。 “奴才李率泰见过摄政王!” “嗯,起来吧!” 多尔衮微微一笑,对李率泰说道:“刚刚又飞鸽传书,安**也动起来了。这场大战事关我大清的生死,全军上下务必小心从事!” “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为大清肝脑涂地!” “好,说得好,朕有一个使命交给你。邯郸连着豫北的彰德府,位置十分重要,乃是我大清天兵进军的要冲。如今守卫邯郸的只有马得功所部,人马万余,兵力稍显单薄。朕交给你五千骑兵,另外土谢图亲王巴达礼率领一万科尔沁精骑随着你南下!” 李率泰难得有独立领兵的机会,多尔衮交给了他这么重要的任务,他顿时大喜过望,强忍着激动,躬身说道:“请摄政王放心,奴才一定尽快赶到邯郸,为大军开路!” 李率泰急匆匆的去找土谢图亲王巴达礼,蒙古科尔沁部是最早投靠满清的蒙古部落,满清也高看他们一眼,双方通婚密切,那位孝庄皇太后就是出身科尔沁。 不过入关之后,鞑子贪图中原的繁华,不想让蒙古人插手,这些王公只能派遣少量部队充当打杂的,连汤都捞不到。随着鞑子势力衰减,不得不把他们拉过来,充当门面! “殿下,摄政王可是非常看重邯郸,要是能抢先赶到,摄政王势必非常欣喜!” 巴达礼不到三十岁,矮壮敦实,满脸的横肉,一双包子眼透着残忍的光。 “着什么急啊,蒙古勇士,天下……”他想说第一,不过又吞了回去,说道:“蒙古勇士,天下少有,战力过人,一走一过,就能把明狗碾碎!” 对于巴达礼的狂妄,李率泰是有点无语,要是明军好对付,何必让你们来当炮灰啊! “殿下,明军自然不足为虑,可是这次几十万大军南下,谁都想抢功劳,我们不能落在人后啊!” 这话戳到了巴达礼的痛处,他急忙点头:“嗯,告诉手下的勇士们,都给本王快点行动!” 李率泰他们还不知道,在另外一面,一支部队同样把目标锁定在了邯郸之上,双方正在和时间赛跑。 …… “李参谋,翻过前面的山头,再走二十里就是车骑关了!”李旭喘着粗气说道。车骑关在邯郸西南三十里,凭着地势,几乎可以一鼓而定邯郸,堪称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拿下了车骑关,邯郸就有一半落到了囊中。 “总指挥,王爷交代五天拿下邯郸,我们已经走了快四天,必须加速了!尤其是要快点拿下车骑关,不能让鞑子有所准备。” “哎,我也想快,只是这是太行山中,路途难行。” 李定国想了想,说道:“给我两百兵,带上十门虎蹲炮,五十枚神火飞鸦,我们去偷袭车骑关!” 李旭顿时眉头皱起,疑惑的说道:“这点人马恐怕不够啊。” “总指挥放心,鞑子缺少防范,我们骤然突袭,一定能得手!” 看着李定国信心十足,李旭只好点头同意。几天的行军下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状态最好的就要算老近卫军和白杆兵,他们一个训练有素,一个是天生的山地士兵。 李定国从中选出了二百名精兵,冲在了最前面,他们背负火炮,手脚并用,攀着岩石,快速消失在山间。 李旭看着远去的背影,对着所有人说道:“弟兄们,都加把劲,把没用的东西甩掉,天黑之前,务必拿下车骑关!” …… 落日的余辉洒在了山间,石头反射一层金色的光,士兵们无暇欣赏这美景,只能低着头往前艰难的行进,眼前是最陡峭的一段山壁,几乎六七十度的坡度,个别地段更是直上直下,让人望而却步。 “小心!” 一个士兵脚下一滑,差点跌落山涧,李定国急忙用手抓住了他,用力提了上来,他们继续向前走。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背着炮弹的士兵滑落下去,百米的山涧,后果可想而知,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阵紧缩,只怕下一个粉身碎骨的就是自己! “大家不要怕,都看好了脚下!” 在付出了三名士兵的生命之后,李定国终于穿过了最艰难的山路,眼前一片昏暗的灯火,车骑关就在眼前。 “弟兄们,快点架上炮,给我猛轰!” 第四百三十七章 白杆战骑兵 替鞑子镇守邯郸的是降将马得功,他本是黄得功部下,在徐州大战的时候,被洪承畴蛊惑,率领着两千多部下投降了鞑子,差点造成了明军的崩溃,气得黄得功赌咒发誓,指天骂地,悬赏十万白银,要抓到马得功,将他扒皮萱草。 本来马得功还以为鞑子能一具扫荡南明,就算没法一统天下,也能像金国一样,隔江而治,到时候他也是荣华富贵。可是哪里知道明军竟然撑住了,而且随着安**整合了所有的军力,势力之猛,已经压过了鞑子。 他身处第一线的邯郸,十分清楚此消彼长,他现在最盼着就是能有一副后悔药! “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奴家看着心疼啊。” 马得功正在闷坐,一阵香风飘来,刺激着鼻孔,他猛然抬头。只见门口立着一个窈窕的女人,一身耀眼的红色纱衣,胸口隐隐约约露着一片白。长长的粉颈,托着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颌,妩媚的杏眼,勾魂摄魄,活脱书里的画皮,再世的狐狸! 这个妖艳的女人有个绰号名叫玉美人,她原是邯郸富商的小妾,让马得功发现之后,惊为天人,抢到了自己的手上。 玉美人一阵香风,扑向了马得功,腻在了他的怀里。 “大人,奴家天天都想着您,可是您多少天都不疼惜人家了!” 柔媚的声音,让人骨酥肉麻。马得功只好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疼惜你,可是你不知道啊,摄政王刚刚送来了旨意。就要打仗了。老爷是焦头烂额,五内如焚啊!” “大人,恕奴家直言,有些事情愁也没用,戏文上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吗,您就没感到今天奴家有什么不同吗?” 马得功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好端端的,有什么不同?” 玉美人一阵嗔怒,将雪白的膀子送到了马得功面前。马得功顿时觉得一股奇香透过鼻孔,浑身上下,清透爽利,别提多好闻了! 玉美人得意的一笑:“大人。这叫做龙涎香。” “龙涎香?”马得功大吃一惊。 急忙问道:“这,这不是御用之物吗,你从哪里弄到的?” 玉美人娇笑道:“什么御用之物啊,奴家只听说这东西在江南一般的富户人家都能用得上,尤其是这两年,那些贵人要是没有一点龙涎香,都不敢出门,生怕丢人!” 马得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瞪圆了大眼珠子:“这等神物岂是随随便便都能有的,你给老爷说实话!” 玉美人一见马得功发怒。只好垂首说道:“老爷,奴家都是听您的侄子马俊说的。” “马俊?他不是在镇守车骑关吗,怎么有本事弄到龙涎香?” 玉美人被瞪得小脸煞白,只能老实交代:“老爷,奴家听说不断有河南的商人贩卖东西过来。有西洋珠宝,有上好的绸缎,他们都要经过车骑关,这龙涎香是马俊搜出来的,他一片孝心,献给了奴家。他还说江南一带开海之后,每年都从海里抓捕巨大的蛟龙,从龙腹之中抛开,就能取出香料!” 玉美人说的倒是不假,安**早就把捕鲸当成了重要的产业,一头鲸鱼带来的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如今琉球已经专门建立了捕鲸码头。 在众多鲸鱼之中,抹香鲸自然也逃不掉,这种鲸鱼肠道里形成的腊状物质晒干之后,就是名贵的龙涎香。中国的史料之中,对龙涎香的记载并不少,只是以往人们不知道来源,偶尔捡到数量有限,只能供应宫廷,成了香料之中的极品。 马得功听完了玉美人的话,突然不耐烦的推开玉美人,猛地站起,在地上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阴沉,神情格外的狰狞。 “老爷,奴家一心讨您的欢喜,您就这么不待见奴家,奴家还不如死了算了!” 玉美人哭哭啼啼的就要撞柱子,寻死觅活。 马得功突然爆发了,怒吼道:“蠢娘们,你想死本官不拦着。来人,快去把马俊那个畜生给我叫来!” 手下人不知道马得功为何突然发飙,只能急匆匆的把马俊叫过来。马俊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被叔叔一叫,撒腿就跑,来到了马得功的房中。 “叔,您叫我?” 马得功一看侄子,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抽了他五六个嘴巴子,打得他满眼金星,脸蛋子像是发面馒头一样,一下子就涨了起来。 “叔,你怎么打我啊?” “打你,我还想杀了你这个畜生呢!我问你,是不是你私下里和河南的商人贸易,放他们贩卖东西?” 马俊一听,既害怕,又不甘。 “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更何况朝廷给的军饷不够,不能让弟兄们饿……” 啪! 马俊又挨了一个脆的,马得功还不解气,一脚把他给踢出去三四米。 “你这个蠢材,你就不怕那些商人是安**的细作,他们来查看防御。如今战事在即,你是想卖了邯郸,让你叔叔丢脑袋吗?” 马得功像是暴怒的狮子,浑身罩着一层怒火,吓得马俊浑身颤抖,瘫在了地上。 “叔,侄子错了,侄子真不知道啊,我回去马上把那些商人赶走!” “好畜生!” 马得功火气更大了,一把抽出了宝剑。 “你嫌我命长是不是,现在还敢和河南的人来往,我杀了你这个废物!” 马得功挥剑就要砍下去,突然轰隆隆的一阵巨响。 “什么声音?” 马得功茫然的问道,这时候手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大人,好像声音是从车骑关那边传来的!” 马得功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在了地上。 “快,跟着我上城去看看!” 他也顾不得侄子和美人了,急匆匆的跑上了城墙,向着西南望去。顿时他喉咙一阵紧缩,仿佛有只大手掐住了他一般。 车骑关方向火光冲天,一堆巨大的篝火,隔着多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车骑关的重要马得功是清清楚楚,一旦落入安**的之手,门户洞开,安**的雄兵可以源源不断的越过太行,攻击邯郸。 说实话,马得功怎么也想不到安**能来的这么快,他还准备着明天去巡察车骑关,加强防御呢,可是现在竟然要丢了! 马得功五官狰狞,他最恨的就是自己的饭桶侄子。“唉!畜生,要了我的命啊!” “弟兄们都听着,马上出城,跟着我援救车骑关!” 马得功即刻召集两千骑兵,像是一阵旋风,就杀向了车骑关。 …… “李参谋果然厉害,二百勇士定车骑啊!”马万年兴奋的说道。 李定国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混着硝烟,小白脸弄得黑一道白一道的,不过他也十分欣慰,大笑道:“马得功也是徒有虚名,车骑关不放重兵,我们一顿大炮,守军全都溃散了,真是一帮饭桶!” 马万年笑道:“不是他们饭桶,是这神火飞鸦和大炮太厉害了!” 这话一点不错,车骑关方圆不过三四里而已,只能算是一个小城。李定国也是狠茬子,一下子把五十枚神火飞鸦都砸下来,居高临下,配合着十门虎蹲炮,一轮攻击就让车骑关陷入火海。偏偏关中又群龙无首,只能纷纷逃散! 李定国轻松抢占了车骑关,最善于山地作战的白杆兵也抢先赶来。 “报告长官,从邯郸方向来了一队骑兵,数量在千人以上!” 马万年顿时来了精神,笑道:“鞑子找死,就让我们白杆兵收拾了他们!” 李定国急忙摆手:“慢着,马团长,你们不到两千步兵,想要对付上千的骑兵,恐怕力有不逮,我看……” 马万年毫不在乎的摆摆手:“李参谋,说起来我是败在你的手上过,不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杆兵可不一样了,你就瞧好吧!” 马万年冲着手下人一摆手,大声的喊道:“弟兄们,关前列阵,都别给王爷丢人!” 一千五百多名白杆兵快速在车骑关东北列下了整齐的方阵,他们目光灼灼,盯着那些卷土而来的骑兵。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开门红 李定国指挥着手下清理城中的残兵,扑灭火头。稍微平息一下,他就登上了城头,他对马万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举目远眺,在一片整齐的火把丛中,白杆兵列成了齐整的方阵。步兵对抗骑兵本来就居于劣势,更何况又是夜里,就更加不利。可是李定国仔细看去,不由得拍手叫好。 马万年选择的列阵位置十分刁钻,正好处在了车骑关的东北,堵住了鞑子攻击的道路。同时在左面有一条河,不算很宽,最近一段时间雨水丰沛,河水足足有一人多深,足以防止对方的偷袭。 在右面则是几个连绵不绝的山丘,怪石嶙峋,坑坑洼洼,能够阻挡骑兵行动。居高临下,马万年又安排了一批掷弹兵和火铳手在上面,随时狙杀来犯之敌。 这个阵势布好,鞑子就只有迎面硬碰这么一条路。李定国微微一笑:“白杆兵天下闻名,我今天倒要看看,能不能撑住!” 就在李定国饶有兴趣观察的时候,马得功已经率领着人马杀到了车骑关前,远远的看到了步兵方阵,马得功心中一喜。 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据城死守,那样即便是夺回来,也要付出不小的牺牲。如今对方竟然选择了野战,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马得功得意的冷笑道:“弟兄们,复夺车骑关,本官不吝赏赐,大家给我冲!” 一声令下,这些骑兵纷纷催动战马。刚开始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而是小跑着聚成攻击阵型,几十个重甲骑兵作为攻击箭头。后面士兵紧紧更随。 战马越跑越快,势头越来越猛,看这情形,就像是雪山上滚下一颗小雪球,飞速变大,最后引起一场雪崩! 马万年眯缝着眼睛,透过火把的光。看着对方,距离一点点拉近,到了五百步左右。鞑子的骑兵明显加速,马万年也迅速下令。 “平矛,准备!” 虽然并入了安**,白杆兵已经舍不得放弃多少年的老传统。他们主要的武器还是一根一张六尺长的白蜡杆。雪亮的枪头对准了汹涌而来的鞑子。 当然白杆兵绝不会被动挨打了,他们的花样增加了许多。 眼看着鞑子进入一百步左右,从后排突然奔出几十个身高臂长的士兵,他们一面助跑,一面抡着手中的掷弹索。 “放!” 二十几枚手榴弹划过天空,落在了鞑子中间,爆裂之声震耳欲聋,鞑子接二连三的掉落到战马下面。后面紧跟而来的或是害怕。或是不想踩到同伴,有的后退。有的闪避,这么一来,整个队伍就乱了起来。 骑兵强大的冲击能力为之一顿,马万年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双手抓着长枪,毒蛇一样的眼光盯着鞑子。 “刺!” “刺!” “刺!” 伴随着吼声,一排长枪整齐的刺出,只听到噗噗的声音,枪尖刺透战马,刺透人体,鲜血奔涌而出。鞑子发出最后的痛叫,摔在马下。也有几名白杆兵被巨大的冲击力弹飞,但是后面的士兵毫不犹豫,立刻补充上来,长枪更加果决的刺向了鞑子。 一个交锋,鞑子就仿佛是狂猛的浪头,一下子打在了顽固的磐石之上,碰的头破血流! 这些鞑子显然不承认他们的失败,还在疯狂的冲杀,可是他们就像是落到了泥塘里的猛兽,越是动弹,越是挣扎,四周的淤泥就越多。 白杆兵以往更多靠着娴熟的战技,靠着不怕死的狠劲。可是经过了安**的训练之后,他们变得更加狡猾,出招也更阴险。 两三个人从正面挡住一个骑兵,然后一左一右再安排两个士兵负责暗中下手,他们用着长枪专门从鞑子的两肋下手,只要被戳中,就是拳头大小的窟窿。 马万年双臂用力,枪尖搅动,顿时就把鞑子的内脏搅碎,顺着窟窿流出红色的内脏,鞑子痛叫着倒在了地上。 白杆兵已经磨砺成了一台高效的杀人机器,冲上来的二百多鞑子不到一刻钟就几乎都被干掉了。地面上的鲜血,悲鸣的战马,都在诉说着战斗的激烈。 马得功在一旁观战,眉头紧皱,他实在是想不到一群骑兵竟然干干脆脆的败在了步兵手里,简直太丢人了。 马得功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手下的这些士兵也都大惑不解。 “弟兄们,这些明军有点门道,可是老子从小就知道一个理儿,两条腿的干不过四条腿的,大家伙给我冲!” 这些骑兵都鼓起了干劲,随着马得功的战刀所指,疯狂的冲了上来。 马万年看着这些飞蛾投灯的家伙,全然没有在乎,大声说道:“弟兄们,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真正本事吧!” 说话之间从长枪方阵后面冲出三百名火铳手,他们排成三排,第一排的士兵单腿跪地。天上的兴都月光只能微微让士兵看清楚人影,他们索性将瞄准的目标变成了胯下的战马,显然这个更大的家伙容易击中。 砰砰砰…… 枪声响起,冲在前面的战马如遭电击,虽然这些牲畜的生命力比人类顽强,但是好歹也有极限。 几经改进,安**的火铳杀伤力已经接近前装枪的极限了。硕大的马头,一枪被打去一半。脖颈被子弹穿透,鲜血转眼流干。击中胸膛,炸得血肉横飞。 战马成片的倒下,上面的骑士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没有了战马,骑兵还不如步兵有威胁,他们很快成了后面火铳手的目标。 一阵阵的火铳席卷而来,鞑子死伤越来越严重,短短的几十步,就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马得功在层层的保护之中,没有受伤,不过他也是惊得四肢发麻,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马得功只能咬紧了牙关。 “冲,给我狠狠的冲!” 骑兵继续向前,火铳手早就退到了后面,长枪兵挺着手中的武器,再度迎敌。短兵相接,很快就进入了最残酷的搏杀。兵对兵,将对将,双方互有伤亡,早期骑兵有些优势,可是陷入了僵持之后,白杆兵的凶悍就体现出来,平均一个白杆兵能换两三个鞑子。 马万年也拼了命,手上的长枪已经折断了两根,没等他再拿长枪,鞑子就冲了上来,他只好抽出了肋下的宝剑迎敌。 马万年从小就被秦良玉寄予厚望,练武之严厉,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一想起奶奶的竹杖狠狠抽下来,马万年就头皮发麻。也正是这份严厉,让马万年有了充足的自信。 腰刀挥动起来,一刀一个,接连砍倒了三个鞑子,全都是干净利落。 这时候马得功也注意到了马万年,他根本没有把这么一个后辈看到眼里。急忙纵马冲上来。 “小子,纳命来吧!” 一刀劈下,马万年慌忙用手里的腰刀格挡,可是马得功仗着战马的优势,力道惊人,竟然将马万年的刀震开。 马万年只觉得半边膀子发麻,虎口有血液流出,他知道不能硬拼,因此急忙在地上一滚卸去了力道。不过他也不是随便滚的,一下子就到了马得功的战马旁边,手中刀一挥,竟然砍断了一条马腿。 三条腿的战马摔倒,马得功也落在了地上。一旁的白杆兵救主心切,全都涌了上来,马得功只觉得一堆的长枪向他扎过来。 他也不愧是老行伍,慌忙抓起了一个家丁,挡在了前面,这个家丁被串了糖葫芦,马得功从地上滚起来,转身就跑。手下人护着马得功,急匆匆的撤退。 马万年从地上爬起来,冷笑道:“追,跟着我杀到邯郸!” 白杆兵士气如虹,疯狂杀上来,马得功抢了一匹战马,夺路而逃。 一路上他自责不已,好歹也是老江湖,何必这么拼命啊,还不如守着坚城,等大军到来,自己也省得冒险!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战马眼看就跑到了邯郸,他猛地一抬头,只见邯郸城中火光点点,喊杀不绝于耳。马得功顿时浑身冰凉,差点摔了下去。 “完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民心可用 “大家都听着啊,明军杀回来了,快把小辫剪了。谁还留着辫子,以鞑子论处!” “盼星星,盼月亮。咱们大明的军队杀来了,老少爷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怨啊!” …… 方大洪在漕帮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李金鳌,组建天地会之后,方大洪为人机警,多次探听鞑子重要情报,在夺取山西的时候,立下了不少功勋。 邯郸地处犬牙交错的前线,更是天地会主要活动的地方,方大洪他们靠着银子和商品开路,逐渐把手伸了进来,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都加入了天地会。光是在邯郸城中就有一千多正式成员。 能发展的这么顺利,自然也和鞑子的残暴统治分不开。久经战乱之后,邯郸算上周边的百姓,还不到十万人。偏偏就有一万多的马得功驻军,负担几乎到了极限。 满清嘴上说的多好听,都改变不了残忍贪婪的本性,被视为明亡原因的三饷,到了满清,反而成为了定制。 老百姓的收成,大头儿给了鞑子,小头给了马得功,还有一大帮士绅地主盘剥,几乎是收获结束,百姓就要捧着碗要饭,更有无数人躲进了太行山中。 老百姓们早就心心想念着明朝,一听到街上乱了套,这些人都来了精神。男人们偷偷跑到了院门口,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鞑子完蛋了,马得功出城战死。明军杀回来,家家户户拿起锹镐,一起赶走鞑子。同享太平啊!” 往日隐藏起来的天地会成员全都拿着刀枪,到处呼喊,到处放火,邯郸城中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 马万年率领着白杆兵猛追马得功,一直跑到了东方发白,终于到了邯郸城下。远远的看去城中一团团的黑烟升起,他顿时来了精神。 “弟兄们。快点冲,一举拿下邯郸!” 马万年冲在了最前面,此时马得功带着溃兵刚刚逃回来。吊桥上还有不少人挤着,人喊马嘶,更有人被挤到了护城河中。 看到了白杆兵,守城的士兵也吓了一跳。急忙要扯起吊桥。可是桥上满是自己人。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马万年冲上来。 砍瓜切菜一般,砍倒了四五个鞑子,后面的白杆兵也涌上来,娴熟的串着糖葫芦。 正在西门守卫的秦琪是马得功的心腹,大帅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要是让安**多占了城门。那就只有败亡一条路了。 这家伙咬了咬牙,大声的怒吼道:“弟兄们。跟着我冲出去,和南蛮子拼了!” 有了秦琪带头,这些慌乱的士兵好歹有了主心骨,纷纷回头,嗷嗷喊叫的向安**杀来。 马万年清清楚楚,这是狭路相逢的时候,要是现在不抢下吊桥,只怕再想拿下来,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弟兄们,亮刀,肉搏!” 这些白杆兵毫不犹豫的舍弃了碍事的长枪,抽出雪亮的长刀,向着鞑子砍过去。白人肉搏,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残酷而干脆。 每一秒钟都有人中刀,受伤的人根本没有精神头去关心自己的伤势,只要身体还有力气,就要不停的消灭眼前的敌人,直到鲜血流干,力气用尽! 刚刚冲上了的白杆兵数量还不多,竟然让秦琪杀得步步后退,有失去吊桥的危险。秦琪步步紧逼,高举着砍刀,就向马万年砍来。 这时候紧跟在他身旁的曹福田突然面色狰狞,猛地扑上来,用身躯挡在了马万年的前面。 秦琪的砍刀正好砍在了曹福田的胸甲,曹福田一口血喷出,不过他还残存着一丝力道,猛地一挥,手中的腰刀向着秦琪掷去。 秦琪还以为对方会被轻松切成两段,没有做防范,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胸甲的坚韧。结果一刀正好划过脸颊,把右耳生生切了下来。 “福田!” 马万年眼珠子冒火,这可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伙伴,就这么死在了眼前,他直觉胸口有股怒火在燃烧。马万年猛地蹿起,一刀砍向了秦琪。 丢了一只耳朵,秦琪注意力难免涣散,现在是人挨人,人挤人的时候,一个疏忽就是致命的。马万年一刀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奔涌而出,这家伙顿时瘫软下来。 “去你的!” 马万年一脚,把秦琪踢倒了护城河中,他就像是一头猛虎,眼睛曈昽,只管杀杀杀,无视敌人的刀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后面的白杆兵也都拿出了拼命的劲头,面对着这么一群疯子,吊桥上下的鞑子全都心惊肉跳,步步后退。 正巧这时候李定国也率领着人马赶了上来,他急忙带领着十个最后的掷弹兵冲上去。整整十枚手榴弹在城门口爆炸,不光炸死了一片鞑子,还把一扇城门炸倒了。硬木门板像是小山,压死了十几个来不及逃跑的鞑子。 白杆兵奋勇向前冲击,踏着门板,冲进了邯郸。 秦琪争取了一段时间,还是有用的,马得功已经逃回了府邸,他像是凶神恶煞,直接冲到了后面。 凭着多年的经验,马得功知道邯郸危险了,他就想带着玉美人赶快逃跑。可是等他冲进了卧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象牙床上两个雪白的人影在翻滚。 一个是他的爱妾玉美人,另一个就是他的侄子马俊! 这两位也够胆大的,他们都被马得功训斥了,憋了一肚子火。一看马得功领兵打仗,他们还只当没有两三天回不来,索性就互相抚慰受伤的心了! “叔!” 马俊听到了脚步声,一回头。正好看到了马得功,顿时吓得他大小便失禁。 “饶命啊!” “畜生,不杀你。天理不容!” 马得功一刀劈下来,马俊半边身子就飞了,下面的玉美人已经被吓得不会说话了。马得功毫不怜惜,挥手一刀,玉美人也尸首两分。 杀了这两个家伙,马得功也没有了念想,索性就赶快逃命吧! 他冲出了府邸。招呼着部下就要逃走。 这时候突然一骑冲来,上面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鞑子信使。 “拜见马将军,我家李率泰先锋有紧急信函!” 李率泰! 马得功当然知道这位是多尔衮的红人。更是领兵南下的先锋,马得功不敢怠慢,急忙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原来在信上说再有半天时间。李率泰的大军的就赶来了。务必让马得功守住邯郸。 马得功一听顿时眉头紧锁,急忙问道:“你家大人真的能半天之内赶到?” 送信的鞑子毫不犹豫的点头:“请大人放心,绝无一点虚言!” 半天! 马得功顿时也动心了,他城中还有几千人马,这次看来安**的人数也不多,要是拼死一战,说不定还能挽救,到时候自己也能将功折罪。 马得功当然不知道正是他这个念头。要了自己的命!他招呼着手下人,说道:“弟兄们。咱们要是跑了,就算能保住命,也要受罚。拼命一战,说不定还能成为功臣,大家伙愿不愿意和马某赌一把?” 这些人都是马得功的死忠,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马得功聚集了两三千的人马,又向着西城杀来。其实马得功要是刚刚逃回来,就决心一搏,或许还有机会,这时候白杆兵已经涌入了城中。 晨曦之中,雪亮的长枪让马得功心脏紧缩,刚刚就是败在了这些人手里! “弟兄们,给我冲,杀光他们!” 白杆兵顿时列成了阵势,向前冲击,前面是长枪手保护,后面是火铳手猎杀。他们毫不畏惧的向着鞑子碾压过去,马得功的部下叫嚷的虽然凶狠,但是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城中的喊声也越来越大,马得功不免心虚。 “朱万的左营人马怎么还没来,让他们的两千人过来!”马得功气愤的嚷道。 “不好了,大人,朱副将被部下给杀了,人头砍了下来!” 马得功顿时浑身打了激灵,好像一盆冷水浇头,立功虽好,可是也要有命享受啊。还是跑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几声破空之声,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马得功的身边,一块碗口大小的弹片齐整整的把他的脑袋切了下去,一腔子血全都喷了出来。 失去了主将,底下人的军心瞬间就崩溃了,鞑子们喊叫着,四处逃窜。白杆兵秋风扫落叶,快速的控制着邯郸。 这时候谭星明带着炮兵弟兄,手扶着红衣大炮,正在眉飞色舞的和李定国说着。 “李参谋,你绝然猜不到吧,我们能把红衣大炮这么快运来!” 李定国没理会他言语之中的轻佻,而是笑道:“的确没有,太行山路这么难行,你们有山神土地帮忙不成?” “都没有,实话告诉您吧,是躲在太行山里面的百姓帮我们的。他们一听说我们是打鞑子的,全都高兴坏了,主动给我们指引了小路,还帮着我们扛火炮,上千斤的东西,愣是靠着十几个人用肩膀运过了山岭。真不能看不起百姓啊,他们,有劲!” 李定国点点头:“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鞑子的气数尽了!” 炮声隆隆,鞑子亡魂丧胆,城中的百姓却是倍受鼓舞,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冲出了家门,加入到了攻击鞑子的行列。 “快,别放走了,那是个真鞑子啊!”方大洪焦急的喊着。 前面的鞑子眼看就要冲出了城门,突然面前多了几十条大狗的木棒,一群要饭的拦住了他们。 “孙子,留下小命吧!” 第四百四十章 热气球的首战 邯郸的战斗进入到了收尾的阶段,李定国踏着满是鲜血的青石路上,迎面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每个人手里一根竹竿,插到了一起,形成一个牢固的架子,上面绑着一个满身盔甲的鞑子。 “草民们拜见大人!”这帮乞丐跪在了李定国的面前。 李定国急忙走了几步,一把拉住了最前面的老者,笑道:“老先生,快请起吧!” 老乞丐突然身体一震,眼中竟然有些发红。 “大人,我们这些乞丐就是一群早就该死,偏偏又死皮赖脸活着的人,哪里当得起先生的称呼啊!” 李定国看了一圈这些乞丐,目光所过,他们竟然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一个个把头低了下来。 “大家想不想知道,我在十岁之前是干什么的?和你们一样,也是给乞丐,有一年连续饿了三天,有个老乞丐要了一个包子。他没舍得吃,让给了我,然后他吃了一把观音土,结果胀死了!” 在场这些乞丐都听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光鲜的帅哥,堂堂的军官,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去,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李定国十分动情的说道:“后来被张献忠掠走了,成了他的儿子,整日里南征北战,到处逃窜。在之后承蒙辽王殿下看得起我,把我收到了帐下,充任参谋一职。我就有一点感受,人生际遇无常,只要还活着。还有信心,还有一股气,就能闯出一片天来。再过十年,你们未尝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这些乞丐互相看了看,从来没有人和他们说过这话,眼中竟然泛起泪花。 “多谢大人,有了您这句话,我们就算是有了活下去的劲头了。要不是有了鞑子,大家伙也不至于成了乞丐。您有什么用到我们的,只管吩咐就是了,绝不皱眉头!” 这帮乞丐说着把扭送来的鞑子推到了李定国的面前。老乞丐说道:“大人,我们天天要饭,别的本事没有,倒是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这家伙在城里乱了的时候跑来的。好像是给马得功送信,您问问吧!” 李定国顿时眼前一亮,他对乞丐们客气,当然有感同身受的原因,另外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别小看这些乞丐,他们走街窜巷,城里头三教九流,什么人好。什么人坏,谁家有钱。谁家有粮,他们心里头都有一笔账。 李定国当了参谋这段时间,把顾振华有关打仗的小册子都翻了过来,仔细揣摩。说起来顾振华练兵打仗不算什么出奇,无外乎戚继光的一套。但是顾振华最厉害的就是把战争的概念给延伸了。 以往李定国看来,打仗无非就是两军拼杀,攻城略地而已。可是在顾振华的书里提到了总体战的概念,也就是说任何的战斗,都不是单纯的针对军队,而是包含了每一个人,每一个领域。 要想赢得战争,全体民族都必须决心投入战场,每个人都必须不遗余力,奉献全部身心,在物质上和精神上,压垮对手! 这个概念就是鲁登道夫的总体战,其实在西方的一战之前,各国的混战等多的是贵族之间的权力争锋,打来打去,都是七大姑八大姨那几个皇室而已,离着底层百姓还有些距离。 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贵族分封的疆土被打破,形成现代化的国家,鲁登道夫顺势总结一战经验,提出了总体战。 顾振华看来这个提法其实可以更早的拿出来,虽然中国没有后世民族国家的概念,可是中国是大一统的王朝,通过科举制,社会流动性很大,不像是西方被贵族领主垄断。因此总体战的概念正好加强百姓的民族认同,凝聚各种社会力量。 寥寥阐述的概念,李定国看到之后,顿时惊为天书,他其实一直反思流寇明明声势那么大,可是为什么战败之后,就一蹶不振。顾振华正好给了他答案,就是社会组织不到位,没法动员社会力量。 李定国为此还专门请教过顾振华,顾振华也是注意到了李定国的敏锐,才放心大胆的让他给李旭当助手! 面对着这个鞑子,李定国没有客气,直接一摆手,两个士兵冲上来,按住了他,雪亮的匕首对准了他的耳朵。 “说,你送来的是什么消息,数到三,不说就砍下你的耳朵!” “1,2……” “我说!”这个鞑子的确被吓到了,急忙说道:“是李,李率泰大人送来的消息,他再有半天时间就到了邯郸!” 李定国顿时浑身一震,半天时间,扣去打仗的时间,只怕两三个时辰之内,清军就要来了! 李定国看了一眼身旁的谭星明,急忙说道:“你去告诉马万年,让他立刻上城,加强防守。再去通知总指挥,让他务必加速,把人马开进城中。” 谭星明急忙点头,转身带着传令兵传达命令去了。 李定国把目光又落在了这些乞丐身上:“鞑子就要来了,我想问你们,想不想被再落到鞑子手里?” “孙子才想!鞑子根本不把汉人当人看,我们天天能看到城里头往外运死尸!” “嗯,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安**的预备队员,享受半饷待遇!” 乞丐们一听顿时欢欣鼓舞,竟然成了官军了,真是出乎预料。 “大人,让我们干什么,上城杀鞑子吗?” “不用,你们给弟兄们当向导,城中谁和鞑子走得亲近,抓出来干掉,他们的家产充公,谁和鞑子有仇,让他们出人手帮着守城,只要守住了邯郸,你们都是大功一件。以后从军保证飞黄腾达!” 李定国说着,脸色也阴沉下来,严肃的说道:“你们也记住。要是敢徇私舞弊,我们还有人手盯着,冤枉了好人,放过了坏人,本官一律军法从事!” 这话可不是吓唬他们,安**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就是方大洪的天地会。他们正好互相监督,靠着这些地头蛇,快速把邯郸控制起来。 李定国的办法的确有效。乞丐们都是铁脚板,有了干劲,走街窜巷,别提多快了。先找出有威望的。又和鞑子有仇的。这些人充当民兵队长。他们再去动员亲信人手,组成一队队的民兵,分配街区,挨家挨户的搜查。 和鞑子来往最多的自然是那些富户绅商,他们最先被清洗,大量的粮食和财物落到了安**的手里。李定国把七成收集起来,其他的三成分派给民兵。 民兵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人数越来越多。那些鞑子的走狗,残存的汉奸余孽也都一扫而空。不到半天的时间,邯郸城中铁板一块。 李旭风尘仆仆的翻过太行山,到了邯郸,一见之下,忍不住给李定国伸出了大拇指。 “李参谋,怪不得辽王殿下亲自点将,真是一把好手啊!” 李定国苦笑一声:“总指挥,这只是第一步啊,鞑子随时会来,据我所知,他们足有几万人,能不能抗住……” 正说话之间,营长鲁东勇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报告总指挥,弟兄们已经瞭望到了鞑子的踪迹,在邯郸东北,三十里左右,最快一个时辰就能杀到邯郸城下!” “这么快!” 李旭顿时吓了一跳,顾振华交给了他两个旅的精兵,一共一万多人,对付几万鞑子不在话下。可是大队人马要过太行山,也不是容易的,尤其是大量的辎重,全都留在了后面。 “李参谋,我算了一下,山路难行,大约要到中午,康乐笙所部才能赶到,至于熊心所部,则要等到傍晚才行。” 李定国顿时眉头拧到了一起:“总指挥,就不能快点吗?” “李参谋,你也知道,咱们的物资之中,除了粮食军火,还有不少的水泥,这可是咱们守住邯郸的关键。人扛马拉,不是想快就行的。” 这两个人全都感到了头疼,要是按部就班,鞑子就杀到城下了,到时候鞑子攥成一个拳头,安**还到处分散,这仗就没法打了! “总指挥,不用着急,属下请令,我们出城大战鞑子,让他们知道安**的厉害!” 前来请令的正是李来亨和马万年,这两个人气势十足。 李定国有些怀疑的说道:“白杆兵刚刚打了这么久,还有劲头吗,老近卫军可是王爷的心头肉,要是有点损失,谁能承担得起啊!” 李来亨拍着胸脯说道:“参谋大人,不用着急,咱们不是有这个吗!”手指正好指向了城中的热气球。 自从研制成了热气球之后,基本上每个旅至少配备两三个热气球,李旭他们更是配备了五个,这次也是热气球率先发现了敌情。 不过李旭还有点怀疑,热气球用来瞭望没问题,究竟能不能打仗,这可就说不准了。 “你们真有信心吗?” “总指挥放心吧,就算没有热气球,我们近卫军装备的米尼枪也有压倒性优势,保证能全身而退!” 李旭和李定国互相对视一下,只能点头同意。 李来亨和马万年当即招呼部下,他们一共带了一千名老近卫军,一千五百名白杆兵,快速冲出了北城,在离城五里左右的地方列阵,载着三个士兵的热气球缓缓升上了空中,军队顿时多了一只天眼,远处鞑子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上面的观察员将旗号指向了东北,连续向下挥动五次,就是在告诉李来亨他们,敌人在东北方向,一共五千人左右。 李来亨攥紧了拳头,嘿嘿笑道:“鞑子,爷爷等着你们来送死!” 第四百四十一章 步克骑 不客气 距离正常的夏收还有十天左右,可是豫北等地已经动了起来,而且还是大动,不管男女老少,一起下地,抢收麦子。一望无际的原野,全都是忙碌的身影。 百姓不光要顾及自己的田地,宽阔的大路上,民夫也在紧急行动,抢修道路,架设临时桥梁。上至白发苍苍的老翁,下至六七岁的孩子,所有人都神情凝重,闷着头苦干。 顾振华带着安**的主力,一路北上,百姓们的忙碌全都看在了眼里。 “又是农忙时节,又是大战临头,人力还够用吗?各地有什么抗拒没有?” 按照往常的惯例,老百姓一旦误了农时,一年的收成就没了,因此他们非常反感这时候服徭役,千方百计的要逃掉,顾振华也深怕这种时候出了纰漏。 吴凯杰急忙说道:“王爷不必担心,说起来多亏了阎巡抚,他想出了一个妙招!” “什么妙招?” “是这样的,阎巡抚建议以朝廷的名义将豫北所有田地今年的产出全都买下来!老百姓此时都是给朝廷打工,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们也就无所谓心疼不心疼了。” 顾振华吃惊的问道:“好大的手笔,他难道不怕朝廷破产吗?” 吴凯杰嘻嘻笑道:“王爷,是这样的,阎大人其实也不都是买下来,本来这些粮食之中也有上缴的部分,扣去之后,剩下的是百姓的口粮。三个月之内。由湖广调拨的夏粮弥补,另外每个人给一两银子的补贴,不让他们吃亏。” 顾振华何等机敏。他都忍不住要替阎应元拍手叫好了,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 作战离不开粮食,全数买下来,就等于是有了就近的粮仓,能够快速运到前线,应付战斗消耗。 而且朝廷买下了田地之后,等于是承担了所有风险。万一鞑子突袭。可以随意决定放弃与否,老百姓也没有什么留恋,运兵打仗就少了羁绊。 再有一面要修路运物的民夫。一面要收割的劳力,本来朝廷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是冲突的,难免造成麻烦。可是阎应元玩了这手之后,一切都掌握在了朝廷手里。就可以自由调拨。什么重要,就先做什么! “王爷,算来算去,朝廷为此可能要多支出上百万两的银子,只是卑职觉得值!” 顾振华哈哈大笑:“值,当然值!牢牢抓住了民心,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想了想,顾振华又说道:“你去给阎应元写信。告诉他如果因为这个缺钱,可以向商人发行债券。就用北伐的收益作为抵押。以前都以为打仗是劳民伤财,可是在本王看来,是不打不强!” 顾振华得意的大笑,这时候一个随军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头还捧着一只信鸽,献宝一样的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邯郸拿下来了!” …… “冲!” “冲啊!” 随着李率泰马刀所指,上千鞑子跃马冲出,他们都是蒙古人,曾经亚欧大陆的主人,此时却成了满清的走狗。 不过这条走狗的战力依旧不容小视,冲着前面的两三百鞑子全都身着皮甲,战马也有甲胄,他们手持长枪,腰里别着弯刀,是部队的尖刀。 在这些重骑兵的后面,是不穿铠甲的轻骑兵,他们一律握着制作精良的复合弓,靠着马力弓箭的射程能达到二百米,是名副其实的远程火力! 李率泰看着这些奋勇向前的骑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就算安**再厉害,总要掉块肉吧! 土谢图亲王巴达礼更是洋洋得意,他得意的笑道:“李大人,你就看好戏吧,区区步兵也敢和蒙古勇士争锋,简直就是找死!” 巴达礼叫嚣的时候,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两三百步的距离,不少弓箭手已经抽出了弓箭,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就在这时候,李来亨突然一阵冷笑,率先叩响了扳机,一枚锡制的子弹飞了出去。三百米之外,一个鞑子的胸口绽放一团猩红的血花。拳头大小狰狞的伤口,一瞬间要了这家伙的性命,连一个字都没有,就摔下马去。 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鞑子迅速的掉到马下,几乎来不及反应,这些蒙古骑兵只觉得身边的人不断的减少,痛苦的嚎叫在耳边响起,每一声都戳到了心头,让人不寒而栗! 茫然的向四周看去,死去的多数都是各级军官,都是最勇敢的战士。残存的人员顿时胆裂魂飞,他们虽然进入了射程,可是早就没有了拼命的勇气,只想着胡乱的把弓箭射出去。稀稀落落的弓箭,杀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来亨紧紧的抓住了手里的武器,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爱过一件武器! 对,就是爱! 浓烈到了极点的爱! 米尼步枪,几乎就是完美的杀戮武器,有效射程甚至能达到四百米。而且柔软的锡制子弹还赋予了钝刀子杀人的效果,只要挨了一枪,非死即伤,而且还是终身的残疾。 你们有骑射,我们有科技! 李来亨越发的相信,覆灭鞑子就在眼前。 “弟兄们,狠狠的打!” 枪声隆隆,手榴弹齐飞,鞑子中间不断的掀起一阵阵的金属风暴,在距离安**的阵地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鞑子就被死死的挡住了。 尸体一层压着一层,受伤的人绝望的呼喊,残存的人惊恐不安,短短一刻钟,已经有两百来名鞑子死伤,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两成! 剩下的鞑子全都被打得没有了脾气,一个个调转马头,不顾一切的逃回去。 巴达礼的鼻子几乎都气歪了,牛皮这么快吹爆了,他的脸上也没有光彩。 “李大人,本王亲自领队,冲不破南蛮子的军阵,提头来见!” 李率泰急忙拦住了巴达礼,虽然说蒙古人就是炮灰,可是也不能随便乱用。 “王爷,我们当务之急是复夺邯郸,不能给明狗站稳脚跟的机会。因此必须要速战速决,我们骑兵众多,何必与蛮子硬拼。” “李大人有什么妙招吗?” “妙招谈不上,我提议分成三路,绕着他们,择机进攻。明狗顾此失彼,肯定要失败!” 巴达礼一听举得有理,咧着大嘴笑道:“没错,草原上狼就是这么抓捕羔羊的,不断的袭扰,让他们疲惫,然后再一举干掉!” 这两个人自以为得计,可是不知道他们正中安**的下怀。 鞑子快速的分成了三路,向着安**冲来,数以千计的骑兵,带起无数的尘土,遮天蔽日。马蹄踏在了大地上,离着多远,都胆裂魂飞! 安**只有两千五百人,想要应付上万的敌人,兵力捉襟见肘,该怎么调整,就看指挥官的本事了! “李团长,鞑子三面来袭,咱们该怎么办?”马万年早就听说过鞑子骑兵的厉害,这时候也不由得心提了起来。 “马兄,你看该怎么办?”李来亨反问道。 马万年仔细看了看,说道:“李团长,以我的观察,鞑子右边的人马尘土最多,想必人数也最多,我们该加强右翼的防御!” 李来亨也是这个判断,就在他下意识的要点头之时,突然望了望高空,只见热气球的吊篮上打起了一面黑色的小旗,方向指向了北偏东的方向。 旗语是每个将领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北方五行属水,正好用黑色代表,看到了黑旗,那就表示鞑子主力在他们的左翼。 李来亨突然轻松的笑道:“马兄,你说是相信咱们的判断,还是相信上面的旗号?” 马万年笑道:“王爷不是都说了嘛,打仗不能靠着想象啊,弟兄们,跟着我过来!” 苏尔图是巴达礼的兄弟,长得五大三粗,极为丑陋,是科尔沁部落的第一勇士。他从小就听人讲中原的繁华,大明的富庶,结果让满清捷足先得,抢去了肥肉,好在机会终于落到了蒙古人的身上,他热血沸腾,二百名最精锐的科尔沁勇士保护着他。 鞑子冲到了安**附近,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来回奔跑,趟起漫天的尘土,干扰着视线。 苏尔图就像是老练的狩猎者,静静的等着。 机会来了! “冲!” 骑兵势如奔雷,向着安**的左翼猛插过来,双方越来越近,苏尔图脸上的横肉都乐得要炸开了,这边竟然没有讨厌的火铳手,只要一群长枪兵。 凭着白蜡杆,也想抵挡铁骑,简直找死! “杀光明狗!” 苏尔图用力的呼喊着,他的人马冲到了安**的百步之内,就在这时候,有一排士兵突然扔到了手里的盾牌,把黑乎乎的枪口端了起来。 靠着热气球的指引,鞑子的动向都在安**的监视之内,索性就将计就计!一共二十支火铳,全都瞄准了苏尔图。 啪啪啪! 枪声乱响,苏尔图硕大的身躯简直是最好的靶子,他触电一般,身躯炸开,血肉横飞。三层的甲胄也没有用处,脆弱如纸,铁皮打得乱飞,身边的士兵都跟着遭殃,被飞溅的甲叶子击伤。 等到硝烟散去,苏尔图半边脑袋都没了,前胸炸出了三个血洞,半条胳膊都没了,一声没吭,摔在了地上。 “台吉,台吉啊!”这些蒙古骑兵都吓傻了,这时候又有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十门虎蹲炮对准了他们。 “放!” 第四百四十二章 搏命的李率泰 轰,轰,轰…… 蒙古鞑子淹没在了炮火之中,不光是虎蹲炮,大口径的红衣大炮也加入了进来,冰雹一般的炮弹劈头盖脸,一团硝烟腾空,几个鞑子就要倒霉。 说起来蒙古各部也不算富裕,重装骑兵数量有限,苏尔图手下的两百人就算是杀手锏了。结果一顿大炮下来,至少有七八十人丧命,尸体遍地都是,还有五六十人受伤。 剩下的鞑子全都傻眼了,他们哪见过这么凶猛的火炮,纷纷调转马头,转身就跑,不论怎么吆喝都不听了,他们才不想当炮灰呢! 他们逃命,连带着其他的鞑子也纷纷后退,好好的攻势一下子就垮了,漫山遍野都是败退的士兵,李率泰都被气炸了肺!骑兵最讲究一鼓作气,要是连这点步兵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脸拿回邯郸。 “巴达礼亲王,我大清勇士,每十人背后就有一个督战员,手持利斧,只要敢退就看过去。等到打完了仗,谁身上有斧痕,立刻枭首示众!这是军规,正因为如此,我大清勇士才天下无敌!要是随随便便就撤退了,和流贼草寇何异!” 巴达礼心高气傲,李率泰虽然没有明着说他,可是句句都是指责,蒙古军队毫无纪律,就是山贼土匪。巴达礼一腔怒气没有地方撒,憋得眼珠子通红。 “启禀,王,王爷,大事不好了,苏尔图大人死了!” “什么?” 送信的士兵吓得浑身乱颤,小心翼翼的说道:“您的二弟。苏尔图大人被乱枪打死了,奴才们无能,没有抢回……” 还没等话说完。巴达礼就气爆炸了,他猛地抽出佩刀。 “死,给本万去死!” 一刀挥过,人头飞起三尺多,满腔子血喷得到处都是,腥臭的味道似乎让巴达礼冷静了一点。 “李大人,你也不用冷嘲热讽。本王这就率领着部下亲自杀上去,不屠了所有明狗,绝不罢手!” 说着巴达礼催动战马就像前冲。王爷都动了,后面的鞑子也不能看着,他们纷纷跟上,那些败兵也不得不转头再度向安**杀过去。 李率泰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些蒙古人根本没有军纪,最多利用他们削弱安**而已,至于想要打赢,还少不了八旗劲旅。 “传令下来,让所有勇士做好准备,重甲在前,弓箭手在两翼,火铳手居中。等会儿随着我的旗号。一鼓作气,击败明军!” 李率泰的确算得起是将才。他已经看出了安**方阵的问题。就算是火器再犀利,终究装药需要时间。 搞添油似的试探只会损兵折将,想要打赢,唯有孤注一掷,投入的兵力超过火力打击的极限,那样也就胜利了! “哼,让那些草包陪你们玩一会儿,然后在收拾你们!” 巴达礼除了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之外,也是饭桶一个,面对着安**的方阵,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硬拼。 “都给我听着,骑射是我们蒙古勇士的绝活,你们绕着明狗的方阵,不断放箭,把他们消耗光!” 下面的人一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很快蒙古兵继续围着安**攻击,不断突袭进来,抛射弓箭。 不得不说,马背上的民族就是有先天优势。他们紧靠着双脚,就能牢牢的站稳。搭弓射箭,借助马力,弓箭能抛射到两百步左右。当初成吉思汗就靠着这手绝活,打下了空前辽阔的蒙古帝国。 巴达礼想复制祖先的成功,不过他显然打错了算盘。安**拥有比他们的弓箭射程更远的武器,而且光是有武器不算什么,空中还有一只天眼,能洞察鞑子的一切。 只要骑兵稍微聚集,多半就是进攻的信号,上面立刻传递消息下来,李来亨就调集火铳手迎敌。 身经百战的老近卫军玩枪就是他们的本能,米尼枪一分钟能射三发,也有老兵能发射四到五发。 这个速度,再加上四百米左右的射程,简直就是完美的狙杀武器。鞑子一股脑冲上来,或许还会手忙脚乱,可是巴达礼这个天才竟然想用骑射决胜,简直就是帮着安**刷战绩! 瞄准,开枪,装填,再射击,完美的杀人流程,比起打靶还容易。 枪声不断响起,超过一半的命中率,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七八百鞑子倒在了安**的阵前,就连巴达礼身边的卫兵也被干掉了两个。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不论是鞑子从哪个方向攻击,安**都能立刻应对,猛烈的火力把这些鞑子打得尸横遍野. 这就是技术进步带来的惊天变化,一个小小的热气球,安**就牢牢抢占了先机,不光是能提前预警,而且还能指引火炮攻击。 一旦鞑子聚集在了一起,热气球传来消息,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野战炮就立刻投入,炮弹横飞,每次都能准确的淹没鞑子,制造令人咋舌的效果。 谭星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有了热气球的指引,火炮的命中率至少提升了一倍,被消灭的鞑子之中,有一半是炮兵干的,战争之神,实至名归。 他笑得合不拢嘴,可是有人却气得直放屁。巴达礼眼睁睁看着手下人,根本冲不到二百步之内,远远的就被一顿火铳打得遍地尸体,狼狈逃窜。 摆在面前的就是一只刺猬,屡屡张嘴,没吃到肉,反而弄了一身伤。伤亡数字越来越多,巴达礼肩头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明狗欺人太甚,你们跟着我冲!” “王爷,且慢!” 一个参将急匆匆的跑到了巴达礼的身边。躬身说道:“王爷,李大人请您暂时撤兵,他有重要的发现。” “什么发现?”巴达礼茫然的问道。 参将说道:“卑职也不知道。” “哼。暂时放明狗多活一会儿!”巴达礼色厉内荏的说道,他纵马撤回,手下人还继续围着安**,不过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进到500米之内,只能远远的看着。 李来亨索性让部下分批休息,积攒体力。等着接下来的大战。 “李大人,你又有什么高见?”巴达礼一面说着,一面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和硝烟。 李率泰急忙说道:“王爷。你注意到没有,安**有些不同啊?” “什么不同,难道变成了三头六臂?” “你看那里!” 李率泰说着手指了指天空,巴达礼急忙抬头。只见空中飘着一个巨大的淡绿色球体。足有十几丈大小。在球体的下面还吊着篮子,似乎还有人影来回晃动。 “本万早就看到了,汉人就喜欢玩些奇技淫巧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李率泰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位简直是缺心眼! “王爷,这个东西离地至少有一百丈以上,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战场局面尽收眼底。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注视之下。这个滋味不好受吧?” 一道闪电,在巴达礼的脑袋中炸开,他这才清醒过来。 “怪不得不论从哪边攻击,他们都能提前准备,本王还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原来是如此啊!” 巴达礼说着,突然怪眼圆翻,怒视着李率泰。 “李大人,你既然知道明狗的阴谋,为什么不说,难道上千的蒙古勇士就白死了吗?” 巴达礼攥着刀柄,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 “王爷,本官也是刚刚用千里眼观察,看到了吊篮上的人员挥动小旗传递信号,才猜到了明军的动向,你何必如此愤怒呢?” “哼,本王不管这些,一句话,你有本事对付明狗没有?” “那是自然!”李率泰冷笑道:“别看他们居高临下,在我们的铁骑面前,也毫无作用!我大清勇士从正面强攻,你们两翼策应,这一次就务必消灭明狗!” 巴达礼勉强点点头,李率泰的大纛旗向前,早就蓄势待发的鞑子从山坡奔涌而下。五千骑兵仿佛决堤的洪水,山崩地裂般的冲下来。 大地颤抖,山河跟着起舞,称霸战场的铁骑再度冲击下来,浓烈的杀机,让周围的空气直线降温,胆小者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要玩真的了!” 李来亨和马万年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从开战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左右,只要再撑两个时辰,安**的大部队就能顺利入城,到时候就是鞑子的死期。 “弟兄们,都拿出勇气来,胜败在此一举!” 每个都严阵以待,火铳手面对着天河倒泻一般的鞑子,没有丝毫的畏惧,单腿跪在地上,一点不慌的等着鞑子杀来。 渐渐的鞑子进入了射程,冷静的射手们同时射出了致命的子弹。米尼弹告诉的旋转,拥有着稳定精准的弹道,瞬间前排的鞑子如遭雷击,纷纷落下了战马。 米尼弹的杀伤力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防御极限,什么两层,三层的重甲都没有任何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被击中。 一轮接着一轮的枪声,鞑子不断的倒下去,可是后续的人恍若未闻,继续向前猛冲,双方的距离在快速的拉近着。 李率泰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没有大清的将领在安**手里讨到了便宜,他要做这个第一人! “冲,杀光明狗!” 李率泰的马蹄正好踏在了一个伤兵的肚子上,一脚下去,肠穿肚烂,眼珠迸溅出来,他毫无察觉,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击败安**! ps: 新书筹备之中,小的要多找点东西,千头万绪,挺忙的……悍明不会断更,小的尽力多写! 第四百四十三章 灭一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四百四十四章 坚壁清野 “冲,明狗挺不住了!” 李率泰扯着嘶哑的嗓子,吆喝着部下,奋力向前冲。 “刚阿泰,你过来。” 李率泰一点手,把自己的三弟叫到了面前,刚阿泰身形粗重,骑着一匹大黑马,就像是西游的熊罴怪一样,翻着怪眼说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三弟,你看到没有,无论怎么攻击,明狗都能从容应对,以我的观察,奥秘就在天空那个圆球上面。我现在就给你五百人马,领头冲进去,把圆球解决掉。” 李率泰这家伙眼光的确毒辣,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热气球为了保持稳定,用绳索系在了一台巨大的盾车上面,既能够保持稳定,又能有移动的能力。 刚阿泰站在土丘上,仔细看了看,不由得说道:“大哥你放心,小弟要把这玩意抢到手,看看明狗究竟玩什么花样。” “三弟,你要是能抢来,摄政王都会重赏你的!” “大哥,你就瞧好吧!” 刚阿泰挥动手里的板斧,招呼着部下,朝着安**冲了上来。 此时的李来亨和马万年已经鏖战多时,原本整齐的方阵逐渐的变形,不少白杆兵已经战死,就连火铳手也受伤不少。 刚阿泰这家伙盯着的正是战阵的西南角,这里兵力最薄弱,而且只有长枪兵。刚阿泰带头,这些鞑子的重甲死兵全力冲刺。 “是鞑子!” 白杆兵急忙平矛阻挡,刚阿泰挥动手里的板斧。左右开弓,一下子砍断了四根白蜡杆,他一马当先撞飞了两个白杆兵。 “挡我者。死!” 刚阿泰疯狂的往前冲,后面的鞑子倍受鼓舞,也都跟着涌了进来。二十几个白杆兵全都奋力阻挡,只是他们兵力太过单薄,每一个士兵都战死在了岗位上,足足拼掉了三十几个鞑子重骑,就连刚阿泰的胳膊都挨了一刀。 疼痛刺激着刚阿泰。他拼死往前冲,后面的鞑子如同潮水一般,他们距离安放热气球的盾车越来越近! “团长。快看!” 李来亨从一个鞑子胸口抽出腰刀,猛地一抬头,只见热气球上面士兵不断的摇晃小旗,又急又快。 “不好!热气球有危险!”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李来亨当然知道热气球的价值。这就是军队的眼睛,没有了热气球,凭着他们这点兵力,真不够鞑子塞牙缝的! 鞑子这招来的狠啊! 环顾四周,李来亨悲哀的发现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所有人都投入了战斗,马万年那边更是被一群鞑子围攻,险象环生。 李来亨脑筋飞转。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对着身边的火铳手说道:“弟兄们。上刺刀吧!” 这些老近卫军全都是最精良的火铳手,每个人击毙的鞑子都是十人以上,让他们拼刺刀,简直就像是用千里马拉磨一样,暴殄天物,可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 李来亨带领着几十名火铳兵快速冲去援助,这时候李率泰也注意到了三弟冲进了军阵,他一脸的得意,催促着部下,疯狂的向安**发动攻击。 喊杀声越来越大,几乎全线都陷入了白刃战,呐喊着,厮杀着,不断有人倒在了地上,血水汇集成了小河,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杀气直冲云霄,天空之中连飞鸟都不敢经过。 刚阿泰这家伙的确堪称勇将,一路势如破竹,离着热气球只有二十丈左右,看到了盾车,还有上面的绳索,他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只要把这个玩意抢回去,摄政王一定会重重有赏! “勇士们,给我冲!” 鞑子奋勇杀来,这时候李来亨带着人也冲过来,枪声响起,鞑子应声倒地,他们死死的守在了盾车的周围。 刚阿泰咧着大嘴,大声的喊道:“勇士们,射箭!” 双方距离不过几十步,米尼枪虽然有着技术优势,可是也不比弓箭强多少,相反射速还没有鞑子快。 箭雨落下,不少士兵中箭,一个老兵面门被射中了三箭,一颗眼睛被扎透了,在地上来回打滚,眼看着活不下去了。 李来亨稍微失神,胳膊上也挨了一箭,照这么拼下去,他们肯定不是鞑子的对手,到底该怎么办! 他茫然的一抬头,突然看到了热气球上面的士兵不断的挥动旗帜,李来亨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也露出了狂喜,他急忙回了几句。这时候鞑子箭雨再度袭来,他急忙招呼着部下火速撤走,就把热气球孤零零的留了下来。 刚阿泰一看安**退了,他还当是自己的弓箭厉害,顿时大笑着冲到了盾车前面。 “哈哈哈,明狗果然有些门道,这东西就归老子了!” 他跳下了战马,上了盾车,伸手就去抓绳子,其他的鞑子也是见猎心喜,他们根本不敢想人居然能飞到天上,赶快弄下来,好好的琢磨一番。 几十个鞑子七手八脚的扯着绳索,热气球一点点的降低,从最初的四百多米,降到了二百多米,眼看着胜利在望。 有个鞑子满头大汗,抬起头擦汗的时候,突然发现从吊篮之上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快速的下落。 “三将军,您看那是什么?” 刚阿泰猛地抬头,从灵魂深处涌起了一阵恐惧,他仿佛一下子被冰冻住了一般! 就在转瞬之间,五六颗手榴弹砸到了这些鞑子的头上,剧烈的爆炸,飞溅的弹片和硝烟笼罩了盾车上的所有鞑子。 漫天的肢体飞舞,痛叫声撕心裂肺,刚阿泰这家伙还算结实。没有马上丧命,可是他的胸口插着十几枚弹片,左眼被炸出了眶外。下巴也被炸没了,这幅模样,就算是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热气球上面的士兵掏出了匕首,割断绳索,顿时热气球顺着风向,就往东北飘去。 说起来刚阿泰死的也有点冤。他根本不熟悉热气球是什么玩意,还当是风筝一样,结果被从上而下的手榴弹击中。丢了小命。 热气球顺着风继续飘扬,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掠过鞑子的上空。负责瞭望的士兵又抓起了几个手榴弹,从空中抛了下去。 “狗鞑子,去死吧!” 其实顾振华不是没有想过用热气球轰炸。只是这玩意受风向影响太大。放任自由,就不知道飞到哪里了。按照他的设想,还是固定下来,充当天眼最好。 只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这次李率泰自作聪明的攻击,竟然给了热气球一显身手的好时机。 一二三四…… 五枚手榴弹从空中落下,一共炸死的鞑子只有三个,可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杀伤。却给鞑子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科尔沁部的,他们原本信奉长生天。俺答汗引入了黄教之后,又改拜佛。不过不管怎么样,高高在上的天空,却是永远的神祇。 从天而降的手榴弹,在这些人看来,就是上天在惩罚他们,就是天神发威! 明人竟然能沟通天神,飞翔在他们头上,还投下了致命的炸弹,这哪里是炸弹,分明是上天降落的惊雷! “不好了,王爷被炸死了!” 就在这时候,巴达礼丧命的消息又传来了,士兵们并不知道巴达礼是被火炮炸死的,他们本能的认为是天上这个神物落下的惩罚。 成吉思汗的子孙无所畏惧,但是却不能不怕苍天! “快跑啊,明人有天神相助,我们不是对手,赶快逃命吧!” 一传十十传百,蒙古鞑子率先崩盘,他们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 “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这些胆小鬼,那是明狗的花招,不要相信,没有什么天神,老天爷站在大清这边,顺治皇帝才是天子!” “屁!” 一个巴达礼的属下不屑的说道:“都是你们,触怒了天神,才让亲王殿下冤死,你们该死!” 听着他的叫嚷,周围的蒙古骑兵把怒气都撒在了李率泰身上,纷纷涌上来,这帮鞑子竟然自己闹起了内讧。 互相举刀砍杀,李率泰一连杀了三个人,鲜血染红了衣襟,他越杀心越凉,没有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城头上的李旭和李定国更是万万没有想到,鞑子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个意外,轻易的崩溃了,看来没文化的确可怕。李旭抚掌大笑,猛地对身边人说道:“所有人都听着,马上跟我一起出城杀敌,别放走一个鞑子。” 此时熊辉已经率领着一个团赶到了邯郸,正好看到康乐笙李来亨他们奋勇追杀,熊辉哪里忍得住,听到了李旭的命令,立刻领兵杀出去。 他们像是一阵旋风,冲向了鞑子,战斗已经变得非常容易,安**所到之处,鞑子根本不敢反抗,纷纷跪在了地上,抱着头请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比绵羊还要乖巧! 似乎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容易的仗,安**拼命的抓着俘虏,抢夺战马,有些士兵更是把做工考究的弓拿了起来。安**已经不造这东西了,留给后人做一个传家宝吧! 士兵们捞得钵满盆满,损失惨重的李来亨和马万年更是咬着牙,疯狂的追击,一心要报仇。不过就在他们追出了十里多的时候,传令兵飞快的跑来。 “两位将军,参谋长有令,让你们立刻会师!” 这两个人一头雾水,不过只得乖乖听令。 李定国骑在白马之上,冷静的对着李旭说道:“总指挥,咱们的使命还是守住邯郸,当务之急该趁着鞑子退却,加固城防,坚壁清野,等着和多尔衮一较高下!” 第四百四十五章 削君父 开州城门洞开,从里面挑出一杆白旗,一大群人垂头丧气的跟在白旗后面,缓缓向前走来。每一步似乎都重如千钧,双腿就像是灌了铅,重重的坠着,不光是身体,更是心! 走在前面的是督粮道王之秀,其实从名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专门负责督运粮食的,说白了也就是搜刮地皮,十足的肥缺。 王之秀本来是明朝的举人,鞑子来了,他拿出了家住积蓄五万两,买了一个督粮道,可是没干上半年,安**就来了! 从昨天开始,一顿猛烈的大炮,轰的开州摇摇欲坠,打得城中守军愣是不敢蹬城。王之秀本来还指望着副将郭冲能顶住安**的攻击,等待援兵到来了,哪知道在后半夜的时候,郭冲竟然乔装改扮,让手下人把他从城前系下,抛弃了开州,独自跑了。 只剩下王之秀这么一个文人,抹脖子自杀,他又没有这个勇气,只能选择投降。满清的大小官员,王之秀领头,手里托着顶戴,光着头顶,小辫突兀的立着,亦步亦趋的向着安**走来。 “站住!” 在离着安**营地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十几骑飞速而来,拦住了他们,为首的骑士正是齐汉元,他斜着眼睛,懒得看这些人,随手将剃刀扔在了他们的面前。 “王爷有令,让你们立刻把猪尾巴剃了,把身上的脏皮都扒下来。堂堂汉家的土地,不能让这些碍眼的东西污秽了!” 王之秀被吓得脸色苍白。捡起了剪刀,颤颤哆嗦的说道:“军爷,罪人愿意剃发。只是这没有水,也没有剃发的师傅,这,不大好办啊!” 齐汉元冷笑了一声:“一刻钟之内,你们要是不能进入军营,看见没有,四周都是火铳手。他们会送你们下地狱的!” 冰冷刺骨的话,把王之秀推到了三九天,浑身发抖。冷汗流淌,他毫不怀疑真实性。只能咬咬牙,对着后面的人说道:“诸位年兄年弟,都别闲着了。帮着剃小辫吧!” 濮阳县令颤颤哆嗦的抓起来剃刀。说道:“王兄,你忍着一点啊,小弟早年杀过猪,手上还是有准的,你放心吧。” 这位拿着刀子,对准了王之秀的脑袋刮了下去。一股血水从王之秀的头皮冒了出来! “啊!” …… “王爷,刚刚来的飞鸽传书!”吴凯杰兴冲冲的将一张纸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顾振华扫了一眼,顿时忍不住念了出来:“我部仰赖将士用命。急速行军四天半,赶到邯郸。击毙马得功。抢占城池。此时鞑虏李率泰率部袭来,李来亨、马万年二将奋勇作战,抵挡鞑子,汇同及时赶到诸军,一同行动,击溃鞑子骑兵一万五千人。俘虏六千余人,战马八千匹,物资无算。此时我部正积极坚壁清野,加强防御,等待迎击鞑虏大军!” “王爷,李旭将军果然厉害,一出手就拿下了邯郸,给大战迎来了开门红,我看应该立刻通知全军才是!” 顾振华笑着点点头:“的确打得不错,只是也别高兴太早,我们主力距离邯郸还有三天时间,而且还有一个大名府,囤积鞑虏兵丁不少,必须尽快拿下。李旭他们一万出头的人马,又连番大战,谁都不是铁打的,别忘了多尔衮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只有主力赶到邯郸,才算是大局已定啊!” 吴凯杰说道:“王爷,眼下开州官员尽数投降,卑职以为,该让郭云龙将军即刻北上,方才不误战机!” “嗯,马上去安排吧。” 手下人去传令,顾振华神色十分凝重,吴凯杰忍不住低声问道:“王爷,多尔衮人马虽多,不过是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不比太过挂心,卑职敢保一战定能取胜!” 顾振华怅然一笑:“本王所虑的早就不是鞑子了。” 吴凯杰心中一动,说道:“王爷可是为了中州讲坛的事情吗?” 顾振华没有回答,吴凯杰也是若有所思,道:“王爷,卑职每天都都抄报送来,黄宗羲他们还是秉承王爷的意思,主张限制皇权,订立法规,上下一体,万民平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吴凯杰满脸的为难,“王爷,那些文官大臣普遍反对,就连,就连不少咱们的人也有想法,封妻荫子,谁不想挣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可是这有何王爷的初衷背离……” 顾振华这个时候不怕后院起火,放开让所有人讨论政体,其实有相当大的风险,人心浮动对战局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他又不得不如此,一旦真正击败了鞑子,光复京师。到那个时候,朱慈烺就会被当成中兴之主,无论如何,威望都会大增。 另外一面,安**一系也会野心膨胀,支持顾振华黄袍加身,他们好当从龙开国的功臣! 如此一来,两边势必水火不容,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到了顾振华的位置,他清楚的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不趁着此时把框架定下来,只怕以后就做不了了! “文官们自然要反对,不过不用在意。自己人必须要统一思想,你去告诉他们,子女家属可以适当照顾,但是绝不能成为人上人,变成吸血虫!至于真想世袭罔替,海外有无数的土地,日后本王必然征讨海外,他们的机会有的是,当个有滋有味的国王,总比圈养的王爷好吧!” 安**建立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年时间,就将满清鞑虏驱赶出去,以后还有多少个三年!再说了这些将领们多数二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开拓进取的时候,与其在国内苦苦盼着那点封王封侯的机会,倒不如到海外另辟一番天地。宁为鸡口毋为牛后,这个道理谁都懂! 吴凯杰眼前一亮,笑道:“王爷,您真准备在海外建立一大堆的国家啊?” “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旦养虎为患,恐怕不妥,历来分封都是大忌,比如汉朝的七国之乱,再比如唐朝的藩镇,国内怕是也有人反对。” “哈哈哈,你还是没想透啊,如今安**打仗是靠着几个名将吗?要说起来,本王这点水平恐怕都不是戚继光的对手,但是本王却能横扫鞑虏,图谋海外!靠的是那些工场作坊,靠的是熟练匠师,靠的是前所未有的财力。就算分封海外诸王又如何,他们有什么出产,要贩售给天朝,需要商品从天朝购买,如此紧密的联系,量他们也不敢作乱!非但不会作乱,还会成为我们的屏障和打手,只要天朝自己不乱不糊涂,这世上就没有国家能欺辱天朝!” 顾振华说这话的时候,透着强烈的自信!当然凭着中国的块头,也有这个底气。蒙元和满清不过是利用中国内忧外患的衰败时机,才侥幸得手。近代中国之所以屈辱不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满清的闭关锁国,固步自封,使得中国没能赶上工业化的浪潮。造成了工业日本对战农业中国的局面! 不同等级的文明程度,才有了刻骨铭心的惨痛教训!如今在顾振华的领导之下,中国已经为了工业时代快速准备,同时又把目光投向了海外,根本不存在闭关锁国的担忧。 “三条!”顾振华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指,说道:“第一废除君父,皇帝遵民意而非天命,代表国家,垂拱而治。第二责任内阁,首辅变首相,选拔能臣,依法秉政,为万民谋利。第三士农工商,各领域选拨代表,充实都察院,监督皇帝百官,弹劾违法人员。” 顾振华这三条每一条都听得吴凯杰浑身战栗,瑟瑟发抖,毫不客气的说,这三条等于是挖了皇权的祖坟,手段之狠,简直令人咋舌! 神圣的皇权被限制了,君父不再是高高在上,金口玉言,行政大权尽数落到首相掌中,士人集团也别想独霸官场,农工商业插手其中,社会的结构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洗牌。 先秦诸子争论出一个大一统,争论出皇权天下,两千年的时光,如今同样剧烈变更的时代再度来临,身处其中,跟得上时代,就能开创彪炳史册的功业,跟不上,就只能被无情的抛弃! 吴凯杰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说道:“王爷的意思卑职立刻告诉他们,保证拿出一套堪为百世之师的方案来!” …… “太好了,太好了!”黄宗羲兴奋的挥拳,砸在了桌面上。 周围坐着的十几位年轻学者纷纷盯着他,在左手边一个三十出头的书生忍不住问道:“黄兄,有什么喜事吗?” “哈哈哈,顾兄,你看看这个,从此之后,没有君父矣!” 黄宗羲将手里的纸条向所有人展示,这些人全都惊得屏住了呼吸,一个个不敢置信,转而又若有所思。 到了第二天,中州讲坛正式开场,第一个走上讲台的就是顾炎武,他望着台下成千上万的百姓,心潮澎湃。 “乡亲们,学子们,我朝从开国皇帝算起,是明君多,还是昏君多呢?要我说除了洪武,永乐,仁宣之外,半数多为平庸之主,乃至昏君。有胡作非为的,有怠惰朝政的,有修醮炼丹的,有刚愎自用的,不一而足,就连洪武太祖,也是滥杀无辜,永乐大帝好大喜功。大家真的放心把身家性命,把福祸安危都寄托在一家人的身上吗” 报告一下啊 昨天网坏了,没更上,抱歉了…… 房东的,和几户共用,伤心啊…… 痛定思痛,咬着牙,自己拉一根…… 今天交钱,两三天安上,以后就没问题了,求大家原谅啊。 小的赶工了。 这本书也到了最后,大家有什么支持,都砸下来吧! 拜谢!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下血本 前方战事越紧张,后方的辩论就越痴狂,大家伙心里都清楚,这场辩论的东西绝对会影响日后的国策。 国策的重要,自不必说,一句君王与士人共治天下,就造就了文官集团的强大,这些守旧文官站在自己的阶级立场上,肯定要数死一搏。 同样的道理,作为新兴文官集团的代表,黄宗羲,顾炎武等人也势必奋力一争。别看他们崛起时间短,但是商、官、民、学、军,各界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根基雄厚,再加上顾振华这么一个强势人物支持,他们大有一举定乾坤的气势。 顾炎武第一个上台,直接炮轰明朝的历代皇帝,胆魄之大,超乎了想象。 “人有七情六欲,难免出错,将九州万方,亿兆黎庶,都交给这么一个人,凭着一个人的喜好决定大家的生死,这公平吗?合适吗?” 顾炎武的话刚刚说完,四周围着的百姓就互相交头接耳。以往多少代人,就盼着有个好皇帝,有个青天大老爷,能体恤他们,能为他们伸张正义。 可是千百年下来,明君少,清官更少,唯独老百姓的苦一点都不少! 换个角度想想,一旦你有了胡作非为的机会,还没有人指责你,你又会如何? 百姓越讨论越激烈,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限制皇权了。 这时候在顾炎武的对面,一大排的座位上面。范克勤等人涨红了脸,巍然端坐。他们互相对喷了多少天,全都有了充分的准备。 范克勤扫视了一下两边的人:“今日狂徒们竟然直接攻讦我大明历代皇帝。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诸公,我们当为大明江山奋力一战!” 给事中张孝起率先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顾炎武的对面,鼻子轻哼了一声,然后斜着眼睛,根本不屑一顾的样子。 “礼教以三纲为。三纲以君权为。五伦之要,百行之原,相传数千年。更无异义,圣人所以为圣人,中国所以为中国,实在于此。若并此弃之。法未行而大乱作矣;故而须得守此不失。百世不移。汝无君无父,败坏纲常,则天无日月星辰,地无山川河流,人心败坏,恍如末世!” 张孝起摇头晃脑,半文半白的说着,不少旧派文人频频点头。似乎说到了心坎里面。 顾炎武心里头早有腹案,满不在乎的笑道:“张先生以为这君父从来没有变过吗?” “你见过日月变化吗?” “哈哈哈。张先生,你怎么日月没有变化?月亮每月阴晴圆缺,自不用说,就说太阳吧,如今已经制出了望远镜,以此观测太阳,其中也是或明或暗,变化不断。说日月没有变化,不过是鼠目寸光而已!” “你敢口出不逊!” 张孝起顿时气喘如牛,说起了天文,他所知寥寥,情急之下只能说道:“顾炎武,你们攻讦大明历代皇帝,不把君父放在眼里,在朝为奸贼,在家是逆子。任凭你巧言令色,都没法自圆其说,从古至今,君臣父子,就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难道你在家里不孝顺父母,不祭祀祖先吗?” “父母生我养我,自然要孝顺,可是顾某从落生开始,朱皇帝就没给我什么,相反他们还把大明江山搞得一团糟,生灵涂炭,百姓遭殃,难道还要替他们遮掩,瞪着眼睛说瞎话吗?诸位熟读经史的饱学之士,就是如此道德吗?” “好!” 顾炎武几句话,把下面的老百姓心中怨气都说了出来,以往大家不敢骂,不敢说,可是心里头都有愤恨不平!这下子不少人拍手叫好,掌声像是海浪一般。 “丧心病狂!”张孝起勉强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他还想要争辩,可是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回头一看,站出来的正是何腾蛟。 “部堂,此等狂徒,恨不得举刀杀之!” 何腾蛟微微一笑:“不用着急,欺君罔上,自有收了他们的!” “顾炎武,我朝皇帝,或有些许不足,但是绝非你说的如此不堪。要是没了皇帝,只怕天下会更加混乱。上古之时,人之害多矣。人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无爪牙以争食自卫,若无上古帝王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则万民灭绝久已。即使今日,人人皆知如何自食其力,可为农为工、为贾为医,无需他人教之,但仍需人君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忧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奸恶;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难道说君王对你的恩情不如父母?” 何腾蛟信心十足的说道:“故而国朝以孝治国,君君臣臣正如父父乎乎,对父亲要孝顺,对君王要移孝作忠。这便是纲常,这边是伦理,遵守这些纲常伦理,则上下尊卑、各归其位,国家才能不乱,百姓也得以安居乐业。” 这几句话说的入情入理,场下的狂热似乎消退了一些,这皇帝也并非不堪! 范克勤在何腾蛟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满脸笑容的说道:“妙哉,何大人所言甚是。顾炎武,你出身微末,不过读了几本书而已,哪里知道朝廷的运作!你们说我朝天子可以随意胡为,全都是污蔑之词,无知之语。百官奏折要经过内阁票拟,送司礼监披红,六科十三道,众多的言官监督施行。而且六科甚至有封驳大权,若朝廷有不合适的政令,可以封还驳回,如此苦心孤诣,皆是太祖太宗为了天下长治久安,精心安排,用功之深,岂是尔等可以窥测的!” 范克勤冷笑道:“后辈子孙,唯有尊奉祖制。克勤克俭,以德育民,诚如此。才能复兴三代之治,万民安然,天下太平。背弃祖制,攻讦历代君父,目无法纪的妖孽,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 “范大人,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真是难得!”黄宗羲也下场了,脸上带着含蓄的笑容。缓缓走到了范克勤的对面。 “范大人,你说一千道一万,能否给在下解释一件事情?” “说,老夫来者不拒!” “好。在下只想知道。我大明为何会被鞑子夺取了京师,为什么千万百姓要沦落到鞑子的践踏之下?” 范克勤嘴角抽动,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回答,是把罪名归结到皇帝身上,他们刚才的话就成了笑谈,归结到大臣身上?他更不愿意。不过范克勤的确敏捷,他说道:“天数如此,合该劫数!” “扯淡!” 黄宗羲瞬间露出了犀利的神色。厉声说道:“天数,什么是天数?范大人。有本事你把老天爷请下来,让我们都看看!” “强词夺理!”范克勤须发皆乍的说道。 “推卸责任!”黄宗羲毫不客气的说道:“大明得病了,病在皇帝,病在文武大臣,皇帝无能,文武贪鄙,才使得朝廷连吃败仗。不敢反思朝廷问题,就是讳疾忌医,就是文过饰非!方才何大人说皇帝自古就有之,这话不错,可是你忘了,上古的三皇五帝是禅让帝位的。选贤举能,有德者为皇帝!这些上古君王无不是为万民解困,受万民敬仰爱戴。可是自从夏朝以来,父子相传,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从汉唐以来,历朝皇帝,开国的君主熟悉百姓疾苦,雄才大略,或能闯出盛世。可是后代子孙,深居九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身边多是阉宦和词臣,根本不懂如何治国,叛逆顽劣者胡作非为,无能之辈守成尚且做不到。好好的天下,被败坏到了如今的程度,倘若不是有辽王殿下,有安**在,只怕我辈早就剃发易服,成了鞑子的奴才!” 黄宗羲一出手,比起顾炎武更加狠辣直接,将皇权的弊端直接摊开,血淋淋的展示在了百姓面前。 这时候从人群之中挤出了一个年轻的书生,头上的帽子都被挤到了,呼呼气喘的到了台上。 “说的太好了,天数非是虚无缥缈,天听既人听,天数就是万民之愿。为君者必须顺应万民心声。古之以来,皇帝越发神圣,文武百官逢君之恶,致使皇帝肆意胡为。光靠着圣君良心发现,这天下就难免治乱循环,只有限制皇权,厘定法度,诚如此才能国运不衰!” 这个年轻人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可是越说又有力气,抑扬顿挫,听的人心悦诚服。黄宗羲和顾炎武都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这位朋友,你把黄某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了,还不知道高姓大名啊?” “在下王夫之,草字而农,不值一提!” 明清之交的三大思想家站在了一起,梦幻的组合,三人的嘴炮工夫绝对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范克勤等人被质问的节节败退,说到底大明的百姓都在反思,甲申天变是天数使然,还是**所致! 原本大家不敢想,可是窗户纸被戳破之后,大家的矛头自然而然的就指向了皇权! 大势如此,范克勤他们想翻盘绝对不容易。 老范看了看那些理学名臣,心学的鸿儒,这些人都悄然低下了头。范克勤也忍不住咬了咬牙,抛出了自己的王牌! “黄宗羲,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只是老夫有一事想问你们。倘若真的是朱明失德,你们无非是想让顾振华取而代之,要是他坐了皇帝,那可是雄才大略的人物。你们也要限制皇权吗?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什么叫诛心,这就是最狠毒的招数! 他直接将矛头转向了顾振华,批评朱明皇帝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批评顾振华还能如此吗? 黄宗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的确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把掌声,从人群外面走进了一位淡蓝衣裙的年轻夫人,长长的青丝,插着玉簪,典雅清淡,宛如莲花,浑身上下透着无与伦比的大气,微笑着走上了讲坛。 范克勤他们全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何腾蛟满脸的不快,冷冷的说道:“军国大事,自有须眉男儿决断,一介女流何必搀和!” 梅珺若微微一笑,宛如花朵盛开,清澈如水的眸子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小女子是顾振华之妻,你们提到了我家夫君,他又不在开封,自然有我这个夫人代表。” 梅珺若缓缓向着周围百姓万福,简单的一个动作,在场成千上万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尤其是那些女人分外的自惭形秽。 “辽王说过,士农工商四民平等,岂止四民,这男女难道不该平权吗?天下大事,女人也该有说话的权力,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既然要限制皇权,索性不如限制彻底,大臣在科举之后,都要经过历练,才能担当重任,皇帝权力更大,职责更重,何尝不需要如此!凡是皇子五岁入学,十五从军,二十观政,三十执政,最多二十年,五十岁退位,恋栈不去者,内阁可罢黜之!无论何人,皆是如此。” 黄宗羲他们讨论的立宪制度,已经极大限制了皇权,让内阁成为了国家的权力中心。不过这还有一项极大的隐患,那就是皇权的反扑,而且难保有超强势的皇帝,可以左右朝政。梅珺若所说,正好堵上了最后一块漏洞,一旦皇帝真的按照这个路数培养,而且定期退位,就再也不用担心出现荒唐君主了。 黄宗羲等人忍不住起身,向着梅珺若深深一躬。 “王妃见识过人,拨云见日,我等是茅塞顿开!” “诸位先生,王爷设立中州讲坛,就是让天下人各抒己见,找到跳出兴衰治乱的法子,你们用心探讨就是了!” …… “摄政王,奴才请罪!” 李率泰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多尔衮的马前,身上仿佛背着石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多尔衮给了他一万多骑兵,结果不但没能保住邯郸,还损兵折将,如今只身逃回,脑袋恐怕是保不住了! 沉默了半晌,可怕的无声,像是死一般! “去后面领四十军棍!”多尔衮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句话。 “多谢主子洪恩!” 多尔衮没有搭理磕头如捣蒜的李率泰,而是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邯郸乃是南下之咽喉,不得不战,谁能抢先攻下邯郸,赏郡王爵位!”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迷惑的多尔衮 村子中间,宽阔的打谷场既是农忙收割脱粒的地方,也是农闲百姓聚会的场所。二百多名村民战战兢兢的围在了打谷场的周围,在他们的身边,上百个手持火铳的士兵,雪亮的三棱刺高高对着天空,闪烁着不寒而栗的光。 这些兵更是英挺高大,一个个健壮如牛,比起村里骨瘦如柴的年轻人,毫不用怀疑,一个至少能打十个! “乡亲们,这几年你们落到了鞑子手里,都受苦了!如今安**打过来了,你们离着好日子不远了。辽王殿下这些年行新政,均田地,励工商,以后你们都能吃饱饭,孩子们也能上学读书!” 李来亨兴冲冲的说着,可是下面的百姓神情木然,根本不为所动。李来亨挠了挠头,看来他是没有鼓动人心的天赋了。 “我也不废话了,在过好日子之前,大家还要闯过一关,鞑子随时会南下,我们现在要把你们都迁到邯郸去,保护起来。粮食物资一律带走,房屋烧毁,水井填死,桥梁道路也不能放过。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一个老农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李来亨一摆手,顿时士兵们跟在了农民的身后,冲向了房屋,将东西搬出来,就准备一把火烧毁。 老百姓的破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多的就是粮食,再有牛马牲畜,搬运起来并不麻烦。转眼一半的人家都搬了出来。不过等到了村子东边的一家。却出现了一点麻烦。 一个老妇人手里抱着坛子,她的儿子拿着火把,媳妇带着两个孩子。紧紧的站在他们后面,眼中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这是老太太的家,就算是死,老太太也不搬走,你们有本事进来,老太太就一把火烧了房子!” 说着举起了坛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油流了一地。 看着她这个样子,士兵们都不敢动手了,只能让人去通报李来亨。 此时的李来亨正找来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农。将一沓子票子送到了他的手里。 “军爷,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先生,刚刚忘了一件事。这次执行坚壁清野的任务。要让大家抛弃家园,另外田里没来得及收割的庄稼也要焚烧了。百姓们损失太大,我们要予以补偿!” 老农听到了补偿两个字,眼睛瞪得溜圆,他哪里敢相信这是真的,急忙摆手说:“军爷,我们愿意啊,我们愿意。只要人平平安安。这年头还有什么奢求啊!” 老农侧过头,眼圈发红。浊泪滚落下来,他说的正是心中所想,这些年军队来来回回,过一次遭一次灾,天底下哪有说理的地方啊!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原本也出身流寇,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想错了,安**和以往的军队不一样,这是辽王殿下亲自制定的规矩。” 李来亨拿起来一张军用券,对着老农说道:“看到没有,这上面有金额,有军队的印章,还有编号。拿到了河南的银行票号,见票即兑,和银票没有差别!一栋房子补偿十两,一亩地三两,你们的粮食按照三两一担收购。” 老农把眼珠瞪得溜圆,惊骇的问道:“军爷,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安**办事从来不会让老百姓吃亏!” “多谢军爷,老汉代表所有乡亲,给您磕头了!” 老农慌忙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他见过了明朝的军队,碰到过流寇,又被鞑子统治,自以为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看透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真有能为了他们想的部队! 从地上爬起来,老农抓着军用券的手不断的颤抖,青筋蹦起老高。 “军爷,老汉这就去告诉乡亲们,把军用券发下去!” “七爷,不好了,洪婆婆要烧了房子,您快去看看吧!” 老农一听,顿时气哼哼的说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老汉这就过去!” 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七爷手脚一点不慢,转眼到了事发地点,看到院子周围正好为了一群人,他立刻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这时候洪婆婆正好抱着儿子媳妇痛哭流涕,指天骂地。 “天杀的安**,怎么不来个霹雳,把你们都杀了!鞑子还不抢老身的房子呢,你们怎么比鞑子还凶残,你们都是人吗!” “洪家侄媳,你在说什么?” 洪婆婆一听这声音,急忙抬头,正好看到了怒气冲冲的七爷。 “七爷,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时候也给人家当狗了?是不是想劝我们把房子给安**,休想!老身就要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看!” 七爷被这几句话气得怒气填胸,老脸都涨红了。 “老汉这辈子堂堂正正,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洪家侄媳,你也不用寻死觅活的,人家是要坚壁清野,什么都烧了,你想提前做,到省得麻烦!” 洪婆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大哭:“好你个洪老头,就算是死,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那些安**给了你什么好处,乡亲们都看着,这个老货八成是把咱们都卖了!” 四周围拢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说实话他们虽然暂时服从了命令,可是谁愿意随便放弃了家园啊,大家把目光都落在了七爷身上。 “哼,不可理喻!”七爷说着,将手里的军用券举了起来。 “乡亲们都看看,这是安**给咱们的,一栋房子十两银子,一亩田三两银子,等到仗打完了。还让咱们回来种地,你们还想要什么?” 这些老百姓一听,顿时都瞪圆了眼珠子。他们的破烂房子能值十两银子吗?多一半的人,只怕一辈子也没见过十两银子啊! 不少的村民当场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多谢军爷大恩,我们感激不尽!” 七爷清楚每家的情况,很快就把军用券都发了下去,村民们喜笑颜开,大家全都乐呵呵的贴身收好。到了最后。就剩下了洪家人。 七爷冷笑了一声,几步走到了变颜变色的洪婆子面前,道:“侄媳妇。钱就在这里,你想要钱,还是想寻死觅活,自己看着办!” 洪婆子看了看军用券。又看了看自己的家。突然一把抢了过来。 “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洪婆子攥着军用券,眼珠来回乱转,渐渐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这算什么东西,不是银票,也不是银子,就是一张白纸,就想骗走老娘的房子。老娘不干,我不答应!” 说着洪婆子拉着儿子。还要跑回院子里面,这时候李来亨冷笑了一声:“站住!” “我们是军队,这是前线,我们在执行军务,对于一切不配合者,可以随时击毙,我劝你不要把安**的爱民,当成好欺负,要适可而止!” 李来亨说着,一努嘴,手下人拿来了二十五银子,送到了洪婆子的面前。洪婆子看到了银子,眼睛都直了,一把抓在了手里,生怕飞走了。 “大家听着,这个军用券是按照每日计算利息的,上面标注三十两的,结算的时候可能得到三十五两。” 洪婆子张嘴咬着元宝,失神之间,竟然咬在了手指上,血水流了下来。 “啊,军爷,把那个票子给我吧,我不要银子了!” 李来亨根本没有搭理她转身就走,七爷冷笑了一声:“侄媳妇,告诉你别耍小聪明,你就是不信,自己吃苦自己知!” 拿着军用券的老百姓都格外的开心,一张纸不光是轻巧方便,而且还能得到利息,实在是比笨重的银子好太多了。 安**整齐的军容,严明的纪律让百姓们信心十足,七爷他们很快分头帮着李来亨跑周围的村子。粮食运走,水井填死,家里头焚烧一空。 到了最后,就连地里的没来得及收购的麦子也都烧了,遮天蔽日的火光,透着浓烟,在不到两天的时间之内,邯郸周围二十里全都变成了一片焦土。 李定国非常的满意,要是光凭着军力强干,或许可以做到,但是老百姓多半会心生不满,甚至会反抗。可是靠着利益撬动,这些村民主动和安**站在了一起,除了老弱妇孺向后方转移之外,留下的青壮还主动帮着安**守城,他们都清楚,要是安**战败了,他们的军用券只怕就没法兑换了,这就是所谓的利益联结了! 相比道义,这个来的更牢靠,而安**则是利用这两天,权力加固邯郸城墙,积攒防御器材,准备和鞑子血拼! …… “真绝啊!” 立在土坡上的多尔衮举着千里眼向前方瞭望,目之所及,一片的焦黑,有些地方还在冒烟,看到了这里,多尔衮也不由得咬牙切齿。 “果然安**上下都是一群狠辣的亡命徒,他们如此焚烧田地村庄,不知道要做多少杀孽,对汉人也能如此,真是了不得!” 多尔衮显然不会想到安**能出钱承担百姓的损失,还只当采用强制手段。一旁的范文程老迈了许多,本来他是可以留守京城的,不过范文程心里清楚,这恐怕是最后一场决战了,如果再败了,满清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他务必前来。 “摄政王,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坚壁清野虽然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但是也势必影响百姓,伤及民心。我大清顺天应人,必定能一举得胜!” 多尔衮微微冷笑,八字胡都翘了起来。 “朕自从十几岁领兵,战无不胜,又岂会败在顾振华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范文程笑道:“说起毛头小子,这个顾振华还真是当得上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是他脑子错乱了,还是以为胜券在握,竟然搞什么中州讲坛,说是当代的稷下学宫,这不是不知死活吗!” 多尔衮眉头挑了挑:“这个讲坛是干什么的?” “是让新旧两派人物辩论的,老臣已经安插了人手,将谈论的内容飞报回来。看过之后,老臣只能用八个字形容。” “哪八个字!” “胡言乱语,自掘坟墓!” 轰,轰,轰!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远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炮声,轰的邯郸城墙土石崩裂,砖块乱飞。多尔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哈哈,我大清的火炮同样犀利无比,顾振华,你就等着授首吧!” 硕塞和李率泰在前方督战,李率泰为了戴罪立功,更是拼死冲在了前头。邯郸的大战终于开始了,而多尔衮此时的心思却怎么也没法投入到邯郸之上。 刚刚范文程将中州讲坛的内容送了过来,多尔衮越看越费解。 “废除君父,皇权受限,内阁秉政,皇子观政,定期退休……” “顾振华,你在想什么,好好的九五之尊不想当吗?我不信,我就不是信,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你这是在欺骗老天!”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古城血战 “给我冲,快点,把壕沟全都填上!”李率泰大声的叫嚷着。 鞑子这次带的兵力空前强大,足有五十万人,当然其中有大量充数的炮灰,既有汉人,也有满人,还有不少待罪的犯人。 李率泰这家伙十足的狠辣,他用起这些人,一点都不客气。亲自带着手下人充当督战队,每个人手里一柄雪亮的鬼头刀。 炮灰被催促着,推着独轮车,扛着装满砂石的袋子,向着邯郸外围冲了上去。黑压压的,就像是潮水奔腾,无边无际,这帮人大声的叫嚷,似乎给自己壮胆。 在他们面前有一层层的壕沟,再壕沟后面,还有安**特有的胸墙。虽然看不住胸墙背后的场景,但是一股浓烈的杀气已经在战场上凝聚! “冲啊!”炮灰们大声的叫嚷,疯狂的奔跑。 熊心举着望远镜,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嘴角渐渐浮起了残忍的笑容。 “射击!” 一瞬间从胸墙后面探出了无数支火铳,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百步之外的鞑子。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冲在最前面的根本来不及躲避,一下子就把击中,倒下去一片。 活着的鞑子茫然的向四周望望,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他们就这么暴露在火铳的射击之下。 砰砰砰!砰砰砰! 这是安**新式火铳特有的声音,火铳除了追求射的更远。打得更准之外,顾振华还特别要求研制一些片杀伤的火铳。 鞑子在几次战斗之中,都采取了密集的人海战术。根据他们的冲锋特点,安**特别研制了超大口径的火铳。 使用熟铁打制,火铳根粗直径2寸6厘米,枪口直径1寸5厘米,枪体全长9尺3,将近一丈。装火药2-4两,填铁砂或枣核钉1-3斤。 作战时。用粗黑香在信口点火,双杆并用,信口相对。接连发射。杀伤距离100-150米,扇面20-30米,在50米范围之内,能够击穿人体。打碎一寸厚的木板。 这种火铳其实就是原始的特大号散弹枪。论起杀伤效果,甚至要比虎蹲炮厉害。在刚刚制造出来,第一次打靶的时候,两杆火铳,同时发射,竟然击毙了十多头肥猪。 当天所有参加造枪的人员,每个人都扛着半扇猪肉乐滋滋的回家了。 顾振华得到了报告之后,大喜过望。说起来这种大号的火铳后后世的大抬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看到了强大的杀伤力之后,顾振华更是亲自命名为暴雨铳。在军队之中大力的装备。 鞑子显然没有日本武装先进,面对着安**的火铳,他们注定要吃大亏了。熊心手上一共有四十杆暴雨铳,射击身穿重甲的鞑子,或许这种火铳还不行,但是面对着身无一片甲胄的炮灰,却是最好的杀伤武器。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每一枪都在鞑子的身边掀起了一场金属风暴。散碎的铁砂钉子轻松的钻进身体,打碎血肉。 有个鞑子面门被十几颗散碎的铁砂击中,顿时脸面都打飞了,眼珠飞溅,鼻子嘴都分不出来,只看到了一团血块,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还有鞑子腹部被击中,肚皮撕裂,肠穿肚烂,踉跄着走了几步,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硝烟散尽之后,熊心也被眼前的残像给吓呆了。三四百的鞑子全都淹没在了血泊之中,有的被炸死了,有的没法动弹,只能痛苦的嚎叫,还有的浑身是血,在地上挣扎爬着。留下了深深的血迹,没有几步,就倒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一轮攻击,整整四百多个鞑子,平均一枪干掉了十个鞑子,这恐怕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高效的屠杀了! 后面的鞑子彻底被残肢断腿的恐怖景象吓到了,他们竟然忘记了前进,就傻愣愣的站在了当场,像是靶子一样。 熊心可不会给他们发愣的机会,一摆手,其他的火铳手和掷弹手也一起开火,爆炸声隆隆作响,鞑子迅速的减少着。有些胆小的鞑子干脆悄悄往后退,根本不想送死。 督战的李率泰早就被安**的手段震撼了,他知道这帮人玩出什么花样都是正常的,为今之计,只有勇敢向前,决不能后退,要知道多尔衮还等着他的捷报呢!要是没有,只怕就要把他的脑袋交上去。 “杀!” 李率泰像是发狂的野兽,猛地向前跳去,手里的鬼头刀挥起来,刀锋略过脖子,一颗人头蹿起了三尺多高,满腔的热血洒在了李率泰的胸前,他状如厉鬼。 “所有人听着,不许后退,只许向前,退一步,格杀勿论!” 其他的督战队也不客气,纷纷涌上来,连续剁了十几个畏缩不前的士兵。前有残暴的武器,后面有更加凶厉的督战队,这些炮灰就是十足的夹心饼干,他们只能继续往前冲。 踏着同伴的血肉,他们一点点逼近了壕沟,终于有一个鞑子将肩头的沙袋扔到了壕沟之中,他如释重负,转身就要逃回去。 就在这时候,暴雨铳终于再度装好了,虽然杀伤力惊人,可是暴雨铳装填依旧是个大麻烦,比起普通的火铳,至少要多五倍的时间。 如果考虑重量因素,这种个头惊人的火枪在野战上其实是个鸡肋。也难怪装备了大抬杆的清军不是八国联军的对手。 但是在明末的时空,这种枪还是有很大的用武之地的,无论是用来守城,还是用来对付大面积冲锋的步兵,都是杀人越货的必备之物! 又是一轮枪响,鞑子再度倒下了一大片。但是经过了第一次的洗礼,这些鞑子也没有那么恐惧了,活着的人继续向前,将一袋袋的沙土扔到了壕沟之中。 熊心清楚没有了壕沟的阻拦,光是胸墙是挡不住的鞑子的。而且经过他的估算,刚刚的战斗,至少杀死了一千五百以上的鞑子,而且还有几百人受伤,而安**只有三个人受伤,其中两个是被暴雨铳的火气伤到,还有一个是崴了脚,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安**轻轻松松的退了,付出了惊人代价之后,鞑子终于抢占了最外围的壕沟,李率泰眼中只有胜利,没有损失,反正炮灰死再多也不心疼,他继续催促着鞑子向前冲,在晚上之前,他要一鼓作气,杀到邯郸城下! …… “范先生,你说顾振华到底是想干什么?” 范文程皱着眉头,军营外面,炮声隆隆,双方正在血战,可是范文程也被顾振华弄得迷糊了。 “老臣以为顾振华应该是想当皇帝,因此才会攻讦朱明。可是老臣以为他这么做实属不智!” “哦?范先生请讲!” “设身处地,如果我是顾振华,大战当前,难道不该上下一心,共同应对吗!他竟然主动挑起内斗,那些忠于朱明的臣子个个是硕德鸿儒,名望卓著,他们要是联起手来,绝对是不弱的力量。顾振华难道自负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吗?” 听了范文程的话,多尔衮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若有所思的说道:“范先生,你未必看清楚了顾振华的用心啊!顾振华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充分的准备。而且从议论的内容来看,顾振华盯着的似乎不是朱明,而是皇权,不是弊端,而是道统!他想着彻底改天换日,另造乾坤。” 范文程似乎年纪有些大了,跟不上多尔衮的思维,疑惑的说道:“诚如此,要是让顾振华得手了,他岂不是如日中天,万难对付了吗?” “哈哈哈,他没有这个机会。范先生,在你们文人眼里,朱明皇帝重要,还是道统传承重要?” “自然是道统!”范文程毫不客气的说道:“汉唐至今,还了多少朝代,没有千古的朝廷,只有万年道统!” “说得好!范先生,你马上安排人手,去联络大明的官员。顾振华不敬道统,不尊孔孟,已非华夏正统,我大清才是天下之望,道统传承的希望!”多尔衮得意的说道:“只要能拉过来一两个大臣,让他们投降大清,对顾振华都是致命的打击,士气逆转,我大清不愁不胜!” 轰轰轰,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多尔衮这个家伙露出了睿亲王的敏锐,一场震撼大明朝纲的风暴正在酝酿。 “冲,冲进城中,赏万金!”李率泰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吼叫着。 突然在鞑子的后面推上来一排跑车,一群挂着十字架的西洋教士站在了大炮的后面。 “我的孩子们,为了传播主的福音,为了让东方大地归属到主的荣光之下,我,命令你们,开炮!” 传教士舍尔福用着充满蛊惑的声音喊道,紧接着一声声的炮响,冰雹一样的炮弹向着安**打了过去。 轰! 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邯郸城楼,炸裂开,四五个士兵被炸死,离着不远的李定国也被飞溅的石块击中了头盔,里面肯定起了大包,只是他也管不了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开花弹,开花弹! “谭星明,快打掉这些大炮,打掉他们!” 谭星明当然知道开花弹的威力,用力的点头说道:“参谋长放心,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消灭他们!”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块硬骨头 科雷亚出生在西拔牙,世代航海为生,他常常吹嘘自己的祖父曾经跟随着麦哲伦环球航行,征服了整个世界。不过众所周知,那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假设他的爷爷的确参加过,老头至少要在六十岁的时候生下他的父亲,而事实上老头只活到了五十五岁! 当然科雷亚并不在乎这个漏洞,因为他又有了更多可以吹嘘的本钱。就在两年前他开始漂洋过海来到东方,先是印度,然后是吕宋,最后辗转到了澳门。 偏巧这时候教士舍尔福招募人手,要去为了大清的皇帝作战,身无分文的科雷亚毫不犹豫的加入了。随即他们坐船北上,这一路上科雷亚越走越惊骇。 漫长的海岸,仿佛没有尽头,拥有如此海域的国家,似乎比起整个欧洲加起来都要强大! 天朝的影像渐渐的清晰起来,巨大的城市,琳琅满目的货物,每一样都是艺术品!富庶,大气,整洁,宽广,这是一个梦的帝国! 到了这次出战,这个念头更加的确定,无边无际的军队,数不尽的战车,战马,堆积如山的物资! 足足五十万人,比起欧洲很多国家的总人口还多!如此强大的军队,没有什么不能碾碎! 科雷亚比起清军还有信心,他点燃了火绳,炮弹向着邯郸飞去,这一炮正好炸飞了一处垛口。 “哈哈哈,神父先生。那些叛军连火炮都没有,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舍尔福更是得意的撇着嘴,笑道:“小伙子。大清的皇帝已经向我承诺了,只要消灭了南方的那些军队,他就会皈依主的怀抱!一个拥有着比整个欧洲还要大的君主,只要做成了,我们的功绩将与日月同辉,我们就是最了不起的英雄,我的小伙子们。你们都加油啊!” 舍尔福一边说着,一边将金杯之中的水洒向火炮,似乎这些有魔力的圣水。能带来他们的好运气! 上百门的火炮狂吼着,邯郸的城墙落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土石。鞑子们兴奋的嚎叫着,他们填平了一道道的壕沟,只等着城墙被轰倒。他们就一拥齐上。 被动挨打可不是安**的作风。自从鞑子开始炮击,城中就在积极想着应对的办法。鞑子的火炮至少有数百门之多,而城中安**只有二十门红衣大炮。 数量悬殊,就算是有质量的优势,但是安**也毫无疑问的处在了下风。 一枚炮弹突然落到了城中,李旭正好带领着人过来视察,炮弹就落在了他的面前。短短的一瞬,李旭的脑袋几乎死机! 身边的警卫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把李旭压在了下面,等了三秒钟。预想之中的响声竟然没有发出。李旭豁然站起,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真是老天保佑,要是爆炸了,只怕这时候他早就成了碎片了! “都给我听着,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必须打掉鞑子的大炮,听到没有!” 李旭声色俱厉的说道,他可不光是因为差点丧命,而是真正的感到了这些火炮的威胁,任由轰下去,邯郸的城墙肯定撑不住。 李定国皱着眉头说道:“总指挥,眼下只能看谭星明的本事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他们把目光全都落到了城上,一众炮兵正在紧张的准备。 鞑子的炮兵是摆明了以势压人,以多取胜。谭星明唯一的优势就是飘扬在空中的热气球,有了这只天眼,他就能确定鞑子的火炮方向,急于致命的一击。 “东北方向30度,距离五百丈,风向西偏北……” 观察的数据不断地传下来,谭星明火速叫过了手底下的这些老炮手,进行最后的声讨。 “大家听着,鞑子的火炮众多,我们只有在头三轮尽可能多的消灭鞑子火炮,才有一丝胜算,要是让鞑子反过手,发现了我们,下场如何,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头,大家伙都清楚!” 谭星明计算好了位置,各个炮兵火速将大炮搬上了城墙,进入了预定位置。不过这段简单的路程却不容易,炮声隆隆,不断有鞑子的炮弹打来,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为了保持隐蔽,他们要先躲在垛口下面,一直等到所有火炮都到位,才能发动攻击。 时间在这一刻格外的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从内到外,这些战场的老鸟也忍不住冒出了汗水,以往安**虽然遇到过兵力悬殊的战斗,但是装备优势依然明显,可是这一次却全然不同,鞑子同样在进步,他们不能不紧张! “快,全都快一点!” 谭星明竭力的保持镇定,可是焦急的呼喊,暴露了他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最后一门大炮在士兵的搬运之下,终于到了城墙上。 轰!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一处垛口,巨大的砖块正好砸在了一个炮兵的脑袋上,顿时半边脑袋都扁了,还有两个士兵被炸伤,城墙上一片狼藉。 谭星明飞步冲了过来,毫不迟疑的说道:“这门炮交给我!” 慌乱之中的炮兵终于安下了心,大家咬着牙,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每个人都紧张的动起来,做着最后的准备。 鞑子又一轮炮火结束,正在装填的时候,热气球突然打出了一面小红旗。 看到了攻击的信号,谭星明第一个推动炮车,粗大的金属管探出了垛口。 “点火!” “点火!” “点火!” 怒吼声响起,炮声隆隆,城头瞬间被硝烟笼罩,二十枚弹丸飞速射向了鞑子的大炮。 …… 科雷亚望着邯郸,突然说道:“神父先生,城中的军队为什么要在头上放一枚巨大的球,难道是祈求神的保佑吗?” 舍尔福也不清楚热气球是什么玩意,不过一个神棍是不会说自己不行的。 “孩子们,神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他们只能祈求魔鬼,但是魔鬼永远都不是神的对手,就像是胜利会属于我们一样!” 轰! 闷雷一样的响声,科雷亚瞬间睁大了眼睛,是谁在开炮啊,不是炮管过热,要等一等吗? 他眼光乱转,想要找到冒失鬼。可是猛然间,巨大的弹丸从城头射了过来。一瞬间科雷亚才清楚,原来是安**开的炮。 “神父,你不是说他们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科雷亚就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舍尔福的后面,四散的弹片从后背穿入身体,在胸前炸开,镶满了宝石的十字架飞了出来,正好击中了科雷亚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大包。 当然他也顾不得疼痛了,最令人的尊敬的神父死掉了,被他口中的魔鬼干掉了。 城上的炮兵根本不容科雷亚多想,炮声一声接着一声,经过严格训练的安**,显然比起鞑子要强大许多,而且使用了丝绸火药包之后,残余的药渣非常少,大可以连续射击。 炮弹在鞑子阵地上炸开,一门门精心制造的大炮被轰上了天。尤其是正在装药的时候,地上有大量的炮弹,火药,引信之类的。而且鞑子也犯了轻敌的毛病,疏于防范。 这样的情况,被大炮击中,下场可想而知。连绵不绝的爆炸在鞑子中间响起。越来越多的火炮被炸得面目全非,炮手也都遭了秧。 有的直接被炸死,还有人丢了胳膊腿,躺在血泊之中,痛苦的干嚎。 科雷亚这个家伙还算机灵,在爆炸响起的时候,就死死的趴在了地上。剧烈的震动透过大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 艰难的抬起头,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狼藉,破碎的尸体,炸毁的大炮。就在他前面的五十米,有一个丢了双腿的人正在嚎叫,这家伙就是和科雷亚一起来到中国的伙伴之一。 “啊!” 舍尔福死了,同伴也残了,科雷亚彻底惊呆了,他连滚带爬,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转身就跑。 “我不要死啊,主啊,保佑你的子民啊!”他狂叫着,向后面跑去。 …… 突如其来的炮击,至少击毙了二十名炮兵,受伤的更是有三四十人,再加上三十来门火炮不同程度受损,鞑子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一半。 多尔衮立在了高坡之上,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安**果然有些门道,传令下去,让炮兵先撤出来,其他人继续猛攻邯郸,哪怕是用尸体填,也要拿下!” 就在多尔衮发狠的同时,另一边的顾振华也同样如此,只是他的目标是大名府! 负责守卫大名府的正是鞑子悍将图海,当初在通州的时候,图海因为鲁莽吃了败仗,回去之后,险些丢了性命。索性鞑子缺少将领,又把他找了出来,图海也是咬定了牙关,要报仇雪恨。 在他的布置之下,大名府铜墙铁壁,横在了安**北上的大路之上。 此时的顾振华和多尔衮面对着几乎同样的处境,同样面对着硬骨头。谁能抢先拿下城池,谁就能拿到战争的主动权! 足足二百门野战炮对准了大名府,令旗挥动,一群巨兽一起怒吼,冰雹一样的炮弹打向了城中! 突然两枚炮弹同时落在了城门楼上,砖石崩碎,尘土四起,好几个鞑子都被压在了下面。 “图将军,图将军!” 声嘶力竭的嚎叫,鞑子如丧考妣,不顾大炮,全都涌向了残垣断壁。 第四百五十章 第一次空袭 “大人,大人!” 鞑子七手八脚,把图海从瓦砾堆中拉了出来。这家伙也算是命硬,虽然被砖头砸了一顿,但是好歹有盔甲保护,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却还能动弹。 图海咬了咬牙,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看什么,老子没死,你们都给我守城去!丢了大名府,咱们全都要死!” 图海一边声嘶力竭的吼叫,一边抽出了腰刀,继续巡城。任凭安**的炮火何等猛烈,图海都不退半步,所到之处,鞑子大声的欢呼,士气如虹。 “大清的勇士们,我图海是死过一次的人,要不是摄政王仁慈,早就砍了我的脑袋。镇守大名府,我图海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诸位都是大清的忠良,几代人前赴后继,从苦寒之地,打进了花花世界。我问你们,愿不愿意回到关外,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不愿意,不愿意!” “那好,就给我拿出拼命的劲头来,有死无生,破釜沉舟,和明狗打到底!”‘ “对,听大人的,和明狗拼了!” 轰,轰,轰! 安**的炮火势头不减,城墙上的砖被打掉了一层,流出了斑驳的砂石,就像是撕下了皮肤的伤口,血肉模糊。 城头的鞑子竟然也不示弱,利用火炮频频还击。虽然安**的炮火更犀利,但是鞑子毕竟占据了地势,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安**的阵地上。 两名炮兵当场炸死,一门红衣大炮也被打碎了。 “王爷。城里的鞑子好厉害啊!” 顾振华带着参谋部的众人,站在土丘上面眺望战场,眉头紧锁。 “鞑子的确不可小视。你们有什么快速拿下大名府的主意没有?” 吴凯杰看了看战场,脸色凝重的说道:“王爷,大名府城高池深,防备坚固,以卑职看,要想这么轰开城池,没有三五天是不成啊!” “三五天?”顾振华挑了挑眉头。摇头说道:“不成,我们原计划是十天赶到邯郸,那样的话。李旭他们只要撑住三天就可以了。不过眼下多尔衮动作比预想的快,要是我们在大名府拖延下去,李旭一万出头的人马,能挡住几十万的鞑子吗?” 在场的参谋互相看了看。全都眉头紧锁。 突然一骑飞至。到了顾振华的面前,谢斌急忙跳了下来。 “王爷,大名府防备虽然坚固,可是卑职发现西门城墙破旧,防御松懈,或许可以得手!” 顾振华眼前一亮,问道:“有把握吗?” “卑职愿意亲自领兵,不破大名府。提头来见!” 顾振华沉思了半晌,终于点点头。谢斌当即纵马离开。带领着手下人马向着西城而去。 谢斌宫廷侍卫出身,论起武艺,在安**中是佼佼者,而且带兵严谨,训练扎实,是安**中的王牌,顾振华对他也是充满了希望。 攻城总指挥郭云龙也全力配合着谢斌,他将火炮放在了南城,同时派遣高一功和李年两个旅从东南发起猛攻,吸引鞑子的注意力。 安**调动起来,炮声隆隆,训练有素的士兵组成了一个个攻城小组,每一棚配备两架云梯,抗云梯的士兵八个人,负责向上攀爬的士兵同样是八人,其余是配备火铳和神火飞鸦等武器的掩护士兵。 等到云梯冲到城下,攻城士兵带着冷兵器突击,后面的士兵提供火力支援,毙杀城上的守军。这一套攻城的策略已经演习了多少次,士兵们格外的纯熟。 炮声响起,士兵们像是潮水一般,涌向了城头,所有人都分工有序,各司其职。整个队伍没有任何的口号,全都低头快速前进! 可怕的沉寂,可怕的军队! 图海心头一阵阵的颤抖,俗话说走夜路吹口哨,打仗也是如此,总要喊一些口号,互相壮胆。而且喊杀可以鼓舞士气,告诉周围的人,伙伴就在旁边,就算是八旗劲旅也不能免俗。可是安**竟然能训练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无声的攻击,竟然让鞑子有些错愕,忘了还击。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 图海大声的吼叫着,这些鞑子终于回过了神,枪声大作,弓箭齐发,不时有安**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但是后面的士兵依旧无所畏惧,向前冲击。 越来越接近城墙,鲁东勇招呼着弟兄们停了下来。距离城墙还有二百步,这个距离鞑子的火器和弓箭没法打过来,而安**的火铳却能打到鞑子。 “都给我瞄准了,射击!” 一排子弹打向了城头,正好有一个鞑子探出了头,脑袋一下子就被打飞了。腔子喷出了鲜血,尸体摔倒了城下。整个城墙之上,不断有尸体掉落下来。 那些扛着云梯的安**找到了机会,快速冲向了城墙。火铳手全力掩护着,神火飞鸦带着尖利的叫声,向着城头飞去,鞑子被炸得四分五裂,尸体狼藉! 终于第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安**的士兵攀着云梯,快速向城头冲上去。 图海这家伙早就杀红了眼,他可不甘心这么轻易丢了城池,当即带着手下亲随杀向了冲上来的士兵。 这家伙勇力过人,一口砍刀足有二十几斤,光是砸到了身上,就足以骨断筋折。他就像是疯子一样,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不过有这么一个凶悍的家伙,鞑子倒是暂时能稳住局势,不至于快速的溃败。 “差不多了,给我冲!” 看着东南两面激战,按照谢斌的判断。机会已经到了! 他急忙下令,早就蓄势待发的安**迅速出动,向着西城冲上去。这时候守卫西城的鞑子全都被东南的激战吸引了。根本没有想到战火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谢斌指挥着二百名士兵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全都带着神火飞鸦。这一次的神火飞鸦又经过了一番改进,其实就是加装了一个一尺多的铁管,铁管下面连着一个底座,看起来和后世的迫击炮有些类似。 当然眼下安**的技术水平还做不出一体化的炮弹,只能点燃了引信之后,把神火飞鸦放进铁管。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的改进。却极大的增强了神火飞鸦的准确性,在二百米之内,杀伤力不比火炮差! 上百个神火飞鸦一起发射。耀眼的火光遮蔽了天空,这些东西快速的撞向了城墙。 鞑子见到安**集结,他们也知道不好,因此奋力反击。可是他们的弓箭火铳还打不到安**。即便是偶尔伤到了几个人,也是侥幸,无关大局。 这些带着一斤火药的炸弹迅速落在了城墙上,在鞑子惊慌痛苦的嚎叫声中爆裂开来。顿时炸得砖石横飞,鞑子惨叫不已。 硝烟和尘土笼罩了整个城墙,后续的士兵一见机会来了,急忙向前冲去。 这时候罗晓宇带领着一群士兵更加大胆,他们携带着几十枚神火飞鸦冲到了城下百米之内。鞑子的弓箭和弹丸不时从身边飞过,他却恍若未闻。 将发射管稳定好之后。罗晓宇眯缝着眼睛,紧紧盯着城门,拇指比量了几下,将神火飞鸦塞到了发射筒之中。 砰,砰,砰! 十枚神火飞鸦,有五枚几乎同时击中了城门。一巴掌厚的硬木城门被打得木屑乱飞,碗口大小的菊花钉都被炸飞了。 “再给鞑子点厉害!” 罗晓宇肩头挨了一箭,他咬牙挺住,又将一枚神火飞鸦发射出去。 这下子又有六七枚神火飞鸦击中目标,爆炸声接连不断,坚固的城门也承受不住,伴随着四溅的木屑,一扇城门轰然倒塌。 安**士兵就像是闻到了血腥气的鲨鱼,向着城中奋勇冲去。 枪声,炮声,响成了一团,根本不给鞑子补救的机会,他们快速越过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下面,另一面的城门也被炸飞了! “冲啊,杀进大名啊!” 士兵们从缺口快速的杀进了城中,在后面观战的谢斌也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鞑子相当的顽强,没想到竟然一轮冲锋就杀进城了,容易的简直有些不正常! 不过就算是陷阱,也不能放过,安**继续向城中冲去。 “哼,明狗总算是来了,勇士们,射击!” 原来在西城门里面有一个瓮城,图海这家伙不光有勇,也有谋略,他特意卖了一个破绽,然后暗中让自己的副手佟图赖负责西城。 安**冲进来之后,从瓮城之上弹丸不断的射下,弓箭如同雨点,顷刻间就有二十几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鞑子有埋伏,大家快结阵!” 安**不愧是训练有素,急忙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冒着鞑子的火枪,向着瓮城还击,鞑子也不断地落到城下! “困兽犹斗!” 佟图赖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一瞬间瓮城的三个城门大开,埋伏在后面的六百骑兵突出。这个距离根本不容安**反应,鞑子如同闪电一般,就到了眼前。 杀! 鞑子高高举起了马刀,安**同样以刺刀相对,不过鞑子终究仗着战马的优势,撞飞了一片士兵。其他来不及结阵的士兵被鞑子杀害,鲜血和尸体堆满了城门口! “王爷,西城那边出了点麻烦,谢将军遭到了鞑子的埋伏,士兵损失惨重!” 顾振华顿时把拳头攥紧了,骨节咯蹦蹦的响起,他凝视着大名府,眼中露出了凶残的光。 “吴凯杰,我们有多少热气球?” 吴凯杰下意识的说道:“启禀王爷,大约有五十多!” “你去传令,马上集中所有的热气球,我要从空中攻击鞑子!” 第四百五十一章 崩塌 从空中攻击,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但是也绝非不可能,安**在装备热气球之后,就试着从上面投过手榴弹,杀伤效果还算不错。只是要想轰炸鞑子城池,就需要动更多的脑筋。 吴凯杰这些参谋都是机敏过人的,提到了思路,他们马上就有了主意。 “王爷,大名府城高池深,人口也有十万,想要靠着热气球造成什么伤害,卑职以为恐怕有些难度,但是从天而降的攻击势必重创鞑子的士气,瓦解斗志。毕竟鞑子还是相当愚昧的,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攻击,多半会当成天谴!” 顾振华微微一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们以为此计可行吗?” 刚刚升任参谋的欧荣廷站了出来,他今年刚刚三十出头,原本跟着黄得功,征战多年。并入安**之后,他重新回炉,学校安**的新式理念,两相印证,欧荣廷的进步也相当惊人,而且他熟悉新旧军队,堪称足智多谋。 “王爷,卑职以为此战的关键在于恐吓城中百姓,瓦解鞑子的军心,既然如此,光靠着手榴弹未必能行,最好能抛一些传单,鼓动城中百姓造鞑子的反。” “妙!”顾振华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吴次长,你赶快去安排人手写传单,务必简明扼要,两句话说明问题。欧参谋,如何运用这些热气球,就要看你大显身手了!” 欧荣廷顿时眼前一亮,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他们这些运筹策划的功劳怎么也比不上疆场冲杀,阵前立功。 因此他格外珍惜独当一面的机会,欧荣廷冲着顾振华郑重敬礼。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一声令下,安**上下快速动起来,五十个热气器集中起来。欧荣廷和协助他的陆顺立刻选择发动攻击的合适地点。 以往热气球升空投弹,地下都是有绳索连接的,这一次显然不成,必须要让热气球自己飞越大名。热气球毕竟没法和飞机相比,因此地势啊。风向啊,载重啊,这些都要仔仔细细的盘算。不能出一点差错。 “距离大名东南三百丈,有一大片土丘,地势比别处高,而且顺着风向。可以让热气球轻松飞越城中。” 陆顺说道:“欧老哥找的地方自然没错。你从东南放热气器,我就带着人去西北接收。” “嗯,陆营长,这些热气球可是安**的宝贝,是不传之秘,绝对不能落到鞑子的手里。要是攻击不成,哪怕是毁了热气球,也不能让鞑子得到!” “这个自然。还请欧老哥也提醒所有驾驶员,除了准备炸弹之外。还要准备鲸油,一旦热气球要落到鞑子的范围之内,必须立刻引燃,把热气球付之一炬。所有驾驶员要有必死的准备。” “放心,我会安排的!” …… 整整一天,安**都在猛攻大名府,大炮从早上响到了晚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图海是哪里出了危险就冲到哪里,好不容易天色暗淡,攻势停止了,靠着城墙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音,佟图赖兴奋的走了过来。 “大将军,你的办法的确太好了,我们在瓮城设伏,至少击毙了两百个明狗,击伤更是无数。让这些明狗目中无人,我大清有岂是无人!” 图海一听也兴奋起来,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可是身体松懈下来,才感到了疼痛,竟然猫着腰僵住了。 佟图赖见情况不对,才急忙扶住了图海,焦急的说道:“大将军,你可是大名府的主心骨,千万不能出事,赶快让军医给你看看吧!” 图海苦笑着摆摆手:“老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暂时还死不了。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早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大名府。图海要把这腔子血都洒在这里,拖住顾振华,给摄政王争取时间!” 佟图赖频频点头,还不时擦一下眼角的泪,说道:“大将军忠君之心,天地可鉴。你可是大清的栋梁,哪能随便说死呢!” 图海笑道:“老兄,以我观之,明狗的计不只如此,我们只有存必死之心,还有一丝的胜算。你马上传令下去,要所有人连夜加固城池,再把城中民壮集中起来,有不听命令的,格杀勿论!” 佟图赖重重点点头:“大将军,你先好好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 旭日东升,驱散了夜色,大战再度上演。实际上昨天夜里,安**的火炮就没有停下来,城头的鞑子恍若未闻,搬运尸体,加固城池,囤积滚木礌石,忙得不亦乐乎。 图海果真是忠诚的奴才,昨天几乎都站不起来,今天战鼓响起,他又神采奕奕,大声的吼着,指挥所有鞑子备战。 安**今天的攻势和昨天不同,四门一起行动,根本分不出重点攻击哪里,只能听到喊杀如雷,惊天动地。 饱餐之后的安**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人马似乎比起昨天要多了一倍不止。 “明狗,想要今天就拿下大名吗?你们是痴心妄想!” 图海冷笑着吼道:“大清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别辱没了列祖列宗!” 今天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安**集中了二十门火炮,对城头的鞑子火炮进行了猛攻,摧毁了四门红衣大炮和十门佛朗机炮,城头的火力一下子被压制住了。 随后安**奋勇冲杀,几度登上了城头,图海不得不亲自领兵过来救急,双方每时每刻都有人丧命,护城河被尸体填平了! 安**在野战之中,啃过硬骨头,但是这么艰难的攻城战还是头一遭,所有将领都咬牙撑着。 大约到了上午九点多,在大名府东南的土丘上,数百士兵整齐的站立着,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个巨大的热气球,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一阵风吹来,山头的红旗迎风飘扬,旗面的飘带缓缓的指向了西北。 “起风了!” “长官,起风了!” 士兵兴奋的喊着,欧荣廷一直绷着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弟兄们,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你们大显神威的时候来了!” 伴随着欧荣廷的喊声,士兵们迅速跳进了吊篮,一个个巨大的热气器缓缓升上了天空。一刻钟的时间,土丘上顿时彩色斑斓,一个个巨大的气球遮天蔽日,处在阴影下面,欧荣廷都觉得自己有些渺小。 一个个热气球上举起了象征着准备完成的小红旗,欧荣廷也把自己手里的令旗用力一挥,一瞬间热气球上的士兵一起砍断了绳索,他们随着风,向着大名府飘飘荡荡的就飞了过去。 …… “杀!” 图海挥舞着腰刀,奋力砍向了一个安**士兵,这个士兵同样不含糊,刺刀扎向了他的肩头。 图海肩膀吃痛,他像是野兽一般,一刀砍碎了头盔,反手一刀,砍下了士兵的人头。可是肩膀上的三角伤口已经扎穿了血管,鲜血汩汩流出,图海只觉得胳膊发麻,茫然的抬起头,只见远处一大片的乌云向着大名府飘来! “要下雨了吗?也好,明狗的火器就能削弱不少!” 图海正在祈祷着老天帮忙,这些“乌云”越来越近,终于能看清庐山真面目了,图海一瞬间就像是被冻住了,浑身再也不会动弹。 第一个热气球飞越了战场,飘飘荡荡到了大名府上空,此时热气球距离地面三百米左右,鞑子的任何武器都伤不到他们。 下面的士兵拼死力战,这些热气球的驾驶员却闲庭信步一般,一个士兵点燃了吊篮边上的一袋手榴弹,火绳呲呲作响,另一个士兵解开了绳子,五枚手榴弹就这么轻松的落到了城下。 在距离城墙还要三米左右的时候,轰然炸开。下面的鞑子早就吓傻了,一声巨响,十几名鞑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城门楼被炸没了半边。 转眼又是两袋炸弹扔下来,虽然杀伤力没有之前的效果,但是鞑子这时候已经被夺取了胆魄了。 面对着冲杀上来的安**,他们或许还有勇气,可是面对着从天上降临的攻击,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越是无法理解,就越恐惧,越是恐惧,就越害怕。 热气球一个接着一个,飞临到了鞑子的上空,炸弹不断的扔下来,鞑子抱头鼠窜。说实话直接死在轰炸之下的鞑子并不多,可是震撼已经形成,鞑子溃败已经不可逆转。 有人仓皇的逃跑,有人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祈求,还有人学着萨满奶奶,发神经的大跳特特,掩饰心中的恐惧。 热气球掠过城头的短短一刹那,至少有上千鞑子争相逃跑。城头的防御顿时漏洞百出,安**的士兵攀着云梯,快速的抢占城墙。 就在大家都笑开了花的时候,热气球已经到了城中,这时候士兵们从吊篮里面掏出了一摞摞的纸张,天女散花一般,向着下面抛去。 “鞑子完了,重新做人。” “杀死一个鞑子,奖励五十两白银!”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吴凯杰按照顾振华的意思,写得果然简明。当第一份传单落到了一群民夫中间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汉子扫到了上面的字,抬头看了看飘扬而过的热气球,他浑身的血液瞬间燃烧起来。 一把抓住了铁锹,飞身冲到了鞑子的面前。 “杀鞑子,报仇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还不甘心 靠着一排高大的围墙坐着上百个衣衫褴褛的民夫,最东边有个粗壮的汉子,相貌粗鲁,脸上有一道三寸多长的伤疤,紧紧挨着左眼下面,狰狞可怕。 这个汉子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饼子,大口的咬了起来。这是他在吃饭的时候偷来的,城里最好的粮食都给了鞑子,他们只能吃粗粝的粮食,而且还填不饱肚子。 看到了这个饼子,其他的民夫全都忍不住咽口水,可是碍于大汉的强势,他们根本不敢打主意,因此纷纷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 大汉三口两口就吞掉了大半张饼子,突然街角一阵喧闹,两个鞑子拖着一个上岁数的民夫走过来,这个人浑身都是鞭痕,后背更是血肉模糊。 鞑子用力一甩,将这个民夫扔在了大家伙的面前,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向后闪躲。 “你们都听着,图海大人有令,让你们都老实一点,好好给大清效力,要是敢偷懒,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鞑子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其他民夫面面相觑,唯有那个大汉站了起来,扶起了地上的老者,将剩下的半张饼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吃吧。” 老者勉强张开了眼睛,泪水混着血水流淌下来。 “谢谢,救命之恩,我给你磕头了!” “别!”大汉慌忙按住了老者,叹口气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有这帮鞑子。咱们都好不了!” 大汉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突然响起了阴测测的声音:“你真说对了!” 两个鞑子去而复返,冷笑道:“小子还真有好心眼。可是我告诉你,这年头敢说大清的不是,你就是找死!” 鞭子挥动,啪的一声,大汉嘴角多了一道血痕。这下子也激起了他的怒火,牛眼满是仇恨的光。 “狗鞑子,你们抢了老子的家。抢了老子的生意,还让老子给你们卖命,告诉你。老子受够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哼,好小子,还有点贼骨头。我告诉你。大清就是天。摄政王就是天意,我们这些人差点,也是天兵天将,你敢说大清的坏话,还想活着吗!” 啪啪啪! 生牛皮的鞭子雨点一般抽下来,道道血痕,布满了大汉的后背。不过他也硬气,愣是没吭一声。 鞑子打得还不过瘾。一把抽出了佩刀,冷笑道:“老天爷都救不了你了。死吧!” 刀举了起来,就要往下落,所有墙角的民夫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慢着!” 刀砍到了半截,另一个鞑子突然拉住了他,脸上变颜变色,嘴唇直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中邪了吗?” 那个鞑子说不出话,只是竖起了手指,指了指天空。要砍人的鞑子猛地一抬头,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落了下来,正好砸中了他的面门。 “什,什么东西!” 抓在了手里,他还认识几个汉字,只见上面写着:除尽鞑子,替天行道! “这,这是谁投的,不要命了!” 他在叫嚷着,可是一抬头,就发现天空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圆球飘过,从上面飘飘洒洒,落下了无数的纸片。 “那,那是什么啊?” 鞑子根本没见过热气球,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能有人在天上飞,难道他们是神仙吗?想到了这里,鞑子浑身冰凉。 “哈哈哈,老天爷真的有旨意了,上天降旨了!”被拖过来的那个老者认识字,他忍不住抓起了地上的传单,大声的喊道:“上天有旨意,鞑子已经完蛋了,安**杀来了,辽王殿下也来了!反戈一击,杀光鞑子,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乡亲们,大家伙受的委屈,终于有地方说了!” 老者声嘶力竭的喊着,那个大汉已经悄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卯足了劲头,肩膀猛撞在了鞑子的后背上,刚刚抽打他的鞑子顿时倒地。 他几步冲上去,抓起了地上的鞭子,牛皮鞭子勒住了鞑子的脖子。 “你给爷爷去死吧!” 双手用力,鞭子深入到了肉里,鞑子喘不上气,直翻白眼。、 “汉狗,你敢行凶!” 一旁的愣神的鞑子也清醒过来,急忙抽出了腰刀,要去看这个大汉。 他刚迈出了一步,却突然止住了。在他的面前,上百个刚刚还蜷缩在墙边的民夫突然都站了起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武器,但是眼中熊熊的火焰,却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杀了鞑子,替天行道!” 不到一刻钟,这些民夫从地上纷纷爬起来,眼前只有两摊暗红色的血迹,依稀可以看出人的痕迹。 疤脸大汉站在了大家的前面,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镐头,大声的说道:“老少爷们,有种的就跟着我杀鞑子!” “对,谁都不是老娘们,我们一起杀鞑子!” 这些人喊杀着,冲向了街道,他们就像是小小的溪流,城中愤怒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汇集在了一起,就是一片足以淹没鞑子的洪流。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光。鞑子刚刚还在全力对付安**,此时背后涌出了无数的百姓,菜刀、铁锹、锄头、木棒,挥舞起来,成了最致命的武器,百姓所过之处,全是一片暗红。 鞑子头一次感到了惊恐,他们统治了大名府,就天真的以为百姓要听他们的,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直到此时他们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坐在了火山口上,不过太晚了。火山已经爆发了! 安**动用了五十只热气球,由于风向的影响,只有三十七只热气球成功飞到了鞑子的头上。投下的弹药不过三四百枚,被杀死的鞑子只有一百多人,扔下的传单也只有两万多张。 论起实际效果,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是心里的震撼却难以言表! 多少鞑子和普通的百姓,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人能飞上天空。偏偏安**做到了,他们只能解释成神迹! 和人对抗没有什么。可是和神对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一瞬间城中的鞑子都升起了安**不可敌的恐怖印象,图海百般鼓舞起来的士气。被戳破了洞,迅速泻了出去。而且还是天河倒泻,一发不可收拾。 城头鏖战的鞑子纷纷扔掉武器,转身逃跑。安**顺着缺口。轻松抢占了城墙。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火铳,火炮,手榴弹,全都响到了一起,声音惊天动地!没有了城墙的掩护,安**的火力优势全都显示出来,战斗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而城中的百姓更是压垮鞑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鞑子能以区区几十万种。统治广阔的中华大地,除了汉奸地主。无耻文人投降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恐惧! 老百姓因为恐惧变得懦弱,变得任人宰割!心中有多少怨恨,都藏在了最深处。 如今突然从天降下来这么多的传单,上天旨意! 这四个字一下子驱散了百姓的恐惧,让他们有了真正反抗的勇气,而这种勇气也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的效果,无数百姓呐喊着,冲向了鞑子。 滚滚洪流,无可阻挡,转眼之间,城中的鞑子星落云散,在内外的剿杀之下,快速的减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图海手里提着腰刀,早就已经卷刃了,他也不知道砍了多少逃兵。 “饭桶,你们都是大清的勇士,都给我回来,杀光明狗!” “哼,狗鞑子,该死的人是你!” 吴焕举爆喝一声,手里端着刺刀,狠狠的扎向了图海的胸膛。 图海急忙挥刀格挡,可是他早就筋疲力尽了,紧紧使得刺刀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快如闪电的刺来,图海的肩头多了一个三角形的眼。 刺刀尖早就喂了毒药,再加上铅,扎进肉里,竟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是一阵阵的发麻。 “不好!” 图海顿时就猜到了刺刀有毒,他也不敢恋战,转身就跑。吴焕举嘴角挂着冷笑,他可不会放过图海! “鞑子,你就乖乖受死吧!” 图海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跑,后面吴焕举带着士兵紧紧追赶,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图海的双腿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他正好跑到了一处街角,急忙转了进去。就在这时候,迎面正好有一群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民夫冲过来。 图海嘴角挂着冷笑:“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图海才不怕你们,都给我闪开!” 疤脸大汉看到了浑身浴血,状如厉鬼的图海,也吓了一跳。这家伙向他又冲了过来,疤脸汉子有心后退,可是身后就是那些弟兄,他咬了咬牙,也发了狠! “还不知道谁死呢!” 镐头砸在了腰刀上,没有火星撞地球的猛烈,只是一下,图海的刀就飞了起来。疤脸汉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猛地一挥手,镐头砸向了图海的下面。就听到一声鬼都发不出来的惨叫,图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满脑门都是冷汗,嘴角抽搐了两下,就疼死过去了。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落在了一群民夫的手里。 就在另外一边,几百个安**将佟图赖团团围住,这家伙身边只有十几个残兵败将。枪声响过,又倒下了一片。 佟图赖茫然的看向了四方,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着,孤单,可怖,惊骇,痛恨,种种负面情绪在他的脸上闪过。 “啊!” 佟图赖痛叫了一声,举刀向着安**冲来。 枪声再度响起,一颗颗铅弹化成了一团团的血花,在他的身体上绽放,骨肉被炸得满天飞,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穿透了身躯。 佟图赖软软的跪在了地上,生命力彻底消失了! 从攻击开始,前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安**打破了大名府,全歼鞑子上万人,北上援助邯郸的大路彻底洞开。 …… “陛下,老臣有肺腑之诚,要泣血上奏!” 何腾蛟跪在了朱慈烺的面前,老泪横流,哭得浑身颤抖。 朱慈烺急忙让人搀扶起何腾蛟,勉强笑道:“何部堂,您是朝廷老臣,大明的柱石,为何如此悲伤?” “哎,老臣,老臣恨不得一死,只是无颜见历代先皇,因此才苟延残喘。都是老臣等人无能,没法驳倒那些无君无父的畜生,才让陛下受辱,臣等无能,恳请圣上责罚!” 听着何腾蛟的话,朱慈烺忍不住泪水流淌下来。就在昨天,中州讲坛已经送来了最新的抄报,他们归结了二十多条未来的施政纲要。 其中包含君权民受,虚君实相,内阁责任制等等限制皇权的规定,也有广办教育,重视工商,开拓海外,文武并重等革新社会的主张,尤其是强调了权力和义务对等,上至皇帝,下到地主,任何人都不能有超越法律的权力!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项特别的规定,也就是在新政施行的阶段,要由辽王代行执政权力,确保顺利过渡。 这套东西黄宗羲他们早就开始喊了,可是真正变成了共识拿了出去,却全然不是一个层次。毫不客气的说,从秦始皇以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君权彻底被废掉了,与此同时,士人集团也到了生死关头。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立刻下圣旨,解散中州讲坛,将黄宗羲等罪魁祸首抓起来,全都处斩。” 朱慈烺微微苦笑:“何部堂,顾振华何等势力,这些能做到吗?” “能!”何腾蛟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黄得功黄将军乃是江北四镇硕果仅存的一位,他应该还是忠于皇上的,另外还有秦老夫人的白杆兵,还有几万御林军,只要动起来,未必不能成事!” 朱慈烺微微想了想,还是摆手说道:“如今安**正在和鞑子交战,且不论能不能成功,一旦影响了前方的战事,我们就成了千古罪人,朕万万不能答应!何部堂,事到如今,我朱家失德,辽王还能保留朕的皇位,已属难得,再说了他们所谓限制权力,未必不是好事。太上道君不是说过: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 何腾蛟满脸焦急,还想要劝诫,可是朱慈烺根本不想听,只是摆摆手,让他退出去。何腾蛟无奈,只好连夜回到了开封,找到了范克勤。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范克勤悲愤的说道:“顾振华有救国之功,却行亡天下之大罪,我等势必要拼死阻止,哪怕舍了这条老命!” 第四百五十三章 炮灰 前方正在大战,后方要是真乱了,军需供应不上,那就是死路一条,顾振华可不会犯傻,早在中州讲坛开始之前,安**就组建了战时统帅部。 总统帅自然是顾振华,首席委员是老岳父张缙彦,委员包括李济伯,夏守礼,徐方,阎应元,陈潜夫等人。 这个统帅部的编制其实就和顾振华设计当中的内阁没什么差别,不同于以往以熟知典章制度的翰林词臣为主的内阁,顾振华用的多数都是地方大员。他们经验丰富,而且更有决断力和执行力。 当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互相之间竞争也是必然的,不过顾振华也定下了严格的规矩,各管一摊,比如李济伯管理军事动员和战争策划,夏守礼管军需,徐方负责民政,阎应元和陈潜夫负责钱粮情报,而张缙彦统管全局,遇到大事几个人共同商量,举手表决。 他们每次开会,每个决定,都要有专门人员记录,并且向顾振华汇报。要用人,也要控制人,让每个人充分展示才能,同时又牢牢控制在手中。靠的就是严格的法规,权责明晰。 有一套强大的行政团队在,顾振华才不会担心朱慈烺和范克勤等人能闹出什么来。 何腾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范大人,我向陛下奏对的时候,陛下意兴阑珊,还说了什么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的话!” “啊!”朱天麟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他盯着何腾蛟。吃惊的问道:“何部堂,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这等大事。我哪敢撒谎啊!” 朱天麟顿时老泪纵横,哭道:“都是臣等无能,让陛下受委屈了!” 范克勤冷笑了一声:“诸位,陛下想着退一步,不过是权力受制而已,可是皇位还在。范某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明除了太祖太宗之外。也没有哪位皇帝能率性而为,由着心思!” 范克勤直接点出了朱慈烺的心思,可谓是一阵见血。不过这么评价君父,显然有些过分,和黄宗羲他们差不多了,何腾蛟等人全都低头不语。 范克勤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诸位好好想想。顾振华可不是仅仅限制皇权而已。以后科举要改,各级官员从小吏之中选拔。我们可都是正途科举出身,十年寒窗苦读,竟然没法当官了!历朝历代都厚待读书人,考中举人能够免除田赋。朝廷只管道县,下面是乡绅管理。这是千百年的规矩,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等身为孔孟门徒。身负天下大名,自应该奋力抗争。绝不当懦夫。” 说的慷慨激昂,其实改变不了一个核心,那就是士绅的特权,他们是咬死了不愿意放手的。 于燧然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范大人的话有道理,天下何以称天下,就是上有天子,下有士绅,我等秉承孔孟之道,治国理政。如今天子不在,士绅遭到压制。一群见利忘义的商人,还有一帮武夫竟然想窃取天下大权,这和蛮夷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于大人你说的还是太客气了,顾振华他的丧心病狂,远远超过鞑子!” 范克勤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的人全都脸色煞白,他们再狠顾振华,也不敢否认安**的战功,还能抛弃夷夏之辨吗! 咳咳咳! 朱天麟咳嗽了两声,说道:“范大人,慎言啊!” “我们就是太老实了,被顾振华这个贼子给欺负了!鞑子皇帝入关之后,敬天祭祖,尊奉孔孟,行仁政,开科举,用汉官,重士绅。虽为蛮夷,但所行之事,那是王道正途。而顾振华呢,重武轻文,残害士绅,抢夺土地,废孔孟,兴杨朱,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虽为汉人,丧心病狂,比起夷狄,犹有过之!” “住嘴!” 范克勤还要说下去,在座位的后面终于有人站了起来,此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目光如电,正是大理寺卿瞿式耜! “范大人,顾振华欺压圣上,飞扬跋扈,这些老夫全都承认,也痛恨不已。可是你说他比不上鞑子,你说鞑子在行王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当汉奸,投降鞑子不成?” 范克勤身为清流领袖,从来都是他痛骂别人,哪里受过这个屈辱,顿时气得须发皆乍,一张脸铁青铁青的。 “哼,致君尧舜,天道有常,谁能顺乎天心民意,才能执掌天下,顾振华肆意枉为,难道不该受天谴吗?” 瞿式耜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猛然间,他突然指着范克勤,厉声说道:“姓范的,你别忘了,当今天子姓朱,这还是大明的江山!你竟然说鞑子在行王道,顺天应人,我看是顺你的心思,谁能给你官做,谁能免你的赋税,你就给谁当臣子!说什么忠孝仁义,不过是欺人之谈!” 几句哈,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范克勤的面目,也把整个清流的老底儿给揭露出来!在场的官员全都吓傻了,他们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听着范大人的高论,老夫才觉得顾振华所作所为,未尝不对!犬儒不除,天下不宁!” 瞿式耜说完转身就走,看透了锦绣包装之下的丑陋,比起什么都让人恶心,简直一刻都待不下去! 说起老瞿对大明绝对是忠贞不二,也不赞成顾振华的措施。可是他们还知道轻重缓急,总不能因为斗争就忘了做人的根本,就去替鞑子说好话,这还算是大明的臣子吗? 偏偏一个清流的领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瞿式耜拔腿就走。 何腾蛟几步跑到了瞿式耜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瞿大人,范大人一时恼怒,说了点过头的话,谁不知道他是大明的忠臣,又怎么会替鞑子说话呢,一切都是误会!” “何兄,脱口而出的往往就是真心话。瞿某一介文人,不敢说品行高洁,但总不能同流合污。我回去立刻上本,从此闭门读书,不再搀和朝堂之事!诸位大人也都保重,告辞了!” 瞿式耜转身就走。留下了众人呆呆的发愣。朱天麟突然也站起来。 “范大人,顾振华所作所为,的确不妥,本官还要苦谏,只是如今战局当头,光复故都在即,还是缓一缓才是!” “缓,缓什么!”范克勤一腔的怒火。这时候都撒了出来,大声的说道:“要是让顾振华打回了京城。权势滔天,我们还怎么应付,难道要引颈受戮吗?” 朱天麟心里清清楚楚,大明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是希望赶走鞑子的,这才是大明百姓最大的愿望。继续再闹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范兄说的有理,我告辞了!” 朱天麟一走,在场大半官员全都起身,他们都被鞑子两个字吓到了,要真是沾上了,只怕不用顾振华下手,老百姓就能把他们撕了。 眼看着众多官员离开,何腾蛟狠狠的跺了跺脚,痛惜的看了一眼范克勤,长叹一声,转身也走了。 最后只剩下了于燧然和范克勤两个人,他们互相看了看,神色格外的难看。 “都是一帮伪君子,他们不过是害怕顾振华的权势而已!” 于燧然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没错,卑职愿意誓死追随大人。” “好,老夫身为大明臣子,就该为了大明誓死一搏,你随我来!” 范克勤把于燧然带到了后面的密室之中,一个阴谋逐渐酝酿起来。 …… 邯郸,东门。 从战斗开始,鞑子便是无休止的攻击,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这两天的战斗对于大多数士兵来说,恐怕从来没有见过,就连那些老兵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豫北之战,这次来的更凶残,付出的代价更大。 鞑子从炮击开始,攻势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就算是舍尔福等西洋人被干掉,炮兵威力大减,可是鞑子依旧没有放松,甚至变得更加凶猛。 永无休止的人潮,不停的战斗,让城头的士兵疲惫到了极点。 有些人从战斗开始就没有休息,没有吃东西,一直苦苦撑了两天,终于鞑子的攻击稍微减弱,城中的民夫抬着一筐筐的馒头,跑到了城头之上。 士兵们也不顾洗手,抓起了松软的白面馒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有些人嗓子干裂,都分泌不出唾液了,馒头噎住,上不去下不来,直翻白眼。 “喝点粥吧!” 李定国将一碗绿豆粥送到了一个年轻的士兵面前,他感激的接过来,仰脖猛灌。 “真好喝,和俺娘熬得一样好喝!” 李定国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去看其他的士兵,从城头上转了一圈,到了康乐笙的面前。 “康旅长,你有什么看法?” 康乐笙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参谋长,我看情况不妙,鞑子人数远比我们预想的还多,而且他们的枪炮比例也不低。而且我听说王爷的主力也在大名府耽搁了,恐怕还要独力抗衡鞑子三五天啊!” 李定国点头道:“没错,我刚刚从军医院回来,里面已经注满了,不得不占用了上百间民房。两天的时间,我们死伤的士兵超过了两千,真是不容乐观。” 轰! 一枚炮弹突然落到了城头,李定国和康乐笙都吓了一跳,他们急忙抬头看过去,炮弹正好落在了靠近城楼的地方,李定国清楚的记得刚刚就是在那里,给了士兵一碗绿豆粥,可是那个年轻的战士已经消失了! “该死的鞑子,弟兄们,迎敌!” 炮声隆隆,刚刚吃了一点东西的士兵又迅速投入了战斗。康乐笙和李定国分头上了城墙,向下望去。 看了一眼,他们的心就提了起来。这次的鞑子比起以往的攻击都要多,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鞑子,无边无际,就像是庞大的蚁群。 毫无疑问多尔衮已经拼了命,他调了五万名蒙古士兵参战,这些人就是他手上的炮灰,要靠着人数的优势,彻底淹没邯郸! 冲啊!杀啊! 喊杀不绝于耳,安**拼命的向他们射出致命的子弹,可是就算杀了一个,后面很快有两个,三个补上来。 轰,闷雷的响声发出,几个士兵痛叫着摔在了城墙之上,胸前全都是鲜血,伤重的眼看活不成了。 “怎么了?”康乐笙震怒的问道。 “报,报告团长,炮打得太热了,炸膛了!” “哎!”康乐笙一圈砸在了城墙砖上。“饭桶,都是饭桶,大炮是让你们杀敌的,不是杀自己人,脑子都清醒点!” 武器终究有极限,不能胡来,康乐笙也没有办法,城上的大炮都要暂时停下来,没有了大炮的压制,鞑子越来越快的逼到了城下。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只怕看一眼就要晕过去,鞑子实在是太多了。 “康旅长,我有杀敌的办法了!”李定国突然兴奋的喊道:“鞑子再多,都有来无回!”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天火 在邯郸的西城,原本是粮仓,眼下都变成了军火库,靠近西边有十几间房子,大门敞开,士兵正在抱着一坛坛的东西小跑着走出来。 康乐笙走了几步,掀开坛子上面的封口,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他用手指沾了点,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参谋长,要是我没认错,这是石油吧?” “哈哈哈,好眼力,的确是石油。” 康乐笙眉头紧锁,李定国说有锦囊妙计,不像是撒谎,可是和眼前这些黑乎乎的液体有什么关系呢! “参谋长,我隐约的记得有人用石油烧饭,你不会是想给鞑子来个火攻吧?” “聪明!”李定国笑道:“关于石油的记载,首推《梦溪笔谈》,宋应星宋大人所著的《天工开物》就参考了不少沈括的成果。我也是在王府侥幸看到有关石油性质的说明,此物比水轻,能浮在水面上,而且点燃之后,黑烟滚滚,遮挡视线,对我们守城可是十足有利,我看是出奇制胜的妙物!” 康乐笙也很敏锐,想了想,笑道:“参谋长想的高明,我看不如这样,就把石油从水门投下去,顺着护城河流到鞑子中间,然后举火点燃,焚了鞑子!” “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都是十足的行动派,士兵们足足搬出了五百坛石油。这已经是邯郸城中石油的一半了,明朝还没有钻井采油的本事。在邯郸二十里之外,有一处石油的自流区,数量并不多。最初老百姓并不知道这种黑色的液体有什么用。白白都流走了,后来有人发现石油能燃烧,就用来烧火做饭了。不过石油的味道并不好,很多人家也不习惯使用。 李定国在进城之后,亲自负责动员百姓,在一个人家发现了石油,顿时李定国如获至宝。他立即下令将全城的石油都集中在一起。 终于到了一显身手的时候,士兵们带着石油来到了水门前面,坛子的石油倒了下去。顿时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河流,缓缓向东流去。 咕嘟嘟,咕嘟嘟! 士兵们动作越来越快。五百坛全都倒干净了。在护城河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油污,绵延上千米,缓缓的向前流淌着。李定国的目光随着油污看向了远方,嘴角渐渐的浮现了一丝冷笑! …… “杀啊,冲啊!” 又是一波鞑子冲了上来,这一次出动的都是鄂尔多斯部的蒙古士兵,作为守护成吉思汗陵寝的卫士,鄂尔多斯部有着众多的赞誉:为猛隼之羽翼。为驾辇之护卫,为刚毅之明哲。将如山之白室,竭诚护卫者等等。 自从天聪九年归附了鞑子之后,鄂尔多斯部编成了六个旗,由于地处富庶的河套地区,鄂尔多斯部在蒙古诸部当中非常强盛,这一次入关的人马达到了六万之巨。仅次于和鞑子关系最密切的科尔沁部。 心高气傲的蒙古鞑子根本没有把安**看在眼里,小小的邯郸,只要几十万的大军一走一过,就能踏平,他们都憋着劲头,想要一鼓而定。 伴随着号角声,蒙古鞑子汹涌澎湃的向着邯郸冲过去,密集的人群填满了视线,到处都是他们的喊杀声。枪炮声不断的响起,鞑子应声倒地,可是很快更多的就弥补上来,似乎永远都杀不完一样。 在后面督战的李率泰嘴角渐渐的露出了笑容,他不在乎蒙古人死多少,只要能攻破邯郸,为他赢得战功就足够了! 城墙下面竖起了一道道的云梯,蚂蚁一般的人群向上涌去。城头上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不断落下来,砸得鞑子鬼哭狼嚎。 一块石头能砸到一串的鞑子,他们痛苦的叫着,摔倒了城下,甚至还要砸伤同伴,甚至人头撞在一起,顿时千朵桃花开! 不过正所谓百密一疏,鞑子比起安**要多得太多了,他们还是涌上了城头,残酷的肉搏战开始。 蒙古人是生力军,成吉思汗的帝国是这些人心中永远忘不了的一个记忆,这一次进入中原,他们也存心恢复成吉思汗的荣耀,因此格外的拼命。 双方在城头刺刀高举,喊杀连天。 一个安**士兵的刺刀扎进了鞑子的胸口,他卯足了劲头向前冲,将鞑子牢牢顶在了垛口。这个鞑子也格外的顽强,死死抓住了刺刀,双手都是鲜血,却也不放松。 这时候从城下冲上来一个鞑子,他趁着安**士兵无法抽刀的时候,猛地刺出一刀,刀锋从铠甲的缝隙刺入,正好扎进了腹部之中。这个士兵的五官扭曲,痛到了极点。 鞑子得意的狞笑,用力的剖开腹部,似乎胜利就在眼前。这个士兵咬紧了牙关,猛地往前一冲,左手搂住了鞑子的脖子,右手搂住了另一个鞑子,三个人抱在一起,跌落到了城下,一起摔成了肉饼。 安**的士兵不断的牺牲,鞑子的人也在快速的损耗,只是这种对拼显然不利于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安**,鞑子反对不在乎,他们汹涌而来,摆明了要用人海淹没邯郸。 博尔苏是鄂尔多斯部的台吉,在年轻一辈的蒙古人当中勇力过人,骁勇善战,被选入了蒙八旗,这一次又成了攻击邯郸的急先锋,他对于鞑子是忠心耿耿,冲在了最前面。 “勇士们,拿下邯郸,加官进爵,摄政王殿下是慷慨大方的,都给我冲!” 博尔苏正在叫嚷着,突然觉得不妙,他急忙扑倒在了死尸的堆里,不过还是稍微慢了一点,炮弹炸开,一枚飞溅的弹片正好射中了博尔苏的臀部,二两左右的一条肉被削了下去,顿时鲜血如柱,博尔苏疼得龇牙咧嘴。 这家伙不愧是大清的忠臣,就算受了伤也不退后,他撕下了一条战裙,缠在了屁股上,又继续冒烟突火向前冲锋。 终于到了护城河边,此时已经有二十几个鞑子杀上了城头,上面正在血战。博尔苏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抓着钢刀,要亲自上城厮杀。 他刚刚走到了护城河的中心,突然从左手边流过来一股黑色的液体,博尔苏顿时愣了一下,伸手沾了一点,左看右看,全然不知道是什么,像是油,但是却有黑漆漆的,难道安**又要玩什么花样?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城头上接连有三个鞑子摔了下来,博尔苏见战况惨烈,他也没有心思琢磨这些奇怪的东西了。老子只要冲进了城里,还在乎什么阴谋诡计吗! 博尔苏攀着云梯上了城墙,顿时就加入了战团,他全然没有在乎裤腿上的黑乎乎的东西。 “杀光鞑子!” “别放过明狗!” 双方狰狞的大叫着,拼命的往前冲,兵刃乒乒乓乓,惨嚎痛叫之声不绝于耳。博尔苏奋力一刀,砍在了一个安**士兵的胳膊上,半尺多长的伤口,鲜血淋漓,这个士兵痛得几乎昏过去。 博尔苏急忙上前,想要一刀结果了性命。 “啊,救命啊,着火了!” “火!” 博尔苏大吃一惊,他举目望去,根本没有看到一点火头。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感到燥热,他急忙一回头,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 石油顺着护城河,渐渐的绕了邯郸大半圈,李定国派下了专门的人手,看着石油流过来。漫长的距离,战火纷飞,想要保证同时点火几乎势必登天。 好在安**有热气球,每处监视的士兵看到了石油流过来,就向着热气球挥动小旗,全都准备好之后,再给李定国信号,然后李定国统一下令,各处的士兵一起点燃。 士兵们咬着牙,盯着鞑子的目光都能冒出火来。这些牲畜杀死了多少弟兄,现在就让他们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裹着硫磺,熊熊燃烧的火箭对准了护城河,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去。顿时石油被点燃了,火光瞬间蹿起一丈多高。 鞑子身上的棉甲战裙全都是易燃之物,碰上了火瞬间就烧了起来。还有些鞑子带着火器火药,这些东西更是致命。 大火熊熊而起,他们身上的火药被点燃,一个个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都找不到尸体。 鞑子蚁附攻城,在城墙上至少有两三百架云梯,大火烧起,这些云梯全都跑不了,在上面的鞑子不是被烧死,就是摔死。就算是侥幸不死的,可是面对着大火,他们全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自古水火相克,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护城河怎么就烧了起来! 城头上的李定国得意的大笑,还是让他们做一个糊涂鬼吧!李定国心中暗暗发笑,这一把火至少有三五千的鞑子被笼罩其中。 博尔苏这个家伙见到了火光熊熊,城头上的鞑子全都失去了主心骨,偏偏后继乏力,安**一下子涌上来,不少鞑子被无情的屠杀。 博尔苏只能奋力退下城头,可是他刚刚踩在了云梯上,火舌舔了上来,他的裤子沾了石油,下半身顿时燃起了大火。这家伙痛叫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火顷刻吞噬他。 自古水火无情,虽然还有数以万计的鞑子正准备攻城,可是看到了这把大火,顿时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往前冲了。就算是有督战队,他们宁可面对鬼头刀,也不要面对大火! “明人会妖术,我们快跑啊!”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决战之序幕 跑啊,逃啊,鞑子仓皇的从城头退下,想要突破火海,撤回后方,可是哪里那么容易。石油燃烧起来,黑烟滚滚,还有大量的有害气体云集,全都积蓄在城根。 他们到了下面,前有火海挡路,偏偏又一阵阵的窒息,身体弱的纷纷倒地,不多一会儿就中毒窒息而亡。 残存的鞑子只能拼命,他们纷纷蹿过火海,有的人身上沾满了石油,变成了一个火人,没跑出几十步,就摔在了地上,大火还在无情的燃烧,他们变成了一团团的焦炭。 也有些幸运的,他们冲出了火海,但是身上也满是烧伤,胡子,脑袋上的小辫全否没了,这些鞑子根本连头都不敢回,撒腿猛跑。 李率泰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水火无情,他也没有了办法,只能灰头土脸的撤回来。 一把大火,被烧死烧伤的鞑子有三千五百多人,城墙周围全都是烧焦尸体的恶臭味道,不少士兵扶着垛口,哇哇大吐。 但是一切都值得了,这把大火一直烧了一个时辰左右,直到所有石油耗光才停了下来。熊熊燃烧的火墙将鞑子挡在了外面,士兵们终于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救治伤员,补充滚木礌石,抓紧时间填饱肚子。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不少士兵手里拿着大饼都来不及吃,就靠在垛口边呼呼大睡。 “哈哈哈,这把大伙。鞑子至少今天能消停了,咱们也都消息一下,养精蓄锐。以利再战!”李旭笑着说道。 李定国摇摇头,苦笑道:“总指挥,你听王爷说过没有,军队有四种人,一种是聪明懒惰的,要当统帅,一种是聪明勤快的。要当参谋长!” 李旭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了,笑道:“常言道不聋不痴不做当家翁。这三军统帅要足够睿智,但是有别过分,让大家都有活路。只有参谋长吗,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物。自然要够精明。也要勤快,定国兄正适合!只是不知道这后两种人是什么啊?” “自然是又蠢又懒惰的,还有就是愚蠢而又勤快的!”李定国轻松的说道:“又蠢又懒的人听话,还不会惹麻烦,正是当大头兵的最佳人选。只有这第四种吗?总指挥不妨猜猜,该怎么处理啊?” 李旭想了想,突然把右手抬了起来,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两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这世上这么多人,最要命的就是又蠢又能折腾的!”吴凯杰拿着一封密信送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王爷。这是范克勤给黄得功写得亲笔信,黄得功给您送过来了!” 顾振华眉头挑挑,伸手接过了信,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问道:“这封信黄得功看了吗?” “没有,黄侯爷说他是您的部将,惟命是从,至于其他人,他们还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哈哈哈,这个黄得功也不是老实人,分明是消费范克勤啊,我就不信他猜不到里面写的什么!” 吴凯杰也笑道:“王爷说的有理,其实卑职早就想说,我们手握大权,漫说杀几个大臣,就算是废了小皇帝,又能如何?您老就是心太善了,让这帮宵小胡乱的叫嚷,有辱英明啊!” “别灌**汤了,杀头容易,可是改变人的想法困难,有些人留着让他们出丑,比起杀了他们更有效果!” 顾振华看了一遍信,果然不出所料,范克勤极力的拉拢黄得功,想要让他帮忙对付顾振华,甚至许诺事成之后,他就接掌安**! “他们只找了黄得功吗,别人就没有消息?” “有,除了黄得功之外,还有刘可成,李万庆,马万年等人,总之除了安**的嫡系,其他人都有联络。” “他们都怎么说?” 吴凯杰知道顾振华指的是手下的拿下将领,急忙说道:“王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跟着您荣华富贵,连战连捷,地位与日俱增。要是跟着那帮文人,早晚都会成为他们的奴仆,这种亏又不是没吃过,大家都拎得清楚!” “能清楚就好,只要咱们不乱,随他们怎么折腾。”顾振华冷笑道:“你去给李先生写封信,告诉他要盯住范克勤等人。” 顿了顿,顾振华补充道:“多盯着就是了,不要急着采取行动,他们闹到了身败名裂,对咱们未必是坏事!” “卑职明白了!” …… “摄政王,您请过目!” 范文程拖着一块黑色的碎布送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什么东西?”多尔衮念叨着,将布拿在了手里,仔细看了看,又贴着鼻子闻了一下。 “这,这是石油?” “没错,摄政王真是神目如电!”范文程钦佩的说道:“此物比水轻,故此能在河面上燃烧,城里的明军就是偷偷将石油放进了护城河,等到勇士们冲上城头,他们就点燃,一把大火,烧死了无数的勇士!” “歹毒的明狗!” 多尔衮突然狠狠的将碎布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大声的咆哮道:“传我的旨意,告诉所有将领,马上调集人马,朕要连夜攻城,不拿下邯郸,誓不罢休!” 范文程一脸的苦涩,刚刚一场大火,早就烧得军无斗志,这时候再去死拼,只怕会激起不满。 “老臣,老臣以为连日行军作战,十分疲惫了,还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出战吧。” “休息?”多尔衮轻蔑的一笑:“范先生,是不是那些蒙古人打退堂鼓,想要闹事了?” “摄政王神目如电,老臣不敢隐瞒。鄂尔多斯部的几位台吉抱怨说他们入关是为了抢掠财富的,不是当炮灰的。让好好的马上勇士去攻城掠地,实在是大材小用!” 多尔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敢管起朕了,告诉他们,明天全都冲在最前头,不然按律严惩!” 说完之后,多尔衮看着范文程,这位还在躬身,并没有退去。他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范学士,你也不听朕的旨意了吗?” “老臣不敢,老臣这就去!”范文程慌忙起身,就要去传旨。突然有人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来的正是宁完我。 “启禀摄政王,大事不好了,大名,大名府失守了!” 一句话,就像是炸雷一般,多尔衮被击得外焦里嫩,皮黄肉酥。脑子一下子都空了,两员勇将,上万的精兵,至少能抵挡十天时间。正好能从容的打破邯郸,可是算算日子,两天不到,就被拿下了,这,这未免太超出想象了吧! “图海,图海呢!”多尔衮气急败坏的喊道:“把这个奴才抓起来,千刀万剐!” 宁完我满脸苦涩,扑倒在地,痛哭流涕。 “摄政王,图海和佟图赖已经双双战死了,听逃回来的兵丁说,安**会妖术,能从天上发起攻击,大家伙都被吓傻了,根本不敢抵抗明军!” “哼,就是一帮饭桶,还有脸找借口!” 多尔衮嘴上这么说着,不过也冷静了不少,安**的花样的确层出不穷,每一次交战都能让他大吃一惊。本以为已经追上了,可是悄然间却又被抛开了距离! 作为一代枭雄,多尔衮非常清醒,眼前恐怕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要是错过了,只怕再也没有赶上安**的脚步了,到时候只能坐以待毙。 沉默了半晌,多尔衮突然问道:“范先生,顾振华距离邯郸还有多远?” “启禀摄政王,大名府距离邯郸不足二百里,按照行军速度计算,只怕四天左右就能赶到邯郸!” “四天,四天啊!” 多尔衮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摆在他的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四天之内拿下邯郸,抢夺战争先机,以逸待劳,和顾振华决战! 再有一个就是主动出击,来一个围点打援。先解决顾振华,一切都好办了。 第一种相对稳妥一些,只是多尔衮并没有把握四天就打破邯郸。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多尔衮咬了咬牙! “马上传旨意,调集八万八旗劲旅,十五万蒙古精骑,加上所有炮队,立刻随朕南下,和顾振华决一死战,其余人马暂时交给硕塞,继续围困邯郸!” 范文程和宁完我两个大学生互相看了看,全都大吃一惊,决战这么快就要来了? “陛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老臣以为还是不要……” 范文程的话还没说完,多尔衮摆摆手,冷笑道:“朕从十几岁就领兵打仗,一直活在马背上,当了几年摄政王,朕就没有征战沙场的本事了?” 范文程自然不敢多嘴,只能低下了头。 多尔衮走到了帐篷右边的兵器架,一把抓起了一柄长剑,明晃晃的剑身如同秋水,寒凉彻骨。 多尔衮突然举起了宝剑,狠狠的向着条案砍去,顿时条案碎成了两段。 “顾振华杀我兄长,掘我祖坟,屠戮大清勇士,破坏一统江山,朕和他早就不共戴天,唯有生死一战!我多尔衮不会输给任何人!” 多尔衮歇斯底里的咆哮,倒真有些马景涛的风采,看来选演员还是有道理的! 既然多尔衮下定了决心,谁也不敢阻挠,邯郸的血战虎头蛇尾,草草的停了下来,另一场真正决定生死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决战之前哨 遏必隆是镶黄旗的人,当初是皇太极一手提拔他的,和多尔衮之间并不和睦。要是人手充足,多尔衮是不大会用这样的人。只是眼下多尔衮的嫡系真的不多了,在出战之前,不得不将八旗将领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遏必隆清楚的记得多尔衮说到了伤心处,声泪俱下。 “你们可能对朕不满,可是朕不会永远活着,你们可能对两白旗有想法,但是须知你们都是满人,大清是我们几代人用鲜血,用生命拼出来的,决不能拱手让人,否则何以去见列祖列宗!” 几句话说的遏必隆热血沸腾,他是为了大清在战斗,机会已经不多了,必须拼了! “前面怎么回事,不知道军情紧急吗,怎么停了下来?”遏必隆气愤的问道。 手下人急忙前去探查,不多时就跑了回来,单腿点地,跪着说道:“启禀大人,是蒙古兵,他们不想走了!” “什么?他们想造反不成?” 遏必隆心宽体胖,平时笑眯眯的,可是真的瞪圆了眼睛,真的十分吓人。 “走,随着本官去看看!” 转眼遏必隆来到了前面的小村子,离着老远就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废墟,有些地方还在飘着白烟,显然是刚烧过不久。在路边坐满了气喘吁吁的士兵,战马悠闲的啃着青草。 “都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 遏必隆大声的咆哮。有几个蒙古兵仗着胆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似乎也是一个小头头。他拱手对遏必隆说道。 “大人,小的们到了村子,口渴难耐,到处找水,可是村子里面刚刚被烧毁了,水井也都被填死了。我们好不容易扒开一口井,结果里面还有屎尿。水根本不能喝!您说说,我们嘴里都跟冒烟了似的,还怎么行军啊!” 其他蒙古人也都跟着起哄。纷纷说道:“没错,连水都没有,还怎么打仗?” 遏必隆扫视了这些人一眼,突然微微笑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不知你们想怎么样?” “想?”老兵笑道:“大人。咱们也不说虚的了,弟兄们跟着受苦,多少意思一点,别管有没有水,弟兄们也好给您卖命啊!” 直接要钱了! 其实蒙古人也不傻,原本以为跃马中原是个好事,可是经过了邯郸的战斗之后,他们渐渐的清醒过来。安**是一块硬骨头。 这次他们充当先锋,去和明军决战。想来也不会很容易,因此蒙古人就想着趁机勒索一点好处。说到底虽然蒙古归顺了满清,可是毕竟不是一体,更何况,满清势力大减,双方的心态悄然的发生变化。 看似一件小事,可是背后藏着太多微妙的故事,遏必隆百分百的肯定在人群背后就有蒙古的王公台吉,他们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遏必隆看了看几个人,突然冷笑道:“几位兄弟饥渴难耐,全都怪我考虑不周,我这就给你们找水!” 不多时两个士兵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水囊,塞到了几个人手里。 “喝吧!” 领头的老兵疑惑的拿着水囊,怎么里面的水有些热啊!他没有多想,打开了水囊,还笑着说道:“大人,这么多弟兄,每个人都给水囊太麻烦了,小的以为还是银子实惠!” 说着一张口,将水倒进了嘴里! 哇! 一口水喝下去就喷了出来,满嘴都是尿骚味,这根本不是清水,而是马尿! “你,你敢玩我们?” 遏必隆突然脸色阴沉的像是锅底,一摆手身边几个戈什哈冲了上去,俩俩按住了蒙古兵。 “你们不是要水吗,本官给你们水,谁要是喝不干净,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本官不客气!” “来人,给我往死里灌!” 整整一个水囊的马尿,全都灌倒了几个人的肚子里,这帮家伙被熏得直翻白眼,鬼哭狼嚎的,周围的蒙古兵一见全都浑身发麻,遏必隆这家伙平时像个笑面虎,到了关键的时候,的确狠辣啊! “哼,你们都给我听着,两军交战,要是因为你们贻误战机,本官唯有刀斧加之,决不饶恕!” 在人群的后面,有两个年轻人咬咬牙,最后有转身离开,其他的蒙古兵看了看喝尿的同伴,也不敢闹事了。 风卷大旗,两万鞑子的先锋骑兵卷过平岗,穿过溪流,一路横行无忌,他们离着广平越来越近。 …… 在茫茫的原野上,一支人马从南向北,同样在急速的逼近广平,带领这支人马的就是周英杰。 经过了几次的整编,周英杰正式执掌了安**装备最好的一个旅,也就是车兵旅!这是一个古已有之,历经了衰败的谷底,再度复兴起来的兵种。 到了火器时代,每次打仗对后勤的要求越来越高。偏偏对手又是以骑兵著称的鞑子,安**不得不需要一种既能够保证机动性,又有足够运输能力的东西,战车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从最初的偏箱车,尤其是发明了弹簧减震之后,安**的战车终于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和大明平时的样式不同,长出一截不说,上面还有齐人高的箱板,靠近大车的士兵们都开始拆卸箱板。 大车上有些细微的设置在外面看是看不出的,拆卸后才能清楚,齐人高的箱板被斜挂在大车上,车板上露出半人高,下面半截却把车板车轮和地面的空隙挡住,另一边的箱板则被连接在大车和大车之间,箱板和大车上都有铁环木榫卡口。装配起来非常的方便,兵卒们做的熟了,也是快的很。 在车板上竖起。固定箱板的木方除了连接固定箱板之外,其余的都被拿到了营地的中央,那些随军的工匠和民壮们开始用绳索捆扎,用木楔子固定,在车营外面的籍板都挂好连接之时,在营地之中也立起了一个两丈左右的望楼。负责瞭望的士兵已经登上了望楼,警惕的四下搜寻。 周英杰这次还带了李年的骑兵过来。两个人一同检查营地,也是他们的阵地。 “不错,很不错。我想鞑子又要碰的头破血流,我都盼着他们快点过来!”李年笑着说道。 周英杰也点点头:“刚刚热气球上的侦察兵送来了消息,鞑子距离咱们不到二十里了,正是我们一较高低的时候!” 参谋长许崇德忍不住说道:“旅长。弟兄们连续行军。未必撑得住啊!我看最好抢占广平,我们以逸待劳,痛击鞑子!” “哈哈哈,许参谋,你说的不错,可是要问问我们在场的弟兄,大家都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 士兵们都兴冲冲的喊道。他们并不是逞强。而是的确如此。自从安装了减震装置之后,马车载重增加了。速度变快了,也更加平稳,长途行军下来,士兵的体力消耗并不大,小伙子们全都处在了巅峰状态, 周英杰对着自己的部下是信心十足,车兵最有利的武器就是战车,要是进了城,反而没法大显身手了! “李旅长,你带着骑兵替我压住两翼,我对付中军!” “放心吧,保证没问题。” 周英杰他们在广宁西北五里左右,最宽阔平坦的野地上列开了阵势,放胆等着鞑子来攻。 半个时辰左右,遏必隆带着人马终于赶了过来,他立在了高坡上向前望去,只见安**的红旗迎风招展。旗号的下方,一个木制的圆形城堡突兀的立在了野地上。 这又是什么花样? 遏必隆暗暗的盘算,他看了看身旁的岱钦台吉,笑着说道:“明狗不自量力,妄图和我们野战,台吉可敢和他们决一胜负啊?” 岱钦知道这是遏必隆的报复,不过他也撇撇嘴,堂堂蒙古勇士,难道连和明军野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岱钦愤然说道:“哈哈哈,有什么不敢的,都交给我吧,看看怎么把明狗的脑袋揪下来!” 这位台吉说到做到,立刻招呼着三千骑兵,向着安**发起了攻击!马跑的快,被搭中的几率就小,那不过是一层厚木板的遮蔽,到了跟前砍断连接冲进去就是。 岱钦这样教导自己的部下,他们像是决堤的洪水,跑过几十步之后,有弓箭的都是拿弓箭在手,等下到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先把箭射进去。 他们进入了二百步左右,车厢木板后面,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 “开火!” “开火!” 就在下一刹那,大地传来沉闷的低吼,一团团白眼升起,那些还在奔跑的坐骑,突然间,好像被虚空之中的锤子砸中,惨叫惨嘶响成了一片。 有人直接从马匹上被打了下来,有的人的脑袋突然被打的粉碎,有的则是马匹翻倒,把人压在了下面。 是火炮!可明国这么小的火炮怎么能打这么远,后面是同伴,前面是火炮,有人举起兵器在马 上大声的喊道:“明狗炮打完了,大家伙冲到跟前……“ 的确不能停马,转身回头不是被后面的人撞倒就是被人杀死,倒下一片的冲锋前队势头仅仅稍微停滞了下,依旧向前。 这种选择对于三年前的明军或是是对的,可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火力超强的安**车兵,鞑子注定要悲剧了! “放!” 整整二十个一窝蜂火箭对准了鞑子,一米多长的箭在火药的带动之下,急速向着鞑子射去。 扑哧,一箭穿透了两个鞑子的身躯,铠甲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千百支利箭射入了鞑子的队形,密集的骑兵顿时变得稀稀落落,无数人痛苦的哀嚎! 岱钦在后面看着,他的眼睛都直了,无敌的蒙古骑兵会这么脆弱吗? “我不信,我不信,告诉他们给我继续冲,杀死一个明狗,赏银五十两,美女一名!” 输钱的赌徒拼命的价码,鞑子只能继续向前冲。 几十步了,手脚已经慌乱的鞑子骑兵这才记得张弓搭箭,“嗖嗖嗖嗖”箭支破空的声音响起,上百支箭攒射了过来。不过安**有着车厢板全都是硬木制成,而且还特别裹了兽皮,坚固异常。 鞑子的弓箭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只是稍微干扰了一下火力的释放。可鞑子冲到这个地步,已经止不住了,在最后面的人或许能收住马,其余的人除了继续冲,别无选择,要不然就会被身后的同伴踩踏而死。 鞑子的箭雨过去,安**的火铳手终于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凭着火铳的精度,在三五十步之内,命中率相当惊人。 伴随着枪声响起,鞑子就像是熟透的柿子噼里啪啦的从树上落下来一样,砸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滩滩的红艳! “看,那是一个大官,瞄准他!” 神枪手冯远程听到了弟兄们的提醒,急忙闪目看去,正好望见了指挥的岱钦,黑乎乎的枪口也对准了这位台吉大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背后下手 宽大的红木桌案上,笔墨纸砚整齐的摆着,范克勤提起笔,想写几个字。可是心里头越来越乱,竟然落不下去笔,足足过了三分钟,他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眉头越来越皱,额角沁出了细腻的汗水。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听到了家人的呼唤,范克勤终于回过了神,他颓然的把笔扔在了一旁,对着家人说道:“你出去吧,没有事情不要烦我!” 家人退出去,范克勤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面。他已经给黄得功写了信,足足石沉大海,连个回信都没有。 而且更麻烦的是平常聚集在身旁的清流也渐渐的疏远了他。自从和瞿式耜闹翻之后,就连何腾蛟等人也都不来往了。 一些正直的大臣虽然不满顾振华,可是好歹他们还懂得华夷之辨,哪里能昧着良心替满清说话。 更何况品心而论,中州讲坛拿出来的东西的确打动了不少大臣的心思。自古以来,大臣就和皇帝既合作又斗争,特别是到了大明朝,内阁制度越发的完善,从夏言,严嵩开始,一直到徐阶、高拱、张居正,历任的内阁首辅不论如何斗争,扩充臣权已经是大家默契的行为。 而张居正的人亡政息,更让人看到了皇权独大的危害。中州讲坛全面限制皇权的提法刚开始端出来,那些守旧的大臣肯定反对。可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发酵,大家渐渐的发觉这还真是一条出路。 人心悄然变化着。不过有些人却不愿意改变。 一乘小轿快速的进入了馆驿的后门,帘子撩起,青衣小帽的于燧然从里面钻了出来。 “管家。范大人呢?” “于大人,我家老爷在里面歇着呢。” “快,带着我去见他。” 管家一听,顿时为难了,苦着脸说道:“大人,我家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见。您看……” “哼,谁也不见?他就不怕脑袋都掉了吗,快点带路!” 管家这时候也注意到了于燧然额头的汗珠。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这位素来讲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天这个模样,事情肯定不会小。 “于大人。您快这边请!” 管家领着于燧然到了正厅。他不敢进去,只能躬身后退,于燧然几步冲了进去,四下一看,只见范克勤正坐在蒲团上面,闭目打坐,一动不动。 “我的范大人啊,你怎么还有这个心思啊?咱们要掉脑袋了。你知不知道?” 范克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冷笑道:“生死老夫早就看淡了。顾振华想动手,杀就是了!” 于燧然焦急的说道:“老兄,要是顾振华动手,好歹我们能搏一个千古的美名。可是要动手的皇帝!” “皇帝?” 范克勤突然从蒲团上豁然站起,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老夫一声忠于圣上,凭什么杀我?是不是有奸贼挑拨离间?” 范克勤这家伙也是骄傲惯了,一遇到罪名,马上就推给了别人。 “老兄,是黄得功和禁军的几位将领告了你,说你结交大将,意图不轨!” 范克勤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莽夫真是无耻,老夫明明让他们辅佐圣上,竟然反过头陷害老夫,圣上是英明的,断然不会相信他们!” 于燧然看着范克勤还没有感到危险,急得来回乱转。 “范兄,你还不知道他们的阴险啊!黄得功他们说你在这个时候勾结将领,是想着帮着鞑子,让大明战败,你,你……” “老夫怎么了?” “你已经是汉奸了!” 范克勤这下子可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和一般的官员不同,本身是当世的大儒,朝廷几次洗牌,缺少官员,他才勉强出山。对老范来说,生死早就不是什么事情了,他最在乎的就是名! 要是和鞑子扯上了关系,成了汉奸,秦桧一流的人物,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真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好狠毒的心肠,这帮贼子果然阴险。于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范兄,京营副将周德顺周将军心怀忠义,是他告诉我的,这帮人今晚就要动手抓捕老兄,我才冒死前来送信。范兄,你该赶快想个办法才行。” “办法?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正好老夫要痛斥奸贼!” 于燧然一看范克勤来了倔驴脾气,急得来回乱转。 “范兄,你我身上不是个人的性命,也不是一生的名誉,更是千载的道统,你就忍心看着顾振华之流祸乱天下,把孔孟贬得一钱不值,让杨朱大行其道!” “这……” 老范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是名节道统在他看来,那可是比起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要真是这么完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历代祖先,更别提去面对孔孟祖师爷了! “于,于大人,你可有什么办法?” “自然是有,范兄,周德顺钦佩你的忠义,愿意帮忙,他有三千人马,只要能暂时逃出魔掌,我们就可以潜回江南,到时候登高一呼,万众响应,一定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看清楚谁才是大明的奸贼。如此岂不是胜过白死千万倍!” 于燧然殷切的劝着,范克勤沉吟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跳。 “好,多谢于大人,我们这就走!” 夜色之中,于燧然和范克勤换上了便装,悄悄离开了馆驿,外面早有马车等着,他们一路跑出了东城,总算是逃出生天。 周德顺正带着人马在城外等着,这家伙一见范克勤到来。顿时笑着迎了上来。 “范大人,您老可算是来了,小的这就保着您去见摄政王。王爷对您是翘首以盼!” “摄政王?” 范克勤顿时吓了一跳,慌忙问道:“于大人,你不是说要去江南么,为什么要去见鞑子?” “哈哈哈,范兄,直接去江南,路途艰难。从北边绕道更容易。再说了,范兄不也是说过,大清虽然并非汉人。但是奉行孔孟之道,行圣人之教,比起顾振华要强得多了,我们也正好领略一番圣君的气象!” 于燧然给周德顺使了一个眼色。顿时有四个士兵涌到了范克勤的身前。将他牢牢的盯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位老先生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哈哈哈,范克勤可是东南大儒,要是他能投靠了大清,人心向背,天下人看得就更清楚了,这可是一件大功啊!于大人就等着升官加爵吧。” “周将军,眼下还在开封城外。可要小心明军追上来!” “于大人放心,京营的弟兄早就看不惯安**吃香的喝辣的。我已经让手下佯装闹响攻城,今夜开封注定要大乱了!” “好,这也算是献给摄政王的第一份礼物,走,赶快北上吧。” …… 前往济南的官道上,一队长长的马车正在急速前进,车把式挥舞着响亮的鞭花,马车欢快的奔跑着。 高大的济南城墙闪现在他们的面前,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商人,来到了城门口,点头哈腰,格外的客气。 “你们是王家的车队?” 为首的年轻商人急忙点头:“军爷法眼如炬,一点都不差。” 城门官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说道:“怎么不见老王掌柜的啊?” 年轻人一听这话,顿时抹起了眼泪,声音凄惨的说道:“军爷,我爹得了重病,刚刚去世了!” “真的?我可是在三个月前还见过他!” “急病,说走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撂下。” “你可是够孝顺的,爹死了,还不忘生意。” “军爷,我们全家就看着药材生意,要顾死的,更要顾活的是不!” 城门官迈步来到了车队的前面,看了看上面高高堆起的货物,随手解开了一个麻袋,抓出了一把枸杞,随手扔进嘴里两颗。 “军爷,这东西能补肾强身,您老要是愿意吃,小人一定多多孝敬。” “呵呵呵,小王掌柜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兄弟们每天风吹日晒。挨的骂比挣的钱还多,不易啊,真是不易!” 年轻商人哪里听不明白,一脸的苦涩,只能从兜里掏出一个元宝。 “军爷请收下吧!” 城门官把元宝放在手上掂量一下,足够十两银子,顿时哈哈一笑:“你比你爸爸还聪明呢,赶快进城吧!” 车队吱呀呀的进城,年轻人领着伙计找了客栈安顿,他刚住下,立刻脱去青衣小帽,换上了一身长衫,手里还多了一把小扇,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正是赵天,这一次顾振华和多尔衮决战,他并没有参加,而是归属高宏图指挥,加上刘可成和胡茂祯的部下,他们要一举拿下山东,打残鞑子的臂膀! 赵天来到了一处小院,在门口轻轻敲打了三下,等一会儿,突然有人打开了门,请他进去。 一路来到了书房,有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垂首站在了门口。 “小人山东巡抚冯安东,拜见上差!” 赵天看了看冯安东,微微一笑:“冯大人,你说自己迷途知返,想要效忠大明朝廷,效忠辽王殿下。我们就给你一个机会,这不我亲自过来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上差请这边来,小人有要是相告!” 冯安东带着赵天来到了书房之中,他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献宝一样送到了赵天面前。 “上差,这是济南屯粮的账本,大,哦不,是鞑子,四成的军粮都要靠着山东,只要毁了这些粮食,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进击的娘子军 “启禀大人,岱钦台吉死了!” 遏必隆身体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倒不是心疼蒙古军队,而是被车营的强大火力给吓住了。 连绵不绝的炮火,犀利的火铳,一窝蜂火箭,神火飞鸦,手榴弹,这些玩意层出不穷,车营二百步之内,几乎都变成了修罗场。 就在车营的圆阵前面,车厢挂着不少鞑子的尸体,他们有的奋力抓着,想要爬过去,脑袋却被子弹击碎了,想要砸开车厢,肚子却被长枪穿透。 这帮人就像是奋力攀登顶峰的登山员,就在距离成功一线之隔,永远的失去了机会。他们带着不甘,带着愤怒,一双双闭不上的眼睛,面对着礁石一般的车阵,没有一丝的办法。 周英杰始终带着轻蔑的微笑,其实从一开始车营就留了一手,他生怕把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鞑子就被吓跑了。 现在鞑子也差不多了,周英杰立刻举起了手里的红旗,顿时三十门红衣大炮对准了鞑子,这些火炮威力巨大,而且机动灵活,只要八匹战马拉着,就可以跟着车营同步前进。 随着一声令下,炮声隆隆响起。汹涌而来的鞑子别管多少,都会遭到血腥的洗礼,不断有人中弹倒地,随之而来的战马把他们踏成了烂泥。 大炮加入了战斗,那些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米尼枪手也都加入进了,他们对手里的武器有着强烈的自信。别管是多么无畏的勇士。也别管披了多少层战甲,面对着凶悍的火铳,都是一样。 在他们的眼中。鞑子就是一坨坨的肉! 岱钦台吉他披着三层铠甲,其中最里面的一件软件据说还是成吉思汗时代留下来的,是祖传的宝贝。不少蒙古人甚至认为这幅铠甲有着神佑的魔力,没有任何武器能穿透。 这种虚妄的自信在米尼枪的面前彻底破功了,高速旋转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前。锡制的子弹就像是一个劲头十足的锤子,砸在了铠甲上面。 根本不需要穿透,只是强大的动能就击碎了岱钦的胸骨。断裂的骨头插进了肺里,从他的口鼻喷着血沫子,沉重的身体摔在地上。 那些最忠心的奴才拼死把他的尸体拖出了战场。送到了遏必隆的面前。 遏必隆脸色铁青,他亲自下马,检查岱钦的尸体,掀开了甲胄。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面骨肉内脏都碎成了一团。 饶是久经大敌,遏必隆也忍不住浑身冒冷气。 “究竟是什么武器,怎么能如此犀利!”遏必隆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 汉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摄政王废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在武器上面还是频频吃亏。遏必隆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害怕了,可是他也知道不能退却,因此急忙下令。 “所有人马立刻分成三队,分散攻击明狗。” 骑兵分散攻击。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只是遏必隆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周英杰同样带着骑兵,虽然李年手下的骑兵比不上翼骑兵犀利,但是他们同样不可小觑。 一直在等着战机的李年见到了鞑子分散开,向着车营扑去,他忍不住一阵冷笑。凭着车营的火力,多少鞑子都是送死,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战机。 残酷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李年远远的看到鞑子的大纛旗越来越向前,顿时他把手中的佩刀高举。 “跟着我冲!” 骑兵从山坡冲下,小小的雪球滚落顶峰,越滚越快,越滚越大,最后酿成雪崩! 这就是骑兵冲击的架势,长长的骑枪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汹涌的山洪,无可阻挡,鞑子没有来得及结阵,就被骑兵踏过。长枪穿透了他们的身躯,铁蹄踏碎了他们的骨肉。螳臂当车,根本不堪一击,整个鞑子的右翼都遭到了致命的攻击,越来越多的鞑子被碾碎在了马下。 遏必隆还在指挥攻击车阵,可是骤然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只是以为火力不如安**,现在一看,竟然连引以为傲的骑兵都不是对手,对心脏的蹂躏可想而知。 尤其是那些蒙古骑兵,他们本就散漫惯了,打顺风仗还能勉强撑住,可是面对着更加凶残的对手,他们迅速的败退。 蒙古骑兵四散奔逃,就把核心的鞑子露了出来。 “杀,给我杀!” 李年兴奋的挥刀冲锋,这时候周英杰也彻底赢得了优势,车营周围的鞑子不是死,就是跑。 “弟兄们,打开锁链,一起杀鞑子!” 喊杀震天响,枪炮声,马蹄声,喊杀声,惨嚎声,交织在了一起。 遏必隆根本抵挡不住冲锋,只能仓皇逃走,后面安**紧紧追击,咬住了不放,遏必隆逃出了二十几里,才终于摆脱了可怕的追杀。可是身边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向多尔衮请罪。 …… “哈哈哈,王爷大喜,大喜啊!” 吴凯杰笑着走进了顾振华的军帐,猛地一抬头,只见顾振华背手站在了帐篷中间,似乎在想着什么。 “王爷,周将军传来了捷报,他们已然击败了鞑子的先锋部队,预计在两天之内多尔衮的主力就会赶到,我们和鞑子的决战终于到了!” 顾振华似乎没有听见,一语不发,吴凯杰也只能傻傻的等着。足足过了一刻钟,突然又是一阵脚步声,方剑鸣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吴也在这儿啊?” 吴凯杰嘿嘿一笑:“王爷准是等你呢,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嗯,启禀王爷。范克勤逃走了!” 听到这话,顾振华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哈哈哈。内患没了,终于能和多尔衮放手一搏了。”顾振华畅快的笑道,自从开战以来,脸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吴凯杰看了看顾振华,忍不住问道:“王爷,卑职实在是不明白,既然您这么忌惮范克勤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呢!岂不是更加干脆!” 顾振华微微摇摇头:“本王杀的人还少吗,可是东林党反对本王,马士英和阮大铖也暗中反对本王。换了一茬人,还是如此,杀人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王爷。您这是有了治本之策了?”吴凯杰兴奋的说道。 “哈哈哈。我想现在开封正在演着一场大戏呢,可惜不能亲眼得见啊。” 顾振华说的不错,只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正是王府的众位夫人们。于燧然和鞑子暗通曲款,还想拉着范克勤一起投降鞑子,早就有了苗头。只是顾振华足够克制,一直引而不发,把处置的任务安排给了众位夫人。 就在范克勤逃跑的当夜,王府之中灯火通明。红娘子难得换上了一身火红的戎装,手里按着刀。张纤云紧紧跟在她的身旁。 面对着两千多命士兵,红娘子大声的说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禁军当中的败类,和朝廷的一些大臣,勾结鞑子,叛国投敌,更是不惜发动叛乱,大家说,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不能!” “好,现在大家就跟着我上城,哪个想冲进开封,就要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红娘子领着人马,汹涌杀出,在王府的后花园,梅珺若落落大方的坐在了主位上面,在她的面前有二三十人,全都是城中最富庶的商人。 “诸位赚钱都是高手,不知道你们如何看待朝局呢?” 空山清泉一样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听透了,只是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 吴守业率先说道:“王妃,依小人之见,我们这些人能经营买卖,能身价倍增,全靠着王爷的新政,有谁敢反对王爷,那就是和我们作对,绝对不能答应!” “说得对,我们唯王爷马首是瞻!”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梅珺若缓缓站起,走了两步,然后笑道:“诸位,王爷是想创造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个新时代,你们兜里的财富才能得到保护,你们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要是王爷失败了,你们也难免万劫不复!” “小人们都明白,请王妃示下吧!” “嗯!”梅珺若缓缓点点头:“好,范克勤可是保皇党的头子,结果这个保皇党竟然要投靠鞑子,还趁机捣乱开封,其心可诛。你们立刻召集自己的工人伙计,帮着维持秩序,尤其是不能让市面乱了,影响了王爷在前面领兵打仗,唯你们是问!” “王妃放心,我们这就去安排!” 这些商人匆匆离去,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阵的喊杀声,枪炮齐鸣,梅珺若轻轻拍了下胸脯,眉眼紧蹙。 “这么大的事情,就推给我们几个女人,王爷啊,王爷,也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 梅珺若尽量不去想其余的时候,突然从迎面的回廊之中,走过来两个美貌的女人,正是柳如是和李香君。 柳如是先笑道:“妹妹,我刚刚去找了黄宗羲他们,听说范克勤投敌,他们都义愤填膺,不用我说,都纷纷挥毫,要狠狠的揭露这些朽儒的罪行。” 梅珺若说道:“柳姐姐,你也知道,王爷是想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把旧派文人这个绊脚石彻底除去,事关重大啊!” “妹妹不用担心,黄宗羲比咱们还清楚,他说了范克勤他们会投降鞑子,是因为他们把道统看得比天下还重,而这个道统,又是他们自欺欺人的障眼法,说到底是他们利欲熏心。” 柳如是说着笑道:“王爷以毒攻毒的主意真不错,我看有黄宗羲他们,不愁这些文人不臭大街!”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决战之王对王 朱慈烺御驾亲征,一共带了三万多京营,看起来人数不少,但是战斗力就呵呵了,这一次大决战,顾振华根本就没有派他们。 被撇在了一边,可是这帮家伙却不甘寂寞,众位将领全都牢骚满腹。 参将徐聪是开国头号功臣徐达的后人,他纷纷不平的说道:“我们可是天子亲军,弟兄们多半都世代效忠朝廷,为陛下尽忠。安**算什么,兴起不过几年,凭什么军饷比我们高!” “岂止军饷比我们,他们的军装全都是呢子的,而且还分田分地,减免赋税,一人当兵,全家享福,我们的弟兄从来就没有这个福分!” 在场十几位将领都抱怨起来,周德顺一看他们如此,心中暗喜,他冷笑一声:“各位老兄,都别抱怨了,再过一段时间啊,说不定咱们都不用吃朝廷的饷银,可以解甲归田了!” “啊!”徐聪吃惊的问道:“周兄,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还不是中州讲坛吗!黄宗羲前几天又发表了一番高论,他主张废除内廷,解散十万太监,锦衣卫东厂的稽查大权划归内阁,京营并入安**,组建大明安**!” “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惊呆了,徐聪豁然站起,狠狠的说道:“他们想干什么,要吞了京营吗?那我们又该怎样,皇上又该如何!” “这些无君无父的混账,简直欺人太甚。我们绝不答应!” “对,他们这是要砍断圣上的手脚,用心何其歹毒。手段何其险恶。我们京营的几万弟兄绝对要誓死一搏!” 这帮军头吵吵闹闹,要把放盖儿都鼓起来了,不过也有比较胆小谨慎的,坐在门边的游击常万贵就说道:“诸位,光是中州讲坛那么一说,我看也未必会如此,退一步讲。就算是顾振华像这么干,我们又有什么招数啊!” 周德顺一见好不容易扇起了火,哪会放过。冷笑道:“常老兄,中州讲坛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顾振华借着一帮文人的嘴。要抢圣上的权。咱们京营之中。多半都是勋贵之后,皇帝倒了霉,咱们也不好过。与其被人家掐着脖子,到不如奋起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这话说完,徐聪等人都低下了头,仔细的寻死,半晌。徐聪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周兄高见。不光是为了皇上,就算为了咱们自己,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要是等到顾振华打败了多尔衮,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 “城上的人听着,我是京营副将徐聪,奉了上峰命令,要进城,你们快开门!” 半晌从城上探出了一个脑袋,问道:“上峰,究竟是谁?” “废话,我们京营做事,还用向你报告吗,赶快开城,小心我们把你也当成逆贼办了!” 城上的士兵微微一笑,说道:“好大的威风,我看你们才是逆贼,授首吧!” 突然从城门楼探出了十几支火铳,对准了城下的人,毫不客气的开枪了。徐聪这家伙反应还算快,连滚带爬的躲到了马屁股后面,结果他身边五六个家丁全都丧命。 “杀人了,快,攻城啊!” “京营叛乱,格杀勿论!” 随着枪声响起,战斗瞬间点燃,京营足有一万多人马,汹涌而来,守城的士兵还不到五百人,不过个个都是精锐,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枪炮声,喊杀声,迅速响彻夜空,平静了许久的开封百姓,再一次经受了战争的威胁。 “下官京营游击常万贵,拜见王妃!” 红娘子瞥了一眼马前的家伙,微微一笑:“经营的?你们不是要造反吗?” 常万贵一听,慌忙拜倒,磕头说道:“王妃,京营几万人,多数的弟兄们就图给安稳,辽王殿下战功彪炳,我们从心眼里往外佩服。小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鸟随鸾凤飞腾远,只有跟着王爷,听王爷的话,才有出路!” 红娘子微然一笑:“说得好,那我问你,作乱的士兵有多少,是何人领头,又为何作乱?” “启禀王妃,参加作乱的有一万多人,领头的是徐聪和周德顺,小人在几天前偶然去拜访周德顺,遇到了两个生意人,鬼鬼祟祟,其中一个竟然有些像周德顺的哥哥周德山,他在三年前已经投降了鞑子,我,我以为这次作乱暗中有鞑子的挑唆!” “嗯,你还算精明,那你又有什么方略,可以平定叛乱呢?” 常万贵一听,表现的几乎来了,他急忙说道:“启禀王妃,卑职手下有一两千人,还能联络到几位愿意给殿下效力的兄弟。只要有二十万两军饷,卑职就能组织五千大军,再配合城中人马,保证能一具歼灭叛乱之敌!” 红娘子听到了这里,心中暗笑,说到底这个常万贵就是投机分子,想借机敲诈一笔。可是他打错了算盘,也太小看安**,太小看她红娘子了! “京营缺少粮饷,皇帝还不差恶兵呢,这开封城中还藏着十万大军,区区叛乱不足为虑!” 十万大军! 常万贵顿时像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一般,吹牛也不是这么吹法,顾振华亲征,早就倾巢出动,开封都空了,上哪弄出十万大军,这不是欺人之谈吗! 难道顾振华没有走,就为了给京营挖下一个大坑?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 就在常万贵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水泥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人跑过来,转眼到了面前。 “启禀王妃。开封车马行,一千三百名保镖车夫全部集结完毕,听候王妃调令!” 常万贵顿时吓了一跳。他急忙看去,只见清一色的壮汉,站得如同一条线,个个精气十足,要不是一身黑色的马夫衣服,根本分辨不出,似乎要比京营还精锐! 还没等常万贵看完。街道两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无数的队伍手持着火把,好像一条条的火龙。 “启禀王妃。家具厂七百五十三名工匠集结完毕!” “兵工厂三千五百名民兵学徒工,听候调遣!” “采石场,六百一十三名旷工全都到了! …… 一队队的人马,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吴守业亲自带着三百多名纺织女工也到了。常万贵看得目瞪口呆,打仗难道还要女人吗? “启禀王妃,这些女工都有处理工伤的经验,愿意为安**效劳!” 红娘子看着这些工人,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今天能动员这么多人力,还不是顾振华的功劳,他早早的就扶持工商,改变作坊模式。培养工人。 经过了几年的努力,已经开花结果。新时代的产业工人的组织和动员能力,秒杀旧时代的一切,这才是顾振华信心的源泉! 数以万计的工人,只要稍加组织和训练,就能变成雄厚的兵源,在农业时代不可能的事情,在工业时代却是轻松无比,这就是文明的力量。 目睹这一切,谁的心中能不澎湃,尤其是打造这个奇迹的还是自己的男人,简直比起自己,还要兴奋,还要荣耀! 红娘子勉强平静了一下心绪,大声的说道:“大家听着,叛军猛攻东城,兵工厂和矿山的工人立刻去援助东城,其他人分散到各城门守卫。吴守业,你带着所有女工做好支援工作,随时救治伤员!” “遵命!” 这些人接到了命令,立刻转身就走,庞大的队伍快速消失。不光是各个城门,就连街区之中,里长甲长,皂隶捕快,他们全都出动,安抚民心,抓捕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 平时繁荣的开封,一旦动员起来,就是一座铜帮铁底、固若金汤的堡垒!别说是区区叛军,就算是多尔衮杀到了眼前,也要头破血流! 红娘子满意的带着人马就要前往东城督战,常万贵突然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启禀王妃,卑职糊涂,平叛大事,效忠王爷当先,岂能想着什么军饷的事情。卑职愿意这就去招呼人马,消灭徐聪等逆贼,还请王妃给卑职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卑职感激不尽!” 原本还当是棵葱,想要玩一个雪中送炭,说不定王爷王妃一高兴,就能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可是哪知道竟然是耍了可耻的小聪明,有这么雄厚的实力,何惧些许叛乱。 常万贵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赶快表忠心吧,要不然连锦山添花的机会都没有了! 哪知道红娘子并不买账,连一句话都不说,转身纵马就要离开。 常万贵这下也着急了,他心里清楚,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难逃叛乱的牵连,到时候京营被废,自己就彻底没希望了。 “王妃,卑职还要要事相告,近几个月来,朝中大员频频拉拢京营将领,密谋叛变王爷,范克勤就曾打算突袭王爷,辅佐皇帝亲政,宫廷内外,都有他们的人。” “哦?”红娘子战马一顿,停下了脚步。 放在以往,多常万贵这种小人她是不屑一顾,可是这段时间下来,红娘子的见识也高明了不少,有些脏活就要这些小人去办! “常万贵,马上去搜集证据,抓捕意图作乱之人,不管是京营将官,还是朝廷大员。或是内廷诸档,谁都不许放过。” “遵命!”明知道这是一个脏活,可是常万贵也不敢反驳,立刻起身,撒腿就跑,生怕错过了机会。 这一夜的开封注定不太平,先是范克勤等人叛逃,接着京营作乱,刚刚过来半夜,大兵出动,开始四处搜查罪犯,抓人拿人。好在遭灾的多数是跟着小皇帝一起来的文武大员,还有一般旧派官僚大臣,和普通的开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 “柳姐姐,抓了多少人了?” “京营那边俘虏了六千多人,大臣这边也抓了五百多人,另外阎应元已经前往滑县了,皇帝身边的太监也该清理一下了!” 梅珺若听完,面上突然有一丝惆怅。呆呆的坐着,一语不发。 “妹妹,你可是心有不忍吗?俗话说慈不掌兵,这时候咱们可不能当烂好人啊!” 梅珺若微微摇摇头:“柳姐姐,我其实是心疼振华,抓人杀人,这滋味不好受。振华说过他是要下地狱的,那我就陪着他!” 年轻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抓,不要放走一个,谁敢反对振华,就是我们的敌人!” …… 广平城中,临时指挥总部。 “王爷,开封的飞鸽传书。” 顾振华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娟秀的字体闪现在眼前,一看字迹,就能猜到是梅珺若。 看过之后,顾振华心中暗暗赞叹,真是小瞧了女人,发起狠,比自己一点不差! “哈哈哈,弟兄们,后患已除,击败了多尔衮,光复旧都,我们一起开创一个超越汉唐的中华盛世!” 听着顾振华的话,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血液沸腾,浑身上下满是干劲。 “王爷,急报,多尔衮距离广平只有二十里了!”方剑鸣急匆匆的报告。 顾振华顿时豁然站起,一直等待的日子终于来了!干掉鞑子,彻底消灭三百年沉沦的噩梦,堂堂中华绝不会沦为东亚病夫。 顾振华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兴奋了,此时浑身热血激荡。手握着剑柄,走到了众将的中间。 “大家都听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我们大显身手,扫荡腥膻的时候。所有人立刻按照计划,出城迎战!” …… “奴才无能,初战失利,还请摄政王责罚!”遏必隆跪在了多尔衮的马前,浑身哆嗦,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流下。 多尔衮看了他半晌,面无表情,连战连败,不断的打击着这位枭雄的信心,难道安**真的这么强大吗,就没有人能击败他们? 不!我多尔衮一定可以! “遏必隆,你丧师辱国,按律当斩。可是朕网开一面,除去你的官职,当一名甲兵,替大清冲锋陷阵!” “奴才叩谢天恩!”遏必隆重重的磕头。 多尔衮马鞭一挥,战马绝尘飞驰,庞大的骑兵队伍滚滚而来,向着广平杀了过来,两个命里的冤家,终于要决定生死了! 第四百六十章 炮战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连续半个月没有下雨,红赤赤的太阳散发着毒火,仿佛要把大地都引燃了。 一队两三百人的骑兵迅速掠过,贝子屯齐紧紧跟在了多尔衮的身边。 “摄政王,前面就是河沙镇,距离广平县城还有三十里!” 多尔衮纵马冲到了一个土丘上,拿着千里眼向四周看去。跟随过来的大臣和侍卫全都涌了上来,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护住了多尔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了半晌,多尔衮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格外的畅快。 随从着前来的大学士冯铨满脸含笑,躬身说道:“摄政王神目如电,定然是看出了获胜的绝招,老臣恭喜摄政王!” “冯学士,你以为朕看到了什么?” “这个……老臣不知!” 多尔衮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个冯铨当初靠着走魏忠贤的门路,进入内阁,随着老魏的倒台,他也被贬为庶民。满清入关之后,四处搜罗降臣汉奸,冯铨当过东阁学士,自然成了首批的争取对象。 多尔衮委任他为内院大学士,而且因为他熟悉朝廷典故排名第一,位列范文程、刚林、祁充格、宁完我之前。冯铨受宠若惊,请求将名次移后,多尔衮说:“国家尊贤敬客,卿其勿让。” 深受“圣主”洪恩,这位冯大学士格外的尽心竭力,恨不能趴在多尔衮的脚下。只是这位终究是内斗内行。对军务一无所知,多尔衮也不免有些厌恶。 “冯学士,看到没有。这广平周围方圆百里全都是一马平川,正是我大清铁骑用武之地,顾振华选择在这里和朕决战,简直是死路一条!” 多尔衮这话说完,身边的这些奴才齐声赞叹。 “摄政王英明,我大清战无不胜!” 多尔衮志得意满,拨转马头就要离开。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在几百米之外的蒿草之中,闪过一点光。多尔衮久经大敌,他本能的感到不妙。急忙甩蹬离鞍。 就在他屁股刚刚抬起的时候,一声枪响传来。 “快护驾!” 贝子屯齐等人吓得魂不附体,摄政王要是出了差错,这大清就真的完了!他们全都蜂拥而上。七手八脚。从地上搀扶起了多尔衮。 “摄政王,您没事吧?” 多尔衮龇牙咧嘴,说道:“朕没事,你们还不快去抓捕刺客!” 侍卫们急忙循着枪声追过去,多尔衮看了看自己的肩头,子弹将衣甲都熏黑了,不过好在没伤皮肉。只是正在多尔衮后面的冯铨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他一介文人根本不懂躲避。子弹正好击中了他的脑袋。 多尔衮闪目看去,也不免心惊肉跳。冯铨半边脑袋都被打飞了,脑浆子流的满地都是,仅存的一只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怎么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射中了他。 “摄政王,此地危险,赶快走吧!” 多尔衮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转身就走。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冯铨这位大学士,他的尸体就这么扔在了土坡上。直到第二天才有鞑子前来收尸,可是他已经被野兽吃得只剩下几根骨头了。 夏季水草茂盛,安**利用米尼枪的优势,隐蔽在草丛之中,和鞑子的斥候玩起了猎杀游戏,不到三天就有一百七十多名鞑子斥候被杀,其中还包括了以为大学士冯铨。 …… “这些明狗简直太可恶了,他们除了会偷袭,还会干什么,有本事和八旗劲旅决一死战!”索尼气哼哼的说道,他的侄子昨天刚刚被打死,憋了一肚子怨气。 范文程老谋深算,说道:“摄政王,老臣以为顾振华频频偷袭,不过是想阻挠侦查。多半是他们的兵力没有集中上来,在拖延时间!” 多尔衮点点头,冷笑道:“范先生一语中的,我大清尽是骑兵,动作极快,而明人多为步兵,且火器众多,运输很不方便。” 贝子屯齐听到,急忙问道:“摄政王,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抢先出击啊?” “没错!”多尔衮笑道:“我八旗劲旅已经全数到了,蒙古各部的骑兵也到了十二万,朕有二十万大军,何惧顾振华小儿,明天拂晓列阵出击,让明狗尝尝铁骑的厉害!” 鞑子在调兵遣将,广平城中的指挥部同样灯火通明。 “报告王爷,卑职率领第二十一旅5300命士兵全数赶到,听王爷的指示!” 说话的正是康大力,他出身是顾振华的护卫,手下的士兵也是安**的精锐,他这么一来,在广平的安**主力已经达到了六万五千人。包含了车营,翼骑兵,炮兵在内的全部精华。 吴凯杰说道:“王爷,刨去李旭带走的人马,我军还有将近五万没有赶来,不过卑职以为,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决战!” 顾振华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其他人,郭云龙急忙站了出来。 “吴参谋所言有理,我们有一半左右的人马没到,可是在邯郸也拖住了二十几万大军,迁延日久,一旦邯郸不保,我们反而处在了不利地位,因此该立刻和多尔衮决战。” 一向稳重的孙诚也说道:“没错,我同意这个看法,大战不能拖!说到底我们是步兵,敌人是骑兵,迟则生变!” 顾振华又看了看其他人,每个人都露出了刚毅的表情。 “好,大家既然都这么看,那我们明日就和鞑子决一死战。” “郭云龙,周英杰,你们率领五个旅,外加车营和一个炮兵团,作为中军。主攻鞑子。” 听到了派将,这两个人兴奋的站了出来,急忙敬礼。这场大决战是主动彪炳史册。他们能充当主力,那是天大的荣耀,足以光宗耀祖! 强压着激动的声音,他们一起说道:“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旗开得胜!” 顾振华又把目光落在了孙诚和谢斌身上,笑道:“你们各自率领两个旅,作为两翼。务必要防住鞑子迂回攻击!” “卑职遵命!” 顾振华最后对已经等待不急的岳破虏说道:“这一次翼骑兵作为突击主力,全军的王牌,和本王一起行动。关键时刻给鞑子致命一击!” “太好了!”岳破虏笑道:“卑职一定让鞑子尝到最惨痛的教训!” 分兵派将完毕,所有人立刻下去准备,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的运转。三更天开始,所有的炊事兵已经开始煮饭。四更天士兵们就开始吃饭了。 大家都清楚这是战前的最后一餐。可能也是某些人这一生最后的一餐,老兵们拍着新兵的肩头,安慰着紧张的菜鸟。 天色刚刚蒙蒙亮,所有士兵就开动起来,奔赴战场。 安**的主力六七万人,再加上已经民夫,总数将近十万。而鞑子更是有着二十多万,这么多的人马。整条战线的宽度足足有二三十里,士兵密密麻麻。如果从高空看去。就仿佛两个蚁群大战一般。 作为中军,郭云龙首先让车营抢占了天台镇的有利地势,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故河道,长长的堤坝构成了天然的工事,保护住了他们。脚下是河谷的缓坡,视野开阔,正好适合火铳作战。 就在大军刚刚做好准备的时候,高高的热气球上面红旗来回挥动,又急又快。 “鞑子来了!”郭云龙笑着说道。 周英杰笑道:“没错,这一天我们等得好久啊!” 按照西洋钟点,八点半左右,在郭云龙的视野之中出现了大片的鞑子骑兵,密密匝匝,根本看不到边际。 在正中间的鞑子一半打着白色旗号,一半打着黄色的旗号,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哈哈哈,没想到一直不和的两黄旗和两白旗竟然如此亲密无间,看来咱们的功劳不小啊!”郭云龙笑道。 周英杰也说道:“不管什么旗,老子统统让他们变成死旗!” 双方隔着不到两千步,遥遥相对,鞑子这边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一队披甲骑兵冲了出来,在他们的后面,鞑子的炮兵推着大炮,高昂的炮口对准了安**的阵地。 轰! 上午九时左右,第一声炮响,正好落在了堤坝上面,除了溅起一团松软的沙土,没有任何作用。 可就是这一炮,掀起了大战的序幕。鞑子的炮兵就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向着安**发射火炮,天空不是划过圆滚滚的炮弹,硝烟弥漫,呛人的鼻子。 鞑子似乎也学会了安**的经验,火力,谁的火力强,谁就能赢得战斗! 可是这在以前或许是对的,可是战争总是要进步的。在天空上高高飘扬的热气球根本不受硝烟影响,他们把鞑子的炮兵阵地看得一清二楚。 旗号不停的摇晃,安**的炮兵立刻进行瞄准。 谭星明最后确定了大炮的位置,终于大声的喊道:“开火!” “开火!” “开火!” 上百门的火炮一起怒吼,浓烈的硝烟弥漫天空。冰雹一般的弹丸砸向了鞑子的炮兵阵地。 “不好,快跑啊!” 鞑子听到了尖啸的声音,急忙抬头,只见一大片的铁疙瘩儿砸了下来。有些人纷纷转身逃跑,可是还是太晚了。 炮弹就在他们的身边炸响,顿时一个个尸骨横飞,血肉模糊。 不过正在督战的屯齐一点都不在乎,炮兵越打越凶狠,他一挥长刀,蓄势待发的骑兵汹涌澎湃的冲向了安**。 “杀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火箭扬威 顾振华一身明亮闪光的铠甲,壮硕的身躯像是松柏,挺立在山岗上,这里算是整个战场的制高点,所有的景象几乎可以尽收眼底。 就在正西面,地平线上,涌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迅速的占据了整个视线,眼前全都是鞑子疯狂冲击的场景。只有在东边沿着一条窄窄的故河堤,后面才是严阵以待的安**士兵。 顾振华不动如山,可是他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水,别管信心多么强烈,可是面对着数以万计的骑兵冲锋,还是不由得提起了心,战场瞬息万变,从来就没有常胜将军。 “王爷,卑职相信将士们一定火获胜的,鞑子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爷也要收他们了!”吴凯杰咬着牙齿说道。 …… 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响成了一团,冲上来的鞑子不断被击毙,鲜血流淌到了干涸的河床上,一股妖艳的红色在汇聚着。每一个士兵都机械一般的装填射击,眼前的鞑子就像是平常练习的靶子,击毙一个,迅速换另一个,绝不拖泥带水。 虽然安**的火力之凶猛,超乎想象,但是鞑子的数量更加惊人,他们愣是一点点的逼近了河堤,双方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面容。 “鞑子过来了,快点导火线啊!” 观察员焦急的喊道,周希仁攥着火折子,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父亲曾经是辽东汉人,他们一家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被鞑子掠去,成了奴仆。从此以后,他们吃的比牲畜还差。干的不牛马还多,几乎天天都要挨打,用周希仁的话那就是炼狱。 直到鞑子入关的时候,他才趁机逃出来,靠着乞讨来到了河南。他到了征兵点,直接饿昏了。救醒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杀鞑子。怎么杀的多,杀得痛快,就让俺干啥! 曾经的事事都历历在目。周希仁暗暗的说道:“爹,娘,妹妹,我给你们报仇了!” 火星闪动。一根导火索被点燃。满载着仇恨的亮点消失在了眼前。 鞑子的骑兵还在汹涌冲击,突然跑在前面的鞑子只觉得身体变轻了,紧跟着他就看到同伴都在自己的下面。这种感觉不过一闪,他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烂肉。 埋藏着河滩之上的地雷一个接着一个爆炸,每一次都带走好几个鞑子。活着的鞑子全都笼罩在了硝烟之中,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他们茫然着,惊恐着。而安**的猎杀也开始了。 双方喊杀震天,士兵们相互之间只能靠着吼叫。 “掷弹兵听着。冲上河堤投弹,炸死鞑子!” 罗晓宇扯着嗓子喊着,一百二十名身高臂长的掷弹兵站成了一线,他们迈着几乎同样的步伐,冲上了河堤。借助惯性,一百二十枚手榴弹凌空飞出,就在鞑子的身边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多的鞑子落到了马下。 “好,再来!” 罗晓宇兴奋的喊道,突然一支弓箭射来,他只觉得胳膊一痛,可是还咬紧了牙关,将手榴弹投了出去! 掷弹兵的杀伤效果异常惊人,就在河堤的前面,鞑子丢下了成百上千的尸体,层层叠叠,奇形怪状的摞在一起,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 “启禀贝子大人,勇士们冲不上去!” 屯齐听到了报告,眉头紧皱,突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传我的命令,把那些明狗都带上来,让他们当靶子!” “遵命!” 霎时间战场上的鞑子退了下去,战斗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激烈的程度却是前所未有,鞑子冲锋的决然,让那些新兵忍不住心惊肉跳。 “快看,鞑子派出步兵了!” 郭云龙举着望远镜看过去,果然在鞑子的阵地上出现了一大片人影,他们向着这边冲来! “不对劲啊,这些士兵怎么有男有女!” 郭云龙念叨了一句,顿时脑中就打了一个闪电。 “卑劣的鞑子,全都该死!” 驱使汉民为先导,鞑子随后跟进,这种战术鞑子已经用了几百年,屡试不爽,要是守军心存不忍,他们就顺利突破。要是守军果断行动,杀了这些汉民,他们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挫伤士气,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 只是这一次鞑子动用的人数太多了,他们沿途抓了数万民夫,这些人都成了他们手中的炮灰。 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的向着安**跑过来。 “官爷,别杀我们啊,我们的都是汉人。” “大家都是一个祖宗,高抬贵手,救救我们吧!” 他们哭喊着,后面的鞑子却猖狂的笑着,挥动手里的兵器,毫不犹豫的落在踟蹰不前的人身上。 这些人越来越近,郭云龙眉头紧锁,急忙下令:“告诉弟兄们,杀,不要客气,不管是谁,只要站在了对面,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枪声响起,有些士兵心存善念,他们忍不住将枪口抬高,不愿意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都闪开,不要丢了性命!” 突然就在这些难民的队伍当中,突然有个家伙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榴弹,向着安**的阵地就投了过来。 双方不过四十几步,顿时一声巨响,两名年轻士兵永远闭上了眼睛。 “冲啊!” 得手的家伙从腰后抽出了短刀,大喊一声,就冲了上来。跟在他的背后,还有上百的“难民”掏出了武器,他们全都是鞑子假扮的,为的就是利用恻隐之心,来达到偷袭的目的。 安**措手不及,竟然有十几个家伙冲过了河堤,双方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愤怒的士兵端起了刺刀,毫不客气的向着这些无耻的家伙刺过去,呐喊着,厮杀着,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的倒下去,胸膛被穿成了筛子。 “杀!” 鞑子趁着安**手忙脚乱的时候,快速冲上来,一队队的骑兵踏着那些难民冲了上来,战场上到处都是哭爹叫娘的声音。 安**最大的优势就是火力,可是一旦鞑子冲上来,双方短兵相接,步兵绝对吃亏。周英杰看得清清楚楚,他咬咬牙。 “本来还不想这么早用,既然鞑子找死,就让你们见识安**的厉害!” “火箭兵,向前!” 这个火箭兵当然不是玩导弹的,他们所有的正是由神火飞鸦改进过来的火箭。众所周知,中国从宋代就使用火箭,这种武器通过印度辗转传到了西欧,英国的康格里夫火箭就是最早的应用。 顾振华早就改进过神火飞鸦,根据神火飞鸦,能工巧匠们也研制了新式的火箭,这种火箭安放在四轮车上面,在车中间有一段一米左右的平衡导杆。把火箭放置在凹槽之中射出,就能保证一定的精度。 当然这种火箭没法和火炮比,但是胜在不受口径限制,而且射速快,威力惊人。 周英杰一声令下,两个士兵一组,推着小车迅速冲了上来,他们早就装好了火箭,推到了阵前,看准了鞑子骑兵的方向。 “点火!” 顿时上百颗火箭被点燃了,这些铁疙瘩儿呼啸着砸向了冲来的鞑子。 一颗火箭的装药几乎是手榴弹的十倍,在人群中爆炸,威力可想而知。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些火箭只要个大体方向,落到谁的身上,就算是谁倒霉。 火箭落地爆炸,鞑子人仰马翻,死伤一片,而且还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瞬间火苗就蹿到了鞑子的脚下,一片庞大的火海让鞑子心惊肉跳。胯下的战马也被吓得惊慌失措,载着骑手到处乱跑。甚至冲回了自己的阵地,弄得阵型大乱,自相残杀! “打得好,给我继续射击!” 火箭兵又连续射出了两轮加了燃料的火箭,阵地前面形成了一片绵延的火海,鞑子被彻底挡在了外面。没有来得及逃跑的,都成了猎物,他们哭喊着,被安**一一消灭! 第四百六十二章 突破和狙击 “胳膊上的箭伤很重,你必须马上去军医院处理,要不然有感染的风险!” 年轻的护士一脸的焦急,对着罗晓宇说道。 “别说了,我就是死也不会退下去的。” “不行,你这样下去,胳膊会失去的,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罗晓宇上来了倔脾气,厉声说道:“我是军人,我也要为了战斗负责!” “你!”护士又气又急,泪水流淌下来。 罗晓宇发觉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低声说道:“你听着,这场战斗是注定了名标青史的事情。一个战士能死在这样的战场上是最大的福气,别说是是一条胳膊,就算是这条命,我都不会犹豫!” 轰! 炮声再度响起,罗晓宇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去战斗。护士一把拉住了他。 “你松手,我要去打仗!兄弟们还在等我!” 不等他说完,护士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酒精,毫不客气的倒在了罗晓宇的伤口上! “啊!” 一团火焰在胳膊上燃烧,惨烈的叫声,比起杀猪还要吓人,周围的士兵都吓了一跳,难道连长得罪了护士,被那个了…… “撑着点,你不是挺英雄的吗!” 护士动作快的惊人,转眼简单的清洗了伤口,又取出白纱布包扎好了。 罗晓宇疼得咬牙切齿,五官扭曲。 “大姐,你这手比鞑子的弓箭还狠啊!” “哼。记得活着去军医院,我等着你啊!” 炮声隆隆响起,医护人员都转身退下去。看着洁白的背影,突然一股奇异的感觉在这个放牛娃的身体里涌动。 “放心吧!我会去的!” 成千上万的马蹄响起,鞑子再度冲上来,安**的火箭火炮一同投入了战斗,在鞑子之中,一团团的火光涌起,大肆的吞噬着鞑子。 不过正所谓久病成医。鞑子的经验也变得丰富起来,他们的队形明显松散了不少。远程火力虽然造成了严重的杀伤,但是还不足以让他们崩溃。 汹涌的洪流进入了一两百米的距离。枪声响起,一枚枚的手雷丢到了鞑子之中。多尔衮筹备了这么长时间,鞑子也并非没有准备。 他们一样有火铳,有手雷。只是质量比起安**差了一筹。但是同样有士兵不时被击中,后面的人马上就填充上来,继续战斗。 眼看着红日西坠,士兵们都打疯了,炮兵只穿着裤衩,拼命将一枚枚的炮弹装进去。有些大炮已经被打红了,士兵们浇上去一桶桶的冷水。掷弹手连续投掷,手臂都肿了起来。 双方围绕着故河堤。尸体堆积成山,脚下的土地都变成了暗红。 …… “启禀王爷。鞑子正面攻得非常紧,是不是增员一下郭将军?” 顾振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战报,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快黑天了,我们也打了大半天啊!” “王爷,的确如此,士兵们都有些疲惫,咱们要连夜作战吗?” “哈哈哈,吴凯杰啊,你也跟着我打了好几次仗,老行伍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啊,今天晚上是多尔衮最后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吴凯杰还有些迟疑,顾振华指了指空中的热气球,吴凯杰顿时清醒过来。 “王爷,到了晚上,热气球就没了用武之地,我们就没有了天眼,鞑子会乘势进攻?” “没错!”顾振华笑道:“我们的战线也拉了十几公里,可是多尔衮整整一个白天,都盯着正面攻击,我想他不会这么天真吧!” 吴凯杰越想越觉得有理,急忙问道:“王爷,有什么高招没有?” “哈哈哈哈,以不变应万变,传令下去,让两翼的加强戒备,只要挺过了这个晚上,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 河沙镇,满清大营。 多尔衮同样盯着天边的红霞,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自从知道安**有了热气球这种工具之后,他是坐立不安。很显然鞑子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能力强大的骑兵,可是偏偏安**有了热气球,就能十几里之外提前通知。 鞑子集结起来,安**马上就能做出相应的调整,集中火力,打鞑子一个人仰马翻。多尔衮最为忌惮,但又苦无办法,他只能将宝押在了夜里,靠着夜色的掩护,一举突破安**的防线。 “大清的勇士们,太祖靠着十三副铠甲起兵,披荆斩棘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大清八旗。身为后辈子孙,不能弱了祖宗的威风,大家要齐心努力,杀败安**,活捉顾振华,饮马长江,一统中原。” “一统中原!” “一统中原!” 所有的鞑子兴奋的吼着,喊得最响亮的就是勒克德浑,他是代善的孙子,论辈分比起多尔衮小了两辈,随着老一波的大量离去,勒克德浑渐渐的崭露头角,受到了多尔衮的赏识。承担着这次突袭的指挥任务。 “根据朕的观察,顾振华重兵囤积在中军,两翼空虚,今天夜里,我大清勇士就从右翼出击,一句踏碎防线,击败安**,活抓顾振华! “摄政王放心,奴才们一定舍命办到!” 多尔衮满意的点点头,不同意白天派出蒙古人为主,到了晚上多尔衮把八旗的精锐都集中起来,一共一万五千多人,这可以说是满清最后的家底,南征北战多年,一个个杀人比起喝水还容易。 而且多尔衮还对他们进行了严苛的火器训练,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十足的疯子。顶级的亡命徒。 “勇士们,大清的江山就靠你们了!” 多尔衮举起了一碗酒,一口喝干。其他的鞑子也都仰脖灌了下去。 趁着夜色,勒克德浑率先冲出了军营,后面的鞑子紧紧更随,一条长龙蜿蜒着绕到了安**的右翼。 战马踏在了农田上,悄无声息的前进,远处炮火隆隆,一团团的火光闪过。双方还在拼杀。勒克德浑咬咬牙,心里暗暗发狠。 …… 谢斌负责指挥右翼的人马,他一直翘首以盼。可是鞑子仅仅是骚扰了几次而已,并没有什么疯狂的攻击。弄得谢斌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他也不是傻等着鞑子杀来,谢斌指挥着部下构筑了一套完整的野战工事。士兵们隐藏在了壕沟之中。观察着鞑子的一举一动。 “快听。有响动” 一个放哨的士兵急忙说道,一旁的同伴也学着他把耳朵贴在了地上,一阵阵细微的震动传了过来,是战马!而且还不是一匹两匹! “快告诉指挥,鞑子来了!” 休息之中的士兵迅速投入了战斗位置,借助星斗月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草丛,突然一阵阵沙沙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冲啊!” 突然从草丛之中冲出了数以百计的鞑子,他们一手持盾牌。一手握着钢刀,嗷嗷怪叫,向着安**冲过来。 啪! 一声枪响,弹丸像是冰雹,朝着鞑子毫不留情的射击过去,这些都是选出来的死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枪声响起,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反而更加疯狂的冲上来。 “射击!” 枪炮声瞬间响起,鞑子的铠甲和盾牌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保护,事实上更多是一种心理的安慰而已。两百多个鞑子,越向前冲击,活下来的就越少。 到了壕沟前面,剩下的人还不到二十个。壕沟中的士兵一声怒吼,挺着刺刀就冲了出来,和这些鞑子拼到了一起。安**有着数量上无可比拟的优势,三五条刺刀对付一个鞑子,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 随着最后一个鞑子被刺成了筛子,这次偷袭也终于失败了。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鞑子的骑兵终于来了。 谢斌站在高处,只能看到远方有一大片跃动的黑影,也不知道有多少数量,就向着他们冲过来。 “狗鞑子,总算是来了!”谢斌兴奋的说道:“杨参谋,你马上告诉弟兄们,准备火箭点燃石油!鞑子想摸着黑打仗,老子还不陪他们呢!” 杨慎言急忙点头,笑道:“放心吧,准有一场好戏看!” 勒克德浑费尽心思搞的偷袭竟然失败,他只能改成了强攻,数千鞑子骑兵蜂拥而至,他们想靠着数量的优势一具冲过去。 战马飞奔,子弹从耳边飞过,只要突破了前面的壕沟,就能冲到安**的阵地下面。 “都加把劲,跟着我冲!” 就在跨过战壕的时候,突然有一匹战马脚下一滑,就把骑士摔在了沟里,沉重的家伙掉进了沟里,顿时激起无数的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东西?”用手一抓,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有着怪味,安**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在壕沟里放这个。 正在画着问候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一条火龙蹿了过来,就沿着壕沟向前,势不可挡。火龙越来越大,散发着炽热的温度。鞑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没跑两步,火龙就烧了过来,顿时他身上的石油全都着了,活生生的成了大火把。 熊熊大火之中,不少鞑子都沾上了火团,被烧的爹妈乱叫,狼狈不堪。即便是活着的,也被吓破了胆。 而且有了火光指引,鞑子的踪迹显露无疑,士兵们痛打落水狗,枪炮声响成了一团,这些八旗的精锐就这样一点点的消耗掉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老近卫军 勒克德浑望着火光,气得咬牙切齿,又是来这一套!在邯郸就玩过,现在还这么玩,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任凭他怎么生气,都没有什么用,石油还在熊熊燃烧,他亲眼看着那些八旗的精锐沾上了火,拼命的在地上抽打,火势丝毫没有减弱,还越烧越旺。火苗蹿到了头上,脸部的皮肤被烧的冒泡。 疼痛难忍的鞑子拼命的抽打,结果一巴掌下去,半张脸皮都掉了,血红的一片。鞑子拼命的跑着,跑着,最后摔倒在地,被大火吞噬,变成了一具焦炭。 对于石油带来的大火,鞑子是没有一丝的办法,勒克德浑气得浑身乱抖,他有心绕过这条火墙,攻击安**的侧翼,可是两边都是山梁,之中中间这里地势低矮,还有大路穿过,适合骑兵攻击。 他只能静静的等待机会,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火焰终于减弱了不少。石油已经快消耗完了。 “勇士们,冲啊!” 早就按捺不住的勒克德浑率领着鞑子蜂拥而上,他们蹿过火墙,冲到了安**的前面,枪炮声,喊杀上,充斥天地。 枪声响起,鞑子不断的倒下去,后面有更多的鞑子补充上来,丝毫没有迟疑。跟在鞑子身后也有大量的火铳手,他们一样向着安**射出了子弹。 前线的士兵不断的倒下去,活着的人都变成了机器,开枪射击。不断的重复着动作,直到自己受伤,甚至死亡。 鞑子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有一个鞑子跃马冲上了阵地,等待他的是十几条刺刀,他和战马都变成了马蜂窝。接下来更多的鞑子冲上来,阵地立刻陷入了残酷的肉搏。 鞑子仗着战马的优势奋力冲击,安**则是结成战斗小队,拼死还击,刺刀和马刀撞在了一起。人体和战马在拼杀。 “杀!” 一个士兵奋力刺中了鞑子的腹部,可是鞑子有铠甲抵挡,只扎进去了两寸左右。还不致命,士兵全身力气集中手上,拼命的往下压,终于穿透了鞑子的脏器。肚子里被搅得一团糟。 士兵满意的收回刺刀。从旁边一柄大刀突然落下,正好砍在了脖子上,热血从脖子涌出。士兵吃痛扔到了火铳,红赤着眼睛,死死扣住了大刀。身体的力量飞速的流逝,可是双手就像是老虎钳子一般牢靠。 “撒手!” 鞑子愤怒的叫着,可是怎么都收不回兵刃。 “啊!” 伴随着痛彻心扉的惨叫,刺刀扎穿了这家伙后心。两具尸体同时倒地。战场越发的残酷,鲜血奔涌。不断有人倒下去,渐渐的安**的补充越来越慢,鞑子越来越多,战斗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杨慎言满头大汗的跑到了谢斌的面前,喘吁吁的说道:“指挥,大事不妙!” “你发现了什么?” “鞑子对咱们的攻击似乎不是牵制,而是主力尽出!” 谢斌沉着脸,他也感到了不妙,鞑子攻击的势头越来越猛,而且火铳火炮尽出,装备水平已经逼近了安**! “你的意思是鞑子把左翼当做了突破的重点?” “没错,下官担心我们未必能挡得住鞑子!” 正说话之间,一枚炮弹落到了他们的不远处,炸起来的泥土迸溅谢斌一身。谢斌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狗鞑子,等着老子,我们的大炮早晚炸烂你们!” “杨参谋,你马上给王爷送信,让王爷派援兵过来。” “明白!” 杨慎言转身急匆匆的离开,鞑子的攻势却越发的猛烈,当一批鞑子缠住了安**之后,其他人跃马冲过了壕沟,快速的向前冲击。一道道的壕沟被他们穿过,土墙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这些久经大敌的八旗兵比起蒙古军队的确强大了太多,装备更多的火器,让他们横冲直撞,战斗力飙升。 安**陷入了各自为战的不利境地,他们被鞑子分割成了好多个部分。这要是老式军队,只怕早就崩溃了,安**采用了全新的模式,到了战场上只讲军衔。落单的士兵可以迅速的集结,军衔高的就是他们的指挥。大家迅速组织迎战。 从冲入阵地的那一刻,勒克德浑几乎都要高兴的发疯,在被摆了一道之后,他还是最后的赢家! 可是安**的表现远远超乎了想象,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溃散,哪怕是只有一个人,想的也是找到组织,进行反击,而不是逃得远远的。 “该死的安**,果然是劲敌!”勒克德浑大声的喊道:“勇士们,快点冲啊,明狗不行了!” 鞑子嚣张得意的狂叫,顺着缺口蜂拥向前,似乎胜利触手可及。 转眼之间他们就到了左翼安**的最后防线,两边是低矮的土丘,中国一条宽阔的官道从中间通过,沿着这条官道,不出五里就是广平----安**整个战线的中枢要害! 挡在鞑子面前的士兵还不到二百人,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双手依旧紧紧的抓着火铳。 “开火!” 娴熟的三段击,快速的装填,鞑子每前进一点,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同样安**也不好受,倒下一个士兵,战斗力就减弱一分,每个人都咬牙撑着。 …… “弟兄们,绝对不能让鞑子占领广平,哪怕是我们全都战死,化成了厉鬼,也要像钉子一样,给我钉在这里!” 谢斌大声的说道,得到了战线危急的警报,他的脑门也冒汗了,广平囤积着安**所有的粮饷军械,就连顾振华也坐镇在广平。要是让鞑子杀过去,那简直不堪设想!、 谢斌毫不迟疑的将一个团的预备队全部调过来。这样还不够,他又下令。第五旅的士兵一个不差,指挥部的所有成员,就连伙夫、马夫都扛上枪,最关键的拼杀终于开始了。 他们快速向着阵地冲过去,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火光,勒克德浑指挥着鞑子疯狂的冲上来。枪声在他们身边响起,每一秒都有鞑子落到了马下,被随后赶来的碾成了烂泥。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又一次冲上了阵地,残酷的肉搏战展开。等到谢斌赶来的时候,二百多士兵只剩下了二三十个而已。 只差了一线,就后果不堪设想。谢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厉声喊道:““射击!” 一排弹丸射出,顿时几十个鞑子倒了下去。他们迈着大步,冲到了壕沟之中,冰冷的刺刀毫不迟疑的扎进了鞑子的身体之中。 掷弹手们不顾危险,冲上了壕沟,就在鞑子面前投掷手榴弹,炸得鞑子漫天横飞,在人群之中制造了一道坚固的隔离带。士兵们冲上来。大肆的杀戮清军,整条防线终于稳定了下来。 “勇士们。别忘了摄政王的嘱托,只许胜,不许败,都给我冲!” 眼看着就要彻底赢了,勒克德浑也像是疯了一样,别管眼前是什么,只要阻挡他建功立业,就全都要碾碎,绝不客气!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后续的鞑子兵越来越多,从缺口源源不断的涌入。谢斌他们渐渐陷入了苦战之中,时间过了半夜,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转眼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谢斌只能咬紧牙关撑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鞑子过去。 …… “王爷,鞑子集中过万精骑,猛攻我军左翼,谢将军险象环生,卑职恳请王爷立刻派遣援兵,左翼随时可能崩溃!”杨慎言几乎哭着说道。 顾振华抓着自己的宝剑,一语不发。杨慎言虽然着急,可是也不敢多说一句,半晌顾振华突然站了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吴次长,我们还有多少预备队?” “启禀王爷,除了老近卫军和翼骑兵之外,只剩下一个团了,卑职以为这些人马远远不够和鞑子拼杀。卑职以为应该派遣老近卫军了,鞑子派出了最强的部队,我们也不能差!” “哈哈哈,多尔衮这个人野心勃勃,一心想着一统中原。这种念头是骨子里的,甚至会影响到他的用兵。以本王的看法,左翼的攻势很可能就是牵制,为的是调动本王的主力,而多尔衮本人则一定会从正面突破!” 听到了顾振华的判断,吴凯杰和杨慎言都有些不以为然,已经杀到了这个程度,多尔衮还有什么后招吗,八旗劲旅都派了出来,难道还有更精锐的力量? “王爷,卑职以为……” 杨慎言还想说话,顾振华摆了摆手。 “听本王的命令吧,你率领着两千人马立刻去帮助谢斌,务必不能让鞑子突破防线!” 顾振华说完,又把目光落在了吴凯杰的身上,说道:“告诉老近卫军立刻集结,本王和多尔衮决战的时刻到了,该他们大显身手了! 老近卫军可是安**当中的精华,如果说近卫军是十中选一,老近卫军则是百里,甚至千里挑一。他们普遍比其他士兵高大,强壮,每个人都经历了大量的战斗,甚至有些人脱下衣服,身上的伤痕像是斑马一样! 光有着娴熟的战斗技能,还不足以成为老近卫军,每一个人还都要经过严格的测试,保证他们对顾振华绝对的忠心。一共不到三千人的老近卫军,绝对是安**当中最可怕的力量。 顾振华的战马从他们面前走过,顿时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欢呼声。 “王爷万胜,万胜!万胜!” 顾振华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胸中的血液激荡起来。 “弟兄们,让我们共创华夏盛世,跟着我出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大刀扬威 齐汉元在一年前选入了老近卫军,由于作战勇敢,学习能力突出,被提拔到成为营长。官职听起来不大,可是作为顾振华的心腹王牌,就算是一个连长拿出去,都能混成主力部队的团长,更别说一个营长了。 其实说是老近卫军,除了那些从山海关一直跟着顾振华的人之外,八成以上还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都是一腔热血,正盼着建功立业的时候。 从战争一开始,所有人就耐心的等着,齐汉元更是拿着抹布不厌其烦的擦拭手中的大刀。 虽然安**主力,包括老近卫军都以火铳加刺刀为主,不过顾振华考虑到战场的需要,还是编制了一个大刀营。 这个大刀营主要装备的就是新式陌刀,众所周知大唐盛世就是靠着强大的唐刀砍出来的,虽然陌刀的技术在中原已经失传了,不过日本的武士刀很大程度上借鉴了唐刀。 顾振华在拿下琉球之后,就授意尚珮绑架一些日本匠师,同时南洋的克力士剑也锋利无比,沈廷扬打着通商的幌子,骗来了十几个工匠。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又广征中原的著名工匠,再加上炼铁技术的进步,有了更好的钢材。 属于大明的陌刀就这样诞生了,当然也做了大量的改进,比如刀身变得更宽更厚,长度缩减,血槽加身,而且在刀身上还镂刻花纹,在花纹上擦了铅等有毒物质。 顾振华亲手试验过,凭着陌刀的锐利。完全可以劈开飞奔的战马,将骑士剁成两半。史书上所说人马俱碎,并不是狂言。 不过光有了陌刀还不够。顾振华又给老近卫军装备了两把短火铳。有了火铳之后,大刀营就成了鞑子骑兵的克星,特别是近战的时候,先用火铳扰乱敌军阵型,然后用陌刀攻击,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弟兄们,王爷有令。出发!” 终于等到了命令,齐汉元豁然站起,紧紧握着陌刀。和其他的士兵小跑着向战场冲去。 顾振华并没有骑马,而是和步兵一样,披着铠甲,带着重剑。和他们一同出征。 “王爷。卑职不服气!” 顾振华没走几步,岳破虏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一脸的委屈,仿佛受了多大的欺负一样。 “王爷,老近卫军都派出去了,为什么翼骑兵还看着,我们也要请战,请王爷准许!” 顾振华站住了脚步。微微一笑:“怎么,不服气。想要请战是不是?” “嗯,王爷,您都冲在了前面,我们躲在后面,说不过去啊!” “哈哈哈,岳旅长,记住本王的命令,你马上回去,领着所有弟兄睡觉,前面就算天塌下来,也没有你们什么事!” “啊!”岳破虏可万万没有想到,顾振华竟然还不让他们出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爷,卑职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使劲想,不管想的怎么样,都要听命令!” 顾振华转身带着人马就走,只给岳破虏一个背影。 “岳将军,你怎么还不明白啊,等着天亮吧。咱们的热气球升起来,才是你们翼骑兵大显身手的好时候,稍安勿躁!”吴凯杰笑着拍了拍岳破虏的肩头。 …… “摄政王,大喜,大喜啊!” 范文程老脸笑成了菊花,说道:“勒克德浑连连突破防线,安**的左翼岌岌可危,大清铁骑势不可挡,这场大战我大清赢定了!” 老范难得情绪这么高涨,可是再看过去,似乎多尔衮并不怎么欣喜,眉头依旧皱着。 “晚了!” “老臣不明白。” “要是在半个时辰前能突破防线,攻到广平城下,或许安**就会溃败,可是眼下陷入了苦战,顾振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别忘了,天亮了优势就落到了他们手里!” “这……”范文程额头也见了汗,他显然太乐观了。 “摄政王,难道,难道不看好战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还有王牌没用呢,顾振华想赢是痴心妄想!” 还有王牌! 范文程也吓了一跳,不是连八旗劲旅都派出去了吗,怎么还有王牌,隐藏的真深啊! 多尔衮豁然站起,手里攥着拳头,冷笑道:“顾振华,朕要和你决一死战,明天早上,你的人头就会摆在这里!” 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条案,霍然起身。 “传令乌真超哈营,随着朕出征!” 范文程紧跟着多尔衮,来到了营中的空地,早有上万的士兵黑压压的站在这里,没有一点声响。默默的仿佛是兵马俑一般,他们全都装备着火铳虎蹲炮等武器,冷眼看去,这支部队竟然和安**有几分相似。 最初的乌真超哈营是孔有德掌管的重炮兵,随着三顺王被干掉,旧式红衣大炮也失去了地位,这支部队面临着崩解的危险。 但是当多尔衮察觉了火器的重要之后,他立刻暗中抽调最忠心于他的士兵,不拘满汉,充实到了军中,乌真超哈营再度重生了,成为多尔衮手中最重要的王牌。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顾振华,朕就要用你的办法击败你!” 多尔衮得意的狞笑:“勇士们,出击!” 上万生力军在多尔衮的带领之下,一路冲出来,他们直扑正面战场,多尔衮信心满满,他就要用强大的铁拳,打碎安**的战线。 …… 此时的正面也打得格外辛苦,鞑子汹涌而来,骑兵死了一层又一层,可是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随着战斗的持续,安**的弱点就显现出来。作为步兵为主的部队。不得不均匀的分散兵力,维持防线,不给鞑子一点机会。可是这么干也毫无疑问的分散了力量。面对着人数远超自己的骑兵,就显得束手束脚,到处都陷入了苦战! 眼看着整条战线到处都出现了白刃战,双方的士兵不停的倒地。 “总指挥,让车营上去吧!”周英杰再也等不下去了,立刻向郭云龙请战。 “据我的观察,鞑子似乎还有后手。这时候派出车营,我担心接下来……” “火烧眉毛顾眼前吧!”周英杰焦急说道:“中军一旦突破了,我们都没法向王爷交代啊!” 郭云龙想了半晌。终于点点头:“一切小心!” “嗯!” 车营动了起来,他们迅速冲到了第一线,偏箱车组成了一条长长的移动战线,训练有素的士兵严阵以待。 “弟兄们。快退下来。交给我们了!” 正在鏖战的安**听到了这话,迅速摆脱了战场,从空隙钻到了车营后面,疲劳到了极点的士兵,跑回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突然失去了对手,鞑子还在迷茫,车营的士兵果断的开枪。手榴弹,神火飞鸦。一股脑全都用上了。 一刹那战场完全被浓重的硝烟味笼罩,硝烟之中,鞑子骑兵惊恐的叫喊,痛苦的呻吟,他们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满天飞。 刚刚突击占领了一半河堤故道的鞑子遭到了惨重的打击,车营一个冲锋,就抢占了制高点,枪炮声隆隆作响,鞑子被打得抬不起头了。 其他安**将士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组成了整齐的队伍,跟着车营的后面,大肆的追杀鞑子,好好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鞑子死伤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蒙古人他们怀着恢复大元荣耀的美梦前来,结果一路上只是充当了炮灰,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死伤惨重。 渐渐的他们和鞑子也离心离德啦,有些蒙古人悄然退后,更多的是出工不出力,战场喊得热闹,可是局势已经稳住了。 “哈哈哈,鞑子撑不住了!”周英杰兴奋的说道:“弟兄们,冲!” 士兵们兴奋的从堤坝上冲下来,像是追赶羊群一般,无情的猎杀鞑子,用子弹打还不过瘾,有些人更是用刺刀挑,冰冷的刀锋扎进了**,鲜血迸溅,刺鼻的腥臭让人激素狂飙,越发的疯狂。 “杀,杀光鞑子!” 安**一举把鞑子赶出了四五百米,继续往前,离着胜利就不远了! “射击!” 一阵整齐的枪声突如其来,安**的士兵浑不在意,如此整齐的枪声,那是他们的专利,怕是又有生力军加入了,鞑子离着死不远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大家就发现了不妙,原来身边的弟兄不断中枪倒下。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是误会!” 一个年轻的士兵扯着嗓子喊道,迎面毫不迟疑的射来十几发子弹,他像是触电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不好,是鞑子!” 他们怎么也学了我们的本事!士兵们面对着突变反应就慢了不少,鞑子的排枪却一点不慢。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眼中还带着疑问。 多尔衮格外的兴奋,那种感觉简直比娶了嫂子布木布泰,欺负侄子福临还要爽快。 “大清的巴图鲁,冲啊!” 鞑子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枪声响个不停,仓皇之间,来不及准备的安**节节败退。排队枪毙的打法,可是安**竟然不是鞑子的对手,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英杰看得目瞪口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马上回防,绝不能让鞑子冲上来!” 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那些被杀退的骑兵看到了这支生力军,一瞬间找回了自信,他们也向安**发动了攻击。 战场上车营变得格外的危险,骑兵从两翼迂回,攻击他们的侧面,正面还有鞑子同样犀利的火器,不断有士兵被击中,受伤甚至丧命! 突然有几匹鞑子的战马越过了车厢板,冲到了人群当中,他们很快被刺刀戳穿,可是后面的鞑子源源不断。车营最大的弱点就是一点破全线溃,鞑子像是潮水一样涌进来,士兵不断的牺牲。 周英杰的眼睛都红了,他抽出了腰刀,领着警卫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一连砍倒了两三个鞑子,突然一个家伙挥着狼牙棒砸过来,周英杰急忙用刀格挡,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旅长!” “别管我,继续杀敌!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整个车营都笼罩在了悲壮的气氛之中,大家拼死力战。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 “老近卫军,冲锋!” 伴随着嘹亮的声音,大刀营冲在了最前面,他们手提着明晃晃的陌刀,像是一阵旋风杀到了鞑子的面前。 齐汉元高高举起了掌中的利刃,大吼一声:“杀!” 上百陌刀一起劈下,一片光闪闪的刀墙落在了鞑子的身上,几十个鞑子连人带马,一起被劈成了两半。 剩余的鞑子看在眼里,胆小的直接摔在了地上。齐汉元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大刀营喊着激动的口号,大步冲向了鞑子。 第四百六十五章 僵局 长长的陌刀高高举起,借着火光映衬放出幽幽蓝光,恍如鬼火一般。数百人一起挥刀,寒光四射,宛如一面巨大的刀墙。相比长矛的一点,陌刀的威慑力千百倍增加。 难怪大唐能靠着这种武器开疆拓土,辟出一个大唐盛世,果然是战力惊人。 狠狠的一刀劈下,铠甲碎裂,骨肉横飞。鞑子的骑兵瞪圆了眼睛,眼看着冰凉的刀刃划过他的身体。或许是刀太锋利了,刚刚被劈开的时候,还有一丝知觉,嘴角抽搐着,仿佛在说我不信! 只是他们都太晚了,大刀营只是三轮劈砍,就有几百鞑子死在了眼前,其他的人就像看到了死神一样,惊慌失措。 “妖孽,他们是妖孽啊!” 鞑子惶恐的叫着,转身就跑,不过大刀营可不会因为他们变成了小白兔,就放过他们,刀锋频频举起,不停的杀戮着。齐汉元更是冲在了最前面,敌人的鲜血湿透了衣甲,明亮的胸甲上面沾着血迹和碎裂的骨肉。 从来就没有杀得这么痛快过,他忍不住放声大喊:“弟兄们,杀!别放走一个鞑子!” 所有抓紧了大刀,砍瓜切菜一般,将一个个的鞑子劈成两半,踏着肮脏的躯体,向前冲锋。 终于砍杀了眼前最后一个鞑子,齐汉元冲到了车营的前面。目之所及,遍地都是尸体,有安**的,还有鞑子的,有几驾偏厢车还在熊熊燃烧。 剩下的安**全都东倒西歪。身上的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了。 齐汉元吓了一大跳,车营可是精锐之一。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他慌忙冲进来,到处寻找着。 “周旅长,您在哪,您没事吧,王爷带着援兵来了,王爷来援助你们了!” 齐汉元焦急的走着,可是并没有发现周英杰。顿时脑门就冒汗。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在一驾被打坏的马车前面,有人靠着车轮坐着。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还死不了!” “长官,您怎么了?” 齐汉元两步蹿到了周英杰的面前,单膝跪地。周英杰浑身都是血。甲胄多处破坏。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别着急了,除了这儿,没什么大事!” 周英杰无力的抬起了左手,整整三根指头被削掉了,鲜血已经不流淌了,伤口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啊!长官,要赶快救治才行。我这就让人送你去后面!” “哎!”周英杰也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沮丧。他本以为车营一出。天下无敌。可是哪里知道竟然被鞑子仗着人数的优势给冲破了,杀到了车阵内部。 虽然有刺刀可以用,但是毕竟作为辅助武器,拼杀起来太吃亏了。就连他自己也被震出了内伤吐血,还丢了三根手指,要不是齐汉元来得快,只怕他也要危险了。光是这一阵,车营死伤的就有一千五百多人,当然鞑子也付出了同样惨痛的代价,只是周英杰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作痛。 “齐营长,你去告诉汤展熊副旅长,立刻带着其余的车营集中起来,交给他指挥,务必要狠狠的揍鞑子,别给车营丢人!” “遵命!” 几名护兵抬着周英杰离开,这也是开战以来,安**第一位不得不放弃战斗的高级指挥官。 “弟兄们,好好打,消灭鞑子在此一举了!” 士兵们纷纷举起来手臂,“请长官放心,我们不是孬种,和鞑子拼了!” 车营在快速的恢复战斗力,而鞑子此时也不例外,被砍得落荒而逃,多尔衮的鼻子都气歪了。 “饭桶,都是饭桶。你们拿着刀剑,明狗拿着火铳你们战败了,如今你们也装备了火铳,竟然又败在了大刀之下,你让朕怎么留你们!” 多尔衮大声的喊道:“来人,马上把这几个畜生砍了脑袋,朕要亲自领兵冲上去!” 一听多尔衮要冲锋,可吓坏了这些铁杆的奴才,遏必隆突然双膝跪倒,痛哭流涕。 “奴才是戴罪之身,承蒙摄政王宽宏大量,奴才愿意率领敢死队冲破明狗防线,如不胜,摄政王,也不用杀奴才了,奴才一定战死在前头!” “好!” 多尔衮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赞许的说道:“遏必隆,有这个勇气,朕十分欣慰,给你一千士兵,务必冲过去。” 说着多尔衮又看了看天边,启明星一闪一闪的。 “时间不多了,你赶快去吧!” “遵命!” 遏必隆虽然出身两黄旗,和多尔衮不合,可是他也清楚这是为了大清而战,或许这辈子也就最后这一次了。 他仔细的检查着身上的铠甲,又把最心爱的一柄宝剑带上,翻身上马。 “勇士们,跟着我冲啊!” …… 车营还在整顿之中,挡在第一线只剩下大刀营,齐汉元抓着手里的陌刀,眼神冷峻的盯着那些鞑子。 “听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随便开枪,一切都听我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这些老近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毫不犹豫的点头。 鞑子的战马汹涌而来,山崩地裂,马蹄仿佛鼓槌,地面就是战鼓。砰砰的响声,直击心扉,肾上腺素不自觉的加快分泌,每个士兵都口干心跳,哪怕是见惯了生死,也不免心惊肉跳。 遏必隆远远的带着人冲来,安**没有开枪,也没有投掷手榴弹,就这么大喇喇的放他们进来。 难道这只是一支冷兵器部队,没有装备火器? 想到了这里。遏必隆是心花怒放,简直高兴的要死,想要拼肉搏战。明军怎么可能是八旗劲旅的对手。 “冲!” 鞑子转眼越过了一百步,进入了七十步,五十步,越来越近,能够清晰的看清对方的面目,安**还是不动如山,每个人就像是钉子一般。牢牢的钉在地上,一动不动,目光严峻的盯着鞑子。 难道是都是木头人吗! 遏必隆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进入了三十步以内,就连粗重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开枪!” 突然齐汉元舌绽春雷的一声,所有士兵迅速举起了短铳,他们早就有所准备。拿着大刀硬和骑兵拼。显然是不聪明的。因此就玩了一手诱敌深入。 砰砰砰! 枪声响起,隔着二十几步,这些手铳就没有不准的,一轮射击就干掉了几十个人。每个大刀营的士兵都有两把手铳,放完了一枪,火速的扔掉,抽出了第二把。 又是一阵乱枪,这下子鞑子死的人更多。眼看就触手可及,打击突如其来。鞑子也都乱了套。 人马的尸体横在面前,也挡住了后续的道路,受伤没死的鞑子被踩死,没有受伤的鞑子也被绊倒了。 就在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齐汉元抓着陌刀,率先冲了上来。 “杀!” “杀!” 惊天动天的怒吼,伴随着一排刀墙砍下,鞑子仓皇的举起武器格挡。可是他们的刀剑哪里比得上安**的精良。 长刀所过,鞑子的腰刀,长矛,片刀,全都成了垃圾,被砍成了两半,看着这丢了一半的兵器,鞑子惊恐的叫着。可是他们的叫声还没完,陌刀再度砍下,他们立刻身首异处,一腔的鲜血都留在了地上。 可以想见,明年这个地方一定是丰收的好地方。 鞑子都被陌刀的威力吓傻了,只能看到一片闪耀的光,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生命就废掉了,变成了一队队烂肉。大刀营就是最高效的收割机,锋利的刀头无情的吞噬着鞑子的血肉。他们无可阻挡,每一步都坚定无比,鞑子的骑兵竟然在大刀营面前节节败退,简直就是战争史上的奇观。 遏必隆眼珠子通红,他刚立下军令状,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他咬咬牙,紧紧抓着手里的宝剑。 “大清的巴图鲁,都给我冲!” 遏必隆晃着肥壮的身躯,快速的冲到了安**的面前,他把宝剑高高举起,奋力劈下。 “明狗,见阎王爷去吧!” 嚓! 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遏必隆突然感到手中一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百炼钢打造的宝剑,切金断玉,被他看成了最好的宝贝,竟然抵不过安**普通士兵的刀,简直是太讽刺了! 可是不管他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半只脚迈进工业时代的安**,和满清的差距已经拉开了,就算是多尔衮东施效颦,也注定学不到精髓。 就像一把陌刀就包含着采矿,冶金,锻造等复杂流程,层层管控,才有了质量过硬的精品! “鞑子,该你死了!” 两柄陌刀向着遏必隆劈来,他慌忙用剩下的半截刀抵挡,可是这半截同样挡不住,一柄陌刀重重的砍在了肩头,左臂被整个砍下来,剧烈的疼痛让遏必隆身体一歪,就要倒地,这时候另外一柄刀划过他的脖子,斗大的人头飞了出去,尸体重重的摔在黄土地! …… “启禀摄政王,遏必隆战死了!” “什么?”多尔衮顿时眼睛瞪圆了,气喘如牛,又是一员大将,大清还有多少家底可以这么消耗。 “顾振华,你赶快败了吧,朕保证和你签订盟约,井水不犯河水!” 多尔衮在心里默默说道,其实他心里清楚,想要征服中原已经不可能了,最可怕的就是汉人会反攻倒算,因此这一仗他必须打赢。 “乌真超哈营的勇士们,你们和大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凭着顾振华的凶残,不打赢战争,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为了你们的家人,朕也希望你们能奋力一拼,克敌制胜!” “奴才们遵命!” 鞑子们单膝跪地,对他们的主子深信不疑。 在多尔衮的指挥之下,三千多鞑子火铳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紧紧握着火铳,向着安**压过来。 “王爷,您快看!” 顾振华也带着所有人马到了第一线,他站在了一驾废弃的偏厢车上,盯着远处黑乎乎一片的鞑子。有战鼓,有歌声,火铳在前,队列整齐,完全是排队枪毙的架势。 看到了这里,顾振华忍不住哈哈大笑:“弟兄们,鞑子想用咱们的办法取胜,你们怎么看啊?” “痴心妄想!”这些老近卫军都露出了嚣张的笑,玩火器他们是老祖宗,鞑子兵只配当孙子! 老近卫军迅速的列成了整齐的队伍,他们迈着步伐,向着鞑子冲上去。 双方的步伐都不快,每一步踏踏实实,双方的距离不断的缩短之中,进入了二百步,第一批的安**突然单膝跪倒,长长的米尼枪对准了这些鞑子。 “射击!” 鞑子第一排的人应声倒地,不过死亡并没有吓到鞑子,反而更加快速的逼近,双方武器的差距只有进入一百步,鞑子的火铳才有杀伤力。 短短的一百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屠杀,安**的火铳一遍遍的响起,鞑子不断的倒地,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过多尔衮的确是练兵的大家,经过他的训练,这些鞑子竟然不避生死,奋勇向前,终于冲到了一百步左右。 稀稀落落的鞑子阵营之中同样响起了枪声,老近卫军也开始有了死伤,身边的兄弟中弹倒下。可是一旁的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依旧开枪,装弹,再开枪。 喷吐着仇恨火焰的枪口将一个个的鞑子送到了地狱,双方就像是菜刀和磨刀石,不断的消耗着对方,看看谁能撑到最后。 苦心练出来的大兵并没有势如破竹,多尔衮有些心焦。 “骑兵听着,从右翼绕过去,给明狗致命一击!”一声令下,鞑子骑兵快速的集结,一阵旋风冲向了安**。 “报告王爷,右翼遭到了鞑子攻击,迫切需要援兵!” 顾振华抓着手里的重剑,听到了这话,回顾四周,只剩下刚刚退下来的大刀营,其余的部队全都投入上去了。顾振华顿时朗声一笑:“好久没有战场厮杀了,本王浑身的骨头节都疼,齐汉元,带上你的大刀营,和鞑子拼了!” “遵命!” 齐汉元急忙跳了起来,提着淋血的陌刀,紧紧跟着顾振华。他们从山坡冲下来,迎面正好是鞑子的骑兵冲过来。 顾振华在早期没啥亲自拼命,当了王爷之后自然是不需要了,可是他也没有放弃功夫,相反武艺提升的相当多。 离着鞑子还有十几步,顾振华迈大步就冲了出去,猛地跳起,手中的重剑闪电一般劈了下去。鞑子只见到一片白光,就变成了尸体。 “王爷威武,弟兄们,冲啊!” 大刀营的士兵倍受鼓舞,这些小老虎纷纷加入了战团,他们比起老虎还要可怕,每一个人都精通配合,简直比狼群还要专业。 顾振华更是大展神威,宝剑抡起来,鞑子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轻轻松松被砍成两团。 眼看着距离天亮越来越快了,多尔衮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一张脸比苦瓜还难看! 第四百六十六章 翼骑兵 冲锋 夜晚的战斗比起白天更加凶残险恶百倍,二十几里的战线,到处都是炮声,到处都是喊杀,炮弹不断的划过天空,离着远处看去,就仿佛是着了火一般。 远远的望去,谭星明不由得呼吸紧促,浑身血液沸腾。猛地一回头,看向了自己的部下。 “弟兄们,看到没有,决战已经打响了,咱们炮兵绝对不能落后,所有人都加把劲,天亮之前,必须赶到战场,让鞑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长官放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所有的军官,包括谭星明在内,都亲自上阵,用力推着沉重的跑车,在松软的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这次谭星明带来的火炮一共是六十四门,数量相比战场的几百门不算什么,可是这些火炮的威力却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 按照西洋的标准,这一批火炮全都是大口径的12磅火炮,青铜制成,光是炮身就重达一千二百多斤,每门火炮还要配备拖车,专用的弹药箱,重量超过三千斤,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威力最大的野战炮。虽然鞑子也有一些重量级的红衣大炮,可是那些机动性几乎为零的笨家伙根本不是对手。 从制造出来的第一刻开始,工匠们就敢确信他们真正的把战争之神握在了手里! 原计划这些火炮在两天前就应该到了,可是沿途竟然遇到了暴雨。道路严重损毁。谭星明几乎都急疯了,他这个炮兵长官竟然缺席了最重要的决战,简直不可饶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当地的农庄全数组织起来,愣是拉出了三千多民夫,为了让大炮能够通过,老百姓拆了自家的门板,甚至有老人送来了棺材板。靠着这些东西,在泥泞中搭出了一条生路,大炮才能顺利运上前线。 眼看着离着广平越来越近。枪炮之声越来越响亮,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弟兄们,再给我快点。咱们炮兵可不能落后了。” 正说话之间,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吴凯杰。离着老远,他就扯着嗓子喊道:“老谭。你总算是来了!” “是参谋长啊。我们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你们来的正好!”吴凯杰眉开眼笑的说道:“实不相瞒,王爷都亲自领兵杀上去了,双方都杀红眼了!” 谭星明一听也着急了,王爷都上了,他怎么还能看着啊。 “参谋长,我们这就去帮着王爷吧。有这些大炮,我就不信轰不死鞑子!” “别忙!”吴凯杰笑着说道:“眼下王爷那边还好。倒是谢将军这边出了麻烦,鞑子重骑正在全力突破,他们正坚守最后一道防线,随时有危险。” “那还等着什么,我们这就去。” 吴凯杰来了之后,也带来了两千名民壮,这些人一起帮着动手,将一门门的死神推到了第一线。 …… 谢斌此时正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勒克德浑带着鞑子最精锐的主力猛攻,他们几次冲上阵地,双方甚至发生了白刃战,安**损失惨重。偏偏又得不到充足的援兵,反倒是鞑子越杀越多,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撑不住了。 “弟兄们,生有处死有地,到了今天,咱们都要做必死的准备!”谢斌看着身边的士兵,不少人都已经负伤,却没来得及包扎。不过每个人都神情刚毅,并没有丝毫的恐惧。 咚,咚,咚…… 鼓声响起,谢斌顿时神情一震,他猛地举起了腰刀。 “全军听令,死守岗位,不准后退一步!” 成千上万的马蹄声响起,鞑子再度发起了冲锋。勒克德浑虽然看起来占了便宜,可是冷暖自知。这些八旗精锐都是满清最后的家底,却被轻易的消耗掉了。就算是能够打赢,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多尔衮! 为今之计就只有死拼到底,拿下广平,击败安**,到时候还有一线生机! 他堵上了所有的本钱,万马奔腾,鞑子蜂拥上来。他们也准备了火铳,枪声不断的响起,安**倒下去,鞑子也是一样。 土丘中间的土地全都变成了血红色,尸体早就分不清了,地面上只有一层暗红色的泥! “报告长官,不好了!” 侦察兵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谢斌的面前,嘴唇颤抖的说道:“右边山头被鞑子拿下来了!” “啊!” 谢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之所以能挡住鞑子,就是依仗着地理优势,要是制高点落到了鞑子手里,全军都有崩溃的危险。 “快,马上给我夺回来,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拿回来!” 就在谢斌下死命令的时候,勒克德浑却捕捉到了决胜的机会。失去了地利的安**绝对不是八旗精锐的对手。 “大清的勇士们,跟着我一起冲!” 勒克德浑一马当先,后面的鞑子蜂拥而来。他们红赤着眼睛,一个个卯足了劲,或许他们也知道,这是关乎生死的决战,谁也不能例外。 鞑子冒烟突火,距离安**越来越近。突然从安**之中冲出一批掷弹手,他们将手榴弹投向了鞑子。 可是抢占了右边山头的鞑子也立刻射出了弓箭,仗着居高临下,十几个掷弹兵都被击伤,勉强能动的慌忙逃回去,可是剩下的几个人却被鞑子的骑兵踏过,死在了当成。 “明狗完蛋了,冲啊!” 鞑子们倍受鼓舞,一个个欢天喜地,跃马扬鞭,快速的冲过去。安**用着娴熟的三段击迎敌,只是还没法阻挡鞑子靠近。 谢斌也清楚和骑兵肉搏凶多吉少。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手里紧紧的攥着钢刀。 “来吧,来多少杀多少!” 轰!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拼命的时候,突然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有四五个鞑子被炸到了半空。 谭星明观察着火光涌起的方向,嘴角露出了笑容,这第一炮打得还不错。 “弟兄们,给我狠狠打,别放过一个鞑子!” “是!” 炮声响起,惊天动地,六十几门的十二磅大炮就像是上古猛兽。尽情的嘶吼。声音震动天地,威势无可比拟。 一枚枚的炮弹落下,在密集的鞑子人群中掀起了一阵阵的金属风暴。火炮口径提升。带来的威力成倍增加,一枚炮弹甚至能击毙击伤十来个人。 更加要命的是火炮的射速不比小口径的慢多少,一轮齐射过后,炮声隆隆。几乎没有停歇。 就在距离安**阵地二三百米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弹幕。好像是一把天刀,硬生生的把鞑子割开。后续的鞑子还想着疯狂往前冲,可是突如其来的炮弹让他们胆裂魂飞,也不怪他们,谁也不想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飞上天空。 后续鞑子不敢冲上来,甚至有些人吓得掉头就跑。 而在炮弹覆盖之中的鞑子更是惊恐万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烈的炮火。就算没有被大炮击中,可是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把他们震得七荤八素。五脏挪移,魂魄都飞了一半。 狂风暴雨之中,他们就是无助的孤舟。密集的队形被炸开,你的身边都是硝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对心理的打击简直无以复加。 鞑子们终于感到了恐惧,有些人扔了兵器,疯狂的逃跑。有些人却是神经病一般的冲向了谢斌的防线。 此时的谢斌格外的轻松,从听到了大炮的轰鸣,他就知道胜利属于自己了! “狠狠打,别放过一个鞑子!” 热血沸腾的安**拼命的开枪,仓皇冲来的鞑子不断的倒毙在地上。 勒克德浑这家伙身上已经有了三两处的伤痕,鲜血一直往外冒。突如其来的炮击已经把他打傻了,双耳之中嗡嗡作响,似乎有湿乎乎的液体流出。 猛地一抬头,东方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就在广平的方向,四个巨大的热气球开始加热升空。安**最要命的天眼要开始工作了,这些鞑子全都无所遁形。 多尔衮交代的根本没有完成,勒克德浑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擦了一把血沫子,突然大声的喊着,向着安**冲上来。 “射击!” 砰砰砰,足足有二十几颗子弹击中了勒克德浑,硕大的身躯被炸成了一团团的血雾,这位满清的悍将也早早的结束了生命。 左翼彻底安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中军,这个清晨就是决定双方胜负的最后关头! 生物钟自然触发,四千五百名翼骑兵,包括岳破虏在内,几乎同一时间醒来。所有部队都在苦战,唯有他们养精蓄锐,一个个精气神充足。 “弟兄们,终于到了我们一显身手的时候了,马上填饱肚子出发!” 士兵们面对着食物细嚼慢咽,尽可能多的攫取营养,他们知道一旦真的拼杀起来,再想吃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岳旅长,总算上赶上了!”谭星明笑着跑了过来。 岳破虏脸上也带着笑:“老兄,没有你们炮兵,我们恐怕是玩不转啊!” “哈哈哈,那好,就让咱们一起挖个坑,埋了多尔衮!” 顿时他们相视而笑,夜色渐渐的散去,高高的热气球上面能够清楚的看到地面的场景,小小的红旗摆动,一溜儿排着一百三十多门大小口径火炮一起怒吼,瞬间鞑子身边就变成火海。 岳破虏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舌绽春雷的喊道:“翼骑兵,冲锋!” 第四百六十七 章 崩塌 噗,宝剑划过血肉之躯,顿时就断成了两半,鞑子到了死,眼中还带着惊恐,大大的眼睛都闭不上。 顾振华却毫不迟疑,挥动手中的重剑,势大力沉,战马的脖子被生生砍断。腔子里面的血像是喷泉涌出,上面的骑士都被吓傻了,眼睁睁被砍去了脑袋。 重剑舞动起来,仿佛一面车轮,无情的绞杀着鞑子,多尔衮派过来的上千骑兵基本被绞杀干净,残存鞑子仿佛见到了厉鬼,没命的逃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顾振华浑身浴血,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鞑子,浑身上下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暗红。自从成为一方霸主,顾振华就很少冲在第一线,不过这一次可完全不同。安**上下除了翼骑兵之外,恐怕就连个猴都冲上来了。 顾振华带着老近卫军参战,从一开始就和多尔衮碰在了一起,双方都是精锐,虽然鞑子不比安**,但是胜在人多,而且双方都清楚的知道这场大战事关生死,谁也不愿退后一步。 顾振华! 这三个字几乎就是多尔衮的梦靥,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变成他征服天下最大的敌人,短短几年时间,八旗劲旅的无敌神话破灭,名将凋谢,八旗几乎打残。 一切都拜这个人所赐,只要能杀了顾振华,大清才有未来! “勇士们,击杀顾振华,不论是谁,赏世袭罔替的亲王,冲。狠狠地冲!” 多尔衮下了前所未有的重注,鞑子们终于又燃起了斗志。骑兵再度集结起来,嗷嗷叫着。向安**冲过去。这一次的声势比起前面要大了太多,大地都跟着颤抖。 “王爷,鞑子太多了,您还是暂时退到安全的地方吧!”马万春担忧的说道,他刚刚被提拔为侍卫长,肩负着顾振华的安全,不由他不担心。 顾振华目光炯炯。盯着汹涌而来的鞑子,全然没有在乎,笑道:“老近卫军只要出战。除非胜利,绝不收兵,本王自然和士兵们同进退!所有人听着,奋勇杀敌。毕其功于一役!” “遵命!” 老近卫军们大声的喊道。 鞑子骑兵狂猛的冲来。火铳兵冷静异常的对敌,枪声不断响起,鞑子不断的被击毙。不过敌人终究是太多了,还是冲破了火力封锁,到了安**的近前。 这时候大刀营毫不犹豫的冲出来,先是用手铳打得鞑子人仰马翻,然后挥动陌刀,人力的绞肉机发动起来。鞑子不断被绞杀。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多尔衮终于抓住了战机。安**的火铳比起他的射程远。双方对射是很吃亏的,可是现在有大刀营挡在了前面,他急忙命令手下的火铳手往前冲。 一共三千名鞑子火铳手,是多尔衮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越来越逼近,进入了百步之内。负责指挥的屯齐突然下令,枪声大作,不论是鞑子骑兵,还是大刀营,全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鞑子人仰马翻,大刀营的士兵也遭了秧,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对自己人下手,来不及防范的士兵纷纷中弹倒地。 “王爷,这帮鞑子真是畜生,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顾振华眉头紧皱,说道:“快去传令,让大刀营退回来,火铳手准备好,和他们对拼!” 百步之内,排队枪毙,完全就是意志的较量。 冷兵器时代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战法,枪声不断响起,双方的人都在快速的缩减。生存已经完全变成了幸运。有的人身边的伙伴已经换了三回,他还安然无恙,有的人却连一枪也没有发就死去了。 老近卫军们都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每个人都像是钉子一般,牢牢的钉在地上。任凭鞑子有多少手段,他们都毫不畏惧。同伴牺牲了,后面马上补充上来,继续作战。 看着他们像是飞蛾投火一样,毫不犹豫的冲着。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只有生死相搏。喊杀声,枪炮声响成了一团。有的老兵身重子弹,但是拼死咬着牙,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看着敌人死去,他们才能闭目。 战斗仅仅进行了一刻钟,安**前面几排的老兵几乎都死在了战斗位置上。 当然鞑子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只是他们人手充足,又有骑兵从两翼牵制,占据了上风。多尔衮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前进,脸上涌现一阵潮红,兴奋的攥着手里的剑柄。 “哈哈哈,顾振华,你练兵的本事已经被朕看透了,只要你败了,就是死路一条!” 鞑子还在疯狂的冲击,转眼他们和安**撞在了一起,更加残酷的肉搏战展开。安**装备了刺刀,他们先发制人,戳到了一排鞑子。 可是鞑子身手更是了得,他们抽出了腰刀,双方拼死厮杀,鲜血奔涌,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去。渐渐的鞑子离着顾振华越来越近,马万春额头上都是冷汗。 “王爷,您是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正说话之间,一颗流弹正好穿过了顾振华身边的侍卫,鲜血喷溅在了顾振华和马万春的脸上。 “啊!快保护王爷!” “喊什么,先救受伤的弟兄!”顾振华冷静的说道。 马万春差点急哭了:“王爷,您就听我的吧,赶快离开险地。” “哈哈哈,有什么危险的,你抬头看看,天已经亮了!” 士兵们听到这话,全都猛地一抬头,果然一轮红日从天边露出了真容。他们拼得已经忘却了时间,天亮了,胜利的天平就要倾斜了! 一瞬间马万春眼角就流下了泪水,他急忙向四周看去。同样流泪的人可不再少数,就连顾振华看似平静,但是眼圈也有些泛红。 就是这么一夜。不知道多少弟兄都牺牲了,永远没法见到绚丽的阳光了。这笔账都要记在鞑子的头上! “弟兄们,打起精神,挨过黑暗,胜利就在眼前了!” 其实这时候,安**的反攻已经展开了。 谭星明指挥着炮兵对着鞑子疯狂的开炮,他们目标选择非常精明。并没有直接去援助顾振华,而是首先锁定了蒙古土默特部身上。 土默特部也是蒙古最大的部落之一,大名鼎鼎的俺答汗就是出身土默特。只是到了明清相交,土默特分裂成了两部,东土默特先投靠了满清,西土默特则是跟着林丹汗。最后也被征服。成了满清的打手。 翼骑兵首先攻击的正是西土默特部,带兵的首领正是巴善台吉,他的父兄都死在了皇太极的手里,对于鞑子有着深深的仇恨。只是满清势大,他们不敢反叛,只能惟命是从。 可是自从进入关内之后,鞑子接连遭遇失败,尤其眼下鏖战了一天多。巴善已经感到了胜利在逐渐远去。 炮火轰击不断,大量的蒙古士兵丧命。整个阵型已经全都乱了。 岳破虏趁机发动攻击,翼骑兵出动,长长的骑枪就是他们最好的标志。有些蒙古勇士还冲过去,妄图抵挡,可是还没等他们够着翼骑兵,就被刺于马下。 翼骑兵汹涌而来,好像是天神下凡,转眼一排部下就没有了踪影,他是彻底被吓住了。 还听满清的吗! 难道想跟着一起死吗! “天朝的大官,我们投降,我们愿意效忠大明!” 巴善竟然主动投降,弄得岳破虏挠头,这帮人也太孬了吧。 “你是真心投靠大明吗?” “自然是真的,启禀大人,蒙古各部人心并不一样,只有科尔沁部才一心一意和满清走到底,我们都是迫于无奈。见识了天朝神威,小人愿意归降!” “那好,你就充当先锋!” 巴善一听,顿时连连拜谢,招呼着手下人,一个个胳膊缠上了手巾,冲了进去。 几十万人的军阵,巴善手下才三五千人,似乎并不起眼,可是他们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尔衮让蒙古人充当炮灰,早就惹得蒙古诸部不满,连续的鏖战他们又损失惨重,一个个都不想打,也不敢打了。 巴善投降,率众冲在了最前面,蒙古人听到之后,纷纷投降,就算不投降,也都知道必败无疑,偷偷溜走了。 热油落在了雪地,鞑子庞大的军队就这么快速的瓦解冰消。 岳破虏他们几乎一路上就没有遇到过敌人,所过之处,蒙古人大半投降,就算是偶尔不祥的,也都被自己人冲散了。 “快看,王爷他们在那边呢!”士兵们惊喜的喊道。 顺着目光,岳破虏正好看到了老近卫军和鞑子在血拼,在双方的脚下全都是死人,血水几乎淹没了脚面。 看到了这里,岳破虏也是大惊失色,竟然能和老近卫军拼成这个样子,这些鞑子绝对不凡。 “弟兄们都听着,不可大意,跟着我冲!” 岳破虏从东北方向冲来,上千鞑子骑兵也急忙冲上来阻挡。可是他们低估了翼骑兵的厉害,每个骑兵全都配备了大量的手铳,比起大刀营还要可怕。 枪声响起,鞑子迅速被击毙,就在他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一排排的长枪刺过来,雪亮的枪尖穿透了鞑子的身体。一个照面,就有四五百鞑子被干掉,岳破虏冲破了阻拦,多尔衮的大纛旗就在眼前。 “哈哈哈,多尔衮,恶贯满盈,你该死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经过阿拉伯马改良的战马,高大的骑士雄壮的马匹,宛如天兵天将。天河被扒开,这些骑兵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多尔衮冲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天亡我也 鏖战了一个晚上的鞑子骑兵疲惫不堪,损失惨重,可是他们看到了翼骑兵冲过来,却并没有看在眼里。有不少鞑子吆喝着,迎着安**冲上去。 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只听噗噗之声,鞑子一个个痛叫着摔倒了马下。 满清骑兵擅长使用斧头,长枪,砍刀,狼牙棒一类的武器,五花八门,威力相当不错。可是面对着翼骑兵的骑枪,他们的兵器却显得短了一块,就是这一点就要了命。 双方相撞的一刹那,被刺到马下的全都是鞑子,他们痛叫着,来回折腾。后面的同伴都被吓傻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什么。 翼骑兵的骑枪都是一次性的,刺完对手之后,立刻抛开,掏出了钢刀,毫不迟疑的冲到鞑子中间,转眼人头滚滚,别管多英勇的鞑子全都命丧当场。 引以为傲的八旗劲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多尔衮都看在了眼里,他猛地想起当初豫北之战,就是这样一支装备着长枪的骑兵给予了清兵重创! 多尔衮立刻感到了不妙,可是他已经把骑兵的主力都派给了勒克德浑,眼前只能指望手下的火铳兵了。 “快,结阵!” 多尔衮怒吼着,这些火铳兵慌慌张张的转变方向,可是还没等他们排好队伍,翼骑兵已经掏出了备用的手铳,一顿乱枪,就把鞑子打得人仰马翻,队伍立刻出现了缺口。 “机会来了!” 岳破虏大声的呐喊:“冲!” 他率先跃马冲到了鞑子的火铳兵之中,马匹巨大的冲劲。撞飞了三五个鞑子。手里的钢刀上下挥舞,鞑子一个个被砍成了两半,倒毙在地上。 一个冲锋。就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血胡同。就好像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伤口一般,后面的士兵蜂拥而至,这个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 步兵方阵最大的弱点就是如此,一点破,全线崩。本来这些鞑子整合老近卫军死磕。突然被翼骑兵袭击,一下子就乱了套。 胆小的扔下了兵器,撒腿就跑。有人逃跑,队形就崩溃了,剩下的鞑子还在茫然,就被突如其来的兵器刺中。变成了冤死鬼。 骑兵们越杀越有劲头。岳破虏更是十足的悍将,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中军的那杆大纛旗上面! “多尔衮,纳命来!” 士兵们奋勇争先,嗷嗷乱叫,人喊马嘶,踏着鞑子的尸体,全都向这边扑来。 “摄政王,快走吧!” 屯齐看着迅速逼近的翼骑兵。急得额头都是汗水。 多尔衮此时的心却是格外的悲凉,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人马距离对面的大纛旗只有不到五十米。最大的对手就在那里,只要杀了他,天下就是自己的。 胜利就在触手可及的时候,形式却陡然逆转,看了看身边的这些精心训练的士兵,八旗最后的精华,就这么损失掉了,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呢! 失去了强大的军队,他多尔衮,大清朝,又算是什么呢! “朕不认输,朕要杀了你!” 多尔衮猛地抽出了肋下的宝剑,像是疯了一样,就冲向了那杆傲然挺立的红色大纛旗。 “拦住摄政王,快拦住啊。” 屯齐惊恐的喊道,手下的奴才们也蜂拥上来。 天色已经彻底明亮,挨过了黑夜的安**快速利用热气球的指挥,集中优势兵力,不断突破清兵的防线,大反攻已经展开了。到处都是嘶吼声,到处都是喊杀声。 几十万人的大战场,简直没法形容,任何人就像是沧海一粟那样渺小。尤其是那些蒙古人,他们本来和多尔衮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这位摄政王败相已露,他们就没有必要跟着一起死了。 从巴善开始,越来越多的蒙古部族开始逃命,能跑的就跑,跑不了的就跪地充当俘虏,甚至是调转枪口,攻击满清。 战场的败坏屯齐已经注意到了,再继续拼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多尔衮偏偏还不甘心,屯齐只能咬着牙,冲到了多尔衮的面前,死死的抓着多尔衮的胳膊。 “你这个狗奴才,赶快给朕让开,不杀顾振华,朕绝不收兵!” 屯齐几乎都哭出来:“摄政王,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是大清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就在他们撕扯的时候,突然几声枪响,多尔衮身边的亲随纷纷被击中。有个贝勒的太阳穴中了一枪,飞溅的脑浆迸出,落到了多尔衮的脸上。 温热湿润的物体砸了过来,狂暴的多尔衮突然冷静下来,血红的眼睛恢复了颜色,眸子之中分明带着一丝的惊恐。手中的宝剑不在挥舞了,狰狞的神色也收敛了。 看到了这一幕,屯齐急忙伸手,夺下了多尔衮的宝剑,用身体护住了多尔衮。 “主子,快走吧!” 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护着多尔衮,多尔衮就像是痴呆了一样,茫然的跟着这些部下逃跑。 多尔衮也跑了,手下的鞑子再也撑不住了,迅速瓦解冰消,没命的逃跑。翼骑兵紧紧跟在了后面,敞开了一张大网,兜着屁股就追了下去。 不过岳破虏并没有冲上去,他急忙拨转马头,去看顾振华,毕竟王爷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催马到了老近卫军战场的前面,这块不大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昨天一夜,多尔衮占据了两倍兵力的优势,再加上骑兵相助,疯狂的攻击。 实打实的拼命,没有一点的花哨。所有的老近卫军几乎全都受伤,尤其是大刀营。更是损失超过了七成。 伤兵们互相搀扶,缓缓的爬起,一步一步的向后面挨过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动静。就像是静默的电影一般,震撼着人心。 岳破虏带着手下人向伤兵们庄严的举起了右手,没有他们的付出,没有顶住多尔衮最精锐的力量,搞不好此时品尝苦果的就是安**! 默默向前走了几步,正好一个高大的背影在战场走过。伤兵们都走了,剩下的就是永远留在这里的士兵。 顾振华默默的走到了牺牲弟兄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抚平紧皱的眉头。 “安心的睡吧,我们打赢了。这片土地再也不会有鞑子了!” 一抬头,旁边的一个战士正死死的楼主鞑子的脖子,他手里的钢刀刺穿了鞑子的小腹,鞑子的斧子也扎进了他的胸膛。 顾振华掰了掰两任的手臂。竟然纹丝不动。血肉似乎都连在了一起。 “剑鸣,去传我的命令,把每一位战死将士的姿态都记录下来,日后在这里建筑忠烈祠,把弟兄们都雕刻在祠堂,让所有人都记住他们!” “遵命!” 方剑鸣答应的时候,也涌动着泪水,老近卫军是安**的精华。一战下来,至少有两千人战死了。谁的心头都一阵阵的难过。 “启禀王爷,刚刚多尔衮在余党的护卫之下,已经逃跑了,卑职以为当尽快追击,免得他又逃走了。”岳破虏说道。 顾振华似乎还沉浸在痛失弟兄的伤怀之中,脸上没有什么喜悦。 “多尔衮已经是风口之烛,日薄西山,他跑不了!” 正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音,黄得功带着人马一阵旋风的赶了过来。离着老远,黄得功率先下马,疾步到了顾振华的面前。黄得功本来奉命率领着三个旅从侧翼进军,呼应主力部队,可是他们路上受到了阻隔,到了战场已经是收尾的时候,他不能不懊丧。 “卑职来迟了,请王爷赎罪!” “黄兄来的不晚,正缺少你这支生力军呢。”顾振华笑道:“士兵们鏖战太久,已经无力追击,偏偏多尔衮已经跑了……” 话还没说完,黄得功就蹦了起来,咧着大嘴说道:“王爷,卑职这就去捉拿多尔衮,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黄得功大叫着:“弟兄们,跟着我冲啊!” 一阵人喊马嘶,黄得功带领着一个旅就追了下去。 此时的战场上格外的混乱,都是都是逃跑的士兵,都是都是无主的马匹,东一堆,西一片,到处都是鞑子的残兵败将。 黄得功心里清楚,多尔衮只能往北跑,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向北追击。 此时的多尔衮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刚刚跑出不远,就遇到了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又跑出了一段时间,蒙古科尔沁部的王公也都加入进来。从老奴时代,科尔沁部就和鞑子联姻,双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他们也一同落魄。 “主子,在邯郸城外还有二十几万人马,未尝不能一拼,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又衰老了十几岁的范文程勉强给多尔衮打气。 一旁的宁完我也频频点头:“没错,江东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天数还是在大清这边的!” 听着两大谋士的话,多尔衮似乎来了一点精神,的确他还没有彻底输光,还有一点本钱可以折腾。 “说的没错,立刻回邯郸!” 可是他们没跑出二十里,就从东边来了一骑,身上全都是黑灰,和小鬼差不多,背后还插着一支雕翎箭。 到了马前,上面的骑士就落在了地上。 “这,这不是索尼吗?”范文程一眼认出了他。 多尔衮也像是清醒过来,急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山东呢,到底怎么了?” “摄政王,奴才无能,山东失守了,粮食全都没……” 话还没有说完,多尔衮两只眼睛歪鼓,突然一张口,血箭喷了出来。 “天亡我也,天亡大清!” ps: 报告各位书友,还有六七章,悍明就要结束了。新书《辽东钉子户》已经上传了,书号是3348902 还是明朝的故事,小的会努力吸取教训,写得更好。新书不易,恳请大家去看看,说不定能喜欢。有票票小的就更高兴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夕阳中,通红的霞光铺满大地,千乘万骑踏过山岗,翼骑兵手中的长枪透着金光,明晃晃的盔甲闪耀着红色光华。 这是一群从天上下来的骑兵,驰骋在原野上,像是一阵旋风席卷。所过之处,鞑子仓皇的逃窜,甚至都不敢面对这支威风凛凛的部队。 跑不动的鞑子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祈求投降。 这一刻,什么八旗劲旅,什么女真兵满万不可敌,全都成了屁话。凶悍的鞑子,一度要吞并九州大地,此时他们却像是一群卑贱的爬虫,跪在了地上,颤颤哆嗦的请降。 这些人变得格外乖觉,生怕惹恼了天兵天将,一刀砍了他们。 翼骑兵根本没有兴趣搭理他们,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鞑子的头子摄政王多尔衮! 栾虎骑在了战马上,大声的喊着:“都给我跪倒一边去,别挡了老子的路!” 他一马当先,骑兵队伍就像是一柄利剑,冲在了最前面。 而此时的多尔衮嘴唇青紫,脸色姜黄,躺在了马车上面。每一次的颠簸都让他皱眉头,一口淤血在喉咙中来回涌动,要冲到外面。多尔衮知道只要这口血再吐出来,他就真的完了,因此死死的撑着。 “范,范先生!” 微微的声音传来,范文程不愧是鞑子的好奴才,这么大的岁数,耳朵格外的灵。 “快,先停车。” 范文程飞步到了多尔衮的面前,刚刚战败几个时辰。多尔衮已经失去了人模样,一团淡淡的黑气拢在他的脸上。见多识广的范文程哪里不明白。这位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他强忍着悲痛。俯着身体问道:“摄政王,您有什么吩咐,奴才在这呢!” 多尔衮勉强翻了翻眼皮,挣扎着说道:“范先生,不要去邯郸了,转道去曲周。” 范文程一听,顿时吓傻了:“主子,邯郸有一二十万的军队,就算没法卷土重来。也能保护安全。要是去了曲周,人单势孤,怕,怕是……” “呵呵!”多尔衮无力的苦笑道:“邯郸的军队不是帮手,反而是催命的冤家,范先生,你还不明白吗?” 范文程或许是老了,也或许是因为战败,变得迟钝了。竟然一脸的茫然。 多尔衮说道:“邯郸的那些蒙古军,要是没了粮饷,他们会听朕的调遣吗?只怕他们会用朕的脑袋去换明军高抬贵手!” 说到了这里,范文程哪里还不懂啊! 越是懂。就越要被安**的狠辣和精准震撼。 他们费尽了心力,引诱的范克勤等人投降,堂堂一国的大员投降敌寇。对军心士气简直是难以言说的打击。这个主意就是范文程出的,而且他还自以为得计。 可是安**下手却更狠。他们的目标放在了山东巡抚冯安东的身上,冯安东世代耕读之家。这个人没有什么原则,只是墙头草,随风倒。不管谁的势力强大,他就毫不迟疑的靠过去。 满清手里可用的人不多,这才提拔了冯安东出任山东巡抚。山东紧挨着南直,是和安**打交道的第一线。这位冯大人很快就察觉了安**的实力,繁荣的贸易,众多的商人,滚滚金流,让人眼红心热,深深的被震撼。 冯安东这家伙最善于见风使舵,他急忙暗中联系安**,准备将山东献出来。 正好这次大战,顾振华确定山东方向为侧翼,派了高宏图亲自主持。高宏图则是让为人机警的赵天乔装混入济南,面见了冯安东,一起商量好了对付鞑子的方法。 就在广平刚刚开战的时候,他们就里应外合,采取了行动,多尔衮为了全力以赴,把山东的鞑子精锐几乎都撤走了,只留下了一些绿营。 发动的当夜,赵天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以不到三百之众,袭击仓库,一举干掉了鞑子五百人。 一击得手,济南的情势就彻底逆转,冯安东手下的差役兵丁疯狂的攻击残存的鞑子,不管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至于那些绿营也纷纷反水,加入到了讨伐的鞑子的行列。 他们杀得格外热闹,而赵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仓库。济南聚集了鞑子从山东抢来的大半财富,还有两百二十万石粮食。正是支撑多尔衮发动战争的本钱。 赵天倒是没舍得一把将这些粮食都给烧了,可是济南附近还有鞑子,万一让鞑子杀个回马枪,再抢回去就不美了。赵天当即想了个坏主意,他向着所有山东百姓宣布,只要能加入驱赶鞑子的行列,按照功绩,可以换取粮食。 鞑子的横征暴敛早就让山东民怨沸腾,老百姓无法忍受。听到了这个消息,各地起事的义军蜂拥而至,义军更是攻占了东昌府,一下子切断了山东和多尔衮方面的联系。 山东一夜变天,多尔衮失去了粮仓,也就失去了对蒙古人的控制。没有吃的谁都要造反,蒙古诸部和满清也不是一条心,更何况到了生死关头,那些狡猾的家伙又怎么会为了大清卖命呢! 要是多尔衮跑了过去,搞不好还成了蒙古人和明廷谈判的筹码。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范文程惊得浑身都湿透了,他急忙下令,全军改变方向,向曲周跑了过去。 追逐还在继续,而顾振华已经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了。 吴凯杰和方剑鸣一左一右,拿着整理出来的战报,吴凯杰兴奋的说道:“王爷,此一战我方至少击毙鞑子三万四千人左右,另外俘虏的鞑子超过八万。缴获战马十一万匹,粮食十八万石,大小火炮三百门以上。” 说到这里。吴凯杰变得神采飞扬,忍不住说道:“王爷。此一战鞑子所有精锐几乎都损耗光了,我们是彻底赢了。现在就只剩多尔衮一个家伙。只要抓到了他,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啊!” 顾振华微微点点头:“放心吧,多尔衮就算变成了孙猴子,他也逃不出手掌心,满清彻底完了!” 别看死伤的鞑子只有三万多,但是其中有八千多八旗精锐,还有五千多多尔衮训练的火铳手,如果算上俘虏的人员,八旗算是彻底被打残。 顾振华笑道:“正所谓除恶务尽。还有几万鞑子溃兵逃散到了各地,马上发动所有汉人百姓,不论是谁,只要能把鞑子人头送来,一颗脑袋奖赏五十两!” “卑职这就去安排!” 吴凯杰兴冲冲的离开,轮到了方剑鸣,他却没有这么兴奋了。 “王爷,我们固然赢了,只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各部战死士兵超过了一万二千,其中老近卫军有两千二百多人,几乎损失了一半。诸如车营也是损失了三成以上的兵力,其他各部都或多或少有损失。” 这场仗的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鞑子的进步让顾振华都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好在鞑子总是比安**慢了半步,遭到了如此损失。也就不足为奇了。 顾振华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说道:“去给阎应元送信。让他立刻拟定抚恤标准,优待所有家属。弟兄们不能白死。” “卑职明白!”方剑鸣也转身出去。 顾振华静静的坐在了位置上,呆呆的看着帐篷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赢了,终于赢了!中华大地,天朝上国,再也不用顶着一根猪尾巴,成为人人嘲笑的东亚病夫!” 顾振华突然觉得格外的平和,从穿越以来,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被压抑的喘不过气,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心里充满了阳光。 撩开帐篷帘子,外面忍不住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各路追兵陆续回来,押解着数不清的鞑子俘虏,一根绳子就是一串,像是蚂蚱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扑克脸。每送来一队俘虏,大家就高兴的大笑大嚷。 “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鞑子彻底完了!” 士兵们笑着,嚷着,欢快的跳着。有人从厨房里搬出了酒坛子,大家伙也顾不上军纪,拿着粗瓷大碗,一人来一碗,畅快的喝着。 “给我也来一碗!” 士兵猛地抬头,差点将酒坛子扔到地上。 “王爷,是您啊!” “哈哈哈,今天没有王爷,只有战场的胜利者,弟兄们,我敬大家一碗!” 顾振华端起了大碗,一口喝干了酒碗。 “好!王爷好酒量!” 士兵们纷纷举起了碗,兴奋的喝着,有个年轻的小兵还不会喝酒,但是偏偏也灌了一碗,喝完之后直接倒地,酣然睡去,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碗一碗的喝着,不大一会儿就有士兵醉了,跳着家乡的舞蹈,唱着五花八门的小调,欢乐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越来越多的士兵押解着战利品回来,欢快的队伍越来越多,从战场上,到广平城中,全都是欢呼雀跃的军民百姓!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得下去,有几个老兵靠在了一边,眼神之中透着落寞,还有人偷偷擦眼泪。 “想什么呢,和我说说怎么样,是不是盼着开庆功宴?” “能和王爷喝一碗酒,比什么庆功宴都强,卑职就是心里空落落的。”一个老兵借着酒劲说道:“我们从辽东就跟着王爷,一路打过来,如今鞑子也完了,往后只怕我们都要解甲归田啦。” “你们不想吗?” 老兵脸上闪过一丝迷离,随即苦笑道:“当然想婆娘和孩子,可是打了大半辈子仗,拿惯了火铳的手,咋去扛锄头啊。这一辈子啊,就是一个兵!” “哈哈哈哈,说得好啊,一天是兵,一辈子就是兵!”顾振华朗声笑道:“弟兄们,不要担心,本王可以告诉你们,往后还有无数的大仗,中原安定了,我们就要开疆拓土,给子孙打下一个顶大顶大的江山!” 老兵们一听,顿时都来了精神,急忙问道:“王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本王何曾说过谎话,大家好好干,看谁能先拿下海外领地,去当土皇帝。” 老兵们听到这里,全都来了精神, 这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音响起,为首的骑士背着一个大麻袋就跑了过来。 “王爷,卑职给您抓来一条大鱼。”汤展熊把麻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里面传出了一声闷哼。 顾振华站起身,笑着说道:“究竟是多大的鱼,让我看看。” 汤展熊解开了绳索,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王爷请看,就是这家伙!” 顾振华闪目看去,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翘着花白胡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写满了惶恐不安。 “王爷,他就是大汉奸宁完我,老小子终于被抓到了,卑职请令,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汤展熊嘿嘿一笑:“狗汉奸,听说你老小子鼓动鞑子剃发易服,逼死了多少老百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下子就死的,保证好好让你享受!” 宁完我几乎都吓拉了,哭喊着说道:“罪人知道多尔衮的去向,还请饶了罪人一条狗命吧!” ps: 下周就要结束了,大家有什么都来吧!新书《辽东钉子户》已经上传了,新书需要大家的培养,小的跪求各种票票啦。 第四百七十章 大胜 大变 大战结束两天了,不过广平周围还没有太平,不少鞑子的溃兵还散落在周围,安**派出大量的人手,加上当地的百姓,一同追捕这些鞑子,他们是不会放过一个。 就在一切都乱纷纷的时候,一伙人却不避危险,直接来到了广平。 “我等恭贺王爷,披坚执锐,亲冒矢石,击败鞑子,扫荡腥膻,功勋盖世,远胜卫霍。”吴守业一帮人躬身施礼,他们满脸都是风尘。 顾振华也笑道:“本王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商人鼻子最灵,恭贺胜利是一回事,只怕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吧?” 吴守业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卑职前来,的确有要事想求王爷答应。” “本王鼓励工商,只要不犯法,自然一力支持。” 吴守业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大家都笑道:“老吴,你就和王爷说吧。” “嗯。”吴守业笑道:“王爷,您鼓励开海,与西洋通商贸易,利润的确丰厚。可是尽是西洋货船来我天朝贸易,鲜有我天朝货船去西洋贸易。往返虽然万里之遥,可是中间利润也是数倍之多,不能都让西洋占了,我们也准备着建立远洋船队,直接进军西方。” “好,有志气!”顾振华哈哈笑道:“如今满清已经不足为虑,蒙古也损失惨重,十年之内,北方边疆就会安宁下来。本王是主张全力南下的,要建大海军,大规模通商。还要开疆拓土。不过干什么都离不开船只,你们想造船一定全力支持。我让他们拟一个补贴办法来,你们造船。我给补贴。” 这些商人全都眼前一亮,顾振华果然是开明,造船不用向朝廷交钱,还能得到补贴,简直是意外之喜。 吴守业按住心头的雀跃,继续说道:“王爷,造船必须用木料,船越大,就越要用好木材。如今木料只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南洋海上,只要出得起钱,西洋商人就会卖给我们。” 大明造船是断绝西方命根子的行为,偏偏要从西方购买木料。看起来很讽刺,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只要出得起足够的钱,甚至能从商人手里买来绞死他们的绳子。 “至于第二个途径就是云贵深山,那有不少的大木,只是。只是……” 顾振华笑道:“只是道路难行,想要运出来并不容易。” 吴守业急忙说道:“王爷明鉴,以往安**大败鞑子,都会拍卖不少俘虏。卑职就有一个想法。听说这次抓捕的俘虏数以十万计,如果能把他们派到西南修路,如此肯定能事半功倍。” 抓了这么多的俘虏。顾振华也在反复思量怎么处理,有些将领就建议全部坑杀。就像当年白起一样。向所有人宣誓,侵犯中原的下场。 顾振华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随便杀了十几万人,是不是有些浪费。听到了这些商人的心声,顾振华渐渐的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 “诸位,前番本王就准许你们购进海外奴隶。不过眼下看起来,中原大地如此广阔,需要人的地方太多了。这些鞑子俘虏都充作奴隶,可以像牲口一样在市面上贩售,以后凡是抓到的俘虏,都要这样处理。修道路,建水利,还有你们的工厂,都可以使用俘虏。” 资本的初期积累肯定都充满了血腥,顾振华心知肚明,那索性就让鞑子作为牺牲品,几十万的八旗子弟就是最好的劳力,用他们的血汗,开启资本时代的大幕,也算是替他们赎罪了! 商人们只想讨一些战俘,哪知道竟然要来了一个空前有利的蓄奴政策,简直是喜从天降,对于辽王殿下的开明,他们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人品尝胜利的喜悦,就有人要忍受失败的苦果。多尔衮的马车在亲信的护卫之下,快速北上。 这位大清的主宰听到了山东丢失的消息,又喷了一口血,直接昏死过去。范文程的心里也彻底凉了,山东是京城的侧翼,失守之后,京城就是熟透的桃子,关内再无立锥之地。 再度退到苦寒的关外吗,一想到冰天雪地,范文程的浑身发冷,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再也撑不住了吧! 其实何止是他,关外那是典型的弱肉强食,满清崛起就是踏着无数部落的尸骨,如今他们精华全都消耗一空,要是再回到关外,只怕会被撕成碎片,不知道怎么死的! 越想越怕,范文程突然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他忍不住问道:“宁大学士呢,他哪去了?” 身边的人一听,四下看去,宁完我竟然失去了踪影。 范文程一看,突然眉头紧皱,三魂七魄都飘走了,宁完我可不同别人,他熟知满清的一切内幕,要是落到了顾振华手里,他们只怕是插翅难飞。 范文程惊恐的吼道:“快,赶快去曲周,千万不能让明军追上来!” 范文程反应的不慢,可是有比他速度还快的,那就是翼骑兵! 从宁完我嘴里掏出来多尔衮的去向,岳破虏当即带着人马就向北追去,不光是他,周英杰也不甘落后,车营在大战之中损失惨重,都憋了一股气,报仇的时候谁能落后啊! 两支强兵紧紧追来,双方距离正在快速的拉近。 “范,范先生,朕不行了!” 听到了多尔衮的声音,范文程急忙勒住了战马,向车内看去,只见多尔衮气喘如牛,脸色惨白的像鸡骨头,眼睛瞪得老大,但是里面全然没有了光彩,眼神都有些散乱。 看到了这里,范文程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到了多尔衮的前面,屯齐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多尔衮费力的转头看了看所有,露出了一个苦瓜般的笑容。 “范先生。还有什么消息,和朕说吧。朕撑得住。” 范文程眼中含着泪水,说道:“主子。邯郸的蒙古诸部不断偷跑,怕是消息传过去,他们就要鸟兽散了。” 多尔衮嘴角动了动,想骂什么,但是又收了回去,只是苦笑道:“朕,朕到底还是败在了顾振华的手里,你们这些人听着,大清完了。别再挣扎了。赶快退出关外吧,还有一线生机,留在关内,生不如死!” 听到了如此苍凉绝情的话语,在场的贝子贝勒全都痛哭流涕。 “摄政王,关外苦寒之地,生存艰难,要是退到关外,只怕会有人承受不住啊。再说明军也会背后追杀,只怕,只怕要艰难无数倍。” 看着这些叫苦连天的八旗后辈,多尔衮突然涌起了一阵悲凉。这才入关几年。八旗子弟就失去了曾经的野性,害怕寒冷,害怕挨饿。害怕杀戮,这还是八旗子弟吗? “听了!”多尔衮带着愤怒。哆嗦着嘴唇说道:“再难也不比老汗王创业的时候难!你们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爱新觉罗生存的秘诀就是顽强!我们可以吃生肉。可是喝雪水,可以给仇人下跪,可以认贼作父。只有最无耻的人才能活下去,你们要做的就是重新像狼一样活着。” 多尔衮说到了这里,咳嗽不停。范文程急忙扶住了他,焦急的说道:“主子,您要保重龙体啊,大清还要靠着您支撑呢!” “哈哈哈,范先生,失败者什么都没有了,给顾振华送信吧,朕愿意去国号,交出京城,只要他能放大清一条生路,什么条件……” 还没等多尔衮说完,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多尔衮就在前面,别放走了鞑子!” 岳破虏和汤展熊带着翼骑兵从山坡蜂拥而下,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鞑子。就是翼骑兵拉开了鞑子惨败的序幕,眼下的鞑子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他们,只是一个冲锋,鞑子就吓得四散奔逃,根本顾不上他们的摄政王了。 踏着鞑子的尸体,他们冲到了多尔衮的马车前面。 屯齐这些贝子贝勒武将侍卫全都抽出了兵器,咬着牙迎了上去。可是面对着长长的骑枪,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是一个回来,就被刺透身体,屯齐更是脑袋都被乱枪打烂了。 “保护主子,带着主子快走!”范文程扯着沙哑的嗓子吼着,可是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事到如今,谁还能管别人啊,保住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鞑子争相逃命,多尔衮就在马车上面,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到处逃窜的部下,又是愤恨,又是伤怀。 横行天下的八旗没有了,这往后就是汉人主宰,千百年都如是。隐隐约约的,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是这个家伙,一手摧毁了满清席卷天下的美梦。他还那么年轻,手下的骄兵悍将几十年中都是关外部民的噩梦,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个血腥的屠夫手里。 想到了这里,多尔衮眼前又闪过了娇艳动人的布木布泰,他莫名的惊恐,突然伸出了干枯的手,向着眼前的虚影抓去。 “朕要掐死你,掐死你!” 疯狂的叫嚷中,多尔衮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摔倒了马车下面。四面涌上来的骑兵将他团团围住。 “抓到多尔衮了,抓到多尔衮了!” “鞑子的头儿完蛋了,鞑子完了!” 吼声突然响起,其他的士兵全都高声符合,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光。 何止是这些士兵,全天下的百姓都陷入了兴奋之中。 广平大胜的消息传到了哪里,哪里就是欢腾的海洋,家家户户大放鞭炮,大说大笑。 鞑子完蛋了! 任何人见面,都是这五个字,这些年鞑子就是百姓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着,如今总算是抛开了,大家能安享太平了,那些逃难的民众也能回到故乡了,再也不用担心剃发易服,再也不会成为奴才了! “辽王万岁,辽王万岁!” 不知道谁第一个喊出来,总之喊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有人觉得不妥,想要提醒他们辽王只是千岁,真正的万岁是小皇帝朱慈烺。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报捷的骑士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了开封,留守的李济伯和阎应元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终于胜利了! 阎应元高兴得撒腿就跑,堂堂的朝廷大员,竟像是一个孩子,走到哪里喊到哪里。直到两条腿都跑不动了,直到嗓子都喊哑了。 老百姓看到这一幕,全都会心的一笑,开封沸腾起来,老百姓排着长队到忠烈祠上香祈福,每一个人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阎大人,你有什么打算啊?”李济伯笑着问道。 阎应元沙哑着嗓子说道:“李先生,自然是去慰劳军队,准备好抚恤死伤将士,再有恐怕王爷还要继续北伐,夺回京城,也要准备粮饷军械。” “哈哈哈,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只是阎大人想过没有,经此一战,天下大势已定。有些王爷不愿意做,不方便做,不能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阎应元相当的敏锐,自然听出了话中的不同寻常,惊骇的问道:“李先生,你是打算对……这是弑君啊!” 李济伯站起身,微然一笑:“能配得上君王二字才叫弑君,一个小娃娃算什么呢?王爷这个人啊,有些时候非常狠辣果决,可是有些事情也有妇人之仁。中州讲坛讨论的那些限制君权的做法,未必不是王爷的真心话。举天下奉养一家一姓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阎应元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他忍不住问道:“李先生,你是说王爷想要让朱慈烺做一个虚君。” “没错,要不然何必这么麻烦,而且还要动摇君权的根基呢!”李济伯笑道:“不过王爷想得终究简单了,朱家当了几百年的皇帝,树大根深,不把他们彻底铲除,早晚都会反扑。更何况朱慈烺在一天,我们这些人就永远都不是从龙功臣。阎大人高风亮节不会在意,老夫年纪也大了,不想争什么,可是那些将领呢,他们能甘心吗?与其日后麻烦,不如趁早除去朱慈烺,辅佐王爷登基!” 阎应元听到了这话,顿时陷入了沉思,杀害皇帝这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不杀呢,朱慈烺又偏偏是最大的绊脚石,顾振华开启的新政何等广阔,非是君主不能推行。 李济伯看着左右为难的阎应元,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 新君 “是黄将军的旗号!”熊心兴奋的指着。 李旭和李定国也同样瞭望,只见一支黑色的骑兵宛如神兵利器,冲破城外层层叠叠的鞑子军营。 虽然有一二十万的鞑子,可是战斗却是一边倒,猛虎入羊群,菜刀切豆腐,战斗就没有这么轻松容易的,大军所到之处,鞑子望风而逃。 高高的城墙上看过去,鞑子就像是鸡鸭,东一群,西一群,漫无目的的乱跑。来时何等强盛,大有席卷天下之势,溃败竟是这样的窝囊,任人宰割的牲畜! 李定国看着城外的场景,忍不住畅快的大笑:“此一战鞑虏丧胆,堪比当年蓝玉大破北元于捕鱼儿海,能亲历此等大事,死而无憾啊!” 李旭哈哈一笑:“鞑子如此溃败,想来王爷已经击败了多尔衮,从此之后满清和蒙古两大劲敌全数受创,只怕没有几十年恢复不过来,这北疆也就太平了!” “凭着咱们王爷的性子,不用多,再有十年八年,也就彻底铲平草原了。从秦汉开始,历朝历代就不断的修长城,阻挡胡骑入寇,到了如今,拆倒长城有望啊!”康乐笙想的更多,火器的发展终于抵消了战马的优势,历代中原王朝苦恼的麻烦终于要解决了。 李旭和李定国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时候甬道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李来亨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总指挥。参谋长,指点江山有的是时间,现在城外的鞑子可都跑了。要是再不杀出去,功劳可一点都没有了!” 几个人相视一笑,李旭说道:“既然如此,熊旅长和康旅长,你们立刻带着人马出城,痛击鞑子!” 邯郸的将士早就和鞑子血战多日,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到了发泄的时候,谁愿意落后。就连一些轻伤员都拿起了武器,冲出城外。 从两天前就陆续传来多尔衮惨败的消息。陆陆续续有鞑子逃跑。现在安**又杀了过来,剩余的鞑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撒腿就跑,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战斗不到两个时辰。黄得功浑身鲜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一马当先冲到了城下,同李旭和李定国他们会师。 “哈哈哈,李老弟,出奇兵袭占邯郸,顶住多尔衮潮水攻击,迫使鞑子不得不分兵。王爷可是说了,没有你们。就没有广平的大胜,要给你们记首功啊!” 李旭也满怀喜悦。笑道:“要不是黄公爷来的及时,只怕我们就撑不住了。” 双方胜利会师,喜悦异常,一起到了城中,还没等坐下来,黄得功就先笑道:“李老弟,王爷有令,解决了邯郸的鞑子,就立刻北上,攻击京师!” “太好了!”李定国一拍大腿笑道:“堂堂神州古都,岂能在鞑子手里蒙尘,我们立刻挑选三千精锐,马上北伐。” “三千?” 李旭有些吃惊,急忙说道:“这么点人马怎么行,万一……” “哈哈哈,没有万一了,鞑子已经没魂了,现在就算是一群老弱妇孺,也能吓得他们屁股尿流!” …… 入夏以来,京城的雨水就没有断过,低洼的区域积水过丈,百姓们不得不舍弃家园,变成了流民。 满清朝廷早就无力管理他们,如今满清上下就在乎一件事情,那就是战局! 布木布泰亲自下令,每三个时辰给她送一次战报,稍微慢一点就大发雷霆,为此已经打死了四五个太监,小皇帝顺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从没见过皇额娘会这么凶。 “太后,大事不好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惨白的,比起头发还要白。还没等说完,就咧着大嘴哭了起来。 “太后,摄政王,摄政王……” “怎么了,快说!” “摄政王他战败了!” “啊!” 布木布泰听到了这话,像是被雷击一般,呆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都空了。 多尔衮带走的可是满清最后的精锐,眼下守卫京城的除了白头老翁,就是十一二的孩子。最后的赌本被多尔衮消耗掉了,布木布泰又如何能受得了。 “多尔衮,饭桶,无能,大骗子!你不是口口声声以周公自诩,还要辅佐皇儿,全都是骗人的,皇儿的江山都被你葬送了!” 女人一旦发飙,可是相当恐怖,布木布泰抓起东西就砸,仿佛多尔衮就在眼前,哗啦的声音就像是抽多尔衮的巴掌,清脆舒服,寝宫里能砸的都被她砸了一个遍。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都眼睁睁看着,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等到布木布泰渐渐平静下来,老太监才哭丧着脸说道:“太后,摄政王只是战败,听说已经逃了出来,有摄政王在,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太后……” “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了!” 布木布泰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大清的罪人,不是什么摄政王,堂堂八旗劲旅,三五年的时间就被败光了,如此无能,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平常布木布泰对多尔衮可是顺从温顺到了极点,现在居然破口大骂,咬牙切齿,恨不得要生吞下去,把所有宫人都吓坏了,像是猫儿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沉默了良久,布木布泰才说道:“传哀家的命令,让九城加强戒备,严防明军进犯。” 太监们仓皇下去,这时候顺治战战兢兢的问道:“皇额娘,要死守京城吗?” 布木布泰看到了儿子。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搂住了头,低低的声音说道:“皇儿。额娘是在骗他们呢,京城早就没兵了,还指着什么守卫啊。” 福临一听这话,泪水也滚了下来,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他惊恐的问道:“皇额娘,那要怎么办啊!” 布木布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说道:“皇儿别怕,额娘带着你出城到关外去,到一个明军追不到的地方。你要学着吃苦。像皇玛法一样,忍辱负重,早晚有一天大清还有重兴的时候,皇儿依旧是天下的主人!” …… 广平之战已经结束十天了。大江南北。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大胜的消息。顾振华正式下达了命令,要求给予鞑子最后一击。 李定国亲帅三千人马开路,黄得功带领着两万人马跟随,顾振华带着五万人马押后,在山东方面,高宏图也带着人马杀向了天津,切断京城的海上通道。 大军齐出,浩浩荡荡。所过之处,鞑子全都逃光了。只有无数的百姓迎接。他们将辫子剃掉,焚烧一空,载歌载舞,欢庆着新生。 满清就像是入春的残雪,迅速的消失殆尽,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李定国率领着先遣队日夜兼程,沿途根本没有什么阻隔,快速逼近京城。 “前面就是卢沟桥了!”侦察兵兴奋的报告道。 李定国带头冲上了永定河上的卢沟桥,这可是从西南进入京城的门户,竟然没有防守,满清真的完蛋了! 剧目眺望,突然京城之中出现了一大团黑烟,直冲天空。 “不好!” 李定国一见,慌忙下令:“鞑子要毁了京城,赶快跟我冲。” 等到李定国气喘吁吁的到了京城外面,各大城门全都敞开着,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 “卑鄙的鞑子,到了这时候还不忘造孽,快,进城,维持秩序,扑灭大火。” 李定国领着人马冲进了京城,而此时布木布泰和福临正在手下人的护卫之下,逃亡关外。 “启禀太后,陛下,前面二十里路就是山海关了!” 说话的正是索额图,他今年刚刚十二岁,鞑子也的确没有可用之人,不得不把半大孩子提拔起来。 索额图倒是少年老成,他紧紧跟着布木布泰的身边,悉心的服侍。 “嗯,像你爹一样,做大清的忠臣,哀家和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决定逃走,放火烧城的时候,布木布泰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中原的繁华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闪过,最后她只能苦笑一声,用力的摇摇头。 终于到了山海关前面,索额图前去叫门,城门吱呀呀的打开,马车晃晃悠悠的进入了城中。 索额图盯着守门官,气哼哼的说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还不赶快准备粮草,我们要继续赶路,一点不能等。都给我快点,惹主子生气,你们这些奴才就等着掉脑袋。” “哎,小人这就去!” 守城的士兵转身就跑,就把布木布泰等人都晾在了当场,等了足有一刻钟,送粮草的人还没有过来。 “索额图,怕是这些奴才们都跑了,不要等了,马上出关!” “嗻!”索额图老老实实的答应。 两千多鞑子护卫着马车就要穿过山海关,就在这时候,突然四周枪声大作,从街角深处无数的士兵涌出来。 有一个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就像是看猎物一样,盯着鞑子。这个人就是东江镇总兵陆明月! 作为自由度最高的一支部队,陆明月一直在琢磨着怎么给予鞑子致命一击,自从得知广平大胜的消息,陆明月就猜测鞑子可能逃往关外,因此就让手下化妆偷袭,拿下了山海关。 她也没有想到,刚刚拿下了山海关,就有大鱼送上门。 “都给我小心点,要是伤了皇太后和小皇上的命,军法从事!” 士兵们得意的答应着,从四面八方冲上来。 索额图带领着侍卫拼死抵抗着,可是他们这些娃娃兵哪里是陆明月手下的虎狼之师的对手,强壮的士兵一巴掌就能推翻两三个小萝卜头,几番冲突之下,鞑子就溃不成军。布木布泰和小皇帝顺治全都成了俘虏。 …… “哈哈哈,我们这么多人,没想到竟然让陆总兵拔得头筹,看来老天爷都偏爱咱们这位巾帼英雄啊。”黄得功兴奋的说道。 李定国也叫过了一帮熟悉布木布泰的太监,过来验明正身。 “陆总兵,真是奇功一件,王爷的大军马上就到京城了,这可是一份重礼啊!” 陆明月撇撇嘴,微微一笑:“众位将军,还叫王爷么,京城都落到了咱们手里。你们身为男儿大丈夫,就这么点出息,难道不想着当从龙功臣,小女子提议立刻上表,劝咱们王爷登基称帝!” 在场的众人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没有人敢大庭广众讲出来。陆明月挑破之后,其他人都互相看了看,光复旧都,生擒鞑子皇帝,顾振华和安**的威望正好达到了巅峰。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废了朱明,那才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呢! 李定国先说道:“我这就上表,愿意联名的都站过来!” ps: 明天还有一章,正式结局了!新书也都上传了《辽东钉子户》咱们继续不见不散。 第四百七十二章 身不由己 “诸位请看,这是西夷英国的大宪章文本。此法案颁布已经有四百余年,其中的核心主张就是限制国王的权力,施行一种国王与贵族共治的政策。只是颁布之后,英夷陷入内战,随后王权膨胀,此法案形同虚设。” 黄宗羲对着发黄的羊皮纸说道:“诸位同仁都是饱学之士,从秦汉以来,能真正一人独治的帝王并不多,君王与士人共治天下乃是历朝的惯例。不过这种惯例多数存在人心当中,没有落实下来,君主该干什么,大臣该干什么,却没有讲清楚。正因为如此,才有严嵩这等一意媚上的奸贼,也出了王振、魏忠贤等祸国殃民的阉宦。欲求长治久安,必须效仿英夷,重新制定法度,把权责明确下来。” 听着黄宗羲的讲话,顾炎武频频点头:“没错,中州讲坛自从设立以来,四方志士云集而来,讨论的正是谋万世太平的策略。顾某已经草拟了一百六十五条,准备立刻北上,献与辽王殿下,颁行天下。只要此举能够成真,我天朝上国自能跳出兴衰治乱的圈子,长盛不衰!” 黄宗羲笑道:“事不宜迟,马上选拔十位同道,和我们一起北上。” 在场的文人全都热闹起来,谁能不知此等事情的重要,能参与其中,只怕就能和圣贤并称。大家各不相让,为了名额,争得脸红脖子粗。 就在他们争吵最热烈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两队持枪的士兵涌了进来,一下子将这些文人全都包围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茫然的看着四周。全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士兵的后面紧紧跟着吴凯杰和吴焕举,他们面带微笑的看着所有人。 “诸位贤士都辛苦了,本官想要告诉大家伙一个消息,朱明失德,丢失神器,抛弃都城,将千万黎庶置于鞑虏的蹂躏之下。罪不容诛。所幸有辽王殿下能够扭转乾坤,拯救万民,恢复中华正统。如今我等能保住汉家衣冠全是辽王所赐!” 黄宗羲感到了气氛不对。他强压着火气,说道:“吴次长,你所说的一点不假,我等也深深敬佩辽王。所作所为。无不是辽王授意。” “哈哈哈,黄先生说的不错,只是你还没明白,朱慈烺理当禅让江山,让辽王即位。如此一来,才能天下太平,国家昌盛。以辽王的英明神武,自然不需要限制什么皇权。你们还是不要费心思了,静心享受太平吧!” 吴凯杰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了吴焕举看着所有人。 与此同时,顾振华带领着人马缓缓的从德胜门入京,一路上,两旁全都是黑压压的百姓,摆着香案,头顶香炉,迎接王师。人数超过了十万,一眼都望不到头。 顾振华坐在战马上面,眉头微蹙。一眼看过去,突然发现人群之中有一个中年的女人跪着跪着身体发软,缓缓的摔在了地上。 “鞑子横征暴敛,百姓脸上都是菜色,受了这么多苦,何必再折腾他们啊,让百姓们都散了吧!” 紧紧跟着一旁的方剑鸣急忙说道:“王爷爱民之心我等全都知晓,只是百姓仰慕王爷的心思也不能不顾及,卑职已经安排抚恤百姓的事宜了,左右不差半天。” “是啊是啊,将士们浴血奋战,如此欢迎他们也是应有之义。此等荣耀只怕是这辈子就这么一回,还请王爷体谅!” 说话的是郭云龙,顾振华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人,尤其是岳破虏和周英杰这些年轻的毛小子,发现他们眼光都有些闪烁。顾振华猜到了其中多半有问题,只是在这么喜庆的时候也不好拆穿。 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进,一路上舞龙舞狮,敲锣打鼓,声音越来越大,杂耍艺人也都跑了出来,弄得像是庙会一般。 顾振华的战马刚刚到了城门口,两队整齐的翼骑兵冲出来,背后的翅膀熠熠生辉,宛如天兵。骑兵分开之后,二十名健壮的老兵推着一驾囚车到了顾振华的面前。 黄得功、陆明月、李定国等人全都迎了出来。 陆明月率先说道:“启禀王爷,我东江镇袭取山海关,随后抓捕了鞑子太后布木布泰和皇帝顺治,请王爷过目!” 孝庄! 听到了这个名字,顾振华就忍不住想起斯琴高娃的那张老脸。 闪目看过去,布木布泰才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清秀,身量丰腴,真有几分祸水的底子,要不然多尔衮也不会垂涎三尺。 只是眼下的布木布泰格外的憔悴,眼神黯淡,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皇帝顺治,不住的颤抖。至于顺治就更加不堪,刚刚十岁出头的孩子成了阶下囚,万众瞩目,就像是看耍猴一般,他几乎都被吓傻了,只能依偎着布木布泰。 “王爷,胡君福临,伪太后布木布泰乃是满清之主,冤有头债有主,我等恳请凌迟他们,告慰牺牲将士,抚慰死难万民!” 陆明月单膝跪地,其他将士也都跟着,在最外边的那些百姓看到了这一幕,跟着全都跪了下来,满腔的冤屈化成了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凌迟罪魁,凌迟了他们,挫骨扬灰!”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宛如雷霆一般,暴风眼中的布木布泰咬着嘴唇,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万千百姓的怒火几乎要焚化了他们母子,鞑子做了这么多的孽,犯了这么大的罪,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从四面八方伸出了无数只手,抓向了喉咙,呼吸越来越急促,要把人憋死一般! “啊,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啊!”布木布泰突然嚎咷痛哭,披头散发撞着囚车,白皙的额头出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哈哈哈。布木布泰,你听到没有,这是天下万民的心声,他们要剐了你们母子,不知你有何想法?” 布木布泰第一次见到顾振华,一手埋葬了满清,最有权势的男人。他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在俯视蝼蚁一般。 “我们孤儿寡母不过是多尔衮手里的棋子而已,入关不是我们决定的,剃发也不是我们做主的。成王败寇。杀也就杀了,难道还想逼得我们心服口服不成?”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本总兵就敲碎你的牙,挖出你的舌头!”陆明月说到做到。猛地掏出了匕首。 顾振华微微一笑:“陆总兵。不要着急,其实布木布泰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大明朝子民百兆,雄兵百万,最后却被区区几万鞑虏攻破了京城,荼毒千百万的百姓。多尔衮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军中,本王会当中鞭尸,所有鞑子汉奸一个也不会放过。处置了他们。我们是不是也该反躬自省,找到病根。不然剃发易服的悲凉还会存在!” 当着天下万民的面,顾振华说到了这里,毫无疑问就是要宣誓新的制度。黄得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起上前。 黄得功、李旭、孙诚、陆勇、李定国、陆明月、谢斌、岳破虏、周英杰等等将领,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位,一起单腿跪在了顾振华的面前。 黄得功大声的说道:“殿下所言甚是,朝廷的确出了问题,问题就在朱明失德,就在崇祯刚愎自用,就在宗室贪婪无度,就在满朝文武利欲熏心!辽王殿下崛起于微末,建强兵,抗鞑虏,拯救万民与水火。如今鞑虏已除,王爷功德圆满,理应登基称帝,建立新朝,刷新气象,顺天应人!” 黄得功中气十足,话音传出去老远,在场的军民百姓一听全是一愣,要说篡位的权臣不是没有。可是总要三推三就,好好的装一装,哭一哭。像眼前这么劝进的,实在是一大奇葩。 可是不容老百姓胡思乱想,众将一同大声喝道:“王爷登基,顺天应人,请王爷以苍生为念!” “请王爷登基!” 众将大喊,军队也都跟着,百姓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谁当皇帝不是当啊,何况眼前这位辽王也的确不凡。 一时间上万士兵,十万计的百姓全都跪在地上,声音惊天,全都是劝进之声。 顾振华快速的扫过这些人,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随即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大家都起来吧,眼下百废待兴,还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清除鞑子余孽,重建边关,与民休息,这是当前三大要务,其余的都放一边。” 顾振华说完之后,径直催马,前往紫禁城,众将本以为声势如此浩大,顾振华会就范,哪知道这位竟然没有答应,他们谁也没有胆子逼迫顾振华点头,只能老老实实依照吩咐做事,仿佛没有这件事情一般。 足足两个月时间,京城都在忙碌之中,抓捕所有残存的鞑子和汉奸,清理满清的田庄,还田于民。重建九边,恢复京城旧貌,抢修天津码头,组织南粮北运。免除苛捐杂税,与民休养。 顾振华是说到做到的人,短短两个月京城就焕然一新。从苦难之中爬出来的百姓迅速成了顾振华的拥护者,京城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楼都有人讨论辽王登基的事情。 就在纷乱之中,王妃梅珺若带着家人,包括参谋总长李济伯等人一起进京。 “王爷,陛下病了,怕,怕是……” 怀中的丽人突然轻声说着,顾振华微微一笑:“小丫头,说谎的本事不小啊!” “王爷,奴,奴家?” “不要说了。”顾振华用力的揽住了梅珺若的肩头,大手传递着惊人的热力。 “夫妻一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一切的后果都由咱们一起承担。” 梅珺若也听惯了宫廷内斗的戏码,真的没有想到顾振华还能原谅自己,她的双臂紧紧搂住了顾振华强劲的颈部,痴痴的看着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 “振华,我不想害人,可是李先生告诉我,不杀了他,早晚都会害你,权臣从来没有好下场!” ps:  还剩最后一章,能赶出来就发,赶不出来明早发。小的全力写新书,悍明或许有什么遗憾,新书一定做到更好,恳请大家支持啊。《辽东钉子户》谁也别想让老子搬家! 第四百七十三章 走进新时代(完) 就在京城光复的第三个月,大明的至尊弘光帝朱慈烺在前往京城的路中一病不起,死在了邯郸。 朱慈烺骤然驾崩,这个天下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小皇帝在的时候,或许没什么,可是他死了,不少忠于大明的旧人就跳了出来。 他们还不敢直接攻击顾振华,只说是阎应元等人为了当从龙功臣,暗中陷害皇帝,用慢性毒药杀死了朱慈烺。 这种说法越传越广,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之中的百姓头上又笼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江南地区更是异动频频,福建的郑家父子,还有四川的孙可望,云南的沐天波全都声称要清查案情,找到杀害皇帝的凶手。 这些人蠢蠢欲动,安**的骄兵悍将更不在乎,连鞑子都被消灭了,还会在乎这些杂碎。众将再度联名上折子,要求顾振华即刻登基,发大兵讨伐不臣,一统天下。 战争的阴云越来越大,火药味越来越浓。面对这种局面,顾振华却显得异常的沉默,除了日常的政务之外,凡是涉及到皇位的折子,他一概留中不发。 足足等了半个月之久,顾振华突然宣布要祭祀阵亡将士,在细雨蒙蒙之中,顾振华来到了新落成的忠烈纪念馆。 黑白相间的石碑,刻着一个个殉国将士的名字,叙说着一场场残酷的战斗,正是这些人的付出,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 立在祠堂前面,顾振华面色格外的凝重。 “将士们。弟兄们,你们随着本王南征北战,为了天下太平。流血流汗,更有无数手足长眠地下。到了今天,鞑虏的威胁已经暂时消除,我们可以安享太平。这份太平是这些弟兄用生命换来的,弥足珍贵。我不忍轻易破坏,也不敢破坏,我要让这份太平永远持续下去。” “如何能让这个国家长治久安。如何能跳出兴衰治乱的圈子,无非是权力限制而已。以往天下万民都被限制,唯独皇帝没有。正因为如此,有了圣眷的官宦就可以为所欲为,昏君奸臣祸乱天下。这些日子不断有人劝进,让我登基称帝。天降大任。当仁不让。只是我这个皇帝和以往不同,第一不会做一辈子,至多做二十年,就要退位让权。所有皇子从五岁开始习文练武,十五岁入军队服役,二十岁要到地方乃至海外历练。通过重重考验之后,方可即位,如果后世子孙不肖。则一切大权可尽数归于内阁,皇帝仅仅作为国家象征。虚君实相!” 顾振华的话格外有力,每一个字都打到了大家的心头。尤其是站在前排的武将一个个浑身冰凉,这帮不惧刀斧的猛士此时却浑身颤抖。 其实不容他们不怕,就在顾振华刚刚进城的时候,他们就主动劝进。谁没有私心,要是想黄宗羲他们讨论的那样,连皇权都限制了,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封妻荫子,又怎么富贵传家! 因此他们就盼着顾振华能忘了这些,赶快登基,然后大封功臣,如此皆大欢喜。 可是哪里知道顾振华不但没忘限制皇权的事情,手段变得更加激烈,连皇帝的任期都定了下来。对皇子的培养也是苛刻到了极点,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昏君的出现,而且还授予内阁大权,这些全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顾振华竟然真的做了。大家张着大嘴,任凭雨水落进去,仿佛是木头人一般。 顾振华反倒兴致勃勃,继续说道:“弟兄们用生命赢来太平,朕要是利欲熏心,只想着一家一姓的威福,只想着做一个金口玉言的九五至尊,朕对不起这些弟兄的生命。安**不是顾振华一人的安**,是天下百姓的定海神针!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们的使命!” “谨遵陛下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除了那些将领之外,底层的士兵却是真正的服气了。他们跟着一个可以信赖的领头人,跟着一个把士兵生命看得比龙椅还重的人,此生哪怕流尽热血,也无怨无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万岁……” 欢呼之声,响彻整个京城。顾振华在三天之后正式宣布登基,这位新皇帝一上来就与众不同。没了国号,只有中华,没了年号,以黄帝纪年。最令人惊奇的是连太监都废除了,宫中一律使用女官。而且还主动下令,废除跪拜礼,以后任何人见皇帝都不需要磕头,只需鞠躬。 登基之后顾振华立即下令,调陈潜夫和阎应元入京组阁,建立中华帝国的第一任责任内阁。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顾振华的种种举动,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天下百姓都被烧得晕晕乎乎的。 可是一直半软禁状态的黄宗羲等人得到了消息之后,简直都乐疯了。顾振华并没有骗他们,相反这位君王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完美。 虚君实相其实比起上古的禅让更加困难,一个强悍无比的开国君主,竟然能主动分享权力,这份心胸简直超过了三皇五帝! 顾振华的威望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原本朱慈烺的死引起的风波顷刻消失殆尽。所有的文人都在翘首以盼,见证前所未有的时代。 陈潜夫和阎应元都是谨慎之人,面对着一身龙袍的顾振华,他们手心都冒了汗。 “陛下,要不再考虑考虑,说不定有更合适的人选!” “哈哈哈,首相,次相,你们就不要推辞了。任命你们的并非是朕,而是九州万方的黎庶百姓,你们该让他们过得更好!” 陈潜夫和阎应元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头:“请陛下放心!” 顾振华亲手将相印交给了他们,中华帝国的彻底改革也就拉开了序幕。 五年一任。陈潜夫和阎应元做了两任十年,在这十年之间,正是中华从废墟之中走出来。迈向强盛的十年。 江南江北的经济整合到了一起,福建云贵的地方势力被清洗一空。李旭,郭云龙,黄得功,孙诚等四将轮番深入草原,痛击鞑虏。 十年间,掳掠满洲八旗后裔五十万。彻底灭族,抢掠蒙古诸部人口一百七十多万,全都被充作开发西南的苦力。四将因为功勋卓著。被封为王爵,只是他们封地都在辽阔的西伯利亚地区,想要当王爷,还要和正滚滚向东的老毛子拼命才行。 除此之外。顾振华更是着力扩展在朝鲜和日本的势力。陆明月亲自挂帅。组织朝鲜士兵三次登陆日本,抢占了九州岛,随后登陆本州,十年间屠戮倭寇无数。为了远征,朝鲜也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的户口,随着通婚越来越多,这两地渐渐纳入了中华的版图之中。 至于在东南方面,沈廷扬。邓文焕等海军将领陆续组织南下,先是收复台湾。随即抢占了吕宋,更是染指东印度群岛。 西方人虽然极力排斥中国南下,但是他们鞭长莫及,一旦中原王朝决心南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就在顾振华登基刚满十年的时候,沈廷扬组织三十万海军南征,抢占了马六甲,将西方殖民势力赶出了东南亚。 随后谢斌带领八千人马,经过艰难的跋涉,从帕米尔高原侵入南亚,开启了殖民南亚,奴役阿三的起点。 陈潜夫辞相之后,政绩卓著的朱成海接手,此时中华帝国的内阁制约越发完善,即便是离开了顾振华的掌控,依旧能够顺畅运转。 朱成海把工作的重点分成了两部分,对内采取富民措施,除了鼓励工商之外,对大商户征收高额税金,补贴落后地区。 对外着重抢夺领土,扩张市场,大量的优秀将领,近卫军的新秀全都获得了领兵的机会。他们抢占南洋无主的土地,甚至把手伸向了南亚,西亚,东非等沿海地区,建立起一连串的殖民据点,就像是珍珠链一样,把广袤的土地纳入了中华的范围之内。 而且朱成海还有一项重要的举措,就是组织万人规模的船队,第一次驶入欧洲的海域。整个欧洲都被强悍的中华震撼,精美的商品,强大的武力,成了中华最有利的臂膀。 转眼朱成海的第二个任期也到了最后日子,所有人的目光却没有在乎这位功勋卓著的首相大人。他们都在看着自己的君主,二十年的约定已经到了,顾振华能不能真正退位,履行当初的诺言! 别看顾振华很少表态,但是大家都清楚,帝国的最终大权还是握在这位开国的皇帝手上,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相比于那些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众人,顾振华格外的轻松,他选择了晴朗的周末,带上了皇后梅珺若,一大家人来到了新落成的建筑前面,站在了月台上,面前就是两条平行的铁轨。一辆十节的火车静静的停在了上面。 顾振华挽着女人们的手,坐在了宽敞的车厢里,锅炉工将黑哟哟的煤炭扔进了火红的炉膛里。 伴随着汽笛声,火车缓缓启动,向着天津方向驶去。 铁轨上飞奔的火车传出了一阵阵的声响,女人,还有孩子们都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不用牛马,这么长的铁家伙就能在地上狂飙,比最好的战马还快,比老牛还有毅力。 车厢之中充满了啧啧称奇的赞叹! 顾振华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中国走上了工业化的快车,进入工业时代,国力百倍提升,西方还有机会吗?去他的百年耻辱,中华要君临天下一万年!” 全书完! ps: 总算是写完了,长出一口气啊!